《冷面将军:娘子喊你回家种田》 第一章跳河 “不好了,张家闺女跳河了,来人,快来人啊。”村里的媒婆李婆子,挥舞着手绢,边跑边叫了起来。 花轿刚抬过河东村的桥边,不知怎么的,新娘就跟中了邪一样,掀开轿帘就往河里跳下。 “作孽啊,这大喜的日子,好好的怎么就跳河了?”另外一个跑到桥边,准备看新媳妇的婆子,不由的唏嘘。 原本来薛家喝喜酒的村民,听到这一阵阵嚎叫惊呼声,一个个急匆匆的朝河边涌去。 这大喜的日子,新娘怎么就跳河了? 这可不是小事,若是晚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没了。 河面波涛汹涌,连续下了十来天的雨水,将河水暴涨了三米多高。 原本冲过来救人的汉子,一看到这暴涨的河面,瞬间都怂了。 “怎么办,这么深的河水,下去还不得见阎王。” “那怎么办,张家闺女还在河里呢?” 穿着红色喜袍,身形高大健硕,神色看不出喜怒的男人,看着那水波激进的河流,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河里。 张蔓儿一醒来时,就感觉到四面八方的水朝她袭来。 冰冷的河水从她嘴里、鼻里、耳朵深深灌入。 对死亡的恐惧,让她很自然的扑腾,身子越来越沉,想不到她一个祖传小中医,今个要溺死在自家的游泳池里。 明明很浅的游泳池,怎么这么深? “呼啦呼啦。”猛灌了好几口水,在她挣扎着要死去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从河里托上去。 张蔓儿晕了过去,红色嫁衣浸湿后,更显得脸色苍白如纸。 那被河水浸泡后的娇美脸蛋,就跟褪了颜色的白花,娇弱无力,惹人怜爱。 “天啊,脸都白成这样,这新媳妇八成没得救了。” “这河水这么急流,薛川也敢跳下去,看来是真心喜欢张家闺女的。” “是啊,张家闺女这事做的不地道,就算还爱着那个秀才,不想嫁到薛家去,也不能投河啊。” “唉,可怜了薛家老三偏偏就看上了她,作孽啊。” 薛川没有理会这些议论,他拖着湿漉漉的身子,蹲到新媳妇跟前,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呛水了,在不挤压积水,怕是来不及了。 众人就看到薛川将人翻过去,放在大腿上,一直往新娘的背挤压,没多久就听到哇的几声,地上吐了一堆的水。 张蔓儿幽幽的醒来,看了抱她的男子一眼,眼皮沉重,就失去了意识。 薛川神色沉静,说不出喜怒,有力的胳膊,抱着落水的新嫁娘回了薛家。 村民们看着他挺拔有力的背影,目瞪口呆。 穿着喜袍的新郎官,是薛家的三儿子,叫薛川,今年十八岁,在衙门里当捕快的。 今个是他的大喜日子,原本薛川在家里左顾右盼等着新娘轿子过来,却不想等来新娘投河的消息。 这一刻,村民看着他湿漉漉的背影,不由的同情起来。 薛川抱着新媳妇回去时,婆婆田氏拉长着脸,脸色黑沉难看。 “田婶子,你也不要太生气了,你儿媳投河是她不对,不过好歹捡了一条命。” “你们说,这张家闺女怎么这么不懂事,被人退亲了,有人要就不错了,成亲吉时,居然去跳了河,若是不同意,干脆别嫁人得了。” “可不是?这张家闺女和同村的秀才订亲都好几年了,这不那秀才跟县衙千金好上了,自然就把跟张家闺女的亲事退了。” “可惜薛川那小子痴情,一眼就看上了张家闺女。” “作孽啊,这下张家闺女没死成,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薛川把自家媳妇抱到贴有喜字的新房里。 薛家一共七口人,一大家子里的人,除了嫁出的那个大姐,剩下的兄弟姐妹,都住在这五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里。 薛川找到自个的卧房,脸色深沉,将浑身湿漉漉,昏厥状态的新媳妇抱上土炕。 新房布置的不能再简单,除了那几个耀眼的红色喜字,再也找不到渲染气氛的事物。 泥砖砌的土炕,褪了色的衣柜,黄泥糊的土胚墙,缺角残破的桌子,都说明了这个家一贫如洗。 “老三,你媳妇她死了没有?成亲当天去跳河,不死,我也要打死她。这什么人啊,当我们老薛家是火坑吗?这么不待见,干脆别嫁过来。” 门外,田氏将木门拍的霹雳巴拉响,没好气的嚎道。 “娘,别说了。”随着吱呀一声的开门声,薛川的声音透着疲惫:“娘,你去招待客人,我去李朗中那,拿点药就回来。” “唉,作孽啊。”田氏嚎叫了一声。 这张家的闺女,她是听说过的。 十四年纪,长得跟花似的,要不是张家要的彩礼钱少,而薛家又穷,断断不会让老三娶这扫把星的。 敢跳河,敢成亲当日给家里难堪,看她这个婆婆以后怎么修理她? 不过眼下,赶紧得将丢失的面子捞回来。 田氏跺跺脚,出去招呼喝喜酒的村民去了。 她前脚刚走,炕上的张蔓儿掀开沉重的眼皮,醒了过来。 眼前这布置,让她吓了一跳,身上火红的嫁衣,刺红了她的眼,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里。 原主是被刘秀才退婚,伤心欲绝,还没从失恋状态缓过劲,又被爹娘安排媒婆说给薛家。 接受不了被心上人背叛,和嫁给不爱的人,张蔓儿选择跳河,结束年仅十四岁的如花生命。 理完原主的记忆,张蔓儿都忍不住鄙视,为了一个负心汉,在成亲之日跳河,值得吗,值得吗? 身上湿漉漉,贴着身子难受,她瞄了一下屋里放有两个贴有喜字的木箱,猜想是她带过来的嫁妆吧。 打开木箱,翻了件素色衣服,换上。 将纸糊的窗户,推开一小点缝隙,能看到夕阳的余晖下,喜桌上,划酒猜拳的村民。 不过是几张喜桌,请了一些村民热闹一下,这婚事办的也草草了事。 屋里,张蔓儿摸着光滑的下巴,在琢磨着怎么处理这场乌龙。 这时,原本安静的屋子传来吱呀一声,被虫蛀的不成样的木门,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随身而入,显得这原本不大的卧室,瞬间狭小很多。 第二章这款型男是她的菜 张蔓儿看到来人,是一个大约十八年纪的英俊后生。 他脸庞线条冷硬,五官立体,小麦色的皮肤泛着野性的光泽,一身简易布料,普通的红色喜袍,衬托着他跟这个简陋小屋格格不入。 这新郎长得可真英俊,比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白脸秀才,不知好多少倍。 不知道原主是不是眼瞎? 为了那个软脚秀才自杀。 这款型男是她喜欢的菜。 薛川见她身上穿的是件素色的普通衣服,瞬间神情冷了下来。 她就这么不想嫁给他,要迫不及待的褪下这层嫁衣吗? “既然你不愿意嫁我,当初为什么要同意?” 被这英俊后生开头劈脸的问,张蔓儿一脸呆愣。 “……” 见她没吭声,薛川脸色更沉了,这个媳妇是媒婆介绍的。 是隔壁大田村公认的一枝花,她和秀才退婚的事情他听说过。 在媒婆的撮合下,他见过一次。 没有哪个男人不在乎媳妇和别的男人有过“一段。” 可见到张蔓儿时,他还是动心了。 他是在衙门当捕快的,经常在镇上行走,也见过不少妙龄姑娘。 可见到这般如芙蓉一样,清新甘甜,又带点小女人娇媚的却只有她一个。 她出现的一刹那,撞击了他的心弦,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击打的粉碎。 就一眼,他就定了下她。 年纪不小了,在加上家中爹娘的催促,他应了。 当时他想,不管张蔓儿有着怎么样的过去,既然自己喜欢,她也愿意嫁,他就会对她好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在成亲当日,她跳河了。 这无疑是给他当头一击,他无法接受。 他看中这个媳妇,但也不至于死乞白赖着人不放手。 “薛川,这件事是我错了,是我一时脑子犯抽,当我跳到河里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当你毫不犹豫的跳下河救我,我才知道,你才是我该珍惜的男人。” 张蔓儿定定的望着他,双眼泛着盈盈秋水,让他把要休书一封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你说的是真心话?”薛川脸上的阴沉稍微退下一点,被她的剪水秋瞳盯着,他满腔的怒火熄灭不少。 “是真心话,我保证,以后会和你好好过日子,再也不会这样了。” 河水那么湍急,薛川二话不说的跳河,救她上来,就冲这一份恩情,她也不忍心伤害他。 薛川没有再追究她跳河,给他难堪的事,薄唇轻掀,说了一个字:“好。” 不过是简单的一个字,透露出这个男人的豁达。 薛川心里是有气的,可她主动认错,他就找不到北了。 他在衙门可是铁血捕快,在人前都是一副冰冷严肃的样子,遇到她,却就像一记铁拳打在棉花上。 都说开后,薛川安抚她几句,就出去招呼客人了。 吉时已过,很多仪式都免去了。 婆婆田氏的脸色全程如锅里灰一般,没个笑脸。 公公薛老头到是没说什么,这人没事就好。 合着老三是娶上媳妇了,进了这个家门,就是薛家的媳妇,以前那些通通不快,随着这道门,都烟消云散。 喜桌热闹不已,村里的年轻后生都围着薛川灌酒,最后将醉醺醺的薛川送入洞房。 张蔓儿坐在新房里,在想着新婚之夜怎么应对,见薛川躺在炕上不醒人事,倒是免去了尴尬。 端了盆水,帮他洗了把脸,没脱他的喜袍,给他盖上被子。 张蔓儿挨着他躺下,见他睡的沉稳,心里踏实不少。 这一天本来就过得煎熬,这一下挨着土炕,她就沉沉睡着。 直到身边均匀呼吸传来,薛川这才睁开犀利如豹的眼睛。 这个小媳妇不主动,就是还没从心里真正接受他,他若是霸王硬上弓,势必引起她的反感。 见她挨着炕里边睡,显然还是排斥他的。 心里原本燃起的焰火,就如同淋了盆冷水,瞬间熄灭。 次日,一大早,薛川就去了衙门,他走的匆忙,连家里做好的早饭都没吃。 早饭的气氛一直僵硬着,婆婆更是没好脸色,心想,老三一定是被气的,不吃早饭就去了衙门。 昨个错过吉时,没行礼也就算了。 昨晚上她听了大半夜的墙角,都不见动静。 这四月的夜,还很冷,让她吹了半夜的冷风,这会把怨气直接撒在了新媳妇身上。 “一会吃了早饭,记得洗碗,喂鸡。”田氏冷声道。 公公薛老头到是没说什么,二嫂李春香喝着白粥,借着瓷碗的掩饰,已经冷不住笑了。 这个蠢蛋,刚嫁进门来,就闹出这么个笑话,看来以后家里的活,都可以扔给她干,她也好省力一把。 而李春香的相公薛田,和她儿子薛宝蛋则是事不关己,只知道吃东西填肚子。 女人间的那些鸡毛蒜皮,他大老爷们不操心。 小姑子薛雪自然是兴灾乐祸,隔岸观火。 老四薛阳,则是同情的看了这个新嫂子一眼,觉得她没有村民议论的那么不堪。 简单的一顿早饭,张蔓儿就理清了这薛家的关系人物图。 谁对她有善意,谁对她有恶意,一清二楚。 张蔓儿在心里感叹,这个原主做出的荒唐事,可把她给坑惨了。 她倒好,一命呜呼去了极乐世界,丢下这个烂摊子给她收拾。 吃了早饭,她舀了些灶台上瓦罐里的热水,洗碗。 “咳,老三媳妇,你婆婆她就是嘴硬心软,她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薛老头看张蔓儿撸起袖管,闷声在洗碗,以为她心里有膈应,就来劝说几句。 “没事的。公公,我没有放在心上。”张蔓儿将洗好的碗,一一搁在橱柜里。 家里可真穷,好多瓷碗都缺了角,要找出完整的瓷碗,不容易。 “那就好。”薛老头抽了一口旱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似乎在想,她嫁入薛家,没有想象中那般不情愿。 也是,他家老三是个出色的孩子,在衙门里当捕快不说,还孝顺,相貌更是没的说,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英俊后生。 张蔓儿嫁过来,绝不委屈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三章臭名远扬 “公公,以前那些事是我不懂事,你放心,既然我嫁到了薛家,就会好好做薛家的媳妇。”她这么说,算是跟过去划清了界限。 “好好好,这样说开了就好。”薛老头点头笑道,脸上多了几道喜色的皱纹。 张蔓儿很麻利的将碗筷都洗干净,连灶台边的桌子都擦的一层不染。 薛老头看了一阵子,这才放心离开。 收拾好灶房,张蔓儿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家,桌子缺角,瓷碗破裂,凳子摇摇晃晃,堂屋里除了几个堆杂货的箩筐,和一张吃饭用的大木桌,就无其他摆设。 这个家穷的响叮当。 这样贫困落后的环境,她是拒绝的。 不过,淹死在游泳池里还能捡回一条小命,该知足了。 家里穷不要紧,她能凭借现代人的智慧,让这个家和和美美奔小康。 薛家有五间茅草屋,除了嫁出去的大姐,余下的每人一间,虽这草屋破烂,好在不算拥挤。 张蔓儿的卧室在东边,她回到屋里,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把两个大红箱子叠起来,好不占据位置,柜子里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将自个平日里的衣服也放入这个衣柜。 破旧的大衣柜,男女的服饰,各占据半边江山。 看着那一堆黑色,灰色的补丁衣服,张蔓儿看的有些晃神。 卧室里的种种,在提示着她穿越成刚出嫁的小媳妇。 炕上的被子换成喜被,原先的那条脏被子,她利索的拆下被面,拿去河边洗洗。 河边就在村口的桥下,蜿蜒绵长,水质清澈。 昨个还暴涨的河水,这会水位褪下去了不少。 张蔓儿端着装在木盆里的被套,来到河边,河边洗衣的妇人不少,一眼望去有五六个。 洗衣石也挺多,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块。 她端着木盆找了后面的位置,今天穿的粉色衣裙,因成亲做了几套新衣服,这套衣裙从来穿过,不仅没有打补丁,看起来也光鲜亮丽。 一头黑发简单绾起,发髻上斜插了一根木簪,清秀的气质,精致的瓜子脸,皮肤不像一般劳作的姑娘那么黑,反而白如雪。 秀气的眉,清澈灵动的眼睛,小巧的琼鼻,和粉红的嘴巴,这姑娘真标致。 这个姑娘面生,仔细一看,不是薛家老三刚娶的媳妇吗? 昨个新媳妇跳河的那一出,很多人都看到了,她一来到河边,引人注目。 被各种目光照射,张蔓儿面色淡定。 她端着手里的木盆,找了一块洗衣石坐下。 蹲在水边时,看到河面倒影的美丽姑娘,她也不由的惊呆。 这是她吗? 太美了,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双眼水汪汪的如一汪秋水。 可惜,这样的美人也逃脱不了被抛弃的命运,那个秀才能抛弃多年订亲的女子,勾搭上县衙之女,想必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这个渣男,害的原主跳河,若是他日碰到,定要好好修理一番。 张蔓儿心里愤怒的想,边为原主打抱不平,边将木盆里盛了一些水,到了些皂角粉,使劲揉搓被单。 棒槌在被单上敲打,水花溅出,就一条被单,三两下就洗好了。 “呦,这不是薛家媳妇吗?成亲第一天就洗被单?”有好事的婆子跑过来张望。 好好的被单在洗,上面也没看到什么鲜红的痕迹,很多人村妇不由的互相咬耳朵了。 “是啊,经过昨个这么一闹,薛家可出名了。”又一个不阴不阳的婆子接话道。 任凭她们议论,张蔓儿没有搭腔,起身端了木盆就走,就迎面碰见个妇人。 这妇人眉目慈善,挎着一木盆的衣物,扫了一圈河边,浆洗的洗衣石都被占据了,见张蔓儿洗好了就过去。 “老三媳妇。”妇人笑道。 “你是?”见对方和善,张蔓儿多了几分好感。 “我是薛川姐姐,叫薛雨。”妇人说着,搁下木盆,扫了她几眼,叹道:“薛川真有福气,娶了个天仙媳妇,瞧瞧这小脸蛋,真俊。” “大姑姐过奖了。”张蔓儿见她和善,没有敌意,笑了笑。 “真勤快,过门第一天就洗东西。”薛雨边说,边将木盆里的衣服到出,灌了点水,搁了皂夹粉,细细揉搓起来。 “那大姑姐,你慢慢洗,我回去了。” “好嘞。” 两人相视一笑,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 张蔓儿端着木盆回去时,有不少赶着回家做饭的村妇看到了。 一个个看到这么标致的小媳妇,心里难免嫉妒,说话更是难听几分。 “哟,这不是昨个跳河,不肯嫁薛家的媳妇吗?怎么,今天不闹了?” “是啊,长的漂亮是没错,但嫁人了,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就是不要脸。” “她去河边洗衣服了,难不成是真心想跟薛家老三过日子的。” “是不是就等着看吧,说不定过几天被夫家休了也不一定。” 村妇们议论纷纷,村里来了这个异类,难免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闲话。 试问谁家 的闺女那么大胆,成亲那天跳河? 试问谁家闺女那么不简单,还没成亲,就和秀才来往。 不过两天时间,张蔓儿出名了。 只不过这种恶名,最遭人讨厌。 张蔓儿秉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淡定的回了家。 她一回到家,就见婆婆拉着一张脸,在门口嗑瓜子,饭也不做,看着张蔓儿晒被单,几个人的眼神都怪异的很。 小姑子薛雪和二嫂李春香,嗑着瓜子霹雳巴拉响。 见张蔓儿晒被单,李春香声音不冷不热:“呦,大中午的,饭不做,原来是去洗被单了,真是勤快。” 张蔓儿将晒好的被单,四角拉了拉,抚平上面的皱褶后,这才道:“我这就去做饭。” “老婆子得了,别没事找事,我看这媳妇勤快呢,从早上忙道现在,都没有停歇。” 坐在门口石墩上的薛老头,瞅了一眼张蔓儿去灶房的身影,抽着旱烟道。 田氏磕了一下瓜子,翻了个眼皮不屑:“算她识相,还知道做饭,若不然,我非要老三休了她不可。” 第四章端着婆婆的架子 “行了行了,昨天的事情都翻篇了,就别提了。” “呸,怎么能不提,这就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忘不掉,抹不掉,也去不掉。” 田氏恨恨的又道:“小贱人,成亲当天居然敢跳河,摆明不想嫁到薛家来,今个那么勤快,还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越说越来火,为了给老三娶媳妇,她可是从外头借了几两银子。 原本听媒婆说这张家的闺女懂事,乖巧,生的又好看,老三自个也欢喜,她这才送了彩礼娶的。 谁知道新婚头一天就发生那事,现在整个村里都在议论,走到哪都被戳着脊梁骨说,这让好面子的她如何受的了。 “这人都娶进门了,你就消停吧,谁能不犯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薛老头是念过几年书的,说话一套套的不说,还明事理。 见老爹帮三嫂说话,小姑薛雪撇嘴:“爹,娘做的没错,作为婆婆,给新媳妇就是要下马威的,不然刚开始都没压制住她,以后还不得翻天。” “这婆婆跟媳妇的事情,你就别参和了。”薛老头道。 “切,你就护着吧,当心以后爬头上去。”田氏冷哼一声,凑进他,压低声音道: “昨晚我可是听墙角了,老三根本没碰过她,你说老三那么要强的孩子,该不是介意这事了? 这件事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弄的整个村里都看咱们笑话。” 薛老头抽了口旱烟,吐了一口烟雾,并没有说话。 田氏端着婆婆的架子十足:“反正这事你别管了,老三不在家,我身为婆婆,就该好好调教她,行就留下,不行就滚,咱们薛家可不养闲人。” 这会薛家老二薛田和老四薛阳锄完地,扛着锄头回来,在门口跺了跺脚上的泥巴,再敲掉锄头上的泥。 看着院子里聊着新媳妇的事情,也凑过来说道。 “怎么咱们家的事情,又被村里人议论了,要我说,实在不行,就休了这老三媳妇,这走在村里,都被戳脊梁骨,可太难受了。” 说这话的是薛田,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没本事不说,就爱跟长舌妇一样的嚼舌根。不过这性格和李春香有的一拼,怪不得睡一个窝呢? “二哥,我刚和你去地里锄地,也没见人说咱家的事情,是你想多了,我看这新嫂子不错,能干,漂亮,还懂事。”薛阳在薛家排行老四。 和薛川的野性刚硬不同,他长得很俊俏,打有补丁的长衫,都挡不住他的阳光和俊秀。 “你呀,还是太小太天真,看人哪能看外表?就她张蔓儿长得是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却忘不记那秀才,昨个还跳河给老三难堪。 也就是老三性子好,换成老子一脚踹回娘家去。”薛田说的口沫横飞的。 “二哥,你怎么这么说,被退亲对姑娘家伤害多大,再说这又不是嫂子的错……”薛阳为张蔓儿叫屈。 “你这小子,跟三弟一个德行,就稀罕女人好看,到时候有你们吃亏的时候。”薛田抖着脚说道。 娶媳妇就要娶李春香这样安全的,像张蔓儿那种,长得清秀又媚人的,跟青楼姑娘一样,适合睡睡,娶回家,那还不得折腾出事来。 一个被退亲的姑娘,臭名昭著的,老三怎么就看上了,村里长得好看的姑娘,又不是没有?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都别讨论了,外人埋汰也就算了,自己屋里人还瞎掺和。”薛老头一声吼,这下薛家安静了。 当家人都生气了,谁还敢说什么? 田氏和李春香继续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不说话。 要赶老三媳妇走,这方法有千百种,犯不着着急。 薛雪觉得没意思,就回屋里缝制她的新衣服去了。 灶房里,张蔓儿先淘好了米放锅里,挽起一圈松毛,用打火石点燃,引燃几根木柴后,就打开橱柜,拿了点青菜出来。 中午三个菜,一个大碗葱花蒸蛋,一碟炒青菜,还一碟爆炒茄子,还有一碗从罐子里捞起的腌制萝卜。 她炒完最后一个菜,薛老头进来了,看着她忙的满头大汗,眼底露出歉意。 “老三媳妇辛苦了。” “公公,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辛苦。”这个公公好说话,明事理,张蔓儿也态度良好。 薛老头见她这般懂事,眼角的笑纹,笑的更开了:“哎,好孩子。” “公公,饭菜都做好了,可以开饭了。” 半晌,薛家一大家子的人都上饭桌上吃饭。 薛家人口多,整整围了一大桌,刚坐下吃饭没多久,田氏看到那碗蒸蛋就发毛了。 “天,这么一大碗蒸蛋,你到底放了几个蛋?” 一个大海碗起码要打五个鸡蛋,才能盛满。 家里的鸡蛋都是收集起来拿到镇上卖的,这一下蒸掉五个蛋,真是个败家娘们。 张蔓儿挑眉,隐忍的好脾气快要用完,就等着一个临界点爆发。 人都说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这婆婆对她印象不好,横竖都看不顺眼,怕是讨好也是枉然,与其这样,何必委屈自己,要爆发就爆发吧。 薛老头心想着,新媳妇刚来,铁定不知道一家子人该吃多少菜,这蒸蛋多了点也难免。 “老婆子,行了,别说了,吃饭。” 田氏扯了扯嘴角,脸色难看:“什么叫算了,一顿就吃掉五个鸡蛋那还得了,咱们又不是大户人家,这样下去,还不得吃穷了。” 张蔓儿心想,不吃也很穷了,无非就是没事找事。 再废话,姑奶奶还真不忍了,又不是欠你们的,嫁进薛家就是做牛做马的? 薛老头扫了一下二媳妇李春香一眼,声音有些冷:“老三媳妇刚进这个家门,对家里吃的饭菜份量不懂,你怎么也不去帮忙?难道这做饭是老三媳妇一个人的任务?” 李春香扒着碗里的饭,撇嘴:“这还用人说,只要不傻,都知道五个鸡蛋是糟蹋粮食。” 等她们戏唱够了,张蔓儿这才眼睛闪烁光芒,道:“公公,婆婆,媳妇没有败家,这个海碗里就两个蛋。” 第五章鸡蛋引起的战火 “骗鬼,两个蛋能装一海碗?”李春香回道。 “就是浪费了也不承认,就一败家娘们,我们薛家为了娶你过门,费了几两银子,可不是让你败家的。” “就是,给家里丢脸不说,还败家,我若是老三,铁定休了你。”薛田附和着自己的婆娘。 一旁的儿子宝蛋,一个劲的往嘴里塞鸡蛋,心想这三婶做的鸡蛋羹,比他娘做的好吃多了。 薛阳也低头吃饭不说话,吃个饭也不消停,这二嫂太会挑事了。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一致对着张蔓儿。 “行了,以后的饭还是老二媳妇做,老三媳妇就帮忙搭把手。 做个饭,你们还这么多话,吃顿饭都不安生,烦不烦。” 薛老头手中的筷子,把瓷碗敲得叮当响。 “公公就是偏心,都是山里人,还能败家呦,分明就是故意浪费的。”李春香撇撇嘴巴道。 原本想在饭菜上挑刺,想不到做出来还挺可口的。 张蔓儿腾起的火,再也压不住,冷冷看她:“我说了,这个海碗里是两个蛋,是我兑了开水,才会这么多的。二嫂口口声声针对我,我可曾得罪你? 婆婆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橱柜里数一数还有多少个鸡蛋,不就真相大白了?” 娘的,不发威,还当以为是kt猫吗? 人懒嘴碎,皮肤黑瘦,眼睛上挑,这二嫂一看就是个挑事精。 “你……”李春香被堵的哑口无言,心里惊楞,这个老三媳妇还敢还嘴,不得了。 见田氏腾地从凳子上起来,要去灶房里数一数,她有些心慌:“婆婆这蒸蛋味道有些淡,想必真的是掺了水的。” 田氏哪里知道她眼底的惊慌,横了张蔓儿一眼,风风火火就去灶房,打开橱柜里数了。 家里养了一只公鸡,五只老母鸡,正常情况一天都是五个蛋。 昨个她还数了数,还有二十五个的,现在一看只有二十一个了。 也就是说,那碗蒸蛋用了四个蛋,老三媳妇说才两个蛋。 岂有此理,在她眼皮下撒谎。 田氏怒气冲冲的来到堂屋,对着张蔓儿吼:“少了两只鸡蛋。” 张蔓儿道:“那和我没关系,我就打了两只鸡蛋。” 李春香眼珠滴溜溜的转,谁让她今个做了蒸蛋,这个黑锅她不背谁背? “我说老三媳妇,原来你是打了四个鸡蛋,说真话不就得了,又没人要处置你。” 面对李春香的振振有词,张蔓儿唇角勾起冷笑,原来偷鸡蛋的货是她,怪不得。 想栽赃没门。 正在她想反驳时,另一道声音比她更快。 “二嫂,那两个鸡蛋是你偷吃的,我看到你屋里还有鸡蛋壳。” “你胡说八道,那壳我早就扔了,哪有?……”话一出口,李春香猛的捂住自个嘴巴,一脸愤怒。 她,她被薛阳框了。 “二嫂承认鸡蛋是你偷的了。”张蔓儿一脸惊讶,感激的看了薛阳一眼。 若不是这小叔的提醒,今天这个黑锅,她是背定了。 李春香横了薛阳一样,眼里散发要你多嘴的意思,梗着脖子,死不承认:“张蔓儿,你冤枉人,你说我偷了鸡蛋,可有证据。” “你没偷,那刚才不打自招是什么?” 就这点智商,还想跟她斗? 薛老头将碗里的饭快速的扒完,丢下碗筷,沉着脸色道:“从今个起,老二媳妇做饭,一个月后,轮到老三媳妇。” 当家人不在,张蔓儿也吃好了。 就见堂屋里一片闹腾。 田氏追着李春香打:“你个懒婆娘,偷鸡蛋,你还要不要脸,那鸡蛋是要卖的。” “娘,是你孙子嘴馋,让我煮了两个鸡蛋。” “你,你还敢推给宝蛋,臭婆娘,看我不打死你。” 张蔓儿将房门关住,隔绝那些嘈杂的声音。 这么一家子人住一起矛盾多,什么时候能分家就好了。 暂时不用做饭,也不错。 日子淡淡的过了两天,第三天,薛家一大家子人吃了晚饭后,薛川回来了,一脸的风尘仆仆。 张蔓儿洗了个热水澡,打开门,要倒洗澡水时,看到站在门口那抹高大的身影,顿时愣住了。 面前的男子,一张俊脸有些灰尘,剑眉星目,头发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添加了一丝不羁的美感。 他身上穿着官差服,穿的很有味道,给人刚毅,铁血的感觉。 正当她盯着他目不转睛的发愣,男人的那双大手触碰到她的。 这一触碰,就像火花闪过,张蔓儿手一抖,费力抬起的浴桶,从她手中滑落。 啊…… 这么一砸下去,脚肯定要被砸的不能走路。 脚背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男子健壮有力的手臂,轻松的抓住浴桶的边沿,声音低沉泛着磁性:“没事吧,吓到了?” “没有,我……”张蔓儿脸有些发烫。 刚沐浴完时,她的白色寝衣贴身,凸显出曲线,头发湿漉漉的,带着诱人风情。 只一眼,薛川看了就有些血脉扩张的感觉,怕被小媳妇看出异样,他声音黯哑:“你去歇息吧,这浴桶很重,我来到。” “恩。” 张蔓儿躺在炕上,盖上棉被,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听家里人说,薛川在衙门是当捕头的,一般很忙的,常年住在衙门里,偶尔才回家一趟。 今个这么晚回来,刚才又那么尴尬。 他既然回来,肯定要和她睡一个炕的。 她是跟他说过,要好好的当好薛家媳妇,但,但这才相识几天,就要和陌生人同房。 虽然这个是她名义上的相公,长得英俊,也符合她的菜,但她还是做不到啊。 怎么办? 新婚之夜没礼成,今夜怎么也得礼成吧? 张蔓儿紧张的不能自己,就见洗漱一番的薛川,走了进门。 木门合上的声音,都让张蔓儿打了个寒颤。 见他迈着两条大长腿过来时,张蔓儿手心里紧张的都要捏出汗了。 俏脸更像是煮熟的鸭子。 怎么办,要和他同房吗? “媳妇,你躺里面去一点。”薛川低沉的声音开口。 张蔓儿不解,但是身形还是挪了挪。 怎么办,他就要上炕了,她该怎么办? 第六章血气方刚 思绪间,张蔓儿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侧头一看,是薛川在脱衣服。 这个天气,不冷不热,作为血气方刚的薛川,自然不会穿着衣服睡觉。 脱去外衣的他,肩膀宽阔,脊背成一条直线滑下。 他转过身时,那标准的六块腹肌,优美的人鱼线,小麦色的肌肤。 天,光是看看,脸就烫的厉害,实在无法想象这具精壮的身体,待会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场景。 “怎么了,很热吗?脸这么烫。”薛川上炕,扯过被子盖住两人。 发现这被子是新换的,是喜气的红色,上面绣了鸳鸯戏水的花纹。 被子一盖,张蔓儿觉得身子更热了,他躺下去的动作,刮起的一股冷风,都滚烫的厉害。 怎么办?身材这么好,相貌这么俊的男人,第一次给他,也不吃亏。 再说都成亲了,这不应该的吗? 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 她卷过被子,裹住自己,将头都埋到被子里,身形都有些颤抖。 却不想,下一秒,被子被人掀开,她落在宽阔的怀里,鼻息呼气间都是炙热的阳刚之气。 由于薛川背对着油灯,他的脸被阴影覆盖,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 “你,你……”张蔓儿想,这要开始了吗? 身形僵硬的厉害,听说头一次会很疼,他那么健壮,会不会厉害? 呸,张蔓儿,你脑子都想着什么? 薛川看着小媳妇变脸的样子,不由觉得有趣,一会纠结,一会懊恼。 “你很冷吗?把被子都卷走了,要是冷,我抱着你睡。” 抱着她睡,这是前戏吗?太暧昧了。 “放心吧,我火气大,抱着你,就不会冷了。”薛川将她搂入怀里,再替她捏了捏被角。 “你,你吹灯吧。”张蔓儿脸红的滴血。 很快油灯熄灭,借着黑暗的掩饰,张蔓儿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不少。 她咬唇盯着黑漆漆的茅草屋顶在想,万一薛川要了她,她,她就不要反抗。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薛川有动作。 她转头一看,就听见薛川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他睡着了? 这么快? 看来衙门的日常很累,半夜,张蔓儿是被热醒了,被这么高温度的人体火炉烤着,她挣脱了好几下,但每次还没凉快多久,就被那双铁臂给捞回去。 “别闹,我抱着你就不会冷了。” 这人,她什么时候说冷了。 张蔓儿一个晚上觉得脊背都湿漉漉的,额头都冒着细细的汗珠,半夜过后,迷迷糊糊终于进入梦乡。 次日 张蔓儿是被鸡叫醒的,家里唯一的一只公鸡,天色蒙蒙亮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叫个不停。 来这里好几天,张蔓儿也开始适应这里的生物钟,揉了一下眼睛,朦胧的视线里,已经不见那抹健硕的身形。 一想到,昨晚被那个男子搂着睡了一夜,脸上都红扑扑的。 她快速的穿好衣物,直接奔去了灶房,看到二嫂李春香在灶房里煮粥,这才恍然。 对,这个月是二嫂煮饭,下个月才轮到她呢? 虚惊一场,还以为起晚了,又要被田氏唠叨一番了。 看着这破旧的灶房,土胚泥墙,张蔓儿有些恍惚。 这几天每次醒来,都希望自己还躺在家里的那张床,但一次次的失望打击后,她也接受了现实。 早饭还在煮,在李春香的白眼中,张蔓儿淡定的刷牙洁面。 古代没有牙刷,窗台边排放的新鲜柳枝是公公每天摘好搁在这的,洁面时,她用冷热水交替的洗。 纵然天生丽质,也得好好呵护才对。 灶台的那口大铁锅汩汩的冒着热气,张蔓儿洗漱完后,出来院子。 薛家的院子很大,分前院和后院。 后院很大,没有养猪,养牛羊,光光养了鸡。 张蔓儿抓了一把搁在石桌上的糠米,一群老母鸡立马来扑食。 而昨晚让张蔓儿,脸红别扭的那个男人,此刻正抡起斧头在劈柴。 地上堆了一地的柴禾,想必快要收场了,地上未劈开的不多。 四月天,温度十几度的样子,早晨起来还是会冷飕飕的。 “那个早饭快好了。”张蔓儿倍觉尴尬,没话找话,刚刚怎么没发现薛川在院子里? “嗯,我马上就好。”薛川指了指最后几根柴禾道。 “今个你不去衙门吗?”她可记得他是很忙的。 “你忘了,今天是三天回门,一会你收拾下,我和你回娘家一趟。” “哦。”张蔓儿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卧室的,被那道火热的视线盯着,浑身都不自在。 这会撩起手臂,都还能看见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 她拍了一下脸上的红晕,想起刚刚扫到的那一眼。 薛川的身材真标致,一想到这么精壮的身子昨晚搂着她睡觉,就莫名觉得燥的慌。 她怎么变得这么容易害羞,在现代她可是见过大尺度的,每次去海边,这样的男色,不是比比皆是? 这心里变化让她捉摸不透,张蔓儿想起等会要回娘家,就从自己的嫁妆首饰盒里拿了一点碎银子,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该买点东西。 吃早饭的时候,一大桌子的人都很安静。 薛川提出回门的事,众人都是一惊。 还以为这薛川不稀罕这新媳妇,对她颇有微词,也就不会回门,哪曾想他提出了回门。 怪不得老三今个没去衙门,原来是特意腾出假的。 “回门好啊,老三,一会家里的鸡蛋拿十个去,再去跟你娘要六十文钱,买五斤猪肉去。”薛老头一脸喜色,见老三这两口子和和睦睦的,眉开眼笑。 “啥,回门拿家里的鸡蛋也就算了,还要买猪肉?老头子,你莫不是忘了吧,老三娶媳妇的钱还是借的,哪有钱给回门礼。” 这一句话,可把薛老头闹了个大红脸,可这话说出去了,收回也不好。 他转口道:“没钱买猪肉,那就提二十个鸡蛋回去。” “啥?二十个鸡蛋,我这阵子好不容易攒下的鸡蛋,还准备后天拿到镇上去卖呢?”田氏说了这么多铺垫无非就是不愿意。 张蔓儿不愿看到这点小事吵起来,她想起首饰盒也不过一两多的银子,得想办法挣钱才是,不然没钱傍身寸步难行。 第七章男才女貌 “我说给二十个鸡蛋就二十个,你哪来那么多话,这个家是我当,我还能不清楚家里的情况吗?”薛老头大着声音道。 这个老婆子,怎么就过不到那道槛。 这三儿和媳妇头一次回门,不给点像样的回礼,让人看轻了儿媳,那可不好。 “哼,你现在充当好人了,借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去。”田氏翻了翻眼皮道。 眼看战争又要爆发,张蔓儿赶紧咳了几声道:“公公,婆婆,一会我和薛川直接回门就行,这人到了,心意到了就好。” “算你识相。”田氏哼了哼。 吃了早饭,两人并肩踏步准备去隔壁村时,就见薛阳远远的跑过来:“三哥,三哥……” 奔跑让他的皮肤染上了一层黑红,薛阳的肤色比薛川白。 “怎么了?四弟。”薛川道。 薛阳不说话,不好意思的挠头,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三十个铜板,递给薛川道:“哥,你和三嫂第一次回门,这两手空空 可不太好看。这三十个铜板是我帮村里人干木活得的手工,你拿着买点猪肉吧。” “不用。”薛川语气不冷不热,拉着张蔓儿就出了村口,他身上钱不多,但一点碎银还是有的。 薛阳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铜板,三哥没有要,是不是嫌钱少? 也是,猪肉十二文一斤,三十文才两斤多些,送礼确实不好看。 抬头看见张蔓儿回头冲他挥手,那笑容就像湖里清澈的水。 他就说,三嫂这么纯净的女人,哪有她们说的那么不堪。 远远看着两人的背影,男的高大健硕,女的俏丽伊人,三哥和三嫂男才女貌,好是般配。 薛川牵着张蔓儿的手到了大田村,由于长年打猎或在衙门做事的缘故,他的手指带着一层厚厚的茧子。 小手被他包裹住,张蔓儿手心热热的,心里那一片宁静的湖水,却不自觉的荡漾开来。 四目相对,不经意的水波荡漾,张蔓儿心头一紧,松开他的手。 到村里了,大白天的,这样手牵手的不太好。 薛川眸子闪过不易察觉的暗沉,看着她道:“蔓儿,你们村哪户人家卖猪肉和鸡蛋的。” 他这般问,让张蔓儿眨巴着眼睛:“你要买鸡蛋和猪肉当回门礼?” “不然呢?新女婿去你家,两手空空?”他不答反问,嘴角上翘的时候,带着一丝宠溺。 张蔓儿原本打算自己买点,见他这么一提,心里有些感动。 薛川挺会做人,也周到细心,顾忌她的面子。 “走,去张屠户家。”张蔓儿凭着原主的记忆来到张屠户家。 张家算是村里的富户,养有一群猪和一群鸡鸭,这小本生意不仅在村上做,平日赶集时,更是去镇上叫卖。 张家建在村里的中心位置,从大田村口一路进去就是了。 一进去就看见张家的瓦片房,院子里很敞亮,有猪圈,鸡舍,还有水井。 张屠户这会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跟邻居家的汉子唠嗑。 一看到薛川和张蔓儿过来,眼睛楞了一下,并发出别样的神采。 “张屠户,来五斤猪肉。”张蔓儿走进一看,砧板上的肉不多了,不过五斤是绝对称的出来的。 “呀,张家闺女,几天不见你了,这是和新夫婿回门了?”张屠户常在村里走,见过张蔓儿的美貌,但还是再次被她惊艳到了。 以前的张蔓儿性格怯懦,不爱搭理人,这会见她落落大方,和那新夫婿咬耳朵的甜蜜劲,还是让人大跌眼睛的。 见张屠户盯着张蔓儿瞧,那几个唠嗑 的汉子也发出色眯眯的眼光。 薛川神色不悦,扯过罗蔓儿护在身后,冷着声道:“张屠户,给称五斤猪肉,还有家里有鸡蛋吧,来二十个。” “好咧,有有有,鸡蛋有的。”张屠户被薛川瞪着一愣一愣的,心想这薛家老三不亏是在衙门当捕快的,那气势,那眼神,还挺能震撼人的。 当下他也不敢乱打量了,规规矩矩的称了五斤猪肉,又喊了婆娘捡了二十个鸡蛋出来。 “篮子也一起买了。”薛川从袖子里掏出半两碎银,让他找回的一堆铜板。 鸡蛋一个一文钱,猪肉一斤十二文,这一文钱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 一两银子相当于1000文,半两碎银就是500文。 也就是说这两样东西,连带十文钱的竹篮,共花了九十文。 “两位慢走啊。”张屠户看了看刚挣到的钱,语气掐媚。 原本想说这篮子不卖的,但聂于他那冷硬的眼神,硬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这两人一离开,现场的气压一下就解除,几个汉子瞬间就恢复了活跃,讨论了起来。 “这,这就是那张家闺女的夫婿吗?长得一表人才。”一个三十多,模样精瘦的汉子道。 “听说在衙门当捕快的,在镇上有些出名。” “这几天,村里都不议论开了,说这薛川迟早要休妻的?刚才看那小子那醋劲,一看就是很稀罕这小媳妇哩。” “张蔓儿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一枝花,换成哪个男的不稀罕啊?” “也是,就是有些人啊,攀了高枝就退了亲,不地道啊。” 这话自然是说某个秀才,忘恩负义。 张蔓儿家住在村子的最里边,从张屠户家出来,要穿过一条土路,经过十几户人家。 这会早晨的阳光,照亮整个山村,给古朴的村庄笼罩一层金纱,连带两人的身上都自带金光。 俊男美女,本就惹眼,两人穿过土路,很多杠着锄头下地的村民,都纷纷多看了几眼。 还有些村妇在门口绣花的,唠嗑的,嗑瓜子的,带小孩的。 总之,回门,要面对很多村民目光的洗礼。 薛川长腿迈步,稳健有力,张蔓儿见有村民看她,也是含笑点头,落落大方。 有些站在张蔓儿这边,心疼她的村妇就热心招呼:“张家闺女,回门呢?这你相公吧,长得可真英俊。” 一路走来,这薛川就跟发亮的金子一般,走到哪,哪发亮,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更是有些年轻的小媳妇,姑娘家看一眼,就眼红心跳。 第八章教训渣男 但薛川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张蔓儿身上,偶尔还是捏一下她的手。 看来这个相公还真是稀罕她呢? 张蔓儿在心里嘀咕,原主啊原主,你的眼光能再好一点吗? 两个各有心思的人,走在小土路的终点,绕过刘家的大门,总觉得芒背在刺。 有一双眼睛射过来,就差没把张蔓儿射出窟窿。 张蔓儿像是没有知觉般,拉着薛川朝自家方向走去。 刘家 子文娘在门口瞥了一下张蔓儿离去的方向,刚和家里的大嫂谈论刘子文的订婚事宜呢? 谈的正畅快的时候,看到张蔓儿和个健硕身形的男人过去,这会心跳的厉害。 “大嫂啊,怎么看到张家闺女,你良心不安了?”刘家二媳妇瞥了一下张家方向,意有所指。 “怎么说话的,我干啥良心不安?”子文娘咬唇反驳。 “大嫂,要我说,这件事你做的不太地道,那县衙千金才刚看上子文,你就急轰轰的让他退亲。 可怜张蔓儿是个痴情人,成亲当天跳了河,还好这没闹出人命,不然你良心会安吗?” 这刘二媳妇,真是没眼色,好端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没死吗?用的着你替她邀功,我家子文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娶这样一个黄毛丫头。” “大嫂,你真是太势力了,当初也是你说张家闺女水灵灵的一朵花,急吼吼的找媒婆上门说亲,这会翻眼不认人了。” “这是我门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教训,你给我走,走。”子文娘撸起袖子,恼怒道。 外面这么吵闹,刘子文在屋里根本无法温习功课。 他揉着眉心出来,脸上写着被打扰的不悦。 子文娘瞅见自个儿子出来,忙兴冲冲的跑上去问道:“子文啊,功课都温习好了?渴了吧,娘给你烧茶喝。” 刘子文眉心微蹙,脸上深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刚才母亲和二婶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原来张蔓儿回门了? 阴魂不散。 他盯了一下张家方向,踏步过去。 “唉,子文,你去哪,快回来。”看到那抹俊秀挺拔的身影往张家方向冲,子文娘慌了神。 那刘二婶也慌了:“大嫂,看来子文生气了。” 果真,刘子文脸上带着怒气,冲进了张家门。 看到屋里面一家子人相谈甚欢的场面,他有些错愣,就不信张蔓儿会喜欢那个粗野的猎户外加没前途的捕快。 成亲当天跳河,她这样的痴情,可是给他无形拷上了一副枷锁,让他备受压力,这几天,在村里谁不是对他指指点点。 说他忘恩负义,趋炎附势,有了新人忘旧人。 这一切都是拜张蔓儿所赐,她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他的心吗?可笑。 越发觉得这个乡野村姑,只是图有其表,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哪里像县衙千金知书达理,兰心蕙质。 这么想着,对张蔓儿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天哪,这刘子文怎么过来了。”苗氏瞅了一眼老张头。 老两口子眼神示意,这杀千刀的刘子文怎么在新女婿回门这会,怒气冲冲的过来了。 “我哪知道,这混账东西会来,看我不打死他。”张老汉一想到闺女受过的那些委屈,心里瞬间来火。 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正要出门时,就被张蔓儿叫住了。 “爹,这是我的事情,让我自己解决。”张蔓儿声音冰冷,隔开几米,都能感觉她身上散发的寒意。 刘子文心神一晃,就见那抹迤逦的身影过来,后面还跟着身形高大,如白杨树挺拔的男人。 那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落下:“张蔓儿是我薛川的媳妇,请你以后不要打扰她。” 薛川说这句时,那双厚实的大手,抓着张蔓儿的柔软小手,那无形中的霸气,宣布了主权。 刘子文心里不屑,明明是被他抛弃不要的女人,到了这小子身上,倒像是他有本事的抢过去了。 真是可笑。 “你笑什么?”张蔓儿冷声质问,已经被她打上渣男标签的刘子文,怎么看都不顺眼。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她对薛川很有好感,但残留在身体里的原主意念,让她脑海里一下涌进很多刘子文的记忆。 曾经的情意绵绵,现在更是讥讽。 “张蔓儿,我告诉你,我们已经退亲了,你的死活和我没关系,你以为你跳河,就能让我回心转意吗?” 是了,张蔓儿为刘子文跳河,这件事在很多人心中是抹不去的记忆。 她都恨的快咬牙了,谁让原主干了蠢事让她收拾。 “你有病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你跳河,那天轿子颠簸,我撩开轿帘看风景,不小心栽下去的。”张蔓儿的回答,让两个男人同时吃了一惊。 薛川不说话,抓着她的手更紧了。 张蔓儿眼神示意薜川,要相信她。 她水汪汪的眼睛,眨眼的那瞬间,就给人无比的安心。 “张蔓儿,别找借口,你就是稀罕我,嫁了人还稀罕我。但我要告诉你,我不稀罕你,你用这些方式是吸引不了我的,只会让我看不起你。”刘子文说完,甩袖,转身,就要离去。 那些记忆一下涌上心头,刘子文退亲的那天,气势汹汹。 说什么,你如果为了我好,就不要挡住我的前程。 渣男,张蔓儿在心里叫嚣就喊住了他:“站住。” 边说边挣脱了薛川的手,后者脸色难看,前者脸色得意。 刘子文暮然转身,早晨清冽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让他的肌肤白如透明,还真是个小白脸呢?靠女人上位。 见张蔓儿嘴角噙着笑意,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刘子文看着薛川引而不发,黑沉的俊脸,就忍不住得意。 捕快而已,在衙门里给他未婚妻提鞋都不配。 现在他娶的新媳妇,对他旧情难忘,当着他的面想挽回。 呵呵,这个男人真是可怜。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凝固,就被突如其来的巴掌,啪的一声打的头昏。 张蔓儿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她虽是小中医,但在部队训练过,打一个文弱书生就跟捏蚂蚁一样容易。 第九章守宫砂 “这一记,我是替以前的张蔓儿打的。我告诉你人渣,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稀罕你,还不快滚。” “你敢打我,张蔓儿。”刘子文不可置信的捂脸,惊讶她的绝情,更是惊讶她的力气。 她不是个只会哭闹的小白花吗? 现在她眼神泛着寒意,看他跟陌生人一般,让他陌生,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柔弱的小白花,变成泼辣的小辣椒,这是什么画风。 “我就打你个人渣,怎么了?”张蔓儿为了印证他的说话,又挥了一记,在他右脸留下巴掌印,这下左右对称,刚好。 “张蔓儿,你疯了,居然打我。”刘子文失态的大吼。 他原本想着等今年秋天乡试考个举人,到时候娶张蔓儿做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自负男人都介意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所以张蔓儿的这桩亲事不会长久的,他等着张蔓儿跪在他面前,求他收留。 但这一刻的失态,让他脑子一热的冲上去,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告诉她,是她毁了自己的末路。 还没靠近,就被薛川抓住手腕一挥,连连退后的好几步。 “滚,刘子文,我媳妇说的对,你是个人渣,这两巴掌是你的报应,你若要挑事,我薛川不会放过你。” 薛川生气的时候,脸色黑沉,很霸气,张蔓儿越发觉得有男人味,瞅向他的目光带着连自己都诧异的好感。 “算你恨,薛川,你等着,你在衙门的日子不会好过的。”刘子文捂脸,愤怒的丢下这句,就狼狈离开。 解决了这个外人,苗氏松了一口气,暗暗和老张头对了一下眼色,见这小两口进来,忙端茶水说道:“来,闺女,喝口水,压压惊。” “娘,我没事。”张蔓儿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行为举止和以前都大大的不同。 薛川也抿了口茶水,看着她喝茶的姿势又很优雅,不比镇上那些千金差。 想起刚才她小辣椒的模样,不禁失笑。 这个媳妇,跟他当初的认知有些差距,不过他稀罕极了她刚才泼辣的样子,和想象中太不同了。 苗氏在她脸上没有找到其他表情,吊起的一颗心放下来,夸道:“我闺女,懂事了。” “爹,娘,自从跳河那件事情过后,我就想明白了许多,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会和薛川好好过日子的。” 张蔓儿知道跳河这件事,是家里人心里的一根刺,她唯有将刺拔了,让这个坑慢慢填平。 这番话落下,老张头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让闺女嫁给薛川,她知道了薛川的好,就把刘子文那个混账东西给忘了。 苗氏看到闺女的改变,高兴的合不拢嘴,拍着张蔓儿的小手,当着薛川的面,直夸自个闺女的好。 什么勤快,孝顺,生的好看,之类的云云。 这让张蔓儿窘迫的都想找个地洞下去,好在薛川也频点头:“岳父岳母,蔓儿是个好姑娘,我会好好爱护她一生一世的。” “唉,好孩子。” 苗氏颇为感动,越发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看这女婿沉稳踏实,模样又俊,又是衙门当差的,跟了这样的男人,闺女也不吃亏。 “行,你们爷们聊,我和闺女去屋里说会话。”苗氏说着,拉着张蔓儿的手去了卧室,好一番开解。 一进卧室,苗氏拉着闺女坐到炕上,就忙着去撩开张蔓儿的手臂去检查,当她看到那粒朱砂,脸色一僵。 “娘,你怎么了?”张蔓儿对她的行为捉摸不透。 “闺女啊,你进薛家几天了,怎么还是个黄花闺女?” 苗氏心里大呼不妙,这女婿一定介意张蔓儿和那刘秀才退亲的事情,不然怎么不碰她呢? “咳咳,娘,这种事情得慢慢来,总不能还没缓过劲来就那个吧,再说薛川这几天忙的很,都在衙门里,没回来。” 张蔓儿倒是感叹这守宫砂的稀奇,古人的智慧是很伟大的,看这个就能看出姑娘家的贞洁。 若是和男子交合,那么这粒东西也会不存在了,难怪苗氏刚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你被退亲那件事,薛川肯定还介意,不然咋不碰你呢?他也老大不小,肯定想要孩子,闺女啊,你一定要抓住他的心。” 古代的女人地位低下,不管你是千金小姐,还是普通人家,若是抓不住相公的心,是没好日子过得。 “娘,你放心,我是想通了,要和薛川过日子的。”张蔓儿道。 她对薛川有好感,是想慢慢了解他后,水到渠成。 他不主动,她更是不会主动。 “行,你明白就好。你是不知道,你成亲那天的事情弄的家里多丢面子,你爹都气死了。今个看你们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我们也就放心了。” “知道了,娘。”张蔓儿搂着苗氏的脖子,撒娇。 正说着话,堂屋有动静,是哥下地回来了。 苗氏膝下儿女不多,就一儿一女。 出去时,就看见老张头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薛川说了什么,甚得他心意。 大哥干农活回来,家里的灶房也开始忙碌起来。 中午饭做的很是丰富,三个大男人心情甚好,喝了点小酒。 吃了饭后,一家人有在屋里侃大山,这一聊一个下午就晃过去了。 张蔓儿和薛川要回去时,被苗氏又拉到了一边,说了一番话。 无非就是尽快跟薛川圆房,苗氏甚至不放心的,把注意事项有跟她说了一边,饶是张蔓儿这个现代人,也听的耳红心跳。 是谁说古人含蓄的,这说来的尺度也不小。 张蔓儿原本就生的标致,这么一红,就跟红苹果一样,让人想咬一口:“行了,娘,我知道了。” “恩,闺女,你可要加把劲,娘还等着抱外孙。” “蔓儿,要回去了吗?”薛川喊了一句,可算是误打误撞的解救了张蔓儿。 瞧着张蔓儿脸红扑扑的,薛川不由的看直了眼,他的小媳妇,真诱人,就如朵含苞欲放的花朵一样,等着人去采撷。 “岳父岳母,大舅子,那我们先回去了。” “唉,好,有空多过来坐坐。” 第十章老四也该娶媳妇了 从张家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天边一抹艳丽的花朵,看起来美丽极了。 两人的身上都染成了一层轻纱,红彤彤的,衬托着张蔓儿白皙的肌肤,更是红的如胭脂。 被薛川时不时的盯着,张蔓儿心头一晃,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还以为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下一秒,却跌落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脸颊撞在他的胸膛上,好疼。 这人的胸膛是石头做的吗? “小心点。”薛川说话的时候,眼角都带着笑意,深邃的眸子有亮光。 她那触不及防的一撞,胸前的柔软,让他身子僵硬,将她放开后,薛川理了理衣裳,掩饰尴尬:“走吧。” “哦。”张蔓儿声若细蚊。 晚饭,有薛川在,婆婆田氏到没说什么,一家子人吃了晚饭,就各过各的。 张蔓儿洗了一把脸,回屋躺炕上,想着今个苗氏和她说的那些,脸色发烫的厉害。 这会薛川上了炕,看着她脸红扑扑的,以为她发烧了,忙抬手摸她的额头道:“蔓儿,你怎么了,好烫。” 她这般问,更是让张蔓儿难为情,索性闭着眼睛装睡。 薛川一碰触她的皮肤,更加觉得烫了,想着她那天跳河,后面也没有吃药,会不会是落水复发的。 这么想着,心里一急,忙将她从炕上抱起,就要往外冲。 眼看木门都给他一脚踢开,两人就要出去时,张蔓儿心里一激灵,双手死死的抓住门槛,着急道:“薛川你干什么?” “你额头烫的厉害,身子也烫的厉害,我带你去看李郎中。” “我没事。”张蔓儿低声道。 薛川还坚持:“一定是那天掉河里还没好利落,当时抓了药还没给你煎,要不我现在去给你煎药。” 这男人的关心,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被他目光注视,张蔓儿道:“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热,我好困,我想休息。” 说来也起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脸色的红云褪下,手再次触摸上她的额头,温热一片,不再滚烫。 薛川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是在紧张,怕他要她,看来还没有接受他。 他将她抱回炕上,将她搂进怀里,眼底一片清明:“你放心,没有你同意,我是不会碰你的。” “……” 张蔓儿还没反应过来,薛川就亲了一下她柔亮的唇,道:“睡吧,明天我还得早起去衙门,最近衙门有个案子,非常棘手,我给你时间,等我回来,我们在圆房好吗?” 薛川不想太逼迫她,愿意给她时间调整。 唇上还残留他的味道,这简单的蜻蜓一点,却让张蔓儿心里泛起了涟漪,这个男人心细如尘。 张蔓儿很感动,两人一夜安稳。 次日,早饭 公公婆婆看张蔓儿的眼神都不一样,昨晚那屋里有闹腾,大家都心照不宣。 以为两人已经成就好事,再看薛川吃饭很淡定,吃了早饭就去了衙门。 这两日,婆婆田氏老在家里碎碎念。 今个她将家里仅有的几百个铜板倒出来,数了好几遍道:“老头子,咱们家的全部家当就这几百文,这一家子那么多人,都要张口吃饭,这可怎么办?” 薛老头磕了磕手上的旱烟袋,道:“你怕什么,等月底,薛川就发月俸了,那一两银子还不够咱们开支的?” 薛家一大家子人,基本都靠着薛川过日子,薛川平日里在衙门做工,偶尔还会上山打猎,贴补家用。 一家人,平日里种种地,日子也过得去。 “你忘了,现在老三成亲,接下来该老四了,老四都十六了,该娶媳妇了,昨个还有媒婆给薛阳说亲,那姑娘家里条件不错,若是咱们儿子同意,这就能把人娶回来。” 薛老头一听这话,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老三媳妇才刚过门,你就着给老四娶媳妇,你急啥。” “老四十六也该娶媳妇了,这不有合适的姑娘吗?他们家嫁女会给丰厚的嫁妆,这么好的事情去哪找?” “敢情你就惦记上人家的嫁妆了,老三才刚娶了媳妇,老四缓一缓。”薛老头道。 薛阳一进屋,就听到爹娘为他的婚事争论不休:“爹,娘,我暂时还不想娶媳妇,你们就别为我操心了。” “哎呦,我个傻儿子,娘这会给你找到姑娘,比你三嫂好太多了,家里就一个闺女,给的嫁妆可丰厚了。” 田氏知道家里拮据,一下子娶两个媳妇,那礼钱都给不起了。 她不是想着人家嫁妆丰厚吗? 这嫁妆一到手,之前欠下的银两,不都一下子还清了,老四还白得个媳妇,这多好的事,错过这一村就没这个店。 家里虽是她管家,但是娶儿媳这种事情,都是薛老头拍板的,田氏不忍心这么好的嫁妆,流落她家,就使劲游说。 “娘,我现在还不想娶媳妇,再说,人家嫁闺女,凭啥彩礼不要,还给丰厚的嫁妆,哪有这么好的事,那姑娘八成有问题。”薛阳没好气道。 娘帮他当什么了,用他一辈子的幸福,去换人家的嫁妆,真是。 还说比三嫂好? 薛老头敲了敲桌子:“薛阳说得对,老婆子,你这是财迷心窍。” 田氏不死心的瞪了这两父子一眼:“你们知道个啥,现在有好姑娘你们不娶,到时候想娶也没钱。” “没钱就不娶。”薛阳丢下这一句,风一样的去了前院,捣鼓他的小木活。 “这死孩子,真是气死我了。”田氏跺了跺脚,嚷道。 薛老头抽旱烟,不说话。 “瞎操心了不是。” “行,就你们有理,你们不娶拉倒,日后要娶媳妇没钱,可别嚎。”田氏愤恨道。 院子里 薛阳拿着工具将剧了一截的木头削光表面,开始做木梳。 他会点小木活,经常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做木活,做些木梳,木簪,好每缝集市拿去街上卖。 张蔓儿洒了一把糠米,喂好这几只老母鸡后,就看着薛阳忙碌。 这小叔的手很巧,会做一些小木簪,小梳子,家里的几个女人家的木簪,都是出自薛阳之手。 第十一章木工手艺 薛阳正在雕刻手中的东西,见一道视线打量着他,一抬头就对上张蔓儿好奇的目光。 “三嫂,你想要簪子吗?要的话,我也给你做一个。” 一旁的小桌上,排放着几个小木簪,样式精致,表面光滑,这小叔子的手艺不错。 她心思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挣钱的方法:“薛阳,你会做簪子,梳子还会什么?” “就这两样,每次赶集我就拿去卖,也能攒点小钱。” “光这两样,太单调了,你可以做一些珠串子,还有木吊坠,木杯,木碗,木玩具,样式多,可以摆个小摊。” 张蔓儿回想现代那些木头作用可多了,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这出奇制胜,在古代或许是一道挣钱的技能呢? “三嫂,木头能做这么多东西吗?”薛阳墨色的眸子带着疑惑,表示怀疑。 “当然能。”张蔓儿拿了一小节木头,画了几个木吊坠的图,有观音像,有十二生肖。 薛阳暗暗叫道;“三嫂你画的这些图案真好看,就像真的一样。” “画这样不难,不过你会雕刻吗?若是会,这么木头就会变得有价值。” “会,平日里我会雕刻人像,三嫂你等着,我回屋拿给你看。”薛阳说着急冲冲的回屋,拿出他的木盒子,里面装了一堆的东西,什么小木马,小风车,等等。 看的出薛阳的手艺确实不错,既然有手艺,干嘛藏着掖着,这可是一门挣钱活。 “不错啊,薛阳,你这手艺,我到时给你画些图纸,你照着制作就行。”张蔓儿道。 既然薛家现在是吃大锅饭,她自然希望每个人都有谋生的技能,不然光靠薛川,还不得累死。 “行,谢谢三嫂。”薛阳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笑的阳光灿烂,他今个算是见识了,木头居然还能有这么多作用,这个三嫂不简单呢? 不仅长得好看,还会画画,还聪明。 两人正说这话,就见李春香磕着瓜子,边吐皮边慢悠悠的走过来。 瞧见薛阳在一旁认真的做小木工,一旁的张蔓儿在帮忙,就不由的觉得好笑。 “薛阳啊,你说说你傻不傻啊,天天捣鼓这些玩意。”李春香说着蹲下身来,凑过来,拿起一把小木梳道:“一把木梳才卖几文钱,你费了半天劲,有意思?” “我乐意。”薛阳喷了她一脸口水。 这二嫂人懒嘴碎,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家里偷吃偷喝的,不挣钱不说,还嘴巴欠,薛阳很不喜欢她。 “薛阳啊,二嫂是过来人,我跟你说,老王家的闺女可是独苗,他们可是放话出来了,谁要是娶了他们家的闺女,聘礼随便给,她啊,带丰厚的嫁妆。薛阳你若是娶了她,就不用辛辛苦苦做这些破玩意了。” 这么好的事情?张蔓儿觉得有诈,来了几分兴致道:“二嫂,给说说,这王家闺女怎么样?” 平日里薛阳跟张蔓儿聊得来,李春香是知道的,若是张蔓儿一起和她当说客,说不定这小叔子就答应了? “王家闺女,就是咱们村的富户,今年十六……” 李春香话还没说完,薛阳就不耐烦的打断:“我宁愿穷死,也不愿娶王家闺女。” 两百多斤的胖子,爱吃,还一身的臭毛病,哪个脑袋坏掉了,娶了这么一尊佛进来? 就为了那丰厚的嫁妆,谁愿意娶谁去,反正他薛阳就是不愿意。 “嗨,薛阳,你咋不知好歹呢?你知道婆婆为了这件事操心吗?” 薛阳捂住耳朵不愿听,随即想起明个就是赶集了,道:“二嫂你别说了,今个收拾下,明个咱们要去镇上赶集呢?家里的鸡蛋,地里的菜都得拿去卖了,让二哥明天起早点去地里割菜。” 一听到去镇上,张蔓儿眼睛亮了,要想获得第一桶金,就得去镇上逛逛,看看有什么启发。 “薛阳,咱们明天都去镇里吗?” 薛阳看了她一眼,语气不似对李春香那般冷:“对,三嫂,一般集日,我和二嫂都要去集市的,三嫂也一起去吧。多个人多卖一点东西。” 李春香一听翻了个白眼:“就她,能做什么?别跟木头一样杵在那就好,还多卖一点东西,怕是多几个包子钱吧?” “像二嫂这般,一个胃口顶两个的确实费包子钱。” 薛阳反唇相讥,冲张蔓儿摆手:“二嫂,你过来看,这是我这段时间做的木梳和木簪,今天我试着做些吊坠明天拿去镇上试试。” 张蔓儿跟着薛阳进了堂屋,看着他拿出的一堆木梳和木簪。 粗粗算了一下,梳子有十几把,木簪也十几根,不过木梳样式简单,都不带花纹的,这怎么行呢? 她当即提议道:“薛阳,这些木梳太单调了,这样你拿几把出来,在面上加点花纹,比如刻上一些荷花,海棠花,梅花都行。” “啊?还要刻花啊,不都是木梳吗?能梳就行,费那个力气干啥。”薛阳挠了挠头不懂。 “薛阳,你信不信三嫂。” “信。”被刚才张蔓儿说的那些雕刻,说的一愣愣的,薛阳开始崇拜她。 “你先挑五把刻一点花纹,明天你就知道的。” “好咧,五把而已,也不费什么力气。”薛阳笑道。 张蔓儿翻了一下他的成品,咧嘴笑:“薛阳,你有门好手艺,以后的日子不错的,到时候攒些媳妇本,娶个喜欢的。” 薛阳点点头,倍觉有道理。 张蔓儿对明天充满期待,先了解一番,在看看有什么能发家的。 看着这堆木梳木簪,薛阳的手艺是不用说的,只需要在精细上面下功夫,不然做这些木梳费劲又不值钱,多辛苦。 这些木质玩意,费手工,还伤手,瞧瞧他那一双长满茧子的手,张蔓儿觉得这个小叔不错,很上进很努力,比那个嘴碎的二哥好。 由于明天要赶集,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各屋都早早入睡了。 次日,公鸡打鸣叫的第一声,窗外还是灰蒙蒙亮时,薛家就有动静了。 第十二章赶集 一个月赶集就那么几次,薛家很重视赶集这个日子,意味着家里会有一点收入来源。 张蔓儿也不敢继续睡,赶紧从炕上爬起,麻利的穿好衣物,给自己简单的梳了个发髻,就出去了。 薛家院子,热闹的很,一屋子的人都起来了,田氏瞅着张蔓儿最后一个起来,不由的厉声道:“懒货,就你起的最晚,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张蔓儿捂住嘴打了个哈欠,抬眼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五点多的样子,她起的很晚吗? 院子里多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四腿绑住,李春香和田氏正在打称。 “呦,好家伙,有五斤呢?再称一下这只。”两婆媳称了这两只兔子,报了个数一共十一斤。 “娘,称好了吧,一会我带这两只野兔去镇上卖”薛阳笑道。 他昨晚睡不着,今个就早早的起来和二哥去地里割了两箩筐的菜,没想到看到山脚下有兔子跑过的身影。 在薛家,薛阳最喜欢就是老三薛川,每回薛川上山打猎,他都要跟在后面,因此也学会了一些打猎物的技巧。 只要用力得当,一根树枝,一块石头都能砸到猎物。 不过今天也是他运气好,看到那两只野兔在啃别人家的菜地,这一石头扔过去,中标两只。 “行,老四干的不错。”田氏难得有了一点笑容,看着手推车上的东西,估摸着今个能卖点银子的。 “行,二哥,你把那两个箩筐搁在车上,那我们可以去镇上了。” 张蔓儿瞧了一眼,院子里的那辆手推车,大约两米长一米宽的样子,想必也是薛阳做的。 随着家里的忙碌,两筐新鲜的青菜,白萝卜搁在了车上,还一袋子的木制品和两只野兔。 家里的鸡蛋自然也一并带上,有半篮子鸡蛋,张蔓儿数了一下,有三十多个。 这些都是钱呢?瞧这一家子人眼睛闪闪发亮的样子。 这会小姑薛雪慢悠悠的起床了,瞧见院子里的一家子人,才后知后觉今个是去镇上的赶集日了,怪不得都起得这么早。 “呀,三嫂,难得见你起得这么早,怎么你也要去镇上呢?” 言下之意,张蔓儿是这个家最懒的人。 张蔓儿帮忙抬东西,没理她。 李春香一看这老三媳妇和小姑子不对排,笑的那个阴险:“是啊,雪儿,今个我和你四哥还有你三嫂一起去镇上。” “呦,平日里不就是你们两个人去,这会怎么带个碍手碍脚的去。还有四哥,你这一袋子的木头,什么玩意,费那个劲又不挣钱,有空多去山上走走,猎些猎物拿去镇上卖,比什么都强。” 薛雪可是被薛家宠坏的小闺女,漂亮任性,可是薛家的一块心头宝,平日里也很娇惯。 薛阳撇了撇,最受不了这个五妹,说话嗲嗲的:“你以为那么好打猎,瞧你说的一套套的,怎么不见你为家里挣一文钱?” 要说薛家花钱最厉害是谁? 五妹薛雪。 要说薛家最不会挣钱? 还是五妹薛雪。 他娘就是偏心,天天给薛雪好吃的好穿的,就指望着她嫁个有钱人家,好让一家子脱贫。 薛阳觉得这不太现实,庄稼人有空做白日梦,还不如怎么想想挣钱。 “你,你,四哥,你怎么这么说我,我可是为了你好,你说说,你老是做这些破木头,有什么用?”薛雪粉红的唇一撅,不高兴道。 见薛阳沉着脸生气了,李春香忙当和事老,拍了拍小姑子的肩膀,笑道:“ 雪儿,别和你四哥一般见识,今个嫂子去镇上瞧瞧,给你买点东西。” 薛雪这才阴转晴,笑道:“谢谢二嫂,还是你最好,不像有些人,只会惹人生气。哼……” “走,三嫂,我们走,别理她们。”薛阳拉着手推车,在土路上拉了起来,车轮滚动,带起细小的灰尘。 张蔓儿接过公公递过来的面饼,为了节约时间,三个人都得在路上吃饼。 “唉,你们等等我啊。”李春香一看自己落单了,忙跺跺脚,一边追,一边回头冲薛雪挥手:“雪儿,等着嫂子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好咧,嫂子。”薛雪冲着李春香挥手,一旁的田氏点了点闺女的琼鼻道:“就你鬼精灵,又让你二嫂带什么东西。” “娘,我都这么大的,也该好好打扮打扮。”薛雪撒娇。 田氏看着闺女越发明艳的小脸,点点头,也是,闺女长得这么可人,标致,今年十四岁,用不了一两年,就要说亲,是该好好打扮。 老薛家从小对这个闺女可是下了血本的,让她念了几年书,会识字不说,家里头就薛雪的衣服是没有补丁的。 好在这薛雪聪明伶俐,长得标致,又讨人喜欢,田氏一心想把闺女嫁到镇上去,带着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对她也格外的放纵。 这边,张蔓儿一行三人走在土路上。 薛阳在前面拉着车,李春香和张蔓儿就在后面推着手,好在这条土路很平坦,一路上推的不累,除了偶尔几个上坡下坡费劲一点。 这河东村离清溪镇有些路程,靠两只脚走到镇上,要一个时辰,若是有牛车的话半个时辰。 今个带去镇上卖的东西不少,薛阳脸色一直挂着笑容,还时不时的和张蔓儿说话。 “嫂子,累吗?若是累了,可以上车坐会。”薛阳力气大,拉着这一车东西很轻松。 “不累。”张蔓儿有些出汗,让这个少年推她,这种丢脸的事情她做不到。 李春香见这小叔子,都不理她,尽和张蔓儿说话,拉长着一张脸道:“呦,薛阳你还问她累不累,真当她是千金小姐?不过都是庄稼人,装什么千金。” “那也比某些人粗俗的好。”张蔓儿反唇相讥。 “啥,你说俺粗俗,一会咱们比卖东西,看谁厉害。”李春香嚷嚷道。 她经常跟着小叔子上街,镇上她熟悉的不行,今个这个不识相的也跟了过来,一会看她怎么出丑。 看她这娇滴滴的模样,怕是一会摆个摊位,都不敢吆喝的。 她若是卖不出去东西,回去就跟婆婆面前告状,以后家里添置衣物什么的,给她卖最差的,哼…… 第十三章打赌 “行,既然要比卖东西,光嘴上说可不行,若是你输了,就给我二十文钱怎么样?”张蔓儿道。 空口说比,没有彩头,谁搭理你。 “二十文钱,你想钱想疯了?真看不出老三媳妇有好赌的本事。”李春香边走,边翻了个眼皮。 张蔓儿不怒反笑:“怎么,你怕了?你不是说你稳赢,那你怕什么?” 李春香被激怒了,咬牙道:“行,赌就赌,一会输钱的时候,你可别哭。” “呵,谁哭还不一定呢?”张蔓儿眼睛闪过一抹狡黠,那抹光的含义不言而喻。 薛阳回头瞅了两位嫂子一眼,刚好瞥见张蔓儿嘴角的光芒,心想三嫂会赢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张蔓儿路上也没闲着,把推车上的东西,简单的询问了一遍价钱。 薛阳一一的耐心作答。 张蔓儿理了一下,青菜是一文钱一斤,白萝卜是两斤三文,木梳是三文一个,木簪子五文一根,还有野兔是十五文一斤,鸡蛋一文钱一个。 了解清楚了价格,等会才能卖的更快。 李春香看着她记价格,不由的觉得好笑:“呦,蔓儿,瞧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没去过镇上卖东西,连这些东西的价格都不知道,你还想赢我?” “二嫂,你用不着冷嘲热讽的,一会不就知道了。” “你,你还嘴硬,你可要把二十文钱准备好,我可不赊账的。” “你抢了我的话。”张蔓儿俏脸上写满了自信,甚至带了一些狂妄,李春香撇过头,不再理她。 让你装,一会看你怎么办。 一路上和李春香斗嘴,路上到不寂寞,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到了镇上。 天色早已大亮,太阳从东方升起,泛着红光,整个镇子都披上了一层红纱。 晨曦的薄雾,慢慢的散开,整个镇子的轮廓立体,青石板路上的人渐渐多起来,路边都是卖早点,和卖蔬菜的小贩居多。 这是清水镇了,跟前世那些电视剧看到的画面类似,两旁都是两三层高的瓦片房,木板墙,不少店铺门口挂着红灯笼,看起来古色古香。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卖吃的,卖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还有卖衣裳的。 车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一眼扫去,大部分都是挎着篮子的妇人。 张蔓儿跟着薛阳的拉车后面,看着李春香和他,驾就轻熟的来到街口。 这边都是卖菜的居多,鸡鸭鱼肉,地里的菜,应有尽有。 饶是一行三人紧赶慢赶的,还是来晚了。 两旁街道都找不到摊位,张蔓儿转悠了一圈,勉强发现一个摊位:“薛阳,那有一个摊位,咱们要不过去吧。” 那一片空地是卖馄饨摊位的隔壁,隔壁是卖胭脂水粉的,卖菜摆这个位置有些奇怪,但没位置了,聊胜于无。 “呦,今个起的这么早,都没摊位了,看来下次还得早点来。”李春香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张蔓儿嚷道,那眼神再说,都怪你起的晚了。 张蔓儿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跟她起的晚有什么关系,她起来的时候,一家子的人不是在搬东西? “三嫂,咱们把推车上的东西都拿下来吧。”薛阳对东张西望的张蔓儿道。 她刚才兜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房子的背景和前世的不同,这买卖吆喝还真是没啥区别,很快她就适应了这里的气氛。 卖菜而已,有什么难的。 想当初,她还在街上摆卖药材呢? “好的。”张蔓儿上前想去帮忙,就见李春香积极的很,连带薛阳都忍不住都看了她几眼,这个二嫂还真是爱出风头。 所有东西一摆好,李春香就先入为主吆喝起来:“卖菜了,新鲜的蔬菜,清晨从地里刚摘的,还带着露珠呢?快来买啊。” 李春香这个大嗓门,不得不说还有些效果,她这么一喊,路过很多的婶子们,大妈们都纷纷的来买了。 “这青菜怎么卖的。”有婶子问。 “一斤一文。”李春香答。 “给我来几斤,还有这萝卜也要。” “好咧,一共五文钱。”李春香收了钱,得意的冲张蔓儿眨眼,这么快就开门红,再看张蔓儿半天不吆喝,就知道毕竟是个新媳妇,放不开。 很快开了第一个,后面的容易许多,两箩筐的菜都是李春香卖完的。 张蔓儿倒是刷新对她的新认知,这李春香嘴巴就跟倒竹豆一般,确实有几把刷子。 薛阳在数钱,七零八落的铜板串在一起。 张蔓儿想过去帮忙数钱,就见李春香肥壮的身子挪过去:“去去去,用不着你帮忙,菜都不见你卖掉一根,数钱倒是积极。” 张蔓儿也不恼,这两筐的东西,卖的快最主要就是菜好又便宜,别家的菜都是三文两斤,还没薛家的新鲜,试问精明的家庭主妇们,能不知晓? 李春香还真以为是她的吆喝起了作用?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青菜是卖光了,但两只野兔和一堆的木梳木簪子还没动过,在他们数钱整理的空挡,张蔓儿扫视着每个路过,扫视摊位的行人一眼。 判断来买野兔的卖主,很快这个人就来了。 “姑娘,你这野兔咋卖的?”有个穿着蓝细布衣裳,三十多岁,头插银簪的精明妇人,指着两只兔子问道。 “二十文一斤。”张蔓儿道,酒楼回收的野兔价格是十五文一斤,她这个开价很合理。 中年妇人拎了其中一只野兔,道:“贵了。” “大婶,这两只野兔是家里人早上刚打的,你看这还没死,活着呢?若是你一起买下两只,算你便宜点。” “多少?”妇人又问,她是个厨娘,平日里负责采办府里的食物。 这市场里的价格她都了如指掌,见这小姑娘模样生的俏丽,还能察言观色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 张蔓儿越发觉得这个妇人就是个潜在买主,自然卖力道:“婶子,这两只兔子十一斤,你若是买,就算你十斤,十八文一斤,给一百八十文就好。” 这兔子剥皮之后,也差不多要减个一斤。 最主要是这个兔子是活的,这个价绝对值。 第十四章巧卖东西 “一百五十文。”那妇人见张蔓儿松口,开始还价。 “婶子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要收摊了,酒楼里的野兔回收也是十五斤。” 张蔓儿先晓之以理,然后观察那妇人的神情道:“婶子,我是个实在人,不会开高价,就一百八十文,婶子觉得可以就提走,不可以我们卖去酒楼。” “行,我买了,小姑娘挺伶牙俐齿的。”那妇人瞅了她一眼,笑道,麻利的付了钱。 张蔓儿拿到钱没数,粗粗看了一下,差不多这个数,就让薛阳将这两野兔捆一起让这妇人好拿一点。 薛阳刚串好钱,这就卖掉了两只兔子,惊讶之余赶紧听从张蔓儿的吩咐,捆好这兔子递给了那妇人。 妇人没走,瞅着张蔓儿,暗叹这个姑娘好水灵,有眼力劲,还伶牙俐齿,就多嘴问了一句:“姑娘今年可大,可有许配人家了?” “大婶,我成亲了。”张蔓儿有些尴尬,这卖个兔子还能招桃花。 那妇人连连说了几个可惜,就走了。 这阵子府里的夫人,张罗着给少爷找填房丫头,她刚瞅着张蔓儿这一款,少爷应该会喜欢,哪知这姑娘成亲了,可惜。 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就让张蔓儿碰倒个好运气,李春香很不服气道:“卖个菜,都不忘勾搭人,算什么本事。” “二嫂,怎么,眼看着自己要输了,恼羞成怒,就骂人了。”张蔓儿也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 都是一家人,老是和她过不去,是何意思? 反正公婆都不在,她何不露出爪子,让她知道她张蔓儿不是好惹的。 “你耍无赖,趁我和薛阳数钱的空档卖兔子。”李春香咄咄逼人。 “二嫂,刚才可是你不让我帮忙的,现在想占现成的便宜没门,别忘了赌约,那二十文钱,回家给我。”张蔓儿直接将她的话堵死,让李春香气的直咬牙。 她向来是个占便宜的人,有进不出的,好不容易攒了点私房钱,怎么可能给张蔓儿? 她打定主意要耍赖,就不信这个新进门的小媳妇能把她怎么样? 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妇人,篮子里的鸡蛋都一扫而空。 家里带来的东西都卖的差不多,就剩下这一堆的木制品,无人问津。 李春香看着薛阳那失落的神情,不忘踩张蔓儿一脚:“薛阳啊,不是二嫂说你,你啊,就是太信老三媳妇了,她那天不是让你刻这个,刻那个,你瞅瞅都半个上午过去了,别说这东西有人要,就连来看的人都没。” 薛阳被说的脸红脖子粗的,他皮肤比一般的山里汉白许多,很是俊秀的一个小伙,这会被李春香直接揭短,心里更加失落了。 赌气的将一堆的木制品倒回麻袋里,提上推车就道:“二嫂,三嫂,东西都卖光了,我们走吧。” 李春香不阴不阳道:“走可以,反正你的东西卖不出去。薛阳不是我说你,早就跟你说了,别有空没空的捣鼓这些,费功夫不值钱的玩意。” “我的事情不要二嫂管,我喜欢,我乐意。”薛阳也是气了,说话语气都提高了分贝。 他就喜欢木工,以前会做些小东西,现在也开始学着做桌椅,衣柜等等,他总觉得下地养不活家里人,得学一点手艺活才行。 家里人都不支持他,这二嫂还经常给他泼冷水,真是够了。 “薛阳,你信三嫂吗?若是信,把这一堆的木梳木簪交给我,我帮你卖掉。不过需要晚点回去,中午回去行吗?” 张蔓儿的突然开口,就如山涧下流下的清泉,浇灭了薛阳心里的腾腾的怒火。 他半信半疑:“这……三嫂……” “怎么,你不信我?左右不过是浪费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就让我试试。”张蔓儿信心十足道。 将那个小麻袋提了出来,就往对面的摊位走去,她边走边到:“二嫂,薛阳,你们可以去镇上逛逛,一会再来找我。” “继续装,等会看你怎么收场。”李春香撇嘴,她想起婆婆和小姑子要的东西,就跟薛阳拿了五十文钱去逛街了。 薛阳没事做,看着张蔓儿去了对面卖胭脂水粉的摊位,他好奇,也就拉着推车跟了过去。 这个卖胭脂水粉的小贩,张蔓儿今个可是盯了好久,不仅没有卖出去一盒,连看的人都没。 张蔓儿这一过去,那个卖胭脂水粉的老汉看了一眼她的长相,瞬间惊艳了。 这么标致的姑娘,一定需要买这些的,他热情的招呼:“姑娘,你看看需要什么,我这摊位什么都有,胭脂,水粉,还有香胰子,都是我家闺女做的,绝对好用。” 这附近的摊位都是卖胭脂水粉的,张蔓儿扫了一圈,发现这个摊位的东西包装不是精美,东西倒挺好的。 古代的胭脂水粉大多是从带颜色的花瓣提取的,纯天然。 胭脂的颜色有深有浅,一般红色的胭脂是用玫瑰花瓣,放在石钵中捣碎,用细沙过滤,取汁,风干,工序很繁琐。 张蔓儿瞅了那小贩一眼,这做这些很考验一个的耐心,看来他闺女是个能干的姑娘。 她随后拿了一盒闻了下,就见附近的小贩抢道:“姑娘,要买胭脂水粉吗?来我这里来,我这里的水粉好看又便宜,保证你抹了更加美丽动人。” “姑娘,我这边也有适合你的水粉,过来看看喽。” 附近的几个摊位叫唤。 抢生意都这么明显。 摊位上老汉的脸已经绷紧,甚至有细密的汗珠沁出,这些都是他闺女辛辛苦苦制作的,用了多少心思? 虽包装不好看,但比那些掺了水份东西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眼看来了这么一个最可能的买主,汉子自然不会放弃,卖力推销道:“姑娘,我这都是闺女采的新鲜花朵,做出来的,姑娘若是不信,可以抹一点在脸色试试效果。” “那我试试。”见这汉子这么实诚,张蔓儿心想没看错人。 她本就生的美丽,这么一抹胭脂,照着铜镜时,引起了很多姑娘家的注意。 第十五章借力生财 “哎,你看那她抹的那个粉色,看起来不错。”有姑娘瞅过来道。 “是啊,显得皮肤白里透红。” 有张蔓儿这个活体广告在,很多姑娘都往这边来,有些甚至询问起老汉,张蔓儿涂抹的是那种。 “老板,我们可以试试吗?若是好看,就买了。”有姑娘跃跃欲试的询问。 汉子太渴望卖出去了,今个还没开张呢?一念至此,就艰难的点点头。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看来这古人也不例外。 这有一就有二,两个三姑娘围在这摊位,更多的姑娘也凑热闹而来。 张蔓儿趁机夸道:“这个不错,那个也不错呢?老板,这两盒多少钱。” 若是张蔓儿买了,那就是开头第一笔生意,汉子说了个很低的价格:“姑娘,你头一个生意,两盒给你算三十文。” 是挺便宜的,她刚才虽在对面的摊位卖菜,但这边的动静,她也是留意了的。 见汉子的声音特意压低,她更是小声道:“大叔,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摆了都一个时辰了,一盒都没卖出去。我这里有一些木簪和木梳,我搭配你这些东西,帮你卖,你把木簪和木梳的钱给我怎么样?” 铺垫了那么久,张蔓儿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光是卖木梳木簪子,太单一了,汉子琢磨着张蔓儿一来这个摊位,就来了那么多姑娘,或许她真是自己的贵人呢? 反正平日里他也卖不出几盒,就让她试试吧。 “好吧。”大叔点点头。 这大叔真好说话,是个实诚的人。 张蔓儿有些小小的兴奋,指了指那袋子的木制品,汉子打开一看全是木簪,木梳,还有几个奇怪的吊坠。 他按张蔓儿说的,每盒胭脂水粉都带一样东西,带梳子,或者带簪子,总之每盒东西在原价加个五文钱。 两人说好了,就开始演起了双簧。 “呀,老板,你这胭脂的盒子上,为何每个盒子上都带有木梳或者木簪呢?” 张蔓儿的声音脆亮,此刻她特意提高了嗓门,那些在挑胭脂水粉的姑娘,都不由的看了她几眼。 汉子就按着张蔓儿教的词说:“姑娘,这些木梳是送的,买一盒胭脂送一把梳子。” “还有这种好事?”张蔓儿的表情惟妙惟肖,看的一旁不远处的薛阳直乐,他看了半天的戏,似乎有些明白三嫂的法子了。 三哥真是娶了个有趣又聪明的嫂子,薛阳心里想。 这边的张蔓儿,俨然进入角色状态,就像爱美的姑娘家,抹了好几种胭脂:“老板,怎么卖的。” “二十五一盒,姑娘若是要两盒,就四十五文,还送木梳跟木簪。”汉子按着她教的说。 “好,我要了。”张蔓儿很爽快的付了钱,她是带了一点碎银的,首饰盒里的钱全都在这了。 收好找回的钱,张蔓儿开始挑选木簪子,比着铜镜照了起来,试试了梅花木簪,又试了试荷花簪子。 她比划着簪子,还对着一旁的姑娘笑道:“姑娘,我都挑花眼了,麻烦你们帮忙挑下哪两根好看。” “这个好看。” “这个也好看。” 几个姑娘议论纷纷,发表了不同意见,这么一搅合,围观的姑娘越来越多,很过姑娘觉得这胭脂好看,还有这么漂亮的木簪送,都觉得划算。 纷纷都掏钱了买,有些姑娘发现张蔓儿的眼光特好,纷纷拉着她帮忙挑选。 张蔓儿佯装要赶着回家,却又被这些姑娘盛情难却,帮忙挑选了起来。 “姑娘,你肤色暗,可以选这个淡粉提亮皮肤。”张蔓儿给她抹了一点,又给她拿铜镜照,见她满意,又挑了根梨花簪子:“姑娘平日里一定爱素雅,那么这个梨花簪子不错。” 那姑娘一试果然。 都是山里的姑娘,平日里也买不起什么金簪银簪,见这送的木簪都这么实用,这买一盒胭脂就省了簪子钱,划算呢。 “行,给我来一盒。”那姑娘很满意的付了钱。 “我也来一盒。” “我两盒。” 一下子就卖掉了四五盒,那汉子激动的,这可是他平日里一天的量啊,这姑娘就这么动动嘴皮子,就卖掉了几盒,贵人啊。 张蔓儿长得扎眼,但由于穿的素雅,倒也引不起别人的嫉妒。 姑娘家的心思,都不太喜欢长得比自己俊的姑娘,张蔓儿知道这个理:“姑娘们,你们别看我长得还可以,我平日里可都是靠这些胭脂水粉的。 咱们山里的姑娘,没什么钱,但也是要收拾一下自己。反正这胭脂也不是很贵,一盒能用一两年,咱们收拾体面了,别人看的舒心,自己也开心,不是吗?” 她的声音清脆,就跟小溪流的声音一样,叮咚叮咚,还有一些嫌贵的姑娘,还在犹豫的,听了这话也就咬咬牙买了一盒。 不过挑簪子时,这些姑娘都是心花怒放的,觉得占了大便宜。 “我来两盒。” “老板,我要这个木梳。” “对了,这个星星吊坠可以挂脖子的吗?那我要这个。” 很快摊位上挤满了人,买了的走,要卖的来。 这样来来回回,居然卖掉了二三十盒,木簪子全都“送”光了,就剩下两把木梳。张蔓儿爽快道:“叔,还剩下两把,带回去送你家闺女吧。” “唉,好。”汉子笑的脸色的笑纹多了,他这个是一个月的量啊,居然这么半个时辰就全卖空了。 看来,闺女接下来要忙了。 胭脂水粉的摊位,东西几乎空了,摊位上有些凌乱,像是被人打劫一空的。 远处一直观战的薛阳,嘴角的笑一直合不拢,这三嫂太厉害了。 看着他精心制作的木梳,木簪子被那么多姑娘家喜欢,他这一刻的心被填的满满的,觉得有史以来,自己的用心是得到提现的。 三哥真是娶了个宝贝,这个三嫂有趣。 张蔓儿没有算钱,而是站在前面的街口,等着汉子把摊位收了,两人在算了一下铜钱。 “姑娘,一共卖掉了二十八盒,每一盒都送了东西,那就是……”汉子板着手指数,张蔓儿就道:“按五文钱算的话,是一百四十文。” 第十六章三嫂真厉害 汉子算了半天也算不清是多少,看这姑娘实诚,知道她是不会坑他的,就给了她一百五十文钱。 张蔓儿数了数,就知道多了:“叔,多了十文钱。” 老汉子一听这话就乐了,看看多实诚的姑娘,他今个是出门遇贵人了:“姑娘,应该的,你送的那一把木梳一根簪子,就当我买下送给我闺女了。” “行,大叔,咱们今个合作挺愉快的。”张蔓儿掂了掂沉甸甸的铜板,心情很美。 “姑,姑娘,你家里有人做木梳是吗?下回咱们还可以这样,我多分点钱给你。” 这汉子也是个机灵的,知道这个方子可行。 “叔,这个法子多试几次也就没效果了,你不是有个闺女吗?让你闺女来卖,效果会更好。” “这,她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不太好。”汉子面色犹豫道。 “说的也是,不过偶尔卖卖还是可以的。”张蔓儿说道,挥手告别:“叔,那我走了。” “唉,姑娘谢谢你。”那汉子脸上抽动着一脸激动。 张蔓儿收获了一袋子的铜板,沉甸甸的,她的任务光荣完成了,薛阳呢? 她四周望了一下,都不见那抹挺拔的身形,她嘴里嘀咕,去哪里了呢? 就见薛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三嫂,我在这呢?” 张蔓儿吓了一跳,转过身见是他,镇定心神,将钱袋子递给他:“给,你的小木梳,小簪子全都卖完了。” “这么多?”薛阳掂了掂那钱袋子,沉甸甸的,有不少铜板呢? 他刚远远看着,只知道木制品畅销,并不知道具体卖了多少。 “三嫂,辛苦你了,你真厉害,这钱咱们一人一半。” “别,这可是你辛苦一刀一刀的刻出来的,你的辛苦费。”张蔓儿坚决不要,对她来说,这就是上嘴皮磕下嘴皮的事情。 但对薛阳来说,那是一日日的精雕细琢而成。 “谢谢三嫂,这钱你既然不要,就当存在我这里了。”薛阳不好意思的挠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去找二嫂吧。” 张蔓儿很少来这镇上,对这里的路也不太熟悉,她跟着薛阳的推车后面,看着这镇上的一景一物。 古色古香的味道,充满古代的气息。 - 张蔓儿对街上的一景一物都十分好奇,她张望着这些店铺,一间间望过去,卖什么的都有,十分丰富。 “三嫂,这边就是东街了,二嫂每回来镇上,基本都会在这条街买点东西。”张蔓儿听着他的讲解,点点头。 果然这东街的人流量更加的丰富,车水龙马,行人熙熙攘攘。 两人边推车,边走着,寻找着李春香的身形,就瞅见了刘子文和一个姑娘家过来。 张蔓儿暗叹一声,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碰上了。 那是一个身形纤细,面容艳丽的美人,她眉毛修的一丝不苟,和刘子文对视的时候,眼眸如秋水一样汪汪。 身穿桃粉色的罗裙,裙子上绣有开的灿烂的桃花,腰间被一根丝带束起,更显得小腰不盈一握。 她梳着流云发髻,斜插了一根白玉兰簪子,长长的流苏垂下,带了一丝灵动。 才子佳人走在街上,总是吸引人眼球,就连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暗叹,好一个金童玉女,才子佳人。 对于路人的赞美,宁雪妍总是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副仪态良好的样子。 不少路边的男子看到走路都撞到了柱子,只觉得这美人太美。 这就是衙门千金,镇上的第一美人宁雪妍,这样的美人,这样的风华,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 难怪原主会输给她,不过,这都和她张蔓儿没关系。 两人在路边的摊位边走走逛逛,只要宁雪妍看上的东西,刘子文总是殷勤的付钱示好,身后跟着两名丫鬟,手里都提满了东西。 好大的排场,这刘子文为了讨好县令千金,不仅和她退了亲,还打肿脸充胖子。不过,这有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根本不在乎。 眼不见为净,张蔓儿在街边慢慢走着,她站在推车旁,有因为薛阳高大的身形挡住,外人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她的。 那宁雪妍极有兴致的在摊位上逛。 张蔓儿心里觉得奇怪,像她这样的千金,不应该进那种豪华的店铺吗?怎么也会在各色小摊位上流连忘返。 “子文,你说这件衣服好看吗?颜色怎么样?” “雪妍,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这些衣服哪里配得上你。” “那这些簪子呢?” “太廉价了,你放心,等我攒了钱,给你买好的。” “呵呵,子文,你对我真好,哪怕没钱,也勒紧裤腰带给我买好的,像这样的地摊货色,就该配那下贱的泥腿子,比如张蔓儿。” 张蔓儿的身形顿了顿,这站在一边也能躺枪,呵呵,还下贱的泥腿子,她这是连刘子文也一起骂了。 这个千金美是美,但是傲慢无理,这是张蔓儿对她的第一印象。 “子文,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张蔓儿。”宁雪妍嘴角一撅,不高兴道。 “雪妍,你怎么能怀疑我?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我为了你可以牺牲一切,包括和她退亲,还要努力考上仕途,让你过上好日子。” “子文,你对我真好,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这一对狗男女,当街也不忌讳秀恩爱,还真是够恶心的。 张蔓儿为原主叫不平,这就是你豁出性命的渣男。 值得吗? 抢人家的男人,还在大街上秀恩爱,这千金的人品也是没谁了。 张蔓儿恨不得当众撕开这两人的真面目,好让路人看看,这不是什么才子佳人,而是一对狗男女。 但若是这么做了,给薛川抹黑不说,还会坐证她会秀才旧情未了的传言。 算了,狗男女,暂时绕过你们一次。 两行队伍,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刚好擦肩而过,不相往来时,就见挎着菜篮子,买了一篮子东西的李春香迎面而来。 “呦,老三媳妇,你们怎么来了,木梳都卖完了吗?”李春香这个大嗓门,跟个喇叭叫一样,想让张蔓儿低调都不行。 #####老书《花田月下》即将完结,亲们可以看看,么么哒 第十七章冤家路窄 唯恐怕被人发现,张蔓儿只得小声道:“二嫂,都卖完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啥,都卖光了,你骗人吧,那一袋子的木梳和木簪子,少说也有二三十把,能这么快?” 李春香自然不相信她,连忙将手中的篮子往推车上一丢,人就过来拉扯张蔓儿。 “既然都卖掉了,钱呢,看看。”她可是和她打赌了,若是输了,可是要给二十个铜板的。 “钱不在我这,在薛阳那。”张蔓儿尽量压低声音,让自己缩小存在感。 见她跟蚊子叫一样,李春香更是觉得她心里有鬼,更加大声的嚷嚷:“你说话啊,那么小声,谁听得见,你那遮遮掩掩的样子,是几个意思,就算没卖完,打赌输了,给我二十个铜板就是了。” 眼见这三嫂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张蔓儿头疼不已,最终受不住这种聒噪,大叫道:“够了,这木梳子的钱在薛阳那里,你不相信一会清点。我告诉你,就算我一把木梳都没卖掉,你也输了,回家就给我二十个铜板,少一个子都不行。” 说完,她忙示意薛阳的推车,赶紧走。 但已经来不及,刘子文已经看到她了,宁雪妍的脸色也更是不好看。 两个眼疾手快的丫鬟,更是拦住了他们三人的去路。 张蔓儿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已经尽量缩小存在感了,还是不可避免被发现。 都怪这李春香,大嗓门的嚷嚷,唯恐天下不乱,真是恨不得抽她一大嘴巴。 “张蔓儿,真的是你。”刘子文的声音从背后阴冷响起。 张蔓儿知道躲不过了,天算不如人算。 宁雪妍只觉得刘子文喊她的名字时,那么清润好听,这道声音落下,就见那抹俏丽的身影转身。 她穿着很朴素的衣裙,满头黑夜用一根木簪挽起,由于她腰间明亮的颜色,提亮了整体。 她就像山上的一朵清新可人的山茶花,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两人。 宁雪妍死死的盯着她,她是没有见过张蔓儿的,只知道刘子文嘴里形容出来的,是一个软弱痴傻的女子。 她扫过她精致的眉眼,秀挺的鼻子,殷红的小嘴,发现她的五官精致,再加上她肤色白皙,和她想象中的村妇形象完全不同。 她秀眉蹙的更深,由于嫉妒,让她面容都扭曲了。 指着张蔓儿就骂:“张蔓儿,你太不要脸了,子文都和你退亲了,你还缠着他,你以为跟踪他,他就能回头吗?我告诉你,我和他已经订亲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一番话落下去,瞬间就如一滴水溅到油锅里,路边原本就注意到这边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热闹。 这好似是二女抢一夫的戏码,是人都有好奇心,这古今中外,爱凑热闹不只是现代人的专利。 “呦,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这路中央都堵住了,还让不让人过了。”今个是集市,街上不乏十里八乡过来赶集的。 宁雪妍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张蔓儿再次受刺激,最好再跳一次河,死了就清净了。 “这不是,河东村薛家老三刚娶的新媳妇吗?怎么在这和县衙千金起了冲突。”有好事的婆子开始不耻下问了。 另一个消息灵通的道:“你还不知道啊,这薛老三的新媳妇,以前跟秀才好过,成亲当天,还为秀才跳河,这不在街上跟着刘秀才,让他的未婚妻恼了。” “呀,都嫁了人了,还这么不要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兴,配的上人家刘秀才吗?那刘秀才可是要考取功名的人,自然和县衙千金最为般配。” 这些看热闹的人,越说越难听,一旁的李春香,早就乐开了花。 心里直呼,张蔓儿,叫你横,叫你横,还惦记着她的二十个铜板,这样闹出这么大的笑话,看你怎么收场。 薛阳捏起拳头,冲上去跟这些婆子理论:“不准你们胡说八道,你们知道什么,退亲的那个人才是始乱终弃的混蛋,你们怎么不去指责。” “算了,薛阳,别说了,人家是县衙千金,咱们老百姓自然是要讨好的。” 这话说的,自然将自己扭成了受害方,但听到有心人士耳朵里,就是张蔓儿对刘子文还余情未了。 宁雪妍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见她要走,哪里肯,踩着小碎步,裙摆飞扬,如一只花蝴蝶飘落在她跟前。 “张蔓儿” 秉承少说少错的原则,张蔓儿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扶着推车,示意薛阳推走。 “张蔓儿,你心虚了是吧,你还稀罕着刘子文,偷偷的跟着他,见我发现了你,你就落荒而逃。” 宁雪妍说这话,语气娓娓动听,就像一个妻子看见小三那般说的很语重心长。 周围的人都不禁感叹她的气度。 “张蔓儿,和你退亲的是我,爱上雪妍的是我,要和她订亲的也是我,你若是恨,就恨我吧,我不准你找她麻烦。”刘子文挺拔的身形,往前面一挡,语气凌厉道。 “子文,算了,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原本你们的亲事就是你爹娘做主,你一心寒窗苦读,哪里知道,家里的爹娘给你安排了亲事。” 这话说的,把刘子文始乱终弃的事实,抛的一干二净。 刘子文见她如此通情达理,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动容。 “雪妍,你太好了,能理解我的苦衷,你放心,我喜欢的是你,不会在和她有瓜葛的。” 他对宁雪妍温情脉脉,等转头看向张蔓儿时,那眼里的眸光立马切换成鄙夷。 “张蔓儿,你也看到了,我和雪妍两情相悦,你怎么忍心拆散我们。” 刘子文这个样子真令人讨厌,张蔓儿只觉得跟这两个古人没法沟通了。 只不过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他哪来的自信,就觉得她是跟踪他了,可笑。 “刘子文,你太自以为是了,我记得我回门的时候,就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是你记性不好,还是我没表达清楚。” 张蔓儿晃了晃白嫩的手掌,她肤色白皙,虽然手掌有一层薄茧,但不影响美观。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让刘子文想起这双手,曾挥过他巴掌。 第十八章和旧爱撕逼 “你狡辩,那你出现在街上,作何解释。”刘子文见她脸上再无情感波澜,昔日对他的痴迷,仰望似乎都不见了。 现在的她似乎能藐视一切,眸子里甚至带着看不起他的光芒。 他可是要考仕途的人,她眼里的不屑和轻视灼伤了他。 “今天是赶集,我来街上买东西不是很正常吗?再说,我若是要跟踪你,何必带着二嫂和小叔,我一个嫁做人妇的妇人,难道会傻到这么做?还是说你读书读傻了,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和我有关系吗?” “是哦,这薛家三媳妇说的有道理。”有些人看出来苗头了,从头到尾,都是这秀才和那千金咄咄逼人,这张蔓儿基本都保持着退让的态度。 “是啊,怎么说两人以前也是订过亲的,秀才这样做太不厚道了。” 大部分的围观路人都比较朴素,见不得花枝招展,又美丽动人的宁雪妍:“若是宁小姐不是衙门千金,看不看那秀才巴结。” 眼看着这些墙头草都往张蔓儿那边倒了,刘子文气的脸色苍白。 他也奇怪,这张蔓儿怎么变化那么大,以前看见他只会脸红心跳,说话支支吾吾 。现在不仅眼神冰冷看他,就连说话都思路清晰,他们的情谊真的随着那天的巴掌,而一刀两断了吗? 同样穿着粗布衣裳,简单朴素的用木簪挽起,那是那张熟悉的脸,为什么感觉不一样了,就见一朵含苞绽放的荷花,亭亭玉立。 是那么的清新怡人,美得自然。 “子文。”宁雪妍瞧着他走神,忙挽住他的胳膊。 “子文,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毕竟张蔓儿以前那么稀罕你,一时间放不下你也很正常,子文你就不要烦恼了,我都相信你。” 宁雪妍将那兰心惠质贯彻到底,就是让人觉得她这个镇上第一美人贤良淑德。 她心里猜想张蔓儿之所以跟之前的性格不同,一定是受了情伤,大受打击,才会性情大变的。 她得帮刘子文洗白,要让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蔓儿旧情未了的状态。 张蔓儿语气凌厉,不客气道:“宁小姐说这话就可笑了,他跟你好上的时候我都不伤心,我现在更不会伤心了。” 这话还是暗示了千金当了小三。 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只会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她怎么会喜欢? 她还是喜欢像薛川这样有男人味,不苟言笑的男人,想起他外冷内热的性格,不禁脸颊羞红。 这样身形高大,跟白杨树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才是她张蔓儿值得依靠的。 像这种小白脸,为了前途抛弃初恋,不得好死。 “你……”宁雪妍看着她脸颊红扑扑的,像是少女怀春一样,更让她添了一丝柔美。 刘子文不禁看走了神,心想张蔓儿其实挺美的,原来就是村里的一枝花,只不过她的性子怯懦,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只不过她现在重新发出了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这才显得风华,他心里有些隐隐不舒服。 不,他的选择是不会错的,是有仕途才是他的归宿,只要他以后考上了举人,甚至进士,要什么样的美人,张蔓儿算什么? 这么一想,他心里好受多了。 “好了,雪妍,你身份尊贵,就不要和这样的女人计较了。”刘子文为了哄住宁雪妍,不惜踩着张蔓儿。 “成文,你说得对,我不计较,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就不怕她。”宁雪妍就是看不过张蔓儿,开口闭口就要至于她死地的样子。 张蔓儿只觉得体内的洪荒之力实在是克制不住了,这朵白莲花她忍不住要教训一把,环顾四周,这会刚好有个挑着两箩筐青枣的小贩,路过此处。 这会本来就人多在看热闹,人多,做点小动作,谁也看不到。 张蔓儿趁别人都不注意时,瞅准机会,推了那丫鬟一把,那丫鬟由于惯性往右边一到,那身形直堪堪的撞翻了那两箩筐的青枣。 围在外面的路人,自然看见这情况,赶紧跳着脚闪开了。 这两箩筐的青枣,就跟沙子翻滚一样,全都往刘子文和宁雪妍这边滚落。 现场一片躁动,刘子文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架势,他想躲,却踩了青枣,身子一个打滑,就摔倒在地。 “子文。”宁雪妍惊呼一声,去拉扯他起来,却一不小心踩了一堆的青枣,一屁股直直的坐在了,毫无形象可言。 路边看热闹的群众,看着高贵的千金小姐,摔了个不雅姿势,不由的哄堂大笑。还一个吃着青枣的小孩,拍手叫道:“好厉害,青枣还能把人摔成这样。” “我的枣子,枣子。”那挑着箩筐的汉子,大喊大叫。 这可是他从家里的枣树摘得两箩筐,得一两百斤,全都卖掉的话能拿四五百文钱,这样全都被人撞翻了,他的血汗钱啊。 汉子的呼天抢地,让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边来了。 张蔓儿抓着那个要躲起的丫鬟道:“大叔,你别嚎了,这丫鬟撞翻了你的青枣,让她家小姐赔,她家小姐就是县衙千金,有的是钱。” “是啊,是啊,这么点钱,他们还不会放在眼里的。” 宁雪妍被另一个丫鬟手忙脚乱的扶起来,听着别人的议论,脸上越发火辣辣的,赔钱是小,刚丢脸是大。 明明很是狼狈了,她还要装作很优雅的样子:“小花,拿一两银子赔给那大叔。” “是。”那个叫小花的丫鬟,打开腰间挂着的钱袋,从里面掏了一两的碎银,就像打发乞丐一样的礽给那大叔。 “这是一两银子,够你这两箩筐的青枣钱了,我家小姐厚道,给了你双份的价钱,还不快滚。” “不要。”那大叔也不伸手捡,看着那银子滚落在地,脸色跟乌云一般:“宁小姐,你是县衙千金,能不能讲讲道理,你的下人撞翻了我的箩筐,毁了我的青枣,不理应该赔吗? 你一副施舍人的样子,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要银子,就要我的青枣,你赔我,赔我。” 第十九章狠狠打脸 “这……”宁雪妍傻眼了,她断断想不到,这个青枣汉子这么难缠,给多了点,还嫌这嫌那。 刁民就是刁民,这就是她为什么看不起山里人的缘故。 明明穷的要死了,还要装作一副有骨气的样子。 一旁看戏的张蔓儿,忍不住要大笑几下,她只不过随手拉了一个人,想不到这个青枣汉子这么给力。 “宁小姐,草民不要银子,只要这个丫鬟给我道歉,还有赔我两箩筐的青枣。”那汉子坚持道。 他人穷志不穷,可不能受这种侮辱。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眼色,撞翻了你的东西,是我们不对,不是都赔你钱了吗,还不快走。”刘子文揉着摔疼的屁股,凑过来护着宁雪妍。 “我不要钱,我要青枣和道歉。”那汉子也是个软硬不吃的。 宁雪妍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捏起,若不是刘子文在这,若不是要在他面前装大家闺秀。 换成平时,她早就叫人把这不识抬举的汉子给打成卸八块。 这会她只能耐着性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咳,小菊,快跟这汉子道歉,再去买两箩筐的青枣过来。” “小姐,奴婢是被人推了一把,这才撞翻了他的箩筐。” 那叫小菊的丫鬟扫了一下周围的人,把视线定格在张蔓儿身上,指着她叫骂道:“小姐,奴婢是无辜的,是她推了奴婢一把。” “我没有。”张蔓儿双手一摊,眨巴着水润的眸子,一脸的无辜。 现在她站的位置离那个丫鬟很远,谁能看见她推得?谁看见了? 宁雪妍一听到这回答,更是不得了,踩着小碎步,优雅的走到她跟前道: “张蔓儿,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给我难堪,就是因为你还惦记着成文,你怀恨在心,故意推我丫鬟,想让我当众出丑。你以为这样就能挽回成文的心吗?你太卑劣无耻了。” “宁小姐,就算你是衙门千金,也不能不讲道理吧?你说我推你丫鬟了,证据呢?谁看到了? 还有我怎么给你难堪,现在一直咄咄逼人的是你,我一个小老百姓哪敢给你难堪? 还有,你说我惦记刘子文,这就更好笑了。 我相公生的高大挺拔,踏实能干,对我又好,我凭什么惦记一个,连女人都保护不了男人。”张蔓儿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挑不出她的错来。 尤其是最后一句,让薛川都感动了。 他穿着一身官差服,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他很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就是想看看小媳妇是否还惦记着那刘子文。 经过这一系列的观察来看,小媳妇不仅讨厌这两人,还淘气的捉弄了他们一把。 那姿势叫利落,看的他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在衙门当差,平日的日常就是在衙门站站岗,集市的时候去各个街道维护次序,查看有没有小偷,还有没有闹事的人,没想到就看到这样让他震撼的一幕。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薛川低沉的嗓音,自带气场,让人群让出一条道来。 众人扫去,就见由薛川领头的官差朝这边走来,他们一个个穿着统一的枣红色官差服,腰间配有刀剑。 这些官差的身形都差不多,唯有薛川最引人注目,他模样英俊,身形高大,满头的黑发用发带束起,看起来一脸精神。 小麦色的皮肤,立体如石雕的脸庞,剑眉星目,鼻子高挺,薄唇适中。 有些人天生就有那种气场,他一开口,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安静了。 “官爷,你们来得正好,是这样的。”有花痴的大婶,口沫横飞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是啊,是啊,事情就是这样的。”围观人群中,不知道怎么的,就多起来姑娘。 个个都一脸羞涩的看着薛川,张蔓儿也不例外,这是她男人,她不偷偷的看,她光明正大的看。 瞧瞧薛川一出场,世间一切黯淡无光,再看看那软脚虾秀才直接被秒杀了,光是身高就差了一个头。 薛川身上散发的男人味和那种硬朗的气场,让张蔓儿看的眼珠子都拔不出来了。 薛川先是将那东倒西歪的两个箩筐扶起,再将地上的扁担捡起来。 张蔓儿怎么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好看,就见他将捡起来的扁担塞给那青枣汉子手里:“大叔,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你要的不是赔多少钱,而是一个认错的态度,一个公道。” “官爷,还是你明事理。”那汉子有些激动,事情发生到现在了,认错的人没有,帮他捡箩筐的更是没有。 “呀,是薛川啊,薛川。”有眼尖人的叫了起来。 “薛川是谁?”有人不解的问。 “薛川可是咱们衙门里的第一捕快,平日里在街上巡逻,保护咱们小老百姓的安全,抓了不少的偷儿。” “怪不得,今个总算是见到真人了,长得可真是英俊啊。” “是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媳妇,多好的孩子。” 这些夸奖声,薛川也听得见惯不惯了,他一把拎起那丫鬟,薄唇并发出两个字:“道歉。” 那小丫鬟是知道薛川的性格的,这个人认死理,平日里连师爷都敢顶嘴,连老爷都拿他没办法。 她膝盖跪地,痛哭道:“这位大叔,小的知错了,不该态度不对。” 那青枣汉子,神色缓和了不少,就跟久违的天气,终于放晴:“算了,知错了就好,下次可别仗势欺人。” 汉子挑起箩筐就要走,就被薛川喊住,不知何时那一两碎银躺在他厚实的手掌上:“叔,你做点小买卖不容易,既然是她们赔的钱,就拿着吧。” 那汉子这才拿着碎银,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并不复杂的一件小事,被薛川很优美的姿势给解决了,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对薛川赞誉有加,说他会做人。 看不出这薛川长得英俊,情商也很高,张蔓儿越看越顺眼。 刘子文和宁雪妍气的鼻子都快歪掉了,居然让薛川捡了个便宜。 第二十章男主自带光芒出现 “二嫂,薛阳,媳妇,你们都在啊,都快中午了,你们怎么还在镇上。”薛川的说话声,再次把人群吸引住了。 “呀,原来刚才那小娘子说的相公就是薛川啊。” “怪不得,那小媳妇很嫌弃那秀才,说稀罕自己相公呢?我若是有这么英俊,功夫又好的相公,也不选那个小白脸。” “哎,真是可惜了,原本还想把自己的闺女介绍给薛川,可没想到人家都娶媳妇了。” 薛川的魅力大到姑娘们稀罕,小到婶子们,婆婆们也喜欢。 这些婶子们,婆婆们的议论声传进那两人的耳朵里,更是啪啪打脸。 张蔓儿这会心里都乐不开支了,薛川太给力,这下她里子面子都有了。 她也不忸怩,当众拉过薛川的手,指了指推车上的东西,献宝道:“看见了没,推车空了,今个带来的鸡蛋,青菜,还有薛阳抓的两只兔子都卖掉了。” “这么厉害。”薛川夸道。 看着小媳妇和他亲近的样子,他脸色缓和了一些,看来,那次跳河后,让张蔓儿对刘子文的心彻底死了。 不死也没关心,他薛川有这个自信,让张蔓儿慢慢接受他,爱上他。 他会把那个叫刘子文的人,一点一滴的从张蔓儿的心里挖出来,再把自己浓缩了放进去。 “是啊,三哥,你可不知道,三嫂可厉害了,帮我把那一堆的木梳子啊,簪子都卖掉了。”薛阳提起这个就带劲了。 “是吗,那真是厉害了,走,我送你们出镇,咱们边走边说。” “好咧,哥我给跟你说,你可是娶了个宝贝,可要好好对待三嫂……”薛阳滔滔不绝的说着张蔓儿在集市上的事迹。 他咬字清楚,思维清晰,那简明扼要的阐述,能把今早的事情回放了一遍。 薛川听得听得,就忍不住勾嘴笑,想不到这小媳妇比他想象中厉害。 李春香听着薛阳的眉飞色舞,全程黑脸,在心里直嘀咕,若不是薛川过来,今天可有张蔓儿好戏看了,可惜了。 这一行几人越走越远,原地的那几个人,气的脸色发白,宁雪妍更是觉得丢脸丢尽。 刘子文也是气的咬牙切齿,想起张蔓儿以前对他各种讨好,现在却把那种爱意的目光投递道薛川身上。 就算他抛弃了张蔓儿,但也不允许她这么快就喜欢上了薛川,这简直是啪啪在打他的脸。 想到这,他心生一计,先是安抚了宁雪妍,再告状:“雪妍,这薛川太过分了,他收获了百姓的赞美,却被难堪留给我们。我就算了,他心里有气是正常的,但你可是衙门千金,他居然也不放在眼里。” 宁雪妍现在本来就是怒火腾腾,刘子文的话如火苗掉落在柴油上,瞬间起了熊熊烈火:“没错,打狗还要看主人,薛川居然不给我面子,当众当我的脸,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他算。” …… 经过刚才的事情,薛川在张蔓儿心目中的形象又上升了一层,第一层就是成亲当日跳河救她的事情。 薛阳推车推过的街道,依旧热热闹闹,夹带着小贩的吆喝声,这个点临近中午,路上赶集的人散了不少,相对于平时来说,还是不少人的。 薛阳今个开心的很,和薛川眉飞色舞的说话,李春香站在推车的左侧,时不时的撇嘴。 老三老四这两人,身高都差不多,一个身形高大健硕,另一个修长挺拔。 不过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她作为二嫂半句话都插不进去。 “哥,真没想到今个能在街上碰见你,我原本和三嫂,想去衙门看你呢?” 薛阳拉着推车,时不时侧过头,看着推车右边的这对俊男美人,真是耀眼。 比那什么才子佳人的组合,亮眼多了。 他哥就是英俊能干,衙门里的一把好手,把那刘子文直接比下去了,真过瘾。 “是吗,要去衙门看我?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三嫂的意思。” 薛川语气淡漠出尘,给人总是感觉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 但和他很要好的薛阳知道,三哥这人外冷内热,若是嫂子跟三哥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一定会爱上他的。 薛阳这么想着,自然帮忙拉红线,瞅着张蔓儿道:“三嫂,你说你刚才是不是问我衙门在哪,说要去看三哥的?” “啊?”张蔓儿一脸懵逼。 她,她什么时候有说这话,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块好吗? 看不出薛阳这缕小阳光,还这么的八卦。 “啊什么啊?到底有没有说?”薛川身影高大,他侧身的时候,整个人就跟一堵肉墙一样,挡住了视线,他的小动作,除了张蔓儿谁也看不到。 她睁着水灵灵的眸子,就见那双厚实带有茧子的大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末了,还摩挲了好几下。 轰了一下,张蔓儿的脸红了,她这是当街被人调戏了,还是被这个冷面汉子调戏了? “我,我好像有说过。”张蔓儿在某人的调戏下,被迫说出这话。 薛川扯起一抹嘴角笑,那一抹笑容仿佛是三月阳光,融化春雪,惊艳了时光。 张蔓儿都有些看呆了,薛川很满意她的走神,从腰间接下一个小长方形的铁牌给她:“媳妇,什么时候想来衙门看我都可以,带上这块通行证,畅通无阻。” “哦。”张蔓儿脸红扑扑的,接过那铁牌时,就见那双大手趁机捏了她一下,这…… 薛川怎么老吃她豆腐,偏偏他做这些动作很自然,不像那些纨绔子弟那么轻浮,反而有种撩人的男人味。 啊,张蔓儿你这是中了叫薛川的毒了吗? 居然觉得他调戏你的样子都撩人? 收回郁闷的小心思,张蔓儿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块铁牌,上面刻了一个薛字,这铁牌质感一般,但那个薛字很有大气磅礴的架势。 “哦什么?下次来找我记得带这块铁牌。”薛川看着她娇艳如花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越看这小媳妇越稀罕,跟第一眼看到的那种惊艳完全不同。 她的眉眼如花,鼻子秀挺,尤其是一双黑亮的眸子,带着水润的光华。 第二十一章铁汉化成绕指柔 只要她用这一双眸子瞅着你,铁汉硬朗也要在她身下化成绕指柔。 经过好几次的接触,薛川 发现这个小媳妇,并没有想象中对刘子文旧情难忘,倒是对他,总是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这么好的姑娘,某人眼瞎不懂得珍惜,既然嫁给他薛川,就是他薛川的女人,就容不得别人欺负她。 “知道了,相公。”张蔓儿低呼。 大约走了两刻钟的样子,越过两条街道,倒了镇门口,这条通往各个乡村的土路。 跟镇里的宽阔大道的青石板路不同,这条小路都是泥沙石子自然形成。 光是靠两条腿,走路回去,还不得走一个时辰。 “薛阳,二嫂,你们等会,我去叫辆牛车过来。”薛川说道。 虽说他很想去衙门里拉一辆马车出来,亲自送小媳妇回家,但公务繁忙,实在是不能多耽搁。 “哥,不用了吧,包一辆牛车,那得二十多文吧,我们走路就好了。”薛阳道。二十多文钱啊,能省则省,再说这走路锻炼身体呢。 “你不累,你嫂子们不累的吗?”薛川道。 “呦,我哥心疼媳妇了,我和二嫂都是沾了三嫂的光。”薛阳嘻嘻笑着,也不再推辞。 很快,薛川叫了一辆牛车,并扶着张蔓儿上了牛车。 牛车很大,坐四五个人都没问题,这三个人更是宽敞,薛阳的小推车就拴在牛车的尾端,跟着车轮的滚动而滚动。 “媳妇,上下车的时候,要小心点。”薛川看着牛车滚动,还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了。”张蔓儿心想,小看我,我又不是瓷娃娃,哪能那么容易碎。 薛阳捂嘴,朝薛川挥手笑:“哥,那我们走了。” 李春香看着牛车开始行驶起来,两旁的山风吹起来,那抹高大的身影直到看不见。 这才撇嘴翻白眼道:“包个牛车,二十五文钱,真是钱都烧的慌,这都够一家人一天的开支了。” “二嫂,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哥还不是心疼咱们几个,走路回家太累了。”薛阳反驳道。 这二嫂真不讨喜,刚三哥在的时候,不见她哼了一声,现在在别人背后说坏话。 “呦,还不是心疼某个小狐狸精。”李春香眼皮一翻,瞅着张蔓儿道。 这小狐狸精就是有本事,把那刘秀才哄得团团转不说,还把薛家老三哄得团团转,可真有本事。 照这样下去,她在薛家还有什么地位,以后薛家还不得跟着她姓张?岂有此理。 “停车。”随着张蔓儿清脆的声音落下,那赶牛车的大伯吽的一声就停车了。 “薛家媳妇,何事?”赶车大伯礼貌的问。 他经常在镇里跑牛车,是认识薛川的,对薛川的媳妇也是多了几分尊重。 “呦,张蔓儿,算你识相,知道下车,我这会还正累了,少了你,我可以躺着睡。”李春香说着还挪着她肥壮的身躯,大大咧咧的一躺,毫无形象可言。 “咳,二嫂,你这样不太好吧,这车钱可是三哥付的,让三嫂下车,这不太妥当。”薛阳说道。 心里在想,要下也是你下,这一路上,就听她在絮絮叨叨了,耳朵都快要长茧子了。 “什么叫我让她下车,你刚才也看见了,是她自己喊停车,这会也是她自己跳下车的。”李春香掏了掏耳朵,却被一股大力给拽出了车栏。 若不是她及时扶住车栏,脚着地,肯定会摔个狗啃泥。 “张蔓儿,你疯了,你拽我下来作甚?”小土路上因为她的这个动作,溅起了灰尘,咳咳咳,呛了人一身。 “这是我相公包的牛车,既然你嫌这嫌那的,直接走路回家。”张蔓儿拍了拍手,在心里低呼,这二嫂身形微胖,可费了她好大的力气。 她灵活的身形,撑着木板就直接跳上了牛车:“大伯,可以赶车了。” “张蔓儿,等,等一下,这还有一半的路,等我回家,你们饭都吃了,不行。”李春香是个精明的,眼珠子转动间,就想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想上车,可以啊,把打赌输的那二十个铜板拿来。”张蔓儿手一摊道,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二嫂就是想要赖帐的主。 “我,我身上哪有钱,回家再给你。”李春香捂紧了钱袋子,梗着脖子道。 “赶车。”张蔓儿的一声吼,牛车快速的转动起来,留下的是漫天灰尘,贱了某人一身。 “张蔓儿,你这个狐狸精,你给我等着,我呸。”李春香吃了好几口灰尘,原地跳脚道。 可恶,这老三媳妇,胆肥了,居然她欺负她这个二嫂? 等着,看她回家怎么告状去。 李春香气呼呼的,这肚子里已经唱响了空城计。 等会回家,还不知道有没有饭吃,想到这,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两条腿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牛车的。 两刻钟后,牛车浩浩荡荡的回到了薛家门口。 薛家 田氏在灶房里头忙碌,薛老头在帮忙烧火。 小姑子薛雪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每回赶集日,二嫂都会给她带好东西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她站在门口瞅啊瞅,终于瞅到一辆牛车过来。 牛车下来的是薛阳和张蔓儿,薛雪左看右看,就是没有看到李春香的身影。 “四哥,二嫂人呢?”她紧张的问,该不是在集市上还没回来吧。 “二嫂在后面,她嫌牛车太晃悠,走路回来。”薛阳将推车解开,停到院子里,张蔓儿将车里的篮子,袋子,等东西拿下来。 一听薛阳这话,差点要笑出来,这薛阳看着挺阳光一小伙,毒舌起来和薛川不分上下,真不愧是两兄弟。 “赶车的大伯,要不要进屋喝口茶水再走。” “不了,薛家媳妇,送你们回来,我的事就算完成了,那我先走了。”那赶车大伯说完,就挥着牛鞭走远了。 薛雪见薛阳和张蔓儿只顾着提着东西进去,也不理她,气的跺跺脚。 这二嫂也真是的,平日里牛车不都坐得吗?今个怎么嫌弃了,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笑话。 第二十二章你二嫂呢? 堂屋里,三菜一汤热气腾腾的摆上桌。 田氏瞅着他们回来了,立马擦了把手,就赶紧过来道:“薛阳啊,今个回来还挺早的,东西都卖光了吧?” “娘,都卖光了,钱都在这呢。”薛阳将一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田氏。 当然,他自己的钱袋子可不上交,那里的钱是他自己木制手工挣得,就得自己存着。 孩子们每回从镇上赶集回来,田氏最关心的就是钱袋肥了多少,而不是瘦了多少。 她打开钱袋子,倒在吃饭的桌上一数,有三串铜板是串好的,一串是一百文,还有零头二十五文出来。 田氏不可置信的多数了一遍,三百二十五文啊,这够一家子人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老四啊,今个收获不赖啊,居然三百多文。” 面对田氏的激动,薛阳淡定:“娘,今个都是三嫂的功劳,那鸡蛋和兔子都是三嫂卖的。” 他在心里想着,若是自己那一百多文前被田氏看到还得了,一定会没收的,他这才忽略了,没说。 田氏一听张蔓儿帮了这么大的忙,脸色缓和了一点:“总算有点用处,没白吃饭。” 转念一想,又道:“你二嫂呢?平日里去集市不都是她在吆喝吗?敢情这懒婆娘去偷懒了?” 田氏提着嗓子吼,就见一个六岁的小胖墩道:“奶,我娘不是懒婆娘。” “呦,小祖宗,这还没开饭呢?你怎么就吃上了。”田氏叫嚷道。 偏偏她就这么一个孙子,又舍不得大声吼。 “奶,我饿死了,娘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吃糖,吃点心,呜呜呜。”薛宝蛋在他那里呜呜的哭,仔细一看哪里有眼泪。 “行了,祖宗,别哭了,你饿,你就先吃。”田氏拿了一个小碗,盛了饭,让他吃。 “我要吃肉,吃肉,奶你骗人,你说今天有肉吃的。”小胖墩一看到桌上的清汤寡淡的,又不依了。 “小祖宗,奶没骗你,晚上就有肉吃,要不,奶给你煎个鸡蛋。”田氏讨好道。 小胖墩沉思了一会,这才挥舞着小胖手道:“那我要两个鸡蛋。” “行,祖宗,你等着,奶给你煎鸡蛋去。”田氏乐呵呵道,那笑的时候眼睛眯在一起就跟慈爱的长辈一样。 张蔓儿无语的抿唇,薛家就算就这么一个孙子,也不用这么宝贝疙瘩吧,瞧瞧都宠成什么样了。 这的孩子,身高一米的样子,体重就六七十斤了,吃的跟小胖子似的,体重超标。 李春香能在薛家能耀武扬威的,不就靠这个孩子吗? 过度溺爱就是害了这孩子,张蔓儿自然也不会多嘴去说,这跟她没什么关系。 等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上桌时,李春香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这大中午的,四月的天气虽不热,太阳也很烈,这半个时辰的山路走过来,少不了一层灰和一层汗水。 一家人都来齐了,自然就是上桌吃饭。 吃完饭后,薛老头和薛田杠着锄头去下地了。 薛阳在院子里继续捣鼓他的木制品。 琢磨着多做一点样式,下回好带上镇上去卖。 小胖墩吃饱喝足后,自然是去找那些熊孩子玩去了。 堂屋里 李春香提着那篮子的东西,跟田氏汇报今个买东西的钱:“婆婆,猪肉两斤,还有面粉十斤,这香胰子和一盒胭脂是给薛雪的。” “嗯。”田氏也没说什么,每回去赶集,主要是为了卖东西,这东西买的越少她越高兴。 反正平日里要吃菜就去地里摘,要吃鱼就去河里捞,若不是为了给孙子沾点肉沫,这两斤猪肉都可以省了。 “那这香胰子和胭脂多少钱?”田氏问。 小闺女长得如花似玉的,今年十四,来家里的媒婆都快踩破门槛了,这姑娘家也得打扮打扮,这个钱,她田氏也舍得。 “四十文。”李春香脸不红心不跳道。 其实这两样东西只花了二十文钱,这可是她为了省钱,找遍了大大小小的摊位,找的最便宜的一家买的。 多报点钱,还不是为了攒自己的私房钱,关于欠张蔓儿的那二十文钱,她可没打算还呢。 “什么,四十文,平日里不都三十文吗?怎么涨价了?”田氏扒拉着那个沉甸甸的钱袋。 那零头三十五个给了她还不够,还得从串好的铜板里,弄个五枚出来。 “哎呀,婆婆,这可是我对比了很多家,挑的最好的胭脂,小姑子那么漂亮,一般的胭脂哪里配的上她。”李春香生了一张利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田氏想想也是,就忍痛数了四十个铜板给她。 “闺女啊,快点出来,你要的东西,你二嫂给你买回来了。” 这一声吼,就见南屋的门打开了,薛雪蹦蹦跳跳的跑出来,看着桌上的香胰子和那盒红彤彤的胭脂,心里欢喜的很。 “呀,好漂亮的颜色,这香胰子也是我最喜欢的茉莉味,谢谢二嫂。”姑娘家就喜欢这些玩意,薛雪也不例外。 拿着那盒胭脂爱不释手的把玩。 “客气啥,这不都是一家人,特意给你买的。小雪啊,你可不知道,我跑了好几条街,才给你买到这么好的胭脂。” 见婆婆满意,李春香又口沫横飞的说了一下,她在镇上的表现,说什么她一直吆喝着卖菜,张蔓儿跟柱子一样,杵在那都不动的。 “什么?今个的菜都是你卖的,这个张蔓儿,好啊。”田氏气哄哄的,就把东屋的门敲的砰砰响。 “张蔓儿,你给我出来,出来。” 张蔓儿正睡着午觉,今个早上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又在镇上站了一上午,再加上春天容易犯困,她就午休了一会,却不想被扰人清梦。 打着呵欠开了门,就见田氏怒气汹汹的模样。 “怎么了?婆婆?”虽然不讨喜这个婆婆,但是该有的礼貌不能少。 “你给我出来,吃了饭就睡,真是个懒婆娘。”田氏边骂骂咧咧,边把张蔓儿拉到那张吃饭的圆桌旁。 “怎么了?婆婆,还有什么事情?今个去集市上卖了这么多东西,拿回来的钱你也满意,你还有什么事情。” 张蔓儿不解的问,睡的正舒服的时候,被人叫醒。 这种怒火,可以想象。 第二十三章劣质水粉 “你,你还有脸提镇上,你二嫂说,今个的菜都是她卖的,你跟你木头一样的杵在那,也不吆喝。”田氏在一旁口沫横飞的数落。 李春香洋洋得意的看着她,薛雪则是把视线从手上的那盒胭脂收回,也甩了一个不屑的眼神给张蔓儿。 她手里的胭脂,张蔓儿特意多瞄了几眼,除了包装还过得去外,那些花粉凝固成块状,一看就是很劣质的胭脂,亏她还跟当宝一样的捧在手里。 不过这包装木盒还挺好看,一下子就拉高了档次,张蔓儿心想,今个那卖胭脂的汉子,他们家的包装该换一换了,也该弄得漂亮一些 的。 “哦,呃。”张蔓儿对婆婆的谩骂,根本没听进去几句,她的注意都集中在小姑子手上的胭脂了。 “婆婆,你瞧瞧老三媳妇,压根就没听到你在说什么,这态度就很有问题。”李春香煽风点火道。 她的出声,倒是让张蔓儿回过神来:“二嫂,你欠我的二十文钱,什么时候给我?” “什么二十文钱?”田氏对钱字特别敏感,这两媳妇若是刚偷偷攒私房钱,就休怪她拿家法伺候了。 “咳……”张蔓儿轻咳了一声,好听的声音,如山泉一样顺着岩石流淌:“今个我跟嫂子打赌,谁卖的钱多,谁就跟对方二十文钱。 没错,那两筐子的青菜和萝卜是二嫂卖的,但是两只野兔,一篮子的鸡蛋是我卖的。” “原来是这样,就算是你卖的多,你凭啥要二十文钱,帮家里卖点菜,你就索要工钱了,还像话吗?”田氏叽叽呱呱的嗓子就母鸡咕咕叫一样。 张蔓儿已经无语了,好你个李春香,在她面前耍赖,可没这种好事。 她瞅了一眼薛雪对那盒胭脂的爱视,就知道怎么对症下药了: “呵,薛雪,这胭脂是二嫂给你带来的吧?这么劣势的胭脂,白送给我都不要,亏你还当宝一样的捧在手心。” “张蔓儿,你懂什么?你擦过胭脂吗?你知道好坏吗?我知道你没有从二嫂那里骗到二十文钱,就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我才不上道。”薛雪没好气道。 “我挑拨,敢情你一直在用劣质的水粉,你的脸蛋没有破相,算你运气。”张蔓儿指着那盒胭脂道:“颜色太艳,粉末成块,还粘盒子,不知道放了多久。二嫂,这盒胭脂要不要十文钱?” 她原本是不了解这古代的胭脂水粉,好巧不巧的,今个帮忙“卖”了那么久的胭脂,自然是懂得分辨。 薛雪一听这张蔓儿说的头头是道,有根有据的,对那盒胭脂也产生了阴影:“二嫂,你说,这怎么回事?” 她用手指捏了一点,好似黏糊糊的,和她以前用的不太一样。 “好啊,你个李春香,你敢给我闺女买差点胭脂,来攒自己的私房钱。”田氏离她最近,伸手就拧了她一胳膊。 疼的李春香是嗷嗷直叫:“张蔓儿,你个狐狸精,你安的什么心,你污蔑我,我还没说你呢?今个在镇上和那刘秀才勾勾搭搭,还被县衙千金当众嘲笑了。这事你怎么不说啊。” “……” 这李春香太会挑事了,张蔓儿捏起手指,真想给她一耳刮子。 “婆婆,小姑子,你们都看见了吧,她还捏起拳头,要打我呢?张蔓儿,你个狐狸精,你做的出来,还怕我说吗?你这样对得起老三吗?对的起薛家吗?” 李春香一个帽子一个帽子的扣上去,见田氏已经冲过去了,不由的得意。 心里在呐喊,婆婆,快拧死那小狐狸精,快。 田氏的手没有如期挥下,一双有力的胳膊在空中拦截了,这身形高大,张蔓儿那一刻恍惚看到了薛川,但仔细一看是薛阳。 “够了,二嫂,别人乱说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乱说。今天的事情,你不是在场吗?是那刘子文跟县衙千金找三嫂的晦气,后来我三哥不都摆平了吗?”薛阳皱眉道。 这二嫂真是个搅事精,天天把家里搞的鸡飞狗跳的。 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瞧把她给能的,是个女人还不会生啊? 真希望三嫂跟三哥,赶紧生个孩子出来,好好压制一把她的嚣张气焰。 李春香撇了撇嘴道:“狐狸精就是有本事,连一向不管闲事的小叔子,都帮忙说话。” “你……”薛阳一阵气结。 “算了,薛阳,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买劣质胭脂攒私房钱都不说。”张蔓儿见效果差不多了,就道:“走,薛阳,我有事跟你说。” “好咧,嫂子。”薛阳知道,张蔓儿要说的,就是木簪子的事情。 两人在院子里商量着木制品的事情,就见李春香被田氏拿着扫把追:“你个贪钱的死婆娘,说,到底攒了多少私房钱,赶紧给我交出来,一个个都翻天了。” “冤枉啊,婆婆,我没有存私房钱。” “我打死你。” 半个时辰后,李春香被田氏打的一拐一拐的,浑身火辣辣的疼,她阴沉着脸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看到张蔓儿和薛阳两人。 张蔓儿这会正在跟薛阳讲解,装胭脂的盒子,怎么制作,两人的脑袋凑近,远看像是十分亲密。 李春香当场就嚎了起来:“婆婆,你快出来看看,张蔓儿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在外勾搭男人,在家里还要带坏小叔子,整这些不值钱的玩意。” 李春香这大嗓门一嚎,不光是把田氏和薛雪给嚎出来,就连左右邻居也跑出来瞧热闹。 “怎么了这是?薛家媳妇又出了什么大事?” 薛阳只觉得头疼,这二嫂就是个搅事精。 当然,他今天卖掉的木梳也不会告诉她,不然身上的钱,铁定要被老娘搜刮了去。 张蔓儿走到她跟前:“二嫂,你欠我的二十个铜板什么时候还?” 李春香气急道:“呸,张蔓儿,那是打赌的钱,做不得数。” “哦,看来我是误会你了,以为你拿了婆婆的钱,买劣质胭脂给小姑,是要把扣出的钱,还给我。” 第二十四章顶梁柱倒了 “你,你做梦呢,我的钱凭啥给你。” “那二嫂是承认扣钱了。” 李春香自知被绕进了话里,恼羞成怒道:“张蔓儿,你别岔开话题,今个你在镇上当街勾引秀才,这笔账怎么算?像你这么不要脸的狐狸精就该浸猪笼。” 看热闹的邻居开始议论了。 “这老三媳妇,怎么还跟秀才来往啊?” “是啊,枉费薛川对她一片情深。” “这样的媳妇,要不得啊。” 李春香见这些村民都站在她这边,她得意的撸起袖子,走到张蔓儿面前,叉腰道:“小狐狸精,我这个做二嫂的,今个就替公公婆婆,好好教训你一番。” 她的巴掌挥过来时,就被张蔓儿给一把扣住手腕。 众人正惊讶,张蔓儿这个纤细的身形,怎么是李春香壮硕身材的对手时,就见李春香的手被张蔓儿给拧了一把。 哎呦,随着李春香的惨叫声,她已经被推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泥。 那些看热闹的邻居,都惊得快掉了下巴,看不出娇滴滴的小娘子,力气这么大,真不愧是捕快的娘子啊。 “在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张蔓儿冷脸道。 真当她不发威,以为是宠物猫啊。 李春香在村里就是个出了名的泼妇,这会被张蔓儿当众打脸,一口气自然是咽不下去。 她从地上爬起,疯了一般冲过来:“你个狐狸精,竟敢打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张蔓儿算计好她冲过来的时间,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反手一拧,拧的她嗷嗷直叫。 “二嫂,我今天就把这话放在这,我没做过的事,你休想给我泼脏水,你欠我的钱必须还,你若蛮不讲理,那我也不用跟你客气。” 看热闹的邻居议论纷纷,这张蔓儿跟想象中似乎不同,说话有条有理不说,性格辣的很。 田氏黑着脸,看着这两个媳妇在掐架,叉着腰肢吼道:“翻天了,老娘还管不住你们了。 老三媳妇,我可警告你,没事少给薛阳出什么馊主意,你瞧他天天捣鼓那一堆木头,做的什么玩意。” 张蔓儿好笑的看着她:“婆婆,若是薛阳以后靠这些木头挣了钱,你可别惦记着。” 被她一说,田氏脸色不好看了,叫骂道:“你啥意思,教唆我儿子藏私房钱呢?你个贱蹄子,就是不安好心。” 一声轻咳,薛老头扛着锄头和薛田从地里回来了,瞧见院子里围了一圈人,挥手道:“别看了,都别看了。” 张蔓儿一脸平静道:“婆婆,你既说这些破烂木头挣不了钱,有何来的藏私房钱,平日里,薛阳挣来的钱,不都上交给你。” “好了,别吵了,一天到晚都不消停。” “老头子,你这偏心也偏的太厉害了,你知不知她今个在镇上干什么了?” 田氏正叫骂着,就见刚那群看热闹的村民又回来了:“行了,你们别吵了,薛川出事了。” 伴随村民这一低呼声,村口那边传来动静,一辆载有三四个官差的马车停在了薛家门口。 从马车上抬下来的是,脸色发黑,浑身快没气的薛川。 上午不都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张蔓儿心头都快窒息了,就见田氏冲过来,跟一阵龙卷风一样,从她耳边刮过:“儿啊,你怎么了?怎么浑身发黑啊。” 薛老头也傻了眼,颤抖着问:“官爷,怎么回事?我家薛川怎么了?” 那两个官差将薛川抬进屋,在桌上扔了一块五两的碎银,面色无情道:“衙门来了刺客,薛川为了保护大人,身中毒箭,命不久矣,这五两银子是安葬费,好生将他安葬了吧。” 官差这话落下,就赶紧撤离了现场。 田氏哭的更凶了,扑在炕前嚎道:“我可怜的儿啊,怎么这么命苦啊。” 薛老头身形颤抖,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 薛阳见状,赶紧跑去请村里的李郎中过来。 张蔓儿抬脚要进屋,就见李春香和薛雪两人同时挤进来,抢在张蔓儿前头,奔跑过去。 “呀,老三这是不是要死了,都怪那小狐狸克夫的,才嫁进门,就把老三克死了。” 薛雪在旁边呸了几声:“二嫂,你别胡说,三哥会没事的。” 炕前围满了人,张蔓儿挤不过来,她走到炕尾,打量着这个嘴唇发黑,脸色发青的薛川,才一个下午的时间,怎么就成这样了。 上午,还见他意气风发,为她解围的样子。 绝不能让他有生命危险,她挤过去刚要给薛川把脉,就被一旁的田氏抓住手腕,厉声问道:“你个毒妇,你想对我儿做什么?” 随着薛阳焦虑的一声,“李郎中来了。” 围在炕前的人,赶紧让让,一个穿着细布衣裳,头包布巾的中年男子,背着药箱就进来了。 张蔓儿站在炕前,也想听听郎中的说法。 她原本就生于中医世家,继承了爷爷苦心教导的医术,看薛川这中毒的时间,不是很长,应该还能施救。 就不知道这个李郎中的医术如何。 张蔓儿视线盯着李郎中把脉的动作,见他眉心蹙的很紧,良久他才收回手,叹息道:“薛川身中剧毒,此毒没办法解,没几个时辰可活了,你们准备后世吧。” 这一番话下去,田氏顿时嚎啕大哭,扑在炕前,使命的嚎:“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三哥,你不要死,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死了,家里人可怎么办啊?”薛雪也嚎哭道。 屋里的人都陷入悲痛中,谁也没注意到,张蔓儿跟着李郎中出去了:“李郎中,你这针灸用的银针,可否借给我用一下。” 李郎中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她要这个:“你要借这个。” 张蔓儿点头,先不管薛川中的是什么毒,她要针灸暂时压制毒性。 只要毒性一压制在,再去查毒的来源,以及配药来解毒,当下之急的就是压制毒性。 “薛家媳妇,你要银针做什么?是要给薛川解毒,别折腾了,他的毒没法解的。”李郎中叹息道,也是为这个即将丧命的大好青年哀嚎。 第二十五章克夫 “李郎中,你等一下。”张蔓儿快速的回屋,将那五两银子拿起来:“我出一两银子,能否卖给我,求你了,郎中。” 李郎中扫了她一眼,猜想她应该会点医术,救夫心切,他也能理解:“薛家媳妇,银针先借你吧,我家里还有一副。” 见李郎中如此大方,张蔓儿赶紧道:“那谢谢您了。” 有了这银针后,张蔓儿赶紧进屋,刚靠近炕前,摸到薛川的手,探上他的脉搏,不仅很弱,还有两股力量相互在冲撞,这毒性霸道,真是中毒了。 他呼吸有力,心跳加快,还有救。 张蔓儿收回把脉的手,就被李春香从后面扯了一把:“婆婆,你们快看,这小狐狸精,心肝黑着呢,她应等不及要改嫁了,这会还探了探薛川的鼻息,看他死了没。” 李春香咋咋呼呼道,就跟乌鸦叫一样难听。 薛雪接过话头,推了张蔓儿一把:“你不安好心,往我哥对你一片真心,从刚才到现在,都不见你来哭我哥。” 这姑嫂把矛头都指向了张蔓儿,若是三哥死了,这张蔓儿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就让她顶着寡妇的头衔,一直消耗青春到死。 张蔓儿需要给薛川压制毒性,防止毒素扩散到人体的各个器官,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若是毒素扩散,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她需要时间救人。 现在这几个搞不清状况的女人,还在找她的碴,真是愚蠢至极。 “闭嘴,我这是在救薛川,麻烦你们全都出去。”张蔓儿扫视了众人一眼,眼中充满凌厉的光芒,现在多拖一刻钟,薛川生命就更加的危险。 她不能等了,她要施针赶紧压制毒性。 “你个狐狸精,李郎中都说没得救了,你还有什么办法?若是有救的话,那衙门的人,能不给薛川喊镇上的大夫,你分明就想对薛川做什么。” 李春香恶狠狠道,一看她就想要老三快点咽气,她好改嫁。 “二嫂,我现在没功夫和你解释,你口口声声都说薛川没得救了,还怕我做什么吗?”张蔓儿神情清冽,语气凌厉。 “好啊,你个黑心肝的,你是不是就盼着今天了,你想把老三怎么样,这可是我儿子,我不准你对他的尸体动手脚,这是对死者的不敬。”田氏拍着炕边,嚎哭着。 “娘,咱们先出去吧,说不定三嫂真的有办法。”薛阳道。 他不信张蔓儿有什么医术,但三嫂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李春香一听小叔这么说,瞬间就呛声了:“就连郎中都说没办法了,她能有什么办法?我们薛家真是倒了什么霉,娶了你这个祸害。” 薛阳脸色一黑:“二嫂,三哥一直在衙门上工,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份工本来就有危险,现在中毒,命在旦夕,和三嫂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幸灾乐祸的样子,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李春香耿着脖子,不服气的嚷道:“薛阳,你处处帮她说话,几个意思?” 薛阳将她往外推:“我没意思,只要能救三哥,哪怕是一丝渺茫的机会,我都要试试,你们还不快听三嫂的,快点出去。” 屋里一团乱,薛老头厉声道:“够了,都别吵了,让他们夫妻俩说说话。” 当家人一说话,原本躁动不安的屋里,瞬间就安静。 田氏不依了:“老头子,你怎么也信那个小蹄子,她会什么医术啊。” “那也比你什么都不干,在这里嚷嚷的好。”薛老头没好气道。 家里一团乱,没时间了,张蔓儿没理会他们,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又去灶房里,倒了一点薛老头平时喝的烧刀子。 回屋,打开从李郎中那里借来的一包银针,全都扔在装有烧刀子碗里消毒。 她撕开薛川的衣袖,那里被包扎过,白色的绷带都被鲜血染红了。 她在他脱下的衣服里,搜到了一瓶药,打开一看,正是金疮药,看来薛川干捕快这份工,也经常有危险,不然也不会随身带着药。 她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最破旧的衣裳,利落的撕成条状的布条,给他换药包扎的时候,看到上面的血窟窿,不由的眼眶润湿了,若不是拔箭的时候,失血过多,薛川也不会虚弱的昏迷。 先将他周围的伤口用布巾擦干净,在洒了药后,重新包扎好。 整条手臂差不多都黑了,张蔓儿拿了一根破布,绑在他肩膀下来的胳膊上,用力打了个结,防止毒素扩散。 薛家的人看着她麻利的动作,都有些看楞住了。 “装的还挺像回事的。”李春香呸了一声。 张蔓儿没理会他们,只说了一句:“我这是在救薛川,麻烦你们全都出去。” 说完,门直接上锁,将这些人全都给隔绝在外。 “张蔓儿,我警告你,别玩什么花样。” 薛阳狠狠的甩了个刀子眼过去:“二嫂,除了瞎叫唤还会什么,还不离远一点,一会打扰到三嫂,我不客气了。” “你,你……” “别吵了,都出去。”薛老头一声吼,外头总算清净了。 这空档,她手脚麻利的脱了薛川的上衣,衣袖那里不方便脱时,直接用剪刀帮忙。 很快一具精壮的身体,印入眼帘。 薛川他有些功夫底子,长年在衙门上工,少不了一些训练。 再加上他也会上山打猎,这立体的线条,标准的六块腹肌,还有往下的鱼人线,让这具身体充满诱惑。 若是以前,张蔓儿看了他到底身体还会害羞脸红,但此刻人命关天,已经没心思想其他的。 找准穴位,她从到有烧刀子酒浸泡的碗里,捏起一根银针,甩干酒渍,直接扎入几个重要穴位。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准确又没有迟疑,银针全都跟兢兢业业,站岗的军人一样,站在它们相应的位置,坚守岗位。 渐渐的,她看着昏迷的薛川开始有了反应,那种血脉扩张,在里面冲击,让他的额头都冒着汗珠。 还好控制的及时,这才没让毒素扩道全身,半个时辰后, 张蔓儿取了他身上的银针,在他十根手指都扎破了一个洞,咕咕的黑血,流了出来。 她拿盆子去接,直到血液的颜色变会正常后,这才作罢。 第二十六章她要分家 毒虽然被压制住了,也被驱散了不少,但还没从根本上解开,若是配置不出解药,薛川还是会丧命的。 张蔓儿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但解毒这方面,她一知半解,若是没有在短时间内配制出解药,很难想象失去薛川会是什么样子。 看着他因为放血,而苍白的面容,张蔓儿整颗心都狠狠的揪起来。 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不会放弃的,外面已经是暮色西下,天边挂着鱼鳞片一样的彩霞。 天马上就要黑了,这个时间去山上采集草药,也不适合,明天再上山,一定要在一个月内配制出,不然薛川很可能就丧命了。 当然有些草药镇上的药铺就有卖,但是解毒的那些药非常贵,少说也要几十两,她两袖清风,兜里没钱,只能去上山采。 给薛川盖了被子,张蔓儿出去后,才发现浑身就跟虚脱了一样,身上湿漉漉的,就跟从水里泡过了一样。 灶房里已经有饭菜香味传来,薛阳一看到张蔓儿出来,立马飞奔了过去:“三嫂,三哥怎么样了。” 张蔓儿全身的紧张还未松懈下来:“暂时没事,但这毒还有一部分留在血液里,还没清理干净,若是一个月内配置不出解药,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她最坏的打算,她也不想让薛川死。 “啊,那怎么办?三嫂你可一定要救三哥啊。” “我也想救他,但需要解毒的药草,都非常的昂贵……” 张蔓儿还没说完,一旁偷听说话的李春香就跳起脚来:“家里都穷疯了,哪里还有买药的钱哦,老三媳妇,我看八成就是老三不行了,你装模作样,无非就是想要骗点钱改嫁。” “是啊,李郎中的医术那是十里八乡都称赞的,他都说没得救了,你却说需要贵重药材,我二嫂说得对,你张蔓儿就是想要骗钱。”薛雪嚷道。 田氏一听到钱,那就跟要她的命一样:“对了,那官差送人过来时,丢在那桌子的银子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 张蔓儿啊,现在老三不行了,你就想骗家里的钱,好一走了之是吗?我呸,我不会如你的愿的。” 薛老头抽着旱烟不说话,似乎在想薛川还能活命的可能性。 在灶房里熄了火的薛田也走过来,讨论道:“爹,娘,三弟就算暂时没死,那也是活不久的人,还浪费药钱干啥?” 老二薛田完全是继承了田氏的性格,和她一样一心钻在钱眼里,利益当先,有好处的时候,就会争前恐后的抢,身怕落后,这一旦要他们出钱出力的时候,各种理由推脱。 “不管怎么样,只要三哥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应该试试。”薛阳叹了一口气,面色平静道。 他可以做木制品挣钱,给三哥买草药,有些特别贵的药,可以和三嫂去山上碰碰运气。 “还有什么希望啊,薛阳,你还小,不知道这人心险恶。你不要中了张蔓儿的毒计,她救人是假,圈钱才是真的。”薛田自作聪明,斜着眼睛看张蔓儿。 薛老头动了动嘴巴,欲言又止。 他这会心里乱的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既然你们都不肯出钱,又不关心薛川,那还住在一家作甚,干脆分家得了,薛川是我相公,你们不管,我来管。”张蔓儿说这话的时候,特别霸气。 她的眼睛似一汪清泉。眼风掠过时,有锋芒闪过。 “呦,圈钱不成,就分家啊,张蔓儿,你够可以啊。”李春香讥讽道,那眼神似乎在说,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不过分家,她巴不得呢。 以前家里人都靠着薛川生活,现在这顶梁柱一垮,还成了包袱,自然能甩多远就多远的。 她原本还在想着怎么说服公婆分家,没想到张蔓儿主动提出来了,更合她意。 薛阳急的额头的汗都出来了,忙劝道:“三嫂你不要冲动,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度过难关的,不会不管三哥的。” “婆婆,你听见了吗?她提出来要分家,就分家看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 李春香巴不得踢掉这两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夫妻。 薛老头刚想说什么,就见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张蔓儿第一个跑进来,扶起炕上刚醒来,挣扎着要起来的薛川:“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薛川虽处在昏迷状态,但也知道张蔓儿为他做的一系列的事情,可他中的是无药可解的剧毒,他不想拖累她。 随着薛家人的涌入,这个原本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的狭小。 一群人围在炕边七嘴八舌的问着:“老三,你感觉怎么样?” “哥,李朗中说,说你,你……”薛雪有些心疼道,最爱的三哥就要命不久矣,她呜呜的哭起来。 薛阳眼底也涌上痛意:“三哥,你,你知道自己中毒了吗?” 家人各种关切,各种目光,交汇在他身上,薛川神色有些死灰,看了张蔓儿一眼,道:“蔓儿,我们和离吧。” 和离这两个字,就跟一滴水溅到了油锅里,张蔓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刚才她那么努力的去给他放毒,他没有感觉到吗? 这种危难时刻,她更不会离开他:“薛川,你说什么?我不会离开你的。” 薛川别过脸,刚才张蔓儿的行为历历在目,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中的是剧毒。 根本无药可解,他不愿拖累张蔓儿,她还是清白之身,可以嫁一个好人家,一想到她有可能嫁给别人,薛川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 “蔓儿,你我并没有圆房,你还可以嫁一个好人家,没必要守着我这个死人。” 田氏一听这两人居然还没有圆房,是又惊又气。 她好好的一个儿子,交给张蔓儿手里,怎么就成这样了。 就是这个扫把星克夫的,田氏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把她扒皮了。 她见儿子一脸颓废,就等死的状态,忙扑上炕边,嚎叫道:“老三,我不准你这么说,你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薛老头一下就苍老许多,幽幽的看着薛川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七章个个咒他死 薛川目光深沉,像是看透了一切的生死:“爹,娘,你们也不要太伤心,当我去衙门上工时,已将生死置身事外。 这次我中了无药可解的剧毒,过不了几天,就会毒发身亡,我,不能耽误蔓儿,她还小,她还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家。” 田氏见他口口声声为张蔓儿着想,瞬间就怒了:“我的傻儿子啊,你到现在还想着你媳妇,你可知她刚刚干了什么,拿了衙门给你的五两安葬费啊,这个杀千刀的,不值得你对她这么好。” 李春香心里也不知道滋味,这个家就是靠薛川撑起来的,如今他都要挂了,那么薛家将会陷入黑暗之中,这张蔓儿可以休掉,但那五两银子必须留下。 “公公,婆婆,这五两银子不能给你们,这是要给薛川买药的钱。”张蔓儿坚持道。 李春香给自家相公使了个眼色,就见薛田说道:“妈,你们看到没,这就是张蔓儿的嘴脸,连三弟五两银子的安葬费都要抢,还是不是个人了?咱们薛家怎么就摊上这样的扫把星了?” “够了,我说了,薛川还有得救,你们一个个都咒他死,到底是不是一家人?既然你们不愿救薛川,我来救。咱们分家,除了这间东屋,和家里那个旧灶房,我什么都不要。” 张蔓儿要分家,她不想和这些极品在生活在一块,这样不利于薛川的解毒,也会妨碍她的医术,分家是最好的选择。 李春香讥讽道:“张蔓儿,你什么都不要,那五两银子呢?” 这个张蔓儿可真是精明,五两银子可以买很多东西了,她根本就是挣到了,还摆出一张吃亏的嘴脸。 真会算计。 张蔓儿也不是好惹的:“呵,二嫂,你刚才不也说了这是薛川的安葬费,现在薛川还没死,还轮不到你惦记这五两银子。” “你,你……”李春香被咽的一口气提不上来,死死的瞪着张蔓儿,这小狐狸精,嘴巴利的,说的有条有理,偏偏让人无法反驳。 田氏看张蔓儿这个样子,早就看不顺眼了:“张蔓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就是,我哥都这样了,你还打银子的主意,还是不是人了。” 薛老头被吵的头疼,吼了一声:“够了,若是老三同意分家,我是没意见的。老三媳妇有办法,就让她试一试,说不定真有有救呢?有你们在,碍手碍脚的,指不定帮倒忙。” 薛老头叹了一口气,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若是分家能给儿子一个解毒的环境,他愿意。 “老头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她能有什么医术?打银子的主意才是真的。” 田氏口口声声就提银子的事情,也不见她担心儿子的安危,也不见她想办法怎么救儿子。 除了刚才嚎叫几声,真没看出她有任何的悲伤情绪。 薛川心头一凉,他们反复提起的五两银子,让他寒心。 相反张蔓儿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他沉着脸道:“分家吧,若是我死了,银子归你们,若是没死,我这条命就是我媳妇的。” 李春香笑道:“呦,瞧你们一个个的,真把张蔓儿当华佗再世?三弟啊,不是我咒你,这衙门的人,和李朗中都这么说……”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薛老头一口打断:“够了,老二媳妇,我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李春香跺跺脚,虽然生气,但一想到以后薛家要过的惨兮兮,更加没什么心情。 薛老头看了张蔓儿几眼,郑重其事的问道:“老三媳妇,薛川你要多照顾了,不管结果如何,我们薛家都不怪你,老三若是挺不过去这次,那么你就离开薛家吧。” “谢公公的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 “行,既然你不要多余的东西,那么分家就简单许多,明个我找村长写个分家证明, 大伙按了手印,这家就算分了。” 薛老头的这个决定,遭到大家的一致白眼,但当家人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只是愤愤不平的发表一下不满。 “张蔓儿,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得意不久的。”李春香道。 她倒要看看这狐狸精到时候怎么收场,公公还护着她,到时候就看吧,她的狐狸尾巴迟早要露出来的。 薛阳瞪了李春香一眼,站在张蔓儿这边:“嫂子,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 田氏就不喜欢小儿子和这个扫把星走的那么近,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说话。 薛老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行了,就这么说定了,都散了。以后田里地里就交给老二打理。至于老四跟村里人学做木工,以后有了好手艺可以养家糊口,有空去山上打点兔子,这日子总是要过的。” 这下分家了,老二需要管理所有的田地,他这下不干了:“爹,家里可是有三亩田五分地,这都让我一个人干,岂不是要累死我?” 以前这些都是他和薛阳干的,这下好了,薛阳直接学做木工了,地里的活都丢给他。 李春香也附和着自家相公道:“是啊,公公,这都是儿子,凭啥地理田里的活都让薛田干啊,老四却去学什么木工手艺?您这也太偏心了。” 薛雪讥讽道:“二嫂,你能不能少说一句,我看老爹的安排最合理,木工,打猎,二哥又不会,不下地干活,让我们一家人都喝西北风吗?” “薛雪,不是二嫂说你,你说的头头是道的,怎么不见你绣一些东西拿到镇上卖啊?整日就知道穿衣打扮,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别的姑娘都能绣花挣钱,你怎么就不能了?” “你……”薛雪被人说中心思,摇晃着田氏的胳膊,不依了:“娘,你瞧二嫂这……” 田氏推了李春香一把,掐着她的胳膊道:“你懂什么,我们家雪儿以后可是要嫁去大户人家的,这手自然不能干活的,你这个当嫂子的,就应该多为这个家做贡献。” 第二十八章不离不弃 “行了,都滚出去,薛川还要静养,你们吵什么吵。”薛老头一声吼,一屋子里的人,都往外涌去,屋子里瞬间清静了。 “多谢公公。”张蔓儿语气客气。 薛家的人,一时间都搞不清张蔓儿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就惦记着那五两银子。 薛阳看不过去道:“爹,娘,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更要齐心协力,怎么要把三哥分出来呢?” 田氏气道:“老四,说什么呢?这不是张蔓儿口口声声要分的。若是她治不好就从薛家滚出去。” 堂屋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一直没消停。 一家人吃了晚饭,外面的天色更加黑了,天空就跟泼了墨一样漆黑。 薛川的姐姐薛雨踏着夜色过来看他。 “蔓儿,我听说薛川中毒了,他现在怎么样了?”她边说,边将提过来的一斤红糖放在桌上。 “大姑姐,你怎么提东西过来了。你家也不容易,还是拿回去吧。”张蔓儿推辞。 “别,这红糖给他补血的,你拿着,不准还回来。”薛雨道。 她是个寡妇,平日里只会靠绣点东西换钱,日子过得清贫,但这弟弟生病了,她总要表示一番的。 若不是家里实在太穷了,她也不会才拿一斤红糖过来。 见她语气坚定,张蔓儿只好收下这红糖,心里记着她的好。 “大姑姐,薛川这会又昏睡过去了,他中毒了,放了很多毒血出来,失血过多,这红糖刚好可以给他补血调理。不过,一个月之内还得调制解药,要不然这条命玄乎着。”张蔓儿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也就是有解药,就不会死了。”薛雨抓住了问题关键。 “大姑姐,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制出解药的,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张蔓儿强调道:“薛川一定会没事的。” “弟妹,那就靠你了。”薛雨叹气道:“我也是刚吃了饭,听村里人说,薛川在衙门里中毒了,被人抬了回来,你说这衙门也太狠心的,就这样不管薛川了。” 薛川在衙门可是上了五年工,为衙门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抓了多少偷儿,破了多少棘手的案子。 怎么平日里敬业也没有什么奖励,这中毒了,就被衙门打发回来,就丢了五两银子的安葬费,这也太让人心寒了。 “人情冷暖,就是这样。”张蔓儿眼里闪过一记冷光,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她现在没闲心理会别的,先把薛川的毒解了再说。 衙门的事情,在慢慢查,毒害薛川的人,她不会放过的。 薛雨拍了拍她的手道:“蔓儿,你真是个好孩子,薛川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不过,你好厉害,是怎么会医术的?” “以前跟人学过,只不过没在人前说过,外人自然也是不知。我也是没十足的把握,但我只有尽力了。”张蔓儿道。 “也只能这样了,总比让薛川在家等死强。”薛雨道。 “大姑姐,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好,我改日再过来看看,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一个寡妇带个孩子,基本都是在家的。” 薛雨是个寡妇,育有一个八岁的孩子,这么晚的,孩子一个人在家,不太好。 张蔓儿催道:“好的,大姑姐,你先回吧,以后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一定找你。” “好,那我先走了。” 薛雨一走,薛阳就将煎好的补血药,端了进来:“三嫂,药煎好了。” 这是张蔓儿托薛阳去李郎中那买的补血药,刚煎好的。 今个借的银针也顺道让薛阳还了,银针这东西经常要用的,改日她去镇上买一副回来。 “药给我吧,你赶紧去歇息。” “行,三嫂,有需要记得叫我。” “好,谢谢。”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薛阳摸了摸脑门,他就是相信薛川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蔓儿端着药碗走去炕边,吹了吹黑乎乎的药汁,看着脸色苍白,还在昏睡状态的薛川道:“薛川,来,喝药。” 叫他推他,都纹丝不动,没什么反应,若不是他还有呼吸声,张蔓儿都以为他身亡了。 拿起汤勺舀了一勺药,喂他不张嘴,药都流出来。 怎么办?这一下子放了那么多毒血,脸色都这么苍白,再不喝点补药,这身体会受不住。 “薛川,醒醒,先把药喝了再睡。”张蔓儿轻晃他的身体,就见他薄唇喃喃自语:“媳妇,你走,我不要拖累你,你走,走。” 这个傻子,还真是为他着想,张蔓儿又好气又好笑。 唤了他好几次,不见他有醒来的迹象,这碗里的药越来越凉,她盯着他苍白的唇,做了一个大胆决定。 喝了一大口药,含在嘴里,再把药碗搁在桌上,一手穿进他的后劲,让他贴向她,贴上他的唇,轻轻的摩挲,看他嘴张开的那一刻,就赶紧把药渡进去。 刚开始薛川还很配合,到后面的一口药就喂不进去。 张蔓儿伸出舌头撬开他的贝齿,将最后一口药渡进去。 终于喂完了,张蔓儿浑身就跟虚脱了,她正要离开他的唇,就见他软滑的舌头动了一下,像是无意识的和她纠缠。 她要离开,他就缠绕上来,像是一根藤蔓紧紧攀附着她。 等张蔓儿离开他的唇时,她的脸都红透了。 喂个药都能被占便宜,真怀疑这货是在装睡,再一看薛川沉沉睡着。 等她洗了把脸,躺在炕上睡着时,就见薛川睁开漆黑的眼眸,他轻抿了一下嘴角,哪里还残留着她的芬芳。 若是以前还怀疑张蔓儿对他的心意,这一刻他是实实在在感觉到张蔓儿对他的在乎。 “媳妇。”他虚弱的抬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喃喃道:“你若不弃,我薛川今生定不负你。” 他看着窗外幽静的月光,只要他的毒被压制住,他可以通过那些无名刺客为线索,找解药。 不管这机率有多渺茫,他一定要试试。 次日,一大早张蔓儿就早早起床,她先将那间挨着东屋的废弃灶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第二十九章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又去那边的厨房抱了一点柴火,一碗米过来。 她一边烧火,一边翻炒着香米,做了一个简单的炒米粥。 正当她要去厨房里拿一叠咸菜,拌着炒米粥吃的时候。 李春香就阴阳怪气的跳出来,说道:“哎呦呦,这起的可真早的,我说呢,大清早的,灶房里怎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你这只老鼠在偷东西。” 张蔓儿没理她,拿了两副碗筷,和一叠咸菜就走。 薛川昨晚都没有吃饭,今早肯定饿了。 田氏也是刚起来,来灶房准备烧早饭,看到这阵势,瞬间就了然:“张蔓儿,分家是你提出来的,现在你还拿这里的碗筷,咸菜是几个意思?” 小气到这个程度也是没谁了,敢情薛川不是她儿子? 只是一棵赚钱的树,现在这棵树倒了,他们也不用养护。 “薛川还是你儿子吧。”张蔓儿冷声道。 李春香嚷道:“张蔓儿你别得意,今个就能写好分家协议,你以后休想占一点便宜。” 田氏还惦记着她的五两银子:“你要家里的碗筷,咸菜,柴火之类的东西也行,拿钱来买。” 张蔓儿嗤笑了一声:“你们眼里只有钱了是吧,薛川拿命换来的银钱,你们就这么惦记着,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一家人也真是够了,以前薛家挣钱养家时,他们怎么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李春香火上浇油道:“既然说了要分家,那就亲兄弟也要明算帐。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怎么,现在如你愿,你反而要后悔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自以为是的张蔓儿,以后怎么生活。 张蔓儿脸色一沉,瞪了她一眼,就回屋从首饰盒里找了一串铜板,一股脑的丢在桌上:“钱在这,给我一堆柴火,两副碗筷,两个碟子,一个海碗,锅铲,勺子各一个,糙米十斤。” 田氏没有去拿东西,先是将桌上的这一堆铜板数了数,一共有五十个铜板,买这些东西,绰绰有余,她还赚到了呢? 看着三媳妇这么上道,她脸色好转:“算你识相,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 田氏在橱柜里一阵翻腾,挑的都是缺口最多的碗碟给她,还有筷子,锅铲,最后还多送她一坛咸菜。 她做到这个份上,也对得起她的这些钱了。 张蔓儿看着她这么算计,眼里的光芒更加鄙夷。 田氏这个人人情淡薄,自私自利,眼里只知道钱,反正她三个儿子,损失一个最多是哀嚎几下,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毁灭的影响。 做人做到这种地步,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还好,分家了,以后就眼不见为净。 “呵呵,这有钱就是不一样,花起来也是大手大脚的。”李春香奉着婆婆的命,把这些东西都一一的搬到那个旧灶房里。 看着忙碌的张蔓儿,不阴不阳道。 张蔓儿转身走过来,双手一摊,目光凌厉:“二嫂,欠我的二十个铜板,什么时候还?” 这个事,她怎么忘不了呢? 都有五两银子在手的人,还惦记着她那二十文钱? 她缩缩脑门道:“我没钱,拿什么还你。” “没钱是理由了?”张蔓儿冷冷道。 “对,就是没钱。” 李春香的态度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就是不给,看张蔓儿能把她怎么着? “行,这可是你说的,我自己去找。”张蔓儿现在手里不缺钱,但也不会纵容这种欠钱不还的人。 要打赌的是她,还输不起了? 就凭她的性格,平日里不攒私房钱,骗鬼呢? 张蔓儿二话不说,直接冲进西屋去找,李春香看着她这个举动,吓得脸色一下苍白,风风火火的踩着步子,就冲了过去。 看着张蔓儿翻箱倒柜的手道:“老三媳妇,你疯了,敢翻我的东西。” “我在找你藏的私房钱。” “你,你,你少胡说,我哪有藏钱,我答应你,欠你的钱还你就是了。”李春香现在怕了,忙退缩道。 “现在说还钱,晚了。” 张蔓儿翻了她的衣柜,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以李春香的性格,那钱会藏在哪里呢? 她扫了简陋的屋里,除了一张炕和大衣柜,还真没别的家具了。 她盯着炕出神,走上前去,从炕洞里翻出一个小泥罐子。 一拿在手,就感觉到有哗啦啦的铜板声。 果然,这李春香可真会藏东西。 看着自己多年的攒的积蓄,被张蔓儿拿在手里,李春香红了眼睛,发疯一般的冲过来:“张蔓儿,你个小偷,你想偷我的钱。” 张蔓儿一个闪身,李春香肥壮的身躯,直接撞在了炕上,她哎呦一声的叫起来。 翻天了,这小贱人,不仅来她屋里翻东西,还要明目张胆的偷钱了。 她刚扯起嗓子,想嚎叫,就见张蔓儿冷笑道:“你叫,你尽管叫,一会婆婆来了,看你怎么解释这私房钱。” “你……”李春香气急,跺跺脚。 就见张蔓儿从泥罐子里拿了二十个铜板出来后,就将泥罐子放回原处。 “看清楚了,我只拿了我应得的。对了,这个地方不安全了,记得换个地方藏,若是再惹我,呵呵,你知道后果的。”张蔓儿盯着炕前,意有所指道。 “你,你,张蔓儿你给我等着,居然敢威胁我,你以为你就没有把柄吗?”李春香气的满脸通红。 这个小妮子好生厉害,不是说性格软绵,随人拿捏吗? 从她进薛家,这一件件事情,她还从没占到便宜呢? 看来这传闻,做不得数。 “李春香,对薛家来说,任何事都不比钱来的重要?你说,若是我将这事说给婆婆听,你的钱还能留着吗?” 张蔓儿刚掂了一下那泥罐子,沉甸甸的,伸手拿的时候,也感觉到了铜板的数量。 少说有三四百文钱,看来这些年,李春香明面上积极的去镇上卖菜,私底下偷偷的攒了不少钱呢? 能在精明的婆婆眼底下,攒这么多钱,确实有几个把刷子,不过碰到她张蔓儿,也算她倒霉。 第三十章毒箭事件另有蹊跷 李春香气急:“你……你……” 家里人口多,她还有个儿子,平日里不攒钱,这日子能行吗? 死了,这下被张蔓儿抓到把柄了,怎么办? 要不要去讨好张蔓儿? 呸,讨好那小狐狸精,做梦。 可是不讨好,这钱难保,怎么办?真是愁死个人了。 正当李春香想的满头大汗时,她再一抬眼,屋里哪里还有张蔓儿的身影。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捂着胸口后怕的想,看来她这段时间要安分一点,不然逼急了张蔓儿,倒霉的是自己。 张蔓儿回到老灶房,把煮好的米粥,和一碟咸菜端了进屋。 薛川还在睡觉,她放下碗筷,走到炕边,拍了拍他胡子拉碴的脸道:“薛川,醒醒,吃了饭再睡。” 见薛川醒了,她立马出去打了半盆水进来,用布巾打湿拧干后,再给他,让他擦了一把脸。 经过一夜的修养,薛川的脸色看起来没有昨个那么吓人。 虽然还是苍白,但至少不像昨日那般铁青了。 张蔓儿端着米粥绊着咸菜,拿了勺子递过去道:“来,喝点粥。” 薛川的右手胳膊受伤,抬起来有些费劲,张蔓儿看到他那个样子,立马道:“行了,我来喂你。” 他现在是伤患,能理解的。 张蔓儿用小勺子舀着,一口一口的喂他,很有耐心。 薛川边吃,边看着她的眼睛,水灵灵的,就跟晶莹的露珠一样,真好看。 等他吃完后,张蔓儿又拿起随身携带的丝帕,给他擦了擦嘴巴后,就要收回双手后,被他一把抓住。 力道还这么大?怎么吃饭就要喂了呢? 张蔓儿还来不及惊讶,就见薛川沙哑的声音泛着磁性:“蔓儿,我好多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是我相公,这是我应该做的。”张蔓儿边说,边想从他手里挣脱。 却见他抓的更紧:“媳妇,我这毒真的能解吗?可郎中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张蔓儿生硬的打断:“薛川,你信不信我?” 对上她幽深的眼睛,他下意识的点点头:“信,我信。” 见他无条件的相信,张蔓儿反而有些没底气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解你的毒,总归试一试就是了。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她的信誓旦旦,让薛川感动极了,他的大手抓着她的小手摩挲,放在唇边,亲了一口:“蔓儿,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都会谢谢你。” 张蔓儿抿唇:“你实在不用太客气,撇开我们夫妻的身份不说,你也曾救过我一命。” 她这么说,让薛川脸色有些沉? 难道她对他这般好,都是因为救命之恩吗? 不,不是这样的? 薛川有些失落,大手更加用力的抓紧她,直到张蔓儿喊疼,这才放开了她。 “我,我……”他支支吾吾的,心情复杂。 张蔓儿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给你下毒的人,他们既然有毒药一定会有解药,但你知道谁是下毒的人吗?” 薛川摇头:“是一群闯入衙门的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还蒙面的。” “这样看来那群黑衣人是冲着衙门而来,那除了你中毒,衙门的人员可有其他死伤?” “不曾。” 张蔓儿听到这就惊讶了:“怎么可能,官差里面,你的功夫算好的,你都中毒了,他们怎么会没事?” 薛川听她这么一问,心里也越发的狐疑起来,一直被忽略的问题,就跟拨开了云雾,一下子就晴朗起来。 是啊,事发当时,他刚好在大厅内,等着宁大人的吩咐,突然就闯入了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开打起来。 他是官差,保护大人是他的职责,自然就和那群黑衣人生死较量。 这些黑衣人个个训练有素,围攻他,朝他发射毒箭。 他挥舞着手中的宝剑,避开了漫天花雨的箭,却还是不小心的让胳膊中了一箭。 当时伤口处一片发黑,他就知道有毒,随后脑袋昏沉,两眼一黑,倒地昏迷,不省人事。 醒来时,被官差抬回村里,躺在自家屋里头的炕上了,耳边听到是家人的悲泣声。 这么一想,将这起因经过一连串,确实不太对劲。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妥,看来毒箭事件,另有蹊跷,找个机会我得查证清楚。”薛川紧绷着脸,一脸沉思着。 镇上衙门,茶气飘渺的大厅里。 宁大人和女儿宁雪妍正在品茶:“雪妍,你最近和刘秀才处的怎么样了?” 一听到刘秀才,宁雪妍脸色羞红,她伸手端茶杯,不小心碰翻。 滚烫的茶水洒出来,溅到她的皮肤上,让她惊叫拿丝帕擦去时,有些心神不宁:“爹,我让你教训薛川,怎么样了?” 宁大人脸色一僵,语气沉重:“他中毒了,怕是已经魂归黄土了。” “啊?”宁雪妍正端着茶水,听到这话,瞬间一惊。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粉粹一片。 “爹,我只是让你教训他,没让你了结他的性命。”宁雪妍现在可没报复的快感,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她心里发毛的厉害。 宁大人看了一眼,她这个样子,哪里是能成大事的料,掩盖眼里的风云起伏,他沉声道:“跟咱们都没关系,是刺客闯入衙门,他护主中毒箭身亡,我安排人抬他回去,并给了五两安葬费。” 宁雪妍这会神情更惊讶了:“爹,衙门出刺客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 瞧着女儿关心自己的样子,宁大人有些得意,抿了口茶水道:“我没事,可惜了那薛川护主身亡。” 宁雪妍手指轻叩着桌面,眉宇之间皆是可惜,这薛川可是衙门第一捕头,平日里在衙门任劳任怨的,处理了不少棘手的事,他这一死,她爹怕是失去了左膀右臂。 “真是可惜了,撇开了那些不说,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宁雪妍对他不太欢喜,但也不会想到要去了结他的性命,最多是给他脸色看小鞋穿,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第三十一章这是他的命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宁大人眉眼闪烁着亮光,这薛川能力,功夫都是一流的。 坏就坏在他太多事,一身正气,刚正不阿,挡了他不少的财路,有时候还真是讨厌的很。 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他手底下那么多官差,可用之人又不是他一个。 这对他来说,不过是掉了一根头发那般简单。 宁雪妍心事重重,有些烦闷,她出了衙门门口,想去街上逛逛时,就看见了刘子文。 他坐了一辆牛车过来,看到她立马就让牛车停下。 宁雪妍看见他,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不用去学堂的吗?” 刘子文道:“想你了,就来看看你,没想到在镇上就看到你了。” 听到刘子文的情意绵绵,她心情也不见开明,她说道:“那天咱们不是说要教训薛川和张蔓儿吗?” 刘子文脸色唰的变色,紧张的问:“他们怎么了?” 他才不关心薛川怎么样?他关心是张蔓儿,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对她不屑一顾,现在总是不自觉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也算薛川倒霉,我昨个刚和爹说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平日里目中无人,给他点教训。 谁知昨个下午就来了一群刺客,刺杀我爹,薛川为了救我爹,被毒箭打中身亡。真没想到,这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说没就没了。” 宁雪妍的话音刚落,他就松了一口气:“这么说薛川死了?那张蔓儿没事吧?” “张蔓儿……她怎么可能有事?”宁雪妍回答过后,脸色一黑,掐着刘子文的胳膊问:“你什么意思,你还惦记着那个小狐狸精是吗?” 刘子文见她生气,立马服软,柔声哄她:“雪妍,你怎么生气了?我不过想打听一下她的惨状,一个刚失去丈夫的女人,这种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你的大仇就得报了。” 他说是这么说,但在他眼里浮现的是另外一个画面。 那就是张蔓儿跪在他面前,哭着喊着求复合。 嗯,到时候他会怎么样? 先甩脸色,等摆够了姿态,再勉强许她一个妾的位置。 要知道,成了寡妇的她,日子会有多艰难。 要不是她最近的举动频频惹他注意,他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至少也是跟她相处过一段日子的,这种微妙的感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刘子文,你真是这么想的?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既然和我订亲了,就要对我忠心,你若是敢找别的女人,我能捧你就能废你。” 宁雪妍沉声道:“你要知道,我那么稀罕你,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你敢对不起我,你就死定了。” 这话说的,太过于霸道,刘子文可是个男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爬到他头上去。 但目前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哄她道:“雪妍说什么呢?有你这么个第一美人在我身边,我眼睛里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讨厌。”宁雪妍被说的心花怒放的,心里的那丝不快,也一扫而空。 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就是她的美貌与家世,她是国色天香的牡丹,张蔓儿算什么?只不过是野花一朵,如何相提并论,她真是多想了。 河东村 分家的协议写好了,薛老头和薛川各自按了手印,送了一份给村长备份,这家就算正式分了。 东西就按张蔓儿先前说的,一间东屋,一间旧灶房,其他什么都没。 大姑姐薛雨听到这分家,分的这么简单利落,忙将她拉到一通说话:“老三媳妇,你咋什么都没要啊,这田地你不要一些,以后靠什么吃饭?” 附近的邻居也是议论纷纷,真没想到这老三娶了媳妇没多久,就分家了。 听说这还是老三媳妇主动提出来的,这相公中毒活不了几天,这节骨眼上,提出分家,这是没事把自己作死啊。 张蔓儿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别人要怎么想,她才懒得解释。 但对她关心的大姑姐,她自然解释一番:“大姑姐,种田种地我不会,分了地也是荒在那糟蹋。再说我有挣钱的方法,你别担心了,饿不死我的。” 这河东村,风景秀丽,背靠大山,都是宝藏,再加上那条河流,湖泊,溪流,这些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田氏就知道惦记她的五两银子,她唯有什么都不要才不会落人话柄,再说薛家的田地位置都太偏僻,就算白送她,还考虑要不要呢? 想看着她的笑话,想看她怎么守寡,呸,绝对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话是这么说,但你还是吃亏了。算了,我家还有菜地,田地,他日若是薛川想要种,尽管拿去,那时秋收,分一点口粮给我们就行。”薛雨道。 她家没男人,她一个女人家,哪里忙的过来,久而久之,这田地就荒废了。 “谢大姑姐。” 这会还不到九点的样子,早饭剩下的米粥咸菜,张蔓儿端回灶房去了。 田氏特意瞥了一眼那菜色,果然寒碜的不行,这个小蹄子,也就吃咸菜的命。 可惜她儿子也跟着一起受苦,左右活不了多久,就随他们折腾去吧。 她冷哼一声,去堂屋忙着吃饭了。 张蔓儿刚才在灶房里就吃过了,这咸菜一顿两顿还可以,吃多了,嘴巴都淡出鸟来。 她洗好碗筷,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对薛川道:“薛川,一会我去山上。” 话音刚落,就被那双大手紧抓住,他有些虚弱,低沉好听的声音道:“不行,山上有危险的。” 瞧他那紧张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弱女子呢? 张蔓儿凑近他,耐心道:“别担心,我就在山脚下走走,看看有什么野菜之类的。” 这个媳妇真的不一样了,和第一次见她的怯懦完全不同,她眼神机灵,性格跟小辣椒一样,对他又不离不弃。 她说能解毒,薛川就莫名的相信她。 他在心里感叹,这个小媳妇不简单,他薛川的女人不简单。 “行,那你小心点。” 张蔓儿扯着嘴角笑:“放心吧,能有什么事情呢?” 第三十二章感情好着呢 她利索的收了碗筷,去薛雨家借了小刀和背篼。 就见薛川仰起脖子,推开炕边的窗户,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薛阳。” 很快,一抹秀挺的身影走了进来:“怎么了,三哥,我刚看到嫂子出去了。” 薛川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他道:“四弟,我不放心你嫂子,你跟过去看看。” 薛阳咧嘴一笑,这三哥三嫂感情好着呢? 他收起匕首爽快道:“好咧,我这就去。” 薛阳顺着小路出去,很快就看到了张蔓儿的身影,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跟着她,张蔓儿回头一看,见是薛阳。 见他一副武装,背着背篼,带着镰刀,还有绳子,不由的让人纳闷,“薛阳,怎么是你,你要去山上吗?” 薛阳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田边有不少村民在忙碌,女人们一般都在家里带带孩子,绣绣东西,以维持每个月的生活。 张蔓儿一边走一边打量这个村子,从家门口出来,去山上,几乎绕了大半个村子。 村子不小,但那些农舍比较集中,一眼望去,都是茅草屋土胚墙,整个村子盖瓦片房的没几个,还真是个破落村,穷的响叮当。 四月油菜花开的无比灿烂,那一片金灿灿的光景,无比喜人。 田里那些绿油油的秧苗,随风摇曳,绿色的一大片翻滚成绿色的毛毯,看起来赏心悦目。 上了山,看着分叉出来的小路,张蔓儿就觉得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从那条方向上去了。 薛阳经常在山里跑,对这一块的山头了如指掌。 “三嫂,要挖野菜的话就是那片的山脚,有点远,这边近的都被村民挖的差不多了。” 张蔓儿看着那片的山脚,要从这边翻过去呢?她点头道:“哦,那就去那边。” 反正要经过这片山,路边说不定能碰到什么野果,药材之类的。野菜吃起来苦苦涩涩的,张蔓儿还真不想吃野菜,这只不过是她上山的一个幌子,怕薛川担心的一个理由。 手心虽有五两银子在手,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她要靠着这银子发家呢。 两人从这边的山脚沿着小路上去,这边走到人多了,很多路边的小草都被踩到泥土去了,渐渐往上,那路似乎宽阔了一些,只不过两边的草都长得很高。 大树郁郁葱葱的,有星星点点的阳光落在身上。 林间偶尔有兔子奔跑而过,看着薛阳跃跃欲试的眼神,张蔓儿道:“薛阳,背篼给我。” “哎,好,嫂子你在这边慢慢上去,挖挖野菜什么的,我去上面看看,有没有野兔野鸡什么的,若是能抓到一只,也好给三哥补补身子。”薛阳边说,眼睛早就四处张望了。 看着这两兄弟这么友爱,张蔓儿心里一阵欣慰,这个薛阳,也不枉费她少帮他。 “行,那你小心点。” 薛阳去山上了,张蔓儿沿着路边走的很慢,她找了一根树枝,扒拉着野草,看看有没有草药。 村民有个李郎中,也是经常来山上采药,路边这些显而易见的地方,肯定没药给她采了。 她去的地方,都是偏僻的小路, 她拨开杂草,用树枝探路。 一看到不是野草的东西,她就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一番。几番下来,还真是被她找到了,一些在山里常见的药草。 比如车前草,直根长,具有多数侧根,叶像莲坐状,生于草丛里,路边。味甘性寒,有利尿,清热,明目作用,主治小便不通,咳嗽,水肿等症状。 她从土里拔出来时,那根都带着泥土,那叶子翠绿的,很是喜人。 还有艾草也是常见的药材,彻根多,连着地下根,主治月事不调,头风等,主要可以当食物吃。金银花,山药,何首乌等药材也挖到了一点。 想不到自己另开小路,居然这么多收获,眼看着背篼越来越沉,张蔓儿这才原路返回。 这一半筐的草药,虽都是常见的药草,值不了几个钱,但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小小钱。 她琢磨着自制解毒药材中要有一味灵芝,还有解毒草等十来样药材才行。 张蔓儿一边挖一边往上走,背篼里的药草越来越多。 她正琢磨着是不是该下山了,往林子里面走时,发现有一块地上长有很多野蘑菇。 这一片都是褐色的蘑菇,朵朵跟一把小伞一样,她是会分辨的蘑菇的,那些颜色鲜亮的就是有毒,吃了会死人的。 她摘了一堆的蘑菇,用大叶子包裹着,放在背篼里,就看到薛阳下来了,他衣服刮破了一个口子,脸上洋溢着兴奋,举起手中的山鸡献宝似的道:“三嫂,运气不错,我下了个套,抓了一只山鸡。” 张蔓儿瞧这只山鸡,羽毛色彩斑斓,扑腾翅膀,还鲜活着呢?看起来有五六斤重,晚上可以饱餐一顿了。 不过这是薛阳打的山鸡,她也不好意思要:“嗯,先养几天,到时候可以带去镇上卖。” 薛阳嘿了一声:“三嫂,刚不是说好了,打到东西给三哥 补补身子,你若是不好意思,炖好鸡汤分我一点就是了。” 张蔓儿想着薛川身体虚弱,还是需要营养的,也就不再推辞道:“行。” 看了他的劳动成果,张蔓儿也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一个多时辰的成果,她卸下背篼,指着那分类摆放的药草道:“薛阳,你看,这都是我刚采的药草,能卖一些铜板。” 薛阳捡了一些药草,拿在手里把玩,咋咋呼呼道:“这些常见的野草,是药草吗?那我刚从那边过来,看到有不少。” 张蔓儿瞧了一眼他说的那个方向,都快到深山了,那里危险重重。很少村民会去那边,村里就一个李郎中,也采不了那么多,倒是方便了她。 “那边的,改日再去,今天收获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这会已经走到了半山腰,这又累又渴的,薛阳指了指就在附近的小溪流:“三嫂,我们去那边歇息一会,喝点水,就下山吧。” 行,她的额头都冒出一层细汗了,这又累又渴的,是想喝点水解解渴。 第三十三章灵光一现 一条小溪流,涓涓流淌着,张蔓儿冲着蹲在溪边在喝水的薛阳道:“薛阳今个采的草药,拿去镇上卖了后,我分你一半。” 薛阳楞了一下:“三嫂,这药不是你辛辛苦苦采的吗?我怎么能要。” 张蔓儿看着溪里面跳动的鱼儿,脑子灵光一现,想到了能发家的点子。 但她需要薛阳的帮助,自然是要分他钱的:“薛阳,我有个想法要跟你和大姑姐说,我想做点小本生意,看你们支不支持我。” 自从前两天张蔓儿镇上的表现,薛阳已经叹为观止,对于她提出的点子,自然就倍感兴趣。 “三嫂,你也说了是小本生意,那咱们可以试试。” 得到薛阳的认可,张蔓儿就将罐头鱼的做法简单的说了一遍,这溪里面跳跃的鱼儿,有鲫鱼,鲢鱼,这不现有的食物吗? 薛阳听了她的讲解,虽然对罐头鱼比较陌生,但三嫂提出来的,他自然要试试。 薛阳在地上捡了根枯枝,拿起薛川给他的匕首,把枯枝的一头削尖。 三嫂说捕个十来条鱼,先带回去试试,他自然是义不容辞。 小溪边在下午的阳光,泛起波光粼粼,这边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挡住,倒不是很晒人。 他挽起裤脚,迈入溪水中,这溪水不不深,到他膝盖的下面一点,他蹲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很快就看到一些鱼儿在他脚边游来游去。 他目标一锁定,手握木棍,手起落下,又快又准,很快就叉到了一条挣扎的鱼儿。 “好厉害。”张蔓儿叫道,看的一愣愣的,这山里的孩子就是厉害。 让她叉鱼是没可能的,钓鱼还得看运气,经过几十下的水中挥舞,薛阳就叉了十来条鱼儿,虽不是每次都能叉中,但这中奖率也是极高的了。 张蔓儿欢喜的找了一根藤条,把这十来条鱼儿串起来,看着快要叉鱼上瘾的薛阳道:“行了,薛阳,赶紧走吧,这太阳快要下山了。” “好咧,三嫂,这里的溪水比河边的鱼儿还多还肥美。” “这里的鱼儿确实多,大部分都是鲫鱼和鲢鱼。”张蔓儿脸上扬起笑意,这有了鱼儿,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许多了。 串在藤条上的鱼儿,还在扑腾,摆尾的时候,甩了两人一身水渍,两人也不恼,有着收获的满足感。 “走吧,三嫂,鱼儿我来拿。”薛阳接过鱼儿,又捡起地上捆住的山鸡。 两人沿着山路,满载而归,薛阳抓鱼还真是上瘾了,一路上都再说,下回要带个木桶过来。 “你到是个厉害的,捕鱼的一把好手。” 见张蔓儿夸他,他不好意思的笑道:“三嫂,那你是没见过三哥打猎和捕鱼的架势,我这点皮毛,都是跟他学的,他才厉害呢。” 在薛阳心里,薛川不仅是他的大哥,还是他的偶像,功夫好,脑子灵活,最重要是会打猎,像捕鱼这些没多大技术,都不值一提了。 张蔓儿愣了愣,又是哈哈大笑,谁都喜欢自己的男人被外人夸奖。 这个小叔不错,对三房也很照顾,若是发家,可以拉他一把。 “行,等薛川的毒解了,我倒要看看了。” “三嫂,三哥的毒真的能解吗?可是……” 他的担忧和疑虑,张蔓儿是知晓的,她语气坚定道;“不会的,我不会让薛川死的,他那么好的人,是有好报的。” 两人下了山,走在村子里,从别人家刚串门回来的薛雪,远远的就看见两人,看着他们提了鱼儿,又提了山鸡的,那张蔓儿的背篼里估计还挖有野菜。 这有鱼有肉有菜,今晚这顿晚饭可要丰富了。 薛家一大口家人整日吃的清淡寡淡的,凭啥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最主要的是,她张蔓儿居然指挥薛阳干活,真是岂有此理。 “四哥,你真厉害,叉的鱼儿,捉的山鸡吗?太好了,晚上有鸡汤喝了。” 薛雪看着两人走过来,立马迎上前去,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想接过他手里头的东西,就见薛阳闪身一躲,让她扑了一个空。 薛雪脸上挂不住了,就听见薛阳一脸正色道:“不用,我自己能拿,还有这个不是拿回家的。” 薛雪平日里不用干活,也不用挣钱,她的任务就是每天打扮的漂亮,偶尔无聊的时候去村里和同龄的姑娘串门。 这个四哥真是的,和三哥性子差不多,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薛雪撅着嘴不高兴道:“四哥,这个不拿回家,难不成是给老三家的,你可别忘了都分家了,只要你打的东西,就是咱们家的。” 薛雪一口一个咱们家,老三家,分的清楚,薛阳一听就不乐意了。 这五妹一点都不善解人意,以后嫁到谁家肯定要吃苦头的,三哥虚弱的躺在炕上,这山鸡很明显的给他补身子,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薛阳不说话,薛雪更来劲了:“四哥,这山鸡你真的是给三哥?他们就两个人也吃不完这一只啊,还是让娘煮好了,分他们一碗吧。” 她想了想,这么折中道。 薛阳冷哼一声:“你错了,这是给大姐家送去的,小石头如今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有点油水补补了,怎么你这个当姑姑的,还要跟外甥抢东西吃。” 这一番话说的,薛雪若还坚持,就成了一个跟孩子抢食物吃的大人,这理由够狠,她没法反驳,瞪了他一眼,跺跺脚就走远了。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看着他们迈进了那个破落的院子,他们果然是去了薛雨家。 本来张蔓儿也是打算把东西放在薛雨家煮,不然提回去又要引起一场祸端。 毕竟就一个背篼,手里提着东西,这来来回回的,在村里走多扎眼。 还在村里看到薛雪,这鱼和肉的命运可就不保了,好在薛雨家就在不远处,两人将东西提到薛雨家。 面前的这两间土胚茅草屋就是薛雨家的,听薛阳说,薛雨的丈夫是在镇上帮人建房子,从三层阁楼上摔下来,当场摔死了。 第三十四章鱼罐头 那天薛雨跑到镇上去,哭的那个叫撕心裂肺,当盖着白布的尸体运回村里,她当场晕厥。 好在那东家也算是个有良心了,发生这种意外,大家都不想的,那东家赔了二十两银子,不然这些年,薛雨的日子根本没办法过了。 茅草屋,篱笆小院,院子的边边,还种有一棵梨树。四月份,正是梨花开的时节,一阵风吹过来,有花瓣垂落下来,带着淡淡的清香。 挨着梨树旁边的一块小菜地,上面种了一些青菜,小葱,绿油油的一片,长势很好,一看薛雨平日都在打理的。 “谁来了。”敞开的木门,有一颗小脑袋在探头探脑的,这是一个八岁大的男孩,一张黝黑稚嫩的脸,眼睛乌黑,长相跟薛雨有几分相似。 薛阳见他这么问道,笑着走进屋,把手里的山鸡丢在一旁,手里的鱼搁在桌上。 “小石头,不认识你小舅我了?对了,这个是你三舅妈,过来叫人。” “三舅妈好。”石头张口就道,也不怕生,眨巴着眼睛,冲着灶房里头喊:“娘,你快过来,是小舅跟三舅妈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帘子被掀起,走出系着围裙的薛雨,她看到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姐,你在做饭是吧,诺,这个山鸡我拿去杀一下,一会放你锅里煮,这鱼儿一会三嫂要煮的。” 薛阳见她呆愣的样子,忙附在她耳朵小声嘀咕了一阵,就见薛雨似懂非懂的点头。 “行,我炒菜,你们随意。” 薛阳从瓦罐里舀了一盆热水出来,从杀鸡,到拔毛,再到洗干净一气呵成。 张蔓儿在清理鱼儿,边清理边跟大姑姐说了一下在山上的收获,也跟她讲了一下鱼罐头的小买卖。 “这,真的可行吗?”薛雨表示很怀疑,山头溪边的鱼儿很多,村民都知道,平日里大家回去叉点鱼,添道菜。 但是专门拿这鱼做成什么鱼罐头去卖?谁买?要吃鱼自己去溪边河里叉就是了,哪用着这么麻烦。 “大姑姐,这可不可行,等做了才知道,反正咱们又不要本钱,试试总是不坏的。” 张蔓儿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将洗干净处理掉内脏的鱼儿放在盆里,洒了盐,和黄酒。 等每条鱼儿都渗透进去,若是做鱼罐头是要拿到太阳底下晒八成干。不过是尝鲜品,自然不讲究那么多步骤。 大姑姐烧火,她掌勺,锅里烧热后,洒了一层菜籽油,沥干水分的鱼儿下锅里,还会溅起一点油星。 先把鱼的两面都煎黄,看着金黄色的小鱼儿十分诱人,盛出来放在盘子里,将调有姜,蒜,醋,糖,酱油,盐等东西放入锅里,盖好锅闷了两刻钟就差不多了可以装了。 “大姑姐,有带封盖的泥罐子吗?”她问道。 “有的。”薛雨看着她有模有样的动作,也挺期待的,转身去堂屋拿了一个泥罐子过来。 张蔓儿留了一半的鱼,另一半的鱼儿全都放在泥罐子里,等温度冷却后,将封口密封处。 “好了,大姑姐,这罐头鱼就做好了,可以保存好几个月的,冬天也可以吃到这鱼罐头,肉质松软,易保存。” 张蔓儿笑呵呵道,看着炉子里的那锅鸡汤,咕咕咕的泛着气泡,都要将瓦罐盖顶出来了。 整个灶房里香气四溢,还夹杂着蘑菇的清香,这野蘑菇炖鸡,那鲜美的汤都能让人喝上一碗呢。 这时玩的满头大汗的薛阳和小石头进了灶房,闻到了屋里的香气,两人都深吸了吸鼻子。 石头的眼睛亮了亮,等看到方桌上那叠酥黄的鱼儿时,迫不及待的问道:“舅妈,这个鱼儿金黄金黄的,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小孩子就是不会掩饰,想吃的表情都表现在脸上,不过这样才显得真实可爱不是。 薛阳也凑过来问道:“三嫂,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鱼罐头吗?” “鱼罐头封在罐子里,想吃的时候,就可以拿一条出来吃,封好保存住,可以放到冬天也不会坏。”张蔓儿边介绍边递了筷子给两人道:“你们尝尝这个。” 薛阳吃了一口鱼肉,很松软,香香脆脆的,就连鱼刺都变得很松软,这味道跟平日里他们煮鱼的味道不同。 最主要的是,封好的鱼罐头,保存时间长,口感又好。 看着他吃完一条,又继续下一条,张蔓儿看着他一副停不下来的模样,似乎就有了答案。 看着石头也吃的津津有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张蔓儿趁机问道:“大姑姐,薛阳,你们说这个鱼罐头可行吗?” 薛雨没有在镇上卖过东西,不了解镇上的行情,说起话来,底气不足:“这个,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卖,但总归是费不了多少本钱,可以一试。” “舅妈,这可行,太可行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小石头吃的嘴角都是油光,高兴的说道。 “好小子,好话都被你说完了。”薛阳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这个鱼儿的味道是不错,但最主要的是他能保存,咱们庄稼人平日里也不喜欢整那么多菜,偶尔没菜,或者吃早饭时,捏上一条鱼儿可下饭了。” “行,既然都觉得可以,那咱们就试一试,这两天可以捕多点鱼儿,做好鱼罐头,等镇上赶集时,拿去卖。” 张蔓儿在这边用了中饭后,装了一大碗米饭,米饭上躺着一条金灿灿的鱼儿,是给薛川尝鲜的。 她打算将做的生意告诉薛川一声,还一碗鸡汤也搁在篮子里,一并提了回去。 薛家的东屋 薛川躺在炕上沉思,身上的毒暂时被压制住,但身体还虚弱的很,再修养个一两天就能下炕了。 这会闻到一股鸡肉香,原本饥饿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他抬眼望去,就见张蔓儿背个背篼,手挎着菜篮子进来。 看着那一兜类似野草的东西,薛川问道:“这一兜是野草吗?” 他想着等能下炕了,一定去山上打猎,偶尔也给小媳妇一点油水,不然天天吃咸菜野菜,身子如何能长点肉,这摸着也膈骨头。 第三十五章传言不可信 张蔓儿没回答,将盖在篮子上的帕子掀开,香喷喷的鸡汤扑面而出。 看着薛川发愣的眼神,她笑道:“早上运气不错,薛阳打了一只山鸡,我采了一筐子的药材,一会拿去镇上卖,不也知道值几个钱。” “你知道怎么解毒,还会采药,媳妇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薛川接过她递过来的碗筷,狼吞虎咽的吃道。 张蔓儿眨巴着眼睛,模样数不尽的狡黠:“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就慢慢发掘吧。” 这等于是变相的承诺了,薛川看着小媳妇的眼睛了多了一抹黝深,就像深潭里的水,望不到底。 “快吃,对了,这个鱼儿你尝尝味道,看好吃不。”张蔓儿指了指那条被炸的金黄松软的鲫鱼问道。 “这个是鱼?”薛川惊讶道,看着张蔓儿瞅着他一脸期待的眼神,他咬了一口,嘴里被香味塞满,这鱼儿的鱼刺都被炸的松脆,连鱼刺一起下肚,也十分脆口。 “不错,好吃呢?还没有吃过这样的做法?怎么是你做的?” “你也觉得好吃,我,大姑姐,薛阳都说好吃,看来这鱼儿有市场呢?我准备多做一点拿去街上卖,反正这溪里有的是鱼儿,买点酌料,买点泥罐子费不了多少钱。” “泥罐子,要这个做什么?”薛川吃的一嘴的油,不明所以的问道。 “一般的泥罐子还不行,还得找体积小,口大的,就跟装酒一样,把这些做好的鱼儿放进泥罐子里,密封住,可以保存大半年,甚至一年。等想吃的时候,拿出来一条即开即食。” 她知道在现代的时候,鱼罐头是很畅销的东西,虽有些技术跟不上现代的,但是利用这泥罐子的优势,一样可以保存。 当然若是这个生意可行,她可要去订做一批泥罐子,要那种口大,外形小巧的罐子。 “这个方法不错,姑且一试。” “希望可行,有了钱以后,可以让你吃点好的,养好身体。” 薛川感动的摸了摸她的秀发,他就要从炕上下来:“一会你去镇上,我陪你去。” “不行,你身体还很虚弱,乖乖的躺好,养几天再说。”张蔓儿板着脸,一口回绝道。 看着他身子都有点摇摇晃晃的,哪里能让他跟着去,再说镇上她去过,找得到路的。 薛川看着自己走路都要人扶的样子,不免丧气,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想当初在衙门,抓偷儿,抓劫匪多么威风。 现在下炕还要人扶,坐在炕上什么也干不了,就等着小媳妇来伺候,他无法心安理得。 在他的认知里,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养家糊口,怎么舍得张蔓儿出去抛头露面,那么劳累的辛苦奔波。 可眼下,他的体力却不是很好,静等恢复。 “行,那你去镇上自个小心点,等过些日子,等我身体好些,就陪你去镇上。”薛川有些内疚,捏了捏她的小手道。 “行了,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养身体,这毒性霸道,消耗了你太多的气息,等好好调理。” 说完张蔓儿就收拾了碗筷,将剩下的鸡汤搁在橱柜里。 之后,她就背着一兜的药材,出门了。 午后的阳光是全天最烈的时候,好在现在还不是六月,不然出去,非要被褪一层皮不可。 村里是有专门赶牛车的老伯,但平日里很少出车的,一般都是去镇上赶集的那天,来来回回赶很多趟。 平日里要赶车也行,但要包一辆车的价钱,这么算来要二三十文了。 太不划算了,走走吧,等挣到钱,一定要先买一辆牛车,作为代步工具。 去镇上坐牛车的话,半个时辰即可,走路的话要一个时辰,张蔓儿全当锻炼了,那天和薛阳他们去镇上也是走路,这一会对路线熟悉走起来更快。 毕竟是两条腿,走了一般的路,就觉得跟灌了铅一样重了,张蔓儿想着她这个在现代存款有几十万的人,为了省这几十文钱不由觉得搞笑。 在这古代,一分钱能难到英雄汉的。 这会就听见有踢踢踏踏的声音路过,她回头一看,就见村里赶牛车的大伯吽了一声,喝停了牛车,说道:“薛川媳妇,是去镇里吗?来,上车,我顺路载你过去。” “好咧,谢谢你刘大伯。”张蔓儿甩了一把汗,手撑着木板就跳上了牛车,这卸下背篼,浑身轻松,这才发现,后背都湿漉漉了。 想着平日里村民都是靠两条腿来回镇里的,可真是不容易。 “客气啥,这不顺路吗?正好要去镇上,对了,薛川媳妇,你去镇上是去卖东西的吗?” 刘大伯赶着牛车,边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篼,上面盖了一块布,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可能是卖菜吧? 张蔓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若是传出来她在挖药草,指不定明天全村人都知道了。 她避开这个话题问道:“对了,刘大伯问一下您,镇上比较好的药堂,童叟无欺的药堂是哪家?” 见他这么问,刘大伯就懂了,欣慰的看了她一眼:“薛川媳妇,我都听说了,薛川在衙门中毒被抬回来的事,你这是想要救他吧?但是连李郎中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你有办法?那衙门里的人,不是说了,连镇上的大夫都救不了吗?” 看来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了,张蔓儿神色凝重:“咳,刘大伯,这只要一线希望,总归要试试吧,你就告诉药堂在哪就行。” 这薛家的媳妇不错啊,薛川都这样了,她还不离不弃的,不放弃一丝渺茫的机会,顿时之前村里的那些传言,刘大伯都明了了。 这可是个好孩子,他一张褶子脸慈爱的笑了笑:“镇上的药堂很多 ,若是名声好,童叟无欺的,有着百年历史的,就是佰草药堂了。” “谢谢刘大伯。”打听到这个药堂,就省了许多事,也不用她背着兜,到处去寻找药堂。 张蔓儿原本就走了一半的路程,这会听着刘大伯说了河东村的一些事,时间也不难熬,路途也不无聊,很快就到了镇上。 第三十六章初露锋芒 他还特意的在佰草药堂门口停下,张蔓儿塞了他几个铜板,作为车费,他硬是不要。 “行了,薛川媳妇,这是顺路的事,怎么能要你钱,再说薛川为人仗义,平日里也有帮过我的忙,这我不能收。你先忙吧,我得去镇上拉货去了。” “那行,谢谢你了,刘大伯。” “客气啥,都是一个村的。” 今天不是赶集日,镇上的人没有那么多,路边也没有那么多随处可见的摊位。 出现在张蔓儿面前的是一家有着浓郁古味的药堂,一抬头就看见牌匾上苍劲有力的佰草堂三个大字。 站在门口都能闻到药香,正门进去是有着很多小格子的药柜,右边这片大厅是坐诊大夫的位置。 堂内坐着两个大夫,一个年过半百,精神抖擞的老者,还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 张蔓儿瞥了一眼,那公子眉宇之间有股稚气,看着他切脉的姿势也很不到位,可能是个学徒吧? 守门的药童见张蔓儿进来,忙拱手道:“姑娘,是来看病的吗?” “不是。”张蔓儿想着既然以后要经常来卖药草的,就大大方方道:“伙计,可否让你们掌柜的出来一下,我卖点药草。” 这附近的村子里,都基本都是一个村一个郎中的,平日里这些懂药材的郎中,采多的药也会拿镇上来卖,伙计这见怪不怪,看着她一身正气,说不定还是个女郎中呢? 当即态度恭敬了许多:“姑娘,这边来。” 伙计先是将她兜里的药草全都倒出来,看着分类好的药草,暗自感叹这个姑娘的细心。 拿了五个匾,将这些药草分类装好,“姑娘,稍等,我去后院请掌柜,来估算价钱。” “好的。”张蔓儿在等待时,就见从门口进来一个中年汉子,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过来看病的。 那名坐诊的老大夫在忙,伙计自然就示意这两位到那个年轻公子跟前就诊。 “大夫,我儿子最近老是一使力,就气喘吁吁,还带有咳嗽,有好一阵子了,你给看看。” 那年轻公子示意那孩子坐下,先是按照惯例诊断,再翻了翻这男孩的眼皮,舌头道:“这是哮喘。” 那中年汉子一听这话,脸色就苍白了些:“这,公子,不太可能吧,哮喘这种病不是会遗传吗?我们家祖传三代,都是没有这个病的,你在给仔细看看。” 这话一落下,那个年轻公子脸色就刷的一变,声音也跟着微冷:“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都已经确定好的病,再多检查一遍那还是哮喘。” “那可未必。”伴随着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出现在孙君浩的视线里,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穿着翠绿色的衣裳,下面是同色系的长裙。 很少能见到有姑娘,把翠绿色穿的这么好看的,她肤色白皙,眉眼如画,纤细的身姿,再加上她那双清澈的大眼,自信的锋芒展现,四目相对,居然让孙君浩底气有些不足。 这会所有佰草堂的人都看着张蔓儿,包括另外一桌正在就诊的老大夫也是一愣,继而看着这个妙龄少女,竟然口出狂言:“姑娘,你这意思是我们佰草堂误诊了,这一顶帽子若是扣下来,那可大了。” 张蔓儿先给这个老大夫鞠躬:“老大夫莫怪,医者仁心,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一旁孙君浩挑着眉头不悦道:“怎么姑娘对在下看诊结果有异议?” 一旁的老大夫还想说话,就见孙君浩轻咳了一声:“爹,你让她说。” 原来是父子,仔细一看,面容是有几分相似。 张蔓儿迎上他的目光,迈着碎步走过来,丝毫不畏惧道:“民女也懂一点医术,可否让我也诊断一番?” “请。”孙君浩腾开了位置,倒要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姑娘,如何收场? 他虽平日里不爱钻研医术,但看的医书也不少,不可能连这么明显的哮喘都看错的。 “行,那我献丑了。”张蔓儿踩着碎步,走过几人的身旁时,带起优雅的风,明明穿着朴素,却看起来有着不一样的风华。 她坐在椅子上,开始给那孩子切脉,还一系列的检查。 “好了,姑娘,你脉也把了,看也看了,说说这是什么病?”一旁的老大夫说道。 刚看着张蔓儿的那熟悉的手势,心里也打起了锣鼓,说不定真的误诊了。君浩这孩子平日里不爱坐诊,倒是对经营药材有一手。 孙君浩蹙眉:“爹,你该不是也相信这个臭丫头了吧,她才多大,有什么经验,装模作样倒是很会。” 这可是他们的药堂,哪里允许一个外人指手画脚的。 “你先别恼,让她说说看。”老大夫捋着胡子说道。 张蔓儿看了一眼老者,见他眸色饱含深意,这才道:“这不是哮喘。” “呵,你说不是就不是,他这个症状已经半年了,平日里跑一下,都会咳嗽,胸闷……” “是慢性阻塞性肺病。”张蔓儿很肯定道:“他呼吸不畅,偶尔会有胸闷的感觉,但不是突发情况的那种,再加上家族里面没有这种病史,遗传的几率更小,两者的症状类似,经常有大夫误诊。” 那看病的中年汉子,对什么慢性阻塞性肺病十分陌生,但是肺病两个字他倒是听懂了。 对她诊断的结果还是一愣一愣的,他抬眸看着张蔓儿,觉得她说的更有道理。 老大夫看着她说的有根有据的,也是万分惊讶,实在是坐不住了,这才过来给那孩子把脉一番,果然像这位姑娘所说的。 不由的对她多看了几眼,眼露佩服之色:“姑娘,那你开个药方吧。” 这一句话就是认同了张蔓儿的医术,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爹……这是咱们的药堂,怎么能让一个野丫头指手画脚。”孙君浩急了。 他爹医术高明,很少这么谦虚的态度,看不出这臭丫头有几把刷子,但他们可是镇上最出名的药堂,这事或是传出去,说佰草堂的少东家医术还不如一个野丫头,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第三十七章自砸招牌 “是啊,老爷,或许这野丫头是有几分医术,让她瞎猫碰到死耗子,但是这开药方,可是关系到病人的病情,怎么能让她开呢?”从后院出来,看了一会戏的掌柜也帮腔道。 张蔓儿也不恼,不争不辩,看的出来这老大夫医术精湛,这小大夫嘛?根本就是学艺不精了,没有继承到他爹的医术,真是可惜了。 “行了,你们别说了,我自有分寸。”老大夫轻咳一声,眼底的光芒不怒而威,看着张蔓儿又恢复到尊重的态度,指了指桌上的笔墨道:“姑娘,开药方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扭捏,就是矫情了。 张蔓儿端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旁的纸笔,洋洋洒洒的在宣纸上飞舞起来。 她写了一副汤药,法半夏一钱,干姜一钱,炙甘草两钱,党参二钱,苦杏仁一钱,茯苓二钱。 她将写好的方子,递给老大夫过目。 老大夫看了她娟秀的字迹,更加深了对她的好印象,这字迹工整,可以判断出这个姑娘家心思缜密。 再看她写的药方,确实对症下药,很是到位。 老大夫满意的点点头,递给一旁的掌柜道:“来,给这位客人抓药,今个的药钱免了,作为小儿误诊的赔偿。” 那看病的汉子,倒是个好说话的:“多谢老大夫,但是这药钱还是要给的。” “你别谢我,该谢谢这位姑娘。” “谢姑娘。”那汉子面色有些激动道。 “不用客气,这是医者的仁心,这副药汤,吃上两个月,再过来诊断即可。”张蔓儿道。 那掌柜也是有眼色的,看着自己少公子那脸色黑的,赶紧打圆场道:“来,客人,来这边,我给你抓药。” 那边掌柜的在抓药,这边的老大夫开始数落这公子了。 “我平日里怎么跟你说的,要认真细致,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的医书都看哪去,若不是你大哥今日去进药材了,我真不会让你坐诊。” 老大夫气的胡子翘翘,真是气死他了,他平日里对这两兄弟都是一样严厉。 这老大完全继承了他的精髓,这小儿子半点长进都没,这诊断错了,态度还不好,理应教训。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若是真有了后果,可是要吃牢饭的。 “爹,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喜欢坐诊,出去外面跑跑药材多好。”那公子板着脸道。 别看着他身形挺拔,身高也接近一米八,但脸上分明带着稚气,做事也不严谨,分明就是个少年好吗? 掌柜抓好药过来,并算了张蔓儿拿过来卖的药材钱,张蔓儿掂了掂钱袋子,沉甸甸的,估摸着有二百多个铜板吧。 比想象中的更多,这采药材是条路子,但也不能太频繁上山了,不然这天天采药,用不了多久,都没药可采了。 不过挣了这第一桶金,她还是满心欢喜的,一会出去买点酌料,开始捣鼓她的鱼罐头生意。 “对了,给我拿付银针。”她说道。 “一百个铜板。” “给。”张蔓儿拿起串好的给他,钱袋瞬间轻了一半,不由的感叹,这花钱容易挣钱难。 接过掌柜给他的那副新银针,张蔓儿扶起背篼,背着就要走,就听见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姑娘,且慢。” 转头,就见老大夫笑眯眯的走在她跟前,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眼中闪烁的光芒像是发现了一块金子,语气诚恳道:“姑娘,可否愿意在药堂当坐诊大夫。” 对于好的苗子,对他胃口的性子,老大夫自然是想收为已用的。 这药堂是家族药堂一代传一代下来,但是到了他这一代,就培养出一个儿子,明显的人才不够用。他一直在寻找可用的人才,今日就被他碰到合眼缘的一个,他岂能错过? 张蔓儿没想到这样也能被挖墙角,不过被人肯定了价值,她还是欢喜的。 扯起嘴角笑道:“老大夫,谢谢您的厚待,但这不方便,我还得回家照顾生病的相公。” “你都嫁人了,真看不出来,不知道姑娘的师父是谁?看的出姑娘的医术不错。” 张蔓儿正在纠结这个棘手的问题怎么回答时,就见一旁的孙君浩阴着一张脸,没好气道:“爹,你有完没完,接下来是不是想收干女儿了。” “这臭小子,都十五岁的人了,还这么没规矩,别家的孩子跟你这般大时,都娶媳妇了。”老大夫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说了,我不喜欢坐诊,爹,你看着办。”孙君浩挥了挥衣袖,就去了后院,心想这个臭丫头给他出了这么个洋相,这个仇他记住了。 “你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稳重一点。”老大夫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就他那半桶水的医术,难得让他坐诊一次,就捅出这么大篓子,以后哪里还敢让他坐诊。 他收回眼神,看着一旁的张蔓儿,有些歉意道:“让你看笑话了,都怪我平日里太宠他了,好在今个有姑娘在,未酿成大祸。” 张蔓儿见这老大夫谦虚有礼,知错就改,倒也很有好感:“不碍事的,只不过物尽其用会更好,看公子他更喜欢出去跑药材生意。” 若是能将自己的孩子优缺点列出来,给相应的位置发挥,这才能不浪费人才,那个公子嘴皮子倒挺利索的,脸皮也厚,说不定适合跑商呢? “行,不说他了,姑娘以后若是有药草,尽管卖到这里来。”就算挖不到这个人才,老大夫也想以后可以联系。 “多谢老大夫,那我走了。”张蔓儿背好背篼,利索的出去了。 老大夫看着她出去的身影,眸中多了几分深意,这孩子不错,可惜不是自家的闺女。要是君浩能有她一半的能耐,他也不至于那么操心了。 药堂的后院里 孙君浩正在帮厨娘择菜,就见伙计匆匆跑过去:“公子,那姑娘出去了往正街那边方向走了。” “行,我知道了,你去盯着她,待她要回村后,告诉我。”孙君浩吩咐道。 第三十八章打劫 伙计一走,厨娘脸色就多了几分深意,笑呵呵的问道:“君浩,怎么了,看上谁家姑娘了,需要伙计去跟踪?” “巧姨,你可别乱说,谁会喜欢那种野丫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我的台,我一定要给她点厉害瞧瞧,会点医术了不得啊?” 若是张蔓儿在此的话,就会知道这个巧姨,就是上次买她两只兔子的厨娘。 “呦,能把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惹毛,那也是相当厉害。”巧姨笑了,她在孙家当厨娘都十几年了,可是看着孙正浩从呱呱落地的婴儿,长到现在的翩翩少年。 夫人常年忙着药材铺子,小公子没人管,老爷对他很宠爱,导致养成他现在的性格。 明明是中医世家的传人,偏偏不爱医术,爱耍刀剑,爱出去跑商。 就他那性格,让他规矩的坐在药堂里一整天,哪里坐的住? 这不,今个难得坐诊,就喷上钉子了,对方还偏偏是个姑娘家,想起伙计跟她描述的现场,她都忍不住笑出声。 “行了,巧姨,我今天丢脸丢大了,你还笑。”孙正浩把气都撒在了菜心上面,将菜杆子都折成一截一截的。 “你这孩子,都是个男子汉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小气,快跟巧姨说说,那个姑娘家长得美不美?你们这不吵不相识的,说不定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呢?” 巧姨呵呵笑着,她毕竟是个夫人,也有着好八卦的习惯,再说这小公子都十五了,也该物色合适的人选了。 “就她?”孙君浩很鄙夷的说,看着巧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打趣道: “巧姨,收起你那心思,她都有相公了。还有我还没到十六行冠礼,你怎么老那么着急给我挑媳妇?” 不挑媳妇,先挑个通房丫鬟练练手也好,不然到时候娶了媳妇,一点都不通透,可要闹出笑话了。 听到对方有相公了,巧姨脸上的笑容一窒,她突然想起上回在集市上,遇见卖兔子的那个姑娘,模样周正,能说会道,她当时就像牵线来着,可惜都嫁人了。 怎么好姑娘都是别人家的了? “不早点挑媳妇,好的都被人挑走了,还有你这性子,就该找个媳妇管管你。还有你母亲说了,要给你弄个通房丫鬟练练手,你看如何?”巧姨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看着他说道。 还通房丫鬟呢?噗嗤一声,孙君浩就忍不住笑了,他们家境是可以,但跟大门大户还差很大距离。 女人多麻烦,他才不想惹麻烦,什么通房丫鬟,他又不是那些纨绔少爷,没兴趣。 这母亲也真是,平日里不见得多关心他,这种事情倒是瞎操心。 这会家里养的信鸽飞过来,孙君浩一看道鸽子腿上绑有出镇两个字,他脸上一喜道:“好,那臭丫头要出镇了,看我怎么教训她。” “你个小子,可别欺负人家。” “巧姨,你放心,我就是给她点教训,让她下次别那么横。”孙君浩眼里闪烁这精光。 这边,张蔓儿在街上买了做鱼罐头的佐料,就往出镇门口方向走。 她看了一圈,发现就是那家卖泥罐子老板比较实诚,若是可以,以后就大批量在这边订做了。 卖这些罐子的老板是个老伯,那门店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是罐子都很精致,用老伯的话说,他做这个一辈子了,不图挣多钱,就图有口饭吃。 卖的价格也比同行人便宜许多。 那老伯一看张蔓儿回来了,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怎么样,姑娘,我没说错吧,这个价格别人家都是买不来的,要不是看你一次要三十个,我也不会这么低价卖你。” 张蔓儿点头,数了九十个铜板给他:“行,老伯,来三十个,若是我那小生意可行,以后都在你这订了。” “以后订不订到没什么所谓,这次的货我得给你补足了。”那老伯笑呵呵道。 张蔓儿选的是小巧型的泥罐子,开口特别大,密封性较好,每个罐子能装三到五条鱼儿。 三十个罐子直接装了满满的一背篼,沉甸甸的,张蔓儿背都背不动,那老伯看到她这个样子,忙道:“姑娘,你等等,我让人送你回去。” “你们还送货回去,这真是太好了。” “一般人我可不送,这不看你小姑娘不容易,帮你送送,用得好,记得再来买就是了。” “一定,一定。”张蔓儿又惊又喜,她刚发愁怎么回去,这不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很快,一名肤色黝黑的妇人驾着牛车出来,将这一背篼的泥罐子给提上去。 瞧她气不喘脸不红的样子,真是一把好力气。 那妇人笑笑:“姑娘,刚才那是我公公,来上车吧,我送你回村。” “好咧,那就多谢婶子了。”张蔓儿高兴的跳上牛车。 牛车载着张蔓儿和她一背篼东西,浩浩荡荡的出镇了。 这条小路没有多余的分叉路,一直到头,挨着几个村子,尘土飞扬的小土路上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小树林。 此刻,山林寂静,野草成丛,偶尔有并不知名的鸟叫声,耳朵还有涓涓流淌的小溪流,一切祥和而又安静。 牛车晃晃荡荡,行驶的速度不是很快,突然草丛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张蔓儿聆听,心里一个咯噔,好像有人,该不会遇见什么山贼吧? 不能吧,这条路进进出出,都是山里人家,哪有什么银钱可以打劫? 那动静越来越响,似乎就在耳边了:“谁。” 随着张蔓儿低喝一声,那鬼祟的山贼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准确的说,他是从前面那棵大树跳跃到了牛车,跳下的瞬间,牛车重心不稳的晃了一下。 山贼通体穿着黑衣服,蒙面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他长剑一指,厉声道:“交钱,不然杀了你们。” 那赶车的大婶手一抖,连牛鞭都掉在地上,牛车刚停稳,大婶吓的面如土色,从牛车上滚落下去,打了个滚,还不忘双手合十道:“大侠,饶命啊,我们都是山里人家,没钱。” 第三十九章刀剑你来我躲 张蔓儿没有慌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人,他身形挺拔,一双眸子黑亮,却不带杀意,怎么也不像个杀人贼子。 再看他的手,细嫩无比,更不想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这真的是山贼吗?她表示很怀疑。 “不给钱可以,那就拿命来。”那黑衣人压低声音,语气凶狠的说道。 举手一挥剑,空气中都带着破音,那赶车的大婶,哪里见过这架势,吓得心跳都快要骤停,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大婶,大婶……”这就晕了?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中年妇人,张蔓儿也是汗颜。 她站在牛车头这边,回头看着这个来势汹汹的黑衣人,霸气道:“要钱没有,拿命一条。” 嘿,这臭丫头,还挺硬气的,刚在药堂里卖了药草不是有两三百个铜板吗?敢情都花光了? “那你就拿命来。”那黑衣人在牛车上蹦跶了一下,刀锋凌厉一划过,张蔓儿利索的躲开,刀剑你来我躲,这么狭小的牛车成了他们打斗的台子。 牛车上那一背篼的泥罐子,早被打碎不了不少,发出哗啦的声音。 张蔓儿是学过擒拿跟散打的,但是限于近距离作战,这样刀光剑影的,她哪里是对手?她只能频频躲避。 几番三下,她体力不支,忙将身上的钱袋扔给他道:“所有的钱都在这了,拿去。” 就在这时,趁他看钱袋的时候,张蔓儿眯了眯眼睛,脚步挪动,猛地靠近他。 那黑衣人更是反应利落,举起剑就向她劈去,却见张蔓儿没有躲闪,身形一侧,就猛地踹到他的跟前,摘掉他的面巾。 “是你。”张蔓儿惊讶的目瞪口呆。 这一系列动作,孙正浩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扯掉了蒙面巾,随即一愣:“是我,臭丫头,想不到你反应还挺快。” 张蔓儿将黑色面巾扔在地上,刚才就觉得这个人有些古怪,万万没想到是那个药堂的公子。 “很好玩吗?”张蔓儿冷冷道,看着牛车那碎了很多的泥罐子,眼神冰冷。 真不想到这个人这么小气,自己诊断错了,还不准人说,还扮劫匪来打劫,不由的冷笑一声:“幼稚,听不得批评的人。” 孙君浩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挑眉,反正被识破了身份,干脆就不伪装了,将外面那层黑衣服褪去,露出原来的衣袍,瞬间变回翩翩的美少年。 “喂,我只不过想要吓吓你,让你那么不给面子,当众接我的短。” 张蔓儿都快要被他气笑了:“公子,少爷,这关系到人命关天的事情,岂能儿戏?你放心,我以后不去你们药堂就是了,省的哪天被人追杀都不知道。” 嘿,这牙尖嘴利的丫头,若是她好久不来,他爹肯定会问东问西的。还有她那么喜欢当众拆人台,就现在打劫这事,万一回去告状怎么办? 原本还想把刀架在这丫头的脖子上,让她跪地求饶,吓唬吓唬她,结果…… 见他眉目复杂,盯着她闪过各种情绪,张蔓儿都被他看的发毛了:“怎么,你还不滚?是想要我报官吗?” 她边说,边跳下牛车,扶起那赶牛车的大婶,掐了一把她的人中,就见大婶悠悠的醒来,激动的看着自己:“姑娘,你,你没事吧,那,那劫匪呢?” “大婶,没事了。”张蔓儿扶起她,又跳到牛车上,心疼的看着那一兜的泥罐子,碎了不少。 她将碎的都丢出去,数了数剩下完好的,就十几个了,根本不够量,怎么办,都怪这人。 见她眉心蹙的厉害,孙君浩凑过来,撇嘴道:“这些泥罐子这么小,能装什么?” 见他还说风凉话,张蔓儿怒了:“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 “好大的口气,能让小爷滚的人,还没出现呢?”听着她的话,孙君浩抖了抖身子,跟个小魔王一样。 张蔓儿没有理他,将这些碎的罐子全都丢好后,这才对那大婶道:“大婶,好了,我们回去吧。” “哎,好。”那大婶看了看黑着脸的孙君浩,看来这两人是认识的,害她刚还以为是什么山贼呢?真是吓死她了。 见那辆牛车,正要重新开始滚动时,孙君浩人往前面一拦,想起她说的话,医者仁心,人命关系,挺有道理。 若是她没有及时阻止,他给病人用错了药,后果其实不是更大。 “你还想怎么样?”张蔓儿不耐道,这会的太阳西斜,从山顶上慢慢的滑落下去,夕阳的光辉洒在她的身上,带着一层色彩。 孙君浩身形有些别扭挣扎了一会,才道:“对不起。” 张蔓儿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刚刚还对她剑拔弩张的男人,这会跟她道歉,又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孙君浩不干了,拦住牛车,就是不让他们走:“我都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对谁这么低三下气过,这女人,居然还不领情了。 “我不想怎么样,你快点让开。”张蔓儿低喝,声音透着不耐,这样从小没被父母调教好的小魔头,她才懒得管教。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孙君浩,是诚心给你道歉的。”孙君浩跟个别扭的样子,抽着嘴角嚷道。 张蔓儿懒得理她,见赶牛车的婶子愣坐在哪里,忙抢过她手里的鞭子,往扭牛屁股上使劲一刷。 大黄牛吘叫了一声,迈开四蹄,快速的奔跑起来,这牛车来势汹汹的,孙君浩怕被撞到,自然侧身一闪,吃了一嘴的灰尘。 看着扬长而去的牛车,再看看地上那一堆破碎的罐子,他眸子里闪了闪,似乎有了点注意。 看那女人还挺在乎这些罐子的,一会等那赶牛车的大婶回来,他再去订一筐就是了,等明日她收到这些新罐子,就知道他的诚意了。 在路上这么闹了一通,张蔓儿回村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当她从牛车下来,背着背篼和那赶车的大婶挥手告别时。 第四十章鸡汤风波 坐在门口唠嗑吃瓜子的田氏,看着张蔓儿背着一筐子的东西,不由的好奇:“这小蹄子,忙活了一天,这又去山上,又去镇上的,敢情真被她挖到好东西,拿去镇上卖了?” 她边说这话,眼睛一个劲的往那背篼里瞧,似乎想看看里面能装了什么宝贝? 张蔓儿神情冷冷的往她那边一瞪,瞬间就见田氏探出的脑袋,立马缩回来:“我去不去镇上,卖不卖都跟你们没关系,别忘了,我们分家了。” 张蔓儿颠了颠背篼,往东屋进去。 这在路上耽误了,回家都忘了,她回来时,就见家家户户屋顶上的炊烟袅袅,而她这会还没做饭。 薛川躺在炕上,漆黑的眸子望着窗外天边的云彩,听到屋里一阵响动,抬眼见是张蔓儿回来了,立马要从炕上起来:“你回来了?” 张蔓儿赶紧上前两步,按住他的手道:“你身体还很虚弱,别轻易下炕。” “这不担心你吗?这都夕阳落山了,还不见你回来,我这不望着窗外眼巴巴的等你回来吗?” “路上碰到点事情,就来晚了。”张蔓儿道。 “碰到什么事了?”薛川抓着她的手,紧张的问道,就不放心让小媳妇一个人去镇上,下回说什么他要跟着。 “也没什么。” “你说谎,肯定有事。” 薛川笃定道。 这薛川这么精明,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躲不开他锐利的眼睛,张蔓儿清了清嗓子,干脆把镇上发生的事情,一一的跟她讲了。 就见他蹙眉道:“那小公子还真是顽劣不堪,恩将仇报。” “可不是,算了不说他了,以后不跟他们打交道就是了。” “对了,下午薛雨来过了,送了一碗鸡汤回来,又留了一些青菜在灶房。”薛川边说边道:“后天就是集市,薛阳说了,这两天去溪边叉多些鱼,你们一块准备鱼罐头。” “我知道了,饿了吧,我先去做晚饭去。”张蔓儿去灶房里做饭。 而薛家那边早就做好了饭,就等着一会开饭,这会婆媳两人坐在院子里,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婆婆,这你还不知道,我听小姑说,她今天上山去采草药了,她去镇上指不定去卖草药了,说不定能卖一大堆的钱呢?”李春香抓了一把瓜子,不阴不阳道。 “呵呵,卖钱?就她?草药认识不?若是这么好挣钱,那李郎中能天天在家闲着,还进什么药材,干脆都自己上山采得了。”田氏撇着嘴巴道。 “是不是卖草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今个薛阳也跟着上山了,还打了一只山鸡给了大姑姐家,你说这都嫁出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了,怎么还好意思要娘家的东西。” 李春香吧唧着嘴巴,想着那美味的鸡汤,还是野生的,那可多香啊。 想着一大家人,中午吃青菜,豆角的,薛雨那边喝鸡汤,这心里别提多不平衡了。 这些信息自然是薛雪跟她说的。 “什么?薛阳也去山上了,还打了一只山鸡给薛雨了。”田氏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立,就要扭着腰肢去找薛阳算账,就见薛雨提着一个篮子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个黝黑的小男孩。 是薛雨带着外甥过来,还没到院子里,就听见她脆生生的唤道:“娘,我给你送鸡汤来了。” 瞧薛雨的样子,有些讨好带孝敬的意味,田氏满腔的怒火熄灭了不少。 她倒不是苛刻这个大闺女,只不过,薛雨拿打的山鸡,全部都给了薛雨,这不像话。 家里都没有油水,天天吃青菜萝卜,集市上的那点猪肉,都是剁成了肉沫,每天蒸来给孙子吃的。 这大人一年到头,都没几次油水,在山上打来的猎物,也都是拿去镇上卖钱,这薛阳倒好,大大方方的就给出了一只野山鸡。 “雨儿,你怎么来了?呦,石头这孩子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高了不少。”田氏笑眯眯的上前接过篮子,看了那一大碗鸡汤,里面藏着不少鸡肉,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还好薛雨识相,知道过来送鸡汤,不然她非要杀到她家里去要了。 见婆婆没有冲大姑姐发火,反而是笑眯眯的样子,李春香眼睛一眯,老不高兴了,轻咳一声道: “咳,大姑姐,我听说早上薛阳就打了山鸡了,看样子你们中午吃了一顿,剩下的才是给我们的。” 薛雨听了这话,心里一堵,面上还是保持笑容:“弟妹这话说的,中午是炖了鸡的,但是时辰没那么久,炖不烂,想着爹牙不好,晚上再炖了一把。这不,眼看着你们家里都要上饭桌了,我这饭还没吃,就眼巴巴的给你们送过来了。” 这话说的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她薛雨这几年,可是受够了白眼,知道了人情冷暖,这点招数对她来说,完全能应付过来。 田氏横了李春香一眼,道:“行了,行了,难得雨儿有这个心,鸡汤也端过来,你就别说了。” 李春香被田氏说的一噎,撇撇嘴不说话,这会在外玩耍的薛宝蛋回来了,一看到石头就冲过来推了一把:“你来我们家做什么,是不是又来蹭吃蹭喝的。” 石头的大名叫张小石,八岁的孩子,长的瘦弱,但身高摆在那里,跟小大人一样。 冷不防的被薛宝蛋推了一把,也没有立马摔倒,调整了个站姿,稳住身形道:“才不是呢,我跟我娘是来给外婆送鸡汤的。” “呦,儿子啊,去哪玩了,这满头大汗的。”李春香忙拿出丝帕,给薛宝蛋擦了擦额头,一副捧在手心怕融化了的样子。 “啊,那我错怪你了,既然鸡汤都送来了,那你们还不快走。”薛宝蛋享受着娘亲的服侍,还不忘叉着腰肢道。 他晚上还要吃肉呢?万一这两人留下了,抢他的肉吃怎么办,得把他们赶走。 他见薛雨跟张小石不走,忙冲过去推薛雨,嘴里还一个劲的嚷嚷:“你们快走,快走,我们家要开饭了,一会省的被你吃了肉去。” 第四十一章坏苗子 薛雨被推得一阵尴尬,张小石站在前面护着娘亲道:“宝蛋,我们不是来抢你的肉的。” 薛宝蛋心里认定了这事,身子一扭,冲他吐口水道:“呸,上回你也这么说的,还不是分吃了我的肉。” 在灶房里炒菜,一直注意院子里动静的张蔓儿,眉头蹙起,不是说小孩子都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吗? 这薛宝蛋咋那么不讨喜,对待自己的姑姑又推又骂的,简直翻天了,田氏也不管管。 这样下去,这孩子八成是要长歪了,瞧那眉眼,还有小性子,可跟李春香一个模子刻出。 李春香见薛宝蛋动作越来越大,佯装板着脸教训了一下:“嘘,宝蛋差不多行了,你奶都没发问,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这话不等于说求你奶。 薛宝蛋不愧是从李春香肚子里跑出来,瞬间秒懂这个意思,立马就扑倒田氏的怀里,嚷嚷:“奶,你快让他们走。” 张蔓儿看不过眼,出来说了一句:“大姑姐,你带孩子过我这边玩会。” 张小石边走边跳的走过来:“舅妈,你在炒菜吗?我帮你烧火。” 张蔓儿摸了摸他的脑袋,瞧着这家伙,说话跟小大人似的,还特别懂事,可惜爹死的早,没有庇佑,老被人欺负,真让人心疼。 “行,你帮忙烧火。” 薛雨见张蔓儿给她主动解围,她自然找梯子下:“娘,那我去看看老三。” 李春香瞪了张蔓儿一眼:“就知道多管闲事。” 薛宝蛋瘪嘴不说话,只要不进薛家的大门,不跟他抢肉吃,一切好说。 田氏挥了挥手,但没怎么发难:“行了,难得薛雨来家里一趟,你就少叨叨的,饭菜都好了,赶紧端上桌吃饭了。” 李春香这才将地上的瓜子壳,扫成一堆,扶着田氏的胳膊,讨好的进去了。 薛雨进屋时,就看见张小石坐在灶台后面,往灶洞里塞着柴火,红彤彤的明火,给他黝黑的小脸染上了一点血色。 看着儿子安静的脸,薛雨有些内疚,早知道就自己一个人提着鸡汤过来了,白白让儿子受这个气。 张蔓儿边炒菜,边跟张小石聊天,发现这孩子虽然看起来羞怯,但一说开了,还是挺健谈的。 一想到他在家里都能下地干活,还能做饭炒菜,张蔓儿也是惊叹,这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 可惜晚饭煮的不够多呢,不然就让他们在这吃算了。 锅烧热之后,张蔓儿洒了点菜籽油,等温度差不多时,就将洗净的青菜丢进锅里,翻炒。 没多久,好闻的菜香溢满厨房。 薛雨端起凳子坐在一旁,看着张蔓儿炒菜的样子,特别的娴熟。 外面那些传言哪里能信啊,这分明是个好姑娘啊,还是她三弟有福气,若是这次能解毒,也算是看清楚了这小媳妇的心意。 很快一喋翠绿的青菜出锅了,张蔓儿拿了个盘子装好,端上桌道:“大姑姐,小石头,你们要不留在这吃饭。” 薛雨从那翠绿的青菜收回眼神,忙摆手道:“不不不,家里的饭都在锅里热着呢?我就是过来送鸡汤,顺便看看你们的。” “行,大姑姐,这会天都快要黑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张蔓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等回过头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 “对了,今天我采的草药卖了二百多个铜板,我买了一些做鱼罐头的酌料和罐子,这两天咱们就可以着手弄了,等集市就一起去街上卖去。” “呀,一筐的草药都卖了,真不错啊,蔓儿啊,你真是能干了。”薛雨有些喜滋滋的。 这东西都买齐了,是有些手心痒痒,想干一场的,这会的心情,跟上午那会畏畏缩缩倒是不同了。 一旁的小石头拍着手叫道:“太好了,是要叉鱼吗?我也会,明天我跟着小舅也一起去。”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次日,四月的小山村,阳光和煦,绿意浓浓。 早上她刚吃了早饭,就见薛雨带着小石头,背着个背篼,扛着小鱼叉过来了。 薛阳今日里也是拿着自己做好的鱼叉,过来报道。 张蔓儿看了外面的天色,早晨的太阳才高高升起呢?这会也不过是七点多的样子,他们来得可真早,但一想到他们如此支持她的小生意,张蔓儿又无比感动。 问过他们都吃了早饭,张蔓儿回屋跟薛川说了,然后就背着背篼,和他们一起出去了。 春光明媚,沿着村里的小路出去,小河边杨柳低垂,有一部的柳枝都垂到河里去了。 露水低垂的早上,远处的高山都是云雾环绕,恍如仙境,走在小路上,布鞋边都沾染了小草的露珠,湿漉漉的。 有些农家院子里种有一颗桃树,或者梨树什么的,开的花朵正娇艳。 一行四人正走在小路上,能看到不远处的稻田,一簇簇的秧苗长得可好了。 一路上走走聊聊,都是笑声。 这次的目标很明确,一路上也没怎么停停走走,直接去了半山腰那处小溪流里。 薛雨说像这样的小溪流,山上还有好几处呢? 想不到有这么多的鱼,村民习惯性的都是去河里摸鱼,这山上的反而是被人忽略了。 小石头一看到薛雨挽起裤脚,拿着鱼叉已经冲到溪里面了,他走路平稳,慢慢的淌进溪水里,也学着小舅的动作过去。 “你们小心点,别去太中间了,那里水深。”薛雨边说着,就看见薛阳已经叉到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了。 “厉害。”张蔓儿夸道,见他伸手将鱼叉递过来,忙把上面的鱼儿取下。 村民都基本是用叉鱼的捕法,但是鱼的背面会有一个叉痕,她再看了小溪流里跳跃的鱼儿,若是有渔网,放在这就好了。 不仅能保证鱼儿没有破损,这捕捉的鱼儿也多,事半功倍,省去多少麻烦。 “溪边挺多鱼儿的。”小石头兴奋的叫着,挥舞着双手,大有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薛阳连叉了几条,抬眼看着张小石道:“你站开一点,别靠近中间,那里的水深。” 第四十二章尽是给别人干活 “哦。”小石头很听薛阳的话,闻言站远了一些。 他的鱼叉在水中乱舞,五六次下水,终于叉到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那鱼儿吐着小嘴,尾巴还甩着水迹,小石头被甩了一脸水也不恼。 反而激动欢快的叫道:“我叉到鱼儿了。” “厉害了,石头,给娘。”薛雨笑道。 薛阳的动作很快,小石头的动作居然也不慢,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越叉越起劲,很快一个背篼都装满了。 张蔓儿想着罐子没有那么多,就道:“行了,薛阳,小石头,差不多了。第一次咱们也不知道好不好卖,不用叉那么多。” “好咧。”薛阳从溪水里上岸,动作幅度偏大,惊得溪里的鱼儿到处乱窜,小石头也学他。 这两人,还真是,和刚刚摸进溪里的那种小心翼翼完全不同。 张蔓儿看着那一筐的鱼儿,一个人背肯定太重,就分了一半到另一个背篼里。 这一分一数,发现有一百多条鱼儿,大多数都是鲫鱼,鲢鱼为主,还有一部分的小黑鱼。 都是野生溪边生养的,这边青山绿水,环境那么好,也没有污染什么的,这鱼儿更加的鲜美。 大姑姐的收获也不赖,她蹲在溪边,摸石头,摸了好几只螃蟹,看着那几只在背篼里横行的螃蟹,笑道:“晚上可以煮蟹汤了。” 溪边的螃蟹,都很小只,没多少肉,但煮汤的话,放点葱花,味道鲜美。 收获满满,一行人心满意足的背着两娄的鱼儿,下了山。 张蔓儿和薛阳各背着背篼下山,兜的表面铺了一层叶子,很多村民看到了,也自以为他们去上山挖野菜。 在薛雨家喝了碗水,歇了一会,张蔓儿道:“大姑姐,我回家拿东西过来。” “哎,舅妈,要不要我帮忙去搬。”小石头很是积极道。 “不用,东西不多,我搬得动的。”张蔓儿摸了摸小石头,这个孩子好懂事。 张蔓儿出去后,小石头还是跟着过来了。 一回到薛家,正巧见院子里停着一辆牛车,昨天那个赶牛车的大婶来了,一瞧见她搬了两筐子的罐子往下放。 一看见张蔓儿来了,她喜笑颜开道:“小媳妇,你来了,我刚愁你在不在家呢?” “婶子,这是?我没有订这些罐子啊。” 那婶子瞧她一脸雾水的模样,就乐了:“是昨天那个孙公子双倍赔你的,他说打烂了你那么多罐子,之前做了错事,跟你道歉的。” 原来是那小子?看不出他还挺有诚意的。 张蔓儿扫了这两筐子的罐子,怎么看也有五十个吧?可不就是双倍? 算他还知道错,不然就他这样吊儿郎当的性格,以后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张蔓儿端着筐子进屋时,小石头也帮忙:“小石头,你怎么来了,那个筐别端了,一会带过去的。” “行,那舅妈,我帮你背这个。”张小石背起屋里那放有十几个罐子的背篼。 这个背篼装的罐子,是昨天没打碎的,数量不多,张蔓儿就由着他了。 加上孙君浩赔的罐子,一共有六十多个,张蔓儿想了想,还是一次性全拿过去,这次就使用三十个做成鱼罐头,剩下的下次使用。 薛阳去挑水了,院子里,张蔓儿和薛雨还有小石头,三个人将所有的鱼儿收拾干净。 鱼鳞刮干净,鱼肚子的内脏也一一清理干净后,就放在纸篓里,放在太阳底下晒会,等着沥干水份。 她将带过来的酌料,一一弄好,将辣椒,葱,蒜末切碎。 薛阳烧火,薛雨在灶台边打下手,也顺便熟悉一下这鱼罐头的流程。 等锅里的油烧的差不多时,张蔓儿将晒了半个时辰,沥干水份的鱼儿一条条丢下去,两面煎黄,这锅的大小毕竟有限,一锅能煎个十几条的样子。 分了七次,终于将所有的鱼儿都炸的金黄。 张蔓儿拿了炖鸡汤的砂锅配好调料,加了酱油,料酒等,还不忘跟薛雨道:“大姑姐,昨个的鱼罐头是半成品,这次的才是地地道道的鱼罐头,一定要放砂锅里闷着煮两刻钟。” 薛雨虽不解,她为什么手把手的教,但她说的,都认真记在心里去了。 她看着张蔓儿这些炸好的鱼儿,全都放在炖鸡汤用的炖锅里炖,炖锅里配有调料,一直小火慢慢炖。 煮好后,将鱼儿一条条开始分坛装,再密封好。 还在人手多,三四双手在帮忙,忙碌了一上午,将所有的鱼罐头都做好了,看着装到罐子里,密封好的鱼罐头,张蔓儿眼露出欣喜,心想着古代的小事业算是慢慢开启了。 薛阳这两天都在薛雨这边跑,回家的时候,自然被薛雪冷嘲热讽的一遍。 “娘,你看看四哥,这两天早出晚归的,尽是给别人干活。” 薛阳也不恼,任由着他们说去,吃了中饭,就坐在院子里,捣鼓他的小木活。 李春香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由的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啊,婆婆,这老四一天的往外跑,尽是帮别人干活了。” 她眼睛瞅了瞅东屋方向,又瞅了瞅薛雨家,意有所指道:“家里的田地,都压在薛田身上,这怎么行呢?” 田氏皱着一张褶子脸,扫了一眼儿媳跟闺女,又看了一眼薛阳,说道:“行了,薛田既不会打猎,也不会木活,只能下田种地,再说了,老头子不也在帮忙,哪能让薛田一个人累死。” 不过,薛阳帮人干活,天天捣鼓这些不挣钱的玩意,她未免就有些冒火了。扭着腰,气冲冲的走到薛阳面前,踢翻了他刚摆出了这些木头。 薛阳脸黑了黑,嚷道:“娘,这是干啥?我这才刚摆出来。” 他心里还在想着张蔓儿跟他说的 ,做些能装胭脂水粉的木盒,若是对方看的中意,说不定就能接下一批木盒了。 这会看到搬出来的木头,以及雕刻工具,被田氏踢的七零八落的,他不仅有些恼怒。 李春香和薛雪看着田氏发火,两人忙一起围了过来。 第四十三章顶天立地 李春香看着薛阳天天捣鼓这些烂木头,再看田氏阴沉着一张脸,直觉得有好戏看了,不由的暗自勾唇冷笑。 薛雪则是扯了扯薛阳的衣袖,道:“哥,你怎么老弄这些,费时间又不挣钱的活,是不是要把娘给气死,再说爹不是说了,让你跟着村里的木匠师父学做家具什么的。” “家具我自然会学,但这些小木活是我喜欢的,我也不能放弃。”薛阳梗着脖子道。 薛雪见他不听劝,立马跺了跺脚,气道:“娘,你看看四哥,跟头倔驴一样,说了也不听。” “你有空在这里叨叨,还不如回屋绣点手帕,挣点手工钱。”薛阳反唇相讥。 “四哥,你……哼,我不理你了。”薛雪跺跺脚回屋了,李春香轻咳了一声,把做长嫂的威严摆出来:“薛阳啊,我们这不都是为你好吗?你说说你老是这样没个正形的,将来还怎么娶媳妇。” 田氏一想起被薛阳推掉的好婚事,这心肝都疼,看着他还在捣鼓这些小玩意,瞬间火了,一脚踩在那堆被他摆好的木头上。 吼道:“老四,从今个起,不准在做这些败家玩意,你做一次,我丢出去一次。” 见田氏发火,李春香嗤笑一声道:“就是啊,小叔子,你就别宁顽不灵了,就听婆婆的话吧。” 薛阳被吵到烦不烦胜烦,原本坐在小凳上的身形,一站立,瞬间凭借身高上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娘,若是我以后靠木活挣的钱,每月给你一百文,是不是就不要阻止我了?” “啥,这些破玩意,还能挣钱,你唬谁呢?”田氏叉着腰肢,嚷道。 薛阳不说话,转身去了屋里,拿了小钱袋出来,这里面装了一百文,剩下的他藏起来了。 他将钱袋子递给田氏道:“娘,这是我上回去集市,三嫂帮我卖木梳子,木簪子得来的钱,全都在这了。” “啥,这些破玩意还真能挣钱?”田氏一边不相信,一遍扒拉着钱袋子,细细数了起来,差不多一百个铜板呢? 李春香也是看傻眼了,这也能挣钱,貌似还不少呢? 刚才她说的那么起劲,怂恿田氏,这会看见薛阳把钱上交,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红,还真是啪啪打脸。 田氏收起来钱袋,这才缓和了一口气:“既然做这些能挣不少钱,那你做吧。” 这表情变换的还真快,李春香吃了一个瘪,有些不服气道:“婆婆,既然薛阳挣这个这么挣钱,那一个月才交一百文,哪里行呢,这不是偷偷的攒私房钱呢?” 话音刚落,就看着薛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他身形跟薛川一样高大,生气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 现在他脸上燃起怒火,直接烧向这搅事精二嫂。 “嘿,薛阳,你瞪什么瞪,我有说错吗?只有你把钱交给婆婆打理,这娶媳妇本就攒着了。”李春香不怕他道。 田氏也咳了一声:“薛阳,你二嫂说的对,以后你挣来的钱,全都放我这吧。” 薛阳有些不乐意:“娘,我这次能卖钱,都亏了三嫂,都是三嫂帮我卖的。” 他要澄清一个事实,这是他捣鼓小木活来的第一桶金。 “就这么说定了,钱交给我管,给你攒媳妇本。”田氏哼了一声,就扭着身子进屋了,进去时还看了东屋一眼,说了一句:“算这小蹄子还识相,知道帮衬小叔。” 薛阳撇撇嘴,没有再说话。他娘每回都这样,见到钱就走不动道,真怀疑钱才是她儿子。 他每回上交一半,偷偷攒钱就是了。 张蔓儿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吵吵嚷嚷,她泡了一碗红糖水,送到东屋去。 就见薛川的眼神从窗外收回来,看到这一碗红糖水,眉头皱了皱:“天天喝吗?” 瞧他哀怨的语气,好像小孩子。 张蔓儿板着脸:“必须得喝,给你补补血。” “家里没个清净的,刚才他们又在吵吵嚷嚷。”薛川一口气喝了红糖水,将碗搁在炕边的小桌上。 “嗯,说来说去,你娘就掉进钱眼去了,就是怕家里人藏私房钱。”张蔓儿说到这里,不由的想笑,若是让田氏知道李春香藏了那么多私房钱,可是要气的跳脚的。 不过那个精明的壮妇怕是把钱转移了,或者偷偷花掉了。 “若不是娘平日里那么抠,攒着钱不肯花的人,我们几个也不会藏私房钱。” 张蔓儿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也有藏了?” “嗯。”薛川说着从被褥下,拿了一个钱袋子给张蔓儿,后者狐疑的拿起来数一数,发现有一两多的碎银。 一两碎银等于一千个铜板,可以给家里添置不少东西了。 “这么多。”真想不到薛川也会藏私房钱,真是有趣。 “嗯,媳妇,以后挣的钱都交给你管,你放心,我不会藏私房钱的。”薛川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黝黑的眼神就暗淡了下去。 他说了以后,可他这毒,还不知道有没有以后。 张蔓儿知道他的黯然,忙抓着他的手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要配置解毒药丸,需要十几种药草,一般平常的药草,她在山上已经看到了几种了。 比较难找的就是茯苓,灵芝,无花果了,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山上找不到,就必须在短时间快速挣钱,花钱去买。 有她在,绝对不会让薛川死的。 “媳妇。”薛川反握着她的手,摩挲着她柔滑白嫩的小手。看着她脸上坚定的神情,他突然就觉得了安心。 他要尽快能下炕走动,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他是个男人,就该顶天立地。 窗外已经被夕阳染红,张蔓儿松开他道:“我去做晚饭。” 晚上就煮了点粥,配上鱼罐头,挺不错的。薛川也觉得好吃,吃了两条鱼儿,三碗粥。 用瓦罐里的热水洗了碗筷之后,水就不够了,张蔓儿烧了半锅的热水,简单的擦了把身子,洗了一把脸。 第四十四章缠绵窒息的吻 现在四月中旬,天还没有很热,不洗澡也没什么,家里也没有浴桶,后天,若是这鱼罐头好卖,就添置一点东西。 像洗衣盆,浴桶,香胰子都是要的。 她甩了甩思绪,要花钱的地方还真不少。 兑了半盆子的热水,浸湿了布巾,给薛川擦脸。 薛川看她那么细心周到,只觉得自己娶了一个好媳妇。 晚上睡觉时,两人还是男躺外边,女躺里面,隔着有一段距离。 等后半夜,一声响雷划过天际,轰隆隆的声音,夹带着电闪雷鸣,整个黑夜被照的亮如白昼。 外面风呼呼的吹着,关紧的窗户都有些在振动,屋里有滴答滴答的水渍声,张蔓儿的身子缩成了一团,还不停的扯被子。 薛川揉了揉眸子,先是给她盖好被子,在抬眼看了一下茅草顶有落下的水声。 整个衣柜都被淋湿了很多,他神色一紧,费力的从炕上下来。 经过这两天的休养,他身体恢复了很多,哪怕身体的余毒未清,基本的生活自理没什么问题。 他经常上山打猎,眼睛在黑夜中很快就适应,摸索着去了老灶房,拿了洗脸的盆子,放在衣柜上,接雨水。 好在就这一个地方漏水,不然盆子都不够用的。 轰的一声,又是一声响雷平地起,看着炕上那缩成一团的身子,薛川眼中满是怜惜,踉跄着身子上了炕,将她搂紧怀中。 “媳妇,不怕,有我在。”薛川抱着这团小人儿,她好小,好瘦弱,他就这么一抱,都能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 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淅淅沥沥的,屋里滴水的声音,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张蔓儿睡的很不安稳,这会趴在温暖宽阔的怀里,一个劲的往他身体里拱,她眯着眼睛在睡梦中,可是苦了一直压抑着的薛川。 “媳妇,你在点火。”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身下都起了反应,抱着这么可人儿,却不能下嘴,真是让他憋的慌。 但他现在不能,若是自己一个月后会丧命,更是不能动她。 在不能确定给她幸福之前,他是绝不会脱下她的衣服,要了她。 他这边在用这些念头压抑住自己的理智,但睡的迷迷糊糊的张蔓儿可不知情,不但身子往他怀里拱,双手还勾住他的脖颈。 黑暗中薛川赤红着双眸,唇下意识的凑了进去。 张蔓儿像是意识到唇上的灼人温度,刚伸出的舌尖一缩,结果就被另外一条舌头堵住。 耳边有男人的闷哼声,薛川再也忍不住这样的煎熬,闯入她香甜的口腔里,锢住她的腰肢,和她唇齿纠缠,直到两人都有些喘息,薛川这才放开她。 瞧着张蔓儿动了动身形,不由的好笑,看来小媳妇今个是累到了。 两人相拥了一夜,睡得香甜。 次日清晨,张蔓儿睁开眼,就见面前放大的俊脸,啊的叫了一声。 此刻她窝在薛川的怀里,双手还搂着他的脖颈,而薛川的大手放在她的腰间。 身下的有异样的东西,让张蔓儿下意识的挣脱了一下,就听见那声闷哼声,薛川的眼里燃烧着不一样的火苗。 “媳妇,大清早的叫什么。” 见他这么问,张蔓儿又啊的叫了一声,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整理自己的衣衫发现,虽然有些凌乱,但还是完好的。 张蔓儿坐在炕上发呆,揉了揉脑袋,她怎么就跑到薛川的怀里去了,是自己跑过去的,还是薛川抱着她的? 昨夜好像下雨打雷了,她半夜的是后好像听到了滴滴答答的声音,抬眸在屋里扫了一圈,才发现衣柜上放着一个木盆,茅草顶这会还滴着小雨滴。 是薛川放的?她似乎有些印象了,她怕打雷,总会卷缩着身体,裹紧被子找点安全感。 黑夜里,似乎有一个温暖的身体抱紧她,给了她了安宁。 张蔓儿想着想着,脸就红了,昨晚躺在薛川的怀里睡,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薛川急切霸道又带着温柔去吻她的唇。 而睡梦中的她好似也很喜欢,搂着脖颈,迎合他,和他唇齿纠缠。 “怎么了,脸这么红,昨晚着凉了?”薛川不明就里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就见张蔓儿利落的躲开。 清晨微弱的光线从窗户的缝隙洒了进来,衬托着她的小脸越发的窘迫。 “我,我没事,我去给你做早饭。” “不用了,早饭我做好了。”薛川说道。 张蔓儿楞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他,就见他端着衣柜上的那盆水出去了。 看着他步子矫健,知道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有力气了,跟正常人无异。 她低头打量地上的那一滩水渍,想必昨晚的雨很大,茅草顶漏雨了,这一盆水肯定接不完的,那么薛川昨夜没睡好? 换了几次水,还做好了早饭。 张蔓儿想了想,再也躺不住了,干脆下了炕,穿了件衣衫就出去了。 灶房的锅里冒着水蒸气,桌上还放有歇菜,和罐头鱼。 薛川瞧见她来了,赶紧拿起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碗冷水,又拿了一根今早摘的新鲜柳枝条给她:“来,洗漱一下,吃早饭了。” 张蔓儿享受着他的殷勤,又感叹他的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还以为他要在炕上躺个四五天了。 洗漱完毕后,薛川拉开凳子,让张蔓儿坐下,又给她盛好米粥,端到她跟前。 “来,吃早饭。” 张蔓儿吃着早饭,瞧他戏谑的目光时不时的定格她脸上,张蔓儿就尴尬了,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说完她忙伸手在脸上一通乱抹,却惹的薛川嘴角的笑纹更开了。 “你笑什么?” 见她快要发飙的小模样,薛川忍住笑意,喝了一口粥淡淡道:“也没什么,只不过你昨晚害怕打雷,一个劲的往我怀里拱。” 薛川轻描淡写的说着瞎话,他可不会承认昨晚明明是他抱着她的。 但张蔓儿能想到那种火热的场面,那个缠绵窒息的吻是梦里,还是现实?她该不是做了丢脸的事情吧。 第四十五章女霸王硬上弓 想到她主动的扑到薛川的怀里,还,还……张蔓儿整张脸都熟透了,支支吾吾道:“我,我还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指的是什么?”薛川抿了抿薄唇,这个动作看在张蔓儿眼睛里是那么的撩人。 她像是豁出去般,想也不想道:“我是不是还亲了你,我……” 薛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惊人语句,一想到昨晚那个他索取的吻,再看小媳妇这个样子,他不由的抿唇笑:“你,你都想起来了。” “我,我……”张蔓儿脸更红了,头垂低低的,她每次一怕打雷,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薛川放下碗筷,起身走到她的旁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蛋,让她和他直视。 四目相对,张蔓儿发现胸口就跟小鹿乱跑一样,身子被他板正,她精致的小脸,展现在他的眼前。 薛川低着头,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呼出的呼吸都带着暧昧。 撩拨的张蔓儿身上都开始发热,就听见他说道:“昨晚你强吻了我,我现在要讨回来。” 张蔓儿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抱坐在腿上,嘴巴被他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这个薛川这么记仇?就算昨晚她亲了他,那也是他赚了好吗?哪能还这么“报仇”的? 一吻完毕,薛川心满意足的看着小媳妇羞答答的模样,忍住想笑的冲动,看不出平日里精明的小媳妇,这会看起来有些迷糊。 他道:“嗯,这下我也亲回来了,很公平。” 是谁说薛川不苟言笑,浑身冷冰冰的,还说铁血捕快呢? 再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活脱脱的调戏她这个小媳妇,是个调情高手。 张蔓儿紧张的从他身上滑落,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那,那个,一会你别乱走,我得出去洗衣服。” 这个天气,两三天换一次衣服,就那么几件衣服,很快就洗好了。 张蔓儿回来时,就见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李春香,用那种目光打量着她。 瞧着她那红肿的小嘴,和昨晚“闹腾”出来的动静,不由的坏笑。 “呦,小狐狸精,很有本事吗?薛川都躺在炕上动不了,还能把人家给那个啥了……” 边说边捂着嘴笑,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这几间破旧的茅草屋自然是漏水的,三更半夜,几个房间里,都在拿盆子去接,这忙活大半夜,都没什么睡意,自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田氏这会捧了一碗糠米,洒了一把在院子里,喂着几只母鸡,听着李春香冷嘲热讽的话,也不由的看了张蔓儿一眼。 “小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男人,刚成亲那会还装清高,这会薛川身子不利索,反而耐不住了,就是个不会心疼相公的。” 张蔓儿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还跟平日一样水灵灵的,但是眸子好像带了一抹娇艳。 “一大早的,不去干活,在这瞎嘀咕什么?”薛老头抽着旱烟在屋里喊道。 “公公,我这不是干活了吗?我可不像老三媳妇,这么享福的命,早饭不用做,柴不用砍,这分了家,就是不一样啊。” 张蔓儿气的俏脸更红了,若是换成平时,她一定会冲上前去跟她们理论一番。 但她还沉寂在昨晚“强吻”薛川的阴影中,这会还被人误会女霸王硬上弓,她真的是无力解释。 这会就见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抱着砍好柴火的薛川过来了。 刚才那一番话,自然是落进了他的耳朵。 他沉着脸,语气不阴不阳道:“二嫂,和二哥夫妻感情很不好吗?” “薛川,你什么意思,少乱说了。” “那就是感情好喽,怪不得昨晚我拿盆子里接的时候,还能听到你那边的动静。” 这薛川这么赤果果的说,昨晚暴雨夜,他们两口子还在在炕上滚,虽说的很含蓄,但是李春香的脸,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没错,昨晚是她强要的。不知道薛田怎么回事,这几年,对她越发的没有兴趣。 再加上张蔓儿的到来,频频让她吃亏,她怕在薛家地位不稳,硬是想再生一个儿子,于是就有了昨晚那硬扯着薛田来一发的冲动。 那会是上半夜,还没下暴雨,也没有打雷,薛川怎么知道? 难不成听墙角了不是?那可是难为情了。 若是薛川此刻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嗤鼻,自己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一个学过功夫的捕快,耳力自然比一般人惊人。 “老三,你这什么意思,我跟我相公好,想要生二娃,这也有错?”李春香叉着腰肢道。 她又不是刚出阁的小媳妇,这些荤话也不觉得有什么。 “哦,那二嫂是承认自己是狐狸精了。” “薛川,你少胡说八道,我和我自己相公,怎么就成了狐狸精了。”李春香说着这有些洋洋得意,她就说她在村里的姿色还是中上等的。 “二嫂既明白这个道理,又何必为难我媳妇。下回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蔓儿狐狸精什么的,休怪我不客气。” “你……”李春香被说的面红耳赤的。 “行了,都干活去。”薛老头进抽完的烟杆子搁在桌上,人就扛着锄头出去了。 家里有这几个女人,总是不消停,还不如下地干活,来的清净。 田氏跟李春香干瞪眼,不说话了。 这老三还真是宠媳妇,身体不利索,还在炕上那么使力,就算没有被毒死,迟早是要死在炕上的。 “走吧,媳妇,我带你去前院透透气,免得闻了这后院的骚味气。”薛川抓着张蔓儿的手,就往前院走去。 就见李春香跳着脚道:“薛川,你回来,你说清楚,谁有骚气。” “行了,别吵了,一天到晚胡咧咧的,也不知道多绣花挣钱。”田氏骂道。 早上的阳光高挂在天空,天空蓝蓝的,洁白的云朵在天际漂浮。 四月中旬,天气不冷不热的,就连风吹着脸上都很舒服。 薛家是分前院和后院的,前院连着两个灶房,一新一旧,隔的很近。 第四十六章男色误人 这会前院薛阳坐在一边,忙他的小木活。 而薛川则拿着斧头在劈柴,张蔓儿看着这两兄弟,身高都差不多,除了面貌不同,性子也有些类似。 “媳妇,家里的柴火不多了,你也不说一声,还好薛阳早上去砍了几颗树回来。” 听到薛川这么说,张蔓儿看了低头干活的薛阳一眼道:“薛阳,谢谢你了。” “三嫂,就别客气了,谁让我跟三哥感情好呢。”薛阳呵呵笑,眼睛都不离小木活,他根据张蔓儿那天跟他描述的胭脂盒,正在做呢? 薛川端了一条小板凳让她坐下,人就去了一边,拿起斧头利落的劈柴,她看到地上有一堆被锯成一块块的木头,地上还有很多粉末木屑。 张蔓儿虽嫁过来也有十几天了,但对薛川仅仅停留在他穿褐色官差服,拿着刀剑威武的样子。 现在看他穿着藏青色的衣衫,依旧掩饰不了他健壮的身躯,他劈柴的动作,很快很利落,斧头劈下的痕迹,一块木头,立马被劈成两片。 他再将这一片,劈成无数的小细杆,劈柴竟然有练武的感觉,武动之间,斧头上都泛着细碎的阳光。 静谧祥和的小村庄,有山有水有美男。 张蔓儿头一次感觉穿越到这个落后的感觉也不赖,就像在体验另一种生活。 正在她盯着薛川走神时,一道清朗如阳光的声音唤她:“三嫂,你别老一直盯着三哥看啊,你快过来看看,我这盒子做的对不对。” 轰的一下,张蔓儿的脸瞬间红了,她似乎听到了薛川的轻笑声,她捂着脸,转过身,跟蜗牛爬一样的爬到薛阳面前。 这个臭小子,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她偷看的事实,叫她怎么好意思? 不过转念一想,薛川可是自己相公,可以大大方方的看啊。 甩开了这些杂念,张蔓儿蹲在地上看着他做好的几个成品,拿在手上看了看,有圆形盖的胭脂盒,也有方形放香胰子的盒子。 他是按着薛雪用过的那些盒子打的,样式都差不多只是普通了一点。 张蔓儿又给他讲了要在盒子的外面下功夫,比如雕刻一些花草图案,一些有寓意的话,盒子的用料也可以用各种树木做成,比如梨木,樟木,红松,桃木等等。 总之大山就是一个宝藏,别局限于一种木材。 薛阳听着张蔓儿细细讲解,她的声音,像是夏山间的溪水,清澈灵动。 她讲的认真,薛阳听得仔细,就连劈柴的薛川也忍不住往这边瞧,看不出小媳妇能说会道的,这脑子里也是有这么多主意。 这不对薛阳的喜好吗?这小子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当三哥的可是知道的,从小就爱琢磨这些玩意。 “好了吧,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吧,先做十个,这次赶集带去镇上看看,若是这个盒子姑娘们都喜欢,那你赚钱的门路就这么来了。” “谢谢嫂子。”薛阳露出一口白牙,笑的阳光灿烂的。 和他说完后,张蔓儿又跑到薛川这边来,看着他干活。 地上的柴火差不多劈完了,劈好的柴火都堆叠成一座小山了,她估摸着那量,能烧大半个月吧。 薛川干活的时候神情非常专注,动作利落,很快最后几根柴火也被他劈完了,张蔓儿居然舍不得收回视线,咋那么快就劈完了,那可是好大一堆的木柴呢? 他看着薛川弯腰去将散落的木柴,堆成一堆,他立体的侧脸轮廓很俊。 张蔓儿不由的盯着他,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刚毅立体,线条流畅。 一举一动都带着男人的魅力,和属于山里汉特定的野性。 张蔓儿看的有些走神,再回神就见面前有着一张放大的俊脸。 “好看吗?”薛川薄唇轻抿,漆黑如宝石的黑眸望着她,张蔓儿心头一囧,慌忙躲开视线,帮他一起捡柴火。 “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 “我,谁看你了。”张蔓儿嘴硬,脸却又不争气的红了,就跟扑了一层胭脂一样,煞是好看。 她身上那股好闻的少女馨香,钻入他的鼻息里,让他心神一颤。 “还说没有,嘴硬。”薛川说着,脑袋就凑了过来,盯着她粉红的唇瓣,眼神有些飘散。 “我……”张蔓儿见他凑那么近,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唇瓣,这个撩人的动作,立马让薛川的火撩起来。 他突然低头压下去,就在张蔓儿瞪大眼睛看着他,以为他会吻她,就见薛川的唇贴在她耳边,声音迷人磁性。 “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误以为想被我亲。” “……”什么叫想被他亲?明明是他凑过来,想偷亲自己的好吗? 张蔓儿浑身一僵,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又被调戏了。 她脸色窘迫的看了一下周围,还好薛阳在埋头苦干,没有看到这边的一幕,不然她可以羞的挖个地洞钻下去。 她好歹也是个现代人吧,性格还有点小辣椒,怎么每回看到薛川就变身为羞答答的小媳妇了? 男色误人啊。 须不知在她懊恼的时候,薛阳早就看到刚才的一幕了,他抿嘴偷笑。 是谁说三嫂惦记那个秀才的,明明就和三哥好着呢?两人俊男美女的赏心悦目,还感情好,真是羡慕死他了。 弄得他都有些想成亲了,但一想起他娘田氏还惦记着村里那个富户家的闺女,他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得了,还是慢慢攒媳妇本再说。 此刻的薛川早就抱起地上的一堆柴火,去了后院将这些柴火摊开晒,后院场地大,可以晒衣服,晒湿柴。 薛川今天就是一个砍柴工了,刚忙完家里的,又去了薛雨家帮忙砍柴,张蔓儿跟着过去的时候,在路上少不了被村民议论。 “呀,是薛川跟他媳妇啊,天啊,这小子居然还没死呢?”有村妇咋咋呼呼道。 “说什么呢?薛川福大命大,哪有那么容易死?” “话是这么说,可是李郎中都说没得救了啊。你们看到了没,薛川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人也瘦了不少,不过那眼神还是跟冰块一样的,能冻死个人。” 第四十七章饼烙好了 薛川没理他们,也懒得去解释,哪怕他现在的生命是倒数了,他也格外珍惜这每一天,珍惜每一天和张蔓儿相处的光阴。 见这两口子不搭理,村民议论了几句,自觉没趣,就轰的一下散开了。 茅草屋,梨树前,一个正在给院子里这块菜地除草的小男孩,看着不远处慢慢走过来的一对身影,眼睛亮了亮。 “小石头,让你除草呢?发什么呆呢?”从屋里刚出来一个妇人,三十多岁,人黑瘦,衣着虽大有补丁,但干净整洁,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挽起。 妇人喊了这孩子几声,见小石头都盯着前方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着般配的一双人过来了。 “呀,薛川,你下炕了,可以走路了吗?”薛雨激动的跑过来,抓着薛川的手,问道。 小石头也是神色激动,丢下锄头,两只小手都顾不得去洗,在衣角处擦了几下,小身形就飞奔了过去,扑到薛川的怀里嚷:“太好了,三舅舅,你没死,你没死。” “呸,小孩子 ,乱说什么呢?”薛雨一听这话,赶紧呸了几声,用手戳了戳小石头的脑门。 这小孩子老说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她相信张蔓儿,她说有的救,就有的救。 薛川笑道,将小石头举了一把:“一段时间没见,小石头长高了,也沉了些。” “那是,我可是小男子汉了。”小石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 他最近走在村子里,老是听到薛川活不久,或者已经丧命的流言,每回他听到这种话,都会用石头去砸那些村民。 那可是他的三舅舅,英雄一般的人物,怎么能轻易死去呢? 后来听到那些小孩也在议论,小石头就渐渐觉得薛川是真的要死了。 这突然一看见他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着想是吓了一条,反应过来除了激动就是兴奋了。 看小石头缠着他,薛川笑笑,自从大姐死了相公后,他经常救济这个家,平日里也会打点猎物过来,也会过来劈柴。 都住在一个村里,这方便自然要照顾。小石头他是看着长大的,自然和他感情深厚。 “不错,是我认识的小石头,对了,舅舅我这段日子有时间,就教你打打拳,扎扎马步的怎么样?” 薛川这人就是能下炕绝不躺着,能练武绝不偷懒的那种。 如今衙门都不管他的生死,他就是一个自由的人,趁现在有时间,还是好好教一下小石头,万一哪天就悄无声息的去了呢? 若是以前当光棍的时候,死了也不打紧,家里的爹娘有那么多儿子,也不少他一个赡养,可他现在娶了媳妇,竟十分不舍死了。 “真的吗?舅舅终于有时间教我打拳了,太好了,这样以后我就不会被欺负了,也能保护我母亲。”小石头兴奋的叫着,就差跳了起来。 “不错,很有男子汉的架势,有空就过来找舅舅学。不过打拳这东西,要日积月累,你学会一套,就必须天天早上练。” “三舅,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到的。”小石头抓着薛川的手,拉钩笑道。 “这孩子,还真是高兴的。”薛雨楞了楞笑道,见到张蔓儿,忙拉着她坐在板凳旁,两人就说着悄悄话。 薛川过来是帮忙砍柴的,他对薛雨家是轻车熟路,斧子放在哪,要劈的木头放在哪,都一清二楚。 张蔓儿一边在看薛雨,手拖着一个绣手帕用的圆架子,她一手拿着,一手快速的穿过被撑平的布面,针线快速的来回穿梭。 这手帕修的是两只喜鹊枝头叫,看这喜鹊头的,还真是活灵活现,看得出这大姑姐针线活极好的。 薛雨见她看的入神,抬头看她:“弟妹,你想要绣手绢吗?我这里有,绣好了,拿去镇上卖,绣工费五文。” “呃……大姑姐,谢谢你的好意,我的女红不太好呢。”张蔓儿看着那些针线,心想穿针都费劲,再说这些细小的活,压根就不是她干的。 她还是凭借现代人的智慧,和医术在这古代生存吧。 很快一个上午过去了,地上堆满了柴火,见他们要回去做饭,薛雨自然是不肯的:“留下了吃中饭吧,中午我煮点小米粥,烙饼给你们吃。” “好的,大姐,那就打扰了。”薛川勾了勾嘴角,他也有段时间没吃到薛雨做的饼了,那味道叫一个好。 “瞧你说的,还打扰呢,你天天来,我都乐意。”薛雨笑完之后,又觉得不妥。她家里都穷的响叮当了,再加上薛川这么大块头,饭量大,还真是养不起呢? 这么想着心里有一点心酸,家里没个男人,日子过得苦巴巴,好在这个三弟好,处处帮衬她,要不然这日子咋过啊。 “大姑姐,那我帮忙。”张蔓儿自告奋勇道,她抱起院子里那堆晒过所剩不多的柴火进灶房了。 薛川会算不成,知道这边的柴火快烧完了,就过来帮忙劈柴。 张蔓儿听着薛雨的指示,熬了点小米粥,又捞了一碟咸菜。 薛雨则是从一个褐色的布袋里,到了一点面粉在木盆里,开始加了适应的水,活面揉面,等这面团成了一团,有劲道时,这才搁在一旁待用。 “大姑姐,要开始烙饼了吧,我来烧火。”张蔓儿见她点头,忙点了打火石,点了好几下这才点燃。 她烧灶洞的手法有些生疏,但毕竟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 锅很快就热了起来,冒着一股细烟,薛雨看着罐子里的菜籽油不多了,索性全部倒进去了。 还好,这油用木铲子铺开一层,刚好够用。 张蔓儿却瞧见了,昨个炸了那么多小鱼,把菜籽油都用光了,她在心里暗暗记住,明天集市卖了罐头鱼,就给大姑姐添置一罐菜籽油,总不能让大姑姐赔本。 油锅烧热后,就见薛雨将揉开的面团子放进去,慢慢的用手铺开。 很快一张张金灿灿的饼烙好了,出锅的时候,数了数有十几张呢。 第四十八章情敌出现 薛雨又去后院里搭的竹架子上,摘了一些四季豆,还有这边翠绿色的叶子下,有黄瓜的身影,只是长得不是很大,还要等个十来天,就可以吃了。 这块菜地平日里打理一下,倒是能应付娘俩日常的生活。 中午两个菜,炒四季豆和咸菜,还有饼。 薛雨朝着屋外喊了一句吃饭了,就见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并肩走来,小石头手上还拿着一个弹弓,看样子是薛川给他新做的。 薛川朝着布置碗筷的张蔓儿一笑,小石头则是跑进来,看着那金黄的饼子,眼睛都亮了,刚想伸手抓去,就被薛雨用筷子敲打在手背:“去洗手。” 小石头摸着脑门,腼腆一笑,是了,差点忘记洗手了。 就见薛雨笑着给他打了一盆水,放在门口洗。 这空档的时候,薛川凑了进来,指了指那盘四季豆,一本正经的问:“媳妇,这碗是你炒的吗?” 他靠的太近,呼出的热气都往她脖颈里窜,张蔓儿心头一紧,小鹿乱跳,回道了两个字:“不是。” 再回首时,薛川已经坐在一旁,拿了个饼子开始吃了。 “来,都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吃饱喝足就是了。”薛雨招呼着,给小石头盛好米粥,就见他已经半个饼子下肚了,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好久没吃过好东西了。 饭后,小石头依旧拿着锄头,在院子里的那块菜地上锄草。薛雨则是忙着绣花, 薛川两口子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两人从薛雨家里出来,也没有顺着村里的小土路回去,而是绕着金黄油菜花这边的土路回去。 下午,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菜地边,飘散着油菜花的味道,不少蝴蝶,蜜蜂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偶尔还有村民在地里劳作,两夫妻肩并肩,走在小路上,有说有笑,男俊女美,是一道和谐的风景。 “油菜花开的这般好,想不到出来散散步,也是不错。”薛川笑道。 张蔓儿张开双臂,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能感觉到花香在身旁环绕:“是不错,我以后就陪你走走。” “媳妇怕我在家闷的慌,就带我四处走走真好。”薛川勾着嘴角,笑的很妖孽,他声音低沉,磁性,好听,让人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多走走,对你身体也有好处。”张蔓儿道,若是整日困在一个房间里,那真的对他养身体也不利。 “你这么有信心解我的毒?”薛川凉凉的问道。 张蔓儿严肃的看着他,眼神多了几分慎重:“别说这些气馁的话……” 她想说,就好像看到了油菜花中,闪过一片粉色的身影,这片花海里好似有两个人,是在跟踪他们吗? “怎么了?”薛川见她停顿了一下,眼神看向别处:“不管结果如何,我现在活多的每一天都是挣到的。” 张蔓儿没好气的拧了他一把:“不准你胡说。” 胳膊上没有传来微疼,她确实是用力了,手劲还不小,但薛川感觉不到疼,就跟挠痒痒一样。 张蔓儿这么在乎他的生死,那么费心的给他想办法解毒,他心里荡起一片片涟漪。 他也是放不下她,哪能说走就走。 “好,好,不胡说。” 张蔓儿这才满意的看他一眼,“这还差不多,走吧。” 两人走在草丛间,看着远处的农舍,和河边的垂柳,风景无限美好。 身旁的这个小媳妇,给他带来太多的惊喜,越发让他舍不得离开。 以前只觉得是责任,看中了,下聘了,说要娶她,哪怕听到不好的言论,也该负责娶她。 已经退过一次亲的人,再退一次亲,一定会给她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当听到外面的传言,说张蔓儿还对那刘秀才念念不放,他说不介意是假的。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才发现,很多跟传言都不符。 比如张蔓儿对那刘秀才的讨厌,是发自内心的,眼神里根本藏不住。 对他的好感,也是在内心的,他能真切实意的感觉到,他若不死,一定要好好疼爱她一辈子,决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想到这,薛川心口怦怦直跳,不经意间,一颗爱情的种子就这么种下了,看着张蔓儿的眼神,更加的深邃。 张蔓儿自然不知道,这么一瞬间,他已经在心里许下了承诺。 她之所以那么努力救他,是因为他维护她,有自己的主见,从来不会因为外面的声音,就对她有所看法,这是她感动的地方。 “你说衙门那边知不知道你没事?到底是什么刺客,若是能找到他们,那就有解药了。” 薛川笑声坦荡,像是将生死置身事外:“别看我在衙门里名头挺响亮的,但就算少了我又怎样?衙门还是如常进行的。” “也是。” “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查明真正原因,看是谁下的手。” 这个男人明明是个山野农夫,但偏偏看起来高深莫测,也许是常年在衙门上工的原因吧,张蔓儿总是看不清他。 “毕竟被刺杀也不是小事,衙门那边会查的。”张蔓儿说道,就看见薛川身后几米开外的草地上,站着一个妙龄少女。 离的远了,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身形曼妙,肤色白皙,依稀觉得是个美丽的少女。 薛川注意到她的视线,回头望了一眼,眉心蹙了蹙,拉着张蔓儿就走。 随着他的步伐往薛家方向的茅草屋走去,莫名觉得脊背被一道犀利的视线锁住。张蔓儿靠近薛川,扬起头,好笑的问道:“怎么,这么着急的拉着我走,是怕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吗?”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美丽的姑娘,喜欢薛川,刚刚那么远远的一扫,都带着敌意。 薛川一愣,脚步停下,这个小媳妇这么聪明,一猜就中,可他们真的没什么,若是解释倒不是显得多此一举? 张蔓儿见他浑身绷紧,也没有开口解释的迹象,也不打算再问,只不过心里掠过一丝不舒适。 第四十九章怎么又跑到他怀里 她在别扭什么?这具身体,以前还跟刘秀才有点“纠缠”呢? 她又有什么可质疑薛川的,都是一个村的,小时或哪怕两小无猜也很正常。 等两人进了薛家。 这边的白巧荷这才往油菜花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抹眼泪。 而那边挎着竹篮子,在挖野菜的薛雪听到这匆忙的脚步声,抬头看她,脸色煞白煞白的,跟见鬼一样。 “巧荷,你刚跑哪了?” 白巧荷脸色苍白,眼眶都蓄满了泪水,像是受了什么很大刺激一样。 薛雪一看这样的巧荷,眉头蹙起,不解的问道:“巧荷……你怎么了。” 巧荷看了远处的一大片的农舍,目光收回了,盯着自己的脚尖道:“村里人不都说你哥死了吗?可刚刚我就看见他了,他,他还牵着那小媳妇的手,看见我了,也当没看见。” 白巧荷今年十五岁,比薛川小三岁,小时候,村里的这些孩子们,都喜欢围着薛川玩,总觉得他聪明,长得又俊,就是性子冷了点,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对巧荷就不同啊。 每一次她被村里那些淘气鬼欺负时,薛川总是第一个跑过去救她,打跑那些男孩子,还恶狠狠的警告,不准在欺负她。 那时候她就在想,薛川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子,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他。 渐渐的,薛川长大了,十三岁的时候,就去了衙门上工,他越来越高大,身材也越来越壮实,五官渐渐张开了,更加立体精致,充满野性。 她想到了村里的那些姑娘,每回在月中或者月末,薛川从衙门回来的路上,那些姑娘都守在村口,就是为了多看一眼薛川。 看着这个男人,脸上都会粉扑扑的,一双黑眸显露春情,巧荷那时候就很讨厌那些姑娘这么虎视眈眈的看着薛川。 但想想那些姑娘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哪能跟她这一枝花比。 她觉得薛川就是她的,从小就对她不一样。在那些姑娘间,薛川和她对视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心中的春花灿烂的开了。 她张口想叫他,但是羞涩的叫不出口,而薛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了。 她以为他应该是稀罕他的,会娶他的,可是等了又等,都不见他让媒婆上门来提亲,在后来她听说了,薛川要娶隔壁村的张蔓儿。 那个被秀才退过亲,在成亲当日跳河的女人。 原以为他们夫妻的关系一定水火不容,但没想到是这样一副和谐的场景,她深深的被刺激到了。 薛雪一边挖野菜,一边看着出神的巧荷道:“我说巧荷,你就别惦记着我哥了。” 嗤的一声,巧荷不小心刮道了一根野草,被刮出血了。 她忙拿到唇边吸了一口,吐了几口血出来,这才道:“为什么?我什么不能惦记,川哥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们小时候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薛雪将篮子放在一边,拍了拍路边的草屑,坐在一边休息:“我就知道你误会了,我没说你们感情不好。难道你不知道我哥中毒了,活不久了吗?” “……”知道,她就是知道,要不然对薛川也不会只远观,不靠近了。 但她还是装作一副懵懂,不太知情的样子,问道:“我是听说那天衙门带人过来,说川哥活不久了,但现在……” 她咬了咬唇,在斟酌说法,就见薛雪嘴快道:“是活不久,也不知道张蔓儿那天怎么回事,就跟中邪了一样,非说三哥还能救,又是给扎银针,又是给放血的,就让我三哥活过来了。” “那,那川哥不会有事了吧?”她说这话,指甲都快要掐到泥土里去了,可见她的紧张。 “这个难说,谁都知道镇上大夫医术高明,还有李郎中也说我哥没得救了,现在虽然活着,谁也不能保证哪一天不会复发。” 薛雪说到这,有些伤感起来,毕竟这是家里的顶梁柱啊,现在三哥分出去,命不久矣,她穿的衣服都明显比之前差了。 还得挖野菜,也得帮忙绣手帕,以前哪里轮得到她做这些。 巧荷听了这番话,对那张蔓儿有点审视,那女人难不成会医术吗?明明活不过当天的,能活了这么多天,说不定薛川真的不会死。 她拽着拳头,心里下了个决心,若是薛川这次没有丧命,她再也不会放弃他了。 娶了媳妇又如何,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媳妇,怎么配的上薛川。 原本她为了这件事在家里伤心了好几天,今个看到薛川倒是让她重新燃起来希望,上天肯再给她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 四更天的时候,外面还一片漆黑,薛川就醒了。 他侧身看了看张蔓儿,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将她抱的很近,让她贴着他的胸膛。 这小东西,晚上睡觉闹腾的,偶尔要踹被子不说,还老推他。 大抵天气开始渐渐热了,这么闷热的,让她不舒服的想要排斥。 每回她要从他怀里挪出去后,都被薛川的大手重新环抱住,这样失败几时候,张蔓儿似乎就适应了。 薛川现在毫无睡意,借着窗边微弱的光,打量着她的睡颜,嘴角勾起笑意。 外面的天色还黑着,但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他知道已经有不少村里,都在地里忙活,薛家的也不例外。 在地里头摘两筐菜去镇上卖点小钱,来养家糊口。 眼看着薛家的动静越来越大,传来说话声,薛川捏了捏小媳妇的腰,看着她迷糊的样子说道:“今天要去赶集,你不去吗?” “啊,赶集,差点忘了。”张蔓儿一听这个,比闹铃还管用,一下子眼睛就清明了,忙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一把坐起穿衣服。 穿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看了薛川一眼,脸有些红。 怎么又跑到他怀里睡了,她记得昨晚睡下的时候,她明明是朝炕里边睡得,根本挨不到他啊。 薛川也起炕来,变穿衣服边说:“我还以为你今天早起,还打算陪你去山上转转,采点药草什么的。” 第五十章我相公才不会死 “呃,不用了。”张蔓儿抿唇说道,卖药草不是长久之计,再说那个药堂公子,如此无理,她才懒得去碰壁,先看看今个这小生意好不好做。 早饭依旧是薛川做的,张蔓儿吃着早饭,就听到门口有动静,原来是薛川包了刘大伯的牛车。 牛车这会都停在门口,薛川和薛雨坐在牛车上,车上好几个箩筐里都放有鱼罐头。 “薛川你也去啊。”张蔓儿楞了一下道。 “快点上车,就等你了。”薛川拉了她一把,等她坐过来,就见薛雨乐呵呵道:“他啊,一大早就过来,喊了牛车,帮忙搬东西,还说帮我们卖。” 这薛川竟想的这么周到,什么都帮她布置好了。 “大姑姐,小石头不一起去吗?” “不了,留在家里看门。”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刘大伯喊了一声坐稳了,就挥着鞭子,赶着车走了。 清晨的光微亮,新鲜的空气中带着露水的味道,牛车从薛家一路出来,听到不少鸡鸣声。 远处小河边,稻田里,都是薄薄的一层水雾,一路上安静的很,到处都是山野的宁静气息,路边,有个别起的早村民杠着锄头下地。 路边的小草堆里夹带着野花,配合着早晨的露珠,晶莹剔透极了。 牛车驶出了村庄,在路上就看到了推着手推车的薛阳,和手拿狗尾巴草的李春香。 她一看到有牛车经过,立马跳着脚喊停。 牛车上放着三个箩筐,坐着三个人,再上一个人是可以,但两个人明显就很挤了,在说李春香那么壮实,站的位置又大,薛川可不想停下。 但刘伯停都停了,他只好象征性的问了一下:“薛阳,去镇上呢?” “哥,你们真快,要去卖鱼罐头是吧,早点去吧,晚了可就没摊位了。” 李春香一听到他说什么鱼罐头,她眼珠子一转,立马就凑过来,看着那牛车的几个筐里有好多小罐子。 就不客气的问道:“老三,这什么是鱼罐头?是好吃的东西吗?” 薛川表情冷冷淡淡:“蔓儿做了点吃食,我们一起去镇上卖。” “就她,还会做吃的?是不是啊 ,看看还买了那么多罐子,纯粹糟蹋钱。薛川啊,别以为你有点银子就任由着女人败家,小心连你的棺材本都败掉了。” 这会路上有三三两两路过的村民,都是挑着担子,或者推车过去的,一看这边的情况,也凑过来看看热闹。 张蔓儿气的打颤,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真想冲上前去,甩她一嘴巴。 “李春香,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相公才不会死,再让我听到你咒他,当心我撕烂你的嘴巴。” 李春香被她骂的,脸一红,见有村民取笑她,倍觉得丢面子,立马梗着脖子道:“装,继续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真维护薛川呢?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着薛川早点死,你好改嫁啊……” 她原本还想再说,但一触及道薛川冰冷刺骨的眼神,就立马怂了。 这当差过的就是不同,身上带着一股煞气,生气起来,周围的温度都跟着冷飕飕起来。 他一个眼神扫过来,就像带着利箭,能扎人心,李春香撇撇嘴不说话了。 薛阳圆场道:“二嫂你就少说一句吧,如今都分家了,三哥他们想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 李春香心想,怎么就没关系,那五两银子的最后归属,也不知道是谁? 薛川出声道:“刘大伯,赶紧赶路吧,去晚了,没摊位可就不好了。” 说完甩了一个眼神给薛阳,意思是,兄弟,待会见。 薛雨也搭腔道:“是啊,咱们不要理她,胡搅蛮缠的人,说不清楚,还是干正事要紧。” 刘伯道:“好咧,坐稳了,我得赶路了。” 鞭子一样,牛车哐当赶路了,牛蹄扬起的灰尘还吃了李春香一嘴。 她气呼呼的跺脚大骂:“薛阳,你看看,都什么人,一家人也不叫我们上牛车,真是可以了,亏你平时还把他当哥看待,看看娶了媳妇,忘了家人。” 坐不上牛车,挑拨离间也成。 “二嫂,你能不能别吼了,看看,别人挑着担子的,都走在我们前面了。” 薛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推着推车加快了速度,把李春香远远抛在后面,待她一追上来,又道:“三哥可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也不看看那牛车堆了那么多筐子,再加我们两人,能坐的下吗?” 李春香被说的噎住了,小声的嘟哝:“那我一个人坐就是了。” “……”薛阳甩了她一眼,脚上发力,推着车子箭步如飞。 李春香一看急了:“薛阳,你慢点,等等我。” 由于起的早,又是包的牛车,刘大伯的第一趟车将薛川他们拉倒镇上,就赶紧回去拉第二趟了。 每回集市,就是他挣车钱的时候,他都抓紧,出多一趟牛车。 赶集日就是不同,哪怕是天色刚亮,街道两旁都摆满了摊位,他们的摊子打算摆在菜场那边。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道路两旁都摆满了摊位,由于薛川相貌英俊,身形高大,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看了他几眼。 张蔓儿还以为他会不好意思,却不想他神情淡定,动作利落:“蔓儿,我把罐子都拿出去,把箩筐翻面架上木板,开始摆了。” 他看了一眼手无足措的薛雨,就没吩咐她做事,询问张蔓儿的意见,其实他的心里也打着小鼓,有些紧张,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头一次摆摊。 但是在小媳妇面前,可不能表现出现。 “好。”张蔓儿应了一声,就见他动作利落的摆好摊位。 看着摆着整整齐齐的罐子,四个为一排,一共有四排呢?这清一色的小罐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酒呢? 想着她就打开一罐子,放了双筷子备用,一会就让客人试吃,吃了味道好了,就会有人买了。 这会间,就见摊位附近,有好几双眼睛看过来。 有妇人在议论:“这个男人好俊啊。” 第五十一章抛头露面 “是啊,看着也有几分眼熟,那小姑娘应该是他媳妇,瞧陪着媳妇摆摊,多好。”另一道羡慕的声音砸落。 “俊有啥用,要是我家那口子,还不准我抛头露面呢?没本事的男人,才陪着媳妇摆摊。” 这还没开卖,就被人议论上了,张蔓儿脸色有些不好看。 再看薛川,脸上始终一脸云淡风轻,像是什么议论都入不了他的耳朵。 薛川只将一句听进去了,那些不好的,他自动屏蔽了。 那一句,就是别人说他很稀罕这媳妇,没错,就连陌生人都看出他的心意,张蔓儿一定也知晓。 清冽的阳光洒在这个小镇上,抬眸一看都是街上挎着菜篮子,卖菜的夫妇人居多。 张蔓儿在心里酝酿了一番说辞,就扯着清脆的嗓音,吆喝起来,“好吃又美味,又容易保存的鱼罐头,大家过来尝尝了,不好吃不要钱。” 她的声音清脆动听,给这喧闹的早晨,注入了一丝新鲜的活力。 薛川惊讶小媳妇,好能豁的出去。 薛雨也是一惊,这老三媳妇吆喝起来,头头是道,清脆动听。 很快就见到了效果,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过来问了:“鱼罐头是什么东西?” 张蔓儿瞧见闻声凑过来的几个妇人,她拍开罐子的封口,一股酥香的味道飘荡了起来。 路人不由的低呼,好香啊,都纷纷的凑过来,看看热闹。 “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又有人好奇的问。 张蔓儿拿起筷子,敲着罐子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个是我祖传秘方的鱼罐头,鲜活的鱼儿秘制而成,鱼肉酥香脆,放个半年都不会坏,想吃的时候,夹出来一条。大家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看热闹的路人一听,不好吃不要钱,就纷纷的凑过来,拿了一点鱼肉吃。 尝的这几个人,好吃的眼睛都要眯起来,另外没尝到的,看他们吃的那么香,也凑过来道:“小娘子,夹点过来,给我尝尝。” 有一些尝过一遍,还想尝第二遍的,就被张蔓儿眼尖的看见了:“大家觉得好吃的就买一份回去慢慢品尝,一坛鱼罐头里面装着两条大鱼,或者三条小鱼呢?一罐十五文,两罐二十五文。” 大家一听十五文钱一罐,也不贵,两罐就更划算了,可以便宜五文,再说这鱼肉这么好吃,买一罐回去尝尝也好,就有好几个人纷纷掏钱了。 薛雨收钱,薛川负责拿罐头鱼。 有个尝了三遍的村妇,不卖还吧唧着嘴巴说:“这鱼儿溪里捕来的吧,这罐子最多也就是个两三文钱,弄的也不是很好吃,就卖十五文,你抢钱呢?” 张蔓儿也不恼,语气强硬道:“这位婶子,既然说不好吃,为何又试尝了三遍?” 几个在挑罐头鱼的妇人,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看她实诚,也忍不住帮腔:“就是,人家小娘子做点生意也不容易,你不卖还尝三遍。” “是啊,这人工啊,柴火啊,哪样都是费力的事情,卖个十五文也不多。” 还有人说的更直接:“买不起,就不要挡着路了。” 张蔓儿捂嘴想笑,给那几个帮说好话的妇人出了个主意:“婶子,这个绊着咸菜也好吃的。” “好咧,小娘子嘴巴甜,人长得美,东西做的更是好吃,大娘下次还跟你买。”这一番话下去,无疑是打那个村妇的脸。 那妇人脸瞬间就僵硬了,就染色房一样,五颜六色。 在这摊位晃悠了半天,不买还被人指点,她咬牙买一罐就是了:“这个,我买一罐,算我十文吧。” “婶子,一罐十五文,不二价。”张蔓儿道,这来来往往都有客人呢?这少价钱别人都看着呢? “哎,我说你到底买不买啊,买一罐都那么磨磨唧唧,来,小娘子,给我三罐。”一名中年汉子笑眯眯的说道,瞅见张蔓儿那么水灵,又多看了几眼,被薛川轻咳一声,瞬间就不敢放肆了。 呀,怎么就忘记了,这小娘子是有相公的,晦气。 “来,三罐,拿好了。”薛川面无表情道,这忙了一阵子,都卖出去一半了,张蔓儿心里高兴极了,瞅见薛川冰着一张脸道:“薛川,你拉着一张脸做什么,看见没,咱们的鱼罐头,有出路。” “我知道。”薛川看着水灵的小媳妇,眼睛都钻进钱眼去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算了,不让她抛头露面是不可能,大不了以后,他次次盯着吧,就怕她被心怀不轨的人吃豆腐。 看着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买鱼罐头,这两筐子的鱼罐头都卖光了,就剩下最后一筐了。 薛雨看着这堆越来越多的钱,再看看木板上越来越少的鱼罐头,笑开了花:“弟妹,真有你的。” 溪里面的鱼儿大家都吃过,但是做成鱼罐头,这么稀罕美味的,大家还真没有见过,有一部分是冲着新鲜来的。 张蔓儿笑着给人解释:“这是祖传秘方特制的,好吃美味,下酒,配米粥吃都不错呢?” 一罐罐的鱼罐头,卖了出去,还剩下十罐的时候,不远处有两个小丫鬟瞅了这边半天。 宁雪妍觉得奇怪,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小姐,你快看,是薛川捕头啊。”丫鬟小花惊讶道。 另一个丫鬟小菊也是惊叹:“是啊,这薛捕头不是中了剧毒,活不了吗?怎么?” 宁雪妍可不关心薛川是死是活,吸引她眼球的是,那个穿着布色衣裳,却难掩水灵清新气质的张蔓儿。 她抿着粉唇,冷笑一声:“没想到当初威风凛凛的薛捕头也有一天会摆地摊,这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跟衙门作对,这就是下场。” 以为他死了,她还有些惋惜,现在看到他没事,心里又泛起了变化。 “是啊,真是什么样的男人找什么样的女人,这薛捕头也只能找这样不安分的女人了,看看,那张蔓儿还挺能吆喝的,一个女人家也不觉得抛头露面不好。” 第五十二章又是她 “走,我们过去看看。”宁雪妍扭着细腰,后面跟着两个丫鬟,排场十足的往这边走来。 正好张蔓儿这会清闲了一阵子,摊位上并没有人光顾,就见一道傲慢骄纵的女声砸落了过来。 “呦,咱们的薛大捕快,怎么在这摆摊呢?瞧瞧这都没有人光顾,多寒碜呢?想当初在衙门里拿拿俸禄多好,怎么就轮到这地步了。” 薛川一听到宁雪妍这话,浑身一紧,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可是为了保护县衙大人,中毒而在家安置,听她的口气像是他丢弃衙门这份好工。 就这几句话,让他听出了猫腻。 “我们靠自己的手艺挣钱,有什么可寒碜的。”张蔓儿眉毛一扬,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真是的,都快卖完了,碰见这个女人,真是晦气。 “手艺,张蔓儿你有什么手艺,还有你薛川,离开了衙门你什么都不是。”宁雪妍傲慢道。 薛川的声音低沉,泛着磁性,语气平缓,平静道:“宁小姐,薛某在衙门兢兢业业五年,可是有曾得罪过你的地方?” 宁雪妍不知道他问的什么意思,脱口而出道:“不曾。” “那你刚才的话是何出此言,整个衙门都知道,我是为了保护县衙大人,而中毒的,现在命也在旦夕,可你的意思,像是我不识抬举,不珍惜这份工。” 薛川的用词,每一句都恰到好处,宁雪妍自知自己说漏了嘴,有些恼羞成怒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宁小姐的意思是,我相公的中毒事件,是个阴谋了。”张蔓儿语气冰冷的插了一句,就见宁雪妍成功的变了脸色。 “你,没有的事情,你少在那胡乱猜测了。”宁雪妍咬牙道,懊恼自己怎么一得意,就说漏了嘴呢? 她也是最近一两天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的,她老爹特意交代这件事不可外露。 这会刚好有人过来摊位边,见宁雪妍和两个丫鬟挡住,忙不耐烦道:“喂,这位小姐,不买东西,麻烦就闪一边去,这么挡住人家摊位,让别人怎么做生意?” “你,你这个刁民,敢对本小姐无理。”宁雪妍刚受了气,自然要在这个倒霉的客人身上发泄出来,开口就骂这个客人。 “够了。”薛川将试吃完鱼罐头的那个空罐子,砸落在宁雪妍旁边,那罐子破碎,发出巨大的声音,不仅惊扰了路人,更是让宁雪妍吓了一跳。 好多人都停下来看这边的热闹。 薛川沉着脸,从摊位上走出来,张蔓儿拉了拉他胳膊问道:“相公,你干什么?” “去衙门。” “去衙门做什么?” “我要跟县衙老爷问问,这宁小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为衙门牺牲的,不是我想离开衙门的。” “你……好你个薛川,我懒得理你。”宁雪妍听到这话就底气不足,若是她爹知道她今天说漏了嘴,还指不定怎么骂她呢?这会她还留在这里,就有鬼了。 一行三人,转身就走,却不想薛川长腿一踢,刚才一地的碎步,立马滑落在这宁雪妍的脚边。 宁雪妍自然不知,继续行走,却因脚踩在上面,鞋子一打滑,身子突然的坠地。 宁雪妍情急之下,抓了一个丫鬟的手,晃荡一声,由于这惯性,宁雪妍摔到在地上,而刚才被她抓了一把的丫鬟,也压在了她身上。 “哎呦。”宁雪妍痛呼一声,这丫鬟砸了一下她的肚子,就差把她胃里的苦水都给砸出来了。 “呕。”的一声,她吐了一苦水出来。 两一个丫鬟,忙手忙脚乱的扶起宁雪妍,直呼:“小姐,你没事吧。” “有些人做的事情,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薛川意有所指冷冷道。 张蔓儿真想拍手叫好,她家相公真是腹黑呢?还是个练家子,这么一片罐子碎片,都能当成武器,撂倒了两人。 还让人找不出错处来,以为是自己踩到了罐子片,还归根老天爷,暗示她们可能做了缺德事,这起了威慑的效果,厉害。 “就是,你们还不滚,一会老天爷不高兴了,再让你们摔一脚,万一宁小姐美丽的小脸蛋就破相了,还看那秀才是否要你。”张蔓儿指了指地上的罐子碎片,恶狠狠道。 宁雪妍吃了这个闷亏,看到一些路人看笑话,咬咬牙就走远了,可恶,早知道今天出门带侍卫了。 等这几人走后,张蔓儿忍不住笑了,原来宁雪妍也有这么软脚的时候,跟刘子文真是好配啊,还以为她有多横呢?还不是用个招数就不堪一击。 “媳妇,你很坏。”薛川宠溺道。 “你还说我,跟你比起来,我才是九牛一毛。”腹黑的明明是他好吗?不过这样的他,让她好稀罕呢? 这两夫妻斗嘴,一旁的薛雨可是吓的心惊肉跳的。 最后还有五罐,被一个妇人全都拿了,那妇人数了数才五罐,问道:“小娘子,就这么多了吗?还有吗?” 张蔓儿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这些东西全都卖光了,居然还不够卖的,这可是三十几份的量啊,家里的泥罐子还有三十来个呢?早知道多做一点了。 “不好意思,没有了,下回集市,还摆这。” “可惜了,味道还不错,府里的人一定喜欢。”那妇人边说,边掏钱袋问道:“小娘子,给算算,多少钱?” “原本是六十五文的,就收你六十文吧。”张蔓儿道。 “好咧,小娘子,你可真是个会做生意的。”那妇人数了六十个铜板,递过去时,对上她的视线惊呼了一声,两人都同时叫道:“是你。” 厨娘心里想,没错,这是上次卖她兔子,能说会道的小娘子。 张蔓儿心想,这是上次买兔子的那个婶子。 “真是巧啊,多谢婶子,又帮衬我的生意。”张蔓儿笑道,就跟山上那抹清新的山茶花一样,吹到人心里清清爽爽的。 “那也是你做的东西好吃,我刚路过还见你这么一大摊子,转眼间就没有了。” 第五十三章羞答答 “呵呵,大家都喜欢这个味。”张蔓儿道,没想到她的第一个小生意,这么顺利,这多亏了家里人齐心帮忙,不然她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 “那也是你手艺好,行啊,那我下回还来买。”那妇人说着,冲张蔓儿挥手,就挎着一菜篮子走远了。 鱼罐头全都卖光了,三人凑在一块,认真的数着今天的劳动成果。 张蔓儿也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一下成本,人工,柴火,鱼儿什么的都不算进去,光是酌料和罐子,差不多本钱五文,也就是说一罐挣了十文。 一次性卖掉两罐的就少赚一些,但这么卖掉了三十多坛,有四百文钱了吧。 最终的结果看薛川,见他跟薛雨两个人数的仔细,数好一百个铜板,就拿线串好了。 不一会儿,就出数目了,是四串零十个铜板,也就是说一共卖了410文钱,去掉成本的话,差不多挣了三百五十文。 “天,蔓儿,你快掐我一把,我没看错吧,居然有四百多文。”薛雨忍不住激动道,她的声音不小,喊完又赶紧捂住嘴巴。 钱不露相,她还是懂得,万一遭贼惦记,那就一早上都白忙活了。 薛川虽然表情淡淡,但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他也很惊奇。 一个早上快半两银子是不少了,但张蔓儿还是觉得少的可怜,这才哪跟那,靠这个买药材那就等薛川中毒身亡了。 这个暂时还得卖卖,去山上要更加勤快起来,哪几种难找的药材,一定要尽快找到,她可不敢拿薛川的性命开玩笑。 不过看着薛雨那喜悦的目光,她也觉得欣慰,至少对他们来说,这是条挣钱的路子。 他们收拾摊位的空档,薛阳挑着两个空箩筐过来,看着张蔓儿道:“三嫂,你们都收档了,东西卖完了?” “薛阳,你来的正好,对了那李春香呢?” “哦,二嫂去街上买肉去了。” 张蔓儿将分好的铜钱,分成三份,一份136文,递了薛阳:“给,这是你的那份,大姑姐还有你的。” 两人同时拿到这铜板,吓了一跳,就跟拿烫手山芋一样:“三嫂,你这是干什么,这主意是你想的,我哪能分你钱。” 见薛雨也跟着推辞,张蔓儿道:“当初都说好的,有钱大家一起挣,现在推辞可不太好,让你们拿着就拿着,不然以后咋还好意思让你们帮忙?” 薛阳动了动嘴巴,想要反驳,就见薛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拿着吧。” “那谢谢嫂子。” “谢谢弟妹。” 收拾好摊位,薛雨见他们还要逛,就道:“这筐子我带回去吧,小石头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我得早点回去。” “行,大姑姐,那你小心点。” 送走了大姑姐,看着薛阳这扭捏的样子,张蔓儿瞬间就秒懂了,小叔子是惦记着木盒子的事情,又拿不准那大叔到底喜不喜欢他的手工。 “走吧,薛川,陪我去胭脂摊位看看。”张蔓儿也不点破小叔子的窘迫,反而拉着一旁的相公,问道。 薛川一听这话就道:“行,一会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薛阳看着两人秀恩爱,也不恼,心里反而激动,嫂子这是帮他出马了,够义气。 那大叔的摊位还是在老地方,张蔓儿一行人过去时,就看见大叔坐在凳子上看摊位,身边站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她穿着粉色的衣裳,搭配着碎花长裙,衬托着白皙的小脸,美丽动人。 那眉眼间水灵的跟朵花似的,那身子如杨柳,在摊位上摆放胭脂时的手势,都数不清的动人。 这附近的胭脂摊位都有生意,唯独他那家还是冷冷清清的,那大叔的眼睛一直在张望着远处,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等看到张蔓儿时,立马亮了亮,从凳子上蹭的起来,过来道:“姑娘,你终于来了。” “你是在等我吗?” “是的,姑娘,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大叔的神情有些腼腆,有些期待,等看到一旁的薛川,眼睛突然一亮:“这位是?” 只见他穿着普通的布衣,但丝毫掩盖不了他的出色和气场,他身形高大,脸庞立体刚毅,鼻子高挺,早晨的晨光给他镀了一层金光。 那大叔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子,只不过就是模样太冷了,不苟言笑看起来很冷硬。 “嗯的,大叔,这是我相公。”张蔓儿还是头一次在人前,这么慎重的介绍他。 薛川心头一紧,视线定格在她身上出神,眼睛漆黑幽深,细密的睫毛沾染风华,让张蔓儿看的心一跳,好一种怦然心动。 “真看不出你都嫁人了,姑娘我今天才卖了几盒胭脂,也听了你的意见带闺女出来,也按照你的做了,可生意还是老样子。”那汉子一副苦恼的样子,看着张蔓儿的神情有些依赖。 “大叔,上回就是送东西,还有吆喝吸引人的,但咱们要灵活,要多想几个法子换着来。这是姑娘家用的东西,主要是让她们主动来试,若是好看好用,她们自然会买的。” 大叔摸了摸脑门有些不懂,他身旁的姑娘也是一头雾水。张蔓儿心想,若不是帮助薛阳把小木盒推销出去,她还真不会说的这么详细。 “你家的胭脂,香胰子都不错,但就是盒子不精致,连带着这些水粉都廉价了一些。”张蔓儿边说,边对薛阳道:“薛阳,把你做的盒子拿过来。” “好的,三嫂。”薛阳跟薛川长得有点像,都是身形高大,小麦色的肌肤,但是薛川的身子要更健硕一些,脸部立体,眼睛深邃,不用于薛阳俊秀,眼神清朗,也爱笑。 他走前一步的时候,那个姑娘就看红了脸,羞答答的,都不敢和他对望。 薛阳听从张蔓儿的,把木盒子递给那姑娘时,触动到她的手,那柔滑的跟丝绸一样,让他心头一晃。 这一刻,两个人的手都同时一抖,那盒子就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盒盖分离。 索性是木制的,摔不坏。 第五十四章盒子生意 张蔓儿捡起那盒子,看着那神色各异的两人,不免觉得好笑,瞧着两人都面红耳赤的样子,是不是看对眼了。 她捂嘴偷笑,为了这个发现叫绝,薛川自然发现小媳妇的小动作,趁机捏了她的手一把,那眼神似乎在说,小机灵鬼。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薛阳一脸窘迫,平时大大方方的性子,这会有些拘谨。 “不关你的事,是我没拿稳。”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那姑娘身上,镀上了一层光辉。 她白皙的脸如染了胭脂,秀气的眉蹙着,嘴角紧抿,有点紧张,她怯怯的看着薛阳,眼睛睁的大大的。 薛阳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不由的看的一愣一愣的,心跳也加快,跟打鼓一样。 张蔓儿轻咳了一声,这两人才回过神来。 “大叔,这个盒子怎么样?比你这些盒子精致多了?我一共拿了十个,咱们换一下盒子试试。” 张蔓儿见他点头,就给胭脂水粉,香胰子都换了包装。这换了包装后,这些东西看起来截然不同的,光是在视觉上就起了惊艳。 果然好看的盒子就是赏心悦目,一切准备就绪后,张蔓儿就让这几个男人闪远一点。 看着这杨可心好奇的模样,张蔓儿开始有目的的吆喝起来,看到有路过的姑娘,村妇,大婶忙道:“最新制作成的胭脂水粉,香胰子,快过来看看,可以免费试试,不好看不要钱。” 听到她这么吆喝的,那些小媳妇,小姑娘都十分好奇的凑过来。 张蔓儿立马挑了一盒胭脂,在杨可心的脸上抹了一点,指了指道:“姑娘们,小娘子们,都看到了吗?这款胭脂多漂亮,抹上去多有气色,这都是自家做的,纯手工,全天然的。”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杨可心盯着她的眼睛发光,这个姐姐好会说话。 古人是不画眼影跟眼线的,但张蔓儿觉得这款胭脂不错,顺便给杨可心的眼睑处抹了一点,这么一抹竟起来画龙点睛的作用,让人整个人就跟桃花盛开一样,明艳极了。 “我头一次看到胭脂还可以抹这里的。”有姑娘惊奇道。 “是啊,这么一看,眼睛都好像有神采了。” “这个不错,我也要,那姑娘可以帮我画吗?” 张蔓儿笑着点头:“现在买一盒,就可以帮忙画。” 那姑娘们一听,纷纷都过来挑,趁着这空档,张蔓儿拉过一旁的杨可心,跟她提了要求,薛阳带来的每个盒子加收十文钱。 杨可心听的愣了一下,但还是咬牙,听她的吩咐加了十文钱。 没想到用新盒装的胭脂,一抢而空,只要能变漂亮,姑娘们,少妇们,不在乎这么个几十文钱。 来摊位买东西的姑娘越来越多,张蔓儿一个人忙的手忙脚乱的,胭脂就那么几种,就是颜色深浅不一,要根据姑娘们的肤色来选择。 有些皮肤不好的,张蔓儿还推荐了一个小方法,就是早晚,用冷热交替的水洗脸,一段时间后,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些姑娘对张蔓儿的话可是言听计从,买了东西试用后,都不忘跟张蔓儿说谢谢。 “三哥,真羡慕娶了个宝,看看三嫂多厉害,这样一来,我的盒子,那姑娘的胭脂都卖出去了。”薛阳在薛川耳边里嘀咕着,眉眼之间都是藏不住的兴奋。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薛川勾了勾唇角,对这些赞美来者不拒。 “呦呦呦,三哥,你还真是不害臊啊,我夸三嫂,你得意什么劲。” “我的女人那么厉害,我能不得意?有本事你也找一个。对了,那卖胭脂的姑娘,长得不错,模样也水灵,配你挺好。若是你以后给他们家专门做盒子了,这一来二去,肯定要擦出火花。”薛川一本正经的说道,心里忍不住将他们凑在一块了。 “三哥……你别胡说,一会吓到了姑娘家。”薛阳脸红了红,声音跟蚊子叫一般。 “这就怜香惜玉上了,看来有戏。” “……”薛阳在心里哀怨,每次斗嘴都斗不过薛川,只盼着这三嫂将他哥治的服服帖帖的。 这个摊位围了那么人,附近的那些摊位的人就显得冷清,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人。 那些小贩也看出门道来了,又是这个姑娘,长得不错,又能说会道的,要是能挖她过来,那手里的胭脂就不愁卖了。 那汉子也是上道了不少,以前就一个人出来,现在也舍得拉闺女出来装门面了,钱都让他一个人挣了,岂有此理。 那几个小贩,都红了眼,咬着牙愤愤不平。 这边的摊位一直忙着生意,根本没注意同行那边要吃人的目光,等摊位上的姑娘们买了东西散了后,三个男人这才过来,查看收获。 那汉子一看这次带来的胭脂所剩无及,只剩下几个包装破旧的,脸上的肌肉狠狠一抽,再次激动了。 “姑娘,你可真是我的贵人了。”汉子的声音沙哑,喉结激动的翻动,神情雀跃兴奋。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天,他的摊位能这么好的生意,多亏遇到了贵人啊。 “大叔,你这话就差矣了,若不是有这么好看的盒子,也不一定能卖的这么快。” 张蔓儿及时的给薛阳邀功,她就是上下嘴皮磕了一下的事,主要的功劳还是在这盒子上。 “对对对,姑娘,你说的对,那这盒子还能订做吧。”汉子搓了搓手,问道。 “大叔,这是我小叔薛阳,这些盒子都是出自他手,你们要订多少只,就跟他说。”张蔓儿笑着将薛阳往前一推,看着他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的模样,她忍不住捂嘴笑了。 那汉子想了想,一个月在镇上摆个五六次的样子,若是像这两次生意好的话,每次卖个二三十盒不成问题。 咬咬牙就道:“那就先定一百个吧,价钱的话?” 他刚问了一下闺女,刚刚每个盒子是加了十文钱卖的,若是一下子订一百个,是要一两银子了。 想想用这么好的盒子有些肉疼,但一想到这么好的效果,还是咬牙订了。 第五十五章有人砸摊位 “价钱?”一说到价钱薛阳就眼神示意张蔓儿做主。 “盒子的话,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款式,就八文一个吧,若是要刻一些复杂的花样,就加多两文。” “行,那成交。”那汉子激动了一把,就知道张蔓儿是个实诚人,出的价格实在。 几人将摊位拉到偏僻的角落,那大叔拿了一贯铜钱给她:“姑娘,给,这是你的盒子钱。” 张蔓儿拿起那串铜板,塞到薛阳怀里,又去摊位上挑那些胭脂,大叔以为她想买就道:“姑娘,要用香胰子吗?我送你。” 帮汉子推销了两次,张蔓儿也不客气的拿了一盒香胰子,提了个意见:“我能让你们摊位生意更好,你们要不要听。” 一听这话,那父女两的眼睛都亮了,做梦都想生意好一些,家里还有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媳妇,这吃药,给闺女攒嫁妆,哪样不要钱? 想到这,立马跟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一副愿听耳详的态度。 张蔓儿瞅了一眼他们,娓娓道来:“姑娘家爱美,但你这的东西太少,比方说眼影,炭笔,口红都没有。” 这些姑娘家用东西,都是杨可心做的,但从张蔓儿嘴巴里蹦出的这些词语,新鲜特别。 几个人都是前所未闻,但他们直觉认为这些都是挣钱的好东西,就虚心请教:“还请姑娘赐教。” “赐教到不敢当,我若是贡献出了方法,那么挣来的钱怎么分?毕竟我已经帮了你们两次……” “那是当然的,若是姑娘说的配方有用,那么我们挣得这些钱,跟你五五分如何?”那老汉抖着嗓音道。 这是该给别人的,他们也小气,若不是张蔓儿两次帮忙,他们都要换门路了。毕竟每次在街上摆个半天,才卖出几盒的滋味太不好受。 张蔓儿倒是意外他们的爽快,就答应了:“好,既然如此,一会我们写了契约,我就把配方告诉你们,由于这是个稀罕物,要一样一样的来,等姑娘们接受了一样,我们再推出一样,这样处处有惊喜,也能吊住他们的胃口。” “好,就这么说定了,一切听从您的吩咐。”这父女俩直接将张蔓儿当成了贵人。 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张蔓儿干嘛不做。 她只不过根据古今结合,先说了眼影的方法,跟胭脂的做法是一样的,只不过由于颜色的不同,选取的花中就有些不同。 初次就订了蓝色,蜜色,粉色,紫色这几种颜色。 在他们的激动中,几个人找到帮人写书信的摊位上,写了两份契约书,就算是正式合作了。 返回的路上,张蔓儿扬头对身旁的男人道:“薛川,我要的是不是有的多了,不用出力就五五分成。” “哪里多,若不是你,她们可能都无法营生了,你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又给自己盈利了,媳妇,你真厉害。”薛川凑近她,贴着她的耳朵低低的叫。 这一刻,他对这个小媳妇不仅爱还佩服,若不是此刻是在大街上,真想抱着她亲几口。 这样的方法,这样精明,倒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他此刻贪心的想要活久一点,好挖掘她的每一面。 张蔓儿被他夸得轻飘飘的:“若是他们父女努力点,经常出摊,说不定很快就能开铺子了,到时候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所以媳妇就是他们的贵人。”薛川道。 可不就是他们的贵人吗?张蔓儿只不过分享了眼影的做法,其实以杨可心的琢磨,也能自己想到的。 她就是留一手先,看看他们父女是不是知恩图报的人。 最终的目的是要帮薛阳的找了个活,看他们两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的,说不定以后擦出了火花,成为一段佳话。 一行三人准备去街上逛逛,路过老地方,就那汉子摆的那个胭脂摊位出事了。 附近的一些卖胭脂的小贩,拿着扁担,冲着那大叔打。 “我让你们抢生意,可恶。” “就是,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找了个托,抢了我们的生意。” “你不让大家好过,我们也不让你好过,打,都给打,让他们知道抢生意的下场。” 那些小贩基本都是汉子,一个个抄起扁担,往汉子身上打去,力道之重,可以伤及五脏肺腑。 杨可心从来见过这种情况,第一次跟着出来摆摊,谁能想到就遇这种事情,她急的眼泪汪汪,却又无能为力。 怪不得爹都不让她出摊,就是怕摊上事啊。 杨可心一把护主老爹,硬生生的被挨了一记扁担,看着这些人,一张张丑陋算计的脸,自己家的胭脂做不好,卖不出去,还把原因推给别人,未免太无耻了。 她虽害怕,但挨打几下,也一下子爆发了怒火:“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讲讲道理好吗?怎么就不想想是你们的东西不好,又贵呢?” “小贱人,你懂什么,之前你们家不是没生意吗?” “就是,大家别跟她废话了,直接打就是了。”那一记扁担正要往她脸蛋挥过时,看着薛阳心惊肉跳的。 他想也不想的一把扯过杨可心,护在身后,抬脚一提,那扁担反弹,直接拍到了那男人身上。 就见那肥壮的男人啊的叫了几声,疼的龇牙咧嘴。 挽起袖子,张口就骂道:“哪来多管闲事的,大家伙一起上。” 这些小贩,平日里不团结,这一面对生意火爆的竞争对手,个个都难得团结一致,抄起扁担朝他们冲来。 “薛阳,这不关你的事情,你走。”杨可心缓缓的看他,哭的梨花带雨,小脸早就被泪水冲洗,一双眸子都噙满了水珠,声音带着哭腔道。 “我怎么会看你被人欺负,而袖手旁观?”薛阳定定的看着她,眸光带着保护意味,决不能看着她被欺负。 就在两人拉扯中,原本站在张蔓儿旁边的薛川,一个脚步上前,利落的踢了那小贩一脚,溅起不少灰尘。 他动作利落,一踢一个准,很快就踢倒了两个小贩。 第五十六章英雄救美 “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欺负同行,太无耻了。”薛川冷声道,就见那小贩缩了缩脖子恼了,拿起一条凳子就往他身上砸去,嘴里还叫嚣着:“去死吧,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人。” “看来你们是想吃牢饭了,那在下就送你们去官府。”薛川随手借用胭脂盒,看起轻轻一甩,都带了力道。 那几个闹事的小贩,被这胭脂盒砸中,有些是踩到,瞬间都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好功夫。”围观的路人,都惊楞的看着薛川,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年轻姑娘,都脸色羞红。 这样的薛川,太引人注目了,张蔓儿心头一紧,走过去看了薛阳他们一眼,见他们都没事,抓着薛川的胳膊道:“这些人要不要送官。” 他目光定格在领头作乱的那个小贩,抓着他的手臂,用力一扭,就听到咔擦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 薛川声音拔高,俯视着他,甩了一个凌厉的眼神,就跟寒冷的冬天,刮的猛烈的寒风,冻得那人一颤:“说,还岂不欺负人?” 那小贩跪地求饶,捂着错开的手臂,在哪里嚎叫:“大侠,不敢了,我们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薛川轻哼了一声,猛地松开这小贩的手,就见他身子一个踉跄,头朝地,摔了个狗啃泥。 “大哥,好功夫。”薛阳一脸佩服后,将地上散乱的东西,一一捡起来,看着擦眼泪,不停哭的杨可心,心又是一抖:“好了,没事了,你别哭了。” 被这么温暖好听的声音安慰,杨可心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身上疼,心里害怕,若是没有这些贵人帮忙,她今天会怎么样? 家里的老母亲已经躺在炕上病入膏肓,若是老爹被这些人打残了,那她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想,无比的后怕。 “爹,你有没有事,可心好害怕。”这个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看起来受惊吓不小,薛阳伸手想触摸她的脸,但好像发现了不妥,又缩了回来。 这个小叔还真是纯情呢?薛川走过去道:“别怕,没事了,一会让官差处理。” 张蔓儿轻哼了一声,还是薛川会安抚人,瞧瞧他刚才的身手可迷死了一大群姑娘。 他刚刚轻轻松松的几招,就把这几个闹事的小贩打倒在地,没想到他功夫这么好,瞬间在张蔓儿成了英雄,这可是自己相公呢?咋那么厉害呢? 张蔓儿也跟着跑过去,拿起丝帕擦了擦杨可心的脸,关心的问:“好了,别哭了,没事了。” 汉子感激的看着几人,同时又有些后悔,就不该带闺女来镇上摆摊的,看看这差点就出事了。 “我,我没事。”杨可心抹了抹眼泪,红着鼻子道。 “好了,闺女,没事了。”杨老汉捂着被打肿的脸,身上有点疼,好在都是皮外伤。 闺女没事就好,他拍了拍杨可心的背,又给薛川鞠躬道:“多谢。” 薛川轻点头,转眼看那些还在原地哀嚎的小贩,想着扭送去官府。 就在这会,在街上巡逻的官差闻讯赶来,是连铁生领头的。 连铁生也是在衙门当差,功夫不错,为人仗义,这会看到薛川站在这,不可置信的愣了愣,刹那间的表情着实丰富,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发现真的是薛川。 忙激动的走过来:“薛川,真的是你,你……” “是我。”薛川语气淡淡,没有丝毫的起伏,他已经不是衙门的人了,不想在和他们热络:“这几个闹事的小贩,麻烦你抓起来,盘查一番。” 连铁生被他的冷淡刺激了一下,以前他跟薛川可是好兄弟,是衙门的一把好手,但现如今薛川不在衙门了,对他的态度冷的可以。 他压下心头的无数疑问道:“是,我知道了。” 张蔓儿饶有趣味的瞧着,这官差对薛川似乎很尊重,应该是之前跟薛川交好的人。 但着实想不通,她家的那位态度着实冷了一点,就像刺骨的寒冷,让人直打哆嗦。 这时,连铁生看到了张蔓儿,看着她挨着薛川,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猜测道:“薛川,这是弟妹吗?长得很是水灵。” 他又看了薛阳一眼:“这是你弟弟吧。” 薛川始终不搭话,就像没听到一样,这让连铁生有些尴尬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解的摸了摸鼻子。 没错,当初薛川中毒后,是他先发现,先送去了佰草堂诊断的,那老大夫说此毒无解,让他带人回去好生安葬。 他也是没办法,才如实跟县衙大人明说,这才有了五两安葬费,被抬回村里去了。 他一直当薛川是兄弟,自然是想要他活命啊。 张蔓儿看出他的尴尬,立马站出来化解,轻点头:“是,薛川是我相公,那这件事就麻烦官爷了。” 连铁生看着她机灵的小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看这两人,真是般配。 不过关于薛川中毒这件事,有些扑朔迷离,改日他得亲自上门拜访一下,问个清楚。 若是薛川不肯告知,他可以从他家媳妇入手。 这么能干的一个捕快,若是重新为衙门效劳,省了多少事情。 “连捕快,那这边交给你了,告辞。”薛川眸中的异样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平静,拉着张蔓儿就走了。 而薛阳则是留下来,帮杨家父女收拾那个摊位,那几个闹事的小贩,都被带到衙门去审问了,少不了要关个一两天。 “薛阳,谢谢你。”杨可心看着他说道,抬头擦拭着眼角泪珠,身形还有些颤抖,还好他来了,不然她该怎么办,这一刻她的眼泪是感动的哭泣 “客气啥,现在咱们也合伙了,你若是有点事情,我这盒子做来,送货给谁呢?杨叔,可心,你们也不要害怕,有事可以找官爷,他们会为百姓做主的。”可惜三哥已经不在衙门上工了,不然可以让他们关照一下。 薛阳说的头头是道,话语里还有些打趣的意味,听得杨可心都要破涕为笑了,看不出这小子还挺会安慰人的。 第五十七章护短 杨可心羞涩的看了薛阳一眼,心情好了不少,应了一声:“嗯。” 张蔓儿这会跟薛川在大街上逛着,心里揣着无数个问号:“薛川,那个捕快你们很熟吗?看到他,有没有让你勾起在衙门的那段日子。” “以后不会了。”薛川神色平静地看着她,那种漠视是再也不想和衙门瓜葛了。 他冷冷的的神色让张蔓儿心疼,薛川这么聪明,可能已经想到中毒后面引发的阴谋了。 “薛川,衙门的事情,咱们回去再说,先买点东西回去。”张蔓儿指了指前面一家裁缝铺子说道。 两人抬脚进去时,那伙计看到薛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是薛捕快啊,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是要量体裁衣吗?” 薛川在镇上五年,天天走街串巷,维护镇上的安全,这不少人认识他也是人之常情。 一想着自己的男人,被人这么尊敬,张蔓儿心里甜丝丝的。 “媳妇,天气开始热了,你这是要扯布买回来给我做衣服吗?”薛川看着她的指尖,在那些细布上挑选,凑过来问道。 “我不会做衣服。”张蔓儿有些尴尬,就见店里的裁缝过来,笑道:“不会做不要紧,店里可以订做的,小娘子只管选好挑好布料,量一下尺寸就好。” 薛川似乎有些惊讶她不会缝制衣服,这不是每个姑娘家都会的女红吗?怎么? 在他若有所思时,张蔓儿抓着他过来,薛川看着她这自然的动作,小手抓着他的大手,那指尖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他反手将她抓的更紧,手指在她手心里摩挲,张蔓儿的心思都在挑选布料上面,还没发现他揩油的行为,指着那两块布料,一块灰色,一块藏青色道:“这两块布料给你做衣服如何?” “你觉得就好。”薛川还抓着她手,张蔓儿这才发现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忙慌乱的松开,这,这什么时候牵上,好像是她抓他的? 既然薛川没意见,那就要了这两块布料,唤来伙计给薛川量尺度。 女款的就有更多的选择了,有很多做好的成衣,张蔓儿摸了摸料子,都是细布衣裳,就挑了两套淡雅的颜色。 等薛川量好了尺寸,她也就挑好了两套衣服,两套肚兜和亵裤,加上他的那两套,一共三百二十文,那裁缝给抹了个零头,共计三百文。 光进这个铺子就花了三百文,张蔓儿掂了掂钱袋,里面放着七两多银子,包含她在娘家嫁过来的一两多银子,还有薛川给她的私房钱,再加上衙门给的五两。 今个卖罐头鱼才四百多文,三个人分一分压根没什么钱了,看来要让日子过得好一点,还得从别的渠道入手。 出来后,两人又去杂货铺买了一个洗脚木盆,和一个洗澡用的浴桶。 这个浴桶很大,能容纳两个人同时洗浴,不过木桶都是统一规格, 看着这个浴桶,张蔓儿心里想着,终于可以好好的泡澡了,天天就擦了一把身子,她爱干净可有些受不了。 薛川看着浴桶,似乎已经听到了阵阵撩水声,想象着美人出浴图,脸有些微变。 还有这浴桶够大,什么时候可以和媳妇来个鸳鸯浴就好了,就在他想入非非时,就被张蔓儿打断:“你怎么拿?拿不动的话,咱们现在就叫牛车。” “小看我,自然是拿的动。”薛川从遐想中回过神来,面不改色的抱着浴桶,这一点重量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只不过走在街上,就这么拿着,实在滑稽。 张蔓儿忍不住笑道,还是拦了一辆牛车,示意薛川将浴桶,木盆放上去,两人又买了十斤面粉,三斤猪肉,两斤排骨,还有两罐菜籽油。 这一下,又花了三百多文。 “薛川,差不多东西都买好了,咱们坐牛车直接去买罐子的地方,买上五十个罐子,就回去了。” 薛川点点头,牵着她上了牛车,那赶牛车看了两人一眼,暗叹好般配的一对小夫妻,就往着他们指定的方向行驶去。 两人让赶牛车的老伯在门口稍等片刻,进去卖罐子的铺子,就见有个公子走过来,衣服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两人。 张蔓儿抬眼望去,就见一袭蓝衣的孙君浩站在那里,他神色平静,发束玉冠,身形挺拔,像个无害的邻家少年,跟初次见他的傲慢无礼完全不同。 “媳妇,你们认识吗?”薛川看着少年的眼神,分明是认识张蔓儿的。 “不认识。”张蔓儿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进去铺子里,挑选罐子了,有薛川在,还不怕他搞破坏。 “喂,你还生气呢?上次打烂你的罐子是我不对,可我不都双份赔给你了。”少年高傲的走在他面前,撇着嘴气鼓鼓的说道。 “这不是赔不赔的问题,而是你这样的态度,以后还是别当大夫了,免得祸害人。”张蔓儿毫不客气的话,直戳中他的要害,让他脸色僵硬了一下。 好个伶牙俐齿,说的话都这么一针见血,他孙君浩可不能让她小瞧了去,被一个丫头比下去,多没面子,他发誓从今往后,要苦研医术,好好的让她刮目相看。 张蔓儿可不知道她的小举动,改变了一个人的轨迹,这可是老孙家多年来的心病,就这样被她无意中解决了。 此刻的她哪里会想这么多,她的注意力都在地上这些形状不同的泥罐子上,扯了扯薛川的胳膊,凑过去像是在商量:“咱们订五十个。” 孙君浩被她的态度气到了,他爹也经常这么说他,他也不爱坐诊,难得坐一会,就被张蔓儿给逮住小辫子,当面戳穿下不了台,这自尊心就受不了。 但他不喜欢被误解,他没拿人命开玩笑,最多他学艺不精,今后努力就是了,用得着直接扣上帽子,看不起他吗? “我承认是我不对,我现在也认错了,你别冷着一张脸行吗?”孙君浩凑到他们跟前,就跟一只蜜蜂嗡嗡叫,那样子就跟一个犯错的孩子,在夫子面前求原谅。 态度倒是挺端正的,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第五十八章发财之路 “眼不见心为净,你闪开。”张蔓儿见他挡着路,就往边边走,还见他挡着,一声低沉的声音爆喝:“要欺负我媳妇,问问我答不答应。” 孙君浩这才抬眸打量薛川,他身形高大,剑眉星目,轮廓立体,小麦色的肌肤,给人感觉一股野性,沉稳的俊。 他站在张蔓儿的身旁,就跟守护神一样,气势像是久居高位的人,有带着几分深沉和让人看不透的捉摸不定。 见薛川护着她,张蔓儿心情愉悦,扯了扯他的胳膊道:“相公,这个是我卖过草药的那家,药店的公子。” 那又如何,这公子一看就是和媳妇有过节,他可是护短的很,双眸犀利的扫了他问道:“你想做什么?” 这气场震的孙君浩都退后了几步,看不出张蔓儿成亲了,还有这么一个气场强大的相公。 饶是他这个不怕事的惹祸精,也有些畏惧了。 “相公,我订了五十个罐子,我们去牛车上等吧。”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她张蔓儿不会放在心上的。 薛川抓着她的手,扶着她上了牛车,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眼里警告的含义如此明显。 孙君浩盯着张蔓儿,肌肤如雪,五官精致,出水芙蓉,到底是什么地方,能出这样的美人。 这个冷面男子好幸福,他开始在心里羡慕起来了。 被薛川冰冷的眼神盯着,他也不害怕,好看的眸子眯着,嘴角噙着笑意:“好一对俊男美女。” 有趣,在镇上无聊,好久没有碰到有趣的人物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小夫妻太久,牛车稳稳当当的栽了一车子的东西回去。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村里来来往往的村民特别多。 有很多挑着箩筐,推着车,或者挎着菜篮子回来的。 这一看到薛家小两口载着牛车,还买了这么多东西,个个都不由的纷纷探出脑袋问个究竟。 “呦,你们小两口去镇上了,怎么买那么多东西,这还叫的镇上的牛车,要不少钱吧?”有村民酸道。 另一个身材壮硕,脸上长满雀斑的村妇,指着张蔓儿叫道:“就算薛川现在还没死,你也不能拿着相公的安葬费来享用,还买这么多东西,真是败家。” “呸呸呸,你们乱说什么,薛川可不会死呢?没看到人活的好好的,没事乱咒什么?” “是啊,今个我看到小两口和薛雨一起在镇上摆摊呢?也不知道卖的是什么,生意还挺不错的,那么几十罐都卖光了,少说也有几百文吧。” “怪不得说分家好,瞧这两人的小日子过的。” 村民的议论纷纷,小两口都没有放在眼里,他们付了牛车钱,又把牛车的东西,全部般到老灶房里。 李春香早就回来了,这会在院子里择菜,看着他们搬东西,瞥见了有肉,有两罐子油,还有米,面粉…… 还买了个大浴桶,还有衣服和布匹什么的,天,这是发财了的节奏,这么多东西,少说也要花个一两银子吧? 看的她眼睛都冒着红心,忙扔下手里的菜,凑过来道:“三弟,弟妹啊,你们今个摆摊卖的什么啊,好像生意很好的样子,都是一家人,你看看这……” 张蔓儿没有理她,正巧看到薛雨闻讯赶来,就提了一罐子菜籽油给她:“大姑姐,以后那些鱼罐头都要在你家里做,这菜籽油特意买来放你那的,你来了正好,省的我去跑一趟。” 薛雨忙推辞:“你看你,怎么分的那么清楚,我这还分你的钱了。” 薛家人,哪些对她好,哪些对她坏的,她分的一清二楚。 对于这个好心的大姐,家里不富裕,张蔓儿自然不想占她的便宜,就连薛川也搭腔道:“大姐,你就拿着吧。” 见这两口子都这么说,薛雨也不再推辞了,提着菜籽油,掂了掂腰间的口袋道:“这又是分了你的钱,还拿油,我真的是光顾着占你们便宜了。”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再说石头还小,以后多的是用钱的地方。” “弟妹,还是谢谢你。”薛雨一脸感动,这罐头鱼都是张蔓儿想出来的,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她若是不想拉他们一把,根本没必要喊他们帮忙。 这分了两分钱给他们,就是不把他们当外人,这份心意让她感动啊。 看着他们站在房门口,说着悄悄话,刚被冷落的李春香阴阳怪气的不满了:“一个胳膊往外拐,另一个都泼出去的水,还来占便宜。” 她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凭什么挣钱的买卖不能让她知道,他们关起自己挣钱,这也太自私自利了。 张蔓儿抬起头,斜眼看着李春香,似乎也被高冷的薛川影响了,那眼神十足的冰冷:“二嫂,这跟你有关吗?” 李春香一吃瘪,这人就知道给薛雨好处,怎么就不给她点好处。 嫁出去的女儿可不就是外人,就知道便宜外人。 她酝酿了一番说辞,就要骂道,就见田氏举着锅铲挥了一下:“李春香,你干啥呢?都到了做饭的点,不来做饭,在院子里唠什么嗑?” 田氏阴着脸色跑出来,自然看到张蔓儿和薛雨推来推去的那罐菜籽油。 好家伙,这一罐子,要不少钱吧,她看着眼睛都冒着金光了。 “婆婆,你看,老三家的发财了,买了这么多东西。”李春香指了指堆在灶房里头的罐子,有些堆不下的都堆到了门口。 还有浴桶,面粉,糙米啊,布料啊,把她看到的通通跟田氏说了一遍:“婆婆,你说老三家找到门道发财了,也不带带我们,有这样的儿媳妇吗?都不想着婆家的。” 薛雨看了一眼李春香,就差没甩出刀子刺她了,对着田氏时语气软了一点:“娘,你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我们能有什么发财之路,就是做了点小本生意,瞧二弟妹说的,过份了。” “婆婆,他们就是发财了,瞧瞧买了这么多东西。”李春香跺着脚,再三强调道,这凡事有好处的事情,她若是占不到便宜,可是会连觉都睡不好的。 第五十九章真不愧是老姜 瞧他们这些发光的眼神,张蔓儿看着就一阵反胃,连带眼神都冰冷起来:“我们买什么东西,用得着跟你汇报吗?什么人。” “张蔓儿啊,你这话就不讲理了,你能带着外人发财,怎么就不能带带我了?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卖东西,吆喝什么的,都是一把好手。”李春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毛遂自荐道。 张蔓儿真不想理她,瞧她那个大嗓门,还真以为她发了什么财,没看见隔壁邻居都探出脑袋好奇的瞧了吗? 再这么嚷嚷,明天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到时候溪边的鱼儿都被捕光了,她拿她是问。 “薛川他们不都分家了吗?” “是啊,他们挣点小钱,老薛家就这么盯着,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就是,那小媳妇是个能干的,知道薛川的病要治,就赶紧挣钱了。” “可惜,有些人,连这点钱都要惦记。” 附近的几个邻居七嘴八舌的说这话,言语之间都是帮着老三。 田氏真不愧是老姜,老三家有没有挣钱的门道,她不知道,至少不会明面这么想着,私底下打听一下不就好了。 像李春香这么大嗓门,钱还没有捞到,就被邻居他们的唾沫淹死了,一点都不上道,真是个蠢货。 她挥着锅铲直接骂道:“懒婆娘,都分家了,还惦记着三房的钱,还不赶紧去做饭。” 李春香被田氏一通骂,心里惊了又惊,这个黑瘦的婆婆骂起人来就是让人胆战心惊。 她腆着一张脸道:“婆婆,你别生气,我这就去做饭。” 说完,也顾不得扯皮了,赶紧去了灶房帮忙。 该死的,这三房分出去后,做饭的活全都落在她身上了,现在挣钱的门路,还没有她的份,想想真是憋屈。 张蔓儿可不信他们那么容易放弃,和薛雨对视了一眼,各有心思。 田氏看了他们一眼,轻哼道:“都是一群吃里扒外的人,哼。” 等她钻进灶房后,院子里瞬间安静了。 张蔓儿撇嘴,拉着薛雨进来,指了指灶房里的罐子道:“大姑姐,这次我买了五十个罐子过来。” “这么多。”薛雨看到这么多罐子,仿佛看到了下铜板雨。 她想到拿了张蔓儿的铜板,还没有扣除这些成本的,就拿起钱袋子数:“既然说好要一起合伙,那这本钱我也得算给你。” 张蔓儿捂住她的手,制止了她数铜板的动作,一本正色道:“大姑姐,算的那么清楚作甚,那我是不是还要给你柴火钱,场地费。” 薛雨想想可不就是这个理,笑了笑:“行,那我占你便宜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使唤我。” “大姑姐,你可别这么说,这项生意还得你和薛阳多操心,你知道的,薛川身上的毒还没有解,我抽不开身的,这一个月恐怕要你们多操心了。” “汗,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就这点事,放心吧,鱼罐头 的做法已经在我脑子里,你这段时候就先忙薛川的事吧。” 薛雨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她跟着张蔓儿上街已经有经验了,到时候就她跟薛阳去摊位上卖都行。 可不能为了这点钱,耽误了老三的病情。 “行,那就拜托大姑姐了。”张蔓儿道。 “那我先回家做饭去了。”薛雨说完,抱着沉甸甸的菜籽油就走了。 薛雨走后,张蔓儿去院子里抱了一堆柴火进屋,就见薛川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青菜,应该是薛雨家摘的。 看见张蔓儿立马道:“媳妇,我烧火。” “行,我先把饭煮了,咱们两个炒一个青菜,在炸点肉丸就可以了。” “媳妇真好,天天吃你做饭的菜。”薛川心满意足道,从她的菜里都能感受到小媳妇的爱,他每次都能多吃一碗饭。 张蔓儿听着他的夸奖,嘴角咧出笑容,若是能和薛川这么一直过下去,那该多好,可是他身上的毒? 她淘好米,盖上锅盖,示意薛川可以烧火了,她把买来的猪肉切了一块, 剁成肉沫,一会留着炸丸子。 “薛川,直觉告诉我,那衙门有点问题。”张蔓儿一边剁肉,一边抬头看着他道。 “嗯,这我也感觉到了。”薛川拿起打火石,将点燃的稻草塞了进来,在放了一些小块的柴火。 “那你有什么想法,不如我们晚上夜探衙门,看看有没有收获?”张蔓儿提议道。 想象一下,月高风黑夜,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去夜探衙门,多刺激,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她若是能当一回女侠,多刺激。 薛川沉思了一下:“我准备一下,晚上就去衙门会会。” 他想假扮成刺客的同伙,看能不能套出县衙大人的话,总感觉这场中毒事件,牵连着什么东西。虽他一头雾水,还没有找到线头,没法抽丝剥茧,但总算是有点方向了。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背后的原因,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你晚上去衙门,那带上我。”张蔓儿的小兴奋表现在脸上,连带着她的眸子都写着狡黠,不知道她兴奋什么,去衙门又不是好玩的地方,弄不好,被发现了还有生命危险。 “不行,太危险了。”薛川一口拒绝。 “什么,你不是身手敏捷,功夫不错吗?有你保护我,怕什么,说不定关键时刻我还能帮上忙呢?” 张蔓儿见他不同意,立马虎着一张脸,大眼睛直瞪着他,撒娇,耍赖,跺脚,生气什么都用了。 见小媳妇坚持要去,薛川咬咬牙就答应了,真是拿她没办法。 好不容易等待晚上,村里一片寂静,漆黑一片,偶尔有几声狗叫声。 这个时辰,村民基本都是刚入睡的状态,小两口就等这个点了,换了黑色夜行衣,蒙着面,悄悄出去了。 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汇入茫茫夜色中,很快就着月光出了村门口。 两人今夜的目的,就是要夜闯衙门,把中毒的那件事情搞清楚,到底是何方人下毒,他们的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第六十章夜探衙门 他们出了村子,没有走那条土路,而是往山上抄小路走,这样要近一点。 好在月光皎洁,做了指路明灯,不然两人肯定要耽误行程,沿着低矮的山峰往西走。 经过郁郁葱葱的树林,在夜晚显得格外的阴森,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飞快,发出奇怪的声音。 想象中跟现实完全不同,张蔓儿曾经在部队练过的,以至于胆子不小,但看到那些山里的墓地,一片片阴沉沉的,还是让她有些恐慌。 “媳妇,别怕,马上就到了,这条路虽不好走,有些阴森,但安全的,去镇上能缩一半的时辰。”薛川紧握她的手,高大的身影在杂草从里穿梭。 他一定经常走这条路,十分熟悉,连哪里该上坡下坡,有石块挡住都知道。 两刻钟后,两人出现在镇上的山脚下。 今晚的夜色不错,月光皎洁,天上繁星闪烁,但此刻的两人都没有心情欣赏,他们穿过街道。 这个点很晚了,街上寂静冷清,两旁的店铺紧闭,路上更是连个人影都没,偶尔有一只猫掠夺。 薛川拉着张蔓儿快步在街上走着,他的脚步很快,张蔓儿费了好大力气,才跟着上。 很快,两人就在衙门口停下,看着这院墙高深,朱红色大门关闭,要往哪里进去呢? 正在她纳闷的时候,薛川比她有准备,拿起怀里的绳子,往伸出枝丫的大树一套,绳子那头带着铁钩,一下就勾住了。 薛川一拉绳子,结实的很,对张蔓儿说道;“媳妇,你上不去,就在这等着,我进去。” “别,我人都来了,怎么能不进去呢,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张蔓儿怕他不信,直接抓着绳子,一脚在墙壁上借力,踩着踩着就上去了。 这院墙是不高,但至少也有两米多高吧,看张蔓儿爬的如此轻松,他也是纳闷了,这个小媳妇胆子挺大,难不成小时候爱爬树练出来的胆子。 张蔓儿见他沉思,不由的好笑,作为一个爱挑战的现代人,经常攀岩什么,再说这点高墙,哪能困住她。 “薛川,你快上来。” “好。”薛川高大的身影,就跟壁虎一样的灵活,一拉绳子就直接上来,两人在高墙上走动,避开一些巡逻的守卫。 两个人出现太扎眼了,这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为了安全起见,薛川附在张蔓儿耳朵里说了几句,就见后者频频点头。 两人一起在屋檐上的瓦片穿梭,只不过张蔓儿一直留在屋顶上聆听动静,薛川直接是跳下屋檐,去了宁大人书房门口。 张蔓儿就坐在屋檐上,看着薛川的身形灵活而又矫健。 书房的烛火还亮着,这么晚了,宁大人怎么还没睡下? 屋里面传来说话声,薛川凑近,手指在唇上放了一下,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 层层书架旁,站着一个身影,宁大人背对着那个黑衣人,声音沉冷道:“你说薛川今天出现在镇上,怎么可能?” “回大人,这绝对没有错,我亲耳听到连铁生这么说的,大人,你说薛川究竟知不知道那件事?这算不算错杀?” 宁大人此刻对着墙壁的水墨画发呆,听到黑衣人这么一说,神色闪过杀机:“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中了尸毒的人,是没有解药,没有活命的机会的。” “可大人,薛川按理说已经死透了,为何还能出现镇上。” 宁大人脸上的表情狰狞:“那又如何,或许是他运气好,碰见个高人,能多活几天,左右不过是个死人了,不必纠结。” “大人,既然是高人,万一他真的得救呢?”黑衣人说了这个想法,没有一次性弄死薛川,总是后患无穷。 宁大人听了这个假设的意见,瞬间拧眉:“不可能,中了尸毒的人,怎么可能不死?时间早晚的问题,若是他没事,就不要寻他性命了,不然会牵出大事,也会引得别人怀疑。” 他只是老狐狸,衙门很多人都知道薛川还没死,若是痛下杀手,反而引人注目,左右不过是一个小捕快,离开了衙门,就不会对他有所威胁。 薛川他太聪明了,老是挡住他的财路,他清除这块顽固不化的石头外,那么他敛财就更加方便。 “是,那小的告退。”那黑衣人拱手,转眼间就出了门口,薛川人一闪,躲在角落里。 他心里已经波涛汹涌,原来中毒事件真的有隐情,是宁大人派人对付他的,制造被刺客行刺的假象。 他原本就怀疑,在这镇上,谁能对县衙大人痛下杀手,动机是什么。 这不过是他自演的一场好戏,目的就是为了要除掉他。 他仔细想想,并没有什么挡到他的路。 那究竟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不过听了他们的对话,暂时知道他的脑袋还很牢固,宁大人的目的只是想赶他出衙门。 就看他能不能挺过这次的中毒。 夜色漆黑如墨,他跃上屋顶,搂住张蔓儿的腰,带她离开了衙门,离开了镇上。 两人在山上快步行走,张蔓儿发现他神色一直凝重,立马问道:“怎么了,可曾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薛川抿了抿唇,不知从何开始:“有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什么,看来你今晚的收获不小,那先说好消息吧。”树林里漆黑一片,枝繁叶茂的大树,挡住月光,晚风吹拂,让树叶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 “好消息就是,宁大人暂时不会杀我了。”薛川沉闷道,他想不通,他在衙门里兢兢业业五年,做了多少事情,到头来却是要被杀人灭口? “坏消息呢?”两人出了树林,皎洁的月光洒在张蔓儿的脸上,让她的皮肤看起来很透明。 “我中了尸毒,没有解药。”薛川说这句时,声音提高了几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阴森,也能感受他话语里的凄凉。 他抓着张蔓儿的手紧了紧,亲耳听到这些话,就像被人算计了性命。 第六十一章胖妞出局了 张蔓儿声音很轻柔,抓着他的手紧了紧:“薛川,我不准你这样,你还有我,我一定能配制出解药的。” 她说这句话时,脑子里在打转,什么尸毒,听起来这毒药就很霸道,她得抓紧时间去配置解毒丸了。 这解药就算配出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彻底解薛川的毒,她的心也开始有点慌。 她擅长中医,但不擅长解毒,只是跟小叔学过皮毛而已,她咬咬牙,看来只能碰运气。 这一夜,她没睡薛川也没睡,他的毒似乎提前发作了,张蔓儿银针扎了一晚上,终于将他的毒压制住了。 太奇怪了,这毒,反反复复的发作,不安常理出牌。 天刚亮时,终于见薛川沉沉睡去,张蔓儿把了把脉,松了一口气,暂时压制住了。 她烧了点早饭,吃了后,就去溪边洗了衣服,这个点很早,溪边没有人,几件衣服洗的也快。 回来后,就见薛家可热闹了,虽然分家了,但若是张蔓儿要回灶房或者卧室,都要进前门或后门。 都是统一的门,这晾好衣服,就见屋里有人,田氏忙着煮红糖水端了过来。 看来是来客人了。 就听见李春香的声音讨好道:“呦,王翠好几天没见你了,原来你去镇上住了几天,家里有亲戚在镇上开铺子就是好,瞧瞧,这一段时间没见,更标致了。” “薛家二嫂,你可真会说话,刚田婶也这么夸我 。”这声音很年轻,像是个少女的声音,还有些娇气,像是被家里人保护很好的那种。 “是吗?我跟我婆婆一样,都是实在人,你不知道,这阵子你不在村里,我们薛家人,可都惦记你了。” “是吗?那薛阳呢?他有没有说什么?”那姑娘说起薛阳,声音变得十分羞涩,就像怀春少女一般。 张蔓儿晾好衣服,把木盆放在灶房里时,特意扫了堂屋一眼,就见一个胖成球的姑娘坐在椅子上。 那木椅是竹子的,像是承受不了她的力气,都在咯吱咯吱的响? 那姑娘穿的是不错,上好的衣服面料,可喝东西那大大咧咧的样子,还把糖水洒在了衣服上,跟小婴儿喝水一样。 那笑起来眼睛都没了,脸上的皮肤全都皱在一块,偏偏李春香在旁边一个尽的叫:“你这样的美人,薛阳肯定忘不了,他提起来老害羞了。” 这姑娘就是太胖了,皮肤倒是挺白了,减下来应该还行。 这该不是就是前段时间,婆婆说过的那个村里富户独女王翠吧? 说什么不要彩礼,还送一大堆嫁妆的那个?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薛阳那不害羞,而是不耐烦的表情。 “是吗,薛阳真这么说。”那王翠被哄的高兴,掏出一个银镯子给李春香:“薛家二嫂,薛阳那边还得你多说说。” 田氏一看到李春香得了这么一个银镯子,眼睛都绿了,这姑娘真是出手大方。 “呦,婆婆你看来了没,这姑娘会来事,以后肯定是个孝顺的。”李春香得了好处,那嘴巴更是摸了蜜一样,把王翠是夸的只有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合。 这大话扯得没边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雷劈。 “薛家二嫂,你这话就说对了,我啊,可是带了好东西来的。”王翠脸红的说着,指着地上搁的那个篮子,里面有二十斤猪肉和二十个鸡蛋呢? “瞧瞧,你那么客气。”田氏笑的跟朵花一样。 “嗨,还叫什么薛家二嫂,直接叫二嫂得了。”这两人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直接热乎上来,这样的好媳妇上哪找呢?恨不得让薛阳现在就把人娶了。 “二嫂。”王翠叫了一声后,就扫了屋子一眼,薛阳不在呢?也不知道去哪了? 找不到人,王翠也不扭捏,直接往薛阳那个卧室走。“对了,薛阳呢?还在屋里睡吗?我去看看。”。 她刚迈开了几个步子,就被李春香拉了一把:“咳咳,王翠啊,都这个点了,薛阳自然是起来了,他啊,一早上就上山砍木头了。” 听着她们的对话,看着她们的动作,张蔓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姑娘也太不矜持了,正思索着,就听见院子里有声音,像是木头被放到在地。 王翠的耳朵比任何人都灵,她听到院子里有声响,兴奋的叫道:“肯定是薛阳回来了。” 说着,那肥胖的身躯,就冲了过来,在越过门槛的时候,还撞了一下张蔓儿。 还好张蔓儿及时的扶住了门,不然肯定会被她撞倒的,这人真是的,赶着去投胎呢? 薛阳刚放下木头,就见一大堵移动肉墙冲了过来,可把他吓得到处跑,瞅仔细了,才发现是王翠,嘴巴也跟着结巴了:“你,你怎么来我家了。” 看薛阳如避蛇蝎一样,被王翠追的满院子里跑的样子,就十分滑稽。 张蔓儿忍不住笑了出声,就被王翠瞪了一眼:“你谁啊,笑什么笑,没见过女追男啊。” 还口出狂言,果然自信。 薛阳十分头疼,语气也十分不耐:“说什么呢?那是我三嫂,说话客气点。还有我根本不稀罕你,你别来找我了。” 王翠一听,甩着水桶腰,不干了,在地上跺跺脚:“薛阳,你胡说,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你娘和你二嫂都说了,你稀罕我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张蔓儿一愣,这姑娘果然是自信过头了。她哪来的错觉,认为薛阳是喜欢她的? 薛阳从头到尾都在避开她,躲闪她,怎么一点都不开窍? 她眼里闪现过一个影子,就是那个卖胭脂的姑娘,很显然的,薛阳喜欢的是那个姑娘,这个胖妞被出局了。 不过这些都跟她张蔓儿没关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看着薛阳站在一边,忙走过去道:“薛阳,我要去山里一趟,薛川这边就拜托你照顾了,早饭我多煮了一些,可以吃两顿,你到时帮忙热一下就成。” “三嫂,你去上山要一天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别客气。”薛阳看着她拿起背篼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他怎么能袖手旁观,何况热饭这点小事。 第六十二章你嫂子呢 “你照顾好薛川就成了,我上山去了,这里交给你了。”张蔓儿的声音冷冷淡淡,刚交代完,就见王翠冲过来道。 “不准走,我都还没跟薛阳说话,你凭什么插嘴。”王翠在薛阳那里碰壁,就把气撒到张蔓儿这里。 张蔓儿没时间理她,要赶着去上山,她背着背篼,里面带着一羊皮袋的水,还有绳子。 手里拿着镰刀,腰间还带有匕首,看王翠还挡住她面前,不依不饶的,有些不耐:“胖妞,麻烦让让,我还得去山上,没功夫陪你耗。” 王翠知道自己很胖,但别人从来不会这么明说,村里人都是赞美她,什么出水芙蓉,什么美若天仙。 她听惯了赞美,偶尔听到这样的“批评”,哪里受得了,抖着肥肉说道:“你说什么,你说我胖妞,我哪里胖了?唔……” 这女人实在是太聒噪了,张蔓儿从衣兜里拿起擦汗的手帕,扭成一团,直接塞到她嘴巴里。 当她反应过来时,张蔓儿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王翠将嘴里的丝帕吐掉,呸了一声:“田婶,你快来看看,你家儿媳妇欺负人了。” 田氏和李春香匆匆的赶过来,大眼瞪小眼的:“人呢?那小狐狸精去哪了?” 薛阳一看这王翠颠倒是非,更加的讨厌,忙离开她远远地 。 偏偏田氏过来扯他的衣袖,一个劲的把他往这边推:“你这死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王翠特意来看你的,怎么也不去招待人家。” 这门亲事,薛阳早就说了,不同意,看田氏这不死心的样子,不耐烦的高声吼道:“够了,娘,我说了,我不会娶她的。” 王翠一听他这么大吼,急的又哭了起来,呜呜呜的还坐在地上,跟个孩子一样耍性子,一边哭,一边嚎:“薛阳,你个混蛋,你敢不要我,枉费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不能不要我。” 她一哭,田氏和李春香都一个劲的劝。 眼看着隔壁邻居都来看笑话,薛阳阴着脸就进屋,反正他不待见王翠,就算倒贴嫁妆钱也不会娶的。 张蔓儿背着背篼,往山那边走去,后面的村庄越来越近,都成了背景。 顺着小路道半山腰,回头一看都是跟豆腐块一样的农舍,基本都是茅草屋,瓦片房的没几个。 分家了,这进进出出的还是能看到公婆他们,张蔓儿握紧拳头,一定要多挣钱,搬出去,建独立的瓦片房。 最好是挑一处风景优美,位置绝佳的地方。 这个村可真穷,不过田地不少,西边都是一大片绿色的秧苗,远远看去都是绿色的背景墙。 东边靠山脚下,都是菜地,有菜园子,有一大片的玉米地,还有金灿灿的油菜花。 层层叠叠的高山,一座连着一座,树木青翠,张蔓儿一路上去,有看到放牛的村民,有砍柴的村民。 处处都是风景,她无心留恋,沿路上去,一直都在偏僻的路子寻找药草。 上回卖掉的药草中,她留有四种解毒的药草,要集齐十二种,还有八种。 其他六种都是山里常见的,只要用心找找,不怕找不到,但这灵芝和金钗石斛就比较难找了。 张蔓儿打算用一天的时间,将这附近的几座山翻一翻,碰碰运气,若还是找不着,只能往远一点的山去寻找。 只要她用心翻找,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她脑海里将这些药草都过滤了一边,再回想这些药的生存环境。 比如地皮虎生长在山坡,喜好阳光照射的地方,张蔓儿就按着这点去找,果然在灌木从中找到。 她脸上一喜,小心翼翼的摘了放在特制的布袋里。 一些普通的药草,则是直接丢入背篼里去。 偏僻的小路走过,石子大路走过,就连陡峭的山坡也走过,她看着布袋里的四种药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每找到一种药草,她脸上的喜悦就多一分,中午饿的时候,就摘了一些野果充饥,渴的时候,就解开羊皮袋的水,一通灌。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这才翻过一座山,就喘不过气来,想当初她爷爷专门送她去部队训练过的,才导致她有一副好身体。 可穿到了古代,换了一具身体,就得重新锻炼。 休息完后,继续上山,偶尔在树林里看到一跑而过的野兔,激动张蔓儿都想去逮捕了,可惜她不会打猎。 薛家东屋里,薛阳进来看了好几次,看到炕上那抹还熟睡的身影,纳闷不已。 哥,今个怎么回事?那么能睡,这都快到中午了,怎么还没醒,嫂子还嘱咐他热饭给他吃呢? 这饭都端过来了,人还在睡。 “哥,你醒醒,吃了饭再睡。”薛川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颊道,就听到他唇瓣在动,似乎在呢喃。 他附身听,才听到他一直唤着蔓儿。 “哥,三嫂上山采药了,她让我照顾你,你快醒醒。”薛阳一直拍打他的脸,好一会儿才见薛川转动着眼珠子,幽幽的醒来。 晃的一声,薛阳将窗户打开,明亮的光线倾斜而来,阳光跳跃在窗前。 薛川撑起身子坐起,看着外面的艳阳天,眉头一簇,太阳都晒到屋里来了,是下午了吗? 他睡了有这么久了?昨夜迷迷糊糊记得他好像毒发作,张蔓儿一夜没睡,给他扎银针。 他环顾了一圈,屋里哪里有她的身影。 他动着苍白的唇道:“薛阳,你三嫂呢?” 薛阳没说话,只是把饭菜移过来,把筷子塞到他手里道:“三哥,先吃饭。” 看着他脸色不太好,唇色有些黑,薛阳心里隐隐跳动,该不是三哥的毒发作了,不然三嫂也不会一大早就上山了。 这个时辰还没回来,就不是采药拿去镇上去卖那么简单,那么就是去集齐药草,为三哥配置解药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嫂子呢?”薛川一双眸子冷的跟下冰雹一样,周围的温度瞬间结冰,手中的筷子,更是被他轻易的折断,他红着眼睛问道。 薛阳最怕就是他这个脸色,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他叹气道:“三嫂一大早就上山采药去了,让我今个照顾你。” 第六十三章担心她 薛川脸色一白,回神过来,立马对着下炕吼道:“早上去的,你怎么不叫醒我?她上回去采药才一两个时辰,这次都去了那么久了,一定去深山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说了一大串的话,薛川就觉得没力气,他恨死了此刻的无能,怎么能让那娇小的身子去深山老林,那里会有豺狼虎豹,她怎么应对。 薛阳到没想那么远,在心里吐槽,叫醒他?以为他不想吗?刚刚他是没发现,自己睡的有多沉,他叫了好久才醒。 “哥,你别想那么多了,三嫂就上山采采药,能有什么事?” 瞧他说的云淡风轻,那是寻常的药草吗? 那是他媳妇,没有人比他更担心,薛川低吼了一声,就要挪着炕上下,却由于滚得太急,直接跌落在地上。 砰的摔了他一跤,疼的他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还好没让张蔓儿看到这一幕,不然她崇拜的相公,形象就全无了。 薛阳急忙扶起他,他身形高大又结实,这会扶他起来就跟扶一座小山一样,费了半天的力,三哥居然虚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难道那郎中说的话是真的,三哥就算侥幸活着,也是命不久矣的人。 “薛阳,带我去找你嫂子,快。” 薛阳好不容易将他扶上炕道:“哥,你别急,先吃了饭,迟点若是三嫂还没回来,我们就去找她,这会都快申时了,说不定三嫂已经下山了。” 薛川并没有把话听进去,他只知道现在虚弱的很,要补充体力,他拿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饭,就陷入烦躁的等待中。 这时,已经走到深山里面的张蔓儿,又摘了几种草药,今天收获还算不错的,这些药草差不多集齐了。 就差最后灵芝了,这灵芝难寻,可谓是可遇不可求的,有着强身健体,治疗疾病的作用,有个这个,给解毒强身多了几重保障。 这通药煎好,也没把握能否彻底解他的毒。 若是这种能解百毒的药都请不了他身上的余毒,那真是难了。 不会的,不是都说穿越女自带光环吗?作为她的相公,哪能那么轻易死掉。 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太阳快要落山了,她往密林里走,灵芝喜热,都生长在比较潮湿的地方,腐木多的地方,几率比较大。 她越往里走,似乎感到了泥土的湿润,明明没有下雨,这边的土壤却是湿的。 她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看到了一颗倒地的大树,这棵树很大,枝繁叶茂的树干延伸到一口深潭里去。 她扒开这些枯木枝叶,细细寻找起来,等看到那两朵伞状一样的东西,眼睛一亮。 天,真的是灵芝,她运气也太好了吧。 她踩着这棵倒地的大树,轻轻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就要触碰到那两朵东西,就发现小腿传来痛意,低头一看她不小心踩到了一条蛇。 那蛇吐着蛇芯子,瞪着眼睛十分恼怒的样子,张蔓儿对它而言,就是一个外来侵入者。 就当那条蛇再次席卷而来,张蔓蔓手起刀落,手中的镰刀直接朝它的要害七寸砍去。 啪的一声,蛇头直接钻入了泥土中,那半截的身子还在原地卷曲挪动。 张蔓儿手中的镰刀继续挥舞了几下,直接蛇身被砍成一截一截的无法动弹,她才松了一口气。 眼前意识开始涣散,不好,这蛇有毒,张蔓儿立马卷起裤腿,这毒性果然霸道,小腿那块地方,已是一片乌黑。 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她俯下身来,扭着奇怪的姿势,嘴巴直接对着那伤口,快速的一口口吸掉再吐出。 做完这些后,她在背篼里找了个解毒草,放在嘴巴里嚼烂后,贴在伤口上,撕了一圈衣角,用来包扎伤口。 做完这些,身体就跟虚脱了一样,她毫不迟疑的摘了那两朵灵芝,拄着树枝当拐杖,晃悠着下山。 蛇毒虽然清理了,毕竟这腿受伤了,行动不便,再加上走了一天的山路,这浑身累的都快要打转了。 她走着走着,看到那片农舍越来越近,还来不及松口气,脚上被什么绊倒了一下,在下坡路上滚了好几下,滚到一个大树脚下,这才停住。 身上手上像是扎到了什么荆棘,血迹斑斑。 张蔓儿全身无力,意识在涣散…… 暮色西下,天边一片晚霞的风光,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炊烟袅袅。 薛阳刚从马师傅家回来,新学会了打木柜。 马师傅就是村里唯一个木匠,年轻的时候是在镇上帮人做家具的,这年纪大了,就在村里,帮村民打造一些衣柜,桌子,混一口饭吃。 薛阳就是跟在他手下学艺,这会都到了吃晚饭的时辰,薛阳告别马师傅,哼着小曲回到家。 就见薛雨脸色苍白的过来找他:“薛阳,你回来了,你三哥刚刚去山上了,说要找蔓儿,你快跟去看看。” “三哥去山上了,怎么三嫂还没回来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说了一句不好,就将做好的新木柜丢在薛雨家里,人就急急忙忙往山脚下冲去。 在树下休息了好了一会儿的张蔓儿,等体力恢复了一点,就想撑起身子起来,却不想身前有一片阴影笼罩着她。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庞然大物站在她面前要叼走她,定睛一看是薛川。 只见他额头上躺着汗珠,神色深沉,看着她一动不动的。 “咳……薛川,你怎么来了。”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吞了几口唾沫。 这男人怎么回事?怎么用一双阴鸷的眼神看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的皮肉看什么东西似的,好渗人的目光,比傍晚看到的那条毒蛇还可怕。 “我怕我再不来,你就会死在这山上。”他指了指脚旁边的背篼,里面的药还在,背篼却是倒在一边。 张蔓儿奇怪的哦了一声:“好险,背篼里的药草居然还没撒掉。” “还在做梦呢?这是我刚捡起来的。”薛川黑沉着脸,此刻夕阳已经落山,天色是灰色的,偶尔有几颗微弱的星光在天边漂浮。 第六十四章甜蜜的惩罚 耳边有风刮过,都快五月了,为什么还是凉飕飕的风,再看薛川高大的身影,隐藏在灰色的天色中,配上他凌厉的气质,十分可怕。 他扫了张蔓儿一眼,眉头蹙起,脸色阴的可以下暴雨了。 “你,你该不是想打人吧?”张蔓儿缩了缩身形,看着他靠过来的时候,又怕又是委屈。 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为他配置解毒药材,他那如黑白无常索命的眼神是为何。 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倒是身子一轻,被他一把打横抱起,怕掉在地上,张蔓儿双手下意识环绕住他的脖颈。 “蔓儿。”薛川看着怀中柔软的小东西,又气又恨的,看着她狼狈的躺在这树下,浑身都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有都惊恐。 一个弱女子独自上山,待了一天,鬼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会担心吗? 想到这,薛川生气的将她的身形,往刚硬的胸膛上一压,铁掌和他的胸膛之间,就像两块水泥板以上,压的张蔓儿喘不过气。 还有她胸前的丰盈,都快被挤变形了。 这人,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张蔓蔓捶打他的胸膛,虚弱无力道:“你松手,快要挤死我了。” “为什么一个人独自去山上?”薛川阴着脸,兴师问罪,他的声音沙哑,就跟破了的锣鼓一样难听。 但她似乎听到了关心的意味:“呃……” “呃什么,你知不知道山上很危险,尤其是深山,万一遇到豺狼虎豹怎么办?瞧你这一身狼狈的样,回去被我检查到有受伤的地方,你就死定了。”薛川阴着脸警告。 这个男人啊,不愧是个面瘫,连关心都这么别扭,这么特别。 刚真是吓死她了,还以为要了结她的性命呢? 被他的眼神盯着头皮发麻,张蔓儿脸红扑扑,声音弱了几分:“那个,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你看这天色都黑了,一会连路都看不清了……” 张蔓儿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轻咳声,两夫妻抬眼看去,是奔跑而来的薛阳,可能是因为跑的极了,他的脸色变得通红。 看见这抱在一起的两人,瞬间舒缓了口气:“哥,三嫂,好在你们没事,可担心死我了。” 薛川不说话,轻哼了一声:“薛阳你来得正好,去把背篼,镰刀一些的东西,捡起来,我先抱你嫂子回去。” “好嘞。”薛阳看见他们没事,心里就放松了不少,将背篼背起,地上的绳子,镰刀都捡起来就走。 张蔓儿窝在薛川的怀中,汉子大步走路的样子,颠簸的她身子一晃一晃的。 好在天色暗了下去,村民们都窝在饭桌上吃饭,这不然被看见让薛川抱着,她可是羞的没脸见人。 “那个……薛川,你别阴着一张脸,我好着呢,我没事?”张蔓儿戳了戳他的胸膛,硬邦邦的,刚压的她好疼,好像石头做的。 他现在看起来力气挺大的,不想昨晚那样软绵无力,看起来吓人。 窝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心里荡漾起异样的感觉。 “现在不跟你说笑,回去等我检查。”薛川咬牙切齿道。 这个小媳妇胆子比一般人要大,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这样就敢冒冒失失的去深山,万一有性命危险,他就没媳妇了。 “薛川,你讲讲道理好吗,我这都是为了你,你少恩将仇报。”张蔓儿气道。 小媳妇还挺会用成语,说话一套一套的,是那秀才教的吗?他心里有些吃味,语气也有些冷:“胡闹。” “……”才发现薛川也有蛮不讲理的一切。 张蔓儿都不知道何时回到家,被他抱进卧室的,等反应过来,就见脊背贴着被褥,人被他压住。 他深沉的样子,看的张蔓儿心里一阵阵发虚,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有着山里汉特有的狂野,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到了。 张蔓儿刚想说话,唇突然被他堵住,一股属于他的男性气息闯了进来,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她嫁到薛家这些日子,是被他亲过,但那一两次不过是蜻蜓点水。 哪能像这次一样狂野,他的舌灵活的窜了进来,和她的气息裹在一起,那力道恨不得将她一口吞掉。 “蔓儿。”他声音暗哑的,带着磁性的迷离,他唤着她的名字,沙哑的好听。 长有薄茧的指尖在她的身体上摩挲,张蔓儿就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接着又感受到吻如暴风雨砸落下来。 这薛川吃错什么药了,突然对她这么热情,张蔓儿觉得浑身就跟火烧一样,她呢喃着喊:“薛川。” 被他吻着,连喊出来的名字都是零零碎碎。 就在薛川要扯开她的衣服时,就见门突然被推开了,薛阳的声音传来:“哥,这背篼还有这些东西,我就放这……” 说到一半的话,那道清朗的声音戛然而止,薛阳红着脸看着他们刚贴合的唇,突然分开。 张蔓儿满脸通红,身子缩成一团,薛川扯过被子一盖,神色正色:“嗯,四弟麻烦你了。” “咳,那个你们早点歇息。”薛阳说完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连门都忘记关了,他还是个光棍啊,看到这样的画面,可难为情了。 薛川暗叹这四弟不够沉稳,下炕去关门之际,张蔓儿扯过腰间的布袋,打开一看,都压烂了,好在能用,不能再耽误了,现在就得煎药。 “等等……”在她要下炕时,那小脚处的一圈布条引起他的注意,他卷起她的裤腿一看,沉着脸问:“这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 “说实话。” 被薛川的气场给压制住,她只好小声道:“被蛇给咬的。” 被蛇咬的,有没有毒呢?瞧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似被蚂蚁咬了一口。 薛川气的一拳打过去,在她闭上眼睛时,那拳头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炕边。 “张蔓儿,以后不准一个人上山,这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唇齿间还有她的芬芳,薛川抿唇回味她的甘甜,但眼神触及她的时候,神色瞬间阴沉,声音都带了无比的怒意。 第六十五章面红耳赤 张蔓儿打了一个哆嗦,好怕被他就地正法,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很像一头咆哮的狮子,要把她“撕碎”似的。 她试图抓着他的手臂,摇晃了几下,语气像是在撒娇:“你别生气了,我知道这很危险,再说你忘记了,我会医术,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见他神色松软下来,她献宝似的将布袋一打开道:“药材集齐,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煎药给你喝。” 薛川的毒都提前发作了,张蔓儿哪里还敢耽搁,他今天应该卧炕休息的,偏偏这人不知死活的上山来找他。 先到被他一路抱回去,又被强吻教训,张蔓儿平静的心湖,开始掀起一圈圈涟漪,有些甜蜜的味道。 这汉子,担心她就直说呗,偏偏用这么火爆的表达方式,她差点被吓死。 她拿着药罐子清洗干净,正要煎药时,就见薛阳走了进来:“三嫂,你跟三哥还没有吃饭吧,这我来煎,你们 快去吃。” 他说完,脸有些红通通,挠了挠脑门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是在门口听墙角的,听到要煎药就自告奋勇的过来了。 这药居然被三嫂采齐了,那么三哥真的就能好起来了,到时候他又能跟从前一样,跟着三哥在山上跑,打猎贴补生活。 薛阳煎好药的时候,刚好他们也吃好了饭,张蔓儿让薛川洗漱了一把,让他在炕上等着。 薛川抿唇,怎么有种等着媳妇来暖炕的味道。 张蔓蔓显然也是洗漱了一番,衣服也换了一件,是睡觉穿的寝衣,她端着药进来,碗里还漂浮着一些药草。 都是刚从山上挖来的,这新鲜的药材煎出来,还带有泥土的芬芳。 “拿着,快喝。”张蔓儿咧着红肿的唇,说道。 薛川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一抖,笑着就着她的小手,喂自己喝完了药。 他一口气喝完的,药里的苦涩,让他忍不住的吸了好几口气,看着小媳妇瞅着他一副担心的样子,他又起了捉弄的心思:“蔓儿,我好苦,苦的受不了。” “多大的人了?还怕苦,又不是第一次喝药,矫情。”话是这么说,但张蔓儿又不自觉的心疼他,语气一软:“你等着,我去给你舀一勺红糖。” 她转身一走,就发现腰肢被一双大手给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她整个身子直接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薛川将她压住,直接堵上她的唇,借助她的香甜来覆盖苦味。 嘴里的苦涩,让张蔓儿都感同深受,这流氓将她当红糖了。 越到后面发现他的肆无忌惮,那简直就是趁机占便宜,张蔓儿气的直接合上唇,想咬他一口,就见薛川及时的松开了。 刮着她红扑扑的脸颊笑:“真甜。” 张蔓儿的脸不争气的红起来,比灶洞里的火苗还火红,小手捶打他的肩道:“混蛋。” “好,我是混蛋。”薛川附和着她道。 “少贫嘴,出出汗,快点睡觉,明天看看这毒是否退了。”张蔓儿说完,给他捏了捏被角,看着他搁上眼睑,估摸着他睡着了,这才打开衣柜,拿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收拾了药碗,去了灶房。 家里一片静悄悄的,这个时辰,家里人全都睡着了,张蔓儿想着今天在山上一天,这浑身都脏兮兮的,就去灶房里,烧了一锅热水,准备洗洗。 这会从茅房里回来的薛田,看到老灶房这边的动静,躲在布帘后,偷看了几眼,他那双细小的眼睛,看着张蔓儿将一个新浴桶清洗干净,往里面注入了热水。 这弟妹是要洗澡呢?他吧唧一下嘴巴,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灰暗的小油灯照耀着张蔓儿曼妙的身子,她正背对着他解开腰带,脱了外衣,露出洁白的美背。 嗤的一声,薛田只觉得鼻血一阵往上涌,那洁白的肌肤,跟水豆腐一样,也不知道摸上去什么手感。 这三弟的艳福不浅,有这么个可人的媳妇,一直看惯了李春香那样的粗枝大叶,薛田眼睛都挪不开。 “谁?”似乎听到了身后的抽气声,张蔓儿扭头一看,就见布帘子有晃动了一下,脱到一半的衣服,立马被她拉了上去。 张蔓儿拉住衣服,撩开布帘子一看,哪有什么人,只有昏暗的油灯倾泻出来,她看了一下几个卧室,都是房门紧闭,难道刚才是她多想了? 她站了一会,确定没人后,这才把布帘子撩下,人钻进水桶里,开始畅快的洗刷刷,阵阵撩水声传来。 薛田听到灶房里的动静,身上涌起一股热流,刚想迈进脚步,就见屋里的李春香喊:“死鬼,上个茅房还没回来,当心掉进坑里去。”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薛田走了进来,嘴里小声嘀咕:“臭娘们,怎么了,一刻都离不开老子了。” 一想到看到一半的春光没有全面,他这心里小火苗在燃烧着。 听见她的叫骂声,李春香一双眼睛来回扫了一下他,看着他鼻血在流淌,衣服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再往下,看到他那撑起的一团,眼睛就被刺了下,闪烁着亮光。 “你这死鬼,又想了吧。”李春香得意的笑道。 薛田这汉子,年轻力壮,和她身体很是契合,她还想再生个儿子,这么一想就抛了个媚眼,声音柔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 薛田一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这火急火燎的翻身上炕,将李春香当成某人,开始了一番云雨。 “啊,老田啊,就是这样,用力。” 张蔓儿到了水后,进屋里前,就听到那边的动静,在寂静的夜里响声震天。 光听了几下,她就羞的面红耳赤,赶紧裹紧身上的衣服,进了屋,就反锁上了门,将那些恼人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这虽然是分了家,可还是在一个屋檐下,这有点隐私都被人窥视,真不是滋味,她心里暗自想的,要尽快挣一笔,建个房子搬出去。 她刚洗完澡,身上凉爽还冒着香气,薛川嗅着她的芳香,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第六十六章秀色可餐 张蔓儿使劲挣脱,都挣不开,看着男人紧闭的眼,均匀的呼吸,处在睡梦中,她也就不挣扎了,今个在山上受到了惊吓,又累又困,这倒是挨着柔软的被子就沉沉睡着。 黑暗中的薛川睁开清亮的眸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抱着她一起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晨光划过天际,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了进来,宁静的山村被雾气笼罩,外面有清新的露珠,鸟儿低唱。 张蔓儿醒来后,侧身看着熟睡的薛川,紧张的探上他的脉搏,她紧张的诊断中,时间滴滴答答从指缝间流过。 很微弱的脉搏,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探了好久,又翻开他的眼皮,扒开他的薄唇看了一下舌头。 很奇怪,脉象正常,就是气息还是不稳,体内还残有余毒,还没有完全解开。 怎么可能,她配置的这个解药,是可以解百毒的,难道这个尸毒是个例外,糟糕,这样的话就棘手了。 怎么办?这个药方除了补了一点气血,让他身体强壮一点外,对这毒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薛川醒来时,就看见小媳妇坐在炕边,面色难看唉声叹气的。 “蔓儿,你怎么了?大清早的,叹什么气?”薛川侧过身子看着她道。 “我……”张蔓儿不知道怎么说,枉她中医熟练,对这解毒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吗? 这毒反反复复,时而霸道,时而温和,若是哪天再复发,那么就是薛川的死期了,不,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没事的,媳妇,就算我的毒解不了,我也知足了,和你多做了这么多天的夫妻,你不要自责,也不要内疚,这不是你的错。” 薛川捏着她的小手,漆黑的眸子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宽慰她道。 “你,你都知道了。”张蔓儿垂着脑袋,很是无力道。 薛川笑笑不说话,从炕上起来:“那个药还是不错的,我全身似乎都有了力气,你等会,我去给你做早饭。” 他出了房门,就看见薛阳站在门外,一看到他出来,忙欣喜的问道:“哥,怎么样了,你昨晚喝了那药,现在感觉如何?” 他看见昨晚三嫂煎药,那些都是能解毒的名贵药材,三嫂费了很大劲才收集到的,看她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三哥今个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应该是没事了吧。 薛川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我去做早饭。” 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薛阳有些失落,在他淘米煮米粥的时候,他张嘴想再问问,就见张蔓儿来到灶房,拿着薛川给的新鲜柳枝条快速洗漱一番。 看着他们两夫妻相处,薛阳讪笑的问道:“三嫂,我三哥的毒解掉了吗?” 张蔓儿刷个牙都心不在焉,原本就还想着解药的事,到底是那儿出了问题,这个药方她之前是在现代用过的,怎么到了这就不管用了。 正想着事情,听到薛阳这么一问,她回过神来,脸色一僵:“那个,毒解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余毒,你放心,你三哥一定会没事的。” 薛阳还想问点什么,这时就听见田氏扯着嗓子喊吃早饭,他笑了笑,转身去了堂屋。 张蔓儿刚洗漱完毕,薛川就拉开凳子示意她坐,两人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饭。 张蔓儿今天穿了浅蓝的衣裳,这种天空蓝把她的肤色衬托的更加白皙,她刚洗过脸,皮肤看起来柔滑似水,如剥了壳的鸡蛋。 她喝着小米粥,慢条斯理的动作很是优雅,低头的时候,睫毛还一颤颤的,明明味道很一般的咸菜,但是通过她的嘴里咀嚼后,像是无比的美味。 她小巧的唇瓣红润,一张一合的十分动人。 薛川发现自己是梦寐了,总是不自觉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心里稀罕她,就觉她不管做什么,都让他心动。 就像此刻看着她吃饭,就连带自己的胃口也好起来,他真的爱这个媳妇的,爱的很深,只不过他不是花言巧语的人,总是爱在心中口难开。 可一想到他的毒解不了,命不久矣,心里又是一冷,他根本给不了她幸福。 张蔓儿将这碗小米粥喝完见底,抬头刚好撞见他浩瀚的眼眸里,这道目光刚一直追随着她,她自然不会陌生。 她继续舀了半碗米粥,又发现他在偷看,被他盯着头皮发麻,她撅着小嘴,不满的瞪了他。 “你干嘛?喝粥啊,我有这么秀色可餐吗?” 噗……薛川刚喝进去的粥喷洒了出去,好在他头一瞥,都喷到地上去了,不然对面的人儿就惨了,会被淋一身白粥雨。 不过,这小媳妇真可爱,哪有这么夸自己的 。 薛川重新喝了一口粥,看着她好看的眸子,轻咳了一声道:“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他很轻松的把话题踢回来,意思是咱们都在看对方,谁也别说谁。 “你……”真是腹黑的狐狸,张蔓儿小声的嘟哝了一句,她只想说,这么一直看她,会害羞的。 看着小媳妇吃瘪的模样,薛川脸上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的确秀色可餐,让我又多喝了一碗粥。” 这一句彻底让张蔓儿闹了个大红脸,不是说这男人是面瘫吗?现在撩她的又是谁呢? 人啊,就是不能被表面现象给迷惑。 “吃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张蔓儿夹了一大块鱼肉,丢进他碗里。 薛川吃着香辣的鱼肉,胃口大开,有了这个开胃菜,胃口确实好很多。 吃了早饭,洗了碗筷,张蔓儿出了灶房,穿过堂屋,就要回东屋时,就见薛田坐在堂屋的矮凳子上,晃着个脚丫子,在哪吹口哨。 李春香这会正抱着一堆衣物出来,丢在堂屋里的那个大木盆里,端着搁在腰边就往外走,看样子要出河边洗衣的。 这是他们每天要干的家务活,张蔓儿也不觉得稀奇,侧身想去卧室时,就被眯着眼睛的薛田叫住了:“弟妹……” 他叫唤了一声,搓了搓手,穿回鞋子就冲到了张蔓儿的跟前。 第六十七章目光赤果果 “二哥有什么事?”看着他那副咧嘴,色眯眯的样子,张蔓儿忍不住拧眉。 他眼睛亮了亮,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那目光里面的赤果果,好像她没穿衣服一般。 可不就是没穿衣服,薛田一想到昨晚那阵阵撩水声,这会心都开始痒痒,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昨晚禁不住好奇,偷偷的撩起帘子,就看到了张蔓儿在洗澡,那光洁的美背,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白嫩细腻的光芒,就跟一块上好的美玉一般,忍的他心头一颤颤的。 好可惜,他才看了几眼,张蔓儿就像是觉察到了,光是一个美背让他昨夜一宿都没有睡好,拉着李春香做了一次又一次。 不过那个肥壮的婆娘哪里带劲,这会看着身形纤细,腰细如杨柳的张蔓儿,他不仅想入非非。 这样的美人,只想让人死在她身上吧,怪不得把薛川迷的神魂颠倒的,这样的美人确实让人着迷啊,这远看好看,近看也好看。 他瞥见张蔓儿不耐烦的神色,这才收回放肆的目光,咧嘴呵呵干笑几声:“那个,你们分出去了,这日子不太好过吧?这薛川又中毒怕是干不了什么事,若是有什么需要二哥帮忙的化,尽管直说别客气啊,都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帮衬的。” 她跟薛田完全没有可交集的地方,他这会没事献殷勤让人觉得奇怪,他的这双眼睛让她很不舒服,总觉得被人偷窥了,莫名的让她想起昨晚的偷窥事件。 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道:“二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没什么可需要你帮忙的。” 她不过是婉言拒绝,谁知某人那么没眼色,颠着一张笑脸,就往这边凑,让张蔓儿频频倒退,退到后面的黄土胚泥墙,无路可退。 薛田咧着一口黄牙,一脸激动道:“弟妹啊,怎么就没什么可帮忙的,都是一家人,你客气啥,你呀,当初傻了,不要田地,不然我还可以帮你们种种地,平日里你们吃的菜不就有了。” 无事献殷勤,他会这么好心,老听李春香抱怨,说是薛川倒下后,薛阳又学了木活,家里的田地都落在薛田跟薛老头身上了,他自个都顾不暇接 ,为何还要帮她,真是有猫腻。 “不了,谢谢二哥的好意。”张蔓儿说着就要走,就被他一把挥开双臂,一副想要抱她的样子,让她身形转了好几步,若是现在还弄不清他的意图,她就白混一场了。 从他眼睛里流露的精光来看,十有八九他就是昨晚那个偷窥的人,这么一想,心里发毛一阵恶寒,想不到这个汉子这么猥琐,她得防着点。 “弟妹啊,跟我客气啥,薛川现在不行了,但我可以帮你啊,这一家子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说是不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张蔓儿看向他的身后,一脸的惊喜道:“薛川……” 什么,老三在后面,他头皮一紧,赶紧灰溜溜的溜出去。 等走出门之后,又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忘拿锄头,赶紧从门后拿了锄头就跑,若是他肯抬头看一眼,就知道张蔓儿刚才只不过虚晃一招,这屋里哪有薛川的身影。 对他落荒而逃的行为表示嗤鼻,一听到相公的名字,就像老鼠见到猫那般害怕,都这样了,还敢调戏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来以后得防着他点。 早上这一插曲过后,张蔓儿回到卧室里,撩起自己的裤脚,给腿上换药时,看到那上面的蛇印,脑子突然灵光一现。 蛇的毒,那么厉害,能不能以毒攻毒呢? 若是集齐五毒,毒蛇,毒蝎子,毒蜘蛛,毒蜈蚣,毒蛤蟆,炼出来的汁液作为药引,不知能不能解薛川的毒? 这个以毒攻毒的方法有点冒险,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敢轻易使用。 另外她这几天,再配制别的解毒药汤来试试,就怕使用五毒,会让薛川立马毙命。 薛川洗好碗筷,进了屋就看见她对着腿上的伤口发呆,还以为她腿还疼着,立马走过去道:“媳妇怎么了,这伤口还疼吗?” 见他那双大手在她伤口处扒拉,张蔓儿忙拍了一下他:“我没事,只不过在换药。”她说着,将已经剁烂的草药就着布条重新包扎起来。 “你说你一个人也敢去深山老林,不要命了。” “我这不是为了你救你,你怎么不领情。”张蔓儿撅着小嘴,气鼓鼓的反驳道。 薛川抓着她的小手,目光有些悲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道:“媳妇,若是我死了,你就改嫁吧。” 张蔓儿打开一看,被上面休书两个字刺激的眼泪翻滚,她看了薛川一眼,当着他的面把休书撕的粉碎,漫天的纸片雨从两人身上飘落。 “薛川,我已经嫁给你了,你休想不负责任,我会医术,在我没有宣布你的死亡之前,我不准你自暴自弃。 “可是……” “没有可是,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轻易放弃。”张蔓儿此刻发怒的样子,带动着脸颊多了几抹红晕,更显得她明眸皓齿,美丽娇俏,薛川心里一阵感动。 但他心里跟把明镜似的,他的命真的不久了,他真的不想连累她。 他也想好好的爱她,用他的一生去爱她,可是老天爷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这些天的美好日子,让他都觉得是偷来的,他已经知足了。 就是因为爱,他才会给她布置好一切后路。 太阳渐渐的升起,给古朴的山村洒下一层金色的光晕,整个薛家开始热闹起来。 张蔓儿一出院子,就见薛阳挑着两筐的鱼儿从家门口过,他去的方向正是薛雨家。 看来今天小叔子是去河里叉的鱼,不过大清早的那么勤快。 她在院子里将昨天背篓里乱成一团的药草,分门别类的捆好,就见薛阳空着手回来了。 “三嫂,我三哥他到底怎么样了?”薛阳心里始终惦记这事,没问个清楚明白,这心里的石头一直不肯落地,薛川的毒到底能不能解? 第六十八章你的命是我的 张蔓儿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薛川,给他使了使眼色,让他过一边,这才小声说:“暂时还没解,那几天都是白忙活了,我这几天还得上山继续采药,那鱼罐头就靠你跟大姑姐了,还有我一会分好这些药草,麻烦你带去镇上的佰草堂卖了。” 让他帮忙卖草药,薛阳自然乐意,二话不说的应下了,这些都是小事,他顺手的事。 哥哥的毒才是大事,听完她不乐观的描述,他脸色一僵,神色也不好,声音更是弱弱的:“三嫂,你老实说,三哥的毒是解不了了,还是他没有几天的活头了。” 他直接将这个生死话题挑破了说,引得张蔓儿大怒。 “闭嘴。”见他大呼小叫的,她立马呵斥了他,看着他颓废的神色,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动容,他们兄弟感情深厚呢? 他这么反复的询问也是因为关心薛川,她现在心烦意乱,却不应该对他发火。 薛阳被呵斥了一下,神情立马松动了,他抖着身子道:“三嫂,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放弃大哥,你说吧,要采什么草药,我帮你。” “这还差不多。”张蔓儿舒缓了一口气道:“既然这个药方行不通,我们就换一个药方。只要有一切生机,我们都不能放弃。还有,你别阴沉着脸,让你哥看到了,多影响心情。” “是,三嫂。”薛阳对这个三嫂言听计从。 见她在分药草,暂时不去山上,他就开始捣鼓他的小木盒,好不容易接了一批胭脂盒子,他备珍惜这个机会。 薛川不知何时出来了,他来到院子里。 看着薛阳在做小木盒,随手拿起一个看了看,挺精致的,上面还有雕花,真想不到弟弟还有这门手艺。 薛阳见他蹲下身来,立马找了个小凳给他:“三哥,这份工可是三嫂给我争取来的,我也能靠手艺吃饭了,你放心,我跟三嫂都不会不管你的。” 家里的顶梁柱垮了,作为男子汉,薛阳要承受这份责任。 听他说起张蔓儿,那一脸崇拜的样子,薛川忍不住笑道:“这都是你自己的手艺,她不过是顺嘴的事情。” 关于小媳妇的能耐,他亲自领教过,自然是知道。 关于她帮小叔子拉活干的心意,他也是知道的。 见薛川一副要聆听的姿态,他也不有所保留,停下手中的动作道:“三哥,你说说三嫂怎么能那么聪明,以她的聪明才智不比男人少。你娶到这样的媳妇挣到了,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好好的活下去,不然这么好的媳妇归别人了,你舍得?” 提起自己的偶像,薛阳就越发的带劲,滔滔不绝将对张蔓儿的看法说了一遍。 他的声音朗朗动听,就跟跳跃的溪水一样,让张蔓儿这个人物变得更加生动。 薛川边听,边扫了一下弄药草的张蔓儿,心里涌上异样,看不出这小媳妇能干的,对薛阳的影响力挺大的。 “哥,你看,我这一个月就要做一百个,能拿五百文呢?这相当你在衙门一半的工钱,不赖吧。” 万事开头难,现在开了这个头,他就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是不赖,好好干。”薛川拍了拍肩膀笑道。 瞧这弟弟说起那胭脂姑娘,那眼睛并发的神采挡都挡不住,说不定这能成就一段姻缘呢? “放心吧,我特别珍惜这次机会,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薛阳欢快的说着,又开始捣鼓他的木盒。 薛川思索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村里的王家姑娘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那个胖妞,薛阳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倒不是他以貌取人,实在是那姑娘太磨人了。 一看见他就跟蜜蜂看到花朵一般,嗡嗡的就飞过来,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就一头往他身上扎。 这可害苦他了,在村里都小心翼翼,尤其不敢从她家门口过,就怕被这块牛皮糖黏住,扣都扣不下来。 他三嫂说得对,他要开始攒媳妇本,以后娶个喜欢的,至于这个不喜欢的,谁爱娶就娶,反正他不娶。 “那都是娘一厢情愿的事,让我娶她,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薛阳说的很直接,半点都不含糊,可见他对那胖姑娘一点好感都没。 薛川笑笑不说话,这一点弟弟跟他很像,对感情有自己的想法,娶媳妇一定是要自己喜欢的才行。 不过这漫长一生,跟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块,该多么痛苦? 张蔓儿理好药草,就去了薛雨家,想看看她的鱼罐头做的如何了,她前脚出去,晒好衣服的李春香就鬼鬼祟祟的跟着,还没走几步,一道娇脆的声音就从她背后响起。 “二嫂,你跟踪三嫂作甚?”薛雪好奇的问道,就见李春香心惊肉跳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一边诧异,一边心慌,这小姑子什么时候跟出来的,她居然都没有发觉,也太不走心了。 “嘘,姑奶奶,你小声点,我啊这是为了咱家,去看看她们怎么发财。”李春香小声的说道,那模样写满了神秘。 薛雪一点就通透,两人臭味相投,对视一笑:“二嫂,你真是厉害,若是咱们知道她们怎么弄鱼罐头,咱们也可以弄一个来,拿去镇上卖了挣钱。” 这么好做的买卖,一本万利,怎么能少的了她们? 手中有点钱,就可以买一些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漂亮衣裳,一些好看的金银首饰。 她薛雪可是要嫁大户人家的,可不能穿的太寒碜。 钱的作用太多了,可见钱是个好东西? “就是,弄那个有什么难的,保证咱们看一遍就会。”李春香得意一笑,拉着小姑子就去了薛雨家。 薛雨家的灶房里正忙的不可开交,小石头蹲在门口,卖力的杀鱼,弄得一身腥味。 薛雨看着一筐杀好的鱼,收拾的还挺干净,朝儿子慈爱的笑笑:“石头,累了就歇歇,别那么卖力。” 小石头越干越起劲,手法也由最开始的生疏变得熟练。 第六十九章鬼鬼祟祟 看着母亲将这一筐收拾干净的鱼儿晾干了晒,高兴的一甩汗珠道:“哦,娘,这次的鱼罐头数量可是多了一倍了,到时候挣了钱,可以买肉吃了吗?” 小石头一想起那红烧肉,小嘴巴都不由的吧唧了起来。 那种滋味,香甜肉腻,多美味,可惜家里穷,吃肉这种奢侈的事,只能逢年过节才有。 可若是挣到钱了,那就不一样了,他娘那么疼他,一定会破例给他买上一回的。 一想到可能有肉吃,他干活更加卖力起来。 看着儿子那么想吃肉,薛雨眉心一簇,这些年过得日子太苦了,老是让儿子跟着她受苦,可眼下有挣钱的机会,让儿子吃一回肉又何妨。 想到这,她爽快道:“行,石头,娘这次挣了钱,就给你买点肉,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小石头听到这话,高兴的就要跳起来了:“娘,真好。” 小孩子就是天真烂漫,容易满足,张蔓儿看了他们母子,备觉得温馨,她也加入了这个氛围:“石头,等舅妈挣到钱,也给你买肉吃。” 这个舅妈人漂亮,又能干,对他又好,他虽是个孩子,但也知道谁对他好,眯着眼睛笑道:“谢谢舅妈。” 他说完,清理鱼儿的动作更加的快了。 这次的鱼罐头主要是由薛雨负责,张蔓儿就帮忙打一下手,很多步骤,她都不出声,就想考考她是否能记住。 还好薛雨挺给力的,拌酌料的份量都丝毫不差,学的很到位。 现在一切准备好了,就欠晒好沥干水份的鱼儿了。 她见没收拾的鱼儿剩下的不多了,索性走过去,蹲着身子一起清理鱼儿。 “小石头清理的挺干净的。” 鱼鳞刮的干干净净,就连鱼肚子的内脏都掏的干净,才八岁的孩子未免太能干了,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相对比薛家的那个宝蛋,除了撒娇打诨,还会什么? 同样都是男孩子,这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过了一会后,张蔓儿和薛雨先把一部分沥干水份的鱼儿,拿到灶房里去,准备开始制作了。 做这个鱼罐头,最主要的就是配料的比例问题,还有鱼儿下锅时煎炸的程度。 这看起来很容易,但掌握好那个度,却不容易,稍微差一点,做出来的味道就不同了。 她是学医的,对这些配料,比例特别的敏锐,没想到这一世的自己,借助这个发家,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靠卖草药和鱼罐头挣钱,这远远不够,她得慢慢想办法。 张蔓儿烧火,薛雨在灶台上忙碌,远远偷看的两人,只听到油锅滋滋的声音,鱼儿在锅里溅起的霹雳巴拉声音,很快灶房里传来一阵香味,飘出了好远。 偷窥中的两人,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开始小声的交投接耳,眼看着那个小石头已经处理好全部的鱼儿,放在院子里的匾筐上晾干,瞧见他进屋了。 两人挪动了身躯,直接来到灶房的窗户旁,沾了口水戳了纸糊的窗户一个洞后,就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金黄的鱼儿,在锅里躺着,阵阵香气直往人的鼻孔里钻,好香啊。 李春香看着一锅金黄的鱼儿出炉后,就被放在炖锅里,搁在炉子上蒸煮着。 这基本的步骤她已经看到了,就不知道那锅里放了什么配料,煮出的香味太诱人了。 怕被人发现,她不敢多看,拉着薛雪的走远了后,这才敢议论。 “嫂子,你可都看清了她们怎么弄鱼罐头的。”薛雪眼巴巴的问,她想着那香味,还不知道有多好吃呢? 瞧着那生意不错,味道应该不差的,这大姐也真是的,有了好处也不想着娘家,也不知道拿几罐鱼罐头,给薛家尝尝鲜。 李春香吧唧了一下嘴巴,泛着晶莹的口水,似在回味那东西,越想嘴巴都跟着馋了:“就那么远远看了一眼,哪能记住什么?这个看起来也简单,只要咱尝一下味道,就能做出来了。” “这还不容易,等她们做好了,搁在一旁,咱们去偷几罐,回去琢磨就知道了。”薛雪出来这个主意道。 李春香点点头,给小姑子竖了一个大拇指,远在灶房的两人还在忙碌,丝毫不知道有人已经把主意打上了。 两人忙了一个时辰后,所有的鱼儿都被煎炸好了,放入罐子里存储好。 大功告成,看着这七八十个罐子,三个人脸上都冒着喜悦,仿佛看到哗啦啦的铜板雨朝他们齐齐飞来。 最高兴的就是小石头,他想着这次一定能卖不少钱,他还惦记着他的红烧肉。 弄好了鱼罐头,唐雨扶着有些酸胀的腰肢,虽有些累,但是看到这些鱼罐头能卖钱,这辛苦一点也愿意啊。 她想要家里好过一点,时不时的也能买得起肉,给孩子补补身体,不要连吃一次红烧肉都那么奢侈,说到吃的,她想着中午吃什么,对一旁的张蔓儿道:“蔓儿,中午就在这边吃了。” 张蔓儿想着回去就跟薛川两个人,做饭还麻烦,看大姑姐这么盛情相邀,她点点头道:“好咧,大姑姐,那我们两个就不好意思了。” “客气啥,我也没给你们吃好东西,都是粗茶淡饭,你不嫌弃就好了。”薛雨呵呵笑道,慈眉善目的,看着就很温柔。 看着她拿着一把小刀,拿了个篮子准备去院子里割菜,张蔓儿也想跟过去,但她瞥见那灶房门口一晃而过的身影,立马心头一记,唤住了薛雨:“大姑姐,等一下。” 薛雨转身不解的问:“怎么了?” “大姑姐,你看这些鱼罐头全都堆在这,这进进出出的,若是不小心碰到就碎了,咱们搬到堂屋里去吧。”她说着又瞥了一眼门外,这搬一下自然累,但总比被人惦记着偷光才好。 薛雨一听有道理,两人就来来回回的将这些罐子转移阵地。 张蔓儿特意拿了两罐加了料的鱼罐头,当做诱饵一般搁在灶台上,在来回的搬运中,造成了遗落的假象。 第七十章贼人现身 一直盯着灶房方向的李春香眼睛一亮,心这会兴奋的都快要跑出胸腔,两罐子够一家人子吃两顿了吧? 她眯着眼睛,看这会两人同时都去堂屋,她找准机会,轻手轻脚顺着敞开的灶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手一个,抱着灶台上的泥罐子就走。 “大姑姐,这次的集市只要靠你吆喝了,你没问题吧。”张蔓儿边走边说道,她这次若是去集市,有很多要忙的事,帮薛阳的胭脂盒子搞定,还得去帮忙去试销,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二是要去各大药堂那问问解毒药材的价格。 她要忙的事很多,自然希望鱼罐头这个生意薛雨能撑起来,若是日后等她独挡一面,这个生意就放手让她做,毕竟她带个孩子,是个寡妇不太容易。 而她还是想靠自己的医术去挣更多的钱,换一座大房子,离薛家这些极品远一点,免得同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无端的惹出是非。 “蔓儿,听你这意思,这次集市不跟我一起吗?”已经走到灶房里,忙着淘米的薛雨道。 “大姑姐,我要去各大药堂跑跑,给薛川配药,这鱼罐头的生意,怕是要你多操心了。”张蔓儿瞥了一眼空空的灶台上道。 “行,我一个人可以了,你啊,就好好照顾薛川就成。”薛雨笑着,看着她在灶台上像是在寻找什么,好奇的补充了一句:“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呢?” “大姑姐,我们刚搬罐子时,有没有把放在桌上的两个也一起搬进去了?”她特意问道。 刚才她说了那两罐的味道不太正,就加了一点料,搁在这灶台上一会搬,这眨眼间就不见,这李春香动作还真是快,有做贼的潜质。 “没有啊,你特意交代过的,我没搬呢?还以为你去搬进去。”薛雨摸了摸灶台上的印记,还有两个圈圈。 “我们两个都没有搬。”张蔓儿故意卖了个关子,看薛雨的警惕性怎么样?防备心又如何? “那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薛雨想了想又道:“该不是小石头拿了吧,但也不太可能。” 小石头处理好鱼儿后,就去找伙伴玩了,再说他拿这两罐鱼也没什么用,这孩子也是个懂事的,每次做什么都会跟大人支会一声。 见薛雨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薛家人,见她满腹疑惑,在绞尽脑汁的想是何人所为,就连附近的邻居都说了一番。 听得张蔓儿频频摇头,大姑姐还是太善良了,还不往老薛家那些弯弯绕绕去想,尤其是那个李春香,心眼最多,不得不防。 想到这,她面色严肃道:“大姑姐,是二嫂干的。” “不是吧?”薛雨疑惑道,走到灶门口,看了看远处,这附近没人啊,刚才她们两个搬东西又不是同进同出,都以一个搬了,另外一个等着,但她忽略了有一次张蔓儿是跟她同步进出的。 “大姑姐,你看下灶房里,还丢了其他东西没?”薛雨听闻赶紧检查了一遍摇摇头,她光是偷了两个鱼罐头,是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琢磨着自己也做?毕竟这鱼罐头成本低,简单易学,这河里溪里都有鱼,只要肯干,就有钱挣。 张蔓儿看到她这样,就知道她想的简单了,这鱼罐头难就难在配料上,还有装鱼罐头时,要严密,一定要将坛子封存,不让一丝空气灌进去。 “看来李春香也想做这个生意,就不知道是她个人的想法,还是老薛家的想法,大姑姐为了防止意外,以后的配料用完了,我帮你配。”这么一闹腾,也打消了她将配料倾囊相授的顾虑。 薛雨点点头,又道:“配料还是你来弄,这么多种我也记不住,这一次的配料,也能用好多次。不过这两个罐子是谁拿的,我认为这是李春香一个人的主意,你们都分出来了,自己两口子怎么挣钱,都跟他们无关了。” 她还是不愿意把娘家人想的太极品,毕竟李春香的为人,她是领教过的,这次的事件一定是她一个人所为。 “公公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不会,还有薛阳他自个忙木活,更不会,那么老薛家剩下的人都有嫌弃。”张蔓儿一一分析道,毕竟他们一大家子都没分家,若是干点什么事,大家都一目了然。 “是是是,你说的有道理。”薛雨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个理。 她那个娘见钱眼开,说不定是她的主意呢?只是这李春香太过分了,这不问自拿就是偷,谁挣个钱都不容易,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歪主意,怎么自己个不勤快一点。 现在薛川中毒,身体也不稳定,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她是个寡妇带个孩子,是张蔓儿人好,愿意拉她一把,她自然是感激的,可李春香凭什么要来掺和一脚? “大姑姐,咱们先做中饭吧。”张蔓儿也不说她,点到为止,下次她肯定会注意的。 被偷走两个鱼罐头,她们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可这心里膈应人,薛雨又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来的水,这说话也没有份量,她们以后加以防范才是。 两人各有心思的忙着中饭,中午的菜色简单,就两个素菜,一个蛋花汤,薛雨在门口高喊了一声:“小石头。” 很快就见小石头满头大汗的回来了:“娘,要吃午饭了吗?” “嗯,去叫你们三舅过来。” “哎。”小石头应了一声,两条腿跑的飞快。 薛川跟张蔓儿在薛雨家用了午饭,就并肩回去了,到了院子里,她特意看了看堂屋那边的动静,真是服了,加了双倍料的,都能吃得下,吃第一口时,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在看什么?”薛川看着小媳妇一直往堂屋那边望去,忍不住问道。 张蔓儿还没搭话,就见有个邻居在喊:“薛川家的,有人找你。” 两人抬眼望去,就见一个壮实的男人对那村民点头示意后,就阔步而来,四方脸,高个子,正是那天在街上遇到过的,衙门捕快连铁生。 第七十一章被小媳妇护着 薛川一瞧他过来,脸色立马变了变,张蔓儿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淡淡道:“你来这做什么?” 自从上回在街上看到薛川后,连铁生就觉得这事蹊跷,中了剧毒,他都送到镇上最有名的佰草堂去问了,老大夫都说回家安葬吧。 这一刻还瞧他笔挺的身形,俊逸的容貌,脸色虽惨白了一点,但挡不住这是大活人。 他敛起激动的心情,看着水灵灵的弟妹,似乎有些明白了,薛川好似不太喜欢让人知道他没死的消息,或许趁着这段没活干的时间,他也想陪陪新媳妇。 “弟妹,我是来看薛川的。”连铁生友好的打了招呼。 “这……”张蔓儿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有种感觉像铁哥们那般,这个二十来岁的男人,给人感觉还比较正直,应该没有恶意的。 连铁生走到薛川跟前道:“薛川,你没死怎么不来找我,可知道我们这群兄弟有多担心你,在镇上这回看到你,我还不敢相信。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咱们还等着你回来呢?” 瞧着他说的情真意切,薛川一时搞不清他的意图,他今日来访是个人名义,还是县衙大人所托,一切都不得而知。 他目光深沉道:“进来说吧。” 薛家是分家了,但还是一个屋檐下,这进进出出都还是一个前后门,后门右拐第一间就是老灶房,两人进去聊后,张蔓儿给两人到了一碗水,就静静的退下了。 薛川执起缺了口子的瓷碗,喝了一口水道:“连大哥,今日来有何贵干。” 看着他生疏的样子,淡漠的口气,连铁生郁闷的将这碗水一干而净后,抹了一把嘴道:“薛川,你怎么了,咱们兄弟不过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就陌生了,你不知道,看到你还活着,我有多高兴。” 薛川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不想跟人谈论这个问题,那会很伤感,他岔开话题道:“衙门那边一切正常吧?” “衙门还是老样子,薛川你现在没事了,怎么不去跟县老爷说一声,咱们兄弟还跟以前一样,一起上工,保护全镇老百姓的安全,多好?” 连铁生还跟以前一眼,说起这个就激凯昂扬,透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中,两人似乎回到了在衙门上工,互相并肩作战的情形。 那时候他们可是好兄弟,好搭档,破了不少镇上的案子,帮衙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自从薛川不在衙门后,这连铁生就觉得像是少了什么,做事都不得劲。 薛川轻咳了一声,气息有点不稳,一听到衙门的事,他就上火,兢兢业业为衙门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却要被人灭口,真是好笑。 他薛川现在废人一个又如何,就算日后侥幸能活着,宁愿穷死,也再也不去衙门做事,为那等狗官卖命,当然这话不能对连铁生说。 他家里有妻儿等着他每个月的月俸,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丢了这份工,一切还是少说为妙。 拿了衣服,刚从河边洗衣回来的张蔓儿,来还不及晾,听到那咳嗽不止的声音,立马就冲进灶房,顺了顺他的背道:“怎么了?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她眼神犀利的瞥了一眼连铁生,一定是他说了什么,才会让薛川这么情绪激动的。 当下脸色就沉了:“连铁生,薛川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可以走了,若是县衙大人问起来,你就如实说,他的毒虽然被压制住了,但活不了多久,你请他放心。” 她说着拉着薛川去了卧房,将房门彭的一声关上,将一脸疑问的连铁生留在门外,他摸着下巴,眸子十分不解,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气势汹汹的对他充满敌意,以为他是衙门派来的吗?县衙大人那么看好薛川,若是得知他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吧?但张蔓儿似乎很排斥县衙大人。 还有薛川真的活不久吗?他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走了。 卧房里,张蔓儿示意他躺在炕上,从柜子里拿出那包银针:“你躺好,许是你激动,导致毒性又有点开始扩散,我用银针给你压制住。” 把了脉之后,张蔓儿就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薛川现在是敏感体质,若有大喜大悲,或者激动的情绪,都会影响体内毒素的扩散。 怎么办,是要想办法配别的药草再试试,还是直接用那个以毒攻毒的办法? 这时日不多了,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她若是这么拖拖拉拉,试验别的药材,万一让薛川错过最好的解毒时机,该怎么办? 上天还真是丢了一个难题给她。 张蔓儿甩了甩乱成一团浆糊的脑袋,先将银针扎上去,就见他的眉头蹙在一起,像是很痛苦的样子,看着她的整颗心揪紧。 薛川的体质算是好的,若是常人遇到这么霸道的毒,肯定活不了几天了。 那么那个方法要用吗?万一有奇迹出现呢? 张蔓儿咬唇在思索,过了半个时辰后,她拔掉银针,就见薛川缓缓的坐起来,一双深若黑潭的眼睛盯着她,贪恋的看着她的眉眼,被他这么灼热的目光看的脸红。 张蔓儿冷不住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我?” 她垂下长睫毛,将银针包好,刚想要下炕时,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拽起,等张蔓儿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跌落在他宽阔的怀抱中,紧贴他紧实的胸膛。 感受到腰间的大手猛然收紧,想要把她生生镶嵌在身体里的那股力道,她推着他,刚想说话时,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沉闷道:“蔓儿,我好舍不得你。” 他的声音带着悲凉,下巴抵着她的脑袋,似乎带着千万分的不舍。 感受到他悲伤的情绪,张蔓儿推他的手,变成穿过他的臂弯,反抱住他:“薛川,你在想什么?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说了,能解你的毒,就能的。” 薛川抱着她更紧了,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傻丫头,我们都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抗拒的过这毒性的霸道,再说,我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天,我心满意足了,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今后若是碰到合适的男人,就,就嫁……了吧。” 第七十二章我好舍不得你 又在说这丧气话,又要交代后事,又要把她推给别人。 张蔓儿气的眼睛红红的,小手握成拳,用足了力道不停的捶打他的胸膛。 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屋里的气氛太过于压抑,她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个连铁生,他找你做什么?是不是县衙大人派来的?” 连铁生他的为人,薛川还是放心的,虽然两人这次是寥寥数语,但是话语之间,还是能听出他对他的关心,是出于真心的,并没有存在试探之情。 眼看着护着他的小媳妇误会了,他连忙解释道:“不是的,铁生是我的兄弟,他也希望我活着。” 他依稀记得中毒的那会,县衙大人喊了个大夫宣布他的生死后,是连铁生不肯相信,二话不说的背着他去了镇上最好的药堂,去检查了一番,确定没得救后,这才让人给推回来的。 他把这事跟小媳妇说了,张蔓儿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道:“那这么说来,他这个人是不错,我看他一身正气,模样周正,也像挺讲义气的样子,看来你没交错朋友。” 这小东西,变得到挺快的,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二话不说的就要把人赶走。 不过,还不是太在乎他,护着他吗?被这么个可人儿护着,心里就跟羽毛划过,柔软的一塌糊涂。 薛川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由的轻笑:“那你刚才还把人赶出去,不错,你那架势好威武霸气。” 被人护着的感觉这般好,他是男子汉,从来都是他护着别人,担起所有责任,但今个张蔓儿维护他,让他感动不已,感动的都想立马以身相许了。 “你是我相公,我不护着你护谁?”张蔓儿脸红红的,话说的坚定无比,她只是本能的护着,也没想那么多,看来内心是在渐渐接受这个男人,毕竟是她相公,就该维护。 这番话让薛川的心里无比惊诧,但一想到自己命不久矣,这么好的媳妇若是被别的男人抢走,想想就心有不甘,但是自己又活不了多久,只能期盼日后有个真心对她好的。 他叹息一声,许下承诺:“蔓儿,若是这次我不死,我一定不会负你。” 原本还是温情的气氛,就被他几句煞风景的话,弄得一下就压抑了。 张蔓儿连呸了几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坐在炕边,黑白分明的大眼盯着他,秀眉微蹙,唇瓣抿的紧紧的,像是做了什么剧烈的心里挣扎。 过了一会才道:“薛川,有一个办法很危险,但又可能会解毒的,你愿意试试吗?” 薛川灰暗的眸子升起了一抹亮光,危险的办法也比等死强,只要有办法,不管是多渺茫的机会,他都愿意试试。 大不了依旧是一死,还有比这更可怕的结果吗? 这些温馨的日子都是偷来的,若是按李郎中说的,他现在已经埋在黄土里,与世长眠了。 想到这,他对上小媳妇纠结的眼神,鼓励她说道:“蔓儿,你说,若是我就此死了,那就是天意如此。” 张蔓儿这才把收集五毒,以毒攻毒的方法跟他细细说了一下。 薛川听了后拧眉,先不说这五毒难集合,若是真的齐了做了药引,有可能就此好起来,清掉毒素,也有可能一命呜呼,但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大不了死的痛快,他下定决心道:“媳妇,就按你说的做。” 张蔓儿神色绷紧,对上他认真的眼睛:“薛川,若是这个方法不行的话,那你就……” “左右不过一死,还有什么可怕的,剩下的就尽人事看天意。”薛川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他已将生死置身事外。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堂屋那边一阵动静,李春香跟田氏捂着肚子哀嚎,那薛阳瞧着两人眉头蹙在一起,疼的满头大汗的,不免奇怪的问道:“二嫂,娘,你们怎么了?” 李春香恶狠狠的看了东屋一眼,愤愤道:“那杀千刀的东西,不知道在那里下了什么,疼死我了。” “别说了。”田氏一直掐着她的胳膊,在那里嚎叫,薛阳听到一半,不解的紧张问:“娘,二嫂,你们这是吃坏了肚子吧,快躺去炕上,我去请李郎中过来。” 薛阳也不知两人怎么回事,见两人疼的厉害,就赶紧出去请郎中。 这边的一幕幕落进小两口的眼里,瞥见薛川一肚子疑问,张蔓儿附在他耳边,跟她讲了李春香偷了两罐鱼罐头的事情,薛川眉头紧了紧,心里隐隐憋了一股怒气。 二嫂怎么能这样,不是她的东西,她也要惦记,这做人连底线都没有。 这如何是好,他就要过去理论,被张蔓儿拉着胳膊,一把拽了回来:“薛川,你先别生气,我们看看再说。” 这会,李郎中被薛阳叫来了,背着个医药箱匆匆进屋,这一进去就给两人诊脉,也是说了吃坏了肚子,还好看的及时,不然这肚子非疼死不可,薛阳跟着去拿药了。 田氏躺在炕上,感受到肚皮一阵阵痛意,她那大嗓门一直在嚎:“老三家那个黑心肝的,想毒死咱们,到底是存的什么心?” 她想着还好薛雪没吃,不然这肚子疼的人又要多一个。 薛雪这闺女不会下厨,田氏跟李春香想着两人细细品尝这两罐鱼罐头,这尝的次数多了,总能理出个头绪来,谁知道吃了十几口而已,发现了味道不对,但想着沉甸甸的铜板,又硬着头皮尝下去,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刚开始还以为这味道就是这般,现在肚子疼,才发现那鱼罐头不对劲,是被人作了手脚的。 那么这个混人,除了张蔓儿还有谁呢? 这个黑心肝的毒妇太坏了,存心想要她们两个人的命啊。 张蔓儿捂住耳朵,不想听那边的鬼哭狼嚎,田氏自个贪吃,也不管二媳妇小偷小摸,还把罪名推到她身上,真够可以的。 看来这鱼罐头就她们两个吃了,也是,若是她们敢端上桌,肯定会被精明的公公刨根问底,于是这两人偷吃那么多,现在得到惩罚了。 第七十三章吹得枕边风 那边骂骂咧咧的声音没个停歇,薛川哼了一声,就往那边走去:“我去说说理,这日子还能不能消停了?” 知母莫如子,薛川知道这就是他娘的作风,这事也就是她们干的出来,偷吃还倒打一耙。 张蔓儿跟了上去,抓着他的胳膊,急道:“薛川,东西都被他们藏起来了,我们没有人赃俱获,再说她们也都得到教训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防着点。” 她到不怕事,就怕薛川夹在中间难做人,毕竟一个是他嫂子,一个是他的亲娘,不过这种极品老太太也不多见。 薛川脸色沉的就要下雨:“这事若不说清楚,还会有下一次,你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不能由着她们的性子来。” 他抓着张蔓儿的手,示意她退后,他径直走到那边的卧室里,田氏还以为薛阳拿药回来了,边骂边道:“那个小蹄子心肝太黑了,一会等我能爬起来,我非撕了她不可,反天了,敢毒害婆婆,还有没有把薛家放在眼里了。” 李春香吃的最多,这会捂着肚子,疼的满头大汗的,还不忘添油加醋:“婆婆,你说那小蹄子也是个胳膊往外拐的,这薛雨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能和她一起捣鼓生意呢?就算不想给我们做,但也不能这么糟蹋我们啊,若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称心如意了。” 这话说的,站在门口的小两口都黑沉了脸,周围的气压似乎一下就降低。 这生意刚开始,刚挣几个钱,娘跟二嫂这边就瞎掺合,这日后还怎么做? 他知道这是小媳妇加了料的鱼罐头,若是她们不偷吃,又岂会像现在这般。 毕竟是自个亲娘,背后这么算计他媳妇,他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在田氏心里,就是银子铜钱最亲,当初看他是好苗子,就让他学武去衙门上工,看到村里有富户闺女看上薛阳,又张罗着撮合亲事,真的有把他们当儿子吗? 张蔓儿瞧着他神色变化莫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薛川肯定是伤心了,碰到这般利益为先的母亲,还有这样的极品嫂子也是让人头疼。 将他拽到一边,小声安慰:“薛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的,你别太在意了,毕竟公公人不错,明事理,还有大姑姐跟小叔子都挺帮衬咱们的,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的,你的毒一定会清的,你别多想。” 张蔓儿就是他生命的一道阳光,穿透被乌云笼罩的云层,直直照耀他的心里,扫除了他心里的阴霾。 看她这么安慰自己,薛川嘴角勾勒一抹牵强的笑容:“媳妇,瞧你心里跟明镜一般,薛家一大家子人这么长久,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是个办法,到时候你搬出去吧。” 他将张蔓儿的后路都打算好了,休书,银饰都被他放在一个小匣子里,若是他死了,这些就让薛阳转交给她。 现在多活一天是一天,他倍感珍惜和她的每一天,更不想她受委屈,若是还在世,都不能保护她,若是走了后,小媳妇还被人欺负惨了? 张蔓儿若是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一定会捶打他几下,不过这些恼人的事放在一边,目前是收集五毒最重要。 这会,薛阳提着一包药进来,看见杵在门口的两人,神色变化莫测的问道:“三哥,三嫂,你们怎么了?” 屋里的气压明显的变低,他刚跟着李郎中拿药,这屋里又发生了什么吗? 张蔓儿对上他询问的眼神:“薛阳你去煎药吧,这里没什么事。” 薛川撇过去看小媳妇一眼,目光朝房里瞥进去,跟田氏惊诧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药味。 他高大的个子没入卧室,立马就让这个空间狭窄了许多,空气中的压抑感更甚了。 “娘,二嫂,还很疼吗?”薛川脸色深沉,凉飕飕的问了这一句。 不知怎么的,每次看到薛川这张面瘫,李春香的身形就不自觉的颤颤,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就跟呼呼的冷风灌进脖子里,但明明是不冷不热的天气,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 她被那双眸子盯着心虚,不自觉的垂下眼帘,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往日那张牙舞爪的爪子,早就藏起来了。 田氏瞅了两人一眼,瞧见李春香那没出息的样子,不由的嗤鼻。 还有张蔓儿那个小蹄子,让她脸色刷的一变,这个告状精,肯定又在薛川耳边煽风点火了。 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拍着大腿不停的嚎叫道:“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这孩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早知道这个小蹄子不检点又那么狠毒,我们薛家就该把她扫地出门。” 不检点是指她跟秀才的事?狠毒是指这件事?娶了媳妇忘了娘,是指她怂恿了薛川? 这一顶顶帽子扣下来,还真是把张蔓儿贬的一文不值,瞧她那呼天抢地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这个做媳妇的,多么十恶不赦。 她看了一眼薛川布满乌云的脸,轻咳了一声,冷道:“婆婆,你这话就蛮不讲理了?我怎么毒害你了?东西是我让你偷的?这鱼罐头是我让你吃的?找你这么说,若是摔倒在地上,还怪地的不是了?” 不过寥寥几句话,就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还原,薛阳的脸也跟着紧绷,看着这躺在炕上哀嚎的两人,这事还像她们能做的出来的? 可他中午并没有见什么鱼罐头,估计是娘跟二嫂偷吃多了,这才…… 怪不得三哥脸色不太好看,他也沉着脸道:“娘,二嫂,你说说这,你上大姐家偷的鱼罐头吗?” 田氏见他用偷字,特别刺她的心。 她拿了女儿家的东西还怎么了?就当是女儿孝敬她的不成吗? 偏偏被这两儿子当偷儿质问,如何让她不恼怒,她挑着眉,怒道:“薛阳,你怎么说话的,你又没分出去,帮他们说什么话,真是的这孩子就是拎不清。给你介绍的好亲事也不理,若是日后跟你三哥一样,非要凭自己心意娶个狐狸精,那我可不答应。” 第七十四章狐狸精的称号 可不就是这个理,当初田氏看好的可是白家的闺女,白巧荷。 那小姑娘长得标致,还斯斯文文的,最主要的是不会跟她对着干,瞧瞧这张蔓儿,若是知道她这个德兴,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进门的。 狐狸精败坏家门不说,还带坏她的两个儿子,瞧瞧这两个孩子一个鼻孔出气的样,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李春香轻和一声,没好气道:“婆婆,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这两兄弟啊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这找媳妇就光知道找好看的,咱们山里人家,要什么好看,勤快能干会生娃不就成了,这家里出一个狐狸精够糟心的,可别再出第二个。” 薛阳毕竟脸皮薄一点,被她这么讥讽,俊脸又恼又红。 张蔓儿笑道:“长得好看就是狐狸精了?那我真是不敢当,跟小姑子比起来,我这样貌还是差了一些,可不敢抢了她的名头。” 这古人跟现代人的审美观还是有点差别的,若是让村里人来说,她张蔓儿跟薛雪比,哪个标致,肯定都会说是薛雪。 谁让小姑子十指不沾水,天天只顾着玩,打扮,这先对比素净的张蔓儿可不就差了一截。 薛川听了她轻松的含沙射影的过去,不免觉得好笑,但薛雪毕竟是他妹妹,他板着脸轻咳了一声:“咳,媳妇,怎么说话的,雪儿长得是极美的,在这村里也是水灵灵的一枝花,但可不是狐狸精。” 这话明面上是帮着自家妹妹,可谁看不出他是护着小媳妇。 张蔓儿咬唇,像是被责骂过后的不高兴,撇嘴道:“那我就是吗?” “当然不是。” 田氏见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不免的情绪上火:“闭嘴,你们再诋毁雪儿,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她还指望着小闺女嫁个好人家,哪能被他们给坏了名声。 这若是冠上狐狸精的称号,那就是行为不检点的人,谁家还敢娶? “这句话我同样要回敬给二嫂,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扯皮了。”张蔓儿说着,就扭身往东屋去了。 薛川别有深意的扫了她们一眼,抬腿阔步跟着离去。 张蔓儿先去了卧房拿了针线后,就来到灶房,找了几个罐子放在竹制的背篼里,又拿了小刀,还一双筷子,不然不可能徒手去抓毒物吧,还得特别小心,万一被蛰一下,可就不妙了。 抬头一眼,看了外面的天色还早,她想去村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五毒的影子。 眼看着就要接近四月底,不到端午的时候,这期间五毒的出现率会比较频繁一点,是也,赶紧去碰碰运气了。 见她装好东西后,要背起背篼,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抓住:“媳妇,你要去找毒物吗?” “对,你的毒不能再拖了,既然确定试试就尽快找吧。能找到一样是一样,剩下就去药店问问。”张蔓儿道。 “我跟你一起。”他的语气不是征求,而是带着一贯强制的口吻,大手一挥,将她的背篼夺过,背在身上,抓紧她就出去了。 两人出了薛家,就顺着小土路一直出去,琢磨着五毒的习性,去相应的位置找,她走的很快,薛川长腿一迈,跟了上去:“媳妇,你别走那么快,我挡在你面前。” 是怕她不小心被那些毒物蛰到中毒吗?她也不会这么粗心大意,会小心翼翼,不过看着他这么关心她,非要把她拉在身后护着,这一举动让人好贴心。 他们去的是山脚下这边,有几个废弃的草屋,长时间没有人住,没人打理,靠近水田边,湿热潮湿,出现毒物的机会很大。 站在这草屋门口,往里看去,灰尘一片,扑面而来的一股霉味,平日里村民都是绕道走的,而他们今日特意来寻寻毒物。 “媳妇,你还是在外面吧,我进去就成。”薛川扫了里面一眼,只一眼,他就看到了横梁上有蜘蛛网,顺着视线往周围移动,更是有蜘蛛在爬行。 一般通体的黑色蜘蛛还不行,是要那种毒蜘蛛,颜色变异的那种,体型也较大,张蔓儿也看到了,显然没看到有毒的,她没吭声,往附近的水田望了望,看到有蛤蟆的痕迹。 看这个比较好抓,也最为安全, “薛川,这样吧,你去茅草屋里看看有没有毒蜘蛛。”张蔓儿说着,从他的背筐里找了一个坛子和筷子给他拿着,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他。 她刚仔细想了想,若是两人一起进去,她碍手碍脚添乱不说,就怕拉了薛川的后腿,让他的身手无法施展。 “好。”薛川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看着小媳妇想的还挺周到的,身手敏捷,抓那个难度不大,只不过在寻找当中需要注意,若是再被咬一口,可能直接一命呜呼了。 张蔓儿也拿了个坛子出来,又从衣袋里掏出丝线,在稻田旁边抓了只小蛤蟆,整只捆住当诱饵:“我去抓蛤蟆,咱们各自都要小心点。” 薛川瞥了那片绿油油的秧苗,一阵微风吹来,秧苗滚动好像一块绿色地毯。 那纵横交错的秧苗里,一定有蛤蟆的身影,这种动物比较贪吃,若是用诱饵吊起来,基本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它不对人类发出进攻,一般中毒也难,薛川点点头,两人分开各自行动。 集起五毒,将这些毒液取汁当做药引,便能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但最终的结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反正死马当做活马医。 两人分工明确后,薛川说道:“媳妇,那你小心点。” “嗯,你也是。”两人点点分开行动,看着小媳妇去到田埂那边,那抹身影很快就融入到绿油油的秧苗,他心头紧了紧,应该会没事的吧? 他这边要抓紧,一会还得帮小媳妇,收回心神薛川往这间充满潮湿,霉味的茅草屋里,却不想远远的有一道身影过来,看到他时,眼睛亮了亮。 这道曼妙的身子越走越近,看到茅草屋里的薛川,惊喜的蹦跳着进去,对着那抹厚实健硕的背影大叫了一声:“川哥。” 第七十五章稀罕他的女人 身后这道娇柔的声音,让薛川的身形颤动了下,他转过身后,看着兴奋出现的巧荷,瞥见她亮晶晶的眸子,神色一紧,语气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薛川的性子本来就冷,在村里有个外号叫冰块,很多孩子都怕他,还有人开玩笑的说,若是在酷暑的夏天感觉到热了,就到他身边走一遭,那一定就凉快许多。 这虽然是玩笑话,但正是说明了薛川性子冷,对此,巧荷也见怪不怪,她一如既往的热情,抿着红润的小嘴道:“我刚远远的看你在这边,就过来了。” 她说着打了几个喷嚏,这个破旧潮湿的茅草屋,到处都是灰尘,还有很多蜘蛛网,不知道薛川来这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她嫌弃这里的脏乱,但又贪婪的想跟他处于在一个空间,难得碰到他一个人,自然不愿错过。 薛川扫荡着茅草屋里的每一角落,蜘蛛倒是看到了好几只,但都是无毒的,抓了也没用,在则身旁有人如影随形的跟着,这让他手脚施展不开。 他拧眉:“你出去。” 简单的三个字,坚定有力,表达了他的不耐烦。 巧荷她怎么可能会走,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面前,她想跟他独处一会,若是他媳妇来了,这种机会就不会再有。 原本就可以天天守着他的,现在倒是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想到这她咬牙对张蔓儿的恨意更深了。 她一直以为她会是薛川的妻,这突然新娘就变成了张蔓儿,她怎么受得了?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张蔓儿不检点,薛川居然不嫌弃,气的她差点将银牙咬碎了。 思绪间,就见薛川手拿着一根木棍,在这些稻草堆里翻找,偶尔有小虫,蜘蛛从她脚边爬过,吓的她啊的尖叫。 薛川瞥了她一眼,眉头蹙的更深,还以为她出去了,居然还赖在这不走,他刚将这仔细的扫荡了一遍,没找到他想要的,就颠了颠背后的背篼,阔步离开这。 巧荷赶紧跟上,他去哪,她就跟着。 薛川在这附近找了找,这边废弃的草屋有三间,他全都找一遍,能不能有就看天意了。 抬脚刚想进去时,就觉察到身后的巧荷还跟着,他有些微怒:“你为何还跟着我?” “川哥,你是想找什么东西,我一起帮你找好吗?”巧荷讨好的一脸期盼:“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一起帮你找,岂不是更快?” 薛川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迷人的丹凤眼,期盼的神情,白巧荷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标致姑娘,去她家提亲的人都能把门槛踏破了。 但他还是没什么感觉,一直都是将她当妹妹看待,他喜欢的只有张蔓儿而已。 从第一眼的倾心,到后来娶回来的失落,等明白她是真的忘了那秀才,好跟他好好过日子,他的心无比激动。 他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不管有什么情绪,在面上都不显露山水,或许就是这样,才给别人造成了假象? 看来,他该说清楚了:“巧荷,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已经成亲了,若是被有心人士看到,传出不好的谣言,败坏你的名声。” “薛川,你……”见他丢下这话,就要进去,巧荷哪里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嚷道:“川哥,你别这样,我只想帮帮你,还有你的毒解了吗?” 薛川道:“没解,我一个活不久的人,坏了名声不要紧,可你还得嫁人,走吧。” 口口声声的为她着想,无非是想和她划清界限。 巧荷又如何不明白他看似关心她的话语,包藏别有心意,“薛川……” 她咬着牙,看着他高大结实的身材,好看的眉眼,刚毅的面容,那一举一动都是让她着迷,她想清楚了,就算他命不久矣,她更要好好珍惜这余下的时光。 不过,她也不傻,反而很精明,连大夫跟郎中都说准备后事,他却安然无恙的度过了这么多天,那他就一定不会死。 现在这个非常时期,她更要好好把握一番,让他知道,她才是那个最关心,最稀罕她的女人。 薛川没理她,背着背篼往里走,手中的一米长的木棍在扒拉着稻草在寻找,地上,墙壁上,还有屋顶横梁都没有放过,但还是不见毒蜘蛛的踪迹。 看来这比他想象中的更难寻找,看着还杵在原地的巧荷,不免道:“你出去。” 若是她被什么毒虫咬了,他也不想麻烦,见她还不走,他率先走了出去,听到身后的人紧跟着上来,他突然停住脚步,就见巧荷的身形直堪堪的撞到他的后背,将他的箩筐撞的哗啦响,里面的罐子跟盖子被撞的分离,好在没有撞碎,不然一会碰见东西,都没有容器去装。 巧荷吃痛的喊了一声,使劲的揉着额头,还有被撞到的手臂:“川哥,我撞疼了,能帮我揉揉吗?” 这话说的搞笑,也很大言不惭。 薛川看着她跟牛皮糖一样,赶不走,说不走,就把背上的背篼搁在地上,指了指一个罐子道:“这个罐子看到了没,一会要用它装毒蜘蛛的?我的毒需要用这个做药引,你若还要杵在这,被什么咬一口,伤及性命可不关我的事。” 两人面面相望,巧荷看着他薄唇轻抿,声音毫无温度,但是说的意思不是关心她吗? 她心头一喜,原来是这样,她也怕这些东西,但为了证明对他的在意,她更不能离开。 她帮忙寻找就是了,她正想往草屋里走去,突然就见眼前晃动什么东西,一只紫红色的蜘蛛,通体发着紫光,比平时的蜘蛛大着两倍,就这么快速的朝她这边爬过来。 她啊的叫了一声,薛川神色一喜,动作飞快的拿起背篼里的罐子,冲了过去。 他一手勾住巧荷纤细的腰肢,往身边一带,那罐子快速的一把倒扣住那只毒蜘蛛,还能听到它在里面爬的沙沙声音,像是在急切的到处找出口。 还好扣住了,还没有咬到巧荷,不然闹出人命就麻烦了。 第七十六章抱她亲她要她 巧荷惊魂未定,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吓死她了,还没见过这种蜘蛛,不敢相信若是刚才薛川出手慢一点,她被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等平复神情后,她贴着身后的这具胸膛,侧身顺着视线而下,看着他有力的胳膊,正揽住她的细腰,两人的身形挨在一起,不仅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还能闻到属于他的阳刚之气。 薛川根本就是稀罕她,一如既往的稀罕她,他娶张蔓儿一定是媒妁之言,想到这她心头一喜,正想反手抱住他时,就被一道清脆尖锐的声音打断。 “薛川,你们在做什么?”张蔓儿踩着莲步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罐子,那里面装有一只毒蛤蟆。 薛川听到张蔓儿的声音,下意识的说了句不好,接着就猛然收手,巧荷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松开,这身子一下没有了支撑的东西,直直的往地上倒去,摔了一地的灰尘。 她忍着痛,小模样含羞带嗔,微恼道:“川哥,你怎么松手了?” 边说边挑衅的看着张蔓儿,那眼神似乎在说,都是你这个不长眼,为什么过来破坏,刚才薛川抱着她,两人正浓情蜜意来着,她来打扰做什么? 他们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她张蔓儿不过是后来的侵入者。 张蔓儿深吸一口气,强迫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却无比的发酸,她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找药引,他倒好跟旧情人亲亲我我。 是,她没资格质问,谁让这具身体穿过来,就背上一个坏名声,她有历史在先,又有什么理由质问他? 薛川把她从河里救上来,她现在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报答救命之恩而已,没有感情在作祟吗? 她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他死,哪怕不精深毒方面,她也要拼尽全力试一试,可现在呢? 若是有幸给他解了毒,是让他们双宿双飞吧?她的心剧烈的拉扯着,陷入纠结之中。 “媳妇,你这么快就好了?”薛川往前走了几步,想接过她手中的罐子,就见张蔓儿侧身一闪。 他的本意是惊讶张蔓儿的速度,可这会在一个吃醋的女人耳朵里,就是嫌她出现的太早,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一想到刚才那刺耳的画面,巧荷小鸟依人的窝在他怀里,而他有力的大手禁锢着那人的细腰。 这个动作多么熟悉,这些天的早晨醒来,每每看到薛川都是这样禁锢着她的腰肢,原来他的温柔不只是给她而已,是她想多了。 一想到他们也亲了几次,是不是薛川也曾这么亲过巧荷,他的气息那么撩人,他的吻让人迷醉,可不只是给她一个人而已。 想到这,她脸色一冷:“嗯,我找到药引了,我先回去了。” 她也不用问,他刚在谈情说爱,哪有空去找什么药引,自己都不珍视自己的生命,她在乎个什么劲。 想到这,她脸色有点沉,加快脚步,正要离去时,却被一双大手给禁锢住。 “你怎么了,一起回去。”他一把拉住她,见她停住脚步,这才蹲下身子,利落的将那个倒扣的罐子竖立,封好口,这才搁在背篼里,背在身上。 他也不管别人的目光,抓着她的手,跟她十指紧扣,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柔滑,那一层的薄茧,摩挲着有些火花。 张蔓儿这坛醋打翻了,早就散发着酸味,见他跟没事人一样,也不解释,还这么亲昵的抓着她,就有些来火道:“你放手。” 一想到刚才这双大手,还禁锢某人的腰,她心里愤怒的小火苗,就一个劲的乱窜。 薛川看着她的怒火似乎不太对劲,媳妇平日里对于这种亲昵的动作,只会羞答答的,今个怎么一脸的厌烦:“怎么了?” 他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抓着更紧,这让张蔓儿有些吃疼,甩开他的手,愤怒道:“你抓疼我了?” 这两人情意绵绵,似乎都忘了巧荷的存在,只见她牙齿咬的咯咯响,一张俏脸气的都快扭曲了,看着薛川这么霸道的示爱举动,简直要亮瞎她的眼。 一直以为他冷冰冰的,却不想他那么在乎张蔓儿,一想着他们是夫妻,薛川会抱她,亲她,要她,这些画面光是想想,都能让她崩溃。 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属于她的,凭什么让人给抢走了。 巧荷愤怒道:“川哥,你们就这样走了吗?不用对我说点什么?” 那质问的语气,好似在讨什么交代一样。 薛川深若黑潭的眼睛一直锁定张蔓儿,在思索她为什么生气,直到听到巧荷的叫声,心里的疑惑就跟拨开了云雾一般的明了。 他对巧荷没什么好交代,自然没有因此而停留,刚才抓张蔓儿的手,改成抓她的胳膊:“走吧,媳妇,我们回家。” 回家这是多么动听的词语,白巧荷见被人忽视了,气的她顾不得拍身上的灰尘,冲到两人跟前道:“薛川,你不能走,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 闻言,薛川的神色紧绷,脸色黑沉就跟渐渐变灰的天色一般,这会太阳早就落山,夕阳的光也变得暗淡,灰色的天际,灰蒙蒙的一片。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请你自重。” 自重?那他刚怎么拦住她腰肢,那么关心她,害怕她? 她气的跺脚,冲着薛川吼道:“薛川,你就是个懦夫,你一直稀罕的是我,为什么娶她?我知道你是被她那张脸一时给迷惑了,你一直爱的人是我。可张蔓儿她不爱你啊,她爱的是秀才,被退亲了,没办法这才嫁给你的,你愿意被当替代品吗?薛川,休了她,我们在一起。” 薛川已经听到身边的人发出一声轻笑,那种嘲讽,让他的心颤了颤。 张蔓儿看着这两人不免觉得好笑,连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数,还在感情上面纠缠,她不说话,扫了薛川一眼。 见他脸色冷的吓人,对着白巧荷吼道:“够了,这都是你臆想的,又不是事实?我若稀罕你,怎么会娶别人?为了不让你误会,以后别来找我。” 第七十七章请你自重 张蔓儿掀了掀眼皮子,看着暴跳如雷的薛川,不免觉得好笑,这是怕正妻发火,一贯用的伎俩吧?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她的感情也不纯粹,是她想的太简单了,想一切重新开始,却忽略了这具身体原本和他们之间的纠葛。 “薛川,你恼羞成怒了,不正说明你心里有鬼吗?”巧荷咬着唇道。 早知道她这么蛮不讲理,他就不应该救她,让她被毒蜘蛛咬了算了,还这么赖他,心里这么想的,也就不由自主的说出口:“刚就不该救你。” “你,你说什么?”巧荷有点愣了。 薛川拧眉,眉心就好像上了一道锁:“难道不是吗?” 刚若不救她,就不会跟她接触,也不会给张蔓儿造成误解,若是因此伤了夫妻的情分,划不来。 “呵,你迫不及待的跟我划清界限,可知她相信你吗?”白巧荷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目光发出毒辣的光。 薛川侧身望去,看着张蔓儿头也不回的身影,在夕阳的背景下,她的身姿曼妙,莲步轻移,裙摆飞扬。 他深邃的眼睛盯着,接着迈着矫健的步子,跟了上去。 看着薛川快步追了上去,他高大的身影跟那抹纤细的身影十分契合,成了乡间土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白巧荷跺了跺脚,气的都快将手中的丝帕给撕裂了。 只要有张蔓儿在,薛川的眼里永远没有她。 张蔓儿回到家,将罐子摆在橱柜的上方后,就开始淘米做饭。 薛川一进屋,就看着她在灶房里忙碌的身影,见她要去烧火,忙拦住道:“媳妇,我来。” “不用。”张蔓儿心里冒着火,不想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发火。 薛川抿了抿薄唇,斟酌了语气道:“蔓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 “别说了。”不等他把话说完,张蔓儿一口打断他,她的目光一片清明,不再像平日里看到他的那种羞怯,这让他心里一凉:“蔓儿,我心里只有你。” 他一把扯过她的胳膊,顺手环抱住她的腰肢,还没有享受道软玉在怀的感觉,就被张蔓儿推开了,她神色不喜不悲,语气平淡道:“你出去,我做饭了。” 晚饭是简单的两个小菜,当初分家时没要菜地跟田地,现在看来平日里要去地里摘个菜都奢侈了,下次去镇上赶集带多买一点菜,不然还怎么养身体。 这还下意识的为他的身体着想,张蔓儿又暗自骂自己没出息,这男人都跟初恋纠缠不清了,她还心疼什么? 一想到他们“抱”在一起的画面,还是相当刺眼。 吃晚饭时,张蔓儿没有喊他,倒是薛川闻到菜香,自个进来,看着他进来,她只好道:“吃饭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埋头吃饭,也没看他,更是没问一句话。 而那件事,就跟刺一样的扎进肉里面去了,吃了晚饭,薛川搁下碗筷,挡住她的去路:“还生气?” 张蔓儿垂首,有些心烦意乱,作为妻子,看到自家相公跟别的女人抱在一块,还是喜欢的他的女人,换成谁不生气? 除非那个女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丈夫,想到这,张蔓儿心里一紧,她好像真的在乎薛川。 “你生气是我抱了她,还是以为我跟她有什么?”薛川抿唇,深邃的眸子锁定她,不错过她的细微表情。 张蔓儿神色一僵,这让她怎么说? “我懂了。”薛川嘴角忽然扯出一缕笑意,爽朗的如珠落玉盘:“你只看到我抱了她,却不明白我是看她差点被毒蜘蛛咬了,这才拉她的一把,这跟男女之情没关系,你那么生气,不就是因为你吃醋了,你在乎我,你稀罕我。” “谁稀罕你?”内心的小心思被人一语戳中,她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就要跳起来。 感情这事,谁先认真,谁就先输了,再不能确定薛川对她的感情之前,她不想先遗落自己的真心。 是,她承认她喜欢他,在乎他,倒还没有到达那种地步。 “你不稀罕我?”薛川看着她别扭的样子,轻笑道:“看来我还有很多没做到位的地方,你放心,我会疼你,爱你,只对你好。” “……”张蔓儿华丽丽的风中凌乱了,他说是什么?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那好,我现在就把白巧荷找过来,让她说清楚,我是因为什么拉了她一把,让你误会的。若是害我们夫妻不和,错都在她。”薛川斩钉截铁的说完,扭身就要出去。 “你站住。”张蔓儿急道,这个时候,村里的农户都是刚吃了饭,在家洗洗要上炕睡觉了吧? 若是去找那姑娘,这算什么事?她会无地自容的:“你别去。” “那你相信我吗?”薛川定睛看着她问道,在他这十八年的生命力,他只稀罕眼前的这个人儿,或许他对别的姑娘有过帮助,但那时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只是出于本能。 毕竟他在衙门做了那么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的都是出于本能反应,在危险的关头,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我?”张蔓儿退后了一步,她心里有些乱,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闷闷的。 薛川看着她纠结的模样,粗陋的手掌摩挲着她的秀发道:“蔓儿,你的心意我懂,这是你在乎我的表现。” 这人,脸皮还能再厚一点吗? 她是有所保留的,不会一下子就爱一个人无法自拔。 若是这个人不值得她爱,她会一点点开始收心。 看她心里那样就知道有膈应,就像他曾经的想法,就好比张蔓儿现在是他的妻子,跟刘秀才一刀两断了,但也磨灭不了她跟秀才有多一段的事,就是这种膈应。 这都是爱的不够深的缘故,若是真的爱上了,可以阻挡一切,不会患得患失。 “蔓儿,自从我娶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要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你放心,以后我离她远一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好吧,是她神经过敏了,张蔓儿在心里想着。#####谢谢亲的支持,新文在存稿中,等上架中会爆发哒! 看到亲们催,就忍不住多发了一章,更新是编辑建议一天一章,积攒人气的。 老文《花田月下》完结中,亲们可以移驾看看。上本书有很多不足,看很多亲们给指出来,这本就改正了许多,希望在你们的督促下,越来越进步。 顺便推荐一下基友朱湾湾的书《回到初中:男神我要么么哒》,文笔风趣幽默,设定青梅竹马, 第七十八章你在乎我 薛川见她神色微动,继续保证道:“就算生命只留下一天,我最在乎的人还是你。” 这么深情款款,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张蔓儿还是不想理他,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哄住,拿捏住,难保没有下次。 是,我相信他没有异心,是为了救人,但为什么要给白巧荷靠近的机会,若是一开始就不让她靠近,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他肯定不会懂,对于一个很喜欢他的女人来说,他的不拒绝,不主动,就是给人一种默认的借口。 身为女人,她自然能看出白巧荷眼里那抹强烈的情愫,那是对薛川一种势在必得的意思。 不过,她这个人也有意思了,中毒的时候不来看一眼,看到他没死,心思又活络了。 “你别挡住灶台了,我要洗碗了。”张蔓儿道。 “那你还生气吗?”薛川问完后,发现心里有些紧张,原来那么在乎她的想法,这个可人的小媳妇,已经不知不觉的渗透他的心,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 张蔓儿不说话,推他出去后,把门一关,开始刷洗碗筷,她看着薛川拿了个布巾围在腰间,看样子是要去河边洗身,她也不叫他,随着天气渐渐开始热了,他每晚冲洗都是去河边。 洗碗碗筷,将洗碗水倒在门口时,想着一会烧点热水,还是拿到卧房去洗比较好,这灶房没门,就一道布帘子隔着,万一有人偷窥怎么办? “张蔓儿。”门口传来一道娇柔傲慢的声音。 张蔓儿扬眉看过去,就见站在几米开外的人儿,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她一双上挑的眼睛,眼巴巴的往屋里瞅,似乎再看薛川有没有在。 “是你,你有什么事?”张蔓儿神色冷冷,对于窥视她相公的女人,她好感不起来。 “薛川不在吗?”她问道。 白巧荷刚吃了饭,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是个挑拨他们夫妻的机会,自然不愿错过,就过来给他们补上一刀,好让他们夫妻关系裂痕,她好趁虚而入。 要想抢回曾经的所爱,就要学会见缝插针。 “你有事?”张蔓儿耐着性子道,直觉这个姑娘来者不善,不管她跟薛川有怎么样的过去,在她心里都翻篇了,她现在没心思想其他的,就想给他解毒。 巧荷观察了一会,见薛川不在,这才大着胆子走进去,看来邻居家的小孩说的是对,薛川去河边洗澡去了,一时半刻没那么快回来。 她打量着这个简陋的灶房,收拾的干净整洁,两口锅擦的一尘不染,中间的那个瓦罐还冒着热气,角落摆放着一张被虫子蛀的不像话的橱柜,那橱门紧锁,看不到立马摆放的剩菜,估计也是粗茶淡饭。 下面摆放着一溜烟缺了口的瓷碗,穷啊,真是穷啊,这就是她爹娘不愿意她嫁过来的原因。 水缸里的水满满的,葫芦瓢就跟一叶扁舟在水里轻轻滑动,水面倒影着两个年轻姑娘的身影,一个是貌美如花的自家,一个是神色淡淡的张蔓儿。 白巧荷瞥了她一眼,看不出除了有一张好容貌,这张蔓儿还挺能干的,将这灶房收拾的井井有条。 目光触及她怂立的山峰,不盈一握的细腰,还有那纤细的身形,精致的面容,都让她无比嫉妒。 长得是不错,怪不得能把薛川迷得神魂颠倒。 看她一脸的云淡风轻,巧荷心想,她怎么没反应,她都跟薛川抱过了,她不应该是想灭了她吗?难不成薛川告诉她真相了?那也不妨碍她大做文章。 她扫了她一眼,细声细气道:“张蔓儿,你还不知道吧,我跟薛川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那会我爹娘都同意我嫁给薛川了,他为何还娶了你,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情敌上门,这么堂而皇之的质问她,这三观也太颠倒了,那她就给她好好上一课。 张蔓儿嗤笑了一声:“他若是像你说的那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又怎么不会娶你?” 青梅竹马的感情又如何,正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太过于熟悉,才会擦不出爱情的火花。 但她还是隐隐觉得他们的感情很复杂,说不上是为什么?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都是你迷惑住了他。”巧荷看着她的神色狰狞,眼神中带着狠辣。 张蔓儿才懒得跟她多话,他们详细的过去,她才不想听,一直推着她出去,将木门一关:“不好意思,你们的过去我没兴趣听。” 被推出门外的白巧荷,跺了跺脚,气急败坏道:“张蔓儿,你开门,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就是害怕了,我告诉你,我们从小就很感情深厚,你迟早会被休掉的。” “那我等着。”张蔓儿恨恨道,心里原本要平息的怒火,又燃烧起了火焰。 外面的黑漆漆的,夜晚跟一张黑网一般,笼遭着宁静的小山村,张蔓儿闭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睡着,薛川什么时候上炕,什么时候睡着,她都知道。 他没有伸手抱她,她在想每日早上醒过来,都是在他怀里,真像他所说的那般,是自己主动跑到她怀里去的吗? 心里乱的很,脑海里浮现巧荷那张美丽的面容,振振有词的话语,她还是窒息的难受。 身子往靠墙壁的那边挪了挪,而这回的薛川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她这些恼人的小动作,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小媳妇还是在生他的气。 他不想多解释,若是他能活下来,用余下的生命好好爱她,用时间证明一切,反之一切都是枉然。 “蔓儿,我真的稀罕你。”他薄唇无声的轻抿,可惜身边的人,已经辗转反侧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大早,薛川就早早的起来,他出来院子里,发现有个小身影坐在石墩旁,像是在打瞌睡。 他轻拍了一下,就见小石头迷迷糊糊的样子,看到他脸色瞬间一喜,声音脆生生的喊道:“三舅。” 这孩子怎么在这,也不知等了多久?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来的真早,是因为我要教你功夫?” 第七十九章我真的稀罕你 小石头蹭了一下起来,挺了挺胸膛道:“对,三舅,我起的早是要学功夫,我一定好好学,将来跟你一样当捕快。” 在孩子的眼里,薛川就是英雄,他就是想跟着他学拳脚功夫。 这样一来,以后有谁敢欺负他娘亲,他可以维护,保护她,再一来这个三舅在他眼里就是英雄,他也想成为他这般能干的人。 “小石头,你现在是最佳的练武年纪,希望你能持之以恒。”薛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这般积极,心里也是欣慰。 就跟他说了一些道理,练武不光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保护自己跟家人,但练习过程中很艰辛的,一定要坚持。 “放心,三舅,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小石头一脸坚定,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写满了期待,兴奋跟跃跃欲试。 初学者就是从基本功开始,跑步,扎马步,倒立都是要训练的。 “好,我现在教你扎马步,别小看这个动作,练习久了可以增加你的力量,每天练半个时辰。” 薛川说着,选了一个空地,双腿向前一迈,扎了个标准的马步,小石头学着他的样子,很快就有模有样了。 就这样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院子里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这对薛川来说轻松无比,但对小石头来说,初学者身体跟毅力各项都跟不上。 很快他身形晃动,满脸是汗,都还硬撑着,在这孩子身上,薛川看到自己的身影,就是他骨子里有一股韧性,下定决心的事,就一定要努力办到。 张蔓儿起床后,在门口清洁牙齿时,就看到院子里的两抹身形,两人扎着标准的马步,也不知道扎了多久,额头上都是黄豆大的汗珠。 她走过去一看,拿出丝帕给小石头细细擦了额头的汗珠,一旁的薛川也是汗珠颗颗滚落,看着小媳妇的手,轻柔的擦拭,他无比的羡慕,也想让他过来擦擦。 但等了一会,都不见她有走过来的迹象,他不免有些焦急,低沉迷人的声音倾斜而出:“蔓儿……” “呃?什么事?”张蔓儿收回丝帕,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光着上身,颗颗汗珠从他的额头,顺着刚毅的面容滚落下来,划过他的喉结,结实的胸膛,标准的六块腹肌,紧致的人鱼线,再消失不见。 不得不说,薛川这身材好的不行,比男模还要标准,面容又刚毅深邃,怪不得能让小姑娘神魂颠倒。 蜜色的肌肤,被汗水洗涤的发亮,再看他的胳膊处,有一道伤疤,那是毒箭留下的痕迹。 薛川并不了解张蔓儿此刻的心思,瞧着她神色淡淡的样子,好像昨晚的气都消了。 他也想擦擦汗,但见小媳妇半天没有动作,他忍不住又唤了声:“媳妇……” 那声音仔细听,带着一丝哀怨的成分,可惜某人当做视而不见。 张蔓儿敛回神色看了灶房一眼,道:“那个,你们练吧,我去做早饭。” 她刚踩了几下莲步,却瞥见薛雨挽着个菜篮子过来,她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两人,看着想要转身的张蔓儿道:“蔓儿,你还没做早饭吧?来,我带了早饭,还有烙饼,一起吃吧。” 张蔓儿听她说完,就见她进了灶房,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一大罐的米粥,十来张饼,还有一碟咸菜,跟一罐鱼罐头。 大姑姐人真好,居然还提早饭过来,她也省力,最主要的是,她的厨艺好,每回做出来的东西,都让她食指大动。 那两人扎完马步后,洗漱了一番,就进屋用早饭,薛雨拿了帕子给小石头擦了擦,瞧他一头湿漉漉的样子,就跟水里捞上来一样。 小石头看到桌上的早饭,高兴的嚷道:“虽然扎马步很辛苦,但能吃到娘亲做的早饭,还有舅妈做的鱼罐头,就觉得好幸福。” 这孩子真会说话,小石头虽然腼腆,但那也仅仅是针对外人,像在他们面前,还是挺会说话的,张蔓儿摸了摸他的脑袋:“头一天练功,辛苦了吧?” 小石头看着喝粥的薛川一眼,摇摇头道:“三舅也是这么熬过来的,我不觉得辛苦。” 薛川:“……” 张蔓儿又给他夹菜,总之对这个孩子,她也挺喜欢的,这么懂事,大姑姐把他养这么大,教的这么好,不容易。 一连三天过去了,小石头每天都来这边跟着薛川学功夫,连续三次后,马步扎的比之前稳了不少。 第八十章两夫妻的摩擦 张蔓儿这几天都在村里收集五毒,已经收集了三毒,就差毒蛇跟蜈蚣了。 这毒蛇好办,去山上会遇到,但是这蜈蚣就难了,要下过雨之后,才有可能碰到,但这日子天天晴朗,太阳当空照的,怎么会有雨? 今个恰逢集市,她准备去药店买毒蜈蚣,早早起来后,就包了村里刘大伯的牛车去了薛雨家。 将屋里那些装好箩筐的鱼罐头,共有三筐多的抬到牛车上,这光是罐子就挺沉了,两个女人抬上车还有些费力,这会一双大手举了举,颇为轻巧的就抬到了牛车上。 张蔓儿抬头就看到薛川尽在眼前的脸,看着他立马脸色一沉,就扭身上了牛车不说话,反正他会抬的,何必卖弄力气。 很快三个箩筐都被薛川轻易而举的抬上了牛车,小石头依旧在家留门,张蔓儿坐在边边上,扭头看着风景,中间坐着薛雨,将这两夫妻隔离开来,就连她都感觉到了,这对夫妻之间微妙的变化。 这次去的比较早,到了镇上天色刚亮堂,他们选了老位置,开始摆摊。 “薛川,弟妹,你们来镇上了,这次来的这么早?”穿着褐色官服的一群官差从街上走过,连铁生看到这熟悉的几人,连忙过来招呼道。 张蔓儿看到是他,也是惊讶他们这么早,想象着薛川以前就是这样的生活,那应该很辛苦。 听过薛川聊过连铁生的好,张蔓儿对来人的敌意下降了不少,抿唇道:“嗯,铁生哥,我们是起早了一点,还不是怕这边没摊位了吗?你们不也很早,辛苦了。” 他们这些官差本就是维护镇上的安全,今天是赶集特殊一点,他们自然会比平日早上工一个时辰,这在街上巡了一圈,就看到他们了。 想到前不久薛川还是他们队伍中威风凛凛的一位,这会就跟普通的小贩一般,为那点钱劳命奔波,连铁生看了也是有点心酸:“今个是赶集,我们上工是要早一点。” 看着薛川一副置身之外的样子,连铁生心头一紧,好似这再也无法跟薛川回到从前了,他还是非常关心薛川,问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又跟他讲了一些衙门最近的事。 张蔓儿在旁边静静听着,对连铁生的疑惑渐渐的如同云雾拨开了。 这连铁生一看就是跟薛川情如兄弟,想到上回这么赶他出去,她这会心里特别不好意思,就拿了两个泥罐子给他道:“连大哥,谢谢你对薛川的关心,这个是我们卖的罐头鱼,味道还不错,你拿两罐回去尝尝。” 连铁生自然不知她口中说的什么罐头鱼,但这是他们做的小生意多不容易,他怎么能要呢? 连忙推辞道:“弟妹,你客气了,你们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这我不能要。” 还这么见外,张蔓儿心里多了一层好感:“连大哥,你别客气了,以后我们在镇上摆摊,还得你多照应,再说这个罐头自家做的,若是好吃,你给宣传下吧。” 这个小媳妇,真挺会做生意,薛川多看了她几眼,张蔓儿觉察到了,也懒得吝啬给他一个眼神,她这几天还隐隐生气,还不想理他。 连铁生听她的描述,什么金黄酥香,这听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好奇的打开一看,一股鱼香辣味传来出来,让人忍不住吞咽了几口水,这好吃的东西,一定很下饭。 张蔓儿见那几个官差都跃跃欲试的样子,立马拿了筷子,示意他们夹起来尝一尝。 “好香,这是鱼儿做的吗?香辣的,十分开胃。”有个官差说道。 另一个官差嘴角还挂着油,吃了一块还想吃,但又不好吃去拿,就道:“嫂子,你这怎么卖的,给我来一罐。” “我也要,这个好,早饭煮点稀饭配这个好吃。” 想不到这个开门红还是他们帮衬的,张蔓儿笑了笑,给每个人都拿了一罐:“这个卖给别人是十五文一罐,给你们就是十二文吧。” 张蔓儿说道,反正她平日里两罐就是这个价,就当让利一点,谁让他们都是捕快,是薛川曾经的兄弟呢? 就这样,卖了三罐,送了两罐。 那个被他们试吃过的那罐,张蔓儿给换了新的,连铁生连忙掏钱要给她,推辞了好久这才作罢:“行,那弟妹,谢你们了,吃得好,我帮你们宣传。” “好咧,慢走。” 这有了一个开门红,接下来就容易许多了,由于上次摆过一次,还遇到不少老顾客。 这不眼前这个就是,这位婶子一下就拿了三罐,张蔓儿给了优惠价,收了三十五文。 将三个泥罐子装进篮子里,那婶子还不忘笑眯眯道:“你这小娘子,会做生意,东西又好吃,下回我还来。” “行,婶子,那慢走。” 看着小摊位时不时的有人来,而薛雨也忙的得心应手,她看了两人一眼道:“薛川,大姑姐你们忙吧,我要去药铺看看。” 薛雨一听她说药铺,就猜到她是为了薛川的病,去配什么草药吧,自然不会反驳,点点头道:“蔓儿,你放心,这里我可以的。” 来过一次集市,跟着他们一起摆过一次摊位,她也就能独挡一面,这做小生意,无非就是扯的开嗓子,态度要热情一点,东西要干净好吃,这熟客就还会来。 这若是来镇上摆的次数多了,以后还怕没钱挣吗? “嗯,那就麻烦大姑姐了。” 张蔓儿说完就往那条街道走去,很快那抹俏丽的身影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直至看不见。 看着薛川收回视线,薛雨轻咳了一声问道:“怎么了,两口子吵架了?” 这句话憋在她心里好一会儿了,从村里出来,就发现这两人不对劲,这段时间她也是听到不少谣言的,都是关于张蔓儿的。 什么成亲当日跳河了,在街上遇到秀才,旧情未了了,还有传张蔓儿巴不得薛川早点死,好改嫁他人。 别人不知道,她相处了这些日子还能不知道? 第八十一章抱一下的严重后果 张蔓儿就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不仅人长得标致,能干,脑子也灵活,看着她为了薛川的毒奔波,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在眼里被感动了。 想到这,自然是拽了一把他的胳膊,劝道:“薛川啊,不是大姐说你,这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蔓儿可是个好姑娘,你不准伤她的心。” 想到相处不到一个月的大姐,频频帮小媳妇说好话,不由的暗自感叹小媳妇这魅力,眼看大姐要误会了,他敛眉认真道:“姐,传言不可信,我怎么会生她的气,是我惹她生气了。” 他没想到小媳妇对这白巧荷的事情,这么耿耿于怀,这些天,都没给他一个笑脸,跟他说话也是有必要才说。 就这么“抱”了一下,后果这么严重。 薛雨一听这话不由的好奇了,就问他事情的来由,得知是白巧荷插的一脚,不由的脸色一变道:“薛川,姐跟你说,那个巧荷心思重着呢?你以后离她远点,怪不得你媳妇生气,换成我也生气,她还为你奔波,你可不能对不住她。” 怎么会? 两人在这边聊着,那边的张蔓儿已经沿着街道,去了一家又一家的药铺,只要买到了蜈蚣,那么接下来就容易许多,她得抓紧时间了。 “掌柜的,你这边有毒蜈蚣卖吗?没泡药酒的?”张蔓儿看见药铺就进去问道。 没泡药酒的,那就是新鲜的刚抓到的蜈蚣,哪有这么巧的,掌柜的自然摇头道:“没有。” 这段时间天气晴好,这东西一定很难找,但是这些村子里的村民,若是有药材,毒虫之类的,也就是卖到药铺这边,只有继续一家家的问了。 连问很多家都没有,有一家是刚有蜈蚣,但是被泡药酒了,这就无法做成药引,她买了也无用,这个东西虽常见,但是关键时刻需要时又难找,这还是要凭借一些运气了。 已经走了两条街,不知不觉就晃到了佰草堂门口,看着这熟悉的牌匾,想着那个不识好歹的公子,张蔓儿原本要踏入的脚,立马收回匆匆的往前走去。 却被刚切完脉,匆匆抬头的老大夫看到了,那不是上回来卖草药的那个小娘子吗? 有好些天没见了,怎么这次集市也没有来卖药材,该不是上次被孙君浩气到了,不肯再来了。 想到这,老大夫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个人才,他非常想挖过来,收为己用。 “爹,你在看什么?病人都走了。”从后院进来的孙君浩,看着老大夫双眼望着外面,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忍不住的问道。 瞧他这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一天到晚在镇上闲逛,他不由的板着脸训道:“我哪里是在看病人,我是看到上回那个小娘子从门口路过了,这头也不回的过去,大概还是计较你上次的不敬。” 一旁正在开药方的孙君耀看着两人对话,不由的对那个神奇的女子起了一丝兴趣,能让弟弟吃瘪的女人,究竟是谁? 谁都知道他这个弟弟,从小就被爹娘宠坏了,这医术学了半吊子不说,这脾气冲的很,家人都拿他没办法,这若是有人去治治他,也算是给孙家出了一份力。 再则听爹说过那小娘子医术高明,有些疑难杂症的,他们也想跟她探讨探讨。 “爹,你真的看到她了,那我跟她道歉去。”孙君浩说着就跑出去了,留下这对父子面面相望。 两人均是一副吃惊的表情,谁都知道孙君浩顽劣不堪,爱捉弄别人,这要跟人道歉的话从他口里说出,那么飘然的不真实。 在抬眼一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早就追出去好久了。 孙君浩一路追上去,街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车水龙马,哪里有那抹纤细的身影,正当他以为跟丢了时,就见张蔓儿从一家药堂走出来。 他脸色沉了沉,她去别人家的药堂做什么?是卖药草吗?可她并没有背背篼,这看着不像。 若是抓药的话,也不是,手上没有提东西,两手空空的。 他想了几个答案,都被自己推翻了,看着都不像,究竟是什么,他进去问问就是了。 踏进这药堂,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他望了一下并不宽阔的药堂,除了一个坐诊的大夫,就是一个抓药的掌柜,一个病人都没有看到,冷冷清清的。 看来还是他们佰草堂的人多,这病人碰到三伏天的时候人满为患,很多都是慕名而来。 由于这孙君浩长年不在自家药堂坐诊,这会进了别人的药堂不显得突兀,也不引人注目,不然会被人说成是闹事的,掌柜的一看年轻的公子进来,就立马招呼道:“公子,是来抓药还是看病的?” 孙君浩清朗的声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客气问道:“掌柜的,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刚刚那位小娘子进你这药铺,是要抓药吗?” 他自然不会问卖药草,或者看病,这些都不太可能,唯一就是抓药了。 那掌柜的看着他也不像是坏人,看样子是跟刚才那小娘子熟识的,也不瞒他,直接说道:“那姑娘是来找毒蜈蚣的,我这药铺没有。你说说现在又不是阴雨天气,这没下药酒的毒蜈蚣去哪找?也不知道她是用来做什么的?” 孙君浩一听,她要毒蜈蚣啊,这巧了,他们家今早不就收了几条,正寻思着下午就要泡酒呢? 这么看来,要赶紧回去阻止才是。 她能去别人的药店问,怎么就不来他这里问问,难道还在生她的气。 不就打烂她的罐子吗?他也双倍赔了啊,还低下他高贵的头颅都说对不起了,这可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跟人道歉,还被人不领情,真是失败。 女人就是小气,斤斤计较。 他若是带上毒蜈蚣去找她,两人的恩怨会不会就此一笔勾销了呢? 想到这,他加快脚步回了佰草堂,不过对于她需要毒蜈蚣,他也是好奇,她是用来做什么? 是用来解什么疑难杂症的吗? 第八十二章让他占姑娘家便宜 张蔓儿问了十几家药铺,基本上把镇上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不免有些丧气,看来只得去山上碰碰运气,但这希望并不大,先把毒蛇找到后也成。 她顺着街道回去时,并没有回鱼罐头的摊位,而是往胭脂摊位走去,她想着薛阳差不多到镇上了吧。 张蔓儿绕过这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往胭脂水粉的摊位走去,也是挨着鱼罐头位置不远的,这转悠了一圈,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吧,也不知道薛川跟大姑姐的鱼罐头卖的怎么样了? 量比上次的多,应该需要点时辰,不管了,她还是去看看那父女的摊位。 远远的就看见那对摆摊的父女,瞧着他们摊位上的品种多了许多,有几盒特别一点的,像是她说的眼影。 这杨可心姑娘对这方面果然有造诣,一点就通,这品种一增加,这个小摊位的物品就显得琳琅满目许多。 附近卖胭脂水粉摊几乎没有了,经过上次那么一顿闹,那些同行知道自己没啥竞争力,就摆到别处去了。 张蔓儿走进一看,就见杨可心正在给一位姑娘抹眼影。 “姑娘,你看看,这是新品涂抹在眼睛上的,你沾了一点在手指上,轻轻一抹,给眼睛增亮了不少,这样整个人也看起来精神一点。” 上回还见她扭扭捏捏不敢面对客人的样,这会就说的口齿伶俐,看来进步不小呢? 这姑娘果然是一点就透,有钱途。 “这个不错啊,我要一盒。”那姑娘十分满意,就爽快的掏了钱买了一盒。 这卖出第一盒,杨可心十分开心,见客人走了以后,就赶紧在小本子上记了一笔,她虽然识字不多,但简单的记一下账,能让自己看懂就成。 这些新品都是张蔓儿给她出的主意,说好卖出去跟人分红,她可要好好记录。 看着她将本子收起来,张蔓儿也不点破,这父女俩都是实诚的人,也不枉费她这么帮她。 “哎,姑娘,你来了,我们刚还在念叨你呢?你看看,就你上回说的那个眼影,我闺女做出来,你给看看,是不是这个样的?”杨老汉问道。 “蔓儿姐,你来了。”杨可心这会补了一盒眼影上来,这种东西珍贵,摊面上不摆多,就每样颜色放一盒,也是怕这同行人的看到了,回去如法炮制。 “你们忙,我不过是来看看,看样子薛阳还没送盒子过来。”张蔓儿说道,边往这街上望了望,就瞥见了薛阳那抹挺拔的身形,这人还真是禁不住念叨,刚说他,他就来了。 薛阳提着一个小布袋,看着几人望眼欲穿的脸,就知道是在等他,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三嫂,你来了,我刚把菜卖掉,这收摊了过来,让你们久等了。” 他说的就将布袋子打开,里面放有二十五个盒子,一个月交一次订单。 他就按照张蔓儿跟他说的,做了胭脂盒,眼影盒,香胰子盒子,第一次交货,也不知道这木工,能不能让他们满意。 杨可心将这些盒子一一打量了一遍,发现每个盒子雕刻的花纹都不同,盒子里面打造的很光滑,形状有正方的,长方的,圆形的。 想不到薛阳的手艺这么好,她很满意的点头:“爹,你看这盒子做的多精致,装上咱们家的胭脂,就完全不同了。” 听着她的夸奖声,薛阳不好意思的摸头,就怕他们不满意呢? 他拿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里面打磨成三个凹进去的圆坑:“这个是专门放眼影的盒子,可以放三种颜色,我三嫂的意思是,这种新品比较稀罕,份量不用太多,但颜色要三种可供人选择。” “这样子。” “对,物以稀为贵,咱们装的份量不能太多,不然姑娘家用很久都用不完,不常来买都要把我们忘了,咱们可以慢慢的逐渐循环。”张蔓儿解释道。 “行,那我这几盒做好的眼影用这个装。”杨可心说着动手换了包装。 张蔓儿帮忙一起换,她拿的是眼影盒子,将每个颜色都舀了一点,凑成了一盒,她想着刚刚杨可心教人用手指抹,还可以改善一点,她可以做些棉花棒,用来涂抹胭脂水粉都极好的。 薛阳听着她这么一说,又觉得这是一个挣钱的事物,这三嫂脑子也太灵光,这随便一想就能想到好多挣钱的点子。 他原本一天到晚的很是清闲,这样一来必定忙得不可开交,到时候挣钱多了,就可以给家里人改善生活了。 “蔓儿姐,你说的这个棉签挺实用的,可以让薛阳做点放在我这边卖。” “好的,我下回就做几盒试试,放你这试卖一下,若是成的话,以后你给点我手工钱,多的算你的。”薛阳斗志昂扬的,他就喜欢这种充实而又忙碌的生活。 他娘老是阻止他学木工手艺,那他就偏偏学的好,靠这门手艺吃饭,好让他们瞧瞧。 “薛阳哥,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还算的这么清楚作甚,这棉签就当我帮你卖的,钱我一文都不要,毕竟都是你的辛苦钱,我也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杨可心笑着说,两人目光一对视,双方的脸都有点红,这种情窦初开的状态,爱情的种子悄悄萌芽了。 可能他们还不浑然不觉,但张蔓儿看的一清二楚,看着这对小年轻,不由的捂嘴笑,看来这不仅招揽了一个能干的姑娘,帮着他们一起挣钱,还有可能是薛阳未来的媳妇儿。 这小子是该攒媳妇本了,看着他努力上进的样子,相信很快就能攒到钱了。 “那怎么好意思?”薛阳腼腆道,让他占姑娘家的便宜,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你帮了我这么多,还不准我帮你吗?若是这样你还推辞,那下次我也不用你帮了。”杨可心小嘴一撅,一副生气的样子,让薛阳的心都跟着荡漾开来,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薄唇也是跟着本心走,脱口而出道:“那成,就辛苦你了。” 第八十三章抱一起亲亲的画面 张蔓儿又传授了她点小窍门,若是经常来这买胭脂水粉的姑娘,可以适当的教一些美容的小窍门,比如黄瓜切成薄片敷脸,早晚用冷热水交替洗,等。 只有让爱美的姑娘们得到好处,还怕她们不经常来光顾,反正都是日常所需的东西,买谁家的不是买,当然是要去一个实用的摊位。 至于这包装的木盒,她也提出了分类,比如眼影的盒子可以用桃木,倍显得珍贵些,当然这换了木料,价格也得往上提。 香胰子就用普通的木料就成,胭脂水粉盒的话,木料不重要,木盒做的精致就成。 这说完后,几人都是无一不感叹她说的头头是道。 这换好了盒子,他们父女也就把盒子钱一一结算了,二十五个盒子,按当初说好的八文计算,也就是一共二百文钱。 拎着这沉甸甸的两贯钱,薛阳满满的都是干劲。 这个小木活生意,算是给薛阳财富生涯开了第一桶金。 除了平时他自个鼓捣这些外,每个月都要去村里的木匠那里学手艺,学做桌子,椅子,衣柜,浴桶等等。 经过他的努力,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木匠。 张蔓儿给这两人打气,现在一切都得慢慢来,若是做得好,打响知名度了,可以在镇上开个铺子,那么天天不用风吹日晒,多好。 “蔓儿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挣钱。”杨可心开始憧憬未来有铺子的日子。 “嗯,辛苦你了。”张蔓儿说道,以前辛苦是白忙一场,现在是付出就有收获,这对改善他们父女的生活也是不错。 “不辛苦,我们现在很有干劲。”杨可心说道。 张蔓儿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就跟薛阳一起离开了,只要她这边的生意好,都是双方共赢的,她的分红有着落,薛阳的木活更是有了市场。 “三嫂,你说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怎么那么灵光呢?我哥娶了你是他上辈子积德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事,不给你丢脸。”薛阳拍着胸膛保证道,他啊,以前最佩服的人是薛阳,现在最佩服的人就是张蔓儿了。 同样的事情,他怎么就想不到那些点子? “你天天这么做小木活,也是辛苦了。”每天蹲在院子里的那一块地,安稳的雕刻,打磨,这其实是很考验一个人的耐性。 换成一般的人可坐不住,这就需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她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最主要是薛阳有颗上进的心。 这么看看小叔子,模样长得俊,性格又好,那杨可心若是嫁给他,也是有福气的。 “三嫂,我不辛苦,只要能做我喜欢的事情,吃多大苦我都乐意。” 张蔓儿点点头,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坚持自己的理想,这样的小伙不错。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就看见有官差在街上走过,这一队官差是维持集市的次序,管着一些摊位,不乱摆,杂乱的现象。 看着这些穿褐色衣服的官差,个个高大,她脑海里就不由的想起,薛川穿官差服的样子,那个英俊,威严,笔挺。 跟这些人穿出来,完全是两种感觉。 他只要一出现,似乎周围的景物都变得黯淡无光,成了起衬托作用的背景墙,也怪不得衙门捕快那么多,但是薛川的名头是最响亮的,很多常在镇上待的人都知道。 “三嫂,你在想什么呢?这些官差有你认识的吗?”薛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着她盯着一个高大的背影出神。 仔细一看,这背影有点像三哥呢? 怎么三嫂这才分开一小会,就想三哥了?他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那会,三哥跟三嫂抱在一起亲亲的画面,他撞见了好羞涩。 这两人的感情确实很甜,让他这个毛头小子也不禁黯然心动了,都想娶媳妇了。 一想到娶媳妇,他脑海里就浮现出杨可心的秀气的脸,若是像这样的姑娘给他当媳妇,他是愿意的。 至于那个肥壮的王翠,哪怕是家里再富有,不要彩礼,带丰厚嫁妆上门,他也不愿迎娶,不过看着老娘跟二嫂一个劲的撮合,他也是无语的感叹伤脑筋。 家里的银钱都是母亲在管理,他若是想娶自己喜欢的姑娘,就该自己攒媳妇本,而且是偷偷的攒,不然被田氏发现了,那可要悉数没收的。 这一想,心思就飘出了很远,直到张蔓儿一句清脆的嗓音“没有。”这才将他拉回了视线中。 两人一起去了鱼罐头的摊位,看见薛阳的小推车了,原来他是把推车放在这了,不见李春香的身影,估计又是跑去采购家里用的粮油了。 每每集市都要跟李春香打交道,也真是难为薛阳了。 这会她就特别庆幸,还好是分家了,不然她每回多要对那张刻薄脸。 薛阳心情不错,一回来就跟薛川报备,他今个又挣了二百文钱,这些都是张蔓儿的功劳,因此在薛川面前,他不吝啬夸奖词,对张蔓儿的夸奖声,犹如绵绵不绝的小河流。 “薛阳,都是一家人,你别客气,我只是口头上给你提供了帮助,这挣钱还是靠你自己的,你不用太感激我。” “嗯,你还挺谦虚。”薛川一边收档,一边看着她道。 张蔓儿这才扫了一眼,才发现这鱼罐头早就卖光了,大姑姐正蹲在一旁串着铜板数钱,看样子也是刚卖光没多久的。 这会还离散市有些早,六十多罐都很轻松的销完,看来下回直接带一百罐好了,这样一来叉鱼的量就大了,这也是一项卖力气的活。 若是有渔网就好了,到时候放在溪里,直接捕鱼就会省力许多。 想到这,她就问一旁的薛阳:“对了,薛阳,这镇上哪儿有卖渔网的,不如我们买一个这样会省力很多。” 还等不及薛阳回答,一旁的薛川就抓起她的手道:“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对着那两人道:“大姐,薛阳,你们先回去吧,我陪蔓儿在街上逛逛。” 第八十四章牵着她的手 张蔓儿不习惯跟他在大街上亲密,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拽的更紧,柔软的小手,被他包裹在布满薄茧的手里,传来温热的感觉。 大街上车水龙马不息,这来过一辆马车,避免被撞到,薛川抱着她躲开几米,她由于重心不稳,贴到了他宽阔的胸膛,原来这样被他一举一动的关注着,保护着,也挺让人心动的。 说起来,张蔓儿也不矮,也有一米六多,但站在高大的薛川身旁,就跟小鸟依人一般,他挡在她的面前,就跟宽厚的一堵肉墙,为她阻挡了一切,让她窝在安全的领域。 这样的举动真的挺暖心的,她气了这些天,心里似乎缓和了一些。 不一会儿,薛川就带着她来到卖渔具的铺子里,这一站在外面就感受到这个铺子的不同,除了一些家用的杂货,那么渔具就占据了大半个铺子。 鱼竿,鱼钩,渔网等等,还有鱼篓,鱼叉…… 除了渔网,一般其他的东西,村里人都会自个制作,手工虽没他铺子里卖的精致,但山里人哪会讲究那么多,能用就成。 “这个网的大小好像也有很多种,该买多大的呢?”张蔓儿对着这几张铺开的网,喃喃自语,想让薛川给他拿主意的,但两人还在冷战期间,面子在作祟,又让她问不出口。 好在铺子的老板热情,见这两人在看渔网,立马就走过来,笑笑道:“小娘子,是想买渔网来捕鱼的吗?这就要看你们是寻常家用,还是专门出海捕鱼的?若是家用,买这种小号的网就成,若是要做点鱼干生意,要多捕的话,就买这个中号的就成。” 经过这老板的一番讲解后,原本犹豫的心这一下都明了:“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大小可以确定了,但这渔网的质量好像又有所区别,她伸手拉了拉力度,这编制的绳子也有差别。 “这位小娘子,一看你就是行家啊,你放心好了,除了大小不同,这力度质地都是一样的,我们家的渔网都是自家做的,结实耐用的。” “行,那就给我一张中号的。” 两人买了一张渔网,两个鱼兜,就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这次集市主要是想买一点蔬菜肉类,还有米面之类的。 他们绕的这条街,是菜贩最集中的地方,什么菜都有,特别齐全。 到处都是挎着菜篮子的妇人居多,像张蔓儿跟薛川这一对夫妻出现在人群中特别扎眼,尤其是陪媳妇买菜的男人,这么高大英俊,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 张蔓儿对比了一下周围的摊位,选了一家菜色不错,价格实惠的摊位,一下子买了菜心,菜花,青菜,番茄,黄瓜等等好几种菜。 家里没有菜地也是有些不妥,这不像一般的村民那么方便,想吃就去菜地里拔两根菜。 她想着薛家靠近东屋窗边的有一块空地,可以开发一块小菜地,不用种多,应付小两口平日的菜就成,她又买了一包菜籽,黄瓜苗。 她没有带菜篮子,就看着薛川将这些打称过的蔬菜放在鱼兜里,还别说这个还挺实用的,装蔬菜正好。 “老板,你给算算,这些一共多少钱。”张蔓儿冲着小贩说道。 这个卖蔬菜的小贩是个中年男子,穿着灰色大有补丁的衣裳,但好在干净整洁,这菜也是分类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踏实能干的汉子。 “好咧,小娘子,一共二十二文,就收你二十文吧。”那小贩乐呵呵道,看她买了这么多,还往那鱼兜里塞了一把青葱。 “那就谢谢老板了。”张蔓儿笑了笑,从钱袋里数了二十文铜钱给他。 薛川看着她的笑,眉眼弯弯,跟柳叶舒展开来一般,水汪汪的眼睛,清澈明亮,看的他心神一颤,拉着她走远了。 “媳妇,还要买猪肉吗?”薛川看着她往猪肉摊子走去,不由的问道。 “你身体虚弱,买点肉跟骨头给你补补。”张蔓儿一说完就发现自己还关心他,不由的咬唇,瞪着他。 薛川笑了,凑在她耳边小声道,那声音就跟羽毛一般拂过她的脸颊:“媳妇,你这么关心我。” “哼。”张蔓儿梗着脖子道。 在肉摊上挑了两根大骨,心想着炖着花生吃,这骨头汤可有营养了,给他补补身子。 又称了两斤肥瘦相间的猪肉,家里的米也不多了,称了十斤大米。 薛川看着手上拎满了东西,问道:“媳妇,还有什么要买的?” 张蔓儿看了一下他手上的东西,差不多都买齐了,这里的集市是五天一趟,这些菜够吃五天的了,想想这一下子都花了一百多文,看来鱼罐头卖的钱,也只够日常开销的,若是想盖房子,无疑是杯水车薪,还早着。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她当下先把他毒给解了,后面再想其他的法子发家。 两人回去时,刚好碰到村里的刘大伯赶着牛车回去,就赶紧搭了上去。 一回到家,这时辰也不早了,张蔓儿将这些菜一一搁在橱柜里,留了几样当做中午的菜肴。 薛川拿了个木盆过来,看着她搁在桌上的青菜道:“我去洗菜。” 说着拿了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几勺子的清水,端到院子里开始一颗颗洗起来。 张蔓儿嗯了一声,淘米做饭,又去院子里搬了一点柴火进来,看着在明媚的阳光下,微风阵阵吹来,夹带着泥土的气息,蹲在门口洗菜的薛川,挺直健硕的身形,刚毅的侧脸被阳光镀了一层金光,俊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张蔓儿洗了一把豆角,掐成一段段的,等打了火石,挽了一把稻草,放了几块干柴,让灶洞的火苗一直跳跃着。 她这才返身去了灶台边,到了点菜籽油,等锅烧烫后,将豆角丢进锅里,拿着锅铲翻炒,切好的辣椒丢进去,还有剁碎的蒜沫,待炒的差不多时,洒了一点盐,一碟炒豆角新鲜出炉了。 一个人管着灶洞,忙着灶台,这跑来跑去的,够一阵忙的,薛川洗好青菜后,就着木盆搁在桌上,帮忙烧火。 第八十五章放在唇上允吸 “再炒个青菜差不多了。”张蔓儿说着,从盆里抓起一把青菜放在砧板上,被薛川这双眼睛打量着,总让她有些不自然,拿起菜刀切菜,一个不小心就切到了手指上。 啊的一声她吃疼的叫了起来,好在她刚这一下并不太用力,再加上这刀钝了,没有那么锋利。 但一道细小的口子,也足够鲜血一滴滴溢出。 “真不让人省心。”薛川心疼的蹙眉,大步过去,一把抓着她的手,放在唇上允吸,手指麻麻的,能感受到他的舌温热,软滑。 “我没事。”张蔓儿脸一红就抽回手,头垂的低低的,不敢看他。 薛川不说话,拿起菜刀帮她切好了剩下的青菜,也不让她帮忙,一人分饰两角,将这道青菜利索的炒好,虽然他的厨艺一般般,但是对付着吃吧。 中饭,就简单的两个素菜,晚上再将花生米浸泡,就着锅里煮着的骨头汤,慢慢炖到下午,晚上再喝。 薛川吃的一脸的香,平常的菜色,让他吃出山珍海味的味道,只要是张蔓儿做的饭菜,他都爱吃。 吃饭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饭桌上只听到咀嚼食物的声音,一顿饭下来是寂静无声。 吃了中饭后,张蔓儿独自去了山上,恰巧薛川在午休,她说不出让他陪着上山的话,这么一来岂不是很依赖他,让他笑话。 她这么费心的给他解毒,只不过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薛川一觉醒来,在屋里灶房到处寻,都不见张蔓儿的身影,看着那个背篼,镰刀等等不见了,估摸着猜她去山上了。 该死的,怎么不叫他。 若是跟上次一样,碰到毒蛇被咬一口,那该怎么办? 就算还生他的气,也不该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再说,她若还生气,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毒,薛川敛眉正要出去时,就听见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一匹枣红色的俊马朝薛家方向奔腾而来,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年轻公子,身形矫健,利落的翻身下马,拉着马儿的僵绳栓在了院子屋檐的石柱边。 准确的说,这来人是个少年,面容俊秀,稚气未脱,身上自带一股贵气,看见薛川,孙君浩一脸喜色的问道:“是你,我是来找那个会医术的小娘子的。” 薛川看着他迎面走来,深邃的眸子探究了几下,这才回想起那天镇上遇见的孙君浩,关于他的故事,张蔓儿早就说过了,薛川实在不解他到来的意义。 “你来做什么?” 口气很平淡,根本没有一丝欢迎的样子,孙君浩也不恼,既然他在此,那么身后的这些茅草屋就是他家了? 他探头探脑的望了望,只一眼就能扫过屋里,那简陋的家当,凹凸不平的地面,那斑驳的土胚墙,破旧的家具,一看这家里就是穷的响叮当。 这个家这么穷,张蔓儿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家,真是可惜了,不过他刚扫了几眼,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她会在哪呢? 看来只有问眼前这个男人,孙君浩收回视线,对他拱手道:“我找她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她在哪,你叫她过来。” “没事,那就算了。”薛川冷冷道,虽然在这个男人眼里没有看出别的火苗,但毕竟男女有别,就单单自己的小媳妇被别人的男人登门来找,就成功的让他黑了脸。 他既然不说什么事,他更不会让他们见面。 这个男人还真是难缠,但谁让他是别人的相公呢? 孙君浩没办法,将挂在马背上的一个布袋拿下来,递给他道:“这袋里面,装有毒蜈蚣,是她要的东西,我给送来了。” 薛川伸手接过,不解的看着他:“我们是需要毒蜈蚣,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他目光深沉带着探究,难不成是张蔓儿告诉他的,他们碰过面,说过什么话了?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又骑马送过来? 孙君浩想见见她,对于这个问题他自然是如实道:“我见她从别人药堂出去,就去问了,这才知道她需要。”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对他有莫名的敌意。 怎么,难不成他想歪了,以为他看上他家娘子了? 他还没有这么重口味,虽对张蔓儿有好感,但也不至于要去抢别人家的娘子,他可没有夺人所好。 只不过长这么大以来,没被爹娘教训,倒是被她给训斥了有些不爽而已,现在想想,她的话何曾有错?他这才想来诚心道歉的。 “多少钱,我给你。”薛川捏着那袋子的绳结,心里有些激动,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声音平静的也不带波纹。 “不要钱,就当是我给她赔礼用的。”孙君浩说道,不过道歉这是其一,他更是好奇这毒蜈蚣,她是要用来做什么的? 会不会是治什么疑难杂症,他们学医的对这方面自然有兴趣,更是好奇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流之辈,为何医术这么高明,就连爹都赞不绝口,想要将她收入旗下的。 见他十分有诚意,眼中又一片清明,薛川对他的戒备松懈下来,对上他好奇的目光:“这是我媳妇,给我做解毒的药引。” 他语气强调了我媳妇三个字,有这个可人又医术高明的媳妇,不亏是让人心生羡慕。 “解毒?”孙君浩想起来了,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薛川似曾相识,这男人不就是那次被一群官差抬去佰草堂的中毒男人吗? 当时的场景他还记忆犹新,那会他爹跟他哥都在忙着,却被那官差强制性的逼迫,要先看那中毒的病人。 当时场面嘈杂,身在后院的他都听到动静过来了,就见在那张简陋的床上,看到手臂流血,虚弱的英俊男人,当时他还在想这男人的气场好大,面容刚毅,听人说是铁血捕快,是衙门的一把好手。 爹那会给他拔了毒箭,包扎好了手臂,但对他所中的毒,爹当时都诊断为无药可解的,活不了,见不了第二天升起的太阳。 可他现在好端端的,真是好奇他怎么能活这么久? 第八十六章见证奇迹 居然让他好好的活到现在,这未免不是一个奇迹,若是真的让张蔓儿解了毒,那岂不是砸了他们药堂的招牌? 他们百年老字号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被一个年轻的娘子轻松解决了,他显然还是不太置信。 别说他一脸不置信,薛川也不太乐观,如实说道:“蔓儿她也没有把握,只不过是想试试,若是可行那最好,不行只能听天由命。” 孙君浩不知道这毒该怎么解,但拿毒蜈蚣做药引,那成功的引起他的兴趣,他对张蔓儿有新一层的认知,断定她肯定不简单。 他对上薛川探究的目光,问道:“那她现在在哪?该不是去山上挖草药了?” “……”对,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孙君浩见薛川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迫不及待的想听听她解毒的方案,若是成了,那她的医术岂不是比他老爹的还要高,他很想见识一番。 有些期待跟兴奋道:“那我们去山上找她吧?” 看到他对自家娘子那么关心,薛川不免沉了脸,见他眼底只有崇拜,没有夹杂其他的感情,这才放下心来。 看在他提供毒蜈蚣的份上,他没有寒气逼人,但还是一贯的冷淡口吻:“你不必太期待,她也不过是试试,至于我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天意。” 看着男人一副排斥,生怕被窥视的所有物的表情,孙君浩就跟他讲了,那天接待他们的药堂就是他们佰草堂,他如此关心这个,就是想看看他们都宣布没救的病人,如何是从死神边缘过来的。 就算最终的结果还会无法解毒,但让薛川多活了这些日子,已经是奇迹了,也值得他们探讨。 薛川这下一切明了,原来如此,对他的抵触的神色,当即缓和了几分:“那走吧,我带去你山上。” 村里来了个俊俏的生面孔,还是跟在薛川身后的,不由惹得一路人纷纷好奇。 好俊俏的男子,狭长的眸子,俊秀的模样,还有这衣着不凡的打扮,一看就是镇上来的公子,这绕着过半个村子去山上,已经引起了村里的轰动。 不少小姑娘的芳心都被震碎了,扎成一堆,就跟蜜蜂一样,嗡嗡嗡的交头接耳:“好俊的男人,这是谁?怎么跟薛川一块?” “该不是衙门的公子吧?” “不太像,衙门的公子哪有这么俊俏?” 薛雪这会正在巧荷家绣花,听到村民的那些议论,好奇之余不免走到门口,探出个脑袋来,就见那两抹身影穿梭而来。 咚咚的响声,两颗芳心同时遗落。 薛雪一下就被迷住了,跟她哥并肩而行的年轻公子,穿着浅色的衣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他有着一张俊俏不凡的脸,狭长的眸子像极了桃花眼,挺直的鼻梁,薄唇微扬,优雅高贵的气息,让人看一眼,就能沦陷进去。 她这才发现,之前不是她眼光太高,而是村里的男丁大多哇瓜裂枣,若是像这样的男子,她肯定愿意嫁的。 虽然羞涩,但看到自家哥哥,薛雪还是忍不住跑过去,拦住他们的去路:“三哥,你们这是要去哪?” 她想知道这个公子的身份,自然就要去问三哥了。 原本走的正好的乡间土路,突然被一个少女拦住,孙君浩抬眼望去,见少女身穿粉色的裙子,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朵大红花,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生的倒是好看。 只不过身上带着一股骄纵羞涩的味道,还有这乡土气息的打扮,让他有些拧眉。 不过听她叫唤薛川是三哥,那就是他妹妹了,他又不得不敛了口气道:“薛川,这是你妹妹吗?长的挺标致的。” 不过跟张蔓儿比起来,差的不是零星半点。 被他夸奖了,两人双目碰撞时,薛雪心头颤动了一下,脸上飞上一抹红云,更加的羞涩不已,就听见薛川清冷的声音道:“我们去山上。” 说着他瞥了一眼她身后的瓦片房,这是白巧荷家,村里的富户,在大多数的茅草屋中,显得鹤立鸡群。 这站在门口的姑娘,对他还是那副炽热爱恋的眼神,让他收回心神,不免对薛雪语气生硬:“一个姑娘家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别一天到晚的乱跑。” 这话就是在打脸白巧荷,她想从他妹妹身上探知消息,那就无用功了,他对这个妹妹,感情一向只是淡淡。 想起张蔓儿这几天对他的冷淡,他脸色更冷的从白家门口一晃而过。 从山脚过去到山上,越往上面走,分叉的小路越多,他也不知道张蔓儿在哪? 孙君浩知道采药一般都是看药的习性,顺着去采的,就提议道:“薛大哥,不如我们分开去找找?” 分开找,比一起找更快。 见薛川点点头,两人立马分成两路,各挑了一条岔路,顺着小路过去了。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孙君浩远远的看到一个背着背篼的身影,这应该就是张蔓儿了,他脸上一喜,顺着那条小路快速奔跑过去,很快就看到了蹲在小路边,拿着小锄头在挖药的张蔓儿。 “姑娘……不,小娘子……嫂子。”孙君浩换了好几下称呼,这才确定叫她嫂子比较适合,毕竟薛川比他年长,喊他是薛大哥,这不就是嫂子? 听到这道稚气带戏虐的声音,张蔓儿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抬头一看,就在站在两米开外的男子穿着白色衣袍,身形挺拔,眼神期盼的看着她。 这在山间的小路,突然看到穿着上好衣袍的公子,备显得突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来了? 她微微吃惊了一下,但也不说话,低头继续挖她的草药,她需要的草药跟上回的差不多,在加上五毒作为药引,能不能成事,就看天意了。 孙君浩见她继续挖草药,小心翼翼的将草药连着泥土一起挖出来,再抖动那些泥土掉落。 她挖个草药利落仔细,这么简单的事情,能被她做的这么好看,他走过去,蹲在她旁边道:“嫂子。” 第八十七章被他打横抱起 张蔓儿见他靠这么近,拿起药草丢进背篼里,起身看着他道:“你来做什么?” 对于这样自以为是的,自我为中心的小霸王,她可不想招惹。 孙君浩殷勤无比,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由以前的傲慢无礼变得谦虚崇拜:“我听说你要给薛大哥解毒,我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薛大哥?叫的挺亲昵的,怎么他跟薛川碰面了?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 怎么离家不过一个时辰,这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悄然变化。 比如他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张蔓儿扫了他一眼面露疑惑:“不需要,还有你怎么知道薛川中毒了?” 薛川不可能让他诊断的,他的医术也没有到达闻便望切的地步,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说来话长,仔细一来,我跟你们还挺有渊源的。” “怎么回事?”张蔓儿闪烁着好奇,但眼中那不容人反驳的质问,只为探寻原因。 “是这样的……”孙君浩就将佰草堂怎么接待过衙门的人,说了一遍,也表示好奇,她是怎么压制住毒性,让人多活那么久的。 想不到这件事还有这样的曲折,大夫跟郎中说的话也不假,薛川能从鬼门关回来也不是因为她医术高明,而是因为她来自现代的灵魂,若是在现代的话,可以将薛川血液里的血重新换一遍,那么也不存在解毒了。 想到这,她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往山上走着:“我现在要去抓毒蛇,你也要跟着吗?” 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一般的姑娘家光听到蛇就会害怕,她倒好还扬言要去抓,孙君浩是有些功夫的,自然不怕:“走,说不定我能派上用场。” “呵……”张蔓儿牵起唇角一笑,这一笑仿若是盛开的山茶花一般,飘散的芬芳落在人的心里。 几次接触后,发现这孙君浩本性也不坏,只不过是从小优越的生活条件,养成那种叛逆的性格。 她这一笑,也算是对之前的事不计较了,一笑泯恩仇。 再说,他们之间只是闹的有点不愉快,谈不上深仇大恨,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一路上,张蔓儿边走都注意到路边,她今天采的药都是自个需要的,并没有打算去药堂卖。 遇到需要的药材,就蹲下身子,用手中的小锄头挖开那些泥土,待挖的差不多时,这才丢下手上的工具,将药草捧在手里,轻轻抖落根须上沾染的泥土。 好多种药材,被她丢进竹背篼里,她瞅了瞅身后的孙君浩,他若是遇到特别难寻,而药堂也缺少的药草,也会蹲下了挖,只不过他装进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用的是一把匕首挖草药。 两人一边走一边挖,张蔓儿去的是上回挖到灵芝的那片树林,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枝繁叶茂,有细碎的阳光经过树叶的过滤,变成细碎的光芒。 耳边有鸟叫声,偶尔有松鼠跳跃而过,这边的土壤潮湿,毒虫猛兽也增多,去那边准能找到想要的东西,当然危险系数也是非常大的。 她踏着泥泞的小路过去,这边的土质松软潮湿许多,路边都是一些杂乱的小草,往深山这边走去,偶尔还能看到一跑而过的野兔,若是薛川带着弓箭来了,或许能有不少收获,她如是想。 怎么又想到他了,这几天不怎么想搭理他,气还没完全消散呢? 她不想在不确定对方的心意下,轻易的付出一颗芳心。 走神间,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张蔓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细长的小毒蛇,蛇被人踩到,本能的仰头吐着蛇芯发出攻击。 张蔓儿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毒蛇,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会去掐它的七寸也不太来的及。 正以为会被咬中小腿时,就看到眼前火花闪过,彭的一声,那锋利的匕首掉落在脚尖,将那条细小的蛇断成两截,还在原地挣扎动弹。 她顾不得脸色苍白,从背篼里拿出泥罐子,用筷子将这断截的蛇捡到罐子里,在密封好。 那蛇血洒过的泥土,都被成了黑色,孙君浩走过来,捡起飞落在地上的匕首,用丝帕小心翼翼的擦干净后,看着惊魂未定的张蔓儿,忍不住抓着她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张蔓儿感受到他尽在咫尺的气息,好像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在笼罩着她,她惊讶这小子的气场何时这么大了。 “我没事。” 她从他手中抽回手,就见孙君浩笑呵呵的。 她的胆子果然大,若是一般的姑娘早就吓哭了,而她只是脸色变了变,还是镇定的将这蛇给装起来,这份淡定,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 他原本想夸奖她几句,瞥见她乌黑的秀发上沾了毛茸茸的东西,仔细一看是毛绒的杂草。 他正要伸手去拂开时,就被一双厚实有力的大手给抓住了,手就这么停在张蔓儿的头顶上卡住,他正疑惑怎么回事时,头顶上的薛川声音冷冷响起:“你想做什么?” 边说边抓的孙君浩的手,往身旁一拖,就见他身形晃了晃,站立不稳。 “你做什么?”张蔓儿没好气道,若不是孙君浩眼疾手快的断了那条蛇,她这会就中毒,瞥见他现在这副吃人的表情,阴沉的表情,就好像她是那支爬墙的红杏。 这种表情让张蔓儿不爽,自己跟巧荷搂搂抱抱不说,孙君浩还没做什么,就被他那么大反应。 “蔓儿,你的气还没消吗?”他走过去,看着她明媚的眸子,这几天对他的客套,让他很不舒服,这种感觉两人不再亲密无间,像是客人那般客套。 “他刚帮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知为何,看到他暗淡的眸子,她粉嫩的小嘴下意识的就脱口解释。 气氛有些尴尬,她别过脸,岔开话题道:“那个,毒蛇已经有了,现在就差蜈蚣了。” 薛川没说话,抓着她的手就走,走了几步,嫌她走的慢,干脆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第八十八章腹黑索吻 张蔓儿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颈,低低的叫一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里,看着他有着吸附能力的黑眸,还有他身上呼出醇厚的气息,都让她乱了心神。 她结结巴巴道:“薛川,你,你放我下来。” 这身后还有人看着呢?她怎么好意思,还有好不容易来到深山这边了,自然还想再寻找一下的,看有没有机会集齐五毒。 “以后不准来深山。”薛川沉着脸,将她身形颠了颠,感受着她的柔软抵着他的胸膛。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股自然的清香,身子软绵绵的,这种感觉,就好像这么多个夜晚,和她相拥的感觉。 敛回心神,薛川抱着她大步流星的往返回的路。 这片深山有多危险,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里面毒虫猛兽最多,他打猎都不敢往这边去,她倒好直接就去了,还不止一回。 好在他们两个只是在深山边缘徘徊,若是进到里面,他都不敢保证三个人是否有命出来。 张蔓儿脸上飘散着红云:“那个,我自己能走的,还有就差最后一样东西了,你就让我再找找吧。” 面上生他的气,心里还是这么在乎他,薛川阴沉的脸突然就放晴了,扣住她的身形,更加贴着自己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心跳凌乱。 她能感觉到他的力道收紧了,他一手扣住她的腰肢,一手抱着她的两条细腿,这个姿势能让背篼竖立,但会让他更加的费力,这样他会很累的。 薛川对她的扭动想要跳下走路的行为,十分不满,低头就噙住她的唇,狠狠的吻了几下,见小媳妇的脸更红了:“你在乱动,我可不敢我做什么。” 抬头都能看到他眸子里隐藏的欲火,这个流氓,这样也能起反应? 她又是无奈又是尴尬道:“可是,就差一样东西,若是现在回去,太可惜了。” 她好不容易爬了一个时辰的山,才到这边的,一般的采药草,根本不用去到那边的深山老林,她当然知道那里危险,但是现在半途而废不免觉得可惜。 一直跟着他们身后的孙君浩,看着高大的男人,将那抹纤细的身影抱在怀里,就跟抱孩子一样。 这男人还真是宠媳妇,都不舍得她走山路,看着两人的甜蜜劲,真是闪烁他的眼睛。 突然想想巧姨说的,给他介绍姑娘,这好似也不错吧,总之心里没有像之前那么排斥。 可若是像张蔓儿这么好的媳妇,他一定不会拒绝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薛川腹黑的很,明明自个都给了他毒蜈蚣了,任凭着张蔓儿怎么问都不说,似乎看着小媳妇关心他,紧张他的样子很受用。 他就忍不住的拆台,在身后喊着:“嫂子,你不是还想要毒蜈蚣,我已经给你找到了,给了薛大哥。” 话音刚落,那抹高大的身影停了下来,转身时那犀利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就像要把他凌迟一般。 这小子好不上道,直接就拆他的台,坏他的好事,他原本好想让小媳妇多着急一会,套出她的心意,却不想被他打断了。 看着他的瞳孔微变,一直盯着他的张蔓儿似乎意识道被耍了,一个劲的锤他胸膛:“薛川,你个骗子,快放我下来。” 他没放,反而是调整了抱姿,抱的更紧了,薄唇轻抿,声音低沉迷人:“我何曾骗你。” 张蔓儿拧眉嚷道:“五毒都齐了,你为何骗我。” “我可什么都没说。”薛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盖了过去。 是啊,他什么都不说,就看着她误会,这个腹黑男,总是将她吃的死死的。 张蔓儿懊恼的掐了他一把,听到他闷哼一声,从他怀里跳落,这会都快到山脚下了,她可没那个厚脸皮,这若是被抱着回去后,更是坐实了她狐狸精的罪名。 “蔓儿……”薛川喊着追上下去,他刚有放水的嫌疑,知道她害羞,这才手一松,方便她跳下去,不然凭借他的力气,她那点微不足道的绵羊力,还不足以跟他抗衡。 张蔓儿下山走路就跟带风一样,头也不回的,丢下这两人率先回到了家中。 到了灶房里,她将几个装有毒的罐子摆放在一块,共有四个,那个垂掉在墙上的布袋里面,装的是什么,她一看就知晓,太好了,五毒收集了。 后院里传来动静,那两人一起回来,孙君浩张望着茅草屋,问道:“嫂子在吗?” “灶房。”某人低沉的声音,惜字如金。 三碗盛好的开水摆放在桌上,张蔓儿对孙君浩招呼道:“君浩,你渴了吧,进来喝口水。” 被她这么亲昵的唤着,孙君浩扬唇一笑,乐颠颠的跑进灶房里,看来他已经成功的融入进薛家了,以后还想跟着张蔓儿偷师学艺呢? 他那本原本对医术死寂的心,又活络起来了。 说实在的他这个人比较懒,可不想熬到老爹那把老骨头才精通医术,在他眼里,张蔓儿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医术,一定有捷径,他想跟着她学。 他刚抬脚想踏入门槛,发现去了山上一趟后,脚上都是泥土,立马收回脚,在门口跺了跺泥巴,这才踏了进去。 这小子还真是讲究,看着他大大咧咧的进来,眼里扫荡着一圈这灶房,简陋的很。 眼里闪过一抹疼惜,既然想跟张蔓儿学医术,那就是他半个师父了,怎么能住这么差的地方? 他游说着张蔓儿去药堂上工,准能改善她的生活,张蔓儿不说话,端了一碗水给他。 “这碗是你的,喝吧。” 孙君浩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来,她看起来跟个凶悍的小辣椒,但是只要她认定了你这个朋友,还是挺将义气的。 薛川皱眉进来,看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臭小子,夺了他的宠爱。 看着他这个公子,端着瓷碗,喝的姿势很优雅。 孙君浩喝完后,感受到嘴里丝丝凉意,还带着干甜,没想到这白开水也这么好喝,却是跟镇上的水源不同,他赞了一句:“好水。” 第八十九章一股清流的好姑娘 “你该不是没喝过井水吧?”张蔓儿笑着自个则是拿了小碗喝了起来,烧开后凉的井水,顺着喉咙下去,带来丝丝的凉意。 这水质确实不错,跟现代的自来水没得比,怪不得被他称赞。 孙君浩点点头,他打小就住在镇上,这没想到这山里还这么有趣,他们家也不用去山上采药,都是直接跟人收购药材,看来这村里好山好水好姑娘。 面前的女子虽一身朴素的衣裳,但阻挡不住她身上的灵气,他在镇上见惯了那些涂抹胭脂水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见到张蔓儿可不就像是一股清流,缓缓流淌在他心里? 这个女子,他佩服,她好像是一座宝藏,你细细挖开,能探索不少的秘密。 孙君浩在灶房里走动了一下,掀开帘子看到那堂屋连着好几间卧房,回头道:“你们薛家的人挺多的。” 薛川端着瓷碗,将水一饮而尽道:“我们薛家有七口人,好了,你水也喝了,看也看了,是否该回去了?” 这话里虽没明说,但明显的是在赶人。 张蔓儿也示意他早点回去,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她将自个做的鱼罐头,送了他两罐:“为了感谢你,送你两个鱼罐头尝尝。” 孙君浩接过来,看着这小罐子就觉得无比熟悉,随意的拍开上面的封坛,一股鱼香味扑面而来。 这让他无比的惊讶,没想到他们家吃的赞不绝口的鱼罐头,居然是出自她的手里,这也太能干了吧。 他惊讶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在集市摆卖这个的?” 张蔓儿不解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真的是她做的,孙君浩这一刻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女子不简单,会医术不说,还弄做出这么好吃的鱼罐头。 他是尝过这东西的味道,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孙君浩提着两罐子里东西,骑着马儿出去时,刚好迎面碰见回家的薛雪,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见那马儿扬长而出。 薛雪捂住砰砰乱动的心脏,看着张蔓儿扬唇一笑,十分殷勤的迎上去,挽住她的胳膊问道:“三嫂,刚那个公子是镇上来的吧?看那衣着不凡,想必家境不错,你们怎么认识他的?” 张蔓儿不动声色的推开她的手,看着小妮子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很显然的看上了孙君浩,这眼光不错啊,可惜跟她有什么关系。 薛雪碰了个软钉子,又把心思打在薛川上,乐颠颠的走过来,凑近道:“三哥,那公子跟你们很熟吗?家里是做什么的?今年多大,可有成亲了?” 薛川轻咳了一声:“怎么雪儿看上他了,姑娘家要矜持,这么眼巴巴的打听做什么?” 这两夫妻都是一个德兴,薛雪见套不出什么话,气的跺脚,就跑去跟母亲哭诉了一番。 田氏一听这闺女看上了别人,她自然是心思活络想要打听打听,走过来就是阴阳怪气道:“呦,有些人不得了,这都攀附上了镇上的公子了,小姑子想要多打听几句,也不肯告知,也不知道是存的什么心?该不是看着这公子好,想自个留着吧。” 这都能联系在一块,不得不佩服她的想象力,张蔓儿瞪着她,声音冷道:“婆婆,您身为长辈,吃的盐比小辈吃的米饭还多,怎么还说出这种没分寸的话,我人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你去打听。你想为自己闺女谋姻缘,你可以去请媒婆去打听,我什么都不知道。” 田氏被她说的脸色青白交错,这小妮子就是有一张利嘴,还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找不到话去反驳她。 她身为婆婆,自然要压制她,端着架子道:“那公子都跑到家里来了,你还说不知道?哦,这就是你的后路了,你知道薛川活不久了,这就这么打算着了?” 张蔓儿都要被她气笑了:“婆婆,薛川还站在这,你就胡说八道,若是他不在屋里,你又如何的扭曲事实?” 薛川当即就脸色不太好了:“娘,我不想在从你嘴里听到污蔑我媳妇的话,她若是有二心,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救我,我可清清楚楚的记得,你当时哭丧不说,还一直惦记那五两银子。” 这才是让他最寒心的地方,母亲从小就偏心不说,把生活的担子一股脑的压在他身上,也不问他愿不愿意,就强加给他。 这都分了家,现在还想占他们三房的便宜,那不可能。 有他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张蔓儿。 “你个混账,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别忘了,你娶媳妇的彩礼钱还是我借来的,你若是分的那么清楚,那就还来。”田氏一碰到钱的事,立马变得精明犀利起来,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哗哗想,她若不是这么算计,这些年,薛家穷的只能喝西北风了。 此话一出,让薛川的心更冷了:“娘,我这五年在衙门上工,所有的工钱都是交到你手上的,算上我打猎贴补家里的钱,这么多年少说也有七八十两,那么娶媳妇花的是家里的钱,没有什么不妥。” 他娶个媳妇花了十两银子,若是要这么算的话,他应该伸手要钱才是。 多年的养育之恩岂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但他母亲可不这么想。 田氏被气的脸色更白了,牙齿咬的咯咯响,这个老三啊,性子跟她最不像,这说的话真是不讨人喜欢。 这一句句都往她心口上戳,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他啊,都是被小狐狸精给迷住了。 薛雪原本还想欢欢喜喜的打听消息,见这母亲三句话没问,又掉到钱眼里去了,不免气的直跺脚:“娘,别扯这个钱了,快问问那公子的来历,我若是嫁去镇上的大户人家,你以后还怕没福享吗?” 薛雪继承了田氏的精明,同时野心很大,这点银子她还瞧不上呢? 凭她的美貌,那些泥腿子如何配的上她,她可是要做阔太太,嫁去镇上的,到时候穿金戴银,吃山珍海味,还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吗? 第九十章小姑子看上镇上的公子哥 田氏一听可不就是个理,她差点都被气糊涂了,都忘记了重要事情。 跟她们在同一个灶房里,张蔓儿都感觉到空气污浊,在这屋里待不下去,就提了一篮在镇上买回来的小菜,在院子里择菜,这眼不见心为净。 见这两口子套不出什么话来,田氏薛雪两人狠狠的刮了他们一眼,就回去了。 这两个“自私”的家伙,一点都不为薛雪的幸福着想,还好分出去了,免得一天到晚一张桌上吃饭的看着心烦。 她就不信了,凭自个的能力,还探不出消息。 一边拉着薛雪走,一边忍不住的骂骂咧咧:“这两人分出去了,人家做了点小生意挣点钱,尾巴就翘起来了,认识镇上的公子了不得了?还不知道帮小姑子物色一下人家,真是吃里扒外。” 薛雪也生气,回到房里就开始抱怨:“就是啊,娘,你说三哥三嫂是怎么想的,见不得我好一样。” 她难得看上一个称心的男人,这容易吗? 田氏拍拍闺女的手,安慰道:“雪儿啊,你说的对,若是你嫁去镇上了,那咱们薛家就有好日子过了。” 李春香是何等精明的人,结合到左右邻居的议论,跟这对娘俩说的话,就让她把事实猜的八九不离十。 依她看,张蔓儿可没这能力认识什么公子哥,若是像婆婆说的要找下家,也不是傻呵呵的带回来在薛川面前晃悠。 这么一看,这人是薛川认识的,是来找他的。 毕竟薛川在镇上的衙门上了五年的工,这对镇上的人和事物,自然是了解个七七八八的,认识了一些公子哥,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这个家都是婆婆在管,她哪敢说半句不是? 自然是扯着一张笑脸,去讨好这对母女了:“婆婆,你就放心吧,咱们雪儿可是这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就冲着这长相,一定就是当少奶奶享福的命。雪儿啊,到时候嫁了好人家,可别忘记二嫂啊。” 被她的讨好给洗礼了,薛雪已经在脑海里,将今后锦衣玉食的生活幻想了一遍,得意的翘着嘴角道:“这个自然。” 相对于这母女俩的乐观,李春香可不这么认为,这薛雪长得是不错,但是没什么脑子,眼皮子又浅,在这村里的姑娘算是佼佼者,但跟镇上的姑娘一比就差了一大截,这能被镇上公子看上? 除非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当然她拍马屁也是为了讨好婆婆,仅此而已。 吃了晚饭,张蔓儿在屋里沐浴完毕,正裹着寝衣要上炕时,就听见门哐当一响。她有些惊讶,就看见光着膀子的薛川进来,眼神深邃的看了她一眼,将浴桶端出去到了后,人就很快回来。 瞧着他坐在炕边一声不吭,脸上蔓延着怒气的样子,张蔓儿不解:“那个,睡觉吧。” 却见薛川突然扑过来,将她小小的身子压下,张蔓儿一惊,他的醇厚气息如今近距离,属于他的阳刚之气席卷而来。 她的心这一刻怦怦直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薛川怎么回事?他想要做什么? 他附身看着躲闪的人儿,那么娇俏可爱,一想到这几天对他都不怎么搭理,他蹙眉问道:“今个下午为何要一个人去山上。” “我这不是想着尽快收集好五毒,好给你解毒。”张蔓儿别扭道,她一个要救人的女大夫居然被威胁了,什么道理。 薛川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无比的紧张,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整个人都颤抖的厉害。 还知道怕他?就怕她什么都不怕,没有东西可以制住她。 “上次去深山被蛇咬了,你忘了?”薛川沉着脸算着旧账。 小媳妇这胆子太大未免就是好事,今日若是他晚一点,或者他们再往深山进去一点,若是遇到豺狼虎豹,他没有带弓箭,要如何救她。 “可是那边才有我想要的东西。”张蔓儿就跟一个倔强的小孩,不服气的辩解着。 薛川又怒又恼,这个倔强的小东西,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你疯了不成,那可是深山老林,是你这个弱女子该去的地方吗?村里以前是有几个猎户的,那射的一把好箭,可谓是百步穿杨,但都葬身在那个地方,上回我念你不知,可你这次还明知故去 。” 这村庄的后面,从山脚那片层层叠叠的高山,越往里面走越是凶险,尤其深山那边最是危险,村里人根本没人敢去那里。 他们倒好,偏偏就哪里危险往哪跑,一个个不知不畏。 等出了事,将小命交代在那,就知道追悔莫及了。 他生气的样子,浑身那种冷飕飕的气场,能把人冻结成冰,张蔓儿还真有点怕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这种感觉好似被大人教训一个顽劣不听话的小孩? 卧房里一片寂静,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若是这会有银针落地,怕是清晰可见。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减低,张蔓儿这才抬眸小声道:“可我也没进去里面,我的冒险是值得的,至少没有无功而返,而是顺利的抓到了七步蛇。” 顺利这两字她说的时候,卡带了一下,若是没有孙君浩,那她愧不敢当这两字。 薛川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想着那几样东西,是收集齐了,他的毒真的能解开吗? 他还是不愿别人为他冒险,尤其是不想他最在乎的小媳妇冒险。 他本就命在旦夕,可若张蔓儿有个三长两短,让他怎么跟张家人交代。 “蔓儿……”他薄唇喃喃自语,思绪翻飞间闪烁着复杂的光晕。 “你多虑了,我也是珍惜我这条小命,不会轻易冒险的,也只敢在深山的边缘徘徊,没想到就碰到了毒蛇,不过今个的事,还得谢谢孙君浩,不然我可能又要被蛇咬一次。”张蔓儿想着下午的场面,这会还心有余悸。 “你还好意思说,若是让他那个公子哥有事,我们怎么跟他家人交代。”薛川原本压下的怒火,听她这么一说又腾的升起来。 那目光凌厉的,就像一个恼怒的大人,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第九十一章霸道急切的吻 张蔓儿被他压的都快要无法呼吸了,这个大块头可真沉,小手撑着他的胸膛道:“薛川,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深山了,你下来吧。” 看着她再三讨饶,薛川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还知道怕,还不是没得救。 一想到她这么在乎他,就是嘴硬,他有些急切的问道:“气消了吧,这么在乎我,是不是很稀罕我,怕我死了?” “……”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蔓儿,你对我的心意,我能感受的到。” “你少自作多情了,没有的事……唔……” 她话还没有说话,就见薛川低下头,对着她如花的娇唇,吻了上去。 见她小手推着他胸膛挣扎,薛川一把抓起推到头顶上去,固定住她的小手,不让她动弹。 他的吻急切,带着席卷一切的狂风暴雨,来势汹汹,无比霸道。 张蔓儿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都快受不住他的力道,唇上一空,她就大口大口的呼吸。 怎么能一言不合的占她便宜呢? 张蔓儿有点恼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见他的吻再次席卷而来,这次薛川没有狂野,对着她红肿的唇蜻蜓点水一下,再顺着她优美的脖颈,美丽的锁骨一路向下。 他的手更是不安分起来,摸上她的腰带,轻轻一扯,衣服松散开来,露出光洁如滑的肌肤。 由于张蔓儿刚沐浴过,里面并没有穿肚兜,那两点红梅若隐若现,撩人的很。 他的吻就跟带魔力一般,所到之处,都跟着了火一般。 衣服被他挑开,整个美丽的酮体都倒影在他深邃的眼里。 他呼吸有些急促,声音沙哑道:“蔓儿,你好美。” 他粗陋的大手拂过她高耸的山峰,平坦的小腹,还有那青草茵茵,神秘的秘密花园。 张蔓儿又羞又恼,想按住那只作乱的手,但奈何双手被他一手固定住,无法动弹,看着他的手膜拜了一遍她的身体。 看着他眸子染上了一股情欲,她不由的娇羞道:“薛川,你要做什么?” 今晚做这个事不太适宜吧,这不应该好好准备一番,还原那么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吗? 薛川就在她不愿意的情况,对她又亲又摸,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这个男人平日里看着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这会脱了她的衣服,跟禽兽没什么区别。 薛川没吭声,继续手上的动作,将她翻了个身,又从她背后摸了一遍,他已经能感受到张蔓儿恨不得咬死他的表情,看来这小猫儿要炸毛了。 他轻笑一声,掀开一旁的薄被,遮住她的美好,语气十分欠扁:“你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你,我刚不过是检查了一下,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这人,吃豆腐都能吃的一本正经,以关心的名义。 “说的好听,禽兽。”张蔓儿有些恼怒,看着他结实的胸膛,蜜色的肌肤,有力的臂膀就这么包围着她。 他们已经成亲了,这么英俊的男人又是她的相公,就算要跟他行夫妻之事,也属正常,但她没有一点准备,就对她上下其手,还让她刚担惊受怕了,这如何让她不恼? 看这小东西跟只小猫一般炸毛的样子,看来生气了,薛川深吸了一口气,扯过薄被盖住自己。 他已经起了反应,真怕会对她怎么样,不过看着她这么有趣,还是想逗逗她:“怎么,我没继续让你很失望?你在骂我禽兽,信不信我将这罪名坐实?” 这男人太腹黑了,跟他斗心眼根本不是对手。 张蔓儿脸红扑扑的,裹紧身上的薄被,刚开始还对他有所防备,但禁不住那一阵阵袭来的困意,搁下沉重的眼皮,就进入了梦乡。 她的呼吸声均匀平缓,薛川却是睡不着,单手撑着下巴,瞅着她的容颜。 今天又是赶集,又是去了山上,想必她也是累坏了。 这个小东西这么在乎他,原本都看见她心敞开了,他想走进来时,就见她因为白巧荷的事上锁了。 她眼里揉不下沙子,他又何尝不是呢? 大手抚摸她柔滑的肌肤,描绘着她绝美的轮廓,她属于那种天生丽质的美,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鼻子秀挺,唇瓣紧抿,就跟小樱桃一般。 那里的甜味他是尝过的,心心念念无法忘怀,今晚瞧她一副怕他吃掉她的样子,他不免想笑,在给不了她未来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动她。 夜已深,窗外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铺在两人的身上,如覆盖了一层轻纱,想着她朦胧的身体,他浑身一阵燥热起来,身下老二的竖立,让他的呼吸都是压抑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给她检查不就成了,非要把人剥个精光。这下好了,点燃了一把火,又舍不得动她。 薛川无奈的笑笑,等了一会,这才小心翼翼的穿上衣服,下了炕,去了灶房打了一盆冷水到院子里,给自己淋水,从头淋到脚。 整整淋了三盆,这才去掉体内的那股燥热。 张蔓儿一觉醒来,感觉到身旁一空,薄被下的自己可什么也没穿,她又羞又恼的抓着一旁的寝衣给自己胡乱穿好,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薛川回来。 他去哪了?该不是自己没给他,他去找别人灭火了吧。 她正胡思乱想间,就见卧室的门被人轻推开了,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声。 她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里跟着一阵清凉。 原来他是去冲冷水澡了,张蔓儿心里有些感动。 心想,他若是真的要了自己,她……她就不反抗,从了他吧。 左右都是自己的男人,这种事早晚的…… 胡思乱想间,瞧见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张蔓儿动了动,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了,这一刻她好似明白了,一直都是他抱着她睡,并不是自己睡相不好,跑到他怀里去的? 这个腹黑男,她侧过身,眨巴的眼睛看着他,在外面月光的照耀下,能隐约的看见他刚毅的俊脸,泛着冷硬的光,薄唇紧抿,连睡着都这么凌厉。 只要她不点头,薛川哪怕欲火焚身也不动她,宁愿自己泼冷水,她似乎原谅他了,心里升起一起甜滋滋的味。 第九十二章花枝招展 次日,张蔓儿醒来时,炕这边空荡荡的,已经不见薛川的踪迹。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空气里飘散着清新的味道,她呼了一口气,见身上的衣物完好,下炕打开衣柜,换了身很新的罗裙。 院子里,薛川拿着一把锄头正在挖地。 是了,她昨个还说院子这边靠近东屋的地,可以弄块菜地出来,这样种点小菜,日常的菜也够两口子吃了。 “蔓儿,你醒了,去洗洗吃早饭。”薛川抹了一把汗,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哦。”张蔓儿看着他的俊脸,就不由自主的还原了昨晚的暧昧场景,脸蛋腾地升起一抹红云。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张蔓儿逃也似的,赶紧跑进灶房,洗漱一番后,就吃着早饭。 吃完早饭,洗了碗筷后,她就将这几个罐子拿出来。 要将这五毒提炼毒汁,也是一件费力的事,将罐子放在煎药的炉子,用火烤着。 温度一升高,那原本沉睡中的毒物,从挣扎到窒息,再到死亡,待那罐子里没有丝毫动静时。 张蔓儿找了一根一寸长的粗木棍,将这些毒蛤蟆,毒蜘蛛,毒蛇,毒蜈蚣,毒蝎子,通通倒在一起捣碎后,拿了一块纱布准备过滤汁液。 薛川走进来道:“媳妇,你这是要开始炼药了吗?” “嗯,不过这需要炼制几天,比较麻烦。”张蔓儿将纱布覆盖在罐子口,再用一根绳子紧紧的系好,手端着罐子倾斜,将这些毒汁透过纱布的过滤,全都倒在一个瓷碗里。 那黑乎乎的一碗,可是浓稠的毒液,她得用三天时间炼药,让薛川将这些毒渣子埋入泥土里,这个罐子不用清洗,直接装回毒液。 这期间,要注意双手千万不能接触这些毒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蔓儿将这毒汁倒在罐里时,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原来是小石头来了,对上他们两人的眼神,小石头脸上有几分期待跟向往:“三舅,舅妈,听说你们买了一张渔网,那咱们一会要上山吗?” 这孩子,若他不过来提醒,两人说不定都将这事给忘了。 薛川瞧着他的孩子心性,那黑眸里透着一股兴奋跟好奇,于是扫了张蔓儿一眼问道:“你看这?” 张蔓儿将这装有毒汁的罐子,放在药炉上:“这毒汁得经过三天三夜的炼制,先把这炉子烧起来,保持小火燃烧着,这木炭得一直燃着,千万不能熄灭。” 薛川点点头,跟小石头说了要等一会,他麻利的将炉子升起来,并加了合适的木炭,没多久就闻到一股怪味,一想到这几天灶房都是这种怪味,也怪难熬的。 做完这一切后,他背了个背篼,将渔网鱼叉等工具都带上:“我们走吧。” 小石头看到渔网不免的兴奋道:“太好了,捕鱼去了。” 一行三人出去时,在院子里做木工的薛阳,他也想跟上来,被张蔓儿婉言拒绝了:“不用了,三个人够了,薛阳你赶紧做你的盒子,都供不应求了。” 薛阳挠了挠脑门,憨厚一笑,他每天不仅忙着自己的活,还得去马师傅家学一会木工,这时间紧凑的,恨不得将一个时辰掰成两份用。 这会张蔓儿体谅他,他自然抿唇应道:“好的三嫂,那这次我就不帮忙了,这回的钱不用分我。” 没干活,自然不能分钱,这个道理他懂,就事先说好,免得三嫂吃亏,他也不喜欢占自家人的便宜。 等他们一行三人点头走远时,薛阳低头继续做小木盒,模样专注而又认真。 薛雪瞅见他的身影,心思一动,拽着裙摆摇曳生姿的过来套近乎:“四哥,你最近那么忙,是不是找到挣钱的路子了?” 她边说边端了个小板凳坐过来,十四岁的少女,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家里虽然穷,可薛雪的衣服不仅没有补丁,还都是穿的最好的。 她今个穿着一身粉色的纱裙,一头黑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斜插了一根珍珠发簪,额前的空气刘海下,眉眼弯弯,一双黑眸,带着姑娘家的灵动和一抹算计,小巧的鼻子,殷红的唇,仔细看来,薛雪确实是这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美人。 薛阳不太理会她,低头认真干活,这妹妹一看就是他娘派来,查他的老底,怕他存私房钱的呢? 他孝顺归孝顺,但私房钱还是要藏的,不然以后买点东西,娶个媳妇,都要伸手要? 万一他要娶个喜欢的,又没钱给聘礼,那就尴尬了。 想到这,他若有所思的扫了薛雪一眼,这个妹妹正目不转睛的瞅着他,那双水眸欲语还休,像是想要说什么? 她在想,他们家几兄妹,除了大姐和二哥长得稍微磕碜点,其他三个样貌都算不错的。 再看四哥这俊朗的容貌,认真干活的样子,线条流畅,侧脸迷人,他那刨木头的手速快而利落,就像在制造一件工艺品。 长得好看又能干,怪不得那个王翠那么喜欢他呢? 想到王翠,她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珍珠发簪,那柔和的珍珠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衬托着她的面容更加的娇俏。这可是王翠送给她的,出手还真是大方,既然想要讨好她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她就勉为其难的收下,顺便帮她问问吧。 “对了,四哥,关于王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薛雪一开口就如此直接,薛阳心下恍然,原来妹妹凑进他的目的就是想要套他的话,他装傻答非所问道:“薛雪,你这珍珠发簪可真漂亮?我看着不便宜吧?” 被四哥夸漂亮,这话她爱听,得意的翘着嘴角道:“那是当然,这可是王翠送的,她家那么有钱,便宜的谅她也拿不出手。” “你们关系还挺好的?这么珍贵的东西她都送你了,所以你想报答她,撮合你四哥接受这桩不喜欢的姻缘?” 目的这么快就被薛阳识破,还不知不觉的被他套出话,这四哥也真是精明。 第九十三章白瞎了一张俊脸 薛雪愣了愣,随即游说道:“哥,王翠有什么不好的,她可是独女啊,又是咱们村的,娶了她不等于是娶了金山银山啊,这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你也不用再弄这些破玩意了。” 钱钱钱,家里的这几个女人都掉进钱眼里去了?这跟卖儿子有什么区别。 对上她的眼神,薛阳脸色不太好看:“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瞧他一副没商量的余地,还真像茅坑里那又硬又臭的石头。 薛雪气的跺跺脚,这四哥怎么好赖不分呢?这王家可是村里的富户,就一个闺女,这若是娶了她,薛家以后就跟着吃香喝辣的,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这多好的事。 别人都羡慕不来,四哥倒好,一口拒绝。 以前薛雪也无所谓,自从薛川倒下后,她的吃穿用度明显比从前差了,她还想嫁个好人家呢? 可这没钱好好打扮,又怎么能吸引上镇上的公子? 她转动着眼珠子,抿唇想继续游说时,就瞧见王翠如一座移动肉堆往这边走来,薛雪一下就激动了:“四哥,你看谁来了。” 薛阳抬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瞬间惊呆了。 王翠,她怎么来了? 在屋里缝制衣服的田氏,一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张褶子脸布满惊喜,风风火火的窜出来,喊道:“哎呀,王翠你来了,真是稀客啊。” 一道出来的还有李春香,看到来人就像看到金子一般闪闪发亮,薛雪迈步迎接上去,抓着她的手道:“王翠,你来了。” 那亲密的感觉,就好像两人是好姐妹,这让薛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埋头苦干,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王翠见这一家人都这么欢迎她,仰着下巴,高傲的跟只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胸。 她想嫁进薛家,就得跟这些人打好关系,尤其是要跟薛雪打好关系,谁让她最得田氏宠爱,说句话都是有份量的。 两个年轻女娃的手紧握在一起,相互的嘘寒问暖,这站在一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田氏眯着眼睛打量,这样看来,薛雪的容貌就跟仙女下凡一般,她只要跟王家打好关系,他们在镇上有门路,以后也方便给薛雪安排个好人家,这么一想,她就更来劲了。 “呦,小翠啊,好几天不见,你又漂亮了不少,瞧瞧你这身打扮,就跟镇上的姑娘一般,富贵逼人。” 薛雪羡慕的看着她丝滑的衣服,发间别有玉簪金簪,脖子里挂有珍珠项链,还有这耳环手镯哪样不是顶好的,这走出去,谁不知道她家是富户啊,瞧瞧这穿金戴银的,真是羡慕死人。 被这一家人众星捧月的供着,可让王翠越发的得意,她随意的点点,目光就落在一旁的薛阳身上。 “薛阳……”她大叫一声,提着裙摆,兴冲冲的跑过去,由于她下蹲的力量过猛,身子一个晃悠,就坐在了地上,掀起了一地的尘土。 身子太胖,这起来也费劲,还是薛家人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至始至终薛阳都没有抬眼看她,只是眉毛蹙的更紧。 田氏瞧着这小儿子不开窍的样子,气的脸都沉了,伸手拧了他一把道:“薛阳啊,你这块木头唉,傻坐在这作甚,人家姑娘来看你,你瞧瞧你……” 王翠都摔在地上了,都不晓得伸手扶一把,这孩子就是个木头疙瘩,怎么就没遗传到她的精明?真真真是气死她了。 薛阳听闻,一双黑眸扫了王翠一眼,冷淡问道:“你没事吧?没事的话快回去,我这会正忙着,没空理你。” “啥……”王翠脸色有些难看,刚想甩脾气发作,就见薛阳手中的刻刀被田氏夺了。 李春香则是一脚踢倒他这些排列整齐的木头,叉着腰肢恨铁不成钢道:“薛阳啊,你说你是不是木头脑袋,是这些破东西要紧,要是陪王翠要紧。” 心里将他骂了千万遍,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小伙,白瞎了一张俊脸,这一天到晚忙着这些破木头,也挣不了几个钱,瞎忙活啥啊?图啥啊? 若是娶了王翠就不同了,以后吃香喝辣的,连带薛家一大家子人都有好日子过。 薛阳隐忍的怒气一下就爆发起来,蹭的一下站起,那身高直接秒杀这几个女人。 他指着被踢的七零八落的木头,其中还有几个做好的成品,怒道:“二嫂,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放心,不管我今后娶谁,你都占不到好处。” 她打的什么鬼主意,薛阳还不知吗?这一句话直接切了她的算盘。 “你,你什么意思,真是气死我了。”李春香黑着脸,叉腰想跟他掐架,就被田氏推了一把:“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就闪一边去,别打扰这对有情人。” 李春香心里不服气,但碍于她是婆婆,不敢发作,只得被她拉着走,两人一道退下。 薛雪也是个机灵的,见状跟王翠耳语了几句,无非就是加油,我们全家人都认定你是媳妇之类的话。 王翠害羞的一笑,眼睛一眯都找不到缝儿,看着薛阳那眼睛发着亮光,就像是一个饥饿的人,看到美食那般的垂涎。 这下闲杂人等都退下了,院子里静悄悄的,连落下一片树叶都能听见。 看薛阳低头整理木头的样子,那俊秀的侧脸,迷得她是七荤八素的。 王翠一时都看呆了,心口就跟揣了一只兔子在砰砰直跳,扯着裙摆跑过去,帮忙捡木头道:“薛阳,你弄这些木头就是为了挣钱吧,你也太能干了,不过这些不值钱,你干的累死累活也挣不到几个钱。不如这样,我托镇上的亲戚给你找一份工,挣钱多的,又轻松的,你看怎么样?” “……” “薛阳,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是不会娶你的,你走。”薛阳头都不抬一下,话却是掷地有声的落下。 王翠可不是脸皮薄的主,一两句话就想击退她?怎么可能? 这男人可是她看上的,一直都想嫁的,以前看他年纪小,廋的跟竹竿一样。 谁能想到就这两年,他长得高又挺拔,那张小脸,跟一般的泥腿子没得可比性。 第九十四章她可是抢手货 王家就她一个闺女,自然不想她嫁的远,再说她喜欢这薛阳,何必要嫁远? 在她看来,他的不理不睬,就是害羞,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就不相信,她经常过来晃,还打动不了他? “薛阳,你不会娶我?那我嫁给你就成了,我知道你自卑,觉得配不上我,但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只要我喜欢你,我就不图你聘礼,相反我也会带丰厚的嫁妆进门,等我嫁过来之后,你们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再丰厚的嫁妆也禁不起薛家人坐吃山空,对薛阳来说,这无非是有一两年好日子过而已,之后薛家会更贫穷的,还是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脱贫。 “王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别找我了,我是不会娶你的。”薛阳语气坚定,眼神不容反驳。 王翠愣了,脑子就像被什么巨石砸过一般,嗡嗡的响。 他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都一个村的,他若是跟其他姑娘来往亲密,又怎么会逃出她的法眼? 思绪再三,她又笑了,这薛阳一定是在框她。 差点被他忽悠了,就想这样让她轻易放弃,怎么可能? 王翠也不恼,拍着胸脯,讪笑的问:“那好,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哪家姑娘?你若是说不出来,那就是骗我,再说你未娶,我就有机会。薛阳啊,只要咱们试着相处,你会爱上我的。” 村里人个个都夸她貌比天仙,这身子壮好生养,去她家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她可是抢手货来的。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薛阳一阵无语,但眸光里的冷意,还有那种不耐表情都表现在脸上:“你走,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娶你的。还有,我喜欢哪家姑娘,又怎么会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找她麻烦。” 他说完,就下意识的脸红了。 在心里默念,杨可心,我不过是拿你当拒绝她的理由,你可别介意。 而那边正忙着做胭脂的杨可心,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的,可要注意下身体。 “你,你……”王翠气的银牙都快要咬碎了,看薛阳的样子不像是作假,究竟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敢抢她的男人,被她抓出来,可要抽筋剥皮。 “你什么你,我都的都是事实。” “薛阳,你……你,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说着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她条件这么好,又这么稀罕他,凭什么不要她啊。 王翠越想越委屈,就哇哇哇的大声哭起来,惹得屋里的人一直探头探脑,听到这大动静,屋里的三个人女人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齐齐跑出来。 “怎么了,这是?” “是啊,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王翠你别哭,我四哥怎么着你了,你倒是说啊。” 被薛家人嘘寒问暖,王翠一抹眼泪,瞪了薛阳一眼道:“薛阳他说有喜欢的姑娘了,叫我走。” 薛雪明亮的眼睛瞅了薛阳好几下,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四哥有喜欢的姑娘了?这怎么可能?这一天到晚的忙着做这些破玩意,有什么姑娘? 很显然的另外两个女人也是这么想的,田氏摸了一下她的秀发道:“王翠啊,你别听他胡说,哪有什么姑娘,你看他这一天天的忙的跟陀螺似的,那有空去找?” 李春香拉着她小声嘀咕:“是啊,王翠,二嫂跟你保证,薛阳心里头绝对没人。这男人啊,你可不要逼的太紧,俗话说,见面三分情,你若是经常来薛家晃晃,久而久之,薛阳不就喜欢上你了。到时候,不用我们说,他都会求着娶你呢?” 这一番话下去,可是把王翠说的心花怒放,她重重的点点头,就先回去了。 这个李春香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哄住了,有些本事,只要王翠能嫁到薛家,那她李春香就是最大的功臣,想到这,娘俩对这个二嫂都多了几分讨好。 “春香啊,你说薛阳这孩子,干啥要这么说?”堂屋里,田氏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薛阳这孩子干啥要胡诌一句,有喜欢的人了?以他的性子,不该是直接拒绝吗? “娘,你又多心了,四哥那明摆的是框王翠的。”薛雪抓着一把瓜子嗑起来道。 这么有钱的王家,真要成了她四嫂就好了,这样她也有了仰仗,最主要的是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姑娘,聊的来啊。 李春香也是个精明的,她嫁到薛家这么多年,这些人的性子她都摸到一清二楚。 薛阳性子直,不像是会找理由的人,但她也纳闷,她常在村子里串门,和这些村妇们家长里短,没听到薛阳有什么风声? “婆婆,这个不太好说,但村子里确实没薛阳的风声。” 田氏细小的眼珠子转动着,良久想到什么,拍着大腿道:“我晓得的了,这村里没什么风声,但镇上呢?薛阳这次次去镇上赶集,会不会有什么喜欢的姑娘?” 姜不亏是老的辣,婆婆这么一说,李春香混沌的思绪就拨开了云雾,一副恍然的神情:“婆婆,你说的完全有可能,每回我和他一起卖完了菜,我去买东西,他就在街上转转,长期以往,说不定真有喜欢的姑娘。” 镇上的姑娘?若是家里比王家还有钱,她也不是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田氏抓着李春香的手,打起了亲情牌:“春香啊,薛阳的事就要你多费心了。你啊,多留心一点,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田氏这样的口气,让她受宠若惊,李春香拍了拍胸脯道:“婆婆,你们就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会弄个清清楚楚的。” 一家人说开了,相视一笑,眸光里饱含着相同的含义。 这边的张蔓儿一行人已到了半山腰的溪水边上,看着溪里面那些活跃的鱼儿,扯着渔网默念一句,鱼儿快到姐的渔网里来。 三个人一起拉开渔网的四角,薛川卷起裤脚,下了水,将渔网洒在了溪水里。 第九十五章就爱看她一副崇拜样 张蔓儿将其中一角用石头压住,有了这个网后,再也不用辛苦的叉鱼了,每天傍晚过来收网就是了。 小石头显然也很兴奋,他还没见过用渔网网鱼,备觉得稀奇,这网刚弄好,他就想着鱼儿会上网吗? 放好渔网后,张蔓儿指了指薛川身上的背篼道:“时间还早,你先送小石头回去,我就在这附近采点药。” “也行,我送他回去再过来。”薛川应道。 见他们不回去,小石头也不想回去,八岁的男孩,正是爱玩的年纪,他看着薛川卸下了背篼,立马抢过道:“三舅,我也想跟着你们,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们的忙。” 看着他眼里渴望的模样,张蔓儿笑道;“小石头,今个我跟你三舅还要采药,下次你再跟着吧。” 小石头也是个懂事的,知道他们的正事耽误不得,也就自行下山了,薛川不放心的跟在后面,看着他下了山,往村里的小路跑去,这才收回眼神。 两夫妻往上走,早晨清冽的阳光洒落下来,给整座大山,披上一层金光,山间的土路蜿蜒曲折,朝上无尽的蔓延。 张蔓儿拿着小铲子,穿梭在各个分岔开来的小路,将一些常见的草药,小心翼翼的铲出来,连着泥土挖出来,再将泥土抖落干净,放在薛川的背篼里。 一些自个需要的药材,则是用另外的小布袋装着。 看着她那细致的样子,挖个草药的姿势都那么好看,薛川没见过村里的郎中是怎么挖草药的,只觉得张蔓儿的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她怎么会懂那么多的?就像她所说的遇到过有缘人,但若不是天资聪慧,一般的人哪能说学会就会,这跟传闻中的她大不相同。 不管传言如何,她张蔓儿都是他最爱的媳妇儿。 脚下的路十分难走,很多不是路,走的人多了,导致那些草丛被踩踏出痕迹都成了路。 看着张蔓儿往布袋里一直填充草药,那是给他解毒用的。 这又是用五毒当做药引,又是要采摘这些采药,解个毒还真是挺繁琐的。 薛川仔细打量背篼里的这些药草,逐一拿出来观察一番,记住它们的特征,他顺着这些小路找,被他看到一些药草,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学着张蔓儿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挖起。 等看到他挖了几株药草时,张蔓儿吃了一惊。 天,这男人的记性也太好了吧?挖的草药带点根,剩下的根须还埋在地里,以便草药日后再次生长。 就连这细节都被他学的很到位…… 薛川就爱看她一副崇拜,欲言又止的神情,敛了敛嘴角道:“媳妇,我挖的没错吧?你还缺什么草药,给我描述一下,我帮你一起找?” “……”岂止不错,简直活学活用,看着他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张蔓儿违心道:“嗯,还马马虎虎,我需要的药材基本差不多了。” 越往高处走,眺望着远处都是低矮的房屋,那一亩亩稻田,绿油油的跟一条绿毯一般,树木青翠,郁郁葱葱,青山绿水,到处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山水画。 两人在山里一晃就中午了,薛川经常上山打猎,对这几片山熟悉的不行,哪些有危险,哪里有水源都一清二楚。 路上他摘了一些野果,到深潭边洗干净后递给张蔓儿食用。 看着他体贴的样子,张蔓儿又不由的想起巧荷,他们是一个村的,从小就青梅竹马,他们是否也上山过?薛川也这么体贴的对她过? 一想着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不适感,难道她已经爱上薛川了,对他的事情那么在意。 面前这处小水潭,碧绿的湖水,好像一块上好的美玉,水潭的上方是一处很窄的甬道,缓缓流淌下来一股清泉,经过山石的打磨,汇聚在这个小深潭里。 “媳妇,还饿吗?等着,我去附近碰碰运气。”薛川说着将背篼卸下来放在一边,他带上绳索就往树林里走去,让张蔓儿原地等他。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薛川回来,张蔓儿有些心慌了,也顾不得他的嘱咐,背着药草,就往林子里跑。 在这郁郁葱葱的树林里穿梭,没多久,张蔓儿就看到了薛川的身影。 她心头一喜,正要过来,就见薛川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停止脚步。 正在她纳闷不已时,就听到薛川磁性的嗓音发出一声低笑:“抓到了。” “哇,厉害,是一只野鸡。”张蔓儿跑过去,看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在扑腾着翅膀,它的双脚被一只绳索套住,随着它的挣扎,绳索越挣越紧。 这一刻小媳妇那亮晶晶的眼神,里面闪烁的崇拜之意,没有丝毫掩饰,眼波中的流转,就像刚才的那处深潭,让他陷下去就无法自拔。 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衬托着她细腻的肌肤如同白瓷。 他晃了晃心神,将目光回到手上,解开野鸡上的两层绳索。 很少有人光靠一根绳索就捕捉到猎物的,一般挖陷阱,要捕捉猎物,需要借助一些工具。 薛川原本也想试试运气,不曾想捕捉到一只山鸡,修长的大手解开这双扣,提着野鸡在张蔓儿面前晃了晃,大有献宝的意味:“媳妇,你捡些枯树枝,我去水潭将这只野鸡清理干净,一会就烤着吃。” 一想到这种野生的山鸡,那烤好后一定肉质鲜美,那脆黄的皮,香嫩的肉,光是想想就让人咽口水。 这只野鸡不大,褪了毛之后有三斤的样子吧,不过给两人饱腹,绰绰有余的。 张蔓儿点点头,看着薛川往水潭那边走去,她就在这边捡枯树枝,抱了一堆回去后,堆成一个镂空的架子,用枯草引燃,等这些柴火点燃后,冒着星星火火。 做完这些后,张蔓儿三步并作两步,欢喜的跑到薛川旁边,看着他洗剥干净的山鸡,这拔了毛后,看起来还挺有份量:“不错,比我想象起来要肥,一会有口福了。”#####看到亲们催更,偶也很着急。每天保持两更,月底上架爆更……存稿君说,宝宝需要宠幸…… 第九十六章闷骚货 薛川收拾的山鸡很干净,里面的内脏都清理掉了,抬眸看着张蔓儿一脸期待的样子,道:“想象本来就跟实际有出入,任何事情,都不要看表面,要用心去观察。” 这话意味深长,很明显的就是指着某事,张蔓儿被咽了一下,似懂非懂的眼神看着他,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罢了罢了,白巧荷那件事过去了,她不想纠结,对于薛川的为人还得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了解,现在活在当下便好。 薛川拿出随身携带一瓶小盐,均匀的抹了野鸡一圈,找了一根尖锐的树棍叉着,搁在火堆上翻烤,待一面烤的差不多,就慢慢翻转。 半个时辰后,看着这嫩黄泛着油光的鸡肉,张蔓儿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这肉质烤的熟透,香味扑鼻。 薛川撕了一只鸡腿给她,张蔓儿赶紧拿住,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嫩黄光亮的鸡肉,细细咀嚼,那肉香味在唇齿间蔓延,如同最好吃的美味。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樱桃小嘴一片油光,看起来可爱无比,连带着食欲都会变得好起来。 张蔓儿吃饱后,满足的擦了擦嘴角,看着啃鸡骨头的薛川道:“不错,挺好吃的。” 薛川笑的眉目舒展开来,冷硬的线条挂上一抹柔和:“若是有机会,我会上山打猎,到时你就有口福了。” 这个有机会,自然是指活下来的机会。 张蔓儿却不爱听这种假设的话,声音提高了几个音量:“肯定有机会,到时你负责打猎添补家用。” 薛川笑笑,不辩解,若他还活着,就一定会让自己的女人幸福,会打猎贴补家用养她。 将这烤鸡消灭干净后,张蔓儿洗了个野果吃,两人吃饱后,休息了会,在山上挖药材到傍晚:“薛川,差不多了,咱们去溪边看看渔网,看看收获如何?” 这从早上放下去的,到现在都整整一天了,是该收网看看:“行,那咱们慢慢下去,若是收获不错,一会回去拿兜。” 下山的路很快,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半山腰的溪水处,水不深,但被火辣辣的太阳烤了一天后,溪水有些温热。 薛川卷起裤脚下去,水面到膝盖的位置,他踩着溪里光滑的石头,迈入中间位置,找到那根抽绳,将网一抽,提到岸边,网内有好多活蹦乱跳的小鱼在挣扎。 仔细一看有被卡住鱼头,吐着泡泡的,还有些卡住尾巴的,在试图逃脱的鱼,更多的鱼儿,随着收网的动作,而在网里弹跳。 这么一看收获还不错,粗粗一看有五六十条,这效果比预想的好,毕竟才放了一天,若是过夜后,第二天过来收,想必会有不少收获。 这样就减少的薛阳的干活量,每回叉鱼都要两三个时辰,一次下来腰酸背疼不说,这鱼儿被叉破,卖相也不太好。 有了这个一来,早上挑着箩筐来收就成。 被网住的鱼儿,大小都差不多,有一条特别大的鲫鱼,好家伙拉网上来时,这条鱼摆尾甩了张蔓儿一身的水迹。 “薛川,你快看,这条特别大,应该有两三斤吧。”张蔓儿欣喜的叫着,一般的鲫鱼大的也就一斤多,这一条这么大,不多见。 上面的鳞片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亮,长这么大条,应该要两三年时间吧,这溪边的鱼儿没人捕捉,倒是给她提供了便利。 “媳妇,你在这等会,我背着草药回去,拿木桶来装鱼。” 张蔓儿点点头,安静的坐在这等待,看着这些跳跃的鱼儿,仿佛看到了一堆铜钱雨。 薛川快步回去时,没有回薛家,而是去了薛雨家,将背篼一丢,就挑起大姐平时挑水用的木桶。 “薛川,干啥去呢?”薛雨听到动静,走过来问道。 一整天都不见那两夫妻,今个中午去薛家看了一趟,除了药炉子里熬着东西,就不见人。 薛川挑着水桶,正准备出去:“姐,今个将渔网撒进去了,这一天过去收获不错,以后不用叉鱼,捕鱼也省力气了。” 薛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热乎着,经过两次的镇上摆摊,她已经看出这鱼罐头的路子了,很受欢迎,看来这次可以做个一百个罐子。 有了这渔网是省心许多,看着薛川忙的汗水直流淌,她拿出绣有竹叶的丝帕,给他抹了一把汗道:“薛川,辛苦你了,你当心点身体。” 薛雨对他的毒的情况还不太了解,看见他没事,还能干活,应该也是差不多好了吧。 “行,姐,那我上山了,一会还得挑到你家来。” “没事,没事,我这屋里虽然破旧了点,但东西都放的下的,你放心吧。”薛雨说道,看着他利索的挑了两只水桶就去了半山腰。 到了溪边,薛川看见张蔓儿将一条条鱼儿抓出来,身上都是水迹还伴随着泥土,浑身的衣裙也有些污渍。 这小媳妇,看到渔网的收获高兴坏了,一向爱干净整洁的她也不注意形象了。 “媳妇,我来吧。” 张蔓儿的衣服胸前湿了一块,在这么一起来,那玲珑有致的曲线,暴露在薛川的视线中,隐隐可以看见那里面的高耸,那里的山峰,他是见识过也膜拜过的,光是这么想想,身体里的血液就有些往上涌。 傍晚微风徐徐,打在身上有些凉意,薛川脱了外衫,套在她身上,就见张蔓儿不明所以的推辞:“你干嘛,我不冷。” 都快四月底了,这晚风似有点凉意,但还用不着加衣服的程度,看着他就穿着对襟背心,那结实有力的臂膀都露在外面。 他不冷吗?严格的说,他还是个毒患呢? 想到这,她要将衣服脱下还给他,就见那双黑眸,扫了一圈,眸光泛着含义,那肆虐的目光多几遍后,饶是反应慢半拍的张蔓儿也知道差点走光了。 那抓着衣服的手一紧,在他别有深意的眸光里,乖乖的将衣服穿好。 面瘫脸,闷骚货,明说不就得了? 第九十七章她的男人就是厉害 等他将所有的鱼儿都丢在水桶里时,张蔓儿看着那些还鲜活的鱼儿,心情有些激动。 这活鱼做出来,味道应该会更鲜美,尤其是那条大鱼,可以拎回家做红烧鲫鱼,那滋味想想都令人垂涎欲滴。 在她想入非非时,薛川已经将渔网重新撒好,挑着水桶跟她一块回去。 薛雨做的晚饭,特意做了四个人的量,这锅里还蒸汽飘渺,小石头原本都肚子饿了,但娘亲说等三舅回来,他就耐心的等。 这一会听到动静,两条细腿一溜烟的跑出来,看到那两桶活鱼,小石头闪烁着黑眸,兴奋的嚷道:“哇,三舅好多鱼儿,这都是今天渔网收的吗?” 薛雨刚将碗筷摆上桌,听着那稚嫩的童音,大呼小叫的,不由凑过去一看:“呦,果然不错,收获挺大的,还以为小石头夸张了。” 张蔓儿将那条串了藤蔓的鲫鱼提出来,献宝道:“大姑姐,瞧见了没,这么一大条鲫鱼,我还是头一次见呢?鱼罐头现在挺受欢迎,很多人都爱吃,咱们可以多做点。至于这鱼儿,咱们也不用愁,每天撒网,第二天一早咱们轮流去收,就是洗鱼费劲点,到时忙不过来,咱们也可以请村里人给工钱帮忙。” 张蔓儿说的头头是道,薛雨频频点头,但说到请人,她就笑着打住了:“费那个钱作甚,弟妹,你放心,别说请人,就算我一个人都能忙转。” 一边说,一边从她手中拎过这条蹦跳的鲫鱼,是挺肥美的,她也是头一次见。 行,她拿去养着,明天红烧鲫鱼,让这两口子一块来吃。 张蔓儿报以微笑,她也是怕累到了薛雨。 不过,目前忙的过来就大家辛苦点,等日后这鱼罐头的量上来,再请人给工钱帮忙也不迟。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 饭后,夕阳的余晖燃尽它最后的光芒,跟灰色的天际连成一块。 夜幕即将降临,那微弱的星光开始眨眼,这个鱼儿还得尽早处理,于是张蔓儿等人就趁着天黑之前,手脚利落的收拾起来。 张蔓儿坐在小板凳上,弯下腰,从木桶里抓了条鱼儿上来,那躺在砧板上的鱼儿,活蹦乱跳的摆尾,直接甩了她一脸水迹。 她抹了一把脸,还有一股鱼腥味…… 那么问题来了,这叉的鱼儿立马死了,任由着你在砧板上错圆捏扁,这种蹦跳的鱼儿怎么收拾? “我来。”看着她一脸无可奈何的样,薛川噙着嘴角笑,这就是他们男人干的活,娇滴滴的小媳妇还是站一边给他擦汗就好。 “哦。”张蔓儿受挫的应了声,起身让开这个位置。 看着薛川那手劲,一手抓住鱼儿,不让它摆尾。另一只手,快速的手起刀落,利落的刮鳞片,劈开鱼肚,掏开里面的肠子,丢进另一个木桶里。 厉害,不亏是她的男人,收拾条鱼儿眨眼间就完成了。 张蔓儿眸子亮晶晶的瞅着他,就见干活正起劲的薛川猛的抬头,两个人的目光碰个正着,这种偷看被抓包的尴尬,让张蔓儿脸上飘起一抹红云。 咳咳……她轻咳了几声,掩饰这种尴尬,赶紧进屋从水缸里舀了很多水出来,将这些收拾好的鱼儿清洗干净,再搁在扁筐里沥干水份待用。 薛川抿了个浅浅的笑容,继续和小石头清理鱼儿。 张蔓儿跟薛雨忙着洗鱼沥干水份,看着路过的村民,踏着灰蒙蒙的天色归来,好多人身上背着背篼,背篼里装了很多芦苇叶。 她不免好奇的问道:“薛川,你说这些村民摘了那么多芦苇叶,是要作甚?” 芦苇叶是有医用价值,但这些不懂药草的村民,摘来是为何? 薛川望了几眼从家门口路过的村民,语气淡然:“你忘了,快端午节了,这不采摘芦苇叶准备包粽子了。” 对了,快要端午节了,难怪村民都开始准备芦苇叶了,这若是摘的晚,指不定那些芦苇叶都被摘光? 不过包粽子箬竹叶不也挺好的,怎么都是摘的芦苇叶?看来这边的村民只知道芦苇叶了。 端午节即将来临,吃粽子可是家家户户的习俗,那么她可以包点粽子拿去镇上卖,提前预热端午节如何? 大家都见惯了芦苇叶包裹的粽子,她采用箬竹叶就别出心裁了? 不光是从叶子上区分,还从粽子的形状,口味区分,相信能大挣一笔。 原本她家鱼罐头就卖得好,若是推出了粽子,这些老熟客肯定会尝尝鲜,那么这个端午节顺便挣一笔粽子钱。 张蔓儿越想越得劲,那得买大量的糯米,蛋黄,红枣,鲜肉,红豆等,这些不同用料包出来的粽子,口味不同,价格也分多种。 打定主意后,张蔓儿看着一旁的妇人,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大姑姐,我有事要跟你说。” 等薛雨集中精力看她时,张蔓儿这次啊不慌不忙的将心里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 薛雨一听这话,眼睛亮了亮,镇上的老百姓们,生活普遍都还过得去,一般节日都喜欢买吃食,也不太爱自己动作包粽子,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蔓儿,我都听你的,这个粽子本钱不大,咱们可以多做一点拿到街上卖。” 经过鱼罐头这件事,薛川续命的事,她对这个弟妹,是无比的佩服。 对她说的有根有据的建议,她自然赞同。 看薛雨那表情,很显然跃跃欲试,又想大干一场的斗志。 张蔓儿看的出来,薛雨是个很上进的妇人,毕竟小石头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这能挣一点是一点。 “那这个就是可行了。”张蔓儿道。 “行的,只要咱们做的粽子好吃,不瞒你说,这每年的端午节,街上可热闹了,不仅大家都吃粽子,还赛龙舟。” “还有赛龙舟,那挺热闹的。”张蔓儿一听就有戏。 她想着可以做一批粽子先卖卖,混个脸熟,等端午节那天就多做一点。到时,她跟薛雨分开两个摊位摆卖,一定可以大挣一比。 第九十八章水蒸气飘渺如雾 “是啊,每年这个时候,镇上卖吃的可多了。”薛雨笑道,跟她形容了一下端午节的热闹。 毕竟一年一次,不光是镇上的人,还有各个村子里的人,都会去镇上看龙舟,那现场叫一个水泄不通。 这人一多,各种需求就多,这街上到处都是摆卖小吃的摊位,生意都很火爆。 “成,咱们这几天就可以着手弄了。”张蔓儿想着明天上山采点药,拿去镇上卖了,再买些糯米,红枣,鸡蛋,猪肉,红豆回来,就可以开始弄了。 薛川的药需要放在炉子里炖上好几天,这期间火一直不能灭,她还要配合其他药材,配制出解毒丸,这几天的空档功夫用来做粽子最合适了。 想到她穿过来没多久,还天天都挺忙活的,不过跟薛川一起的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好咧,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说这年年都过端午节,我咋就没有想到呢?”薛雨笑了笑,同样都是人,她的脑袋就没有张蔓儿的好使。 她去镇上卖了两次罐头鱼,就晓得镇上的百姓对吃的方面还是挺舍得,只要做的好吃,不怕没人买。 “嗯,大姑姐,那我明天就去镇上购买食材。”张蔓儿说道。 明个还得去镇上考察一番,看别的摊位都会出什么口味的粽子,对比差异后,方便自己做的更好。 “那个蔓儿,你看这鱼儿都差不多沥干了,咱们开始煎鱼吧。”薛雨端了一扁筐的鱼儿进屋。 “好的,大姑姐咱们两个人换着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鱼罐头还得靠你多费心。” 她做小生意就是为了糊口,谈不上养家。 若是将薛川解毒后,她想通过佰草堂将她的名声打出去。 这样的话,平日里做点小生意,偶尔接些疑难杂症,这样挣钱速度就快了。 现在的张蔓儿为了房子奋斗,早日跟薛家的极品划清界限。 “弟妹,我不怕辛苦的,这比我绣花挣钱多了,我绣一天的手帕不过十几文钱,咱们这去镇上一次,每回我都能分到一百多文。蔓儿啊,谢谢你关照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直说,我一定义不容辞。” “大姑姐,客气啥,都是一家人。”两个女人相视一笑,薛川将沥干的鱼儿一筐筐的端进屋里,听着她们两人的说话声,很是融洽。 他欣慰的笑笑,就听见薛雨跟他讲了一下卖粽子的事:“薛川,你说你媳妇怎么那么聪明,你啊,可要好好对她。” 这两人谈论粽子的声音,他们在外面,自然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迫不及待的想吃粽子了,价位分几种,毕竟镇上的老百姓收入参差不齐。”薛川在镇上做了五年工,可是了解这行情,若是做的精致,能卖贵一点。 张蔓儿瞧他说的头头是道,眼睛亮晶晶的,关于镇上的情况,谁还能比薛川更清楚,有这么好的顾问,她不问白不问。 “对了,薛川,镇上的粽子有几钟口味,卖相如何?你觉得试卖时做多少数量合适?”张蔓儿心里有些拿不准,问他无意是最捷径的。 镇上卖的粽子不就是糯米红枣吗?口味很单一,哪有什么口味? 端午节吃粽子,这是风俗,家家户户都要吃的,这量也是大的惊人。 薛川结合在镇上看到的,给她分析后说道:“口味就一种,去年的粽子是三文钱一个,你先做几个口味试试,若是好吃,我保证数量很惊人,说不定真的能挣上好大一笔。” 张蔓儿心想三文一个也不便宜,其他口味可以卖个五文到八文之间,若是人人都要吃的话,那数量岂不是要成千上万。 天,这么惊人的数量。 端午节还没到,先做一百个试试,明个让薛川上山采箬竹叶去,她去在镇上采购食材,就这么分配好了任务。 端午节的话,光卖粽子有点单调,若是做一些闲鸭蛋搭配着卖会更好。 若是用山上的黄泥做用料,搁上个一两个月,那口感会很好。 但端午节没多久了,她得换一种简单的腌制方法,能十来天就能食用的。 若是咸鸭蛋走俏,她到时可以多做一些,长期供应。 总之他们的罐子摊位,要开始增加一两样新品种,这样才会给客人时时刻刻的新鲜感,长久光顾。 说定了,忙完了之后,两夫妻踏着朦胧的月色,齐齐回家。 张蔓儿第一时间跑进灶房,先让薛川烧洗澡水,她则是给这药炉里加了不少的木炭。 这么多的木炭,慢慢燃烧了一整天,只剩下零星的炭火,这五毒就得慢火修炼。 薛川看着火红的灶洞,再看着那水蒸气飘起的锅盖,不由的幻想小媳妇出水芙蓉的画面,一想起那天晚上她不着寸缕,那光洁的肌肤,让他印象深刻,喉咙发紧。 “媳妇,水烧好了。”薛川说完就将锅里的水舀到木盆里,家里没有木桶,用这木盆装洗澡水,多走了两趟。 自从上次被人偷窥后,张蔓儿就再也不敢在灶房里洗澡了,毕竟就一块帘子挡住,太没有安全感,端到卧室里有点麻烦,好在有一扇门可以上锁。 张蔓儿点头,待他出去后,就将门合上,上了门栓。 今个去山上一天,身上不仅有汗味,裙摆处还沾染了不少泥土,这会脱掉薛川的外套,上面还有他独有的迷醉气息,这男人心细的让她感叹。 一想起她穿着薛川的外套,被薛雨多瞅了几眼,就脸颊发红。 薛雨是个过来人,自然是看破而不说破。 这样也好,少了一阵尴尬。 张蔓儿扯开细布做的腰带,脱掉身上的一切束缚,迈着小巧如莲的玉足从地板上踏入浴桶里。 随着她的涌入,这原本三分之二的水,立马就上升了不少。 水蒸气飘渺如雾,在屋里环绕着,张蔓儿摸着水温,有点烫,又不是很烫,洗一二回就会变温,这温度刚刚好。 第九十九章沐浴走光 阵阵撩水声传来,守在门外的薛川敲了敲门问道:“媳妇,锅里还有点热水,一会水凉的话说下。” “不,不用了。”张蔓儿被蒸气蒸的红扑扑的脸蛋,连忙回道。 这中途加水,岂不是要被薛川看光,她才不要。 这累了一天,身子酸胀,被这热水一泡,全身的毛孔都渐渐舒展开来,她拿起那盒茉莉味的香胰子,再身上打着圈圈,没多久浴桶里面就有好多的泡沫。 一边吹着泡泡,一边窝在浴桶里搓澡,心情惬意。 将身子洗了一遍,张蔓儿闭目养息,可能太累了,也不知何时恍恍惚惚的睡着。 薛川在外面冲了个冷水澡,他习惯了大冷天洗冷水,这样的季节对他来说,更是不觉得冷。 他洗好后都不见张蔓儿出来,算算时辰,这也有点久了。 他敲着门叫唤了几声,见里面没有动静,神色一紧,顾不得许多,拿出匕首在门缝里划拉了几下,那个门栓就当的一声被划开了。 他踢开这扇原本就不稳的木门,一进去就看到泡在浴桶里的张蔓儿,她的身子往下掉,那水位都快碰到她的下巴。 “媳妇……”薛川低叫一声,就将昏睡的张蔓儿从浴桶里捞起来,将她抱在炕上,抓起薄被给她盖住。 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呼吸均匀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几天,媳妇太累了,又是给他收集五毒,又是忙着在镇上跑的。 她这娇弱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才泡个澡都能睡着。 看着熟睡中的张蔓儿,他那双大手不由的蠢蠢欲动探了上去。 她柔滑的肌肤就跟上好的绸缎一般,那卷翘的睫毛跟蝴蝶停下翅膀,那红润的小嘴,有过他好几次的印记。 他何德何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想到前几天因巧荷的事还让她生气,想想就觉得不该。 她太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不过她身上还湿漉漉的,他先将这浴桶端出去到后,拿了干净的布巾,轻柔的给她擦拭身体。 这过程中,他的目光瞥向远处,尽量的不看她,就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将她就地正法了。 恍惚中,张蔓儿还在处在温热的浴桶里,身上有轻柔的东西,在摩挲她的肌肤,酥酥麻麻的。 不是在泡澡吗?怎么? 迷糊中想到那双偷窥不怀好意的眼神,她刹那间就惊醒了,睁开浑圆的眼珠子,对上薛川的侧脸,仿佛看到了薛田猥琐的笑。 “啊……”她下意识的大叫一声,慌乱的抓着一旁的被子,胡乱的盖住身上。 “怎么,媳妇?”薛川听她这么一叫,有些尴尬的转过身来。 当这张五官立体的俊脸,出现在视线中,张蔓儿捂住跳的厉害的心口,舒缓了一口气。 原来是薛川,刚才他侧着身子,让她恍惚的认错人。 这个薛田,给她留下的阴影还真不小。 她拽紧棉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个,薛川,你先出去,我先穿上衣服。” 两人还没有到最后的亲密接触,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自然会害羞。 张蔓儿隐约的想起来了,她泡澡泡到一半,似乎太困了,就睡着了。 想到薛川将她从水里一丝不挂的捞起来 ,就不由的从脸红到脖子根,总觉得说不出的尴尬。 “好,我给你拿衣服。”薛川说着打开衣柜的门,找了一件张蔓儿睡觉穿的寝衣给她。 他前脚刚出去,就见到一个鬼祟的身影从灶房的帘子过去。 “谁?”薛川低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动听。 已经快到卧房门口的薛田,这会捂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 奇怪了,他刚刚听到了撩水声,这才猫着身子,去撩开帘子,想看一下灶房里的活色生香,结果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看到不说,差点被薛川当场逮住。 这个老三,心思很重,若是引起他的怀疑就不好了,想到这,薛田打了个呵欠,佯装去上茅厕,经过他面前道:“呀,薛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薛川一双望不到底的黑眸,扫了一下周围,见没有可疑的动静这才道:“二哥,不也没睡吗?” “我,我这不是要去茅厕吗?”薛田虎着眼睛道,不敢去看他,总觉得那双眸子太锐利,多看几眼,就让人无处遁形。 见薛田要去茅厕,薛川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侧了彻身,没挡住他的去路。 瞧见夜色下,那个不太真切的背影,薛川揉了揉额头。 差点把二哥当成贼了,他这段时间身体不但下降,连带着反应也慢了半拍。 他去灶房里检查了那个药罐子,见那里的炭火足够燃烧到天明,这才回到了卧房。 张蔓儿面靠着墙壁,身子裹着被子,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幽幽的转过身道:“薛川,怎么了?” 薛川掀开被子上炕,将她一把搂紧怀里,感受她的温热,柔软,将她往自个宽阔的怀里塞满。 贴近她,挨着她,感受到两人的密切贴合,这种状态让他无比温馨。 “没事,我刚以为家里有贼人,是我看错了。”他低声道。 贼人?她刚才听到他跟薛田说话了。 想到这,张蔓儿的手不由的拽紧,这个色胆包天的东西,估计想跟上次一般的偷窥她,好在她及时发现了,就把浴桶搬进了卧房,不然闹出什么事,可就不好看了。 “相公,你觉得二哥这个人怎么样?”张蔓儿在他胸前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跟小猫一般的窝起。 他的怀抱有着稳定人心的作用,只要有他在,就让人觉得好安心。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二哥来了?”薛川有些惊讶的问。 “咳,我既然跟你过日子,自然想了解薛家的每一个人,这不也想融入你的生活吗?”张蔓儿说话自然,配上那娇羞的神情,让人不疑有他。 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她头顶上飘下来,有着催眠曲的感觉:“二哥这个人偷懒卖坏,嘴巴碎,但心眼还是好的,他若是说了什么难听话,你也不用搭理他。” 第一百章红烧肉 薛川说的很对,但他肯定没想到,薛田除了这些,心思还很猥琐,居然想偷窥她洗澡,若是被薛川知道,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她也没走光,还是将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免得给他添加麻烦。 “我困了,睡吧。”张蔓儿搂住他精壮的腰肢,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大早,张蔓儿去了镇上将采摘的草药卖了,带了全部的积蓄,采购一些为端午节而准备的食材。 薛川早早的去山上,将渔网给收了,不出所料,竟有七八十条鱼儿,他将鱼儿收了,将网放回去,挑着两筐鱼儿往薛雨家走去。 由于大清早的上山,路上也没什么人,偶尔遇到一两个上山砍柴的村民而已。 踩踏着早晨的露珠,薛川去到大姐家时,看到薛雨正将洗碗水到在院子里,看着他挑着一担子的鱼,筐上还用树叶覆盖住。 看来收获不错,这买了渔网挺好用的,一夜之间就网了这么多的鱼儿。 “来,薛川快洗洗。”瞧着他满头大汗,薛雨那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盆子水,让他洗洗,又到了一碗水让他解渴。 清凉的水顺着干燥的喉咙,让他多了一丝凉意。 “姐,这收获不错,这下鱼儿是不用愁了,就是清理鱼儿,煎的时候累一些。”这每回带去镇上都有两百多条鱼儿,数量惊人,可想而知收拾起来是一项大工程。 薛雨怕穷怕挨饿就是不怕累,最近她忙着做鱼罐头,都把绣手帕的活给推了,这天天有的忙才好,穷人啊,就怕闲着。 “我不怕辛苦,倒是你那么早起来了,身子骨受的了不?”她可没忘记这还是个病患来着,换成以往的薛川,别说上下山一趟,就是十趟也没问题。 “姐,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纸片文,有的是一把力气。” “你媳妇呢?” “蔓儿一大早就去镇上了,卖了草药,就会去采购端午节要用的食材,接下来这几天,咱们都会十分忙碌。”薛川说道。 薛雨赞道:“这弟妹也太能干了,又是采草药,又是给教咱们做鱼罐头,还给薛川揽活干,她真是个福星,还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可要好好对她啊。” “放心吧,姐,我不会辜负她的。”每当薛川听到这个问题,都恨不得把心窝子逃出来,给别人示意。 他爱的深沉,但没有逢人就说,只要张蔓儿感受的到就成。 “行,你帮忙烧火,我先把昨天沥干的鱼儿煎炸后封存吧。”薛雨说着,就起身去了堂屋,将那些沥干水分的鱼儿抬进来。 配料她都找出来准备好了,先将这鱼儿煎了就是。 薛川烧火,没一会这锅就冒出滋滋滋的白烟,菜籽油倒了下来,一股浓郁的油香扑鼻,待锅里烧热的差不多,一条条鱼儿下锅,有油花飞腾。 金黄的鱼儿,传来酥香,引得在外面玩耍回来的小石头,都忍不住的凑过来,流口水赞道。 瞧这两人一大一小的谗样,薛雨先麻溜的将这些鱼儿,放在有配料的砂锅小火慢慢煮,等时辰差不多后,这汤料的香味都渗透这鱼儿里面了。 一行三人都开始忙着装进罐子里,昨个的鱼儿五六十条,也就装了将近三十个罐子,三个人帮忙很快就封存好。 薛雨特意留了一条,三个人拿着筷子分着吃。 看着小石头吃的满嘴都是油,她嘴角都是笑意。 这鱼罐头味道酥香美味,别说大人喜欢,就连老人跟孩子都喜欢,可谓是老少皆宜。 东西好吃,每回装那么多鱼罐头,拿去镇上都毫无例外的卖完了。 寻常百姓会买几罐放在家里搁着,平日里当菜吃,酥香麻辣,又没有那种鱼腥味,能多吃一碗饭呢。 薛川吃着香喷喷的鱼肉:“姐,你的厨艺越来越好,这味道比上次的还要好,看来你已经掌握了鱼罐头的诀窍了。” 薛雨听了这话,笑呵呵:“还不是你媳妇教的好,我也就会别人教了才会,若是让我自己个捣鼓这等美味,可是捣鼓不出来的。” 薛川将嘴里的鱼肉咽下道:“蔓儿这脑袋瓜子是挺聪明的,有时我都自愧不如。” 屋里人正在说笑,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像是牛车停到了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大姑姐,小石头,你们快点过来帮忙搬东西。”张蔓儿从牛车上跳上来,冲着屋里的人喊。 很快出来三个人,瞧着她这一牛车的东西,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咋那么多东西呢?”薛雨大致扫了一下牛车上的东西,就看到一筐鸭蛋,两大袋的糯米,还有红豆,红枣,猪肉等等。 张蔓儿瞧见她翻着东西,就跟他们一一汇报:“一百斤糯米,三斤红豆,三斤红枣,十斤猪肉,还有两百个鸭蛋,五斤白酒,两斤盐,主要就是这些了,还有些杂七杂八零碎的东西,这些都是为端午节准备的东西,做好了到时拿到镇上去卖,可是好大一笔钱。好了,大家都别愣着了,赶紧搬进屋里去。” “这么多,本钱也不少吧?弟妹,这咱们能挣吗?”薛雨有些担心道。 她不怕卖不出去,就怕这数量一多,有剩余的,家里人也吃不完。 相对于薛雨的担忧,薛川可一点都不担心。 张蔓儿是个有分寸的人,听她报这些数量,就知道她是精确算过的,再加上他领教过小媳妇的厨艺,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好吃,这节日来了,是该挣一笔的。 “好了,姐,咱们先把东西搬进去,在慢慢计量。”薛川说道。 在一行四人来来回回跑了三趟后,牛车上的东西都搬空了,张蔓儿付了车钱,就招呼几人去堂屋里坐着。 “大姑姐,这三斤肥瘦相间的三层肉,是特意给小石头做红烧肉吃的。”张蔓儿将那独立用稻草捆住的肉,提出来给她。 薛雨接过来细细一瞧,这五花肉可不便宜,比瘦肉肥肉都贵。 上回在集市她特意买了一斤,给儿子做了一顿红烧肉解馋。 第一百零一章挣钱拉她们一把 小石头都说没吃过瘾,但有什么办法,这五花肉贵啊,家里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哪能经常买,这回一看张蔓儿买了这么多,薛雨都有些心疼。 这挣钱不容易,哪能这么花呢? 知道她是疼小石头,但薛雨也忍不住唠叨了几句:“蔓儿啊,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家里没什么钱了吧,咋还给小石头买,他都尝过的。” 尝过就好了,哪能经常吃呢? “大姑姐,我买的这三斤肉跟你没啥关系哈,这是我特意奖励小石头的,他这段时间干的活也不少,总得奖励奖励,要不然我就付他工钱好了。” 对于她的说教,张蔓儿三两拨千斤的拨回去了。 她看了一眼舔着唇瓣,有些嘴馋的小石头,瞧见他的眼睛眼巴巴的盯着这块肉,就知道他有多想吃红烧肉了。 对小石头来说,这可是逢年过节才有的待遇,而最近他就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 看着这肥肉相间的肉,小石头已经想象着红烧肉美味的出炉。 这好吃不腻,肉质香浓,光这么想想,就能让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水。 他看了一眼张蔓儿,神色感激,模样乖巧的说道:“舅妈,我有肉吃就满足,工钱的事可万万不能要的。” 被他那吞咽的动作逗笑,张蔓儿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那就辛苦你了,中午就让你娘将红烧肉做出来,这么多足够你吃几顿了。” “谢舅妈。”小石头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长时间不吃肉,他都快要忘记这肉是啥滋味了,最近的日子过得辛苦了点,但看着薛雨的脸上笑容多了,他也有肉吃了,这就是幸福。 孩子就是孩子,比较纯净,比较容易满足。 离端午节到来的日子还有八天,这腌制咸鸭蛋时间怕是不够了,若是用山上的黄泥打底,那味道正宗,但需要的时间也长,要三个月呢?根本等不及。 张蔓儿就选了一种最快最便捷的方法,七天时间有点赶了,但那股咸味也能渗透到鸭蛋里去。 几个人开始分工,薛川背着背篼上山去摘箬竹叶。 张蔓儿就跟薛雨说先将这咸鸭蛋弄好,两筐的咸鸭蛋,筐子的四周都是用稻草铺了打底,防止在运的过程中碎了,这一筐就是一百个鸭蛋。 一筐用来制作咸鸭蛋,另一筐则是用来包蛋黄粽子的。 “大姑姐,你来洗鸭蛋,我来调配好方子。”张蔓儿说道,就见薛雨手脚利落的端了一个大木盆过来,从水缸里舀了很多水到木盆里,将鸭蛋一个个从清水中洗干净后,放到另一个木盆里。 人手不够,小石头来凑,看着这小家伙干事利索的样子,真是料理家务的一把好手。 这制作咸鸭蛋的方法很简单,先将洗好的鸭蛋用白酒浸泡一炷香的时辰,然后放在盐碗里面,用手滚一圈,直到鸭蛋表层沾满了一层盐,再用油纸袋一个个包好。 一个酒坛子里面装有几十个油纸袋,等装满后再密封好 ,静静的等个七到十天就可以吃了。 用这种偷懒的方法做出的咸鸭蛋,味道会差一点,但这端午节快到了,她也是不得不采取这个快捷方法。 若是这咸鸭蛋有市场,她日后多做一点,时间上控制的到位一点,相信那味道会更正宗。 光是咸鸭蛋,几人就忙了一上午,下午还得把今早上收网的鱼儿处理好,煎好封存好,这想想事情多了,一天都要忙转个不停。 但都是铜钱呐,这一想想浑身又有干劲了。 怕这两口子回去做饭,这一来一回麻烦不说,还容易耽搁事情,干脆中饭就多做一点,让这两夫妻留下了吃饭。 几个人其乐融融的刚上桌,饭还没扒几口,就看到田氏跟李春香带着个薛宝蛋,风风火火的就过来了。 小石头先看到这来势汹汹的几人,黑若宝石的眼睛眨巴了几下,乖巧的叫道:“外婆好,二舅妈好。” 李春香今个一听张蔓儿买了一牛车的东西,这心里就不得劲,凭什么他们分出去后,就过得越来越好? 这不她特意在田氏跟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自从三房分家后,过得是如何的逍遥快乐,宁愿拉那个泼出去水的寡妇大姐一把,也不帮衬一下家里人。 这不过份了? 田氏显然听进去了,主张着要一起过来看看究竟,这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挣钱的生意,就该一起分享。 这藏着掖着,就几个人关起门来做生意,是什么道理? 这一跑到薛雨家,瞅见他们桌上的饭菜,有红烧肉,红烧鲫鱼,还一碗蒸蛋,跟一碟青菜,李春香的眼睛都冒着嫉妒的红光了。 娘啊,他们薛家一大家子人天天吃个烂菜叶,就连偶尔蒸个蛋都是很奢侈的事。 这些人倒好,瞧瞧这吃香的喝辣的,都还吃上肉了。 再看儿子薛宝蛋,早就忍不住吞咽了几口水,连带唇角都带着晶莹的液体,那给他个馋的啊。 李春香心里冒着一股火,但在婆婆面前也是有所收敛,只得扯出一缕笑,一张大饼脸满是诌媚:“呦,大姑姐,三弟啊,你们这是发财了呢? 瞧瞧这伙食,吃的跟逢年过节似的,这有什么发财的妙计,也得跟咱们说说,一家人就该一起挣钱。”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的架势,听的人浑身不爽。 薛雨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词穷。 李春香是什么人,她是了解她性子的,知道一点事唯恐天下不乱,若是将挣钱的妙计告诉她了,保证明天整个村的人都知晓了。 这样他们还怎么挣钱?薛雨想到这一层,就没理她,任由着她大呼小叫。 田氏见李春香套不出什么话,那瘦小的身子将她一顶开,也顾不得她身形踉跄,牵着孙子的小胖手,人就到了跟前。 看着吃的一嘴油的小石头,故作慈爱道:“小石头吃红烧肉呢?瞧瞧你这段时间又长壮了不少。” 看来闺女家这伙食真真不错,看着小石头胖了一圈就知道了。 第一百零二章蹬鼻子上脸 小石头歪着脑袋心想,上回还被外婆说他身子瘦弱,跟竹竿似的,这才过了几天,就说他胖了一点,这外婆说话总是没个准头,他都听习惯了。 薛雨虽心里膈应,但左右都是自己的母亲,也不好直接赶人。 她的这种默认,在这几个厚脸皮的娘家人眼中,无疑是蹬鼻子上脸。 见他们都没吭声,薛宝蛋转动着眼珠子,一溜烟就瞪着小腿,爬上了桌,伸手就对着那碗红烧肉袭去。 看着他那双小手,也不知道洗了没有,就往碗里抓,将一块块红烧肉往嘴里塞,吃的一嘴油。 那田氏不说什么,一张褶子脸就笑眯眯的看着薛宝蛋吃,李春香更是一脸慈爱的看着自个儿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心想,还是她儿子上道,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可惜啊,她是个大人,总不能学孩子这般拿,只好频频咽下几口水。 薛川全程黑脸,张蔓儿嘴角抽了抽,果然这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样没教养的孩子,她到底是怎么放纵,才会养出这副德兴。 眼看着薛宝蛋将剩下的三块红烧肉都吃进肚子里,在桌的人也没说什么。 他们原本就吃的差不多,还一碗红烧肉已放在橱柜里,剩下的一点,就当薛宝蛋是来洗残羹剩汤的。 看着这胖小子吃饱喝足,还打了个响隔,薛雨这才收拾了碗筷,将剩下的红烧鱼搁到橱柜里,再回头望桌上看,那些蒸蛋,青菜已被他洗劫一空了。 薛宝蛋吃完后,那小脏手也不洗,直接在衣服上抹了一把,看着那衣角黑乎乎的手掌印,几个人都流露出嫌弃的目光。 他擦完了小手,见小石头把玩着张蔓儿买给他的竹蜻蜓,一伸手就要过来抢:“把这个给我。” 吃饱了就玩,一向是薛宝蛋的日常。 小石头身子急急退后,躲在张蔓儿的身后道:“这是我舅妈买给我的,凭什么给你。” 瞧见他刚才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已经让小石头心生不满了,这会还想抢他心爱的玩具,门都没有。 薛宝蛋可是薛家的独苗,早就被田氏跟李春香这两个女人宠坏了,养成一副傲娇小霸王的性格,看上的东西就要抢到手,风风火火的冲过来,也不见李春香拦着。 “石头,把竹蜻蜓给我,快给我。”那一副命令的口吻,看的这边几个大人脸色都沉了沉。 这个竹蜻蜓可是稀罕物,是镇上很多小娃娃爱玩的玩具,造型倒是简单,就一根竹签,上面有一片好看形状的竹叶,用双手搓着,就能飞出去好远。 虽说不是值钱的东西,但对村里的孩子来说,少见又珍贵。 张蔓儿在他冲过来之际,就一把抓着他的胳膊,脸上蔓延着怒气,教训道:“薛宝蛋,你做什么,别人不愿意给,你还抢,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薛宝蛋被一双纤细的手抓住,肥胖的身子动弹不得,他想踢这个多管闲事的臭女人,就被张蔓儿一把拽着双手,给拖到一边去。 她拖他躲,她往前拉,他向后仰。 张蔓儿眯着眼睛,算准力度,大手忽地一放,就见那肥胖的身子受不住这种突然的惯性,直接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这摔倒在了地上,就开始哭着喊着,在地上打滚:“娘,奶奶,这个坏女人欺负我。” 看到儿子哭的稀里哗啦的,那简直是拿刀子在戳李春香的心窝,她叉着腰肢怒道:“张蔓儿,你这个贱人,你还是不是人,那么恶毒,对一个孩子下手。” 张蔓儿瞧着这慈母多败儿的形象,不免厉声道:“二嫂,请你讲讲道理,你们一来,就看着薛宝蛋吃别人家的肉,抢别人的东西,这像话吗?我是在替你教训儿子,勿以恶小而为之。现在就这么蛮横无理,抢人东西,长大了还岂不是要成了强盗。” 张蔓儿因为愤怒,脸上青白交错,那柳枝一般的身段,配上她眉飞色舞的神情,不仅看起来威严十足,还有一副小女人娇媚姿态。 她跟李春香对视时,这两个妯娌,不管是身段,还是长相,还是气度,都是截然不同的档次。 田氏是惊讶张蔓儿的气度,但并不代表她不窝火。 这么一张利嘴,这一句一句将事情说的这么严重。 薛雨可是她闺女,她孙子来这姑姑家吃点东西,要点东西,怎么就成强盗了,这小妮子的这张嘴就是毒。 还说张家的闺女老实本分,我呸,这一次次刷新田氏的眼界,让她目瞪口呆。 这小狐狸能耐了,在她面前敢这么骂她的孙子,当她是摆设的。 田氏踩着虎虎生威的莲步,就跟一只好斗的公鸡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冲过来,就想对着张蔓儿胳膊一掐,就被一双大手给抓住。 “娘,你闹够了没?”见识了她们的无理取闹,薛川脸上一副失望透顶的表情。 李春香是有些怕薛川的,瞧他那张关公脸,有那么几分渗人的意味。 她将薛宝蛋从地上费力的抱起,就见那孩子喊道:“三舅是坏人,总是帮这个狐狸精,我讨厌你,讨厌你。” 李春香想捂住儿子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 她还是很忌惮薛川的,看他黑着一张脸,就跟一片乌云飘过,那即将要下雷阵雨的症状,让她的身子跟着一抖。 这平日里,她跟婆婆经常说这张蔓儿的坏话,比如狐狸精什么的,这儿子记性倒是好,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给骂出来了。 可是童言无忌,就算是薛川,也不能把这侄子怎么样吧。 想到这,李春香轻咳一声,笑着打哈哈道:“那个薛川啊,婆婆也是心疼这孙子,你说你个又当长辈,又当晚辈的,好意思计较吗?宝蛋年纪小,这石头作为哥哥,就不能让让吗?还是说这是薛雨教的?” 李春香那神情很不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寡妇就是寡妇,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 第一百零三章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蔓儿抓了抓薛川的手,见他松开了田氏,这才轻笑出声:“上回是谁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倒好,你们大中午的想干嘛?是特意带孩子来占便宜的吗?” 田氏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指,一张褶子脸怒了:“张蔓儿,都怪你,不就是一个竹蜻蜓吗?亏你们还当宝贝,送给宝蛋又如何?我呸,一群吝啬鬼。” “你不吝啬,你别来占便宜。你不吝啬,别打着孩子的名义,让薛宝蛋来占便宜。”张蔓儿一语就戳穿了她们的目的,让这两人面红耳赤。 薛宝蛋可是被惯坏的孩子,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见奶奶跟娘亲废话了半天,就是没有给他弄到竹蜻蜓,这下就不依了,扯着她们的衣角,嚎哭道:“奶,娘,我要那东西,快给我抢过来。” 这婆婆在,李春香自然不会傻的去当抢使,她柔声哄着薛宝蛋,一副束手无策的表情:“宝蛋啊,你都看到了,娘亲也没办法啊,她们不给,咱们有什么办法?” 边说,眼睛还往田氏那边瞥了瞥,那意思是说,想要东西,让你奶去抢。 将她那算计的神情尽收眼底,张蔓儿嗤笑一声,有这样的母亲,这棵苗子不长歪才叫奇怪。 这小玩具是小,但若是妥协了,就代表以后让她们随意欺负了。 薛宝蛋毕竟是从李春香的肚子里跑出来了,几个眼神间,就领悟到了娘亲的意思。 两只小手改抱着田氏的大腿道:“奶,我要那东西,快帮我抢过来。” 这稚嫩的声音,脆生生的,叫的田氏的心都要融化了。 宝贝孙子要这东西,她当然得抢,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她也得想办法啊。 在田氏过来抢之前,薛川这堵高大的肉墙,就自动的挡住了,对于薛家这样纵容薛宝蛋的行为,他也表示很厌恶。 “娘,二嫂,宝蛋是你们的骨肉,你们都想给他最好的。那小石头呢?就不是大姐的心头肉了吗?他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你们不曾伸出援手,现在还抢孩子的东西,这上哪说理都不是理。” 他一句一顿,声音低沉,从他薄唇吐出的那瞬间,就充满着冰冷气场。 他天生就有那种气场,让人发颤的气场。 田氏一张老脸色彩斑斓,犹如染色房一般,这几个儿子中,就薛川最不听话,从小就有自个的想法,根本不听她的摆布,简直是个逆子。 她是了解这个儿子的,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就舒缓了口气道:“薛川,你可是当叔叔的,忍心看你侄子嚎哭吗?” 张蔓儿笑道:“就他会哭?我们的小石头就活该被欺负?婆婆你这心也偏的太厉害了。” 这个小狐狸精,心肝咋那么黑,把她儿子迷得晕头转向的,处处给她遮风挡雨了。 田氏表示不服:“你住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张蔓儿也不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婆婆,薛宝蛋这哭闹,说起来都怪你们,若你们不来登门,不就什么事都没了?说吧,你们来大姑姐家有什么目的?别告诉我,你们是来关心她的,之前她落魄的时候,也不见你们搭把手。” 田氏的一张老脸瞬间就僵硬住了,来这的目的当然不能明说,看来这竹蜻蜓是要不到了,她拉过薛宝蛋,柔声哄着:“宝蛋乖,咱们回去,下次去镇上,奶奶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对待这个小祖宗,田氏总有无限的耐心,但某个胖墩偏偏就不领情。 “奶奶,我不,我不。我现在就要,你快给我抢过来。”薛宝蛋边跺脚边嚎叫,见这奶奶跟娘亲都不帮他,就气的将一旁的凳子推到,人就往堂屋跑去。 不给他东西是吧,他就要将这堂屋里的东西全都砸了。 一群人赶紧跟了过去,一行人各有心思,薛雨怕薛宝蛋将她堂屋里的东西糟蹋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食物,可精贵了,浪费不得。 而田氏跟李春香等人,则是心头一喜,这宝蛋闹了半天,总算没有忘记交代给他的正事,两人借着追宝蛋的理由,在这堂屋里绕了一圈。 看到那一筐筐的鸭蛋,糯米,猪肉,还有其它的东西,这眼睛里全都冒着金光。 薛宝蛋一看见好吃的东西,也顾不得哭闹了,这一手抓了一把红枣就不客气的塞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吃的一嘴都是,吧唧着嘴巴说:“好吃。” 薛雨惊呆之余,忙跑过去,双手一摊护住这些食物,看着这些食材被糟蹋了,这心疼的很。 薛宝蛋瞧见她那副小气样子,不免指着她叫道:“大姑,你真是小气,不就是吃你几颗枣吗?用得着这样吗?” 薛雨被他说的脸色一片僵硬,想说他又觉得跟一个孩子计较没理。 张蔓儿看着薛宝蛋跟在自己家里一般,抓起这个,又抓起那个,早就忍不住的过去,一把从他背后的衣领提起,声音冷冷道:“不拿自取就是偷,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后可得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回就是李春香偷了鱼罐头,吃的肚子疼,这会薛宝蛋又来,果真是母子连心。 李春香一听这话就是含沙射影的指着她,她立马就跟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气的跳起来道:“张蔓儿,你说什么呢?不就是吃了你几颗红枣吗?有你这么膈应人的吗?” 张蔓儿轻哼几下,嘴角勾勒讥讽的笑容,有李春香这个“榜样”在,这孩子直接废了。 反正分家了,她们想怎么宠孩子跟她无关,但是动了她的东西,就跟她有关了。 “走走走,都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们,也没叫你们来。”张蔓儿挥手赶人。 薛宝蛋抓了一把红豆,往张蔓儿的身上撒,还不服气的叫骂起来:“狐狸精,不要脸,你偷人都不说,还说我偷东西,当心我娘撕烂你的嘴。” 一个孩子都能说出这番话来,可想而知,李春香在背后没少编排她。 第一百零四章三叔为了狐狸精打人了 张蔓儿黑眸冒着雾气,有着一触即发的怒气:“李春香,这都是你教的?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真是让人开眼界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母亲。 薛宝蛋叉着腰肢,跺着小脚,那姿势,那动作,跟李春香如出一辙。 稚嫩的声音对着张蔓儿叫骂道:“不用我娘教,村里人都这么说你。” 他娘经常在村里说三道四,久而久之,村里就有不少人编排张蔓儿,他作为伶俐的小男孩,自然有样学样。 今个不教训这个小毛贼,她就不叫张蔓儿,正当她撸起袖子,去抓这薛宝蛋的胳膊时,就见薛川走过来,一张俊脸微沉,布满寒霜,本就是刚毅硬朗的男人,这么一蹙眉,就带着摄人的气息。 吓的薛宝蛋身子一抖,赶紧挣脱张蔓儿的手,转身边跑边喊:“娘,奶,快救我,三叔想打人了,三叔为了个狐狸精要打人了。” 这小喇叭叫着,跟李春香的大嗓门都有的一拼。 嘴上厉害着叫嚣着不肯吃亏,但是小胖墩的腿脚不利落,再怎么奋力奔跑也没有薛川的手快。 只见这双有力的大手,直接抓着他的脚跟,快速一提就将他成倒挂的姿势,就跟逮住一头小胖猪一般,有几分滑稽可笑。 一阵头晕目眩袭来,薛宝蛋脸蛋涨红,拼命咳嗽道:“救命啊,救命,三叔要打人了。” 薛川也是生气,这个侄子他已经忍很久了,平日里很少在家,也不怎么跟他接触也就算了。 今日瞧见他的行为,就忍不住要替二哥教训儿子一番,将他身子抖了抖,声音极冷道:“薛宝蛋,认错。” 薛宝蛋从小到大都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的,吃好的穿好的。 尤其是他奶对他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哪被人这么倒挂着教训过,双腿不停的蹬着,宁顽不灵道:“三叔,你被狐狸精迷了心智,你是坏人。” 还嘴硬,薛川的手往上一提,那高度比原先高了许多,惹得薛宝蛋嗷嗷直叫。 田氏都看呆了,李春香嚎叫道:“好你个薛川,这么大的人,还欺负侄子,你还要不要脸了。” 薛川提着薛宝蛋,往李春香这边送,那小胖墩就如石头撞击着李春香,将她的身形撞到在地,母子俩大小胖墩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田氏原本就想问挣钱的秘方,或者是一家人有钱一起挣,一起做小买卖。 她也没料到,能这折腾这么多事来,这李春香似乎都忘记了来这边的目的,见她跑起来就要闹,被田氏狠狠瞪了好几下,这才把气往肚子里咽。 李春香收到警告,这才不敢吭声,就见田氏轻咳一声道:“宝蛋,跟你三叔认个错。” 薛宝蛋都听楞了,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 他奶说什么,让他认错? 他哪里有错,但触及薛川那张面瘫脸,他毕竟是个孩子,都快要被吓哭了,声音小声的抖着:“三叔,我错了,我不敢了。” 李春香憋着一肚子的火,柔声哄了儿子几下,拉着他就走:“走,儿子,咱们回家,别在这里讨人打。” 便宜没占到,挣钱的门道没打听到,儿子还被打,真是一肚子火没法发泄。 还有这个精明的婆婆,什么事都推她出去,敢情好事坏事她都一起揽了。 她还留在这做啥,当冤大头吗? 薛宝蛋被母亲牵着走,脚步利落,眼神却依依不舍。 瞥见那些鸭蛋啊,肉啊,还是眼馋的很,晃了晃李春香的胳膊问道:“娘,可这些东西,我都想吃,我想吃。” 一看到美食就走不动路,大姑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 “我们自个会买,快走。”李春香有几丝不耐烦神色,拉着他,连拖带拽的出了门口。 这对母子出去后,这堂屋就恢复了一片安静。 如果田氏是只母老虎的话,那李春香就是老虎的利爪。 看着田氏一副见好就收的样,不得不感慨姜还真是老的辣,张蔓儿声音还算平缓:“婆婆,今个的事你也看到了,万万不能让薛宝蛋有下次了,同样都是孩子,小石头就不会这样。” 若是有下次,她更加不会客气。 “哼……”田氏轻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这件事就想翻篇了没门。 她瞪了张蔓儿几眼,那眼神就跟利刃一般,尖锐的嗓音在吼:“张蔓儿,看把你能的,敢教唆薛川动手打我孙子。” 众人都面面相望,还以为老太太转性子了,敢情这放大招都在后面呢? 张蔓儿冷笑道:“婆婆你讲讲道理,薛川是他三叔,难道没有资格动手吗?你要怎么宠孙子那是你的事,请别来招惹我们,若是还有下次,我们还会不客气。” “你……”田氏一阵气结,这个小蹄子厉害着呢?一点都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还教唆她儿子,真是翻天了,真是可气。 薛雨也觉得这娘偏心过头了,脸色不太好看,忍不住小声劝道:“娘,老三教训的没错,这孩子确实该管教了,这在我家闹闹也就算了,若是去了别人家,可没人会这么体谅。” 薛宝蛋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熊孩子,今天砸这家的鸡,明天偷那家的蛋,还抢孩子的食物,可是个十足的小霸王。 偏偏薛家对他的这种行为没有加以制止,尤其是李春香撸起袖子跟人吵架时,口口声声说薛宝蛋还只是个孩子,你们这样斤斤计较,对孩子这么苛刻,不怕遭天谴吗? 老实说,就这样的孩子,不及时管教,真怕长大以后,这性子变本加厉的祸害家人。 薛雨的担心,正是张蔓儿夫妻的担心。 老薛家可不这么认为,尤其是田氏这会还振振有词道:“可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做大人的太过分了。” 就因为是个孩子就无限的纵容,也不管是非曲直,就一味的宠,很多长大后偷鸡摸狗的人,都不是一日形成的,就是在这种小环境下,渐渐放大的。 张蔓儿道:“婆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还有要事忙,你若觉得我们不对,大可找村长评理。” 村长掌管着村里的命脉,算是个公正的人,让他出面最为妥当。 第一百零五章无理取闹 田氏一听连村长都搬出来了,嚣张的气焰一下就熄灭了:“你们,你们……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一家人。” “娘,够了,我们都敬重您是长辈,请你不要无理取闹。”薛川的脸微沉,但作为儿子,他没有将过多的愤怒表现在脸上,表情始终淡淡。 他家的老太太,他最为了解,作为儿子不想多指责,适当的点到即止,以免被灌上不孝的罪名,相对于张蔓儿那张俏脸,布满了冷意,豪不掩饰。 但他又是张蔓儿的相公,若是媳妇占理,他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她。 这个老三,真是白拉扯他这么大了,有了媳妇忘了娘。 田氏气的胸口起伏不平:“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个逆子,天天就听着媳妇的枕边风,这日子没法过了。” 薛雨都受不了田氏的胡搅蛮缠,拉着她走:“娘,我求你别闹了,这左右邻居都来看热闹了。” 一听这话,田氏更有底气了:“怎么?你现在知道怕了?刚你们教训宝蛋时,不是很嚣张吗?” 这被她逮住一点可以咬住的机会,她就不会放手。 这时,就听到小石头在外面边跑边跳的喊了句:“ 不好了,娘,三舅,村长往来这边来了。” 村长来了,该不是这孩子叫来了的吧? 田氏脸色一僵,骂骂咧咧几句就甩袖走了,她倒不是真的怕村长,就是那个老顽固,认死理,能拉着你说上一天的道理,她不想耳朵受罪,这才赶紧跑的。 这真是的,买卖没打听到,倒是惹了一身的骚。 老太太踩着裹过小脚的步子,急吼吼的往薛家跑去。 这一插曲过后,在场的几个人都无奈的笑笑后,该干嘛的就干嘛。 薛川将今早摘的箬竹叶,先洗好泡在水里,一些红豆也倒在盆子里泡着,留着一会待用。 张蔓儿则是将这十斤肥肉相间的猪肉,切成均匀的一小块一小块,洒了一些盐颗粒,白糖,酱油,酒等多种调味品调合,搁在一块等深入了肉里面待用。 还有这糯米一次性洗了二十斤,等过了一个时辰后,张蔓儿拿了很多碗碟将这些食材,都一一分类盛好。 唐雨看到她麻利的样子,不免问道:“弟妹,你这是要包粽子了吗?” “嗯,先包一些,给你们试试,若是好吃的话,等过两天包多一点去集市卖。”这端午节在即,最多能卖两个集市,可不先要准备着。 张蔓儿从水里捡起两片箬竹叶,交叉折叠成漏斗在放糯米,再放料,东西不易过满,跟漏斗口持平。 再用叶子将整个形状包住,用撕成条状待用的箬竹叶,当绳子捆扎好了好几圈,这样一个三角形的粽子,就生动的跃然在桌上。 这捆的时候不要用力过紧,防止糯米跟这些用料混合一起,不易煮熟容易半生半熟,力度适当即可。 张蔓儿一共包了二十个种子,每个口味各五个,分别是鲜肉,蛋黄,红枣,红豆粽子。 薛雨看着她手指灵活翻转间,这些粽子就轻松的包好了,不禁咋舌:“弟妹,你这包的真好看,我们都是用芦苇叶包的,小小个,不及你这一个有份量。” 原来如此,叶子不同也就算了,她包的形状跟这边的也不同,会不会被人怀疑成异类? “大姑姐,包大一点能填饱肚子,那咱们晚上就吃粽子吧。”张蔓儿笑着,让她去烧火时,就见薛川抢着去了。 薛雨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干活,枉她当家庭煮妇那么多年,这些包粽子的窍门都不如张蔓儿。 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薛雨在心里夸道,看着锅里的水沸腾后,就见张蔓儿将这二十个粽子丢入锅里,盖上锅盖,再让水烧滚后,用小火炖一个半时辰就成。 现在时辰还早,一群人就将今个早上收的鱼儿清理了,这清理鱼儿的清理,忙着煎鱼的煎鱼,一口锅里熬着粽子,一口锅里忙的煎炸鱼儿,等到鱼罐头做好了后。 很快一个下午过去,日落西山,绚丽的彩霞洒满小屋。 薛川进屋看着灶房里忙碌的两个女人,闻着食物的香味,看着锅盖的蒸汽飘渺,只觉得岁月静好。 此刻系着围裙的张蔓儿,一双素净的手掀起那热气腾腾的锅盖,那双灵动的眸子,在看到那一个个冒着热气香味的粽子,露出恬静的笑容。 被水蒸气染得脸蛋红扑扑的,越发显得她娇俏可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温馨的味道,张蔓儿将提着粽子的绳子,将锅里的粽子一个个提到洗米用的木盆里,心里一紧,感受到一股炙热的强光,在她身上围绕。 她转过身,对上那束光,就跟薛川深邃的眼眸对个正着,两人心都没由的一紧,似乎被火花闪过。 “薛川,快过来尝尝粽子。”高大的男子愣了楞,直到她递过一个粽子,这才收回心神,慢条斯理的打开。 那糯米的清香扑面而来,薛川在某人一脸期待的眼神下,咬了一口,这是咸肉粥,糯米夹带着肉香,好吃。 粽子对他这个大男人来说不大,五六口就下肚了,他咀嚼着道:“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粽子,媳妇,我预感端午节那天一定会被疯抢的。” 薛川常在镇上走,他的话不会有假。 张蔓儿笑了笑:“来,再尝尝其他口味的。” 薛川是每个口味都尝了一边,张蔓儿胃口小,吃了一个红枣粽,大姑姐吃了两个,小石头也吃了两个。 看着剩下的十一个粽子,薛雨想着今个不愉快的事情,怕张蔓儿回去被数落,就提议道:“三弟,弟妹,这剩下的粽子不如就带回去给老薛家吧。” 张蔓儿蹙着好看的柳叶眉,不解道:“大姑姐,不是吧,这么多全送过去?” 不愧是老薛家的闺女,再怎么被亲娘诋毁,总是向着亲人的。 薛雨这心地过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一百零六章给他挤眉弄眼 见张蔓儿神色微变,薛雨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弟妹,我娘她们今个一闹,不就是惦记着这些东西?这闹归闹,还是一家人不是?其实我是怕你们难做人,毕竟今个的事,她们还记恨着呢?我怕她们欺负你。” 她是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怕他们一个屋檐下,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二姑姐,这事你做主吧。”张蔓儿说话模棱两可,或许她这种恩怨分明的性子,在她们眼里就是不近人情? 算了,她是没那个心情去舔着田氏的脸,但也不能阻止薛雨去献殷勤吧? 怎么说她这媳妇是个外人,别人都是血缘的关系的儿女。 薛雨哎了一声,就知道这个弟妹看着小辣椒似的,其实还挺善解人意的。 她笑着拿了个篮子将粽子全都装好:“那我顺便送你们一起回去吧。” 一行人踏着月色回到了薛家,张蔓儿回去就烧了点热水洗脸,就听到堂屋那里传来说话声。 “呦,大姑姐,你这是做什么?是来为今个的事道歉的吗?”李春香的嗓门最大,刚洗了碗,她就在跟薛老头面前告状,数落着薛雨跟张蔓儿如何过分。 这不话音刚落,薛雨就提着半篮子的粽子上门,这不是来道歉的吗? 薛雨笑了笑,根本没提其他的事,只道:“这不端午节快到了吗?我跟蔓儿琢磨着做点粽子拿去镇上卖,今个包了二十个,送来点给爹娘尝尝味道。” “呵,你们现在生意做得挺大的啊,这又是卖鱼罐头,又是卖粽子的,也不怕赔本啊。这家家户户哪个不会自己包粽子,谁去街上买?”李春香翻了个白眼道。 “行了,话这么多一会别吃。”薛老头拿着烟杆子,敲了敲桌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下午他们去薛雨家闹事,他也是有耳闻的,这闺女虽命不好,是个寡妇,但是孝顺啊,有了好处都想着家里。 这田氏跟李春香,两人是什么性子,薛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李春香被这公公一吼,脸色沉了沉,很不服气。 在这个家里还真是没地位了,处处要讨好婆婆,还得被公公数落,她天天洗衣做饭,做牛做马的图啥。 再看薛田翘着个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样,丝毫没有给她出头的迹象,更是让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若是换成薛川,媳妇被人数落,早就护上去了,再看这薛田就跟没事人一样,同样都是两兄弟,差距咋那么大。 李春香越想越火,暗中踩了薛田一脚。 惹得不明所以的汉子嗷嗷直叫,瞪着她骂:“李春香,你有病吧,薛雨跟你有仇,你找她啊,你踢我做甚?” “薛田,现在被人欺负的是我?”李春香边委屈的说,边给他挤眉弄眼。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跳起脚来,挡在她跟前护着吗? 都不安常理出牌,真是个蠢货。 “李春香,老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就你个泼辣货,两片嘴一说起话来跟到竹豆似的,你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谁还能欺负你?” 薛田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这话说的不假。 李春香吃了个瘪,哼了几声,就把视线挪到那个篮子里,闻到那香味,勾的她嘴馋不已,想也不想的,就挑了个粽子,拆开就吃,那味道还真不错。 她看了一眼田氏,人就往薛雨那边凑去,扯了一张笑脸,说起了这粽子:“大姑姐,今个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原来是要做粽子啊。话说你们这是怎么做的?真好吃啊,这跟镇上买来的没法比,也比咱们自己包的好吃。” 张蔓儿站在房门口,静静聆听那边的动静,李春香这话意有所指,是想打什么鬼主意? 她既然没有阻止薛雨拿粽子过来,就是料定他们做不来,这才放心大胆的不管。 等她们能琢磨出口味了,这端午节都过了。 薛雨性格有点包子,但不代表脑袋不好使,她道:“弟妹,你觉得好吃就成,这都是蔓儿琢磨的,粽子也是她包的,我能跟着去镇上做点小买卖,也是她带我的。我一个寡妇,不会种田,下地也没有好力气,每日也只能绣点手帕拿镇上换点钱过日子,多亏蔓儿拉我一把。” 她是个感恩的人,也分的清这一家子人的心思,也就实话实说道。 “薛雨啊,这些年苦了你了。”薛老头抽了一口旱烟,在缥缈的烟雾中,衬托着他的脸更加沧桑了几分:“我也是给你点帮助,但是薛家穷啊,这么一大家子人都要张嘴吃饭。这老三一娶媳妇,家里还欠着一点银子。” 这些年,对于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他也是心存愧疚,当年给的陪嫁同时不多,这女婿没几年又死了。 这些年闺女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想伸手拉一把,但爱莫能助啊? “爹,我没有要你援助的意思。”薛雨道。 张蔓儿在这边听墙角,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拥着,薛川看着她那机灵样,就知道她在提防着什么。 这小东西也太精明了,惹得他都想发笑。 那边的说话声继续传来,薛老头的声音缓缓响起:“薛家分家了,你放心,以后不管老三家混的如何,我们老薛家都不会去占便宜的。” 这话说的倒是公正的,听得好几个人都心头舒畅。 李春香脸就黑沉了些,这话不就暗示她不要想着占便宜吗? 也不知道公公的心里想什么,老是帮这些胳膊已经往外拐的人,对这住在一起的一大家人不多多照应。 她道:“公公,其实咱们可以一起做点小生意,这投入多少银子,大家一起出,这挣了的钱就一起分,你说就大姑姐跟老三两口子要做这么多事,这也忙不过来啊。” 她这话可是道出了田氏想说不敢说的心声,她跟李春香下午去闹不就是图这个吗? 两个大人死要面子,就让薛宝蛋去打头阵,不过孩子毕竟是个孩子,不会按着大人想的出演,这不就闹矛盾了。 第一百零七章他又想偷腥来着 她心里紧张期待的等着薛老头的回应,就见老头子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喝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爹,咱就没关系了,我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这不还欠着外头的钱,薛阳也快要娶媳妇的,到时候小姑子还得攒嫁妆,这哪样不要钱了?”李春香委屈的嚷道,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这家里要钱的地方多的去了,怎么就不想想挣钱之路呢?光是这么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天天吃青菜萝卜,真是没劲。 “那也不能占老三的便宜。”薛老头敲了敲桌子道:“都已经分家了,老三家当初什么都没要,这点钱就该我们还。李春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少在你婆婆面前煽风点火,有本事自己去挣钱,别老想着占薛雨跟老三的便宜。” 闺女跟儿子,他没本事照料,但至少能做到不占便宜。 “公公,你这也太偏心了……”李春香话还没有说话,就见薛田一直在扯她的衣角,给她使脸色。 薛田干笑了几声,跟薛老头讲:“爹,你说的话,我们都明白,这娘们嘴上没把门,回头我说说她。” 这婆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见他爹脸色都变了吗?还不知死活的往前凑,纯心找骂呢? “薛川身子骨弱,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三媳妇想着挣钱,是个对相公好的。我话都放在这了,以后你们可要给我安分点,没事少去薛雨家闹腾。” 薛老头说完,看着还站在一旁的大闺女道:“薛雨啊,你是个孝顺孩子,还晓得送粽子过来。行了,这夜深了,小石头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你早点回去吧。” 他说着给田氏打眼色,后者立马从灶房里拿了个盆子,将这些粽子装了过去,再把空篮子还给薛雨。 薛雨就知道自个爹是个明事理的人,今个就来将这件事说清楚,免得李春香恶人先告状。 “那行,爹,娘,那我先走了。”薛雨拎着个空篮子,心情还不错的出去了,路过东屋,看到那扇紧闭的门,心想三弟跟弟妹都睡下了吧。 堂屋这边却都开始分起来了粽子,这晚上刚吃饭没多久,等会还得睡觉的,就拆了三个粽子出来,每个人都切了一半,尝了一下味道,都无一不感叹,这味道不错。 李春香是第一个下肚的,刚就吃了一个粽子,这会看着大家慢条斯理的品尝,不免的吧唧了一下嘴巴。 看着薛田吃的那个甜,也不晓得分一口给她吃。 “宝蛋,这粽子好吃吗?让娘尝尝你这个味道。”李春香舔着脸去问,就被薛宝蛋喷了一口糯米饭:“娘,你刚不是吃了吗?我这个是肉粽,真好吃。” 李春香抹了一把脸上被喷的糯米饭,就这么干看着,跟个孩子抢东西吃,她也做不出来,就看着这些人吃的一脸香。 薛雪原本都睡下了,听到这边的动静,下了炕出门,就闻到粽子的香味,她吃的是薛阳那个粽子的另一半,吃着吃着也不由的夸赞了几句。 想不到那个张蔓儿还有这能耐,不但会做粽子,还认识镇上的公子哥? 早知道就该讨好三婶了?真是悔不当初。 “行了,吃好了,都收拾一番,都赶紧睡吧。”薛老头摆了摆手,去了灶房,漱了口水,洗了一把脸,就回屋躺炕上了。 各回各屋,很快整个薛家都安静下来,各个卧房里的油灯也都熄灭了,漆黑中透着宁静。 李春香瞅着那张布帘子挡住的小木床上,传来轻微的鼾声,就知道这薛宝蛋已经熟睡了,她也就放心的拱进薛田的怀里,去扯他的腰带。 “死婆娘,闹什么闹,老子困死了,还要不要睡觉了?”薛田嘴里哼哼唧唧,一副性趣全无的姿态。 自从对比了如花似玉的张蔓儿后,再看这壮实的李春香,怎么看怎么丑,尤其是现在她一副水桶腰,还一个劲的往他怀里拱,都快把他的骨架给挤散掉了。 “好啊,薛田,你怎么回事?是不是看上哪个寡妇了?今晚我被这么人看着,被公公数落着,也不见你帮忙说句好话。你说你诚心的吧,你脑子里想的什么?是不是在想别人的女人?” 李春香三言两语就戳中他的心思,薛田是什么性子的人,她还不知道啊。 村里有个寡妇到处喜欢给人抛媚眼,有次她就瞅见薛田跟她说话,气的她当场就跟那寡妇扭打起来,从那以后,薛田都不敢靠近那寡妇的。 看来这一段时间,没收拾这男人,他又想偷腥来着? 薛田被这臭婆娘这番理论弄得苦笑不得,寡妇是熟透的水蜜桃,看着是不错,但他更喜欢水灵灵的小媳妇啊。 难怪这老三老是对张蔓儿鞍前马后的,这一看夜里都被喂的饱饱的,真想瞧瞧他们两个是怎么办事的? 光是想着老三那个大块头,将娇小可人的媳妇压在身下弄,他身子这都有反应了。 “老田啊,你这想了吧?说你只稀罕我一个人,不然老娘不让你上。”李春香得意洋洋的说道。 她就知道自个的魅力,每回摆弄几下,薛田就受不了她的“魅惑。” “你这婆娘真不害臊,老子不稀罕你,稀罕谁呢?”薛田嘴上就跟抹了蜜一般,专挑她喜欢的话听。 很快就将她压下,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骚婆娘,老子弄你一个都忙不过来,哪有空想什么寡妇。” 他利索的解开两人的衣服,跟头老牛一般,熟练的在这块地里耕耘。 李春香卖力的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她也不怕薛宝蛋听见,反正那孩子睡着了,就是雷打不动的主。 屋里的动静响彻了大半个时辰,这都过了两轮,李春香脸上红润润的,窝在薛田的怀里说着悄悄话。 “老田,你说那老三媳妇,咱那么能呢?又是做鱼罐头,又是做粽子的?她到底什么路数,不是听他们村说,她就是个闷葫芦,一天到晚不吭声的,自从跟那秀才退亲后,这名声也不太好。 你说老三怎么就看上她了,真是鬼迷心窍。我瞧着她就不是个简单的,看来以前都是扮猪吃老虎了,薛川那五两银子估计被她败光了,你是没瞧见她今早那一牛车的东西,真是个败家娘们哎。” 第一百零八章这股力道霸道 薛田劳累了两次,本就有点力不从心。 这会听着她这么唠唠叨叨,还挺有精神的,他打了个呵欠,随口敷衍了几句:“你管他们那么多作甚,又没花你的钱,再说了,她们不是在做小生意吗?这哪样不要本钱的?爹今晚也警告了,你就别琢磨着打她们的主意了。不就是女人家的小打小闹,能发什么财啊?” 听着他这话,还有几分帮衬她们的意思,气的李春香摸到他腰间的肉,狠狠的掐了一把,就听见他哎呦一声叫声。 她这才满意道:“你懂什么,这挣钱的买卖,可都是由小做起,积少成多的。就好比,我每回都去镇上帮忙卖菜,每次偷偷的攒十来个铜板,这不,几年下来都几两银子了。” 婆娘藏私房钱的事,薛田是知道的,这么一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呢? 这大姐跟张蔓儿的小生意,怎么也不止十几文啊,这每次赶集拉那么多罐头去卖,每次都被抢购一空,这得挣多少钱? 在加上这么好吃的粽子,这个端午节,他们就能发一笔小财呢?这么想想,还真是有点嫉妒。 “那行吧,你若是想偷师学艺,我可是赞同的,不过,得小心点,别让他们发现了。”薛田小声道,大不了到时候被爹骂,他直接说是这婆娘出的主意,他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晓得了,死鬼。”李春香呵呵的笑着,在她那渗人的笑声中,两人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早上一片雾气蒙蒙,好像整个山村都处在云雾里,远处的高山尽在眼前,夹带着这些隐约的茅草屋,飘渺似仙境。 薛川早早的起来,他先去灶房里看了看药炉,适当的添了一把木炭,闻着那已经加了料的药罐子,心里陷入了沉思。 他真的能好起来吗?还有两天就能见证。 院子里的一块小菜地,冒出可爱的绿色小嫩芽,仔细一看这嫩芽的形状有所不同,看着喜人。 他抱了一些柴火进去,在灶台前忙碌,开始做早饭。 等张蔓儿起来时,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经好了,连她都吃了一惊,她好似很久没做早饭了,薛川起的可真早。 她瞧了一眼药炉子,里面加了一些炭火,火花明明灭灭,一直保持着燃烧:“相公,还有两天毒汁就能提炼出来,你期待吗?你害怕吗?” 薛川看了张蔓儿一眼,情绪没有波澜,语气淡淡:“生死由命,尽人事看天意。” 这男人的心思挺豁达的,有着将生死置身世外的那种豁达。 若是注定要死,担心惶恐也不起作用,不如豁达一些,拼搏一下,这些日子还好过一点。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张蔓儿的语气坚定有力,给人带来无限的希望,只有她自个知道,自己都没有底气。 吃了早饭,张蔓儿就去村子里转了转,早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退散,小土路上带着湿润的感觉,就好像下过雨一般,路边的小草挂着晶莹的露珠。 薛川跟着后面,看着小媳妇在村里转悠,就好像是初入这个村子一般,想要更多了解这个美丽的山村。 张蔓儿也是心血来潮的想出来好好看看,这会的山村太美了,云雾笼罩,仿若仙境,她穿梭在小路上,就像一个飘逸的仙女穿梭在云层里。 转了一圈,又回到村口,她盯着那条流淌的河流,就是在这,她跟薛川正式接触的。 成亲当天新娘跳河,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也给她打上了痴情女的烙印,被村民议论了好长时间,就连现在还偶尔会听到议论。 她盯着那条清澈流淌的小河流出神,水清见底,能看到里面的水草跟石子嬉戏。 河里鱼儿并不多,果真是水清至则无鱼。 薛川走了过来,看着她道:“媳妇,怎么了?想家了?沿着这条小河下去,前面一个拐弯就是你娘家了,要不去看看?” 这会太阳缓缓的升起,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雾气淡了不少,远处朦胧的村庄,逐渐清晰起来,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我就看看。”张蔓儿笑道。 薛川还以为她想家了,触景伤情:“反正离你娘家也近,你若是想家了,可以随时去看看。” 她倒是想回去看看,万一碰到那个负心汉刘子文可就不好了? 还有他那蛮不讲理的娘,她可懒得应付。 张蔓儿拉着薛川的手,两人往前走去,就看到一片片茂盛的芦苇,扁舟一般的形状,叶子青翠欲滴,好闻的清香随风摇曳。 芦苇可是个好东西,苇杆可以用来编织席子,花序可作扫帚,花絮可以填枕头,芦叶,芦根可入药,嫩叶的时候还可以作为饲养牛羊的草料。 端午节时期,芦苇叶还可包粽子,最近村民都在采摘,从那一大片的痕迹就能看出端倪。 这边河水很浅,能看到不少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一些好看的鹅软石,微风徐徐,调皮的吹起两人的头发。 看这被晨光笼罩的河面,波光粼粼,就跟跳跃的星子一般闪亮。 “媳妇,累了吗?坐下歇会。”薛川拉着她下河,两人踩着几块大石头上,就到了芦苇边。 这边风景不错,最主要的是这个位置,透过芦苇能看到两个村庄的全景,而别人又看不到被芦苇遮挡的他们,就跟天然的屏障一般。 有股新鲜,稀奇的感觉。 “我没有想家。”张蔓儿看着他刚毅的侧脸,笑道。 她只不过感概而已,来到这个异世界,替别人而活,她在想原来的世界,又是怎么一番景象,一定是高楼大厦,车辆川流不息,哪有这般宁静,静谧的美好。 她在看风景,而薛川则是在看她。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刹那,空气中划过流光溢彩的色彩,被他这双深邃的眸光盯着看了几下,张蔓儿就觉得脸颊发烫。 他的黑色瞳孔里倒影着她的面容,就好像要被他的漩涡吸附进去。 她害羞的别过头去,突然就感觉到腰间一紧,被一双大手带去,这股力道来的霸道,又让人措手不及。 第一百零九章唇瓣被他堵个严实 张蔓儿跌落在他宽阔的怀里,还来不及调整身形,就见抵着她鼻尖的一张脸放大。 她身形一紧,心都砰砰直跳,艰难的动了动唇瓣:“那个,薛川……” 她唇瓣刚吐出几个字,就觉得脸更红了。 大清早的薛川是想做甚?她这才后知后觉,他拉她下来是有所企图的? 薛川不说话,就这么定睛的望着她,小媳妇的黑色眸子真好看,就像清澈纯粹的黑宝石一般,她是那么耀眼,可人,美丽,一想到这两天的关键时期,他不由的心头一紧。 若是生命还剩下两天,你会做什么的呢?一定会拉着心爱的人做想做的事。 他也是这么想的,逮住机会,就想吻她。 他想记住她的味道,将她的容颜深深的记在脑海里,好下辈子凭着残留的记忆去寻找她。 “媳妇……我要亲你。”一向面瘫的他说出这种话,连他自个都觉得不自然。 张蔓儿愣了愣,还来不及做何反应,唇瓣就被他堵了个结实,他的吻一如他的人,来势汹汹,霸道,狂野,那力道恨不得将她镶嵌他的身体里。 一个火热的吻被吻得缠绵悱恻,站在溪边那头的白巧荷瞪大眼,捂住嘴悲泣,眼泪刷的就流下来。 她早上端着一盆脏衣服想来河边洗衣,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瞧着他们俊男美女格外的登对,就觉得无比刺眼。 瞧见他们往这边走来,也没心思洗衣服,搁下洗衣盆就朝这边走来。 这边芦苇丛生,两个热吻的男女只沉寂在自我的世界里,他们吻的缠绵,吻的陶醉,似乎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 巧荷跺了跺脚骂了一句无耻,就捂着脸跑开了。 跑的过程中由于太急,不小心脚下一打滑,摔了个结结实实,看着柔嫩的手掌跟地面摩挲,擦破了皮,渗透了一点血迹,她又忍不住悲泣起来。 张蔓儿被吻的无法呼吸,脑袋一片空白 ,偶尔听到什么哭泣声,猛然想起这是在外头,赶紧推开了薛川,脸蛋红的比玫瑰还要艳丽:“那个,好像有人……” 薛川瞥了一眼那跑的很远的人儿,那粉色裙摆一扬,他的眸子依旧波澜不惊。 他中毒了,并不代表他各方面的能力下降了,其实他早就发现了白巧荷的跟踪跟窥视。 他亲小媳妇,一来是她太可人,他忍不住想亲。二来是他时日不多,就无时无刻想着多亲。三来是让白巧荷知道他到死都只爱过一个女人。 若是让小媳妇心里有膈应,他还真是死不瞑目。 “哪有人,你自个看看?是风声?”薛川笑的跟清冽的阳光一般,笑着刮了刮她小巧的琼鼻,神情宠溺跟揉一只小猫一般。 张蔓儿心里一囧,看着这太阳大好,这个时辰洗衣的村妇也开始出来了,若是遇见怕是又要议论一番的。 还是赶紧拉着他走为妙:“走吧,薛川,一会还得去大姑姐家。” 两人走在土路上就松开了手,并肩而行,不知道是不是张蔓儿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一道愤恨的光,在如影随形的跟着。 直到到了薛雨家,这道光才停留住。 薛川先进了灶房了,张蔓儿还没进,就被人拉住了,抬头一看,是神色阴冷的白巧荷,对上她冒着愤怒小火苗的凤眸,张蔓儿楞了楞,有些不解。 “你来做什么?” “借一步说话。”白巧荷冷冷道,指了指院墙的侧边。 由于隔壁还有一座茅草屋,这个小道倒是个不被人发现的好地方,可是她为什么要跟她说话? 没错,自从上次薛川抱过她,她心里就不舒服,但在薛川的解释下,还有他后来的表现里,张蔓儿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她应该信任薛川。 闹过,冷战过,现在也算是和好如初,若不是看到她,张蔓儿都差点忘记她的存在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张蔓儿语气强硬。 “行,你不说,那等会在这里丢脸,可别怪我没提醒。”白巧荷态度恶劣,语气冰冷。 吓唬谁,她以为她是谁,张蔓儿可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见她没吭声,就径直朝屋里走去,就被她阻挡住了。 张蔓儿这种态度不但激怒了巧荷,也让巧荷心里打鼓,看到她这个情敌出现,张蔓儿不应该紧张惶恐吗? 为何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有她那轻蔑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张蔓儿的眼神就是一个正妻看小三的眼神,看着她变化莫测的俏脸,不由的好笑:“有话快说。” 像白巧荷这种自作多情的小三,张蔓儿不怎么放在眼里,任由着她自导自演。 只要他们夫妻互相信任,看她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你这个贱人,怪不得薛川那么快就娶了你,也不计较你跟秀才的过去,原来是你恬不知耻的勾引他。”白巧荷恨恨道,一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就觉得无比的刺眼。 一边愤怒嫉妒,一边又在幻想若是窝在薛川怀里的是她,跟他接吻的是她,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见她目光闪烁,神情殷红,张蔓儿还不知这个女人,对着她相公想入非非,只丢了一句:“莫名其妙。”就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张蔓儿,你个不要脸的贱货,刚才你在河边,你,你勾引薛川,你太不要脸了。” 听着这道呵斥声,张蔓儿前进的步伐忽然停住,倒退了几步,对上她气急败坏的眼神,眸光复杂,原来她在偷窥了,人家两口子亲热,关她什么事? 再说,是薛川一个劲的霸道的吻她,虽然她也觉得某人的吻甜蜜醇香,让她也很喜欢的说,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个偷窥狂也敢在她面前叫嚣,张蔓儿冷笑,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眼神轻蔑道:“我亲我相公,碍着你什么事了,像你这般心术不正,整日肖想别人家的男人,怕是你脱光了,我相公也不会看你一眼。还有,我跟你不熟,没什么悄悄可说。” 第一百一十章跟情敌过招 张蔓儿一股脑的说完,也不去看她青白交错的俏脸,从她身边刮起一股小型的风,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去了薛雨的屋里。 灶房里,薛川跟薛雨正在忙着洗糯米,洗粽子叶,抬头看着张蔓儿进来,看了她一眼,面露微笑:“来了,刚我跟姐试着包这个粽子,却是怎么也包不好。” 看着他那个扭成一团,形状怪异的粽子,张蔓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火气,这个情敌比她想象中更不好对付,也更加的执着。 但薛川是无辜的,也不该冲他发火。 “这不是你们男人干的活。”张蔓儿笑着将他拉开,然后跟薛雨讲解怎么包粽子。 说的十分细致,薛雨也是聪明,虽然扭了半天,包的东西很不好看,但好在成形了,只需要再包紧一点就成。 “蔓儿你看是不是这样。”薛雨虚心问道。 “嗯。”她应了一声,瞧这红枣所剩不多,就去了堂屋,薛川紧接着跟了过来。 “媳妇,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他唤道,总觉得她神色不太对劲,两人是一起进薛雨家的,她怎么姗姗来迟。 张蔓儿深呼一口气,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被情敌质问,虽当场反驳过去,但这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瞧他这会问道,不免道:“我没事。” 薛川是何等精明的人,小媳妇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他若是看不明白,那就枉为铁血捕快了。 走到她跟前,板正她的肩膀问道:“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谁?” 张蔓儿扫了他一眼,看着他那迫切的眸子,带着紧张,关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白巧荷,她说我不知羞耻,只会勾引你?相公,你们以前真的是青梅竹马,很要好吗?那我这算不算是拆散了你们……” 她话还没有说完,唇瓣就被温热的手掌捂住。 薛川原本波澜不惊的俊脸,染上一股怒意,配上他严肃的神情有点吓人。 这事不是翻篇了,媳妇还这么问他,这巧荷说了什么? 他们不过是一个村子,小时候一起玩过,哪来的什么青梅竹马? 他见不得被小媳妇误会,低下头,靠近她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媳妇,我郑重其事的跟你说,我跟她什么都没有,那天的事我解释过了,你也释怀了,别让无关紧要的人破坏我们的感情。还有,是我一心想要娶你,是我稀罕你,是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的,这无关她人的事。”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的人跟事物都会追逐。 “我……”薛川靠的太近,他身上呼出的醇香气息,都快搅乱张蔓儿的池水。 她只听了个大概意思,都被他分散了注意力,直到薛雨的声音划过:“蔓儿,薛川……” 两人才恍如初醒,触电般的分开。 一人拿着红枣,一人挑了一些鸭蛋放在篮子里,提进灶房来。 “大姑姐,这东西拿来了。” 薛雨的眸子在这两人扫来扫去,总觉得嗅到不一样的氛围:“行,那大家赶紧包吧,明个拿到集市上去卖。” 桌上躺了几个粽子,看起来手艺略差,随着多包了几个,薛雨也越发的得心应手。 掌握了要领,注意扭的时候,还有扎绳的力度,这包粽子也不难。 一个上午,薛雨家的灶房里传来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午饭过后,她们继续包粽子,薛川挑着水桶去了半山腰,准备将今日的鱼儿收获了。 经过白家时,就感觉到一道俏丽的身影一直在跟着他,薛川神情一敛,也不呛声,直到到了山脚下,四下无人时,这才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的动作急促,让白巧荷一点准备都没有,眼看脚步来不及刹住,就要直直的撞了上去…… 薛川却侧了侧身,就这么看着她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摔了个狗啃泥。 巧荷吃痛的撑起手掌,看着早上的那几道划痕还在,这会又添了几道新的,不免觉得委屈又恼怒,不应该是跌进他宽阔的怀抱? 为何是跌倒在土路上,溅起一片灰尘。 “薛川,你刚明明可以扶我的,为何眼睁睁看我跌倒?”巧荷的神情委委屈屈,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语气生硬却又带着几分质问。 对上那张花容失色的脸,薛川抖了一下身上的担子,所有的耐心在这一刻消耗完毕,俊脸怒气蔓延:“你摔你的,我走我的,跟我何干?” 他挑着水桶也不方便,更何况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外人,还不如这两只木桶重要。 不想跟她过多交集,薛川继续往上走,就见那道粉色的身影如飓风一般刮了过去:“薛川你站住。”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让开。” 他那冰冷的神情,就如一把锯子狠狠的锯开了她的心,让她疼的滴血。 心里一颤,他何曾这么对待过她,一定是张蔓儿给他吹了什么风,灌了什么迷汤,不然他怎么会这样。 “川哥。”巧荷柔柔的唤道,这是她从小唤到他的昵称,是她的专属。 那么含嗔带怨的看着他,也激不起他心中的一点水花。 薛川身形顿了顿,一声不吭,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继而阔步往山路上走去。 他一天要忙的事情多着,可没功夫去理会这些闲杂人等,若是他说他只有两天的生命了,不知道她作何感想? 眼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的直到消失不见,巧荷终究忍不住的蹲下身,双手将自己怀抱住,放声大哭。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以前不都是好好的,他从未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她,就好像她是个陌生人一般。 都怪张蔓儿,那么会勾引男人的女子,有几个人受的住的?她心里恨恨的想。 薛川驾就轻熟的上了山,很快就将渔网里面的鱼儿收了,挑着两只装满鱼儿的木桶回到薛雨家时,就瞧见她们包了几盆的粽子。 这个下午,几个人又是包粽子,又是做鱼罐头忙的不可开交。 第一百一十一章打的一手好算盘 次日一大早,三人就跟往常一般,早早的包了村里的牛车,将装有一百个鱼罐头的箩筐,全都搬上去,还有两个木桶装满了粽子。 这粽子是早上煮好的,直接放在木桶里,拿了布盖住,为了能持续保温,在木桶的周围用旧棉被包裹了一圈。 早晨泛着凉意,是要保温一下这里面的温度,等到了镇上,这棉被都要收起来,不然让客人看到还得了,会影响卖相。 看着这牛车上满满的东西,看着就喜人,这可是他们忙碌了一天,特意准备今日大卖一场的。 “来,媳妇上车。”薛川先是跳上了牛车,在拉着张蔓儿上车,再接着是唐雨,东西全都摆放在后头,三个人坐在前面。 小两口并肩坐,薛雨则是跟赶牛车的刘大伯并排,后面东西太多坐不下,也只能这么挤挤了。 牛车晃晃荡荡的在小土路上行驶,经过薛家门口时,薛阳跟李春香也要准备出发了。 看着那一辆牛车过去,那满满的东西,李春香眼睛都绿了:“天啊,老三这是要大发的节奏,做了这么多的鱼罐头拿去镇上卖,还有那木桶里装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还用棉被包裹?真是的,只顾得自己关起来门挣钱,也不想想一家人的日子,自私自利。” 李春香对着那辆渐行渐远的牛车叫骂,听得田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当初张蔓儿非要提出分家,敢情这大招在后头呢? 这小妮子算计深呢?就想趁薛川还没死之前,一个劲的使唤她儿子,到头来挣得钱还不是进她口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呢? “行了,你别叨叨了,有本事你也做东西来卖,做了那么多年的煮妇,做出的东西还不如一个新媳妇的好吃,李春香你也好意思在这瞎嚷嚷。” 田氏心里有气,这李春香就成了她的出气筒,谁让她是婆婆呢? 在门口洗漱的薛雪也忍不住的嚷了几句:“对啊,二嫂,不是我说你,你若当初对我大姐好一点,说不定她都将这些法子教给你了,你们两个也是八字不合,每回只要一碰面,不是大人吵架,就是孩子打架。” 被这两母女数落,李春香面色无光,还不敢反驳,只能在心里埋怨。 这两人那么有本事怎么自个不去偷法子,就知道欺负她,拿她当枪使。 看她不姓薛就这么欺负着,真是可恨。 李春香不好反驳,只是给扛着锄头要去地里的薛田使眼色,后者没理会她的意思,只道:“春香,你还愣着干啥,薛阳都弄好推车,就等你了,在磨磨唧唧一会去镇上都晚了。” 李春香气的翻了翻白眼,这个糙汉子就是没眼色,看着娘跟妹妹一起欺负她,也没个表示,哼。 她气呼呼的帮忙推着推车,不高兴的嚷道:“赶紧走吧,小叔子。” 一路上走着,李春香还不忘一路嘀咕,这在薛家越发的没地位了,各个都欺负她不会挣钱,不会做好吃的是吧,这肚子也没个动静,真是急死人了,若是怀个孩子,就可以偷懒一阵子。 每次这么跟着镇上卖菜,吆喝,帮忙,哪样不是靠她? 这功劳说抹杀就抹杀了,欺负她一个外姓人。 张蔓儿等人到了镇上后,还是选了老位置。 这来的早,这街道两旁都还有位置,只不过旁边的摊位,每回来都是不同的面孔,乡下人也不经常摆摊,家里有点农作物也只是偶尔到街上卖卖。 她的这个位置,这个点附近摆了几家卖早点的摊位,还一些零碎的卖菜摊位,还有卖小杂货,以及姑娘家首饰的摊位。 斜对面那条街,还没见杨可心的胭脂摊位,想必还没有来吧。 这个时辰,天刚刚透亮,太阳还没从地平面升起,瞧着那些卖早点的摊位来来回回的不少人,张蔓儿赶紧将粽子摆出来先,鱼罐头在慢慢的摆放。 包裹的棉被一揭开,木桶盖子一打开,那香浓甜糯的香味瞬间蔓延开来,瞧着有人往这边看来,张蔓儿就赶紧招呼:“好吃的粽子,有多种口味,快去瞧一瞧,看一看咧。” 很快就有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经过这里,她往摊位看了一眼,瞧着木桶里还冒着热气的粽子,一个个形状特别,闻起来味道也挺香的,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再过四五天就是端午节了,一些卖早点的小贩也是抓住了这个商机,都开始摆卖了。 但这家的形状比较好看,看起来也大个,小孩吃一个就差不多能填饱肚子了。 妇人看了看问道:“这粽子怎么卖的?” 这来的第一个客人,张蔓儿自然热情高涨,她指了指桶里分好味道的粽子道:“大婶,我们家的粽子四个口味,有红枣粽五文,咸肉粽八文,蛋黄粽六文,还有红豆粽三文,你看你喜欢哪种口味,可以来几个尝尝?包你好吃。” 妇人一听这么多口味,瞬间就有了兴趣。 这价钱卖的倒是不贵,别人家小小的红枣粽子,全都是糯米,就两颗红枣就要三文,再看这小娘子那一张巧嘴说的,连带着这些粽子都生动起来。 “给我一个红枣粽。”她掏了五文钱递给张蔓儿,谁知小男孩不干了,他听到有咸肉粽子时眼睛早就发亮,其他味道的粽子哪还能入他的眼? 他拉着娘亲的衣角,眼巴巴的说着:“娘,我要吃咸肉粽。” 看着妇人一脸为难,小孩子那副模样,张蔓儿笑道:“大婶,要不加三文钱,换成咸肉的?” 妇人点点头,又摸了三文钱出来。 小男孩如愿以偿的得到想要的味道,立马迫不及待的拆开吃了起来。 那粽子香,闻着就不错,大口咬下去,就见咸肉跟丝条状一般,好吃带劲:“娘,好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粽子。” 小家伙胃口很好,那狼吞虎咽的姿势,很快就将一个粽子解决,那意犹未尽的样子,让妇人咬咬牙又买了一个。 第一百一十二章 嫉妒生意好 有了这个开门红后,就络绎不绝的有人来,有老熟客稀奇的问:“小娘子,你们还卖起了粽子,看样子不错,给我每个口味都来一个。” 一个汉子爽利的说着,就摸向腰间的钱袋,打开掏了起来。 “好咧,两罐鱼罐头,还有四个粽子,一共四十七文,就收您四十五文好了。”张蔓儿笑道。 “小娘子厨艺不错啊,那鱼罐头我每天早上吃,煮点小米粥配着吃正好,这粽子闻的就香,味道肯定也不错,端午节你们摆不摆啊,到时候我还来买。” 老客户来买,就是爽快,说的话也中听,听得在场的三个人都心里隐隐激动。 这摆了几次,这鱼罐头也开始被不少人熟知了,连带着粽子卖的都不费劲。 长期以往,以后就可以在镇上租个摊位,专门卖一点小吃食,那一个月下来也有一笔不少的收入,咋也比下田种地强。 民以食为天,看来这古人也是舍得掏钱买好吃的。 张蔓儿道:“端午节自然是摆的,欢迎下次再惠顾。” 待她整理罐头的空档,薛雨立马就扯着嗓子吆喝起来:“好吃的鱼罐头,热乎乎的粽子,大家路过就瞧一瞧,不好吃不要钱咧。” 听着大姑姐吆喝,张蔓儿忍不住想笑,这都是她说过的台词,还挺活学活用的。 她的声音不比张蔓儿的脆亮好听,但是嗓门大,带着一股温柔,很有亲和力。 这一吼,不少路过的行人都纷纷凑过来,大家尝了一下味道,都纷纷掏钱买,薛川就帮忙收钱,帮忙搬东西。 有些热情的客人,就会说再次光顾了,要求便宜点什么的,若是买了三罐以上,张蔓儿就会送一个红豆粽,这个价钱最低,但是吃起来不错,又引发他们的再次购买。 都说这万事开头难,这都开了几次,摆摊卖东西,他们越来越得心应手。 很快小摊位就围满了人,现场被围的水泄不通,三个人都有些忙不过来,看着他们生意火爆的样子,附近的摊位的小贩,都忍不住红了眼,议论纷纷。 “那个小娘子的生意真好,可是个能干的,以前在镇上都没有见过他们,就这几次回回都看着他们挣钱,又是什么鱼罐头啊,还有四味粽子,听起来就很稀罕。咱们镇上的老百姓,也不缺那几个钱,就是图个新鲜,这不钱都让他们给挣了。”一个卖早点的摊主在小声的抱怨。 旁边一个卖菜的妇人就接道:“是啊,还有那个高大的男人,听说以前是在衙门当捕头的,看那块头就是个练武的料,但跟两个娘们凑在一块卖吃食,也太没出息了。” 另一个妇人就不赞同道:“你们这话不对,这哪是没出息,没看见那小两口好着呢?妇唱夫随,男才女貌,真是羡慕死人了,这摆个摊都是委屈了,生意那么好,说不定很快就能开铺子了。” 羡慕嫉妒恨,也只能看着那个摊位的人越来越多。 薛雨吆喝,张蔓儿收钱,薛川递东西,三个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来来来,好吃的粽子,好吃的鱼罐头,数量不多了,要的赶紧的。”薛雨越吆喝就越起劲,由刚开始的扭捏,到现在说话越来越顺溜。 看着她能独挡一面,张蔓儿也由衷的欣慰。 看来等端午节过后,她可以放手让薛雨一人挑起大梁了,这粽子都所剩无几,试卖的效果不错,端午节那天可要多备足份量,大挣一笔。 “呵,子文,你快瞧,那不是张蔓儿吗?他们又来摆摊了,次次来,摆上瘾了?”伴随着奚落高傲的声音落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宁雪妍跟刘子文,后面跟着两个丫鬟,一个小厮。 这衙门千金就是不同,出行派头大,随时随地都在显示自个的身份显赫。 张蔓儿瞧着来人,这貌美的千金跟斯文的秀才并肩,瞧起来有些奇怪,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刘子文高攀了。 不管他的衣服有多整洁,身上总是透着一股穷酸气,但他的表情是傲娇的,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作为一个优秀的学子,他刘子文前途无量。 看着薛川在那吆喝,递这递那的,他嘴角不由勾起几抹嘲弄。 薛川当捕快时的威风,他是见过的,现在他过的这个样,连生死都没有着落,真是可怜可悲。 他若死了,张蔓儿不就成了寡妇,等他考了举人时,看她还不求着他,想要破镜重圆? 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若是失去了那个仰仗,还不是任由着别人捏扁搓圆? 想到这,他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他看的出来张蔓儿对薛川是情意浓,根本不像跟他在一起的那会样子。 他每回说,她都是安静的听,偶尔会给个羞涩的笑容,但现在看着他们两夫妻配合默契,那偶尔对视那一瞬间的火花,都是外人无法介入进去的。 这样的张蔓儿她变了,变的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心有不甘,将残留的那丝情愫无限扩大。 “他们不足为惧,不用理会他们。”刘子文拉着宁雪妍就要离开,就见她不干了。 她刚才瞥到刘子文走神的样,心里就隐隐不舒服,她绝不容许刘子文对张蔓儿还有一丝的遐想,她要将这所剩不多的想法,从他心里撅弃的一干二净。 宁雪妍趁着人多时,故意凑上前去嚷嚷:“张蔓儿你个狐狸精,瞧你那笑脸相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卖笑的。” 她绝不承认她的笑容清澈,纯粹,就跟一缕舒爽的微风一般。 刘子文没料到她这么激动,一直在拽她的手:“雪妍,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怎么,你心疼她了?你是不是还对她旧情难忘?”他不劝还好,一劝让宁雪妍更加的恼羞成怒。 她挤过人群,对着一群客人说道:“你们都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狐狸精做出的东西,你们也不会嫌不好吃吗?有了相公的人,还勾搭我未婚夫,你要脸吗?张蔓儿?” 第一百一十三章靠皮相吃饭 这个面容精致,一身华服的美人,那激怒的声音,总是惹人注意。 一些原本就嫉妒张蔓儿摊位生意好的小贩,也顾不得做什么生意,也都通通过来踩上一脚。 “是啊,这个小娘子老是对客人笑,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相貌吗? 有多少汉子就是冲着她去的,还当真以为自个的东西有多好吃?” “就是,还有她那个相公也是半斤八两,将不少年轻的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这算什么呀?” 这些诋毁的声音,硬生生的将两人说成是靠皮相吃饭的人。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他们端的一副好相貌这也有错? 她都懒得搭理这两人,可有人偏偏就要不识趣的送上门来,找不痛快。 原本东西都卖的差不多可以收摊了,这下还剩下一点,倒是不上不下 。 “宁雪妍,你少胡说八道。” “蔓儿,别跟这种人置气。”薛川抓着她的小手,示意她冷静。 宁雪妍见薛川这个样子,想必是忌惮她的,毕竟他以前是她爹手下的人,靠他们的脸色吃饭。 这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养成了习惯,也一时难以改变,就算偶尔爆发,那也是狗急跳墙的表现,大多数还是不敢的。 “薛川,我若是你就拿根绳子将自己勒死算了,你一个大男人自个没本事也就算了,也跟着媳妇抛头露面,怎么说你以前也是衙门的一把好手,你现在变成最下等的小贩,你不觉得羞耻吗?”士农工商,小贩在他们这些高贵人的眼里,本来就是最下等的。 薛川瞳孔一缩:“我们凭自己的双手挣钱,有什么下等低等?” 难不成要在家里坐吃等死? “呵,那是你自欺欺人的自以为,你不仅下等,还纵容着媳妇勾引男人,你真是不要脸。”宁雪妍恨不得将她的脏话,一股脑的丢给他们。 就是讨厌看见他们明明穿着粗布衣还展现风华,明明就是下贱的泥腿子,却充当神仙眷侣。 “我们这些小贩下贱,不要脸,那你们呢?岂不是更下贱,你们身上穿的,戴的,平日吃的,那样不是从我们这些下贱商人手中买来的?作为一个衙门千金,你气度小,心胸狭窄,出口成脏,若是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风范,那我薛川真是见识了。” “……”宁雪妍似乎不太相信,以前对她毕恭毕敬的薛川,会这么豪不给情面的怂她。 “没话说了?你内心是幽暗的,看什么都是刺眼的,别人笑也碍着你,难不成对客人要掩面哭泣?说我薛川是靠皮相吃饭,那么你身旁的这位,当初吸引了你,就是为你吃软饭的?” 薛川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一张面瘫脸,话也不多,现在话多的样子,正是他发怒的前兆,只不过不熟悉他的人是感觉不到的。 那一针见血,直接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 “薛川,你,放肆。”宁雪妍气的拿手指对着他,还有把她放在眼里吗? 这男人太目空一切,他当着这么多人数落她,岂不是再打衙门的脸。 “怎么?宁小姐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想以身份压人?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薛川坦坦荡荡,不怕你来找茬,至于为何我要跟着一起出摊,就是防止你这种坏心眼的女人,欺负我媳妇。” 随着看热闹的人越多,有不少人认出了薛川,他这五年在镇上做了不少的事,那些长期在镇上走动的人,对他并不陌生。 为他这番言论纷纷鼓掌,他那一身正气,说话有条不紊,和气急败坏,仗势欺人的宁雪妍形成鲜明对比。 大多数人都是站在薛川这边,宁雪妍气的就要大小姐脾气发作,却被刘子文强行拉走了。 看着那两人落荒而逃,张蔓儿不由的捂嘴笑,这战斗力也太弱了吧? 以宁雪妍的性格,并不是那么善罢甘休的人,只不过那刘子文怎么回事?今个处处阻止,也没有助纣为虐,这让人百思不解。 不过薛川刚才那番言论,让她忍不住拍手叫好。 “相公,平日里看你话不多,看不出你口才这么好,说的人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生气了,但你就这么得罪了宁雪妍,不怕被她穿小鞋吗?” 张蔓儿感动的同时,不免为他担心。 “怕她做什么?别忘了,我现在不是衙门的人,不归他们管。” 薛川说完还凑进她,压低声音,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媳妇,我看到别人说你,欺负你,我这心里的火苗一下窜起来,别说一个衙门千金,就算天王老子,若是敢欺负你,我都护着。” 能护着自然护着,若是护不住,他宁愿陪同她一起覆灭。 “相公,你真是有胆量。”简单的一句话,就被她读出情意浓浓的味道,她这是魔障了吗?怎么觉得薛川这是在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不过他怂人的样子,那股霸气自然流露,就像战场上的将军,箭茅一指,所向披靡,谈话间,这些跳梁小丑通通灰飞烟灭。 “这不叫胆量,这叫以理服人。”薛川说道,黑眸又恢复到了平静状态,浑身的锋利也都收敛起来,就像出鞘的宝剑浴血奋战后,最终回归到剑身之中。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所有的东西都一扫而空,薛雨整理摊位时,还不由的心惊肉跳:“这摆个摊位,做点小生意太不容易了,这县衙千金也太不讲理了,明显就是针对你来的。弟妹啊,要不下次我来就成了,我还可以带上小石头,这孩子虽小,但机灵,帮个忙不成问题。” 张蔓儿原本就想跟她说,让她独自摆摊的事情,见她主动提出来,也就顺手推舟道:“大姑姐,等端午节过后,我准备放手让你做。到时候钱的话,你分大头。” 有了渔网后,都是薛川在忙碌,薛阳这会没搭手,就不用分他一份。 他现在要做胭脂盒,每天都忙的顾不暇接的,就不让他分心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藏私房钱被抓住 “别,咱们还是五五分吧,那薛阳那份就不给了?看他也挺忙的。”薛雨说道。 “那就按大姑姐说的吧,只不过辛苦你了,若是需要帮忙的话,还请别推辞了。” “弟妹,你客气了,我这不都占了你的便宜,若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家绣花呢?”两人相视一笑,在其乐融融中收起了摊位。 而那边李春香卖菜的摊位,也正好收起来,她清点那可怜兮兮的几个铜板,忍不住一阵叹息。 这吆喝了一个早上,就这么七八十个铜板,还都不到一百文的,连张蔓儿的九牛一毛都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在数铜板,薛阳将摊位收好,就道了一句:“二嫂,你等会还得去买东西吧,那我先过去了。” 他还得把做好的盒子提交了,顺便看看杨可心,几天不见她,这心里总有些不得劲,每天做盒子那么专注认真,不就是为了看到她满意的笑脸,和她真诚的夸奖吗? “哎,好咧。”李春香也顾不得抬头,也习惯了每回卖完菜,各走各的。 小叔就是这一点好,每次卖菜钱,他都是看差不多就成,也不细细追问,这次带的菜不多,就将零头的几文钱扣下来做她的私房钱好了。 她正将这多出的八文钱,捞进自己的荷包时,就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李春香吓得身子一抖,该不是薛阳去了又返回来了,刚好抓住她藏私房钱的小动作了,这可怎么办才好?若是被他发现了,那这条财路不就断了吗? 正在她纠结万分找理由的空档,那个肥胖的身躯,又顶了顶她的腰,一道娇气的声音传来:“二嫂……” 这声音不是王翠吗?哎呦,瞧把她给吓得。 李春香回过神来,将铜板一藏好,干笑几声迎上她的胖脸,扫了一下她的打扮。 胭脂扑面,发髻上插了几根金钗,金光闪闪的不说,垂下的流苏更是晃动出好听的声音,她一身的绫罗绸缎,一看就是个富户的姑娘。 看到这个胖姑娘,李春香笑出一朵花来:“呦,怎么是你呢?” 王翠左看右看,除了地上一堆的菜叶,没看到什么推车,更是没看到薛阳的人,忙问道:“二嫂,怎么就你?薛阳呢?” 原来是冲着薛阳来的,怪不得那么热情,这个王翠对薛阳还真是一根筋,瞧瞧都开口叫她二嫂了,这是一心想嫁进薛家啊。 看着她这穿金戴银的,真是眼热,再看自己一身粗布衣裳,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这差距真是太大,若是能跟这样的富家女做了妯娌,还能少了她的好处吗? 李春香诌媚一笑,亲热的挽着她的手:“王翠啊,薛阳刚走,他这会指不定在哪条街闲逛呢?我陪你去找找。” 这一句正中王翠下怀,这个胖姑娘感激的看着她:“二嫂,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她来街上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薛阳而来。 “客气啥,这早晚都是一家人。”李春香一脸讨好,当即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穿梭在嘈杂的大街上。 青石板路,宽窄不一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龙马,一路上都是各色摊位。 要想在这人满为患的大街上找薛阳的身影,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走了一条街又一条街的,李春香脚底都快磨出泡来,但扫到那一双焦急痴迷的双眼,她就将心里的不满给咽下了。 这边的胭脂摊位,杨可心跟自家老爹正忙得不可开交,有了张蔓儿前两次的指点,她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不仅笑脸相迎每一个客人,还根据张蔓儿教的说了一些护肤知识。 “姑娘,这个就是我们杨家自个研制的眼影,我给你试用一下。”杨可心用指腹在盒子里沾了一点紫色眼影,往姑娘家的眼睛上方一抹,瞬间就提亮了。 见姑娘的一双晶亮眸子显得更加的流光溢彩,她边递铜镜过去,边欣喜道:“姑娘,看看,是不是显得眼睛有神多了。” 那姑娘照着铜镜,眼底闪过一抹惊喜,欢喜的点点头,爽快道:“行,给我来一盒。” 杨可心勾唇一笑,拿了一盒全新的给她,刚收了钱,就见穿着一身蓝布衣的薛阳推着车过来,人未到声音爽朗的响起:“可心,忙完了吗?瞧瞧,这次我可是做了五十个盒子,还有些新花色。” 杨可心听到那爽朗的声音,心头一喜,抬头对上他那张俊秀的脸,正是一个翩翩的少年郎,眉目俊秀,肤色白皙,身形欣长。 四目相对,她脸颊溢出一点粉红,就如那最好看的胭脂。 看着他将布袋里的木盒倒出来,不免惊喜连连:“果真好多花色呢,这五十个数量不少,但还是不够卖呢?” 她边笑让杨老爹将这些盒子收好,结算银钱。 薛阳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冲她笑笑:“那生意挺好的,若是稳定的话,可以在镇上找一个位置好的摊位,交点租金长期摆卖,挺好的。” 他跟杨可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她生意好,他的木活就能一直干着,如若不然,小木盒做出来给谁供应呢? 但他担心的只是这个问题吗?其实不然,他就是想多跟杨可心接触,这么一来二往的,说不定姑娘家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嗯,这是个好主意,只是我娘她常年缠绵病榻,不易移动呢?不然我还真有这个想法?”杨可心喜忧参半道。 现在摊位生意好了,他们这几次集市也存了一些钱,给娘抓了一些药吃,但还是老样子,若是身体再这么虚弱下去,很可能活不久了。 想到这,她的俏脸起了一丝哀伤,连带明眸都跟着灰暗起来,言语之间都十分感伤。 薛阳一听她家中的老母亲卧病在床,怪不得每回都看见这父女俩摆摊。 一想到他三嫂会医术,他凑过去提议道:“可心,你母亲生病了是吧?严重吗?我认识一个医术不错的,可以让她给诊治一番。”#####啦啦啦,祝大家今天七夕情人节快乐,今天作者生日,耐们是不是要来评论区送上三朵小花花,耐你们…… 第一百一十五章敢抢我的男人 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杨可心双眸晶晶亮,就连神色都有些激动:“那敢情好,薛阳,那大夫是在哪坐诊,一会我跟爹收摊了,就去请。” “你别太担心了,那大夫医术高明,你娘的病肯定有希望的。”薛阳劝慰道,瞬间就如一缕微风拂到了杨可心的心里去,让她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摊位时不时的有姑娘来买东西,这好看的盒子,加上颜色鲜亮的胭脂,还有好看的眼影,都引得姑娘们的垂爱。 杨可心人美嘴甜,又会看人推荐合适的东西,引得姑娘们都很满意。 很快就卖出好几盒胭脂水粉,连带着这次带来的眼影全都卖光了。 眼影做的少,每回都不够卖的,她真想多做一点,但一想到张蔓儿跟她说的原因,她一想也是这个理,也就不敢擅做主张。 不过像香胰子这些东西,她可以多准备一点,味道可以多样,这样一来生意稳定后,就能像薛阳说的租个小摊位,固定摆卖。 看着摊位上的空位,她笑呵呵的从下面拿货去添补,又接过老爹结算好的铜板,塞给薛阳。 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的一碰,杨可心能感受到他手掌的细腻,不像一般干活的男人那么粗糙,让她的心怦怦直跳,都不敢正面打量薛阳。 “这次盒子有五十个,银钱还真不少呢?可心,若是这盒子不够用,你说一下,我下次多赶一点。”薛阳说的又从衣袖里掏出一桶棉签给她:“对了,这个就是棉签,可以当做眼影棒使用。” 杨可心伸手接过这竹筒,约一寸长,竹筒外面被打磨的光滑,还刻了几片好看的竹叶。 看得出薛阳在木工方面有不错的造诣,那些花纹细腻逼真,就好像能闻到竹叶的清香。 打开竹盖一看,很有多棉花小球,看起来软软的,随意的拿了一根出来,纤细的竹棒头包裹着一颗白色小球,做工很精密,看样子要费不少功夫。 薛阳将这袋沉甸甸的银钱收好,就听到一声巨响,胭脂摊位就被人一把掀了。 这道飓风刮过,地上的胭脂如面粉过境。 “臭不要脸的贱人,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敢抢我的男人,下作。” 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得战战兢兢,抬眼看去,一脸尴尬的李春香跟气势汹汹的王翠,隆重出场。 那个胖姑娘气的身子一抖一抖的,配上她发髻上的几根带流苏的金簪,抖的好像风中落叶。 她看看薛阳,一脸的痴恋,再看着杨可心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撸起袖子一把冲过来道:“不要脸的骚货,叫你抢我的男人。” 李春香一把扯着王翠,但架不住这姑娘一把力气,也拖不动她,嘴里嚷着:“薛阳啊,家里人给你说的亲事多好,你怎么跟你三哥一样,尽是喜欢这些狐狸精,瞧瞧还卖这些东西,还抛头露面,啧啧。” 这个小贱人长得挺不错的,温温柔柔,光是看那眼神,秋眸似水,就能让男人看了走不动路。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也就是薛阳这种看脸吃饭的人才会喜欢。 “二嫂!”薛阳沉声道,脸色不太好看,垂在身旁两侧的手已经拽紧,真没想到她们两个会来。 “怎么?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嫂,我说不得你了吗?我有说错吗?哎呦,你这事做的,怪不得你每回卖完菜都往这边跑,敢情是帮狐狸精挣钱呢?” 李春香那高嗓音配上夸张的动作,引得附近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看了几眼。 这同样摆卖胭脂摊位的,可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早就看这个摊位不顺眼,要不是闹过一次被衙门的人警告,他们还得闹。 这会看到有人来找麻烦,这些人都是幸灾乐祸,很好的诠释了同行是冤家。 杨可心莫名其妙的被这两个陌生女人一通骂,她脸皮薄,红着脸十分难堪,声音弱弱道:“你们误会了。” 她都搞不清什么状况,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误会?你个狐狸精,还睁眼说瞎话,我刚明明看到你摸薛阳的手了,别看你一副良家少女样,其实就是个勾引男人的贱货。”王翠咬牙切齿道,忍不住将最肮脏的词语,一股脑的丢在这个姑娘身上。 凭啥啊,她追了几次薛阳,别说摸他的手了,就连好好说几句话都没有。 长的好看就能勾引人了? 这男人可是她先看上的,薛家也认可她这个儿媳妇了。 这个女人还敢勾搭薛阳,可不就是狐狸精? 原来薛阳说有喜欢的人,不是诓她的,而是真的。 “我不是。”杨可心音量不大,但语气坚定,神态委屈,纤长的睫毛点缀着一两颗晶莹的泪珠,降落未落。 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衬托着她纤细的身形,苍白的面容,就跟一朵风中飘零的小花,等着男人去保护。 看的王翠气不打一出来,跺跺脚,踩在地上那些胭脂水粉上,嘴里还一直叫嚣着贱人贱人。 她才刚踩踏了几下,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给拖着走,薛阳别看瘦弱,毕竟是个男人,力气不小,拖着这个重量级的人物也不见费力。 “够了,王翠,你又不是我未婚妻,我跟谁打交道,不用你操心。”最讨厌这个女人一副以他媳妇自居的模样,八字都没有一撇,她哪来的自信,就觉得他会娶她了? 他对王翠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两人在村里很少碰面,怎么就看上他了? 王翠被他的话打击的身子抖了抖,表情由惊楞到惊讶,再到愤怒悲泣。 在众目睽睽下,就跟一个孩子一般,碰的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薛阳,你混蛋,薛家人都认定我了,你还不承认,你跟外面的女人好上,你对的起我吗?” 周围不明真相的看热闹的人群,都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指责薛阳,说什么的都有。 毕竟在大家看来,那个胖姑娘的长相明显的就逊一筹,那个卖胭脂的姑娘就显得水灵多了。 这不就是一个未婚妻跟狐狸精的区别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郎有情妾有意 杨老头急的满头大汗,却是话都说不清楚,只一个劲的冲人群重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闺女不是这样的人。” 汉子心里想着,不就是通过张蔓儿这个贵人,而认识薛阳,跟他合作盒子的吗?怎么就闹着这一出了。 这下胭脂全都洒了,不能用了,损失惨重。 原本还等着挣多点钱,好给家里的婆娘挣药钱,这下好了,几天都白忙活了。 这飞来的横祸,让汉子神色沉重,眼角有泪。 薛阳冲着议论纷纷的人群喊道:“你们不懂事情的起因经过,凭什么这么诬赖人家姑娘?我跟她又没订亲,我接个木活还犯法了吗?” 那些看热闹的人看薛阳发火,越是觉得他心里有鬼,欲盖弥彰,在加上那些小贩的起哄下,原本单纯的事件早就变了味道。 “大家看见了没?瞧这小姑娘干的事呦,那么不检点,勾搭男人,这心这么黑,做出的胭脂能好看吗?大家以后不要过去卖她的胭脂啊。” “就是,我看一个巴掌拍不响,这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可惜那个痴情的胖姑娘,以为跟未来的婆家打好关系就成了,谁能想到小狐狸精横刀夺爱。” 这些人的起哄,让薛阳紧绷着脸更甚,青筋溢出,他的解释显得微不足道,很快就被这些人的声音淹没。 李春香还嫌事不够多的,拉了一把薛阳苦口婆心道:“薛阳,快跟王姑娘道歉,你年轻血气方刚,被个小狐狸精迷惑,我们也是能理解的。” 她只想帮薛家挽留住王翠这个儿媳妇,瞧那小狐狸的样子,不就是第二个张蔓儿? 哪能让这样的姑娘进门,她作为二嫂,是田氏的利爪,自然要为家里人考虑。 “二嫂,你够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薛阳气道,看着这些闹哄哄的人群,对杨可心指手画脚,看着那个人儿无助委屈的样子,他看了都心疼。 想也不想的,挺拔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就像一棵小白杨,为她遮风挡雨。 面前出现一片阴影,杨可心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薛阳挡在她的面前,她很感动,但被这么多人指责,议论纷纷,她难过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下胭脂被毁,损失惨重,摊位是摆不成了,没有这收入来源,他们家过得凄惨不说,连给娘看病的钱都没有,越想越伤心,怎么就招惹到了这样的人,那个胖姑娘跟薛阳是什么关系?如此蛮横不讲理。 各种复杂的念头在拉锯她的思想,她的情绪一再崩溃,眼泪都忍不住夺眶而出。 李春香跟王翠两个人,看着一个哭的梨花带雨,一个当护花使者精心护着,周围的嘈杂声,看热闹的人群,似乎都成了背景,这两人这般举动,无疑是在秀恩爱,生生的刺激了王翠的眼睛。 她都顾不得伤心,顾不得嚎哭,从地上费力的起来后,扭着肥胖的腰肢就冲过来,边跺脚边骂:“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敢说你没勾引人,不要脸,抢别人的男人。” 骂完,一扬手就冲杨可心甩一巴掌过去,薛阳沉着脸,正要抓住时,就见一双玉手比他更快,拽了一下王翠的身体,看着她肥胖的身躯,跟不倒翁一般摇晃了一下。 那双玉手突然松手,在那股力道的冲击下,那双肥胖的手倒扇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看着路人都哆嗦了下一下,那重重的一记耳光看着都疼。 对上王翠那张又气又恼的胖脸,来人声音凌厉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打人?” 来人,正是一脸俏丽,神情清冷的张蔓儿。 她一身素净的衣服,满头黑发挽了简单的发髻,一根桃木簪子固定,虽没有涂抹胭脂,没有花枝招展的装饰,但她的出现就像刮起了一股清风,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住了。 张蔓儿扫了一地的狼藉,再看这几人的神色各异,从路人的议论声中,也能窥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个王翠脸皮真是厚,薛阳对她没那个意思,也明确表示过不会娶她,她还在这里大吵大闹,还真当自己是正妻呢?真是搞笑。 被她身上的冷气给冻结住,王翠说话都不利索了,捂着肿起来的脸颊,怒从心里来,这又来一个更标致的姑娘,对她指手画脚。 对她来说,在她眼里,长得好看的姑娘全都是狐狸精。 王翠更加愤怒的叫骂道:“张蔓儿是你,你又算老几,帮这个小狐狸精出头。” 张蔓儿冷笑一声问道:“你是薛阳的媳妇吗?” “不是……” “你是薛阳的未婚妻吗?” “不是……” “薛阳有跟你说过他稀罕你,想要娶你吗?” “……” “什么都不是,你就敢在这里砸摊位,谁给你的胆子?这跟强盗流氓行径有什么区别?这件事我们跟你没完,就交给衙门来处理吧。” 张蔓儿一系列的重弹丢下,直接打的王翠毫无招架之力。 这种蛮不讲理的暴发户千金,凭借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在这欺负人,长期以往,这生意还怎么做? 既然送上门来,就一次性解决吧。 “张蔓儿,这跟报官有何关系?明明就是她抢我男……”这张嘴刚说到一半,硬生生被张蔓儿犀利的眼神,给拦截住了。 “你觉得还有理?”张蔓儿声音清脆落地,目光扫视着每一个看热闹的人。 见王翠这么快就被张蔓儿制服了,李春香气恼道,就跟老母鸡护着小鸡一般:“张蔓儿,你个狐狸精,自己都不检点,有什么好为别人出头的?他们没订亲又怎么样,薛家认定了她,这都是迟早的事,反而这两人私下来往,可不就是狐狸精行为。” 这小妮子牙尖嘴利的,见王翠不是对手,李春香还不赶紧上。 “既然认定了,为何不订亲?为何要给人落下话柄?若是帮这小摊位做点木盒,就成了狐狸精,以后谁还敢接木活干? 还有那些拍手叫好附和的,不都是卖胭脂水粉的?自个家的东西不好,不去琢磨,在这讲是非就是做生意之道? 怪不得没客人呢?这姑娘家要是去了这些汉子手里买东西,岂不是也要背一个狐狸精罪名?” 第一百一十七章手撕胖莲花 张蔓儿这话从各方面分析到位,直接打了好多人的脸。 她们要胡搅蛮缠是吧,那她张蔓儿就比她们更能“胡说八道”?看看是谁的嘴更加锋利? 人群爆发一阵笑声,不少人都感叹:“这小娘子嘴巴太利了,不过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我可是那姑娘的老客户,我看那姑娘本本分分,文文静静的不像那种人,这姑娘也就摆了两回摊,怎么就勾引人了。” “就是,某些人都还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在这里教训,还真是可笑。” 风向一转,这些嘲讽的话如数泼到了王翠身上。 她是从小被家人捧着手心里长大的,如何受过这等嘲讽,当即就发威了,将这地上的东西踩的稀巴烂,一点完整的东西都不留。 还要张牙舞爪的冲张蔓儿冲过去,就听到人群中一阵骚动。 “让开。”随着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落下,接着人群分开道来,一群穿着枣红色官差服的人威风凛凛的过来。 领头的就是一脸面瘫的薛川,和带刀威猛身穿官差服的连铁生。 这官差一来,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来势凶猛,引得人群都自发的退后了几米。 这个闹事的现场越发显得突兀,王翠看着这些官差,不免有几分害怕。 “你们要做什么?” “这位姑娘,你当街砸摊位,踩坏别人的东西,又辱骂别人,请跟我们走一趟。”连铁生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没犯法,你弄错了。” “请跟我们走一趟。”见这王翠不走,身后的官差直接驾着她走。 连铁生眼眸里的光十分犀利,看的人心里都只发毛,他冲着在场几个神色各异的人道:“都一起过去。” 官差的人一来,这些再强悍的老百姓,也会跟老鼠见到猫一般的惧怕。 那可是衙门的人,若是一个不好,是要挨板子,吃牢饭的。 李春香平日里泼辣无比,这会看到官差这么大架势,直接苍白了脸。 瞅着那几个官差跟薛川熟识的样子,忙凑过去道:“那个,薛川啊,这……这种事,咱们私下解决就好了,进什么衙门呢?” 连铁生扫了这个壮实的村妇一眼,这种小事当然轮不到县老爷做主,他做主就成了,这个摊位是薛川朋友的,他自然护着。 薛川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多,为人正直踏实,从不找别人麻烦,若是找了,那铁定就是对方不占理。 “大胆刁妇,不得多言,是非曲直,等到了衙门,自有定夺。”连铁生轻哼了一声,配上他那张黑沉的脸,看起来就跟关公一般,挺吓人的。 “这,这。”李春香哆嗦着,除了在后面跟着,她还跟多说什么? …… 衙门里此刻是另外一番景象,受了气刚回来不久的宁雪妍,这会在闺房里大发脾气,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通通砸了一地,地上满是瓷瓶碎片。 丫鬟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就怕殃及池鱼。 穿着官服,带着乌纱帽的宁大人匆匆赶来,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由的拧眉:“雪妍,你怎么了?子文还在大厅坐着呢?你在这发什么大小姐脾气?” 宁雪妍一看到最疼爱自己的爹过来了,委屈的莲步轻移,挽住她的胳膊直撒娇:“爹,你来了,你不是说薛川中了剧毒,活不了的吗?他不但活的好好的,现在都没死,还帮那个小贱人说话。” 一想起那个曾对她还算恭敬的薛川,为了张蔓儿频频对她出言不逊,她这心里头窝火。 怎么说她也是衙门千金,他现在就算没当捕快了,也不用顾忌她的吗? 宁大人听得云里雾去的,蹙眉问道:“又怎么了?薛川怎么得罪你了?” 心里却不由的嘀咕,这个薛川的命居然这么大,中了毒还能活这么久,这可是听所未闻的。 难不成别人给他的毒药是假的,不然如何能解释这一现象。 宁雪妍就将镇上的事简单交代了一遍,越说越愤愤不平:“张蔓儿那个狐狸精,她什么意思?薛川若是死了,她岂不是要跟刘子文旧情复燃?” 想到这,她更不想薛川死了,她看的出来,那男人眼底的占有欲跟护短的架势。 若是他没死,那么就会管住张蔓儿,她就不会红杏出墙,那么就勾搭不了刘子文。 刘子文在这个清水镇是出了名的才子,饱读诗书做的一手好文章,模样清俊,身形挺拔,再有他们家保驾护航,日后的前途一定明朗,若是在仕途上节节高升,她可就是官夫人。 这个男人是她的,谁都休想抢去。 “闺女啊,你现在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要将刘子文的心牢牢抓住就成,今年可就要秋试了,等他考上了举人,爹就做主让你们俩成亲。” 宁大人眼露精光,对于这个准女婿他也是看好的,他仕途不顺畅,就只捞了一个小小芝麻官,他倒是想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婿身上。 原本还愤怒的宁雪妍一听这话,神情瞬间就娇羞了:“爹,你说的是真的。” 要跟刘子文成亲了,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 高中举人之时,洞房花烛夜,那可是人生的两大喜事。 宁大人挑眉看着她道:“当然,你以为老爹怎么就看上他一个穷秀才,还不是看他到他后面的仕途?若是他成不了气候,我也是不愿把女儿许配给他的。等他仕途顺坦,不仅你当了官夫人享福,爹面上也有光。” “爹,我相信,像他这样的人才,一定能有好前程的,到时候咱们宁家就有福了。”宁雪妍一改刚才的愤怒,这会变得小女儿家姿态,羞涩起来。 宁大人见她面露笑容,这个闺女端着一副好相貌,就是大小姐脾气不好,容易跟刘子文怄气。 想到这,他忍不住敲打敲打:“雪妍,你啊,天天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子文他念书用功,多关心他一点,没事少跟他怄气。再说那张蔓儿都嫁做人妇了?还能成什么气候?你啊,别老自找没趣,让男人对你失了兴趣。” 第一百一十八章抓住男人的心才是重点 “爹……我晓得了。”宁雪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爹说的对,她不能生气,她要牢牢把握住刘子文的心、 像张蔓儿这样的小贱人,就该配农夫摆地摊,每回集市挣那点微薄的收入,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宁大人见她想开,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点头道:“雪妍,你若这么想就对了,你生的一副好相貌,爹可指望着你做官夫人,这样的狐狸精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将男人的心牢牢抓住才是重点。” 他说完,若有所思的想,这一点闺女怎么就没有遗传到他夫人的手段。 他夫人多精明呢?不管他养多少个小妾,但正妻的位置永远是她。 他夫人有时怕他玩腻这个小妾,还会主动帮他招新人,这一点宁雪妍该学学了。 等以后刘子文做了大官,那女人铁定不止她一个,不过眼下,他不易多说,怕引起女儿的逆反心理。 “爹,我知道了,那我去找子文了。”宁雪妍说着,迈着轻盈的莲步,如一朵行走的花,身姿曼妙的出去了。 刚出了房间,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刘子文,想起他在街上的所作所为,他不仅不帮她对付张蔓儿,还阻止她。 心里冒着一团火,大骂着张蔓儿,面上却端着大家闺秀的态度,但是眼角那盈盈的泪花,怎么都掩饰不了她刚才的愤怒跟心伤。 刘子文一看到宁雪妍这般,瞬间心就疼了:“雪妍,你哭过了吗?刚才在街上的事,我得向你解释,我拦你拉你,是不想你一个千金小姐跟那种下作的农女计较。 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哪能比的上你一丝一毫?你若是不相信,我只有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了,我心里只有你,只喜欢你。” 宁雪妍原本心里的愤怒跟不满,被他的甜蜜表白给浇灌了,这一刻她还有什么不满,满心都只有甜蜜。 连带着俏脸也跟着一红:“我……你……” 那吞吐的模样,到有几分欲语还休的娇羞。 “雪妍,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吗?那我对天发誓,我若是喜欢张蔓儿,背叛你,就让我天打雷……” 刘子文话还没有说完,薄唇就被一双温热的玉手给覆盖住,被男子文雅的气息熏陶,宁雪妍脸更红了,支吾道:“子文,你别发誓,我相信你。” 刘子文一脸认真的问道,目光灼灼看着她:“那你还生气吗?” 气,当然生气,她气那个张蔓儿阴魂不散,老是影响刘子文,害她也跟着心绪不宁。 但这些话她自然不能当他面说,就像爹说的,她要牢牢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想到这,她眼眶里晶莹的泪花,恰当好处的飘着,将女儿家的柔弱表现的淋漓尽致: “子文,我不怪你,是她的错,是她对你念念不忘,但这不就说明了,我眼光好,我男人抢手?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你爱的是我,我相信你。” 当初能把刘子文从张蔓儿手里抢过来,她就能守得住幸福。 她要将刘子文拿捏住,不让任何女人窥视。 “雪妍,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惹你伤心了。你放心,这辈子我绝不会辜负你。”刘子文赶紧表忠心。 他在学业上一直都有很高的造诣,深受先生厚爱,他才高八斗,更是自命不凡。 他要通过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从那个贫穷的山沟沟里飞出来。 他可是要考仕途做大事的料,自然是看不上那些山野丫头,再加上跟宁雪妍一见如故,自然是选择这个县衙千金。 要知道,他那些同窗,知道他有这么一个美貌跟家世都很好的未婚妻,不知有多羡慕,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宁雪妍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那模样,看的就让人心疼:“我知道都是她勾引你的,你心里没有她,不然你当初也不会退亲了。” 连跳河自杀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张蔓儿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 她现在一改从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还不是为了欲擒故纵,而想的这些新招式? 她以为从一朵柔弱的小白花,变成一朵带刺的玫瑰花,就能引得刘子文采撷吗? 做梦。 刘子文握着她的手,拍着胸膛保证:“雪妍,等我这次考了举人,便是我求娶你之时,嫁给我好吗?” 看着他那双好看的黑眸,就像丝线一般,瞬间缠绕住她。 他常年握笔杆子的指腹,光滑柔软,还带着温暖,就这么一点点融化了她的心,让她甜到心里头去。 宁雪妍抖着唇瓣,心里无比激动道:“子文,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他主动求娶,跟她爹张罗,那完全是不同的含义。 柔和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细碎的光芒跳跃着,院子里,花坛边,她细如白瓷的肌肤,染上一层好看的红晕。 他柔软的指腹,情不自禁的抚摸上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唇瓣,摩挲了几下。 感受到那里的甜美跟芬芳,他捧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了一番。 光是这么几下,就将两人闹了个大红脸,所有的不快,都随着这个吻而消失匿迹。 同样都是在衙门里,这边温情脉脉,那边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连铁生正在处理,这件砸摊位的事。 到了衙门里,等理清事情的来路曲折,王翠因故意砸摊位,辱骂别人,赔了胭脂摊主二两银子。 这王翠是哭的出去的,李春香也是跺跺脚,看了几人一眼就追了出去。 拿到这银子的杨家父女则是激动不已:“多谢官爷,多谢。” 对于这种老实本分,凭着自己的双手摆摊挣钱的,连铁生都是很维护的:“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好了,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这些人都走了之后,看着连铁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薛川道:“去茶楼。” 在这衙门后院里,他浑身不自在,若是被县老爷看到,那就尴尬了。 “行。”连铁生跟那些兄弟交代了几句,就带着薛川跟张蔓儿去了茶馆。 第一百一十九章兄弟谈心 想来他是常客,一进去,小二就热情相迎的给安排了一个雅间。 茶气飘渺,桌上摆了几盘干果,连铁生给两人倒茶,上下打量了薛川一眼,忙问道:“怎么样?身上的毒解了吗?” 看他状态不错,这剑眉星目,身形健硕,走路也矫健有力,不像是身中剧毒的样子。 薛川嘴角轻勾一抹浅笑道:“毒还没解,可能剩下的时日不多了。” 能在死之前见见兄弟也好,他做不到的事,就让兄弟帮忙完成吧。 连铁生大惊失色:“怎么?那到底怎么样才能解毒,你跟我说,只要兄弟能帮忙的,万死不辞。” 简单的话,没有说的多华丽,但却是最打动人心的。 不仅听得张蔓儿热血沸腾,薛川心里也是激情澎湃:“好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若是以前还对他有所怀疑,这一刻所有的疑问全都烟消云散了。 连铁生追问道:“那这毒能解吗?你既然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就必定有生还的理由。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就回衙门吧,我会跟县老爷面前帮你说话的,每个月领一两多的月俸,比你摆摊强。” 这新人摆摊,总是会被那些小贩欺负的,再说这对薛川来说,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刚才还在感动连连,那激情燃烧的小火苗,这一刻就被他扑灭了。 衙门这个地方,在他心里成了不可轻触的地方,他若能活下来,打猎,摆摊,不管过得多差,都不会再去帮那狗官卖命。 那晚夜探衙门,那狗官口中说的,他挡了他的财路,让薛川越发的预感,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说不定会危害这一方的百姓,他有点担心,但是却无能为力。 “薛川……”见他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好像在回忆什么痛苦不堪的事。 薛川晃了一下心神,反应过来道:“铁生哥,我在听,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等我能度过生死这一关再说。” 听他说起生死,连铁生心中燃起一股悲情,这样的人才,就此丧命太可惜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良久这才反应过来,神色有些激动:“既然那高人有能力控制你的毒,就一定有办法能解,那高人你是怎么认识的?” 说到这中毒,有一点很奇怪,那群行刺县衙大人的刺客,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他也曾想过,抓到那些刺客,说不定就有解药了,可眼下这条路也断了,薛川就多一分危险。 两夫妻眼神交流了一下,就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 这个连铁生是薛川知根知底的兄弟,他信的过他,薛川抓紧小媳妇的手,解说道:“这控制毒性的高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媳妇张蔓儿。” 连铁生惊讶的张大嘴巴,半天才合拢道:“弟妹?” 还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新嫁媳妇,哪知道是个隐藏的高人。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比震惊,但仔细一想也是,能时时刻刻关注薛川的进展,毕竟是他身边的人。 张蔓儿也不推辞,连铁生常年在镇上奔波,认识的人多,若是自己的医术从他口中传出去,毕竟能认识一些达官显贵,到时她就有一笔发家之路。 “连大哥,这毒是我压制的,但我对解毒的事情也束手无策,还有关于薛川的一切事,还请连大哥守口如瓶,尤其是在县衙大人面前不能提起。” 她的话就像是缠绕真相的枷锁,连铁生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薛川这中毒背后的阴谋。 他在衙门的时间比薛川还久,也碰到过不少棘手的案子,这种危机感,他一嗅就嗅出来不寻常。 连铁生神色严肃,小心翼翼的问道:“弟妹,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中毒的原因了?” 这事情的真相要等着他一步步去抽丝剥茧,总觉得这两夫妻有事瞒着他。 见张蔓儿就要脱口而出,薛川轻咳了一声,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连大哥,你别问了,这知道的越多,对你没什么好处。好了,咱们兄弟也叙旧了,感谢你的多次帮衬,时辰不早了,我跟蔓儿先回去了。” “好,那我们兄弟经常保持联络,有什么兄弟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连铁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看着这两人携手而去的背影,十分登对,连铁生总觉得薛川有意避开他,好像怕他受到牵连,这件事他不会放弃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种疑惑在心头上绕,直到他回衙门,遇到县衙大人时,这才窥视了一二。 连铁生正回衙门,就被县衙大人叫住:“连铁生,回来了,过书房一趟,本官有话问你。” 书房一般都是宁大人的重地,一般不让外人进来,连铁生心里狐疑着,大人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交代吗? 他跟着宁大人的脚步进去后,随手将书房的门合上。 第一次打量这个书房,雅致整洁,墙壁到处挂着宁静淡泊的水墨画,桌上除了一堆的积压状纸,还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大人,请问叫卑职来有何吩咐。”连铁生拱手道。 宁大人走到桌边,点燃熏香,那好闻的薄荷香味,通过镂空的花纹飘渺出来,让人闻了提脑醒神。 他抬头看了一下连铁生恭敬的模样,面色平静,没有半丝不恭,这心里不禁疑惑。 最近怎么听闻有官差说连铁生跟薛川走的很近,他想干什么?想调查薛川的中毒事件吗? 他都提醒过他,让他不用管这件事了,还想背着他查? 想到这,宁大人眸中飘散着寒意:“今日,我听说薛川来过衙门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但公归公,私归私,他一个外人出入衙门这不太好。” 炼铁生黑眸掠过惊讶后,很快就收敛起了锋芒。 是谁通风报信的,宁大人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他心里不解,面色依旧不动声色道: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薛川的摊位被人砸了,卑职只是就事论事的主持公道而已。至于大人说的他出入衙门不太好,这让卑职不解,倘若薛川的毒能解,大人是否能让他重新回到衙门,毕竟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为衙门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第一百二十章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还是想回到跟薛川并肩作战的日子,再说衙门拿的出手的人才没几个,不应该更惜人才吗? 宁大人神色一凛,抓住了重点:“你是说他毒还没解,那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这个嘛,就要看薛川自己,经过这一次,我看他做农夫当的挺悠哉的,你又何必打断他美好的田园生活?” 这话里的讥讽,任谁都是听得出来的。 宁大人心里松了一口气,搞了半天,薛川的毒还没有解开,是死是活都还是个问题,对他威胁不大。 如今连铁生都介入了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灭了薛川,不然这引发的后果,是他不敢想的。 连铁生道:“原来大人是怕薛川不同意来衙门,这个还请大人放心,若是薛川有幸活下来,卑职愿意像刘备那般,三顾茅庐,一定能将薛川请回来的。” 呵,还学刘备?这个连铁生野心不小,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个捕快而已,以为破了几个案子,就当自己很了不起了? 再说薛川也不是诸葛亮,只不过是个山野痞夫而已,走了就走了,不在他眼皮底下晃,更方便他敛财。 宁大人轻笑出声,拍了拍连铁生的肩膀道:“铁生啊,你终究是太年轻了,这件事你无需再说了,做好手头的事就成。” “可是大人,你不是最看好薛川的吗?不能因为他中毒回家养病的一段时间,就将他从衙门剔除了,再说您当初派人送薛川回去时,那情深意切惋惜的模样,卑职还历历在目。”连铁生不卑不亢道。 他总觉得宁大人有些怪异,像是对薛川有某种排斥,到底是为什么? 薛川当初可是为了救大人,才被毒箭射中的,为何是这个下场,他原本炙热的心开始泛起凉意。 宁大人怕多说露出破绽,挥手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个琢磨去。没什么事,你退下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那个重要的案子就交给新来的捕快去做。你啊,这阵子太累了,需要好好多休息。” 连铁生这一听,若是还不明白,那他就是迟钝了。 新来的捕头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得宁大人如此信赖,还接手他手中贩卖私盐的案子,这是要夺他的权,让他跟普通捕快一般了。 连铁生心里波涛汹涌,但面上还是行礼退下了:“是,大人,那卑职告退。” 等他出来后,手底下的不少捕快兄弟就围着他打转,瞧见连铁生脸色不太好,都纷纷问道;“连大哥,刚大人叫你去书房谈话了吗?可说了什么要紧事?” 连铁生勉强的笑笑:“没什么,你们这么好奇做什么?” “铁生哥,你就别瞒着我们了,我们都知道了,原本县衙大人还说升你当捕头呢?这下好了,半路杀出一个人,直接抢了你的位置,这也太过分了。” “就是,这还不算,咱们兄弟几人,还分了三个过去,这意图不是很明显吗?就是想让铁生哥在衙门里孤立。” “铁生哥,咱们兄弟都跟了你好几年,舍不得跟你分开,要不你在跟大人说说?” 这些熟悉的面孔,胆肝相照的兄弟,都是跟他共事了很多年,眼下要被四分五裂的拆散,他的心疼的在滴血。 新来的那个捕头一看就不是为老百姓做实事的,这些仗义的兄弟跟过去,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心里很乱,总觉得暗中有一只黑手在推动什么。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像是让连铁生混沌的思绪渐渐的明了。 难不成他做了什么让大人讨厌的事,这分明就是要让他在衙门待不下去,卷铺盖走人。 他自问这八年来,在衙门兢兢业业,从未做过什么不妥的事? 为何就是不得县衙大人的重用,他有一种英雄毫无用武之地的感慨,他敏锐的感觉到,自从薛川出事之后,这衙门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 薛川跟张蔓儿两人坐着村里的牛车,直接返回。 这摊位都交给薛雨安排妥当了,他们这次来镇上主要是试卖粽子,也没什么可采购的食物,就直接回来。 牛车经过喧哗的街道,等出了镇门口方向,就看见薛阳跟杨家父女在那焦急等着。 一瞧见他们来了,几人眼睛亮了亮,急忙挥手拦住。 刘大伯吽了一声,就挥停了老黄牛。 薛阳过来急急道:“三哥,三嫂,咱们一会再一起回去可以吗?” 这意思就不坐这趟牛车了,薛川点点头,让刘老伯先赶路,等牛车驶出好远,他这才问道:“什么事?” 薛阳朝着张蔓儿感激的笑笑:“三嫂,今天的事,多亏你了。”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你专门叫我们两个下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张蔓儿不解,瞧着这杨家父女一脸希翼的目光看着她,就好像抓到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 “三嫂,那个,可心的娘重病在床,请了很多大夫都没办法,我想请三嫂过去看看。”薛阳说着,双手捏的紧紧的,有些紧张。 他自作主张的应下来这件事,也不知道张蔓儿会不会怪他。 他不了解她的医术造诣,只觉得她连三哥那种霸道的毒都能解,就觉得三嫂是很厉害的人。 当初三哥这毒,不是说镇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吗?那三嫂的医术就是比镇上的大夫还厉害了,那杨可心的娘就有希望。 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带着期盼,紧张,忐忑,就这么瞅着张蔓儿的回应。 这小叔子看来是陷进去了,还没成为人家女婿呢?就这么操心操力。 希望这次过后,他们俩能擦出爱情的火花,挺登对的一对,看的出他们对双方都有点意思呢? 这薛阳若是成亲了,才能抵挡得住王翠的猛烈进攻,不然那个胖姑娘,三天两头的来闹,这杨可心的生意也没法做了。 张蔓儿应道:“行吧,那就过去看看,带路吧。” 杨大叔一脸的激动,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个女娃不一般,好像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杨家的贵人:“恩人,多谢你。”#####亲们,本文差不多要上架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一两天了,到时会爆更哒,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一章风景宜人的湖村 张蔓儿笑了笑,好像一朵纯净的水仙花盛开,随着她莲步飘逸,端着一副好身姿,真的好像仙女。 “杨叔,客气什么,这还没看呢?我也不敢肯定我一定就能医治,走吧。” 一行人就往这条蜿蜒绵长的土路过去,杨家父女住的村子,离镇上并不远,走路过去,半个时辰不到。 在和煦阳光下的湖村,稀稀落落的农舍上方炊烟袅袅,周围群山环绕,几处静谧的湖水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细碎的光芒。 这湖村可以说是环绕湖而建立的,那一大片的湖水一望无际,附近那些茅草屋就成了点缀,有乌篷船在湖面上飘着,芦苇随风摇曳,湖水碧绿清透,到有几分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 沿着这条湖走去,附近有水田,有菜地,但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并不像河东村那些稻田,菜地,排列整齐,分布均匀。 几人一路过去,有看见村民在撒网捕鱼的。 在湖面上腾飞的是那些鱼鹰,身形迅猛的在湖面上掠过,顷刻间就叼到鱼儿,飞回去讨好各自的主人。 “湖村来生人了?”村民们看到这几个陌生男女,不免的多看了几眼。 他们这个村比较偏僻,又靠近湖边山边,村里都是靠湖吃湖,靠山吃山,整个村子人不多,但还算团结友爱。 “这几位都是我的客人。”杨大叔频频点头,跟村民们打招呼。 看着这些人的笑脸,张蔓儿觉得他们这三人还是挺受欢迎的。 这路上,她也顺便询问了杨大娘这些年的情况,药是吃了不少,大夫也请了好多,就是这病不见得好转,终年缠绵病榻。 众人跟着杨大叔的脚步,进了一间竹制的小屋,这小屋看起来不大,一进一出,院子里的篱笆小院,弄得有几分雅致,种了一些花草。 “来,恩人这边请。”杨大叔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这三个客人的到来。 这是一个有着两间卧房,一间堂屋的竹屋,还有一个被帘子挡住的地方连着灶房,里面虽然家具简单,好在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眼望过去全都是竹制的桌椅。 “蔓儿姐,你们先坐会,我去看看我娘醒来了没?”杨可心边端板凳,边给几人到了几杯茶水,这茶水里面飘荡的不是茶叶,而是一朵朵干瘪的玫瑰花。 经过热水的一冲泡,开出了一朵朵娇艳的花朵,煞是好看,看来杨家跟花草有着不可分割的亲密关系,这也跟杨家长期做胭脂水粉生意有关。 张蔓儿等人坐下后,看着一脸紧张的杨大叔,她笑笑:“杨叔你别紧张,先坐下来歇歇。” “你们坐。”杨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笑,看着这几个人在喝茶,他不放心的跟过去看看,想要跟里屋的婆娘简单的说一下情况。 屋内,三个人慢条斯理的喝茶,薛阳一来到这个村子,就觉得无比亲切。 这个很像世外桃源的村子,看起来比他们村子古老,这竹屋闻着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一想到杨可心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专心呵护院子里的那些花草,他心里就漾起不一样的感觉,连带着屋里的一桌一椅都带着一抹温柔。 一盏茶水刚好见底,杨可心出来,笑着对张蔓儿道:“蔓儿姐,我娘起来了,你进来吧。” 她上前,后面的两个大男人就跟随其后,随着这三人的涌入,这个小卧房里无比狭窄,薛家两兄弟一看,赶紧退到门口站着。 众人就看着杨叔扶着一个面容沧桑,像是终日不见阳光的老妇人坐起,那苍老的程度像是比杨叔大了十几岁,这一看就是长期被病痛折磨的后遗症。 汉子附在妇人耳边小声介绍:“孩子她娘,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恩人。” 张蔓儿从第一次帮忙卖胭脂水粉时,就被杨叔当做传奇一般的人物,逢人就说,这会听到杨婶耳朵里并不陌生,平日里光听其人,这会看到真人,不由的打量了几番。 见是一个娇俏的小娘子,气质清新脱俗,就跟窗台开的那朵百合一般,让人看了就觉得亲切。 张蔓儿迈着莲步过去,握住她的手,口气就跟看待亲人那般,声音清脆的唤道:“杨婶。” 这孩子,不仅长得好看,看的就讨人喜欢,这老妇人昏黄的眼珠子里并发出神采,回握住她的手道:“恩人,谢谢你这么帮杨家。” 若不是有人帮衬,他们杨家怕是要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了,这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碌,胭脂都卖不出去几盒,这都没米下锅了,日子那叫一个惨。 好在遇见了这个贵人,让他们这段时间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张蔓儿回道:“杨婶,这都是举手之劳,在说我也挣到钱了,又不是白帮忙的,用不着那么客气。” 都是互惠互利的买卖,谁也不欠谁的,她分了分红,帮薛阳捞了一份木活,以后说不定还捞了一个媳妇,怎么说,都是他们挣到了。 “恩人啊,话是这么说,但以前啊,孩子他爹一月都卖不出几盒。这下,连闺女都说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真好。” 两人就这么聊着,倒是一见如故。 待时机差不多了,看她放松后,张蔓儿问道:“杨婶,我给你把脉吧?” 一听到把脉,她都差点忘记这姑娘过来的原因了。 杨婶夸道:“真是厉害,你这年纪轻轻的倒是懂得可多,可心若是有你一分好,我死也瞑目了。” 同样都是年纪相仿的姑娘,她家的闺女就文文静静的,除了会做胭脂,啥都不会。 对于会医术的姑娘,自然就引人惊讶,又让人万分称赞的。 “杨婶可千万别这么说,可心她是个可塑之才,你到时就知道她的厉害了。”张蔓儿笑道,瞧着她配合的伸出手,也就轻柔的搭上她的脉搏,开始诊脉。 卧房里一片静悄悄,似乎连一根银针掉落在地都能听见,几个人都瞧着她把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惊扰了她。 第一百二十二章医术惊人 过了一会,张蔓儿移开手,跟寻常大夫一样问着一些基本情况:“大夫以前都说这是顽疾?是由风寒引发的?” “没错,大夫是这么说的。”杨婶点头。 “大夫其实诊断错了方向,这不是风寒引发的。那杨婶我问你,几年前是否有过一次高烧不退,曾说胡话的情况?” 张蔓儿这般问着,静静等待她回答时,就见杨可心吃惊的出声道:“蔓儿姐,你这也太厉害了,这也能诊断出来吗?” 屋子里的几双眼睛里,都写满了震惊。 杨叔更是激动万分,就像是在黎明破晓前,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抖着唇迫不及待的问:“恩人,那我这婆娘的病还有治吗?” “还好,不是很难治,只不过有几味草药会比较贵。” 张蔓儿细细道来:“那次的高烧不退,让杨婶的身体受损,平日里总觉得口干舌燥想喝水,心绪烦躁不安,失眠多梦,偶尔会说胡话跟抽搐,这已经不是顽疾了,而是癫痫。这就需要泄火坠痰,我开个方子给你们,服用三个月后就该差不多了。” 她说的病情,跟平常大夫描述都不同,也不像那些大夫说的那么悲观,说什么另请高明的话。 杨婶的症状全都被张蔓儿说对了,这一刻原本对她有所迟疑的父女,是欣喜不已。 “姑娘,你真是神医。”杨叔连连激动。 杨可心也跟又惊又喜:“是啊,蔓儿姐真是医术高明,跟别的大夫诊断都不同,全被你给说对了。” 看着这父女俩崇拜的眼睛,薛川看着小媳妇眼睛跟着发亮,若是解毒这事,还以为她只是随手试试,可今日一看,她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姑吗?为何她会有这种高深的医术? 那困恼杨家多年的顽疾,就被她三两拨千斤的说的一字不差? 薛川望着她清澈的黑眸里,除了爱恋还有几抹探究。 倒是薛阳按捺不住,跳着脚上前问道:“三嫂,这病既然不难治,那赶紧写个药方吧?” 这一句倒是说到了重点上,让杨家父女都回过神来,这一东拉西扯,差点将正事给忘了。 薛阳说的对,赶紧让恩人开药方,他们去抓药才是。 杨婶一直回味那句药材很贵,立马就摇摇头道:“孩子他爹,那个药材很贵,我,我……” 那么贵,就迟点抓药吧,总不能为了她的病,让一家人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她这病也犯了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杨可心立马接道:“娘,这钱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这段时间生意不错,大不了我在镇上长期租个摊位,天天摆,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你的药钱给挣到。” 杨叔也宽她的心道:“孩子她娘,这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这身体好紧,可别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间。” 看着这一家人相互扶持,张蔓儿颇有几分感触。 她道:“杨叔,可心,我先给你们开个方子,可以先去药堂问问,需要多少银子。起初可以抓一点份量先吃着,这药需要吃三个月,不用一次性抓够药量。” 众人一听,可不就是这个理。 钱得慢慢赚,这药若是太贵,就先抓个几天的份量,先吃着先,后面在慢慢想办法。 杨可心去拿了纸笔过来,看着张蔓儿在宣纸上行云流水的写着,那字迹娟秀,还挺好看的。 张蔓儿写写停停,在心里回忆着在现代背过的药方,一字不漏的全部默写出来。 这个可是中药治疗癫痫的方子,需要地龙,蝎子,天麻6钱,还有清半夏,桃仁,红花等一些药材,每天煎一碗服下,待三个月后再看病情是否有所好转。 写好方子后,张蔓儿就递给了杨叔,他都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但身旁的薛川跟薛阳看懂了一些,先不说这药开的如何,光是看字迹,就能判断出张蔓儿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恩人,那多谢你。”杨叔由衷的说道。 这一路上,他都谢了几百回了,听得张蔓儿耳朵都快长茧子:“杨叔,别一口一个恩人了,以后就叫我蔓儿吧。” 老被他恩人恩人的叫,听得她不习惯不说,都觉得被叫老了。 “好好好,蔓儿,那我明个就去药堂问问,看看价钱。”他想着今个赔了二两银子,怎么也能顶个十天半个月的药钱吧? 若是这样,那钱也是惊人的,毕竟二两银子,是他们大半年的收入。 以前他们是苦于杨婶的病医治不好,现在有了方法怎么也得试一试,只要能治好老太婆的病,别说砸锅卖铁,就是跟亲戚借都成。 他现在倒是赞成闺女的提议,在镇上找个好位置,长期租个摊位,天天摆,收入肯定会翻上几番。 “杨叔,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张蔓儿说道,就见杨叔拦住几人:“别啊,这都中午了,在这吃了中饭再走,一会我借辆牛车送你们回去。” 架不住汉子的盛情难却,三人只好应下了。 一行人就说到这附近走走,等吃中饭时回来。 从院子里出来,就看到那片一望无际的碧绿湖面,那镜子般的澄净,荡漾着几个人身影,男的俊朗健硕,女的清新脱俗。 张蔓儿所到之处,很多村民看到了,都忍不住惊艳。 好标致的一个姑娘,迎着金色的阳光,迎着微风徐徐,吹气她的裙摆,就跟九天落下的仙女一般。 真的好美,是他们见过最美的姑娘。 张蔓儿等人在湖边转悠了一圈,看着他们划船捕鱼,那在船甲上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儿,看着就喜人。 鱼鳞都泛着细碎的阳光,这湖里的鱼大多数是草鱼居多,还有鲢鱼,跟小黄鱼。 生活在水产丰富的地方,景色宜人的湖村,也挺幸福的。 待杨家的烟囱不再黑烟飘渺时,香气四溢的午饭摆上桌了,杨可心在门口喊了一嗓子,三人就走了回来。 午饭,简单但不失美味,一碟青菜,一碗蒸蛋,还一条清蒸鱼儿,杨家的家境并不太好,可见他们都是拿出菜肴来招待他们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送礼物表心意 这鱼儿是他们刚从村民手里买来的,现场杀好,就洒了一些酌料,放在蒸笼里蒸的,这种做法鱼儿是最有营养的 ,张蔓儿尝了几口这些小菜,赞道:“可心的厨艺不错。” 薛阳许是饿了,大有狼吞虎咽的姿势,都还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饭菜,就赶紧夸道:“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蒸鱼。” 这话听得杨可心瞬间就羞的垂下脸,两抹红云飞过。 仔细一看,姑娘的眼睛还有些微肿,这都是早上那场吵架而忍住的事端,看着他们男的俊朗阳光,女的温柔文静,越看越登对。 看来小叔子这光棍的生涯没多久了,看他平日里那么拼命做木活攒钱的样子,说不定早就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攒媳妇本娶媳妇了。 张蔓儿想到这忍不住笑出声,被几双眸光锁定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那个,可心的厨艺确实不错,好吃的我都舍不得走了。” 杨可心微微一笑,给她挑刺最少的鱼肉,夹起放在她的碗里:“蔓儿姐,若是喜欢,可以经常来这边玩,咱们村虽然人不多,但是景色宜人,若是等六月底,那湖里会开好多荷花,坐上一叶扁舟,遨游在荷花中间,那真是人间一大美事。” 她也挺喜欢住在村里,这个村虽比其他村落魄,但是山好水好风光好。 尤其是六月底,那湖里的荷花开了,水光潋滟一片,鱼儿吐着泡泡,小荷含苞欲放,那等美景令人赞叹。 曾就有镇上的衙门来说,要将这湖村买了,但这对村民来说,这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不管钱多少,就不能将安身之所给卖掉。 经过村民的这一番坚守,这才守住了湖村的美丽,有了今日宁静的生活。 “那还真不错。”薛阳忍不住叫唤道,这样的美景,光是听听就让人想来。 刚听杨可心的描述,薛阳在心里就已经幻想了一遍,跟她一起坐在小舟上,泛在荷花池里,说着悄悄话,该是多么美妙的事。 众人看着这两人神色各异,也都心照不宣,一顿午饭吃的其乐融融。 饭后,杨可心从卧房里拿出娘亲吃好的饭碗,到灶房里洗碗,。 杨叔跟众人道:“这饭刚吃完,你们坐会歇歇,我去村里借辆牛车,一会就送你们回去。” 张蔓儿刚想说不用了,就见薛阳大大咧咧道:“好的,杨叔那麻烦你了。” 三嫂连诊金都没有收,还不是看着他的面子上,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走路回去,再说杨叔这个人,他接触过几次,就知道他是个实诚的人,有恩必报的那种。 若是不让杨叔送,指不定就不依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张蔓儿跟薛川低头说着悄悄话,薛阳听到灶房里哗啦啦的洗碗声,不由自主的掀开帘子进去。 这个灶房很小,但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外面和煦的阳光,将灶房里的光线衬托的越发明亮,他瞧见系着围裙,在灶台边忙碌的姑娘,心里洋溢出温暖。 “可心,洗碗呢?”他踱步过来,瞧着她的侧脸,盯着她白皙的脸蛋,随意问道。 “你怎么来了?”杨可心从锅里捞出一口碗擦着,惊讶的看着他,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的吗? “那个,今天的事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薛阳急着解释,就怕被她误会了。 杨可心将锅里的碗筷洗了,端起这锅里的脏水倒在外边,又拿起葫芦瓢舀了一些清水,给这些碗筷过一道水,就摆放在橱柜里下方的格子里。 瞧着薛阳一直跟着她身后,杨可心呆道:“薛阳,我不怪你。” 不怪你?这话说的可要急死薛阳了,他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要让她明白,他跟王翠没什么的,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来闹。 “可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王翠的事,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哦。”杨可心瞅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将灶台上擦一遍,还有吃饭的桌子也擦拭干净。 见他那副焦急,脸色涨红的脸,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薛阳,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胖姑娘。” 那又如何,薛家人认可就成了,薛阳也是迟早逃不掉那门亲事的。 一想到薛阳跟那胖姑娘配,两人无论从模样,体型,还有脾气都极不般配。 一想到这么好的少年,就要跟别人相配了,她这心里隐隐的不舒服。 但这有什么办法,姻缘不都是父母之命吗? “可心,我……”薛阳想表明心迹,就怕她因为王翠的事情胡思乱想,以后不再理他了,急的他满脸通红,支支吾吾。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塞到她手里道:“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杨可心又惊又喜,懵懂的接过来,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薛阳不好意思的跑了出去。 这人话说到一半就跑了,是什么意思? 这长方形的盒子好精致,盒面刻有鸳鸯戏水的图案,郁郁如生的鸳鸯活灵活现,当真是好手艺呢? 她好奇的打开一看,里面放有一根精致的桃木簪子,雕刻的是还未绽放的荷花,那几片荷花拢在一起,雕刻的逼真,就好像在等待着绽放一般。 又是鸳鸯盒子,又是荷花桃木簪子,她能想象出薛阳一刀一刻的心血,这比他平日里拿出去卖的都要雕刻的用心。 这是特意送给她的,代表什么意思?杨可心又如何能不知道,薛阳这是喜欢她吗?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回想薛阳刚才跟她的解释,不就是这个意思。 薛阳喜欢她,太好了,这不是她单相思,她脸红扑扑。 不知何时,这个俊秀的少年,已经闯入了她的心扉,在她心里扎根了。 堂屋里,薛阳端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想着着杨可心收到东西的表情会是如何? 他这会是干啥都不对劲,拿起茶杯喝了几口又放下,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心想杨叔怎么还不回来,这若是可心突然出来,两人碰见会多尴尬,万一她出来还东西该怎么办? 越想心里越紧张,手心里都细密的出了一层汗珠。 第一百二十四章甜蜜的微笑 张蔓儿瞧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不解的问道:“薛阳,你怎么了?很热吗?额头都冒出汗了。” 这声音直接将薛阳的紧张给打破了,他抬眸看她有些支吾道:“那个,我在想一会回去晚了,娘指不定要骂人了。” 田氏那脾气,他们当小辈的都知道。 张蔓儿安慰道:“别着急,再等等,杨叔就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老黄牛的叫声,众人一喜,是杨叔借牛车回来了。 一群人欢喜的跑出去,薛阳走在后面,就被刚出来的杨可心扯住了衣角:“薛阳。” “可心,你怎么出来了,是来送我的吗?”薛阳笑道,看着她拿在手上的盒子,脸色瞬间就僵硬了,心里掠起一丝不好的感觉,这心意要被她拒绝了吗? “薛阳,这……”杨可心晃了晃手中的木盒,张嘴半天,却不知道想说什么? 真是的,刚在灶房里,明明就想好了要说的话,这会见到薛阳愣是说不出来,连说什么话都忘的干干净净,真是窘死了。 这会,外面薛川的声音在喊:“薛阳,你到底走不走了。” 这小子看到人家姑娘都走不动路了,要不要留下来做上门女婿呢?薛川在心里好笑的想。 “哥,我马上来了。”薛阳脸色一囧,抓住她的小手,推了一把:“这木盒是我辛辛苦苦雕刻给你的,你若是不喜欢的话就扔了,反正我是不会收回的。” 就像对她的爱意,就算她不回应,他也是不会收回的。 “……”这人说什么呢?她有说要扔掉吗? 在杨可心的目瞪口呆中,薛阳笑着摸了一把她的手背,冲她挥挥手,就跑了出去。 等杨可心追出去时,就看见牛车行驶在乡间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她红着脸将盒子抱在怀里,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 很快,杨叔驾着牛车将他们送到了河东村口。 几人就在村口挥手告别,一行三人就从小土路,往薛家方向走去。 几人还未靠近薛家,就听见那边的嘈杂声,就跟砸了锅一般热闹。 那村民的议论声,夹带着李春香的叫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声一片。 “薛雨,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还有脸来娘家,教的什么的孩子,有爹生没爹养的小偷,居然敢偷到自己家来了?薛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胳膊往外拐的人?” 李春香的声音高昂着,就跟一只大喇叭一般,在这么大的嗓门衬托下,薛雨跟小石头的声音,就显得微弱了。 “二弟妹,你误会了,小石头没拿宝蛋的东西。” “就是,我没拿,你少冤枉好人。” “你还敢狡辩,我特意给宝蛋买的竹蜻蜓,你刚还不是拿在手上飞过吗?还说这个飞的比你那个高,转眼间宝蛋手中的东西就没了,还说不是你拿的。我呸,我说你拿的都算是客气了,你就是个偷儿,都偷到了自家头上去了。”李春香叉着腰肢,大声叫骂着。 “不是我,我没有拿。”小石头百口莫辩,他是瞧着红色的竹蜻蜓精致,他就拿来把玩了一下,可后来还给薛宝蛋了。 张蔓儿听了几句对话,就理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小石头偷薛宝蛋的东西,真是笑话。 那孩子是个懂事的,断断干不出这等事来。 都说人赃俱获,李春香就想凭三寸不烂之色,就把这顶偷东西的帽子,给人扣上吗?没门。 她早上跟大姑姐一起去镇上摆摊,卖了点小钱,又跟王翠发生冲突,李春香这是记恨上了,在帮王翠出气了。 看这确定不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老薛家看好王翠,但薛阳自个不喜欢,总不能为了丰厚的嫁妆?要把儿子推去“嫁”吧? 再说薛阳是个有想法的小伙,踏实能干,又有一门手艺活,他们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看着面如土灰的薛雨,跟一脸委屈倔强的小石头,不等张蔓儿开口,李春香那大嗓门继续叫嚣。 “ 你没拿,那是谁拿的,宝蛋的玩具刚拿到手,就给你玩了一下,你还想冤枉别人是吧?识相的话,快将东西交出来,再好好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爹的孩子就是这样,你娘就知道挣钱,有好好管教你吗?” 李春香那大喇叭嚷嚷着,恨不得全村人都听到,赶紧过来围观。 如她所愿,薛家院子里的人,是越围越多,大有水泄不通的架势。 小石头看到自个娘亲都被气的在抹眼泪了,这说了也没人相信,干脆就用武力解决了。 他先是倒退几步,再猛的一个劲冲过去,用自己的脑袋撞李春香的肚子,硬是把这个壮实的婆娘,给撞倒在地上了。 这些天跟薛川后面学功夫可不是白学的,他恨透这些老是欺负娘亲的人,爹爹死的早,娘亲含辛茹苦的将他拉扯大,这容易吗? 这个二舅妈平时没伸援手,还处处欺负他们,他小石头虽是个八岁的孩子,但也是有脾气的。 小石头梗着脖子,倔强道:“我没拿,就是没拿,我也不是偷儿。” “哎呦,你个杀千刀的,居然敢撞我,还真是翻天了。大伙,你们都看到了吧,这个小混蛋,不仅偷东西,还撞人。”李春香坐在地上,哎呦的直叫疼,也不着急起来,拍着大地,大声嚎叫道。 “这个混账东西,没爹教的,今个我这个当二舅的,就好好教教你。”说话的是薛田,他一身灰尘还来不及拂去,看样子是刚从田地回来的。 这么一个庄稼汉,平日里料理庄稼,有的是一把好力气。 他若是扇一巴掌过来,那还得了。 在他挥手而过时,那巴掌没有应声落地,而是被一双厚实的手掌给中途拦截,出手的是薛川,对上他的力气,那对方就是小巫见大巫。 薛川猛然收手,就让薛田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身后的婆娘及时扶住,他指不定会狼狈到地。 “小石头,乖,别冲动,有时讲道理比武力更好解决问题。”张蔓儿将怒气冲冲的小石头,拉到一边,小声的教育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小石头被冤枉偷东西 看着他愤怒的小脸蛋,涨的通红,双眸含着泪珠,还真是被逼急了,之前听他说学功夫要保护娘亲,她还不以为人,可眼下这就派上了用场。 小石头看到张蔓儿,那压抑的心情,就跟洪水冲开了水闸,那眼泪哗哗的滚落出来,跟着眼前的美人诉苦:“舅妈,我们刚做好了中饭,想着你们回来一定来不及做,就带饭过来。我看到薛宝蛋在院子里玩竹制蜻蜓,我就好奇的玩了一把,但我是还给他的,谁知我跟我娘将饭菜搁在你的灶房里,出来时就被他说成东西是我偷的。” 他声音抽抽搭搭的,委屈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多小的一件事,李春香闹出的动静,就跟天捅破了窟窿。 就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她居然用了令人发指的偷字。 就算要按这么大一个罪名,也要名副其实吧? 这显然就是她为今早的报复不满了,一边还嫉妒薛雨跟他们一起合作生意,挣了点小钱。 这是大人之间的事,还扯上了孩子,太不像话了。 小石头这孩子嫉恶如仇,但也不是不懂事的,张蔓儿安抚他:“好了,别伤心了,我们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这李春香还真是田氏的走狗,一天到晚想着占他们的便宜,又不敢明目张胆,只好用这种下作手段。 上回还不是想抢小石头的竹制蜻蜓,这会反咬一口,这手段玩的可真溜。 “二嫂,这俗话说的好,这做贼得人赃俱获,再说孩子们之间的玩闹,你就乱扣罪名,就不怕孩子长大后有阴影吗?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若是给薛宝蛋扣上坏孩子的罪名,你乐意?” 这个小贱人就是伶牙俐齿,她总算是回来了,一想到今个在镇上丢的脸,李春香这番火气都大了,她铺垫这么久,做足了这么多戏,不就是想给张蔓儿难堪吗? 这个狐狸精,嫁了巧荷的男人不说,现在还教唆着别的姑娘勾搭薛阳,那可是老王家钦点的女婿,能让外头的女人抢去了吗? 她顾不得屁股刚摔的生疼,插着腰,跳着脚骂道:“张蔓儿,你少在这乱讲,你就是在包庇这孩子,这小小年纪不学好,咱们做亲戚的不好好教,以后祸害自家是小,祸害别家,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我家宝蛋手上的东西,就他摸过,若不是他拿的,难不成是竹蜻蜓自个长翅膀飞走的?” 小石头气道:“说不定就是飞走的。” 张蔓儿示意他别着急,她对李春香这番言论的解释,无力吐槽:“孩子都说没拿没偷了,你们就凭一面之词就如此断定,到底凭借什么?” 这会李春香扯了一把薛宝蛋,就见那个胖小子嚷嚷:“就是你拿的我东西,这可是我娘特意买给我的,就是你拿了,你快还给我。” 张蔓儿冷笑:“小石头人就在这,大不了你们搜身,有没有不就知道了?” 这么一点小事,弄得天翻地覆,这种事情也只有李春香做的出来。 不就是看薛雨挣了钱,要拿她的儿子出气吗?她倒要看看,是谁下不了台。 李春香狠狠的瞪着张蔓儿一眼,不等她有所回答,小石头直接自己掀衣服,在地上跳跃,他穿的衣服原本就是宽松型,若是这么跳几下,会掉出东西。 看着小石头的动作,李春香脸色青白交错,这个张蔓儿可真有意思,谁还能把偷到的东西藏在身上?她当然是相信自个儿子的话。 “切,搜身还不是做个样子的,谁会把偷来的东西放在身上?” 张蔓儿恼怒的想说什么,就见身旁的一双大手扯了扯她,抬眼正是薛川,只见他手里拿的就是一只红色的竹蜻蜓。“红色的竹蜻蜓,相公你是哪找到的?”张蔓儿惊喜道,刚都不见薛川讲话,原来他是寻找“证据”去了。 “很巧,就在院子里的干柴堆里找到的。”薛川很淡然的说着,对上目瞪口呆的李春香,将东西塞到薛宝蛋的手里,语气意味深长:“宝蛋,拿好了,别一会弄丢了,说是别人偷了。” 这番话说的李春香脸色跟染色房一般,五颜六色,她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承认错误:“找到又如何?指不定是小石头藏到那里去的。” 这次不给他们几个点颜色瞧瞧,真当她李春香是好惹的。 “咋回事?门口这么热闹?”随着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落下,是薛老头抽着旱烟杆,晃悠悠的过来。 李春香见公公来了,心里咯噔一声,不是说公公去村里串门去了,咋那么快就回来? 她冲着隔了好远的田氏使眼色,田氏直接撇嘴当做没看见,就径直进屋了。 就知道这李春香办事不牢靠,还说找张蔓儿算账,让她放宽心,肯定能娶到王家姑娘? 结果呢?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她才懒得掺合一脚,省的挨老头子的骂。 这个时候,姜还是老的辣的田氏,自然能躲远就躲多远。 李春香见婆婆跑,公公问,她只好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一遍:“那个,公公,宝蛋的玩具不见了,是小石头偷得,你说这孩子,想玩就直说呗,一声不吭的就乱拿东西,这不问自拿就是偷。” 这儿媳妇这话说的,直接就让薛老头黑脸:“说什么呢?小孩子打打闹闹岂不正常?你这开口闭口偷的多难听?” 这话直接让李春香被噎了一下,接着她脸上一红,随即嚎哭起来:“天啊,这做人没意思了,我在薛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给薛家生了个孙子,我家宝蛋东西被偷,受了委屈,我这个当娘的能不心疼吗? 这嫁出去的女儿还是姓薛,我李春香就是姓李,永远是个外姓人,得不到你们说好话,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又是捶胸顿足,又是嚎叫连连,惹得薛老头都轻咳了几声。 他抽了几口旱烟,扫了几个薛家的孩子一眼,吞云吐雾道:“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发生了什么事了?这都一家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第一百二十六章恶人先告状 见薛老头主动“翻案”,李春香抹了抹眼角的泪,道:“公公,都是我不好,作为一个外姓媳妇,怎么可以跟薛家闺女计较,宝蛋手里拿的也不是值钱玩意,拿了就被拿了,偷了就被偷了。” 她知道公公偏心,不闹了还不成吗?顺着他的话讲,让他老人家开心,这成了吧? 薛老头看了一眼围观的村民,又看了看薛家人,声音夹带几分威严和恼怒:“是这样的吗?小石头?你若是没人教,外公可要代劳了?” 这孩子若是真不问就拿了薛宝蛋的东西,那不就是偷了吗? 作为外公,是有资格教训这个没爹的孩子。 小石头一米三的身形,挺拔的跟小树苗一般矗立,毫无畏惧的道:“外公,我没拿薛宝蛋的东西,我刚试玩了一圈,就还给他了。他自个拿到手里玩了一会,弄丢了就赖我偷得?这是什么道理?” 薛老头一听这话,缓和了神色,心里就有了答案。 小石头这孩子具体怎么样他不清楚,但这薛宝蛋任性,淘气,他是知道的。 李春香看他面色微变,赶紧道:“公公,这两孩子说法都不一,你可不能听小石头的片面之词。” 薛老头拧眉,看着李春香那恶人先告状的样道:“两个孩子既然说法不一,那你如何断定就是小石头偷的,而不是薛宝蛋说谎呢?更何况这东西怎么找到的,你心里有数?一个大人还处理不好这事,让这么多人看笑话,你也好意思?” 他当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一个竹蜻蜓吗? 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放在台面上说,这儿媳是嫌家里不够乱吗? 这儿媳妇本事没有,脾气不小,真是让家里不安生啊。 李春香被噎的脸都成了猪肝色,只得气的咬牙切齿哀嚎:“宝蛋啊,你过来,这个家再也容不下我们了,这么多年,我给薛家做了那么多苦劳,还生了个孙子,结果我连自个的孩子都护不住,还让外面的人给欺负了,我这活的有什么意思?” 村民看了半天戏,也都看出了结论,这就是李春香没事找事干的,这点小事也值得她嚎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怎么把她给欺负了。 看来以后得教育自己的孩子,离薛宝蛋远一点,省的被乱扣帽子。 薛宝蛋看到娘亲哭了,也跟着哇哇叫:“娘,爷偏心,帮外人也不帮自家的孙子。” 附近的邻居都忍不住道;“行了,李春香,你这般教育孩子,迟早要毁了孩子的,这孩子间打打闹闹,玩一下,就算丢了东西也很正常,你别跟捅破了天没完没了的,都是一家人说这话伤情分。” “就是,这个薛宝蛋整日在村里不是偷鸡蛋,就是扔小石头,还把我家里的菜地给踩坏,说他偷东西我都信,这会东西都找到了,还想诬赖人。” “就是,薛家就一个孙子又如何?这老三娶了媳妇,也会很快有孩子,还有这老四到了娶媳妇的年龄,肯定不止你一个会生了,到时看你还怎么拿乔?” 被这些看热闹的村民数落,李春香黑着脸,跺着脚不依道;“你们胡说什么,你们又不是薛家人,如何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在这瞎嚷嚷什么?” 一直没吭声的薛阳,也忍不住插嘴道:“二嫂,你今天的火是冲着我来的吧?我告诉你,你要跟谁好,讨好谁那是你的事,我薛阳要娶什么人,还轮不到你做主。” 这薛阳说的又是什么?村民听不太明白,不过听得出,不喜欢这个二嫂就是了。 李春香被戳中痛处,就跟一条鲤鱼般跳起来:“薛阳,家里给你安排的好亲事难道有错吗?谁家儿子娶媳妇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是不是也想学你三哥,娶个狐狸精回来?” 张蔓儿真的是站在一边也能躺枪,这个李春香心胸狭窄,趋时附势,关键时刻还不忘拖她下水,真不清楚哪得罪她了? 小叔想要娶谁,与她何干,管天管地还能管道这事来,真是个人才。 薛川沉着脸道:“李春香,我敬你才喊你一声二嫂,若是在让我听到一句,你说我媳妇不是,休怪我这拳头不饶人。” 这男人也是生气了,不然也不会用武力威胁。 张蔓儿被维护的暖洋洋之时,也不忘下绊子:“二嫂,你为何要帮王家牵线搭桥,你到底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我不就是收了个银镯子吗?……我呸,说什么呢张蔓儿,王家姑娘条件那么好,跟薛阳郎才女貌,这多好的一对,娶妻就要娶贤,又不是看脸吃饭的。” 李春香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不圆,村民议论纷纷。 这王家闺女谁不知道,这可是村里的富户,家里就一个闺女,天天当宝贝宠着,因此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明明是个胖姑娘,还要娇声娇气的学小姑娘,那天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还贤惠呢? 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薛家想跟王家结成亲家,还不是看上她那丰厚的嫁妆。 有好事的婆子,就看不下去唠叨:“薛家嫂子,这要娶媳妇的是薛阳,有你什么事情,这事要操心也是你婆婆,你热乎什么劲,还有这姑娘都没有过门,也没有订亲,你就收别人银镯子,你好意思?” “就是。” 薛老头的脸黑的可以跟锅底灰一般,手中的烟袋直直朝李春香脸上飞去,刚好打在她的鼻尖上,就听着她哎呦一声,就捂住鼻子叫。 “够了,还不滚进去,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大吗?” 这一家之主薛老头发飙,那威力不亚于炸药。 李春香虽觉得心里委屈,但跟公公叫板,她还没那个胆子,也就泪花闪闪的正要捂脸回屋,就被薛川一把拦住:“二嫂,你就这么进去了?不用跟大姐跟四弟道歉吗?” 这又是诬陷小石头偷东西,又是怂恿王翠砸摊位的,这笔账可没那么容易了结。 薛老头知道薛川这个孩子比较正直,又比较倔强,若不是不给个说法来,这怎么也收不了场。 就威严的吼道:“李春香,你还不过来道歉?” 第一百二十七章帮打野鸳鸯的恶人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李春香骑虎难下,翻了翻白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句:“对不起。” 她这副态度,看的薛阳也是一阵窝火,就道:“二嫂,我谢谢你的好意,麻烦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可好?” 他就不明白,他娶媳妇的事,怎么就让二嫂操心了?这该是她操心的事吗? 薛老头继续道:“薛阳的事,我老头会做主,那王翠给你的银镯子你交出来。” 这王翠给她的银镯子,这才戴多少天呢?就要还回去,想想李春香就心有不甘。 这等于是在割她的肉,但聂于薛老头那渗人的目光,她的鼻尖还隐隐作痛,不情愿的从手腕上取下,送到他手上,闷闷道:“不管就不管,还当真以为我愿意操这份闲心。” 嘴上说的轻快,心里却是在滴血,反正这王家的婚事若是不成,婆婆比她更焦虑,又不是她管家,她就算能分到好处也不多,何必出头做这个棒打野鸳鸯的恶人? 哼,这老三老四很好,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今日丢的脸,吃的亏,她一定得逮住个机会找回来。 薛老头将手镯收好,冲她吼道:“罚你中午不准吃饭,还不回去面壁思过,一天到晚就知道招惹是非,也没个消停,还嫌薛家事不够多?” “是,公公,我这就回去。”李春香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齿缝漏出来的。 “行了,大家伙都回去吃中饭吧,没啥好看热闹的。” 村民劝道:“薛老头啊,你们家可真是事多,你也该管管了,这老是让人看笑话,被戳脊梁骨,这滋味也难受啊。” 薛老头点点头,扫了一眼薛田,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作为一个男人,连自个媳妇都管不好,真是丢了咱们汉子的脸。 薛田瞧见他爹这脸色,心里也不是滋味,在各色各样的眼光中,灰溜溜的进了屋,就冲着李春香一阵狂吼。 “你个臭婆娘,是不是找打,给了老子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李春香这里外不是人,忍不住趴在炕上嘤嘤哭泣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个杀千刀的,我刚被你两个弟弟欺负,又被你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现在还冲我吼,你有病啊? 薛田,你说说这些年我跟着你过了什么好日子,给薛家操持家务,还给你生儿子,结果呢?你有把我放在心上了吗?我真是瞎了眼了,想当年我也是一朵鲜花来着,怎么就看上你这种混蛋了。” 李春香一边嚎哭,一边将炕上拍的咚咚响,听得薛田脸色一阵青白交错:“行了,我没说怪你,也没说不帮你,可刚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早就跟你说了,薛川不是好惹的,你还要去惹他。” 薛川这个当过捕快的弟弟,那气场,那手段非同一般人,就连他这个当哥的都要惧怕几分,这婆娘倒是胆大,直接惹到薛川身上来了。 “薛田,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是薛家的长子吗?怎么还怕你两个弟弟不成,你瞧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让自个妻儿受委屈。也就是你个没能耐的,整日里就知道下田种地,这薛阳两手一摊就去学了木活,这累死你一个人活该,你说你捞到什么好处了?我真是瞎了眼,我还心疼你。” 这扇破木门的隔音效果原本就不好,这两口子关起门来吵架,外头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薛家人这会都上了饭桌,也懒得理会那两人的争吵。 就让薛田该树立做丈夫的威信,让他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媳妇。 见她这么大声嚷嚷,薛田也是脸上燥的慌,也怕她这么大声嚷嚷,被人听了去,备觉得丢面子:“好了,别说了,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今个还没过去呢?怎么就翻篇了?薛田啊,你说你窝囊不,被你两个弟弟压着,薛川他分出去就不说了,薛阳呢?他学木工挣钱,把田地都丢给你,这公平吗?你咋不吭声呢?你就那么好欺负?你连自个的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保护我们娘俩?” 薛田被她说的一无是处,这心里也窝火,脸色丑,脾气硬的:“行了,你瞎嚷嚷什么?那我能怎么办?我一不会去衙门上工,二不会做木工,这家里的田地总得有人料理的吧?” 这里吵翻了天,堂屋里在桌上吃饭的薛宝蛋,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爹娘又吵架了,真烦。 他的竹蜻蜓都找到了,他也不闹了,爹娘还有什么好吵的? 孩子的世界就是简单,今个是赶集日,午饭有豆瓣酱肉沫,薛宝蛋吃的一嘴都是油,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才懒得理会爹娘的吵架。 饭桌上都静悄悄,唯有筷子夹菜的声音,跟众人咀嚼食物的声音,但听到那卧房里传来的吵闹声,大家明显的脸色不太好。 这边的战争却还在升级。 “臭婆娘,那你说怎么办?还没完没了是吧?嫌老子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可以滚出薛家,老子可没拦你。”薛田也是火了,任谁一天到晚被说没用,也会受不了的。 “好啊,你个薛田,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想要休我?你还有没有良心?”李春香逮住这个问题,就连连嚎哭起来,那眼泪哗啦啦肆意的汹涌,跟不要钱似的流淌。 “行了,春香,别无理取闹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都休你干啥?”薛田语气缓和了一点,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哄道。 眼底的那丝不屑却是泄露了他心里的不耐,他若是能娶到像张蔓儿那般如花似玉的娇妻,他还要李春香作甚? 既不会挣钱,下厨做饭又不好吃,一天没事就喜欢生事端,还真以为自己很好? 他也是没办法,没个本事,只会下田种田,若是他有本事,跟薛川一般会挣钱,又分了出去,还有这李春香什么事? 李春香可不知汉子心里的想法,只知道他的大手拍着她的肩柔声安慰。 第一百二十八章会是什么正经姑娘 她吸了吸鼻子道:“薛田,咱们也得想想办法挣钱了,这手里头没个钱,说句话都不响亮,还有你娘也真是,明明是她看上王家的闺女,自个不说,还拿我当枪使。” 见她声音软了,薛田也小声安慰她道:“说你傻,你还真傻,这没你什么事,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想挣钱还跟大姐闹翻?你是不是蠢?你若是跟大姐交好,说不定她就拉你一起入伙做小生意了,这下好了,你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落个埋怨,你说你图啥?” 她图啥,她自然图好处,这王翠跟她一见如故,第一天来薛家就送了她个银镯子,今个在镇上买的菜钱都是她付的,有这么个有钱的主,她还不巴结着? 她若是嫁进了薛家,时不时的给她一些好处,那她的小金库还不得越填越满,还做什么小生意,还讨好什么薛雨。 那个寡妇,跟老三老四一伙,能真心实意的对她吗? “行了,我知道了。”李春香不耐烦道。 心里对他不护妻的行为耿耿于怀,他什么时候能跟薛川维护张蔓儿那般? 她这在薛家的日子也好过一点。 李春香被罚不准吃午饭,这薛田安慰完了她,这肚子可是饿的咕咕叫,就赶紧出来用午饭。 看着一家人都盯着他,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道:“行了,我媳妇也知错了,你们就别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薛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谁揪着二嫂不放了,就她蠢,干的这件蠢事,现在好了,咱们薛家又得被笑话一阵子。” 说到这件事,也是李春香处理不当,这田氏也是一阵心烦意乱,这跟王家的亲事还没有一撇,这薛阳怎么就在镇上认识了姑娘,还是个卖胭脂水粉的。 这姑娘家还没出阁,就抛头露面的,会是个什么正经姑娘? 这么一想着,她的眉心蹙紧。 她手里拿的是薛老头刚交给她的银镯,挺沉甸甸的,让她还给王翠,这富户的女儿,出手那么大方,当初她看见李春香这个银镯,可是眼馋了好久。 这接了别人的东西,还得送回去,这不是在抽她的血吗? “娘,你就别沉着一张脸了,我媳妇都知道错了?”薛田见这会他们都下桌了,这才敢对田氏开口。 田氏这会正纠结的肝疼,听到他这么一说,更是没好气道:“你懂什么?成日里就知道跟庄稼打交道,你说你媳妇,挣钱干活样样不行,还嘴碎,今天薛家的脸都给她丢尽了,好好的一门亲事也被她给毁了, 你晓得不啦?” 做儿子还真是两头受气,刚媳妇就是埋怨他娘,现在他娘又在他面前数落。 “娘,春香今天干的事,还不是你授意的?你若没吭声,借她个胆,她都不敢。”薛田有些为媳妇打抱不平道。 再怎么对李春香有意见,两人关起门来打啊,吵架啊,但是在对娘,还得说上几句媳妇的好话,不然又得听李春香唠叨了。 田氏一听这话更气了,拿起筷子将瓷碗,敲的叮当响:“你还有脸帮你媳妇说话,你一个大男人,就该拿出架势来,别被她一个妇道人家牵着鼻子走。今个就是她李春香带王翠,去找薛阳的麻烦,要不然这事也不会弄得这么僵,这门亲事成不了,这薛家欠下的钱就得自己还,咱们往后的日子就是节衣缩食了。” 薛田哦了一声,也不说话,赶紧扒自己的饭,不管田氏说什么,也就附和几句过去了,饭后他偷偷的拿了桌上剩下的残羹剩饭,给李春香将就的解决了。 这边薛川等人,就将早上在镇上挣的铜钱给数了数。 薛雨是用布袋装着,一大堆的铜板倒在桌上时,有下铜板雨的感觉,还伴随着哗啦一声。 众人心里都在想,好多铜板,都堆积成小山了,这是他们有史以来铜板最多的一次。 灶房里的人,薛川,张蔓儿,薛雨,小石头都在忙着叠铜板,十个叠成一堆,十堆串成一串。 薛雨一想起刚那场闹剧,还心有余悸:“这李春香到底是砸回事?一天到晚不消停,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她还真有点怕李春香了。 小石头仰着脑袋,颇为激动的说道:“二舅妈真的好凶,我就碰了一下那竹蜻蜓,就说我偷了东西,这也太可怕了,还好三舅在干柴堆里找到,不然我岂不是担上了小偷的罪名?” 这个薛宝蛋不好惹,他每次都是躲着的,这次不过是好奇的玩了一把,谁知道引起这么大的麻烦。 张蔓儿并没有舒缓口气,眸子深沉:“说来说去,都是钱生出来的祸端,嫉妒咱们挣钱,恨咱们挡了她的财路,薛阳的事麻烦了。” 老薛家一心想娶王家姑娘,这事黄了,她们能善罢甘休? 薛川沉声道:“刚爹已经让李春香交出了银镯子,不准她插手薛阳的事,薛阳要娶谁都轮不到她一个二嫂做主。” 轮不到她做主,怕是田氏要做主了。 张蔓儿抬头看他笑;“若是没人授意,李春香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我看这件事棘手了。” 那个好钱如命的婆婆,怕是要发大招了。 薛川一想也是:“这八成是我娘的主意,见钱眼开,明面上薛家是她当家,但最终拍板做决定的是我爹。” 只要老爹这边护着薛阳,那四弟的婚事就轮不到任何人插手,爹是个明事理的人,相信不会为难薛阳的。 “让薛阳防着点吧,还有薛家日子过得拮据,怕是娶媳妇的钱都不够了,王翠一心想嫁到薛家来,一定不会善甘罢休。” 瞧着两夫妻说的有趣,薛雨云来雾去,不由的多问了一句:“怎么?你们是说薛阳有心上人了?那王翠没戏了?” 她听了半天,就听出这么个意思来。 张蔓儿不由的好笑道:“大姑姐,王家不是一直都没戏吗?也就薛家惦记着王家的好处,费尽心思的在撮合。” 薛阳何曾回应过?都明确拒绝好几次了,就是李春香跟田氏两人剃头担子一头热。 第一百二十九章关门数铜钱 “也是,那么个祖宗,光是身板都比薛阳壮实几倍,就那性子娶回家还不是作威作福?”薛雨道。 她是不清楚早上发生砸摊位的事,但王翠的性格,全村都有耳闻的,谁敢娶这个祖宗回去供着呢? 张蔓儿道:“就是薛阳不想娶,这后面的事就多了,以婆婆的性格,她看上的人家,还能不撮合的?” 田氏心里不就排斥她,惦记那巧荷? 这到了薛阳这里又排斥胭脂姑娘,惦记着王翠? 在她心里,还是李春香这个媳妇最合她的眼缘,听她的话,唯她马首是瞻,让她有做婆婆的威严。 小石头接了一句:“四舅才不会娶那个女人,我也不会叫她舅妈的,哼……” “放心吧,薛阳是个有主意的人,只不过这过程想必艰难了。” 张蔓儿的话,有条有理,薛雨原本的担心也放下来:“对,只要薛阳不同意,谁都没办法。” 毕竟娶媳妇的人是薛阳。 薛川看着小媳妇,眸子一片深沉,那双漆黑亮堂的眸子,好像湖村里的水,波光荡漾,让人沉迷。 阳光透过灶台边的窗户洒了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留下立体的阴影,好像上帝手中最完美的杰作。 被他那道目光看的不自在,张蔓儿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她是会害羞的。 “媳妇,你太厉害了,都不用我保护了。”薛川面色淡然,声音里夹杂着一抹暗淡情绪。 噗嗤一声,张蔓儿笑了出来,随即道:“说什么呢?今个不都亏了你吗?又是找连铁生,又是找竹蜻蜓的,你可是我的依靠。” 她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眸里多了一丝狡黠。 薛川被她的模样逗笑:“我是你相公,这些本就应该。” 张蔓儿笑笑,看着桌上堆好的铜板,拿了绳子将十堆串在一起,一桌的人,就一边堆叠,一边串,经过半个时辰的努力,终于将这么多铜板清理了。 她看了看紧闭的门窗,又注意了下帘子外的动静,见没有人偷听,这才小声的惊呼:“咱们居然卖了二两银子多,这个生意可以长期做下去。” 薛雨拿到分到手,价值一两银子的铜板,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真的好多。” 这忙碌几天,去集市一趟就挣了一两银子,这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那这一个月下来,岂不是有好几两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能改善家里的生活。 “大姑姐,不必惊讶,等咱们卖的吃食种类多,可以在镇上租个摊位,长期做着,我看端午节过后,这就可以落实,到时候就靠大姑姐你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平日就算不赶集,镇上的人还是不少的。” “所以说咱们就得挣多点钱,到时等小石头上学堂,去武馆,还有娶媳妇,哪样不花钱?”张蔓儿说道。 这听的小石头都不好意思的挠头,舅妈想的可真远,连他娶媳妇的事都想到了。 他才多大啊,毛孩子一个,不过去武馆他挺向往的。 舅妈为他考虑这么多,不都是因为疼爱他吗? 小石头心里暖洋洋的,发誓以后要对舅妈好。 “蔓儿,太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们娘俩还是过从前的苦日子,这生活都没个盼头的。”薛雨眼眶里盈盈感动的泪花,激动万分道。 张蔓儿嘘声:“大姑姐小声点,财不露相。放心吧,只要靠勤劳的双手,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都是有手有脚的年轻人,只要勤快就能改变一切,哪怕不能发家致富,但让日子过得好一点,总是没问题的。 小石头也拍着小身板,表态道:“嗯,舅妈,舅舅,娘亲,还有我呢,我是个小男子汉,也会给家里尽一份力的。” 这孩子,还真是挺懂事的,说话做事跟个小大人一般,看的大人们都一阵欣慰。 张蔓儿抿唇在心里想,她可要尽快将自己的医术发扬光大,挣个二三十两银子,就能从这里搬出去了,舍得跟薛家人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分好钱,送走了大姑姐,张蔓儿回到灶房查看着这药炉的药罐。 这五毒已经炼制了三天三夜,配上一些药材差不多可以解毒了。 张蔓儿心思顿了顿,在她平日里放药材的背篼里扒拉了几下,里面放的可是她这段时间收集的药材,这下都派上了用场。 “薛川,你快烧点热水。”薛川听闻也配合着烧热水,但不知是解毒。 这还需要人手,张蔓儿就唤来了薛阳,他一听要给三哥解毒,比当事人还激动。 “三嫂,我三哥不会有事吧?”薛阳看着灶房里到处铺了草药,这阵势浩荡的,让人的心都跟着紧张起来。 张蔓儿已经将需要的药材都分类好了,这会薛川已经在卧房里的浴桶内,一丝不挂的坐着,她道:“薛阳,你帮忙烧热水。” “那我三哥,他?” 张蔓儿神情一紧,声音掷地有声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若是不给他宽心,怕是烧个水,都不在状态的。 张蔓儿掀开帘子,走了几步就进了卧房,屋里门窗都紧闭着,有水蒸气飘渺,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副包好的银针,在烧刀酒里浸泡。 先将银针扎入各个主要穴,没一会儿就见薛川的脸色苍白,薄唇紧抿,他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气流乱窜,那浑身都疼,耳边传来张蔓儿好听的声音,有着安稳人心的作用。 “薛川,你忍一忍,之前我用银针封了你的穴位,是控制毒素蔓延,这会穴道解开,疼痛难忍,你一定要忍住。”豆大的汗珠,从他立体的面容,颗颗滚落,他咬紧牙关道:“媳妇,你放心,我能忍住。” 生死就在这一搏,他必须要忍住。 等他的穴位打开后,张蔓儿将五毒炼制好的那几滴,浓缩成精华的毒汁加到这浴桶里。 那十几点跟墨水一般的毒汁,汇入了浴桶内,顷刻间就将原本清澈的水,染成了墨绿色。 第一百三十章开始解毒 “薛阳,将桌上的药材拿过来。” 话音刚落,那卧房的门就被人敲开了,薛阳捧着一堆的药材给他,焦虑的问道:“三嫂,怎么样了?” “别多问,赶紧烧你的水。”张蔓儿说着,就将门给合拢,这屋里的药味太大,一般正常的人闻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她将这堆药材,仔细辨别,没发现有遗漏的情况,就一样样的按比例丢入浴桶内,等浴桶内的蒸汽弱了,她就吩咐薛阳提热水过来。 浴桶内被注入滚烫的热水,那温度瞬间升温,将这些药材催化。 这得一直泡着一个时辰,张蔓儿瞧着没什么异样,人就出了卧房,就见外面望眼欲穿的薛阳问道:“三嫂,还有多久?” “一个时辰,你继续烧着热水,隔一会就加热水。”张蔓儿说着,人就像瘫软一般的坐在凳子上。 这一天处理的事太多,刚才撑着眼皮给薛川施针,趁这个空档她得趴桌上歇一歇了。 她从来都没发现自己会这么拼命,在现代时,那简单的生活,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来到这古代,倒是为了自己的小家老命奔波。 谁让她爱这个男人,这一切奔波的辛苦她都乐意,她相信老天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给她这个好运气,让她把薛川的毒解开。 薛阳期间一直在给浴桶加热水,原本浴桶里的水很少,随着这一次次热水的注入,都没到了薛川的胸口处。 他唤了好几次三哥,都见薛川不吭声,他有些慌了,跑出去急急忙忙道:“三嫂,你快去看看三哥……” 张蔓儿刚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会,这听着他一惊一乍的声音,瞌睡虫早跑光了。 惊慌的小跑着进去,待发现薛川只是睡着了,这才松一口气:“没事,你三哥睡着了,你在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薛阳点头:“好的,三嫂。” 张蔓儿拔掉他身上的银针,又换了不一样的位置,继续施针。 那五毒的毒液已经成功的融入了原本的毒液,她再将这些穴道封住,让那两股霸道的力量相互冲撞,就等着以毒攻毒验收成果了。 薛川半睡半醒之间,他在浴桶里坐了两个时辰,身子都快瘫软了一般,五脏六腑就跟移位,重新组合了一样。 身上一丝不挂,好在这浴桶里的水变成了墨绿色,看不到他下面的光景,不然看着薛阳进进出出的,他都尴尬了。 张蔓儿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她心里无比忐忑,她精通中医,但不精通毒素。 只凭着一些药理去推断,相当于薛川都当了她的试验小白鼠。 可她能怎么办?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盏茶后,等薛川吐出一口浓重的毒血后,随着他嘴角溢出的鲜血变成正常的颜色,她这才心头一喜。 将他身上银针拔出来,就换薛阳进来,让他辅助薛川出浴桶上炕。 薛阳扶薛川时,少不了碰到那些药汤,张蔓儿正在熬一碗解毒汤,等一会她跟薛阳都喝上一碗,以防万一。 等喝了药汤,她在炕边守着薛川,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她想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屋内一灯如豆,张蔓儿借着微弱的油灯,打量着昏睡中的薛川。 他的黑发倾泻下来,黑亮顺滑,那深邃的眼紧闭,刚毅的下巴,视线往下移,看到仅被薄被遮挡下身的身体,那蜜色的肌肤,结实的胸膛,紧致的线条,都充斥着男性雄厚的魅力。 意识到自己走神,张蔓儿晃了晃思绪,小脸染上通红。 就见原本昏睡中的薛川缓缓睁开眼,他沙哑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张口就喊:“蔓儿……” 张蔓儿惊喜的抓着他的手,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见她如此紧张,薛川得意的翘着嘴角,跟她说了一下此刻的感觉:“以前总觉得身体里被什么脏东西阻拦住,导致无法疏通,现在就好像身体内的东西被清理干净,浑身舒畅。” 他的这种形容,还挺贴切合适的。 张蔓儿心头一喜:“看来这毒解了,不过现在还不能掉眼轻心,配合着解毒药丸吃上一段时间,就怕这毒还有残留在体内的……” 瞧见她说着说着就脸红了,声音一下嘎然截止,薛川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张蔓儿没说话,红着脸别开,这家伙能不能要脸,都走光了,还不知吗? 看着她那羞答答的模样,薛川不解的往下看去,就看到精壮的腰肢下,那神秘的三角地带,隐隐暴露在空气中,想起张蔓儿跟煮熟的虾子脸,他不由的抿唇笑。 那低低的笑声,让张蔓儿更是无地自容。 她转身想要出去洗把脸,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拉住,接着就觉得一片天旋地转后,张蔓儿就落在了炕上,被薛川抱在了怀里。 他长有茧子的指腹,摩挲着张蔓儿爆红的小脸蛋,声音透着沙哑低沉:“刚不是就将我看光了?” 在浴桶里不就将他看的光光的,这会反倒不好意思了? 再说两人都是夫妻了,迟早要坦诚相对的,平日里的亲密也少不了,她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被他探究的目光扫的无地自容,张蔓儿有些别扭的推他道:“刚是薛阳扶你上炕的。” 她一心都忙着给他解毒,哪有空窥视他的男色,他的心里要不要这么的…… 薛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细细描绘她的轮廓,等滑到她的唇瓣上,他手指辗转了几下,透着别样的温柔跟魅惑。 两两对望,双方的眸子里都是带着无尽的温情。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张蔓儿岔开话题道:“那个,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薛川眉心紧锁,像是认真思索了一番,这才痛的低呼道:“媳妇,我这头有点疼,还有胸口闷,还有这心口也跟着疼起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啊……”张蔓儿吓坏了,也顾不得什么羞不羞脸,起身刚要给他把脉,就瞬间被他给压制住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病恹恹 听到他的轻笑声,她这才意识到被耍了,浑圆的眼睛瞪着他,跟只可爱的小奶猫一般。 薛川附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接着落在眼睑上,脸上,鼻尖上,待亲吻她的唇瓣时,笑道:“蔓儿,想要我吗?等很久了吧?” 他边说边抓着小媳妇的手往下,的脸就跟泼了彩霞一般,瞬间恼怒道:“薛川,你……” 这男人,还以为他正经,结果跟只狡猾的狐狸一般,这么捉弄她…… 瞧着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怎么看怎么欠扁。 粉拳跟雨点一般的砸在他的胸膛。 却在下一刻,唇瓣被他堵住,张蔓儿瞪大了眼睛,呜呜呜的发不出声音。 他该不是忍不住了? 可是他的毒刚解,还不确定,不适宜做激烈运动啊。 他的温度越来越高,过了一会张蔓儿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一探上他的额头,手立马就缩了回来。 天,好烫啊,她心里一咯噔,就见刚对她还上下其手的薛川,在她身上翻了下来,就跟昏睡了一般。 让你耍流氓,毒都没有解利落,还在想着占她便宜。 心里是这么吐槽,但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去打了一盆水过来,布巾在水里打湿后,轻轻拧干放在他的额头。 明天还得配制解毒药丸,这内调外服,才能真正将毒素清掉。 可眼下,还得扛过去这一夜,这额头滚烫的厉害,该不是有40度了吧? 她一边施针,一边给他额头的布巾,不停的换水,时不时还能听到他苍白的唇呢喃:“蔓儿……” 昏迷中都惦记着她,真有那么稀罕她吗? 张蔓儿心里种下的爱情种子,这一刻发出嫩绿的枝叶,正在茁壮成长。 小声附在他耳边道:“累了,困了,就好好睡一觉。” 这里有她看着,守着便好,这一夜张蔓儿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时不时关注他额头的热度,直到下半夜,那温度褪下后,她累的趴在炕边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窗外雾气蒙蒙,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声。 薛川揉了揉昏涨的脑袋,张开幽深的双眸,昨晚的记忆在他脑海里闪现,他也不知何时睡着了?只记得好像发烧了,一摸额头,还有湿哒哒的布巾。 他拿下来,低头的瞬间就看到趴在炕边,瞧着熟睡的张蔓儿,看着她眼底那黑色一圈眼窝,他那颗原本冷硬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了。 看着她那疲惫的小脸,想必昨晚为了照顾他,很晚才睡下的。 心间划过一股暖流,他抬头摩挲着她的小脸,感受指腹下的柔滑,就见她睁开惺忪的眸子。 薛川醒了,她条件反射时的,一站起来,头顶到他的下巴,让他轻嗤了一声:“好疼。” 张蔓儿顾不得其他,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一片正常后这才松了口气,又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好似毒素已经解开了。 她不可置信的又把了一次脉,那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真的解开毒了,还怕他承受不住这两种毒在体内相互冲撞,看来昨夜的高烧,就是这股冲撞引起的。 “毒好似解开了,你身体还很虚弱,躺好,我去做早饭。” 薛川一把拉住她的小手,跟孩子一般的撒娇:“媳妇,我嘴里苦涩的很,不想吃东西。” 张蔓儿扫了一眼他那苍白的唇,毫无气色的脸,就跟一个病怏怏的美男。 昨晚泡药汤似乎抽掉了他太多体力,就是这样更应该补充食物。 她道:“听话,在这等着,我去做早饭。” 她迈步就要走了出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退了回去,打开衣柜间,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丢给他道:“暴露狂,赶紧穿好衣服。” 一想起他那没穿衣服,还那么对她,脸就不由的烧红。 她昨晚连晚饭都没吃,这会都前胸贴后背了,简单的煮了一点小米粥,就着鱼罐头吃起来,补充了体力,这才感觉到了有活力。 吃完后,她就捧着米粥,看着薛川闭着眼睛在养神,一闻到那香喷喷的米粥,他似乎有点食欲,但浑身好似没点力气:“喂我吃,手抬不起来。” 还真是难伺候,罢了罢了,谁让他是病患呢? 张蔓儿先用筷子夹了许多酥香松软的鱼肉在米粥里,然后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舀起来喂他。 薛川张嘴吃了起来,似乎觉得今个的米粥格外的好吃,很快一碗米粥见底,身上开始有点力气,但还是使不出力。 看着他挣扎着想起来的样,张蔓儿板着张俏脸,训斥道:“乖乖躺下,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得去镇上配药。” 薛川看着她道:“辛苦你了,媳妇,那我这毒是不是不会在复发了?” 会不会还得观察几天,眼下她也无法判定,但把脉了,是探不出任何毒的迹象,但也不能掉眼轻心,这几天可是关键时刻。 她呼了一口气道:“应该不会了,但这几天你身体会很虚弱,好好休息。” 薛川点点头,语气颇有几分正经,一脸希翼的看着她:“媳妇,那若等我的身体稳定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洞房了?” 张蔓儿瞬间就跟被雷电劈中一般,这让她怎么说? 还有,这男人脑子里怎么老想这个,不应该是想着怎么恢复身体吗? 一想起他昨晚的大动作,她这会心还跟放在锅里煎炸一般。 第一百三十二章粗心大意 “色鬼,想的都是什么呢?”张蔓儿又羞又恼,昨晚累了她半宿,一直照顾他,他一大早就惦记这个了,让她情何以堪。 薛川抓起她的柔软小手,放在掌心里揉捏:“蔓儿,我知道你害羞,不好意思,我们都做了一个月的夫妻了,这本就是夫妻顺其自然的事,我心里稀罕你,这才想着你,我怎么就是色鬼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从你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关心我,就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被他戳中心思,张蔓儿尴尬之余,有些恼怒:“都还病着,还怎么不正经,懒得理你。” 她可是还记恨着他昨晚的“无耻呢? 薛川见她别捏,叹了口气道:“好吧,媳妇,别生气了,是我太心急了,我都由着你,只要你不愿意,我都不碰你。” 这人,就不能岔开这个话题,真是尴尬死了。 她磕磕巴巴道:“说的好听,昨晚我不愿意,你还不是……” 薛川不解:“我怎么着你了?” 张蔓儿气结:“你还问。” 薛川笑笑,嘴角多了一抹笑意,昨晚不过是看她脸红扑扑的,临时起意的逗了一下她,哪曾想小媳妇反应那么大。 看着他“不知悔改”的笑意,张蔓儿气的将他推到,一扯被子给他盖上:“躺好,休息。” 安抚好这男人后,苏玉冰就带上所有的家当,喊了村里的牛车去镇上。 这段时间鱼罐头挣了一点小钱,但花出去的更多,兜里还有二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配制药丸。 一路想着,就连牛车什么时候在药堂门口停下的,她都楞了一下,直到刘伯的声音唤她:“薛家媳妇,佰草堂到了。” 张蔓儿数了铜板给他,正要抬脚进去时,就见穿着白色衣袍,发束玉冠的孙君浩笑迎过来。 他不是不爱坐诊,这难得过来一次,就看见他在搬药材,还真是稀奇了。 刚佰草堂进了一批药材,孙君浩在帮忙搬进来,这一看到张蔓儿过来,自然就迎接上去,好奇的问道:“张蔓儿,你怎么来了?这会又是想要配什么珍稀药材?” 一般的药材上山都能挖到,也不用来药堂了。 张蔓儿也不扭捏,直接道:“我相公的毒解了,为了巩固他的身体,我要配制解毒丸,外服一阵子,以防止毒复发。” 原来如此,孙君浩这下明了,但听她说薛川的剧毒解了,也是让他惊讶的不行。 仔细的多看了她几眼,这眼神坦荡不像有假,瞧着这年纪轻轻,居然破了他爹都没办法能解的毒,她的医术造诣可能比他爹还要高吗? 不说别的,就他打心里还是佩服张蔓儿的。 孙君浩客气的招待她:“来,请进,有药方吗?需要什么药材,我亲自帮你抓。” 张蔓儿摇头,药方都记在她的脑子里,根本不用纸笔,她道:“我念,你来抓药,但我有一个小小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孙君浩疑惑的看了她几眼,请他帮忙这话听起来真新鲜,她每回在他面前都一副高傲智者的模样,让他不由的好奇:“你说。” 张蔓儿道:“药钱可能不够,我先欠着。”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说的坦坦荡荡,半分祈求的成分都没有。 薛川中的不是一般的毒,那么给他吃的药,那一定不比寻常,若是以她那一穷二白的身价,可想而知。 见他不吭声,张蔓儿心里也没底,毕竟两人也不是太熟,之前她还像老师教育学生那般,教训过他。 他那么记恨心强的人,哪能半句怨言都没有?这次该不是逮住机会,不给她通融了? 就在张蔓儿没有耐心,想要移步走人时,就见孙君浩一锤定音道:“好,我答应你。” 张蔓儿面上波澜不惊,但眸子里的亮光泄露了她的惊喜,他的通融,真出乎她的意料,看来这孙君浩也不太“坏”吗?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若是他这里不能通融,她还真不知道到哪去找药堂了? 她道:“我需要红藤二钱,半枝莲二钱,土茯苓三钱,白花蛇草,党参……” 她报了一连串的药名,孙君浩在各个小抽屉面前忙的跟陀螺一般,一一找出来给她称时,就连铺子里的伙计都不由的看过来。 这姑娘厉害,能把配方记在脑子里,更厉害的是她能指挥他们傲娇的公子。 孙君浩是谁?平日里搬个药材都嫌累,坐个堂都嫌无聊的公子哥。 让人惊讶的不止伙计们,还有捋着胡子笑着一脸意味的老大夫。 老大夫忙完一个病人,就时不时的探过来,瞧着孙君浩对那小娘子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不免有几分好笑。 这小子桀骜不驯,顽劣不堪,也就只有张蔓儿能治他了。 所有的药材都倒在宣纸上,正当孙君浩想要打包时,张蔓儿说了一句:“且慢。” 孙君浩一愣:“怎么?” 就见张蔓儿莹润的手指从一堆药材里挑出一味药来:“孙君浩,这味药你拿错了,这是人参不是党参,还有这一味药比例多了一钱。” 孙君浩一拍脑门,这两味参长得差不多,但价格用途都区别很大。 虽都能补脾益肺,生津养血,但人参大补元气效果太好,很容易让虚弱的病人补过了头。 另外一味药,他又重新打称了,发现真的多了一钱。 这张蔓儿还真是神了,她能掐会算不成?怎么能看出这药份量多了还是少了。 一边奇怪的咋呼,一边赶紧给换了。 这会诊完手中病人的老大夫,摸着胡子笑着走过来,看着孙君浩惊讶迷惑的表情,无奈又好笑道:“你说你一个月在药铺了几次?做事还是这么粗心大意,这小娘子说的对,你就该去跑商,让你管理药材。” 他的语气恨铁不成钢,原本还想培养做他的接班人,看来只是想想。 孙君浩眼睛亮章了亮,他是想要跑药材,跟那些供应商打交道,但是被老爹质疑的口气,让他莫名不爽。 第一百三十三章再次被挖墙角 他也泼了一盆冷水下去:“爹还老以长辈身份压我,欺负我学艺不精,但你可知,被你诊断没救的病人,如今活的好好的,还被人解了毒?” “什么?”老大夫摸着胡子不解,待孙君浩跟他交代了薛川的事。 他也是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蔓儿,再三确认问道:“此事当真?” 看着这两父子惊叫连连,就像发现了不得的事情一般,老大夫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张蔓儿清脆的声音打破:“是的,我也是侥幸,采用了以毒攻毒的方法。” 以毒攻毒,这个方法古书上有记载,但用不好会让病人一命呜呼,这其中考虑的注意事项太多了,而作为薛川的娘子,张蔓儿居然这么大胆敢拼搏一试。 这个女人的胆量,可真是寻常人能比。 “薛川是你相公,你这么做,就不怕加剧了他的毒,让他死的更快吗?”老大夫沉声问道。 心里却是激动的久久不能平静,这小娘子天资聪慧过人,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高的造诣,这样的人才不收为已用,未免太可惜。 “早死跟晚死也不过是区别几天,何不破釜沉舟的试一次,这样一来还有一丝生机,不然就是坐吃等死。”张蔓儿的言论,深深的让这两人折服。 每一次她的出现都让人惊讶,药方记在脑中,不用看称也知道份量,还有药材拿错,她也立马看出来,真是个神奇的人。 虽被拒绝过一次,老大夫还是厚着脸皮问道:“小娘子,你愿意来佰草堂坐诊吗?这时辰还要工钱咱们好商量?” 见他再次挖墙角,张蔓儿脸上有几分惊喜,看来中医都是古今通用,能被这个资深的老大夫再次邀请,她自然是无比荣幸。 但是坐诊她也坐不住,天天诊着排队的病人,拿着每个月的那点月俸,没点意思。 她宁愿慢慢打开知名度,靠自己的能力,让越来越多的人知晓她的医术。 她不轻易就诊,有时挑几起疑难杂症收费就成。 毕竟物依稀为贵,神医更是稀罕物。 对于老大夫的真诚相邀,张蔓儿婉言拒绝:“孙老大夫,感谢您看得起晚辈,但是坐诊这不太方便。” 张蔓儿也没把话说的太死,她只是说不想坐诊,没说不帮医馆看病。 她的这份傲骨,让这对父子更是刮目相看。 这样的人才,连老爹都赞不绝口,孙君浩骨子里那份不安分的心被激活了,心里有股强烈的念头,他要好好的学中医,将孙家的医术发扬光大,让爹跟哥为他骄傲。 他要帮助更多的人,救死扶伤,攻克疑难杂症。 想到这,孙君浩万分期待的看着张蔓儿,语气恭敬又真诚:“张蔓儿,你愿意收我为徒吗?我要拜你为师,重新研读医术。” 这话同时让在场的人一惊,这小少爷居然想拜外人为师,还是一个女子,这不是啪啪打脸老大夫吗? 谁知老大夫也不生气,反而捋着胡子哈哈笑道:“好小子,知道攀高枝了,可惜啊,人家不一定收你。” 有人能克制住他家的野小子,他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反对,就不知道这小娘子愿不愿收,帮他管教儿子了。 张蔓儿瞧孙君浩那副真诚的模样,也有些惊讶。 他之前什么性格,她是见识过的。 从他肯诚恳的道歉,到主动献上毒蜈蚣,还答应给她欠医药费,这都能让人感觉到这小伙本性纯良,性格有些骄纵罢了。 他对抓药诊脉那不专心的态度上,很可能就是缺少人引导,再加上他年纪轻轻,现在重新学一遍,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失成为一名好大夫。 思考再三,张蔓儿倒是愿意收他做徒弟呢? 对上孙君浩紧张,忐忑的目光,张蔓儿没故作悬念,直接点头:“嗯。” 简单的一个字,轻轻飘渺,仿佛一阵风刮过,就不见踪影,但却是深深的吹入了孙君浩的骨子里。 他就像一个小孩得到大人的肯定,脸上除了欣喜的光,都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太好了,张蔓儿肯收他为徒,这让他对中医无所谓的态度,变得态度认真起来。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认真苦读,在张蔓儿的教导上,成为一名跟她一样优秀的医者。 老大夫看着儿子激动的样子,看来今后教导孙君浩的事,还得拜托这小娘子了。 两人明明就差不多的年龄,在气度上怎么就差了一大截。 看着呆愣不知所以的孙君浩,他忍不住轻咳一声道:“君浩,还愣着干啥,既然认了师父,还不赶紧奉茶。” 他为儿子高兴,希望他重新开始学习,丢掉之前的陋习。 孙君浩如梦初醒,频频点头:“是,爹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师父来这边上座,等我亲自泡茶。” 张蔓儿看着他恭敬的模样,有些想笑。 但一想到为人师表,就轻咳一声,拿出为师的威严道:“去吧。” 老大夫赞赏了这个小娘子,处事不惊,不卑不亢,这样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一定能创造不少奇迹,不得不说薛川的毒,不就是她的第一奇迹。 他笑笑道:“这样吧,小娘子,今个的药不收药费,全当小儿拜师的费用了。” 张蔓儿道:“这不行的,孙大夫,这事一码归一码,账单记我名上,一有钱我就还。” 老大夫道:“你啊,我算是看出来了,是个倔强性子,不喜欢占人便宜。行,那我就记在账上了,对于我儿顽劣不堪,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你这个当师父的及时指正,不用跟他客气,该打的打,该骂的骂。” 儿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他了解,他这么不客气的说,也算是给张蔓儿事先提个醒。 瞧这老大夫这口气,张蔓儿都能感受到孙家的家风,其实很严厉的,再看一直在认真就诊的中年男子,眉眼跟老大夫很是相似,想必那位就是他的大儿子吧 。 看着他切脉的手法,跟病人细心耐心的讲解,一看就是得到了老大夫的真传,医术精湛。 第一百三十四章拜师学艺 孙君浩的资质不错,聪明,这学医不能硬逼,需要正确引导,就像有些学习差的学生,并不是真的资质差,只是不爱学习,等提高他的学习兴趣,很多难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等爱上了学习,就会呕心沥血的研究一些医术跟配方了,这些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时间累积。 她一个小农女,无权无势,若是跟镇上最大药堂的大夫交好,也等于是她变相的攀上一棵大树,如若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 “其实,我收孙君浩,完全是看他的资质,他就是性子顽劣了一点,做事不认真了一点,其实人很聪慧,只需加以引导,他日必修正果。” 张蔓儿的这番话,刚好被捧着茶盏进来的孙君浩听见,听得他心里美滋滋的,就跟一个炫耀的孩子一般,冲老大夫挤眉弄眼道:“爹,你听见了没,师父在夸我呢?” 还是张蔓儿识货,知道他的潜力。 他之前只是不想学医术而已,他若是肯用心专研,那医术说不定都能超越了老爹。 老大夫哭笑不得:“怎么?性子顽劣,做事不认真还成了你的优点了,你真是脸皮厚,还不赶紧拜师。” 这孩子,还真是会挑好话的听。 孙君浩冲着老大夫龇牙咧嘴了一番,颇有几分稚气,等面向张蔓儿时,又换了一副恭敬的神色,弯腰行礼道:“师父,请喝茶。” 手上的茶盏举过头顶,那弯腰到九十度,标准的给长辈敬茶姿势。 张蔓儿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一揭开茶盖,就觉得一股飘渺的茶香扑面而来。 那原本干扁的茶叶,经过热水的冲泡,舒展着叶子在跳舞,她拂了拂茶叶,抿了一口道:“好茶。” 茶水青翠淡绿,味道清香扑鼻,不仅闻着沁人心脾,喝的时候感觉舌尖都陶醉了。 孙家果真是家境殷实,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是雨后龙井,那价格可贵着咧。 果然,她的夸奖声落下后,孙君浩就像脸上贴了金一般:“师父,这是雨后龙井,这是我一次南下江南,特意带回来的,师父若是爱喝,我一会包一点,给你带回去?” 对于张蔓儿他莫名有种敬畏,明明是跟他一个年龄段的年轻姑娘,为何就有这种魔力,让他折服? 遇到她之后,才激发了他学医的热情,不然他以为这辈子都提不起兴趣来。 为了报答她的知遇之恩,孙君浩自然想给她最好的。 “不用了,我一个山野粗人,哪里喝的惯茶,你的好意,为师心领了。”张蔓儿只想在称呼上占他便宜,物质上就免了,利益纠葛之后,所有的感情都变味了。 当他师父的感觉很好,有这么个聪慧的徒弟,还长得俊秀挺拔的,这若是跟在她后面带出去,倍有面子,若是按年龄排,说不定孙君浩比她年龄还大点,她却成了她师父,这种感觉想想就过瘾。 喝了茶,这认师仪式也算是简单的走了过场。 张蔓儿唤了个伙计,将包好的药递给他们道:“伙计,麻烦帮忙这些药材全都研磨成粉末。” 跟孙君浩说了这么久,都差点忘记正事了。 家里没有任何研磨药材的工具,既然要做成药丸,还是磨成了粉末带回去比较方便,一会去街上还要记得买蜂蜜,不然这药丸就做不成,想到这她又跟孙君浩买了一点医用纱布。 伙计在研磨药粉时,就见孙君浩跟只勤快的小蜜蜂一般围着张蔓儿转,还一直嗡嗡叫的问东问西,问什么时候可以教他医术,什么时候开始等等问题? 左一口师父,右一口师父,从那张薄唇圆润的吐出,让药堂的人都跟看怪物一般的瞅着孙君浩。 伙计们面上不说,私底下都不由的捂嘴笑,终于有个厉害的,能制服他们家的少爷。 看着偏偏美少男,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身后,师父长师父短的,那画风莫名的搞笑,却又莫名的和谐。 “师父,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快速分别我刚抓错草药的?”孙君浩指着她手里包好的草药问道,有些草药长得很相似,也容易认错。 张蔓儿从柜台外面绕进去,走到有很多小抽屉的药柜前面,随意的拿了两味外形差不多的药草道:“一是看特征,而是闻味道,比如这两个?一个味甘,一个味苦,散发的味道因此不同。” 她手指轻抓了一点,示意他摊出双手,放在他手上,让他仔细闻闻味道。 孙君浩一对比,就顷刻明白这两味的区别,确实这就需要平日里多细致观察一些。 至于份量,每类药材的份量都不同,但一般切片跟根状的份量是不同,光是瞅一眼数量,就能大概推断出重量。 “师父,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些窍门怕是连我爹都不会注意。”孙君浩赞叹不已,随着几次的接触,越发现张蔓儿是一块宝藏,好好的挖掘,就会发现她身上蕴含的各种宝石,真是羡慕薛川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 两人这会都站在药柜旁边,离她近了,都能闻到属于她身上的少女清香,夹杂着药材的味道,十分好闻,跟一般大夫上的汗味跟浓郁的草药味完全不同。 张蔓儿说的仔细,孙君浩听得认真,就连柜台边站了个要抓药的人,都浑然不绝。 直到有什么人影挡住了视线,孙君浩这才抬眼看去。 就见来人穿着一身打有补丁的衣裙,一头黑发用一根桃木荷花簪松松挽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身形消瘦,但由于一白遮三丑,让她整个人焕发出神采,相对于一般的村姑,能脱颖而出。 她身上散发着安静乖巧的因子,就连出现都是安静,瞧着她有些焦虑的模样,怕是等了有一会了吧,孙君浩有些尴尬道:“姑娘,是要抓药吗?请给我药方。” 这姑娘也真是个实诚的人,怕打扰了他们,都不出声的。 张蔓儿此刻的注意力,在那些四四方方的小抽屉里,想着怎么快速有效的让孙君浩记住这些药材。 第一百三十五章你怎么也在这 根本没注意是杨可心来抓药,直到听到她柔和的说话声:“那个,掌柜的,我手里就二两银子,麻烦照着这个钱抓药。” 张蔓儿瞳孔一缩,暮然转身,对上她的眼神,两人眸子里都写满了惊讶,惊喜的出声:“是你,蔓儿姐。” “可心,你来抓药了。”昨天给她开的药方,怎么今天来了?看样子昨日有事在忙吧? 杨可心刚才就看见她了,看着她打开这些抽屉,那熟练的模样,还以为她也是药堂的伙计,她刚还纳闷这身形怎么那么像张蔓儿,谁知转过身来就是她。 在这碰见她,着实让她惊讶:“蔓儿姐,你怎么在这?” 她心里有过种种猜测,张蔓儿会医术,搞不好就是这里的大夫吧?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交代她来这边抓药吧? 孙君浩这会把药方上写的药,全都称好搁在一起,打包时特意看着张蔓儿问道:“师父,你看这会我没有抓错吧?” 那语气,那架势,就跟一个表现不错的孩子,在等待着大人的夸奖。 这抓药的少年,叫蔓儿姐师父,果然她跟这药堂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要知道这可是镇上第一药堂,这么一来,对于她为什么会有如此高深的医术,就很好理解了。 他们父女原本就想着,若是十里八乡的那些大夫再看不好娘亲的顽疾,她就得来镇上请大夫了,但谁都知道,佰草集的大夫基本不出诊,若是病人想看病只得亲自来。 张蔓儿简单的扫了几下,随意道:“没错,这大概有半个月的份量吧?” 半个月就要吃掉二两,这三个月下来,可不就是要十二两银子,这对普通的农户来说,岂不是好几年的收入。 孙君浩微楞了一下,就连包药的动作都一滞:“师父,你真厉害,这么就看出来,怎么师父认识这小姑娘,要不我给算便宜点,多给两天的份量?” 看着他们在商量,杨可心微微的红了脸,有些尴尬道:“不,不用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蔓儿姐都没有收她们的诊费,她哪好意思再占她的便宜? 再说她手里紧拽的二两银子,还是她们的功劳,做人可不能太贪心,要懂得感恩知足。 这姑娘都说不用特殊,孙君浩自然也不会给什么优惠,再说他们佰草堂的药材,原本卖价就比别家的要低。 一手拿药,一手给钱。 等杨可心要走时,张蔓儿接过伙计磨好的药粉道:“谢谢。” 又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可心,一起走吧。” 边说人就跟着跑了出去,那裙摆扬起的弧度,就跟飘飞的花瓣一般。 张蔓儿回头冲着孙君浩挥手:“乖徒弟,没事就多啃医术,多辨别药材,若是有空可以来河东村,我带你去山上挖草药。” 等孙君浩抬头,两人都走出去了好远,带他去山上挖草药,这倒是不错,有些容易存活又常用的药材,他还可以挖回去,亲自种一些。 两个妙龄女子走在青石板路的街上,瞧着杨可心并没有出镇门口,而是往一条繁华的西街走去,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张蔓儿问道:“可心,你怎么今天来镇上了,你爹是不是也来了?胭脂摊位有找到合适的位置吗?” 那个老位置不是很好,周围都是卖吃卖菜的多,虽跟那几家劣质摊位一起有优势,但无疑也是拉低了自身的档次,昨个听她说想要租摊位,在加上她娘的病急需用钱,想必她这过来就是租摊位的吧? 杨可心惊讶她的聪明伶俐,怎么一猜就被她猜中,眸子带着晶晶亮的神采:“蔓儿姐,我找好摊位了,就在西街口,摊位费一个月六百文,还可以接受。我们家的胭脂做的又不差,再加上天天摆,一定可以挣不少钱。” 她说着自己都笑了,对未来充满希望。 “加油。”张蔓儿鼓励道。 两人穿过这条街,就到了熙熙攘攘的西街,这是整个镇子最热闹的一条街,这条街的小贩们基本都是长期租的,因此哪怕不是赶集日,街上一样人满为患。 他们的摊位位置,是在一家布庄的门口,这布庄很大,光是扫了门口一眼,就能看到不少妙龄姑娘进出,其中不乏一些穿的绫罗绸缎的姑娘。 这摊位摆在这不错,这胭脂通过全新的包装,再添加一些系列,完全可以卖多一点钱。 张蔓儿正想着挣钱的法子,就见眼前出现一碗白嫩的豆腐花,是杨叔一张憨厚可亲的脸。 “蔓儿,来吃豆腐花。”他笑道。 今个跟闺女一起来镇上把这摊位落实后,交了一个月的摊位费,剩下的钱全都拿去抓药了,一会她闺女就要开始摆摊,他则是要将这抓好的药,带回去煎给老太婆喝。 张蔓儿一愣,随即说了声谢谢,接过豆腐花,跟杨可心坐在一块。 就这样两个妙龄姑娘在喧闹的街道上,在布庄敞亮的门口边,在小贩的吆喝声中,低头吃了起来。 碗里的豆腐花,雪白嫩的出水,搁在嘴里甜丝丝的,柔滑一片,味道还不错。 她抬眼就发现了在街对面的豆腐花小摊,是一个包着蓝色布巾,穿着蓝色粗布衣大婶做的,味道不错,怪不得那边的客人不少。 这条街,主要是卖吃的,喝的,用的,各色摊位种类齐全又多。 两人闷声吃完后,杨叔慈爱的看着两人,将瓷碗送回对面的摊位上,跟两人说了一声就领着药包回去了。 杨可心将这个装有轮子的摊位打开,这是一个移动的木柜,下面摆放了一些木盒,胭脂水粉,香胰子等等。 “蔓儿姐,我要开始摆了,这一下午说不定也能卖几盒出去,你若有事就先走吧。”杨可心说着,就从下面找了一块天蓝色的粗布摊在柜上,再将这些女儿家用的东西,一一摆上来。 “这天色还早,我陪你摆会。”张蔓儿看到这些胭脂,就不由的想起昨个被毁掉的胭脂。 今个的胭脂不多,想必全都是存货了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姑娘家的用品 将东西摆好后,张蔓儿又跟她说了,是时候可以推出一款新的姑娘用品了。 等她将眼线笔简单的跟她讲解了一番,就见杨可心惊讶道:“眼线笔,这真的可以吗?” 这东西还真是前所未闻,这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会有姑娘家用吗? 张蔓儿就料到她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跟她细细讲解:“眼线笔一般用于眼睛小的姑娘,在眼睑的周围勾勒出一圈,就会显得眼睛大而有神,这制作方法跟描绘眉毛的炭笔一样,只不过这眼线笔就必须是桃木炭精雕细琢而成,这价格吗?也是比炭笔卖贵几倍。” 既然要卖姑娘家的用品,自然是要用齐全的彩妆啊,眼线笔,炭笔,唇膏,眼影,她都想一一做齐全。 这么有特色的东西,想必没有哪个姑娘家不爱的,再加上这个好位置,不愁没有客人。 “这,可是蔓儿姐,这东西真的有人要吗?”杨可心一双眼睛朦胧的看着她,心里好奇但又忐忑。 她说的东西总是那么新奇,让人想尝试,又让人惶恐。 “这就要实践证明了,这样吧,你让杨叔先做一些,到时候在赶集日那天摆上,我自然会教你怎么使用?都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不可以?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去逛逛,一会我就得回去了。”张蔓儿冲她笑道,就扬起裙摆穿梭在宽敞的街道里。 她想着了解这边的胭脂水粉摊位,有些看起来不错的胭脂铺子,她也会进去看一眼,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张蔓儿一边拎着药包,一边穿梭在各个特色摊位前,西街不亏是镇上最繁华的街道,这两边的摊位生意都不错呢? 杨可心真是选对了一个好地方,瞧瞧这小吃摊位,姑娘家带的饰品,哪一摊不是围满了人。 她来到一个卖蜜饯的摊位,瞧着那上等的蜜饯,还有小贩的叨唠声:“来尝一尝看一看了,又香又甜的蜜饯,不好吃不要钱。” 一想起薛川吃药老是觉得苦,给他买些蜜饯吧,她在摊位上瞧了下,确实看起来不错:“这蜜饯怎么卖的?” “姑娘,二十文一斤,怎么样,要来一点吗?” 价格挺可以的,就不知道味道如何,小贩也是个有眼力劲的,没有忽略她眼中的那一抹犹豫。 手中的小刀快速的切了一小块,递给张蔓儿道:“姑娘,先尝尝,不好吃不要钱,这好吃呢,也不二价。” 这小贩说话还挺有趣的,张蔓儿尝了一下,味道清新,甜而不腻,口感确实不错。 她爽快的摸了二十个铜板给他:“来,给我称一斤。” “好嘞。”小贩大大咧咧道,手指利落的翻转间,包了一斤蜜柑给她。 也是用四方的纸包住,张蔓儿跟药包搁在一块,一起提着走,在这古色古香的街道,逛逛吃吃看看,也是不错的享受。 她还买了一小罐的蜂蜜,差不多花了一百文钱。 张蔓儿在街道两边的胭脂摊位上转了够,都是一些普通胭脂,成色跟份量跟杨可心做的根本没法比,这么一来杨家的东西,还是挺有竞争力的。 正要回去时,被一家叫唯美坊的铺子给吸引了住了,看那雅致的装扮,跟里面散发的胭脂水粉味。 看来这是一家古代的化妆品铺子,瞧见这进进出出的姑娘还不少。 张蔓儿不免好奇的往里走,随着那一群姑娘的莲步涌入。 这走到里面,发现这铺子不仅大,还有二层,不少的木制货架上摆满了香胰子,一层是一个香味。 还有各种胭脂水粉,还有姑娘洗脸用的药妆,擦脸用,洗澡用的香胰子,都应有尽有,更是有一些梳子,铜镜等小饰品。 铺子里的那些女伙计看到客人的涌入,自然是热情的招呼:“来,姑娘们,都过来看一看咧,这些都是本铺子新到的洗澡花瓣,配上这些香胰子效果更佳哦。” “这个是玫瑰花哎,闻起来就好香,这个不错,我来一盒玫瑰花香胰子。” “给我来点茉莉花瓣。” “好的,姑娘们别挤,都有的,都有的。”瞧那伙计吆喝的样子,跟这些姑娘争先抢购的样子,张蔓儿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这跟现代一些商家促销有着异曲同工的手段。 有点意思,她饶有兴致的逛了逛,从弯弯绕绕的红色楼梯逛上去二楼。 站在二楼,看下面,更是能看到这铺子里人多,生意兴隆的景象,何时她跟杨可心也能开个铺子,那么收益就得番上一番了。 她正想着,突然思绪就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三哥躺在炕上孤零零的一个人,你居然有闲情雅致跑到这唯美坊?这里的东西可不便宜,你买的起吗?” 来人趾高气扬,不是薛雪又是谁? 她今个可是特意陪白巧荷来这镇上逛逛的,两个爱美的姑娘家,都想着要打扮打扮自己,而薛雪自从上次看上了孙君浩后,就意识到自己的品味有问题。 她从小就不沾阳春水,被家里人宠着爱着,眼看都十四岁了,就是姑娘家被说亲的年纪。 她想嫁一个好人家,就不能在穿用上,太寒碜,不然怎么能让镇上的公子刮目相看。 薛家现在手头紧,但是巧荷家富裕啊,只要她陪她来镇上,买一些姑娘家用的东西,也会给她一份,这不她就眼巴巴的过来了。 她心里还有个主意,心想着在镇上出现的频率一多,会不会遇到孙君浩的可能性大一点。 她刚看了一下这铺子里的东西,都被那昂贵的价格吓到了,看到张蔓儿那淡然处之的模样,还真是让她看不惯呢? 张蔓儿对上她不屑的眼神,无比的凌厉,就算没开口,光是气势上就压制了她。 看着这两人神色各异,一个不屑,一个恨的她牙痒痒的,张蔓儿倒是风轻云淡道:“我来不来镇上,逛不逛这铺子,跟你何干?” 这让薛雪听了更是怄气,在心里恨恨的想,明明就是一副穷酸样,都嫁了人做人妇了,还逛什么唯美坊,不知道这里是镇上最贵的胭脂铺子吗? 还有她想买这些东西,打扮给谁看啊,给那秀才吗? 明明是个狐狸精,还装的跟清水而出的芙蓉,想到她抢巧荷的心上人,还有不告诉她孙君浩的来历,薛雪就恨不得化成一头狼,扑上前咬她一口。 薛家都穷的响叮当了,想不到她分家后,小日子过得不错,这衣服穿的比之前好一丢丢,还捣鼓什么小生意,想必也是挣了点钱,不然能到这地方来吗? 她都买不起等着人送,张蔓儿凭什么都能用得起这些东西? 薛雪一张俏脸皱成一团,嫉妒道;“张蔓儿,你虽是我嫂子,但你看看有一点为人嫂子的样吗?都嫁给我哥了,你还逛这铺子,你想打扮的妖艳贱货样,勾引谁呢?” 一口一个狐狸精,一口一个妖艳贱货,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脾气不小的张蔓儿。 她拍了一下木制雕栏,眸子锐利的跟小刀划过:“你闭嘴,你再乱咬人,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这个小姑子,总是跟她过不去,当巧荷的走狗很有意思吗? “怎么,被我说中了痛处,恼羞成怒了?你若不是狐狸精,你来逛这铺子做什么?”薛雪口口声声道。 这三个长得都不错的姑娘,这凑成一堆掐架,格外引人注目,不少在挑东西的姑娘,都不由的瞧热闹,这是什么戏码?抢男人的戏码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狐狸精的祖宗 张蔓儿笑了笑,样子落落大方:“那你处处打听镇上公子哥,就是好闺女家的行径吗?还有你白巧荷,你处处勾搭有妇之夫就是好姑娘行径了?若是这么算的话,你们两个才是狐狸精的祖宗。” 姑娘们纷纷议论,这勾搭公子哥,抢有妇之夫都出来了,这可真是有意思呢? 这难得出来买东西,就碰上了这一场大戏。 “你,你……” 见她们气的脸色通红,张蔓儿再接再厉道:“怎么?你们在村里名声还不够响亮,还要在镇上闹吗?这万一传到某位公子的耳朵里,那你就……?” 前半句是对巧荷说的,后半句明显冲着薛雪来的,她那点小心思,她还能不懂。 薛雪被说中心思,脸又红又白,她一定要保持好仪态,这样才能吸引心仪的人。 这骂不过她躲就是了,想到这,她赶紧拉着巧荷走,但明显占据下风的巧荷,又岂能受这口气。 “张蔓儿,你还有理?薛川还病着,家里看病的钱都不够,你还在这花钱,你这样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白巧荷被薛雪拉着走,也不忘丢狠话。 张蔓儿脸色平静,心里却是将这两人数落了一通,她人正不怕影子歪,还怕被人戳脊梁骨?倒是这两人做的事,那都是非同寻常。 被这么一搅合,逛的心思都没有了,张蔓儿随即出了这铺子里。 回到家,薛川躺在炕上,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窗外洒下的金光,那眼神飘向远方,到有几分望眼欲穿的味道。 听到吱呀一声推门声,薛川心头一紧,瞧着张蔓儿拎着药包进来,冷硬的俊脸一丝松动:“回来了?怎么那么晚?” 张蔓儿看了一眼堂屋那边,并没有听到薛雪的说话声,看来那两人还在街上闲逛。 她道:“哦,今个在镇上碰到杨可心在抓药,他们在镇上租了个摊位,我帮了一会忙。” 薛川恍然:“原来如此,那挺好的。” 张蔓儿点头,眼看着都过了中午,简单的做了午饭,两人吃好后,她就赶紧用熬制过的蜂蜜,跟磨成药粉的中药材,揉成一团制成药丸,放在通风口阴凉处放三天即可。 …… 薛雪在镇上买了一套水蓝色的纱裙,和上好的胭脂水粉,还一根精致的银钗。 田氏看着她这些精致的东西,笑道:“我家雪儿都是大姑娘了,这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是该打扮打扮,这一看都要不少钱呢?娘给的那点够吗?” “当然不够,娘,这擦脸的是巧荷姐送我的,她还请我喝茶了,这家里有钱就是好,瞧她样样用的都是顶好的。”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薛雪还不就是。 田氏说道:“你啊,你别巧荷走太近了,是,我之前是中意她,想她当儿媳妇来着,但你三哥都已经成亲了,以后还是跟她少来往。” 薛雪不服:“娘,我跟她本来就是好姐妹,怎能不来往?你以为张蔓儿是真心对三哥的?她没拿钱给三哥看病,自个却是逛铺子买东西,她分明就是拿了三哥的安葬费在逍遥。” 吃了的亏,就要田氏帮她找回来,谁让她是薛家最小的闺女,自然要被捧着宠着。 田氏一听这话,也没有多生气,反而语气轻飘飘道:“都分家了,你管她做什么,瞧她那么能花钱,早就把那五两银子花掉了。 雪儿啊,娘这辈子的指望全在你身上了,你若是嫁到了镇上,那我们一家子都跟着吃香喝辣的,你那个不争气的四哥,性子跟你三哥一样,怕是个拎不清的。” 薛阳那个木头,死活歹说都不肯娶王家闺女,说什么宁可这辈子不娶,都不愿娶王翠,她可是将这桩婚事给回绝了,她的有钱儿媳啊,就这么眼睁睁的溜走了。 这老三老四都不争气,她唯有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薛雪身上。 这次有钱拿出去给薛雪花,正是她将王翠送给李春香的那个银镯,拿去换了一点银子来的。 她现在盼着想着,就指望闺女嫁个有钱人家了。 薛雪脸上有几分羞涩:“娘,我也想嫁镇上,上次那个公子我一眼就看上了,但这八字都没有一撇,这有些难度。” 连别人住哪姓什么都不知,她这一颗芳心就这么遗落。 那少年一身华贵的衣袍,那高贵的气质,还有那俊逸的容貌,都是这些山里小伙没法比的。 她才不想跟村里的姑娘一样,就配个庄稼汉,她要嫁个有钱人家。 “有什么难度?这事你也急不得,你先将自个打扮的漂亮了,等那人在来村里,就在他面前晃晃,认识一番,像你这么标致,可人,水灵的姑娘,有几个小伙不神魂颠倒的?”田氏对自家女儿倒是自信的很。 薛雪被她说的心花怒放,这一听不就是这么个回事,村里的小伙就有很多喜欢她的,男人不多一样吗? 这么想来越发的有信心:“娘,我晓得了。” 离端午节的日子越来越近,薛川连着服用了几天的药丸,能感觉到身体渐渐在恢复,好像全身的筋脉都已经被打通,就像原本被石块堵住的小河,已经涓涓流淌。 端午节在即,可是个挣钱的好日子,这还有两天时间,是该准备了。 跟薛川这么一提醒,再看他能下坑能走能跑的样子,张蔓儿这些天吊起的心,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两人带着背篼,带了一些工具就去山上。 薛川道:“媳妇,这几天你为了照顾我,都累坏了,要不你在家休息,我去摘粽叶一样的。” 这几天他又是发高烧,又是呕吐的,总是半夜不舒服,惹得张蔓儿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这眼圈都跟着黑乎乎一片,他感觉身体好的七七八八,上个山不是问题。 一个大老爷们,老被这小媳妇盯着,他也怪不好意思。 张蔓儿知道他心疼她,但她还是不放心,这药丸还没有吃完,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从前,这在山上若是没人跟着,她也不放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娇滴滴的小媳妇 “好了,东西都收拾好了,还磨叽什么,我们就在半山腰附近看看粽叶,又不爬山顶。”张蔓儿嗔了他一眼,那娇羞的小眼神,看得他是心神荡漾。 薛川道:“那行,咱们走吧。” 这会刚吃了午饭没多久,午时的太阳最为炽热,村里这些农户,都是要吃好饭,休息会再下田种地的,这也有些吃饭晚的,这会捧着碗筷坐在院子里吃。 “呀,薛川,好久没见你了,身体好利落了吗?”有村民熟络的叫唤着。 “多谢婶子关心,好很多了,这不端午节要到了,去山上摘些粽叶。”薛川如实道。 “呦,这不是还有两天吗?你们去的可真早。”那王婶子笑道。 突然就想起村里人说的,薛家媳妇做了点小生意,上回集市还在镇上卖粽子,听说生意不错,这次肯定要早点去多采摘一些粽叶。 “那婶子,我们先过去了。你要不要粽叶,一会给你顺便带些。”张蔓儿道。 王婶一听这小媳妇这么体贴的模样,跟传闻哪一样了,有些受宠若惊,随即讪笑道:“不了,薛川媳妇,那你们忙吧,小心点。” 见他们走了,高大的薛川走在前头,张蔓儿在后面正准备小跑着跟上,就见王婶纠结了一番,还是拉了她一把。 见四下无人,小声跟她说道:“我瞧你家小姑子最近跟白家闺女走的很近,你可要当心点。” 村里人都跟明镜一般,她自然不会被蒙在骨里。 想必有多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平日里闲着就家长里短,难免要八卦几句。 张蔓儿露出娇弱的一面,叹气:“婶子多谢你提醒,我们家的小姑子是被宠坏的,她要跟谁来往,我这个分出去的三嫂也管不住。” 她只好装傻,装不懂,扮猪吃老虎才是她的拿手好戏。 王婶子见她心思单纯,不免都有点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姑子脾气再大,最终都是要嫁出去的,我是说白家闺女……” “白家闺女怎么了?她跟薛家有什么关联?哦,是,她是跟薛雪关系不错,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玩一块也很正常,哎,我这个当三嫂的失败,跟小姑子处不来。” 张蔓儿左顾而言他,将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表现的淋漓尽致。 王婶心想,这么软绵的性子,难怪要被欺负,被分家了。 这小媳妇心思单纯,都不知道白家闺女对她相公存的那份心思吗? 想好好提醒她,又怕是外人不能说太过。 “那个,你多注意点就是了。” 有人这么关心她,张蔓儿自然心头划过一股暖流,看这个虽穿着粗布衣裳,但干净整洁利落的黑瘦妇人,她是多了一层好感:“谢谢王婶的关心,那我去山上了。” 她说着,小跑着跟上薛川的脚步,两人所到之处都引来村民议论。 “呀,这都一个月了,瞧见没,薛川不但没死,还生龙活虎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将薛川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你说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薛川的媳妇,也不知道是他命不该绝,还是那小媳妇有医术,这明明活不久的人,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吗?” “哎,一个妇道人家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筐的,会什么医术啊。” “那薛川是怎么好的?难不成是夜里梦到神仙,给医治好的?” 夫妻俩对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但没多久整个村子里,都飘荡着薛川还活着的消息。 白家自然听到这消息了,在梳妆镜子面前摆弄着发饰的巧荷,心里隐隐激动:“薛川,你是我的。” 她是听薛雪说过,薛川的毒肯定是被张蔓儿解了,那解毒的过程撕心裂肺。 那晚半夜薛雪上茅房,听到那卧房里的动静,还以为薛川高烧不退,会一命呜呼的,之后的这几天就躺在炕上不能动弹。 眼下听村民说薛川上山去采摘粽叶,这毒还不就是解了,这更是加剧她想要嫁进薛家的心思。 山上这边的两人已经到了半山腰,薛川问道:“媳妇,刚王婶跟你说了什么?” 张蔓儿眨巴着眼睛,那光芒透着一丝狡黠:“你猜?” 薛川只道:“我猜是关于我的,我中毒这段时间,深居简出,这几天更是窝在家里,没在村里走动 ,八成都以为我见阎王了,这乍然一见指不定惊呼。” 张蔓儿笑道:“算是猜对了,走吧,干正事要紧。” 薛川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上回采摘粽叶的地方,这山上物资丰富,这粽叶这片都是。 有些枝上的粽叶稀稀落落了不少,看来是别的村民采摘走的,居然也有人用这种叶子包粽子了,是跟她学的吗?毕竟之前大家都是采用芦苇叶的。 端午节,大家都很重视,都在精心准备着。 薛川这个大块头,别看人高马大的,但身形利落,瞧见他在摘粽叶,张蔓儿就在附近寻找了一下,看有没有野果野菜等等。 她看着薛川在粽叶区辗转,她道:“薛川,你摘粽叶,我去附近转转,挖点野菜什么的?” 薛川道:“行,那你可别走远了。” 张蔓儿保证不走远,就在这附近转转。 她将装有一些粽叶的背篼移到薛川所在的位置,就拿着镰刀在这附近转悠起来。 往水潭边潮湿的地方走去,就看见一些被山水浸湿的树干上,长有很多蘑菇,还有路边草丛里也有蘑菇的身影。 这一片都是颜色单一的蘑菇,是没有毒的。 她仔细看看还有几种蘑菇种类,心下一喜,忙摘了一片大粽叶,两手一兜形成一个漏斗形状,将这些蘑菇一一采摘起来,用粽叶包住就走。 等她回来时,就见背篼了装着满满的粽叶,薛川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吃着刚摘的野枣,瞧见她捧着的一堆蘑菇,不由的楞了楞。 那蘑菇种类看样子好几种,跟上回炖鸡汤的蘑菇又好似不同,这蘑菇分很多种,他只知道上回那种无毒,但至于哪些有毒他也不会分辨,就怕…… 第一百三十九章把她宠坏 想到这,他道:“媳妇,这么多蘑菇,万一摘到有毒的怎么办?” 张蔓儿凑过去,嘴里咬住他塞过来的青枣,咯嘣一声,还挺脆甜。 她就像捡到宝那般兴奋道:“怎么,你连尸毒都不怕,好怕这毒蘑菇。” 瞧见薛川紧绷的脸,她笑的花枝乱颤。 薛川又气又好笑的拉着她坐在石头上休息,掐了一把她的腰肢道:“那你以为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了,要给我试验一番?” 张蔓儿看着他,一本正经道:“瞎说什么呢?这些蘑菇都是没毒的,有没有毒不是看种类,而是看颜色,那些鲜亮的是毒蘑菇,这些色彩单一的没毒的。你若不信我?大可以回家拿银针试毒。” 这蘑菇不仅好吃,营养价值也高,若是晒干一些,储藏起来,偶尔下面条,煲汤放点,那滋味不仅香喷喷还鲜美呢? 薛川听她一说,就知道自个多虑了,他媳妇可是小神医,又怎么会分不清区区的毒蘑菇。 “傻瓜,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对了,要不咱们在找找,若是有蘑菇一并采摘带回去吧。” 张蔓儿无比激动,这个相公什么都任由着她,确定不会把她宠坏吗? 但她也知道,这是心意相通后的信任。 两人就在这附近找了起来,水潭边,溪边,采摘了好多蘑菇,粗粗一看有十斤的样子,将满背篼的粽叶压一压,再将蘑菇搁在里头。 她得留一部分出来晒干,储备着吃。 “差不多了,相公,这夕阳都落山了,咱们回去吧。”张蔓儿心情不错,每回来山上都有不少的收获,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不错。 说到水,她还是羡慕杨可心的湖村,人烟稀少,风景秀丽,最主要是那一大片的湖水,物产丰富,当地的人有口福 了。 不过河东村也不错,山多溪流多。 迎着夕阳的余晖下山,两人先把一背篼的粽叶留在薛雨家,在用篮子装了蘑菇,这一装居然有满满的一篮子。 薛雨瞧着这一篮的蘑菇楞了楞:“弟妹,你怎么摘这么多蘑菇回来,这若是吃到有毒的,可就不好了。” 又来,看来这村里人对山上的好多东西都不识货。 比如药草,比如这蘑菇。 张蔓儿笑了笑,小声解释道:“大姑姐怎么还信不过我?我好歹也是解了薛川的毒,难不成还分不清小小的蘑菇?你可不知道这蘑菇的价值,若是晒干后,自己留着吃,或卖去药铺酒楼都是不错的。” 薛雨转念一想:“也是。” 差点忘记张蔓儿会医术,瞧她这心操的,闹出笑话了。 山上的蘑菇不少,每回下过雨就更多了,平常人家也不怎么爱吃这蘑菇,就怕一不小心吃到了毒蘑菇。 这弟妹也太聪明了,什么都能想到挣钱的路子。 而他们这些村民,还为分不清有没有毒,而避而远之。 张蔓儿道:“这个一般人不知道也正常,一般学医的都知道。好了,大姑姐,这粽叶晚上洗洗,沥干水份后,咱们明天可要忙一天的,别忘了后天端午节,可是要大干一场的。” “好好,放心吧,我忘不了的。”薛雨笑着点头道。 两夫妻提着篮子,兴高采烈的回家,哪知道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院子里,两个姑娘在交头接耳,说说笑笑,傍晚的风徐徐吹来,那蓝色的裙摆跟鹅黄色的交织在一块,相得益彰,那不是薛雪又是谁呢?这件衣裙一看就跟她从前穿的不同。 情敌上门,两人都选择置之不理,谁知等他们要进灶房时,就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形飘到两人的跟前,这人不是巧荷又是谁? 原本想避开她的,谁知她不要脸的凑上来。 薛川脸色不太好看,两夫妻原本就其乐融融的,就是因为她的介入,出现磨合。 一想到那几天媳妇不怎么理他,薛川连带心里不爽感凄然而生。 “你来做什么?”薛川阴冷的注视着他,先发制人道。 看见她一副含情脉脉,柔情蜜意裹在眸子里,让人心生厌恶。 他扫了一眼变色的小媳妇,暗叹这不妙,捏紧张蔓儿的小手,解释道:“媳妇,你别误会,我跟她没什么的。” 这还没有开口,就被薛川全部封盘,白巧荷僵硬的笑:“川哥,我们的情意,你怎么如此轻飘飘的就一抹干净?你以前很护着我的,别人欺负我,你都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这些陈年旧事,她还拿出来说,她什么用意,薛川岂有不知,更是觉得她心机叵测:“儿时的事,我不太记得了。” “我不相信,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的,那会你警告那些欺负我的人。你若对我没意思,为何要保护我?给我这种错觉,我一直都盼着长大,好当你的妻子,可你呢?你怎么就凭着媒妁之言娶了张蔓儿?”白巧荷说的时候,情真意切的带着泪如雨下。 张蔓儿也是无语了,这支桃花也是学过变脸的,刚在镇上对她恶言相语,这到了薛川面前就玩这套,看着薛雪那瞧着热闹,不嫌事多的表情,她也是扶额无语。 这小姑子八成是在记恨她,没有将孙君浩的消息泄露出去。 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呢?好,她就退到一边看戏,看她们怎么接着演? 薛雪看着三哥无动于衷的样子,不免为白巧荷着急了,上前为她助威道:“三哥,你都看到了吧,巧荷姐对你痴心一片,你这看?” 这话说的,是要他休妻的意思?还是说让他多娶一个的意思,这个妹妹还嫌不够乱吗?凑什么热闹? “与我何干?”薛川薄唇轻吐四个字,看也不看巧荷一眼,想要进灶房。 就见她跟拦路虎一般的挡住去路,眼泪汪汪,寒嗔带怨:“薛川哥,你心里是有我的,为何要选择视而不见,是怕张蔓儿吃醋吗?若是她同意的话,我愿意嫁你做平妻。” 这一番话不仅惊得薛雪惊掉了下巴,连带着听墙角的田氏跟李春香也暗自偷乐。 第一百四十章想当你平妻 她们一直多为白巧荷不能当他们家的媳妇而遗憾,这下眼看着姑娘家都愿意自己委屈,要来做平妻了。 这薛川又能享着齐人之福,这等好事去哪找?是个男人都会答应的。 “哎,三哥,你就认了吧,巧荷姐都这么委屈自己了。”薛雪忍不住帮忙说好话。 薛川额头的青筋闪现,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头,若不是看她是姑娘家的份上,他一定会揍她一顿。 语气生硬道:“我心里只有媳妇一个人,容不下任何人,抱歉。” 他还以为跟白巧荷说的够清楚了,谁知道她跟牛皮糖一般的甩不掉。 “可张蔓儿不是真心爱你的,她用你的积蓄,在镇上买这买那,逍遥快活,可有把你放在心上?”白巧荷咬着唇道,数落着张蔓儿的不是。 这天色渐灰,这个点很多村民都在灶房里吃着晚饭,因此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并不多。 也就是左右邻居,离得近的能听到一点风声,知道这是二女抢一 夫的戏码。 这薛川就是个香饽饽,都有媳妇了,还有姑娘惦记,不像他们家的儿子,都一把年纪了,都娶不到媳妇,这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别人羡慕他的桃花运,可薛川为此烦恼。 张蔓儿原本心里很不舒服,但看到态度硬气的薛川,心就不自觉的靠拢在他那边,打从心里相信他。 她对上他的眼眸,那神情流露的坚定,都在无声的告诉他,她相信他,不再像上回闹腾,反而给人可趁之机。 正是因为她相公优秀,才会被这么个白莲花惦记。 “相公,我相信你,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这番话是彻底打脸那几个看热闹的人,张蔓儿那大方的样子,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让人挑不出错处。 薛川激动的将她的手抓的更紧:“媳妇,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误会我,又像上回那般几天不理我。” 上次那几天的不理不睬,对他来说如度日如年的煎熬。 张蔓儿语气轻松,看了一下天边微弱的星光,像是在说今晚的夜色肯定不错。 “怎么会?某人单相思而已,我又怎么会上当?若是你们真的要好,早就好上了,还轮的到我?” 她心思就跟明镜一般,剔透玲珑。 这话就像绕指柔一般绕进了薛川的心里,跟他的心缠绕在一起:“媳妇,你相信我就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两人目光在视线中交汇,似乎只看得到彼此,张蔓儿回应道:“我相信你。” 这副浓情蜜意的样子,任由着别人都无法介入,白巧荷脸色苍白如纸,身子都颤了颤。 她是来拆台的,不是给他们提供机会,来亲亲我我的。 想到薛川对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对张蔓儿的那种宠溺都让柔软到骨子里,让她看的目瞪口呆。 何曾见过他这样一面,可惜这种温柔是某人专属,跟她没有一丝干系。 她多想在他面前说说张蔓儿的不是,比如拿着他的银钱败家,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这些换成别的男人,早就气的跳脚了,哪能是他这副纵容的样子? 她想不通,自己哪里不如张蔓儿了?她凭什么得到这男人的心,而她要日日夜夜活在过去里,在夜里偷偷幻想而已。 这种不甘心,刺激的她都快要失去理智。 薛川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就像薛雪说的,这娶了媳妇后,他的性格就变了,也敢跟家里人叫板了,以前可是个孝顺的孩子,可见这张蔓儿的手段。 “够了,薛川,你一边跟我来往,一边跟你媳妇解释,你这样在两个女人之间应付,你不累吗?” 这无中生有的话,让薛川刚熄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他眼里浓浓的失望,这白巧荷真的变了很多,跟记忆中单纯善良的样子无法重叠了。 “巧荷,你非要这么诋毁我?” “川哥,你敢说你心里没我?”白巧荷激动的问,她不信,就凭他那次奋不顾身的救她。 她的这副痴情,就跟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在薛川心间沉甸甸的:“你从小跟五妹玩的好,两人情同姐妹,我因此也是把你当妹妹看待,看你被欺负,我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但这不能代表什么,就跟维护薛雪是一样的道理。 若是让你误解,我很抱歉。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你是大姑娘了,我也有媳妇了,以后说话做事请你有分寸一点。” 这就跟她划清了界限,断了她的念想。 白巧荷不甘心的叫嚷:“不,我不相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又不是亲兄妹,你在骗我。” 她才不要做什么妹妹,她要做他的女人。 薛川冷冷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会喜欢你。” 他一再强调,某人就是听不懂。 “川哥,我知道你喜欢张蔓儿,但我不会跟她抢的,我只想照顾你。”白巧荷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低声下气道。 她都肯委屈做平妻了,还要她怎样? 只要能陪在薛川身边,她可以不那么计较。 对于巧荷要抓过来的双手,薛川则是退后一步,让她扑了个空:“别让我讨厌你。” 这话就跟锯子一般在拉扯她的心,小时候他的温柔还历历在目,转眼间说没了就没了,这明显的反差,不都是从他娶了媳妇开始吗? 明明属于她的温柔,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她不服,她气的就往张蔓儿扑去,等她抓花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看她还怎么勾引薛川。 谁知道还没碰到张蔓儿的人,手就一股力量给截住,手腕一阵疼痛:“薛川,你放开我,等我抓花了她的脸,看你还喜不喜欢,说白了,你们男人就是喜新厌旧,不就是看那副好皮相吗?” 若是张蔓儿变成丑八怪,看他还要不要她。 “够了,你若在这样,休怪我不客气。”薛川一松手,就见她摔了个踉跄。 对待别人,他可没有怜香惜玉。 白巧荷看见手腕上的那一圈青紫,就知道他的力气有多大,下手有多重。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可是你说的 但是没打到张蔓儿她如何能甘心,找准机会,咬牙再次冲过来,就见薛川将张蔓儿一把抱在怀里,两人的身形一旋转,就跟微风一拂,轻松的躲开了。 他的长衫跟她的衣裙交缠一块,就如两面旗帜,被风扬了一下,就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这一旋转让张蔓儿有些头晕,但被薛川揉了揉额头,似乎好受了一些。 “薛川,我现在没别的意思,只想当平妻,我没有让你休妻,我都委屈自己了,你还不为所动吗?”白巧荷撕心裂肺道。 “你真的爱我吗?别装了,你根本不懂爱。”薛川沉声问道。 “薛川我是真的爱你。” “呵,这话你说的真虚伪,之前我中毒躺在炕上时,怎么不见你来?看到我没死,心思又活络了是吧?若是我因此成了废人,你还会稀罕我?若我也是个庄稼汉,只会料理田地,你会稀罕我?你的稀罕是有目的的,可耻可恨。” 那一记记铿将有力的字句,像是柳条一般鞭打在她身上。 白巧荷面无血色,抖着唇瓣辩解:“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她不想承认心思全都被薛川说中了,若他不是在衙门当捕快,见过那么多世面。若是他长得不够英俊高大,若是他的毒还没有好,或是成了废人。 那她,不一定重新燃起对他的爱意。 难道这样就是有目的吗?谁愿意跟个废人过一辈子,若是薛川真的是废人了,她就不信张蔓儿会不离不弃。 “不是哪样?你说我媳妇只有皮相,你错了,她除了美貌还有头脑,除了头脑还有心地善良,她在所有人宣布我死亡的时候,她没有放弃我,竭尽全力的救我。 她在我中毒时,对我百般照顾,不离不弃,这时候你在哪?我的命是媳妇救的,就是她的人,你要当平妻,可曾问过她?” 薛川这么骄傲的一个男人,似乎把所有的决定权,当家权都交到张蔓儿的手上,那一切事宜,都要她说了算。 “薛川……”张蔓儿张嘴愣了愣,心里却有着小窃喜。 美貌,头脑,心地善良,这确定是说她吗? 前两个她承认,可心地善良她也担当不上,像这种恬不知耻的小三,她才不会客气;“白巧荷,你都听到了吧?我相公既然对你无意,那我也不会大方的让你进门当什么平妻?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结果?你还不快滚?还嫌丢脸不够大吗?” 这语气,这叉腰的架势,活脱脱的一个悍妇。 白巧荷哭哭啼啼的样子,到有几分白莲花意味:“张蔓儿,你别得意。” 她说着气哄哄的扭头就走了,那鹅黄色的裙摆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总觉得她不是一个轻易能善摆甘休的人,管她,有什么花招尽管放马过来。 这么一闹腾,做好晚饭吃了后,夜更深了。 张蔓儿沐浴完后,就打开着衣柜里的那个小匣子,那里放有一些铜板,碎银。 她数了数,这家当少的可怜呢? 这挣钱的速度有些慢,不过她如今收了个徒弟,想必她的医名很快就在镇上传播出去的,到时候肯定财源滚滚。 薛川洗了身进来,瞧见坐在炕边,对着这些铜钱发呆的张蔓儿,那在油灯照耀下的侧脸,越发的朦胧秀美。 从初见的倾心,到这段时间的相知,再到现在的坚定。 血性汉子的心中,早就将她藏在心里,至于白巧荷什么的,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村里人,那根本不值一提。 张蔓儿对着银钱发呆,想着她的挣钱盖房计划,视线被挡,除了这抹高大的身影还有谁呢? “你洗好了?”张蔓儿说着,将说中的小木匣递给他,见他塞到衣柜的瞬间,立马裹着被子睡到了炕里边。 今个上山一趟,她隐隐泛着困意,刚要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就被他低沉的声音打扰:“蔓儿,从我们成亲的那天,我就认定你是我唯一的女人,永远都是。” 张蔓儿被他板正身形,睡意一下全无:“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释了。” 薛川这边心意坚定,白巧荷是没戏的,不过看薛家那几人,似乎还在牵线搭桥,不过都分家了,她们就算撮合了,能占到什么好处? 无非就是看不惯她,想要膈应她的。 她走神是在想事情,而薛川盯着她,是在想她,大手搂住她的腰肢,那股力道恨不得将她镶嵌在身体里。 “媳妇,你还没说过爱我。”薛川一脸期待的问道。 他听到白巧荷一个姑娘家,说那种话,他只会冒鸡皮疙瘩。 说什么爱你,这种话,他只想从小媳妇嘴里听到。 “怎么,你刚不是听过这话吗?”张蔓儿捂嘴笑,不过她倒是有些佩服白巧荷的厚脸皮,就这么当众表白。 换成是她,还不一定有这勇气。 “还笑?”薛川放在她腰肢的手加重力道,让她无法动弹。 薛川跟巧荷的事,她是想过的,不管他们过去如何,那都是翻篇的历史。 只要他们今后分清界限就成,她不喜欢拖泥带水,薛川那快刀斩乱麻的态度,让她大为赞赏。 但那样貌美的一个姑娘,那么痴情,时间久了,也不知道薛川能否抵挡的住。 她这才打趣,谁知薛川反应那么大,掐的她的小腰都快断了。 “疼,你松手。” “还知道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薛川一脸严肃,他还是比较喜欢看她吃醋。 这副打趣的神情,会让他心里难受。 “不敢了。”张蔓儿讨饶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就跟狡黠的狐狸,像是在歪着脑袋,打坏主意。 见她过彪悍的,狡黠的,柔情的,可爱的,每一面都缠绕着他心,丝丝扣他的心怀。 这小东西,就是让他爱到骨子里,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一沾染上比蜜饯还甜。 “蔓儿……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低哑,在她耳边低喃着,让人一下就躺在软绵绵的棉花堆里一般。 他的吻继续落下,让恍惚中的张蔓儿清醒过来。 她羞的跟朵玫瑰花一般,推他道:“别,薛川,我,我还没做好准备,等忙了端午节再……” 给你两个字,她羞涩的说不口来,就见埋头“干活”的男人,突然抬头,黑眸闪耀着火花,嘴角噙着笑意:“好,端午节过后,咱们就洞房,这可是你说的。” 他今晚原本就没打算做什么? 张蔓儿这几天忙着要包粽子卖粽子,他可舍不得折腾她,刚不过是看着她太可人,想要尝点甜头,谁知她…… 张蔓儿看着他腹黑的样子,心里一片凉飕飕的,怎么感觉又被他算计了? “我说的,我可以反悔吗?” “不行。”他一本正经的拒绝,都等了这么久,他快坚持不住了。 他不是柳下惠,他是个正常不过的男人。 呵,这就是她的男人,她的相公,她怎么会不爱呢? 他的霸道,冷硬,都让她枰然心动。 被她含情脉脉的注视,薛川在心里想着,他再忍两天,端午节过后,他一定要将这段日子欠下的,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对金钱的渴望 次日清晨,张蔓儿早早起来,明天就是端午了,今天得忙一整天。 两夫妻去了薛雨家,洗糯米,洗红豆,腌制咸猪肉,忙的不可开交。 送罐子里的婶子也来了,见他们经常订制泥罐子,就提供送货上门。 两天送一次货,一次一百个罐子,这装了整整一牛车,自然引起村民的注意。 这薛家三房跟薛雨在做鱼罐头生意,他们是知道的,但瞧见这一牛车的罐子,他们还是目瞪口呆了:“薛家媳妇啊,你们家这鱼罐头有这么好卖吗?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都送货上门了。” “不多,这是一次性订多点,反正都要用的。”张蔓儿随口说道。 “是吗?可咱次次看你们去赶集,都拉一车的东西?” “不多不多的。”张蔓儿随便应付几句,就走开了,这些人好奇心未免太重,总是盯着别家人的生活。 也是,每回都叫刘大伯的牛车,这太引人注目,等这次端午过后,凑够钱就买辆牛车,反正长久做点小生意,自己有牛车方便。 几人合力将罐子搬了进去,那一个个排列在堂屋里的罐子,可谓是占据了大片位置,一想着这些都是装鱼罐头的,张蔓儿眼睛里就好似下起了铜钱雨。 “这次一百个鱼罐头,还带几百个粽子,能大挣一笔了。”张蔓儿浅然一笑,如同最耀眼璀璨的珍珠。 她嘴角扬起的轻柔弧度,看的薛川心都漏了一拍,这财迷的小模样,越看越吸引人。 薛川服了几天的解毒丸,身体渐渐恢复,体力比以前更好,抬一筐罐子轻而易举。 明天端午节,镇上那条江河会有赛龙舟,村里很多小伙都会报名参加,河东村的小伙也不例外。 想去参加的小伙都齐齐涌去村长家报名,一时间村长家人满为患。 薛阳要想去赛龙舟,可惜去的晚没名额了,若不是惦记着前三名有银子奖励,他还不一定会去。 他抿唇苦笑,什么时候他对金钱的渴望如此强烈了。 眼前晃过杨可心的俏脸,他心头隐隐激动,他十六岁了,与其等着田氏给他张罗亲事,不如自己挣钱跟喜欢的姑娘提亲。 这打发了一个王翠,难保不会再来一个李翠。唯有手里头存有钱,他才能娶自己喜欢的姑娘。 他不想自己的姻缘被田氏做主,他也想跟三哥一样娶个喜欢的媳妇,两人好好过日子,同心同德。 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人,他一定要努力。 薛阳踩着乡间的小路,心事重重的想,突闻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薛阳,你等一下。” 一听这个尖锐骄纵的声音,那不是王翠吗? 薛阳嘴角抽了抽,脸色一沉,加快脚步就往家里冲去。 “薛阳,你等等我。” 王翠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这一喊就见那抹挺拔的身形跑的更快,这薛阳真是,当她是毒蛇猛兽吗? 薛阳脚下生风,看着远处的几间薛家茅草屋,这离家有些远,若是跑回家指不定被田氏唠叨,改变主意什么的。 他想了想就进了薛雨家,哐当一声把门合上。 灶房里的人听到动静都闻声赶来,看到薛阳如逼蛇蝎的模样,不解的问:“怎么了薛阳,跑的这么急,后面有老虎追吗?” 岂止是老虎,想起王翠那砸摊位的狠辣劲,那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母老虎? 他惹不起,唯有躲。 薛阳舒缓了一口气:“三嫂,赶紧把灶房的门也关上,快。” 张蔓儿哦了一声,正准备去,就见薛川长腿一迈,把灶房的门合上,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 “薛阳,你出来,我知道你躲在里面,你快出来。” “薛阳,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要开始撞了。” 外面这砰砰的敲门声震耳欲聋,屋里面的几个人面面相望,张蔓儿看着薛阳那张苍白的脸,不禁想,小伙人是不错,怎么就招惹了一朵烂桃花。 薛阳原地来回踱步,急的都快冒汗,朝张蔓儿跟薛川两人投来求救的目光,还有这大姐的门,不要被撞坏了才好。 “薛阳,你这么躲着也没办法,该是说个清楚,断了她的念想。”张蔓儿淡定道。 告别这朵烂桃花,才能迎接好桃花。 若是王翠的事不解决,那么杨可心怕是接受不了薛阳的爱意。 这个道理薛阳自然懂,他烦躁的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三嫂,我也没办法,爹都让娘去说清楚了,把东西都还了,谁知道还闹这一出,我实在没办法了。” 他每回去马师傅家学木工,都特意避开路过王翠家,绕了大半个村子去。 这村长家就在村中间,跟王翠是隔壁邻居,他想避也避不开,这不碰上了,就纠缠上了。 他也觉得无奈,天天忙木活,都没跟王翠正面接触过,怎么就让她信誓旦旦非他不嫁了。 “那就说清楚,开门。” “啊……” 屋里的人还在商量,屋外的人已经按捺不住这暴躁的性子。 “薛阳,你可是你逼我的。”王翠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扇破旧的门。 先是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伴随着啊的尖叫声,就奋力撞了过去,门突然打开了,王翠肥胖的身躯跟球一般的滚了进去,刹都刹不住。 “张蔓儿,你作甚,你想摔死我?”王翠骨碌碌的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叫骂。 “你私闯民宅,摔的就是你这种贼。”张蔓儿扬了扬头,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傲气不屑道。 “张蔓儿,你个狐狸精,安的什么心?” “我安什么心?我抢你家男人吗?别跟狗一样的瞎叫唤。倒是你恬不知耻,薛家都明确拒绝你了,你还追着薛阳不放,谁给你的勇气?谁给你的大脸?”张蔓儿目光冷冽,声音不大,气场十足。 “你……”王翠是跟她过过招的,这张蔓儿牙尖嘴利,她不是对手。 她目的是薛阳,她不想跟泼辣的张蔓儿死扛。 细小的眼睛往屋里一转,看到薛阳时眼睛亮了亮,挪着屁股就往他这边靠。 第一百四十三章王翠去薛家闹了 薛阳站在薛川的旁边,有了这个高大的参照物,他倒是不躲不闪了,他知道他哥一定会帮他的。 果然,等王翠靠过来时,薛川拉过一旁的薛阳到身后,那堵坚硬的肉墙挡在两人中间,硬是给两人生生拉开了距离,也让扑食般的王翠及时刹住脚步。 开玩笑,那么一堵冰块墙,若是撞上去,那还不得冻死。 “王翠,姻缘不都是父母之命,既然薛家无心跟王家结亲,你就消停吧。”薛川面无表情道。 “你说的对,父母之命,但薛家那会是同意的,现在中途拆台子,哪有这道理?”王翠愤愤不平道。 薛家可是收了她不少好处,跟她打包票,她就是薛家的四媳妇,现在倒好,一句话说不同意就行了,那她之前投入的银子呢?就这样打水漂了?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我一厢情愿,你们薛家不都是田婶管家吗?她都收了我的东西,保证我能嫁到薛家的,你们这是骗婚骗财,好你个薛家,也太不要脸了。”王翠在那骂骂咧咧,让在场的几个都面色难看。 田氏收了王翠的东西,保证她能嫁过来,这像是田氏能做出的事,这也太让人心寒了,等于是卖儿子。 张蔓儿道:“谁收你的东西,你找谁去,一个大姑娘家这么明目张胆,也不知道羞耻。” 王翠脸都黑了,只觉得被人耍了,跳着脚出去,还丢下狠话:“你们等着。” 看着她跟皮球一般往老薛家滚去,就知道大事不妙,张蔓儿眼珠子转了转,灵机一动,挥来了小石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就见小石头点点头,就风一阵的往薛家过去。 大伙静静等待了一刻钟,就见小石头身形带风的跑回来,气都来不及喘一下就道;“舅妈,王翠去薛家闹了,跟外婆吵起来了,说要薛家把她送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小姑跟二舅妈拦都拦不住。”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这田氏爱占便宜,还没进门,就敢收王翠的好处,听她的口气,像是给了不少好处,这下田氏酿造的苦果,唯有自己吞了。 “看来王翠出手大方,给了不少好处。” “三舅妈,好像是这么回事,现在王翠就一个劲的跳脚说,让他们还东西,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都一一吐回来,若是不然,就捅出去,说薛家不要脸,骗婚骗财。” 张蔓儿额头落下黑线:“这两人的厉害程度还真是不分上下。” “可不是,别看外婆年纪大了,那撕起来的架势,不比王翠小。” 田氏本是个泼辣人物,听说年轻时就没少撕逼别人,在河东村都出名了,好多村妇听到田氏的名号都有些瑟瑟发抖,可见她的威力。 能将彪悍的李春香都制的服服帖帖的,一个王翠怕是田氏还不放在眼里的。 不过田氏年纪大了,体力不如年轻人,撕起来也不一定有优势:“那薛家这会岂不是闹翻天了?” 小石头黑眸转动了一圈,带着几丝顽皮道:“那可不,比上次冤枉我的阵仗都大的多了。不过王翠只身来薛家闹,她就一个人怕是要吃亏的。放心吧,外婆,舅妈,小姑她们不会吃亏的。” 瞧这孩子,要不是看见他眼底里的狡黠意味,还真以为他是担心薛家呢? 张蔓儿冲屋里的几个人道:“咱们去看看,毕竟这件事解决了最好,那样薛阳就自由了。” 薛阳感激的点点头:“谢三嫂。” 一行人说走就走,往薛家大步走去,两家的位置隔的不远,经过十几间的茅草屋就到了。 这还没到薛家屋里,就看到院子里混乱的场面,有尖锐刺耳的叫骂声中气十足:“田氏,你个老不死的,没脸没皮的东西,收了我的好处,又不让我进门,你不还钱,就让薛阳娶我,这个相公我要定了。” 这个叉着腰肢,吐着口水叫骂的胖姑娘,正是王翠。 张蔓儿示意薛阳过来,这件事他才是主角,理应他站出来解决掉,不结束这段“错误的。”如何迎接对的? 王翠别看她胖,但战斗力很强悍,这耍起狠了,不比泼妇差。 从她身上乱糟糟的发髻来看,刚才已经打过一场预热赛了。 这会就见王翠冲进屋里,将里面的东西好一通乱砸,时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薛阳带头,一群人都在门口张望,看着屋里的王翠战斗力爆棚,就跟土匪一般经过,将堂屋里的桌子椅子全都掀翻了。 田氏沉着脸,哭嚎道:“王家怎么出了这么泼的姑娘,跟泼妇骂街似的,当初要给东西,要讨好,是你自愿的,现在好了,居然有脸要回东西了,这也不是你的嫁妆,你有什么理由拿回去。” 薛雪黑着脸在一旁不说话,倒是李春香拍着田氏的背,给她宽慰道;“婆婆,让她闹,这小蹄子还翻天了,这还没嫁薛家呢?就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她又没送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就是一点肉吗?一点菜吗?就这点东西都好意思来闹,还富户的女儿,我呸。” 这件事中有很多细节,连李春香都蒙在了骨里。 当初王翠讨好她的那个银镯,她可是上交了,她自然不知道田氏暗地里收了多少银子,除了那个银镯,还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少说也有五两银子。 这在十两就能娶一个媳妇的前提下,这五两的送礼费确实不少了,这可是庄稼人接近一年的收入,可见王翠的出手大方。 薛阳等人也齐齐进了屋,看着这无硝烟的战火,弥漫着渗人的气息,屋里的嚎哭声,叫骂声,劝慰声连成一片。 田氏原本就是嚎哭不止,倚老卖老,这会瞧见薛阳等人来了,也顾不得哭了,冒着怒火骂道: “你个不孝子,好好给你说的一门亲事你不要,你想干啥,想上天呢?” 瞧瞧这屋里的狼藉,全都是拜薛阳所赐。 若是这孩子肯娶王翠,那么薛家人现在过的又是另外一番好日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拿人手短 薛雪听到田氏在那鬼哭狼嚎,忍不住吐槽:“娘,你别嚎了,这门亲事爹都没有拍板,你就别说三哥了。” “别说你三哥,难不成说你啊,你知道个什么劲,你以为这几天买衣服,买首饰的钱是哪来的?这不都是王翠送来的银钱吗?娘给你花掉了,不都指望着你打扮美美的,好说个有钱人家去享福吗?” 薛雪一听这事情的原委,脸色瞬间就僵硬了,支支吾吾的咬唇,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娘这段时间给她的银钱是王翠的,她都买裙子,买首饰了,买的时候用的爽,怎么就没想到这钱是怎么来的?薛雪在心里算算,差不多花了一两多银子。 李春香是知道小姑子最近添了一些衣服首饰,那也不值多少钱:“王翠,亏你还是个富户,不就是一两多银子的事吗?花都花了,你还过来闹,有意思吗?” 王翠怒道:“一两多?李春香你不知道内情就闭嘴。” 呵斥完她,又将矛头指向田氏骂道:“田婶,你摸摸你的良心说,我只给了你一两吗?我送你了一根银钗,你还来。还有薛雪的珍珠发簪也还来,剩下的银钱你们拿去花了,那就将买的衣服跟首饰给我抵债。” 这番话落下,无疑是卷起来千层浪,李春香撇了撇嘴不说话,她还以为就她得了一个银镯呢? 原来婆婆还收了王翠的银簪子,薛雪也收了珍珠发簪,这母女娘藏着还真严实,都不见她们拿出来戴过。 收刮来的钱给了小姑子花,果然亲闺女就是不同。 她既然都没得到好处,还掺和什么?就看鹬蚌相争,她能不能捡漏。 薛阳心头一震,王翠的话就跟响雷一般在他脑海中砸开,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田氏:“娘,既然她都开口了,就把那些东西还给她,以后别跟王家来往就是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娘早该知道才对。 这花掉的东西,还让田氏吐出来,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田氏自然不依的吼叫道:“还个屁,王翠这是你自愿给的,又不是我们讨要的,老话说的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们薛家又不是借你的钱,还什么还。” 看不出这个胖姑娘还挺厉害的啊,当初百般的讨好她,现在就变脸了,还好没进他们薛家,不然还拿捏不住她了。 见田氏这般不要脸,王翠气的胸口起伏不平,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田婶你说话要讲讲良心,若不是你暗示我,我会给你钱?现在我已经退让了一步,就让你把这些等价的东西拿来,你还想怎么样?真当我王翠好欺负不是?” 王翠这话也没毛病,若不是田氏当初暗示,给她灌了不少迷魂汤,许诺她肯定能嫁到薛家,也不会有现在这事。 田氏就是财迷心窍,见钱眼开。 就喜欢摆架子,以母亲的名义,拿捏这些子女的命运,在她看来,不服从她安排的子女,通通都是不孝。 比如这薛川,又比如现在的薛阳。 若是她肯听薛老头的意见,不私自闹腾,那这个家早就太平了,也不会有这么多糟心事。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张罗,骗的王翠团团转,一副准婆媳的相处模式,这能不闹误会吗? 田氏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道:“王翠,我暗示你什么了?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张罗,怎么不见你们王家人出来,这姻缘不都是父母之命吗?你一个姑娘家这么闹合适吗?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今天王翠这么一闹,这若是传了出去,名声就坏掉了。 这么厉害的媳妇,谁家敢娶呢?也就他们薛家有过这个心思。 若不是为了那丰厚的嫁妆,谁愿意讨一个胖妞,愿意讨一个祖宗回家伺候,还真当自己美若天仙不得了。 王翠一脸正色道:“我嫁不嫁人跟你没关系,反正跟你们薛家成不了亲家,索性就撕破脸了。你少岔开话题,快还钱,要不然我今个不走了。” 李春香见这事不妙,扯了扯田氏的衣角,小声劝道:“婆婆,你看这?” 王翠家那么有钱,这若是惹了她,撕破脸这样好吗?枉平日里这老太婆那么精明,今个怎么就爱钻这个牛角尖了。 这再闹下去,吃亏的可是她们自己,怎么还拎不清呢? 田氏拂开了她的手,翻了个白眼,一脸的嫌弃:“扯什么扯,衣服扯坏了你赔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也不知干活挣钱,你说说你们二房开销多大?我若不是为了这个家,我能这样?” 这话说的,好像从王翠那扣来的钱,都给二房用了。 实际上呢?她连个到手的银镯都上交了,她受了这骂,可曾沾过一点便宜。 凭什么黑锅让她背,享福的是薛雪。 她不服,就算不是亲闺女,也不能这么对待她,李春香也被气到了,脸色很不好看道:“不想还那随婆婆,该不是我交上来的银镯,婆婆都私自藏了吧,这若是被公公知道……” 嗤,众人又是倒吸了一口气。 张蔓儿等人震惊不已,窃窃私语。 李春香说的那个银镯,他们听来并不陌生,就是小石头被冤枉偷竹蜻蜓那次,提到的银镯。 这都过了多少天了,还没解决好。 私藏,这确实像田氏的风格。 薛阳火了:“娘,快把东西给她吧。” 田氏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道:“你闭嘴。” 都怪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都到了娶妻的年纪了,还这么不懂事,真是想诚心气死她。 现在一看到他老跟在薛川后头,三哥长三哥短的叫唤,她就心里烦躁。 这若是学到了老三的性格,凡事都有一套自个想法,都要按着自个性子来,那这家里不就乱了套了。 薛阳无奈唤道:“娘……” 被田氏那刀子眼甩了好几下,薛阳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本就是简单的事情,当初拒绝不就好了,非要弄得大家这么难堪,这么尴尬。 第一百四十五章抢了私房钱 这若是传出去,薛家的名声也不好听,他难娶媳妇,怕是薛雪也不好嫁人的吧? 哪有像娘这样乱收姑娘钱的,爹回来了,还不得气死。 田氏瞪着他道:“你还有资格在这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家里穷不好娶媳妇,我拼了老命给你张罗,你反倒不领情?行啊,薛阳,我可告诉你,以后你要娶媳妇,没钱我看你咋办。” 这打着为儿子好的主意,方便自己敛财,除了田氏,天底下有几个母亲能干出这事? “咋办,大不了当老光棍。”薛阳呛声道。 田氏拍着大腿,嚎叫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白养你这么大了,我做了这么多事,还不都是为了你。行,你既然这么忤逆我,那你以后就别娶媳妇了,看中谁家的闺女也别回家拿彩礼钱。” 薛阳哼了几声没说话,看着三哥三嫂都是一副面无表情脸,心里不免羡慕,还是分出去的好,耳朵清净不说,还能娶自个喜欢的姑娘。 他的木活本来就挣的不多,这还得上交一些,他能存下的钱更少了。 看娘这个态度,就喜欢她自个挑儿媳妇,还不管他喜不喜欢。 他现在反驳她,以后娶的媳妇肯定不得她欢心,这日子不好过了。 薛阳“嗯”了一声,也没多说话,随她折腾去,他有自己的想法,不会任由着她摆布。 田氏气的咬牙,只骂道:“死孩子。” 王翠看他们母子对骂,就是没有还钱的意思,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往卧房里冲去。 跟她费了半天口水,吵了半天架有用吗? 还不如直接去搜,搜到一两银子是一两。 她也不知道哪一间才是田氏,只好一间间搜过去,王翠那身子别看着肥胖,那挪着步子,滚的跟球一样快。 她冲的第一间屋子就是李春香的,张蔓儿瞧着就捂嘴偷笑,这王翠真会挑房间,这李春香的私房钱若是被搜出来,那可有好戏看了。 薛川看着小媳妇那狡黠的笑,不由的捏了捏她的小手,就听见张蔓儿在他耳边附和了几句,等听到某人不仅藏了私房钱,那数量还不少时,他也是愣了愣。 这下家里可要翻天了,他娘亲可是个爱财如命的人。 李春香看着这对母子闹别扭,也没注意王翠的动静,等小姑子拉了拉她,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恐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上。 冲过去惊慌失措的叫嚷:“王翠,你个臭丫头,那是我的卧房,你想翻什么东西,我可没拿你的东西。” 王翠下手很快,已经翻箱倒柜,等她找到床底下那个泥罐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晃荡了几下,都能听到里面哗啦啦的铜板声。 这里面肯定有不少钱?她无视李春香目瞪口呆的样子,直接将泥罐子举过头顶,一把往地面上重重砸去,就听见哐当一声,泥罐子四分五裂,那哗啦啦的铜板就跟坍塌的小山一般,散落一地。 那一大堆的铜板,可是惊呆了赶过来的众人。 李春香脸色顿变,嚎叫一声,扑过去道:“我的钱。” 田氏瞬间就石化了,回过神来,就往李春香的胳膊狠狠拧去:“好啊,李春香,你个贱人,你居然敢背着我藏私房钱。” 看着王翠抓了一件衣服就兜着这些铜钱,李春香的心都要碎了,直叫唤:“婆婆,现在不是讲这个事的时候,没看到王翠在抢钱了吗?” 她现在只想捡回钱,能捡多少是多少。 可怒火腾腾的田氏,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气的冒火,就连头发丝都快着火了,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李春香背着她藏钱了,那么一堆铜钱,装了大半个罐子,这钱是哪来的? 她偷偷的存了多久?这么多年,她信任这个媳妇,谁想到她能干出这种事来。 田氏气的掐她的胳膊,掐她的大腿,嘴里气得嚷嚷:“我打死你个死婆娘,敢偷偷的藏钱,你说还有钱藏在哪里,快交出来,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薛雪在地上一直捡钱,奈何王翠力气太大,那屁股一撞就将她撞到在地。 王翠手脚麻利不说,这用旧衣服装了全部的铜板,那胖成球的身板就往外冲。 既然那不是田氏的房间,那就继续扫荡下一个卧房,全都扫荡一遍,总能扫到田氏的。 眼看这些人看热闹的看热闹,婆媳打架的打架,在地上爬起来的薛雪叫道:“娘,你别打二嫂了,那王翠跑你那屋子里去了。” 啊……这一声石破惊天,让掐的起劲的田氏回过神来。 她瞅着卧房里的动静,一边跑一边叫了起来:“杀千刀的,敢去老娘屋里搜,翻天了。” 李春香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一脸愤恨的委屈道:“就仗着是婆婆,就不讲道理,就欺负人了是不是?还有没有天理了?” 银镯她都上交了,若是她早拿去退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现在引王翠入室,将家里闹的乱七八糟的,造孽啊。 她的私房钱啊,攒了这么多年的血汗钱啊,这一刻都要化为乌有了。 这一刻李春香是欲哭无泪。 薛阳气道:“娘也真是的,钱还给人家就是了,非要等人来搜房间。” 不过王翠的彪悍也让他大开了眼界,这样的女人惹不得。 几人围观者,谁也没有上前去,那卧房里闹成一团,他们也没过去看,就听到一声晃门声,王翠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跑了出去。 那个红布包想必放了值钱的东西,薛家人齐齐跟着过去,就见披头散发的田氏,一边哭嚎一边往外冲去。 老太太就跟得了失心疯一般,那爆发的速度,可谓有百米冲刺的速度,她刚碰到了王翠的胳膊,想去抢回红布包,就被王翠一把推到在地上。 那瘦小的身子,对壮的跟牛一样的王翠来说,就跟推纸片人一般轻松。 小石头看着混乱的院子,就好像回到被冤枉偷东西的那天,心有余悸的往薛雨怀里钻去:“娘,这太可怕了,咱们不要看了,赶紧回家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值钱的红布包 薛雨捂住孩子的眼睛,看着两个弟弟道:“薛川,薛阳,你们赶紧去帮帮忙。” 田氏再怎么不对,但也是他们的娘亲啊,总不能看着亲娘被外人欺负,一个个都袖手旁观的。 但事实出乎意料,两个高大的男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眼神复杂,谁也没有上前,就这么冷眼看着这一幕。 老婆子被推一下也不碍事,若是王翠下狠手,他们做儿子的也不会不管。 这件事,横竖都是田氏不对,受点教训是该的。 要不然娘继续这么见钱眼开下去,迟早要吃大亏的,这次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张蔓儿瞧着这两兄弟笔直站立,纹丝不动的,怕是对田氏冷心了,其实他们也都明白,若是不让王翠抢点东西走,这薛家以后还是不得安宁。 这王翠虽然蛮横,但她目的就是抢钱,推了一把想要阻止她的田氏,也没打人。 此刻,就见王翠将那个红布包打开,扒拉着那里面的东西,有银锁,银簪子,银锭子,还有一点碎银子。 这小金库丰富的,都晃了晃众人的眼睛。 张蔓儿惊讶的附在薛川耳边说:“你娘也藏私房钱呢,瞧那红布包里的东西,怎么说也值个十两银子。” 明明有钱,当初薛川中毒时,还惦记着那五两的安葬费,还说让他们两口子还彩礼钱。 她还真以为薛家穷的响叮当了,原来都是田氏自己藏私房了。 薛川沉着脸不说话,这么些年,他上交给田氏的钱不少了,家里又有田地,按理说这日子也不至于太穷,原来都是娘自个藏起来了,这些银钱爹肯定还不知道的,不然家里真要翻天了。 “田婶,看不出你还挺有钱的,行了,我就拿走价值五两的东西,其他的还给你。”王翠抓起那个银簪子,还有几粒碎银子,就把红布包甩给她。 就见田氏跟只狗一样的在地上捡:“你个土匪,还我东西,那个银簪子是我的,还有我的碎银子,你还回来。” 那可是她存了一辈子的积蓄啊,老婆子的心在滴血,就跟抽筋拔骨一样难受。 王翠将银簪子戴回自个头上,扶了扶因打架而松散的发髻道:“田婶,你还骂我是土匪,你个不要脸的老货,都不同意这门亲事,你也好意思收钱。当我王翠是冤大头呢?我家是富户咋地了,就要白白施舍给你吗?我呸。” 她可是急着要嫁人的,这薛阳不肯娶她,她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当老姑娘吧? 家里人给她找了个上门女婿,她去瞧过了,模样比薛阳生的还俊俏,又懂事听话,就是家里穷了点,不过是当上门女婿,有王家养着,她无所谓的。 当然,她心里最喜欢的还是薛阳,但奈何人家死活不愿意娶她,那好,这薛家得了她的好处,就得统统还回来。 她凭什么便宜这负心汉,难不成要拿她送的银钱,去娶那天卖胭脂的狐狸精吗? 想得美,她就是要抢回来,不便宜薛家人。 田氏将捡回来的红布包藏在怀里,身形瑟瑟发抖,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 薛阳瞧见邻居们都出来看热闹了,心想这件事闹大了还是薛家吃亏,一边拉着田氏往屋子里走,一边对着王翠喊道:“王翠,你还不快滚,以后不准你踏入薛家一步。” 还敢对她凶,凭什么? 王翠朝地上吐了一口水道:“呸,我还不稀罕来呢?自以为是的小白脸。” 她解气的骂完后,就哼着小曲得意洋洋的走远了。 田氏被拽着回屋,这一停下来就跳着脚跟疯了似的:“你个二愣子,你拉我进屋作甚,赶紧去追啊,我的钱,我的银簪,我的命啊。” 田氏鬼哭狼嚎道,那声音洪亮的都快要掀了茅草屋顶。 薛阳脑袋都快炸掉了,大吼一声道:“娘,你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再闹爹都要下地回来了,到时候看你怎么交代。” 田氏丢了这么多钱,这心肝疼的她只想打人,掐了一把薛阳的胳膊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不都是为了你,现在好了,家里被王翠洗劫一空了,你们一个个就跟二愣子一般看着,一个个都死了吗?我怎么养出你们这些个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娘……” “我有说错吗?薛阳你给我记住了,你的彩礼钱,我就不给你,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姑娘肯嫁给你。”田氏恨恨的瞪着薛阳一眼,就跑回屋里哭去了,听着那一阵阵哀嚎声,听了让人头疼。 田氏在屋里闷头嚎哭,堂屋的几个人心情都还不坏。 张蔓儿松了一口气,清亮的声音响起:“薛阳,恭喜你,终于摆脱了王翠。” 田氏虽在屋里嚎哭,但她竖着耳朵一直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这风风火火的赶出去后,就听见薛川也说:“薛阳,这样也好,你就努力做小木活,到时娶个喜欢的媳妇。” 田氏挤进这两兄弟的中间来,冲着薛川直瞪眼,她就知道薛阳如今的胆子这么大,都是跟这个老三学的,以前明明是个乖巧的小子。 这薛川以前也听话,自从娶了媳妇后。 这都是一个带坏一个,惹得田氏直叫唤:“好啊,都是你们串通好的。” 张蔓儿扯了扯薛川,拉他走:“咱们去包粽子去,不掺合这事了。” 这个老三媳妇,这肯定跟她拖不了干系,田氏气的咬牙切齿,拦住他们的去路,就骂道:“张蔓儿,都是你搞得鬼对不对。” 张蔓儿眨巴了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婆婆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婆婆,我们不都分家了吗?再说薛阳这段时间都忙着干活,我们也没跟他接触,怎么就教唆他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婆婆不也没损失吗?反正不是薛家的钱,只是物归原主了而已。” 瞧她说的轻松,她现在能耐了,能挣几个小钱了,自然不将这点钱放在眼里,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这都白欢喜了一场。 第一百四十七章他们赶着发财了 算来算去,给薛雪买东西的钱都是她倒贴进去了,她能不肉疼吗? 这些都人是串通好了,一个个跟她作对:“你们好啊,翅膀都硬了,都欺负长辈了。” 除了倚老卖老,她还想不出新鲜的花招来。 张蔓儿垂首道:“婆婆可千万别给我们扣帽子,我们还是很孝顺的,哪怕分家了,该给的口粮一分不少。” 薛阳也道:“就是,娘,我做的木活工钱,哪回没上交给您,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你们……我就不信你们没有藏私房钱。”田氏气的翻眼皮,从刚才李春香的事件,她得出一个结论。 家里所有人都会藏私房钱,她要看牢了自己的钱,这些人都心怀鬼胎,一个个都惦记着她的钱。 从今个起,再让他们藏到私房钱,她就不姓田。 趁她这会思考问题的状态,张蔓儿赶紧拉着薛川走了。 薛雨拉着小石头走,一会他们还有的忙呢。 几人从前门前脚出去后,田氏就骂骂咧咧的进卧房了,想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将余下的钱藏好,免得这些土匪再找到。 次日,端午节。 外面的天色还漆黑一片,随着公鸡啼叫的第一声,卧房里就响起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两夫妻相继起来,就摸着黑往薛雨家过去。 谁知薛雨起的更早,不仅锅里烧着两锅热气腾腾的粽子,就连早饭都搁在桌上了。 瞧着没有冒烟的稀饭,这让张蔓儿惊讶,这大姑姐是几点起来的?可真早。 原本她打算在镇上吃一点,架不住她的热情,边吃边看着她将煮好的粽子,装到木桶里。 两锅粽子都煮不完,又煮了一次。 这次煮的时候,张蔓儿将罐子里的咸鸭蛋拿出几十个出来,搁蒸屉里一起蒸着,这蒸的过程中,别说薛雨他们不解,就连张蔓儿自个都是忐忑不安的。 毕竟咸鸭蛋腌制的话也是要半个月的,而这次也就八九天的时间里,也不知道这效果如何,就蒸一点试试,若是成的话,一起带到镇上去卖,不然就等下回集市了。 锅盖冒着缕缕白烟,能听到锅里的滋滋动静,正在沸腾着,烧开的热水包裹着粽子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几人盯着这两口锅里看,等这两锅的粽子煮好了,就去镇上。 今个虽起的早,但这么一忙活,都五更天了,时辰不早了,得抓紧了。 锅盖掀开的那瞬间,热水冲着粽子,发出诱人的香味,张蔓儿先将蒸屉里的鸭蛋拿出来,薛雨则是不顾烫手,将锅里的粽子捡到木桶里。 装满整整三个木桶这才作罢,加上那边的三桶,一共是六桶。 张蔓儿拿着菜刀,随手拿了一个鸭蛋,切成两半,就闻到了一股咸香味,那冒着油的蛋黄,让人食指大动。 她拿了双筷子,夹了一点,细细咀嚼品尝后,发现味道还不错,咸淡也刚好。 “好吃吗?”薛雨瞧她那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张蔓儿示意她拿筷,薛雨夹了一点吃起,惊讶的不可思议,果然很香。 一直以为鸭蛋腌制出来会很腥,但尝过之后,这味道跟想象中的不一样,香嫩可口。 “来,你也尝点。”张蔓儿夹了一大块的蛋黄塞到薛川嘴里,瞧他一脸享受的神情,就知道味道不错。 这咸蛋还是蛋黄比较好吃,整体味道虽差了点,但还算正。 张蔓儿想了想将这两百个的鸭蛋全都带去,这煮熟的二十个,另外拿篮子装住。 小石头听到镇上有赛龙舟,兴致勃勃的要跟着过去。 今天忙,多一个人帮忙也好。 几人一起将东西全都搬到牛车上,那么多粽子,鱼罐头,还有咸鸭蛋,还有板凳桌子等等,都放满了整个牛车,连坐的位置都没。 刘大伯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这东西都放满了牛车,几个人若是在坐上去,就是超重了。 他皱着眉头,试探的问道:“你们看这,要不我拉两趟吧?” 这若是拉两趟,时间来不及,薛川想了想道:“刘伯,我们几个走路吧,你在东街口等我们就成。” “好咧,那我先赶路了。”刘伯手中的鞭子一挥,那牛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乡间的土路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人,就在薛川的带领下,抄山那边的小路过去。 这李春香瞧见他们走小路,再回想刚才看到的那辆牛车,不禁恨得牙根痒痒的,他们这次是带了多少东西去镇上卖,横着是要发一笔财了。 田氏正在摆东西到手推车上,瞧见李春香那伸长脖子往远处望,不由的叫骂道:“李春香,你看什么看,时间不早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去镇上。” 李春香看着那几筐的青菜,脸成了猪肝色:“婆婆,不就是几筐菜吗?迟点去也能卖的完,你以为是张蔓儿那一牛车的东西,需要早去镇上占位置?” 自从私房钱败露,被王翠抢光后,这李春香心里老不得劲了,对田氏意见大的很。 田氏一听这话,瞬间拉下老脸问道;“一牛车的东西?你可看清楚了?” 昨个看到镇上的人来送罐子,她就瞧的眼睛发亮,这么多罐子,她们这是赶着发财了。 李春香撇了撇嘴,不太高兴道:“婆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赶路呢?薛阳,你好了没,可以走了。” 想知道内幕,自己去打听啊,她才懒得多说,也顾不得去看脸色铁青的田氏,怂恿着薛阳就走了。 这个李春香,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田氏瞧着这两人远去的背影,气的直跺脚。 哼,不肯说拉倒,她还怕打听不到吗? 半个时辰后,抄了近路的薛川等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镇上。 这小路虽然近一些,但一会上山,一会下山,山路难走崎岖,很不方便。 火红的太阳,从地平面缓缓升起,镇上的人熙熙攘攘很多。 这端午果然不同,路边摆满了小摊,各种各样的摊位,其中就有不少卖粽子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买买买 几人来到老位置,就见刘大伯将牛车上的东西都给卸了下来,这东西都搁在这里,等于占了位置。 张蔓儿感激的说了声谢谢,就付了车钱,将摊位撑起来。 桌椅放好,将鱼罐头,粽子,咸鸭蛋分类摆好,留了三分之一的货,让这娘俩在这卖着,她则是拦了一辆牛车,跟薛川一起将这剩下的东西,拿去江河那边摆摊。 赛龙舟是下午开始,还以为这会大清早的,江边没什么人,谁知过去,那摊位多的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沿着河道的一圈都摆满了各色摊位,两人找了半天,这才找到了一个空位置,将这些东西卸下。 两夫妻手脚麻利的将摊位摆起,这刚摆好,就有人买了鱼罐头走,还有一些没吃早饭,肚子饿的行人,买了一些粽子。 这个开门红开的容易,但接下这生意就稀稀落落,好多人都是好奇的瞅了一眼,就从摊位旁擦肩而过。 少了熟客的照应,这又得重头开始。 附近一些摊位,都是卖各种吃的,还有小孩子玩的玩具,像小风车,小铃铛,竹蜻蜓什么的。 还一些手巧的小贩,用草绳编织蚂蚱,边扎边卖,引得很多人围观。 卖面人的,卖糖果的,卖豆腐花的,应有尽有。 这没什么人光顾,薛川也顾不得面子,甩开膀子,张口就吆喝起来。 那带有磁性的低沉声音,落入人来人往的耳朵里,像是带有磁铁一般,吸引行人停下脚步驻足。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的鱼罐头,酥香美味,热乎乎的粽子,不好吃不好钱,还有好吃的咸鸭蛋,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咧。” 张蔓儿看着平静的江面,盯着那十几艘龙舟发呆,这会听见薛川低沉有力的声音卖力吆喝,就像平静的江面,被船桨划开了浪花。 这声音带有独特的冷硬刚毅,极具穿透力,又有几分山里汉的憨厚,不得不说,还挺吸引人的。 这男人还真豁的出去,不一会儿,摊位前就围了很多客人,大婶,大妈,小姑娘们买了一些粽子。 原本是看着薛川卖力吆喝的份上,抱着试试的态度,买一个填饱肚子的。 谁知吃了一口,就被这美味给征服了味蕾,好吃的让人直吞舌头。 这个点,有好多没吃饭的都买了粽子吃着,还有些尝了鱼罐头,顺便买一罐走的。 那招人稀罕的咸鸭蛋,圆滚滚的身子摆放在篮子里,还挺引人瞩目,时不时就有人问。 薛川用匕首切了一个鸭蛋摆放,那白嫩的蛋白包裹着流油的蛋黄,散发着香味,引来不少人品尝。 更有小娃娃尝了这味道,就不由自主的爱上了。 端午节,看龙舟,粽子跟咸鸭蛋更配哦。 人群稀稀落落的来了一拨又一拨,摊位上的东西慢慢减少,卖掉了不少。 好多人都是冲着粽子来的,别人家的粽子口味单一,包的又小个,对比起来张蔓儿的粽子,品种多,又大个,还好吃,大家自然都会来买。 两人还以为得卖到下午,谁知龙舟比赛还没开始,东西都卖光了。 瞧着那堆积如山的铜板,两夫妻又累又兴奋,这数铜板都数了半个时辰。 瞧着这等价于五两多银子的铜板,张蔓儿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轻点了一遍,确定没错。 这次来镇上,鱼罐头就带了一百罐,粽子就将近四百个,还有咸鸭蛋全都带来了,这一笔庞大的数量,全都销售出去,果然有不少的钱。 那沉甸甸的半木桶铜板,这一提沉的要命,少说有几十斤吧, 两人相视一笑,赶紧收摊。 张蔓儿揉着酸疼的腰肢:“薛川,买一辆牛车需要多少钱?” 听到媳妇这么问,他瞬间就懂这意思了,将这些木筐三个叠在一块,另外三个木桶系在一起,用一根扁担挑着就走:“走吧,媳妇,咱们这里的钱应该够买牛车的。” 牛车可是这些村民的主要代步工具,有了牛车,平日里出门或去镇上就方便多了。 这若是到了明年春耕,还能用大黄牛犁地呢?一举两得。 张蔓儿一听这话,原本累垮的小脸,立马就来精神了:“走,那我们去看看牛车,合适的话就买下,这经常都要用的,省不下的。” 两人逛了大半个牛车市场,对比了几家的价格后,以六两的银子,买了一辆牛车。 这钱不够,好在张蔓儿带了一些碎银补上,勉强凑够。 瞧着那老板,数着那些铜板快要手抽筋的样子,就莫名的有喜感。 两人赶着牛车,去了薛雨所在的位置,看着那对母子忙的不可开交,还有小石头那手脚麻利的样子,都让人不得不感叹。 “薛川,你瞧大姑姐都应付的过来,这鱼罐头这么受欢迎,咱们今个就租摊位,让大姑姐长期摆镇上,这挣来的钱,也够他们母子开销了。”张蔓儿说道。 这媳妇对大姐真好,很大方,手把手的教会薛雨,等她上手能独当一面后,就将挣钱的机会交给她。 薛雨能碰到张蔓儿这么好的弟媳妇,也是她的福气。 “媳妇,大姐吃苦耐劳,长期摆个摊位不算什么,那钱还是按照上次说的五五分吧?这鱼罐头生意看着不起眼,若是天天摆,这长期以往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薛川的说法很公平,一人出方子,一人出力,本钱两人平摊,挣来的钱平分。 张蔓儿却想着这方子简单,但天天风吹日晒的摆摊,辛苦的还是薛雨。 她道:“可大姑姐要更辛苦,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个方子。” 挣钱哪有不辛苦的,若不是媳妇肯拉大姐一把,那她现在天天在家绣花绣瞎了眼睛,一个月也挣不了半两银子。 薛川安抚道:“蔓儿,这个方子可是无价之宝,可以创造财富,原本我想你多分一点,但正是了解你的性格,就按上次说的五五分。大姐一会听到这个消息会欣喜若狂的,我先替她谢谢你了。” 薛川都考虑周全了,那就按事先说好的实行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租好摊位 张蔓儿露齿一笑,那洁白的牙齿跟小贝壳一般可爱:“说什么傻话,大姐孤儿寡母的多不容易,都是一家人,帮忙是应该的。” 两个人正交谈间,忙碌中的薛雨发现了两人的存在,看到他们坐在牛车上,不由的一愣:“你们这是租的牛车吗?咋那么快就回来了?” 两夫妻相视一笑,张蔓儿跳下牛车,去她的摊位帮忙:“大姑姐,我们分走的那些东西全都卖光了,这不就买了一辆牛车,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说。” 买一辆牛车要不少钱吧,少说也要五六两银子,今个卖的钱都够卖牛车了,可想而知这收获不菲的。 薛雨好奇的张嘴问道:“什么事,你说?” 张蔓儿就将长期摆摊的事跟她说了,择日不如撞日,一会收摊后,他们就去繁华热闹的西街,租个摊位长期摆摊。她观察过那边的人流量不错,杨可心也在那边,必要时,两人还可以互相关照下。 “大姑姐,这有了牛车后,方便每天都来镇上摆卖,不过就是辛苦你了。” 挣钱有不辛苦的吗?上回听张蔓儿说过长期摆摊,交给她打理,还以为她随口说说,等实行起来,怎么也得好几个月后。 如今都要开干了,薛雨脸上难掩激动,一口应下:“行,弟妹,这个我没问题,可这钱五五分太亏待你了,这都是你的配方,都是你捣鼓出来,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哪有好日子过,这样吧,你六我四。” 吃苦她不怕,她脑子笨,但有的是力气跟精力。 只要张蔓儿相信她,她自然要积极努力的干。 五五分下来后,肯定有不少的银钱,这占了张蔓儿这么大便宜,她心里过意不去,就提出少分一点钱。 张蔓儿道:“大姑姐,我想靠自己的医术吃饭,这个摊位主要靠你,你付出的辛苦更多,就按上次提议过的五五分,我以后就当个甩手掌柜,就拿五分的红利,这多好的事。” 薛雨是个直肠子,也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她心里明白,若不是张蔓儿开了这个好头,别说五五分,她一文钱都挣不到。 辛苦算什么,这摆摊虽是辛苦,但挣的不少,这在家里种田下地更辛苦。 这占了老三家够多的便宜,她心里唯有感激,发誓以后更要好好干了:“弟妹,那就按你说的办,我都听你的。” 她了解弟妹的性子,说一不二,为人仗义,她以后多干就是了,也好给张蔓儿挣多点钱。 张蔓儿又道:“大姑姐,既然说定了,那从今个起,咱们所有的成本,摊位的租金都记在账本上,挣来的钱五五分。” 薛川当即拍案:“不错,是要记账,咱们写份合约,以后这薛家摊位就是两家的分红。” 看来她家的相公考虑周全,秉着亲兄弟明算账的原则,以免以后闹矛盾。 这样也好,公是公,私是私,分清楚对双方都公平。 张蔓儿点头:“行,一会我买点笔墨纸砚,咱们自拟合约。” 几人相视一笑,意见达成一致后,就齐齐吆喝着,这吆喝声有高有低,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格外引人注目。 今个端午节,人特别多,光是这粽子最抢手,那么多的粽子居然卖的所剩不多。 张蔓儿从余下的东西里,挑了十二个粽子,多种口味都有,两罐鱼罐头跟八个咸鸭蛋。 孙君浩是她徒儿,这端午节,作为师父的她自然是要表示一番,给小徒儿送去一份吃食。 薛川瞧她挑出这些东西来,问道:“媳妇,这是要送去佰草堂的吗?” “对的。”张蔓儿含笑的看着他:“你倒是了解我,拿牛车上的篮子过来装好。” “好。”薛川二话不说,拿起篮子将这些东西装好。 摊位剩下的东西很快就被人买光,鱼罐头,咸鸭蛋一个不留。 这边的咸鸭蛋都是生的,张蔓儿特意提醒这些买回去的人,煮饭时顺便放进去煮煮。 跟每个客人都特意交代了,以后要卖鱼罐头,就去西街找他们,这也算是提前宣传了。 快到中午时,摊位上的东西卖光,虽然每个人都很累,但看着那些哗啦啦的铜板,就扫去了一个上午的疲惫。 这边摊位卖了不到二两银子,就全给薛雨了。 摆了好几次摊位,今天的铜板是最多的,还有一小块碎银子,在铜板堆里格外的扎眼。 薛雨拎着这沉甸甸的铜钱,神色激动:“想不到今个生意这般好,带来的东西全都卖光了,那可是一整牛车的东西啊。” 张蔓儿笑笑,说实话她也估算过时间,估摸着傍晚才能卖光:“看来这粽子做的还不够多,不过也很好了,这比咱们之前累积起来的收入都多,咱们在镇上吃了饭,再去看龙舟吧?” 薛雨摇摇头,一想到要长期在镇上摆摊,就充满干劲:“弟妹,一会咱们先租摊位,拿这钱交了摊位费。” 看着大姑姐惦记这摊位,张蔓儿让薛川将这牛车,停放在专门停放牛车的地方。 一行几人就先去西街,找到专门管这条街的官差,交了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摊位费。 至于两方合计的契约,张蔓儿买了笔墨纸砚,当场就写了一式两份的合约,将其中一份先干透墨迹的纸张递给她。 就见薛雨激动的拿着这张契约,折叠好放在荷包里,有了这个摊位,她跟小石头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弟妹,你就是我的恩人,请受大姐一拜。” 张蔓儿扶住她,哪能接受她的跪拜:“大姑姐,别闹了,这都有人看着呢?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那我跟薛川要去看龙舟,你跟小石头去吗?” 薛雨被她扶住身子,看着她这么说,眼眶里飘着泪花,感动连连:“弟妹,那就谢谢你了,至于看龙舟,你跟薛川去吧,我跟小石头在街上买点东西就回去。” 挥手告别后,张蔓儿跟薛川并肩往佰草堂方向走,今个小吃摊位多的数不清,随处可见,两人吃了碗馄饨后,就继续赶路。 第一百五十章我嫂子不是好惹的 到了佰草堂后,两夫妻刚一脚迈进,药台里的孙君浩就眼尖的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瞧着薛川提了一个菜篮子,上面还盖有一块花布,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可能是药草吧? 张蔓儿一进来就道:“徒儿,你在啊,今个是端午节,我们做了些吃食,特意送点给你们尝尝。” 原来是吃食? 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唤徒儿,孙君浩俊脸一红,尤其是现在药堂里来来往往的人多,有好多双眼睛瞅着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仔细想想这有什么?他有个医术高明的师父,别人羡慕他还来不及呢? 想到这,他喜笑颜开的接过这菜篮子,掀开上面的一块花布,瞧着有鱼罐头,鸭蛋,还有那么多粽子时。 一脸惊喜道:“呀,师父还真是疼徒儿,送了这么多吃的呢?光闻着就好香,一定很好吃。” 他可是尝过张蔓儿做的鱼罐头,酥香松软,不仅他爱搭配着白粥吃,全家人都爱吃。 不过是平常人家做的吃食,瞧见他如获至宝的样子,张蔓儿被他孩子气的模样逗笑:“嗯,味道是不错,今个我们摆摊就卖了很多,不过这个是咸鸭蛋,蒸熟了可以直接下饭吃。” 原来是咸鸭蛋?他还没吃过这种呢?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师父做的好东西,那味道一定好,说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就别逗为师了,你个药堂公子哥,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张蔓儿勾唇笑道。 这小徒儿就是嘴甜,嘴巴跟抹了蜜一样。 这些东西是很寻常,但对孙君浩来说,这些她亲手做的吃食是无价之宝,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这份心意最难得。 他师父真了不得,会医术,会做好吃的,也不惧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在街上摆摊吆喝,他看了一眼薛川那张面瘫脸,心里无比羡慕。 “师父,你可别谦虚,你做的鱼罐头,我们全家都喜欢吃,我娘还说要隔三差五的订个十来罐。” “是吗?我们今个在西街租了一个摊位,以后每天都会来摆卖,你们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光顾,收你个成本价。反正都是自家制作的,这东西不值钱,就是图那份祖传的手艺。”张蔓儿爽快说道。 孙君浩听得眼睛闪闪发亮:“那就多谢师父了。快中午了,师父跟师公要不留下来吃个中饭,一会吃了去看龙舟?” “我们吃过了,现在就想过去。”张蔓儿道。 孙君浩拿了两个粽子就走:“那好,我边走边吃,咱们现在就过去,一会人多,怕是挤都挤不进去的。” “不差这会功夫,你还是在这吃了再走。” 想象一下翩翩公子哥,穿着鲜亮的衣袍,在街上吃粽子,那画风也太诡异了,最重要的是剥开粽子叶,那糯米黏在手上,还都没地方洗手的。 孙君浩点点头,先将东西提到后院里,一盏茶过后,就见他抿唇,意犹未尽的出来,直夸着这粽子好吃。 “师父,那我们现在过去吧。”孙君浩跟老大夫打了声招呼,就跟这两夫妻沿着这条街过去,转了个巷子就到了江边。 江边人满为患,若想要占好位置,只能挤过去了,她跟薛川倒没什么,看到孙君浩衣袍翻飞,风度翩翩的少年样。 不免打趣道:“孙君浩,你刚应该换件衣服过来的,等会这衣袍挤得皱巴巴的,那些爱慕你的姑娘可要嫌弃了。” 这小子不得不说很有桃花运,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有很多姑娘频频对他张望。 孙君浩被她逗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若是喜欢一个人,哪怕这个人长得一般,也能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才不在乎这个。对了,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去前面占位置,等一会人多了,怕是挤都挤不进去了。” 三人很快就从黑压压的人群里,杀出了一条血路,挤到了最前面。 位置好,眼前的风景一览无遗。 江面上停着一艘艘龙舟,那船头雕刻的金龙郁郁如生,船面描绘的图案五颜六色,十分绚烂。 张蔓儿望着跟黄河水质差不多的江面,静静等待。 人群里两个穿着纱裙的美丽少女,一直手挽手往前挤着,为了占个好位置,两人也是够拼的,浑身都挤出一层细汗。 占个好位置看赛龙舟,还真是个体力活,这若有高大的男人在前面开路,那该多好? 白巧荷拿起绣有荷花的手帕,擦了擦脸颊,松了一口气。 看着停了很多龙舟的江面道:“薛雪,你看见了没,那几艘龙舟都是镇上的,一定会有很多镇上的小伙参加,你等会眼睛擦亮点,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她们从村里来到这镇上,不是简单的为了看龙舟,而是为了看人。 看周围很多拼命往前挤的姑娘家,也就知道她们的目的何在了。 姑娘们,费这么大力气,占好位置,不就是为这些参赛的男人加油打气,若是双方看对眼,说不定能成就一段良缘? 薛雪自然也是抱着目的来的,听到她这么说,红着脸点头:“巧荷姐,谢谢你陪我过来,我不要别人,就要一见倾心的那个人。” 她心心念念想的只有孙君浩而已,那样的英姿,只一眼就镶嵌在她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她来这看龙舟,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他。 “呦,这见一面就念念不忘了,你是没见过几个好的,不然……” 听她意思,要她转移目标,薛雪瞬间就眯着眼睛不乐意了。 她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翩翩少年,再也容不下别人,她就不信她常常在镇上转悠,还碰不到他。 “巧荷姐,你也别嘲笑我了,到是我哥这边你没戏了,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 这话,可让巧荷白了脸,袖中的玉手紧握成拳,她语气坚定道:“我爱薛川,这辈子只想嫁给他。” “但我嫂子她不是个好惹的,你嫁不进来的,再说若是当平妻也就委屈了你。” 第一百五十一章不矜持的小姑娘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在这个热闹的日子里,巧荷不想提起,忙岔开话题道:“行了,别说这些了,咱们等着看龙舟吧。” 龙舟还没开始,这围在江边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为了避免被人吃豆腐,薛雪尽量往边边站去,这一站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她眼睛亮了亮,前方不远处的三个人,正是薛川,张蔓儿,还一个翩翩的公子哥,正是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人。 他居然在这,好巧。 薛雪的心砰砰直跳,就跟小鹿在撞,她理了理身上的裙摆,还让巧荷看看她的妆容有什么不妥之处,确定都稳当之后,她纤细的身形,跟条灵活的小鱼,摆尾挤入人群里,往张蔓儿方向靠拢。 等蹭到几人身旁,薛雪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三哥,三嫂,好巧啊,你们也在这看龙舟呢?”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轻柔带着一股造作,张蔓儿抬眼望去,就看见跟花蝴蝶飞过来的薛雪,还有跟着挤过来的巧荷。 这两人一看到她身旁的男人,眼睛放着金光,各自发射着电流。 巧荷的目光对着薛川,薛雪的目光锁定孙君浩,还两人还真是物以类聚,瞧她们的眼神,都跟没见过男人一般,目光赤果果,直勾勾。 张蔓儿跟着起鸡皮疙瘩,盯着江面沉思。 薛川听到薛雪唤他,神色冷冷淡淡,不喜不惊道:“五妹,你怎么来了?” 他提都没提白巧荷一下,当她是空气一般透明,这让她有些尴尬,闷不吭声的瞅着薛雪。 薛雪挤到薛川身旁,跟他并肩站立:“哥,你今个不是来卖东西吗?怎么在这看龙舟?” 边说边撇了张蔓儿几眼,一定是这个三嫂要过来看赛龙舟就让三哥陪着,让大姑姐傻傻的守着摊位。 这会看她跟孙君浩有说有笑,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逗得孙君浩哈哈大笑,那爽朗的笑声将她迷得神魂颠倒。 薛雪心思一动,挤过去往他们中间一站。 这离的近了,看面前的男人更加的真实,入眼是一张俊朗的容颜,白皙的肤色,狭长的桃花眼眯着,有几分狡黠,几分迷人,他好看的唇形微抿着,带着一股魅惑人心的味道,再加上发束玉冠,衣袍加身,真是个翩翩公子哥。 真的好俊,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人,薛雪眨巴着眼睛瞅着他,越看越喜欢,眼里泛着幽深的光,写满了势在必得。 孙君浩蹙眉,眼睛迸发出寒意,这个姑娘家的目光太过于直接,让他心生厌恶。 他没好气的说道:“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你在往里挤,当心掉下去。” 他声音清亮,好像湖面的涟漪,荡漾进了她的心扉。 薛雪脸颊红红,嘴角荡着笑意:“谢谢公子的关心,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这站的近方便看龙舟,不会掉下去的。” 孙君浩抽了抽嘴角,谁关心她了,她这么挤进来,万一把张蔓儿挤下去了怎么办? “那边的位置更好,你过去那边。”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薛雪看到那一群站在护栏边的姑娘们,那位置高一点,显然能看的更远,但孙君浩在这,她怎么肯错过这么好的认识机会? 还有这张蔓儿什么意思,不帮她牵线搭桥也就算了,跟个柱子一般,一动不动的。 她不去守着薛川,在这妨碍她这个小姑子,也不知是何居心。 薛雪撇头冲白巧荷打脸色,希望她能多跟薛川聊聊,见这两人“凑”在一块了,薛雪弯着嘴角笑:“三嫂,这位公子是谁?你们认识吗?” 她边说边调整了身姿,让自己看起来亭亭玉立。 张蔓儿退了半步,语气淡然:“这位是药堂的公子,平日我在山上采的草药,都是卖给他家的。” 她看出孙君浩对某人的排斥,就没有准确交代他的情况,就是象征性说一下,迎上他的不解目光又道:“这位是我家的小姑,名叫薛雪,今年十四岁,待字闺中。” 张蔓儿将最后四个字咬的很重,这般介绍,深的薛雪满意。 瞧着那气质优雅的孙君浩,不免多看了几眼。 原来是药堂公子,三嫂跟他打交道,早知她该对张蔓儿好一点,这会一想到带白巧荷过来,心里不免有几分后悔。 “薛雪姑娘,你好,在下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孙君浩。”孙君浩抛开心里的烦躁,看她是师父小姑子的份上,就对她和颜悦色一点,目光却是对着张蔓儿扫了扫,神情了然。 薛雪看着他们眼神之间的转动,看出来一点苗头。 这年轻公子对张蔓儿挺尊重的,也很听她的话,对于心思玲珑的她如何看不透这个? 她脸色变了变,挽着张蔓儿的胳膊:“三嫂,你怎么有空来看龙舟,你们今个不是运了一牛车东西,来街上摆卖吗?” 小姑娘心思深着呢?看上别家公子,跟她没什么关系,但若是拿她当道具,跟她装亲昵,想从她嘴里套到有用的信息,这就令人不爽了? 见她不答,薛雪更是坚定他们的东西没卖完:“三嫂,这就是你跟我哥的不对了,就算是为了看龙舟,但让我大姐一个人看摊位不好吧?” 说来说去,不就想撵走她这个电灯泡,好让她自己跟孙君浩单独相处,作为一个姑娘家,一点都不矜持。 “我东西自然卖完了,跟他们一起看龙舟,怎么你有意见?”张蔓儿不冷不热道,让薛雪一时语塞,闹了个大红脸。 好大一车东西,这么快就卖完了?那挣了不少钱吧。 不能跟三嫂对着干,还指望她在孙君浩面前帮她说好话呢? 薛雪想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朝她竖了大拇指:“三嫂,你真是厉害,人美能干,还会包粽子,还会挣钱,原来都收摊了,我刚还想去摊位看看你。” 这一脸的亲昵,好似平日里姑嫂关系很好一般。 张蔓儿脸上始终挂着淡笑,没怎么理她,找到薛川所在的位置,往他那边挪去,见孙君浩跟了过去,薛雪急忙往那边挤去。 嘴里还嚷着:“三嫂,等等我。”#####明天要滚床单了,撒花……这算不算剧透?小可爱们对本书有什么建议,可以留言…… 第一百五十二章龙舟比赛 薛川目光幽深的看了薛雪一眼,将她刚才的话堵回去:“薛雪,刚不是说不过来吗?” 这…… 三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薛雪讪笑道:“哥在哪里,我这个当妹妹的就在那?这个位置好能看的远。” 这三哥也拆她的台,让她在翩翩贵公子面前丢脸。 怕她嫁到了镇上去,不关照他们吗? “薛雪,你别挤了,这里站不下人,你个姑娘家挤来挤去,成何体统,还是早点回家。”薛川目光一凛,摆出当哥的威严。 薛雪听了这话,小脸微白,气呼呼的瞪了薛川一眼。 又看了一眼心有不甘的白巧荷,抿唇道:“哥,我也想看龙舟,既然你那边位置站不下,我不移动就是了。” 她哀怨的说完,就听到耳边锣鼓声响,龙舟比赛要开始了。 她咬咬唇,心有不甘,这都接近不了人家公子,还怎么表明心迹。 她瞥了一样同样脸色铁青的白巧荷,小声诉苦:“巧荷姐,你说这咋办?” 白巧荷对她见色忘友的行为,心里有些膈应,但一想到薛川那边,以后还得靠她牵线,也就耐着性子道: “今个你已经见到了那公子,也知道他的来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姑娘家要矜持,别看见个条件好的就扑上去,这样会让人给看轻。” “……” 这话说的,瞬间就打了薛雪的脸。 谁看到喜欢的人,能风平浪静的? 她说的好听,以为自己多矜持呢?看到她三哥还不是跟蜜蜂看到花朵一般,一个劲的扑过去。 这种话她放在心里编排几句,自然不敢说出口,只不过面上不太好看。 那孙君浩唯三嫂马首是瞻,看来她的风头该转一转了,适当的跟三嫂交好,还怕走不进那公子的视线吗? 随着东风吹,锣鼓响,龙舟比赛开始,停靠龙舟边上搭的露天的高台,台高一丈五,长宽六丈,台面铺着鲜艳的红色地毯,伴随着高台两旁的彩旗飞扬,所有围观的人群都沸腾起来。 台上摆了几张方桌,桌上摆有茶水,糕点,水果等,站在龙舟旁的那些汉子小伙们,穿着统一的背心对襟,黑色裤衩。 每个人的衣服背面绣有不同的字,仔细一看有河东村,清水镇,某某村等字样。 在这些比赛小伙们的期盼下,几个主办龙舟比赛的中年男子们,精神抖擞的出现在高台上。 其中一个大约四十岁,穿着上好褐色衣裳的中年男子,红光满面的对着所有人宣布: “清水镇的百姓们,你们好,感谢来观看端午节的龙舟比赛。下面请我们一百多人的参赛选手做好准备,分别是来自于清水镇的十个不同的村庄,前三名的龙舟全员可分别得到银钱三十两,二十两,一十两。” 前三名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奖励,这让所有参赛的人都激情澎湃着。 随着主办人敲了几声铜锣,喊了声准备,这些小伙们就跟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各就各位,拿着船桨在各自的龙舟上做好了准备。 锣鼓继续敲响,随着主办人那道浑厚有力的“开始”落下,这十几艘龙舟就跟离弦的箭一般,齐齐飞去。 围观的老百姓鼓掌,呐喊,热情高涨。 原本平静的江面,翻滚起来了阵阵浪花,一艘艘龙舟就跟金龙一般,张牙舞爪的在江中快速穿梭前进。 瞧着围观的百姓,高声呐喊,有些夸张的都快把手掌拍红了。 薛雪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参赛的小伙们她都大致瞄了一遍,全都是乡野粗俗之人,有哪个能比的上孙君浩? 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奇怪,一眼就相中了他,再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瞧着张蔓儿跟孙君浩等人站在一块,偶尔交谈几句,惹得薛雪无比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这么近距离的靠近他,跟他谈笑风生? 他们是在看龙舟,她则是在看人。 江面一片波涛汹涌,年轻的桨手们奋力挥浆,统一的动作气势雄伟,那种肌肉的爆发力,惹得江边的姑娘们,尖叫连连,齐齐呐喊。 有一些姑娘是为了看参赛的心上人,那挥舞着手帕,助威的呐喊声,到有几分啦啦队的意境。 龙舟飞快的前进中,汗水肆意的挥洒中,都洋溢着年轻人的力量与张扬。 那些呐喊起劲的姑娘们,让奋力挥桨的小伙们,爆发更大的潜力。 感到那种激烈碰撞的氛围,张蔓儿忍不住的笑出声,秀气的眉眼,仿佛一汪清泉。 她仿佛看了一个假龙舟,这都成了一个变相的相亲宴了,瞧着身旁的两个男人兴致勃勃的样,时不时激动,呐喊还挺有意思的。 薛川那低沉的声音,还会谈论赛龙舟的选手们。 比如这一队明明可以划的更快些,就是有几个动作迟缓,配合不默契的队员拖了后腿,应该调整一下位置,让有能耐的当主力军,而不是这般的参差不齐。 那遥遥领先的那一艘龙舟,看得薛川连连叫好,都忍不住的击掌。 不管是赛龙舟,还是在衙门上工,最重要的就是兄弟们之间的配合跟默契程度,只要大伙团结一心,齐齐使力,就能赢得比赛的可能。 瞧着他恨不得亲自上阵的模样,张蔓儿抿唇直笑,视线往薛川身旁移动,就瞧孙君浩也看的入迷,那唇角轻勾,俊美如玉,仿佛是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一块美玉,这肤色白皙,气质高贵,真不愧是镇上的公子哥。 他的定力更是非凡,被周围那么多姑娘盯着看着,都没有什么不自在,反而就跟局外人一般,一心盯着那龙舟比赛。 尤其是薛雪那道灼热的视线,时不时的扫荡过来,连带着张蔓儿都感到浑身发烫,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孙君浩,你的艳福不浅。” 不光有薛雪盯着,更有周围的姑娘盯着。 被张蔓儿打趣的孙君浩,俊脸有几分通红,他随意的一扫,就觉得四面八方的爱意如江水齐齐涌来,有一道最为明显。 第一百五十三章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顺着方向望去,正好对上薛雪无比爱意的眼神,被一个大姑娘这么直咧咧的瞅着,饶是他一个男人都有些不自在。 这个骄傲的小子也会不自在?看到孙君浩吃瘪,也是件奇事,张蔓儿捂嘴咯咯直笑。 孙君浩苦着一张俊脸道:“师父,你还笑,师公你也不管管她。” 薛川一边注视着江面上那两艘齐头并进的龙舟,在心里暗暗下注,左边那艘能胜出。 突闻这道娇笑声,跟这道清朗的声音交战,看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孙君浩,再看笑得花枝乱颤的张蔓儿。 薛川宠溺的捏了一下她的小手,笑道:“又仗着为人师表的身份,开始欺负小徒儿了?” 这两人的靠近,在旁人眼里无疑是咬耳朵,在说悄悄话。 这看在孙君浩眼里是当面秀恩爱,欺负他没媳妇。 算了,跟薛川说了也是白说,这个人就是护妻狂魔,不管是对是错,都是护着张蔓儿的。 他表示不服,就听见张蔓儿意有所指:“薛川,你妹妹好不矜持,愣是把孙君浩看的脸红了。” 她说着又忍不住咯咯笑,这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就怕被不喜欢的姑娘家纠缠,有点意思。 薛川扫了一眼脸蛋红扑扑的薛雪,俊脸没有多大起伏。 一向眼高于顶的五妹,一眼就相中了孙君浩,眼光确实不错,可惜她是单相思,孙君浩对她根本没那一层意思。 现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三人定睛一望,只见那两艘齐头并进的龙舟,有一艘遥遥领先拿到大红色彩球,后面的两艘紧跟而上拿了紫色彩球跟蓝色彩球。 彩球一共有三颗,形状不同,代表不同的名次。 前三名已出,后面的龙舟都是重在参与了。 “哇,厉害了,这不是河东村的龙舟吗?” “是啊,瞧不出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人才济济。” “第一名可是三十两银子的,这十来个人都能分到二两多银子呢?” 有姑娘们讨论着丰厚的奖励,更有姑娘盯着那艘龙舟的汉子们猛瞧。 大多是未成亲的小伙,万一相中一个也好。 比赛结束,领了奖励的汉子们脸上挂着激动跟喜悦,除了前三名有银子奖励,参赛的所有人都拿了十个粽子。 龙舟比赛完美落幕,围观的百姓们一哄而散,原本水泄不通的人群,一下就散开不少,不少小伙将得来的奖励,给了心仪的姑娘。 张蔓儿等人正要离开时,就见两个妙龄姑娘朝这边走来,白巧荷走在前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裙,料子上乘,外面覆盖了一层轻纱,裙摆上绣有一些精致的花朵。 随着她摇曳生姿的莲步,将那细腰扭得很有韵味。 张蔓儿好笑的看着她,在岸边站了一个时辰,瞧她那张被胭脂描绘的脸,被汗水糊花了妆容,就像一只可笑的花猫。 她扭腰的走路姿势,怕是自个都没有注意到这副尊容,还当自己花容月貌呢? 倒是薛雪一双眼睛里只有孙君浩,又怎么会看到旁边的白巧荷变了“容貌”。 这两人各想各的,各有心思。 薛雪率先拦住了几人去路,看着白巧荷一副欲言又止羞答答的样,就知道指望不了她。 按耐不住性子道:“三哥,三嫂,你们要回去了吗?” 伴随着她急切的声音,白巧荷期待的瞅着薛川,想跟他一同回家,也跟着问道:“川哥,你们搭牛车回去吗?” 薛川没吭声,让对方尴尬了一阵。 张蔓儿刚想说什么,就见身旁刮起一股劲风,仔细一看是一个壮实的小伙,捧着银子,粽子到了白巧荷跟前道:“巧荷,你来了,是特意为我加油助威的吗?你今个真漂亮。” 在场的几人听了这话,嘴角都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这情人眼里出西施,白巧荷妆容都花了,还漂亮呢? 不过,方宇可没注意别人的神态,他只知道昨晚找到白巧荷,让她来镇上给他加油助威,谁知就被她当场拒绝了,这会看到她在这出现,可不就是为了他而来吗?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喜欢,行为却很诚实。 白巧荷皱眉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大,臂膀结实有力,上身穿着黑色褂子,下身穿着洗的发白的裤子。 头发倒是束的整齐,人也看起来清爽,肤色黝黑,一张方形脸写满了阳刚,五官平平,跟薛川一比,差的不是零星半点。 这个方宇是村里的穷落户,每天只知道下田种地,虽然这身高可以,但奈何长相平平,是个乡野匹夫。 她自持清高,又怎么会看上他? 早就拒绝过他多次了,这方宇是哪来的自信,认为她专门为他助威而来? 选了这样的男人,那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眼看薛川都要走远了,白巧荷可没空搭理这男人。 急的要追上他们的脚步,却见方宇挡住去路。 “闪开,别挡路。”白巧荷恼怒道。 方宇是个糙汉子,对女儿家的心思一知半解,村里有小伙曾跟他说话,姑娘家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一边说着不喜欢你,一边又来看你,就是害羞的心在作祟,千万不能当真而退缩了。 想到这,方宇瞬间有了勇气,脸一红道:“巧荷,我知道你害羞,我明白你的心意。” 什么跟什么?这人怎么回事?有病。 白巧荷气的咬牙,一把推开这男子,就奋力的往前跑,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直喊:“川哥,你等等我。” 谁也没有回头,就听到啊的一声尖叫。 白巧荷的裙摆太长,这奋力奔跑踩到了裙摆,身子一打滑,就往一边的江河摔去,连着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直直跌落在浑浊的江河里。 这巨大的噗通水花,引得薛雪急了眼:“不好了,巧荷姐落水了,快……三哥。” 这薛雪也是,身旁的人不叫,偏叫隔了一段距离的薛川。 可毕竟是一条人命,看着白巧荷跌落在河里,薛川跟孙君浩急急跑来,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见这个 第一百五十四章春光外泄 有人英雄救美,一旁的人自然耐着性子在岸边等着,这江河里的水不深,就是水质不清,泛着黄泥。 方宇跟一条灵活的鱼,在江河里四处游窜,一会探出水面,一会扎进更深的河里。 河里一阵浪花翻腾,众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就见那方宇抱着白巧荷跃出水面,往岸边游去。 薛川跑过去,将两人连拖带拽的拉上岸边。 方宇的衣服湿透泛着黄泥水,头发沾染泥沙,十分狼狈。 躺在他怀里的巧荷,浑身湿漉漉,原本飘逸的白纱裙,此刻已经染成了黄泥色。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湿透的白色衣裙,直接将里面的肚兜显现出来,就连那身子的曲线都展现出来。 方宇瞅了一眼那高耸的雪峰,不盈一握的小腰,立马脸色爆红。 片刻反应过来后,立马脱掉身上的背心对襟,给白巧荷遮挡,以防春光外泄。 看着她面色苍白,好似没什么呼吸后,方宇瞬间急了:“不好了,巧荷没有呼吸了,她会不会有事?” 薛雪此刻也慌了,两人是一起出来的,若是白巧荷有个三长两短,她回村后怎么交代,那白家还不得跟她拼命? 想到这,她也害怕了,抓着张蔓儿手道:“三嫂,你不是会医术吗?你快去救救她啊。” 让她救情敌,好似张蔓儿还没那么大方。 但若见死不救,做为一个行医者,这也说不过去。 张蔓儿给孙君浩打了眼色,就见后者快速过去,指挥着方宇将白巧荷翻过身来,做挤压的动作。 昏迷中的人儿吐出大口的浑浊黄泥水,好似嘤咛了声,就陷入了昏迷状态。 这样子是要做人工呼吸了,张蔓儿走过来,看着神色焦虑的方宇问道:“你喜欢白巧荷?愿意娶她吗?” 都这个时候了,薛家媳妇怎么问这个问题? 听村民说,她不是会点医术吗?这个时候不救人,问这些做什么? 心中虽不解,但想到有求于她,就顺着话题道:“我是喜欢巧荷,做梦都想娶她。” 很好,终于有人肯接盘了,这次过后,就算白巧荷不想嫁人,那么村民的口水也会淹死她,谁让男女授受不亲呢? “那好,你将她身子放平,嘴对嘴吹气。” “啊?”方宇一头雾水。 见他磨磨蹭蹭,张蔓儿声音急促道:“不想让她死,你就快点,反正你肯负责,会娶她就成了,她落入水中,呛了水之后缺氧,需要你踱气给她。” 听完张蔓儿的解释,方宇哪还敢犹豫,满心都是想着救白巧荷,也就按她说的照做。 在吹气的过程中,方宇的唇碰到了那苍白柔软的唇。 他在心里想着,姑娘家的唇瓣怎么可以这么柔软? 这么想着,他渡气的时候,时不时的蹭着她的唇瓣,这在围观的众人看来,这两人就是在接吻。 薛雪都羞红了脸,看着张蔓儿镇定自若的样,怕是这三嫂给白巧荷使下的绊子。 这当真是好手段,有了这一层亲密接触,巧荷姐不想嫁给方宇都不成了。 在各人的心思中,昏迷中的人儿轻咳一声,白巧荷转动着眼珠子醒来,等看到面前这张放大的脸,某人的鼻尖对着她的鼻尖,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是某人的薄唇。 在反应过来她被方宇给吻了之后,愤怒交加的白巧荷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那巴掌响亮清脆,惊呆了一群众人。 “方宇,你混蛋,你个登徒子,你怎么可以?”白巧荷哭着喊着,那挣扎着,力气还不小。 瞧瞧这就是恩将仇报的女人,别人刚救了她一命,她就打人,瞧她现在妆容都被河水冲花了,丑得像熊猫,还当自己美若天仙呢? 张蔓儿轻咳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道:“闹什么闹,若不是方宇救了你,你就死在了河里,真是好赖不分。” 听到这清脆锋利的声音,白巧荷从震惊中抬头,看着张蔓儿眼神透出威严,薛川面无表情……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挣扎着起来就要冲她打:“张蔓儿,你这个贱人,你暗算我,你故意让人轻薄我?好毁了我是不?你怕我跟你抢薛川,就用这种下作手段逼退我,你混蛋。” 她骂的起劲,不禁一行人觉得无语,就连薛雪都忍不住撇嘴解释道;“巧荷姐,你误会了,你刚才落水被方宇救上来,要不是我三嫂,你说不定都没命了……” “你闭嘴。”不等她说完,白巧荷一口打断她。 薛雪不是跟张蔓儿不对盘吗?现在居然帮她说话? 为了巴结孙君浩这个男人,还真是见风使舵。 她这副抓狂的样子,让方宇蹙着眉头道:“巧荷,我是为了救你,不得已做出这样的举动,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我既然抱了你,亲了你,我就会娶你。明个我就找媒婆去你家提亲。” 他目光紧紧的黏在她身上,说的情深意切。 看到白巧荷脸色青白交错,怒气无法发泄的模样,张蔓儿忍不住在心里偷笑,方宇这个愣小子,还真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对方都气的炸毛了,他还在表演情深。 这白巧荷的克星,帮她收了这个妖孽,她心里万分感谢。 想不到今个看龙舟,还能成就一桩姻缘。 如今这么多人看着,白巧荷不想嫁也得嫁了,不然别人的口沫横飞,能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一心想接近薛川,却让方宇捡了个便宜,自作孽不可活呢? “你做梦,我是不会嫁给你的。”白巧荷又气又恼,奈何身子软绵绵使不出力气来。 就见薛川拦了一辆牛车:“方宇,麻烦你送她们回去,路上小心。” 方宇原本就喜欢巧荷,眼下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将乱动弹的人儿抱上牛车后,就冲着几人挥手告别。 牛车回去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去镇上看龙舟的村民又不止一个两个,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白巧荷在镇上的江河里落水,被方宇给救了后,在村里砸开锅了,村民议论纷纷,经过几张嘴添油加醋后,说什么的都有。 第一百五十五章不嫁也得嫁 “你们瞎议论什么?我家闺女清清白白,怎么可能跟方宇那个愣小子搅合一起?这事一定是张蔓儿搞得鬼,她怕薛川喜欢我家闺女,故意要这么害我闺女?这个张蔓儿太阴险了,这么破坏我闺女的名声,还让她以后怎么嫁人?”巧荷爹沉着脸辩解道。 这些村民也是听到风声,跑到白家来看热闹的,都是一个村的,谁家有点事情,瞒的过谁? 他们可是看到方宇,白巧荷,薛雪坐的同一辆牛车回白家,那巧荷魂不守舍,浑身湿漉漉的,任谁都看的出来怎么回事? 再加上方宇是白家的恩人,又跟她有了肌肤之亲,这不该成亲的吗? “白家的,瞧你这话说的,这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多美的佳话啊。” “就是,你家闺女不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吗?配方宇不是正好吗?” “估计白家还想着薛川这个女婿呢?之前人家中毒置之不理,等毒好了之后,就去跟人家正妻抢男人,这种缺德事也就白家闺女做的出来。” 这些村民议论纷纷,撮合着方宇跟白巧荷两人,也为张蔓儿打抱不平,更有说薛家媳妇不计前嫌的救了白巧荷,要不然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嫁不嫁人? 门外嘈杂声一片,闺房里的白巧荷想死的心都有了。 巧荷爹更是气的脸色涨红,偏偏这些村民说的都是事实,他找不出理由反驳。 就在这时,那方宇居然拉着村里的李媒婆风风火火的过来了:“大家别议论了,今个我为了救巧荷,做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但我愿意娶她,愿意对她负责。” 村民愣了愣,心想这小伙未免也太心急了吧,敢情是刚到家,就去找李媒婆去了。 瞧着小伙换了身衣服,人高壮实,一脸精神,看起来也不错呢? 方宇听到这些村民的议论,在加上今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巧荷渡气,心想,真是老天都在帮他,这下巧荷还不得嫁他? 想到这,他看着巧荷爹也硬气起来,没有以前那种自卑。 李媒婆挥舞着手绢,凑进来道:“哎呦,这真是天作姻缘,恭喜你了,巧荷爹,平白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来,这是男方家给的聘礼,拿好了。” 巧荷爹接也不是,推也不是,在呆愣中就被媒婆塞了银子:“这……” 怎么办?闹出这么一场笑话,巧荷不嫁也得嫁了。 方宇为了娶到媳妇,脸皮也开始厚了:“白叔,你放心,我会对巧荷好的,不会让她吃苦的,你就放心把闺女嫁给我吧?” 村民瞧着他说的真切,都觉得这小伙痴情,再说这方宇除了家穷了点,也没别的毛病,是个能干勤快的小伙。 这白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吧?这闺女的名声坏掉了,有人娶就不错了。 巧荷爹意识这骑虎难下,不答应也得答应了,要不被村民戳脊梁骨不说,连带着闺女的名声也臭了…… 屋外嘈杂声一片,屋内白巧荷的闺房里,哭声连连。 薛雪探头听完外面的动静后,就把门一合,跑过来看着梨花带雨的白巧荷道:“巧荷姐,看来你要嫁方宇了,其实他也不错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别在我哥这颗树上吊死了?” 白巧荷擦了擦眼泪,惊楞的看着她,这才多久,她的风向就变了,她摇摇头,目光坚定。 “那你一心想嫁给我哥了,撇开今个落水的事不说,我三哥三嫂夫妻情深,任由着谁都掺合不进去。三嫂不仅解了他的毒,还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冲这份情谊,谁都比不上。” 白巧荷眸光闪烁,垂在身侧的双手拽紧,薛雪的话虽然刺耳,但说的也没错。 可是,她一想到得不到薛川,要嫁什么方宇,她这心就跟刀子戳一般,疼的她全身的肌肤都在叫嚣。 她失态的抓住薛雪的手道:“薛雪,那你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嫁给方宇?” 薛雪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今天发生这种事,或许就是天意。 这木已成舟,根本没办法改变。 薛雪耐着性子劝道:“巧荷姐,你想开点吧,方宇也没什么不好的,瞧他那稀罕你的样子,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哥是不可能娶你的,难不成你要等一辈子,当老姑娘?再说外面那么闹腾,村民那么议论,我看你爹娘也是抵挡不住的。” 白巧荷是让她想办法的,听她这么劝解,瞬间就生气了,僵硬着脸不说话。 都怪那个方宇,若不是他来救,薛川一定会救她的。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 害她名声受损,那个楞木头,以为自己是谁?也不拿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什么肖想她,无耻之徒。 薛雪瞧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说什么都不听的,就任由着她折腾吧? …… 再说张蔓儿等人在镇上看完龙舟后,就要跟孙君浩分道扬镳。 “师父,那个装粽子的篮子,一会带回去吧。”孙君浩道。 一行人这都到了佰草堂,张蔓儿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等几人踏进去后,药堂的人都围着张蔓儿转,好像她就是香饽饽。 “小娘子,你这粽子做的太好吃了,有种类似竹叶的清香,还能做这么多口味的,还有这咸鸭蛋,没有腥味,又香又滑的,到底是怎么弄的?” 这连连称赞好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药堂里的老大夫,孙君浩的父亲。 “这个嘛,三言两语说不清,不过您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来了个灵感。”张蔓儿笑的眉眼弯弯,唇角翘起。 既然她做的粽子那么受大家欢迎,她可以蒸竹筒饭,用新鲜的竹子砍成一截截,配好料蒸糯米。 口味跟粽子相差无几,也分好几种味道,这样的话,即使端午节过了,也能长期供应,这么一来又是一笔不小的钱可以进账。 都说医者两袖清风,张蔓儿发现自己都快掉进钱堆里去了,变得世俗。 没办法生活所迫,薛家穷,要想过得安逸,就得发家致富。 第一百五十六章稳定收入 “小娘子说的是什么灵感,可是想到什么好吃的?”老大夫捋着胡子,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 张蔓儿瞧着这几张期盼的脸,眨巴着眼睛,小小的卖了个关子:“老大夫,过两天我会在西街摆摊,你若是想吃的话,让君浩给你买。” 到底是什么好吃的,勾起孙君浩的好奇心,瞧着爹也一副嘴馋的样子,他乐颠颠的应了声:“好。” 喊来伙计去拿那个篮子,这期间老大夫难免唠叨几句,看着孙君浩懂事不少,捋捋胡子,十分欣慰:“你这丫头,咋那么能干,薛川娶了你真是好福气。” 一旁的薛川就应道:“孙大夫说的对,娶到蔓儿是我的福气。” 这道低沉的声音,让孙伯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见他面容刚毅,神清气爽,不由的楞了楞,冲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可否过去坐坐,让老朽给你诊断一番。” 老大夫可没忘记,张蔓儿前阵子来药堂配药的情景,这会看见薛川的变化,他神色不免激动。 看他这般样子,八成是毒解掉了。 薛川倒没说什么,撩开长衫坐在凳子上,伸手搁在桌上,任由着老大夫诊脉,这过程药堂内静谧异常。 老大夫的神色从震惊,到不可置信,再到狂喜,变化莫测的收回手。 看了张蔓儿一眼,瞳孔一缩,连带着唇瓣都开始抖动,声音因为激动都变了调:“这……老夫没诊错吧,他体内的毒真的清了。” 张蔓儿对上他审视的目光道:“没错,薛川的毒不但解了,体质比从前更好。” 这一波掀起了千层浪,让老大夫震惊的同时,也很欣慰。 薛川还活着,他在镇上生活这么久,听过他的名号,是个侠肝义胆的捕快,街上很多铺子都受过他的恩惠,这样的人才若是死了可惜。 “好人有好报啊。”老大夫感叹。 “我就是胆大试试。”张蔓儿说完,笑笑:“还好老天是站在好人这边的。”做为妻子,她也不忘给自个相公贴金。 “这个难解的毒怕也只有你能解了,丫头你真是厉害。”老大夫意味深长说,看来长江前浪推后浪,君浩跟在她身后,说不定真的能有长进。 “我也不过是运气好,那老大夫,若是没别的事,我跟薛川就先回去了。” “好咧,路上慢点,有空就来佰草堂多坐坐。”老大夫冲着这两口子挥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才回神。 薛川驾着牛车,张蔓儿坐在后面,繁华的小镇在面前一掠而过,牛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土路上,卷起一片灰尘。 谈笑间,青山绿水间,就到了河东村。 牛车停在薛家门口,有村民看到这崭新的车板,健壮的大黄牛,凑过来羡慕的说道:“呀,薛川,你们买牛车了。” “是的,婶子。” “不错啊。”村民道:“这牛车要七八两银子吧,看看这黄牛壮实的,又能拉车又能耕田,实用。” “不到六两。” “那不贵啊,还是你们会买东西,瞧你们今天拉了一牛车的东西去卖,挣了不少钱吧?” 村民心想,这薛川才分出多久,这就买了牛车,看来这鱼罐头挣了不少钱。 再看他身形健硕,精气神足,这身体健康就是不同。 谁说这张蔓儿是扫把星来着,人家可是福星,薛川有了这媳妇,不仅命捡回来了,钱也挣了,瞧这两口子那么能干,接下来的日子要火火红红了。 相对着这些村民的兴奋,薛川一脸平淡道:“做点吃食很辛苦,也挣不了几个钱,凑合着吧。” 村民道:“也是,确实辛苦,不过这积少成多,日子会变好的。” “嗯,钱挣多挣少是小事,最主要是夫妻和睦,身体健康就是万福。” 有村妇瞧着薛川说话一套套的,真是佩服的紧,更是羡慕他有个能干的小媳妇。 “张蔓儿,你说你咱那么厉害呢,会医术,还会做吃着,这生意这么火爆,以后财源滚滚可别忘记拉乡亲一把。” 这村民的话,让探头探脑的田氏就出来,她假装到淘米水,细小的眼睛却瞅着辆赞新的牛车,语气不阴不阳道:“有些人啊,小气吧啦的,关起门来挣钱,连家人都不带照应的,还能照顾外姓人。偏偏有些人就是没眼色,这马屁拍的呦,还不是拍在马腿上。” 张蔓儿也不恼,她道:“王婶,你若是不忙的话,明个来薛雨家帮忙杀鱼,这杀一斤鱼,我给你算手工费一文。” 杀鱼就能挣钱,这可是好事啊。 王婶咧嘴笑道,一张褶子脸就跟春花一样灿烂:“薛川媳妇,那谢谢你了,我明个一定去。” 张蔓儿想了想又道:“婶子,我需要两个人,你明个来的时候,再叫个人来。” “好咧。” 这话真是打脸了田氏,她脸色一黑,米都洒掉了,还不舍得进去,听到那一文钱心痒痒的。 这张蔓儿的鱼罐头生意做大了吗?居然都请人了,可能真的太忙了,每回她经过薛雨家,都见她们忙着杀鱼晒鱼,想到这,她心思活络。 这婶子得了一份活,心满意足的走了。 薛川看着小媳妇都开始招人手了,不免问道:“媳妇,咱们这是要加多鱼罐头的量吗?” 这在镇上有个长期摊位,天天都供应,光是靠大姐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再说他是个男人,总不能一天到晚围着鱼儿转,他是该去镇上找份工,那么这人手确实不够了。 “对啊,相公,你想想,鱼罐头可以保存好几个月,咱们每天就载一百罐去镇上,卖不光大不了载回来,这天天摆摊,出货量肯定大,大姑姐一个人哪忙的过来,咱们先招两个婶子帮忙一段时间,若是这鱼罐头卖的不错,又不够人手帮忙,那我就办个鱼罐头作坊。” 瞧着张蔓儿将后面的路子都想好了,薛川也说了一下他的想法:“媳妇,我准备去镇上找份工,每天载着大姐去镇上摆好摊位后,我就去干活,这样一举两得,也不耽误双方。” 这样一来,他也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第一百五十七章脱衣有肉的身材 张蔓儿听了这个建议,连连点头:“如此甚好,要不然你每天驾牛车来来回回可要四趟,也挺累的。” 这每天清晨,先送薛雨去镇上摆摊,可接下来就是在镇上一整天呢? 薛川肯定待不住,送了就回来,那么傍晚去接薛雨,帮忙收摊后,又要赶着牛车回来,岂不是四趟了? 他的毒刚解,就去上工,会不会太辛苦了。 想到这,她又问道:“相公,你不多休息了,身体刚好就要去上工?” 小媳妇的关心,让他跟吃了蜜糖一样甜,薛川附在她耳边笑笑:“我身体好不好,晚上给你检查一下。” 那神态那语气好不正经,惹得张蔓儿闹了个大红脸。 看这两夫妻当众秀恩爱,田氏嗤鼻,但一听到有挣钱的活,她也顾不得脸皮,凑过来就问道:“老三媳妇,你那杀鱼的活还要人吗?让我也帮帮忙呗?这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帮忙是小,最主要是看他们怎么制作鱼罐头的,等她偷师学艺后,跟李春香也弄出来摆摊。 看田氏眼睛滴溜溜的转,就知道在算计。 张蔓儿看了一眼薛川,对着田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婆婆,刚你也看到了,就要两个人,已经够了。” 平日里田氏对她各种看不惯,趾高气扬的,现在到好意思问她。 田氏一听脸色都黑了,这个不孝儿媳,宁愿找外人,都不帮自家人,存的是什么心。 当即就气的跳脚骂道:“张蔓儿,瞧把你个能的,不就摆个小摊位吗?这么低贱的活瞧你干的乐呵呵,你想把薛家的脸都丢尽是不是?” 这儿媳妇不安分的在家里,一天在镇上琢磨着卖这个卖那个,招蜂引蝶的好吗? 这话听得薛川脸色黑沉。 张蔓儿瞧见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不免好笑道:“婆婆此言差矣,我们两夫妻跟薛雨凭本事吃饭,有什么好丢脸的,婆婆这是连带着自个的一双儿女也骂了进去?若是不去挣点钱,在家坐吃等死,薛川的药费呢?靠您的施舍吗?” 这话打脸了田氏,她的脸青白交错:“张蔓儿你少胡说八道,你这心眼太坏了,想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谁稀罕去帮忙。” 张蔓儿瞧她说话前后不一,不免笑道:“原本还差一个人的,既然婆婆不稀罕那就算了。” 她说着就提着牛车上的木桶,去了灶房,气的田氏咬牙切齿的在院子里跳脚。 这儿媳妇跟她对着干,那她教训儿子总没错吧? 对着快要进门的薛川吼道;“薛川,你瞧瞧你媳妇,还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吗?你再这么由着她,迟早要爬你头上来。” 这种挑拨离间的话,薛川不爱听,顿下脚步,回头望了她一眼。 “娘,你别让儿子为难,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蔓儿她没有惹到您,还请您放过她一马,别什么事都逮住她不放。爹时常教育我们兄弟几人要知恩图报,蔓儿救了我,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这条命就是她的,不管是谁欺负她,我都会护着,我薛川不能当那不仁不义之人。” 这番话直接表明了,张蔓儿是他心尖上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能欺负她。 “你,你,那养育之恩呢?你就不用报答了?我从小将你们姐弟几人拉扯大,我容易吗?现在你为了一个女人要忤逆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不孝子。”田氏拍着大腿嚎叫道。 “娘,你别闹了行不行,你讲讲道理。薛雪都十四岁了,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她嫁了一户人家,遇到这样婆婆,就她那脾气比蔓儿不知道差多少。” 他的小媳妇他了解,只要别人不惹她,从来不会惹别人。 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别人惹她,必定以牙还牙。 这样的小辣椒性格,又辣又呛,没什么不好的。 若是有一天他不在媳妇身边了,以她这种性子也不怕被人欺负。 田氏见薛川处处维护张蔓儿,气的脸色铁青,骂道:“你个不孝子,不孝啊。” “娘非要这么说儿子也没办法,该孝顺您的,我们不会少给的。”薛川说完高大的身影从她身旁擦肩而过,修长的腿迈进灶房,顺手就将木门合上,阻挡住田氏那骂骂咧咧的声音。 张蔓儿拿起打火石在点燃稻草,瞧了他一眼说道:“薛川,我是不是让你难做了?” 若不是薛川,她跟田氏没有直接的关系,偶尔怂她也不觉得什么,但薛川不一样,毕竟是她儿子,这样夹在两边难做人,挺为难他的。 薛川抢过她手里的活,轻巧的将灶洞烧起来,火光照耀着他的脸,英气逼人:“没有,你没错,我娘年纪大了,爱唠叨正常,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用理会他们。” 张蔓儿切着菜道:“也是。” 半个时辰后,热气腾腾的晚饭出炉了,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屋内一灯如豆。 薛川扒着碗里的饭,狼吞虎咽,边吃边看着细嚼慢咽的张蔓儿,瞧着她一手端碗,优雅的扒着饭,那张殷红的小嘴一抿一抿的,就跟饱满的樱桃一般。 明明就是简单的吃饭动作,都那么的勾人,真是个小妖精。 他黑眸已经变了颜色,荡漾出侵略性的狼光。 被这道光扫荡着,张蔓儿觉得衣服被他扒完,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他面前。 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薛川怎么一直盯着她看,天天看还看不够吗? 正当她忍不住想要说几句,薛川敛了敛心神道:“媳妇,你这厨艺不错,以前我总觉得大姐的厨艺是最好的,现在看来你跟她不分上下,一想到以后都能吃你做的饭,我就觉得无比幸福。” 薛川的眼神就跟一口幽深的古井,透着某种深沉的含义,感叹小命保住,可以跟她长相厮守,这也在暗示另一种意思。 张蔓儿想起昨晚被他框的话,脸更红了,低着脑袋道:“我是你媳妇,给你做饭应该的。” 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一番,就见这双大手伸过来,抢过她的碗筷,利落的刷洗起来。 他爱洗碗,就让他洗,张蔓儿也落得轻松,拿了个木盆,从灶台上的瓦罐里舀了热水,洗脸洗脚,就瞧见薛川将洗碗水倒在外面。 这么一个刚硬的男人,做着家务活,有种别样的魅力。 张蔓儿倒洗脚水时,瞧见薛川在院子里冲着冷水澡。 初夏的天气不冷不热,晚风徐徐,刮在脸上有些凉意,看着他拿着木桶从头淋到脚,那哗哗哗的流水声,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不冷吗? 哪怕是背着她,薛川也能感觉到小媳妇在看他,他听到她的倒吸声,大概怕他会冷吧,心里冒着一团火,他还嫌水不够凉快呢? 冲完冷水澡的薛川,突然转身过来,对上张蔓儿的黑眸,足足让她吓了一跳。 这种感觉就像在偷窥中,突然被人抓个正着,张蔓儿羞的无处遁形,瞧着光着膀子,仅穿着一条裤子的薛川,那立体的五官,如石雕般,高大的身形健硕无比,那水珠子顺着古铜色的腹肌滑落下来。 他不说话时,神情严肃,带着让人畏惧的气息。 那野性的味道,穿衣有型,脱衣有肉的身材,饶是让张蔓儿都看呆了。 薛川提着木桶进来,随手就将门合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就乐开花了,看得出媳妇对他的身材很满意。 解了毒后,他整个人神采奕奕,体力好似更甚从前,每天干活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种体力充沛更甚从前,看来这次的中毒事件,让他因祸得福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圆房 薛川迈着长腿前进,张蔓儿看着他眼中的狼性目光,暗叹不好,转身就往卧房跑去,刚想合上木门,就被一双大手推开。 将她打横抱起,薛川声音低沉道:“跑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说着,长腿一踢,将木门合上,就抱着张蔓儿大步流星的往炕边走去,将她放倒在炕,低头堵住她的唇。 张蔓儿回过神来,脸上红霞满天飞,薛川那力道大的,像要把她一口吞下。 卧房里没点油灯,好在今晚月光皎洁,透过窗户的缝隙,稀稀落落的洒进来,落下一地斑驳。 也给这简陋的卧房,覆盖了一层轻纱。 四目相对,两人气息不稳,呼吸在双方脖颈处环绕,薛川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脸颊上,唇上,在她耳边撩出迷醉的气息:“媳妇,我要你。” 天知道这么久他有多难熬?每晚跟娇滴滴的小媳妇同枕共眠,只能抱不能碰,忍的有多辛苦,现在毒解开了,存在两人之间的障碍不复存在。 他声音轻柔,就跟羽毛划过她的心房,让张蔓儿浑身都起了颤栗。 终于要圆房了吗?她有些紧张,害怕,又有一丝丝的期待,可这话让她怎么接? 一想到经常被他戏耍,张蔓儿一时玩心大起,也想逗弄他,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道:“可是,我累了,今天在镇上累了一天,我只想好好休息。 她说完都不敢去看薛川的神色,就跟调皮的小野猫一般,推开他,嗖的一下钻进薄被里。 屋内静悄悄的,静谧的只听到双人的呼吸声,张蔓儿背对着他,紧张的拽紧手中的薄被,听到他传来的动静。 感觉到他上炕,双手从背后搂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闷闷道:“既然累了,那就早点睡吧。” 他舍不得勉强她,舍不得她劳累,来日方长,薛川努力压制这体内的念想,可他身下的诚实出卖了他,就跟利剑一般直指苍穹。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都这样了,薛川还能忍住,这意志力非一般的强悍。 这男人是真的爱她,只要她不答应,他再想也会尽力克制自己,这让张蔓儿感动,也让她不忍心。 她转身过来,跟他面面相望,黑眸在黑夜里就跟耀眼的黑宝石。 “薛川,你还不睡吗?”瞅着他精神抖擞的样子,该不是一会还得冲冷水澡吧,这么挨着他,都能感到他体内那股乱窜的火气。 薛川瞧见小媳妇转过身来,心里一喜,就知道这小东西对他没那么狠心。 他故作平静道:“睡不着,你先睡吧。” “那个,从明天起,我们就开始忙了,你也是,每天要接送大姑姐来回去镇里,肯定很辛苦,早点休息吧。”张蔓儿咬着唇说着。 她的芳香在薛川的鼻尖环绕,晃动着他的心神,让他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看见她小巧的唇一张一合,特别勾人。 “忙点好,这样有钱挣,等我在镇上做工后,接送大姐的事就是顺带的,一点都不辛苦,倒是你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瞧瞧你都瘦了,得空我去山上打猎,猎些野味给你补补身子。” 薛川的声音冰凉动听,就跟山间的清泉一般缓缓流到她的心里,这个男人对她真好,就不怕把她宠坏吗? “嗯,那你上山打猎时,小心点。”她说完这句,就不见他呛声了,耳边有轻微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一般。 张蔓儿好奇的凑过去,猛地被薛川ya在身下,那利剑抵着她,让她的瞌睡瞬间跑光了。 “媳妇,既然睡不着,那就做。”薛川声音沙哑的厉害,身体就跟火炉烤,煎熬难受。 被小媳妇这么撩拨着,他再忍就不是男人了。 刻意压制住的念想苏醒后,势不可挡。 薛川低头堵住她的唇,狂野霸道的架势,像是要将她亲褪一层皮。 张蔓儿吃痛的张嘴,那条灵活的舌就闯了进来。 肆无忌惮的扫荡她的香甜,两人跟藤蔓一般绕在一起,张蔓儿搂住他的脖颈,仰头回应着他的吻。 屋外月光皎洁,照耀着这个静谧的村里,远处有一两声狗叫声。 屋内温度升高,喘息声彼此起伏,张蔓儿脸蛋烫的惊人,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手心里跳跃,吓得她抽回手,就对上薛川的低笑声。 身上一凉,衣服不知何时被他剥落,他的吻细密的落下,脖颈上都是他留下的印记。 虽做好了准备,但面对他的强势席卷,让张蔓儿紧张的卷缩身子。 不管是现代的她,还是古代的本尊,都还是完璧之身,她没经历过男女之间的情事,只听人说头一次会很疼。 尤其是薛川这种强悍的体型,一定会疼的她死去活来。 “媳妇,别紧张,我会温柔的。”薛川在她耳边柔声说着。 “我不怕的。”张蔓儿咬唇说着,但那打颤的牙齿泄露了她的情绪。 薛川扣住她的细腰,轻吻着她的脖颈,温柔的化解她的紧张,就像细雨润无声。 他声音低低的叫唤:“蔓儿,我好爱你。” “薛川,我也爱你。” 吻越来越烫,两人的声音高低起伏流淌着爱意,她感受到一双厚实带着茧子的大手,在触摸着她的皮肤,所到之处都勾勒出一片花火。 瞧着她迷离的眸子,薛川小心翼翼抬起,利剑往她那里探了探。 平日里雷厉风行的薛川,这一刻就是一个毛头小子,找不到方向。 张蔓儿睁开惺忪的眸子看着他满头大汗,不安的扭身,却歪打正着,疼得小脸都皱成一团,眼角泛着晶莹的泪珠。 “薛川,你出来,我不要了。”身体好像被一把利剑劈开。 在她的低呼声中,那把利剑停下了前进,薛川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颗颗滚落,滑入了两人紧贴的肌肤里。 这中途停下来,真是要人命。 看见小媳妇这副委屈的样子,他又是心疼又是难熬,只得亲着她柔亮的唇哄道:“乖,一会就不疼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眼睛长在他身上 谁知张蔓儿根本不吃这一套,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你骗人。” 边说边推开他,薛川倒吸了一口气,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唇,提剑冲破。 像丛林奔跑的野狼,每一道奔跑的力量张弛有度,不容她忽视。 过了一会,听到她的哭泣声小了点,源源水流从四面八方袭来,两片打转的叶子,交叠一起,迎着风浪,在狂风暴雨中起起伏伏。 经过阳光,雨水滋润,她就像一朵盛开娇艳的玫瑰花,展现她的绝代风华。 事后,她睡得香甜,薛川如餍足的野狼摸了摸她的俏脸,小媳妇还真是累坏了…… 清晨,黎明的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落一地。 身旁没了薛川的身影,倒是灶房那边传来动静。 想起昨晚,张蔓儿脸红的发烫,…… 薛川轻推开房门,看见张蔓儿又羞又恼的神情,他脸上没有情绪波动,阔步走到炕边,将她连带着薄被抱了个满怀。 张蔓儿啊的一声跌落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对上他含笑的眼睛,那餍足后的神情,让她忍不住的掐他胳膊。 “媳妇,还生气呢?”薛川说道。 张蔓儿羞的瞪眼:“我,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这眼睛都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现在还早,再睡会?”薛川说着,将她放在炕里,他也跟着上来,抱着她,目光灼灼的看她。 张蔓儿被他那么瞧着,在他眼里好像化成了一道美味,被他的眼神看的渗的慌,当即也不敢多睡,挣扎着要起来。 “我,我要起来。” “好。”薛川起身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裙,准备帮她穿好,掀开那被子时,就听见张蔓儿惊呼了一声。 “你干嘛?你混蛋。”张蔓儿羞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什么?”薛川面色不变,将她一把给拽到怀里,给她穿好衣裙。 看着他低头给她绑腰带,那睫毛翻飞,就跟蝴蝶扑闪着翅膀,这人太也不讲理了,不要他伺候,非要伺候,还美名其日的说她累了。 她是累了,但不至于累的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吧? 等穿好后,张蔓儿赶紧从他怀里跳下来:“那,我去灶房了。” “等一下。”薛川将她裙摆皱褶的地方理了理,再一把搂住她的腰,在她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在她要发怒时及时的松开,那得逞的小模样笑的跟孩子一样:“真甜。” “……”张蔓儿脸色一囧,就转身去了灶房,一会见薛川出来,又是给她递柳条漱口,又是递木盆洗脸的,就跟照顾孩子一般。 这边刚起来,那边的老薛家都已经吃了早饭,女人们开始干活,男人们扛着锄头准备下地。 薛田扛着锄头刚出了门,就见张蔓儿给院子的那块菜地浇水。 看着这个娇滴滴的弟媳,那曼妙的身姿,那弯腰浇水的动作,可以看到她脖颈处的风光。 白皙娇媚的脸蛋,一双清澈的水眸注视着菜地,衣服的领口处好多青紫,一看就是被薛川疼爱过留下的痕迹。 老三这个大块头,还挺猛的。 折腾这么娇滴滴的小媳妇,那滋味一定不错。 张蔓儿浇完水后,抬头对上薛田那色眯眯的眼睛,吓了她一跳。 这薛田是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她多久?那种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的目光,让她肌肤都起了一粒粒疙瘩。 “二哥,你看我作甚?我脸上有花吗?”张蔓儿冷着脸,直接呛道。 薛田偷看被抓个正着,再被这娇俏的人儿这么一瞪眼,一质问,惹得他脸都有些微红,局促不安间慌忙的解释着:“我,我没……” “二哥。”张蔓儿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目光如利剑一般,直指着他的心脏道:“你在偷看我?” 这薛家老二也太猥琐了,一想起他的那种眼神,张蔓儿浑身都透着冷意。 若不是看在他是薛川的二哥,一定要给他点教训,但她又没有当场抓住,就刚才这一瞥,偷看的光明正大,她也没理由去打人,只是恶狠狠的警告,希望他好之为自。 她的目光锐利如一把刀子,刺穿薛田的心脏。 他脸色涨红,垂着脑袋:“弟妹,你误会了,我,我没有偷看你。” 他是看她了,哪又怎么了? 哪有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的,这弟妹够辣够味。 他,他喜欢。 张蔓儿扫了他几眼,看来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孬种,以后防着就是了,倒也不怕他乱来。 端起盆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二哥,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瞧见那抹俏丽的身影进了灶房,薛田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直喘气。 见鬼了,他居然怕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这真是见鬼了。 还说对他不客气,不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吗?一个女人而已,能把他怎么样?眼睛长在他身上,还不准看了吗?可笑。 张蔓儿回到灶房,就瞧见薛川在洗碗,瞧着他的眼神盯着手里的碗,那么专注。 他很少洗碗,她一般也不让他洗,就走过去抢道;“薛川,我来吧。” 薛川捏紧碗,就是不让她,瞧着她积极的样子笑道:“你昨晚累了,这些我来洗。” 被他打趣的脸红,张蔓儿心跳动时,想起薛田的偷窥,心里不由的一阵发毛,都是两兄弟,怎么这老二就这么猥琐,偏偏这种事,她又不好开口跟薛川说。 “媳妇,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沉思间,张蔓儿就看到薛川站在了她跟前。 张蔓儿将心里的那点烦躁压了下去,声音平淡如水:“相公,洗了碗筷咱们就去大姑姐家去,今个有的忙了,明天就去镇上摆摊了。” 薛川点点头,洗好碗冲洗一遍后,就拉着她往薛雨家走去,路上听见远处传来呼救声。 “不好了,有人晕倒了。快来人,救命啊。”有汉子撕心裂肺的叫,那阵阵叫声传来,就在不远处。 第一百六十章救人 附近还伴随着其他村民焦虑的声音:“呀,这不是刘家媳妇吗?怎么晕倒了,这肚子里还怀了个孩子呢?” “救命,乡亲们,快去帮我叫李郎中。”汉子一边冲这些村民求救,一边摇晃着妇人的身体,紧张的嚎道:“媳妇,你醒醒,不要吓我。” 在场的村民乱成一团,有人去叫李郎中,有人议论纷纷。 张蔓儿跟薛川挤了进去,就瞧见躺在路中间的妇人,挺着个大肚子,那皮肤发红,额头上出了很多冷汗,这一看像是中暑了。 “快,大伙让一让,她中暑了。”张蔓儿一边挥散人群,一边示意薛川过来:“相公,你快将她抱到树荫下去。” 这中暑了,还是孕妇,可不能就这么拖着。 这天气渐渐炎热,尤其这几天高温,太阳猛烈,体质差一点的,尤其是孕妇很容易中暑。 “大伙让让。”薛川将那孕妇抱到十米开外的大树脚下,那枝繁叶茂的大榕树,倒是一把天然的避阳伞。 张蔓儿跟过去,将她平卧,头部抬头,松解她的衣服。 问最近的人家要了湿毛巾给这妇人擦后背,又让薛川讨了一碗淡盐水给那妇人灌下。 “这薛川媳妇,弄得挺像模像样的,还真是会医术呢?”有村民忍不住赞叹道。 “那还有假,薛川那毒就是他媳妇解了的,就连镇上的大夫都说没救呢?村里的李郎中不也这么说?”另一个村妇搭腔道。 那个汉子趴在昏迷妇人的身旁,一直紧张的看着张蔓儿在做一系列的擦背,等她转动着眼珠子醒来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薛川媳妇,谢谢你,要不是你们刚好路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汉子一脸感激,就要给这两夫妻行礼。 张蔓儿立马阻止了他:“别客气,都是一个村的,举手之劳。这几天开始热了,让你媳妇多注意休息,别在外面爆晒,每天可以煮点绿豆汤喝喝,好去暑。” “好好好。”汉子爽利应道。 这件事情要落幕时,一个村民拉着李郎中跑了过来,两人跑得满头大汗,李郎中更是气都来不及喘一下,就搁下药箱问道:“病人呢?” 他边问边看了薛川夫妻一眼,看着迎面出来的两夫妻,再看看薛川气色红润,身形挺拔,脚步矫健有力,就跟村里的传闻那样。 薛川的毒真的解开了,这个张蔓儿还真有些本事,当初还以为她一介女流之辈,会什么医术?结果人家还会解毒。 接收到他探究的目光,张蔓儿解释道:“刘家媳妇刚中暑,现在没事了。” “是啊,李郎中,你怎么才来呢?等你过来的话,这黄花菜都凉了。” “是啊,这还好有薛家媳妇在,要不然这刘家媳妇,指不定会怎样?” “这个张蔓儿看来是有些本事,一个妇道人家居然会医术,还能解薛川的毒,这不是当初连李郎中都说不行了吗?”村民的议论,让李郎中瞬间苍白了脸。 他原本在家中忙着研制新药方,这听到有人晕倒了,急急赶来。 结果,让薛家媳妇抢占了先机,博了个好名声,凭什么要将他拉下水,平日村里有个头痛脑热,哪个不是叫他?现在呢?有了张蔓儿,就嫌他多余了。 村民也不管他的心思,火上浇油道:“是啊,李郎中,你来晚了,这刘家的媳妇没事了。” 李郎中脸色晦暗不明,这些村民说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开他的心,让他疼的皱眉。 被村民数落,排斥,抱怨,他的心狠狠抽紧。 张蔓儿见状有些动容,想起李郎中当初借银针的爽快劲,不由的为他解围道:“大伙都误会李郎中了,他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这去暑的法子还是他跟我说过的,至于薛川当初的毒,也是我误打误撞给解开的。” 张蔓儿的话,让村民各抒已见:“薛家媳妇,你就别谦虚了,你若没两把刷子,能解开薛川的毒吗?” “是啊,刚刚你又救了刘家媳妇一命,你就是活菩萨。” “以后要是村里有什么疑难杂症,全靠你了。” “行了,这会日头毒,大伙还是别在太阳底下久留了,这中暑可就难受了,赶紧回家吧。”张蔓儿看着李郎中越来越黑沉的脸,忙打发村民道。 一听这几天太阳毒,久晒会中暑,村民都做鸟兽状散开。 对于她的解围,李郎中并不领情,气的翘胡子,干瞪眼道:“张蔓儿,我用不着你假好心帮我说情,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你的医术在村里出名了,以后大伙有个头疼脑热,都只管找你了?以后还请你高抬贵手,赏我一口饭吃。” 见他火气那么大,张蔓儿也是拧眉不解,都是行医的,难不成看到有人晕倒,她在一旁袖手旁观吗? “李郎中,人都晕倒了,肚里还怀着孩子,这能等吗?我救人还救错了吗?若是今个我不在,你晚来一步,那一尸两命谁的责任?”张蔓儿呛道。 这话说的有根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可自从薛川还活着后,在村里掀起来惊天巨浪。 他的医术被村民怀疑,找他看病的村民越来越少,很多宁愿走远一点的路,去找隔壁村的大夫,再加上张蔓儿今个这一出,他能不急的跳脚吗? “你说的对,是我医术不如你。”李郎中铁青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几眼,扭头就走,却被张蔓儿拦住了去路:“李郎中,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抢你的病人,没想过要在村里取代你的位置,你放心,一般的风寒,头疼脑热的病,我是不会去插手的。至于薛川的毒,那完全是我运气好。” 听她这般解释,李郎中怒气消散不少,一想到张蔓儿抢了他的风头,却还是语气生硬道:“随便你。” 说完掂了掂药箱,加快脚步往家里赶去。 薛川的毒解开了,张蔓儿不仅会医术,还很高明。 这个农家姑娘还有这本事,他以后在这村里岂不是难以立足,饭碗不保? 李郎中回到家就备受打击的坐在凳子上,他学医这么多年,怎么就输给一个小丫头。 明明就连镇上的大夫都无解的奇毒,张蔓儿怎么就妙手回春了,这太奇怪了。 李婶挎着菜篮子回来,一进屋就瞧见李郎中坐在椅子上神神叼叼,面色难看。 不禁疑惑出声:“相公,你怎么了,嘴里嘀咕什么呢?” 李郎中神情颓废的看了她一眼,将刚才的议论,以及见到薛川的场景描述了一遍,就见李婶咬唇不可思议道:“薛川的毒解了,这个张蔓儿厉害了。” 薛川在衙门中的毒十分罕见,先是去镇上诊断过,再抬回家里的。 镇上的大夫都没办法,她家相公还能有什么办法? 本来就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专门看一些头痛脑热,风寒之类的。 这不会解毒不是很正常吗? “媳妇啊。”李郎中抓着媳妇的手,眼里有些愧疚道:“现在村里都在议论张蔓儿的医术高明,怕是以后没有人找我看病了。” 平日里也就靠着看看病,给人开开药方子挣钱,这样一来,路不是被人堵死了吗? 李婶到没有像他想的那么悲观:“相公,薛家媳妇毕竟是女流之辈,不会抛头露面的给人看病,你瞧瞧她天天忙着做吃食拿去镇上卖,就知道她无心从医。再说了,你也不说薛川是解毒吗?这会解毒并不说明医术高明,或许是她对毒方面有研究呢?” 听完李婶的这一番解释,李郎中如释重负的笑了:“也是,女流之辈哪能方便给人看病?我这是担心过头了,再说这村里若是有棘手的病,也不会找我,而是直接送去镇上了。” “可不就是这个理?”李婶见他想开,一张保养姣好的面容露出了笑容。 #####心疼我自己,圆房那一章,四千多字,删了一大半的字数,审核了五六遍,终于给过了,5555 第一百六十一章新吃食 这边的张蔓儿跟薛川刚到薛雨家,就听到院子里一阵轻笑声。 两个新来的婶子,坐在院里,帮忙清理鱼儿。 张蔓儿看着院子里的这几筐鱼,有些惊讶。 难不成薛川今个起的很早就去山上收了渔网?他到底是什么时辰起来的,昨晚操劳了一夜,不累吗? 甩了甩思绪,张蔓儿想着要把摊位的吃食丰富起来,还得做竹筒饭。这事多着呢?若再忙不过来,就再请两个人,等量上去了,收入高了,开铺子,弄作坊。 鱼罐头这边,大姑姐忙的过来,她就不掺合了。 先把竹筒糯米饭弄出来,越想越来劲,拉着薛川到一旁问:“相公,你去砍点竹子回来。” “媳妇要竹子做什么?”薛川好奇道。 “自然是有用处的,端午节的粽子卖的那么火爆,就说明这里的人喜欢吃糯米饭,那我就按照他们的口味,除了将粽子叶换成竹筒来包,口味都一致。”张蔓儿耐心解说了一遍,一想起品种一增加,那铜钱滚滚来,就觉得美妙极了。 薛川听得似懂非懂,那粽子的糯香味道,还在他心里挥之不去,若是竹筒饭也一样味道,销路肯定不错。 他也不多问,就从薛雨家拿了镰刀就上山,媳妇需要竹子,他去砍就是了。 薛川去山上砍竹子,张蔓儿也没闲着,把薛雨家所剩不多的糯米洗干净浸泡着,又洗了红枣,红豆等东西。 薛雨将沥干水份的鱼儿搬到灶房里,就见张蔓儿在忙碌,看着她准备的东西,都是包粽子的材料,不免有几分疑惑。 “大姑姐,我跟你说件事情。”张蔓儿瞧着她进来,忙说道。 薛雨瞧着她手上的动作,问道:“薛川是不是去山上摘粽叶去了?这端午节刚过,还是有人买粽子的,家里的食材不多了,这若是做起来,怕是买食材的钱不够的。” 她如实说道,她知道张蔓儿买了牛车后,手里头没多少钱,她手里头的银钱交了摊位费后,也不够买这些食材,想想还是做鱼罐头省心。 “大姑姐,端午节都过了,在做粽子就没什么新意了,万一卖不掉,这砸在手里就难看了,我琢磨出一种竹筒饭,食材跟包粽子的一样,口味也一样,煮法也一样,就是将粽叶换成了竹筒。”张蔓儿道。 “竹筒饭?味道跟粽子一样,那敢情好啊。”薛雨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张蔓儿捂嘴笑,等做出来后,相信大姑姐都会爱上的。 她眨巴着眼睛,小小的卖了个关子:“嗯,我觉得粽子受那么多人喜欢,就演变成了竹筒饭,一会等薛川砍了竹子回来,我就先试做一批明个带去镇上卖,若是可行的话,咱们以后就多做点。” 薛雨一听这可是好事,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蔓儿,你可真是聪明。” 张蔓儿抿唇,她只不过借助穿越人的身份,多了这个金手指而已。 说到聪明,古人也不笨,就好比薛川,沉静睿智,腹黑无比。 身处的环境不同,领略到的东西就不同。 薛川在这山里当山野痞夫,还真是有些浪费人才。 像是心有灵犀般,她刚想薛川,薛川就来了。 院子里的两个婶子,瞧见张蔓儿出来,都友好的跟她打招呼,一听她要做一样新吃食,大家都隐隐期待。 张蔓儿打量着院子里的那几根毛竹,示意薛川砍成一节一节的。 砍得时候要注意,一截里面要有两个节。 这一根砍完之后,就有十几个实心截,那些空心的都不能用。 将每截竹筒表面用刀削掉一个椭圆形的洞,将洗好的糯米,红枣,绿豆装进去,在用这竹片将这口盖住。 家里的食材不多,但张蔓儿做了个三个口味,主料都是糯米,有鸡蛋蔬菜味的,有肉丁香菇味的,还有红枣红豆味,一共做了八个竹筒饭,一起放在锅里蒸。 薛川搭把手,将灶洞烧起来,没多久那香气四溢的味道,从灶房里弥漫出去,惹得在外面干活的两个婶子都吸了吸鼻子,嘴馋不已。 “好香啊。” “也不知道做什么那么香?” “刚薛家媳妇不是说了在做新吃食?”两个婶子小声议论,让薛雨多了一个心眼。 瞧着这鱼儿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忙给她们结算了工钱,按一斤一文钱的杀鱼费来算,她们一人都拿了二十多文。 这仅仅是一个早上就挣了二十多文,两个婶子乐呵呵的摸着铜板笑:“薛雨,那俺们回去了,明天再过来帮忙。” 薛雨点点头:“好咧,两位慢走。” 送走了这两人,她回到屋里,就见小石头围着灶台,跟猴子一般跳,那黑眸一直瞅着冒着雾气的锅:“舅妈,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好香啊,我大老远就闻到了。” 这个舅妈不仅人美,做出的食物非常好吃,什么粽子,鱼罐头,咸鸭蛋,他都是吃过的,那味道美味的让他忘不了。 “好了,让你们久等了,咱们中饭就吃这个吧。”张蔓儿示意他们去洗把手,又道:“薛川,灶洞里的火别加柴了,就这么零星火苗烧着。” 见他点点头,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张蔓儿成就感十足,掀开锅盖,用布巾将竹筒饭一个个包着防烫手的放在桌上。 等桌上放了八个竹筒饭,几个人都围着桌子,看着这竹筒,颜色由原本的翠绿变成了浅黄,等张蔓儿掀开那片竹片,那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糯米里裹着各种小颗粒状的食物,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张蔓儿瞧着他们那垂涎欲滴的样子,却还没开动,不免好笑道:“开吃啊,还愣着做什么?快尝尝味道。” 话音刚下,就见几个人一窝疯抢。 薛川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媳妇,我这个肉丁香菇味好吃。” “我这个也是,我就说这山上的蘑菇晒干后,味道不错吧。”张蔓儿扬起嘴角,中饭一人两个竹筒饭,差不多能填饱肚子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捧在手心的样子 小石头吃的满嘴都是饭,他嫌筷子不太方便,干脆用小勺子舀着吃,那糯米的清香,伴随着这些搭配的东西,比粽子还好吃呢? 很快他就吃完一个,拿起第二个就开吃,嘴里一直嚷着:“好吃,真好吃。” “确实不错,弟妹那明个咱们就可以做点去镇上卖了。”薛雨试探性的问道。 “可以,这个口味分很多种,可以用糯米,也可以用精米,配的食物也有蔬菜,肉类,豆类,也分多个价位来卖。” 薛川吃完后,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唇:“媳妇,我看这成,明天我们早早把东西准备后,用牛车拉去镇上,把摊子摆起来。” 张蔓儿点点头,也一副信心十足的样,但在底料下,她一定要下功夫,加些酱料进去,一来使食物更美味,二来不让人轻易学会了去。 薛雨笑道:“弟妹真是能干,那明天带带我,等我上手,这摊子就交给我。” “好的,大姑姐。”张蔓儿道。 …… 傍晚,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张蔓儿给院子里那块小菜地拔草,看着这小菜苗,一天天茁壮成长,摇曳出翠绿的叶子,看着让人欢喜。 这小菜长得很快,估摸着下个月就能吃了。 拔完杂草后,这块小菜地,看着干净顺眼多了。 张蔓儿拿着小锄头正要回屋时,就看见挺着大肚子,穿着宽松衣裳的村妇过来了。 她手里提着个菜篮子,一眼望过去能看到那篮子里有青菜,鸡蛋什么的。 这不是上午中暑的那个孕妇吗?她怎么过来了。 张蔓儿迎她进屋,拿了个板凳让她坐下:“刘家嫂子,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吗?” 刘家媳妇,就是村里赶牛车刘大伯的大媳妇。 看张蔓儿疑惑,刘家媳妇感叹道:“妹子,今个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就说不好了。那个李郎中还特意去我家了,说他来晚了,还好有你在。” 村里的李郎中医术那是出了名的,现在连他都提了张蔓儿的好,可见她的厉害之处。 李郎中去过刘家了,看不出他还挺细心的,看来她跟他说的那些话,他都听了进去了,还挺有医德的。 张蔓儿道:“是啊,平日里这些头痛脑热,还是李郎中在行,他毕竟是老大夫了。” 刘家媳妇点点头,这才想起今个来的目的,将这篮子递过来:“薛家媳妇,多谢你及时相救,我还听李郎中说了,这中暑可大可小,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最近天气忽冷忽热,这中暑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她今个不过是去田里叫相公回家吃饭,走了几里路,晒了回太阳。 去的时候,浑身还挺有劲的,谁能料到,跟相公一起回来时,这走着走着,就觉得双脚无力,头发昏,两眼一黑,昏倒在地上。 刘家人之前张蔓儿没怎么接触过,就是经常坐刘大伯的牛车,想不到那老汉实在人,连带着这媳妇都这么感恩。 瞧着这篮子里的青菜萝卜,还有这么多的鸡蛋,她哪里肯收,就推了回去:“刘家嫂子,这举手之劳,东西你带回去吧。” 这十几个鸡蛋,对庄户人家来说,可是大手笔,再说刘大伯平日里对他们不错,这反过来帮他们一次,也无可厚非。 刘家媳妇神色一紧,十分坚持:“薛家媳妇,你这是干啥,这东西,就是公婆特意嘱咐我带过来的,你一定要收下。都是自家养的鸡生的蛋,又不是花钱买来的。这菜也是地里挖的,都新鲜着呢?” 推辞不过,张蔓儿只好收下,这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助,有来有往也挺好的。 张蔓儿问了一下她肚子的月份,这也是刘家的第一个孩子,就显得金贵。 她平日里只要有点不舒服,就会引起全家人的注意。 这次听刘老大说起媳妇在路上中暑的事,可把刘家人吓坏了,听完这事情的经过,直呼虚惊一场,要感谢薛家媳妇。 “挺好的嫂子,你公婆对你可真好,刘大哥也是,你一晕倒,吓得他六神无主。”张蔓儿听她说起跟公婆之间的融洽,不免有几分羡慕。 碰到好公婆,还真是人的福气跟造化。 若是碰到田氏这般的,这一晕倒,指不定还赖媳妇身体太差,累到了她的大孙子了。 张蔓儿的打趣,让刘家媳妇跟吃了蜜饯一般甜。 她抚摸着肚子,脸上泛着母性的光辉:“是啊,毕竟是头一胎,家里人都关心。你家薛川看的出挺喜欢你的,若是你怀了,他更是会紧张。” 薛川对她的好,就连外人都感觉到了。 张蔓儿心里甜丝丝的,她能想象出薛川把她捧上手心的样子,只不过这具身体才接近十五岁,她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 次日一早,张蔓儿起来去灶房时,就见薛川背着弓箭,一脸深更露重的回来,头发上沾染了雾气。 他手里拎着一只山鸡,跟一只肥硕的兔子,让张蔓儿又惊又喜;“收获不错,你去山上了。” 他是什么时候去山上的,她一点都不知道,昨夜她睡得香甜,一夜到天亮,薛川也体谅她身子破了没多久,怕不适,就想着让她多修养几天。 薛川嗯了一声,将捆好的山鸡野兔丢在一旁,就拉着去她薛雨家。 张蔓儿急急问道:“那野兔不带去镇上卖吗?” “给你补身子的。”薛川道。 张蔓儿心里甜的跟蜜饯一般,这个男人真是体贴。 等到了薛雨家后,就见大姑姐将所有的食材都洗好切好,张蔓儿将这些竹筒装好米饭食物,几个捆在一起,放好在竹筐里,她数了数,差不多二十份。 今个带的大多是蔬菜类的,家里的食材不多,先试卖一天。 几人将鱼罐头搬上牛车,又将竹筒饭搬上去,再把平日里煎药用的炉子也带上,还有小铁锅,木炭,火折子都一并带去。 准备妥当,只欠东风。 “大姑姐,东西都带齐了,咱们上车。”张蔓儿道,等薛雨适应几天,她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这竹筒饭在家准备好,带去镇上当场热一下就可以开卖。 第一百六十三章狐狸一般狡猾 小石头也跟着去了,好在这牛车够大,坐四个人载这么多东西没问题,当初买的时候就是挑最大号的车板,眼下看来真是明智之举。 大黄牛在乡间的土路上卖力的跑着,差不多半个时辰,一行人到了西街。 附近的摊位卖吃的居多,夹带着姑娘用的首饰,胭脂摊位。 大黄牛在街上缓慢的行驶着,张蔓儿东张西望,扫了好久,看到一个搭着木棚的简陋摊位,这是个卖馄饨的,这来吃的客人还不少。 张蔓儿杏眼桃腮,水汪汪的眼睛一喜,看着身旁的几人道:“薛川,大姑姐,咱们的摊位就是这个位置。” 这一路走来,卖吃的摊位都摆齐了,看着这些人起早贪黑的忙碌,想象着大姑姐就要加入她们,不免为她觉得辛苦。 “你们是新来的吧,是卖什么呢?”旁边卖馄饨的夫妻好奇的张望。 瞧着他们把牛车上东西卸下来摆着摊位,不免多问了几句,一开始还以为是同行,可注意到他们的东西,就知道是带自家做的吃食来卖的。 张蔓儿瞧着这对打招呼的夫妻,看着模样老实,说话落落大方,倒也不像是个难相处的人,一想着大姑姐要独自守在这里,还是要跟左右摊主打好关系的,这么偶尔忙的时候,还能叫人搭把手。 “嗯,我们今个才开始摆,卖一些家里做的吃食,有鱼罐头,竹筒饭。”张蔓儿说着,就拿了一罐鱼罐头给她道:“大哥大嫂,这是我们自个做的,送一罐给你们尝尝,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望多多照应。” 这小娘子生的俏丽,模样讨喜,又会说话,馄饨夫妻笑着接过,等打开盖子闻到那香味扑鼻的美味,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这是鱼罐头啊,果然好香,之前集市在东街口摆卖鱼罐头的,该不会就是你们吧?” 这也能知道,他们家的鱼罐头有这么出名了吗? 张蔓儿笑的灿烂:“正是。” “还真是你们,这个鱼罐头啊,我听别人说过,酥香松软,下饭吃配白粥吃挺好吃的,这一罐像是要十几文吧,卖的也不便宜,这,这我不能收。”馄饨大嫂忙推辞着。 薛雨看张蔓儿给她打头阵,她也跟着过来道:“你就别客气,这鱼罐头是我们自个做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家有缘摆在一起,就当个邻居交个朋友。” 这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更有话题聊,张蔓儿默默退到一边,跟摆摊位的薛川说了一下,明个砍点竹子,买点油布,搭个简易的棚子。 这样,大姑姐以后在这摆就不怕日晒雨淋了。 薛雨很快就跟附近的摊位熟络,反正不是同行,大家对这个新来的摊位也没那么排斥。 摊位摆起来,鱼罐头密密麻麻的摆了二十个,那整齐的架势,不看打开的那罐的话,还以为是酒。 由于鱼罐头有试吃的,陆陆续续就有人来试了就带走几罐。 薛川升起小炉子,张蔓儿将小铁锅架上去,问隔壁摊位借了点水,就拿了五个竹筒饭蒸,随着锅里冒着白烟, 那阵阵竹子的清香,带着米饭的味道飘散了好远。 小石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锅里,想起昨个吃的竹筒饭,闻着香味就忍不住流口水,今个份量明显比昨个多了,可惜是要拿来卖的。 张蔓儿将小石头的渴望落寞收入眼底,待水蒸气袅袅,竹筒饭蒸得差不多时,她掀开锅盖,用布包着拿出一个搁在一旁,冲着一直吸鼻子的孩子道:“小石头,你来尝尝看,这竹筒饭蒸熟了没有。” 突然被点名的小石头一脸懵懂,等他反应过来后,欢喜的端着小板凳过来,拿起筷子掀开这竹片,就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刚蒸熟的竹筒饭有些烫,吃的小石头伸着舌头打卷,却又止不住的吐了吐舌头道;“好吃,舅妈,这饭蒸熟了的。” 薛雨跟旁边的摊位唠了几句,回过头来就看见小石头吃上了,忙惊讶的急道:“小石头,这竹筒饭是卖的,你怎么就开吃了?”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大姑姐,我是让小石头尝尝看,这饭蒸熟了没。”张蔓儿微笑着解释。 薛雨没有吭声,心里跟明镜似的,看着小石头那谗样,吃的满嘴油光,哪里是不熟?分明就是弟妹看不过眼,给他吃的。 这孩子,这嘴巴馋的,好像平日里她怎么苛待他了,瞧瞧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好似没吃早饭呢? 这也不过巳时(早上十点),还不到吃中饭的时辰,怎么就饿了? 薛川瞅了小石头一眼,瞧着薛雨摇头叹气的样子,不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家媳妇跟只小狐狸一般狡猾,分明就是让这孩子的吃相带动这竹筒饭,瞧着很多路人闻讯赶来,他就明白了。 小石头只是个孩子,如何知道大人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只知道好吃,就没有掩饰,那吃的一脸香喷喷,看得人食欲都勾上来了。 摊位围了好几个人,有路人看着这一截截竹子放在锅里蒸,吞咽了一口水,好奇的问:“小娘子,你这竹筒里装的是什么好吃的?闻起来好香。” 另一个凑上来也问道:“把食物放在竹筒里蒸,这看着新鲜,闻着也香,就不知道好不好吃。” 张蔓儿见时机差不多了,指了指吃的快见底的小石头道:“来,大家走过路过的过来瞧瞧,香喷喷的竹筒饭,好吃又能填饱肚子,数量不多,要的赶紧来买喽。” 原来竹筒里装的是饭,瞧着那个小子吃的香甜,在看看他勺子里那些果蔬肉沫搭配,看热闹的人们,就有人忍不住问道:“咋卖的,我要一筒。” 这个香味太诱人了,不管怎么说,也得尝一尝才对。 张蔓儿见终于有人问了,不仅热情高涨道:“客官,竹筒饭有两个口味,一个是素菜五文,一个是荤菜八文。素菜主要有糯米,黄瓜,豌豆,白菜萝卜等,荤菜主打肉丁。” 她的声音清澈如涓涓流淌的小溪流,伴随着动听的旋律,就连食物都变得生动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日子过得滋润 来人咽了咽口水,掏了八文钱道:“要一个荤的。” 张蔓儿麻利的收了钱:“好咧,客官,刚出炉的竹筒饭,好吃又有营养,您是带走,还是在这里吃呢?” 那汉子原本就是走路累了,想坐下来歇歇,拉过一个小凳子道:“坐这吃吧。” “好咧,客官,你要的竹筒饭,小心烫。”张蔓儿包着布巾抓了一个竹筒过来,将那竹片拿下,那香气直往人的鼻尖里冒起,惹得那汉子吞咽了一口水,拿起筷子就扒拉起来:“嗯,不错,真香真好吃,再给我来一筒。” 他今个赶了那么久的路都没吃早饭,这点份量哪里管饱,就多要了一筒,这八文钱有肉,还算不贵的。 “看来客官很喜欢这竹筒饭,一下子就要了两罐,这样,就收你十五文凑个整,再给七文钱就成。”张蔓儿爽快麻利道。 这个小娘子是个会做生意的,东西也好吃,还少收了他一文钱,他吃着喷香的米饭,也顾不得烫,就想一口将美食吞下。 那些路人都被他这吃香,惹得口水连连,泛着哈喇子,反正就几文钱,也不贵,尝个味道尝个新鲜也好。 “给,五文钱,给我来筒素的。” “我也要一筒。” 薛雨也是个能干的,瞧见这会人多,趁机吆喝起来:“好吃的竹筒饭咧,快来瞧一瞧,很快就要卖完了,吃过的都还想吃。” 好几个都是吃了一筒买了第二筒,有些是直接带走。 很快这所剩不多的竹筒饭一窝蜂的卖光了,连带着鱼罐头也陆陆续续卖了很多。 有些还回过头来买,发现早卖光了,不免一副失望表情:“小娘子,这竹筒饭卖光了,那你们明天还摆吗?” 张蔓儿道:“放心吧,每天都会摆的,就是这个老位置,客官若是喜欢的话,明个给你留着。” 那婶子咧着嘴笑道,直喊着一定要给她留五筒。 薛川继续上鱼罐头,薛雨数着那一堆的铜板,越数越高兴,这竹筒饭看来比鱼罐头还好卖呢?那小小的一筒也不占地方,一天多带点也没事。 “蔓儿,看来大家都喜欢你做的竹筒饭,这还没到中午就这么人买,明个可以多准备点,就当中饭卖也不错,这里也有位置,可以摆几张小桌子凳子,方便人在这里用饭。”薛雨说起来头头是道,这样的话不仅能卖鱼罐头,都是一个吃饭的摊位了。 这竹筒饭,容易做,蒸好了就成,好吃又好做。 张蔓儿笑道;“大姑姐越来越厉害了,真像老板娘,行,一会我就镇上多买点食材,明个做多点。” 薛雨被她夸得不好意思:“我哪厉害了,这不是都靠你带着吗?我呀也就会卖力气跟吆喝了。” 大姑姐也是谦虚,瞧她那系着围裙,忙里忙外的样子,熟练的跟那些长期摆摊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旁边的馄饨摊位瞧着这一会功夫,他们的竹筒饭就卖光了,不由的羡慕道:“你们家的生意可真好,刚才围了好多人。” “哪里,就是带的数量不多而已,这会都到了饭点了,你这摊位怕是要忙起来了。”薛雨打岔道。 张蔓儿想着快饭点了,索性叫了四碗馄饨,几个人在这里吃饱喝足,才各干各的。 薛雨跟小石头继续看着摊位,薛川则是驾着牛车跟张蔓儿去采购食材。 等薛雨将这四个空碗交到那嫂子手里时,那人笑开了花,这几个人也真是实在人,一下就照顾了她生意,挺会做人的。 也算是打开了她的心扉,让她对薛雨多了几层好感:“大妹子,刚那两夫妻是你弟弟跟弟妹啊,那小娘子水灵灵的跟一朵花似的,还能说会道厉害了。” 薛雨也夸道:“是啊,那是我弟妹,人能干着,这些吃食都是她琢磨出来的,特意让我来镇上摆卖。” 原来如此,就说瞧她这个普通的农妇,怎么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在这镇上卖了十多年的馄饨,都没见过这种好吃的,她有预感,这个摊位挣钱呢? 若是跟她打好关系,以后两家的桌椅放在一块,这样客人坐一起,不就连带着她的馄饨了。 她心里绕了几个弯,就把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大妹子,你瞧你这边位置也不大,以后若是来客人多了,坐不下也可以坐到我这边的空位上,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这卖竹筒饭的,也没几个人会留下来吃的,都是直接带走的。”薛雨尴尬道。 这能不麻烦别人最好不麻烦别人,这人也才刚认识,也不知道个门道,她心里还是谨慎的。 张蔓儿这边,跟薛川在街上逛了一番,买了五十斤糯米,十斤肥肉相间的肉,十斤香肠,至于蔬菜类的,买的不多,薛雨家有菜地,再不济去挖点野菜。 两人提着东西到了专门停牛车的地方,赶着牛车就去接薛雨跟小石头了。 第一天摆摊,开了个好头,一行四人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憧憬未来的生活。 回到家,将牛车上的食材提进屋,一行人就将铜板倒在桌上在数钱,今个鱼罐头带了一百个,还剩下十几个带回来,20个竹筒饭一拿出去就被人一抢而空。 这堆积如山的铜板,很快就被几人分好了,今天一共收获了一千二百文钱。 本钱扣掉今天送货来的一百个罐子钱,请两名村妇杀鱼的钱,还有今个买食材的猪肉,糯米,腊肠等,花了五百文的样子。 剩下的钱对半分,一人得三百五十文。 这是摆了将近四个时辰的收获,虽然时间久了点,但这付出的努力收获的不错,每天挣的钱分个三五百文,一个月下来也有十两银子的样子,这可是一笔巨款,足够让日子过得滋润。 算完后,所有人都激动了一把,张蔓儿瞧着一张张兴奋的脸,说道:“大姑姐,那鱼罐头每天就雷打不动的带一百罐,竹筒饭明个带一百筒,这个需求大,看情况再逐步增加。”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说爱我 薛雨尝了那么多甜头,自然是张蔓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她头脑简单,勤快能干,吃苦耐劳,弟妹说干她就照着干:“弟妹,我都听你的。你说照这样下去,咱们一个月分个十两银子,这半年后就可以盖新房了。” 新房普通一点的也就二三十两,若是修建的好一些五六十两呢?一想到奋斗半年,就能住上瓦片房,薛雨干劲十足。 “房子算什么?只要咱们努力,都会有的。”张蔓儿眸子微动,如一汪清泉。 高兴过后,自然是要干正事的,一行人赶紧将食材准备好,薛川也去了山上收渔网,挑来鱼儿后,还请那两名村妇帮忙。 一听到又要清理鱼儿了,两位婶子笑的跟朵花似的:“薛雨,你们这是从镇上刚回来的,生意不错吧,你放心,这一回生二回熟,今个我们清理的肯定比昨天还快,绝不耽误你做晚饭。” 见她们这么说,薛雨也是高兴:“行,若两位婶子干的好,那以后长期就是你们了,这工钱都是每日现结现算。” “好咧,薛雨看你如今越发的爽快了,很有老板娘的架势。”王婶子笑着打趣道,手里的动作越发的利落。 今早上才杀了那么多鱼儿,这会也做顺手了,速度都比之前快许多。 薛雨是个实在人,听不得别人频频夸奖,这不脸都红了,摆手连连解释。 气氛正浓,几个说说笑笑,干活也挺得劲。 张蔓儿附和道:“大姑姐,你就别谦虚了,你做的挺好的,我以后还得仰仗你这个老板娘吃饭呢?” 薛雨闹了个大红脸,被张蔓儿打趣羞的要钻地洞,直喊薛川让他管管媳妇。 薛川还能说什么呢?除了宠溺的笑笑,就是无限纵容,惹得几个女人直夸这夫妻感情好。 这女人做事就喜欢唠嗑家常,看到这两口子,男的俊,女的俏,收拾鱼儿的王婶子不免斜眼笑:“那个薛家媳妇,话说你嫁到薛家有两月了吧,这肚子有动静了吗?” 看着忙碌的张蔓儿,另个洗鱼的妇人刘婶道:“咋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大家都是女人,到底怀没怀上啊,这还真别说,你们两个生的娃娃那肯定漂亮。” 薛雨瞧见张蔓儿那副尴尬的样子,被两个村妇左右夹击,不免过来解围:“两位婶子就别打趣我家弟妹了,她脸皮薄,禁不得别人说这个。还有,你们忘了吗?薛川之前中毒躺炕上有阵子,身体也不太利落,这生孩子的事情不要着急,等身体调理好了,有的是机会。” 这番话说的,甚得张蔓儿心意,她频频点头,算是同意了薛雨的说辞。 两个婶子也是脸色一囧,觉得说错话了,她们光顾着打趣,都差点忘记薛川中毒的事情了,不好意思的跟张蔓儿道歉。 “薛川媳妇,对不起了,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是啊,薛川现在的身体如何了?” 这两个婆子八卦时,在一旁切竹筒的薛川,那双深邃如黑夜的眸子,时不时的飘过来,他想听听张蔓儿怎么说的。 就见小媳妇红润的小嘴抿了抿,吐出的声音悦耳动听:“谢谢两位婶子的关心,我相公他大病初愈,正在调理身体,以后若是有好消息,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大病初愈啊,看来这毒解掉了,但是身体还很虚呢? 别看薛川那大块头,身材结实着,那这一次过后怕是身体有些损伤,这要孩子也是急不得,只能顺其自然了。 张蔓儿这会拿调理身体解释的爽,听得某人嘴角抽了抽。 嫌他身体虚是吗?看来昨晚还不够用劲,小媳妇都感受不到他的诚意。 在薛雨家吃了晚饭,天刚擦黑,两人刚回到家,薛川就将前面走的张蔓儿一把打横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三步并做两步,直冲卧室后,把人丢在炕上。 说他身体虚,那就让她感受一下他的强壮。 薛川推倒她,附身压下,让她感受身下的壮观。 “薛……薛川,你做什么?”张蔓儿睁着浑圆的眼珠子,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他眼睛里透着危险的气息,像是一头饿狼一般,要将她一口吞下。 这不刚被他吃过,才隔了一天吗? 张蔓儿不知道的是,开荤这个东西,只要一打开了,那就食之入髓,一天不吃就饿的慌。 薛川黝黑的眸子瞅着他,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也认为我身体很虚?需要调理?” 这话说的,不是那两个婶子说的话吗? 他在为这个介意,生气? 张蔓儿避开他炙热的眸子,嘴角抽了抽:“你个大男人不会这么小气吧,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两人才刚同房,哪有那么快怀孕,再说她还没闯出一片天来,也给不了孩子舒适的生活环境,不着急那么快要。 “你错了,我就是那么小气。”薛川低沉的声音落下,薄唇压下堵住她的粉唇,鞋子被他蹭落,两人滚在了炕里。 张蔓儿等了半天,都不见他下一步的动作,睁开迷茫的眼睛看着他,不满的低呼:“薛川。” 他轻笑道:“蔓儿,说稀罕我。” 第一百六十六章 萤火虫 这人,明明是他将她压倒,扒拉衣服,一副要吃干抹净的样子,现在怎么成了她想要了? 这个腹黑的家伙,就看她好欺负是不? 张蔓儿撇开头,咬着唇,很有骨气道:“我不要。” 薛川也不恼,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就爱看她耍性子的样子,特别可爱。 “真的不要?”他魅惑的问道,等她点点头后,这才轻笑一声,含住她的耳垂,见她打了个寒颤。 一曲完毕,两人大汗淋漓。 “相公……”。 看出她的不自在,薛川道:“媳妇,我去打点水给你洗洗。” 啄了一口她艳丽的唇,随手捞了裤衩穿上,光着膀子就去了灶房。 这两天都是在薛雨家吃饭,水缸里的水早就见底,要不去井里打水? 但是离的有些远,还不如直接去河边洗洗。 薛川打定主意后,就回房将穿衣服到一半的张蔓儿抱在怀里,大步流星的出了门,迎着徐徐的夜风吹散了身上的热气。 张蔓儿裹紧衣服,羞涩的窝在他怀里道:“薛川,这三更半夜的,去哪?” 瞧见他是往河边方向走去的,该不是要去河边吗? “媳妇,水缸里没水了,若是去打水有点远,不如直接去河边洗洗。”薛川饶是道理的说道。 午夜整个村子都被皎洁的轻纱覆盖,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秧苗起舞的声音。 伴随着哗哗哗的流淌声,月色下的小河边,波光粼粼,倒映着星子跳跃,如珍珠点点。 河的上游有很多洗衣石,是村妇们专门洗衣的地方,用石头围成一个池水形状,不过薛川抱着张蔓儿去的下游,那片有很多芦苇。 那一米多高的芦苇,随着夜风摆动着妖娆的舞姿,发出沙沙的声音。 耳边有蛙鸣,还有带着荧光绿的萤火虫,那一下就飞去芦苇里,那尾巴的光芒好像是流星划过。 “薛川,你快看有萤火虫。”张蔓儿欣喜的出声,就跟一个好奇的孩子,在探索这个乡村的魅力。 不曾想夜色撩人,听着脉脉流水声,寻找那些星星点点,张蔓儿想跑过去捉几只玩耍,却不想身子被薛川抱到水里:“媳妇,我帮你洗洗。” 清凉的水里,淹没肌肤,让她发出一阵舒爽,初夏的天气,有些炎热,这泡在水里,舒适的很。 薛川轻柔的帮她搓洗背部,她无比的羞涩:“我自己来。” 月光照着河面,到印着两人的身影,张蔓儿就跟一条灵活的小鱼游进了河里深处。 原本想离薛川远一点怕彼此尴尬,谁知道她刚游走,薛川就紧张的跟来。 这会张蔓儿脚下踩到一块打滑的石头,啊的叫了一声,惊起水花无数。 薛川将她一把捞起,抵在一块大石头上,紧张道:“没事吧,怎么往河里游呢?万一这淹到了怎么办?” 看着他紧张,张蔓儿恍然大悟,差点忘记原主不会游泳的。 她是会游泳,但还没用这具身体试过,还有些掌握不到要领。 “我,我没事,你走开点。”被他这么目光灼灼的盯着,张蔓儿有种浑身施展不开手脚。 “躲什么,都是我的人了,还遮遮掩掩。”薛川一手拽住她,另一只手开始给她清洗。 他洗的很认真,那睫毛下垂,好看的紧,这样细致的男人好迷人,正偷看着起劲,刚好对上薛川的眼神。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堵住她的…… 月光将面前这张硬朗的男人,衬托的如梦如幻,那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他深邃的眼眸此刻闭着。 张蔓儿起初还回应着,但猛地瞥见萤火从在周围飞舞,那脉脉流动的溪水,随着夜风摆动的芦苇,就猛然想起这是在外面,这是在河边,就无比的抗拒:“薛川,别在这里。” “这里没人,在说有这些芦苇挡着,没人会发现的。”薛川…… 河里的浪花翻腾了很久,才归于寂静。 薛川利落的将两人的衣物穿戴完毕,抱着她就大步流星的往家里走去。 好在是在深夜,村里没有人,张蔓儿想起两人的大胆,直接埋在他的胸膛里,这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再也不想经历,就好像害怕被人偷窥,又不能全身心投入的窘境。 一路上晃晃悠悠,就跟摇篮一般,等到家张蔓儿已经甜甜的进入了梦乡,薛川将她轻放在炕上,在她额头上亲了一记。 搂着她睡了一会,就见窗外浮现鱼肚白的天际,薛川轻手轻脚的穿衣服,对着熟睡的张蔓儿说道:“媳妇,你好好睡,我去上山去一趟,看有没有收获?” 薛川深邃的眼眸如一口古井,该是他挑起家里的大梁,他是男人不能让张蔓儿那么辛苦,平日里除了要去山上转转,打点猎物补贴家用,最重要是要尽快找到一份工。 为了给张蔓儿更好的生活,他不能懈怠。 薛川拿了绳索还有弓箭,就推开灶房的门,迎着夜风出去了。 外面的天色朦胧,遥远的天际漂浮着暗淡的星子,村子里一片静寂,只能听到他轻微的脚步声。 第一百六十七章野猪 走过了村庄,沿着山脚下往上,那石子小路,道路两旁的小草挂着晶莹的露珠,踩着枯树枝往山里走。 这条路,他走了很多次,张蔓儿也来过几次,采过一些草药,蘑菇。 要想要有大收获,就必须去深山那边绕一绕,薛川拧眉往另一条开叉的小路过去。 那郁郁葱葱的树木,迎着雾气显得有些阴森,天色大亮,红彤彤的太阳升了起来,有鸟儿飞掠而过的叽叽喳喳声。 清晨那细碎的光芒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薛川从进入这片森林后,全身就紧绷着,脚踩落叶,脚步很轻的走动着。 有松鼠抱着松果在林间跳跃,有哗哗的流水声,一切都静谧美好。 突然,一群鸟儿扑拎着翅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掠过。 薛川心头一震,握着手上的弓箭紧了紧,全神贯注的扫了周围一眼,就见一双黑黝黝泛着寒意的眼睛闪现。 浑身长着灰色的毛刺,那尖锐锋利的长牙,那哼哼唧唧的吼叫声,对着一颗大树拱几下,就见四周溅满了泥土,一颗大树轰然倒地。 这外形跟家养的猪相差不是很多,但那凶猛的战斗力可比豺狼虎豹。 这野猪是个破坏庄稼极强的动物,靠近山脚边的菜地经常就被野猪给拱了。 薛川全身高度警惕并且兴奋,平日遇见野兔跟山鸡很平常,但野猪可遇不苛求,若是能猎杀了,拿去镇上的酒楼卖,那可是一大笔银子。 那头野猪连着拱了好几棵树后,就发现了薛川的存在。 对它来说,所有活着的生物都有可能是他的猎物,他哼叫了几声,就迈开四蹄往这边冲过来。 薛川手中的弓箭嗖的一下飞出,从野猪的耳朵处擦肩而过,没有射中它,反而引起它的狂躁不安。 它赤牙咧嘴朝这边冲来,薛川身形利落的绕开它,在它还来不及调头时,一箭射过去,扎到它的猪屁股上,瞬间血流如珠。 受了伤的野猪,甩着尾巴哼哼的嚎叫起来,发了疯的拱拱了地,很快原本平坦的地面,被拱出一个地洞。 它那双凶狠的眼睛,直盯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獠牙再次冲过来,那速度之快,若不是薛川及时踩着树木上去,就要被它给拱到了。 它的长牙对着树脚下的泥土拱,薛川再接再厉射出几箭,就听到一阵哀嚎声,周围血腥蔓延,那头野猪轰然倒地。 薛川顺着摇摇晃晃的大树下来,心有余悸,若是再被它拱几下,这颗树就要倒了。 踢了踢那没有动静的野猪,拔掉它身上的箭,心里有几分谨慎,这头野猪牛了,让他连发四箭,好在没让它给跑了。 欢喜的扛着野猪就下山了,薛川浑身都是血,由于身上扛个一百多斤的野猪,那股力道重的连他鞋踩在地上,都能陷下去一些,只因早晨被露珠雾气浸湿的泥土比较松软。 等走到村里的小土路上,这种情况就好上许多。 此时天色亮透,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有不少吃过早饭的村民正杠着锄头往田地里走去。 这在路上看到薛川,瞧见他杠着那么一头大野猪,先是吓了一跳后,就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了。 “薛川,你上山了?这身子刚好利落,你就狩猎,厉害了。”有村民问道。 一些挎着洗衣盆路过的村妇,那眼睛红的可以滴血:“好大的一头野猪,薛川你真是个能干的,你媳妇要高兴死了,这能卖不少银子吧。” 在这些村妇的眼里,张蔓儿就是个不会勤俭持家的女人,看她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才刚挣了点小钱就买牛车。 还有那穿的衣服都是不打补丁的,好多村妇都对她有微词,薛川那五两安葬费八成是花完了。 这会嫌弃没钱,就让身体没好利落的薛川,上山来打猎了吧? 王婶子说道:“这薛川真是个能干的,这身子才刚恢复了些,就去山上打猎,这样的男人谁嫁过去都是享福,这老薛家一会要看到野猪了,指不定肠子都要悔青了。” 刘婶瞧着那几双嫉妒的眼睛,也附和道:“是啊,当初老薛家就是嫌薛川倒下了,活不了多久一脚踢出去,结果呢?人家现在生龙活虎的,对付一头野猪都没问题,这一身好本事可不就是挣钱的料。这两口子都是厉害的,挣钱的一把好手,相信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切,不就是帮薛家清理了几次鱼儿吗?这挣了几个小钱了不得了,就睁眼说瞎话了。”那些对张蔓儿有微词的妇人,自然听不得这好话,就怂了过去。 “就是,见风使舵。”另一个讨厌张蔓儿的村妇附和道。 薛川对这些聒噪的声音置之不理,这些议论声听多了,向来不为所动,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不理会他们说什么。 他想着一会张蔓儿看到这头野猪,指不定多高兴,说不定还会抱着他,奖励他一个香吻。 想着这几天跟小媳妇如胶似漆,他这心里头隐隐生出甜蜜来。 夫妻恩爱,其乐融融,再生一个可爱的宝宝,所谓的幸福生活,不就这样了。 他杠着野猪往薛家方向走去,就见院子里两个吵架的男孩引起他的注意。 一个是经常找薛川练功夫的小石头,还一个就是小胖墩薛宝蛋。 小胖墩一手拿着一碗水,一手拿着柳枝条,嘴里像是含着一口水,含糊不清道:“我刚就吐了你怎么样?谁让你来薛家的?你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 抬眼看着小石头衣角处有一处口水,像是刚被人吐上的,这言辞听来就是薛宝蛋干的。 薛川彭的一声将肩上的野猪卸下,那溅起了一地的泥土,就跟响雷突然一声平地响。 见两人小男孩同时抬头,薛川拧眉问道:“小石头,怎么回事?” 小石头看到薛川脸上先是一喜,听到他的话之后,又垂着脑袋小声道:“三舅,我没事,我就是想着我这马步扎了大半个月了,想要扎给你看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吃了一嘴的野猪毛 小石头说这话的声音闷闷的,之前他跟薛川学了扎马步后,就天天早上在自家练习,他听从三舅的话,半个月之后他要检验,他这不就兴冲冲的一早上就来了。 乖巧的坐在门口的院子里等,没等到薛川出来,倒是等来了薛宝蛋的一口水。 他今个穿的衣服,是薛雨给他刚买的,那新衣服可是头一次穿,这被弄脏了,薛宝蛋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骂他,让他滚,他这才恼怒的跟他理论几句,两人就吵了几句。 李春香刚就听到两个孩子在吵架,她可是暗中偷偷看过几回,见薛宝蛋占了上风,她就装傻充楞的不出来。 眼下这薛川来了,她怕自个儿子吃亏,急急忙忙的跑出来道;“宝蛋,洁牙了没,好了就过来吃早饭了。” 薛宝蛋可是个小霸王,刚被人骂了,极不服气,想起上次薛川对他的教育,这将一股的怒火都发泄在小石头身上。 一边推他,一边嚷道:“滚蛋,这里是薛家,不欢迎你们这些胳膊肘往外拐的外人,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整天吃香喝辣的,就让我们吃咸菜萝卜,讨厌你们,快滚。” 这流畅的语句,还有骂人不带喘气的话,若不是亲耳听到,薛川都不敢相信是薛宝蛋说出的。 这一看就是李春香平日里抱怨多了,这孩子听多了,也就耳濡目染。 薛川脸色变了变,眸子泛着冷意,有些愤怒道;“薛宝蛋,你在骂什么?这些话是谁教的?” 小石头是薛家的外甥,怎么就不能来薛家了? 见薛川沉着一张脸,薛宝蛋被吓得憋了憋嘴巴,就跑到李春香的怀里撒娇道:“娘,你看看,三叔为了一个外人那么凶我。” 张蔓儿从屋里出来就瞧见这样一幕,撇了几眼李春香。 这娘俩也真是绝了,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若不是这样,她还能睡晚一点。 这棵苗子就这样长歪了,原本可以任由着他野蛮生长,可这欺负在他们头上了,这说不过去。 张蔓儿冷着脸训道:“你娘教什么你就说什么,你一个小男子汉以后要变成长舌妇吗?咱们小石头可是要上学堂的人,就不要跟这种熊孩子计较了。” 薛宝蛋被张蔓儿收拾过,现在听见她凌厉的声音,小手下意识捏紧,有些惧怕她。 以前还敢跳着脚,梗着脖子跟她对着来,但薛川也在这,他自然不敢作妖。 这小石头家比他家还穷,凭什么读的起书?读书又有什么好玩的? 眼看儿子就要落入下风,李春香翻了个白眼,插着腰不屑道:“读书又能怎样?上了学不一定能考上功名,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出来吓唬谁呢?” 若是那么好考,村里全都是秀才了。 薛川道:“好不好考我不知道,总比某些人从小目不识丁,长成长舌妇的好。薛宝蛋,你若有欺负人的地方,作为三叔可有资格教训你。” 薛宝蛋梗着脖子,鼻子一抽一抽,浑身的怒火没法发泄,冲着小石头就喊:“那你滚,别让我看到你就成。” 他话音刚落,小石头就气的冲上去跟他对打。 他来这里是找三舅的,又不是找他的,关他什么事,凭什么赶人,骂人。 还这么说他最敬爱的舅妈,如何让他不恼? 从前老被薛宝蛋欺负,母亲让他凡事多忍让。 忍忍忍,他忍够了,今个他要扬眉吐气一回。 小石头比薛宝蛋大两岁,那身高窜了他一个头,再加上他身形纤瘦,一把好力气,直接就把薛宝蛋压在地上打。 那小胖墩除了挣扎,就是吼着嗓子叫:“杀人了,小石头要杀人了,奶,你快来救我。” 小石头也是个机灵的,眼看着田氏风风火火拿着扫把就出来了,赶紧一溜烟的躲在薛川后面。 薛宝蛋在地上直打滚,一边滚一边嚎,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这孩子之间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张蔓儿拉过薛川说道:“薛川,小石头也八岁了,这些事让他自个解决,瞧你这一身血迹的,赶紧去换换吧。” 薛川想想也是,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嘱咐了几句,就去了屋里换衣服。 现在是培养小石头男子汉的气魄,若是连薛宝蛋这样的熊孩子都解决不好,以后去了镇上学堂,指不定被别家孩子欺负,还是事先锻炼一下,拿薛宝蛋开刀。 薛宝蛋瞧见田氏出来,又瞧见薛川走了,那眼珠子一转,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小石头冲去:“我叫你横,没爹养的孩子。” 小石头瞪着他,也不先出手,等薛宝蛋抡起拳头打他时,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利落的将人一摔。 那小胖墩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的尘土。 这一摔,可让薛宝蛋疼的嚎叫,让李春香都心疼死了,直指着小石头对田氏说:“婆婆,你都看到了吧,这个混小子厉害着呢?当着咱们的面都这么欺负宝蛋。” 田氏沉着一张褶子脸,手中的扫把直扫过来,往小石头身上重重挥去。 张蔓儿惊讶这老太婆下狠手,直接拽着小石头往一边躲去,很快院子里就出现这样一副景象,张蔓儿拉着小石头跑,田氏拿着扫把在后面追打。 薛宝蛋瞧着这战况,既兴奋又激动,拍手跳脚道:“奶啊,你跑快点,打死这小杂种,打死他。” 李春香也跟儿子一起叫骂,煽风点火,怂恿着。 瞥见院子里那堆庞然大物,张蔓儿灵机一动,拉着小石头从那头野猪跃过。 田氏追的紧,踩到野猪光亮的皮毛,脚下一打滑,摔了一个踉跄。 身子直直往野猪身上扑去,吃了一嘴的野猪毛,手上沾染了野猪血,吓得她嗷嗷直叫,扫把赶紧扔在一边叫:“流血了,流血了,这什么怪物。” 李春香赶紧跑过来,将田氏手忙脚乱的扶起,看着她衣服上沾染了血迹,嘴里还叼着野猪毛,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真像是见鬼。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庞然大物道:“婆婆,别嚎了,不就是一头死透了的野猪,瞧把你给吓得。” 第一百六十九章可遇不可求 “野猪?”田氏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院子里躺着头死透的野猪,神色一喜:“好大一头野猪,这值不少钱吧,是不是薛阳打的啊?” “是薛川打的了。”李春香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薛阳哪有这本事,偶尔捕了一点小猎物,那还不是靠运气? 这可是野猪,那有那么容易就逮捕的? 她记得村里有一年,薛田扛着锄头去菜地,发现一头野猪在拱白菜,当时可让他大喜,立马喊了附近几个汉子帮忙,都没有猎到这野猪,让它带伤跑了,而薛川一人就打死野猪,扛着下山,可见他的能力。 这若是没分家,卖了野猪又是一大笔银钱进项,他们全家人都能沾光,可惜现在…… 想到这,李春香嫉妒的牙疼。 田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薛川的身体好利落了,又能打猎挣钱了。 这若是返回衙门,那工钱还跟从前一样。 这么多银钱就养两个人,那日子过得滋润,蜜里调油的。 可怜了他们一大家子的人,每天穿粗布衣裳,啃咸菜萝卜,没个盼头。 田氏越想越生气,不由的嚎哭着,大骂薛川不孝。 薛川不为所动的走出来,当着这么多的人,将野猪扛到牛车上,喊着小石头坐上来,就往薛雨家赶去。 田氏的嚎哭声瞬间嘎然截止,瞧着那辆渐行渐远的牛车,气的鼻子嘴巴都歪了。 这个不孝子,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咋不说卖了野猪分一分钱之类的话。 等她看到张蔓儿跟没事人一样要回屋,立马就撸起袖子追了上去:“薛川今个跟薛雨去镇上,你不去吗?” 不明白她哪来那么大火气,她去不去镇上,跟田氏有什么关系? 张蔓儿今个还有很多事要做,自然不能天天围着摊位打转,她相信薛雨的能力,可以搞的定。 再说镇上不是有熟人吗?薛川,连铁生都在呢?大姑姐能吃什么亏去? “婆婆,这是我的事,好像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可引发了火苗。 田氏青着脸瞪着她:“好你个张蔓儿,那么狠毒的心,我儿子身体刚好,你就指挥着他挣钱,你安的什么心?” 这占不到便宜,就拿别人出气,这是田氏的作风。 她的细小的嗓门,引得附近的村民,都探头探脑的看了看。 这个时辰,家家户户的男人们都基本下地了,留着一些妇人们在家绣花看热闹。 薛川早上打了一头野猪原本就是个稀罕事,眼看这两婆媳又闹了起来,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这田氏也就看儿子不在,才敢欺负这小媳妇儿,说什么张蔓儿心好毒,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不管这儿子的死活,要分家出去的。 那些邻居们都说这田氏太苛刻了,以后谁家有姑娘千万不能嫁去薛家。 田氏脸色不好看,李春香是个会看脸色的,赶紧讨好婆婆。 再说薛宝蛋早上吃了亏,她这账要一起算:“张蔓儿,婆婆说的对,你就是心肠不好,太不懂的心疼相公了,整个把薛川当牛一样使唤,你想累死他?” 懒得跟这些人理会,张蔓儿彭的一声将灶房的门合上,将这些吵闹声阻挡在门外。 田氏气的跳脚骂道:“这三媳妇还真是长能耐了,这做的出来,还说不得呢?这甩门甩的,也太没有教养了。” 她真想去问问亲家,这闺女是怎么教出来的,怎么能这么辣,这么横呢? 李春香满腔的怒火,就跟一记铁拳打在棉花上,软绵使不出力来。 她耐着性子,劝着田氏道:“婆婆,你都看到了,这老三媳妇压根不把你放在眼里,连回句话都懒的回,这两夫妻也真是绝了,以后就看着他们过好日子,咱们就干巴巴的看着吧。” 田氏被她说的有些怒火,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你说说,你们妯娌都相处的不好,她能跟我有什么体恤话说,现在你还想挑拨离间是吗?还不赶紧去干活?” 李春香撇了撇嘴,就知道她好欺负,整天拿她撒气,拿她当靶子,当真以为她愿意啊。 死老太婆,当初看薛川不行,想分家的是她,现在看薛川能挣钱了,又惦记着,这心思就跟六月的天气一般,说变就变。 张蔓儿吃了还在锅里热的早饭后,就拿着小锄头,小铲子,背着背篼出了门。 往山脚下走去,迎风起舞的秧苗,一片片连着跟绿毯似的。 她今天要挖点野菜,野蒜什么的,这做竹筒饭的蔬菜若是用野菜代替,也能省出不少本钱来。 沿着那条人烟罕迹的山脚下走,绿草茵茵,小草的叶子上垂挂着晶莹小露珠,草丛夹杂野花,伴随着蝴蝶飞舞,蜜蜂采蜜,散发着清新的芬芳。 很快,张蔓儿发现了她想要的东西,是野蒜。 心头一喜,她拿着小锄头挖。 小心翼翼将野蒜从泥土里带出来,葱绿的长条带着水份,晶莹白嫩的果实破土而出。 这种野蒜山坡有好多,味道鲜美,促进新陈代谢,能炒菜吃,更可以腌制着吃。 瞧着这片山坡有好多野蒜的身影,张蔓儿喜不自禁,将这些野蒜全都挖了。 多好东西,怎么都不见有人来挖,看来村民们还不知道野蒜的营养价值。 这若是腌制出来,又可以卖一大笔的银子。 张蔓儿手中的小锄头,奋力的刨着泥土,抓着一把把野蒜丢进背篼里,很快背篼越来越沉。 这边的薛川驾着牛车晃晃悠悠到了镇上,他跟车上的薛雨提议,先找着酒楼将这头野猪给卖了。 薛雨也不着急,反正固定的摊位在那,早去晚去,不差这一会。 看着牛车停下,薛川毫不费力扛起车上的野猪,她惊奇道:“薛川,你真是好本事,野猪都被你猎到,这一下能卖不少银子吧?” “嗯,大姐,这野猪值钱,但也是可遇不可求,今个猎杀费了不少力气,我估摸着一百多斤重,能卖个五六两银子呢?”薛川杠着野猪站在原地,身形如大树一般挺拔。 第一百七十章武学世家 这野猪的猎杀难度,村里人都是知道的,正是因为难,才能体现出他的厉害程度。 薛雨瞧着他这么站着,怕他累着,忙道:“薛川,你以后上山打猎可要注意安全,这些东西都很有野性,弄不好的话会伤了自己。” 薛川点点头,想到今早上的危险一幕,心有余悸。 他太久没上山狩猎,又长时间没锻炼,导致射箭的手法生疏。 这以后多练练,多去山上走走,多跟猎物打交道,又会恢复到从前那般百发百中。 “行,大姐,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薛川说完,就扛着野猪从酒楼的后门过去,这里是他经常卖猎物的地方,一来二去倒也轻车熟路。 一盏茶过后,薛川领着一个钱袋子出来,里面装有八两碎银,比他想象中还要值钱。 原因是野猪难捕,是个稀罕物,最近酒楼里想吃的客人多,这物价就提高了。 送薛雨去了摊位,帮她摆好后,薛川就将牛车停好,在这镇里走走逛逛,找找有没有合适自己的活干。 清水镇繁华,有东西南北四条街,最热闹的就是西街,最繁华的就是北街,走在青石板路,迎面而来的嘈杂声,到处都是穿着华贵衣裳的公子千金吗? 随处可见装潢雅致的酒楼,布庄,武馆…… 对,武馆。 薛川走过头又到了回来,看着门口有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朱红色的牌匾上写着北斗武馆,四个苍劲有力的字迹。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门上的铜环在晨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脚下的大理石台阶,沉重阔气,透着威严。 这北斗武馆在招师傅,对于常在镇上行走的薛川,自然知道北斗的响亮名声。 但看了告示上的招工要求,薛川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先进去试试,大不了不行就走。 薛川整理了一下衣裳,又跺了跺了脚上的灰尘,没什么不妥后,就敲门进去问。 没有人回应,薛川径直走了进去,偌大的大堂内,宽敞明亮,里面的桌椅板凳齐整又多,墙壁上挂着几幅拳脚手势图。 几个伙计在打扫屋子,擦拭桌子。 薛川找了个离他最近的伙计,礼貌问道:“小哥,请问这里还招武馆师傅吗?” 深邃的眸平静如古井,给他刚毅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成熟魅力,让人一看就备有好感。 只有薛川自己知道心里头的紧张,底气不足。 为了媳妇,他豁出去了。 他是个男人,总不能指着家里的媳妇挣钱,他该肩负自己的责任,挣一点是一点,平日里去上山打猎,拿一些猎物去镇上卖,这一个月下来也有不少钱。 伙计忽闻这道有魅力的低沉男音,从忙碌中抬头,丢下手中的帕子,走过来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来人身形高大,身材健硕,脸部轮廓立体,剑眉星目,即使穿着简单的布衣,都无法掩盖他的英气。 这等好相貌的来当武馆师傅不妥吧,这里的师傅哪个不是三大五粗,虎目圆睁,虎腰熊背的汉子? 能不能留下,或者是让人走,这都不是他一个小伙计能做主的,伙计收回眼神回道:“公子稍等,我去给你问问。” 薛川不动声色的行了个礼:“有劳了。” 伙计出去后,就往内堂走去,由于低着头走路,没看到来人,就撞了上去。 哎呦一声,伴随着丫鬟的呵斥声落下:“瞎了眼的,怎么走路的?” 说这话的,正是武馆二小姐的贴身丫鬟秋雨。 这个彪悍的丫鬟,跟她主子的温柔,形成了鲜明对比。 伙计撇头一望,果然看到立在跟前,大约十四五岁的姑娘,穿着藕粉色的上衣,下面系着同色系的长裙。 温和的颜色,将来人衬托着温婉美丽,二小姐眉如远黛,眸子温柔似水,让人看了一眼,便扫去心中的惶恐,小二自知失礼,敬畏的跪地求饶道:“对不起,二小姐,小的不是故意的。” 有着美丽端庄容貌,性格温柔的石晓静道:“算了秋雨,都是武馆里的伙计,不用斤斤计较。” 秋雨在心里叹息,小姐就是心地善良,当主子的都没说计较,她一个丫鬟也不能抓着不放。 “算你走运,我们家小姐心地善良,不跟你计较,你下去吧,以后走路当心点,别老是莽莽撞撞的。” 伙计松了一口气,赶紧磕了一个头,就往老爷屋里方向跑去。 石晓静狐疑了一下,对那跑了几步远的伙计道;“等一下,你回来。” 伙计一听,心里咯噔一声,该不是二小姐改变了主意,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吧? 这么一想就连身形都跟着颤抖,战战兢兢走到石晓静跟前道:“二,二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石晓静看着他这副哆嗦的样子,不由的蹙着柳叶眉,当她是索命的女无常吗? 她一向深居简出,很少来这武馆的前院,几乎不跟这边打交道,也不知道在这些下人面前,把她传闻成什么样了。 大哥生性暴躁,刚烈,但她是温柔如水的姑娘家,这种被人误会,让她感到好笑不解;“怕什么,本小姐又不吃人,你去那边,是要找我爹吗?” 二小姐冰雪聪明,伙点点头:“是的 ,二小姐,有个英俊的公子想要当武馆师傅。” 她是听闻最近北斗要招武艺高群的武馆师傅?但这一向不都是管事打理吗? 何时需要她爹出马了,石晓静不解的问:“管事呢?” “回二小姐的话,管事不在。” “那我爹出门了,你去找也是白跑一趟。”石晓静说完,想了想又问道:“那人现在在哪?我去看看也一样。” 作为武馆的千金,石晓静却不会武功,但那些口诀,心法,她都深刻记在脑子里,老爹说她的身体骨骼不适合练武。 再说女孩子家家,终究是要找个男人嫁了,练什么功夫?将来找一个武艺高群的男人保护就成。 石晓静从小在武学世家的这种环境长大,耳濡目染,也会看一下拳脚功夫,以判断来人的武艺。 第一百七十一章考核 二小姐要出马,伙计自然不敢反对:“好的,那二小姐请随我来,那公子就在大堂内等候。” 石晓静跟着伙计绕过游廊,穿过一座拱门,来到宽阔的大厅里。 瞧见坐那喝茶的男人,剑眉星目,轮廓立体,那坐如钟的姿态,一看就精气神十足。 沿着他笔直修长的腿往上,结实的胸膛,宽阔的肩膀,能判断出来人身形高大,身体强壮。 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习武人的爽利,这么英俊的男人,跟以往那些三大五粗的师傅们,看起来天壤之别。 至于有没有真材实料,她一试便知。 伙计是个伶俐的,见二小姐有那个试探意思,他赶紧凑上前去,对薛川说道:“公子,这是我们武馆的二小姐,我们管事跟老爷都不在家,就由二小姐考察公子。” 薛川听闻搁下手中的茶盏,忙站起来,看这面前的二小姐一眼,见是个温婉可人的粉衣美人。 这姑娘个子高挑,肤色白皙,眉眼如画,满头黑发挽了好看的流云发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那垂下的流苏晃动间,给她平添了一股优雅跟贵气。 粉衣素裙,腰间盈盈一握,纤细如杨柳,她浅浅一笑,犹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花盛开,这样的美人,落落大方,美丽端庄,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的住。 但薛川也只是粗略打量一眼,就收回眼神,拱手道:“二小姐,在下名叫薛川,今年十八岁,练武已有十年,拳脚功夫自认还不错,今个看到武馆要招师傅,特毛遂自荐进来一问。若是二小姐要考在下,那请吧,我已做好了准备。” 石晓静没想到他只是打量她一两眼,便快速的移开视线,很少有男人能从她的美貌间,这么快的脱离。 他的不留恋女色,让她顿生好感。 薛川身形高大挺拔,石晓静站在他的面前,就跟小鸟依人一般。 这个男人有着伟岸的身形,英俊的面容,冷硬的气质,仅仅跟他对望了一眼,石晓静便被这种强大气场,碾压的喘不过气来。 伙计看着二小姐半天没说话,那心思飘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忙轻咳了一声,小声唤道:“二小姐?” 石晓静回过神来,脸色飞了一抹红霞,表情有些尴尬,她对着这个男人居然走神了。 收敛心神,待语气恢复平静后问道:“薛川,海纳百川,这个名字好,看出你心胸宽阔,对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薛川如实回道:“以前在衙门当过捕快,平日里会上山打猎贴补生计,因此也会百步穿扬。” 这人看起来不简单,听起来更不简单。 石晓静有了兴致,喊来所有干活的伙计,让他表演甩几套拳法,这里施展不开来,薛川提议到外头。 几人就去了小练武场,武馆里好几个练武场,这个最小的地面,一般是用来招师傅,待考核的场地。 地上铺着青石板,左边的兵器架上陈列着各种兵器。 薛川挑了擅长的刀剑,表演了一套剑法。 又用弓箭展示了百米穿扬。 最后赤手空拳耍了几套拳法,这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那行云流水的拳法出神入化,一看就有很深厚的功夫底子,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要经过岁月的打磨。 他不像那些师傅,耍拳那么凶狠,动作说不住的快,狠,准,那一招一式看的石晓静眼睛发着亮光。 这样的奇才,不是她爹一直在寻找的人吗? 太好了,在他们苦心寻找时,这样的人才从天而降。 薛川展示完毕,做了一个鞠躬行礼的手势,对上石晓静探究的目光,表情淡然:“二小姐,在下已经展示完了,你看?” 他问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却听见石晓静红润的小嘴,吐出两个坚定有力的字:“收了。” 薛川愣了一下,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激动澎拜。 他曾听说过北斗武馆人才济济,每年想要进武馆的师傅,需要经过层层考验。 眼下这掌事跟老爷都不在,二小姐简单的考验,就让他被留下,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薛川抱拳问道:“二小姐,若是不方便的话,我改天等掌事来,再接受考验。” 这个大块头什么意思?傻了吧,都说肯收下他了,他还多此一举? 怎么,对她的评定有意见? 是,她是不会功夫,但这些武学的书,她早就背的滚瓜烂熟,记在脑子里。 根据这些武学的标准,她可以很负责任的判定,薛川各个方面,以及身体素质都是符合武馆师傅的要求,甚至比那些师傅都过往不及。 现在他是怀疑她的眼光?还是对自己不自信? 石晓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几眼,神情有些不满。 一旁的伙计见状,忍不住念叨:“公子,你无需这样,我家二小姐虽不会功夫,但她武学知识扎实,看人一向很准,也经常帮武馆选拨师傅,她说你行就行,你放心吧,你这是通过考验了。” 既然如此,他再推脱,很可能失去这一份工。 薛川这才作罢,行礼道:“多谢二小姐,我想问问这武馆具体的情况,比如月俸,作息时间。” 见他问的这么清楚,就知道他肯留下了,石晓静心里不由的一阵窃喜,示意一旁的伙计退到一边去,她亲自说。 “是这样的,我们武馆每天四个时辰,每个月休息两天,月俸一两银子。” 薛川一听这待遇还不错,虽比衙门少了一点工钱,但作息时间少,又没有那么多的危险性。 在武馆当师傅,平日里带带徒弟,教人练功,还不用去对付某些人富有心机的人。 这么一对比,眼下这份工自然舒适,最合适他的现状。 有了这份收入,再加上他偶尔打猎,补贴家用,足够养的起张蔓儿。 他还得多挣点钱,等两人有了孩子,那花钱的地方多的去了。 石晓静见他沉思,还以为他在犹豫。 怕他不来,立马将更丰厚的条件甩出;“公子,是这样的,你若在武馆待够一年,那么月俸就会涨到一两半银子。如若不然,适应不了这份工,那么三天内就会被我们武馆辞走。” 第一百七十二章给媳妇买礼物 伙计一听这话,就知道姑娘非常看好薛川,就顺手推舟道:“公子放心,只要有真本事的人,会在我们武馆长留的。一般的人是都待不过两天的,我们武馆对师傅的要求非常严格。小的在这里待了很多年头,看公子就非常合适,还希望公子好好干,为北斗武馆尽最大的力量。” 这番话说的到位,说到了石晓静的心坎上去,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公子,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若是可以,明天就过来上工。”石晓静看着薛川,又道:“至于我爹的标准跟我差不了多少,这个你无需担心,大不了他再考验你一次,对你来说也是无伤大雅的事。” 薛川神色一凛:“这个不碍事,那我明日过来,多谢石小姐,那我暂先告退。” 他低沉泛着磁铁一般的嗓音落下后,石晓静点点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回神。 身形高大,壮实的跟座小山一般,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威慑力,一言一行都带着不容人忽视的力量。 这样的男人好像天生就是为武学而生,没有花拳绣腿,有的都是快狠的招式。 招到他这样的人,石晓静还觉得北斗武馆的庙小了点,怕装不下这尊大佛呢? 听他说之前是在衙门上过工的,怪不得说话有条不紊,一身正气。 不知道为何沦落到这地步,总之这个男人就像一道迷一般,让人忍不住去猜。 石晓静打量的眼神,落在伙计眼里,就知道二小姐对这薛川是很看好的。 这小伙,高高大大的,说话言简意核,耍拳耍刀剑的功夫都是一流,等老爷跟管事回来,一定会赞叹二小姐好眼光,为北斗招揽了一名人才。 薛川从武馆出去后,原本压在心间的一块石头落地,踏着轻快的脚步,步入青石板路的街道中。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猎了一头野猪卖了八两银子,又找了一份体面又月俸不错的工。 想着媳妇每天清汤挂面,那朴素的装扮,都没有像样的金银首饰。 薛川想了想,手里有点银钱,就该给她买点首饰点缀一下,他也喜欢看张蔓儿每天神采奕奕,美丽动人的,作为男人不能亏待自己的女人。 薛川这么一想着,心里得劲,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快步行走着,来到一家专门卖金银首饰的铺子。 他在镇上多年,哪条街有什么铺子,他一清二楚。 这金铺的装潢比较讲究,无论从门口雕花的柱子,漆金的招牌,还是脚下的大理石台阶,都说明了这家铺子的贵重,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往常薛川是不会进这样的铺子,这里的东西不太便宜,随便一样东西都要好几两银子,也是镇上的公子姑娘去的比较多的地方。 或者是村里要成亲的人家,给女儿们准备嫁妆,才会踏足的地方。 “客官,是想要买姑娘家用的首饰吗?来里面请。”伙计一看到来人,就热情的招呼着。 薛川走进去后,才发现这间铺子比外头看的更加敞亮,店面整洁,柜台里摆卖的首饰,精致。 目光随意的一瞥,大到姑娘成亲用的凤冠,小到耳钉,耳环,金钗,银镯子都有。 “我想买一根发簪。”薛川有些不自然说道,这走进来才发现,这铺子里全都是姑娘家,就他一个大男人夹带其中,显得突兀。 伙计大约也看出他的尴尬,笑着解围道:“客官是给心上人买的吧,来我们这里买首饰的公子也很多的,不知道客官想要金簪,玉簪,还是银簪?” 伙计是个会看眼色的,瞧薛川那气质不凡,但穿的比较普通,就断定是个普通老百姓,那么就介绍一些比较实用的银簪子,也就是一二两银子的事。 岂料薛川说道:“伙计,我是给媳妇买的,想要样式简单一点的金簪,你看……” 金簪一般是五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之间,看不出这男人,还挺疼媳妇的,自己穿的很朴素,给媳妇买金簪。 伙计客气的拿出红布包裹的盘子,指着静静流淌在红布间,几款样式简单的金簪道: “客官,你看看这里有没有喜欢的?可以根据您的喜好来挑选,也可以看您媳妇平日的装扮来搭配,是穿着朴素,还是喜欢花俏一点的。” 这个伙计说的挺合情合理,薛川掠过盘子里的簪子,每一根都做工精良,雕刻的花纹郁郁如生,泛着亮光。 他细细的扫荡了一遍,从眼花缭乱的首饰里,看到一根细小的镂空金簪,眼睛瞬间移不开了:“伙计,这个拿给我看看。” 那伙计将桌上的收走,顺着他手指轻点的方向,捧着那根金簪上来。 镂空的荷花,小小的一朵,似含苞欲放,再加上两片翠绿的荷叶点缀,就像一朵荷花绽放在发间,手感光滑,份量也不重,这样式简单,也不显得扎眼。 伙计瞧他的神色说话:“客官,你真是好眼光,这一款金色荷花样式特别,再加上镂空雕刻,看起来含苞欲放,生动活波,重量也还好,五钱,需要六两二银子。” 六两二银子这么多?薛川沉了沉眼色,他没有逛过金银首饰铺子,但对这家百年老字号铺子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这里的首饰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这金簪的价格真昂贵,这么一小点东西,就要去了薛家半年的开支,实在是不少了。 但这根金簪他一看就喜欢,想象着张蔓儿带着它,肯定光彩夺目,明艳活泼,给她的素雅提亮,起了画龙点睛的效果。 张蔓儿嫁过来,他都没有拿出像样的首饰,在心里沉思了几番,薛川沉声道:“伙计,就要这个,帮我装起来。” 伙伴还以为他沉思一会,是嫌这价格昂贵,不会购买的,这一刻听到他说打包,也是惊讶了一番。 “客官,你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本店的最新款,这个样式可是镇上独一份的,你媳妇要是收到了这份礼物,肯定要高兴坏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精致的礼物 伙计嘴巴就跟抹了蜜一般,聒噪的说个不停,对于这种爽快的客官,他们向来都是好感连连,忍不住给他抹了个零头:“客官,你这么爽快,我跟掌柜的说一声,给个六两整就成。” “那就多谢了。”薛川将刚卖了野猪钱还没捂热的银子,数了六两给他。 就见伙计高兴的收了钱,拿了一个精致的红盒子装好奉上:“客官,那您慢走,有需要欢迎下次再来。” 这样爽快的客人,总是不嫌多,真希望天天都能碰到一个。 薛川将首饰盒收进怀里,想象着张蔓儿收到礼物的样子,不禁抿唇一笑,回到薛雨的摊位,又帮着卖鱼罐头,等到傍晚十分,牛车晃晃荡荡回到薛家。 薛川赶着牛车停在薛雨家的院子,这牛车需要卸下很多东西,第二天又要往牛车装东西,这一来一回麻烦,干脆停在她家了。 “姐,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薛雨也看出今天的薛川似乎特别急切,将牛车赶的比平日里还要快,怕是今个在镇上晃荡了这么久,闷的慌? 又或者是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媳妇,想要尽快回家。 她捂嘴笑道:“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赶紧回去吧。” “哎。”薛川应道,迈着修长的腿,满怀激动往薛家大步走去。 到了薛家院子,就看到老灶房门口,蹲在地上在清理东西的张蔓儿。 “媳妇,我回来了,你在剪什么呢?”薛川靠近她,才看见搁在一旁的背篼里有好多的野蒜,惊讶问道:“媳妇,你怎么挖了这么多野蒜?” 这些野蒜在山脚下,山坡上随处可见,那味道怪异,都没有村民喜欢吃的。 瞅见他惊讶的语气,张蔓儿就有些明白了,忙解释道:“相公,这野蒜可是难得的佳品,经常吃能强身健体。味道是有些怪,但若是做得好,野蒜炒鸡蛋,或者腌制在罐子里,那味道是很清爽可口的,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现代的大蒜可是防癌专家,这山里长的野蒜更有营养,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被那么多不识货的村民晾在那里,无人采摘,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这样也好,给她提供了不少便利。 “野蒜还能腌制?”薛川不免好奇,似乎小媳妇总是有那种本事,能将村民平时常见的东西变成挣钱的法宝。 比如说这鱼罐头,比如说这野蒜,这些山上都有,若是能拿去卖,省了多少事? “当然,你还不相信我吗?你等着吧,我这几天去山上多挖些,到时腌制很多罐,拿去镇上卖,怕是要抢购一空的。” 薛川点头:“那挺好的,咱们摊位又多了一种新的吃食。” 那每天的收入,肯定也会多一些。 “不止多了一种,这山里都是宝贝,我要经常上山走走,到时候野榨菜也腌制一些,这些都是下饭的食物,好吃又省心。等着吧,到时我们摊位上都是各种小吃,等手里有了钱之后,就开铺子。” 张蔓儿说这些话时,眼睛跳跃着光芒,就跟星子一般璀璨明亮,她在心里勾勒出一副伟大的蓝图。 薛川看着这样发光发亮的她,跟一朵美丽的花绽放。 他心思一动,直接抓着她的手往卧房方向走。 看着这双紧拉着她的大手,张蔓儿指了指手上的泥土,急道:“薛川,什么事那么着急,我还没洗手呢?” “好,先洗手。”薛川松开她,见她去端木盆,忙拿着葫芦瓢从水缸里舀起两瓢清水,让她洗手。 等张蔓儿洗好后,薛川就迫不及待的拉她进了卧房。 将她按坐在坑上,也顾不得口渴喝一口水,就滔滔不绝说了今天的情形。 先是说了这野猪卖了八两银子的好价钱,再说他顺利找了一份工,是在镇上最好的北斗武馆。 平日里只需带一些徒弟打拳就成,为了得到这份工,他可是把看家的本领都使出来了,才被留下的。 那武馆的环境,月俸都还不错。 张蔓儿侧耳聆听着,看着他那股自信,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这跟他中毒那段时间的状态完全不同,就如同新生了一般,焕发出光彩。 薛川平日里看着不苟言笑,其实骨子里是个乐观,大胆,勇敢的人。 这样的男人英雄本色,怎么会被一些病患,挫折给打到呢? 相对于从前,他的稳重不减,冷硬的性格似乎多了一丝人气,不再像从前那边冷冰冰的让人难以靠近。 不管他怎么改变,都是她心里那个爱的男人,这段和他共患难的日子,让张蔓儿明白了他的心意,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瞧着小媳妇看着他的眼睛发亮,薛川有些触动,随即坐在她的身旁,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那带着侵略性,占有的眼神,只瞧着张蔓儿不自在的别开。 这个小东西,平时挺厉害的,每次跟他单独相处时,总是会这么的害羞。 想到这,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长盒子,打开后,耀眼夺目的金光在眼前晃过。 静静躺在红布上的是一根镂空荷花簪子,巧夺天工的手艺,郁郁如生的花瓣,还有翠绿欲滴的荷叶,都让张蔓儿晃了晃神。 好漂亮的荷花簪子,这是给她的吗? 薛川将这根簪子拿到她面前,低沉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感:“蔓儿,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哪有姑娘家不爱金银首饰的。 张蔓儿欢喜的接过来,拿在手上把玩,份量不重,质感很好,一看就是纯金打造的,就算里面不是实心的,那也要不少钱吧? 她回过神来问道:“薛川,你该不是把卖野猪的钱,全都拿去买这个了吧?” 虽然前世见过一些珠宝首饰,也佩戴过比这簪子更贵重的东西,但这份礼物对她来说意义不凡。 这可是薛川第一次送她礼物,让她欣喜,也让她感动,同时也让她觉得无比奢侈。 好不容易打了头野猪,得了一笔钱,就这样花掉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这朵娇艳的花儿 “咳,花了一些,还剩有一点。”薛川将钱袋子交给她,瞧着她低头打开钱袋时,那低垂着睫毛,上下翻飞的模样,喉咙又是一紧:“媳妇,我帮你戴上,看好不好看。” 张蔓儿点点头,将手中的簪子递给他。 看着他抬起修长的手,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髻中。 这种庄重的模样,让她有种在婚姻殿堂里,被他带着婚戒的那种感觉。 那时候的她,会常常想,她将来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模样? 是绅士的,还是成熟稳重的。 谁知这种想法还不来及变为现实,她就穿到了这个陌生的古代。 想着想着,心中理想另一半形象就切换成薛川的面容。 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如同吸铁石一般,那挺直的鼻梁,厚薄恰好的唇,都让她心动。 张蔓儿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看着他神情有几分严肃道;“相公,挣钱不易,以后不准你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窗外的夕阳,透过敞开的窗户照耀进来,给薛川镀上一层神奇的色彩,照耀着张蔓儿的白皙的俏脸上,衬托着她娇俏动人。 薛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看着她虎着脸训斥他的模样,格外动人。 伸出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上去。 他的俊容突然放大,薄唇压着她柔软的唇瓣,那股力道霸道的不可思议。 他边亲嘴里呢喃道:“蔓儿,这不算什么,我要努力,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 他轻柔的声音全都夹在细细柔柔的吻里,像是透着浓浓的情意。 跟他平时的急切完全不同,在她唇上辗转反侧,见她差不多动情时,这才撬开她的贝齿,将软滑的小舌滑落进去。 张蔓儿瘫软在他的怀里,腰间被他的大手禁锢着,一动也不能动的,只能仰着头,任由着他亲吻。 薛川像是有意识的挑拨她的神经,直到张蔓儿搂住他的脖颈,慢慢开始回应他。 他那绵绵细雨的吻,就跟豆大的雨点一般,稀稀落落的砸落,那力道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 “薛川……”胸口一凉,柔软的雪峰被他揉捻着,张蔓儿这才从柔情蜜语中醒过来。 她太了解薛川了,若是任由着他下去,不喊停的话,直接能被他压在炕上,做到三更半夜。 这还没做晚饭呢?就光着炖着野鸡了。 薛川今个在镇上忙了一天,一定又累又饿了,她得赶紧做一顿丰盛的晚饭,犒劳他。 “怎么了,媳妇?”薛川从柔情中清醒过来,看着被他固定在怀里无法动弹的张蔓儿,那脸蛋红扑扑的让他想咬一口。 “那个,我要去做晚饭了,做一道新的菜色让你瞧瞧。”张蔓儿想着那野蒜炒鸡蛋的滋味,就觉得嘴巴都馋起来。 可在薛川眼里,什么美味都比不上张蔓儿。 此刻的他只想吃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就连身下都起了反应。 感受到他的张扬,他的呼吸,张蔓儿又羞又囧,急的挣扎,却见薛川直接扯落她的衣服,将她压倒在炕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蔓儿说什么他都无视,身体软成一滩水,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无。 薛川这个勤劳的园丁,在她肥沃的土壤里灌溉,让这朵娇艳的花儿,开的更加娇艳。 两人闹腾到很晚,连带着晚饭都没有吃。 次日清晨天刚刚亮,薛川就早早的起来,将早饭做好了。 早饭其实不用做,就将昨晚做好的晚饭热一热就成。 张蔓儿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的罗裙,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上薛川送的那根镂空荷花簪子,对着小铜镜自照,给原本娇嫩的脸蛋增色不少。 她理了理衣裙,正要去到灶房时,就见李春香阴阳怪气的走过来道:“张蔓儿,这几天瞧见薛川天天驾着牛车去镇上,那么多的鱼罐头,还有昨个的那头野猪,想必你真是发财了。” 发财?张蔓儿听了这话想笑。 这小本生意,薄利多销,谈不上什么发财。 再一来李春香就这么点追求吗?看来以前是高看她了。 薛雪自从喜欢上孙君浩之后,看到张蔓儿就觉得没那么刺眼了,也不像过去那般不待见她。 相反,她总是想在恰当的时机,找个好苗头来讨好张蔓儿,唯有跟她走的进了,才能近水楼台得孙君浩。 这一双水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就觉得今日的张蔓儿特别漂亮,灵动的水眸,那如滑水嫩的肌肤,娇艳的唇瓣,让她都移不开眼了。 “三嫂,你今个可真漂亮。”薛雪看到李春香在找茬,及时的出来化解。 等目光触及到她发髻上金光闪闪的簪子时,艳羡的惊讶道:“三嫂,你这簪子是新买的吗?真好看,要不少钱吧?” 纯金的东西本来就贵,庄户人家一般都是带银簪,或者木簪,这乍然看到张蔓儿带金簪子,可不就眼前一亮。 听到薛雪的惊呼声,李春香不免将目光落在她头上扫了扫,在看到那根金簪子时,眼睛亮了亮:“张蔓儿你居然带金簪子,你好奢侈,你个败家娘们,该不是这段时间挣的钱,全用在添首饰上了吧?” 她这辈子都没有摸过金簪子,张蔓儿就这样大大方方买来戴上了。 对上李春香的惊讶,张蔓儿不懂她有什么好大奖小怪的。 挣了钱不就是花的吗?虽然她也头疼薛川下那么大手笔,但为了不辜负薛川的心意就戴着了。 毕竟这根簪子,她也很喜欢的不是吗? “二嫂,我们挣了多少钱,你倒是算的清楚,可你藏了多少私房钱,我怎么就算不清楚。”张蔓儿讥讽道。 一想到藏了几年的私房钱,全都被田氏搜刮的干净,现在被张蔓儿提起,踩中痛处,让李春香如受伤了的母鸡,扑腾着翅膀叫道:“你胡说什么,我现在还哪有什么私房钱?”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薛雪忙上前打圆场:“好了,二嫂,这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藏私房钱本来就是不对,更何况你还藏了那么多。”话题一转,又道:“二嫂要戴什么都是她自个挣的,咱们也管不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红眼病 这小姑子的胳膊明显往那边拐了,李春香嗅到这缕危机,心一下就拨凉拨凉的。 她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难不成是多余的? 这薛雪若是跟张蔓儿交好,那她在田氏面前还能说话响亮吗? 当即就沉着脸道:“薛雪,你知道什么?什么叫她挣的。是啊,她张蔓儿是聪明,天天使唤别人,将相公当黄牛使,将大姑姐当蜜蜂使,她捡现成的就行。还戴簪子,都是山里人,凭什么摆绰?” 这典型的红眼病,真想张蔓儿回去到点清水,让她洗洗眼睛。 对上李春香的愤怒,她呵的一声轻笑,嘴角轻勾,冷冷道:“二嫂,我的钱要怎么分配,怎么花,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多绣几块手帕,也好下次去镇上换点钱。” 这样的人,见不得别人好,自己又不肯努力,只能在家里绣绣手帕,挣点微薄的手工费了。 “你……”李春香气的脸色铁青,刚好瞥见田氏洗衣回来,端着洗衣盆搁在院子里在晾衣服,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帮她把洗干净的衣服,一件件拧干晒在竹竿上。 瞧她无事献殷勤的动作,却沉着一张脸,让田氏忍不住问道:“春香,你怎么了?不过就是晾个衣服,瞧你拉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婆婆怎么苛待你了。” 这话说的,好似平时没苛待儿媳妇似的,这话李春香自然不敢说,她有更重要的话说。 “婆婆,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说张蔓儿,你说说,这分家都两个月了,她给咱们老薛家什么好处,天天穿着农妇不像农妇,还带金簪子。这花的可是薛川拿命博来的钱,这太不心疼相公了,真是个黑心肝的。” 李春香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算是让田氏理清了个思路。 瞧着张蔓儿这会到洗碗水,田氏不由的嗤鼻,李春香说得对,这三媳妇是个懒婆娘,自个睡到日上三竿,让薛雨跟薛川天天在镇上奔波,她在家享福,岂有此理。 就算分家了,可薛川还是她儿子,她就是看不惯儿子被这么欺负的。 那撸起袖子,就气势冲冲的跑进老灶房里,看见这会的张蔓儿改洗野蒜了。 “婆婆,有事?”瞧着田氏风风火火的进门架势,张蔓儿抬头瞅了她一眼,不解问道。 好一双水灵的大眼,好一副无辜的表情。 就是这样奴役她儿子的,田氏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肢,语气咄咄逼人的呛道:“张蔓儿,昨个薛川卖野猪得来的钱,让你买簪子了?” 二嫂又告状了? 张蔓儿轻笑一声,就有些不明白了。 她买什么,戴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嫉妒别人,她就能带上金簪子了? 好笑,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真是心胸狭窄,就凭着这种小格局,还想过上好日子,难呢? 张蔓儿想着要给小吃摊位多弄上几个品种,尽快的挣多些钱,盖一座新房子,好离开这些极品的人,过两口子自在的生活。 随着收入一天天增多,这种日子很快会结束的。 她语气淡淡道:“不能买吗?我们花自己的钱,应该不用跟婆婆汇报吧。” 这是薛川特意买给她的,来表达他的深沉爱意。 她也欣喜接受了,这不是夫妻情深吗?怎么到他们嘴里都成了另外种味道。 她嫁给薛川除了那几两银子的聘礼,额外的首饰都没有。 以前一大家子人都靠薛川挣钱,负担那么重可想而知。 如今薛川只需每年给他们点口粮,那余下的钱不少,给她买簪子也就有着落了。 “你个败家娘们,你这么花着我儿子的辛苦钱,你良心过得去吗?”田氏叫骂道。 更多的是心里不平衡,若当初不分家,那么享受好处的就是他们了,真是便宜了这个外姓人。 “家都分了,婆婆说这个有意思吗?”张蔓儿没有理会她,惹不起躲得起就是了。 谁料到她出去后,田氏还追着她身后骂,一句比一句难听,原本正骂的起劲,突然那嗓音就嘎然截止。 张蔓儿抬头,就看见薛川沉着一张脸,身后停着一辆牛车,牛车上还坐着薛雨跟小石头。 一看就是他们将东西都准备好了,正要去镇上摆摊的。 田氏看到薛川来了,再看牛车上那一筐筐的东西,就像见到铜钱雨一般激动。 一想到张蔓儿败家,摆出长辈的架子说教:“老三,你该管管你媳妇了,你说说山里人日子过得多苦,这挣钱多不容易,眼下你们这鱼罐头是好卖了,但指不定哪一天就没人买了呢?这钱拽在手里才是本事,别都拿去花了?都是庄稼人买什么簪子,奢不奢侈?浪不浪费?” 薛川听着她的长篇大论,蹙眉道:“娘,大清早的这么吵吵好吗?蔓儿嫁给我,就没有一样首饰,就连头上戴的木簪还是薛阳给做的。我这个做相公的,猎了头野猪卖了钱,给媳妇添样首饰,很过分?” 他早就想给张蔓儿买首饰了,苦于身上没钱。 怕薛川为难,张蔓儿想了想,还是拔了发髻上的簪子,递给他道:“薛川,拿去退了吧。” 田氏这么嫉妒,一定会在村里到处说,到时她戴个簪子,还闹的满村风雨的,似乎不太划算? 她倒是没什么,就怕连累的薛川被人口水淹没。 薛川将簪子重新别在她的发间,又给她理理凌乱的头发,那动作轻柔,如拂动湖里的水。 他就要对自己的女人好,有什么事可以冲着他来。 “蔓儿,这是我特意买给你的,你戴着好看,就要天天戴着。” “那个,我经常不是山上,就是在家里,其实这东西也用不着。” “就当是戴给我看的,我喜欢看。” “那好吧,我听你的,但老是被人误会,我拿了你用命拼来的钱去花,这个黑锅我可不背。再说咱们挣的钱,不止咱们有一份,大姑姐也有,这花自己的钱,还要挨骂,这种感觉太酸爽。” 张蔓儿小声的说道,那眨巴眼睛的表情,带着几分自黑,几分委屈。 “不用管别人,你开心就好。”薛川抿了抿薄唇。 这两人的小互动,无疑是给看戏的几人,秀了一把恩爱。 他似乎想了什么又道:“媳妇,今个是我第一天上工,要不送送我。” 这个男人,明明就是不放心她,怕她在家里被欺负。 她张蔓儿是谁?是被人捏扁搓圆的汤圆吗? 当然不是。 有些麻烦,她只是不愿意去招惹,懒得去理会。 若是田氏跟李春香惹毛了她,她也不是好对付的。 话说回来,薛川第一天上工,作为媳妇的张蔓儿是该送送他的。 “行,那我就送送你。” 等张蔓儿上了牛车后,薛川意味深长的看了田氏跟李春香一眼,就见薛雪提着裙摆,跟只花蝴蝶飞过来:“三哥,我想去镇上买点东西,带上我呗。” 看她眼里饱藏的含义,就知道不像蹭牛车那么简单。 薛川扫了一下堆满箩筐的牛车,冷淡道:“很挤了,一会怕挤到你。” 薛雪却是一屁股就坐上去,刚要把腿搭上去,就被田氏给拉下来,拽到一边小声道:“雪儿,你凑什么热闹?去镇上要买什么东西?”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女儿最近老想着讨好张蔓儿。 若跟这个狐狸精走近了,带坏她女儿怎么办? 她这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可待嫁着,不能让某人给败坏了名声。 第一百七十六章矫情的小姑 薛雪还不是一心想多去镇上转转,找到孙君浩的住处,好在他面前多晃悠,让他发现自己的美,从而喜欢上自己。这若是跟着三哥的牛车走,用不了几次肯定能看到孙君浩。 “娘,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公子。”她小声道,说完脸都飞上了一抹红霞。 惹的田氏哦的一声,瞥了一眼薛川方向,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拍掌道:“那行,薛雪,娘跟你说的那个东西,就拜托你买回来了,那你路上小心点。” 见田氏肯放她去镇上了,薛雪也是心花怒放般的欢喜,一骨碌的爬上了牛车,待坐稳后,就冲着田氏他们挥了挥手:“娘,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你拜托我买的东西,我会给你带回来的。” 牛车一路晃悠,薛雪的话匣子才刚刚打开。 看着这车上的东西,不免的问东问西:“大姐,三哥,你们这生意不错吧,回回带那么多东西拿起镇上都卖完了,挣了不少钱吧。” 见五妹这么一问,也不知道是她随口问问,还是帮田氏打听消息的。 薛雨用胳膊肘顶了顶她:“雪儿,这话你在这说就算了,可别在村里嚷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挣了多少钱,左右不过是辛苦钱。” 哪怕是对着自家的小妹,她还是有所保留的。 张蔓儿看着牛车外一掠而过的风景,看着山脚下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心想着大姑姐越来越会说话了。 薛雪碰了个软钉子,也没有继续在追问,反正她对这些鱼罐头之类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她去镇上的目的就是找孙君浩。 半个时辰后,牛车到了镇上,一行人跳下牛车,就赶紧搬东西摆摊位。 薛雪也十分积极,帮着薛雨抬着箩筐。 那轻手轻脚的样子,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倒薛雨这边,让她搬起来更累。 主要还怕这些边框刮到薛雪的新裙子,让她搬个东西,也不敢放开手脚去搬。 “雪儿,你不是要去镇上买东西,那你去吧,这儿不用你帮忙。”薛雨想打发这个越帮越忙的妹妹。 “大姐,买东西不着急,有一整天的功夫呢?我呢?看你们平日里那么辛苦,先帮你们把摊位摆起来吧,还有这竹筒饭听说很好吃,我一会还想尝尝呢?” 薛雪吐了吐舌头,俏皮的笑笑。 若是忽略了她眼神里的那些算计光芒,这还算是个可爱的姑娘。 可惜她的笑容出卖了她,让张蔓儿喜欢不起来,直接怂道:“薛雪,你来镇上就是想吃竹筒饭的?不然你早说,刚就让大姑姐给你两筒。” 这话犀利的,让她无法从容应对,薛雪一下就被噎住似的,词穷。 这个三嫂也真是,她的意思是夸她们的东西做的好吃。 怎么就成了她贪嘴的意思,她要稳住不能生气,还得从张蔓儿嘴里套出孙君浩的下落呢? 薛雪一脸无辜道:“三嫂,我看你们太辛苦了,想过来帮帮忙,说的好像我只会吃一样。” 这撒娇带着讨好,让在场的两个女人都起了鸡皮疙瘩,好在薛川已经赶着牛车走了,要不然也会掉一地鸡皮疙瘩。 薛雨最了解自家小妹的德兴,怕吃苦,矫情,做事三分钟热度。 直接不客气的打断道:“我们是真的很忙,不指着你帮忙,你别添乱就成了。” 薛雨说完扯了扯她微皱的纱裙,穿成这样子,花枝招展的,哪里像是干活的样,但这些话也就在心里说说了。 看着薛雨一脸无奈的样子,张蔓儿拉过她的手道:“大姑姐,小姑子愿意帮忙最好,这样有她陪着你,那我就放心的去药堂转转了,正好,我找孙君浩还有点事。” 孙君浩这三个字落进某人的耳朵里,瞬间搅起一池春水。 薛雪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发着亮光,连女儿家的矜持丢了,都忘记捡了:“三嫂,你是要去孙公子那吗?” 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任由着谁都能看透她心里的那份心思。 张蔓儿牵起嘴角,好笑的看着她,她就随口一说,这就忍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是啊,薛雪,我去去就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两姐妹了。” 薛雪一听这话,哪里还顾的上许多,赶紧跑到张蔓儿的身旁,挽着她的胳膊,轻晃道;“三嫂,那个……我突然感觉到身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去药堂看看,可能是这几天炎热的,热气上火了……” 热气上火,身子不舒服,这借口也太拙劣了。 张蔓儿看着她惺惺作态,立马拆穿道:“雪儿,你肚子不舒服吗?你为何不早说?你难不成忘了,我会医术,我帮你看看,就不收你诊断费了。若是天气上火,平日里喝点金银花茶,多吃白萝卜,清热解毒……” 她刚想说这根本用不着去药堂,看大夫或者去买药,就见薛雪急了:“不行的三嫂,家里头没有这些东西,我还是得去药堂一趟。” 薛雨看见五妹这话题绕来绕去,看的不太明白。 只道:“薛雪,你三嫂平日里会去山上采草药,你嘴巴甜一点,让她给你留一点就成了。再说了,咱娘那么俭约,能省一文钱是一文。” 这去药堂抓药看大夫,哪样不要钱? 薛雪瞧着这个大姐乱打岔,真是急死她了。 不说话也没人把她当哑巴,尽是拖她后腿。 她把玩着垂到胸口的一缕秀发道:“大姐,我这人都来镇上了,就想去药堂看看,再说三嫂好几天没采药了,现在又忙着做小买卖,我还是不麻烦她了。” 这好似不耐的口气,立马就被张蔓儿用话堵上:“也好,你不愿麻烦我,那你就去药堂看看,瞧见了没,斜对面左拐就有一家药堂,你过去吧。” 追男人都追到镇上来了,这个小姑子还真是不矜持。 张蔓儿见她不明说,就起了捉弄她的心思,随手一指对面的药堂说道。 那间药堂一看就不是孙君浩的,薛雪气的脸色变了变,却又不好直接发作出来:“三嫂,你刚不是要去药堂,我顺便跟着你一起去就是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装白莲 终于要忍不住了,让你继续装白莲。 张蔓儿将鱼罐头摆放整齐,又拿了十几个竹筒饭放在锅里蒸,口气随意:“我的事情不大,一会去都成。” 气死她了,这三嫂一定故意耍着她玩的。 薛雪气的瞪她,脸上冒着怒火,就像是一个娇惯的千金发火:“三嫂,你到底去不去那药堂?我顺便去买点东西怎么了?” 她这音量有些大,引得薛雨跟小石头都一脸懵懂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的怒火从何而来。 正纳闷时,就见薛雪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柔和了。 原本乌云密布的脸正要下雨,就像被太阳一照,瞬间就天晴了。 她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才好,扭扭捏捏的样子,看起来跟株含羞草一般。 怎么办,好紧张,就像胸口揣了一只兔子要破膛而出。 这刚心心念念着心上人,他就来了,这不是缘分吗? 薛雪紧张之余,赶紧理了理衣裙,扶了扶发髻,就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出最美的一面。 张蔓儿瞧着她那变脸,就领悟到什么意思了,猛然回头,那双桃花眼灼灼其华,引入眼帘。 来人一身淡蓝色衣袍着身,衣袍上绣有祥云花纹,衬托着他面冠如玉,贵气不凡。 摇着折扇,翩翩而来的美少年,正是孙君浩。 薛雪虽害羞,但眼神时不时抬头一瞥,对上那张俊脸时,抿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好巧啊,孙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多谢你上次送来的毒蜈蚣救了我三哥一命,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呢?” 说完,那特意睁大的眼睛,就跟懵懂的小鹿一般。 张蔓儿瞧着她那眼珠子瞪的吓人,揉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说话,忍不住心里发毛,果然孙君浩才是她的克星。 这个薛雪平日跟她接触甚少,但对薛川的事情却了如指掌,连毒蜈蚣的事都知道。 虽花痴,但表达恩情无疑是好招。 这个小姑子,心眼不是一般的多,还真像是得到了田氏的真传。 孙君浩身形修长挺拔,加上一张俊秀的脸,身上带着一股贵气,走在人群中总是与众不同,而薛雪的容貌也算是上乘,虽然打扮有些土气了些,但两个人站在一块看,有几分般配。 可惜孙君浩对她并没有好感,仅仅因为她是张蔓儿的小姑子,这才耐着性子道:“姑娘,不用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若要说感谢,那也是我师父的事。” 师父?差点忘记张蔓儿是孙君浩的师父了。 撇开这个不说,主要孙君浩肯跟她讲话了,这就让薛雪欣喜若狂。 他声音清朗拂面,就跟动听的笛音一般,让人听了难以忘怀。 越看越他越喜欢,怎么会有这么俊秀的少年,那一举一动,都充满优雅。 被她那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孙君浩不再理会她,冲着张蔓儿说道:“师父,我就随意的逛逛,没想到你也在。” 他开口闭口师父,让薛雪惊讶的同时,就连一旁的薛雨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张蔓儿道:“是啊,很巧。” 她说完好笑的看着他,这个徒儿长得还真不错,也难怪被薛雪死盯上了。 瞧这两人说个没完,薛雪被冷落一旁,自然万分不愿。 踩着莲步挤到了两人中间,扯了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道:“孙公子,我三哥的事,还是得谢谢你,若不是你的话,三哥肯定生死未卜了。” 这马屁拍的,完全就没张蔓儿什么事了。 孙君浩一脸不耐烦的纠正:“你错了,毒蜈蚣只是药引而已,厉害的是我师父,是她解了这种奇毒,你若是要感谢,就感谢我师父,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眼看徒儿生气了,张蔓儿捂嘴笑的同时,又怕气氛冷场,就拿了一筒刚蒸好的竹筒饭道:“君浩,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竹筒饭,来,你尝尝。” 孙君浩闻到那香味,垂涎欲滴。 师父的手艺,他是品尝过的,做出的东西秀色可餐不说,那美味难以抵挡。 他端着小板凳坐下,接过张蔓儿递过来的小勺子,看着蒸熟的饱满白嫩糯米饭。 那些肉丁,蚕豆,蘑菇都缓缓渗透进去,配上翠绿的葱花,香味扑鼻,惹得人食指大动。 他舀着竹筒里的米饭,一口一口的品尝,入嘴香软可口,还夹带着一股清雅的竹香。 “好吃。”孙君浩赞道,心想着他家老爹一定也爱这味道,一会带一点回去,给家里人品尝,也好给师父拉点生意。 薛雪在一旁,看着他吃饭的动作,胃口很好,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不愧是镇上的公子哥,吃东西的样子十分优雅,好像周围的背景都自动切换了。 哪里还有什么地摊,分明就是在装潢高档的酒楼里用饭。 这个大姑娘就这么瞅着别人,也不觉得害臊。 孙君浩察觉到这目光,刚轻咳了几声,想说话,就见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弟妹,婶子,你们这还摆了小桌子,看起来品种又多了。” 来人正是穿着枣红色官差服,腰间陪着大刀的连铁生。 他身后跟了一个官差,是个熟面孔,张蔓儿见过几次:“连大哥,你怎么过来了,这个点差不多吃中饭了,不如就在这吃吧。” 在这吃?她这不是卖鱼罐头吗? 连铁生打量着那口冒着热气的铁锅,又看着孙君浩吃的竹筒饭,有些恍然大悟:“弟妹,这是也卖了饭呢?行,我正好想找个地方解决中饭,那就在吃了。” “好咧,连大哥,你们快请坐。”张蔓儿端着两个小板凳过来,地方小,待会怕有人,这两人就跟孙君浩坐在一桌了。 这摊位上就两张小桌子,几个小板凳,最多能同时坐下五六个人。 还好在这吃的人不多,客人都是直接买了竹筒饭提着就走的。 连铁生看着张蔓儿往锅里拿了几个竹筒过来,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闻起来挺香的。” 张蔓儿想着他们当差的,每日东奔西跑,消耗体力大,饭量大,就拿了六个荤菜竹筒饭道:“连大哥,这里面装的是饭,至于好不好吃,就得你亲自品尝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来吧美人 孙君浩抿着油光光的嘴,意犹未尽:“师父,这饭的味道不错,再给我来一筒,一会我回去带六筒走,帮我蒸好留住。” 听到这个衣着不凡的公子,直咧咧的喊张蔓儿师父。 连铁生着实吃了一惊,仔细打量,认出他就是佰草堂的公子,惊讶道:“你是孙公子?” 刚就觉得面熟,这么仔细一瞧就像是药堂的人。 孙君浩抱拳:“连大哥,我们见过的,两个月前,你气势汹汹杠着中毒的薛川来我们佰草堂就诊,当时药堂还有病人在排队就诊,你顾不得还有病人在,非要让我爹先看,你还记得吧?” 那天的场面过于震撼,孙君浩记忆犹新。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就觉得你眼熟,你一个药堂公子,怎么成了张蔓儿的徒弟?”连铁生好奇追问。 看向张蔓儿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直觉告诉他,这个弟妹比想象中,还要不简单。 “薛川身上的毒,连镇上赫赫有名的孙大夫都解不了,却被一介农女张蔓儿解了。我崇拜她,佩服她,自然就想拜她为师,想跟在她身后学习更高超的医术。” 孙君浩说的认真,情真意切,丝毫没有觉得拜一个女人为师,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就是崇拜能者,不分男女。 一旁的薛雪见他们谈话,也竖起耳朵听得认真,只要有关于孙君浩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连铁生听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张蔓儿更加的佩服了。 这弟妹救了他兄弟,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他的恩人,他心里也是万分感激。 薛川是个有福气的人,今早上连铁生带人在街上巡逻时,碰见过他。 他去了镇上赫赫有名的北斗武馆当了教武师傅,虽不比衙门那碗饭稳,那月俸还是相当不错。 再说现在的衙门,已经不比从前,安插了好多生面孔的捕快。 他做事时,明显没有从前那般得心应手了,现在想想,薛川现在的选择更逍遥自在呢? “孙公子,你倒是个谦虚的人,相信你日后也会是一代名医。”连铁生感概道。 这个汉子说话爽快,又是真性情,孙君浩举起桌上的竹筒水杯,敬他道:“连大哥,为了你这句话,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好,干杯。以后这镇上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连铁生跟他碰杯,一脸爽快。 张蔓儿瞧着孙君浩如鱼得水的样子,这人滑头,但为人处世能力相当不错。 有了这个徒儿,相信她的人脉很快就会打开,只要她医术高明的名号打响出去,那么银子很快就会滚滚而来。 桌边三人津津有味的吃着竹筒饭,时不时的夸赞张蔓儿的手艺。 “弟妹这竹筒饭真是不错,一会我给衙门的兄弟带一些。”连铁生夸道。 别人夸张蔓儿,孙君浩就像自己得了夸奖一般,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师父。我师父就是既会医术,又会厨艺,怎么说我师公就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好媳妇。对了,连大哥,你家媳妇呢?” 他对张蔓儿那副崇拜之情,就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连铁生笑了笑:“我家媳妇,可没弟妹那么能干,但贤惠,在家带孩子,洗衣做饭,料理菜地。” 说起自家媳妇,铁汉也柔情。 “那也是个能干的嫂子,家里弄得井井有条,连大哥就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在衙门,为百姓做实事。”孙君浩嘴巴就跟抹了蜜一般,听到一旁的张蔓儿都忍不住笑,这少年就是个活宝来着。 薛雪竖起耳朵,听着这些人聊天,希望能探听到孙君浩的情况。 薛雨见她挡在摊位面前,又不帮忙卖东西,忍不住唠叨:“薛雪,你不帮忙就别挡在这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五妹哪是来帮忙的,分明就是看上人家公子了,这才眼巴巴跟着来镇上的。 穿着这么好看的纱裙,跟个千金小姐似的,像是干活的样吗? 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穿的花枝招展的站在这小摊位前,备显的突兀。 薛雨跟张蔓儿都在忙着卖鱼罐头,这会来了几个男人,往这边摊位扫了几眼,等看到花枝招展的薛雪,那眼睛亮了亮。 “老大,想不到这里还有个美人呢?”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扯了扯为首吊儿郎当的公子道。 那公子原本鼻孔朝天走路,这会听到手下的人说有美人,一双三角眼打了个转,顺着目光看到摊位前的俏人儿薛雪。 她穿着粉色的纱裙,挽着好看的发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细腻的皮肤,跟朵粉嫩的桃花似的,带着几丝乡土味,让尝够风尘味的少爷,只想换换口味。 “呦,还真是个美人呢?”那男人抹了抹嘴角流淌的口水,晃悠着身子上前。 瞧着薛雪那心不在焉的样子,调笑道:“小美人,给我来罐这东西。” 他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闻着挺香的,反正借着买东西之名,去占美人的便宜就是了。 听到有人买东西,薛雪忙回神,端了个鱼罐头递给他,就见这男人一手接过,另一只手直接覆盖住她的手。 柔滑的触觉,就跟上等的绸缎一般。 薛雪被摸了几下,对上那男人色眯眯的眼睛,脸刷的一下就变了,变调着声音慌乱道:“公子,这……” 别看薛雪平日里性格骄纵,在屋里挺横的,这出了村里,就跟寻常怯懦的姑娘没什么区别。 “姑娘,长得如花似玉,不知道芳龄几何,许了人家没有?本公子家就在镇上,要不要去我府里玩玩?” 猥琐公子舔了一下唇,见薛雪没有大力反抗,更加的变本加厉,干脆放下手中的东西,两只手一起握住。 薛雪吓得面如土色:“放手。” “放手?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来吧,美人。” 薛雪很少在镇上出现,没想到第一次抛头露面就遇到流氓,吓得她都快哭了:“你别乱来,官爷还在这用膳呢?” 边说在心里低呼,这些人都死了吗?怎么还不过来帮她? 第一百七十九章调戏良家妇女 “你吓唬谁啊,美人,我爹跟县衙大人可是八拜之交,更何况小小的官差,算什么东西。” 薛雪见这几人这么嚣张,连官差都不放在眼里,当下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水润的眸子,眼巴巴瞅着孙君浩,正想朝他呼救时。 就见刚抓着她手的男人,伴随着咔嚓一声,听见那人哎呦叫了几声,那垂挂在身侧的手臂,如要断不断的枯树枝。 薛雪抬头一看,是张蔓儿出手了,心头一跳,这三嫂好彪悍。 张蔓儿一把拉过她,眸光散发着冷意,声音冷冷道:“放肆,哪来的无耻小徒,没看到官爷在此,还敢调戏良家姑娘?还没有把衙门放在眼里?” 几个混混看到这么彪悍的小美人,瞬间一愣一愣的,那小手随意的一捏,就能将他们公子的胳膊扭脱臼,有几把刷子。 为首的公子,捂着胳膊正要叫骂,但一看到张蔓儿那曼妙的身姿,清秀可人的脸蛋,那双清澈大眼怒瞪着,神气活现的跟只小奶猫般娇俏可爱。 这个美人好有味道,比他见过的美人都要有个性,这色心一上来,哪还记得她刚才拧他胳膊那股凶悍。 这样难以驯服的美人,操起来才够带劲。 “小美人,怎么也想跟本公子回家吗?早说,就带你回去了。”那公子欲要抬手去摸张蔓儿,却发现废手提不起来。 恼羞成怒对身后的几人,低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将这两个美人带回家。” 薛雪看着这几个混混,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亮出匕首,早就吓的躲在张蔓儿身后瑟瑟发抖。 张蔓儿面色镇定,不慌不忙的拿了几双筷子拽着手里,还没等她出手,就见蓝色的衣袍翻飞间,几个混混都没看清楚来人是怎么出手的,就被打的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孙君浩摇着折扇,蓝色衣袍翻飞间,一丝不苟,迈步走到那公子面前,狠狠踩了他的手腕一脚:“敢调戏我师父,不想活了。” 那公子额头上直流冷汗,还不忘叫嚣:“哪来的混小子,你可看清楚了,我可是……” 呦呵,骨头还挺硬的,孙君浩脚上继续用力,就听到咔嚓一声,骨裂的声音,那个疼啊,听得围观的人都打了个寒颤,那躺在地上的男人,更是疼的跟杀猪般的嗷嗷直叫。 “记住了,这个摊位是你们不能碰的。”孙君浩冷冷警告。 收起高贵的脚,抬头看着看戏的连铁生:“连大哥,这几人调戏良家妇女,是不是该带去衙门审问一番。” 连铁生拿了块丝帕擦了擦嘴角,从衣袖里掏出一堆铜板付了钱,一手提着张蔓儿给他打包好的竹筒饭,单手一挥,示意那名官差将为首这位公子扭送衙门。 那公子原本还叫嚣的厉害,这一看是铁面无私的连铁生,那脸色阴沉的难看。 一边被架着走,一边叫嚷:“连铁生,你敢抓我,你知不知道,我爹跟你家大人可是八拜之交。” 连铁生不为所动,这样的流氓就该去牢里蹲几天,才会老实。 不管是谁,调戏了良家妇女就是有罪。 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跟县衙大人有点关系的人。 官差押着人走之后,那群哀嚎的混混,也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这番惊天动地之后,小摊位上有些凌乱。 好在东西都没有破损,简单收拾一番即可。 “师父,这是竹筒饭的钱,再给我来六筒,我打包带走。”东西挺好吃的,除了这几个煞风景的人,倒了他的胃口。 张蔓儿见孙君浩要掏钱,立马推让道;“算了,你刚才都帮了忙,那份算请你吃的,就给六筒的钱就好。” 这小子,发起狠来,还挺有英雄气概的。 刚才打架的姿势好帅,连她都忍不住看了几眼,也难怪某人春心荡漾了。 一旁的薛雪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对于刚才的画面还没有完全消化,但孙君浩英雄救美的英气,却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踩着莲步,羞怯的迎上去道:“多谢公子刚才解围,若不是你,怕是今日我们这摊位要遭殃了。” 孙君浩没看她,语气淡淡:“别客气,我只是帮我师父而已。再说,就算没有我,不是还有连大哥在吗?” 就算连铁生不在,那张蔓儿也不是个吃亏的主,能让别人占不得便宜去? 这群混混刚来时,他就注意到了。 见调戏这个牛皮糖薛雪,孙君浩就迟迟不出手。 等画风一转,张蔓儿陷入其中时,他果断出手。 薛雪不解他对自己为什么那么冷淡,对张蔓儿却是毕恭毕敬,那种恭敬就像晚辈对待长辈一样。 不管孙君浩怎么对她,她都不会放弃的,敛了敛心神,羞涩的瞅了他一眼道:“孙公子,还是得谢谢你。” 她的话,让孙君浩一阵头皮发麻,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真是招架不住这种花痴的女人,像只孔雀一般乱开屏,很容易就招来登徒子。 孙君浩对她视而不见,提起张蔓儿打包好的竹筒饭,付了钱,挥手道:“师父,我药堂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有空再过来品尝。” 张蔓儿冲他挥手:“那路上小心点,这饭若是凉了,晚上蒸一下就能吃了。” “知道了,师父。” 瞧着他远去的背影,薛雪提着裙摆,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恩公,等一等我,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孙君浩在前面快步走,薛雪提着裙摆在后面追,真是两道奇怪的风景线。 薛雨捂着心有余悸的胸口,看着张蔓儿问道:“弟妹,这公子还真不错,为人仗义,一表人才,对你也尊敬。可这薛雪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她像是喜欢这公子了?” 薛雨都看出来了,可见薛雪的心思有多明显。 张蔓儿点点头,也不多言。 有些人啊,就像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这么不矜持,是个男人都会被吓跑的。 她陆陆续续的在摊位帮了一会忙,就朝街口走去,去看看杨可心的摊位。 第一百八十章拆穿她的小把戏 这边在街上走的孙君浩,觉察有人跟着他,起初还以为是张蔓儿,回头一看,是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薛雪。 “你跟着我做什么?”孙君浩拧眉。 薛雪因为奔跑脸红扑扑的,胸前的两只小兔子跳跃个不停,那发育良好的少女曲线,完美的展现在孙君浩面前。 “孙公子,我爹娘都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你救了我,我一定要报答你。” 报答?瞧薛雪这副模样,该不是想要以身相许吧? 孙君浩想到这个可能性,打了个寒颤。 对于薛雪,他那么一点的耐心,都是归根于她是张蔓儿的小姑子,不然鬼才懒得理她。 这次的出手,是怕张蔓儿吃亏,她怎么就觉得他英雄救美是因为她? 可不要因此爱上他,他可是承受不起。 要将她的想法掐断在萌芽期,孙君浩冷着脸道:“我说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看着他脸上的寒气,薛雨装作视而不见,睁着水灵的大眼,只瞅着他。 她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多少小伙为了跟她说话,而眼巴巴的在她跟前凑。 只要她温柔一点,就不信这孙公子不拜到她的石榴裙下。 再说这孙君浩跟张蔓儿还有一层师徒关系,她跟张蔓儿又是姑嫂。 因此她说话时,都要顺带着张蔓儿:“公子,你崇拜三嫂的医术,就拜她为师,我也很崇拜三嫂的。三嫂经常上山采药,你也可以过咱们村里瞧瞧。” 打着张蔓儿的旗号,为自己谋私利,孙君浩蹙了蹙眉,只觉得这个姑娘不简单。 随口说道:“看来你们姑嫂感情不错?” 薛雪见他肯正色跟她说话,胸口更是小鹿乱撞。 他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朗,如玉落珠盘,好听清脆,让她的少女心更加荡漾。 被她那种爱慕的眼神打量,孙君浩浑身不自在,见她迟迟不回答,就抬脚走远。 薛雪提起裙摆跟了上去:“嗯,我跟三嫂感情不错,我可喜欢她了,她是个能干的媳妇,你若是想知道三嫂的情况,我都可以告诉你。” 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两次探究就摸清了孙君浩对张蔓儿的尊敬,哪像二嫂跟娘亲曾说的那般不堪。 她只有多提张蔓儿的好,才能接近到孙君浩。 孙君浩眼神淡淡瞥了薛雪一眼,就像看陌生人一般,语气冷淡:“嗯,我知道了,这事以后再说吧,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薛雪就是想知道他们家的药堂在哪,踩好点方便以后去找他。 这不达目的如何罢休。 捂着肚子,蹙着柳叶眉,一副痛苦的表情:“公子,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可以去你家的药堂看看吗?” 孙君浩巴不得甩掉这牛皮糖,又怎么可能告诉她药堂的位置。 见这路上人来人往,就将她拉在一边,手刚要探上了她的脉搏,就见薛雪缩了缩手,脸红道:“你,你要干什么?” “……”这一副羞怯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调戏她呢? 孙君浩的耐心就要耗完,冷冷道:“你不是说肚子疼,我给你把脉。” “哦。”薛雪吐了吐舌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俏皮可爱一点。 伸出的手臂,待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时,那手臂传来的微凉触感,让她的心跳更快。 她深呼了一口气,真的好紧张。 这么近看孙君浩,更发现他俊的跟一块美玉一般,那肌肤细腻没有瑕疵,比她的皮肤还要好。 她痴痴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鼻尖有浓郁的芳香绕入鼻端,孙君浩呼吸一口,就觉得这胭脂水粉擦的多了,刺鼻。 抬头跟她视线对视时,一个灼热的目光带着期盼,一个平静的无波澜。 孙君浩松开把脉的手道:“没什么问题,除了心跳有些快。行了,你回去吧。” 第一次,他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一个姑娘家,隐忍住内心的厌恶,把体内的愤怒火苗压制下去。 “嗯,我这一会又觉得肚子不疼了,那我先走了。”薛雪也觉察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头。 孙君浩拆穿了她的小把戏,没有明说而已。 怕引起他的不耐烦,还是先走为妙。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街上,孙君浩摇了摇头,走远。 黄昏时分,落日西山。 薛川赶着牛车回到薛雨家,将东西卸下搬到屋里后,跟张蔓儿一起回去。 刚进薛家院子,就听到屋里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伴随着男人的低吼声跟女人的尖锐嗓音,不正是薛田跟李春香吗? “薛田,你个没用的男人,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给薛家做牛做马,又给你生儿子。你说说看,啥好处都没有落到,像样的金银首饰都没有,我在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你妹妹穿的好,带的好,我又有什么?” “你别吵了,一会我娘听见要不高兴了。”薛田沉着脸,恨不得缝了她的嘴。 在家务农,下地的村妇,戴什么首饰。 李春香被这个愚孝又没本事的男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我管她高不高兴了,她就知道心疼女儿,怎么也不心疼一下儿媳,就连王翠给我的银镯我都上交了,她倒好自己私藏起来,她那红布包还有不少好东西,就不知道给儿媳。” 李春香说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的胸口起伏不平,那一对大胸脯就这么隔着衣服晃了晃。 薛雪哼着小曲进了屋,今个见到了心上人,心情着实不错。 刚去了村里,找好姐妹串门,将孙君浩的事情说了一遍,引得她们频频羡慕。 薛雪在心里嗤鼻,果然都是农家姑娘,一点见识都没,她认识镇上的公子哥有什么,嫁过去才是真本事。 等着吧,她一定要嫁给孙君浩。 “二嫂怎么了?你们吵架了?”一进来薛雪就闻到了一股火药味。 看着他们两夫妻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知道刚才发生了口角。 “小姑姑,我娘 第一百八十一章窝囊废 “你娘也真是的,有本事自己挣,跟你爹闹什么闹,天天下田种地,就为了给薛家一口饭吃,哪有多余的闲钱买这些首饰。”薛雪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 张蔓儿她今个见识了,可谓是有几把刷子,把孙君浩治的服服帖帖,又摆摊又会医术,这能不挣钱吗? 这常在镇上走,三嫂有金簪可以装扮一下自己,也没什么不妥。 哥也去武馆做工了,听说月俸不错。 这两口子有钱,日子过得好是正常的。 若是还没分家,那她的日子一定还会更好,不过她也不遗憾了,好不好都是娘家的东西,她要嫁给富裕的公家才是。 别说什么金簪了,那山珍海味供着,每天穿金戴银,绫罗绸缎,谁还稀罕这些。 “说来说去,还是我爹没用,若是像三叔那么有本事就好了。”薛宝蛋晃头晃脑道。 连自个儿子都瞧不起自己了,薛田沉着脸骂道:“李春香,你瞧瞧你,当着孩子的面,发什么疯,现在好了,连这个小兔崽子都说我了。” 男人都好面子,作为庄稼汉的薛田也一样,最讨厌媳妇在孩子跟家人面前,数落他的没用。 “你还知道自己没用,宝蛋说的没错,你就是没用,在你爹娘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声的。” “爹爹没用,爹爹没用。”薛宝蛋顺着李春香的声音,张着红润的小嘴,拍着小手起哄道。 薛田扫了薛宝蛋一眼,见孩子茸拉着脑袋不敢出声后。 阴着一张脸,将李春香拉到卧房里,小声道:“行了,春香,别嚷嚷了,想让爹娘听见?这吵吵闹闹的好听吗?当着孩子的面,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 算算时辰,爹一会就要回来了。 早知道他就晚点跟爹一起杠着锄头回来,省的被这婆娘数落。 李春香坐在炕边,想起以前藏在炕下的一罐子钱,心瞬间滴血。 肉也疼道:“你娘太不是东西了,当初我私房钱若是还在,我自己都能攒够钱卖银簪了,都怪她,赖着钱不给王翠,拿我的私房钱去填窟窿,凭啥啊?” 越说越气,连带着胸口都起伏不平。 “行了,你别嚷嚷了,一会我娘又要跟你掐架了,藏私房钱本就是你不对。你别老拿薛雪来比,她可是待嫁的姑娘,娘舍得在她身上下本,还不是盼着她嫁个好人家?” “那我呢?就活该什么都没有?” “行了,别嚷嚷了,那个张蔓儿花钱那么厉害,迟早要把薛川给败光了。”薛田嘴上这般嫌弃的说道,心里却在想着。 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可以夜夜压炕上,若是打了一头野猪,他也愿意买金簪讨好小媳妇啊。 男人有钱,不都是对女人大方? 他现在没钱,穷的响叮当的,就算想给李春香买点东西,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薛田这会无比羡慕薛川,娶了这么能干的俏媳妇,能上厅堂,能入厨房,还能入卧房,带去镇上也有面子。 再瞧瞧这李春香,壮实的身子,肥硕的脸庞,力气是有,但懒惰不下田地。 一天天在家里做做饭,洗洗衣服,还搞那么多幺蛾子,还要跟张蔓儿攀比,这能比吗? “我不管她怎样,我就是要首饰,薛田,你看着办吧,要么给我买,要么跟你娘要。”李春香咄咄逼人,说了最后的底线。 田氏在灶房里忙着做晚饭,眼看着李春香还没出来,这张老脸立马就拉下来。 搁下手里的葫芦瓢,抹了一把围裙,气冲冲的过去吼道:“怎么回事?跟个新媳妇一样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都要做晚饭了,不知道吗?” 屋里的两人正在拉扯:“行了,春香,别气了,先去做晚饭。” “做晚饭,做什么做?家里什么活都要我干,把我当老黄牛使呢?好处不见我捞到一文。” 李春香火了,她最近频频受婆婆的气,又被小姑排挤,这心里头有火,就得发泄出来。 一门之隔的屋外,田氏气的脸色越来越黑。 薛雪也是个不怕事多的,凑过来瞧热闹:“娘,你都听到了,二嫂在那发脾气发的可厉害了,就知道骂我哥。你说说看,都是庄稼汉哪来的钱给她买首饰,难不成要咱们家里掏钱?” 墙头草两边倒,现在的薛雪开始往张蔓儿这边倒,指责着李春香的不是了。 “呵,这李春香越来越欠骂了。”田氏冒着怒火说道:“她想学张蔓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就知道骂自己男人,还真是有脸了。她要是有能耐,去学薛雨摆摊啊,就会在家里横。” 母女两人在门外嘀嘀咕咕,听见屋内的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田氏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脚踢开了这门。 原本这门就是虚掩着,推开门的画面,就瞧见李春香揪着薛田的耳朵扯。 这一看到两人进来,李春香嗖的一下收了手,脸上的表情讪笑道:“婆婆,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若是敲门进来,还能看到这一幕? 田氏轻哼了一声,瞧见揉耳朵的薛田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媳妇要这要那也忍的了,换成是我一大耳刮子,直接抽了过去。” 什么东西,翻天了,敢打自己的相公。 这话明显的挑拨离间,李春香心里掀起了惊天巨浪,面上也不恼:“婆婆的意思是,我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早这样,那我们也分家好了,各做各的,省的挨打。” 田氏楞了楞,没想到一向顺从的李春香也敢跟她叫板。 这副理直气壮的态度,不是公然在打她的脸吗? 她一张老脸垮下来:“好你个李春香,你是想干嘛?不想好好过日子,就滚出薛家。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天天吃咸菜萝卜,穷的叮当响,哪有多余的钱给你败?” “有没有钱,婆婆心里清楚,你自己个都藏了小金库,当真以为媳妇都不知道吗?也不知道你这钱是留给闺女做嫁妆,还是给老四未来的媳妇。”李春香戳着她的心窝子,阴笑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离家出走 “好你个李春香,你能啊,惦记上我的钱了。” 田氏冷声说完,就抓着薛田的胳膊,呵斥道:“薛田,还愣着干嘛,休妻啊,这样的女人,咱们薛家要不起。” 田氏可是个狠角色,你跟她耍横,她比你更横。 婆子的架子摆的高高的,看胳膊能不能拧过大腿。 这李春香不好好教训,还真是家里要翻天了。 “娘……这……”薛田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看着这亲娘和媳妇那吃人的眼神,夹在中间难做人。 平日里在心里嫌弃李春香,可真要休妻,他还真怂了。 但是李春香横着呢,一边叫骂着:“好啊,休妻啊,我看你这个怂蛋敢不敢休?” 一边打开破旧斑驳的衣柜,拿了两件平日里换洗的衣物,在打包袱。 “春香,你这是要干啥,别闹了行不行。”薛田冲过去抓着她的手,缓和了语气,求饶道。 田氏冷眼看着这两夫妻拉拉扯扯,看这李春香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这婆婆的架子就要端稳,老三媳妇管不住分出去也就算了,这老二的媳妇压制了那么多年,让她翻天,这像话吗? 还有薛阳年纪也不少了,该娶媳妇了,这前面的榜样没做好,她还怎么管教后面的。 “行,李春香,那你走,走了就别回来,别以为薛家离开了你就不转了,走走走,眼不见心为净。” 田氏叉着腰肢硬气的说完,又扯着薛田的手嚷道:“你还拦什么拦,让她走,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还真是一天到晚不下田地的,还在家里作妖起来。都嫁来薛家多少年了,还好意思说什么首饰?当初就带了那点破嫁妆,还好意思说。” 薛田被田氏拉住手,拦不住李春香,就见她轻哼了几句,将衣物打成包袱提着就走。 薛老头在院子里抽旱烟,吞云吐雾间,瞧见这推推嚷嚷的一幕。 蹙起眉头,抬起额头很深的皱纹道:“老二媳妇,天都快黑了,你提着包袱要去哪?”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对家里的吵嚷一清二楚,也在心里叹息这薛家是越来越不安宁了。 李春香委屈的看了公公一眼,脸颊布满泪水,抿唇没说话。 想了想,又提了提肩上的包袱,捂脸往外跑去。 薛田急的追出去,又被田氏一把拉住:“追什么追,都昔日黄花菜了,李春香还当自己是小媳妇,还玩离家出走这一招?让她滚回娘家去,待不了两天就会被她那些哥哥们赶回来的。 薛田啊,不是娘说你,你个男人怎么连媳妇都拿捏不住,你刚也看见了,她有把我放在眼里,还有把这个家放在眼里吗?” 薛田见媳妇都跑了,这薛宝蛋坐在地上哇哇哭,哭的他心烦意乱,头都快要炸裂了。 “好了,娘,春香都走了,你就少说几句吧。”他颓废的身形一歪,就坐在院子里的那块大石头上。 他对娘私自藏钱,又不准媳妇藏钱的行为,有些膈应。 “行啊,薛田,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怪我了?我是在替你管媳妇,你瞧瞧最近李春香都快要上天了?”田氏蹲下身,掐着他的胳膊,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就见薛田吼了一声,嗖的一下从石头上蹦起,脸色铁青的跑了出去,看样子是要追李春香的。 “哎呦,翻天了,翻天了,这有了媳妇忘了娘,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可怜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们长大。”田氏一边嚎叫,一边看着张蔓儿那边,指桑骂魁的大声嚷嚷。 薛老头轻咳几声,走过去拉着她:“行了,别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别人还以为薛家又出什么大事了。” 顺从的二媳妇,唯她马首是瞻的二媳妇,现在不服管教了,这还不是大事? 田氏拂开他的手,梗着脖子,没好气道:“这还不算大事?你看看老二的媳妇,现在都敢跟我对着干的,还不是跟某只狐狸精学的。败家,不孝敬公婆,还教唆我儿子。看看,这家里都让她给带乱套了。” 在灶房里吃饭的张蔓儿,无奈的看了薛川一眼:“相公,我这坐着吃饭都能挨骂。” 她是招谁惹谁了? 薛雪见田氏指着老灶房骂,忙过来劝道:“行了,娘,你别骂了,这都分家了,关三嫂什么事,就是二嫂这个人红眼病,见不得人好,能怪谁?” “薛雪,你居然替张蔓儿说好话了,你没病吧?”田氏咋咋呼呼就伸手往她额头上探出,这闺女咋帮外人说话,这是中邪了? 薛雪娇嗔了她几眼,赶紧拉着她进屋,附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娘,我今个在镇上,看到那孙公子了。” 看着闺女那小女儿家的羞涩,田氏满心的火气一下就灭了。 那孙公子可不就是闺女嘴里经常念叨的那个吗? 镇上那么大,两人都能碰见,这不是缘分吗? “这么巧啊,那你们说了什么?孙公子他对你有没有那层意思?”田氏连连问道。 薛雪明白,要想及时的掌握孙君浩的行踪,那还是得找张蔓儿才行。 若是三嫂肯在那公子面前多多说她的好话,那么她嫁入镇上的日子指日可待。 她需要张蔓儿的地方多的去了,可不想看到她跟田氏成对立的态度。 “娘,今个我借口说要帮二嫂的忙,就碰见孙君浩来找了。”她还没说话,就见田氏神色一变,拍着大腿道;“好啊,这个狐狸精勾搭上这公子了吧?这也太不要脸了。” 二句话没说,就被田氏抢了话头。 薛雪撅着嘴巴,有些不满道:“娘,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三嫂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厉害着呢?那医术令人折服,就连药堂的孙公子都拜她为师,对她可毕恭毕敬了。 若是我跟三嫂打好关系,就能接近孙君浩,这么一来二往,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能嫁进孙家了。” 田氏听完这一番话,对张蔓儿有了新的看法。 看不出这小蹄子还挺有能耐的,连一向跟她不对盘的薛雪,都改口替她好话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落水姻缘 次日,白巧荷要嫁人了。 从端午节那次落水后,这成亲的日子就选定了。 村民从白家路过,都能看到布置喜气洋洋的院子,窗户贴上了喜字窗花,屋檐上挂满了红灯笼,红彤彤的喜气极了,院子里摆满了喜桌。 白家是富户,嫁女大操大办,宴请村民来喝喜酒,几乎是大半个村子的村民都来了,只有几家跟白家不对盘的村民没来,薛家就是其中之一。 白巧荷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时,就被爹娘唤醒。 这会她顶着泛着困意的眸子,跟个木头人一般,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铜镜,任由着喜婆摆弄。 从洁面,拉脸上的绒毛,再到梳头发,上妆,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美艳的新娘子,在喜婆的巧手下诞生了,再加上白巧荷底子还不错,这么细细打磨,显得更加惊艳。 “白家闺女,你生的真是好看,瞧瞧这么一打扮,可真是貌比天仙,村里的姑娘们,哪一个比的上你的?就算是张蔓儿也不能跟你相提并论,你今个这么一亮相,大约叫村里的姑娘羞的都没法见人了。” 喜婆弯着嘴角笑,话是挑好听的说。 她想说的新娘子眉开眼笑,好多得一点赏钱,可惜白巧荷神色淡淡道:“婶子过奖了。” 她若是这么美,这么好,怎么会得不到薛川呢? 喜婆给她整理了一下新娘礼袍,嗔笑道:“谦虚什么,婶子说的可是真话 ,一会让你娘看看,保证惊艳。” 话说着巧荷娘就踩着莲步进来了,这会看见梳妆打扮好的闺女,愣了愣,随即围着她转了一个圈,拉着白巧荷的手惊呼道:“我闺女可真好看,任由谁家闺女都比不上。” 当父母的总是认为,自己的儿女是最好的,巧荷娘自然也不例外。 喜婆在旁边附和着称赞道:“是啊,婶子,你咋那么厉害,把闺女生的这么标致,这么一打扮就跟天仙下凡似的,可要迷死人去,方宇这小子好福气呢?” 这一句话是踩到雷了,白巧荷的脸瞬间变色,巧荷娘赶紧拿了事先准备好的红纸包给喜婆:“婶子,有劳了,你先出去吧,我们娘俩说会悄悄话。” 喜婆自然没注意这两人的风云变色,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纸包,笑道:“行,那我出去等着,可别说太久了,要不然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待喜婆走后,巧荷娘就将木门合上。 眼角噙着泪花,抓着她的手道:“闺女,一会你就要嫁去方家了,以后可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 这养了这么大的闺女,转眼间就嫁人了,可想而知那种不舍。 好在嫁在村里,这离得近,有空还能看看。 “娘,我今日真的要嫁给方宇吗?”白巧荷看着铜镜中美丽的自己,声音染上悲泣,配上那绝美的妆容,备显得楚楚可怜。 男儿看了,还不得腾起保护欲,忍不住要将她拥入怀。 身上嫁妆精致美丽,但这不是她幸福的归宿,她高兴不起来。 心口一沉,这个方宇,她素来没好感,从未想过会嫁给他,可今日…… 内心的愤怒就跟星星点火,一点就可以燎原。 巧荷娘听闻这话,愣了愣:“好闺女,你在胡说什么呢?什么真的假的,这不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是你自个选的,就要自己受着。” 说完又道:“你该不是还想着薛川吧?他都娶媳妇了,你惦记着也没用,趁现在还有方宇要你,要不然真成了老姑娘可咋整?” 换成之前,她断断不会说这话,谁让自己闺女模样生的好看,是个香饽饽,村里的小伙都争抢着。 可是,自从端午节那次落水,被方宇救了后,这名声就坏掉了。 除了嫁他,闺女哪能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方家穷的很,跟薛家穷的不分上下,她心里也是万般不愿意的。 好在他们也拿的出十两彩礼钱,白家就勉为其难的下嫁女儿吧。 白巧荷听着娘亲分析利害,脸色苍白,连带脸上的胭脂都遮不住苍白。 真的要委身嫁给方宇了,那个男人,就算娶了她,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脸上有眼泪滑过,她悲泣道:“娘……” 这唤的巧荷娘都心碎了,忙给她擦了一把泪水道:“行了,别说了,这都是命。虽说这方宇是个糙小伙,好在身形高大,干活勤快。再说他喜欢你,会对你好的。” 这会门外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门外喜婆在喊:“巧荷娘,巧荷,这吉时到了。” 听到屋里嗯了一声,喜婆推门进来,拿起红盖头,给巧荷盖上。 盖上的瞬间,似乎这辈子的幸福就被锁住了。 白巧荷心里伤感,视线被红盖头挡住,任由着母亲的手将她牵引出门。 心中没有一点嫁人的喜悦感,一想到被张蔓儿算计,舍弃了薛川,嫁给了方宇,这心里就气的慌,连带着红色指甲,都快要掐进手心里去。 瞧见她这个样子,巧荷娘抓着她的手道:“闺女啊,别紧张,有娘陪着你过去。” 这一声听着是安抚,实则是让闺女认清现实,不要弄出乱子。 白巧荷紧握成拳的手,渐渐放松,点点头,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 外面站满了村民,大家都是一堵新娘的风采,谁都没想到,方宇能娶到白家闺女,想起那落水姻缘,也是感叹老天的巧妙安排。 看热闹的孩子们,在白家分了好多喜糖,喜饼,一边吃着,一边欢呼的跑回家去。 小石头就是兜了很多喜糖回家,一进屋,看着屋里忙碌的几个人,欢天喜地道:“娘,舅妈,快,新娘子要走过场了,可好看,可热闹了,还有喜糖发放。” 薛雨好笑的看着这野小子,拿起丝帕慈爱的给他擦了擦汗,问道:“那婚礼要开始了?看见新郎官了吗?” 小石头将兜里的喜糖喜饼,哗啦的全都倒在桌上。 挑了一块麦芽糖含在嘴里,声音含糊不清道:“这不,快到吉时了,我这才回来叫你们看热闹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姻缘天注定 “你这孩子,就爱跟着人挤。”薛雨道。 小石头抓着她的胳膊,有些撒娇:“娘,你也一起去吧,真的挺热闹的,这多一个人去,还能多分一点喜糖呢?” 这孩子,敢情都是奔着吃的去了。 薛雨冲着张蔓儿跟薛川道:“要不,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这会说着,都能看见有村民从家门口经过,直直朝白家跑去。 张蔓儿点头:“好,既然小石头想去看看,那咱们就陪着一起去。” 小石头乐的蹦蹦直跳:“太好了,舅妈,那赶紧的,一会人太多,挤不进去,都看不见新郎跟新娘了。” 张蔓儿夫妻,跟薛雨母子一同去了白家,看热闹。 这白巧荷嫁的是村里,这娘家跟婆家都要摆放喜酒,至于这收礼钱跟喝喜酒就是分开的。 跟白家交好的村民就在白家喝喜酒,跟方家交好的村民,一会跟着新娘子过去,就落座在方家喝喜酒了。 张蔓儿去的是方家,这白家被围得水泄不通,她就不去挤了。 方家是两间简单的茅草屋,从门口简陋的桌椅,跟篱笆小院,就可以看出这家子的清贫。 好在方家就一个儿子,那就是方宇,虽然穷了点,但不至于让白巧荷吃苦。 院子里挂着喜庆的红绸,门窗都贴了喜字,门口一块红布铺地,增添了喜庆的气氛。 白家二老穿着枣红色的衣裳,虽布料粗陋,好在没有打补丁,也算不失体面。 对于能娶到白家闺女,跟村里的富户做亲家,他们只觉得是祖上积德。 也是自个儿子有本事,讨的人家姑娘芳心。 方老头见来看热闹的村民真多,若是想来喝喜酒,可以交一份礼钱,就可以在喜桌上坐下了。 这礼钱可大可小,任凭着跟方家的关系给多给少。 这会村长都过来贺喜,方老头笑的眼角的皱纹更深,急急迎接道:“村长来了,真是给方家面子,来,这边请坐。” 村长给了一个大红包,一脸喜气道:“方老头,恭喜啊,恭喜。” “同喜,同喜。”方老头冲着每个来道喜的村民说道。 待他看到薛家几人,也笑着迎接进来。 张蔓儿想着既然人家欢迎,小石头又想去喝喜酒,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就封了一个大红包,几人一起进去了。 喜桌边坐满了人,乍然瞧去,人头攒动。 孩子们蹦蹦跳跳,围着喜桌旁,抓些喜糖喜饼欢呼的吃着,互相追逐打闹,留下欢声笑语,给这喜庆的节日,添抹了一丝生动。 还没到吉时,方老头先是给每张喜桌上,放了盘瓜子花生,还有一壶红糖水,算是招待着客人先吃着。 方宇穿着一身红色新郎服,粗糙的脸泛着红光,从远处看,那身板身形也有男儿家的英气,那方脸比平时看起来英俊不少。 “新郎出来了,今个可真俊。”村民欢呼着叫道,有些是诚心来祝福的,有些是来看好戏的。 看不出平日里不起眼的小伙,这么收拾一下,看起来体面精神。 “吉时要到了吧,新郎要去接新娘子了吧?” 村民说着,都很有眼力劲的让开,也不挡着去路。 连带着张蔓儿这一桌,都轻移板凳,生怕占了过道的位置。 一身红衣的方宇,踩着铺在地上的红毯,脚步稳稳当当而来,经过院子,看到张蔓儿等人,脸上有些欣喜:“薛家三房,你们来了,欢迎。” 当初若不是张蔓儿帮手,白巧荷的命能不能保住另说,他更是娶不到称心如意的媳妇。 这能娶到心中的所爱,让他对张蔓儿的感激之情,形于言表。 薛川轻咳一声,避开他的示好,怕引起村民的误会,只道:“方宇,恭喜你,今个成亲了,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媳妇。” 张蔓儿也道:“方宇,今个是你大喜日子,祝你们夫妻和和美美,这姻缘老天注定,若是要感谢,就感谢上苍,让有情人在一起。” 让她一个现代人,把这种运气推给上天,还难以说服自己,但这些古人最信上天,发誓,鬼神之类的,就顺口安抚他。 方宇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对,薛家媳妇说的对,这姻缘天注定,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就好比,那时他求而不得,到后来顺其自然。 老天偏偏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让他去龙舟比赛,分了赏银,连带着家里的存银,刚好够娶媳妇办喜酒的。 再一则,白巧荷在他面前落水,这一英雄救美,亲密接触,以身相许,可谓是佳话啊。 方宇越想越得劲,在爹娘的催促声中,在媒婆喜气的高呼声中,浩浩荡荡去了白家迎接新娘。 这几人的互动,唯有薛雨看不明白。 她磕着瓜子不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跟方宇这么熟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张蔓儿抓了一把瓜子,也跟着嗑起来:“上回端午节回来,大姑姐听闻村里的风声了吧。” 那天的事,村民们印象太深刻了。 湿漉漉的白巧荷被方宇抱回了白家,声称救了落水的白家闺女,愿意对她负责。 这名声没了,这不嫁也得嫁了,不然一辈子在家当老姑娘呢? 薛雨笑道:“自然是听闻了的,那会村里人都在议论,好在这两人都成亲了,也算是一桩姻缘。”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低头喝水的薛川。 这白巧荷嫁人了也好,这样就不会打三弟的主意,老是跟他纠缠了。 她磕着瓜子,跟张蔓儿笑笑,自然也不知道落水的经过。 张蔓儿倒是爽快,大大咧咧的将这件事说了:“大姑姐,其实那会,完全可以让薛雪去救,这样也能保全了白巧荷的名声。但你知道的,她几次三番的来找薛川,对他各种不死心,毫不忌讳的将爱意展现,这我可忍不了,就顺手推舟,成就一个痴情种了。” “原来还有这么个小插曲呢?”薛雨恍然大悟,随即又道:“这跟你也没关系,你跟薛雪都是女儿家不会游水,那跳入江河必定是三个男人,不管是谁跳下去,都得对白巧荷负责,毕竟两人在水中也会有肌肤相贴。 薛川有了媳妇,自然不能跳,那个镇上公子,自然不愿跳的,那剩下的方宇是最合适跳了,这桩姻缘啊,就是上天注定的,这白巧荷想赖也赖不掉的。” 听闻薛雨这么一分析,可不就是这个理? 张蔓儿噙着嘴角笑:“大姑姐,还是你心思缜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放宽心了。” “本来就是,你千万别自责,这个肖想你相公的女人,嫁人了对你来说是好事。你想想看,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家的相公被别家女人惦记? 换成别人早就上她家去打,去闹了,还由着她今日这般风光?再说你救了她的命,要不然还有这后头什么事?”薛雨道。 这个大姑姐,可以啊,有些本事,这么三言两语,就把她的责任洗的干干净净。 张蔓儿是承认当初耍了个小计谋,那也是某人自讨没趣的结果。 很快在村民的起哄声中,热烈的击掌声中,迎来了这对新人。 方宇抱着新娘子,一路从白家走到方家,后面跟着喜婆,还有放鞭炮的娘家人。 这一路过来,村里的小路都铺满了红色的鞭炮纸,到处都增添喜气洋洋之色。 面对村民的恭喜声如潮,方宇颠了颠新娘子,将白巧荷抱的更紧,转弯的速度过快,新娘的裙摆在空中扬起弧度,连带着红盖头都扬了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花重金广招名医 这惊鸿一瞥,惊艳了村民,很多喜欢白巧荷的小伙,都被新娘子的美艳给惊了魂,暗叹这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方宇低头看了怀中的新娘一眼,见红盖头服帖后,冲着村民笑道:“谢谢乡亲们给我送祝福,今个是我方宇的大喜日子,一会大伙吃好喝好,不用客气。” “好好好……”村民又是一阵起哄声,叫喊声。 方宇抱着新娘子进了门槛,在喜婆高呼声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后,就抱入了洞房。 张蔓儿没有挤进去看,她原本就是走走过场,凑一下热闹。 见这礼成,也没什么心思待下去,就跟薛川先回去了。 至于薛雨跟小石头就留下来喝喜酒,这好歹也封了一个大红包,不喝点喜酒回来,总有点亏不是?原本就是让小孩子高兴一下才来的。 薛川跟张蔓儿并肩走在小路上,瞅了瞅她的眉眼,越看越喜欢,他家的媳妇好似很喜欢小孩子,对大姑姐的孩子好的没话说。 就比如刚刚,明明不想去方家,却不忍心扫小石头的兴,就附和着去了。 想到这,他看来一下四下无人,捏了一把张蔓儿的手道:“蔓儿,你对小石头真好,看你这么喜欢孩子,以后我们的孩子有福了。” 原本两人就往家里回,忽然听薛川这么一说,可让张蔓儿闹了个大红脸:“你,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该不是知道她偷偷在避孕,想要孩子了吧? 她还小,还不想那么快生孩子。 薛川只当她是害羞了,附在她耳边呼气:“媳妇,我们圆房都有阵子了,你这肚子里还没有动静,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张蔓儿一听这话,脸色一白一红,捏着小手有些纠结。 薛川好似想要孩子了,怪不得每回他都那么卖力耕耘,若是得知她心里的想法,说不定会失神落魄? 她反握了一下他的大手,对上他的灼热目光道:“这种事情不要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他当然会顺其自然的多耕耘…… 安泰城,蓝府 一个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在门外来回徘徊,从他凌乱的脚步来看,他心事重重,听到里面有大夫的说话声,恨不得立马冲进去。 但又怕打扰大夫诊断,努力在心里说服自己,耐心等候。 这蓝墨轩是他几个孩子中最为出色的,相貌出众,文采了得,可就是得了怪病,请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 这次请来的大夫,是城里赫赫有名的神医,希望这次能治好儿子的病。 想起这孩子的病,蓝老爷心里一阵内疚,那是孩子八岁时种下的病因。 思绪一下子飘出去好远,他那时宠爱一个叫如画的小妾,被她的美貌吸引,天天宿在小妾的房里。 有天晚上他都睡下了,听闻下人说孩子发高烧了,让他过去看看。 他以为又是妻子闹的,就没理她,谁知就酿成了大错。 这一高烧不退,引起了长久的昏迷,醒来时蓝墨轩的身体机能急速下降,那高烧引发的,导致肾跟肝都受到了影响,更有大夫断言活不过十五岁。 他妻子原本就因为失宠变得郁郁寡欢,再加上这打击,次日就上吊自杀了。 孩子也因为这件事,特别的恨他,这么多年父子俩关系一直不好。 眼看这孩子都快十八岁了,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终于在这次蓝墨轩感染风寒后,病来如山倒。 蓝老爷想起大夫曾断言的活不过十八岁,这心都碎了,花重金广招名医。 雕花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有下人神色紧张道:“老爷,不好了,公子他快不行了。” 蓝老爷刹那间变色:“怎么回事?大夫怎么说?” 他边说边急急进来,就看见帐幔飘飞间,躺在雕花木床上,脸色苍白接近昏迷的男子。 肌肤白的透明,脸部轮廓消瘦的不成人样,但看着他英挺的眉毛,挺直的鼻梁,苍白的薄唇,依稀可是看出是个美男子。 “孩子,你醒醒,你抬眼看看爹。”一张不在年轻的脸,饱经风霜的蓝老爷,伴随着几丝皱纹的眼角滚下泪水,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痛苦。 管家不由的在心里感叹,若当初老爷不那么绝情,宠爱那个小妾,对夫人不管不顾,那么公子也不会遭受此劫难了。 作为下人他也不敢多说,好在老爷后来回心转意,弄死了那小妾,一心一意的对蓝墨轩好,可惜,有点晚了。 管家出声劝道:“老爷,你别伤心了,公子只是累了,睡着了。” 他说着,神情都带着悲泣,他在蓝家当了几十年的管家,可谓是看着蓝墨轩长大的。 看着他从一个呱呱落地的婴儿,长大粉雕玉琢的小娃,变成翩翩的美少年,再到现在面若冠玉,仿若谪仙的公子。 可惜这病来如山倒,转眼间,谪仙公子骨瘦如柴,仙气不再。 “轩儿只是睡着了吗?”蓝老爷喃喃自语。 若是睡着为何看起来神色苍白,一副油灯枯竭的样子。 他这心里总是不安,像是怎么也抓不住,眼睁睁看着儿子要随风而去。 他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老大夫问道:“大夫,我儿他怎么样了?那病还有没有得救?”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表情深沉,良久这才道:“不好意思,老爷,恕小的无能无力,实在是没办法治公子的病,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蓝老爷大惊,连连拦住老大夫,他不是安泰城最好的大夫吗? 他特意派人请来的名医,怎么也束手无策? “老大夫,请您再给小儿仔细诊断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蓝老爷的苛求,老大夫是理解的。 但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叹气道:“蓝老爷,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您另请高明吧。” 这一句话无疑是将他打入深渊,这已经是他请了第十二个名医了,很多大夫连什么病都诊断不出,有些大夫则是配了一些良药,吃了也没效果。 第一百八十六章准备后事 这个直接一副准备后事的表情,让蓝老爷大受打击:“不,不会的。我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事已至此,管家提议撒下大网,网尽天下名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治好他家公子的病。 这可是老爷的命根子啊,若是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老爷也活不成了。 他言简意赅道:“老爷,咱们昭告整个安泰城,只要能治好公子的病,就给赏银五百两,不管是名医,还是世外高人都可以。” 悲伤过度的蓝老爷,一听这话,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旋转,腾起一抹希望问道:“这个有用吗?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我儿的病。” 他已经请遍这附近的名医了,一个个都束手无策。 “老爷,咱们不试试又怎能知道?当然会有一些江湖骗子来行骗,咱们要小心提防。这样大范围的撒网后,说不定就等来公子的有缘人了。”管家说的诚恳。 “行,这件事你着手去安排。” “好的,老爷,时辰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 蓝老爷点点头,管家的话好像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唯有尽人事看天意了。 希望老天可怜他,别让他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记得多派人好好照顾公子。”蓝老爷临走时,跟管家再三嘱咐。 六月初,天气渐渐热了,树上知了一直叫个不停,路边的小草被晒的无精打采,茸拉着叶子,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 张蔓儿此刻正蹲在地上,看着那几个泥罐子沉思。 这段时间腌制了好多野蒜,都十来天了,味道应该不错。 她拍开泥罐子的封口,倾斜到了一些野蒜在瓷碗里,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随手抓了几个剥了塞嘴里,那味道香,脆,微辣带点酸。 味道还算正,夏天吃正好,每天来几颗,可以增加胃口,对身体也好。 这会,敞开的灶房门,被人叩叩叩的敲响,张蔓儿抬头一望,是好久不见的孙君浩。 他翩翩进来,一袭浅蓝色的长衫,发束玉冠,同色系的腰带,脚蹬一双云靴,长相清俊。 “你怎么来了?”张蔓儿惊讶道。 最近听孙老大夫说,孙君浩在药堂里表现积极,不是去帮忙抓药,就是坐在屋里研读医书。 以前看他坐一炷香的功夫,就觉得屁股生钉,一副坐不稳的样子,现在乍然看到他安静的一面,让药堂的人直呼不习惯。 这种改变极好,至少孙君浩对学医产生了浓厚兴趣,是用心在学的。 孙君浩嫌弃的看了这破灶房一眼,拉过一条凳子坐下,看着瓷碗里放着剔透的东西,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看样子是师父捣鼓出新的吃食,这外形看起来怎么那么像野蒜。 看他好奇,张蔓儿食指轻叩桌面道:“这是野蒜,想吃就吃吃看。” 孙君浩惊道:“这是野蒜?听说味大难吃,这东西你怎么腌制了,能吃吗?” 被他怀疑的神情,看得很不爽。 张蔓儿当着他的面,利落的剥了个野蒜,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看她的吃相就觉得香脆,能勾起人的味蕾。 孙君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拿了一个剥开塞进嘴里,那满嘴的清香,让他眼睛眯了眯,随即眸子一亮:“味道很不错,脆脆的爽口,很开胃,很下饭。” 这开了个头,他就连着吃了好几颗,很快就见空碗了。 他意犹未尽看了看桌上那个罐子,想抢过来,就见张蔓儿道:“行了,你刚吃了那么多,这下嘴巴有味道了。” 孙君浩赶紧捂住嘴巴,哈了一口气,很快就要被自己熏死了,原本那张俊脸都皱成了苦瓜脸。 看着他那搞笑的模样,张蔓儿拿了一盒茶叶出来,随手挑了几片,拿给他道:“放在嘴里含着一会就能去异味。” 这茶叶还是孙君浩送的,第一次是这般派上用场。 “这茶叶还能这么用?”孙君浩稀奇的问道,又发现了这一妙处,等口气变得清新时,他全身的筋脉好像苏醒过来。 “我现在要去山脚下挖野蒜了?你要不要来?”张蔓儿背着背篼,拿起小铲子,小锄头对他道。 她认为孙君浩此番前来,是想着跟着她山上采摘药草的。 既然来了,她就负起当师父的责任,教他辨识一些药草。 一听要去山上,孙君浩有些小小的雀跃,赶紧帮张蔓儿拿工具,跟个孩子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两人绕过菜地那边过的山脚下。 “这野蒜是我上回去山上采药无意中发现的,我也挖了挺多腌制的,这天气开始热了,多吃野蒜对身体好。” 张蔓儿就跟他讲了一下这野蒜的功效。 每天吃几颗对身体大有益处,能排毒清肠,预防风寒,减轻发烧,咳嗽的症状。 “师父懂得可真多。”孙君浩一脸佩服。 这些寻常的东西,他们都不屑一顾,没想到是个宝了。 张蔓儿走到一半,看见半山腰那一片野蒜,眼睛就跟看了金子一般闪闪发亮:“孙君浩,你看,那边有好多野蒜。” 孙君浩看着这些冒着鲜嫩的枝芽,那丰硕的果实全都藏在泥土里。 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长在土里了。” 听他这孩子的话,张蔓儿不由的想笑,孙君浩这镇上公子八成还没见过野蒜的生长环境。 不长土里,难不成长树上吗? 这么一大片的野蒜,居然没有人来挖。 时间久了,这些野蒜被风雨侵蚀就会烂在土里面,那多可惜。 她得将这些野蒜都挖了,腌制好,让它们发挥出自身最大的价值。 张蔓儿赶紧卸下背篼,拿起锄头开始挖。 挖的时候力道不能太猛,不能一锄头下去,不然很容易就把野蒜挖成几半,要顺着周围的土壤挖,挖松后,一扯那嫩芽就破土而出了。 孙君浩瞧着她挖的起劲,那专注的样子,就好像土里有什么宝贝,那亮晶晶的眼神里还透着几分狡黠。 他也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的铲这些野蒜,那周围的土壤都被张蔓儿松了一遍,铲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很快两人就将这一大片的野蒜挖光了,装了满满的一背篼。 第一百八十七章为人师表 “师父,这都装满了。”孙君浩抹了一把汗,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郁郁葱葱的山脚下,那些枝繁叶茂的大树将烈日遮住,好像是天然的油纸伞。 山风阵阵,野蒜成堆,吹动着两人衣诀翻飞。 “好了,今个多谢你帮忙了,不然我一个人准会挖到傍晚,这些野蒜拿回去洗洗全都腌制,到时拿去镇上卖,既造福百姓,又为自个挣了腰包。”张蔓儿说起这挣钱的买卖就眉飞色舞。 能把山上这些不起眼的野蒜,变废为宝,这张蔓儿也是厉害。 孙君浩竖起大拇指夸道:“师父就是师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漫山遍野对你来说处处是宝。” 此刻的张蔓儿,穿着简单的罗裙,轻纱围边,碎花点点,带着俏皮的味道。 她背靠一棵参天大树,就像是一株雅淡芬芳的山花。 看到他有几分纳闷道:“对了,你今个来找我,是所谓何事,该不是陪我来挖野蒜的吧?” 也不见他提,挖草药的事。 她若不提,孙君浩还真给忘了,这一拍自己个脑门道:“瞧我这个记性。” 他说着从宽大的衣袖了,拿出一张宣纸递给她。 张蔓儿抖开来看,是个求医的告示,她认真的看起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身患疾病,请了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特悬赏五百两银子,求神医。 “若是能治好那公子的病,可以得五百两银子?”张蔓儿惊讶道,不得不佩服这蓝家的财大气粗。 这蓝家什么来头,看起来身份不凡。 若是她能治好了这病,拿了五百两,就可以盖新房,开铺子了。 这真是一笔巨款,是她要摆多少次摊位,卖多少吃食才能挣来的钱。 “师父,这蓝家公子得了怪病已久,连我爹都亲自上门诊断过,但就是查不住这公子的病因,想来这个病是很棘手的,不然蓝家也不会广撒网重金请名医。之前去蓝府的大夫,多的都快把门槛给踩破了,但一个个都束手无策。”孙君浩说完,一脸希翼的看着她:“师父,我自作主张的接下这告示,就是想让你去试试。” 张蔓儿的医术超越他家老爹的,那么这个病,想必她是有办法的。 若是连她都没有办法,那么他也想不出,谁更有这个本事。 “你倒是看得起我?万一我这治不好,你又揭了这告示?怎么收场?”张蔓儿揶揄道。 见他清俊的脸垮下来,又道:“好了,我不逗你了,反正就是试试,若是能治好,咱们拿钱,治不好就走人。” 孙君浩在心里暗叹,师父爽快。 这就对了,这才是张蔓儿的性格,说话做事不拖泥带水,行就行,不行就撤退。 “师父,你看徒儿多关心你,就想你扬名安泰城。再一则,我看你很缺钱的样子,你那个破茅草屋赶紧换了,真怕到了冬天,那屋子四面漏风,都不保暖的。” 每回踏入那个破灶房,他都是鼓足了勇气。 坐在斑驳的凳子上,面对着坑洼被虫蛀的不成样子的方桌,他都嫌弃的吃不下东西。 “你倒是孝顺,替为师想的周到。”张蔓儿顿了顿,勾唇一笑道。 “你瞧你,关心你几句,就拿出为人师表的派头来,说实在的我比你大几个月,你应该叫我哥才对,怎么我就吃亏了呢?”孙君浩不满的吐糟着。 当初头脑发热就拜张蔓儿为师了,若是以朋友相处,想必也能学到一些医术。 “你若不拜我为师,我又怎么能倾囊相授呢?我都没收你学费,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张蔓儿声音清冽如水道。 “这么想想,我好似挣到了。”孙君浩挠了挠头,跟个孩子般,咧嘴笑道。 孙君浩对她提供的便利,张蔓儿十分感激。 他这个人讲义气,若是当你是朋友,是长辈,凡事都会为你考虑。 “君浩,你放心,若是这个病我能治,你有功,到时候赏银分你一百两。”张蔓儿爽利道。 “师父,这怎么能行,我只不过是顺嘴说说,你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又不缺钱。”孙君浩推辞道。 张蔓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都还没去看病,两人就为这分钱的事发愁。 既然孙君浩已经接了这告示,那户人家也急切的求医,这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试试。 她背起这沉甸甸的背篼,往山脚下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君浩,若是现在去安泰城还来的及吗?” 孙君浩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惊讶道:“师父,你现在就走吧,若是快马加鞭的话,差不多天黑能到安泰城。” 这会的时辰大约是寅时(下午三点),去安泰城差不多两个时辰。 “好,那我们赶紧出发。”张蔓儿风风火火的说完。 脚步急促的往家里赶去,回到家就换了身衣物,带了一点碎银子,写了一张小纸条,压在灶台边的方桌上。 收拾妥当后,张蔓儿跃上马背,跟孙君浩共骑一匹马,如一道利落的闪电,呼啸而去。 到了清水镇,孙君浩去府里将马儿换成了马车。 张蔓儿稳当的坐里面,他充当小厮驾着马车火急火燎的往安泰城赶去。 这赶路赶的急了,车帷上挂着的珍珠流苏,哗哗作响,打在车厢上像是下了豆大的雨滴。 车内柔软的锦缎铺满车厢,张蔓儿靠在绣了富贵双竹的绣枕上,挑着车帘看着远处。 马车行驶到了官道上,一路上畅通无阻,能看到远处的高山,田野,河流。 马车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拐进安泰城里面,绕过一条寂静的街道,在一座巍峨耸立的府邸门口停下。 “就是这里,师父,我们到了。”孙君浩欣喜道。 张蔓儿玉手掀开车帘,抬眼望过去,巍峨大气的府邸,灰色瓦片在夕阳下泛着绚丽的光芒,朱红色的大门有种沉闷的感觉,头顶上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蓝府两个字,大气磅礴。 果然是大户人家,光从门口就能感觉到。 第一百八十八章让人不敢小瞧 孙君浩率先下了马车,拿起小板凳,指引着张蔓儿下来。 看着这傲气的公子,充当小厮,张蔓儿忍不住弯起嘴角笑:“徒儿,辛苦你了。” 又占他称呼上的便宜,罢了罢了,孙君浩都听习惯了。 “师父,那我去敲门了。”他说着,撩开长衫迈上台阶,抓着铜环敲打起来。 很快有家丁开了门,瞧见两人俊男美女的,还以为是想跟蓝府套近乎的,就道:“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们家老爷谢绝会客。” 老爷最近为公子的病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根本没心思去见客人,凡一律上门的客人全都拒之门外。 见那下人就要关门,张蔓儿抬脚挡住:“这位家丁,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蓝老爷会客的,听说蓝公子病危,特意毛遂自荐为他看病的。” 这个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家丁,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瞧他们年纪轻轻,衣着整洁,也不像是穷人,怎么就敢来蓝府行骗呢? 给公子看病?哪位会看病呢?是这位小姑娘?还是那位小公子呢? 自从管家跟安泰城各个镇里打过招呼,在各镇的城门口贴了重金请名医的告示,这每天来蓝府的高人就络绎不绝,其中就有不少骗子。 这若是放这两人进来,指不定就被管家赶出了蓝府。 中年家丁思索再三道:“你们走吧,我们蓝府不需要你们。” 说的就要将门一关,却见张蔓儿将衣袖里的告示甩给他道:“蓝府不是需要名医吗?为何不让进,还是说这位大叔看我们年纪轻轻,就认为我们不会医术?将我们拒之门外,这样错过一次医治公子的病,就是你的忠心吗?” 张蔓儿语气很快很急,但神色镇定自如。 从这家丁刚才扫视他们的眼神来看,就是在藐视他们,怀疑他们。 或许在他们看来,名医都是胡茬邋遢的大叔,或者是胡子花白的老头,像他们两人年纪轻轻,就是被拒之门外的理由。 “你……”中年家丁一阵语塞,这丫头好狂妄的语气,还挺伶牙俐齿的。 怎么会觉得自个拒绝他们的理由,是因为年纪小,难不成会读心术不成? 张蔓儿将告示塞到他手里,看着中年家丁变化莫测的脸道;“这位大叔最近是不是睡不好觉,整日都觉得昏昏沉沉,浑身提不起劲,这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而是长达五六年之久的顽疾。” 中年家丁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张蔓儿。 愣了半响,神色激动道:“这位姑娘,你真的会看病,是专门为我们公子治病来的吗?” 若是没点真本事,怎么能凭着简单的观察,就说到他的症状。 这可是困扰了他多年的病,也吃过几次方子都不见好转,这姑娘却连脉都不用诊断,就能看出,神了。 “你不用吃惊,你这脸上都写着呢?你若是让我进去,事后我给你开个方子,保证你药到病除。”张蔓儿瞧见他面色犹豫又道:“怎么还不相信我们?就让我们试试,对你们蓝府会有什么损失吗?” 这姑娘真是能说会道,让人找不到话来反驳。 就刚刚的一番谈吐,让守门家丁刮目相看,自然不会再拦着了,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姑娘,公子,这边请。” 随着这位家丁在前面带路进去,府里的二姨娘带着如花似玉的二小姐迎面而来。 瞧见这两位生面孔,这姑娘鹅蛋脸,精致的五官,身上穿的衣服简单,但却掩盖不住她的风华。 而这位公子一双桃花眸迷人,风度翩翩,身形挺拔,再加上不凡的衣着,看起来贵气逼人。 二小姐瞧见比她还美的姑娘,冲过来就要打张蔓儿:“你个狐狸精,是不是三姨娘特意安排来勾引我爹的,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爹天天守着我大哥,可没空去宠幸你这个贱货。” 孙君浩挡在张蔓儿的跟前,一把拽开了这扑上来的疯美人,不明究里的喝道:“哪来的疯子,敢对我师父无理,什么三姨娘,什么贱货,你认错人了吧?” 二小姐一看抓着她的胳膊是位俊俏的少年,尬尴之余有些面红耳赤道:“你,你难道不是三姨娘找来的人吗?” 中年家丁尴尬的轻咳一声,刚才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他都反应不及,这下有机会就赶紧解释道:“二小姐,您误会了,这位姑娘是给公子治病的大夫。” 二姨娘蹙着柳叶眉,扫了一眼两人。 大夫?有不带医药箱的大夫? 有如此年纪轻轻,花容月貌的大夫? 二姨娘显然是不信了,安抚好怒气腾腾的女儿,斜眼扫着张蔓儿,话却是对那家丁说道:“大夫?还是位女大夫?刘叔啊,你在蓝府也干了十多年了,还不了解老爷的性子吗?有些看起来就像骗子的人,你还领到老爷面前添堵,是想挨板子吗?” 闻言,那家丁立马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二姨娘,小的不敢,但这位姑娘确实是神医,她能不诊脉,就能看出小的有顽疾。” 这刘叔在蓝府做了十几年,一向是个老实人,连他都敢这说,那这小姑娘…… 接收到二姨娘打探的目光,张蔓儿道:“没错,我是大夫,接了告示,来给公子瞧病的人。” 看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样子,着实让人不敢小瞧。 但给公子看病不是儿戏,作为府里的准女主人,二姨娘自然要认真查证。 “那请问姑娘师出何名,在当地是否有名气?” 见张蔓儿闪神了一下,二姨娘自然捕捉到了这丝表情,轻笑出声:“这可是蓝府,不是什么大夫都能进来的。五百两的赏银看着是诱人,但也要你有命拿才是。” 这大户人家就是规矩多,疑心病重,总觉得所有人都是坏人,来蓝府给大公子看病的大夫,都是有目的而来。 二姨娘打了个眼色,府里立马窜出很多拿着木棍的家丁,将两人团团围住。 第一百八十九章嘴把式 孙君浩气急道:“这位夫人,我们不是骗子,是千里迢迢从清水镇赶来给令公子看病的,我们是清水镇佰草堂的人,你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 佰草堂的名声在清水镇可是响当当的,可惜在这蓝府并不好用。 更何况孙大夫也来过这蓝府,这下孙君浩自报家门,更是被二姨娘有迹可寻。 只见她冥思苦想,忽然就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佰草堂的人,怪不得刚听了这个药堂名字这么眼熟,那请问孙老大夫是你们什么人?” 那个谦卑有礼的老大夫,二姨娘还是有点印象的。 “我爹。”孙君浩应道。 “呵。”二姨娘轻笑出声,把玩着凤仙花染过的指甲,讥讽道:“连孙老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你们两个年纪轻轻,乳臭未干的赤脚大夫,会有办法?赶紧回去吧,别砸了佰草堂这块招牌,不然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这大户人家,果然关系复杂。 张蔓儿来这之前,也是听孙君浩说了一些关于蓝府的事宜,这病重的大公子是逝去的大夫人所生,府里有两个争宠的姨娘。 都是有儿子的后娘,自然不想大公子病好,不然以后蓝家的男主人,怎么可能会落到她们儿子身上。 这些宅斗戏码,张蔓儿无心参与,此刻她只是一个医者,一个只想救人的医者。 瞧着这二姨娘,大约有三十五的年纪,整日里享受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再加上保养得当,让她看起来就跟二十多的少妇。 但毕竟是那个年纪的人,不管是从讲话,还是眉梢眼角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张蔓儿轻咳一声道:“这位夫人,是不是经常胸闷气短,脾气暴躁,失眠多梦,月事量少,这几年白头发也增多了?” 二姨娘原本对这张蔓儿富有敌意,但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喊她为夫人,这一刻就觉得身体就像被清泉洗涤,舒服到了骨子里,通向她的四肢百骸。 胸闷气短,爱发脾气,失眠多梦,她全都有,难道她是得了什么重病吗?怪不得别的大夫都诊断不出什么? 还没享受够荣华富贵,她还不能死,心慌让二姨娘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那我这个能治吗?” 张蔓儿认真看了她几眼,点点头:“不是什么大问题,开几道食谱,配合着用膳就好。” 更年期的症状,是个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有,正要注意饮食均衡营养,放宽心就好。 露了这两手后,原本对张蔓儿还有怀疑的二姨娘,扯着一张笑脸相迎:“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果真有几把刷子,刚才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别见谅,那个食谱一会可以开给我吧?我先带你去见老爷。” 这姑娘这么厉害,她若是推荐给老爷,没准就能立个功。 那股热情劲跟刚才那刻薄的样,完全判若两人,就连一旁的二小姐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娘,你这样就放她过去了,万一她是个骗子呢?” 二小姐说这话,惹得所有的家丁都侧目看她,心想这个二小姐就是个拎不清的,这二姨娘都说没问题,她还多嘴什么? “娘刚才不是考验过她了吗?行了,别多话了,耽误你大哥的病情,谁都担当不起,来,神医这边请。”二姨娘亲自引路。 “多谢夫人。”张蔓儿道,在路上边走边说了一个简单食谱,让她吃上一个月,这种症状就会好转。 “就这么简单,姑娘真是厉害,对了,我是蓝府的二姨娘,以后可不要叫什么夫人,让老爷听了会不高兴的。” “是,民女了解,但看夫……二姨娘仪态万千,富贵逼人,这认错也再说难免。”张蔓儿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 看她那张笑开花的脸,就知道她喜欢阿谀奉承的人,搞定了这个拦路虎,接下来就顺利许多。 孙君浩在旁看的一愣一愣,刚才那些家丁围过来时,他已经磨掌擦拳,准备打出去的,岂料张蔓儿动了动嘴皮子就过关了。 这把趾高气扬的二姨娘都治的服服帖帖的,他师父好生厉害。 看来这蓝公子的病,八成是有救了。 二姨娘带着张蔓儿来到大厅,此刻的蓝老爷正在客厅心烦意乱的徘徊,见到这几个生人,眉心蹙了蹙。 瞧见蓝老爷一张忧虑不耐烦的脸,二姨娘很有眼色的迎上去,率先出声解释:“老爷,妾身要介绍一个神医给大公子治病。” “神医?”蓝老爷从颓废中回神,满脸惊讶。 扫了她身后两张陌生的脸道:“是那位公子,那是这位姑娘?” 这语气不是质问,而是怀疑的轻蔑。 二姨娘显然也听出来了,忙道;“老爷,刚才我已经试探过这位神医了,这姑娘确实医术高明,反正多一个人给公子看病,多一分希望不是吗?老爷就让她看看吧。” 连一下挑刺的二姨娘都替这位陌生姑娘说话,看着那衣着朴素,却模样精致的脸蛋,蓝老爷既诧异又怀疑。 这二姨娘是掌管家里的一把好手,她都这么说了,想必是有几分可信的。 在他抬眼打量张蔓儿时,张蔓儿也在打量他,这位蓝老爷约四十五岁的样子,国字脸,很有富态,那炯炯有神的眉眼,透着精明跟能干。 虽然气场强大,但张蔓儿也镇定自若的跟他对视,目光不卑不亢,惹得蓝老爷点头。 “既然二姨娘都说让你试试了,那你就试试吧,但这钱不是那么好拿的,若是你的医术让公子的病情加重,那么,你也得承受相应的责任。” 看着这个小姑娘,浓眉大眼的,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实在想不出这么水灵的小姑娘会医术,为了防止万一,他必须要吓唬她,将丑话说在前头。 张蔓儿也不是吓大的,只道:“蓝老爷,我先给公子把脉,若是能治,我自然接受,不能治的话,我也不会勉强,所以不会有你说的那种问题。” 这番话说的合理,可进可退。 “伶牙俐齿。”蓝老爷轻哼了一声。 这姑娘嘴上功夫了得,就怕是个嘴把式。 第一百九十章傲娇的病人 张蔓儿知道她这副皮相,会给人造成不信任感。 她也不想多解释,谁都不想还没开始诊脉,就被人一口否定了。 凡事讲究个缘分,不能强求,这看病也一样。 她态度没那么强硬,只是点到为止:“蓝老爷,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该放弃,医者父母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请放心。” 见小丫头这么胸有成竹,蓝老爷倒是信了她几分。 不过这话说回来,就算不信,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眼看儿子都是一脚迈进棺材板的人,他自然不敢放弃,但同时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些日子,来蓝府看病的大夫,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就没见一个有用的。 这个姑娘是二姨娘推荐的,那么就给她一个面子。 他轻咳了一声,扬了扬手:“那么,大夫这边请。” 这蓝府气势磅礴,一进门就能感觉到富贵,游廊曲折,琉璃瓦片泛着金光, 蓝老爷带着一众人绕过石子小路,经过一座花园,还能看到那边的池塘,荷叶环绕,小荷露出尖尖角,湖水脉脉,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 这蓝府果然大,绕了好大一圈,经过假山流水,到了一个雅致的院落,院子里有下人在打扫,看到来人赶紧行礼。 这院落很干净,种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还有一套大理石桌。 蓝老爷敲开了一扇格子木门,迎面而来的一股药味刺鼻,入眼都是奢华的家具,白色帐幔飘飞,丝滑锦被里盖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面色苍白的几乎透明,瘦弱的不成样子,但脸部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出是个俊俏的公子。 他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打颤,若是不是那点微弱的呼吸维持,还真以为他已经去了。 蓝老爷看到这样的儿子,心就跟刀子割一般生疼,小声的柔声唤道:“墨轩,醒醒,来了位大夫给你看病。” 少年睁开泛黄的眼珠,那眼眶都凹陷下去,让人看了心疼。 明明是意气风华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油灯枯竭的老人。 蓝墨轩对生死已置身事外,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他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爹不爱,娘早死,他又得了重病,死了也就死了,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很多忧郁的心事,像是让这个少年的眉心上了一把锁:“爹,我不看大夫,就让我安静的躺几天,自生自灭吧。” 这赌气的话,让蓝老爷听了,心抽疼的厉害。 他欠下这么多的罪孽,还没有还清,老天若不给他这个机会,让他这辈子死也不瞑目啊。 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跟刚才一脸威严怀疑张蔓儿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一刻,她的心也被深深的撼动,可怜天下父母心。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失去所爱的人,和白发人送黑发人,而蓝老爷已经经历了前一种,若是再经历一次这种悲伤,怕是身体也承受不住。 “蓝公子,既然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见大夫吗?你还年轻,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多看看美好的东西,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你留恋的地方,还有爱你的父母。” 张蔓儿的声音,就跟一股清泉,灌入了蓝墨轩干涸的小河里。 他看着面前水灵的姑娘,有几分质问跟恼怒:“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命是我的,我说不想看大夫就是不想看大夫。” 这段日子,他看过了各种陌生面孔的大夫,跟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掠过。 现在看到这些所谓的大夫,心里都一阵排斥。 都是一些庸医,除了让他喝那些苦药,迟迟不见好转后,还有何作用? “我就是大夫,你若不让我诊脉,又如何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治好你。”张蔓儿说的诚恳,但蓝墨轩不太领情。 原本还以为这个姑娘是新来的丫鬟,可没想到是个大夫。 蓝墨轩抬眼看了蓝老爷一眼,眸中染了许多复杂,他爹现在都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 居然让一个黄毛丫头来给他看病,真是可笑。 是真心想他的病好的吗?怕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吧。 “滚,都给我滚,全都是不安好心的人,滚。”蓝墨轩暴喝一声,虽是半卧在病床上,但那丝属于大户人家公子该有的威严不减分毫。 那张几乎透明的脸青筋跳出,顺手抄起身后的枕头就朝张蔓儿砸去。 张蔓儿小手一挥,利落的接住后,扔在地上。 就跟索命的无常向他走来,凭借站立的高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在害怕什么?若是你真的想死,选择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上吊死,哦,那样的话你细小的脖子会有勒痕,若是喝药死,那身体发紫很难看,还有……” “住口。”伴随着这道怒吼声落下,并不是来自面前的这位少年,而是来自气的翘胡子的蓝老爷。 他气势汹汹的走到张蔓儿跟前,用手指着她道:“姑娘不是说医者父母心,那你现在呢?口口声声在教唆我儿去死?” 张蔓儿扶额,有些无奈,没看到她在用激将法吗? 一个一心想求死的人,你若是顺着他,更会意识消沉,浑浑度日。 原本都看见蓝墨轩眼眸里有别样的光一闪而过,这束光就是求生的本能。 他怕各种难堪的死法,就还是留恋这人世间。 她要激发这种潜能,可惜某个疼子如命的人,并不领情。 张蔓儿叹息一声:“蓝老爷,若是您跟令公子没有商量好要看病,就不要在各个镇上贴告示,说什么重金求医?是,你们是大门大户,我只是一个穷大夫,但我千里迢迢的过来,就是为了看你们耍花枪的吗?从我进府里,就对我各种刁难,现在令公子还不肯就医,都这个样子了,还有力气耍横。放心吧,死不了,大不了就这样天天躺在床上呻吟,当个活死人。” 这丫头的嘴巴毒的,让蓝老爷一张老脸都挂不住了,面带怒气喊道:“滚,你给我滚。” 滚就滚,如此不配合大夫,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同样傲娇 张蔓儿冷哼一声,下巴扬起,瞧了两父子一眼,一张俏脸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冷冽,声音干脆利落:“好,我现在就走,不用送。这么傲娇的病人,谁爱诊断就诊断,当真稀罕姑奶奶爱来?” 眼见师父都发脾气了,站在一旁的孙君浩,俊容瞬间布满寒霜,眼眸如利刃扫着这父子两人。 护短道:“大户人家就了不起了?就可以这么羞辱人了?谁愿意千里迢迢的专门来蓝府受辱,真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被这对年轻男女怂着,就好像对方是神医在世,而蓝墨轩不肯给他们机会。 这公子脾气一上来,轻咳了几声,指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吼道:“给我回来,回来。” 吼的太急,咳嗽咳个不停。 贴身丫鬟一边轻拍公子的背,一边对蓝老爷禀告:“老爷,公子说让大夫回来。” 这大公子反反复复,可让蓝老爷涨红了一张脸。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刚黑着脸轰他们出去,这会要颠着个笑脸请张蔓儿回来。 他是拉不下这个脸,眼瞧着蓝墨轩都要下床了。 二姨娘急的叫了一声,立马冲出去拦住刚出院门的张蔓儿:“等一下,大夫,我家公子有请。” “不去。”张蔓儿利落拒绝。 她也是有脾气的,真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病人,大概生病了天天待在房里,坐吃等死,养成了心里阴暗的毛病。 那公子是个病患,她可以理解,可这蓝老爷宠溺儿子的方式,真让她接受不来。 莲步轻移,就听见二姨娘哎呦一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大夫,这大公子脾气是冲了点,他吃了不少苦药,一看见大夫,就有那种排斥,再加上这段时间郁郁寡欢,都有些心灰意冷了,你就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就别跟他计较了。” 这话说的很诚恳,但张蔓儿并不领情, 今个受的气跟质疑,比她上辈子加起来都多。 她是缺钱,想要这笔赏银。 但她也是量力而行,想事先诊脉,若是能医治自然全力以赴,不曾想…… 罢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总有一天,她的医术能扬名天下。 她会等那个有缘人,不急于一时:“抱歉,这看病救人也要看缘分,既然我不是蓝公子的良医,那么就请你们静静等待,总会有合适公子看病的大夫出现。” 这看病还有等待有缘人的说法,这小姑娘说话高深莫测。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道焦虑的声音从气喘吁吁的蓝老爷嘴里吐出:“姑娘且慢,既然小儿临时改变了主意,还请您过去就诊,你就是小儿的良医。” 蓝老爷这说的半点都不含糊,就这么一盏茶时间,又发生了什么转机?真是耐人寻味。 刚才直呼她滚,现在又请她进去,当她张蔓儿是泥人捏的,没脾气? 她轻嗤一声,面容嘲讽:“抱歉,令公子的病我无能为力。” 蓝老爷何时对人说话这么客气过,都亲自追出来请她回去了,这姑娘还拿乔,还摆架子。 身后的一大群人,都战战兢兢。 暗自感叹,这姑娘胆子太大,就不怕蓝老爷今后对付她的家人吗? 蓝老爷急的原地打转,看着张蔓儿神色淡然,眼眸一转道:“若你能治好小儿的病,那么赏银翻倍。” 赏银翻倍啊……那就是一千两银子。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包括一旁的孙君浩,他激动的都快要扯着张蔓儿的衣袖了、 就见张蔓儿闲云漫步,卷翘的睫毛颤动着,美眸一转,透着狡黠的光芒。 看着求医心切的蓝老爷,嘴角沁出笑意:“好,看在蓝老爷这么诚心的份上,那我就免为其难的,为令公子诊断一下,若是治不好,诊金分文不取。” 这小丫头,看似爽利,实则心眼多着呢? 还记仇,非要他放下身段不可,这五百两银子转眼间就翻倍了。 若是能治好儿子的病,这点钱算什么,倾家荡产他也愿意。 不管如何,张蔓儿就是他的一线希望,儿子肯让她就诊,那就诊断吧。 “那大夫这边请吧。”蓝老爷客气道,再也不敢怠慢。 心想若是这小丫头治不出个所以来,非要好好奚落她一番。 张蔓儿看透他的想法也不说破,迈步进屋,就见蓝墨轩闭着眼睛,手搭在被子外。 这方便了张蔓儿把脉,屋里静谧一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张蔓儿也不慌不忙,专门把自己的脉。 她时而神情专注,时而眉头紧锁,看的身边的人一颗心都吊起,直到她收起把脉的手,一群人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这病是顽疾了,不是一天两天就得的,那么治疗起来也是需要时日的。”张蔓儿先给他们提了个醒。 蓝老爷一听没有直接说另请高明,心里不免激动了一把。 蓝墨轩看她故弄玄虚的样,有些心烦道:“我到底得了这么病,能不能救,你就直接说,给个痛快。” 这公子脾气还真恶劣,换成一般的大夫都能被他吓跑。 她刚不就是跑过一次?还不是因为这赏银诱人,才勉为其难的回来。 张蔓儿耐着性子道:“公子的脉象很虚弱,跳的极不规律,这是顽疾,该是小时候落过水造成的,再加上发烧没有及时看大夫,而留下的病患。公子原本身子健壮,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但这病来如山倒,这次的风寒引发了这诱因,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张蔓儿自信又道:“少爷体质比较敏感,比一般的人怕冷怕热,特别是这个春夏交替的季节,忽冷忽热,更容易引发旧疾。” 她每说一句话,蓝老爷跟二姨娘的表情就沉了一分,心想这位姑娘跟其他大夫还真是不同,至少能说出个条条框框来。 “那这个怎么办?要怎么医治?大夫,你尽管开药,不管是多珍贵的药材,只要能治好我儿的病,那你就是我们蓝家的救命恩人。” 最让人感动的就是这慈父的眼泪,想必蓝老爷这些年的日子不好过,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孤枕难眠 张蔓儿示意他稍安勿躁:“之前的大夫,就是用了太多珍贵药材,让少爷吸收不了,才导致流鼻血的情况,其实大可不必。少爷气血不足,阴虚火旺,平日里早睡早起,情绪稳定,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再配合一套食疗跟足疗就成。” 此时窗外有微风,吹动着白色的帐幔,在张蔓儿眼前飘扬,她像是乘风归来的仙女,说的话清幽若谷,让人震惊却又无比的信服。 就足疗跟食疗,听起来就好不简单,也很新鲜。 不像之前那些大夫,除了开药还是开药。 开的药方,都有灵芝,人参这些大补的药材。 没错,墨轩次次喝了都流鼻血,原来是太补的原因。 “神医,那给开个食疗跟足疗的方子吧?”蓝老爷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由之前的质疑,变得尊重跟谦卑起来。 这种态度让孙君浩都暗自感叹不可思议,就好像是一头野兽,从刚开始的顽劣不堪,驯化成了家禽。 这一刻,他对张蔓儿又多了一层新的认识。 看来师父医术精湛,岂能是这个小小的清水镇就能困住的? 她现在就飞到安泰城,不久后就能扬名整个安泰城了。 他算是跟对了人,发誓更要好好学习医术。 “给我纸笔。”张蔓儿吩咐道。 蓝老爷看着一旁的下人,急急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神医要纸笔吗?快去。” “是是是,老爷。”下人被老爷呵斥,心里反而宽慰,少爷的病终于有的治了。 张蔓儿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娟秀的字迹,孙君浩就立在一旁给她研磨。 这小跟班当的极为称职,这也让在场的人更相信张蔓儿的医术。 年纪轻轻医术高明,还收了个徒弟,真是了不得。 躺在床上的蓝墨轩抬眸看像张蔓儿,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到她如玉的侧脸。 窗外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夜空点缀着繁星,看着她衣诀翻飞,就好像是从广寒宫而来的仙子。 正当他看的要失态时,就被一道轻咳声打断,对上一双狭长的眸子,是孙君浩的。 蓝墨轩被人抓包,收回眼神,苍白的脸多了一丝红晕,衬托他的人也有几分血色。 这个姑娘真的能治好他的病吗?从她泰然自若的谈吐,有根有据说的跟别的大夫都不同。 还有她的脾气,好似也不一般的大,比他更厉害,还能震撼住人。 她说看病也需要缘分,那么她就是上天派人,特意拯救他的仙女吧? 认真写方子的张蔓儿,根本没意识到某人的窥视。 末了,她搁在手中的毛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那嘟嘴吹气的样子分外的可爱。 看的蓝墨轩都晃了晃心神,脸上的红云更多了,如晚霞盛开。 “好了,这就是我开的方子,请您过目。”张蔓儿将两张宣纸都递给蓝老爷。 他不懂医术也看不出什么,只有这食疗他是看懂了。 一日三餐要清淡,多吃小核桃,黑芝麻,黑木耳等东西? “黑木耳?这是什么?”蓝老爷问道。 这个山上,下过雨之后不是多的很吗?好像这些古人都不知道这木耳的好处? 张蔓儿道:“哦,这黑木耳比较珍贵,一般都长在深山里头,若是蓝老爷寻不到的话,我可以代为采办,至于这足疗的药方,可以派人去清水镇佰草堂,找我徒儿孙君浩抓。” 清水镇,佰草堂,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见蓝老爷疑惑,二姨娘就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解释道:“老爷,你忘了佰草堂的老大夫曾经来过的,但都说束手无策,可能这姑娘是草堂新来的高人。” 原来是新来的高人,不管她的出处,只要能治好墨轩的病就成。 “好,姑娘放心,那我明日就派人去抓药,你看这天色都这么晚,不如两位住一宿,明日我就派人跟孙君浩一起去佰草堂一趟?” 如此安排是最好的。 张蔓儿点点头,瞅了一眼病床上的蓝墨轩,就这一秒的对视,这原本傲娇的公子,居然红了脸,让张蔓儿备觉得稀奇。 她可不知,刚才时不时注意她的蓝墨轩,都红了几次脸了。 以为他发热,张蔓儿忙弯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那冰凉的指尖触碰他的肌肤,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一股属于她的芳香往鼻尖里钻。 蓝墨轩好久才回过神来,就听见她轻声念叨了一句,还好温度正常。 “蓝公子,你整日里躺在床上,这可不行,记得每天晒晒太阳,晚上赏赏月,人生还是很美好的,切记不要暴怒。” 见她将最后暴怒两个字咬的很重,蓝墨轩原本平静的脸,一下就起了波澜:“你说的轻松,我已经躺在床上一个多月了,双脚酸痛无力,哪有力气出去走走?” 这什么歪理?只是身体弱了点,又不是残废?还不能走路了? 若是长期这么躺在床上,不运动,很容易造成肌肉萎缩,这要是躺个一年半载,很有可能真残废。 有钱人家的公子都这么娇气吗?还是孙君浩看起来耐打耐摔。 “不想走,可以坐轮椅,让下人们推着出去看看风景,不也挺好?” 再一次从她嘴里听到新鲜的词汇,让在场的几个人都跟好奇宝宝一样的看着她。 张蔓儿下意识的抿唇,看来她还是没适应这个古代,嘴里偶尔还会蹦出一些现代词汇。 也难怪别人跟看西洋镜一般的看她。 张蔓儿轻咳了一声,原地徘徊了几圈:“轮椅这东西,跟一般的坐骑差不多,就是多了两个轮子。你们没听说过也对,毕竟这是特殊病人用的,这样吧,我明天画个图纸,找我们村里的木匠做好后,我给你们送来。这个费用嘛,差不多要十两银子,你们出。” 一千两的诊金都出了,这十两银子算什么? 蓝府就是不差钱,蓝老爷爽快道:“好,那就有劳神医了。那小儿的病多久才能恢复?” 这眼看就有了希望,这心里也得劲。 张蔓儿沉思了几秒:“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要彻底好痊愈的话要一年。其实少爷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体虚,气血不足。好好调理身体就成,至于有没有效果,等一个月后见分晓。” 她丝毫不提诊金的事,一切拿事实说话。 刚开始她还以为这病有多难,在脑海里勾勒出很多疑难杂症。 没想到诊脉之后,才发现这些症状很容易让人误诊成疾病,体虚自然就要大补,但又不打通穴脉,很容易喝出鼻血。 黑木耳滋养身体不错,眼下这东西没有,用银木耳代替,先煮点汤给他进补也成。 张蔓儿吩咐完后,打了个呵欠,在蓝府用了晚膳,就由着下人带去客房休息了。 这一夜,张蔓儿到头就睡,这一路的马车颠簸,又加上斗智斗勇,精疲力尽的她很快进入梦乡。 而此刻河东村,薛家的东屋里,薛川手里握着那张纸条,反复看着难以入眠。 今个跟往常一样,从武馆下了工之后,就帮薛雨收摊位,驾着牛车回来时,就是找张蔓儿的身影。 瞧着灶房里堆着一背篼的野蒜,薛川嘴角忍不住勾出笑意。 这个能干的媳妇,在家也不闲着,老往山上跑。 摘这些野蒜,基本都在山脚下,或者是半山腰上,不用进深山,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将晚饭做好,蒸了个鸡蛋羹,上面洒了一层葱花,看着就喜人,想起她说的野蒜好处多,又炒了个鸡蛋野蒜,美滋滋等着张蔓儿回家夸他。 等到夕阳落山,夜幕垂下都不见人影。 薛川急了,慌了,要跑出去寻找时,这才看到了被一个瓷碗压住的纸条。 压住的纸条,只露出边缘的一角,根本让人难以注意。 原来媳妇跟孙君浩一起去安泰城看病去了,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这头一天就孤枕难眠,也不知剩下的几天该怎么熬。 怀里空荡荡的,枕头边还残留着她的芳香,原来张蔓儿不知不觉融入他的骨血里,成为他身上不可分割的一体。 第一百九十三章暗自较劲 次日,清晨。 整个蓝府都处在云雾飘渺之中,早上空气清新,院子里的花草,及时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都垂着晶莹的小露珠,有鸟儿从空中掠过,留下一串快乐的音符。 张蔓儿出了房间,就看见在院子里舞剑的孙君浩,他身姿矫健如燕,清脆的剑声,在寂静的院里缓缓流淌,就跟涓涓的小溪流。 看到张蔓儿穿着蓝色的襦裙,明明是普通的布料,简单的款式,都能被她穿出不一样的气质来,若是她肯好好打扮一下,那相貌,那身段绝对能碾压不少的千金小姐。 孙君浩在心里感叹,薛川好福气呢。 “早啊。”张蔓儿打招呼道。 “师父,我们用了早膳就回去清水镇一趟,下午又要赶回来?” “你着急什么?会有人安排的。”张蔓儿说完,就见有丫鬟来报:“两位客人,请随我到饭堂里用早膳。” “有劳了,请带路。” 丫鬟可不敢走在前面,只是时不时的指引。 张蔓儿给孙君浩布置任务,她今个待一天就要回去,剩下的日子,要孙君浩待在蓝府跟她对应。 等她将轮椅,木耳送来蓝府,再给他布置第二个任务。 “师父,你真是厉害,蓝家这么难搞都被你搞定了。”孙君浩想着昨日他们来蓝府时,遇见的层层阻碍。 若是换成他的话,刚开始就被拒之门外了,还有这后头的什么事? “换成平日,这么摆谱的人,我也会置之不理的,但没办法,人穷志短,为五斗米折腰,看着这丰厚的赏银份上,我就收敛一下我这暴脾气。” 孙君浩瞧她自黑的模样,有几分娇俏跟可爱。 抿唇笑道:“可是师父这性子耍的好,足足多了一倍的赏银呢?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为何不想在佰草堂坐诊了,这接手这样的病人一次,就一千两赏银,那可是我爹干个五年都挣不来的银子。” 不过,这个钱也只能张蔓儿来挣了,毕竟他爹也是来过这蓝府的。 张蔓儿笑笑,她是想要生活多一些惬意,做点小生意,偶尔接几个疑难病症,并不想天天守在药堂里,面对排队的病人,从白天忙到黑夜。 这次的机会也是孙君浩介绍的,他功不可没。 两人到了饭堂,有很多丫鬟在议论。 “那个新来的姑娘就是神医吗?把少爷治的服服帖帖的,好生厉害。” “可不是,这段时间来蓝府的大夫太多,后面的全都被少爷轰出去了。” “都是一些庸医能跟这神医比吗?这姑娘可是连老爷都信服的,特意交代我们要好生伺候。” 孙君浩吃着丰盛的早饭,看着张蔓儿喝着小米粥,狭长的桃花眼,眯着笑道:“师父,你这次要扬名了。” 提到这张蔓儿眉心一锁,扬名后麻烦着呢?还是要保持低调,要跟蓝府通通底气,切勿透露了她的讯息,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吃了早饭,就带着蓝府的管家,赶到清水镇后兵分两路。 孙君浩带去抓药,张蔓儿则是回到河东村,要采摘木耳还有教薛阳做轮椅。 蓝府,雅间里。 蓝墨轩看着窗外飘动的树叶,看着一旁的蓝老爷,难得和颜悦色:“爹,那个姑娘呢?” 见他关心一个大夫的去向,蓝老爷先是一惊,随即笑道:“大夫晚点再回来,去给你备食谱了,还有抓药了,也不知道她说的有没有效,说的好似很轻松一般。” 每个大夫来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唯有张蔓儿一脸云淡风轻。 但她说的头头是道,每句话都是掐中要害,让人不得不相信她。 罢了,既然墨轩都不排斥的,就让她医治着,总比他自生自灭的要好。 “爹,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相信她,若是连她都治不好我的话,那我就只有等死了。”蓝墨轩一脸悲泣。 张蔓儿就是那一缕微风,吹到他的心里,让他产生对生的渴望。 瞧见儿子这会愿意跟他多说话,蓝老爷自然是欣喜的扯着话题多聊会:“既然是佰草堂的人,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今个吩咐管家要特意打听一下这个张蔓儿,等他回来再说。” 他爹向来疑心病重,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这也是必然的。 不过他现在却对张蔓儿产生了兴趣,想知道她的详细情况,比如芳龄几何,许配人家了没?那个俊秀的公子哥为何愿意当她的跟班? 这一切一切,都让他对张蔓儿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 清水镇,北斗武馆。 偌大的练武功,聚集了很多年轻的练武者。 这些都是来自各个镇上的小伙,来武馆学武的目的,有些为了强身健体,有些学到所成后,想有一份稳定的工。 那些武力超强的学徒出师后,有些可以去衙门当捕快,还有些可以去镖局当镖师。 这武馆共有六个师傅,每个师傅手底下都有十来号人,各自训练后,每个月比拼一次,谁手底下带出来的人更硬,谁就是当月的大师傅。 这可是关系每个月师傅们月俸的浮动,所有师傅都不敢怠慢,暗自互相较劲。 偌大的练武场,紧张威严的气氛展现无疑。 高矮胖瘦不一,年龄相仿的人,全都排列整齐,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薛川穿着黑色的劲装,站在主位置,负手而立,深邃如潭的眸光扫荡着每一个人,轻抿的唇透着寒气。 练武场,别的师傅手底下的人都在拼命练功,唯有薛川每日给他们训话。 训话的内容,无疑是对比昨日的训练,今日的进步,以及每个人的优缺点。 薛川扫着这一排人,声音冷冷清清,不怒自威:“你们这几个臂力太差,今个提一天的水桶。” “你们三,脚步不稳,从今天起加强蹲马步。” “你们几个反应灵敏,身手不错,但还是不够快,狠,准,多跑多练习。” 薛川低沉的嗓音掷地有声的落下后,手底下的人表情各异,有不解的,有疑惑的,还有服从的。 这些目光交汇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光,直扫那双深邃的眼眸。 第一百九十四章春心萌动 这时站在暗处观察的石晓静,瞧见鹤立鸡群的薛川,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就跟一颗健壮的大树,矗立在人群中。 立体的面容,刚毅的五官,低沉的嗓音,冰冷的表情,都让她芳心颤动。 薛川才来几天,做事就这么认真。 他是后来的师傅,领的这些徒弟,全都是别的师父挑剩下的武者。 瞧着他跟一般人的训练方式不同,她倒要看看,通过这一个月的训练,他手底下的这些人会不会有所改变。 就连老爹都看好他,想必薛川不会差的。 至于结果如何,拭目以待。 她屏住呼吸听着,就见薛川凌厉的目光扫着众人,语气深沉:“关于我跟别的师傅训练方式不同,我不做解释,每个人的潜能无限,但长处跟优缺点都是不同的,这是根据你们的特点特定的,只要你们强加练习,我保证会有大突破。信我的可以留下,不信我的可以走人选择其他师傅。” 在北斗武馆一般苦练三到五年的武者,基本都能出师了,武功的招式也就反反复复那些,只要勤加练习,不管在哪都可。 虽然薛川刚来没几天,但他的功夫底子扎实,做事方式特别,也深的这些人的信任。 手底下的徒弟,由刚开始的怀疑,到半信半疑,再到现在的相信,都是被薛川的行动力所折服。 徒弟们拱手齐声道:“谢师傅,徒儿们不敢有异议,一定尊听师傅的教诲,勤加练习。” 整齐一致的声音,洪亮有爆破力。 “好,既然大家都明白,那就按照我说的去练习。” 薛川话音刚落,这些人就各忙各的,投入紧张的训练当中,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薛川抹了抹把汗,去了专门供师傅们休息的凉亭,这边微风浮动,草木茵茵,能俯瞰整个练武场。 天气开始炎热,这大热天的训练,考验的就是练武者的体力跟耐力。 看着那些挥汗如雨的小伙,薛川闲暇下来就陷入了沉思,想着昨夜辗转难眠,想着这几天都不能抱着可人的小媳妇,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石晓静瞧着他眉心蹙起,心头一紧,好想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宇。 他这几天的英姿,深深刻入她的脑海里。 这个能干的男人,对手下的人严厉,对武馆里其他的师傅不卑不亢,就连爹都对他赞誉有加,夸她招了个人才。 可她只是把他当人才看待吗? 石晓静望向薛川,就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噗噗噗的跳动没有规律,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种异常让她有些心烦意乱,深呼口气压住不安的自己,脸上的红晕半隐半现。 往远处的荷塘走去,踩着鹅卵石小路,石晓静一边走一边跟身后的小丫鬟闲聊:“秋雨,你觉得薛川这个人怎么样?我看他有些本事,才来几天,就将手下这些人治的服服帖帖。” 说完,她想起薛川第一天上工的场景,面对徒弟们对他的质疑声,他先是耍了一套拳法,又跟几个武馆师傅较量,打的不分上下,导致剩下的人愿意跟他。 这叫以武服人,但她怎么觉得薛川隐藏了实力,若是发挥出他最大的能耐,武馆里的师傅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点让人耐人寻味,也好奇他的潜力何时能发挥,这是令她期待的地方。 秋雨瞧着自己小姐三句不离薛川,不由丝帕掩面,捂嘴笑道:“小姐,你该不是看上薛师傅了,他长得的又高又俊,又会一身好武艺,确实不错。可就是山里人,出身差了点。” 石晓静来到一个鱼池里,拿起桌上装有鱼饵的钵,抓了一把鱼饵撒入湖水之中。 看着原本沉寂的湖面,喧闹起来,心里也跟着欢快:“英雄不问出处,出身怕什么?主要是他本身的能力。” 小丫鬟从小就跟着石晓静,自然是了解自家小姐的心思。 瞧见她对薛川的好感,不免出主意道:“既然他是小姐喜欢的人,不如让奴婢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他家中的情况如何,有无娶妻?兄弟几个?” 小丫鬟的提议,立马遭到石晓静反对。 她面色羞红,却有些欲盖弥彰的味:“秋雨,你胡说什么,谁喜欢他了?” 小丫鬟凭什么认为她喜欢上了薛川? 秋雨跟石晓静明面是主仆,但私下是姐妹,这没大没小惯了,说话也不带顾忌的。 “小姐,你就别不承认了,这里没有外人,奴婢自小跟着你,自然会为你保密。这些日子,奴婢都看在眼里,你时常盯着薛师傅发呆,以前你从不来练武场,还说看一群臭男人洒汗水,有什么可看的。你在老爷面前提他的好,以前你可是从不关心别人的。还有小姐这段时间经常对着窗外发呆,那方向可是朝着练武场的……” 秋雨倒是心思细腻,石晓静原本没觉得有什么,被她这么一说,越发觉得自己的心思居然…… “够了。”不等她说完,石晓静厉声打断。 对号入座后,发现秋雨说的丝毫不差,不知怎么的面红耳赤起来,心更是砰砰跳动。 她绝不会承认,眼高于顶的她,一颗芳心竟遗落在了薛川身上。 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见秋雨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石晓静失声笑道:“秋雨,你懂这么多?是不是看上哪个家丁了?” 秋雨被她瞧的不自在,气的跺脚道:“小姐冤枉啊,奴婢哪敢,这不都是您的症状吗?” 她可是拿这种症状,特意请教过别人,因此得出结论。 石晓静水眸明媚:“好了,这话别说了,尤其在外人面前不准提,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不仅我的名誉扫地,还会连累薛川丢了这份工。” 不过,听秋雨这么讲,她似乎有些明白自己隐藏的少女心事了,竟然是春心萌动。 但她不着急,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慢慢确认,若是急于一时,让薛川知道了,指不定这印象坏了,两人日后碰面也会尴尬。 就这般朦胧感,让两人都自带神秘面纱,岂不是更好? 若是薛川对她没那层意思,她打听也没用,等他喜欢上她,那么一切的情况还不得亲口而出,她就喜欢亲耳听薛川说。 小丫鬟瞧着二小姐一副少女心事,捂嘴偷偷的笑。 小姐还不肯承认,看来武馆里过不久就要添喜事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想把媳妇娶回家 河东村 午后阳光绚丽,给河面洒下波光粼粼,整个宁静的山村,好似定格在水墨画里。 张蔓儿到家后,挎着菜篮子去了山上。 这些天没下雨,天气一直晴朗,若是要摘木耳,只能去山上的几处潭水间碰碰运气。 目标明确,张蔓儿顺着山脚上去,一路上也有看见野蒜,都没有人挖,真是暴殄天物。 她顺着记忆往几处水潭走去,找了好几个水潭,终于在去往深山的路边水潭,看到木耳的踪迹。 那几棵被风雨摧残过的大树倒地,一半的树木延伸在水潭里,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被潭水洗礼,那腐掉的树枝上都长满了,一簇簇跟黑色花朵般的黑木耳。 “终于找到你们了。”张蔓儿深呼一口气,就好像一路上艰辛攀登,终于抵达山顶的雀跃心情。 这山上的潭水有好几处,若不是这种情况,没有树木跟潭水的交融,是长不出黑木耳。 看着这几棵大树,像是沉寂在潭水里很久,大部分的树干都延伸到潭底,只露出一小半的树干,连带着树根都长了许多青苔。 既然找到了,那还等什么? 张蔓儿自然是拿着小铲子,一朵朵齐根截断,剩下的根须还留在树上,以方便它经过潭水或者雨水的灌溉,再次成长。 由于这木耳没有被人采摘过,一朵朵长势喜人,有些跟手掌那般大。 将这些木耳采摘完后,差不多装了一篮子,张蔓儿哼着小曲回到家。 院子里的薛阳,看到她挎着菜篮子进来,忙丢下手里的木活,迎接上去问道:“三嫂,你终于回来了,一天没看到你了。” 他昨日看到薛川那抹落寞样,不免好奇问了几句,才知道张蔓儿去城里就诊。 “嗯,昨个我是不在家,去了安泰城接了个棘手的病例。对了,你今天做了这么多木盒吗?真不错。” 看着地上堆了好多胭脂盒,张蔓儿弯腰拿了几个细细打量。 这薛阳的木活手艺还真不错,这盒子做的越来越精致,就连盒面上雕刻的花纹也千姿百态,每次都不带重样的。 听到她的夸奖,薛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三嫂,我这都交过好几次货了,自然是熟能生巧。对了,你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黑乎乎的一堆,是草药吗?” 见薛阳没认出这黑木耳来,张蔓儿更是猜测村民们都不知道这黑木耳的价值。 这东西本来就有限,她也没那么大方的弄得路人皆知,就点点头,算是默认草药了。 “薛阳,你现在这么努力,是不是为了早日存够钱,好娶媳妇?” 上回在湖村杨可心家吃了一顿饭,张蔓儿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进展。 这小叔跟杨可心表白了吧?瞧他每天雕刻这么多木盒,就知道有多想挣够钱,好把媳妇娶回家。 这男人一旦动了真心,那责任感爆棚,勤快程度跟从前是完全不同的。 薛阳被她说中心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就跟一个羞答答的大姑娘一般:“三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小叔子还不好意思呢? 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么看来,这两人还在萌芽阶段,还没进入热恋期。 不过随着这两人经常接触,一来二去,很快就会擦出爱情的花火。 这古代的青年男女,又不像现代那般,来个爱情长跑。 一般都是很单纯的,双方对彼此有好感,见过几次面,就可以成亲了,还有些更甚的是见过一次面,就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呢? 像薛阳这种见过姑娘几次面,还没什么大动静的,都算是进行缓慢。 张蔓儿站起身道:“薛阳,喜欢人家姑娘就勇敢的承认,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三嫂是过来人,看的出杨可心她也喜欢你,现在就有个机会,就看你抓不抓的住了?” 薛阳却想着,难不成三哥第一次跟张蔓儿相亲,就开口说了喜欢她,要娶她吗? 像三哥这么彪悍的,他可学不来。 跟杨可心也来往很多次了,对她的心思一直都很确定,每回想跟她表达内心的爱意,可一张嘴,那些原本打好腹稿的话,都忘的一干二净。 久而久之,薛阳也不好意思说了。 现在听到张蔓儿说什么抓住机会,他又是期待,又是不解的看着她:“三嫂,又有什么挣钱的木活,要我干了?” 每次谈到什么挣钱的买卖,就见张蔓儿眼睛亮晶晶的,璀璨的跟星子一般。 他别的手艺没有,就这木活拿的出手。 这经常跟村里的马师傅学木活,现在那些桌子,椅子,他都能打造了,就是一些平板车,手拉车,还有浴桶,木桶之类的,对他来说还有些难度,正在慢慢攻破中。 张蔓儿直了直身子,点头:“你真聪明,还真有样木活需要你干,你过来,我边画图纸边跟你说。” 她说着就将篮子提到老灶房里,让薛阳坐在桌边等着。 张蔓儿从屋里拿了笔墨纸砚,研了一点墨,蘸着就开始在图纸上绘画起来。 见她时不时在图纸上做标注,薛阳识字不多,更多的是看这个图形想象:“三嫂,你画的好像是一把椅子,但奇怪的是,椅子两边加了轮子,这轮子看起来还挺大,大小都超过了椅子?” 张蔓儿指着图纸,对他讲解:“你猜的没错,这种有轮子的椅子叫做轮椅,是专门为腿脚不便的病人量身定做的,具体的样子我都画出来了,尺寸的话比一般的椅子大半倍就成。” 这个椅子很特别,也大有用处,这图纸也很珍贵。 张蔓儿还指望着这张图纸以后能反复利用,多次挣钱,特意交代薛阳这张图纸的重要性,用好了后,一定要还给她。 又特别嘱咐薛阳,做轮椅的事不要张扬,低调进行。 “放心吧,三嫂,你这为了给我拉私活,不遗余力,我当然不会去说,若你急着要,我一会就去准备木材,三天之内给你做出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看我的 薛阳做事她是放心的,张蔓儿到了一碗水,喝了几口,试探着问:“那这价钱……” 她倒想看看这小叔子评估自身的能力如何? 他认为自己的木活值钱吗? 薛阳笑笑,将图纸收好:“这个我就不操心了,反正三嫂每回都不会让我吃亏的,我只管负责尽快做好就成。” “行,那你做好后,拿去镇上刷一层朱红色的漆,手工一定要精致,大户人家不差钱。”张蔓儿怕他有压力,就隐瞒了这十两银子的事。 等做好了,在数银子比较有动力。 薛阳道:“成,三嫂,那我先去忙了。” 交代完这件事后,张蔓儿将木耳装进布袋后,就急冲冲的搭着刘大伯的牛车去了镇上,换乘马车后,直达蓝府。 蓝府的人显然等张蔓儿多时了,守门的家丁一打开门见是张蔓儿,马上欢喜的迎进门。 蓝老爷对张蔓儿态度明显比之前热情,他听管家说了张蔓儿的一些事迹,对她的信任度更加深了一层。 “姑娘,那这药都配制齐了,今晚就可以开始了吗?还有这食疗的东西,我都派下人去买齐了,除了黑木耳。”蓝老爷一脸期盼道。 一旁的二姨娘附和着念叨:“是啊,姑娘,不光我们老爷惦记你早点过来,大公子也念叨了好几遍,就怕你不来了。” 这两人真有意思,拍马屁的方式很特别。 话说孙君浩都在府里,她怎么会不来? 张蔓儿眼眸平静,睫毛卷翘,略带稚嫩的脸没有一丝表情浮动,多了一抹超越同龄人的深沉:“蓝老爷,二姨娘,黑木耳我带来了,一会我去厨房,告诉他们怎么搭配食谱。至于那药材,晚上配合着足底按摩使用。” 见她都准备好了,两人隐隐期待:“那行,姑娘请随意,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张蔓儿点头,先去了厨房,跟厨娘们说了今晚的食谱,以后一日三餐都要换着花样来。 晚饭过后,张蔓儿跟孙君浩一起,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大公子所在的房间。 夜晚,屋里放有几颗鸽子般大小的夜明珠,在屋里发出闪闪光亮,照耀着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富贵双竹的屏风前,蓝墨轩端坐在雕花木椅上,不同于平日里躺在床上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换了身衣服,满头黑发束在玉冠里,到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 神色憔悴,肤色透明,身上淡淡的药味充斥着张蔓儿鼻尖。 但那双琥珀色眼眸,不像之前那般暗淡无光,开始有了神采。 窗外的景象正是夕阳落山,漫天晚霞将天空渲染成一幅油彩画,夕阳的光晕洒在他的脸上,多了一抹神韵。 蓝墨轩注意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是张蔓儿后,原本平静无波澜的眼眸,似湖水波光荡漾。 柔和的夕阳余晖洒落在他的脸上,令他的透明肌肤泛着红光,好像是一块天然的红宝石。 张蔓儿问道:“公子用了晚膳,感觉如何?” 蓝墨轩收回眼神,面色平静:“这才吃了一顿,哪有什么感觉?你今晚不是要给我做足疗吗?那么就有劳了,我已经做好准备,可以开始了。” 看着他那副等人伺候的样子,让张蔓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算了,看他是病人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张蔓儿对一旁的丫鬟吩咐:“去准备一个洗脚的木盆,注满热水端过来,在多准备一桶热水备用。” 蓝墨轩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看着张蔓儿指挥他这些下人,颇有几分女主人的气势。 他心里还是有些疑问,忍不住问道:“大夫,你真的觉得我这病不难治吗?是为了宽慰我而编织的谎言吧,你就实话实说,我没什么承受不了的。” 不用喝药,就能治疗,这种方法,不止他前所未闻,他那个活了四十多年的老爹,怕是也没听说过? 张蔓儿解释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会好,为何一定要吃药?至于我骗你有意思吗?我忙活了到现在没有收到贵府一文诊金,我有必要在这白忙活吗?关于你的承受能力,我是相信的,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尝试?” 这一番话如海浪一般,排山倒海的袭来,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蓝墨轩敛了敛心神,在心里叹道,好一个伶牙俐齿,任何问题都唬不住她,她就是有那种光芒万丈的自信。 不管怎么说,未来的一个月内,能经常见她,光这一点似乎就不错:“行,那我听你的,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明明年纪不大,非要学老头装深沉。 张蔓儿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着忙前忙后的孙君浩,露出欣慰一笑,还是她的徒儿比较可爱,耐打耐摔,有活力。 “师父,这热水,药材,我全都准备妥当,接下来该怎么弄?”孙君浩看着她问道。 张蔓儿眨了一下眼睛,回了他一个眼神,看我的。 将那些药材扯了一包出来,打开后悉数洒在木盆里,等被热水浸泡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浓郁的药草味散发出来。 再伸手探了探水里的温度,不是很烫。 张蔓儿抓起蓝墨轩的脚,给他脱掉鞋袜,将他的两只脚都按入水中,就听见他的轻喝一声,立马蜷缩着脚道:“好烫,你想烫死我?” 呵,就知道他会这样,她才会以雷霆均势,一鼓作气按住他。 “乖,一会就不烫了。”张蔓儿声音放轻柔,就跟哄孩子一般,等他没有动弹后,按揉他的脚底。 动作轻柔,力度刚好,眼里没有嫌弃,就好像帮人泡脚是一件伟大的事。 蓝墨轩这一刻的心微微悸动,看着尽在眼前的张蔓儿,能看到她细腻的肌肤,卷翘的睫毛,那紧抿的唇瓣。 别看她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可从这动作轻柔中,能看出她的柔情来。 觉察到这道异样的光芒,张蔓儿抬眸,就见蓝墨轩头一瞥,看向窗外落下的夜幕。 没有及时捕捉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是嫌弃吗? 她还嫌弃去捧别人的臭脚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真传 张蔓儿冲着一旁的孙君浩道:“徒儿,我现在要进行足底按摩,你看仔细了。” 孙君浩见她要传授医术,自然全神贯注的聆听着。 若是他知道这次的示范,是要他日后每天给蓝墨轩足底按摩,他早就抗议了。 这一刻他还不知道张蔓儿的小心思,学的特别认真。 张蔓儿跟丫鬟要了一块布巾,平铺在自己膝盖上,又吩咐丫鬟将蓝墨轩的脚擦干。 抓过他的脚放在膝盖上,对着他的脚心,开始揉捏。 蓝墨轩刚开始还能承受这力度,到后面忍不住的直缩脚,夸张的叫着。 听得张蔓儿头皮一阵阵发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这人给怎么了。 耐着性子揉捏,张蔓儿指着脚底下的穴位道:“君浩,你看清楚了,这足底有很多穴位的,跟针灸的治疗方法,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你看这个是肝脏,这个是胃,还有心脏,脾。比如他的胃不好,按这个相应的穴位就会痛。” 这一下按压,疼的蓝墨轩哼哼直叫。 张蔓儿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脚背道:“拜托,蓝公子,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是个男人这么怕疼。” 被她板着脸教训着,一向心高气傲的蓝墨轩不禁没有吼张蔓儿,反而是俊脸不争气的脸红了。 这屋里的人似乎都看出了异样,这小姑娘能拿捏住这个脾气古怪的少爷,还真是不简单。 瞧这张蔓儿对男女不设防的样子,这揉捏着少爷的脚,会不会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看来在大夫眼中,病患是不分男女的。 张蔓儿没空理会这些人的想法,她教孙君浩教的很仔细,看他也学的认真,在心里不由的感叹,还好有这个徒儿,不然未来的一个月里,都要让她天天按压脚底,一定会疯了不可。 “君浩,你都看清楚了吧?”张蔓儿一脸期待的问道。 “都看清楚了。”孙君浩认真回道。 他又不是医学小白,本身就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医书更是看过不少,在加上张蔓儿细致的讲解,是一点就通透的人。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张蔓儿满意的点点头,将他按压过的两只脚重新放入木桶内,在命下人注入热水,并吩咐道:“在泡一刻钟就成,今晚你可以睡个好觉。” 张蔓儿说完就退下了,而蓝墨轩泡着脚,嘴角时不时的挂着浅笑。 “墨轩,你在笑什么?有没有觉得好一点了?”随着这道沧桑的声音落下,踏步进门的是蓝老爷。 他看着儿子透明的脸,挂着笑容,就跟灿烂的阳光一般,看的他是又惊又喜。 很少看到他这么笑过,这种纯粹发出内心的笑,让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爹,你怎么来了?”蓝墨轩泡着脚,那缓缓的一股热流从他的脚底,慢慢注入到身体里,让他浑身舒畅。 待丫鬟说时辰到了,他这抬脚,任由着丫鬟擦干水迹,扶他到床上。 “来看看你,怎么样,这足疗如何?” 蓝墨轩一想到张蔓儿那十指纤纤的玉手,给他按压脚底,就觉得浑身的血液好似沸腾起来。 从来没有哪个姑娘跟他这么亲密接触过,这一刻,他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早就忘记了在医者眼里,根本不会留意这点小插曲。 直到听到轻咳声,蓝墨轩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着蓝老爷,语气不像平日里对他那么无礼:“爹,我觉得好多了,我有些困了,想先睡了。” 才这个时辰,蓝墨轩就想睡了? 这可是好事,平日他可是经常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蓝老爷忙给他盖好薄被:“嗯,那你早点休息,丫鬟们都守在门外,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们。” 蓝墨轩点点头,只觉得这脑袋越发的深沉,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还没离开的蓝老爷,听到儿子均匀的呼吸声,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看着他那透明肤色,眼窝凹陷,那消瘦的脸庞,都成了能垂他落泪的情绪。 这可是他跟结发妻子的孩子,他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不能任由着他自暴自弃,心疼的摸着他的脸颊,想起张蔓儿的医术,或许她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父子关系的神医吧? 不仅能治疗病人身体上的疾病,还能打开蓝墨轩的心结。 夜色寂静,月光皎洁。 蓝老爷欣慰的叹息一声,轻手轻脚的出去掩好木门后,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这一觉,蓝墨轩睡的很沉,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 清冽的晨光洒在皮肤上,都让他觉得恍若新生。 一夜好眠,让他神清气爽,他唤来丫鬟,穿衣洗漱一番,浅蓝色衣袍给他多了一丝鲜亮,发束玉冠备显的精神。 蓝墨轩拄着拐杖,坚持要出去走走,看到院子里打扫的佣人,勤勤恳恳。 鸟儿在枝头上叽叽喳喳,晨光柔和的洒在他的身上,一身衣袂随风轻拂,身姿矗立,似久病初愈的病人,整个人都焕发着勃勃生机。 不过是两天的时间,状态就跟从前那般死气沉沉不同。 “轩儿,你醒了,这起的可真早,来,你这身体不利落,别久站,赶紧坐下。”蓝老爷扶他到院子里石凳边坐下。 见这孩子今个的气色不错,还特意装扮了一番,穿着浅蓝色的衣袍,系上同色系的腰带,脚踩一双祥云白靴,再加上这发束玉冠,好似时光倒退,回到了从前。 蓝墨轩坦然接受老爹的打量,对今天的状态满意道:“爹,我今天感觉好多了,那个姑娘医术确实了得,她起来了没?我想跟她说说我今天的感受。” 见他这么说,蓝老爷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 一脸欣慰:“你今个的状态不错,跟大夫说的情况并无太大出入。她已经回去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的食谱足疗,都由她的徒儿孙君浩负责。” 她回去了,接下来由孙君浩负责。 听了这番话,蓝墨轩原本还褶褶生辉的眸子,缓缓暗淡下去,动了动唇瓣,语气带着愤怒般的失落。 “我相信她的医术,但她呢?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交给孙君浩,未免也太不负责了……” 边说边咳嗽道,就连俊脸都染上一层红云。 第一百九十八章衣冠禽兽 蓝老爷急忙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有些不解他的情绪波动:“轩儿,你放心,那小徒儿看起来年幼,但也得到了神医的真传,有他在府上,我也能放心。” 再说张蔓儿打过招呼了,特意跟他交代过一番,这才出府的。 父子俩正说着话,就见穿着蓝色衣袍,提着药箱走进来的孙君浩。 他眉目俊秀,皮肤白皙,狭长的双眸透着一丝贵气。 孙君浩先给这两人行礼,后对蓝墨轩客气道:“蓝公子,我师父特意嘱咐我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食谱每天都吃着,隔天足疗,隔天施针,坚持一个月,你的身体基本就能恢复。” 蓝老爷点点头,看了他稚嫩的脸几眼,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这位公子,那你的医术如何,跟了神医身后有多久,这样的治疗真的能好吗?不用吃药?” 孙君浩耐心解释:“蓝老爷,我的医术虽没有师父的高明,但是脚底按摩,施针这些我都学的很到位,至于结果一个月后便知。” “行,那要施针是吧,开始吧。”蓝老爷说着,扶着蓝墨轩进去,贴身丫鬟也伴随左右,听从孙君浩的吩咐。 “你们两个帮忙脱了蓝公子身上的衣服。”孙君浩说着,就打开药箱,拿出一把银针出来。 听从张蔓儿的吩咐,扎入相应的穴位。 这蓝公子果然瘦弱,就连身上的皮肤都有些透明。 蓝墨轩感受着银针在他的穴位里冲刺,突然有些明白张蔓儿为何先离开了。 怕是男女授受不亲的缘故,而不是不去管他。 想到这,他心里舒服了一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 夕阳西下,薛川跟平时一样,下了工帮薛雨收摊位。 驾着牛车回来时,看到老灶房的屋顶炊烟袅袅,这一刻他的心隐隐悸动,两日一夜的思念倾泻而出。 薛川将牛车停放在薛雨家,卸下东西搬进屋后,就急急往家里奔去。 等看到围在灶房里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他心尖跳动,伸出长臂从张蔓儿的身后穿过去,紧紧环抱住她。 下巴抵在她的脖劲处,嗅着她的芳香,低喃:“媳妇,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张蔓儿握着锅铲的手抖了一下,她能感受到薛川的浓浓思念,就如开了匣的洪水倾斜而出。 不过是两天没回来吗?他怎么就…… “薛川,别闹了,一会我再跟你细细说,我先把这鱼煮好。”张蔓儿这一说,薛川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 看着她将切好的葱姜,盐,酱油,洒进锅里,又让薛川去管灶洞,将火苗调小点,再把切好的咸菜撒进去,盖上锅盖,小火慢慢炖着。 不一会儿,就有喷香的鱼味传来,伴随着咸菜的味道,十分好闻。 张蔓儿舀了一点鱼汤出来,瞧见薛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她道:“薛川,你帮忙尝一下咸淡?” 她又不会跑了,薛川老这么盯着她看,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可以为媳妇效劳,薛川自然乐意,接过瓷碗,先吹了几口这汤,抿了一口鱼汤,酸辣的鱼香味在唇齿蔓延,味道不错,咸淡适宜。 见他点头,张蔓儿掀开锅盖,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两个人吃一碗酸菜鱼搭配着糙米饭足以。 晚饭过后,张蔓儿收拾好碗筷,就见薛川跟往常一般殷勤的烧洗澡水。 将热水舀到木桶里时,薛川贴近她,神色有几分暧昧:“媳妇,这两天你一定辛苦了,好好洗个热水澡,早点睡吧。” 张蔓儿惊讶他的温柔体贴,瞧他对她这两天的不着家,只字不提,有些不解:“薛川,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两天去哪了?” 薛川一手提着热水桶,一手拉着她进卧房道:“有什么好问的,你不都留纸条,说明原因了,再说我也去佰草堂问过了,孙君浩接下来了十分忙碌,得天天守在蓝府。” 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张蔓儿收徒儿的好处,关键时刻可以为师父代劳。 要不然一个月见不到媳妇,他一定会想的发疯。 浴桶内装了大半的热水,水里面飘荡着茉莉的花瓣,那清雅的芳香,在整个房间里荡漾开来。 窗外是浓郁的夜色,室内温情脉脉。 张蔓儿解了腰带,转过身看着薛川也在脱衣。 他的速度更快,只见衣裳在他指尖滑落,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背部。 张蔓儿原本脱衣服的手顿住,羞涩的不解道:“薛川,你做什么?我要沐浴了,你出去。” 薛川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赤脚踏入浴桶内,里面的水位一向就上升许多。 他见张蔓儿呆愣的模样,立马伸出长臂,将她一把抱进浴桶内。 随着水花四溅声,张蔓儿的衣服全被温热的水浸湿,露出美好的曲线。 夏天本来衣衫就穿的单薄,这一刻美好的酮体尽显,隔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更是迷人。 就听见薛川喉结滚动,声音嘶哑道:“媳妇,这两天你辛苦了,我帮你洗身子。” 搞什么?虽然这浴桶很大,但两个人待在里面也是显得拥挤。 还说帮她洗身子,分明就想把她吃干抹净。 瞧他眼眸里跳着小火苗,都快把她的肌肤给燃尽了。 张蔓儿又羞又恼道:“薛川,你别闹了,这样我怎么洗?” 这样恼怒的小模样,就跟一只难以驯服的小野猫一般,野蛮,娇俏,可爱。 薛川才不管她发脾气,深邃的眼眸肆无忌惮的将她从头扫到尾。 媳妇是他的,他想怎么着都成。 张蔓儿瞧见他那赤果果的目光,脸颊更是通红,双手环抱住胸前,不让这个衣冠禽兽看。 但这么挡着,根本遮挡不住她的美好,屋内一灯如豆,窗外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缝隙,倾斜而下。 见他眼神越发的炽热,就像一团火包围着她,能将人熊熊燃烧。 张蔓儿知道他的战斗力,他若是折腾起来,这浴桶非散架不可。 呸,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时候,还关心什么浴桶散架,不该是逃逃逃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鸳鸯浴 第二百章他的把柄 次日,张蔓儿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了那抹熟悉身影。 不用猜也知道,薛川是驾着牛车,送薛雨去镇上后,他就去武馆上工了。 她身上穿的是平日里穿的寝衣,想必昨夜睡着后,薛川给她换上的。 昨晚两人在浴桶里欢爱,让她记忆犹新的同时,又不经意间想起那双偷窥的眼睛。 这个偷窥的人,她一定要揪出来,狠狠的教训。 打开衣柜,张蔓儿换身浅紫色的襦裙,简单洗漱一番后,神采奕奕的来到院子里,清冽的晨光,清新的空气,鸟儿叽叽喳喳的从空中掠过。 院子里,薛阳正埋头干活,地上堆了一地的木屑,那张半成形的轮椅,已有了大概的轮廓,看样子像是那么回事。 张蔓儿走进去一看,基本的形状都做好了,就差两个轮子。 “三嫂,你起来了?”薛阳顺着一双绣花鞋,就看到了张蔓儿的俏脸:“我这个轮椅这么做没错吧?” 张蔓儿仔细检查了一番,大小基本合适,跟她的图纸没有太大的出入,那光滑的表面,手感都极佳。 “挺好的,那今个差不多能好吧?” 做两个轮子有些费劲,还得送去镇上刷漆,等漆干透了之后,怎么也得明天。 薛阳想了想道:“三嫂,最快明天下午。” 张蔓儿点点头,道了声:“不急,你慢慢做,做精致一点。” 回到灶房后,张蔓儿吃着早饭,一直注意着东屋的动静,瞧见薛田跟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就去挑水,挑了水后,就杠着锄头,哼着小曲往菜地方向走去。 薛家的田地跟菜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因此薛田跟公公是分开干活的。 打定主意后,张蔓儿挎着菜篮子,带上铲子,远远的跟着薛田,往薛家的菜地走去。 今日若是被她逮住机会,套出话后,就狠狠的教训一番这个偷窥者,若是找不到机会出手,她就当挖野菜,野蒜。 两人隔了好远的距离,张蔓儿边跟边走。 薛田根本没发现有人跟着,扛着锄头,在路边摘了根狗尾巴草,叼着嘴里,哼着小曲,吊儿郎当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一路上遇到同为下地的村民都热情的打招呼,这去菜地方向的路口,有一间摇摇欲坠的小茅屋,这里面住着个寡妇,姓陈。 可怜这陈寡妇不过才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听村里人说,她丈夫去年在山上砍柴中,跌落山崖摔死了。 这陈寡妇,张蔓儿是见过的,就像熟透的水蜜桃,全身上下透着女人味,面容姣好,前凸后翘,可是村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村里有不少光棍,老是打着陈寡妇的注意,但她洁身自好,非要说守满丧期后,这才考虑着改嫁。 听着是挺有骨气的,挺为死去的相公着想的,但张蔓儿这会看着可不是那么回事。 就见薛田绕过她家门口,特意停留了一下,跟她打情骂俏后。 就见陈寡妇提出了要求:“薛田啊,你这是要去菜地除草吧?我家的那块菜地挨你家的近,你给顺便松松土,撒点菜籽,麻烦你了。” 薛田吊着狗尾巴花,那双黝黑的眼睛四处望了一下。 见没人,赶紧在陈寡妇嫩滑的手背上摸了一把,咧嘴笑道:“好说,这都是乡里乡亲的,顺便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菜地照料的妥妥当当的。” 陈寡妇平日里就是靠跟这些汉子们暧昧,这才有一口饭吃的。 今天说话嗲嗲的让那人帮忙砍柴,明个抛了媚眼让人挑水的,眼下这个送上门的薛田,她自然是任由着他摸一把小手,使唤着他去菜地锄草。 薛田这个人,她太了解了。 看着憨厚,其实有颗躁动不安的心,但平日里在婆娘李春香的泼辣下,他也只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就是拿捏了这一点,陈寡妇才敢提要求,捏着嗓音柔柔道:“薛田,你人真是太好了,一会你下地回来后,能帮我挑点水吗?” 能为美人效劳,薛田自然是乐意的。 他想起陈寡妇那双柔滑的手,那张殷红的小嘴,说不定今个献了殷勤之后,能亲上一回。 帮了那么多回忙,这颗熟透的水蜜桃,早就让他看的心痒痒的了。 “好咧,这些都是举手能干的小事,客气啥。”薛田爽快的应道,冲她挥了挥手,就往薛家菜地走去。 等陈寡妇进屋后,张蔓儿快速的从她门口掠过,跟上薛田的脚步。 这只偷腥的猫,趁着李春香不在,到处揩油了。 不过看的出来,这陈寡妇他还没得到手,若不是平日里李春香管的太厉害了,这个野汉子说不定早就飞天了。 有了这个把柄,他那双不安分的眼睛,若是再乱瞟,她张蔓儿一定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边的菜地都是一块连着一块,最里面的菜地连着山脚下。 一眼望去,这些四四方方的菜地,都跟一块块豆腐一般,排列整齐,美丽壮观。 张蔓儿蹲在路边挖着野菜,时不时注意薛田的动静,瞧见他在一块菜地停下,就开始挥舞着锄头卖力的除草。 “呦,薛田啊,你今个来的可真早,听说你家婆娘跟你吵架后,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这都好几天没回来了吧?”附近菜地在松土的村民张三,笑问道。 旁边那个在撒菜籽的李四听了,呛道:“要我说啊,薛田,你家那婆娘脾气也太大了点,每回跟你吵架,那大嗓门嚷嚷的整个村里都能听见了,我听了,都替你丢人。” 张三接过话头,嚷道:“可不是,薛田我跟你说,这女人千万不能惯,你惯着惯着她能爬到你头上去,你可是个爷们,哪能让一个婆娘爬在你头顶上撒尿呢?丢不丢咱们汉子的脸?” 薛田边锄地,边将这些杂草都抓起来丢掉,瞧着这两人说的口沫横飞的样,叹气道:“你们说的都对,但你们是没见过李春香那彪悍样,活脱脱就跟母老虎似的。 当然,我也不是怕她,是懒得跟她计较,这下好了,她吵的要回娘家也好,省的我耳根子可以清净一段时间。” 第二百零一章自个送上门来 说是这么说,但是两夫妻这吵吵闹闹,还时不时闹回娘家,这多伤感情。 再看这薛田,虽然长得粗糙了点,但好歹也是一条血气方刚的汉子,这媳妇不在家久了,总会有点寂寞吗? 就拿他李四来说,媳妇怀孕了,几天没碰,就有些受不了,浑身不得劲。 想到这,他眯着细小的眼睛扫了一下薛田,看着他结实的肌肉,挥锄头的动作都是一把好力气。 凑过来,贼兮兮的问道:“咳咳……薛田,话说你媳妇去娘家那么多天了,你晚上就不寂寞吗?” 这两人声音那么小,离的几十米开外的张蔓儿自然听不到什么,不过看他们凑在一起那贼头贼脑的样,就知道肯定没商量好事。 薛田昨夜撸管后,兴奋的一夜没睡好,乍然听到李四这么问,涨的脸都有些通红,横了他一眼,讪笑道:“锄你的地去,胡说八道什么?” 别把他说的跟禽兽一般,没有李春香在他身旁就不活了? 是,以前是觉得,女人吹了灯,往炕上一躺不都一样吗? 但自从窥视过张蔓儿后,看过她光滑的美背,那销魂的叫声,就让他浑身不得劲,再对比李春香在炕上的表现,那就跟母猪上身一般,让人索然无味。 将他这副春心荡漾的模样,看在眼里,李四贼兮兮道:“瞧你那小样,就知道在想女人,想的肯定还不是嫂子。” 薛田被说中心思,一张黝黑的脸涨的更红,好在他肤色黑,这红一下脸也看不太清楚。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难不成他窥视弟媳妇的龌蹉心思,被人发现了? 这不可能,他一向很小心的,就连心思缜密的薛川都没有发现过。 看薛田那副做贼心虚的样,李四拍了拍他的胸膛,坏笑道:“装什么装,都是男人,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坏水?你是不是也瞧上了那陈寡妇?我跟你说,别看那陈寡妇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的样子,骨子里不知道有多放荡。” 他神秘兮兮的道,薛田楞的瞪大了眼珠子。 就见李四左顾右看后,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老实跟你说,村里有几个汉子跟陈寡妇有过一腿,平日里给她几百个铜板,就可以跟她睡上一觉,听说炕上功夫不错呢?就连张三都睡过,你要不信,可以问他?” 这消息听在薛田的耳朵里,如平地响雷一声吼,瞬间激起浪花。 不能吧,那陈寡妇挺正经的,平日里他帮点小忙,也只肯让她摸下小手而已,并不主动。 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不能听他随意埋汰? “你少胡说八道,陈寡妇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她已经不容易了,你还埋汰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呦,薛田,我没听错吧,你居然为了个表子打抱不平,我老实告诉你,这在村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就你傻乎乎的,白干活,没占到便宜。” “行了,干活,干活去。”薛田显得有些不耐烦,将这一块菜地除草后,就杠着锄头去了另外一块菜地。 看着不远处那口小池塘,抹了一把汗,想洗把手,就瞧见平静如面的池塘里,倒影着一张娇俏的脸。 这,这不是张蔓儿吗? 薛田心头一喜,抬眸一看,就见离他两米开外,蹲在地上的人儿正是张蔓儿。 此时的她拿着装有野蒜的篮子在湖面里轻拂,那抖着篮子的动作优美,很快竹篮里漏出很多泥土,一晃就融入了池塘里。 她的小手在碧波里面搅动,像极昨晚抚摸薛川脊背的妖娆模样。 篮子里散落开很多泥土,一些小鱼小虾还以为是食物,纷纷张嘴吐着泡泡而来。 直到篮子的东西洗净后,这片池塘又恢复了平静。 看着这碧绿的池水,就跟绿幽幽的翡翠一般,这河东村好山好水好风光,张蔓儿正想着薛田怎么还不过来时,就听见咚的一声,原本如镜的水面被小石头的波纹荡漾开来。 张蔓儿惊讶抬头,对上薛田那张粗陋的脸,见他搓着手,掐媚的声音落下:“蔓儿啊,还真的是你。” 离得近,能闻到他身上的一股汗味,皮肤黝黑,粗大的毛孔显而易见。 由于常年地里劳作,在太阳底下暴晒,他的皮肤干还带着细纹,明明二十五的年纪,看起来像三十多。 薛田穿着打有补丁的青色衣衫,脚踩一双沾了很多泥土的布鞋,那脚趾头都露了出来。 看着他没脸没皮,眼睛闪烁着精光,就知道心怀不轨。 “你有事吗?”张蔓儿平淡的声音冷冷清清。 相对于薛田的声音,那就热情多了:“蔓儿啊,你在这边挖野蒜啊,这味道怪的很,哪能吃呢?你若是想吃菜,用不着挖,去我那东边的菜地上,我给你割点。” 胆子不小,都敢约她了。 张蔓儿嘴角勾起笑意:“二哥,那不是老薛家的菜地,你倒是大方,若是被婆婆知道了,少不了一通骂。” “说什么见外的话,不都是一家人吗?走吧,我带你去割菜去。” “二哥,我腿有点麻了。”张蔓儿刚直起身子,就低呼了一声,扶着腰打颤。 “我扶你一把。”薛田搓了搓手,朝她靠近,对着那双青葱般的玉手抓去时,就见站在池塘边的张蔓儿身子一挪:“二哥,这男女授受不亲,我没事的,站一会就好。”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外人,拉你一把怎么了。”薛田咧了一口黄牙,嘿嘿笑道,手再次伸过来。 这副色眯眯的样子,还真当她是好欺负? 张蔓儿快速瞥了一眼周围,附近没有人,离的远有几个汉子在锄地。 这离得远自然看不清这边的情况,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这可是薛田自个送上门来的。 “那好吧。”张蔓儿直起身,神情挂着笑意,将葱白如玉的手伸给他。 薛田踱着脚步,缓缓朝她靠近,那双黝黑的眼睛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精致白皙的小脸蛋,嫩的可以掐出水,高耸的雪峰,不盈一握的小腰,亭亭玉立的身姿,就跟山谷里怒放的鲜花。 这么标致的可人儿,也难怪薛川天天不想下炕了。 第二百零二章我会挖了你的双眼 “弟妹,你真是个美人,好羡慕三弟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儿。”薛田边说,人就来到她的身旁。 伸手就要抓她的小手,张蔓儿弯腰侧身一闪,将脚边的石头踢过去,就见薛田脚踩光滑的小石头,身子呈八字形,直直的往池塘里栽去。 就听到噗通噗通的水声,薛田落入池塘里,喝了好几口水,轻咳了好几声,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在这池塘的水不深,淹不死他。 “二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你等会,我这就去喊人拉你一把。”张蔓儿佯装脸色苍白,抖着嗓音无助的说完后。 提起菜篮子就跑远了,刚开始薛田还在水里泡着,等待别人拉他一把,这待了一刻钟后就觉得不太对劲。 左看右看不见那抹纤细的人影,他反应过来了。 “这个张蔓儿,居然敢耍老子。”薛田吐了一口水,阴着脸叫骂着。 费力的从池塘里爬上来,浑身湿哒哒的十分狼狈。 这小狐狸精,敢给他使绊子,算她狠,他算是记住了。 这么一闹腾,薛田也没心思锄地了,拧干湿透的衣裤,就这么扛着锄头早早回去,守在院子里,等着张蔓儿的出现。 而此刻的张蔓儿去了半山腰,采摘了一些野果当午饭充饥。 晃悠了一下午,摘了满满一篮子的野蒜,迎着夕阳的余晖回到灶房,刚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几口,就见薛阳欣喜的跑进来道:“三嫂,你终于回来了。” 看他一副等待多时的模样,张蔓儿不解道:“怎么了?” 薛阳挠了挠头,露出洁白的牙齿,憨笑道:“三嫂,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瞧他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张蔓儿满心好奇,来到院子里,在木屑满地的一堆木头中,看到了鹤立鸡群的轮椅。 早上还缺两个轮子,这一会都齐全了。 她走过去扶着推了几圈,行走灵活,还有木板刹车,看起来还不错。 “你做好了,厉害。”张蔓儿竖着大拇指夸道。 这小叔在木活方面果然有天赋,就给他图纸,简单的讲解一番,就能做出成品。 这轮椅打造的跟她描述的差不多,是她想要的模样。 “三嫂,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不到位的地方。”薛阳谦虚问道。 张蔓儿从车身到车底,还有两个轮子的滚动性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她还亲自坐上去试了一番,两只手拨动着两边的轮子,能缓慢的滚动,速度不快但很稳,挺方便的。 “不错,非常好,明天就让薛川带去镇上上漆,等拿了工钱,我就给你。”张蔓儿满意的笑道。 原本给他三天时间,是包含了上漆,眼看这提前完成了,这薛阳跑去镇上不方便,就让薛川代劳了。 薛阳瞧她满意,也十分高兴,听她说到这钱,急忙摆手:“没事的,三嫂,这钱的事不着急,那我帮你把这轮椅抬去屋里。” “好咧,就放在卧房里吧,薛阳,你可真厉害,有了这门好手艺,以后都是挣钱的路子,也不知道哪个姑娘那么有福气,以后能嫁给你享福。” 被张蔓儿夸的,薛阳都不知道两只手怎么摆放。 他只会捣鼓这些玩意,能挣什么大钱,够养家糊口就好。 他心里喜欢杨可心,但聘礼要自个挣,这样小打小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凑齐。 “三嫂,你过奖了,我也没什么才能,姑娘嫁给我,还不知道怎么吃苦呢?” 想到这个聘礼钱,他原本发亮的眸子,就跟乌云一遮,瞬间黯淡无光。 “你别妄自菲薄,你就算不相信自己,还不信我的眼光吗?我告诉你,这轮椅要是让蓝家满意,我保证你能拿这个数。”张蔓儿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是一两银子吗? 薛阳激动的抖了抖唇瓣,他才花两天功夫打造好的,就能拿这么多钱? 这木材都是之前在山上砍好的,搁在家里,也就费了功夫,就能挣一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 “这么多?三嫂太谢谢你了。”薛阳激动的语无伦次。 “那个,具体多少,等东家给了再说,总之不会亏待你的。”张蔓儿卖着关子道。 “谢三嫂。”薛阳暗淡的眸子,这一刻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他仔细算过了,只要他每天勤快,干个一两年,除了上交一半的银钱给田氏,剩下的应该够聘礼的。 再说也不知道杨可心,愿不愿意嫁给他,他还摸不准她的性子呢? 薛阳将轮椅搬进东屋后,就拿了扫把去院子清扫那些木屑。 张蔓儿围着灶台打转,拿起葫芦瓢想洗米,就见面前有人影晃动。 算算这个时辰,薛川差不多要回来了,她随口道:“薛川,你回来了。” 面前的人没有回应,一道阴鸷的眼神笼罩住她。 张蔓儿狐疑的抬头一望,见是薛田。 他阴沉着脸,眼眶里汹涌着愤怒,撸起袖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张蔓儿,你今个是故意的。” 瞧见他兴师问罪的样子,张蔓儿一想起某人跟落水狗的狼狈模样,不由的想笑。 但她还是忍住了,扬起下巴,不屑的看着他道:“二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的灶房,你这么踏进来,不合适吧?” 昨夜看了“春宫图”,导致薛田兴奋的一夜睡不着。 这今个下地都没什么心思,再被张蔓儿这么一捉弄,心里一直窜着小火苗。 “狐狸精,你少给我岔开话题,我问你,今个你故意让我跌落池塘里的对吧?真是最毒妇人心,我怎么就得罪你了?” 薛田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靠近,这身影虽不高大,但能把门口的光遮挡的严实,再加上背着光,透着他脸上的狰狞表情,到有几分索命厉鬼的架势。 张蔓儿蹙着柳叶眉,神色一紧,随手抄起一旁的扫把,对他喝道:“薛田,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而已,若还有下回,我会挖了你的双眼。” 瞧见她的两指弹,薛田下意识的捂住眼睛,随即恍然大悟,看来他的几次偷窥,被张蔓儿觉察到了。 第二百零三章我想死你了 那又如何?她是千金小姐吗?还不给人看了? 眼睛长在他身上,他想看就看,谁能管的着? 这个小妮子,不教训一下她,还不知道他这个当二哥的威严。 薛田扬起双手就道:“放肆,怎么说我也是你二哥,你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敢对我指手画脚,今个我就替老三教训一下他媳妇,好让你知道什么是贤惠。” 说完,他猛地扬手,就要挥落巴掌,就被人半空中截下。 抬头对上薛川那张冷硬刚毅的脸,就跟刚从地狱上来的阎王一般。 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一双深潭般眸子冷的如同千年寒冰。 吓的薛田浑身一个哆嗦:“三,三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他在路上耽搁一会,晚一步踏进来,他媳妇是否就要被人欺负了? 薛川双手一使劲,将薛田拽了出来,见他双脚在门槛上挡了一下,故意松手,就见薛田毫无悬念的摔了个狗啃泥。 薛川修长笔直的腿,迈步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二哥,刚是不是想打我媳妇?理由?” 他眸光阴沉,臂膀开始用力,似乎在做好了准备,随意就要将薛田给捏碎。 张蔓儿握住他的大手,才让他收敛了一下寒气。 薛田坐在地上,被薛川爆发的凌厉寒气,给吓得浑身打颤,就跟蚯蚓一般挪动着。 奈何薛川步步逼近,被这么强大的气场扫视着,他都有些底气不足道:“那个,谁打你媳妇了,薛川,你这是看花眼了。” 张蔓儿轻哼一声,看了沉着脸的薛川,又看了看那一副孬种样的薛田,不由的在心里嗤鼻。 看到薛川就跟老鼠见到猫一般,居然还敢偷窥她,真是色迷心窍,若再有下一次,她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废了他的双眼。 “二哥,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张蔓儿挑眉道,果然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孬种。 “呸,我说什么了,张蔓儿你少胡说八道。”薛田狠狠的瞪着她,在心里直呼晦气。 这便宜没占到,还挨了薛川的推,真是划不来。 “二哥,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明白,希望你引以为戒。”张蔓儿说着,拿起手中的扫把,就跟扫垃圾一般,将他扫出去。 当然他那么大的人,扫把奈何不了他,但扬起的一地尘土,将他扑的灰头土脸的。 瞧他连滚带爬的模样,薛川走过去,提着他的衣服,将他整个人拎起来。 在他的求饶声中,直接给了他一拳头。 听到他沉闷的叫声,薛川依旧沉着脸,语气冷冷道:“二哥,这是三房的灶房,滚。” 这一幕正落在挎着个包袱从娘家回来的李春香,一瞧见薛川对着薛田推推打打,立马就跟一只老母鸡似的护上了:“翻天了,这当弟弟的打二哥了,薛川你现在能耐了,进一下你那灶房怎么了?还藏有金子不成?” 这大嗓门嚷嚷的,除了是李春香回来了,还有谁? 她身后跟了一个婆子,身材壮实,一张褶子脸挂满了精明。 那眼神直勾勾的扫着张蔓儿,原来就是这个不省事的狐狸精,挑起的事端,买什么金簪戴,害得她闺女看了眼馋,跟女婿闹,这一闹就跑到娘家去哭委屈去。 她今个送闺女回来,就是要跟这薛家人好好上一课,哪想到就看到薛家老三扯着薛田动手。 这当弟弟的要打哥哥,真是翻天了。 “算了,薛川。”张蔓儿扯了扯薛川的胳膊,不想理会这些惹事精。 今个的威慑效果达到了,看薛田那个胆小鬼,怕是没有下次的。 一听这话李春香气道:“什么叫算了,你们两夫妻联合起来欺负我相公,这像话吗?怎么看见我来了,怕了,就说算了?” 不就是进个灶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德兴。 张蔓儿眼眸微动,看了她一眼,声音冷冷:“李春香,我没功夫跟你闹,麻烦你管教好自己的相公,若有下次我一定废了他。” 这冷冷的语气,听得人不寒而栗,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让她发这么大的火? 见她拉着薛川的手,就要回灶房,李春香急急冲上去,拦住道:“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了,我们家老田做什么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张蔓儿抿唇,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李春香身后,那茸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薛田,就觉得好笑。 偷窥时的胆子呢?现在躲在婆娘后面当缩头乌龟了。 张蔓儿泛着寒意的目光,扫视这几个人道:“二哥,薛川为什么要打人,你不是清楚原因吗?那你就跟二嫂说说,免得她误会。” 这种丢脸的事,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被点名的薛田,抬头看了一下沉着脸的薛川,又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张蔓儿,双手不停的搅着手指头,声音磕磕巴巴道:“春香,算了,别闹了,这都是误会,我刚才跟薛川闹着玩的,我差点摔了一脚,薛川扶了我一把。” 没想到薛田能将这话给圆回来,李春香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看到薛川揪着薛田胸前的衣服那刻。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摔跤被人扶一把,这理由太过于牵强。 李春香抓着他的胳膊问道:“薛田,你怕什么,这薛川是会点功夫, 那又如何?总不能是非不分的就打人吧?” 张蔓儿道:“我现在要做晚饭了,没功夫跟你们解释,至于事情的原因,麻烦你们两夫妻回去慢慢商讨。” 说完后,眼神犀利的扫了薛田一眼,拉着薛川进屋,就将门彭的一声合上,留下这面面相望的几人。 李春香气的就要去砸门,就被薛田一把拽住:“算了,春香,都是误会,别闹了。你今个终于肯回来了,这些日子,你不在,我想死你了。你放心等以后我有了钱,一定让你吃好的穿好的,穿金戴银,比张蔓儿过的还要好。” 这番甜言蜜语,是薛田从未说过的。 听到他破天荒的一番话,李春香脸色一红,一股甜蜜溢上心头。 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薛田有长进了,知道媳妇不在,想她了,离不开她了。 第二百零四章未来的小日子 又听见薛田客气的对她娘招呼道:“岳母,你也来了,来进屋坐坐,一路上辛苦了。” 那热情的模样,又主动帮忙拎包袱,看来相公还是惧怕她娘的。 春香娘很受用的轻哼一声,这女婿还算上道,点点头道:“行,就到你屋里坐坐。薛田啊,有些话我得跟你好好说说,你们家这么对春香,有些过分了啊。这些年春香为你们薛家做牛做马,还生了个儿子,你们怎么就不知足,不知道善待呢?” 真不愧是母女,两个大嗓门一个比一个响亮,就连隔了几间屋子,张蔓儿都听得到。 外面天色渐黑,屋里的光线更暗,薛川点了油灯,拿到了灶台上,瞧着张蔓儿将野菜切得细细的,切菜的姿势很好看。 “媳妇,我二哥究竟怎么回事?”薛川靠近她身旁,瞧着她朦胧的脸蛋,问道。 “没什么。”张蔓儿切菜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切菜。 “……”薛川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看着她切好菜,又打了水,将野蒜洗了洗,就被薛川握住了手,张蔓儿不解的看着他:“怎么?” 就见薛川将她抵在灶台边,双手圈住她的腰肢,表情深沉,压低声音问道:“二哥他,怎么了?” 张蔓儿胸口突突的跳,别扭的别过头,这种话让她怎么说? 但是薛川刚才二话不说,就极力维护她的样,还是让她感动万分的。 “媳妇。”薛川低头啄了一口她的菱形唇瓣,在她耳边低问:“我是你男人,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他看的出来,张蔓儿刚发那么大怒火,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瞧见她避开不谈的样子,更是让他觉得疑惑。 “昨晚偷窥我们的是二哥?”薛川突然石破惊天道,他的话像投进湖里的石子一样,瞬间激起千层浪。 也咚的一声砸在了张蔓儿的心里,见她表情松动,心下一沉,就知道被自己猜中了。 想到这,他为自己昨晚闹出的动静,俊脸一红。 若不是他变着花样折腾张蔓儿,也不会惹得她娇喘连连。 二嫂气的回娘家了,那血气方刚的薛田听到这动静,就忍不住偷窥了。 一想到有人在偷窥,他也是浑身不自在,若是惹得小媳妇有阴影,不跟他亲密了,那二哥的罪过大了。 张蔓儿没说话,眼睛微微闪动着,有些闷闷道:“二哥偷听别人墙角,这也太没品了。”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若是不知道收敛,迟早要出大事的。 想起薛田跟那个陈寡妇暧昧,张蔓儿心里有个底。 若是让李春香知道,家里怕是要闹的天翻地覆,薛田也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二哥的错。”薛川应道,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好了,咱们也都教训他了,相信他下次不敢了,你也别生气了。” 有彪悍的二嫂在,晾二哥也不敢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这媳妇在不在,还是不一样的。 “还不都怪你。”张蔓儿气的掐他的胳膊。 都怪他,洗什么鸳鸯浴,闹出那么大动静,这下被人偷听墙角,多难为情,好在她没有走光,不然她都无地自容了。 瞧见她脸蛋红扑扑的,跟诱人的小苹果一般,真想让人咬上一口。 薛川好气又好笑道:“这怎么能怪我呢?还生气呢?昨晚不是看你挺享受的,这浴桶是小了点,但感觉还不错。改天我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更大号的?” 张蔓儿一愣,脸蛋更红了,狠狠的瞪着他,这个衣冠禽兽,关注点不在同一条线上。 她这发怒的小模样,惹得他心痒痒的。 “那媳妇若是喜欢在炕上,我也是可以的,只要跟你一起,不管在哪都行。” 这男人,真的是薛川吗?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的,高冷的跟雪山上的白莲,神圣不可侵犯。 但这一流氓起来,却又次次刷新她的认知。 “快去烧火,炒菜了。”张蔓儿推了他一把,又气又恼。 薛川捏了一把她的小手,神色恢复了认真:“媳妇,你放心,二哥那边我会注意的,他若是还敢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敢,我就废了他。”张蔓儿咬牙切齿道。 “你放心,我现在努力挣钱,等熬个一两年,咱们手里有了钱就盖房子,从这里搬出去,过我们的小日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也不怕被人打扰。”薛川郑重承诺道。 “知道了,你先去烧火。”张蔓儿凶道,心里却是偷着乐,看来薛川对未来还是很有计划的。 这盖房也不用等一两年,等蓝府的公子病好的七七八八,那诊金一到位,房子的事情就能落实了。 再熬一个月吧,算是她给薛川的惊喜。 薛川掀了掀唇角,道:“是,媳妇,我这就去。” 瞧这小媳妇浑身带刺的样,还怕被人欺负吗?薛川的心放下了不少。 次日,一大早,张蔓儿早早起来,跟薛川说了一下轮椅的事,一会带去镇上上漆,等傍晚时,她带着上好漆的轮椅过去蓝府。 “媳妇,那你今晚不回来了吗?”薛川问这句话时,心有些空落落的。 这清水镇去安泰城,一来一回可要四个时辰,当晚回来肯定来不及的,一想到小媳妇住别人府上,不放心是一回事,孤枕难眠又是另一回事。 一想到没有小媳妇的温香软玉在怀,薛川内心是抗拒的。 “回来肯定来不及的,再说我还要检查孙君浩这几天的照料,再看看那公子的身子好了些没有。”张蔓儿说着,最快也得第二天上午回来。 “媳妇,辛苦你了。”薛川说完就将轮椅搬了出去,为了防止别人问东问西,张蔓儿用了一块被单将这轮椅包裹住。 两人准备去薛雨家时,张蔓儿想起她这段时间捣鼓的腌制野蒜,就端了一大罐子带过去。 薛雨正在洗碗,倒水时看见这两夫妻双双出现,又惊又喜。 她知道张蔓儿很忙,忙着采药,又忙着给人上门看病。 对于张蔓儿今个一起去镇上万分稀奇。 第二百零五章品种越来越多 “弟妹,你今个也要去镇上吗?” “是的,大姑姐,今个有好多事要办,必须去镇上。” 看着她手里抱着个大号泥罐子,薛雨没往心里去,倒是对薛川抗在肩上的东西,好奇了一把。 等这被单掀开后,看到带轮子的座椅,薛雨好奇的问了一番,得知是帮薛阳拉的木活。 薛雨也是连连感激:“弟妹,你有心了,这么帮衬我们姐弟,若是薛阳哪天娶了媳妇,都是你的功劳。” 这才过了几天,就感觉到薛雨的气质发生了变化,这浑身都是干劲,眼角眉梢都透着精明。 “大姑姐,又说两家话了不是,我这也顺手的事,反正都是要找木匠,不如就找薛阳,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对了,上回跟你说的,小石头那学堂的事问过了吗?” 自从上回小石头跟薛宝蛋打了一架后,张蔓儿就提议让小石头去上学堂,哪怕以后不考功名,有了读书人的身份,也会受人尊敬许多。 这话自然就让薛雨提了个醒,她当时是一百个愿意,以前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肚子都填不饱,给孩子上学堂的事都不敢想。 现在手头宽裕了,再加上张蔓儿的提醒,薛雨一听到这个,就咧嘴嘴角,十分带劲道:“选好学堂了,明个就去,今个收摊后,我还得给他买布包,笔墨纸砚。” 看来都准备好了,小石头也该有新的人生了。 张蔓儿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语气柔和:“小石头,现在还小,正是学知识长本领的时候,只要好好引导,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 这孩子资质还可以,再加上懂事,勤快,以后想必是有一番作为的。 这读书习武,长大后的路就会宽阔,总比土生土长的庄稼汉要强太多了。 薛雨感激的看着她,心有感概:“弟妹,若不是你提议,我还真想不到这块去。” 什么上学堂,什么习武,这都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 对于她这个目不识丁的妇人,总想着孩子吃饱穿暖,平平安安的长大,以后娶媳妇生子,她这辈子就算圆满了。 但张蔓儿的提议,像是给她带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凭她现在的生活条件,完全可以让小石头上学,读一些书,为何要挡住他的前途,让他这辈子碌碌无为呢? 薛雨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慈母的光晕里泛着语重心长:“石头,娘平日里再苦再累都不怕,只要是为了你,娘都愿意去做,你这次进了学堂,可要好好学习,你就是娘的希望。” 这么多年,薛雨独自将孩子辛苦拉扯大,这种坚强跟不容易,做为儿子的小石头是知道的。 他收敛了小孩子的淘气,神情一紧,跟个小大人一般,神情严肃的保证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要好好读书,学武,长大后保护你。” 听着这稚嫩的声音宣誓,薛雨感动的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孤儿寡母过得苦,被人排挤,受人白眼,好在这儿子懂事孝顺,就是她最大的宽慰。 别的不说,就拿小石头来说,薛川教的扎马步就天天勤加练习,若是孩子他爹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欣慰的。 一行人就围绕着小石头的话题聊了一会,等薛雨洗了碗筷,一行人就坐着牛车,浩浩荡荡的往镇上出发了。 先将轮椅送到家具铺子上漆后,几人就继续坐着牛车去了西街,帮薛雨将摊位摆好。 张蔓儿就将这腌制好的野蒜,到了一些在瓷碗里,方便客人品尝。 这一罐是最早腌制的,早就能吃了,若是这野蒜客人喜欢,明个让薛川将家里那几罐全都带来。 以后这小摊位的品种越来越多,收入也会越来越好的。 摆好后,张蔓儿就扯着清脆的嗓音,卖力的吆喝道:“新鲜出炉的鱼罐头,好吃的竹筒饭,还有香辣可口的野蒜,又脆又营养,快来尝尝看。” 这摊位也摆了好多天了,都有一批固定的客人了。 住在镇上的百姓,基本上天天买菜。 今个一瞧这摊位还有个俏生生的小娘子在,老顾客忙不迭的凑过来道:“小娘子,面生呢?你家的鱼罐头我吃过,还不错,这香辣野蒜又是什么?没吃过呢?闻着味道还挺清香爽口的。” 新品种的推出会引发路人的好奇,那是自然的。 张蔓儿早有准备,见凑了好几客人过来,就剥了一粒野蒜道:“这野蒜吃了对身体好,是我们祖传的配方腌制的,好吃,爽口,尤其是现在天气热,配着小白粥吃很不错的,你们可以尝尝看。” 瞧这些圆滚滚,白嫩的野蒜,跟平日里在上山见到的不同,再说这免费品尝,秉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的心态,在场的人都纷纷拿了一颗,剥开了吃。 那妇人下手最快,吃着野蒜,很是香辣爽口,眼睛亮了亮道:“挺好吃的,那怎么卖的,给我来点。” “十文一斤,价格既不便宜,也不是很贵,最主要的是,每天来几颗,吃了对身体好。” “行,反正都是你家的老顾客,相信你,给我来一斤。”那妇人爽快的从荷包里掏了十文钱。 这有了这个带头,后面的纷纷都说要个一斤,半斤的。 好吃又对身体好,何乐而不为,最主要是这小娘子说的头头是道,说到人的心坎上去的。 天天做早饭,吃稀饭咸菜也没味道,偶尔配点鱼罐头,野蒜,换着花样吃也有胃口。 很快这一罐子的野蒜就被一抢而空,好多没买到的客人都面露遗憾。 “大家若是喜欢这野蒜,明天还有,我们这摊位天天摆老位置,欢迎下次光顾。”张蔓儿说道,又推荐了鱼罐头,搭配着早上稀饭馒头,那叫一个香。 “好咧,明个来也一样,那我先买罐鱼罐头。” 今个人特别多,张蔓儿看着这一拨又一拨的人,才恍然大悟今个是集市呢? 看着薛雨忙碌的样子,一旁的小石头帮着递东西。 第二百零六章姑娘们都爱美 若是平日不赶集时,她们母子也忙的过来,但小石头快要去学堂了,就剩下薛雨一人,那她就集市时来帮下忙,平日里忙活自己的小事业。 瞧着这些东西卖的不错,张蔓儿想着添加一些品种,比如咸鸭蛋,还有榨菜。 上回端午节时,咸鸭蛋卖的不错,挺受欢迎的,这个可以继续做起来。 待忙的差不多,临近中午时,张蔓儿吃了一筒竹筒饭,就跟薛雨说了声有事,就率先去忙了。 她顺着这条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到了西街口,就看见杨可心的胭脂摊位前,围了不少人。 杨叔忙着收钱,杨可心就忙着给姑娘们试妆,推荐颜色,这古代的化妆品原本就不齐全,好多人描眉就用炭笔,抹唇的就用一张红纸。 爱美是女人们的天性,不管是哪个年代的姑娘,都是爱美的。 张蔓儿瞧着眉笔,眼线笔,眼影这些由她建议的品种,全都摆在摊位的显眼处,很是走俏,看来姑娘们接受能力都挺强的。 现在天气炎热,像唇膏,口红等不易保存,那她就等着天凉的时候推出,到时还可以推一些防裂霜,冻伤药,想想这些都是商机呢? 果然带着一个现代人的脑子,在这里就是金手指。 “姑娘们,这可是本摊位最近推出的眼线笔,画了可以让眼睛变大,可以免费试用,快来看看了。”杨可心手里拿着一根精致的桃木笔,在卖力的吆喝着。 附近逛街的姑娘们,都稀奇的凑过来看看,一听能让眼睛变大,各个还都不好奇着。 “姑娘,你说这么神奇,有没有骗人呢?” “免费试试啊,那你能给我试试看吗?” “应该是不错的,我经常在这家摊位买东西的。”姑娘们纷纷议论。 “好,我现在就给大家试试,其实也很简单,在眼眶周围像描眉那般,轻轻勾勒一圈,你们看,就是这样。” 杨可心说着就给姑娘们展示起来,喊了个姑娘做样板,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镇定自若的拿起桃木笔沿着姑娘的眼眶画了一圈。 “好了,大家看看,眼睛是不是大了许多,也显得有神采?”杨可心温温柔柔道。 众人凑近一看,刚刚描绘过的这个姑娘,原本细小的眼睛,变得大而有神。 姑娘们感慨不可思议的同时,眼见为实后,自然是一窝蜂的要买。 “看样子不错,多少钱一根,我买个。” “十文钱一支。” “有点小贵呢?但很实用,给我来一根。” “我也要一根。” “好好好,大家别抢,都有的。”杨可心笑道。 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张蔓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果然没看错人,这是个聪明又懂得感恩的姑娘,一点就通,看着他们父女为了家中病人卖力奋斗的样,也是让人挺感动的。 等他们忙完后,张蔓儿这才踩着莲步过去,就见杨可心蹲下身拿东西,看到视线范围出现一双绣花鞋,她还不忘招呼道:“姑娘,想买点什么,我这摊位胭脂水粉,描眉的,涂眼睛的都有。” 噗嗤一声,张蔓儿笑了,那声音清脆如银铃,爽朗如流水。 “姑娘……”杨可心边说,边拿着东西抬头,就看见站在摊位跟前的张蔓儿,一身素净的衣裙,俏脸不施粉黛,如清水芙蓉,难掩那种清雅脱俗的气质。 “蔓儿姐,你怎么来了。”杨可心惊喜道。 “刚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瞧见摊位的人还挺多的,这新品种卖的还可以吧?”张蔓儿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摊位,跟以前那会可是有天壤之别。 “蔓儿姐,岂止是好卖,每次一吆喝,几乎都是被姑娘们一抢而光的。附近的摊位,老嫉妒我们了,好在有连捕快偶尔巡视这边,关照我们,这才没有来闹事的。我们父女能在这安安心心的挣钱,都亏了蔓儿姐,你就是我们的恩人。” 杨可心一边说着,一边从摊位下面拿了个绣有荷花满塘的钱袋,这里面装了二两多银子,是给张蔓儿的分红。 瞧她都准备好了,张蔓儿疑惑打开,看到装有二两多银子呢? 有些吃惊道:“这是给我的分红吗?这还不到一个月吧,有这么多了?” 这是她应得的,张蔓儿也不客气的将钱袋收下,这么看来杨婶的药钱不成问题,想到这,她又问:“可心,你娘的病怎么样,好点了吗?” 杨婶的病一直是杨可心的心病,之前她娘犯病时,有些可怕,会吐白沫,还会胡言乱语,经常心慌气短做噩梦,因此都不敢带她出门,让她每天待在家里。 现在看着娘亲的身体状态一天天变好,现在都能下炕,给他们做做饭,打扫一下屋子,这转变不是零星半点,相信再吃几副中药,就能好的利落了。 “蔓儿姐,我娘挺好的,现在都能下地干活了,你真是神医,若不是你的话,我们一家子人还指不定还在过苦哈哈的日子。” 杨可心感激的说完,杨叔也一脸感概道:“蔓儿啊,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以后你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只管说一声,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都愿意为你效劳。” 他们那一脸严肃的样子,逗得张蔓儿忍不住笑了。 她不会让他们下油锅的,最多会当一下红娘,给小叔子牵个线。 想到这,张蔓儿眼睛闪烁着八卦因子:“对了,薛阳最近来的频繁吗?给你们送的木盒数量够用吗?” 薛阳一天到晚跟木头打交道,那非一般的勤快,盒子的数量肯定比以前多的多。 杨可心见她提起薛阳,俏脸不由自主的一红,声音都小了几分:“嗯,他一般都是两三天来一趟,每次都差不多五十个,比之前做的又快又好,挺好的。好多姑娘用完了胭脂,都不舍得扔这盒子,说是平日里可以装点小首饰,耳环之类的东西。” 这小叔子有几下子,不错,都让人家姑娘赞不绝口了。 第二百零七章女子无才便是德 张蔓儿夸道:“看来薛川是想要娶媳妇了,天天这么拼命挣钱,也不知道今后是哪个姑娘,有福气的嫁给他,这也太能干了。” 杨可心闹了个大红脸,羞答答的垂着头不说话。 看来这两人正热恋着呢? 张蔓儿也不点破,就道了声:“那可心,杨叔,你们忙,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咧,蔓儿姐,有空来湖村玩,等月底荷花开了,可美了。” “好。”张蔓儿走了几步,回头冲他们挥手。 告别这对父女,张蔓儿去佰草堂的路上,看到一间文房四宝的铺子,就下意识的迈着莲步走了进去。 刚得了二两银子的分红,有种白捡钱的感觉。 想着明个小石头就要去学堂了,作为他的舅妈,是该有点表示表示,买点笔墨纸砚吧。 薛雨她不识字,若是来买,指不定挑的花眼了。 她看着这些柜台里的东西,密密麻麻摆了好多,光是砚台就有好多形状,还有这纸张有厚有薄,分的还挺细的。 小石头刚上学,不要买太贵的,就选普通的就好。 “小娘子,是给家里的孩子带的吧,刚上学堂的,还是上了几年学堂的?这边的笔墨纸砚比较普通,适合初学者。”伙计热情的招呼道。 张蔓儿拿了一沓中等的纸,跟一沓糙纸,砚台跟墨都选了普通的,那毛笔有大有小,有粗有细,有软有硬,却不知如何选择。 伙计很有眼色的介绍:“若是给初学的孩子,选这种就好了,可以买上两支,实惠又实用。” 这伙计还真是会察言观色,会做生意,这嘴巴也能说会道。 “那行,你看这给我挑两支,将我这些东西都包起来,看看一共多少?”张蔓儿话音刚落,就觉得耳边有一阵香风掠过,抬眼就看着穿金戴银的宁雪妍。 她撇了一下这桌上的东西,都是一些最普通的文房四宝,讥笑道:“未出阁时,没想到去学堂,这会都嫁做人妇了,还想着识文断字了?不过你买这些回去有用吗?自己学,还是让薛川教呢?我记得他也是识字不多,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 真是冤家路窄,能在这小小的铺子碰见宁雪妍,有她的地方,想必就有刘子文。 顺着她的身后,果然看到一旁在挑毛笔的刘子文。 两人目光不经意的碰撞,火药味十足。 张蔓儿扫了两人一眼,声音冷冷道:“宁雪妍,这跟你何干?要你多事。” 她催促着伙计快点结账,等伙计拨打着算盘。 算好了之后,张蔓儿付了二百多文,提着东西就要出去。 就见宁雪妍顶了顶刘子文的胳膊肘道:“子文,你说张蔓儿是不是对你旧情难忘,也想着识文断字,好重新跟你匹配,可她不觉得现在学晚了吗?” 这识文断字最好的年纪,可是十岁之前,张蔓儿都这个年纪了,还嫁做人妇了,每天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还能学的进去吗? 以为学会几个字,就能重新吸引刘子文的目光?做梦呢? 宁雪妍这话说的,让原本迈步出去的张蔓儿又退了回来。 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认为她张蔓儿会惦记着这个斯文败类。 这宁雪妍该不是认为,全天下都没男人了,是个女人都会惦记着她的秀才? 见她返了回来,刘子文神色微微变动,眼眸里快速闪过一丝窃喜。 他是看到张蔓儿的改变,看来她对自己情深根种,在做着一切他喜欢做的事。 他以前就嫌弃张蔓儿不会念诗,不会识字,跟他说话老说不到一块去。 现在看着她努力改变自己的样子,不都是为了他吗? 想到这,刘子文心里隐隐有些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张蔓儿,我们已经过去了,你嫁了人,我也跟雪妍订亲,等再过两个月,秋试过后,我们就会成亲。我劝你别惦记着我了,你资质平庸,这些你学起来会很吃力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安心的在家相夫教子就好。” 张蔓儿真想给这刘子文一巴掌,他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 他以为他是谁?莫名其妙。 “子文哥说的对,你现在努力也来不及了,还是别花这个冤枉钱了。”宁雪妍挑着眉,扬起尖下巴,得意道。 张蔓儿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忽然就落在她的头顶上,对着那伙计比了比:“伙计,这个蓝色的布包,帮我拿下来,我买了。” 伙计一听又有钱挣了,自然欣喜的拿了竹竿就去将布包勾下来。 宁雪妍却是快速的闪到一边,怕被这竹竿打到。 张蔓儿麻利的付了钱,将所有的东西塞到这布包里,冲着两人扮鬼脸:“狗眼看人低,我明明会识字,为何还要费尽心思的去学?这是给小孩子买的文房四宝,不可以吗?麻烦你下次扮演长舌妇时,先搞搞清楚情况,免得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她说完,冲着那捂嘴笑的伙计道:“伙计,你说是吧?” 见铺子里头的伙计都对她“刮目相看。” 宁雪妍气的身子打颤:“张蔓儿你……” 张蔓儿撇了撇樱桃小嘴:“怎么?千金也有失口的时候,你不是饱读诗书,自以为是吗?怎么骂人的话还要搜肠刮肚?像你这种脾气暴躁,嫉妒心强,空有其表的人,也只能配某个迂腐的人了。” 镇上的姑娘,一般都是识字的。 像宁雪妍这样的衙门千金就不用说了,在年少时期,家里人便会请夫子上府上教,什么道德经,女训,女戒,都是这些千金的标配。 刚宁雪妍还说张蔓儿不识字,眼下看她出口成章,频频用成语,很显然就是一个会识字的人。 这让伙计们纷纷相看的同时,也是在啪啪打宁雪妍的脸,相比她支支吾吾半天,只会说你你你,自然是有学问多了。 装,继续装,她就不信这个农女会什么识字,想必是之前跟刘子文处的久了,耳濡目染下会背一些成语,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二百零八章新欢旧爱 “装腔作势,不过是个农女而已。”宁雪妍美丽的容颜挂着奚落嘲讽的笑,像在看一个卑贱的下人,那双丹凤眼里满是不屑。 张蔓儿却是一副淡然模样,随意的靠着柜台边,抓着手中的布包。 卷翘的睫毛弯弯,盈盈秋水般的眸子,看了一眼宁雪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有些人没教养,连个农女都不如。”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白莲花,就是以牙还牙,对于她的恶言相向,就当场怂回去。 “子文,你看看她,粗俗不堪,还这么跟我说话。”宁雪妍说不过,自然就揉捏着嗓音,跟一旁的刘子文求助。 却见对方眼中眸光深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被这双葱玉般的玉手轻晃着胳膊,刘子文这才回神,头疼的扶额。 他想不明白,这宁雪妍怎么老喜欢跟张蔓儿较劲,每次看见她就咬住不放。 两人都订亲了,她在担心什么?这样恶言相望,又是何必呢? 弄得他夹在中间,很难为情。 瞧见刘子文没有出声,既不帮她出头,也没出声教训张蔓儿。 看着张蔓儿就这么出去了,宁雪妍咬了咬唇,眼睛能喷出火花来。 以她原来的性格,一定会愤怒的拂袖而去,但一想起老爹说的话,她只好忍住,委屈的不想发作。 “好了,雪妍,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你不都说她是农女了吗?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跟她原本就是云泥之别,别掉了自己的身价。在我眼里,你出生好,相貌好,还有才情,这镇里的哪个姑娘能跟你比,我心里只有你。” 刘子文不亏是个读书人,说起甜言蜜语也不在话下,很快就把宁雪妍哄住了。 但眼前老是浮现出张蔓儿的身影来,心里一阵悸动,以前怎么不觉得她娇俏可人,伶牙俐齿呢? 可惜,两人已经退亲了。 要不然…… 张蔓儿买了笔墨纸砚,回到西街的摊位,就见薛雨在忙着收摊。 她迎过去问道:“大姑姐,怎么样?” “弟妹,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这收摊了,剩下十几罐鱼罐头,不上不下的,摆了好久,干脆就收摊,等薛川过来。”薛雨笑道。 看了看天边绚丽的晚霞,她算了算时辰,薛川差不多要下工了。 干脆将摊位收好,他一过来,就直接往牛车上装东西就成。 “哦,我马上就要去安泰城了,这个是特意给小石头买的,看看喜欢吗?”张蔓儿说着将藏在身后的蓝布包拿出来,里面装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小石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兴奋道:“笔墨纸砚,舅妈这是买给我的吗?” 刚才他就问娘亲了,一会去买这些,可不可以叫上三舅妈,谁知这些都买好了。 “当然,你不是明天就去学堂了吗?”张蔓儿看他欢喜的小模样,真是孩子心性,容易满足。 摸着他的小脑袋又道:“咱们不求考什么举人秀才,但这读点书,对自己也有好处。” 小石头点点头,他其实对上学堂兴趣不大,只不过想要有出息一些,还是得会几个字,以后也方便给娘亲做账。薛雨看着孩子欢喜的模样,感激的不知道怎么才好:“弟妹,又让你破费了,这些东西多少钱,晚上从我那份额里扣。” 张蔓儿道;“大姑姐,分那么清楚作甚,这是我送给小石头的。好了,你们在这等吧,我先去忙了。” 她说完,就踩着碎步走到了西街路口。 这个路口,会有一些牛车,马车经过。 她要去安泰城就在这等马车,一会让马车经过家具铺子,将那上好漆的轮椅直接带走就成。 拦了好几辆马车里面都有人,这个时辰,好多人都赶着回家,马车不好拦呢? 刘子文正坐在马车里,挑着帘子看窗外的风景,就撇到了站在路口的张蔓儿。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脸蛋,身形还是那般亭亭玉立,但给人的感觉整个人都变了。 她是在等马车吗?要回去吗? 他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一边,撩开帘子下来,迈步到张蔓儿面前道:“蔓儿。” 这声音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瞧见面前目光灼灼的刘子文。 张蔓儿眉心一簇,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就见他小跑着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蔓儿,你在这等马车吗?是要去哪?我可以送你。” 以前的她总是跟块牛皮糖一般,看见他直接黏上来,现在每回遇见,两人不是剑拔弩张,就是张蔓儿对他不理不睬。 这种嫌弃的态度跟从前的牛皮糖心态,天差地别。 这种巨大落差,让刘子文心里无比失落,刚开始他还以为张蔓儿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可这么多次的交集后,他终于明白了。 张蔓儿是打从心里排斥他了,再也不会跟从前一般毫无底线,傻傻的爱着他了。 心里空落落,好像完整的心,缺失了一角,难受的让他感觉到窒息。 “不用。”张蔓儿冰冷拒绝。 见她转身要走,刘子文自尊心受到打击,哪个姑娘看到他不是羞答答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全是别的画风,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蔓儿,你要去哪,天都要黑了,马车不好拦的,要不我这辆先给你乘坐。” 张蔓儿黑眸一眯,这刘子文是怎么回事,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 刚才在文房四宝的铺子里,她当着他的面怂那宁雪妍,他不来兴师问罪,反而献殷勤?搞什么鬼? “刘子文,用不着你假好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后看到我绕道走。还有管好你那个乱吃飞醋的未婚妻,别没事找事,惹恼了我,管她是不是衙门千金,我照撕不误。” 刘子文眼睛亮了亮:“蔓儿,你那么讨厌雪妍,是不是你心里还有我,你在吃醋对吗?” “……”张蔓儿无语,刘子文这迂腐的脑袋,是怎么想到这一块的? 若不是他跟宁雪妍偶尔出现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谁还记得这对狗男女。 第二百零九章大开眼界 “蔓儿,雪妍她脾气骄纵,但心眼不坏,你就别跟她计较了。你们俩若撕起来,我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刘子文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 一个新欢,一个旧爱,他护着谁都不妥,唯有说服这两人和睦相处。 张蔓儿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也没心思去猜测,这会看到一辆马车停下,立马毫不犹豫的上去。 马蹄飞扬,扬起一片尘土。 留下刘子文不知所措的在原地发呆,她就这样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讨厌他吗? 原本燃起的一丝希望,被她的冷漠打落在地,他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马车经过那家具铺子,张蔓儿掀开车帘喊了一声,说明情况后,让伙计将那辆上好漆的轮椅搬上马车。 在夕阳的余晖中,马车急促的往安泰城赶去。 开门的是管家,这让张蔓儿有些惊讶,瞧着管家那张掐媚的老脸,她面上不动神色道:“麻烦管家派个人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我先进去了,看看蓝少爷这几天的情况如何?” 管家挥了一个小厮过去,给她行礼:“姑娘请,我们等候您多时了。” 这么客气,跟第一天防备她的情形完全不同,看来蓝墨轩的身体好转,不然哪能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好的,那我先过去了,麻烦管家一会将东西送过来。” 张蔓儿沿着游廊,经过石子小路,驾就轻熟的来到蓝墨轩的院子,就见穿着白色衣袍,一脸精神的蓝墨轩,被丫鬟扶着在院子里散步。 一旁的孙君浩陪同左右,他先是发现了张蔓儿的存在,惊喜的唤道:“师父,你来了。” 张蔓儿看着他神情有些疲惫,想必这小徒儿这几天是累坏了。 眼神安抚他几下,就对着蓝墨轩道:“蓝公子,看起来气色不错。” “那是当然,我功不可没,足疗,针灸一个都不落下。”孙君浩急切的邀功,就跟一个可爱的孩子,讨要跟大人索要糖果那般 。 他对待病人,从来就没有这么认真过。 就是因为张蔓儿特意交代过,他也想做出一番举动,让师父刮目相看。 这对待照顾蓝墨轩就格外的用心,每天到点就会针灸,足疗,不过是几天功夫,就让他换了个人似的。 听到这悦耳动听的声音,看着这师徒两人侃侃而谈,蓝墨轩俊容隐隐有几分激动。 目光落在张蔓儿身上,两天不见,发现这朵鲜花开的更加娇艳了。 面前的女子,穿着简单朴素的襦裙,料子就跟他府里的下人面料差不多,那浅紫色勾勒出她的贵气来,让这件衣服都提升了几个档次。 果然人美,是连粗布衣裳都压不住的,瞧着她精致的脸蛋,脱俗清雅的气质,哪有一点农女的样子,比城里的那些千金气度都要好上几分。 若是稍微加以打扮,那一定光彩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蓝墨轩推开了身旁扶着他的丫鬟,让自己站直了身体,挺拔的身高,看起来像松柏。 加上他这一身衣袍加身,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气度:“姑娘,你来了。” 这两天,他心心念念盼着张蔓儿来,问过孙君浩几遍了,说是她今天回来,就从早上盼到傍晚。 想着天都快要黑了,她怎么还不来呢? 瞧见他的态度,语气都起了大转变,张蔓儿倒是惊讶他这两天的变化。 张蔓儿一脸欣慰道:“看来蓝公子的身体明显变好了,这孙君浩是挺负责的。” 她夸病人的气色时,还不忘表扬一下自己的徒弟。 看的出是个尽心尽责的好师父,蓝墨轩瞅了她几眼,沉思着,就见蓝老爷过来:“神医,你终于来了,你那徒儿照料的不错,墨轩这几天睡眠好,吃的清淡,再加上我们每日都让他在这府里逛逛,这身子明显的好转。” 来人穿着褐色的衣袍,这料子上乘,衣袖领口都镶有金线,衬托着蓝老爷更加的富贵逼人。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露出欣慰的笑容,眼底那饱含的感激,情深意切。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张蔓儿都是满心欢喜,更是没有之前的那种傲慢跟不屑。 相比他们的激动,张蔓儿面色宁静如水:“蓝少爷的身体原本就不错,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不出一个月就可以出门了。” 这会瞧着伙计,将盖有粗布的轮椅搬了进来,蓝老爷好奇的问道:“神医,你让人拿进来的这是什么?” “该不是说的轮椅吧?”蓝墨轩接过话头,猜测道。 旁边的丫鬟下人们也都好奇的围了过来,就见张蔓儿嘴角勾起笑意,如融化的冰,俏脸清秀可人,越发的富有灵气。 她的笑容很美,同时又很温暖人心,蓝墨轩只觉得身体都不听使唤了,愣愣的看着她。 他见过不少城里的美人,对美丽的容颜都有免疫,但是张蔓儿的美不同,美的出尘,又不张扬,就如冬天的红梅,清冽带着暗香。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张蔓儿将那粗布一掀开,露出这轮椅本来面貌。 暗红色的颜色,低调大气不张扬。 这轮椅比一般的座椅要大一些,高一点,两旁还多了两个大轮子,仔细一看这造型还挺别致的。 这座椅还能这么制作呢?真是让人长了见识,开了眼界。 丫鬟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这椅子还能这么做的?” “看着挺精致的,那轮子是用来行走的吗?” 张蔓儿瞧着蓝墨轩双眸闪烁着好奇,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忙冲他挥手道:“蓝公子,你过来试一下,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他只是长期卧床,而造成的肌肉受损,腿脚不便,这轮椅也最多用个把月,等他身子痊愈后,就该多散散步,走走路。 眼下走个路都要丫鬟搀扶的情况下,还是轮椅最为方便。 “嗯。”蓝墨轩点点头,只有几步远,他不愿丫鬟扶着,就踉跄着身子,往这边走来。 离轮椅还有一步之遥时,颤抖的双腿,似乎耗费力气过度,身子一斜就直直往张蔓儿这边倒。 第二百一十章神秘书信 在众人的惊叫声,张蔓儿费力的扶起他,将他一把按坐在轮椅上,见他苍白的面容扶起一丝红晕。 “你没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推着这轮子,看这轮椅灵活的转动,对他道:“你试试看。” 张蔓儿跟他说了一下,平日里可以让下人推着走,也可以自己转动着轮子,并跟他说了一下脚踏那块木板的作用,是当刹车使用的。 “这个轮椅是谁设计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蓝墨轩惊奇的声音带着沙哑道。 此刻两人挨的很近,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其中有一缕清香,属于她特定的女儿香。 闻着让人安心,踏实。 张蔓儿从后面推着他走,在这院子里转动了几圈:“这个图纸是我画的,找的是能工巧匠,平日里你可以坐着在府里转转,等身体好利落后,就可以出去了。” 她说话的声音娓娓动听,跟平日里的强势,泼辣不符,暗叹她也有这番小女人柔声细语的时刻。 蓝墨轩好久没过出府了,每天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偶尔会趴在窗户口,看看蓝府的四方高墙,听张蔓儿这么形容,到有些跃跃欲试。 蓝老爷看着儿子一天天好转,慈爱的面容挂着笑:“墨轩,等你病好了之后,差不多是乞巧节,那天晚上会特别热闹,有花灯会,泼水会,到时爹一定带你去看看。” 这孩子自从生病后,躺在床上都一两个月了,别说外面的世界如何,就连府邸的角角落落都没有走遍。 “好,我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去看看热闹的乞巧节。”蓝墨轩琥珀色的眼睛这时出奇的亮,眸光一刹那间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有水光盈动。 “你能好的这么快,多亏了这女神医呢?” 张蔓儿瞧着蓝老爷的心思,怕是等这蓝公子病好了之后,就想给他娶个媳妇,好安生了。 父母吗,都是希望儿女身体健康,早日成家。 蓝老爷跟儿子说完后,看着张蔓儿一脸客气道:“神医,那这辆轮椅的钱,一会我就让管家送来,还有这诊金赏银……” 这大户人家,财大气粗就是不同。 诊金赏银是她该得的,但这蓝墨轩还没有好利落,张蔓儿拿的也没底气,就道:“蓝老爷,赏银不急,等蓝少爷痊愈后,我拿的名正言顺,这轮椅钱,还有木耳的钱先付了吧。” 蓝老爷惊讶她的推辞,原本他都打算先预付一半的赏银,那就是五百两银子,没想到这姑娘直接拒绝,说只收轮椅钱跟木耳钱。 “神医,这怕是不妥,你这来过蓝府几次,就说诊金那也是要的,再说墨轩这几天的身体变化,我都看在眼里,你若是什么都不要,我这心里头过意不去。” 这个老爷子,还挺明事理。 这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她若是不收点诊金,怕是说不过去的。 张蔓儿弯着嘴角笑:“那成吧,诊金,木耳,还有轮椅的钱,蓝老爷给我十五两银子就成。” 她这几天的诊费,就按一般出诊大夫的三倍计算。 看着她如此实诚,倒让蓝老爷过意不去了:“只要神医能治好小儿的病,这银钱都不算什么,那成,一会我就让管家准备。时辰不早了,神医车途劳顿也该休息了,一会我吩咐下人,将你的客房打扫一番……” 蓝老爷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守门家丁拿着一封书信匆匆跑过来道:“老爷,门外有人找张姑娘,让小的转交书信。” 找她的?张蔓儿疑惑的接过书信,从褐色的信封里抽出一张纸条来。 这字迹苍劲有力,但十分陌生,是个求医的书信。 奇怪了,谁知道她会医术?知道她在蓝府,约她去客栈诊脉? 这个人倒是神了,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张蔓儿收回书信,对上几双好奇的眼睛,轻咳了一声道:“蓝老爷,我还有点事,今晚就不留宿了。” 蓝老爷猜想这封书信里面记录了重要东西,看她神色微变,就知道是有急事,怕是求诊的病人吧? 当下也不再挽留道:“那成,神医,我让管家送你出府,那你路上小心点,有什么需要尽管直说。” 见张蔓儿要走,这天都黑了,一个姑娘家要去哪,这安全吗? 蓝墨轩手扶着轮椅过来道:“张蔓儿,你若是要连夜回家,我派随从驾马车送你回去。” 这么貌美的姑娘,大晚上的回去,他怎么会放心? 再说他也有点私心,若能让随从送她回去,就可以知道她是哪里人,家住在何方,以后找她也方便。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回去,是有个病人在吉祥客栈等我,我诊完脉后,就直接住在客栈。”张蔓儿见他们不放心,就将实情如实禀告。 原来是吉祥客栈有求诊的病人,这客栈离这边很近,这一路出去都是铺子,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蓝墨轩将心里的这股担忧放下,语气平淡:“那慢走不送。” 说完就喊着累了,滚动着车轮,要回房休息。 在他睡觉前,还得做一次足疗,孙君浩跟张蔓儿挥手告别后,就急急跟了进去,开始让下人准备药材,木盆,热水等等。 这师父这次来的太匆忙,都还没能跟她好好说话呢? 这蓝府的赏银都还没有到手,就又有病人慕名求诊了。 相对于张蔓儿的疑惑,孙君浩倒是想的简单,怕是府里的下人说漏嘴了,又怕是那个二姨娘吃了师父开的食谱,有效果,漏出风去,这才有病人求诊。 不然这些信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 他现在是深有体会了,当初他爹再三邀请张蔓儿在佰草堂坐诊,都遭她婉言拒绝。 在他看来坐诊还得考验一个人的耐性,天天坐在大堂里,给排队的病人,看一下头痛脑热的,既不能让自己医术提升,也太消耗人的耐心。 像师父这般,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是无人能治的疑难杂症。 这名声出去了,银钱到手了,再跟心爱的人,游荡在山水间,多么其乐融融? 第二百一十一章血气方刚 出府前,管家递了一个精致的钱袋过来,张蔓儿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块银钉子,是二十两银子。 “管家,这钱给多了。”张蔓儿道。 这个姑娘真有趣,还有嫌银子多咬手的吗? 管家捋了捋胡子,布满皱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这是老爷的意思,姑娘,你就收下吧,实话跟你说吧,蓝府在这安泰城是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我家老爷富甲一方,家中还有当官的侄儿,若是姑娘以后有事,大可以找蓝府帮忙。 少爷的病一直都是老爷的心病,蓝府也请了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只要少爷的病能好,别说是赏银,就算是倾家荡产,老爷也愿意。这次少爷若能彻底痊愈,那么姑娘就是蓝府的恩人,得到的不仅仅是赏银那么简单,还有蓝府背后的势力。” 这算是给张蔓儿承诺了,以后蓝府就是她的靠山。 背靠大树好乘凉,她是个无权无势的农妇,若是有这样的靠山,也真是求之不得。 蓝老爷有心要给她福利,张蔓儿也不想矫情的再推脱。 原本来这蓝府,就是冲着赏银来的,她有着高超的医术,同时还有一颗世俗的心,生活着在红尘里,菜米油盐,哪样不要钱? 张蔓儿收下钱袋:“管家说的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替我谢谢蓝老爷。” “姑娘不必客气,那这夜深了,你一个姑娘家在街上行走也不方便,我送你过去吧。” 见管家坚持,张蔓儿也不再推脱,跟他一起走在街上,往吉祥客栈走去。 这安泰城可比清水镇热闹多了,街道两边的铺子都挂着红灯笼,将这条青石板路照的如同白昼。 街边好多卖吃的摊位,有不少行人吃着路边小吃,说说笑笑,无比热闹。 到了吉祥客栈时,张蔓儿还未踏步进去,就有伙计像是等候多时的迎了出来:“请问是张大夫吗?有客人得了疾病,正在二楼等着您来就诊。” 大晚上的就诊,为什么不送去医馆,找她做什么? 张蔓儿心下意识的跳动起来,总觉有些不对劲,但她又好奇是谁这么神通广大,知道她在蓝府,指名道姓的要她来就诊? 既然是个谜语,那她就亲自来揭开。 张蔓儿对着身后的管家道:“麻烦管家了,我到了,还请回去吧,路上小心。” 这条路,管家走过无数遍,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见张蔓儿安全到达客栈,他拱手告辞道:“好的,姑娘,时辰不早了,忙完就早点休息吧。” 张蔓儿点头,就让那伙计在前面带路,从木制楼梯上去后,转弯是一条长长的过道。 这客栈里的客房,从外面来看都是统一的规格,除了木门的编号不同,其他还真是差别不大。 伙计在最后一间客房停下后,客气道:“姑娘,这病人就在里面,请。” 这人站在了门口,心口越发跳动的厉害。 张蔓儿深呼一口气,压抑住心头的那丝紧张,看了伙计一眼:“你先下去吧。” “好咧,那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人吩咐。” 待伙计走开后,张蔓儿暗自捏紧了衣袖中的银针,若是有人暗算她,她就挥银针过去,扎来人的痛穴处。 这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蔓儿捏好银针,抬手敲了敲门:“有人吗?” 伴随着一阵咳嗽声中,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落下:“是张神医吗?请进。” 是个糟老头求医吗? 张蔓儿狐疑的推门进去,微弱的烛光倾泻出来,房间里简单大方的摆设尽收眼底,普通的桌椅,雕花木床上躺着个人,看不清面容,随着帐幔飘荡,那阵阵咳嗽声继续传来。 这房间里就只有一个老头吗?也没个亲人,没个陪同的人? 奇了,怪了,张蔓儿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非要点名她来诊脉。 她一边踩着莲步,一边捏紧袖中的银针,等靠近雕花木床后,看清那张刚毅立体的面容时,张蔓儿风中凌乱了。 “你,你,怎么在这?这怎么回事?” 薛川猛的起身,将床边的小媳妇拽到怀里来,瞧着她那呆愣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媳妇,还好你真的过来了,好怕你不来,我今晚又要一个人孤枕难眠了。” 张蔓儿脑子里一团乱,等想起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原来是薛川给她送的,那怎么不明说呢? 弄得神神秘秘,害她一路紧张的过来。 “你真是太胡闹了。”张蔓儿气恼的捶打着他的胸膛。 他在武馆累了一天,接薛雨回村后,又驾着牛车过来安泰城的吗? 这么一来一回,岂不是要三个时辰? 就一个晚上不见面而已,难不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看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几丝疲惫,就备觉得心疼。 薛川的眼睛原本就深若黑潭,深邃而迷人,但此刻因为疲惫,这潭水似乎枯竭了不少,还隐隐透着红血丝。 这男人不懂得爱惜自己,真是胡闹。 看着张蔓儿无奈的小模样,娇嗔带着可爱,看的薛川频频心动,喉结滚动,他听到了自己吞咽的声音。 “蔓儿,我饿了。”他道。 饿了?没吃饭就过来的? “你个傻子,饿了不知道下去吃饭吗?唔……”张蔓儿刚开口训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薛川低头堵住唇瓣。 一压到她的唇,小舌就灵活的滑了进去,跟她纠缠一起,那辗转的吻姿,仿佛她是最美味的食物,让他恨不得一口吞咽下去。 他的炽热,他的霸道,就像那晚一般,浑身就跟着火苗一般,要将张蔓儿燃烧。 被薛川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就像一片被狂风暴雨打转的树叶,只能在他怀里绕,承受着他的猛烈霸道。 腰间这双大手猛然收紧,那力道都快掐断了她的细腰,等他的吻移下她的锁骨时,张蔓儿呼了几口气,张唇道:“薛川,你别闹了。” 闹什么?他没闹,那夜的孤枕难眠,他再也不要尝试。 原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初尝她的美好之后,这几天不吃,早就饿的发慌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瞧见小媳妇在他怀里闹腾,薛川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反剪到身后,让她无法动弹。 看着她又羞又恼的样子,将她亲的晕头转向之际,大手就扯开她的腰带。 衣服散开的瞬间,就像被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细腻的皮肤,那高耸红梅,都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俯下身…… 瞧着薛川埋头干活,让张蔓儿的俏脸红的滴血。 她急急去推开他,就见薛川抬头一双眼睛亮如宝石,声音沙哑道:“怎么了,媳妇?不喜欢吗?” “你……”张蔓儿随手扯过薄被,盖在自己身上,怒瞪着他。 他将自己引过来,就是想吃她的吗? 薛川将她连人带被的裹进怀里,瞧见她跟只害羞的小猫,直往他胸前蹭,不由的好笑道:“盖着被子不热吗?害羞什么?身上哪一处是我没看过的?” 见他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说着流氓话,真是刷新了张蔓儿对他的认知。 她想起从蓝府一路出来,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就有些气恼:“你是驾着牛车过来的吗?让那头大黄牛跑了这么久,想累死它?不就是一个晚上吗?你就不能在家待着?跑到这蓝府塞信封,让我绞尽脑汁猜了半天,还以为被什么坏人盯上了,就连心这会都突突的跳着。” 她猜来猜去都猜不到是薛川来了,一边好奇是谁知道她的名号,一边怀着戒备的心,捏着银针进来的。 谁能想到是他来到了安泰城,这一路从天灰赶到了天黑,他就不怕有危险吗? 听着小媳妇那饱含关心的抱怨,薛川的心紧了紧,扯开裹在她身上的薄被,直接让她柔滑的肌肤贴着他,感受到她的身子颤了颤:“媳妇,跟一夜无眠的痛苦来说,这些折腾都不算什么。” 已经跟她分开过一个晚上了,那种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经历,他不想再承受。 张蔓儿倒有些似懂非懂了,看来薛川习惯有她在身旁。 她也是,没有了他的陪伴,睡在蓝府那陌生的环境,也是迟迟难以入睡。 “那你吃晚饭了吗?这一路赶来,天都黑了,你就不怕有危险?” 都是官道能有什么危险,他驾的是空牛车,也不会引来打劫。 当捕快时,三更半夜还在坟堆里抓过逃犯,这么一对比,这摸黑赶路不算什么。 “我一想到能见到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听着他的情话,张蔓儿再次别扭起来。 她的扭动无疑是让薛川起了反应,处在水中火热之中,他迎上去,堵住她的唇,在她脖颈,胸前辗转。 张蔓儿被这种酥麻折磨,忍不住的哼叫出声。 “薛川……”张蔓儿挣扎着,很快被他的阳刚之气淹没。 那滚烫的唇就像一只笔,将她的身子描绘了一遍,接下来两人就很自然地赴了云雨。 次日清晨,窗外泛起鱼肚白的亮光,薛川早早醒来,看着躺在他臂弯里酣睡的张蔓儿,恬静的面容,长长如蝶翼的睫毛,都让他爱怜。 附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记,昨晚他也是一觉到天亮,睡的香甜。 张蔓儿感觉到面容有湿润的感觉,刚开始还以为是下雨,等睁开惺忪的眸子,才知道是薛川在偷亲她。 猛然想起什么,张蔓儿抱着被子坐起道:“薛川,天都亮了,时辰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去吧。” 一想起他还要去镇上的武馆上工,这驾牛车过去,岂不是晚了? 见她急忙穿戴着衣服,薛川将她从身后抱住道:“每个月可以休息两天,今天我休息。” 原来是休息,怪不得他有恃无恐的跑过来。 张蔓儿想起这次的收获,将那钱袋子拿出来,献宝似的道:“相公,看到了没,这里面有二十两银子,有一半是薛阳的。” 薛川瞧着她那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媳妇真厉害,出门就诊,有木活还不忘肥水不流外田。” 十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款了,都可以娶媳妇了。 瞧见张蔓儿那噙着嘴角笑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将她揉碎了,镶嵌到骨子里。 薛阳若是这次能顺利娶到媳妇,那这张蔓儿就是最大的功臣。 薛川心里想的跟张蔓儿不谋而合,对啊,这可是十两银子呢? 瞧薛阳那两天淡定的模样,怕还不知道有多少银钱,将这笔大钱搁在他手里,指不定怎么激动呢? “我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若是杨可心能嫁过来,那么我就有伴了。”张蔓儿抿唇笑,清晨的光打在她的脸上,衬托着她的笑容更加的明艳。 “好,那咱们现在回去,也好让薛阳那个傻小子高兴一番。” 两个时辰后,牛车一路上晃晃悠悠,终于抵达了河东村。 张蔓儿扶着快要散架的腰肢,浑身哪都疼,这牛车都在路上颠簸了两个时辰,真是要命,等这次拿了银钱后,她得添一辆马车,这样出行更方便。 一到薛家院子,就看见薛阳对着那堆木头埋头苦干。 张蔓儿凑过去,看着那一地的木屑,感叹这个小叔可真勤快。 薛阳察觉到有人注视,抬头一看是张蔓儿,他挠了挠头道:“三嫂,你回来了,我昨天有去镇上送货,可心现在的胭脂水粉卖的可好了,这些盒子都不够用的。这不,我得加快速度,早点起来做,一天能多做几个。” 张蔓儿看着他流淌着汗水的俊脸,满是亮光,满是冲劲:“厉害,你越来越能干了,想不到薛阳会做这些小木盒,也会做桌子椅子,就连轮椅都不再话下了。” 被她夸赞的,薛阳不好意思道:“三嫂,我也没做什么,还不是你帮我拉的小木活,不然我这一天跟着二哥下田种地,啥也做不了。” “那也是你有本事。”张蔓儿应道。 薛阳不以为然:“三嫂,你就是我的贵人,若不是你,我现在还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今后能干什么?是你指了一条明路给我。” 捣鼓小木活,他很小就会了,但一直被家里人认为是不务正业,也经常被她娘骂。 现在能靠着木活挣钱,每回上交给田氏钱,就见曾经反对最厉害的娘亲,也都不吭声,随他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十两银子 薛阳要这么说,也无可厚非,正如薛川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一家人就该互相帮助。 “薛阳,那个轮椅,那户人家很满意。”张蔓儿开始抛出了话题。 岂止是满意,那公子当场就试用了。 薛阳眼睛闪烁着亮光:“真的吗?那就好,我还怕他们不满意,到时要翻工呢?毕竟之前也没做过这种,头一次总是怕做不好。” 真是谦虚了,质量有她把关,基本都没问题。 谁让古代是没有轮椅的,这没有对比,一般的人哪分的清好赖。 她也是孙君浩介绍的这户人家,若不是去诊脉,也不会有这轮椅的事。 这说来,薛阳能领到这份差事,那小徒儿也出了力。 想起那个混世小魔王,能在蓝府里规规矩矩的待着,还真是出乎她意料。 不过未来的二十几天,也不知会怎样,希望孙君浩在蓝府那边一切顺利吧。 甩了甩纷乱的思绪,张蔓儿拿出事先分好的十两银子,塞给薛阳道:“这银子是给你的手工费。” 看着这一小锭的银元宝,薛阳眼睛瞪的老大,这可是他第一次手里头拿这么多钱:“十两银子,三嫂,我没有看错吧,你是说那辆轮椅的手工费是十两银子?” 这想都不敢想的事,当初三嫂不是竖了一根手指说一两吗? 不对,那会三嫂什么都没说,是他以为的。 任凭着怎么也想不到,这木工轮椅有十两银子。 “怎么,你觉得多了,我看你忙了两天,做的很不容易,做错了又重新组装过,这些都是很考验你的手艺,我一点都不觉得多。”张蔓儿道。 薛阳觉得手中的那锭银子十分烫手,怎么握着都觉得不是:“三嫂,那可是十两银子啊,都可以娶一个媳妇了,还不多吗?” 听说对方是大户人家,但收了这么多的手工费,他还是觉得不妥。 “拿着,这是你的辛苦费,应该的,一般的人还做不出来呢?我这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就是你想着娶媳妇?”张蔓儿笑道,将耳侧散落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 田氏不是口口声声说,搅黄了王家的那门亲事,就不管薛阳的婚事了吗? 正好,薛阳就可以拿这笔钱,去求娶心爱的姑娘,一举两得。 薛阳想了想,觉得张蔓儿说的有理,他每天拼死拼活的干活,不就为了早日娶到杨可心吗? 若是全指望这些木盒子,还有帮村里人做些家具,那得好几年才能挣够这十两银子。 他能等,但姑娘家一定等不住,若是被父母之命嫁给别的人家,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将这烫手的银子收好,神色激动:“三嫂,谢谢你为我们打算这么多,那我就收了,等我娶到可心后,我们两夫妻一定会报答你的。” 瞧他说的那么笃定,张蔓儿不由的打趣:“怎么,跟姑娘表明心迹了,都扬言要娶她了?” 薛阳被说的不好意思,面色有些忐忑纠结。 想想张蔓儿也不是外人,就豁出去说:“三嫂,我也不知道可心的心意,我上回送了她一个荷花桃木簪,就……” 就不敢问了,也不知道人家姑娘到底喜欢不喜欢他,愿不愿意嫁给他。 “荷花桃木簪啊,我有看她戴过,原来是你送给她的。”张蔓儿若有所思道。 “真的吗?三嫂,她戴过,那不就等于接受我的心意,太好了。”薛阳听了振奋无比。 张蔓儿无意透露的这个消息,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跟她道谢后,薛阳回屋兴奋的来回踱步,既然双方都有那个意思,不如他直接上门提亲吧? 好像会有些突然,不如他先试探一下杨可心的口风,若是顺利的话就提亲。 想到这,薛阳再也呆不住了,直接换了身衣服,就急急跑去镇上。 一个半时辰后,薛阳大汗淋漓的出现在西街口的胭脂摊位边,急切的声音从摊位旁响起:“可心。” 杨可心正蹲在下面拿货,听到这声音,才赶紧起身。 等看到薛阳满是汗水的脸,她惊得说不出话来:“薛阳,你怎么来了?” 摊位上就杨可心一个人,看着她惊讶的神情,薛阳甩了甩额头的汗水,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想来看看你。” 明明经常见的,隔两三天就能见,但就是看不够似的,想要天天看着。 这大中午的,街上有些热,金灿灿的太阳洒满大地,路上的行人匆匆,大多数都是赶着回家的,来买胭脂的人更少。 杨可心看着他今日炽热的眼神,似乎跟平常不同。 自从上次薛阳给她的礼物后,每每单独面对他,心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再看他两手空空,并没有拿木盒过来,她有些纳闷道:“薛阳,你不是来送盒子的吗?” 本来就惊讶他昨个送过一次货,今个怎么又来了,还是大中午过来。 瞧他一脸风尘仆仆,额头汗水的样子,一定是走路过来的。 她递了一块手帕给他,薛阳接过来,擦了擦额头,左右张望了一下道:“就你一个人吗?杨叔呢?” 杨可心望了一下不远处的包子摊位:“我爹去买包子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就瞧见杨叔拿着油纸包过来。 看到薛阳,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薛阳,又来了,昨个不是刚送过盒子吗?吃饭了没?” 薛阳摇头,指了指对面的小吃摊位:“杨叔,我一会过去吃。” 杨叔打开油纸包,一股油腻的包子味扑面而来,他递给薛阳道:“吃吧,这两个是肉包,这三个是菜包。” 看他喜欢什么味,就自己拿。 “那个杨叔,我找可心有点事,我们出去吃吧?”薛阳提议道。 杨叔看着这两人,咬了一口肉包子,那肉馅露出来好多油,吃的人一嘴的享受。 薛阳饭量应该大的,这些包子估计让他一个人都填不饱肚子。 杨叔想了想,从下面拿了几十个铜板给杨可心道:“可心,带薛阳出去吃。” 这小伙帮了父女这么多忙,请他吃饭也是应该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中意这小伙 薛阳瞧见他拿铜板给杨可心,立马推辞:“杨叔,我这有带钱。” 他是个男娃,带女娃出去吃东西,哪能让对方付钱的道理? 杨可心掂了掂手里的铜板,对他笑道:“薛阳,你是客,理应我请,走吧。” 杨叔吃着包子,守着摊位,瞧见这两人并肩离去的身影,格外的协调,不由的在心里感叹,闺女长大了,该嫁个好人家了。 看薛阳这小伙就不错,若是嫁给他,还能跟张蔓儿做妯娌,他也放心。 可是,好像杨家有些高攀了? 也不知道这小伙是怎么想的?找个机会,他得打探一下口风,若是没那层意思,可要让闺女保持距离了。 不然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来往的太密切,让姑娘家名声也不太好。 两人在街边走着,瞧着那一家家的小吃摊位,都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会接近晌午,吃东西的人特别多,两人转悠了几个摊位,东瞅瞅,西看看,都不知道吃什么好? “薛阳,你是客,中午吃什么,你做主。”杨可心冲他笑道。 她的温柔,她柔和的声音,美好的像阳光,直直照进他的世界里,让他如浴春风,再也移不开眼。 薛阳也不知道吃什么好,总不能让女娃儿付钱。 他望了一圈,视线停在一个摊位上。 望着那忙碌的熟悉身影,眼睛一亮:“可心,我们去吃竹筒饭吧。” 竹筒饭?怎么名字那么奇怪?她从未听说过,更是没吃过? “成,我听你的。” 薛阳走进摊位,拉开凳子让杨可心坐下,就冲着薛雨喊:“大姐,来两筒竹筒饭。” 薛雨一边从热气腾腾的锅里端了两个竹筒饭,递上筷子,瞧见薛阳带了个姑娘,是又惊又喜,瞧着姑娘长得文静可人。 她又打了两碗骨头汤,端过来。 这买竹筒饭,送汤还是薛雨提议的,这吃了饭,总觉得口干,喝点骨头汤,润润喉咙,再说这种骨头很便宜,很多屠户都是贱卖或丢掉的。 他们经常在同一家肉摊位上买肉,这骨头都是猪肉小贩送的,也不要本钱,就顺带煮一锅了。 摊位是用竹子搭成的,上面铺着油布,看样子还是那种容易收放的。 薛雨在这摆摊,薛阳不是现在才知道的,却是第一次光临,看着旁边的几张新桌子,正是他的手工。 “大姐,就你一个人吗,小石头呢?”薛阳吃着香喷喷的竹筒饭。 这肉丁腊肠味,里面的料十足,看着杨可心吃的一脸满足,就知道她也爱这个味道。 听到薛阳的说话声,杨可心边吃边观察这边的动静。 原来这摆摊的是薛阳的姐姐,那她坐在这,还有些不好意思,连吃饭都开始不专心了。 不过这竹筒饭味道不错,饭香肉香里夹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让人闻了沁人心脾。 薛雨忙着手里的活,冲两人呵呵笑道:“小石头去学堂了,有时中午跟傍晚会过来帮忙。” 这有牛车接送,小石头也是每天跟着回家的。 瞧着两人的竹筒饭见了底,薛雨又赶紧拿了两个过来。 杨可心吃着吃着,就见面前又多了一筒饭,惊讶道:“那个,我吃饱了,不用了。” 她想把面前的竹筒饭推给薛阳,就被他一把抓住小手,这下意识的接触,让两人同时都红了脸。 薛阳则是赶紧松开,脸上还冒着红晕。 “可心,在吃一点吧,吃不完剩下的可以给我。”薛阳说道。 剩下的给他?这怎么听起来很暧昧。 这竹筒饭里面的食物这么丰富,杨可心猜想一定不便宜,她这才不敢多吃。 “那个,我再要一点就够了,剩下的都给你。”杨可心扒了一部分的饭过来,将剩下的竹筒饭塞到他跟前。 薛阳也不客气,吃完了这筒,接着吃那筒。 “这味道不错,三嫂可真厉害,连竹筒饭都想的出来。”薛阳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隔,喝着热乎乎的骨头汤道。 薛阳的三嫂,那不就是张蔓儿。 天,原来这竹筒饭是张蔓儿想出来的,她可真厉害。 见薛阳吃好了,杨可心抓着手里的铜板,边数边道:“大姐,多少钱?” 这三筒竹筒饭要二十多文,但薛雨怎么可能收杨可心的钱呢? 瞧他们两人刚才的互动,这搞不好很快就是薛家的四媳妇了。 这钱,她怎么可能收? “可心,这钱我来付。”薛阳掏着铜板抢着道,他是个男娃,请姑娘家吃顿饭,怎么能让她给钱。 “这怎么行,刚才不是说好我来给的吗?”杨可心坚持。 “我来给。” “我给。” 于是这两人,推推让让,拉拉扯扯中,连带着手心里的铜板都被扯掉出几个。 那铜板轱辘的到处滚着,有几个滚到了桌角边。 薛雨附身捡起来那几枚铜板,递给杨可心道:“行了,你们两个别推辞了,今个你们头一次过来吃,大姐我请。” 这怎么行,薛阳自然不同意。 大姐每天起早贪黑的摆摊,多累,怎么也得收个成本价,他执拗的塞了薛雨十几个铜板,拉着杨可心就逃也似的走远了。 瞧着两人往巷子那边走去,薛雨摸着手心里的铜板不由的笑笑,这个四弟啊,怕是要娶媳妇了。 那姑娘她看着也喜欢,文文静静的,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跟薛阳站在一块也般配。 巷子这边,杨可心被薛阳拉着跑的气喘吁吁。 这会停下脚步扶着墙直喘气。 “薛阳,你?” “怎么了?” “那是你大姐的摊位,你怎么带我去那了,还不让我给钱?”杨可心脸色僵硬,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给薛雨留下坏印象。 对她莫名其妙的一点怒意,薛阳感到不可思议,这有什么? “大姐跟三嫂的竹筒饭卖的可好了,我猜一定很好吃,就带你过来尝尝,那味道不赖吧,我看你也吃得香。至于钱,我付过了一样的。” 杨可心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那钱够吗?要不我去补一点。” 第二百一十五章我要娶你做媳妇 她虽不知道价位,但是看到薛雨卖的时候,收别人的钱,她是猜到一点的。 三筒肉类的竹筒饭,少说也要二十多文钱吧? 薛阳好似给了二十文不到,她去添一点吧,不想被人说成占便宜。 她刚走了几步,就被薛阳一把拉住。 对上他不解的眼神,杨可心郑重其事的道:“薛阳,那是你大姐,你给个本钱没什么所谓,但是我不同。她做点小生意不容易,我还是把剩下的钱给她补齐吧。” 就为了这事。 多小的一件事,若是杨可心把他当自己人,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想到这,薛阳神色一沉,就跟被乌云遮住的太阳一般,俊脸变得暗淡无光,瞅着她的神色有几分受伤:“可心,你当我是外人吗?要跟我分的那么清楚,不就是几个铜板吗?” 眼见她误会了,杨可心急急解释:“不是的。” 她只是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觉得她是个占小便宜的姑娘。 “那是什么?薛雨是我大姐,都是自己人,她不会计较的。” “可是我?”杨可心红着脸,心想,可她不是自己人啊,不能像薛阳那般随意。 四周寂静无声,双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眼下闹的这般尴尬,杨可心垂着眼帘,转身就要走,就被薛阳一把捉住手腕:“可心,你要回去了吗?待会一起。” 手心被这双大手包裹住,杨可心紧张不已,胸口就跟揣着一只小兔子在乱撞。 都不敢去看薛阳炙热的双眸,小声的支吾道:“你,你还有什么事?” 薛阳锁住她的俏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被看的心慌意乱的杨可心,本能的往后退,就见一双修长的大手伸过来,拔掉她发髻上的荷花桃木簪。 他一边放在手心上把玩,一边随意问道:“可心,你娘的病好点了吗?药钱够吗?” 这拔桃木簪跟药钱有什么关系?杨可心在心里闷闷的想,该不是他有喜欢的姑娘了,这才要回送去的簪子,不然作何解释? 说到她娘的病,是好转许多,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这抓药的钱,她现在还应付的过去。 “那个,我娘的病好多了,药钱我应付的过来,你跟蔓儿姐说一声,谢谢她。”杨可心说完,扭头就要走。 却被薛阳拽了回来,她脚步一个踉跄跌进他宽阔的怀里,捂着有些撞疼的额头。 她懊恼的正要开口,就见薛阳低头,凑近她,那薄唇划过她柔软的唇瓣。 这蜻蜓点水的划过,让两人同时都红了脸。 薛阳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不去看那张红若胭脂的脸。 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赶紧将腰间的钱袋扯下,塞到她怀里,丢下一句:“这是给你娘的药钱。”就拔腿跑了。 “薛阳,要回去了吗?”西街口边,杨叔看见薛阳飞奔而过,就唤住了他:“可心呢?” 刚两人不是一块出去的吗?怎么没一块回来? “可心?”薛阳后知后觉,回头一望,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就是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心下一晃,又转身跑回去。 杨可心就跟被雷电劈中一般,久久无法回神,挪动着脚步,步入这青石板路。 唇瓣上还残留着薛阳的阳刚之气,他居然就亲了她,还塞了她银子,说是给她娘亲买药的钱。 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哪来那么多钱? 这钱是借给她的吗?怎么不说清楚就一声不吭的跑了? 薛阳跑过来,看见这神游的杨可心,心里有些尴尬。 他刚刚的举动太大胆,就这么轻薄了她,会不会给她心里造成不好的印象,认为他是登徒子。 可他那一刻,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盯着她的唇瓣发呆,就情不自禁的附身下去,啄了一口。 “可心,我,我……”薛阳想要道歉的话,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瞧见他又跑回来了,那副在她跟前举手无措的样子,让杨可心无地自容。 瞧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她小声道:“薛阳,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他是回去了,但被杨叔那么一叫,整颗心都跟崩塌了一般。 今个在来镇上的路上,他在心里都酝酿好了说词,这么一到了杨可心面前,就什么话都说不出。 除了张嘴结舌,涨红了俊脸,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怎么办?若是三哥三嫂这会在这就好了,可以给他出出主意。 瞧他半天都支吾不出一个字来,杨可心咬唇将那钱袋递给他道:“薛阳,我不能要你的钱,我娘的药钱,我这里还有的,再加上摆几天摊,就抓一次药,够用的。” 这么平白无故拿他的钱,她成什么了。 还有那根桃木簪,他要拿走吗?送给她那会,像是鼓足勇气那种豁出去送的? 还有刚刚薛雨看他们的眼神,很明显的就有点暧昧。 薛阳是怎么想的?刚刚还亲了她? 瞧见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平复了好一会的薛阳,这会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可心,我想娶你做媳妇。” 啊…… 惊讶他的直接,杨可心一张俏脸又急又红,嘴巴张大了半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薛阳要娶她,可哪有小伙就这样跟姑娘直接说的?不应该是叫个媒婆来吗?给了聘礼,谈好日子? “这……” “可心,我喜欢你,就想娶你做媳妇,你答应我吗?”薛阳就是个愣小子,这一刻他不知道怎么办,就一股脑的把心里话丢出来,瞧见杨可心支吾的样子,就怕她不答应。 “薛阳,你先回去吧。”杨可心别扭道,这可是在大街上呢?说这事不妥,这让别人看见多难为情。 “那你……” “我答应你。”杨可心羞答答的垂着脑门,将钱袋子还给他:“你亲自拿这钱当聘礼,找个媒婆上门提亲吧?” 一听到杨可心愿意嫁给自己,薛阳高兴的都快跳起来,瞧见她的脸宛若胭脂,他恍惚就明白了。 拍了一下脑门,懊恼自己乱来。 要娶媳妇,不就是让媒婆上门提亲的?哪有像他就这么直咧咧的自己说了。 还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就丢脸丢大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我要娶媳妇了 薛阳拽紧手里的钱袋,又将那根桃木簪插回杨可心的发髻,结巴道:“可心,那我就回去准备准备,就这几天,我会安排好媒婆,准备好聘礼过来提亲的。” 他说完,脸都红到了脖子根,瞅了杨可心好几眼,这才三步一回头的走远了。 直到看不见那抹挺拔的身影,杨可心这才收回了视线,想着薛阳刚才的话,就跟做梦一般,久久无法回神。 拽紧手心,杨可心心里无比激动,要嫁给喜欢的男人了。 若是娘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会高兴的,还有爹对薛阳也是赞不绝口的,有了这聘礼钱,也不愁娘的药钱了。 这在镇上一晃悠,再加上走路回去的薛阳,在半路上碰到了赶牛车的薛川。 牛车上坐着薛雨跟小石头,还放有一大堆的东西。 吽的一声,薛川喊停了牛车,看着一脸灰尘仆仆的薛阳道:“上车。” “哎。”薛阳双手在车板上一撑就上来了。 还没做过三哥的牛车呢?这么一坐感觉不赖。 靠两腿的话,估摸着还要走半个多时辰,这么一来快了很多。 大黄牛奋力奔跑,牛车开始晃晃悠悠,薛雨将车上的东西推了推,让薛阳的位置大一点。 “薛阳,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跟杨可心说了一会话,这就晚了。” “就是那姑娘啊。”薛雨一想起那个姑娘,就忍不住多问几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你小子眼光还不错,那姑娘看起来文静能干。” 瞧大姐还在问这些基本问题,薛川忍不住回头望了一下几人,轻咳了一声道:“薛阳,你不该是去提亲了吗?怎么还没说吗?” 媳妇忙了半天,给他拉了一个大木活,不就是想他如愿以偿的娶到杨可心吗? 该不是这愣小子,关键时刻就怂了,啥也没说吧。 “提亲,薛阳你都要提亲了。”薛雨一惊一乍道,这四弟动作可真快的。 瞧这两个人一直问着,薛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说了,可心她答应我了。她说让我找个媒婆,带着聘礼去她家直接提亲,是我考虑不周,哪有自己跟姑娘家直接说的 。” 说完就一直咧嘴在那傻笑,他也是怕姑娘家不同意,这才试探的问问,没想到杨可心直接答应了。 “好小子,真有你的,这就要娶媳妇了?可咱娘不是说了,没有钱给你娶媳妇吗?”薛雨为他高兴的同时,又不免担忧起来。 薛阳就将张蔓儿给他拉木活的事,说了一遍,就引得薛雨惊道:“原来是弟妹给你拉了一个木活,这城里的大户人家就是大方,做个轮椅就十两银子了。那这么说来,张蔓儿岂不是你们的媒婆?哈哈,弟妹真是太能干了。” 是啊,要不是三嫂,他还不知道,做小木活需要多久,才能存够娶媳妇的钱呢? 这一下什么都解决了,能抱的美人归了。 两姐弟都为薛阳高兴,看来家里马上就要添喜事了。 牛车到村,薛阳率先跳下马车,跟他们挥手告别。 薛川则是将牛车赶到薛雨家,将东西卸下后搬到屋里放好后,停好牛车就往薛家走去。 这还没进屋,就看见张蔓儿站在院子里,直瞅着屋里面的动静。 薛川正纳闷,就见屋里的薛阳沉着脸道:“娘,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个杨家闺女我是娶定了。” 这王家的亲事黄了没多久,这薛阳就跟她说要娶媳妇了,还真是那个胭脂姑娘。 这样的姑娘,成日在街上抛头露面,会是什么正经姑娘?她怎么能让这样的女人进门? 田氏气道:“你都娶定了,那你还跟我说啥,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彩礼钱没有的,你闹了也没用。” 她说这话也不是拿捏薛阳,而是家里最近是真的没钱,更何况是娶媳妇,需要的是一笔大钱。 “娘,我不是跟你要彩礼钱的,我现在是跟你说一声,我要娶媳妇了。” “那你什么意思?”田氏沉着脸道。 不要彩礼钱,人家都能傻到把闺女白白送给你,做梦吧,这小子,想娶媳妇想疯了呢? 当初王家那门亲事不见他那么积极,真是被狐狸精勾了魂了。 在薛阳亲事上,她可是碰了不少钉子,很多媒婆一看是她田氏,就拒绝说媒。 还不是王家这事给闹的?现在王家招了个上门女婿,是个白白嫩嫩的书生,听说这日子过得可好了。 丢了芝麻捡西瓜,说的就是薛阳这傻孩子。 无惧田氏那杀死人的目光,薛阳异常坚定道:“娘,我娶媳妇可以不跟你要彩礼钱,但是这婚事,吃席,到时还得娘帮忙张罗。” 啥,不要彩礼,她没听错吧?可那酒席也得花个二两银子吧? “不要彩礼?那姑娘是不是有问题的?你可要打听清楚了,咱们薛家是穷户,可没钱给她败的。你前段时间不是说的很硬气?不用我管,那这张罗吃席不要钱吗?” 瞧田氏算的这么清楚,薛阳就差一口血喷出来,娘也太斤斤计较了。 现在就是在惩罚他,当初推了王家的那门亲事吗? “娘既然那么为难,那我跟爹说去。”薛阳头疼道,语言之间有了威胁。 “你这孩子,这亲事不都是娘张罗的吗?你爹一天到晚那么忙,你找他作甚?我问这么多,还不是怕你吃亏上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体谅为娘的一片苦心。”田氏皱眉嚷道。 哪有这亲事不让娘张罗的,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这亲事还得爹拍板,薛阳不肯跟田氏多说,只是一个劲的梗着脖子道:“娘,这事,我去跟爹说去。” 跟娘说来说去,开口闭口就是钱。 “你这个混小子……”田氏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薛阳又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跟爹说的?” 薛老头在门口跺了跺脚上的泥土,将锄头递给一旁的薛田,示意他将锄头放好,这踩着草鞋就进来了。 先是给自己点上一烟袋子,呼哧呼哧的抽了几口烟,看着他们。 第二百一十七章敲定婚事 薛阳赶紧搬个板凳,让薛老头坐下,俊脸流淌着激动:“爹,我想娶媳妇了。” 乍然一听到薛阳说这话,薛老头惊了一下。 薛阳十六岁了,按这年纪是该娶媳妇了,可家里头手头紧,这娶媳妇是大事,没个十两银子是办不妥的。 薛川那会娶媳妇花的彩礼钱,前几天才刚还清了。 这眼下薛阳要娶媳妇,他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来,但孩子大了,该娶媳妇了,这若是拖个一两年,好姑娘都被人挑光了,到时怕这小儿子要当老光棍了。 就这么一晃神间,薛老头思绪翻飞,想了很多很多。 他吞烟的样子都带着迟疑,像是做了心里挣扎,良久才抬眼看着薛阳道:“薛阳,你要娶媳妇我不反对,可是家里的情况你知道的。” 说来说去,难就难在钱上面,薛阳心想若是不说清楚,怕是这亲事家里不好好配合的,他就将钱袋子交给薛老头。 老头子掂了一下钱袋子,沉甸甸的,不解的打开一看,等看到那一块银锭子瞬间傻眼了。 抖着手激动的问道:“薛阳,这十两银子你哪来的?” 十两银子?这么多? 围在堂屋的薛家人,瞬间都变脸了。 薛雪不解,薛田惊讶,李春香更是两眼放光,田氏则是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抢过这钱袋,翻了翻,果然是一锭闪闪的银子啊。 这小子,原来有钱在身,怪不得刚才口气那么硬。 但这钱是哪来的,有钱居然也不上交给她,真是岂有此理。 这么多双眼睛交汇成一束光,直直扫着他,薛阳还真有些紧张,吞咽了一下喉咙,望了一眼东屋方向道:“这是三嫂给我拉的木活,我自个挣来的。” 接着薛阳就将张蔓儿去给安泰城看病的事说了,那家公子病了,腿脚不利落,就需要轮椅。 他花了两天时间打造出来,没想到换了十两银子。 听完这话,薛雪第一个捂嘴叫出声:“四哥,想不到三嫂还挺讲义气,这自个去给人看病,还不忘拉你一把。” 自从上回弄清了利害关系后,薛雪不像从前那么排斥张蔓儿了。 这个三嫂有本事,能结识镇上的公子哥,这会居然去了安泰城的大户人家看病了。 她开始羡慕薛阳跟三哥三嫂关系好了,这不连带四哥都得了好处。 那可是十两银子啊,别人挣一两年都挣不到,而张蔓儿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轻松帮忙拉到了木活。 这也说明了,大户人家财大气粗,在他们眼里沉甸甸的十两银子,对那些有钱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这也加剧了薛雪想要嫁到镇上的决心。 李春香心里掀起来惊天巨浪,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她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想她偷偷摸摸,攒了几年的私房钱,也不过一二两银子。 结果张蔓儿帮薛阳这么一拉木活干,就是十两银子。 她咬咬牙,心里冒着嫉妒之火。连薛阳都得到好处了,那薛雨天天去镇上摆摊,那一个月下来挣得银子想必也不少的。 合着他们关起门来发财,都不晓得拉老薛家一把的? “薛阳,原来那两天,你忙着做那轮椅,就是这钱。这才两天功夫就挣了十两银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吗?什么样的大户人家出手那么大方?我看这里面有猫腻,这个张蔓儿……”李春香出声诋毁道。 “够了。”薛阳冷着脸打断她的话,从二嫂那不屑,讥讽,暧昧的语气来看,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龌龊事。 三嫂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这钱来的正正当当的,凭什么让人这么埋汰? 薛阳敛了敛心神又道:“十两银子是有些多。但这种是特殊情况,钱哪有那么好挣?还不是因为那公子病了,需要这个,三嫂这才让我做的。听二嫂的意思这轮椅的活能天天有吗?” 薛老头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几人争吵,那双眼睛只需要犀利的一扫,这些声音都瞬间平静下来。 “你们吵够了没?老三媳妇是个好的。薛阳说的对,挣钱不容易,这不过是恰巧有大户人家需要了。”薛老头说着抽了一口旱烟,又道:“薛阳,让你三哥,三嫂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很快张蔓儿跟薛川过来了,瞧见屋里这阵仗,弥漫着一股硝烟。 薛老头起身给张蔓儿拉凳子,这一举动让薛家人羡慕嫉妒恨,也让张蔓儿受宠若惊:“公公,那个,我自己搬凳子就成了。对了,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薛老头慈爱一笑:“老三媳妇,这次薛阳能娶媳妇,都是你的功劳,我呀,想跟你打听一下那姑娘的事。” 杨家姑娘,薛老头之前就听过薛阳提起过,是他供应小木盒的来源。 家里是做胭脂的,但这人他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什么路数。 小木盒当初就是老三媳妇介绍的,那么张蔓儿最有发言权,去评定那个姑娘的好坏了。 张蔓儿如实道来:“公公,那个姑娘是卖胭脂的,人长的文文静静,勤快能干,是湖村人,之前我帮薛阳卖那些木梳子,木簪子,跟她合伙,因此我们认识了。在一则她的胭脂水粉需要盒子装,薛阳就长期做这些小木盒挣钱,一来而去,倒是成就了一桩姻缘。这十两银子,都是薛阳自己的手工活,是他的手艺出色,我只不过顺口提的。小叔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又碰见个合适的,我看挺好的。” 张蔓儿说完后,薛川就接着说:“爹,那姑娘的爹娘我们都见过,都挺憨厚老实的,跟这样的人做亲家,以后应该没什么口角。” 这话有点意有所指,若是薛家当初选了王翠,那凭王家那么个厉害的家庭,薛家怕是在亲家面前低人一等,抬不起头。 再说就凭王翠那性子,娶进门怕是薛家都没有安宁日子。 都是山里人家,不看别的,就看女方的娘家人是否好相处,女方是不是贤惠,别的倒也没什么重要的衡量。 “行吧,连老三都看过了,那姑娘想必是不错的。薛阳这阵子做木活的钱,零零碎碎的也快一两银子了,我们二老给添一点,就能办个吃席,那就找人算算日子,选好后,就去女方家订亲,接下来咱们也该给薛阳准备准备了?” 薛老头直接爽快拍板。 “老头子,你人都没见着,就直接定下了?要不咱们抽空去瞅瞅湖村的那户人家?这姑娘还未出阁,就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摆摊子,会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田氏撇了撇嘴道。 “那姑娘也就是最近才帮忙出摊的,以前都是她爹在摆摊,咱们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这不丢人吧?”张蔓儿三两拨千斤,很轻松的就将这话踢了回去。 田氏气的翻了翻白眼,嘿,这老三媳妇,存心要跟她这个婆婆唱反调是吧? 这跟她交好的姑娘,会不会跟她是一路人? 田氏心里有个疙瘩,怕是个不听话的,她将来怎么拿捏? 薛老头手中的旱烟杆敲了敲桌子,瞅了田氏一眼:“老三做事稳妥,他都说没问题,那这姑娘就错不了,最主要的是薛阳自个喜欢。行了,都别说了,先选好日子,找媒婆上门提亲。” 边说边将那钱袋,放回薛阳的手中。 这意思十分明了,就是这门亲事薛老头同意了,让薛阳张罗提亲,到时家里人再添点钱,把酒席办的像样点就成。 这事敲定后,几个人一哄而散。 第二百一十八章闷闷不乐 薛阳一脸喜色,薛川围了上去笑道:“三弟,恭喜你要娶媳妇了。” “薛阳,先提前祝你新婚快乐。”张蔓儿道。 薛阳被这两夫妻打趣的,闹了个大红脸。 平日里挺阳光的一小伙,这会腼腆的不行:“哥,我现在还跟做梦一般,没想到爹就直接拍板了,也不给娘开口的机会,之前我还想着回家后怎么说服他们,没想到挺顺利的。” 这不用薛家出彩礼钱,平白得一个媳妇,这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薛老头确实通情达理,要不然这门亲事还不得黄了? 能娶到杨可心那么能干的姑娘,老薛家赚到了。 “顺利就好,接下来你有的忙了,卧房需要重新布置一下,旧衣柜还得换换,还得打个梳妆台。”薛川说道。 这四弟会这门手艺多好,这些都能自个准备了。 “还是三哥想的周到,我差点忘了这些。”薛阳挠着头咧嘴傻乐呵,接下来该忙起来了,他要娶媳妇了,有好多东西该准备的。 这两天,薛阳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做着小木盒的同时,还不忘拿着杨可心的生辰八字,去镇上找看相的选好了日子。 这八字合下来,两人竟然有着前世的姻缘,这让人喜不自禁。 这日子算出来,正是八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娶,要不然错过这次机会,好日子就要排到明年去了。 离八月初八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够老薛家好好准备一番了,但令人尴尬的是,找不到媒婆上门去说亲。 仔细一打听,由于王家的事情在村里闹大了,给媒婆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谁也不愿帮薛家去说亲。 张蔓儿一回来,就看见薛阳坐在门口,茸拉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 “薛川,你瞧瞧薛阳这是怎么了?”张蔓儿一下牛车,就拉着身旁的薛川问道。 这几天看小叔子忙的跟陀螺一样打转,又是拿双方的生辰八字去镇上找人算算,又是挑了个好日子,宣布喜讯。 这几天更是从早到晚,一刻都没有闲着,打新衣柜,梳妆台。 看着他一天天咧嘴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哪像现在这般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难不成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薛川沉思了一会道:“可能这段时间太忙了,薛阳累了吧?要不咱们问问?” 张蔓儿点头,这桩姻缘是她牵线搭桥的,她自然关心进展。 “我估摸着你娘对这桩婚事不上心,薛阳又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就给耽搁下了?”张蔓儿分析道。 薛川眼眸微动:“很有可能,这段时间就光看薛阳一个人忙活,他想娶媳妇的急切心情,我们大家看的出来。” 但也光是薛阳在忙碌,好像娶媳妇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并未见爹娘如何的操持。 “年轻小伙娶媳妇,不都这样?”张蔓儿捂嘴笑道,不知薛川那会要娶她时,会是什么心情? 也会像薛阳这般吗?不过他这个人高深莫测,总是不将情绪表露出来。 相对于两人的媒妁之言,薛阳跟杨可心的相识,相爱,相知,倒是浪漫了许多。 这话说回来,这两人是自由相爱,这日子选好了,送了聘礼,等待好日子来临,就可以迎亲了吧?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不过这边的风俗习惯,她还真的不太了解,也不能妄下定论。 张蔓儿一脸不解,水媚明眸,等着他来揭晓答案。 薛川听到这几天村民的议论,想了想道:“媳妇,我听说了,是没有媒婆愿意帮薛家说亲,上回王家的事闹大了。这没有媒人上门说亲,这不合礼数。” 张蔓儿点点头算是懂了,这古人就是礼数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的亲事要么父母双方去操持,要么是媒婆帮忙说亲。 这问题就出在媒人身上,若是田氏肯去提亲也好,不过以那老婆子的性格,怕是故意要给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使绊子的。 “那你娘不肯出马,让你大姐啊?你大姐年岁摆在那,又是薛家的长姐,她陪同薛阳去提亲,最为合适。” 张蔓儿的提议,如一壶清酒注入,让薛川听了,瞬间醍醐灌顶。 他深邃的黑眸倏然一亮,小媳妇说的话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对,大姐是个好人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薛川为这个主意叫绝,看着苦恼的薛阳,心里闪过一计。 附在张蔓儿耳边嘀咕了一阵,想要给薛阳一个惊喜,就今晚跟薛雨商量好这事,明日就来帮他搞定这一终身大事,到时全家人就等着喝喜酒了。 次日,清晨。 清冽的晨光从窗户的缝隙洒了进来,照耀在张蔓儿的俏脸上,衬托着她的白皙肌肤多了一抹金光,闪烁着光辉。 薛川瞅着怀里香甜的睡美人,那颤动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跟粉嫩的唇瓣。 看着看着,就觉得喉咙一紧,抬起她的下巴,将自己的薄唇覆盖上去。 张蔓儿正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耳边有呼吸环绕,温热的东西在扫荡着她的唇瓣,她嘤咛了一声,睁开朦胧的眸子,等好一会视线逐渐清晰,就看到面前这张放大的俊脸。 如微风细雨那般在描绘她的唇瓣,在她张唇的那一瞬间 ,灵活的舌就滑了进去,口腔里都是他的气息,张蔓儿试着回应他,就见薛川像是被雷电劈了一下,浑身都僵硬紧绷了。 下面串起一股热流,快速的胀大,那抵着张蔓儿的大腿,让她吓了一跳:“薛川……” 听说早晨是那方面复苏的时刻,想起昨晚被折腾到了半夜,身子这会还跟散架了一般,她哪里还能承受的住他的霸道。 但对于初尝情事的薛川来说,星星点火就可以燎原。 她的简单回应,就能让他丢盔弃甲。 瞅着她现在跟小鹿一般的眼睛,让薛川倒吸一口气,恨不得将小媳妇狠狠疼爱。 “媳妇,可以吗?”他喘气着问。 这话让张蔓儿脸刷的就红了,这话怪难为情的,让她怎么说呢? 张蔓儿张了张嘴,半天才支吾出一个字:“我……” 既然不反对,那就是同意。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万事俱备只欠媒人 薛川就这么认为的,若是小媳妇不愿意,一定会严厉拒绝,现在她这半推半就的样子,更是无声的邀请。 两人日上三竿才起来,今个薛川不用上工,两人难得赖了一会炕。 原本今个就跟薛雨说好,陪同薛阳去湖村,将这婚事敲定。 一切准备待续,只欠东风。 张蔓儿起床后,去灶房洗漱,就听见堂屋里一阵嘈杂。 薛阳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透过斑驳的黄泥墙穿透了过来:“娘,这日子都算好了,八月初八是嫁娶的黄道吉日,但现在没有媒人去说亲,可怎么办?” 这事还不都是娘给闹的,当初跟王家闺女大战一场,在村里可出名了。 出了这事,王家就特意警告了谁也不能给薛家说亲,否则就是跟王家过不去,再加上田氏那么厉害,哪个媒婆敢过来招惹? 田氏横了薛阳一眼,越发的对他不满意。 这新媳妇还没进门呢?薛阳就为这事跟她闹,以后还得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轻哼一声:“怎么办?能怎么办?大不了不娶?又或者你直接将人迎进门,礼数不周到,大不了让别人戳脊梁骨呗。” 反正她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个混小子,就该好好拿捏一下他,省的他拎不清。 “娘,那媒人找不到,就只有你去了。” “我没空。”田氏直接一口拒绝。 薛阳蹙眉,拽着拳头问:“娘,你怎么能这样,在爹面前,你不是答应好好的,说会帮我操持婚事吗?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田氏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有说不操持的吗?你当初相媳妇有跟我说吗?既然一开始就不合礼数,那就随你去了,我都放手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怎样?” 她这话,让薛阳气的俊脸都铁青了。 这说好的帮他操持婚事,办酒席,现在都变卦了? 这上门去姑娘家求亲,男方没带家人,这分明就是对女方的不重视,不仅让杨可心抬不起头来,这边的村民知道了也会议论。 他喜欢杨可心,想娶她,但不是娶她来受委屈的。 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就等他上门来求亲了,结果田氏中途撂挑子不干了,这让薛阳如何不恼,若不是她当初闹的那事,媒人好找的很。 瞧着田氏坐在椅子上,瞧着二郎腿,那架子摆的高高的。 薛阳深呼了一口气,语气缓和道:“娘,之前是我不对,可今个上门求亲,你得陪我去啊,要不然女方家脸上也不好看,说咱们薛家不懂礼数。”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上道了,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挑不出错处。 也就是想娶媳妇,才会耐性这么好的?若是换成平日里,她只要拿乔,薛阳不就气的跑出去了。 呵,机会难得,田氏更是要摆足了架子,要将这段时间的气撒一撒。 一开始就没树立威风,以后还怎么管这四房。 瞧这田氏油盐不进的样子,薛阳耐着性子继续游说:“娘,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些日子,我做木活的钱不都上交给你了吗?我也不太明白,你对三房那么不满是为什么,三哥以前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是支撑起这个家的……” “够了。”不等他说完,田氏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跳着大吼了一声。 现在一听人提起薛川她的心肝揪疼,那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她已经失望透顶,这个薛阳决不能让他走薛川的老路,跟她对着干。 想以前,这个四小子多听她的话,聪明伶俐,长得一表人才,可是她的骄傲。 她一定要将薛阳的性子给扭回来,跟从前那般听她的话。 “日子不是选好了吗?这不是还一个月吗?你急什么急?我有说不去帮忙求亲?你那么赶着鸭子上架,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稀罕这媳妇吗?”田氏板着脸教训,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 薛阳气的脸色都变了,就连原本清朗的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娘,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有好多事需要准备呢?总不能等时间快到了,这才去女方家说亲吧?好,既然你办事不爽利,等晚上回来,我亲自跟爹说。” 薛老头一天到晚事多,忙着庄稼,若不是无计可施,薛阳也不愿去求薛老头。 田氏见他将薛老头都搬出来了,气的眉毛抖了抖。 刚要跳起脚来骂,就见薛雨的声音传了过来:“娘,既然你没有功夫去湖村,那我就代你去了,我是薛家的长女,我去最为合适不过。” 这进来的三个人分别是薛雨,张蔓儿跟薛川。 瞧见这三人来了,田氏气的嘴角抽了抽。 这几个人真会挑时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准备下梯的时候来,让她这脸上无光,有台阶也下不来。 田氏脸色铁青道:“你们怎么来了,今个不用出摊吗?这丢了一天挣钱的功夫,你们舍得?” 瞧田氏阴阳怪气的样,薛雨也不恼,笑的一脸温柔:“娘,天大地大的事,大不过薛阳要求亲娶媳妇的事,我从小就看着四弟长大,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到如今挺拔秀立的青年,这娶亲就是大事,我们不能怠慢。” 这成亲可是人生大事,需要准备的东西多的去了,总不能等时间来不及了,这才临时抱佛脚吧。 “姐,多谢你。”薛阳一脸感动道。 都说长姐如母,薛雨去最为合适不过了,薛阳也是急坏了,怎么就没想到让大姐去呢? “四弟,说什么傻话呢?时辰不早了,聘礼准备好了吗?让你三哥搭把手搬上牛车去。” 薛阳点点头后,随即又讶异道:“三哥跟三嫂也一起去吗?” 这一下就出动了三个人,那是挺重视的。 第二百二十章给你家闺女说亲的 “当然,四弟要娶媳妇了,我这个三哥怎么也得给你撑场面。”薛川薄唇一张一合,低沉磁性的声音脱口而出,话语冷硬带着一股兄弟情义。 家里有现成的牛车,有他这个现成的劳力,都不用叫人了,多好。 薛阳激动的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薛川帮忙搬东西,薛雨也跟着帮忙。 张蔓儿看着气的胸口起伏不平的田氏,掀唇笑道:“不好意思,婆婆,平白无故给了你这么一个大惊喜,我真的以为你会帮忙的。” “哼……老三媳妇,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定又是你搞得鬼,你想收买薛阳,想跟这四房联手跟我作对是吧?我说你心眼怎么那么坏呢?非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你才满意?”田氏气道。 这老三媳妇还真是会做好人,等她黑脸唱罢,她这张白脸登场。 好人都让她当了,借此离间她跟薛阳的母子感情吗? 张蔓儿无奈的扯着笑:“好人不好当呢?我不知婆婆有什么好气的?您忙您没功夫,那我们就找来大姐帮忙,你得了媳妇,又不用费心费力,多好的事情?我们劳心劳力,换不回您一句感激,还要被您数落,我这个媳妇当的可真冤枉。” 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妮子,说的一套一套的,让人根本找不到错处去反驳。 田氏气的都快将银牙给咬碎了,这会刚好瞧着端着洗衣盆回来的李春香,就嚷道:“春香,你赶紧把衣服放一放,你作为长嫂,陪薛阳去湖村求亲。” 李春香不解婆婆这是唱的哪一出,但看她对张蔓儿那脸红脖子粗的模样,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这种棘手的事,她才不要淌这浑水,就道:“啊,什么去湖村啊,我哪有时间,婆婆不是让我把衣服洗了,还得劈柴,还得挑水,还得挖野菜吗?这一天的事情多的干不完了……” 田氏见这媳妇这么不配合她,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就听见张蔓儿笑道:“婆婆,你看二嫂这么忙,这件事还得我们去最合适了。” 这会就听见薛川在外面喊张蔓儿的声音。 “婆婆,那么我们先走了,你忙。”张蔓儿迈着莲步出去了。 “他们要去哪?”李春香瞅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解道。 “问那么多作甚?还不去干活?”田氏冲着李春香发火,弄得对方是一脸无语。 …… 湖村,小竹屋 今个杨可心早早起来,就给自己打扮了一番。 她穿着杏色的襦裙,系着同色系的腰带,显得柳腰不盈一握,斜斜的发髻,头上插着一根桃木荷花簪子,装扮着她简单朴素,却又宁静乖巧。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碧绿湖水,水天连成一片,荷花朵朵盛开,美不胜收。 院子里的花草,在她拿着葫芦瓢到井水的灌溉下,滚落着颗颗晶莹珠子。 喜鹊在枝头上扑拎着翅膀,叽叽喳喳叫,清脆活波。 院子里,石桌边,杨婶捣鼓着花瓣研磨成粉,瞧着杨可心今日的装扮,明艳动人,连她这个当娘的都备觉得惊艳。 “可心,这几天你怎么没去镇上?我的病好多了,不用你陪。” 闺女这几天都在家里陪着她,研磨胭脂。 偶尔陪她说悄悄话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往村口方向看,也不知道是否在等人。 “娘,平日爹一个人忙的过来的,再说这胭脂水粉不够,咱们得在做一些。”杨可心浇完水,丢下葫芦瓢,就跑过来,帮她的忙。 将娘亲细细碾碎的花瓣,用细沙滤去残渣,晾干汁液,滴上一点桂花油,就是成色上好的胭脂。 盛夏,湖边的微风轻轻拂动,吹散了一地的燥热,阳光被树荫阻挡,洒下了点点金光。 空气中飘荡着花草的香味,十分好闻。 薛阳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的过来,大老远就看见竹屋前,树荫下,穿着杏色襦裙的杨可心,一手拿着一尺长的小木棒,一手捧着花瓣在捣鼓。 细碎的光芒洒在她身上,落下繁星点点,美的炫目。 看着她坐在石桌旁,认真研磨胭脂的模样,薛阳的心轻轻跳动,都不忍破坏这么美好的画卷。 牛车停到一边,薛川小声道:“四弟,你这眼光不错,是个能干的姑娘,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 院子一片寂静,唯有鸟儿的清脆的叫声婉转动听,还有哗哗的流水声。 薛雨瞅了瞅那姑娘,推了一下薛阳:“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下去啊。” 这一路上听他催促了好几回了,怎么还不到,还不到湖村呢? 这会到杨家了,他反而磨磨蹭蹭。 “大姐,你先下来。”薛阳搓着手,有些紧张,声音都打着颤:“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路上都准备好了说辞,现在心里好紧张,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接下来就要拜托你了。” “瞧你这出息,行吧,那我先过去了,你们在这等着。”薛雨整理衣裳,又扶了扶发髻,见没有出错后,就大大方方的过去,直接跟杨婶说明来意,自己是来说媒的。 眼前穿着喜气的妇人,三十多岁,慈眉善目,衣裳整洁的让杨婶备有好感,很快就笑脸相迎进门。 杨婶拿着花茶招待客人,这来说媒的妇人,也不知道说的是哪一家? 她对闺女这几天的异样,似乎找到答案了,看来闺女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有心上人了。 “杨婶,我是河东村薛家人,我今个特意过来,是想给你家闺女说亲的,也就是给杨可心说亲的。” 这连她闺女名字都知道,看来是有备而来呢? 河东村人啊,这村子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她琢磨着是不是在哪听过?闺女如今都快十五了,这个待嫁的年龄可有不少媒人上门说媒,村里也有不少小伙喜欢可心。 她就一个闺女,还没打算让杨可心嫁到别村去。 她缠绵病榻很久,就是这阵子精神好一些,在家里干些轻松的活,这不在外头走,都不知道河东村是哪个地方?离这湖村远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美丽的姑娘就要嫁人了 杨婶问道:“河东村啊,会不会太远了,我只想把闺女嫁到本村来。” 听她这口风,这杨可心跟家里人都还没说呢?是个懂礼数的好姑娘。 听杨婶意思,是想把闺女嫁本村,急的薛雨直接道:“杨婶啊,我就跟你实话说了吧,我是薛家长姐,我今个是为了四弟薛阳的婚事来的。” 瞧着杨婶一脸茫然的样子,薛雨更急了,说话都不利索了:“薛阳就是经常给杨家做木盒的小伙啊?你们都见过面的,杨叔还夸这小伙能干,木活好呢?你看着这……” 不等她说完,杨婶就迫不及待的打断道:“原来你是木活小伙的大姐啊,失敬失敬。” 她边说,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俊秀的眉眼,还有老头子夸奖那孩子时眉飞色舞的神情。 见她神色欣喜,薛雨忙道:“是啊,就是我四弟,小伙踏实能干,倾心可心已久,两个孩子都互相喜欢,就差说亲了。杨婶,我知道你就一个闺女,宝贝着,但你放心,只要嫁到我们薛家,我,还有张蔓儿,薛阳,都不会让可心受委屈的。” 她说了一连串的人名,杨婶就听见了个关键词,张蔓儿。 这个人名在她脑海里并不陌生,就是她家老头子跟闺女经常挂在嘴边唠叨的。 她这个病也是张蔓儿给看的有起色的,小娘子人美心善是杨家的恩人,跟这样的人做妯娌,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即就转口,也不像刚才语气那么坚定,说要闺女嫁到本村之类的云云。 “薛家大姐,原来是你们家啊,那敢情好。我家可心她不太会说话,文文静静,但勤快能干,又会做胭脂,今后进了你们家,还得你们多照应。” 杨婶这么说,就是同意了。 薛雨激动连连,看不出这妇人还挺通情达理的,她就将接下来的安排也说了。 “杨婶,我们薛家将聘礼都准备好了,既然你同意了,那我让他们把东西搬进来,八月初八是黄道吉日,那这边也得好生准备了。” 什么这日子都算好了,是老头子给他们的生辰八字吗? 这头一次上门,连聘礼都带过来了,这准备的未免太充分了吧? 杨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该不是就她最后一个人知道吧,这老头子跟闺女早就算计好了的。 “薛家大姐,那不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刚才在院子里,就她一个人过来,都没有注意她身后是否有人。 薛家有备而来,娶定了杨可心,这门亲事她也算满意,就没什么理由反对的。 就冲着门外喊:“可心,你过来下。” 这会的杨可心正和张蔓儿说着话呢? 两人站在石桌旁,看着那些明艳的花瓣被研磨成了粉末,飘散着好闻的香味。 杨可心拿着木盒想将这些胭脂装起来:“蔓儿姐,我娘叫我了,你帮我装一下。” 这装好后,还得沥干水份,点上桂花油凝固才行。 张蔓儿接过木盒,学着她的样子装:“好,那你先进去吧。” 杨可心进去后,看着堂屋里还坐着一位妇人,慈眉善目的,看着也不面生,这不是薛阳的姐姐吗? 前两天还在她的摊位上吃过东西的,这会看到她,倒是让杨可心闹了个大红脸。 她只注意到薛阳跟张蔓儿他们来了,还没注意这屋里有人。 茶气飘渺间,看样子她们是聊了一会,相谈甚欢呢? 杨可心文文静静道:“娘,你叫我何事?” 面上这么问着,心里猜着七七八八,再加上薛雨坐在这,她捏紧手心,有些紧张。 薛雨瞧着她这乖巧的模样,越看越喜欢,那小模样也长得标致,跟薛阳还挺般配的。 杨婶瞅着她跟含羞草的样,说道:“这是薛家的长姐,她今个特意来为薛阳提亲的,我虽想把你嫁在本村,但若是有合适的,外村也不是不可?这件事上,娘就看你愿不愿意。” 里面的人说这话,外面窗户旁,可是有三颗脑袋凑在一块聆听着。 张蔓儿在心里夸赞,看不出这杨婶还挺开明的,婚姻大事交给闺女做决定,没有任何的强迫。 很明显的,薛阳也松了一口气,只要杨可心当着她们的面说同意,那这婚事就算成了。 他都试探过她的口风,亲耳听杨可心说愿意,自然不怕她变卦。 这会就听到屋里那抹温柔的声音道:“娘,我,我愿意。” 那跟蚊子叫的声音,让屋里屋外的人听了都一阵大喜。 张蔓儿跟一只雀跃的小鸟般,欢呼道:“薛阳,你还愣在干啥,快将牛车上的聘礼提进去。” 门外这清脆的打趣声,可把屋里的杨可心闹的脸更加的红。 薛阳跟薛川得令后,就赶紧将牛车上的东西,一一搬进屋里。 有一担喜饼,一桶鲜活的鱼儿,两对鸡,公鸡母鸡各一对。 五斤猪肉,十二斤糯米,两斤红糖,四坛黄酒,干果,花生,各两斤等等。 东西零零碎碎的,堆在了堂屋里,这一眼望过去还挺丰富的。 “呀,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这么多呢?”杨婶看到这些丰富的聘礼,都傻眼了,比本村的聘礼还丰富呢? 附近的村民,看到杨家这么热闹,都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那绑有红段子的担子,摆放在屋里的显眼处,村民这一看,就晓得有人来杨家提亲了。 村民们站在门口围观这丰厚的聘礼,就见那个穿的喜庆的妇人递上了一个钱袋:“杨婶,这聘礼全都在这了,还有这十两银子是彩礼钱。” 十两银子的彩礼,那可真不少了,比一般的农家聘礼都要给的多。 是哪户人家啊,出手这么大方,村民们忍不住议论开来。 “杨家闺女要嫁人了吗?前段时间,还看他们日子过不下去,要砸锅卖铁,这眼下都有夫婿了。” “是啊,听说是河东村的人,瞧这聘礼给的那么足,估计那户人家还不错的。” “这聘礼都下了,看来我家的傻小子没福气了,当初还听杨婶说,不把闺女嫁出去呢?要嫁本村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入荷花深处 几个村妇议论纷纷,杨可心这个儿媳妇,可是有很多人看中的,就想着等杨婶的病好了,好上门提亲,没想到这河东村的人来的这么快,给捷足先登了。 “话是这么说,若是外村有更合适的,干嘛不嫁?看见了没,那个秀气挺拔的小伙,瞧着就挺俊朗的,上回就见过他,跟杨可心还挺般配的。” “看来,杨婶早就相中了,都没我们什么戏的。” “咋没戏呢?这咱们村很快就有喜酒喝了。” 湖村人口稀少,只有几十户人家,但村民都团结友爱。 若是谁家嫁女或者娶媳妇,都是请全村人喝喜酒的,这能同乐的事情,这些村民也跟着兴奋。 聘礼送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八,接下来杨家要开始忙碌了,这要准备嫁妆,还得准备吃席,母女俩还得绣嫁衣,弹棉被,总之事情一箩筐。 “杨婶,那我们就先走了,等过一个月后,薛阳上门来接新娘子。”张蔓儿笑道,脸上均是喜气洋洋之色。 在即将上牛车时,杨可心喊住了她:“蔓儿姐,你可以晚一点再走吗?我有话跟你说。” 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湖边掀起阵阵涟漪,偶尔有鱼鹰腾飞,远处飘着荷花香,翠绿的叶子摇曳,一副江南水乡的气息。 张蔓儿点点头,冲着牛车上的几人道:“那你们先回去吧。” 杨可心必定有什么悄悄话跟她说,她自然要聆听这少女心事。 薛川也懂:“蔓儿,那我们先走了,晚点我再来接你。” “好。”张蔓儿跟他们说好后,冲他们挥了挥手,就被杨可心拉着,带去湖边的一艘乌篷船上。 金色的阳光在湖面上洒下零碎星子,闪闪发亮。 见她坐稳后,杨可心撑着竹竿,划动着小船,往开满荷花的湖中间驶去。 一路上,看到好多村民在捕鱼,随着船只的涌动,水面荡开了一圈圈波纹。 村民看见这艘小型的船只,见是杨家闺女,笑着打招呼道:“可心,你带着客人游湖吗?” 杨可心点点头,跟这些捕鱼的大叔大婶们,挥了挥手。 “呦,有个生面孔的,瞧瞧,这姑娘生的真标致。” “好像是杨家闺女的妯娌。” “啥,杨家闺女要嫁人了。”有婶子张着嘴,盯着那艘飘荡远去的船只,惊讶的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就在一个时辰前,老杨家传来喜事,河东村的人亲自上门来提亲,带了好多聘礼,咱们村的可心要嫁人了。这亲事一订,可不知道要碎了多少小伙的心了。”那捕鱼的汉子对着自家婆娘道。 “这是好事啊,该不是上回来过湖村的那小伙吧,我还记得模样,身形挺拔,模样俊朗,笑起来跟一缕阳光一般,看着就精神。” “嗯,应该是吧,你说这姻缘来了,挡都挡不住,可心姑娘就这么要嫁人了。” 杨可心撑着竹竿,划着小船,经过这些湖面,听到大叔大婶们议论这事,脸蛋羞红一片,垂眸将船划到了荷花深处。 碧波荡漾的湖水,掀起一圈圈涟漪,这艘小木舟划进荷花从中,船的四周都被密密麻麻的荷叶挤着,放缓了行驶速度。 两人这会处在湖中心,能看到整个村庄的面貌,这些沿着湖边的茅草屋,竹屋,七零八落。 村子大,农舍少,显得宽阔寂静,家家户户的院子特别大,有养鸡,养猪。 篱笆小院子里,栽有一些果树。 这湖村真美,景致怡人,一年四季变换着颜色,都是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生活在这个无忧无虑的小村庄,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春天有桃花,夏天有荷花,秋天有枫叶,冬天有梅花。 每个季节,湖村都在像村民展示着它的魅力。 张蔓儿躺在甲板上,闻着荷花香,感受着被荷叶包围的感觉,清新怡然间,仿佛自己也成了荷花,耳边是脉脉流水声,透着自然,美好。 杨可心瞅着她一脸享受的模样,就知道带她来对了地方。 她收起竹竿,理了理裙摆,坐在她的身旁,转动着黑眸,好奇的问道:“蔓儿姐,你想睡觉了吗?” 阳光洒在脸上很慵懒,微风徐徐吹来,闻着荷花香入眠,也算是一件美事。 以前没去镇上摆摊时,杨可心的闲暇时光很多,平日里除了照顾好娘亲,余下的时间研磨胭脂水粉。 每当六月底时,这片荷花开的茂盛,她也会泛着小木舟,误入荷花深处,跟阳光同眠,跟这些跳跃的鱼儿说说话。 但如今都订亲了,这种闲暇时光以后怕是难有了。 但新的生活,也让她很向往。 “没想睡觉啊,我惬意的很。可心,你把我特意留下来,有什么悄悄话要交代,我这不是等你开口吗?”张蔓儿瞧着她脸上飞满红霞的样子,笑着打趣道。 杨可心想着既然都决定嫁给薛阳了,就想多了解一下薛家的情况,咬唇问道:“蔓儿姐,那我这进了薛家的门,还请你多关照了。” 张蔓儿瞧她那急着想融入薛家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从身旁摸到一根鱼竿,来了兴趣。 这儿时不时看到有鱼儿游动,说不定能钓到鱼儿呢? 她起身找了找了,就在一小罐子里找到蚯蚓,勾上鱼钩后,拉着鱼线垂到水里,一边静静等待,一边跟她说话。 怕打扰了这鱼儿扑食,两人的声音特别小声,凑在一块窃窃私语:“你放心了,关照那是肯定的,我跟你说说薛家的情况吧。” 杨可心点头板着手指头细数,薛家的大部分人,她基本都见过:“蔓儿姐,薛家的人,我好似见了不少,你们两夫妻,还有大姐,还一个李春香……” “看来不用多说,你都了解,那个二嫂李春香,上次怂恿胖姑娘砸了你的摊位,她为人彪悍,蛮不讲理,以后在薛家多避开她就是了。” 张蔓儿边说,边看到湖里面有动静,就将声音放的更轻更柔。 “嗯,蔓儿姐我知道了,反正我是跟薛阳过日子,不招惹她就是了。” “你呀。”张蔓儿笑笑,点了点她的鼻尖。 第二百二十三章这日子就圆满了 杨可心一心想嫁到薛家,连彪悍的李春香都没让她皱眉却步,可见她的决心。 不过还是跟她说了一下,薛家的利害关系,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岂料杨可心反而给她洗脑了:“蔓儿姐,那薛家的大体情况我都了解了,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好相处的。你放心,为了薛阳我可以多忍耐,只要我好好表现,让他们挑不出错处来,相信薛家很快就会认可我这个新媳妇的。” 看小妮子待嫁的心似箭,将很多事情都考虑到了。 张蔓儿不禁感叹她有些想的太简单了,不过这话说回来,薛家人好不好相处,认不认可她是其次。 只要这小两口甜蜜恩爱,其他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若是一家子人的不好过,有矛盾,三房的人大不了也分出来单过。 最坏也不过如此了,但看杨可心的性子温柔,文静,通情达理,跟田氏的相处,想必会比她好的。 她跟田氏呢?好像就是天生的劲敌,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平静的湖面忽然荡漾起了一圈圈波纹,张蔓儿心头一喜,猛的提起了钓鱼竿,就见一条摇头摆尾的草鱼,被拉着跃出了水面。 张蔓儿拎到船板上时,瞧着蹦跶的鱼儿,弯着嘴角笑:“可心,你看,好大一条鱼。” 粗略一看,有好几斤重吧,刚才钓起来时,可是费了一番力气。 杨可心眼睛亮了亮,拿了个木桶装起:“蔓儿姐,你还挺有耐心钓鱼,我们村里的村民直接是用渔网撒网的,或者用鱼鹰刁鱼。” 垂钓太消耗时间了,这里的村民大多数靠着这个湖生活,捕到的鱼儿都是拿去镇上卖的。 等到八九月,荷花谢的时候,那采莲子,捞菱角又有的忙了。 “他们是为了生活,我是为了情调,你这地方真不错,偶尔漫入荷花间,闻着荷花香,钓钓鱼,一天的日子过得挺惬意。” “蔓儿姐,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好啊。” 两朵姐妹花说说笑笑,那轻柔的悦耳声,荡漾在荷花间…… 话说这边的薛雨,薛阳等人已经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回到河东村。 一到薛家院子,就见薛老头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一副等待多时的样子。 瞧着几人回来,旱烟也顾不得点了,一张褶子脸布满笑容,挥手道:“薛阳,薛雨你们回来了,快点过来,仔细说说,这上门求亲的结果如何了?” 薛阳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挠头。 薛雨轻咳一声开口:“爹,你就放心吧,那姑娘我之前就见过,是个能干的,她家里挺朴实简单的,杨家就她一个闺女,人嘛长得挺水灵的,脾气文文静静,是个好相处的。” 薛雨每说一句,就见薛阳的俊脸飘红了几分,到最后就好像他自个被人夸奖了一番,垂着头很不好意思。 “那,亲家母怎么说?”薛老头满脸喜色的唤上了新称呼,不紧不慢的点燃了旱烟,抽了一口道。 “爹,你就别问那么多了,等老四把媳妇娶回家,你亲自问问。”薛雨咧嘴笑道。 一想到过一个月就能喝喜酒了,还是自己亲弟弟的喜酒,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好好,你做事稳妥,你看了没问题那就成。”薛老头喜笑颜开,今年可谓是双喜临门,两个儿子都成亲了, 接下来要儿孙满堂了。 等小闺女再嫁个好人家,那这日子就圆满了。 田氏从屋里踱步出来,细小的眼睛转动着,掀着唇角问道:“你们去了这么久,可探到多少嫁妆了?” 她原本对杨家闺女就没什么兴趣,在屋里那会竖起耳朵随意的听。 等听到杨家就一个闺女时,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来了几分兴趣。 连手帕都没心思绣了,直咧咧的跑出来,一问详情。 “娘,这个我们怎么好意思说?倒是我们准备的聘礼,杨家人挺满意的。”薛雨有些尴尬道。 “送去那么多东西,肯定满意了。这么关键的问题,你们都不问,存心想气死我。”田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梗着脖子呵斥道。 这几个办事不牢靠的孩子,真是没长脑子呢? 这送了那么多聘礼,也没打听到嫁妆,这真是的,都没法说他们了。 这走了一个王翠,丢了那么丰厚的嫁妆,可是让她的心肝肉疼了好久。 眼看这日子都选好了,一个月后就要迎新媳妇上门了,这么关键的问题,却没有问到位,真是气死她了。 薛阳原本心里美滋滋的,一看到田氏那张黑沉的脸,被乌云笼罩时,瞬间就没好心情了。 “娘想知道那么多,又不自己去,这能怪我们吗?哪有婆婆对新媳妇的嫁妆,那么刨根问底的问?” 他娘能不能在银子面前少计较一点,若是家里人都像她这般斤斤计较,他接不到这木活,也没有这十两银子娶媳妇。 这会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薛老头,横了田氏一眼,脸色不太好看道:“日子都敲定了,你们该准备准备了,等成亲那天,薛雨来帮忙烧饭,还有屋里也要布置一下,弄得喜气洋洋一点。” 这话里的重视程度,让薛阳心头一暖,还是爹明事理。 薛阳说道:“爹,我卧房里的黄泥墙都斑驳不堪了,需要重新糊一下,这新衣柜,新桌子我都打造好了换了新的。 倒是还差个梳妆台,还有这土炕也得修一修。既然要娶媳妇了,总得将家里收拾一番,尽量看起来整洁大方,让新媳妇进门满意。” 田氏听着小儿子这番大动干戈的模样,不屑的撇了撇嘴。 这新媳妇还没嫁过来,薛阳就要准备的这么妥当,要将家里改头换面一番,当真是要迎接大佛进门呢? 不就是娶个媳妇,成个亲吗?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很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看着你长大了,都要娶媳妇了,这时间一晃都这么久了。”薛老头昏黄的眼珠子,看向远方,透过天边那些朵朵漂浮的白云,有几分感慨道。 “爹,我长大了,要娶媳妇了,但再怎么样,我都是爹的好儿子,娶媳妇也是多一个人来孝敬爹。”薛阳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灿若阳光般的笑笑。 第二百二十四章贵客上门 日子一天天在忙碌中过去,恍若流沙从指缝中流过。 很快就到了七月初,这天张蔓儿背着背篼,去了山上挖野蒜。 一辆豪华马车缓缓从村口驶了进来,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薛家门口。 马车停下后,院子里正在晾衣服的李春香,瞪大了眼睛看着,心想这家里是来贵人了,赶紧喊田氏出来。 驾车的随从率先跳下马车,拿好小凳子,撩开车帘,方便里面的公子下车。 率先下来的是孙君浩,他穿着一身白袍,一看就是上好的绸料,墨发简单绾起,慵懒闲适中透着贵气。 看着年纪虽小,但俊朗不凡,一双桃花眼灼灼其华,皮肤白皙,端着一副好相貌。 这坐在院子里绣花的邻居看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探了探脑门,看着这边的热闹。 “好俊朗的公子,穿着也不错,怕是镇上来的公子吗?” “你说这镇上的公子来薛家作甚?该不是看上了薛家的小闺女,上门来提亲的吧?” “这有可能,谁都知道薛家的小闺女,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还会识字,长得可是亭亭玉立的一枝花,村里有多少小伙爱慕呢?原来她眼光高,是在等镇上的公子呢?” 这刚跑出门来的田氏,自然是听到附近邻居的议论,最近姑娘去镇上走的勤,还时不时跟她说一下跟那公子的进展? 眼下都上门了,该不是来提亲的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带聘礼,丰不丰厚。 她可就这么个宝贝闺女,自然是要坐地起价,怎么也要个一二百两的聘礼吧? 毕竟是镇上来的公子,那给的聘礼跟一般农家小伙,根本没法比。 田氏正想的十分得劲,就看见那白衣公子转身跟车里的人说了什么。 等车里的蓝衣公子下来后,不仅让她看楞了眼,连身旁的李春香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公子不过二十出头,面如冠玉,眸如星辰,鼻子挺立,如墨的秀发,松散的束在身后,身形挺拔矗立,一身蓝色衣袍着身,备显得贵气。 这俊朗程度,跟那位白衣公子比起来,明显更高一筹。 田氏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在心里无比纠结了。 这两个公子都如此出色,她闺女嫁哪个好呢? 哎呦,这真是个难题,让她挑花了眼。 蓝墨轩看着面前几间摇摇欲坠茅草屋,将目光停留在一直盯着他猛瞧的田氏身上。 这精神抖擞的老太婆年约五十左右,身形消瘦,穿着打有补丁的灰色衣裳,一头稀疏的头发挽了个圆髻,用一根银钗点缀,那双细小的眼睛精光闪烁,看着他时,明显带着算计。 这种目光,让蓝墨轩不由的蹙了蹙眉头。 这老太婆是谁?这壮实的村妇又是谁? 这茅草屋也太简陋了吧?他的救命恩人就住这么差的地方? 田氏看这蓝衣公子,越看越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那种欢喜。 坐这么好的马车?穿那么好的衣服,瞧那白衣公子对他恭敬的模样,是他的跟班吗?那她闺女肯定要选这个俊美的蓝衣公子。 孙君浩看着这一老一少的目光对视,怎么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 他愣了愣,看了一眼蓝墨轩,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嫌弃。 他心下了然,收回视线,朝前面的两人过去,拱手道:“大娘,你好,我们是来找张蔓儿的。” 简单的一句话,包含着张蔓儿的名字,瞬间就跟一道魔咒一般,将田氏打回原形。 “什么,你们不是来找薛雪的吗?”田氏抖着嗓音尖叫起来,脸上一惊一乍道:“你们是不是镇上的公子,来我们村里怎么就找张蔓儿了?” 不解田氏反应那么大,一旁的随从看不过去道:“我家公子是安泰城的公子,到这来是找张神医的,你一个老太婆问那么多做甚?” 蓝墨轩佯装不高兴的呵斥道:“随风,不得无礼,你退一边去。” 心里却暗叹这随从真不愧是跟了他多年的,观察入微,知道他不耐烦了,就冲出来帮他呵斥。 这老太婆太多事了,刚还无礼的打量了他半天,一点教养都无,若不是随从呵斥她,他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是,公子。”随风面无表情的退到他身后,抱剑而立。 蓝墨轩看了面前的两妇人一眼,一路上就听孙君浩说了一点这薛家的情况。 张蔓儿成亲了,跟公婆住在一起,有一大家子的人。 刚开始他还不愿相信张蔓儿嫁人了,但现在看到这种情况,他的心突然就像被压抑住了,有些难以呼吸。 这个老太太应该是她的婆婆,蓝墨轩耐着性子问道:“大娘,你是张蔓儿的婆婆吧?她治好了我的病,我们是特意上门感谢的,手下的人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被这贵气公子礼貌对待,瞬间就让田氏的尾巴翘起来。 原来是来找张蔓儿的,那小蹄子去安泰城治病的事,她是有耳闻的。 当初薛阳挣了十两银子的小木活,不就是来自这家公子吗? 这么好的富贵人家,偏偏不是上门求亲的,害她白高兴一场,真是空欢喜。 田氏沉寂在自我幻想中,等身旁的李春香扯了扯她的衣角,她这才反应过来:“你们是来找我家三媳妇的?她啊,刚去山上了,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老婆子说也一样?” 刚从邻居家串门回来的薛雪,看着那抹翩翩身形,喜出望外的跑到孙君浩跟前。 “孙君浩,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薛雪扭捏了一下,一脸羞涩的看着他。 今个吹得什么风,把他都刮过来了。 面前的女子说不上有多标致,但也算是娇艳的一朵山花。 黑发轻挽起,带着漂亮的珠花,有多余的头发垂下身侧如瀑布,那还算白皙的面容,秋水般的眸子,一身粉色衣裙让人看花了眼。 孙君浩没理会她,就像看陌生人一般,径直走到那间老灶房里头:“张蔓儿上山了,那我们在这里等吧。” 薛雪听了这话,心里一滞,原来是找三嫂的,她还以为是来找她的? 真是的,害她白高兴一场。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价赏银 随即一想他找张蔓儿应该有事,他们是师徒关系,想到这,薛雪进去狭小的灶房,看着孙君浩找了凳子坐。 另一个蓝衣公子则是瞅着这简陋的小灶房,有种无处安坐的感觉。 这些缺角不稳的长凳能坐人吗?别一会让他给摔了。 看出他的意思,薛雪伶俐道:“这灶房太小了,两位不如来堂屋坐。” 两人点头,去堂屋落座。 张蔓儿背着一背篼的野蒜回来,看了院子里的马车一眼,人就往屋里跑去。 就看见薛雪拿着个茶壶,走到孙君浩的跟前,那柔软的腰肢倾斜,声音悦耳:“孙公子,家里没有茶叶,麻烦将就下,就清茶一杯了。” 边说,抬手执起茶壶,美目低垂,以优美的姿势到了一碗水。 那边的蓝墨轩见薛雪靠过来,立马将桌上的瓷碗用手盖住道:“我不渴,就不麻烦姑娘了。” 被他拒绝,薛雪也不生气,搁下茶壶,退到一边道:“那一会渴了,还请公子自己倒。” 张蔓儿神色一紧,这两人怎么来了。 看着孙君浩勉强跟这茅草屋融入,而一旁的蓝墨轩全程一脸嫌弃。 看着他端坐在椅子上,眉目清俊,原本消瘦的脸庞也饱满了许多,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病差不多痊愈了吧。 孙君浩神色一闪,瞥见张蔓儿来了,狭长的眸子划过一丝欣喜,也顾不得喝水,搁下瓷碗,脚步带风的跑过来。 一行一走,衣袍翻飞间,贵气逼人。 “师父,你回来了。” “君浩,你怎么来了。”张蔓儿瞥了一旁的蓝墨轩,明知故问。 蓝墨轩看着那抹俏丽的身影,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见过城里那么的千金小姐,和各色各样的美人,唯有张蔓儿这一款,清新脱俗,泼辣狡黠,最得他的心。 越看她心里越是荡漾起涟漪,看着她穿着简单的衣裳,都美得出尘。 第一次见她来蓝府,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好像就是戏文上说的,一见倾心。 但得知她有了婆家,有了相公,蓝墨轩又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喜欢她,不能,这是夺人的妻子,不可以。 眼睛却又不由自主的盯着她。 张蔓儿转身往老灶房走去,根本没注意到某人异样的神色。 孙君浩回头瞥见蓝墨轩紧盯张蔓儿的背影,不解的嚷道:“蓝公子,你发什么楞呢?跟上。” 蓝墨轩这才尴尬的轻咳一声,阔步跟上:“张蔓儿,今个让孙君浩带我过来,是为了感谢你治好了我的病。” 张蔓儿示意他们坐下,把门帘掀下后,再将身上的背篼卸下。 将在山里采摘的野枣,野苹果放在木盆里,用水缸里的水洗净后,放在瓷碗里,端上桌道:“没什么好招待的,倒是这野果脆甜,你们可以尝尝。” 青红相间的野枣,泛着晶莹的水珠,那青涩的野苹果,翠绿的可爱。 孙君浩拿起一颗野枣扔进嘴里,就听到咯嘣一声脆响,那酸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荡漾。 蓝墨轩没有吃野果,从宽大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钱袋,递给了张蔓儿。 “你治好了我的病,这是给你的赏银。” 张蔓儿接过钱袋,上面绣着牡丹花,那花瓣绣的郁郁如生,好像能闻到花香,布料摸上去柔滑细腻。 她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叠厚厚的银票。 数了数,一共十张,全都是面额为一百两,这么一大笔拿在手中,还真有几分沉甸甸的感觉,这蓝府果然出手大方。 “刚看蓝公子的气色不错,想必病已经痊愈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张蔓儿边说边将银票收好,面色平静,并无太大波澜。 “是真的痊愈了。”蓝墨轩说完后内心都隐隐激动了一把,被那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这些糟心的日子终究过去了。 这几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好像坐牢一般,困在四方的蓝府里久了,今个出府,看着街上的车水龙马,行人熙熙攘攘,好像恍然如梦。 他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多亏了她的妙手回春。 张蔓儿就是九天下凡的仙女,将他拯救于苦痛之中,是一缕阳光,划破他的生命里,驱散了黑暗,带来了光明。 他眼底荡漾起了波澜,犹如石子划开了湖面。 对于张蔓儿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病人。 特别的地方,就是蓝府难进,但获得他们认可之后,享受到了丰厚的赏银。 张蔓儿看着他说道:“嗯,你原本的体质还是不错的,后期注意调养就成。” 蓝墨轩轻嗯了声,对她的话还是比较听的。 为了感谢她的医治,他特意从椅子上起立,朝她鞠了一个躬。 孙君浩都看的愣了愣,在蓝府里不可一世的公子,在他师父跟前,都要给几分薄面。 他在蓝府里待了一个月,对蓝墨轩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个公子话不多,人很深沉,一双眼睛探不到底,让人永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两人来送赏银的,表达了谢意,自然是该返回了。 “蓝少爷,你看这一会还得回安泰城,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孙君浩出声道。 他去镇上倒是很快,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就是安泰城远了一点,不早点出发,怕是要擦黑回去。 蓝墨轩点点头,看了一下这破旧的灶房,抿唇道:“张蔓儿,那我们先走了,希望下回过来时,能看到你的新房。” 这摇摇欲坠的小茅屋太破旧,这一千两银子给她,足够她盖十几间宽敞明亮的瓦片房了。 见他们起身要走,张蔓儿对孙君浩挥手道:“君浩,借一步说话,不会耽搁你多久的,就几句话。” 师父要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孙君浩不解的跟过去,就见张蔓儿从衣袖里拿了四张银票给他。 “师父,你这是……”孙君浩惊呆了,捏着这银票不知所措。 “告示是你接的,这一个月辛苦你了,这是你该得的。”张蔓儿回答的言简意赅。 接个告示,在蓝府帮忙照料了一个月就得四百两银票,这也太多了点?这都是佰草堂好几个月的收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头头是道 孙君浩哪肯拿?跟着张蔓儿身后学到了医术,对足疗,食疗有了新的认知。 这都没交学费,还收钱,回去后被他爹知道的话,还不扒他一层皮。 他坚决不要:“师父,这我不能要,这是你辛苦挣来的,再说你需要这笔钱。” 想了想,张蔓儿抽走了一百两,将剩下的三百两塞给他,端起来师父的架子,命令的口吻严厉道:“之前欠你的药钱也有几十两吧,这剩下的就当你这个月的辛苦费了。” 一个月的辛苦费两百多两,比他爹挣得还多,他怎么好意思拿? 再三推辞,被张蔓儿以师父的身份压制,孙君浩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这钱。 “师父,这钱就当存在我这了,你有需要时跟我拿?” “拿什么拿,总不能让你白干活,你这天天在蓝府照料着,不费力气的吗?”张蔓儿横了他一眼道。 平日里看他挺精明的,关键时刻嫌银子咬手,这可真是有趣。 “好,多谢师父,那徒儿就收下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孙君浩说着,看着张蔓儿的目光满是尊重,一双桃花眼泛着感动,整个人激动得都在发颤。 师父对他不薄,教他医术,又给他讲解足底的穴位,还给他银票。 这样好的师父去哪里找?就凭这份情谊,孙君浩就深刻的记在了心里。 “好,你们路上小心。” 目送着这辆豪华马车离去,附近的村民都压不住内心的好奇,纷纷围着张蔓儿问:“薛家媳妇,你是给大户人家看病了吗?” 张蔓儿点头:“是,去安泰城就诊了,治好了那公子的病,那人上门感谢,送了点诊金。” 她如实说道,只是隐瞒了这一笔巨款,要知道露富贼惦记,她可不想高调。 邻居们朝张蔓儿竖了个大拇指,纷纷感叹这会医术真好,平日里不用给人看病,偶尔去城里照料一两个有钱的病人,就有一大笔的诊金,这多好的事? 怕他们多问,张蔓儿转身就回了屋里,将这些银票跟事先挣得银钱放在一起。 薛川从镇上回来时,就看见卧房里的门紧闭。 他轻轻推门进去,就瞧见小媳妇盘腿坐在炕上,拿着一本账本细细翻开。 炕上的小木盒子里,躺着零零碎碎的银子,还有一叠银票。 原本明亮的视线,被一抹高大的身影遮住,张蔓儿想忽略他都难。 心里高兴,抓着薛川的大手,拉他坐在炕边,咧嘴跟他笑:“薛川,看到了没,这可是七百两银票,加上这些零碎的银子,都有七百二十两了呢。” 这二十两银子,大多数是鱼罐头挣来的,还有杨家的胭脂摊位给的分红。 薛川抽了抽嘴角,有些不可置信道:“这么多。” 他摸了一把那些银票,是真的。 “你忘了,之前我去安泰城的蓝府,给那富家公子看病去了。他的病好了,今个跟孙君浩上门送赏银感谢。当初蓝府贴告示招名医的诊金是五百两呢?被我一诓就成了一千两,我分了三百两给孙君浩,扣去欠他的药钱,那么他可以得两百多两银子。那个,你会不会觉得我败家呢?一下子给了他三百两,他这一个月在蓝府贴身照料的确辛苦了。”张蔓儿抿着红润的小嘴,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她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平日里不接诊,专接疑难杂症,这一笔就是几百两,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看着她眼睛闪闪发亮,那小财迷的样子,让薛川忍不住扶上她的脸颊,触摸她柔滑的肌肤:“媳妇,这钱是你挣的,你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孙君浩帮了那么多忙,理应分一点银子给他。只不过辛苦你了,你这么厉害,让我好有压力。” 张蔓儿瞅着他的俊脸,弯着嘴角笑:“有什么压力?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薛川有些大男人主义,总觉得自己是男人,理应挑起家里的重担。 就是典型的那种想法,我负责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但张蔓儿可是一个穿越者,能什么都不干,等着相公来养吗? 自然是想跟他一起努力,把两人的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瞧着张蔓儿欣喜的样子,薛川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日后要更加的努力,才能担起肩上的重任,让媳妇不那么辛苦。 “媳妇,那咱们有了这一笔钱,是不是要盖新房,从这里搬出来了?” 媳妇一直都想要独立的空间,不想跟薛家的一大家子人同一个屋檐下,免得抬头不见低头见,无端的惹事端。 这一下有了这笔银子的进账,倒是一个契机。 张蔓儿笑着捏了捏他的下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还是相公最懂我?我早就想搬了,这眼下有钱了,自然是要盖新房的,话说需要多少钱呢?” 薛川粗略了算了一下,就回她道:“明个咱们去村里看一下地基,好一点的话要一二十两,再加上盖好一点的瓦片房,一共要七八十两吧?” 他说的都是村里比较好的地基,按好的瓦片房来算的,若是地基差一点,房子盖差一点,也就三四十两银子。 这手头既然不差钱,就没必要委屈自己。 张蔓儿将银票放回小木盒里,再将账本盖上,锁上后道:“那就按好的规格算吧,都是自己住的自然要舒适一些,剩下的银子,看看够不够买铺子,改天还得去镇上转转。” 她打算买个面积小的铺子,专门卖一些吃食。 这鱼罐头,咸鸭蛋,竹筒饭,野蒜等等,看着不起眼,但是一天的销量还挺大。 这开了门面后,就要把生意扩大一些,跟一些酒楼合作,那挣的钱自然就比从前多的多了。 薛川看着她水灵灵的眸子道:“通过大姐这一个月的摆摊,这每天挣的钱确实不少,若是咱们开了门面,这生意自然翻了几番。专门卖这些小吃食的话,门面也不用太大,三百到五百两银子足够买一个像样的铺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同病相怜 见薛川说的头头是道,张蔓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家相公真不愧在镇上打滚了几年,对这些铺子的价位都这么熟悉。 这个价位,她还能接受,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那好,相公你在镇上上工,这门面广,可要帮忙留一下,咱们先把铺子买好,再建一个小作坊,请一些工人,扩大鱼罐头的量,到时候还可以跟酒楼合作,这样出货量大,挣得银子就更多。” 张蔓儿的想法,薛川显然也料到了,他心思缜密,想的不比她少。 他媳妇不同于一般的农妇,是个做大事的料,他愿意营造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任由着她自由发挥。 大不了,赔本了,还有他养着。 两夫妻说干就干,次日就去村里看地基。 将地基敲定买下后,尽快请人盖好房子,两人就可以从老薛家搬出去了。 这以后不再同一个屋檐下,两人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也可以安安心心在镇上做工,再也不用担心张蔓儿被二嫂找茬,被亲娘埋汰。 薛川捏着她的小手:“走吧,媳妇,咱们去村长家问问,看村里还有那些地基是可以盖房的,挑一处位置好的。” 终于要有自己的房子了,张蔓儿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这钱在手中,可不能存着,得钱生钱才是。 这村里的村民都是靠田地吃饭,张蔓儿想买些田地,自己不种,租出去也好,这买的时候一次性看着要付很多银子,但多年后,这租子慢慢收拢,就能回本了。 村长家处于村里的正中心位置,这一排的房子,都是统一敞亮的瓦片砖房,村里的富户基本都聚拢在此。 隔壁是王翠家的,附近挨着白家。 两人这一进去,就听到高墙院落里一阵欢声笑语。 今个也不知是什么好日子,附近的富户都全聚拢在此了。 村长家的院子里站了一拨人,围着一张四方的桌子,指指点点,看样子是在下象棋。 一般的村民,每天都嫌做工,下地的时间不够多,哪有这个闲情雅致下象棋,不像这些富户,平日里就守着家里的田地收租子,每天就在村里游荡,一年光是收租钱,就能过的很滋润。 王翠跟她的上门女婿在,还有白巧荷跟方宇也在。 这两对年轻夫妇凑在一起,磕着瓜子,聊着天,其乐融融的看起来还挺有话题聊的,还真是物以类聚。 “话说我这相公真好,勤快能干,将王家镇上的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王翠瞧着自己相公,眼睛闪烁着红心。 那小嘴一张一合的,时不时的炫耀。 “你们王家家底殷实,再加上你是好眼光,选了个能干的相公,两夫妻这是开铺子,又是买田地的,日子过得火火红红,不像我们……”白巧荷喝着碗里的茶水,叹气道。 话里话外都是透着对生活现状的不满,对这王翠是充满了羡慕。 王翠最爱听好话,就喜欢别人捧她,羡慕她,让她腰杆挺直起来,在这些村民面前显得高高在上。 细小的眼睛瞅了白巧荷一眼,配胖的身躯笑的颤动:“巧荷啊,之前我还挺羡慕你有一副好相貌的,没想到后面你随便找了一个莽夫,就这么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可真是叫人惋惜。” 这村里有多少小伙喜欢白巧荷啊,这随便挑出一个,比方宇好的多的是。 真是想不到这眼高于顶的白家闺女,怎么就看上了方宇这个又丑又穷的糙小子,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哦,成就了这桩姻缘的,不就是落水一事吗? 这说来说去,都是张蔓儿搞的鬼。 白巧荷被说中痛处,脸色一僵,瞪了她一眼道:“莽夫又如何?至少是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养活家人的,不像某些人,光是吃软饭,什么都有现成的,丢了男人的面子。” 她原本不想诋毁他们,拿他相公开唰的,实在是王翠欺负人在先。 王翠生怕这俊俏的相公生气,边笑着打哈哈道:“你这话就是严重了,什么吃软饭,这夫妻之间,还要分的那么清楚吗?不就是齐心协力的一起发家致富吗?” 这个白巧荷说话那么冲,眼界那么低,难怪只能配个莽夫。 嫁个比娘家还穷的,都泼出去的水了,还经常回来拿娘家的钱救济,这比上门女婿更见不得人好吗? “王翠,你说的好听,若不是吃软饭的,谁愿意娶个肥妻供着?”白巧荷抿唇小声道,说完心里隐隐生着一股怒气,开始不得劲了。 看着一旁闷不吭声的方宇,狠狠的刮了他一眼,面带怒气道:“还在这做什么?还嫌丢的脸不够吗?还不快点回家。” 方宇被骂的不敢还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忍住不想发作,但大手紧握成拳在袖里捏得死紧,脸色闪过难堪,片刻又恢复了平静。 “这就要走了,该不是听了我的话生气了,回家要哭鼻子吧?”王翠嫌事不够多,肆无忌惮的说着,脸上挂着讥笑,刺激着白巧荷道。 她们两人仔细说起来,也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她喜欢薛家老四薛阳,而白巧荷喜欢薛川。 两人都求而不得,最后都嫁给了别人,这半斤八两,谁也不好说谁。 当初这两人都是互相奚落,嘲笑着对方脸皮厚,整日里追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眼下这都嫁到一个村里的,住的又近,这抬头不见低头见,闲来无事,也会口角几句。 白巧荷冷冷的看着这对肥妻瘦夫,十分同情王翠的相公,每晚对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他是怎么下得了口的?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才不像某些人,整日里游手好闲,就知道靠爹娘。” 这话说的不假,谁让王家就一个闺女的,父母辛辛苦苦操劳一辈子,积累了那么的财富,自然是留给唯一的闺女王翠的,这一点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王翠的好命。 一辈子不用奋斗,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像白巧荷,家里两个哥哥,虽是最小的妹妹,得家里的宠,但由于她老是往娘家跑,已引得哥嫂不满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为谁守身如玉 正当白巧荷跟方宇携手要离开时,就听见村民说笑着:“呦,今个吹的什么风,把薛家老三跟他媳妇吹过来了。” “是啊,真是稀客,稀客啊。” 随着这些村民的议论声落下,薛川跟张蔓儿并肩走来。 白巧荷猛地抬头瞧去,跌入了薛川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心中一跳,激起波澜壮阔的水花,再也无法平静了。 他还是那样的眉目深邃,英气逼人,个头高大,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她的视线。 再看这张蔓儿肤色白皙,面容精致,打扮的落落大方,并不招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这对夫妻身上,就连正忙着下棋的村长,也抬头望了一眼。 薛川神色淡然,对于周围这些目光和议论不为所动,神情淡漠如古井:“村长,你有空吗?我们想看看村里的地基,若有合适的,今个就买下。” 哗的一声,薛川这话刚落下,就如石头落在平静的湖里,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白巧荷身形僵住了,原本想踏出院子的脚步也顿住了,不可置信的回头瞅着薛川,他的身形一动不动,就像挺拔矗立的大树,让人看了备有安全感。 他们要买地基了,是要盖新房子吗? 这才多久的时间?不到小半年的时间,他们就能盖的起新房了? 仔细想想,这两口子挣得钱并不少。 一个武馆上工,外加山上打猎贴补生计,另一个在镇上摆摊卖鱼罐头,这两个人一起挣钱,来钱快,都能住新房了。 她想着方家那两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选了方宇这个没用的男人,心里就一阵揪疼,连带手心收拢,尖锐的指尖刺破手心。 村长一听薛川要买地基,连象棋也不下了,直接跟村民认输。 这些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意,薛家要买地基,自然是干正经事要紧,忙迎过来招呼道:“薛川啊,都要买地基了,是要盖新房吗?” 在院子里唠嗑的村民,都不由的艳羡,看着这对能干的夫妻夸道:“看来薛川不当捕快了,挣得比以前还多呢?还有你家小媳妇跟薛雨在镇上卖鱼罐头,生意挺火红的,挣了不少吧?” 这些村民,眼睛都很明亮,这薛雨家天天牛车进出的,每天早上一牛车的鱼罐头,每天傍晚却是空车回来,这卖了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 另一个抽着旱烟的村民,呼了一口气道;“这摆摊营生跟薛川在镇上做工,也不能一下子挣那么多钱吧?昨个不是有城里的公子来薛家,听说是送诊金费的?” “对啊,一般的头痛脑热,薛川媳妇不接,这疑难杂症,又是城里的,指不定有不少银子呢?” “就是,若是别的大夫能看的话,那也轮不到薛川媳妇了,这么一看,这诊金是有不少。” 面对着村民的议论,薛川夫妻充耳不闻,昨日安泰城公子来村里弄的声势浩大,张蔓儿想低调都不行了。 这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点事情,不用半天功夫,整个村里都能知晓。 两夫妻过来的目的,就是找村长买地基,买良田的,也就直接道:“村长,可否借一步说话,到屋里说。” 薛川知道露富贼惦记,凡事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村长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两夫妻迎进了屋。 张蔓儿从衣袖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搁在桌上开门见山道:“村长,村里的地基有几两银子到二三十两银子不等,我们想要买个位置好的,请帮我们看看,至于这剩下的银子,就买良田。按着五到八两一亩计算,剩下的银子也能买个七八亩吧?” 这又是买地基又是买田,敢情薛家老三有钱了。 村长自然是乐呵呵的收起了银票,转身就去里屋翻了一本册子出来,附带着端出了笔墨纸砚,按照他们的要求,在册子上标注了几个圈圈。 良久合上册子道:“这地基我刚看了一下,附合你们要求的有两处,一处是村中间,一处是村口,至于良田,村里还剩有十几亩,位置都还不错。” 薛川点头:“村长若是方便的话,可以带我们去看地基吗?这敲定之后,那剩下的银子,请帮我们兑换成良田。” 村长自然是乐意的,别看他一介小小芝麻村官,这若是手里的田地,地基卖的多少,可要上报到衙门,对他个人的功劳是有增加的。 事关他的前途,什么事都比不得他们重要,村长自然是将这件事放在首位了。 “当然有空了,薛川,走,我现在就带你们看看去。” 随着村长的出门,薛家老三要买地基跟良田的事情,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山村。 白巧荷气呼呼的从村长家,快速的跑回方家。 一回去就把房门给锁了,将自己困在房间里,闷声大哭。 凭什么她的日子越过越惨,张蔓儿就过得这么好? 若是当初她能嫁给薛川当平妻,那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她好恨好恨,恨张蔓儿恨得咬牙切齿,就是这个女人夺了她的幸福,夺走了她的一切,这么不折手段的算计她。 她不会放过张蔓儿的。 现在“小人”得志,她这个“好人”在这受苦,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她正趴在桌上呜呜的哭着,突然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带起了一股冷风呼呼灌了进来,就见方宇冷着一张脸,迈步进来。 白巧荷吓了一跳,往炕边躲去,正要跑出门外,就被方宇一把抱住,丢在炕上:“媳妇儿,你躲什么躲?当我是洪水猛兽吗?” 看着她眼睛红红的,眼睫毛还垂挂着泪珠,八成又是看到薛川触景伤情了。 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人家都跟媳妇甜甜美美过好日子了,早就把她忘的一干二净了。 白巧荷作为方家的媳妇,还惦记着什么? 刚才在村长家,就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薛川一个劲的猛瞧,真当他方宇是死的? 从成亲到现在,几乎都不让他碰,还想为谁守身如玉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欲行夫妻之事 方宇轻笑着,心里憋着一股火气,看着白巧荷面带嘲讽。 白巧荷看着他脱了鞋上坑,目光闪躲,心里不由的升起一股厌恶:“你想干什么?快滚开。” 她讨厌方宇,讨厌这个只会下田种地的糙汉子。 一点出息都没有,跟薛川根本不能比。 方宇被她的眼神给激怒了,不就是一个农女吗?就算家里是瓦片房,条件还过得去,还不是农女吗?在他面前摆什么千金小姐样? 是,他是很喜欢她,当初做梦都想娶到她。但这个娶到手的媳妇,对他冷冷淡淡不说,还经常各种不屑的神情打压他。 是个男人都会恼火的,白巧荷再这样下去,逼疯的会是他们两个人。 “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我想跟你生孩子。”唯有孩子才能栓住她那颗不安稳的心了。 白巧荷咬着唇,瞪着他,语气不善:“就你,也配当我孩子的父亲?” 才不要跟这种泥腿子生孩子,在这么破落的家里,生出孩子只会吃苦受罪。 这话可是严重的打击到了方宇,他原本黝黑的脸,气的像是锅底黑。 将白巧荷一把推到,欲行夫妻之事时,就被她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她吃奶的劲,落在方宇的脸色格外清脆响亮,打的他当场就懵了,白巧荷趁机从炕上爬下,逃也似的跑到堂屋里待着。 很快就听到卧房里,传来一阵阵刺耳的破碎声。 方宇气的将屋里的桌椅,瓷器,都砸了一通,拳头砸在炕上大骂道:“臭娘们,装什么痴情,心心念念的想着别人的相公,就有用吗? 还在老子面前摆谱,以为自己是谁呢?都是我的媳妇了,还敢肖想别的男人,就薛家那个厉害的张蔓儿,能让你讨到便宜去吗?不自量力。” 这等刺耳的吼叫声响彻在方家,传出的动静还不小。 附近邻居都能听得见,这探出脑袋,瞧个热闹。 方家的这对小夫妻啊,三天两头的吵架,打闹,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可是这吵架声能小一点吗?这严重的扰民,引得附近邻居都不满了。 坐在堂屋里的白巧荷气的浑身打颤,直呼这日子没法过了。 有好心的邻居,看不过眼,凑进来问道:“怎么了,方家媳妇,你们小两口又吵架了,这家和万事兴,一会你婆婆从菜地回来又要说你了。” 两夫妻吵架,这当婆婆的就心疼儿子,数落媳妇。 方家就一个儿子,还是老来得子,被两老口宠的脾气有些大。 再加上白巧荷也不是个温柔的媳妇,次次都挑着方宇的气头上。 两口子经常吵架,连带着婆婆都看她不顺眼了,这新媳妇怎么那么不上道呢?就不知道收敛一下脾气,少说几句? 白巧荷精致的小脸挂着嘲讽的笑,那双丹凤眼里,写满了不屑。 方家算什么东西,在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她讥讽道:“别跟我提那个死老太婆,就知道偏袒她儿子,何曾会在乎我的感受?” 她才不怕方家人,这些破落户只会雷声大雨点小,嘴上骂几句就是了,还敢真打她吗?她娘家人可不是吃素的。 邻居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劝道:“巧荷啊,你也别闹腾了,这嫁了方家就是方家的人了,凡事多忍耐一些。” 这种劝慰的话,不能让白巧荷心里好受一些,反而让她的熊熊火焰,燃烧的更旺:“我闹腾什么?是方家人整天没事找事?” 她想要独自清净一会都不行,还有那个方宇,一天到晚就知道求欢,看着他那个熊样,白巧荷就下不了嘴。 邻居看着她不思悔改的样子,只道:“巧荷啊,你再这样闹腾,对你没什么好处,这万一被方家休了,这名声可就坏了。” 这被休弃的女人,若是再想改嫁,很难再嫁到好人家的。 白巧荷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休就休,谁怕谁,这方家是没法待了,我去娘家住几天。” 她甩着衣袖就要风风火火的出去,被邻居一把拉住:“巧荷,你这样闹,会让你公婆有意见的,听我一劝,收敛一下性子。谁都知道这新媳妇刚嫁进来,是需要时间适应的,你闹闹也没什么,但这时间久了,换成谁都会有意见的。” 邻居苦口婆心的劝道,总是这么闹,伤了夫妻情分不说,万一真被夫家休弃了,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白巧荷冷哼一声,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转身甩开她的手,就气呼呼的往娘家跑去。 她原本委身下嫁方宇就是委屈了,哪里还能被他这么对待。 这边薛川两夫妻在村长的带领下,看了村里两个位置不错的地基。 对比后,张蔓儿跟薛川商量了一下,决定选村口那一处地基。 靠着流淌的小河流,附近都是稻田,像是一块独立的领域。 这地基花去了二十五两银子,剩下的七十五两买了十亩良田。 这双方都确认过后,一行三人回到村长家写契约。 庄稼人重视田地,这写契约自然要有村民在场做见证人。 围绕在村长院里的这些村民,都是这一排的富户,王家,白家的人都在。 瞧着村长都在写契约了,看热闹的人凑在一起议论。 “这薛家老三,真的要买地基了,这才分家多久,就挣了这么多银子?这加上盖房,就算盖普通的房子,也要四五十两吧?这可是一笔大数目。” “不知道,薛老三估计没啥钱,但他媳妇听说帮大户人家看过病,那公子亲自上门送诊金,想必还是有些钱的。” “看个病能有多少钱,八成是买了最便宜的地基,到时随便盖个瓦片房住着就成。”白家人讥讽道。 这些议论声在村长写好了契约后,就嘎然而至了。 旁边的见证人念道:“村口地基二十五两银子,十亩良田七十五两银子。” 这一声音无疑是打了白家人的脸,刚就白巧荷的爹说话最大声,言语之间都是各种看不起薛家老三,对薛家人不屑的。 现在看到他选了村里最好的地基,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第二百三十章家里进贼了 其他村民都凑过来,看着村长书写好的一式三份契约。 字迹端庄严谨,白纸黑字上写的明明确确。 薛川按了手印,拿了几十个铜板作为村长辛苦费,这出手大方,哪像庄稼人。 听村长说这一百两的银票,刚就预付了,合着薛家老三是在哪发财了吧?要不怎么出手这么阔绰? 那可是一百两啊,就这么双眼不眨一下的就花掉了。这是多少村民,挣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财。 村长掂了掂手心里沉甸甸的铜板,笑容满面道:“薛川啊,你太客气了,还给什么辛苦费呢?你放心,这事我给你安排的妥当,明个我去衙门给你登记一下就成,你这地基买来盖房子的话,可以动工了。” “好,那麻烦村长了。”薛川客气道。 当初薛川因中毒分了家,村民都以为他凶多吉少,命不久矣。 谁能想到几个月后,人家不仅生龙活虎,身体健壮,谋了一份好工,如今都要盖新房,有自己的小日子了。 这人生啊,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应该的,你们小两口今后就过好自己的小家,挺好的。” 很快薛家老三买了地基,要招汉子建房,跟良田要出租的消息,瞬间传到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薛家两夫妻还在村里找建房的汉子,薛家人就跟炸了锅一般的沸腾起来。 这老三两夫妻不声不响居然买了宅基跟良田啊,天啊,当初要是不分家,要住上大房子的就是他们。 田氏气的瘫痪在椅子上,喝着李春香端来的水道:“这老三怎么挣了那么多钱,有钱去买田买地基,却不知道孝敬爹娘,真是没良心的东西。” 见婆婆叫的欢快,李春香也是又气又恼道:“可不是,挣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拉老薛家一把,就那么点口粮,打发叫花子呢?” 一年的口粮也不过就二两银子,可他们挣了多少钱呢? 田氏越想越气,这看着自家儿子发财,她捞不到一点好处哪里肯呢? “薛川上工,每个月的月俸不错,再加上张蔓儿会点医术,有些诊金,我看最挣钱的还是那个鱼罐头生意。李春香啊,你说说看,这么久了,这熬制鱼罐头的方子,你到底琢磨出来了没有?” 这话让李春香听了,心里不太乐意。 这婆婆一天到晚就知道干嚎,什么事情都指望着她。 她能怎么办,她也想挣大钱啊。这个张蔓儿嘴巴闭的跟蚌壳一般紧,根本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那薛雨也一样,是个不上道的家伙,无论她怎么追问,都守口如瓶。 那她能怎么办呢?若是凭着偷吃一两次的鱼罐头,就能照着样子做出来,那合着那些老客户都能自己琢磨出鱼罐头来卖了。 “婆婆,你别忘了,上回咱们两个都是吃过鱼罐头的,你经验足,吃出什么配方了吗?”这个球,李春香给踢了回去,让田氏她自己接。 别仗着婆婆的身份,什么事都要她操心。 每回都费力不讨好,好处她享受,黑锅让她背,真是够了。 田氏横了她一眼,不高兴道:“吃出什么味来?上回我们不是吃的肚子疼?那个小蹄子阴险着呢,算计我们,就是不想让我们挣钱,既然他们无情无义,那我也不用跟他们客气。” 她说完就撸起袖子,踩着布鞋,一双小脚飞快的往东屋方向溜去。 李春香连忙跟了上去,在她身后咋咋呼呼的喊道:“婆婆,你这是要干什么了?你进他们房间做什么?” 这田氏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呢? “找孝敬钱。”田氏回答的振振有词,就开始翻箱倒柜了。 李春香看着她把炕上翻了个里朝天,又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扔在地上,那翻找的架势,就跟土匪过境一般。 看的她瞪圆了眼睛,嘴角也跟着抽了抽:“婆婆,一会他们回来看到可就不好了,你别翻了。” 她虽然彪悍,但也不敢去翻人家屋子啊。 这婆婆实在是厉害,李春香头皮一阵阵发麻,已经预感到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怎么办?她算是帮凶吗? 这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田氏看李春香在屋里晃来晃去,看的她头晕目眩,一阵心烦:“李春香,你别晃了,快去屋外守着。” 说完,她又开始埋头寻找起来,一双细小的眼睛闪烁着精光,势必要将他们的银钱搜刮出来。 再说这薛川两夫妻在村里晃了一圈,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找建房子的壮丁,这一圈下来就找了六个汉子,谈好了建房子的事。 汉子们这会跟着薛川夫妻回屋,就是等着主人家吩咐,好明天就动工的。 谁知这刚到薛家,就听见屋里面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 那翻箱倒柜的声音虽小,还是被两夫妻灵敏的捕捉到了:“相公,家里进贼了吗?” 薛川低喝一声:“谁在里面?” 听到这两夫妻回来了,卧房里一阵骚动,两个鬼祟的身影,争先恐后的要从屋里跑出来。 薛川沉着脸,让张蔓儿退到一边,他整个人就直接冲了进去。 这才傍晚,贼就进门了,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惦记着他屋里的钱财。 东屋卧房的两个人因为急着逃开,一起冲到这门槛,却被这细小的门框卡主,两人同时叫骂了一声该死,却是谁也不让谁。 到最后两人发现这样实在是出不去,瘦弱的老太婆就推了壮实的妇人一把,尖着嗓子道:“快走。” 这道微弱的声音,张蔓儿天天听,又怎么会陌生? 原来是田氏,那么另一个鬼祟的人就是李春香了。 两人跑的急了,绊倒了堂屋里的椅子,李春香跑的快,已经溜回自个的卧房躲着了,而田氏被薛川一把拦住,两母子大眼瞪小眼,好不惊奇。 薛川脸色铁青,声音深沉:“娘,怎么是你?” 田氏刚还垂着脑袋,这会被薛川点名,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大咧咧:“老三,你拦我做什么?我这在自己的屋里走来走去都不行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一哭二闹 张蔓儿从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卧房里出来,看着田氏梗着脖子,死活不承认的嘴硬架势,不由的冷笑。 还好她的私人物品藏的严实,要不然还不被田氏搜刮了去。 田氏瞅着过来的张蔓儿,瞧见她的脸色,恨恨瞪道:“张蔓儿,你那什么眼神,以为我是贼吗?这可是薛家?作为一家之母,我在这家里走走怎么了?” 这种骗三岁小孩,都嫌漏洞百出的谎话,田氏居然说的如此溜,这样的极品老太太还真是绝了。 这几间茅草屋都连在一起,可以相互往来,但她的卧房,凭什么进来。 还将她的衣柜都翻了,不就是冲着银子来的吗? 原本她还跟薛川商量着,等新房盖好后,搬过去时,就把今年的口粮给了老薛家,就这么点时间,她都等不及了。 张蔓儿俏脸微沉,心中有气没有发作出来,再看薛川,那张冷冰冰的脸,已经布满了寒霜。 看样子比她还生气呢? “薛川,这是你娘,我说不太合适,你看着办吧?” 瞧瞧这是儿媳妇说的话,当着她的面挑唆薛川,田氏黑着脸,那利刀般的眼神,频频扫来,就差把张蔓儿扎的七八块。 够怪她,若不是她经常给薛川吹枕头风,她儿子怎么也不会跟她对着干。 田氏脸色一僵,就哭天抢地道:“薛川,我的儿啊,你可都看到了吧?你媳妇在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你可千万别上当。” 薛川沉着脸没吭声,他是田氏身下掉下的肉,在她的屋檐下那么多年,还能不了解自家娘亲的脾性吗? 这钱是张蔓儿凭自个本事挣来的,又不是他薛川挣来的,于情于理,田氏都没有理由去卧房搜,这跟小偷行径有什么区别? 田氏见薛川阴着脸,黑如锅底灰一般,看着还有些可怕。 她眼睛滴溜一转,就暗自掐了一把自个的胳膊,鬼哭狼嚎装委屈道:“天啊,我这是造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子,整天就知道听媳妇的。” 张蔓儿轻哼一声,除了一哭二闹,这个蛮不讲理的婆婆,还有别的花样吗? 瞅着那间紧闭的房间,李春香在屋里都不敢出来。 这彪悍二嫂也是学乖了,知道惹不起就直接躲了。 可这田氏碰了那么多回钉子,还不知道收敛,平日里占点便宜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直接偷钱,她是不是仗着是薛川的母亲,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钱是她的诊金,她就有权力自由支配,选择不给她。 田氏这样翻儿媳妇的卧房,就是她的不对。 这样不能以身作则的婆婆,如何赢得她张蔓儿的尊重? 不一会儿,屋里的卧房吱呀一声开了。 李春香怂着过来,瞧着田氏被人当场抓个正着的尴尬模样,她也觉得无语。 胆大的瞅了瞅薛川,这毕竟是母子,瞧他怎么处理这事,又不被张蔓儿埋怨的? 这当儿子的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换成薛田那就叫一个难,看看这薛川是怎么化解的? 四周寂静异常,被这两双眼睛扫描着,张蔓儿看着薛川,眼眸平静如水:“相公,卧房没丢东西,但衣柜什么的被翻的很乱,这个翻东西的不是别人,正是婆婆。” 见她就这么直咧咧的说出来,田氏当场一张老脸躁的慌,张嘴就骂道:“你个黑心肝的小蹄子,非要教唆着薛川打亲娘才罢休吗?” 逮住她的错处不放,这也太死心眼了,不是没丢东西吗? 薛川迈着长腿,前进一步,凭借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田氏,眸子泛着冷意道:“娘,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他已经买了地基,一会就带那些汉子去看看,商量着明个怎么着手弄。 尽快将这新房子建好,等搬出这老薛家,眼不见心未净,他娘爱干啥就干啥? 但若是田氏宁顽不灵,去他新房偷窃,他这个当儿子的,只能告诉爹,家法处置了。 瞧见薛川对她冷冷警告,田氏气的火冒三丈,上前就掐了一把他的胳膊道:“你个死孩子,长本事了?还敢威胁我来了。是,我是去你们卧房了,哪又怎么样?你想打我吗?还是想把你亲娘扭送道衙门去? 真是大逆不道,白拉扯你这么大了,早知道你的心肝这么黑,又听媳妇的话,我当初就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田氏喋喋不休的骂着,薛川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任由着她掐打。 张蔓儿看了无比心疼,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当母亲的总是可以仗着身份,教训孩子,而身为子女的薛川,总不能打亲娘。 就冲着这一点,田氏才会这么无理取闹。 张蔓儿将薛川扯过来护住,目光对上田氏的狰狞,冒着寒意道:“够了,婆婆,到此为止,你可别逼我。” 薛川敬她,不能还手,她能啊。 田氏正掐的起劲,她就说薛川这个死孩子,平日里看着厉害,但心里还是孝敬父母,不敢打她的。 “张蔓儿,我教训自个儿子,与你何干,你个媳妇,总归是外人,我们才是母子,薛川最终是不敢忤逆我的,你得意不了。” 田氏眨巴着得意的眼神,跳着脚骂的很起劲。 张蔓儿讪笑一声:“没错,薛川是你儿子,不敢把你怎么样?我是媳妇,总归是外人。那么,你这偷东西的事,我就可以计较?试问,谁家的婆婆会去翻媳妇的衣柜?” 她再不知收敛,愿意丢这个人,她不介意捅到村长家去,好让村民们看看这个婆婆有多厉害,有多嚣张,有多自以为是。 被张蔓儿眼里的寒光刺的,田氏说话都不利落了。 这个张蔓儿厉害着呢?分家后短短几个月就把小日子过得火火红红,这小生意做的有模有样,还买了地基。 那可是村口位置,是最好的地基。 她得了一大笔银子,买地基买田的,还不准她这个当婆婆的拿点小钱来花花吗?但对上她犀利的眼神,她还真不敢造次。#####这两天会更得少一点,之后会爆更…… 第二百三十二章凑什么热闹 毕竟这张蔓儿不是自个闺女,敢跟她这个婆婆干架的。 “你,你都挣了那么多钱了,拿点给我花花又如何?当什么小偷,说话那么难听?” 张蔓儿气极反笑:“谁挣了钱,就必须给你花花吗?那也是别人的血汗钱,是辛苦打拼来的,你们想要过上好日子,就自己奋斗。” 说着张蔓儿冲薛川道:“薛川,你说对吗?想当初咱们分家时,可什么都没有,还没要田地。再说这大姑姐也是一穷二白,现在不也日子过得去,要翻新房子了吗?” 这不都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努力换来的。 而不是整天一肚子坏水,就想着占家里人的便宜,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索取。 薛川附和道:“是,要想过好日子,只能靠自己。” 看这两夫妻一唱一和,田氏忍不住叫嚣道:“你们一个两个怎么回事?我是你亲娘,是你婆婆,翻一下你们房间怎么了,就算拿一点东西也不为过?” 摆着架子教训她,还含沙射影的讥讽,真是翻天了。 张蔓儿气不过,就要上前理论,被薛川一把拉住。 他面无表情道:“娘,若是你真的疼爱我们,也不会让儿子为难了,当初我快要中毒身亡时,你惦记着那钱,还自作主张跟王家闺女来往,想要撮合薛阳。你这么做,是真的疼爱我们吗?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薛川语气里透着无尽的悲凉,是对亲情的失望。 这么惆怅的语气,让田氏恍惚中有些不舒服,她将这种不爽都加剧在张蔓儿身上,若不是娶了媳妇,薛川以前也算是听话的孩子,现在他整个人多变了。 变得跟她作对,跟她唱反调。 她这个当娘的,被儿子数落,面上无光,自然要反驳:“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娘,你是我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现在忤逆我,就是不孝。” 这话对包子薛雨还能有点用处,可惜是对薛川,他可是个有想法有主见的人。 “娘,若还有下次,我只能让村长处理。”他说着抓着张蔓儿的手走开了。 出了门口,听见这些汉子们议论纷纷,薛川的神色不太好看,这让人看笑话了,还真是丢人,原本高高兴兴的一件事,弄得人都没了心情。 张蔓儿是个会活跃气氛的人,抱着薛川的胳膊嚷道:“薛川,发什么楞呢?赶紧带他们去地基那边看看,讲下明天具体怎么弄,应该把空地上的杂草清除掉,再运沙石把这些坑坑洼洼的地方给填平吧?” 见薛川点头,她又道:“那你们去看看地基,商量怎么着手,我做点菜,一会大家都回来吃,也算庆祝我们正式要开工盖房了。” 夫妻俩分工明确,薛川带着汉子们勘察地基。 张蔓儿这边,做了一桌好菜,荤素搭配,有鱼,有红烧肉,还有鸡汤,可是馋的汉子们口水都咽了出来。 明个开工,今个请客,这薛川媳妇太客气了。 张蔓儿到底是个明白人,这请人建房子是大事,肯定得请这些汉子们吃饭,饭桌上讲明来意,明个才会卖力干活。这第一印象很重要,这顿饭可不能敷衍了事。 摆好碗筷后,张蔓儿瞧见他们来了,忙道:“都进来吃饭,站在门口做啥?” 薛川领着他们进门,拿了几条长凳,围着这张小方桌坐:“行了,大家都别客气了,既然要干活,总的吃好喝好,明天甩开膀子干,我这边还得上工,就靠你们多关照了。” “薛川,你客气啥,都是村里人,你要盖房子了,大家也为你高兴,自然会卖力气。瞧瞧你们夫妻还这么客气,非要请我们吃饭,这让人多不好意思。”张三喝了一口小酒笑道。 这开的工钱就比寻常人家要好,就算不请吃饭,他们也会拿出本事来盖房的。 李四也道:“薛川,你放心,不管你在不在,我们都会听着主人家的指挥,绝不会乱来,绝不会偷工减料,要不然这一个村的,也没法见人了,不是?” 饭桌上热热闹闹,汉子们高谈阔论,张蔓儿做为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好一起上桌,就时不时给他们添加米饭,加一些鸡汤之类的。 这边说说笑笑,菜香气四溢,老薛家那边一片乌云笼罩,同一个屋檐下,各过各的日子。 这边吃着青菜咸菜萝卜,那边阵阵香味涌来,让人想忽略都难。 “三哥那边饭菜真香,帮忙建房的人挺多的,挺热闹的。”薛雪吃着碗里的饭,随口说道。 她现在可谓是找到机会,就夸三房,一心要跟三房打好关系,人也变得乖巧许多,成日里在家绣绣手帕,性子也收敛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野。 对于薛家三房的事,薛雪可谓是最关心的人。 她说那么多好话,无非想靠住张蔓儿这棵大树,好为自个的终身大事着想。 薛老头扒着碗里的饭,若有所思,这三房的喜事,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傍晚扛着锄头回来时,村民看见他就说恭喜,他这才知道薛川买了地基跟良田,现在又听薛雪提起。 薛老头对着两个儿子说道:“薛田,薛阳,这几天,你们把手头里的事放一放,去给薛川帮忙建房子。” 田里地里最近也没那么多事,再说有他一个人就够了,难得老三有喜事,他这个当爹的自然高兴,这能出一份力自然就是出力。 田氏一听这话,瞬间就窝火了,咀嚼的声音特别大声,以发泄她的不满:“老头子,他们建房的人手那么多,咱们自个的事都忙不过来了,还凑什么热闹?” 那一屋子里的汉子,还不够忙的吗? 薛田脸色黑沉,不太高兴道:“爹,娘说的对,咱们自己的事忙,再说这老三不是发财了吗?你还怕他请不起工人吗?咱们若是去帮忙,还能有工钱吗?我看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薛阳倒是很爽快道:“爹,我明天就去帮忙,三哥要在镇上上工,想必人是走不开,我帮他多监督现场就是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设计房子 话音刚落,李春香的声音就嘲讽的响起:“公公,三房吃香喝辣时,并没想到我们,我们干嘛要凑上去帮忙?他还不一定领情呢?干啥要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田氏咽着嘴里的萝卜干,闻着那边的美味佳肴,馋的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但一想到薛川没有任何表示,气的她都牙疼胃疼了。 老三这个孩子不孝顺,休想他们过去帮忙。 李春香见他们都不说话,瞅了一眼老灶房方向,语气酸溜溜道:“公公,你都瞧见了,他们今晚吃的那么好,也不见送点菜过来,自私自利,咱们为啥要过去帮忙?” 这没好处的事谁干,这请人建房子,还不得给工钱吗? 薛老头扫了几人一眼,搁下筷子没心情吃饭:“二媳妇,你这话就不对了,三房自个有本事挣钱,要盖房是好事,做为一家人该为他们高兴不是?再说这若不是老三媳妇帮忙拉木活,这薛阳娶媳妇的钱能有?到头来还不是老薛家出?你算是要这么算,那这十两银子不等于白送呢?” 话这么说没错,也是这个理,但众人听着薛老头帮三房那边说话,这在座的人,心里好多不得劲的。 李春香闷闷的不再说话,反正公公偏心,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也就懒得争辩了。 薛阳得了三房不少好处,要去帮忙,她不拦着,也拦不住,但她至少能拦住薛田不去帮忙。 酒足饭饱,老灶房恢复平静,吃饱喝足的汉子们打了个饱嗝,跟薛川夫妻挥手示意回到家后,就跟自家婆娘说起了薛家的事。 相对于田氏翻东屋翻儿媳的钱财,跟薛川两口子的热情招待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村民们看田氏都带着异样的目光。 这老太婆当初要没那么狠心,没那么作,现在享受好日子的还不是她呢? 眼看着薛川盖新房子,老薛家只有羡慕的份了。 夜里,薛家一片寂静。 东屋的油灯还亮堂着,张蔓儿亭亭玉立的身形立在桌边,执起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薛川就坐在一旁研墨。 看着张蔓儿头微垂,睫毛浓密,跟翻飞的蝴蝶翅膀,头发用一根金簪简单挽起。 看着她娇俏的脸蛋,那专心致志的模样,就让他心里荡起了一圈圈波纹,这种感觉叫做心动。 看着她为这个家忙碌,奔波,让他觉得很有归属感。 “相公,你看这是我画的图纸,咱们的房子建成这个样子可好?”张蔓儿将毛笔搁在砚台上,那明明灭灭的烛火,照耀着她的脸上,多了一层朦胧之美。 她将手中初步成型的草图递给他看,薛川看了看上面画的房子,再看小媳妇双眸泛着亮光,点头笑:“这房子设计的挺特别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张蔓儿好歹也是个现代人,虽没在古代生活过,但也参观了不少古时候保存下来的名胜古迹。 这看的多,见得广,画出来就不在话下,她又不是建筑师,也只会纸上谈兵,具体还得他们来操作。 这块地基不错,面积也大,若不好好设计一番,总觉得暴殄天物。 张蔓儿图纸上画的农家小院,跟村里那些瓦片房截然不同。 那些建筑太单调,她要与众不同。 院子用二米高墙围起,堂屋,灶房,杂货房各一间,三间卧房,院子的角落有茅厕,停牛车专用的车棚,一块小菜地,还要种两棵桃树,再挖一口水井,洗衣台什么的都设计齐全了。 在弄些花草,放一把摇椅,等晚上夜色撩人时,躺着数星星。 这么一看,一副悠闲的田园生活跃然纸上。 薛川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图纸院墙处的一扇小拱门处点了点:“媳妇,这个小门做什么用的?” 看来他看的还挺仔细的,连这个小门都注意到了。 张蔓儿眨巴着眼睛,冲他笑笑:“这地基咱们不是量过吗,面积挺大的,我想顺道盖个鱼罐头小作坊,不用多大,就一个堂屋那么大,再加个小灶房就成。” 原来从这个拱门过去是小作坊,媳妇想的真周到。 这么一算,盖房,良田,地基,一百五十两绰绰有余。 “媳妇,那余下的五百多两,你有什么打算?” 张蔓儿道:“镇上的门面,你看的怎么样了?” “看过了,咱们卖吃食的,不用太大,大约三百两到五百两的门面即可。”薛川迎上她探究的目光,认真答道。 张蔓儿点点头,这小门面,估摸着二十来个平方差不多了,到时装修的特色一点,吃的品种增加一些,就差不多了。 “行,咱们先把铺子的事落实下来,房子是个大工程,估摸着要建一个月吧?” 张蔓儿说完,随即想到什么又在图纸上修修改改,薛川可就不依了,直接将她从凳子上抱起来。 对上她低呼的唇瓣,薛川道:“媳妇,这地基光是清理杂草,铺平都需要两天时间,这图纸咱们慢慢修改,不急于一时,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声音沙哑了几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惹的张蔓儿直躲。 人被他压倒在炕上,衣裳翻飞间,唇瓣被他堵住…… 张蔓儿哭笑不得,他说的重要的事,就是吃她…… 次日,一大早。 张蔓儿醒来时,身旁已不见薛川的身影,估摸着他是去镇上了。 起来洗漱一番,吃了锅里他热好的早饭,张蔓儿就看见扛着锄头,铲子过来的几个汉子。 “薛川媳妇早。” “弟妹,早啊。” 张蔓儿回道:“大家早啊,你们这么快都来了,吃早饭了吧?我相公说,这两天主要是清除杂草,把地基填平。” 薛川说过,每一天都要根据当天的实际情况分配任务,这样才不会耽搁进度。 “放心吧,薛川媳妇,昨个薛川就交代过了,大伙都晓得怎么弄,那我们先过去忙了。”几个汉子咧嘴说完后,就齐齐扛着工具往村口方向走去。 一到了那块空地上,就开始除杂草,挖土,填平。 第二百三十四章叫骂声起伏 张蔓儿在灶房里洗碗筷,薛阳走过来,清朗的声音唤道:“三嫂。” 他今个特意穿了一身破旧,打有好几个补丁的衣服,张蔓儿抬眸看着他,恍惚明白了什么:“薛阳,怎么了?” “三哥是不是去镇上了,盖房子这么大的事,没个男人看着也不太方便,爹让我过来帮忙的。”薛阳挠了挠头,实话实说,特意说明了薛老头的意思。 这有人帮忙,还是靠谱的薛阳,张蔓儿自然求之不得。 “那就麻烦你了,工钱跟他们一样。” 对于张蔓儿这样客气的反应,薛阳不太高兴,眉心一簇,眼眸一沉,有些气恼道:“三嫂,你再这么客气,我要生气了。什么工钱不工钱的,一家人算的那么清楚作甚。” 说完,他就扛着铲子,锄头,气冲冲的往地基那边走去。 张蔓儿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有瞬间的呆愣,片刻之后笑了笑。 这个薛阳,还挺有意思的。 行吧,不要工钱就不要工钱,等他成亲时,备上一份大礼就是了。 偌大的地基,杂草丛生,用石子将这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填平,都花了两天时间。 薛川每天依旧去镇上做工,傍晚回来时,就会在新房这边查看进度。 给村民们开的工钱是八十文一天,包晚上的一顿饭,这晚饭过后,薛川就会跟他们讲一下明个的进展。 并将张蔓儿反复修改后的图纸,给他们细细解说,要按着上面的样式建造。 至于买土砖,买沙石都是薛川在镇上谈好了,那些铺子里的伙计直接送货上门,再由薛阳现场验货,监督后,张蔓儿付钱。 新房在热火朝天中慢慢建立起来,薛川这几天在镇上一有空就出去打听,就为了找个合适的铺子。 张蔓儿天天查看新房建造进度的同时,也忙着腌制野蒜跟咸鸭蛋,原本空旷的灶房里,堆满了一坛坛的罐子。 为了保证咸鸭蛋的口感,张蔓儿做了两批,一批是速成的,按照端午节那次的方法,十天就能吃。 还一种就是从上山专门挖了黄泥巴,捣碎成粉末,放在瓷盆里,混合着盐水成了一堆黄泥酱,在将一个个鸭蛋放里面滚一层,再搁在罐子里,密封后,一个月后就能开卖。 这种方法做出的咸鸭蛋,那可谓是真正的好吃,卖价上自然也要贵一些。 这在家里头一天天忙里忙外,张蔓儿恨不得将自己掰成两份,当两个人来用。 忙完这些,张蔓儿就煮了一锅金银花茶,倒在木桶里,提着就往新房走去。 这天气热,干点活容易出汗,多喝凉茶以防中暑也能解渴,看着这些在高温下干的热火朝天的汉子们,一个个光着膀子晒的黑黝黝的,张蔓儿暗叹这挣钱不容易呢? 尤其是薛阳,那原本小麦色的肌肤,这会都变成了古铜色,少了一抹阳光,多了一抹男人英气。 他率先看到了张蔓儿出现,乐呵呵的跑过来道:“三嫂,你怎么来了。” “哦,给你们送凉茶过来,以后我每天都煮一桶,你们渴了就喝。” “好咧,还是三嫂想的周到,那我拿过去了。”薛阳笑着将这桶凉茶提过去,招呼着汉子们喝茶。 大家都拿着自带的瓷碗,争前恐后的倒着,那畅饮的架势,颇有几分喝酒的豪气。 张蔓儿打量着新房,不过是几天功夫,原本杂草乱生,坑坑洼洼的地基已被填平,灰色砖头墙都砌了一米多高。 整个大体的新房轮廓,已经有了一个雏形,这么看着,跟图纸上出入也不大。 村里的房子大多是黄泥墙茅草顶,盖得起瓦片房的基本都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家富户。 张蔓儿买的这块基地,位置好,又宽阔,再加上不按照村里的规格来,独自设计,自有一套特色,这路过的村民,都会好奇的张望几眼。 薛家的房子,看起来挺特色的,是按照城里的房子建造的吗?这也太豪气了,得花多少钱呢? 这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后悔。 老薛家必定是后悔的,某些曾嫌弃薛川穷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比如这白巧荷就是其中之一,三天两头往这村口跑,心里装的什么,村民们都心知肚明。 这不,这人就经不起念叨,这刚一说,就见白巧荷穿着碎花衣裙翩翩而来。 “呦,方家媳妇,你怎么又来了,这一天天往这边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盖新房吗?”有村妇看不过眼,出言讥讽道。 “就是,是后悔呢,还是羡慕嫉妒恨?你这跑的太勤快,就不怕薛家媳妇多想?” “该不是还惦记着去薛家当平妻呢?都嫁给方家当媳妇了,还不知道安分,这心里想什么呢?” 张蔓儿等着汉子们喝完茶后,提着空木桶往回走,就看见村口的路边,三五个村妇围着一个打扮娇艳的妇人吵闹。 “方家媳妇,我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在惦记着薛川了,也别来这边东张西望的,薛家要盖新房,那跟你完全没有关系。”说这话是村里的长舌妇,最会见风使舵。 另外一个村妇也对着白巧荷辱骂:“你个不要脸的骚蹄子,都成亲了,还惦记着别人相公,也就是张蔓儿性子好,换成是我,看我不打死你。” 张蔓儿无语的撇嘴,这些村妇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平白无故的给她拉仇恨,无非都是为了跟她套近乎,可这样做未免太过了吧。 她跟白巧荷之间的矛盾,越扯越大,这些村妇可都是做出了杰出贡献。 这么几张嘴,白巧荷哪里顶的过来,只是咬着唇,瞪着她们,颇有一番美人儿楚楚可怜的味道。 长舌妇见白巧荷嚣张不起来,更是得意了,叉着腰肢叫骂:“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有理了?别当大家都是傻的,你那龌蹉心思有谁不知道?” “就是,有胆子勾搭薛川,没胆子承认,你真是丢了我们女人家的脸。” 那村妇说着就去掐白巧荷的胳膊,还有人去撕扯她的花裙子。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叫骂声起伏,惊叫声连连。 第二百三十五章美人衣衫尽露 看的张蔓儿都惊呆了,这女人们一旦撕起来,那威力不亚于炸药包。 你们看不惯白巧荷,想打她,想骂她是你们的事,可别打着她的幌子,为民除害似的。 当即张蔓儿就大喝一声:“够了。” 这几个村妇一看到是张蔓儿来了,立马就停了手,这会被人推到在地的白巧荷十分狼狈,裙摆撕掉了一块,脸上都灰扑扑的。 她看着缓缓走来的张蔓儿,咬牙切齿,气得心肝都在颤动。 看着张蔓儿绝美的容颜,眼眸清澈,白巧荷愤怒的爬起来,抖着手指骂道:“张蔓儿,你别得意,让薛川做牛做马,你拿着钱盖新房享受,也太不懂得心疼相公了,你这样迟早会被休的。” 张蔓儿好久没跟她吵架了,还以为白巧荷嫁了人能消停点,现在一看是变本加厉了。 不了解内情,还在这胡说八道,她跟薛川如何,要她多事? 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张蔓儿才懒得解释,霸气的甩了四个字回应:“关你屁事。” “你你你……给我等着。”白巧荷气的瞪了几人一眼,捂着脸跑回了家。 方宇在堂屋里喝水,看着她灰着脸进了家门,嗤笑道:“媳妇,怎么被娘家人赶出来了?我早就跟你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了方家能容纳你,任由着你耍耍小性子,谁还能忍你?” 他就说,任由着她回娘家闹,每次回去最多两三天,就要灰溜溜的回来。 这次还不是这样? 白巧荷看了他一眼,原本想发火的,猛然想起什么,语气缓和了一些:“相公,你说得对,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 她刚才被人欺负,不就是在方家没地位吗? 就算她不爱方宇,但不介意他做她的保护伞,女人似水,她是需要男人呵护的。 方宇听她那软绵的语气,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样的好脸色,白巧荷还是头一遭呢?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外面绚丽的彩霞,变化多端。 她背着光而立,看着格外有一种柔和美。 方宇回过神来,起身走到她跟前,抓着她柔软白皙的小手,一脸激动道:“巧荷,你能想通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已经成了夫妻,就好好过日子好吗?别跟我使性子了,每回我们一吵架,你就生气往娘家跑,这让别人看了多不好。” 白巧荷难得也没有反驳,看着方宇的眼神多一抹温柔。 方宇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哪里受的住,心里哪怕对她有火气,随着这一刻,这一眼,那些不愉快的事都消失匿迹了。 白巧荷嫣然一笑,走到他跟前,伸手抱住他精壮的腰肢,将软绵绵的身子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浑身一颤,心里越发的得意起来。 只要她愿意,要拿捏住男人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声音柔软无力:“相公,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耍脾气了,我头有点晕,能扶我去屋里歇息吗?” 一听到她说不舒服,方宇满脸焦急,将她打横抱到屋里去。 小心翼翼放在炕上后,就俯下身摸着她的额头,紧张道:“媳妇,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请大夫。” 触摸她的肌肤,好似有些烫,该不是这几晚没在她身边睡,这半夜踢了被子,着凉了? “别去。”白巧荷一把抓住他的大手,将他拽到在炕上。 在他呼吸急促下,这双纤巧的手,褪掉了自己的衣衫,就穿着一件红色的肚兜在他面前晃。 方宇只觉得这一刻身体里的血液直往上涌,他涨红了脸,似乎有些明白了。 媳妇说的不舒服,是这心里不舒服。 “媳妇,你……”方宇激动的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细腻柔滑的肌肤,在他粗糙的指尖流淌。 白巧荷顺势搂住他的脖颈,窝在他的怀里,媚眼如丝道:“相公,我想通了,以前都是我不对,你放心,我以后定会好好对你,咱们小夫妻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些话,可是方宇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她真的想通了,这太让人意外,太让人惊喜了。 看来白巧荷这几天在娘家被训斥过,被教导过,不然她能变化这么大? 方宇那么喜欢白巧荷,做梦都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眼下看着她示好,哪里还忍的住? 也不管这天色是否暗了下去,直接将她压倒,堵住她的唇,急切的索取。 这一次,白巧荷没有推他,也没有掐他,而是配合着他,热情的回应他。 一番云雨之后,房间里都荡漾着别样的气息,方宇吃饱餍足后,将白巧荷圈在怀里。 她的主动,她的柔软,都让他心花怒放,就跟做梦一样。 “媳妇,你回娘家一趟,似乎就想通了,是不是岳母跟你说了什么?你真的下了决心,要跟我好好过日子了吗?”方宇拥紧她,语气半信半疑道。 白巧荷眼眸里跟一汪秋水一般,掩盖了心里的小算计,柔软的身子贴进他,语气温柔似水:“方宇,我想明白了,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就随风过去吧,你是我相公,是我的顶梁柱,是我好好该珍惜的人。以前我有做错的地方,你能原谅我吗?” 方宇盯着她娇艳的脸蛋,骨头都酥软了一地。 美人衣衫尽露,柔情似水,这样的画面太美,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就这般真实呈现在他面前。 他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巧荷,你太让我感动了,你又没做错什么,哪能谈的上原不原谅。” 方宇从小就喜欢白巧荷,终于如愿娶到她,得到她的人,还得到了她的心。 这种圆梦让他喜不自禁,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刚才那场云雨,方宇看的出来,是白巧荷全身心投入,心里是有他,爱着他的。 他的痴情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应,方宇感动的眼眶都湿润了,亲吻着她的脸蛋,声音呢喃道:“媳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为了让你过好日子,我一定会努力的。” 他想着要不去镇上找一些活干干,帮大户人家做做短工,这一年下来,也能得些银子。 第二百三十六章对她痴迷 白巧荷以前在娘家,穿得好,吃的好,这嫁给他之后,都吃粗茶淡饭,穿的粗布衣裳。 她那么柔滑细腻的肌肤,会不会被这些粗布刮伤了皮肤? 方宇想着想着,都觉得自己没本事,委屈了媳妇,也越发的心疼起她了。 看见他愧疚的神色,白巧荷就知道这番主动起了作用。 这个方宇一腔热血扑在她身上,她可要使唤使唤。 想到这,她扭捏着身子道:“相公,我若是被人欺负了,你会帮我吗?” “当然,谁敢欺负你,你说,看我不打死他。”方宇立马激动道。 白巧荷一副感动的模样,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就是那个张蔓儿欺负了我,在我面前可嚣张了。” “张蔓儿,这……” 方宇一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立马就有点怂了。 当初若不是张蔓儿牵线搭桥,他也娶不到白巧荷啊。 要他恩将仇报这种事情,可做不来。 一看到他犹豫,白巧荷神色一僵,从他怀里挣脱着,瞬间就不依了:“方宇,你什么意思,你自个媳妇被人欺负,你也不用管了吗?” 媳妇跟张蔓儿起冲突是为什么,难不成还是心系着薛川,这他心里就有膈应了。 方宇怕她生气,千哄万哄道:“管管管,自然是要管的,但你能告诉我,她怎么欺负了你,总的有原因的吧?” 白巧荷就把今个在村口,被几个村妇围着嘲讽的事说了,添油加醋用了不少笔墨。 言语之间,将自己这朵娇弱的小花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越发衬托着张蔓儿的得意跟盛气凌人。 在方宇眼里,薛家三房已是村里的富户,盖的起新房,媳妇被张蔓儿嘲笑只能嫁穷落户,不是连着打他的脸吗? 这种讥讽是他听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曾经爱过薛川的白巧荷呢? 这种委屈,方宇能理解。 抱着她腰肢的大手一点点收紧,他脸色复杂,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都在提醒着他此刻躁动不安的心情。 是他没用,是他让媳妇受委屈,他一定要去谋一份短工,多挣银子,早日让方家换上新房子,让媳妇过上好日子,免得被人嘲讽。 方宇一双黑眸锁定她,脸上划过沉痛,抿着唇道:“媳妇,是张蔓儿不对,但她是个女人家,我是个男人,总不能打女人吧?” 见他听进去了,白巧荷心头窃喜,娇嗔的捶打他的胸膛,一脸无奈道:“相公,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打她,只不过她欺负了我,实在可气,我教训一顿,让她知道我不好惹就是了。” 方宇一听是侧面出手,就道:“你说,要我怎么做?只要不打女人,我就依你。”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他就干。 他是男人,自然要毫无条件的护着自己最爱的女人。 “相公,你对我真好。”白巧荷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这浅笑明媚,落在方宇眼里,让他一时间都有些恍惚,盯着她的容颜出神,都快要看痴了。 耳边有微风轻拂,是白巧荷附在他耳边低语,见他面色犹豫,她立马不高兴道:“怎么了?有问题吗?方宇你可是我男人,我被人欺负你若不护着的话,还当我是你媳妇吗?” 方宇被她这么一激,浑身的血性就往上涌:“成,媳妇既然开口,那我照做就是了,敢欺负我媳妇,就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反正又不是打人,只是让她蒙受损失而已。 白巧荷脸颊飞上红霞,眼睛里荡漾着温柔浅笑,美的越发惊艳。 这好戏才刚刚开锣,她不好过,那么张蔓儿也休想好过。 看这个大块头,对她痴迷着迷的模样,她就万分得意。 果然示弱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把男人迷得晕头转向的,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像张蔓儿这般强悍的女人,凡事要强,压制着男人,迟早要被薛川厌恶的。 方宇被她撩拨的又起了反应,看着外面的天色刚暗了下去,又俯下身,堵住她的唇,拉着她共赴云雨。 次日,遥远的天际刚浮现一丝蒙蒙亮,薛川就早早摸索着起来。 每天早上,他都会背着弓箭,挑着木桶去山上一趟。 先在半山腰处转转,若是运气好,能打一点猎物,带着野兔山鸡去镇上卖。 若是打不到也没关系,直接去半山腰的溪边,把洒下渔网里的鱼儿收了。 今日他将渔网拉起来,就感觉到了轻飘飘的不对劲,定睛一看,渔网上干干净净,除了一些水草跟枯树枝,一条鱼儿都没有。 薛川的俊脸一下子就沉了,怎么会没有鱼儿? 鱼儿去哪了?是谁动了他的渔网,将这些鱼儿收走了。 薛川一声不吭的回到家,张蔓儿这会刚起来,忙着做早饭,瞧见他挑着空桶回来,神色布满阴沉,不禁纳闷问道:“相公,你去山上了吗?” 薛川将肩上的扁担放下,指了指这空空如也的木桶道:“媳妇,我们的鱼儿被人偷了。”他的语气很冷。 原本这河东村的山水都是共享的,只要你勤快,想要捕鱼什么的,根本没有人管。 但这渔网是他们买来特意网鱼的,有人二话不说,就将他们渔网里的鱼儿收拾的干干净净,那就是不问自拿便是偷了。 张蔓儿听了这话,不免也跟着生气。 这摊位上的鱼罐头,每天销量都很大,每天都用新鲜的鱼儿现清理现做,再拉去镇上卖的。 这鱼儿没收到,今日是出不了摊了。 到底是谁干的?那人想做什么? 若是想吃鱼儿,自己可以去捕,为何要把她家渔网的鱼给收拾了,很明显的某些人红眼病犯了,见不得他们好,见不得他们挣钱。 张蔓儿思绪一翻转间,看着堂屋方向,意有所指:“相公,会不会是……” 薛川明白她的意思,会不会是老薛家的人干的。 他二话不说就去堂屋那边走了一趟,这么多的鱼儿,若是被他们弄回来,就一定会有鱼腥味,但他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再说,他们不至于在鱼儿上动手脚,若是偷偷配方,那还值得怀疑些。 第二百三十七章蛛丝马迹 “媳妇,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会是谁呢? 看着这两个空木桶,张蔓儿心里一阵狐疑,那就是村民干的。 这几天,他们又是买地基,又是盖房的,这在村里引起一阵轰动,少不了一些嫉妒的人。 这下在鱼儿上面使绊子,也很正常。 他们若想捕鱼,可以去另外几个小溪流捕,他们不会有意见,但坐享别人的劳动成果,还是卑鄙了一些。 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会生气的,但村里那么多村民,究竟是谁干的? 张蔓儿明亮的眸子微眯,如冷风过境:“相公,看来有人要针对我们?那怎么办?” “先走一步,看一步,我已经将网放回去了。”薛川蹙着眉头道。 谁那么早起来,偷他的鱼儿。 张蔓儿拉着他往外走:“相公,带我去看看现场。” “好。”这会天色刚亮堂,村庄里的公鸡啼叫,远处的田野,高山,都被薄雾笼罩,影影绰绰,恍如仙境。 村里的土路寂静的很,鼻间充斥着野花的芳香,路边的小草挂着露珠摇曳,两人走了一会,就感觉到裤脚被露水打湿。 等到了半山腰处的那条小溪流旁,张蔓儿就拂开薛川的手,忙不迭的仔细检查起来。 小石子地上,有残留的鱼鳞片,在晨曦中发着亮光。 溪边走了一圈,张蔓儿看到一块石头上有个脚印:“薛川,你快过来看看?” 她指了指这块石头的脚印,其他那些碎石,鞋子踩上去不会留下痕迹,就这块大石头的脚印是完整的。 “是个男人的脚印。”薛川比划了一下道。 张蔓儿看着溪里面的渔网道:“相公把渔网拉上来,我再看看。” 薛川闻言就将渔网拉上来,张蔓儿手指捏着渔网,一寸一寸的滑过,细细检查了一遍,从渔网里拽起了一块灰色布条:“相公,你衣服有破过吗?” “什么?”薛川抓起她手中的布条,眸光一亮:“媳妇,这块布料好像是衣袖处的。” 小媳妇的眼睛真亮,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被她发现了,很有侦破案子的潜力。 当时他只顾着生气,就匆匆回去了,这么一回来,还真是能发现不少蛛丝马迹。 由此判断,这是个并不高明的贼,一看就是第一次干坏事的,要不然也不会留下两处痕迹了。 “破布条,鞋印,那会是谁呢?”张蔓儿摸着下巴静静思考,究竟是谁那么红眼病,要弄出这一手呢? 良久她看到薛川绑在腰间的绳索,再看看不远处的几棵小树,脑子灵光一现。 这捣乱的人,既然是针对他们,嫉妒他们生意,那么肯定还会再来的。 不如两人挖一下陷阱,来个人赃俱获。 “相公,我们不如这样。”张蔓儿勾了勾手指头,见薛川凑过来,就附在他耳边将计划说了一通。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分开行动,挖各自的陷阱。 薛川在靠近渔网四个角的溪边,用绳索下了套,就是平日里捕捉猎物的那种套,另一头连着附近的大树,若有人来收网,很容易踩到绳索,立马就嗖的一声倒吊在树上。 套索已布置好,就等着哪个不识趣的家伙上钩。 张蔓儿则是在附近找了一些带刺的荆棘铺放在路边,用杂草掩盖。 这样的话,有人过来,容易踩到这些荆棘,到时候被扎破了脚底,留下血迹,他们就可以让村长召集所有的村民,来个一一盘查,很容易就能揪出那个贼人。 “媳妇,陷阱已经布置好了,就看那贼还会不会再来。”薛川沉着脸道。 今个没收到鱼儿,就做不成鱼罐头,那么今天就出不了摊位,连带着薛雨也会在家里休息一天。 张蔓儿道:“应该会来的,这一次性捡完所有的鱼儿,一看就是故意而为之的。” 薛川道:“要不然去跟村长说一声,召集所有村民出来,凭着那个脚印,也能推测出来。” “别,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对方也会死不承认。” “好,那就在等一天。”薛川也不想麻烦村长,最好还是自己亲手抓住,来个人赃俱获。 跟张蔓儿下山后,两人装作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就干嘛去。 没有了鱼儿,其他东西也是可以摆卖的,虽然少了点,总比什么都不摆卖的强,竹筒饭就多准备一点,张蔓儿今天顺便去镇上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铺位。 一说到这个铺位,薛川就抿唇一笑,告诉张蔓儿铺子的事有着落了,这事连铁生帮了不少忙,毕竟还在衙门当捕快,消息要比他灵通。 有连铁生帮忙,自然少走许多弯路,张蔓儿心头一喜,跟着去镇上,两人直接找了连铁生。 这铺子是西街的一个转角处,面积二十来个平方,在看门口的人流量,自然是没话说的,毕竟是最热闹的西街。 “薛川,太好了,这个铺子,是我想要的类型。” 见张蔓儿满意,连铁生笑道:“弟妹,这可是我按照你的要求,特意寻来的。这清水镇卖铺子的不少,若要找到合适的就有一定难度。” “连大哥,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以后你来吃竹筒饭,我包了。”张蔓儿豪爽道。 “哪能,你们做点小生意不容易,若要算的这么清楚,那我以后可不敢来了。”连铁生笑道。 “那就来个成本价?” “这还差不多。” 三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还没踏步进去,就有掌柜出来招呼道:“三位客官可是想买点什么?可以进铺子里随意的看看。” 这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穿着整洁大方的衣裳,看来来来往往的行人,就会热情的招呼:“大家,走一走,看一看了,本铺子的杂货铺,质优价廉,童叟无欺。” 张蔓儿率先踏入铺子,看了看这铺子里的摆设,卖锅碗瓢盆为主,还有一些家家户户能用得着的生活用品。 他们家不正是在盖新房吗?这些东西都用的上。 “相公,你看这些我们都用的上,要不买一点吧?” 薛川自然没意见,甩了一个一切你做主的眼神。 第二百三十八章压价 掌柜的一听到有客人要买,忙热情的招呼着:“小娘子,你若是买的多的话,小铺还可以送货上门。” 这杂货铺的生意冷清,这来一个客人,当掌柜的就要使出浑身解数,紧紧抓住。 他的热情,让张蔓儿招架不住,她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说道:“掌柜,实不相瞒,我们是想买这铺子。” 这个铺子,她刚一进时,就仔细打量了一番,对这简单的格局,还是挺满意的,这个连铁生办事挺牢靠的。 掌柜先是扫了他们几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连铁生身上,心头一喜:“原来是这位官爷带来的,来这边请坐,几位稍等片刻,我去请东家过来。” 连铁生之前来这边问过,掌柜印象深刻,边说边让铺里头的伙计招待一下,自个就兴冲冲的跑去叫东家来。 约过了一盏茶,东家疾步而来,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褐色面料上乘的衣裳,衣袖领口处都绣有金丝,面容富态,微胖,留着山羊胡。 他一听掌柜说有人上门买铺子,这看到屋里站的三个相貌堂堂的生人,忙堆着笑容迎接过去。 看那几个人,穿的都很普通,也不像买的起这铺子的人,但他急着脱手这铺子,就费这口舌问问,万一真的买了呢? 他眸光一转,看到了连铁生,表情微变,熟络的迎上去:“原来是连官爷,是自个买铺子,还是帮人看的?” 连铁生常在镇上行走,专门管西街这一条街的治安,很多商铺的老板对他并不陌生,这看到他也在,东家心里就有了几分底气。 连铁生看了薛川一眼,对那东家道:“东家,我之前不是打听过你这铺子吗?就跟我弟弟,弟妹说了,他们想买铺子,做点小买卖。你这铺子我们看着还行,若是价格合适的话,那说不定就能成交了。就算不能成交,大家也当是多认识一个朋友是吧?” 张蔓儿看着这连铁生说的合情合理,不亏是当大哥的,比薛川八面玲珑会说话。 这番话说的到位,也算是给那东家敲了一个警钟,若是乱开价的话,他们也不会买,对这个铺子也并不是说很满意。 东家抬眸打量着薛川:“官爷的弟弟,弟妹,那都是熟人,放心吧,不会乱开价的,就看你们诚不诚心了。来,我先看你们看一圈吧。这铺子里头还连着一个后院,院子里有茅房,顺带一间卧房,就是有些挤,也能住人。” 薛川眼眸平静如深潭,声音不咸不淡道:“好,那我们就先看看,东家,请带路。” 这年轻人沉稳,东家都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反正有连铁生在此,带他们看看也无妨,这段时间来看铺子的人不少,这来看的人多了,万一就有合适的买主呢? 东家领着一行人来到后院,张蔓儿一看这院子还挺宽敞,到时可以搭个灶房,这个铺子要靠薛雨打理,小石头又在镇上上学,给他们母子俩住最为合适不过。 那东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精明人,看着连铁生跟薛川都在细问张蔓儿,就知道这个买铺子的事,恐怕还得这小娘子答应才是。 他对张蔓儿道:“小娘子,这铺子虽说不大,但也不小,用来做小本生意最合适不过,这院子宽阔,你可以搭棚堆放货物,若是卖吃的,也可以搭建灶房,这卧房,茅厕,水井都齐全,就是人住在这边都可以的。” 这个铺子从多方面来看,都挺符合张蔓儿的要求,她将薛川拉到一边,两夫妻窃窃私语:“薛川,这铺子还不错啊。” 从她的表情,薛川就窥知一二:“这铺子不大不小,位置在转角处,两条街都能看到这,这还有个宽敞的后院,可以根据自己需要搭建棚子,这边还能住人,确实挺好的。” 两人的意见一致,张蔓儿说道:“那就商量这价钱,若是合适就直接买下。” 薛川嗯了一声,铺子合适,但若是开的天价,两人也是不会要的。 虽看上了这铺子,但两人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绪来。 东家一时也吃不准他们究竟满不满意,只道:“怎么样?两位是诚心要买的吗?” 这笔巨款是张蔓儿挣来的,薛川觉得还是由她拿主意比较好,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见张蔓儿心领神会道:“还行吧,马马虎虎。那你这铺子怎么卖的?” 东家琢磨着这两夫妻说的话,又想想这急着脱手,就咬咬牙道:“小娘子若是可以,就给个四百两吧。” 这可是祖上留下的铺子,若不是生意不好,这天天亏着,在加上家里头遇到难事,他也不会想着卖掉。 四百两确实还可以,这条街的行情,她可是打听过的,这铺子都不便宜,对卖别的来说,这铺子是小了点,但对于卖小吃食,却是刚刚好。 张蔓儿皱着眉头,等好半天才出声:“有些贵了,东家,你就说个最低的价,若是可以,我们直接拿下,若是不行,我们再看看。” 她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往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自然是能省则省。 “小娘子,你再仔细瞧瞧我这铺子,这个位置不错的,你买了绝对不会后悔,若是以前这个铺子我至少要卖五百两,这不最近家里出了事,急着要钱吗?”东家一脸为难道。 张蔓儿心里有些底了,这价格确实很实在了,若是再压一压,少个几十两还是没问题的。 薛川这时就助力了一把,眼眸深邃,语气淡淡:“媳妇,还有两间门面,咱们过去看看,西街还有一家,东街那边也有,咱们不是卖吃的吗?你看这附近的铺子都是卖用的,我们这一家铺子挤在中间不伦不类的,这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 一听薛川这话,又见张蔓儿不吭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东家就急了:“小娘子,你们若诚心要的话,就给三百五十两吧,这最低的价格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当街搂抱他 看着他一脸肉疼的模样,张蔓儿伸出三根手指,一锤定音道:“东家,就三百两,给个整数吧。你看我们两夫妻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这相差五十两对你来说微不足道,对我们来说,可是好几年的收入了。若是可以我们就立字据,若是不行,我们再看看。” 三百两啊,这可是低价啊。 就像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看这两人确实不太富裕的样子,在听这小娘子说的话挺诚心的,那东家纠结了好一会,这才豁出去一般,舌头打结道:“姑娘,三百两太低了,再加二十两吧。” “就三百两。”张蔓儿瞧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也不差这二十两银子了。 见那东家一脸头疼,犹豫不决的样子,薛川抓着张蔓儿的手往外走:“媳妇,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这对比三家,买了菜不会吃亏。” 这个相公,还真是跟她配合默契,张蔓儿点点头,刚要跟着出去,就见东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拦住他们:“回来,回来,就三百两,我卖。” 夫妻俩相视一笑,同时看向那东家,薛川道:“成,那现在就立字据,刚好官爷也在场,一会去衙门过一道手续就成。” 看着两夫妻说的头头是道,就知道是行家呢? 对这铺子的价格都了如指掌,也卖不什么高价,索性这铺子是脱手了,家里这个难关暂时能度过了。 这个祖上留下的铺子,就这么给卖了,东家十分不舍的多看了几眼,良久才让掌柜的拿了纸笔,利落的写好了契约。 张蔓儿拿起这契约,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问题后,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后,拿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给那东家。 “好好好,钱对的。”那东家往手上呸了一下,就着一点唾沫数了起来,又仔细辨别了银票的真伪,这才点头回道。 将银票收到了衣袖中,东家抬眼检查了一下这签名处。 这小娘子字迹娟秀,做事利落,不免让他高看几分。 字据一式三份,全都交到了连铁生手里,一会他拿去衙门盖个章,衙门留底一份,双方各执一份就算契约生效了。 看着上面的签名,连铁生心里隐隐在想,这家里头,原来是弟妹当家做主呢? 这好似不太符合薛川的性格,不过这是他们两夫妻的事,连铁生好奇归好奇,自然不会多问的,毕竟他听薛川说过,这个银钱是弟妹挣来的。 张蔓儿收到这张盖了章的房契后,小脸绽放着如花笑颜,眉目愉悦的舒展开来,一双水眸弯弯,犹如山涧流下的清泉。 顾不得还在街上,就忍不住激动的抱了薛川一下:“相公,太好了,咱们有铺子了。” 这小媳妇高兴的忘乎所以,居然当街搂抱他。 薛川在人前一向是严肃的面瘫脸,对于她的热情,轻咳了一声,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媳妇,晚上再让你抱个够,这会有人看着呢?” 张蔓儿后知后觉的脸色一囧,古人含蓄,这行为一定会被人认为世日风下,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连铁生也还在一旁呢? 丢脸丢大了,羞的可以找个地洞钻下,她垂着脑袋,跟着薛川的脚步往回走,很快就回到那个铺子里。 连铁生率先进了铺子,打量了一圈,侧身朝身后的两人问道:“弟妹,薛川,契约已经生效,他们一会就得搬走,接下来,你这边需要收拾下,需要我找人帮忙吗?” 他可以喊手底下的那些兄弟帮忙,薛川也认识,这点小忙大家都是愿意的。 “不用,不用。”张蔓儿忙推辞道,她这个人最怕麻烦别人,更何况连铁生已经帮了这么大的忙了,不能再麻烦他了。 铺子不用收拾,明个直接叫人过来装修。 现在就看着东家呼唤伙计搬离这铺子,把钥匙交给她就成。 看着伙计们忙进忙出,喊了几辆马车来拉这货物。 这铺子里头看着不大,陈列的杂货也不多,但这一搬出来,放到马车上去,一车车看着东西挺多的。 铺子里的大件都搬空了,张蔓儿拉着薛川进去,挑了一些生活用品,什么锅碗瓢盆,只要新房能用的到的,全都买了一套。 那掌柜笑的合不拢嘴,都在搬东西了,临时还开了这么一个大单,卖了几两银子。 这些用品全都堆到了后院的杂货房里,张蔓儿为了感谢连铁生的帮忙,提议去茶楼喝茶。 想着有一段时间没跟薛川好好说过话,连铁生也就没推辞的去了。 还是他们经常去的那家茶楼,一行三人找了个雅间刚坐下,就觉察到有人跟踪。 做为练武之人,薛川跟连铁生两人自然比平常人敏感,觉察到了不对劲,忙交换了一下眼色。 待小二端上茶后,手中沏好的热茶并没有喝,而是往门外砸去。 啪的一声,瓷杯碎裂,滚烫的茶水浇了一地,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等薛川起身追了出去后,原本守在门外偷听的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跑的真快。”薛川沉着脸坐回位置上。 连铁生轻抿着茶水,神情泰然自若,对刚才的一小插曲并没有过多惊讶。 张蔓儿倒茶时,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心里就跟明镜一般,亮堂的很:“连大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有人跟踪了,那偷听的人是冲着你来的吧?” 连铁生富有深意的眸光落在张蔓儿身上,停留了片刻,心里隐隐有了佩服。 这个弟妹心思细腻,观察入微,胆大镇定,果然很不简单。 他喝了一口她续的茶水,茶气飘渺间,他的面容隐隐绰绰,就连声音都带着飘渺如雾的感觉:“是,是县衙的人跟踪我。” 他说这话时神情复杂,胸口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沉甸甸的喘不过气了,对上薛川关怀的目光,心里五味陈杂。 “连大哥,你在衙门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都是兄弟,没必要藏着掖着,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直说。”薛川黑宝石一般的眼眸锁定他,脸上满是诚挚。 第二百四十章也动了杀机 这让连铁生感动了一把,一想到衙门最近的糟心事,他也是一脸苦笑:“一言难尽,也没什么大事。” 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说好帮薛川查清中毒事件,但现在都没有新的进展,刚有了一点眉目时,所有的线索就中途断了,好像被人刻意掐断的。 薛川跟连铁生在一起共事有五年,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还是能窥视出一点痕迹。 薛川目光清明,语气婉转:“连大哥,有些事都过去了,我们不要执着了。” 聪明如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薛川都提到了这个话题,瞬间就激发了连铁生骨子里的傲骨:“什么过去了?那你就白白牺牲了吗?你猜的没错,我是在查你那中毒的事,对于县衙大人的作为作为,我越发的看不明白了。” 他看不明白,县衙大人对薛川的冷淡。 他看不明白,衙门最近的大换血,很多兢兢业业的老捕快,被安排了不重要的岗位上。 而中途插进来的那些捕头捕快,分明就没有多大的真本事,却都掌管着衙门的重要位置。 县衙大人究竟在想什么?真的是为百姓做实事的吗? 他越发的看不懂了,但薛川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看的比谁都明白。 县衙大人是人是鬼,他已分清,只不过他是个平民小百姓,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没必要去操那份闲心。 他没死,已是县衙大人心中的一根刺,也不知道这根刺何时能爆发,会不会危及到他的生命。 薛川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桌底下的手紧紧握住张蔓儿的。 茶桌上风起云涌,张蔓儿见这两人心情有些沉重,不免的打趣道:“你们别愣着了,吃点东西,这家的点心不错的。” 连铁生叹了一口气,起身告别:“薛川,弟妹,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 都被人跟踪了,他现在是什么心思也没有。 “好,那连大哥去忙吧,今个的事多谢你了。”张蔓儿说着见连铁生唤来小二想要付钱,就抢先付了。 回到雅间,看着薛川蹙眉,就知道他心里头有心事。 这个男人天不怕地不怕,但重感情,怕是这件事跟连铁生有关。 言语之间,知道连铁生在衙门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但他们能说什么?大家都是为了讨生活,舔着刀血过日子。 在这一方清水镇,自然县衙大人最大,这些当捕快的,唯有听命,哪还有自己的选择余地。 不过这县衙大人派人跟踪连铁生,这是为何?难道这个得力的手下也不得他的信任了? 张蔓儿怎么觉得连铁生在步入薛川的后尘,在走他的老路,希望这个重情义的硬汉平平安安,别出什么事才好。 想了想,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相公,连大哥人还真不错,帮了咱们不少的忙,大姑姐跟杨可心的摊位这一两个月能相安无事,听说是他照料过的。” 她每说一句,就见薛川脸色沉了一分。 良久薛川抬头看她,握着她的手一紧,心中莫名腾起一股不安来:“蔓儿,看的出连铁生在衙门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这个人比较讲义气,但性格也比较执拗,很多事情非要理出个是非曲直来,我怕他迟早要吃大亏。” 他这般沉稳的人,在这一刻惊慌失措,但凡触及到衙门的事,他就无法平静。 张蔓儿知道薛川的担心并非多余,那个县衙大人既然敢算计他,难保不会算计连铁生。 到底是关心则乱,旁观者清。 她道:“相公,连大哥为你的事奔波,要不然我们把真相告诉他,让他别在追究那事了,万一惹恼了县衙大人,引来杀身之祸就不妙了。” 薛川抓着小媳妇的手,她掌心的柔软,似乎能驱散他内心的烦躁。 “不行,我太了解他,若是把真相和盘托出,难保他不跟县衙大人撕破脸,到时事情更是无法收场。” 生平有个志同道合的兄弟多么难得,薛川心想,决不能让连铁生出事。 张蔓儿咬了咬唇瓣:“那你说怎么办?” 薛川想了想,兜转了几个弯弯绕绕,脑子灵光一现:“我有办法了,之前我在衙门当捕快时,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新捕快,可以跟他们打听下连铁生在衙门的情况,若他有什么事,我们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这次跟连铁生喝茶聊天,距离上次已经有一个多月,但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他的状态,以及跟衙门的关系,好像到了很僵硬化程度。 看来他如今在衙门也是举步维艰了,但具体情况如何,待他打听了才知晓。 “这是个办法,随时能道连大哥的动向,万一他有危险我们也可以提前预防,若县衙大人想除掉连大哥,那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薛川蹙眉,就见张蔓儿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就见他原本愁绪笼罩的俊脸,瞬间就拨开了云雾。 媳妇说的对,若是县衙大人对连铁生也动了杀机,他只能动用计谋,让连铁生被扫出衙门。 这说来说去,大家都是为了生计,若是武馆到时还要师傅的话,他倒可以这般酝酿下。 连铁生从茶楼归来,步入衙门时,就看见县衙老爷坐在大厅内,悠闲的喝着茶水。 瞧见他来了,调整了下坐姿,面容有些松动:“连铁生,你可知道,我这次叫你过来,会有什么吩咐?” 他手中都无权了,只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捕快,也得不到大人的重要。 那叫他过来,还会有什么吩咐? 连铁生高大的身影往那厅内一站,高大的如同一座小山,保持着威武不屈的姿势,鞠了一躬道:“卑职不知,不知大人这么急着召见,是有何大事。” 他查的薛川中毒事件,已有一点眉目,不过仅仅只发现了这一点,当初刺杀县衙大人的刺客,后来还出现过县衙,但大人却平安无事,这一点让人奇怪,也让他百思不解。 他之所以记忆深刻,是记得来人眉目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第二百四十一章暴殄天物 这刺客目的若是要刺杀大人,为何后来出入县衙后,却没对大人出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刺客跟大人是熟识的? 这种推测太过于大胆,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下,他不敢伸张,只能一直闷不吭声,以免打草惊蛇。 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宁大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厉,神情一凛:“铁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薛川中毒的事,已交给别人来查,你怎么还在插手?你最近做事频频失误,还管不该管的事情,是何居心?还想不想在衙门干了?” 说完他一巴掌拍在桌上,一双眸子怒瞪着连铁生,有种朽木不可雕也的架势。 他心里也有些慌乱,真怕这个死脑经的人查出什么,到时给他惹麻烦,让他无法自圆其说。 到时惊动了他背后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这连铁生也真是,安安稳稳在衙门做事,他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偏偏就爱多管闲事,此人不能留了。 连铁生抿唇,身形屹立不倒,拱手语气恭敬:“大人,对于这件事,我已查了一点眉目,实在不忍心就这样放弃。还请大人给我一点时间,就算薛川不在这了,但也要还他一个公道。” 公道?难道说?他真的知道了点什么? 宁大人瞳孔一缩,心里都有些发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喝了一口茶压压惊:“薛川这事就翻篇了,你就不要无故生出事端,好在他命大,我这心里头也十分安慰。我知道你跟薛川兄弟情深,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其他手头的事情都暂时放到一边。” “大人,请说。” 宁大人口中说的重要事情,无非就是一桩杀人案子,往日里这些命案,也都是由这些资深捕快在查,连铁生自然就领命了。 “是,大人,卑职一定会尽心尽力,尽快给出个结果。” “好,那没别的事情,你就先退下吧。” “是。” 等连铁生那抹高大的身影远去后,一旁的师爷抖着小胡子,一双细小的眼睛带着精明算计:“大人,这个连铁生真是个死脑筋的,你看这……” 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宁大人喝了一口茶水,表情高深莫测:“不可,此人武艺高强,先不说刺杀他有难度,但若是这么大张旗鼓,怕会惹来不必要的事端。我要逼他离开,要么就不重用他,要么就丢一些棘手的案子给他,等他破不了案子,连连失误后,尽快将他扫出去。” “大人不亏是大人,考虑周全,只希望这小子识相点,别让我们动杀机。” “事情没到最后一步,我也不愿这样。”宁大人道。 试想一下,若是这衙门的资深捕快,接而连三的出事,那么还不引起别人怀疑。 想要除掉人,并非只有动杀机这一条路可走,还可以不见血的赶人走。 薛川和张蔓儿跟连铁生在茶楼分开后,两人携手去了集市。 这些日子,家里盖房子,包了一餐晚饭,可要采办不少食材。 这包晚饭,也算是在村里开了先河。 谁家给盖房子,都是光给工钱,没有包晚饭的。 张蔓儿想着这不情况特殊,一是薛川白天要上工,只有晚上才有时间,那么这一桌的汉子,凑在一块聊聊建房子的进度,还不得喝酒吃菜。 二是,这付出的这一顿饭,已经得到好的反响,让这些汉子们更加卖力的干活。 到时若是提前完成建房,那剩下的一两天工钱,都够买这些食材了。 张蔓儿辗转了好几个菜市,对比了一下价格,大量的采购。 最主要的是她想做榨菜,在找芥菜。 薛川看着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打转,就知道她在找什么东西,忙问道:“媳妇,你想找什么菜?这该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 张蔓儿摸着下巴,眼里有些疑惑。 奇了怪了,她也逛了几个菜场,怎么都没有看到芥菜?难不成这里没有芥菜?那她还能做成榨菜吗? 想到这,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薛川,期待的问道:“有芥菜吗?” “芥菜啊,原来媳妇是想找芥菜,跟我来。”薛川说着拉着她往卖咸菜的地方走去,在一股腌制味道的熏陶下,张蔓儿来到了这边几个摊位。 几个农妇在忙着切什么,那堆在地上的蔬菜,长半米到一米不等,茎下部叶较小,边缘有缺齿,这正是芥菜啊。 她随意的一瞥,这几个摊位都有芥菜呢。 看这些农妇切芥菜,那手起菜刀一落,就将芥菜跟菜头利落分开。 旁边有一堆洗好的芥菜,还有一木桶腌制好的芥菜,再看这些被抛弃的芥菜头,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孤零零的十分可怜。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这芥菜浑身都是宝,芥菜可以炒来吃,腌制着吃,味道脆嫩爽口,也可以用于炒菜和做汤。 但这芥菜头味道更好,更有营养。 芥菜头有特殊酸味和咸鲜味,脆嫩爽口,这若是做成榨菜,那味道老少皆宜。 张蔓儿瞅了瞅地上那堆积如小山的芥菜头,将薛川拉到一边细细询问:“相公,这芥菜不错,这里都是这样腌制的吗?那这芥菜头怎么处理?” 薛川不知张蔓儿怎么就对芥菜产生了浓厚兴趣,只道:“芥菜味道是不错,但卖的很贵,也不太好种,像我们这些庄户人家也吃不起这芥菜。至于这芥菜头没什么用,很多人家都是剁碎了混合着猪食喂猪。” 喂猪?张蔓儿嘴角抽了抽,这些古人也太暴殄天物了。 这芥菜头才是最好吃的,好吗? 看着这几个摆摊的农妇,将芥菜头随意丢弃在一边,张蔓儿看的都心疼死了,瞅着这几个摊位过去。 这芥菜是三文一斤,腌制好的芥菜就是五文一斤。 “两位客官,是要买芥菜吗?是要生的,还是腌制好的?”那农妇忙着手里切芥菜的活,一边把芥菜头随意丢在一遍,就吆喝道。 张蔓儿心想,她既不买芥菜,也不买腌制好的,就是想买这些人随意丢弃的芥菜头。 第二百四十二章腐朽化为神奇 明明是宝贝,却被她们这样随手丢掉了,不免觉得可惜了。 她得让这些芥菜头重新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这钱呢,也该是她挣得的,只有她想的到。 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张蔓儿随意的指了指那堆在地上的芥菜头道:“大婶,这些怎么卖的,我都要了。” “啥,你要芥菜头?”那农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再询问了一遍。 附近几个同样卖芥菜的摊位,看到张蔓儿要芥菜头,都在想这个标致的小娘子,该不是傻了,买这些芥菜头有什么用。 张蔓儿无意这些人异样的眼光,弯着腰,拿了几个芥菜头在手里打量,新鲜翠绿,确实不错。 “对啊,我要这些,怎么卖的?” 那农妇看她的神情不像有假,也就认真起来:“姑娘,这些芥菜头不好吃的,我们一般都是拿回去剁碎了喂猪,若是家里没有养猪的,这些也就丢了。” “丢了?”张蔓儿在心里再次念叨,暴殄天物啊。 这些芥菜头,都挺新鲜着呢? 薛川见她挑着,忙拉她起来道:“媳妇,你要卖芥菜头吗?那味道不好吃的,就算穷人家,也不会买这些的。” “那是他们不会做。”张蔓儿噙着嘴角对他笑。 这么美味的东西,到时做出来,不要被人一抢而空的才好。 她小声的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相公,你别拦我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这可是好东西,你等着瞧吧。” 见她胸有成竹的小模样,薛川也任由着她去了。 “姑娘,这些都是地里头新割的,可新鲜着呢?你真的要吗?”农妇不可置信道。 “对啊,这些芥菜头我都要了,多少?”张蔓儿问。 农妇也是个老实人,只道:“这个我没卖过,也不知道怎么开价,姑娘你就说个价吧,可以的话我就卖你了,我拿回去也是剁碎了喂猪。” 猪也不爱吃这东西,她剁碎了也麻烦,她这不是不舍得丢掉吗?所以就…… 让她开价,那她就不客气了,张蔓儿扬了扬下巴道:“一文钱三斤,若是可以,这些我全都要了。” 一文钱三斤当然可以了,这芥菜头又有份量,基本几个就是一斤了,这么一大堆也能卖不少钱。 “可以,当然可以。”那农妇忙不迭的答应。 也不知道这小娘子买芥菜头做什么,她这地里头还多着呢。 “先要这些了,以后有芥菜头都给我留着,要不送到我铺子里头也成。”张蔓儿声音清冽如水道。 农妇先将这些芥菜头都打了称,有六十多斤呢,就算六十斤,那就是二十文钱。 二十文买了一箩筐的芥菜头,张蔓儿怎么都觉得这挣大了。 很爽快的给了二十文,又跟这农妇说道:“大婶,这以后若是有新鲜的芥菜头,帮我送到西街108号,这有多少要多少。” 那农妇喜不自禁,附近几个摊位的小贩也都拦着张蔓儿,生怕这个大客户跑了。 张蔓儿看着他们的芥菜头并不新鲜,干扁的失去了水份,就连颜色都变得深谙,如若不然,刚才都一起要了。 这有了铺子,这芥菜头自然越多越好,等过了这一季,想要芥菜头都没了。 她当即对这些小贩们爽快道:“婶子们若是有新鲜的芥菜头,也欢迎送过来。” “好咧。”那几个农妇听了备觉得欢喜,只觉得凭空来了一笔小横财。 买了芥菜头后,将东西都放在牛车上,薛川就继续回北斗武馆上工了。 张蔓儿一个人在镇上晃了很久,等薛川下了工,两人一汇合,这才帮着薛雨收了摊位,坐着牛车,跟她一道回去。 灶房里,薛雨忙进忙去,帮着炒菜,薛川则是在烧火。 张蔓儿插不上手,就把刚买的芥菜头洗了洗,洗干净后,留着晚上备用。 “弟妹,你怎么买了芥菜头回来,这个都没有人爱吃的。”薛雨瞧着张蔓儿洗的认真,还把洗好的芥菜头放的整整齐齐,一脸不解道。 “大姑姐,当初野蒜也没人爱吃的,结果呢?”张蔓儿也不解释,就笑着打了比方。 薛川看着小媳妇那一脸精明样,眸子带着宠溺:“大姐,你就别管了,蔓儿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她呢,总能把我们想不到的东西,给变成美味,这次我倒要看看这芥菜头怎么弄,还有些期待呢?” 这个三弟啊,就是宠媳妇。 张蔓儿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想起美味的榨菜即将诞生,扬起嘴角一脸自信道:“放心吧,薛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可是好东西,到时做出来,可好吃了。炒菜,放汤,配白粥吃都成。” 看着小媳妇干劲十足的样,薛川自然给她加油打气:“成,那我得见识见识,一会吃了饭,有空我帮你。” 薛川都这么说了,薛雨还能说什么呢? 到底是关心则乱,就凭张蔓儿以往的智慧她还担心什么? 这些芥菜头一定很便宜,大不了就是损失个几十文钱。 每一次她都能把腐朽化为神奇,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晚饭过后,薛川跟那些汉子讲建房子的进展,这两个女人间则是凑在一起,忙着洗芥菜头。 做榨菜很简单,需要的作料就是盐,花椒粉,辣椒粉,还有白酒。 这些家里头都有,还有装榨菜的泥罐子,都放在薛雨家,一会让薛川去抬点过来,晚上几人就可以撸起袖子开干了。 先将洗干净的芥菜头切丝,加盐水腌制半个时辰,沥干盐水,不用沥的太干,在加入花椒粉辣椒粉,加入适量的白酒后,用筷子搅拌均匀,就装入泥罐子里。 一罐子一罐子的装好密封好后,等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吃了。 两三天,差不多就是铺子里开业的时候,到时推出这个新吃食,能带动不少量吧。 忙完后,夜色更浓,看看时辰差不多是子时,也就是十点半的样子。 看着这装好在罐子里的榨菜有三十罐呢,这是一笔不少的数量。 第二百四十三章去山上看看 “弟妹,这榨菜需要腌制几天才能开吃,是要等开业那天推出吗?” “两三天就能吃了,对,现在开了铺子,总归跟摆摊是不同的,这品种也得一样一样的增加,不然这铺子里头卖的吃食太少,如何吸引客人?” “是啊,那这开了铺子后,可就不一样了,那咱们之前的契约也要重新拟定了吧?弟妹啊,你们这买铺子一定花了不少钱,就给我算工钱就成了,别的我可不能收了。” 这买铺子随便也要个几百两吧,可不比摆摊一个月交一点摊位费,她使使力气,卖卖吆喝就那么简单的。 她投入的少,自然不奢望回报大。 总占张蔓儿的便宜,她心里可过意不去。 再说她手里头已经有几两银子了,手里头也宽裕了。 “嗯……这个铺子主要还是你打理,你相当于掌柜。好吧,这个我跟薛川商量一下,到时给你算月俸。你放心,总之不会亏待大姑姐你的。” “放心,我有啥不放心的?这若不是你,我现在还不晓得啥样呢?那这都忙完了,我先回去了。”薛雨笑道。 “姐,我送你回去。”薛川道。 “我也一起吧。”张蔓儿说着,将这些东西简单收拾一下,一行人就出门了。 从薛家出来,去薛雨家也不过是一百多米的路程,走走很快的。 今晚月色皎洁,照耀在乡间小路上,倒成了指路明灯。 夜里特别安静,这个时辰,村民都已进入梦乡,远处的稻田传来呱呱呱的蛙鸣声,还有一两声狗叫声。 看着薛雨进了屋,关上门,两夫妻这才放心的往回走。 月光清冷,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时不时重叠在一起,一高一低。 薛川捏了一把张蔓儿有些疲惫的脸蛋,心里升起一抹疼惜,对上她晶亮的眼睛,就如天上最璀璨的星子。 “媳妇……这忙了一天,累了吧。”他问道。 张蔓儿晃了晃脑袋,挽着他的胳膊撒娇:“是有点累,但这样的日子很充实,我们一起挣钱,一起过好日子。” 一起奋斗的日子,挺有意义的不是吗? 相比那些农妇,每天地里头有干不完的活,她已经算轻松了。 “媳妇,这个家让你受累了。”薛川有些心疼。 “我不累啊,你别一副愧疚的神情好不好?你没让我下地,又经常做好了早饭,我想睡到什么时辰就什么时辰,一醒来就有早饭吃,多幸福。倒是相公你,天天起的那么早,又是去山上打猎,又是收渔网,还要搬东西,载着大姑姐去镇上,摆好摊才去上工,你一天做那么事,不累吗?” 这么一说起来,觉得薛川每天做了好多事,张蔓儿眉心蹙紧,都不由自主的心疼他。 薛川听着小媳妇的软声细语,有夜风吹起两人的衣角,交缠一起,就如他们此刻缠绕在一起的心。 “这没什么,谁让我是男人,就是不怕苦,不怕累,担起家里的重任,为你遮风挡雨的。” “相公,你辛苦了。”张蔓儿抱紧他的胳膊,真诚表达对他的谢意跟崇拜之情。 有这么好的男人,此生无憾,会让她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心里泛起了小涟漪,张蔓儿踮起脚尖,双手改搂住他的脖颈,以迅雷之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一下快如流星,从他脸颊划过,留下绚丽的光芒。 看着他发愣的模样,张蔓儿娇嗔的推了他一把,说了一句傻样,就快速的跑开了。 等她都跑回屋里,薛川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被小媳妇偷亲了,笑着阔步而来。 每次小媳妇主动亲他时,跟平日里他亲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出其不意的小动作,能让他欣喜若狂好久。 夜色浓,月光皎洁,整个村子一片寂静,继续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四更天,当村里的公鸡啼叫了第一声时,薛川就睁开朦胧的眼帘,醒了过来。 看着身旁熟睡的人儿,他抓起旁边的衣服,小心翼翼穿戴起来。 谁知下炕时,碰到了张蔓儿的腿,就见她轻哼了一声,揉着眼睛醒来,看见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 她迷茫看着他道:“薛川,你怎么起来那么早?” 初醒来时,说出来的声音带着女儿家娇柔,听着就让人血液沸腾。 薛川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媳妇,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现在要去山上看看。” 嘴里还有他的醇香气息,张蔓儿这一下睡意全无,一想起他这么早去山上,有可能抓到贼,两眼放光道:“那我也要去看看,反正我都醒了,躺着也是睡不着。” 薛川点点头:“那你穿好衣服出来,我带上弓箭,绳索,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这样也不忘记打猎物,她家相公也太能干了点。 很快两人迎着灰蒙蒙的天色,走在乡村小路上,被晨雾笼罩的那些农舍,要走近了,才能辨认是谁家的。 早上有些冷,好在外面加了一件外套,要不然张蔓儿被这风刮得打颤。 薛川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感受到她指间的冰凉,忙用双手包裹给她传递温暖。 这小媳妇怕冷着呢,以后冬天可怎么办才好? 被他的热气环绕,再加上小手被他温暖着,张蔓儿觉得全身好像一股热流击过,帮她驱走了冷意。 这个时辰还不到五点,是有点冷,等再过一个时辰,就好了。 为了抓这小贼,张蔓儿可是头一次起这么早,还上山。 两人走到半山腰的溪流边,看了一下昨个布置的那些陷阱,纹丝不动,就知道没有人踏入这片领域,他们走来时特别小心翼翼,生怕踩到陷阱。 双手探入溪流里,扯了一下渔网,看起来沉甸甸,并没有被人动过。 薛川道:“看来那贼人还没来,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管贼会不会来,先碰碰运气,守株待兔。 张蔓儿看着远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一掠而过。 这天还灰着呢?五更天还差点的样子,这个时辰上山,怕也只有他们夫妻俩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原来是你搞的鬼 张蔓儿点点头,看着十几米开外的那棵大树:“那我们就躲那棵树后吧。” 薛川环顾了一圈,对比一下,就这棵大树稍微粗壮一点,但两个人躲在那,太引人注目了一点,就怕打草惊蛇。 再看这树冠,枝繁叶茂,那些密密麻麻的树叶能阻隔外面的视线。 “媳妇,我们上树吧。”如若不然被贼人发现,那就得不偿失,白起这么早了。 “啊?”张蔓儿刚想说怎么上去,就感觉到腰间一紧,薛川抱着她,单手爬上了树。 两人坐在树杈上,没有引起一丝晃动。 灰暗的天际,漂浮着一朵朵乌云,朦朦胧胧,天边闪烁着微弱的星子,忽明忽灭等待黎明破晓后将它们覆盖。 这爬的高,看得远,能看清整个溪边,就算再远一点的地方,只要有人出现,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薛川从身后拥着她,下巴枕着她的脖颈处,呼洒出的热气紧紧将她包围着。 她的后背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鼻息间闻到的都是属于他的阳刚气息。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张蔓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溪边,心里叫骂着这个该死的贼,害他们夫妻早早起来,在这吹风,这保持着一个坐势久了,腿都有点麻了。 她刚动了动身子,想舒展一下筋骨,就被薛川抱的更紧。 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张蔓儿转过头,不解的问:“怎么了?唔……” 唇瓣被他堵住,等看懂了他的眼色,张蔓儿这才知道有人来了。 她红着脸表示自己不发出声音,就见薛川顺势吻了她好几下这才放开。 真是的,来抓贼还不忘占她便宜,怕她说话惊扰了贼人,可以用手堵住她的嘴,为何要用他的薄唇? 就是变着花样调戏她,张蔓儿脸红扑扑的,竖起耳朵静静聆听,就听见草丛那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有人影晃着过来。 来了,真是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不同于她的激动跟紧张,薛川倒是淡定自如,附在她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媳妇,别慌,咱们都布置好了陷阱,一定会抓到来人的。” 张蔓儿心怦怦直跳,听了薛川的话,心莫名的平静下来。 眼睛一眨不眨眼的盯着远处,看着那贼人怎么表演? 贼人中等身材的身影一晃而过,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一团灰色的东西从草丛边快速的掠过,那人捂着胸口喘气,那受到惊吓的样子,连带着张蔓儿都紧张起来。 真是的,叫什么叫,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等那只灰兔从两人树下一晃而过,那肥硕的身体,看的薛川心头一紧。 这么大的兔子,真是难得一见,弓箭都背在身上,若不是怕惊扰了贼人,他早就打了这只野兔。 现在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肥硕的兔子跑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这时,就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渔网像是被人捞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惨叫,就听见嗖的一下,如利剑划破长空的声音,是什么人被倒挂在了树上。 “他娘的,怎么回事?” 听到有叫骂声,这声音还挺熟悉,张蔓儿当即就在想是谁呢? 那破骂声越来越大:“该死的,这怎么回事?怎么被倒吊在树上了,谁干的?奶奶的,这么缺德。” 好了,这条大鱼上钩了,两人可以现身了。 薛川抱着张蔓儿从树上一跃而下,两人并肩走到某个倒挂人的面前:“转过头来。” 被倒挂的男人,一听这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心里立马咯噔一声,暗叹不好。 越是这样,他越不敢转头,就见脑袋被一双大手扳了过来,原本摇晃的身形也被固定住了。 方宇张嘴骂道:“薛川,原来是你搞的鬼,我不过是路过这里,想上山砍点柴,你绑我做什么?” 张蔓儿看清楚这张粗糙的脸,原来是方宇,真是让人想不到。 听着他狡辩牵强的理由,就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们跟方宇没有直接的冲突,肯定是受了白巧荷的教唆而来的。 这个糙小伙,虽然人还可以,但难过美人那关,就算他无心做这些事情,但架不住某人的教唆吧? 方宇晃神间,看到了一旁的张蔓儿,脸上一喜,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是张蔓儿啊,快让你男人放我下来,你们这大早上的捕不到猎物,也不能把我当猎物啊?这套绳索陷阱是你们布置的吧?” 这充傻装楞还挺像的,方宇他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 上山砍柴不用戴镰刀的吗?偷鱼也不用挑着木桶上来吗? 他就这样两手空空,到底在搞什么鬼? 该不是把渔网里捞起的鱼儿全都一条条放回了溪里面吧?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一网的鱼儿需要两个木桶才能装的下,这样大清早的挑着木桶回家,很引人注目的,所以他就…… 原本对方家也算有一点恩情,没想到这小伙恩将仇报,看来还是某人枕边风刮的好。 张蔓儿声音冷淡道:“陷阱是我们布置的,但不是为了捕捉猎物,而是为了抓你这个贼人。” 方宇听张蔓儿说的这么直接,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尴尬,随即一想这做贼还得人赃俱获呢? 他都还来不及干什么,休想把这个罪名按在他头上,他死不承认就是了。 想到这,方宇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板着脸,对这两人吼道:“你们快放我下来,你们误会了。” 薛川佯装没听见,这样到挂着很难受,但也容易套出真话,看他能不能坚持的住。 脑袋头晕目眩,血液里的血似乎都在倒流。 见这两夫妻默不作声,方宇开始嚎叫起来:“你们这是欺负村里人,太不像话了,我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快放我下来。” 张蔓儿见差不多了,示意薛川解开了这绳索,将踉跄着走路摇晃的方宇押去山下,她则是抱起昨日那块有鞋印的石头跟着去了村长家。 第二百四十五章帮她出一口恶气 天色已经大亮,红彤彤的太阳正一跃而起,万丈红光笼罩在屋顶上,把宁静的小村庄点缀的绚烂无比。 新的一天开始了,两夫妻在下山的路上,碰到不少拿着砍柴刀,绳索往上山砍柴的村民,还有杠着锄头下地的村民。 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被薛川绑着的方宇,不免好奇的张望了几眼。 原本安静的早晨,因这个事情沸腾起来。 “薛川,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捆着方宇呢?他犯什么大事了?你们这是要去村长家呢?”村民们看着沉着脸的两夫妻,疑惑问道。 有一村民刚听过薛川的解释,见有人问,就将原话如数道来:“薛川刚说过了,这方宇昨个将他们渔网里的鱼儿偷走了,今个还来偷,这不被小两口抓个正着。” “原来是这样啊,怎么都没听到风声。” “能有什么风声,还不为了抓贼。” 这就是薛川跟普通村民的区别了,当过捕快的人,警惕性防备心比一般的人高,也沉的住气。 换成他们,昨个鱼儿被偷了,早就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了。 他们两口子倒是一声不吭的忍着,还守在那山上把贼人抓个正着。 河东村背靠着大山,河流,溪水,物资丰富,所有资源都是共享的,这薛家三房做鱼罐头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村民都想挣钱,但捕过鱼儿,也试着做过一些,那味道不对,做不出鱼罐头,也就没有掺合了。 这钱啊也不是人人都能挣的,这鱼罐头是薛家媳妇想出来的,八成是女方娘家人的祖传秘方。 溪边的鱼儿,你想怎么捕就怎么捕,但你去动别人渔网里的鱼儿,那就是理亏。 村长家很快就喧闹起来,嘈杂声一片。 现场被村民围的水泄不通,大有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 村长一家人正在屋里吃着早饭,这才吃了一半,就被闻讯惊扰。 听完了薛川的简单讲述,了解整个事情的大概始末,看着被捆绑的方宇,压制不住脸上的怒色,对他吼道:“方宇,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点到名的方宇,心头一震。 原本答应了白巧荷,要去弄薛家老三几回,这第一回神不知鬼不觉的挺顺利,哪曾想第二次就有人等着他。 尽管围观的村民很多,各个都神色各异的盯着他猛瞧,刚开始他有些难为情,但一想到自己是个男人,就不能任由着别人欺负了他的媳妇。 他这么做没错,是张蔓儿欺负了他媳妇在先,他这么做只不过是反击。 但面上自然是咬死不能承认:“村长,这都是误会,我今个是去上山来砍柴的,什么也没干啊。就走路不小心,踩到了薛川布置好的陷阱,被他抓着过来。我也不知道这小两口气什么,完全不知情啊。” 触及薛川不好惹的神色,他声音小了许多,但还是坚决否认。 这种鬼话,村长自然不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嗤笑道:“不知情?” 这时白巧荷闻讯赶来,在人群里挤啊挤,挤到了最前面。 等看到被捆绑的方宇,脸色腾的一下就变了,瞳孔里满是讶异,然后是慌张,身子都跟着颤动起来。 方宇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媳妇,先是轻咳了一声,然后递了眼色给她。 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道:“媳妇,你来的正好,你快跟他们解释,我今个是不是要去山上砍柴的?” 他现在所有的宝都押在了白巧荷身上,就希望她好好配合了。 还有一点,他想表达的是,为了她,他可以受这个委屈,得罪张蔓儿,只是帮她出一口恶气。 白巧荷面色淡定,不慌不忙,瞥了张蔓儿一眼,就像淬了毒一般。 张蔓儿对上她的眼神,高冷的气场瞬间就压住了她。 这次他们没想到会被人当场抓住吧?没有做好准备,就看这两夫妻怎么演戏。 瞧见张蔓儿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证据在手,白巧荷眉心跳动,有点不安,但转念一想,这能有什么事,也就豁出去了。 一个神色复杂,强装镇定,一个眸光清澈,处事不惊。 两个女人的目光透过稀薄的空气在交战,村民也都是心照不宣的看看张蔓儿 ,又看看白巧荷,总觉得能嗅到空气中带着一股火药味。 白巧荷一脸懵懂,迷茫道:“你们绑我相公做什么?难道去上山砍柴也犯事了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狡辩。 薛川站在她面前,神色漠然,没什么情绪变化,却给她一种威慑气势,让她心不由自主的慌乱,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她心里一慌,后退一步,还是维持这副镇定的样子。 薛川瞥了她一眼:“你确定没说假话,你是他媳妇,说的话自然会有失偏袒。你相公去山上砍柴,既不带砍刀,也不带绳索。五更天就去山上,天还没亮透就去?有柴的地方不去,偏偏来溪边踩中陷阱?都这样子了,还不承认是偷鱼贼?”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在寂静的早晨里,美好的动人心弦。 但说出来的话,就跟针尖扎在她的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尤其是左一句你相公,右一句他媳妇,让她心痛的无法呼吸。 如果可以选择,她才不会当方宇的媳妇。 但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虽然恨他们咬牙切齿,但也只能利用女人的柔弱装无知:“我,我刚刚才起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晚我跟相公说了,让他去山上捡些柴火的。” 村长听着白巧荷说的话,也不像是作假,看向薛川道:“薛家的,你们看……” 这事他看的有些云来雾去,没有亲眼抓到偷鱼的过程,白巧荷这么说,听起来也没毛病。 张蔓儿道:“村长,这不是误会,昨个我们的鱼儿就是被方宇偷了,这才布置好陷阱,等着他来上钩的。先撇开别的不说,就算是空手捡柴火,但怎么去的是溪边。” 第二百四十六章自以为是 这话不无道理,方宇那么早去山上捡什么柴?再说溪边都是石头,怎么就绕到那边去了,很明显就是意有所图。 白巧荷冷哼一声,面色平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说鱼儿是我相公偷的,你们有证据吗?难不成就凭你们两张嘴,就想是非颠倒?” 他们也太心急了一点,若是当场抓住方宇在偷鱼,那她也找不到理由开脱。 这二话不说,布置陷阱,又光是靠嘴巴说,没有任何证据。 就这样就敢押她相公来村长家,还真是自以为是。 只要她跟方宇口供一致,那就没有错处给别人找。 想到这,白巧荷挺直了腰杆,越发觉得硬气:“张蔓儿,我承认之前跟你闹过不愉快,但你也不能这样污蔑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样闹真的好吗? 别你的鱼儿没有,就乱冤枉人,你们这么天天捕鱼,总会把溪里的鱼儿捕光。或者是你们没有拉好渔网,没网到鱼儿,就说有贼人偷鱼。若是要冤枉我相公,请拿出证据来。” 白巧荷说的这么强硬,倒是把围观的村民弄糊涂了。 她说的也有些道理,该不是真的错怪他们了吧? 张蔓儿没有吭声,像是尽情欣赏她的表演。 看着她无辜的辩解,等她做够了戏,再把证据甩出来,狠狠打她的脸,一定啪啪很响亮。 有一点,她倒是低估了白巧荷,一张小嘴能说会道,颇有把死的说成活的架势。 若是遇到别人,可能就让她逃过一劫了。 可惜啊,遇到的是他们,在证据面前,任由着她怎么狡辩都没用。 白巧荷原本不紧张的,跟村民口沫横飞的解释,但对上张蔓儿的眼神,就好像她内心的算计,都尽在她的眼皮底下展示。 她那双清澈无杂质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 白巧荷捏紧手心,告诫自己要镇定,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只要她能稳住,就能赢了。 张蔓儿见差不多了,红唇微启,语气淡淡道:“我相公在衙门当过捕快,也接手过案子,又怎能抓贼人,不讲究人证物证的。你非要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啊,我让你看个明白。”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的说完,就如一记记重锤砸在众人心里。 张蔓儿示意薛川将方宇的鞋子脱下,在村民好奇的眼光中,搬起那块大石头,迎上薛川手中拿的布鞋,那脚印大小刚好一致。 白巧荷不知道这块石头有什么作用,心不由的慌了,却还是不承认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方家媳妇,你稍安勿躁,听薛家媳妇怎么说。”村长打断她的话,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张蔓儿,示意她开口解释。 这个薛家媳妇比他这个村长会判事,他原本听着糊涂,但顺着她的思路走,就逐渐清晰明朗了。 “这块石头上的脚印,大家刚也看到了,跟方宇的脚完全吻合,这石头的位置跟今天方宇走过的路根本不是同一处,也就是说昨天来偷鱼儿的就是他。若方家还是不肯承认的话,我建议村长带头,让我们去他家里走一趟,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张蔓儿说着,捏紧了衣袖里的破布条,这个证据只有去方家才能派上用场了,光靠一个脚印说服起来有些苍白无力。 她需要第二个证据发挥作用。 村民议论纷纷,对张蔓儿说的话没有怀疑。 人群中,有个村民挥手喊道:“村长,我能证明是方宇干的,昨个我上山砍柴时,看见他拎着几条大鱼下山。” 好家伙,那几条鱼儿都是好几斤重,肯定是从渔网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 要不然,怎么能条条都那么大?这也太巧了吧? 有村民帮方家辩解:“这有鱼儿的地方多的去了,从山上下来的,也不能证明就是拿了薛家的鱼啊。” “就是,就是。” 村长双手一挥,面色严肃:“这块石头就是证据,再加上方宇说的话,不符合常理,现在我宣布,一起去方家瞧瞧,看能搜出什么来。” 白巧荷急道:“村长,这是私闯民宅,怎么能随便乱搜,你们不能听张蔓儿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一搜便知。” “你……”白巧荷气的脸色都变了,恨不得掐死张蔓儿:“你凭什么搜我屋子。” 张蔓儿没有理她,走到刚才说话的村民旁,问道:“刘大哥,你昨个看到过方宇,那还记得他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吗?” 众人不明白她问的这个问题,跟方宇偷鱼有何关联。 那被唤作刘大哥的村民,他媳妇是个待产孕妇,之前就是中暑晕厥过,被张蔓儿所救。 这会薛家有事,他自然挺身而出。 再说,他真的看到了方宇,想了想道:“好像是灰色的衣裳。” 张蔓儿点点头,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碎布片,向众人展示:“大家看到了没,这块碎布还夹杂着渔网的线,若我没猜错的话,那是方宇偷鱼时,不小心挂在渔网上的,现在将他昨日换洗的衣物拿过来,一看便知。” 白巧荷看到她手里的碎布,暗叹一声不好。 昨个她还问过方宇这衣服怎么破了,要给他补补,现在还放在木盆里还没洗呢?怎么办? 这会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说是方大娘端着木盆要去河边洗衣服。 一大群的村民立马围住了方大娘,有人眼疾手快抢了那木盆,在方大娘不知所措中,将盆里的衣物一件件扯出来看,终于找到那件灰色衣裳。 这一摊开,就看见衣袖口处正少了一块破洞。 张蔓儿抿唇一笑,将手中的破布放了上去,不多不少刚刚好。 轰的一声,村民发出爆笑声,再看白巧荷跟方宇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惨白了。 村长愤怒的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刚还死活不承认,那现在呢?这又说明了什么?都是一个村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不是这样的,这是误会,误会。”白巧荷喃喃辩解着,却发现樱唇里吐出的话苍白无力。 第二百四十七章丢死个人了 看着张蔓儿那副胜利者姿态,就让她恨不得冲上去打死她。 可她现在除了咬牙切齿,还能怎么样? 对上薛川的深邃眸子,瞧见恍若深潭里的一抹寒意,又让她浑身打了个寒颤。 薛川满脸失望:“巧荷,你怎么能成这样了,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刚你还死活不承认,非要我们撕破脸,把一件件证据拿出来。若是你们早点承认错误,我还会网开一面,现在还请村长给个公道。” 白巧荷为什么这么做,村民都心知肚明,还是不是因为嫉妒? 从前村里谁不知道她稀罕薛川要死,这跟张蔓儿也发生过几次矛盾,这眼下为了报复,做出这些事情也不难理解。 可这都成亲了,这方家人就不管一管吗? 还有这方宇是怎么想的?不去制止自家媳妇,还跟着胡闹,还真是让人看不懂这两夫妻。 白巧荷丢了这么大的脸,心里暗骂着方宇做事不牢靠,就这么小小的一件事,都搞不定,真是没用。 现在骂什么都没用了,这脸已经丢尽了。 张蔓儿对村长道:“我们薛家本本分分,没有得罪他们,他们却偏偏搞出这一出,在我们现场抓住时,还能找借口狡辩,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还请村长给薛家做主,不然还真当我们夫妻好欺负的。” “村长,我媳妇说的对,我们不犯别人,别人来犯我们,这事还请村长做主。”薛川附和道。 村民们早就议论个不停,这村里乡亲们偶尔有矛盾,吵架什么的,都属正常。 但这故意偷窃,心存坏心,那可就是人品问题了,所有人看着方家两夫妻的眼神都变了变。 “真想不到这两口子心眼这么坏,这太缺德了。” “是啊,这都是一个村的。” “前两天,方家媳妇不是跟薛家媳妇发生了口角,估摸着用这事报复她呢?这妇道人家不懂事也就算了,这方宇怎么也不懂事,跟着媳妇乱来呢?原本挺稳妥的一男人,怎么也干出这等糊涂事来。” 村民这些话,悉数落在不明究里的方大娘耳朵里,气的她都快要背过气。 听着这些村民议论,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怪不得她挎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时,就被村民一拥而上,抢走她的木盆,搜方宇的衣服。 这,这都算什么事呢?真是丢死个人了。 村长面色沉了沉,宣布了结果:“方家偷薛家一网的鱼儿,限你今晚之前,赔给薛家双倍的鱼,不管你是去叉鱼也好,钓鱼也好,买鱼也好,总之今个天黑之前必须把这事情落实,再有下次,可不就是赔鱼那么简单了,得跪在祠堂里一天一夜。” 村长这个判决,让村民们纷纷叫好。 张蔓儿跟薛川两两对望,对这个决断也算满意。 方宇脸色难看,这双倍的鱼儿,让他怎么弄? 叉鱼,钓鱼显然是不行的,这时间来不及,唯有去镇上买一车鱼回来,这若是去的晚了,还怕集市散了呢? 当即也不敢耽搁了,就冲到人群中对赶牛车的刘大伯说:“刘大伯,麻烦你送我去镇上,我得去买一车的鱼。” 刘大伯是刘大哥的爹,这父子俩都是老实人,最见不得这些偷鸡摸狗之事,当即就拒绝了:“不了,我一会还得帮薛家拉砖头,你找别人吧。” 村里有牛车的人家不多,这个时刻,谁敢借牛车给方家用,那就是跟薛家老三为敌。 就连村长都发话了,谁敢开这个口答应?毫无例外都是拒绝了。 被村民冷落,被村民排挤,方宇这下有点后悔。 这做的糊涂事,让方家名声都败坏了,这可怎么办呢? 见他那傻愣愣的样子,方大娘怒红着眼睛,气的浑身打颤:“巧荷,你还愣着干啥,还不把这盆衣服拿去溪边洗洗?一天到晚,不洗衣不做饭,都嫁过来一两个月了,还当自己是新过门的媳妇呢?” 方宇是什么样的人,方大娘最清楚不过。 若没有人挑唆,是万万干不出这等缺德事的。 都说娶妻要娶贤,现在方家被村民骂,还不都是因为这个糟心的儿媳妇。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方大娘指不定就跟白巧荷打起来了。 见媳妇被骂,方宇疼的心肝疼。 自从白巧荷跟他示好后,他就沦落在温柔乡了。 当即就包揽了所有错误:“娘,这件事是我的错,你别骂媳妇了。” 见他还护着那个女人,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跟她顶嘴,方大娘气的一张老脸都扭曲了,捂着心口疼。 这孩子变了,变得让她都有点认不出了,这有了媳妇后,就不像过去那般听父母的话。 之前这两口子天天吵,方大娘听得头疼,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天,看他们夫妻恩恩爱爱,谁能想到又有这一出。 “你个没出息的,还护着你媳妇,耳根子软,没个本事,这件事肯定就是她教唆的,你跟薛家可没什么矛盾之处。” 白巧荷面色难堪,抿着唇不说话,心里却恨着方宇,做事情不干净利落,留下把柄,让这多人围观。 她越发的后悔,当初为了所谓名声,听了爹娘的话,嫁了这样没用又穷的破落户。 出了事,被这么多村民议论,也不见方宇力挽狂澜。 这事若是换成薛川,肯定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好了,娘,你别说了,这都是我的错,你就别怪媳妇了。” “你就继续作吧,等你宠她没边后,管不住后,我看你休不休妻。”方大娘也是气急了,才口不择言的说了这话。 这时,白家人风风火火的闻讯赶来,白家人多,一出场就好大阵势。 “刚才哪个死婆子说要休我家闺女啊?凭啥啊,做错事的是你儿子,凭啥赖我闺女头上?”这等气势,这等恼羞成怒的架势,不是巧荷娘又是谁? 巧荷娘性子温和,并不泼辣,这下若不是气急了,也不会冲出来护住女儿了。 张蔓儿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场闹剧,居然还未完待续,引发了方家人的内战,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第二百四十八章惊讶他的大胆 这会心虚的白巧荷,可是一声不吭。 眼眶有泪花打转,柔弱的跟一朵风雨飘摇的小白花,也就敢这样博人同情了。 巧荷娘气的跑到方宇跟前,掐着他的胳膊大骂:“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自己干出这种缺德事,连累了我闺女,凭啥啊,你娘还说话这么难听,说要休妻,你倒是敢吗?” 这话听得方大娘心里不得劲了,看着方宇黑着脸,张嘴解释:“亲家母,你讲讲道理,我儿子没娶你闺女之前,那可是懂事的小伙,这从小到大,在村里有惹过是非吗?” 村民这一想想,还真是,方宇是个懂事的孩子,勤快能干,从未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今天这事一出,村民们也是大跌了眼睛。 巧荷娘瞪着眼睛,怒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闺女教唆他的?你亲耳听到的吗?胡说八道什么?就算退一步说,是我闺女教唆了他,但方宇是个男人,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她还听到过两夫妻吵架时,闺女喊这方宇去死呢?也不见这女婿这么听话? 这方大娘的话,句句偏袒她儿子,让白家人听了心里不得劲。 眼看这了结的事越闹越大,白巧荷真怕方宇顶不住这压力,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就道:“行了,娘啊,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吵了,这人都看着呢?” 这么多村民瞅着,还没散场,她越发觉得脸颊发烫,丢不起这个人。 巧荷娘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嫌丢人了?你还有脸吗?早就丢尽了。这三天两头跟方宇一吵架就往娘家跑,早就是个笑话了。” 这闺女当初若肯听她的安排,凭着这副好样貌,肯定能嫁去镇上的有钱人家,那她现在还用跟这些穷落户在这泼妇骂街吗? 这真是气死她了。 村长听着这些吵闹声,头都疼了,一边挥散这些村民,一边大吼道:“别吵了,要吵回家吵去。自个的家事关起门来解决,都不嫌丢人吗?” 说着又看着方宇这二愣子:“方宇,你还愣着作甚,赶紧买鱼去啊,今个若是耽误了,后果你自己看着办。” 方宇茸拉着脑袋,一边点头说这就去,一边拉着自己老娘往回走。 一路上方大娘叫骂声就没停过:“方宇,你跟娘说老实话,是不是巧荷挑唆你干的这事,真是气死我了,白家人太欺负人了,你说说看,这买一车鱼要多少钱呢?这家里已经不容易了,你还惹出事来,存心想气死我啊。” 方宇也有些烦了,回到家就翻了银子出来:“娘,你别吵了,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跟巧荷无关,我这就去镇上,买鱼赔给薛家人。” 一会顺便去镇上看看,找找活干。 这件事他也不怪巧荷,这都是他的错,他若是让巧荷日子过得舒坦,那媳妇也不会有这么多怨气了。 薛川驾着牛车 ,载着张蔓儿出了河东村,大路两边都是一块块稻田,抽穗的绿秧随风摇曳,跟人展示那青涩的谷粒。 田间有不少下地的村民,忙着给水田灌水。 太阳当空照,洒下万道金光。 牛车颠簸,一路的风景。 路上遇见独自行走的方宇,他满头是汗,脚步生风间,带起了尘土飞扬。 薛川自然不可能停下牛车,去载这个缺德的人,张蔓儿更是不会同情这个男人,就因这事,薛雨两天没有出摊了。 这损失,还真不是他赔一车的鱼就能弥补的。 直到渐渐看不清那个身影,张蔓儿对着薛川的背万分感慨道:“相公,你说方宇以前看他还不错,怎么就干出这事了。我看他已经被白巧荷迷了心智,怪不得方大娘那么生气。不过换句话说方宇挺疼他媳妇的,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薛川赶着牛车,身子侧过来,对她道:“方宇人不坏,对媳妇痴情这也没错,但身为男人,是非不分,被女人牵着鼻子走,还真是让我看不起。” 张蔓儿听到这话就乐了,手指头戳着他的后背道:“听女人的话,你就看不起了,那咱们家的事情,你不也基本上听我的吗?” 薛川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听你这意思,我跟他没什么区别了?” 张蔓儿被他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表面上看起来区别不大,都是深爱自己媳妇的男人。 不同的是,白巧荷不爱方宇,是在利用他。 而她呢,是爱着薛川,也不会唆使他干这些缺德事。 但看薛川大气凛然的样子,她就起了逗弄心思,噙着嘴角笑:“我觉得没什么区别啊。” 他也就爱对了人,才没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若是爱上一个坏女人,还不听对方的唆使了? 薛川挑眉:“真的没区别?” 媳妇这话颇有一竹竿打翻一船人的味道,让他听得不乐意,薛川吽了一声,挥停了牛车,人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张蔓儿见他走过来,很是不解:“你停车做什么?” 难不成是人有三急?停下车去嘘嘘? 薛川并未往草丛方向走,而是双手撑着车板,一跃而上。 朝她靠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幽深:“媳妇,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很不喜欢,被媳妇拉去跟别的男人对比。 他是他,方宇是方宇,是不同的人,没有可比性。 张蔓儿干笑着,心想薛川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她也就随口说说,逗弄他而已。 薛川在她心目中独一无二,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他爱媳妇,但也有自己的主见跟想法。 若是她做的事情,不合礼数,或者做错什么事,他一定会纠正过来,而不是对她助纣为虐。 平日里那些寻常的家事,都任由着她决定,也是爱她,宠她的表现,根本无伤大雅。 “我,我……好了,我说错话了,你别跟我计较了,别……唔……” 话还没有说完,唇瓣就被他堵住了,张蔓儿的脸不争气的红了,惊讶他的大胆。#####谢谢亲们的打赏跟支持,作者已在裸更中了,每天都跟蜗牛在爬,一般每天更新五张左右,时间段在早上跟下午更新…… 第二百四十九章又羞又恼 这男人每次生气,要教训她,都是来这一招。 这让她无力招架,也是又羞又恼。 在家里怎么胡闹都成,可这是在外面啊,若是被人看到了,她还要不要脸了。 薛川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深吻着她的唇,等教训的差不多时,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看着她红若胭脂的脸,他一脸正色道:“媳妇,我是爱你,但你若提了不合理的要求,我也是不会答应你的。” 他只会纠正她,带她走大道。 而不是任由着她的性子,走向深渊。 张蔓儿无语扶额,这薛川就是想找个理由亲亲她,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 她直接戳破他道:“瞎说什么呢?我会让你干坏事吗?你说的假设根本不存在,你刚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薛川瞧着车板,有些不解。 “你就是想亲我,还找那么多借口。”张蔓儿红着脸指控他。 薛川噙着嘴角笑,心中的小算盘,被她打翻了也不恼:“是啊,我就是想找个借口非礼你,可这个机会是你给的,谁让你故意气我?” “你……”跟他斗心眼,张蔓儿每回都斗不过他。 算了,不理他就是了,这个腹黑的男人。 薛川揉了揉她的脸蛋:“好了,别生气了,我得赶紧赶路了,要不然这上工得迟到了。” 张蔓儿没好气的刮了他一眼道;“那你还不快去赶路。” 等牛车重新晃动起来,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心里却有些甜丝丝的。 跟薛川一起,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每回都是用这种霸道的方式关心她,教训她,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偏偏每回都被他拿捏住,吃的死死的。 也不知道薛川是她的克星,还是她是薛川的克星。 总之两人是相互相承,缺一不可。 家里的事都是她在做决定,但这安全把控,一直都是薛川默默的付出,他就是这么不拘小节,给她备有安全感,给她带来温暖的男人。 他冷面腹黑,但不无趣。 长得英俊挺拔,但不花心。 重情重义,对兄弟仗义,对爹娘孝顺,对媳妇又好,这样的男人,她真的是打着灯笼找到的。 不对,这是原主跟他原定的姻缘,但是跟他共度一生的是她,或许这就是她冥冥之中来到古代的缘由,为了找一生中命中注定的良人。 有君如此,夫复何求。 牛车很快到了镇上,跟薛川暂时分道扬镳后,张蔓儿就来到这间刚买的铺子里头。 几天不见,这铺子可是大变样了,以前那些杂货架拆掉后,让这原本不大的地盘,看起来宽敞许多。 墙壁也粉刷了一遍,地板重新铺了一下,是竹制地板。 天花顶吊着几个红灯笼,等夜晚来临时,这里面的光晕变得柔和,又能照亮整个铺面。 后院也是焕然一新,搭了个小灶房,那间原本放杂物的小屋,粉刷了一番,就成了一个能住人的房间。 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有一张新木床,放有一床新被子,白色的帐幔各拢两边,屋里还一套全新的桌椅。 这些木活全都是出自薛阳的手笔,看来他跟着村里的马木匠学了几个月,都能完全出师了。 对付这些日常用的衣柜,木床,桌椅,全都不在话下。 这几天,薛阳可谓是忙翻天,之前就在建房处天天帮忙,这铺子一买下,他就跟着来镇上,帮忙做新桌子,新凳子。 张蔓儿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请师傅来做也是要给手工费,再说薛阳有这门手艺,自然就让他做。 等他多挣点钱,到时成亲时,也能把酒席办的像样点,指望着田氏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不信能办拿得出手的酒席。 几人忙碌了一上午,等到吃中饭的点,薛川如约而至。 张蔓儿正给几个小伙倒水喝,瞅见薛川进门,忙放下茶壶,欢喜的迎了上去:“薛川,你来了。” 薛川大步进来,捏了一下小媳妇的手,冷硬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这不,你在这,我特意过来看看。” 张蔓儿问道:“中午休息多久?” 薛川回道:“半个时辰,你放心陪你一会还是够的,我们东家比较明事理,只要带好手下的徒弟,其他方面不会多计较的。”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一早上没见她,就像隔了一个秋。 平日里她不来镇上也就算了,这知道她在铺子里帮忙,薛川一到休息的时辰,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这大中午的,跑来跑去,也不怕热的慌,还不赶紧坐下喝口茶,这里可没什么吃的,光是竹筒饭哦?” “这已经是人间美味了,竹筒饭用的米还精细,在家里还不一直吃着糙米?”薛川道,他又不挑食,只要能填饱肚子,还分什么精米糙米。 这么多年在老薛家都这么过来了,天天糙米咸菜萝卜干,有的吃就好了,相对于有些穷困的人家,一日三餐吃不饱,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薛川觉得他们清水镇的老百姓算很幸福了。 这个男人倒是知足,张蔓儿拉着他进来,让他坐下先歇着。 她则是去后院里看看竹筒饭蒸好了没,见差不多了,就拿个盘子装了十来筒饭出来。 为了犒劳这几天辛苦装修的伙计,她拿的竹筒饭全都是荤菜。 “来,大家辛苦了,先吃饭吧。” “好咧,三嫂,三哥,一起坐下来吃。”薛阳乐呵呵的笑着,这几天虽然忙,但日子过得充实。 这累了就歇歇,还有香喷喷的竹筒饭吃。 几个人同时掀开竹片,热气腾腾中,竹子的清香伴随着饭菜的香味扩散开来,让整个铺子里香气四溢。 张蔓儿吃着饭,也不忘打量这个小铺,这换了新面貌,真让人看不出这以前是开杂货铺的。 改造的不错,照这样的进度,后天就能开业了。 她饭量小,吃完了一筒就差不多了,这些干活的小伙们,得吃上三筒才管饱,张蔓儿也不吝啬,任由着他们吃饱。 第二百五十章礼尚往来 张蔓儿拿着丝帕擦了擦嘴角,就瞥到角落那张木桌搁了一块牌匾,小手掀开红布,就看到了“薛记小吃铺”这几个磅礴大气的字体。 细看这牌匾,不是数块木质材料拼接而成,而是由整块木料一体形成,颜色为紫黑色,看着就大气高贵,这可是木料中最贵的一种,紫檀木。 是谁送来的?这么大手笔?该不是孙君浩送过来的吧? 她正疑惑中,薛阳揭晓了答案:“对了,三嫂,忘记告诉你了。这牌匾是个官爷送来的,叫什么连铁生的,他还问这铺子什么时候开业,倒时一定来捧场。” 原来是连铁生?这一块牌匾要不要花掉他一两个月的俸银? 这用紫檀木的牌匾,也太豪气了,这若一挂在门口,瞬间就让这间铺子提升了档次。 张蔓儿看了一眼薛川,就见他神色复杂,眸光微动:“连大哥,对咱们真是不错。” 是啊,能想的这么周到的,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好兄弟。 先不说紫檀木珍不珍贵,就凭这份心意难得。 也不知道薛川是否看出这块牌匾的价值了。 张蔓儿想了想道:“相公,连大哥是不是住镇上的?要不然咱们一会过去看看吧?” 薛川一听,媳妇不说他都忘了,还真是好久没去过连铁生家了。 不知道大嫂跟孩子过得如何?张蔓儿这个建议正中他下怀。 “行,那就现在去吧。”薛川说道。 张蔓儿跟薛阳交代了一番,就跟薛川一起去了薛雨的摊位,拿了个小篮子,装了两个鱼罐头,八个咸鸭蛋,四个竹筒饭,还一小罐子野蒜,又买了一点孩子喜欢吃的点心跟蜜饯。 这乍然一看,东西还不少,提了一大篮子。 薛川笑笑,这有媳妇就是不一样,还是张蔓儿想的周到。 连铁生家就在镇上,走路过去约莫一刻钟,两人穿过热闹的西街,绕过繁华北街,左拐右绕的来到一条偏远的巷子。 这条巷子绵远悠长,从那并不平整的道路,跟两旁那些破落的房屋来看,这是一条穷人住的巷子。 连铁生家并不富裕,却送了那么好的牌匾,一时间张蔓儿心绪万千。 这个点估摸着他们刚吃了中饭,这样冒昧的上门,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了。 正想着,薛川拉着她在一处门口长有青苔的瓦片房停下。 这个破旧的瓦片房,从外面看着不大,也挺简陋的,这边用竹制篱笆围住,都能看到里面一块块菜地,还有一口水井。 薛川提了提篮子,在张蔓儿的注视下,敲开了这木门:“连大哥,你在家吗?是我,薛川。”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里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妇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消瘦的脸庞,眉眼弯弯,衣着简单朴素,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那模样看着跟连铁生挺有夫妻相的,想必就是连嫂子了。 妇人见是薛川,又惊又喜的热情相迎:“薛川,你怎么来了?可是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你了,你连大哥在午休呢?来先进来坐。” 将这两人迎进门,妇人赶紧招呼着两人坐下,又是沏茶,又是端点心的,好不热情。 “嫂子,别这么客气,都是自己人。”薛川就怕她热情,忙自己拿了茶盏,给张蔓儿先到了一盏茶,再给自己倒了一盏。 瞧他这副不把自己当外人模样,就像在自家那般轻松随意。 妇人笑笑,转眼将目光定格在一旁的张蔓儿身上,眸光刹那间惊艳,试探的问:“薛川,这个姑娘是你媳妇吧?长得可真是标致。”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这弟妹,以往都是听连铁生提起过,这回回都听说,这次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果然是长得精致可人,生的水灵,皮肤白皙,一看就跟一般的农家姑娘不同。 看她双手十指纤纤,应该不怎么干农活吧? 见她打量,张蔓儿大方的迎接上她的目光,声音脆生生道:“嫂子,听连大哥提起过你好多回,说你贤惠能干,今日一看,你这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茶水也沏的好喝,这点心也好吃,是你自己做的吧?” 连嫂子一听这话就乐了,平日里她将这个家料理的妥妥当当,也不觉得有什么,听张蔓儿这么一夸,都感觉自己无比能干了。 她眉目舒展开来,发出一声轻柔的笑:“弟妹,你太能说会道了,说的我都不好意思。” 关键说的合理,不会让人觉得很浮夸。 “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听铁生说,你们在镇上摆小摊位,卖一些吃食,生意还不错呢?由此可见,你这厨艺更好。” 张蔓儿笑笑,她的厨艺还过得去,还没大姑姐的好,她有的只是一些现代的菜谱,将古代的一些天然食物挖掘出来。 沾了穿越的光,并不是她本事大。 想到这,她将薛川刚刚搁在地上的篮子拿起,递给连嫂子道:“嫂子,我也没什么厨艺,东西做的好吃都是配方好,这些都是自家卖的吃食,特意提一点给你尝尝。” 妇人看到这满篮子的东西,看着就挺丰富的,这若是卖能卖不少钱吧? 忙推辞道:“弟妹,你真是客气了,来这里还带什么东西,这些都能卖不少钱呢?快拿回去吧。” 张蔓儿瞧她那么见外,故意板着脸,不高兴道:“嫂子,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那以后我们夫妻俩可再也不敢接受连大哥的任何馈赠。” 连铁生重情重义,帮了他们那么多忙,若是没点表示,那也太说不过去,这感情深也得讲究礼尚往来,不然时间久了,这情意不就淡了。 一般的人,张蔓儿也不会跟人交心,但这嫂子不同,一看着就让她觉得很亲切,跟薛雨差不多类型,贤妻良母。 张蔓儿就这么半嗔半笑的,可把连嫂子逗笑了。 这弟妹一张小嘴真甜,她若不收,倒成她的不是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先坐会,我去叫铁生过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士农工商有等级 很快,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出现在两夫妻面前。 这小男孩约莫三四岁的样子,比庄户人家的孩子要生的好看一些,但也是皮肤黝黑,双眼明亮,只不过身形有些瘦弱。 看着有些营养不良,头发有些枯黄,穿着一件蓝色的粗布衣裳。 都说儿子长的随娘,这细细一看,跟连嫂子长的真像,不过眼睛鼻子,还是像连铁生多一些。 “来,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张蔓儿看到孩子,心里就柔软了一下,冲他笑着挥手。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看着生人有些怯生生。 但这么好看的婶婶,他还是头一次见,就挪动着小步子,小跑着过来。 张蔓儿瞧着他奔跑的小模样挺可爱的,忙从篮子里翻出了一个纸包。 这纸包里装的是蜜饯,这蜜饯在现代叫果脯,在古代民间是以桃、杏、李、枣等水果,用糖蜜制成的食品。 蜜饯带着甜味,一般喝药的人喜欢吃几颗,小孩子喜欢吃甜的,自然也爱吃这蜜饯。 可张蔓儿递给他时,见这小男孩并不敢接,只是用怯生生的眼神瞅着连嫂子,见娘亲点头,这才欢喜的接过蜜饯,眨巴着黝黑的眼睛,冲着张蔓儿笑。 连铁生才知媳妇口中说的客人,是薛川夫妻。 这突然登门,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倒是让他惊喜了一把。 将三岁大的儿子,抱给媳妇,示意他们去院里玩会。 “你们两个还真是稀客,怎么想到来我这了,可是好久没见你上门做客了。”连铁生爽朗的笑道。 之前两人在衙门做工,薛川经常来这边蹭饭吃,倒是来的挺勤的,这么一别,小半年没有踏入过了。 薛川看着屋里的一景一物,跟连铁生把酒言欢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那时,在镇上做工吃饭也不方便,就经常来连铁生家蹭饭吃,再加上嫂子客气,每回都说不过是多两碗饭而已,让他就当是自己家,粗茶淡饭不要嫌弃才好。 往事历历在目,仅仅半年时间,他经历过这么多,还差点跟连铁生产生隔阂,一时间让薛川感慨万分。 “是啊,有些时日没过来了,要不是今个我媳妇提起,想过来见见嫂子,我还真给忘了。” 连铁生拿起茶壶,给他们添了一点茶水:“弟妹有心了,女人家跟咱们男人就是不同, 想事情要细密周到一些。对了,我今个路过你们铺子,看翻修的差不多了,照这样的进度,是不是马上就能开张了?我在这里先恭喜你们了。” 他说完还鞠了一个躬,颇有几分喜气意境。 “连大哥,你话带到了就成,怎么还送牌匾,这费了不少钱吧?”薛川说着,以茶代酒,跟他碰了一杯。 两兄弟干了一口茶,凑在一起,很有话题聊。 连嫂子端了一盘点心上来,就是张蔓儿买的那包。 这点心形状精致,甜而不腻,一看就精贵着,跟她做的那些完全不同,好东西还是跟客人一起分享比较好。 “弟妹,你说说,你们来一趟带自己的吃食也就算了,怎么还买蜜饯跟点心呢?这也太破费了。” 张蔓儿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拿了块点心递给她:“这不惦记着小侄子,给买点好吃的。” 家中有孩子,得买一点零嘴上门,她自家的吃食,都是饭桌上吃的,小孩子也不知道爱不爱吃。 说到孩子,连嫂子双眼瞥向院子里自娱自乐,吃着蜜饯的小子,那欢喜的小模样,看得她嘴角泛起温柔的笑。 “弟妹,你真是有心了。”她平日里很少给孩子买零嘴,还以为自家的孩子嘴不馋,还不是自己给苛刻的。 这一包蜜饯都能让他开心成这样,她以后也得带孩子去街上,买一点孩子爱吃的东西。 自己过得苦,也不能亏待了孩子。 “应该的,嫂子平日里都是在家里带带孩子,做做家务吗?”张蔓儿问道。 “对啊,这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他们男人在外面打拼,咱们女人家料理家务。对了,听铁生说你们买了个铺子,眼下快要开业了吧?到时需要帮忙吗?” 张蔓儿道:“嫂子,铺子这边都弄的差不多了,若嫂子要来捧场,自然欢迎。以后家里头爱吃这些的话,可以过来拿点。都是自己做的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 真好,这两人都开铺子了,虽说士农工商有等级之分,商人在世人眼中是最低贱的。 只有他们穷人才知道,哪有低贱不低贱的,若是这手里头没钱,日子过的苦巴巴的,被人看不起,那才是低贱。 若是生意做得大,能经商成富户,吃好穿好,那可比只会下地的泥腿子要好太多了。 做商人是需要头脑,也是要有勇气跟资本的。 这一点连嫂子跟一般的人看法不一样,认为他们小两口挺不容易,挺不简单的。 挣点钱不容易,更不能随意拿他们的吃食了。 “这怎么能行,虽说这都是寻常之物,但也不是谁都做的出来。弟妹,你那鱼罐头我早就尝过了,味道很不错,那个竹筒饭我也吃过,味道清香好吃,也只有你想的出来。” 连嫂子平日里也爱做这些吃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看起来寻常不过的鱼儿可以酥香麻辣好吃,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还有那个小罐子,她刚打开就闻到一股清香,吃了几颗,那味道很爽口。 那几个带着黄泥的鸭蛋,也不知道该怎么吃? 她将满心的疑惑问出,就见一旁的薛川忍不住道:“嫂子,那黄泥包裹的是咸鸭蛋,吃的时候,将黄泥洗净,煮饭时顺便放在饭屉上一起蒸就成,至于味道如何,你亲自尝尝就知道了。 还有那小罐子里的是腌制野蒜,你跟连大哥每天吃几颗,强身健体,当然吃多了,嘴里会有点味道,含上一片茶叶就能去味。” “妙啊,薛川,你说的这些,我从未听说过。” “这些都是我媳妇想出来的,她啊,一天到晚就 第二百五十二章越看越爱 这个张蔓儿也太不简单了,这些奇思妙想,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可谓是前所未闻。 连铁生一脸佩服道:“弟妹做的吃食确实不错,衙门那些兄弟也都喜欢,我们都成了你的老顾客了。” 薛川抿了一口茶,脸上挂着感激。 张蔓儿也感谢他帮忙做的宣扬,可是带动了一批不小的鱼罐头销量。 连嫂子平日里就喜欢做些好吃的,犒劳一下为这个家辛苦奔波的男人。 两个女人家凑在一块不像一般的妇人家长里短,而是聊起了家常菜。 张蔓儿的厨艺不说有多好,凑合着能用。 主要是脑袋里装了一本现代食谱,懂得如何搭配食物,将这些不起眼的食物做的更美味,就跟她简单分享了一些食物的搭配,跟一些日常所需的酌料。 像他们这些不富裕的人家,平日里能吃饱就不错,谁会琢磨这些,费这个神做好吃的。 但张蔓儿想着,为何不把家里有的小菜做的更好吃呢?反正酌料买齐全也费不了多少钱。 “嫂子,做菜最主要的就是搭配跟酌料,我看你院里的菜地也种有不少菜。我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菜心,一般农家就是炒着吃,那味道就很一般了。若是洗净锅烧开水后加入少许油、盐。等煮到七分熟时把菜心捞到盘子里,撒入拍烂的蒜瓣,加入香油、酱油,混合均匀,那味道又不一样了。” 这菜心还能这么做,确实跟她们的做法不同。 连嫂子细细听她讲解,得到了不少启发。 “弟妹,你说的这些好似酒楼那样,我们就是不讲究这些,怪不得做出来的饭菜,就是味道差点。” 一般的人家能吃饱就成了,哪里还那么讲究。 不过这住在镇上,买什么东西都方便,再加上有一个长身体的小娃娃,张蔓儿就说了一些平日里注意饭菜的营养搭配。 连嫂子听得连连点头:“你说的是,这男人在镇上上工,天天辛苦的,是不能吃的太差了,还有这孩子也是长身体的时候。” 只要这日子还过得去,就不要亏待这一大一小了。 两个女人,从聊菜谱,又聊到孩子,又聊了一些镇上事,若是不加以阻止,能唠嗑一下午。 堂屋里,连铁生看着自家媳妇笑声连连,十分欣慰:“薛川,你这媳妇太能说了,平日里你嫂子对生人可是闷不吭声的。” “蔓儿跟嫂子一见如故,聊得来,这是好事,她也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薛川看着那个可人儿,说话时眉飞色舞的,带着那种机灵劲,让他怎么看怎么爱,眼里那流露的骄傲感,似乎在说,我媳妇就是最好的。 “这样也好,你们以后都在镇上了,那就多走动走动,不过下回,可别提那么多东西了,你们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连铁生说道,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看时辰差不多 ,要去衙门上工了。 就提起挂在墙壁上的大刀,绑在腰间。 见此,薛川也喊回了张蔓儿,跟着连铁生一道出门。 “你们路上小心点,弟妹啊,以后你有空多来坐坐。”见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了,连嫂子心里还有些依依不舍。 薛川道:“嫂子客气了,这以后常在镇上,有的是机会,那我们先走了。” “好咧,那你们路上小心点。”连嫂子冲着他们挥手,一旁的小男孩瞅着张蔓儿远去的背影,揪着母亲的衣角问:“娘亲,那个漂亮婶婶是薛叔叔的媳妇吗?” 呦,这小鬼头也知道人家长得好看。 连嫂子好笑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门:“是啊,你婶婶头一次上门就给你买蜜饯点心,还真是有心了。” 心想着,张蔓儿说得对,这孩子长得像小豆芽一样,若是吃的好一些,营养跟的上,以后长开了,可就是一个俊俏的少年。 这些话,她都往心里去了,跟张蔓儿简单一聊,收获不少。 一行三人一起出门,出了这条悠长的巷子后,就要分开两个不同的方向,各走各的了。 “后天铺子开业,连大哥若有空,就过来捧场吧。” “好咧,兄弟开铺子,我们肯定要来。” “好,那路上小点。” 这边的连铁生往衙门方向过去,薛川跟张蔓儿则是往另一条街走去。 薛川边走边看向身侧的人儿:“媳妇,你一会还要去铺子吗?那我得去上工了。” 他在武馆这份活,干的还挺轻松自在,只要将手底下的徒弟带好,平日里在街上行走,倒也不被东家限制,出入挺自由的。 有些师傅,甚至一天都没在武馆露面,但薛川比较自觉,每天都是按时按点在武馆里,兢兢业业监督这些徒弟。 这么快就要分别了,张蔓儿心中有些不舍。 她还没有去过北斗武馆呢?就提出了一个要求:“相公,我想跟你再待一会,我送你过去吧。” 这小媳妇,跟个孩子一样粘人,薛川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拉着她的小手,穿过这条大街。 这条路并不远,但此刻的两人,多么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住。 送完了薛川,也见识了大气磅礴的北斗武馆,当然张蔓儿是进不去里面的,光是看着门口,就觉得不一般。 也难怪很多村民都羡慕薛川能有这么一份工,这月俸不错,上工的时间不错,环境也不错,确实各方面都挺好的。 张蔓儿回去铺子后,就开始忙碌起来,监督他们干活儿,看看还有哪些是漏掉的。 铺子的装修很简单,门口放了一个一米多高的柜台,上面可以陈列本店的主打品,左边砌有两个炉子,一个用来蒸竹筒饭的,另一个用来熬制锅汤。 铺子里摆放着六张小木桌,有四把椅子一套的,也有两把椅子一套的。 竹筒饭每天卖出去的量一天比一天大,这些桌椅就是方便客人在铺子里头吃饭。 光卖竹筒饭有点单调了,现在是夏天,张蔓儿想着还可以推一点冷饮,比如消暑气的绿豆汤,还有金银花汤等。 这铺子主要靠薛雨打理,伙计的话,就招两个,一男一女,男的可以震震场面,免得有些人看铺子里都是女人家好欺负。 女的就跟薛雨做个伴,两人互相也有个照应。 那万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开业那天来个开门红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拿乔 再说这方宇赔了一车鱼儿,费了不少钱,傍晚十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方大娘今个趁方宇去镇上买鱼,跟白巧荷吵了一架。 细细念叨了一番,女人家要以相公为主,不能挑拨是非,这一句句戳中白巧荷的痛处,就好像原本并不糟糕的心情,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将心里浇了个透心凉。 在娘家时,爹娘都没有这么念叨过她,凭啥在这边听这个死老太婆的数落? 白巧荷不乐意了,当场甩脸色给她看,婆媳俩大眼瞪小眼,决斗了一个下午,也没有分出胜负来。 白巧荷眼不见心为净,啪的一声关门,将自己隔绝在房间里,连中饭都不出来吃。 被儿媳这么对待,方大娘像是受不住这刺激一般,捂着胸口喊疼,等气顺一点后就去了灶房,忙着淘米做晚饭。 瞅了一眼卧房方向,嘴里嘀咕着:“不吃更好,有种晚饭也别吃。” 刚将淘米水倒掉,就看到一脸风尘仆仆的方宇回来。 方大娘心头一喜,忙搁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方宇,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在镇上一整天呢?那鱼儿不是中午就有人送到薛家了吗?” 方宇顾不得说话,一进屋就从橱柜里拿了一口瓷碗,倒了一大碗的水,咕噜咕噜的喝完,这才抹了抹嘴角的水迹道:“娘,买个买鱼儿都去了半两银子,这钱我得尽快挣回来,今个我去镇上走了一天,找了一份短工。” 方大娘惊道:“怎么好好的,想去镇上做短工了?这么晚才回来,可让娘好一阵担心。” 她就一个儿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不指望他挣多少钱,就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娘,我如今都已成家,也该有个打算,现在一家人日子还过得去,等以后我跟巧荷有了孩子,这哪样不花钱的,我得先挣出来,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你这孩子,不是还有我们吗?爹娘这攒来的钱,不都留给你?放心吧,饿不到我孙子的。”方大娘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巧荷肚子都还没动静,这儿子就想着这么周到了,果然这心里只想着媳妇,也不心疼一下自己。 “娘,话是这么说,但我毕竟是个男人,为了让媳妇跟孩子将来过得好一些,总得努把力。” “这太危险了,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这短工钱是多,但很累,危险性极高。 薛雨家的那口子,当年就是帮镇上的人建房子,做短工,从阁楼一脚踩空,掉下来当场摔死的吗? 这样的悲剧,可不能发生在自家身上。 方宇这性子,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娘,我已经跟那东家说好了,明个就去,一天可是一百文工钱呢,还包吃包住,这少说能干一个月,到时就有三两银子了。” “你这孩子,现在是掉进钱眼去了。”这每回一听到钱的事情就带劲,上次那个划龙舟也是,一听到前三名有银子奖励,就兴冲冲的去村长家报名了。 没娶媳妇前,看他也安分的很,整日料理庄稼,砍柴挑到镇上去卖,也没那么多的花样。 这娶了媳妇后,还真是越发的鬼迷心窍。 “娘,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孩子,我会小心的,会照顾好自己的,村里年轻的汉子在镇上做短工的也有很多啊,他们不也好好的。薛雨家的相公是个意外,听说原本就伤了脚,又爬去阁楼上盖瓦片,这才摔下来的。我身强体壮,腿脚灵活,你就放心吧。” “可是……你能不去吗?”方大娘苦着脸,这心里就是不安的很。 “娘,我又不是逞强的人,这样好了,有危险的活我不干,就帮忙搬砖头,和沙石,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方大娘一听这样,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只道:“这事,还得跟你爹说一声。” 她说服不了,希望老头子帮忙劝劝。 “好咧,爹肯定能答应的,再说了你儿子又不是傻的,能干危险的活吗?”方宇呵呵笑道。 他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若是他一命呜呼了,那媳妇可怎么办? 他还是方家的独苗,肩负着传宗接代是使命,更会注意安全的。 “你呀,就是不安分,当娘的还不是担心你。” “对了,娘,我媳妇呢?”方宇张望了屋里一圈,都站在门口一阵了,也不见巧荷出来迎接。 难不成因为今个这事,媳妇又跑去娘家哭闹去了? 应该不至于吧,他将错误一手包揽了,也赔了鱼儿给薛家,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一提起白巧荷,方大娘立马拉下一张脸,没好气道:“一回家就问媳妇,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被媳妇拿捏住,一点出息都没有。” “娘,今个的事真不能怪媳妇,都是我的错。” “你真是没得救了,我懒得和你说,快去给我烧火去,一会我得炒菜了。” 方宇没见到白巧荷,心里就被蚂蚁啃咬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哪有心思搭把手,这一看到爹刚好扛着锄头回来了,立马道:“娘,让你爹帮你一把,我得去找我媳妇。” 方大娘看着他跑出去,气的直跺脚:“没回娘家,还在屋里待着呢?这一整天都不出来,啥都不干,当自己是深闺小姐呢?” 乡下的姑娘,媳妇,哪个不干活,她倒好平日里不洗衣做饭,不下地干活,还拿乔。 刚开始,方家是觉得家穷高攀了白家的富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日子也就过去了。 这时间一久,方大娘可忍不了了。 这会正是傍晚十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天空被晚霞渲染的瑰丽多彩,远处的高山树木都好似被覆盖了一层轻纱。 白巧荷此时倚靠在窗口处,看着远处这副天然的山水画。 像她这般容貌的女子,终究是要困在这山野之地一辈子吗? 之前嫁不了薛川,她娘跟她说过,给她找一户镇上的好人家,每天吃香喝辣的, 绝不跟这些泥腿子打交道,可是千算万算…… 第二百五十四章恃宠而骄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进来了。 方宇进来时就看着白巧荷靠在窗边发呆,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变了颜色,原本沉寂在美好的幻想,就被他无情的打碎。 他打碎的不仅仅是她的幻想,还有她这辈子的梦。 她讨厌方宇,永远不可能从心里真正爱上他。 方宇并不知道她此刻所想,走过去跟她并肩而立,看着夕阳的余辉洒在她的小脸上,越发衬托着她美丽动人。 他展开双臂,从身后环抱住她,感受到她的一丝僵硬,在她耳边吐气沙哑道:“媳妇,怎么了,还生我气呢?” 被他这副灼热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白巧荷道:“你娘在做饭了吧,你不用帮忙打下手吗?” 说着从他怀里挣脱,走到炕边坐着。 方宇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大手禁锢的她的腰肢,无视她的挣扎:“别生气了,这件事都怪我没做干净利落,给人留下把柄,你放心下次不会了。” 他也是头一次干这种缺德事,没经验,又慌张。 “还下次?嫌这次丢的脸不够大吗?”白巧荷一听这个就来气,想挣脱他的怀抱,却见方宇将她抱的更紧。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看着她涨红的脸,方宇笑着亲了她一口,见她偏开头也不恼。 “媳妇,咱以后不干这种事,想要报复对方,最好的方法就是过得比他们好。” 这话听得新鲜,也让白巧荷高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方宇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媳妇,今个我去镇上逛了一天,大有收获,下半年镇上好多人家都需要短工,我找到了一个,工钱一天一百文,包吃包住。” 一天一百文,包吃包住,那一个月下来三两银子都是现成的,这钱可不少了。 要知道薛川那份人人称羡的工钱一个月一两多,这短工虽然辛苦了点,但是一年干几个月,就能顶上薛川一年,到时她还能跟从前一样,吃好的,穿好的,将自己装扮成美少妇。 “那还真不错,只不过,相公你辛苦了。”白巧荷嘴上说着,心里却是乐的很,若是方宇变得能挣钱了,那她心里头的抱怨也少一些。 这一软声细语,让方宇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拥着她,心里一阵心神荡漾。 这段时间,跟媳妇如胶似漆,她的改变,她的乖巧,她的体贴,都让他大受感动,觉得生活都有了奔头。 看着她温柔似水的模样,就忍不住让他想好好疼爱。 属于她特有的芳香入鼻,方宇深吸一口气,沉醉其中。 只要她能舒坦,让他怎么样都行。 “媳妇,只要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再怎么辛苦也愿意。”方宇声音呢喃,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白巧荷咬着唇不说话,若这话从薛川口里说出来,她一定感动的热泪盈眶。 可这心里头住了一个人,方宇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疼爱她,都掀不起她心里的涟漪。 见她不沉默,方宇对着她的红唇亲了几口;“媳妇,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跟我娘一样担心我?” 担心他,她才不会。 最好是出了事情,让她守新寡,好改嫁。 已经选错了一次,她不想再选错第二次。 被他盯的心里发虚,白巧荷一脸尴尬道:“你会照顾好自己吧,那是不是在镇上长住了。” 方宇听了这话,还以为她是舍不得他,低低的笑:“我也想天天回家,那户人家翻修房子,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了,到时挣得银钱都交给你,你看着分配。” “好。”白巧荷眼眸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这副沉思的样子,带着一股忧郁的美,拨乱了方宇的心弦,让他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下去。 她的唇瓣软软的,让方宇想要索取更多甜蜜。 白巧荷没想到他会吻过来,在他怀里挣扎着,双手被他禁锢住,怎么也推不开她,唇上被他堵住,满嘴都是他的气息。 渐渐的,她就放弃了抵抗,任由着他的小舌闯入,剥夺她的呼吸,吸取她的甜蜜。 直到脑袋有些晕眩,她喘气,看着他眸中微变,生怕他这会将她吃干抹净,立马推开他道:“好了,别闹了,你爹娘都在外面等着我们吃饭呢?” “没那么快的,那晚上我要你。”方宇声音沙哑的说着,贴着她的耳边呼气。 白巧荷咬着唇,感受到他的反应,在心里将方宇骂了千万遍。 这个男人真烦,整日就知道缠着她,好在明天他就去镇上做短工了,她可以清净一个月了。 “媳妇,好不好?” 见他还问,那么羞涩的话,就这么直咧咧的说出来,真是个糙汉子,一点都不懂得风趣,白巧荷嗔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说了。 方宇搂着她傻乐,见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这种真正走进她身心的感觉,让他觉得好充实,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患得患失。 白巧荷也不像刚成亲那会,对这些事情排斥,现在都会回应着他。 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的心里烦躁,白巧荷起身跑出了房间,方宇笑着跟了上去,想着这几日的甜蜜,又想着明日就要跟媳妇短暂分别,一时间心绪万千。 白巧荷出去后,看了灶房一眼,那边传来阵阵饭菜香,看来还没好。 她跑去院子里,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渐渐灰下来的天色发呆。 她这辈子就要跟方宇这样过一生吗?以前各种嫌弃他,看着他肯为了她努力改变,心里还是有丝丝感动,但这种感动跟爱无关。 转念一想,她都给他当媳妇了,这些都是他理应做的事。 方宇帮着把饭菜端起来,朝门外喊道:“巧荷,吃饭了。” 白巧荷进屋看到这些素菜,没有油光,寡淡无味,就跟放在白开水里过一遍,当下就没了胃口:“我不饿,我有点困了,先回房了。” 她那副神色,分明就是嫌弃饭菜不好。 方大娘瞬间就拉着一张脸,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这么嫌弃方家,连饭桌都不想上,干脆回娘家好了。连饿着两顿,到时把身体累垮了,我看她能不能生出孩子来。” “行了,一会等她饿了就会出来吃的,留一口热饭就成。”方老头扶额,一脸头疼道。 家里这两个女人,天生就像是克星,一言不合就能吵起来,这家里没个消停,吃顿饭也不安生。 方宇吃着那寡淡的饭菜,这一个月到头都不见几次油荤,别说媳妇吃不下,他都有些难以下咽。 等挣了一点工钱,他就捎一点银子回来,让媳妇一个月吃好几次肉。 吃了晚饭,方宇就将去镇上做短工的事,跟方老头说了,自然也是遭到他的反对跟劝解:“方宇啊,咱家虽然穷,但又没有揭不开锅,那短工太危险了,还是别回去了。” 方宇又将说服方大娘的那套说辞搬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服了老爹。 等他们都忙完去睡时,方宇从橱柜里拿了鸡蛋,煎了两个荷包蛋,卧在饭菜上面,端了过去。 一进屋,就看到心情不佳的白巧荷,方宇将碗筷搁在,颠着笑脸道:“媳妇,吃饭了。” “你怎么煎了荷包蛋,还是两个,让你娘知道了,又要骂了。”白巧荷也是饿了,料到方宇宠着她,这才敢耍性子。 原本中午没吃饭,再加上现在闻到这香味,就拿起碗筷开吃起来。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的。”看着白巧荷这个样子,他心里隐隐心疼,更是在心里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开业大吉 次日,正是张蔓儿铺子开业大吉。 早上,薛家人来了一大半的人,连铁生一家三口,还有孙君浩都来了。 这个小徒儿,花样多,诚意十足,来时请了舞狮,一路从街口声势浩荡的舞动着过来,可是带了来一大批的围观路人。 “君浩,你真是有心了。人来了就成了,还让你破费。”张蔓儿开怀的笑道,嘴角弯弯,眉目舒展,眼睛清澈如泉,如繁花入眼。 薛雪今个眼巴巴的跟过来,打扮的花枝招展,美名其曰的来帮忙,其实就是为了见心上人。 从孙君浩一出场,就像蜜蜂看了花朵那般,直飞入他身旁。 想着他这个人还挺有趣,想事情也周到,看着年纪小,但比一般的男人细心,若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薛川点燃了鞭炮,在噼里啪啦的一阵阵响声中,地上很快就堆满了一地的红色鞭炮纸。 增添了开业的气氛,看起来喜气洋洋。 这边的热闹,吸引了人来人往的行人,这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哪里围成了一堆,就往哪凑去。 很快这铺子门口,被围着水泄不通,人比想象中的还多呢? 张蔓儿手里拿着绑有红色布条的小竹竿,挑开了盖在牌匾上的红布。 红布翻飞间,扬起一片火红,牌匾上的几个字大气磅礴,薛记小吃铺。 随着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张蔓儿双手放在唇边,围成一个喇叭形,清脆的声音吆喝道:“走过路过的人,千万不要错过,薛记小吃铺开张了,免费试吃,欢迎品尝,今个买够二十文的东西,就送一个咸鸭蛋。” 门口那一排木制柜台摆满了特色小吃,有摆成心形的鱼罐头,一篮子的咸鸭蛋,捆成一捆的木桶饭,免费品尝的野蒜,还有新品种榨菜。 路人看着这些货架上的东西,有些眼尖的还是认出了:“咦,你们之前不是摆在西街里,这都开了铺子了,品种也比之前多了。” 这摆了一阵子,自然有不少老客户。 张蔓儿抱拳道:“各位好眼力,就是我们家的,以后品种多多,价格公道,清水镇仅此一家。” 那老顾客点点头:“还真是越做越大了,最先开始时,我记得你们在东街摆过摊,就光是卖鱼罐头,这才多久呢?都开起了铺子,小娘子厉害呢?” “来来来,大家可以免费品尝,买够二十文就送咸鸭蛋。”气氛正浓,张蔓儿趁机卖力推荐。 “好咧,给我来两罐鱼罐头。”老顾客带起了头,后面的客人纷纷凑过来品尝,尝过味道后都不由自主的爱上了,纷纷抢着购买。 “给我来一斤野蒜。” “那个榨菜是吧,以前怎么没见过,来,给我来一罐,味道还不错。” 很快铺子里头的人越来越多,在薛川跟连铁生的调解下,排成了整齐的长队,薛雨收钱 ,薛雪帮忙递东西,张蔓儿就站在一个小板凳上,拍手吆喝。 开业头一天,人还挺多的,也就是薛雨的功劳,在西街摆了那么久的摊位,收获了不少的忠实顾客,这一看到新铺子开业,那些老客户还不得过来捧场。 “师父,这就是你说的榨菜啊,我能尝尝吗?” 每个人都分工明确,就孙君浩潇洒的在铺子里头打转,从翩翩少年化成了小吃货,这个尝尝,那个吃吃,吃相还挺优雅耐看。 原本很寻常的食物,通过他的嘴咀嚼后,就好似人间美味。 见他这么好奇,可不就是免费的托儿,张蔓儿心头一喜,端了一坛子的榨菜,拍开上面的封盖,一股香辣的清爽味道蔓延开来。 她拿了一个小碟子,盛了一些榨菜,端给他尝尝。 “来,吃吧,吃得好,给家里人带上一罐子。”张蔓儿跟他一唱一合道。 青色一条条,点缀着红色的碎辣椒,看着就喜人,味道闻着就过瘾,他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直呼好吃。 “师父,这个搭配着小米粥吃不错。”孙君浩点评道。 一般普通的老百姓人家,早上都喜欢煮一些白粥,烙饼吃,但这没菜,可就难以下咽,大清早的不想炒菜,也不想吃油腻的东西。 那么这些榨菜,鱼罐头,咸鸭蛋,都成了早饭桌上一道必不可少的食物了。 这味道好,存储时间也不怕久,多好。 “对的,搭配早饭吃是不错,但是下面条放些,或者煮汤的放一些,可以提鲜,也不错。”张蔓儿细细讲解着,就见试吃榨菜的客人越来越多。 可能是孙君浩吃相太好看,来了不少姑娘买榨菜。 这小子,还挺能招揽生意呢? “大家别挤别挤,都有的。”张蔓儿看着越来越多的客人,大有一种随处捡钱的感觉。 别看这几文,十几文的,堆积起来,积少成多,很快就堆满了半抽屉。 张蔓儿让薛川将这些铜板倒在木桶里,又开始忙着给客人打称收钱。 “你们薛记铺子不错,以前你们摆摊时,我就经常在你们这买吃的,这新品种榨菜味道很好,给我来罐。” “每回隔几次来,都有新鲜的吃食,这吃几天再来,保不齐还有惊喜呢?”有客人打趣道。 这开了铺子的价格跟原来摆摊的价格一致,并没有涨价,在加上今个还有送咸鸭蛋。 这些都是老百姓们早餐桌上必备的食物,她们自然是买买买了。 眼看着空抽屉的铜板越堆越多,张蔓儿心想,到了晚上,她们几个人就能体会数铜板数到手抽筋的意境了。 在一堆堆的铜板中,偶尔也能看见一两粒碎银子的身影,毕竟都是小本生意,银子不常见的。 等忙到十点的样子,这密集的人流散去了不少,连铁生一家三口都回去了,张蔓儿跟薛川,薛阳,薛雪,薛雨,孙君浩几人都坐在屋里,串着铜板休息着。 “三哥,三嫂,你们这铺子生意不错啊,一个月租金要多少呢?这挣来钱怎么算的?是跟大姐平摊吗?那我大姐岂不是占了大便宜?”薛雪看着那半木桶的铜板,眼睛发射着亮光。 第二百五十六章相思入骨 她这一番倒竹豆的言论,把薛雨都问的哑口无言,就连张蔓儿都愣住了,这个小姑子还真是口无遮拦,把无知当天真。 原本都没想着她能过来的,看着她挨着孙君浩坐,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 一个姑娘家赶着鸭子上架,不知矜持为何物,也是没谁了。 “你问那么多作甚,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张蔓儿不客气道。 薛雪瞧着张蔓儿紧绷着脸,那副板着脸教训的样子,暗自吐了吐舌头。 她也是明知故问了,这么个位置好的铺子,还不得要几百两银子,怎么能买得起,肯定是租来的。 至于大姐的帮忙,肯定就跟做工伙计一样的待遇。 “你要帮忙就帮忙,别那么多话,一点礼貌都没有。”旁边的孙君浩忍不住说道,声音不冷不淡,对这个姑娘没多大的好感。 薛雨也附和道:“是啊,薛雪,这些都不是你操心的事,你就别问了。” 这铺子里头的事,薛雨也知道该防着这个小妹 ,就怕她充当小喇叭,跑去田氏跟前说。 若是她家老娘知道张蔓儿这铺子是买的,生意还不错,指不定又要打什么鬼主意,要好生的闹一通。 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守口如瓶的好,免得平白无故的惹事端。 薛雪被这几个人东一句西一句,说的脸上红白交错,慌忙摆手道:“好了,我不问就是了,免得你们多想。” 见这五妹不讨喜,坐在这也是破坏气氛,薛阳还有事要忙,想先走一步,张嘴就道:“行了,五妹,这都忙的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你也跟我一起走吧。” 这孙君浩还在这呢?薛雪怎么可能会走。 听到薛阳催她,心都漏跳了一拍,脸色变了变,讪笑道:“四哥,我,我还得留下来帮忙,要走你走。” 看着她那副粘人的牛皮糖样子,薛阳无奈的扯出一丝苦笑:“那成,我先回去,但你今个也要早点回来。” 他说完,对着薛川跟张蔓儿道:“三哥,三嫂,我得回去了。” 看着他手里提着一个布袋,里面肯定装着小木盒,两人也不点破,知道他要去找杨可心。 这段时间,薛阳帮了他们不少忙,这忙里偷闲,这么多天才交一次盒子,确实挺少的。 “行,那你去忙吧,路上小心点。” 等薛阳走远了,薛雨瞅着他的背影,这才想到什么道:“薛阳,这是要去找杨可心吧,这小子也不知道这合不合规矩,这订亲了的男女,可不能频繁见面。” 最好是不好见面,免得人说闲话,这后半句薛雨就咽到了肚子,这还有一个月时间,要两人不见面也是难熬的住。 张蔓儿想着这准小两口完全就是热恋期阶段,这让他们一个月不见面,还不得相思入骨,病入膏肓呢? 到时找她治相思病怎么办? 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反正都是要成亲的人,再说这两个安分守己,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她到认为薛雨的顾虑是多虑了。 薛阳随着密集的人群,踏着青石板路,轻车熟路的来到杨可心的摊位。 没看见杨叔,倒是看着杨可心低着头忙些什么。 这个点,卖吃的摊位上都是人,她这个胭脂摊位到没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 薛阳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突然冲她尖叫一声。 可不曾想杨可心这会正拿着针线纳鞋底,猛地听到这动静,吓了她一跳,那针尖就不小心扎进了手指头,鲜血立马就溢出来。 “可心。”清朗的男声都吓得变了声调,在杨可心还来不及反应时,手指就被薛阳抓起,唇瓣贴着她的指腹就吸允起来。 这个突兀的动作,让杨可心的脸轰的一下红了,手指头传来酥麻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看到那鲜血凝固后,杨可心这才抽回了手,尴尬道:“薛阳,你,你怎么来了。” 来了不说,还吓她一跳。 “都是我不好,原本想给你个惊喜的,到成了惊吓了。”薛阳说着,看着她另一只手拿着还未成形的布鞋。 他暗自比划了一下那尺寸,好像是给他做的布鞋。 “可心,你这是在给我做布鞋吗?”面前的少年一双眸子纯净剔透,那双眼睛紧紧瞅着她,有些欢喜,有些激动。 被他这么瞅着,杨可心又觉得脸颊开始发烫:“那个,不是给你的,是我爹的。” 看他激动的模样,杨可心原本想承认的,可话到了嘴边,绕了个弯就成了打趣。 薛阳见她不承认,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道:“杨叔的脚可没那么大。” 杨叔比他矮了一个个头,那脚也比他小几码,再一来杨可心没有哥哥弟弟,这布鞋除了给他还能给谁呢? 这被他一语戳破了心思,杨可心一张温柔的小脸,越发红润起来,配上她明亮的眼睛,挺俏的鼻子,还有那双粉唇,都让他心动。 想想还有一个月成亲,他都快要等不及了。 杨可心看着他那急切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也就不隐瞒他了:“是的,给你做的布鞋。” 看看他脚上的那双,鞋底都磨平了,脚趾头就磨的漏了出来。 这么一个帅小伙,常在街上行走,穿这么破的鞋,终究影响不太好。 她平日里守着摊位,也无聊,就想着给他做两双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得到她肯定的答案,薛阳的心怦怦直跳,那种被人关心呵护的感觉,美的让他心里直冒泡泡。 终于有个人专门为他做布鞋了,这种感觉跟娘平日里给他做的布鞋,完全不同。 “对了,这是我带来的盒子,这段时间太忙,都没时间抽身做这盒子。”薛阳想到了这次来的目的,笑着将手中的布袋搁在她的摊位上。 “忙什么呢?咱们成亲还早。”杨可心数了数这盒子,才十几个,确实很少呢? 原本想着这么多天没见他了,怎么说也有五六十个的数量。 薛阳拉过一旁的小板凳坐下:“你还不知道吧,三嫂买了铺子,又在盖新房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有媳妇就是好 “真的吗?”杨可心又惊又讶的,那得花多少钱呢? 看出了她的疑惑,薛阳就将富家公子上门送诊金的事说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诊金有多少,估摸着几百两银子是有的。 这张蔓儿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听薛阳说她买铺子盖新房,这日子过得火红,杨可心在心里由衷的为她高兴。 “铺子今个开业了,有空的话,你过来看看?” 今天就开业了,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好消息。 杨可心原本想去的,但一想到爹娘嘱咐她的话。 未出嫁之前,跟薛家人保持距离,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就摇摇头道:“我,我就不去了,这一个月里,我爹娘说了,让我跟你尽量不要见面,免得人说闲话。” 薛阳到没想那么多,听她这般说起,也就秒懂。 这还没成亲,确实来往密切不太好,但若是让他好久不见面,他可受不住这种相思之苦。 “这若是挨到成亲日才能见面,那我可要得相思病,卧床不起了。” “你呀,贫嘴。”杨可心羞红着脸,溢出一股甜蜜,就如一朵心花一路开到心里去。。 若长久看不到薛阳,她这心里头也会想他的。 家里的嫁妆都在准备了,她娘天天忙着给她绣喜被,嫁衣得由着她亲手绣,才会获得幸福美满一生的好兆头。 那她每天收摊后就回家绣一些,这算算日子也够的。 “可心,那你先忙,若没什么事,我走了,这待久了,对你影响不好。” 杨可心点点头,等他起身要走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喊住了他:“你等一下。” 从摊位下面拿了一双黑色的布鞋递给他,这厚实的鞋底,是用好多层布一针一线缝制而成,再看鞋面阵脚密而工整,就知道她的手工很好。 “还愣着干什么?快坐下试试。”看着他那傻样,杨可心横了他一眼,娇嗔道。 薛阳心头一喜,她这都做好了一双,是要给他做两双换着穿吗,这媳妇太体贴了。 “可心,这鞋子太精致了,我都舍不得穿了。”薛阳摸着鞋面,这比他娘的手工还要好。 这面料比他平日里穿的要好,一看就是买的好布,再加上鞋面上的暗纹,一看就是可心花了心思缝制的。 这满满的心意,让他捧在手心里,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爱意。 “说什么傻话,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年年都给你缝制布鞋,缝制新衣,让你穿的舒舒服服,体体面面。”杨可心看着他,许下这个承诺。 这潜在的意思,就是要跟他携手一生,恩爱一世。 “媳妇,谢谢你。”尽管还没成亲,但私底下,薛阳还是媳妇媳妇的叫上了,听得杨可心脸更红了。 羞归羞,恼归恼,也并没有纠正他的称呼,也就由着他去了。 好在他是个懂礼数的,私下也就这么叫叫,有外人在,也规规矩矩的。 “都快一家人了,不用客气,你试试看,有没有不合脚的,估摸着是合适的,我纳的布鞋,连我爹娘都说好的。”那手工,绝对可以摆在街上卖的。 只不过这纳布鞋,太费功夫了,要不然真的可以做一些摆卖。 “好,我听媳妇的。”薛阳咧嘴笑,脱了旧鞋,换上了这新鞋,走了几步,大小刚刚合适。 “看样子正好呢?”杨可心弯下腰,用手按了按他的鞋面,还好,脚趾头并没有顶到前面:“行,穿着吧,合适就好。” 这双新鞋可是媳妇新做的,他哪里舍得穿,当即要换下来,就被杨可心阻止了:“你干嘛呢?穿的好好的,干啥要换下来?” “这,我这新鞋带回去,穿旧鞋。” “不行。”杨可心说着,就捡起这双破洞的旧鞋,仍在远处的那对垃圾旁,就见薛阳追着出去道:“媳妇,怎么扔了呢,这还能穿呢?” “你这天天在镇上跑的,穿着破洞的鞋子不太合适吧?”杨可心没有嫌弃他的意思,只是心疼他:“薛阳,我们都订亲了,以后我就嫁到你家去。你鞋子破了,我就给你缝补,若是又旧又破,我就给你做新的。” 这有了媳妇肯定不一样,以后都有新衣服,新鞋子穿了。 薛川笑的跟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好吧,只是怕辛苦了你。” 那双旧鞋穿的时间长了,鞋底磨平了,走在石子路上都会膈脚,这穿了新鞋感觉就是不一样。 “傻样,这不我应该做的。”杨可心笑着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看着他受宠若惊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我不仅要给你缝制布鞋,还要给你做新衣服,几天就好,你等着。” “可心,你对我真好,真让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娶回家。”薛阳顺势抓住她的小手,看了一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快速的俯下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那一记吻如微风拂面,一晃而过,却又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过。 就见薛阳愉悦的跳起来,穿着新鞋原地打转,那嘴角上扬,无不宣誓自己美好的心情。 而杨可心呆坐在凳子上,瞬间就像被点了穴一般,定住了。 脑袋一片空白,脸跟煮熟的虾子一般,心更是怦怦直跳,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那一处脸颊,还带着湿润感。 就连摊位前来了要买胭脂的姑娘也浑然不知。 直到薛阳推了她一把,她才回神不解的看着他:“薛阳,怎么了?” 看着她脸颊红的如胭脂,一双水眸明媚动人,薛阳笑道:“来客人了,快招呼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对了,谢谢你的鞋子。” “好。”杨可心点点头,不敢跟他正面对视,心这会还在颤动着,连带着给姑娘抹胭脂时,都心不在焉。 刚才那个吻,猝不及防,美好的让人心醉。 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她这心里也甜丝丝的。 这会接近中午,薛家小吃铺开始了第二轮的忙碌。 铺子里热销的就是竹筒饭了,张蔓儿跟薛雨熬制好的骨头汤,这会就派上了用场。 第二百五十八章尊贵客人 这西街有不少的酒楼,饭馆,寻常人家也不会来他们这个小铺子吃饭。 倒是一些做工的汉子们跟赶路的客商,觉得他们家的竹筒饭不错,入口醇香,肉汁鲜嫩,很有特色。 这若是在铺子里吃,还有一碗骨头汤送。 香浓的骨头汤,伴随着几粒饱满的花生,还有一些肉沫,这个味道香浓,也不油腻,很多人都喜欢。 这到了吃饭的点,连铁生带着几个官差来帮衬生意了。 “连大哥,你来了,快到屋里坐。”张蔓儿热情的招呼着,将这些官差迎进屋。 连铁生时不时带一些捕快照顾她的生意,可见他的良苦用心。 “来八个竹筒饭,荤素搭配。”连铁生说道,四个人找了两张桌子分开坐,这铺子里是有坐四人大桌的,但这会有客人,总不能去赶。 张蔓儿提出可以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连铁生摆手道:“不用了,就这样吧,弟妹,上竹筒饭。” 这桌子搬来搬去麻烦,这样分开坐,没多大关系。 “好咧。”张蔓儿先给每人都打了一碗骨头汤。 薛雨则是将蒸好的竹筒饭放在托盘上,端着过来道:“几位慢用,若是这汤不够,一会给你们加点。” “好的。” 薛川这会端了个凳子,挨着那两个官差坐,那打眼色窃窃私语的样,张蔓儿就知道他在不动声色的询问连铁生在衙门的事。 想着薛川忙了一上午,也没吃饭,就给他端了两个竹筒饭,配上一碗大骨汤。 饭桌上,几人吃着汤,还能吃到骨头上的肉,心里无比满足。 或许是这些男人的吃相吸引了路人,又或者是竹筒饭的清香飘了出去,招揽了客人。 眼看着铺子里头的几张小桌都满坐不下人,更多的客人则是提着竹筒饭带走。 今个开门红,让张蔓儿更加信心十足,偶尔对上薛川深邃的眼,两人都是默契的无声交流。 薛川跟这两个新捕快暗示的差不多,看着这些昔日的兄弟们吃好了饭,想跟他们多聊几句,但一看到有辆熟悉的马车朝这边驶来,立马跟连铁生等人使眼色。 一起上工多年的兄弟就是不同,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很快,铺子里头的官差都走了,薛川拉开铺子里的小门,进了后院。 “呦,这里开了一家新铺子呢?这竹筒里蒸的什么呢?闻着很清香。”伴随着一辆马车呼哧一声停下后,踩着凳子从马车下来的是位年轻公子。 中等身材,肤色呈小麦色,穿着上好的绸缎衣袍,手里摇晃着一把折扇,很是潇洒的样子。 来者都是客,不分三六九等,张蔓儿自然都欢迎。 刚她还觉得竹筒饭入不了这些富人的眼里,这不眼前就来了一个富贵公子,给她增加信心吗? 只要东西好吃,就能吸引到人。 这竹筒饭也算是特色食物了,不仅在这条街独一份,在整个清水镇都是独一份。 “爷,咱们真的要在这里吃吗?”随从皱着眉头,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个并不奢华的小铺。 虽装修的很有特色,也干净整洁,还有一股竹子好闻的清香。 但他家公子身份尊贵,怎么能进这种小铺子,屈降身份呢? “你懂什么,这叫民间特色。”那公子摇头晃脑的念叨,在铺子头找了一圈,看还没有空位。 有三张桌子满人,还有两张桌子显然是刚走了客人,还没来的及收拾。 他自然撩起衣袍,选择坐在薛雪的那张桌子。 此时的薛雪正在吃饭,抬眸对上一双陌生异样的眼眸,四目相对,来人的眼睛里闪现了一抹惊艳。 宁盛眯着细小的眼睛,上下打量薛雪好几圈,这丫头肤色白皙,眼睛黑白分明,明眸皓齿,透着一股天然的纯真,那眼角流露出的那丝不屑,又带着难以驯服的小高傲,让他起了兴趣。 薛雪被这陌生的目光频频打量,心里都起了鸡皮疙瘩,连带着吃饭都没有胃口。 明明那边就有个空位,干啥非要坐在她这一桌,还用这种肆无忌惮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招架不住。 这男人穿着华贵绸缎衣袍,细小的眼睛透着精明算计,相貌平平,五官没有特色,跟孙君浩这翩翩公子哥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谁啊,还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睛打量着她,着实让她懊恼。 薛雪端着竹筒饭,起身往后面一张桌子坐着,这兜来兜去还是和孙君浩坐一起。 这不就是缘分吗?还是跟他坐一起备有安全感,不像这个陌生的男人,多看一眼,都让她觉得心里发毛,生怕招惹了什么是非。 张蔓儿对这一小插曲并不在意,对薛川躲起的行为表示不解,趁这会人少了一点,她跟薛雨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后院。 宽阔的后院里,薛川正坐在石凳上,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指节轻敲石桌,时而沉思,时而眉头紧锁。 他正想着县衙大人的儿子怎么来了,就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双温热的手悄悄蒙住了他的眼睛。 不用猜,光是凭着这双手的触感,还有属于她身上散发的特有芳香,就让他不难分辨。 “蔓儿。”他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站在他身后的张蔓儿,慢慢踱步到他跟前。 这就被猜出来了,真不好玩。 张蔓儿精致的脸上挂着讪笑,皮肤白皙,小巧的鹅蛋脸,挺俏的鼻子,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 她今个为了方便干活,穿的简单利落大方,紫色的襦裙,带着清新淡雅脱俗的味道。 腰间一根白色腰带,将她的细腰显现出来,越发衬托着身姿曼妙。 薛川打量着她道:“你怎么来了。” 声音不徐不缓,像是带着某种深意,指节分明的手指一记一记敲击着石桌桌面,沉闷有力。 张蔓儿不解他怎么扮演起了深沉,盯着他刚毅的面容,纳闷道:“相公,你怎么突然就跑进来了,是刻意躲着某人吗?” “聪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薛川抿了一下薄唇,又道:“那你猜猜,我看到谁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赞不绝口 这个问题,就需要她好好回想了,好似连铁生那一拨人走了后,一辆豪华马车过来…… “是那个相貌平平的富家公子?”张蔓儿睁着水灵灵的眸子猜道。 可薛川跟那公子并没有打过照面,那马车停下来之前,薛川就进去了,那会是谁呢? “确定了?要改答案吗?” 听到薛川这般轻声问道,张蔓儿眼里闪现疑惑之色,难道她猜错了,那会是谁呢? 看着小媳妇冥思苦想的样子,薛川捏了捏她柔滑的脸蛋道:“你猜的没错,就是那位公子,别看他相貌平平,可是来头不小,他是县衙大人的庶子。” 张蔓儿惊讶张大了嘴巴:“不是吧,县衙之子,那算不算是冤家路窄?那他来咱们铺子里头吃东西?” 薛川跟县衙有过节,而她跟宁雪妍水火不容,这若是跟他打照面,怕是会有麻烦事,果然是惹不起唯有躲了。 薛川抬起头来,寂静如湖的眼眸泛起复杂的光,低沉的声音传来:“县衙大人一共育有二子,一嫡一庶,宁雪妍跟她哥哥都是正室所生,而这位叫宁盛的,是小妾所生。这可是县衙府里唯一个能生下孩子小妾,这一生下就是儿子,可见他的母亲手段非一般。” 县衙里的争斗,他是看在眼里的,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只要他出现在宁盛面前,准会被他认出,若是因为他跟县衙关系僵硬,让小媳妇的铺子遭殃,那就麻烦了。 “怪不得你要避开,原来如此。”张蔓儿恍然大悟。 跟宁雪妍交战了那么多回,竟不想她府里这么复杂。 也是大户人家嘛,总是尔你我诈是非多,尤其是在县衙这种小妾成堆的地方,自然是女人们的修罗场。 县衙的人,他们小老百姓还是少惹为妙。 山高皇帝远,在这个清水镇,他们就是土皇帝,招惹不得。 宁盛的母亲能在那么多小妾中夹缝生存,生下儿子,必定是个有手段的人物。 不过那公子,相貌普通,浑身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否随了娘亲,一看也不是好鸟,还是个好色之徒,瞧对薛雪做出那等轻浮的样,张蔓儿对县衙的印象更差了。 “咱们做点小生意不容易,最好别跟县衙的人起冲突,能避开就尽量避开。”薛川说着话,瞅着张蔓儿,眸底卷起黑色漩涡,薄唇紧抿。 张蔓儿点点头,自然了解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见时辰差不多了,忙出去查看一下情况,刚推开小木门,就见那宁盛刚用好竹筒饭,正拿着一块绣有牡丹富贵的丝帕,擦拭了一下嘴角。 他对铺子里头的东西赞不绝口,还买了十个竹筒饭,两个鱼罐头,十个咸鸭蛋,一罐榨菜。 薛雨一看这位爷出手大方,一下子就买了这么多,笑的都快合不拢嘴。 她刚板着手指头费力的算,就见宁盛问也不问价钱,就接过随从手里的钱袋子,掏了一两碎银给她后,豪气万千道:“不用找了。” 说完还跟孙君浩打了声招呼:“那孙老弟,我先走了,等你生辰时再前来拜访。” 孙君浩起身行礼:“慢走,宁盛兄。” 看着他大摇大摆的上了马车,随从提着篮子放车上,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薛雨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忙拿起这粒碎银咬了咬,是真的。 “买了四十五文的东西,就给了一两银子,不亏是富家公子,出手大方。”张蔓儿踩着碎步,缓缓而来道。 这些有钱的主,是很少会来这种小铺子的,也不知道这价位。 这出手大方惯了,在他们眼里无比昂贵的一两银子,在这些公子哥眼里,可能就相当于一文钱的价值。 这些有钱的主就是豪气,你若是不接,反而是拂了他们的面子,惹人生气,不识抬举了。 张蔓儿想说,这样豪气的客人,最好天天给她来一打。 薛雨笑笑:“弟妹,你算的可真快,这开了铺子后,卖的东西多了,我这脑子都反应不过来。” 对于一个没上过学堂,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什么都不想,撸起衣袖就开干的,大姑姐也是勇气有嘉。 “放心吧,大姑姐,这几天我都在铺子里头看着,招一个会算账的伙计,再招个勤快的姑娘,等铺子稳定后,我就当甩手老板,你就是掌柜。” 掌柜啊,这听起来就很威风。 要管理一个铺子,这是以往薛雨想都不敢想的事。 沾了张蔓儿的光,一切都实现了。 既然她都铺好了路,那她就甩开袖子好好干就是了。 薛雨干劲十足道:“弟妹,还是你想的周到,要不然我这心心头慌慌的,底气不足。” 不识字就是没底气,还好让小石头去学堂了,这将来识字,帮薛家打理铺子,做个掌柜都比只会下地的庄稼汉强。 她越发觉得张蔓儿当初的提议无比正确,而她也恰好听进去了。 “慌什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张蔓儿鼓励道,列举了一遍她的优点,什么吃苦耐劳,勤快能干,为人本分,做事牢靠等等。 薛雨听了越发的对自己有信心,这么想想一切的不安都抛向九霄云外。 迎走了宁盛这位贵客,铺子里头的客人都渐渐散去。 下午,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地面,这条青石板路,经过岁月的侵袭,被行人踩踏的多了,打磨的很光滑,折射出光晕。 街道行走的路人稀稀落落,路边的小贩见没生意,就凑在一堆闲话家常。 想象着不久前,薛雨也是这其中一员,听着这些人的唠嗑声,倍感觉亲切。 铺子里头陷入了寂静,薛雪掩饰不住内心的好奇,用特有的软软语调询问孙君浩:“孙公子,我真是不解,像你这么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怎么就认识了这一号人物?” 她的语气很鄙夷,很不屑,回想刚才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就觉得无比嫌弃。 若不是因为孙君浩在,她当场都想暴走了。 第二百六十章一厢情愿 孙君浩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轻哼一声:“你懂什么?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用斗量,你瞧他一副其貌不扬,可知他是谁?你今个对他无理,想必他都记住了。薛雪我劝告你一句,你装无知不要紧,可别给你哥嫂丢脸就成。” 尤其别给他师父惹麻烦才是,要不然他都想收拾她,真是讨人厌的小尾巴,每次来找张蔓儿都有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吓唬我?他不就是衣袍穿的华贵了一点,能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被孙君浩训了,薛雪心里很不得劲。 上回她被流氓调戏,孙君浩还英雄救美了呢? 虽这富家公子没对她说轻浮的话,做逾越的行为,但她心里就是不爽,不想跟这样的人共处一桌。 “愚蠢。”孙君浩冒着怒气骂道:“你再任性妄为,小心怎么得罪人都不知道,那是县衙之子,小鸡肚肠着呢,你可当心点。” 被孙君浩唬的一愣一愣的,薛雪瞬间变了脸色,几丝变幻神情后,哭丧着一张脸道:“那怎么办?我刚才还出言讥讽,会不会被抓?孙公子,你跟他相熟,看起来关系也不错,可要替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 现在怕了?刚不是看她挺神气的,架子摆的高高的,又是轻嗤,又是翻白眼的。 虽没说话,但那表情任谁都看出是什么意思。 孙君浩眸光阴冷,看着薛雪,声音不冷,却充斥着训斥:“你也会害怕,我看你牛气的很?” 给她使过几次眼色,让她收敛一点,谁知她当没看见,还变本加厉。 真是个蠢女人,跟她坐一块,都觉得丢脸。 薛雪之所以这么牛气,还不是因为旁边坐着孙君浩,想跟他表示一下,她不是见谁有钱都会靠上去了。 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就算她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想着孙君浩会给她撑腰。 但此刻听着他的训斥,薛雪瞬间就跟霜打的茄子焉了一地:“那怎么办?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他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见她知道怕了,孙君浩也就见好就收。 “以后还请你谨言慎行。”孙君浩严厉的警告道。 心里苦恼的想着如何甩掉这个牛皮糖,这种做事不过大脑的女人,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任性,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他可得躲远一点。 张蔓儿在一旁听着他们对话,心想佰草堂是镇上最好的药堂,跟衙门有交情也不稀奇。 初见孙君浩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他天资聪慧,重情重义,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收他为徒,将自己的医术倾囊相授。 他这八面玲珑的性格,将来跟官家打交道也不会出差错,该玩笑时玩笑,该认真时就认真。 看他训斥薛雪的话一套一套的,一看为人处世就不简单。 这孙君浩就是顽劣了一点,性子野一点,是一颗蒙尘的珍珠,若是好好打磨,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见孙君浩起身要走,张蔓儿忙拦住了他:“君浩,你要回去了吗?等一下。” 张蔓儿说着,拿了个竹篮,将铺子里的东西每样都装了一些,装了满满的一篮子,递给他。 家里人爱吃这些,若不是师父提起,孙君浩都差点忘记带了。 一手接过篮子,一手掏钱袋:“师父,一共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说的太见外了。你今个帮了大忙,又请了舞狮过来助兴,我倒给你钱差不多。”张蔓儿笑道。 孙君浩见她不收钱,顿时急了:“师父,这怎么行,你们都是小本生意,收点本钱也行。” 仔细想想,他白拿了好多回东西,上回带了三百两银票回去,可被他爹骂了一顿,说他不懂事。 想起孙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孙君浩还是有些怕的。 听他这么一说,张蔓儿扫了这篮子一眼道:“那就给你打个七折,以后你来都是这个价。” 这还差不多,算便宜一点,他心里头舒坦,也拿的安心。 孙君浩挠了挠头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师父,月底是我十六岁生辰,会大肆操办一下,到时会请一些镇上的大户人家,师父若想在镇上扬名,这倒是个机会。” 就算不扬名,要想在这镇上混的好,多认识一些达官显贵,总是没坏处的。 若不是张蔓儿低调,她已在安泰城出名了。 张蔓儿听了这话,思索起来。 小徒儿十六岁,这仔细算起来,比她还大一岁。 但她在现代的年龄二十三,严格说来也没有占他便宜。 十六岁了,这可是男子可以娶媳妇的年纪,相当于是成年,行冠礼,自然是要大肆操办一下。 为了结识人脉,张蔓儿对这邀请自然是求之不得:“成,到时你给我发喜帖,我会去的。”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孙君浩走了之后,薛雪也找了个借口溜了。 铺子里头就剩下张蔓儿跟薛雨两个,两人相视无奈一笑。 这个薛雪今个被张蔓儿冷眼相对赶都赶不走,倒是某人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着走了。 薛雨只感叹女大不中留,对于她一厢情愿的行为,表示头疼。 张蔓儿心想,思春小姑娘的厚脸皮那可是无人能敌的,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爱情炙热的时候。 这个年龄阶段心思单纯,感情浓烈又诚挚,可就算是这样,若是一个姑娘家不矜持,追着男人跑,一厢情愿,也是不会有善果的。 两人在忙碌中结束了这一天,薛川下了工来接她们时,就瞅见铺子的门关到一半,张蔓儿跟薛雨正围在桌前数铜钱。 看着堆积在桌上,跟一座巍峨小山状的铜板,这开铺子卖的掉量比摆摊时可足足多了三倍不止。 薛川在猜测卖了多少东西时,张蔓儿好似心有灵犀的开口:“大姑姐,我刚点了一下剩下的食物,大概能算出今个卖了多少东西。鱼罐头卖掉了一百来罐,咸鸭蛋连卖带送也差不多一百来个,竹筒饭一百五十筒的样子,榨菜跟野蒜各十几罐。” 第二百六十一章堆积如山的铜板 听着她报数,薛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张嘴问道:“这么多?” 她也不知有多少量,反正鱼罐头是做了很多,就方家赔的那一车鱼儿,就做了两百多罐,其他都是张蔓儿在张罗。 “是啊,大姑姐,这可是一笔庞大的数量,光靠我们几个人手,会把自己累垮的。我跟薛川新买的地基你是知道的,我准备连盖着小作坊,到时招十来个村妇帮忙,我管作坊,你打理好铺子。” 张蔓儿把盖作坊的事,跟她提了一下,免得到时她反应不过来,可看她现在就回不过神来。 一惊一乍道:“都要盖作坊了,这十里八乡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过作坊。弟妹,你可真是了不得,以后必定有一番作为。”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媳妇。”薛川走过来,附和着说道,笑着加入他们清点铜板的大军。 有了他的帮忙,事半功倍, 看着这些堆积如山,沉甸甸的铜板,张蔓儿突然想起一句话,用钱砸死人。 这么多铜板,砸在身上怪疼的,若是砸到要害部位,比如额头,还不得出人命? 思绪有些飘远了,几人跟往常一样,将一百个铜板串成一串,经过半个时辰的清点。 共有一百多串,折算成银子一两五,再加上那个衙门款爷给的一两,还有抽屉里那几粒的碎银子,差不多有三两样子,刨去成本,净赚二两银子啊。 张蔓儿数了数,仔细核对了一遍,没错,是这么多。 “薛川,大姑姐,咱们今个卖了有三两银子。” 这么多,这么大的回报也是出乎薛川的意料,他快速的算算,这么看来,一个月挣个五十两银子不是问题,那么不用一年时间,这买铺子,装修的钱全都回来了。 这可是一笔巨款,相对于他那一两多银子的月俸,就是张蔓儿一天的收入,这么一对比,有着云泥之别,更是让他备受到压力,觉得自己不如张蔓儿,配不上她。 一般来说,人一辈子能挣个一百两就是富户,照这样算,一年后,他家小媳妇妥妥的是村里的首富。 越是这么想,薛川心里就像横了一把刀,压力无限。 几个人心思各异,张蔓儿沉寂在这开门红里,就给薛雨开了每月一两的俸银,再加百分之二的提成。 若是一个月卖的银钱是五十两,那么薛雨的工钱就是二银子,再加上年底张蔓儿会给她福利,妥妥的一年能超三十两。 一年可以盖一套房子的节奏,光是想想都能让薛雨瞠目结舌。 说话口齿都不利落了:“弟妹,这太多了吧,这光是给我月俸就好了,还算什么提成?” 她对提成这个词陌生的很,只听着张蔓儿打了比方,一个月只要卖了五十两银子的货,她能分除了月俸外的一两银子。 每个月拿这么多,这高俸银都能跟大户人家的管家相提并论了。 “大姑姐,这是你应得的,比起摆摊位时,本钱要跟你五五分,现在抛去这些,跟之前拿的也差不多,你付出了这么多,这些都是你的劳动所得。” 薛川见两人谈妥后,收好这些铜钱,将铺子落锁后,拉了牛车过来,就见一个小身影飞快的跑过来:“三舅,舅妈,娘。” 薛雨将扑过来的儿子一把抱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慈爱道:“下学了,今个来的早一点呢?原本还想经过你学堂接你。” 小石头眨巴着一双黑若宝石的眼眸,看着这合上的铺子,有些可惜道:“你们都关铺子了,我原本还想看看三舅的铺子长什么样?” 上了一段时间的学后,张蔓儿发现小石头周身的气质都变了,带着一股书生气,在加上薛雨的条件好了,给他缝制的衣裳都是细布,让他看起来跟村里的小孩,有着明显的区别。 摸了摸他的脑门,张蔓儿笑道:“小石头,就跟一棵挺拔的小树苗茁壮成长了,跟我刚到薛家时变了个样。” 得了夸奖的小石头,自然欢呼不已。 一行人笑着上了牛车,高高兴兴回到村里。 在路上张蔓儿还心血来潮考了一下小石头的功课,让他背三字经,背的丝毫不差,看来在学堂都有认真学了。 回到薛家,薛雨帮忙张罗着晚饭,张蔓儿跟薛川则是去新房看了看进展。 经过十天来的建造,新房的轮廓依稀展露出来。 几名汉子们正忙着砌墙,已有两米多高,薛阳在那搬砖,看到薛川跟张蔓儿来了,欣喜的看着他们。 “三哥,三嫂,你们来了,今个战绩如何?”薛阳问道。 这问的自然是铺子里头的生意,张蔓儿也没有细说,只是比了三根手指头。 “这么多,不错。”他呵呵的笑道。 张蔓儿想着他今个去见杨可心,将他打量一番,就发现他脚下穿的新鞋:“呦,薛阳,新买的布鞋吗?手工看起来挺扎实的,在哪买的?改天我也去给薛川买几双。” 这都被发现了,这三嫂的眼睛要不要这么的亮? 薛阳俊脸腾起一抹红晕,被她打趣的无地自容,只好抿了抿唇,如实道:“是,是可心亲手缝制给我的。” 他这从镇上回来,就想换掉这鞋,但是穿着太舒适了,就像杨可心的手触摸着他的肌肤。 想着她一针一线的爱意,他就舍不得换掉,于是就穿着干活了。 反正他帮忙干些轻活,也不损伤这布鞋。 这个答案,倒是让张蔓儿大开了眼界,想不到杨可心的手工不错,不像她针线拿不稳,更别谈纳什么布鞋。 薛川穿的鞋子都是镇上买来的,那手工完全不同。 等杨可心嫁过来,闲暇之余,她也得讨教讨教。 薛家新房盖了一半,是一进两出的院子,一个院子正对着微波粼粼的河边,侧边拱形的小门连着小作坊,附近就是一块块绿色的稻田。 站在此处看风景,能将整个村庄的面貌尽收眼底。 小河边,芦苇飘扬,水质清澈,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百六十二章乞巧节 新屋的整个外墙已经砌好了,围成了一大圈,跟一般农舍的篱笆小院不同,这种布置很有镇上府邸的感觉。 等到天色暗了下去,张蔓儿这才喊停这些汉子,回家吃饭。 晚饭过后,一群汉子围着薛川商讨明天的任务。 听他们的描述,照这样的进度,月中旬就能完工,接近一个月的样子。 这都进行了一半,那就还需要半个月。 在新房热火朝天的建造中,在小铺子开业大吉三天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乞巧节,也就是现代人说的七夕情人节。夜幕降临,小小的薛记铺子,门口亮起了红灯笼,就连铺子里都点了很多小灯笼,那明晃晃的烛光,随风摇曳,照耀着柜台上正在拨弄算盘的人儿,美丽动人。 这忙了一天,大家都有点累了,薛雨正在搬桌椅,忙着扫地铺子。 张蔓儿则是拨着算盘,算好了今日的账单。 她将抽屉里串好的铜板对了一遍,今个卖了三两多银子,很不错。 这几天卖的钱都差不多,若是长期以往的稳定下去,一个月的收入真的很可观。 等以后新的吃食慢慢增加,这个钱数肯定还要往上增长。 未来的宏图已经打开,她描绘上了色彩,慢慢提笔增色,誓要用现代人这个金手指,在古代创造出一片天来。 张蔓儿算好账单正合上时,就见薛川穿着练功服,不早不晚,就这样适时的出现了。 “媳妇,今个是乞巧节,镇上会有花灯,一会关铺子,带你去镇上逛逛如何?还有今晚的湖边,会有人放同心莲花灯,若是跟相爱的人一起放 ,据说可以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薛川说的一本正经,逗得张蔓儿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这些都是骗小姑娘的把戏,薛川怎么也会相信这个,还真是出乎她意料。 换成是以前的薛川,不仅不信,还会对这些花样嗤鼻。 但张蔓儿越来越优秀,他心里总有些不安,也就通过这些,给自己心里加了一把锁,图个心里安慰。 张蔓儿冲他眨眼,俏皮的笑笑:“相公想陪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这段时间,两夫妻各忙各的,都很少有闲暇时光,趁今个是节日,难得一起去逛逛街,散散心,自然是要感受一下古代七夕的热闹气氛。 “你啊,贫嘴,又被你看穿了。”薛川点了点她小巧的琼鼻,笑的一脸宠溺。 买吃食的客人一般都在白天,铺子里都是傍晚关门,好比今个晚一点关门,也没有什么客人进来。 都收拾好了,夫妻两人跟薛雨说了一声就把门给锁了。 难得遇到热闹的节日,晚上就不回去了,一行四人去街上逛逛,感受一下充满浪漫气息的乞巧节。 今晚人来人往,车水龙马,街边摆满了各色摊位,大多数是以吃的为主。 很多捏面人,卖糖人的摊位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 这一路走来,每间铺子门口,为了应景都挂上了好看的花灯,各色各样的花灯,在夜色中发出璀璨光芒,点缀着这个多情而又荡漾的夜晚。 这古代的七夕节,跟现代倒是不同,这分明是个举民同庆的节日,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比平日里多了几倍。 小石头今晚是最开心的,下了学堂在铺子里做好了功课后,就跟着薛雨出来玩。 这一天天在学堂里读的辛苦,难得遇到节日出来街上闲逛,就像一只刚放出笼子的小鸟,欢呼着,雀跃着,蹦蹦跳跳着。 看着好玩的摊位都要凑进去观看几番。 “娘,三舅妈,三舅,你们快看,那边围了好多人。”小石头一路上欢快的叫着,那双乌黑的眼睛,看什么都好奇。 他手里拿着张蔓儿刚买给他的糖葫芦,吃上一口,感受酸甜的滋味在嘴里融化。 看看这个摊位,又摸摸那个摊位,今天怎么摆了那么属于孩子的摊位,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看的他眼花缭乱。 “小石头,你慢点,别往前挤,人多当心走丢了,我们都找不到你。”薛雨看着那跟猴子一般,上跳下蹦的小石头,忍不住在后面唠叨道。 “娘,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不会走丢的,我不会乱跑,就想去前面看看热闹。”小石头拍着胸膛,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小小的身子,灵活的窜进了那水泄不通的人群,挤过去后,小石头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才看到这边的热闹场景。 这边的摊位在表演杂耍,有碎大石,耍猴的。 精彩的表演惹得路人拍掌叫好,围观路人看的热闹,欢腾鼓掌的同时,也不忘往地上的空碗丢些碎银铜板。 小石头也喜欢这表演,有样学样的往那空碗里丢了几个铜板。 听这些看戏的大人们说,这些都是江湖出来卖艺的穷孩子。 瞧着那些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走街串巷的表演,小石头就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能上上学堂,能逛逛街,吃饱穿暖,就是最幸福的日子。 薛雨看小石头孩子心性,就让薛川两夫妻去看花灯了。 她则是跟着这孩子后面,看着他吃好吃的,陪着他玩好玩的。 越来越多的人,在大街上拥挤着,薛川怕小媳妇被挤到,牵着她的手,拉她到怀里,一路上看着各路美食,张蔓儿的眼睛亮晶晶的,露出像孩子那般纯真可爱的笑颜。 看着那些好看的捏面人,张蔓儿也不由的多看几眼。 那些围绕着摊位旁的孩子们,眼巴巴看着捏面人的老伯,那熟练的手指在面粉上揉捏,塑造了一个个生动形象的人物。 有牛郎,织女,有鹊桥相会,还有财神爷,土地公公等等,只要你想得到的,就没有这老伯不会捏的。 薛川冲着摊位的老伯道:“给我拿这一对捏面人。” 他指的是牛郎织女,今天是节日,为了应景,这一对卖的最火爆。 “好咧,客官,这对牛郎织女,一共十文钱。”老伯笑呵呵的从摊位下面拿了新的一对,摊位上摆的那个是样品。 知道今个是节日,这对捏面人最好卖,老伯捏的数量多。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不够卖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甜蜜的感觉很像约会 接过薛川递过来的铜板,看着面前这对俊男美女,老伯昏黄的眼珠子腾起一抹亮光,在心里感叹这一对比牛郎织女更登对,更好看呢? 而薛川的眼眸,此刻注视着手上的两个捏面人,男的憨厚腼腆,女的美若天仙,这老人家手艺不错,连神韵都能捕捉出来。 张蔓儿拿了其中一个织女捏面人,眼睛闪了闪,忍不住挽着他的胳膊笑:“薛川,你怎么买这对,咱们也跟小孩似的?” 想象一下,高大冷面的薛川挤在一群天真浪漫的孩子堆里买捏面人,这种场景好笑却又很和谐。 “今晚难得,咱们也当一回孩子,跟着人群涌动,也不错呢?”薛川语气轻柔又自然,让张蔓儿感觉在哄她这个孩子呢?心里酥酥麻麻的。 张蔓儿点点头,想咬一口捏面人,但看到这么美好的造型,又舍不得吃,干脆拿在手上,一路走着。 两人在路边买了糕点,水果,一路走,一路吃。 节日气氛浓烈,好多一家三口四口五口的出来,也有成双成对的男女。 平日里含蓄的情侣,也就敢在这一天偷偷的约会了。 跟心爱的人,游走在热闹的街头,吃着小吃,看看花灯,这种小幸福,简单,惬意,美好。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跟着人群往一间茶楼齐齐涌去。 这家茶楼 ,是张蔓儿去过好几次的地方。 今个的茶楼特意点缀了一番,门口挂着各色造型的花灯,引来行人纷纷瞩目。 原本种植在门口的那棵大树,已被店家利用起来,平日里这棵树碍眼,但今日散发着迷人气息。 树上缀满了红布条,布条随风飘扬,展示着各色各样的祝福语。 张蔓儿随意的瞅了几眼,就看到好多爱的蜜语,看来这是一棵许愿树了,将你爱的心愿,写在红布条上,给个五文钱,让伙计给你挂在树上。 寓意是祈祷爱情美满,家庭幸福。 张蔓儿对这个兴致不大,倒是茶楼里面的动静,引得她纷纷侧目:“薛川,里面好热闹啊。” 薛川道:“那进去看看?” “客官,往里走,往里看,今日我们茶楼可是特意请了个戏班子,在表演牛郎织女的戏码呢?好多年轻的公子跟姑娘都在里面看戏,位置有限,先到先得。”站在门口的伙计,打着节拍,热情高昂的喊道。 张蔓儿了然:“原来茶楼里面有唱戏的。” 还是应景的乞巧节戏码,这个茶楼老板还挺有生意头脑的。 “客官们想要看戏的,赶紧进去了,下一场得一个时辰后呢?这里面的戏班今个可是唱了一天了,听过的客人都说好。”那伙计热情的冲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喊道。 薛川瞧着张蔓儿一副跃跃欲进的模样,拉着她进去:“媳妇想看,那咱们就进来看看。” 他这个提议,甚得张蔓儿欢心:“好,我刚瞅了几下,好像表演的还不错。” 这个七夕节,不像现代那般,年轻的情侣们送送花,送送巧克力,吃吃西餐什么的。 这种跟心爱的人,吃吃路边小吃,听听古老的戏曲,倒是有一种新的视觉,不一样的感官。 一进去就能感受到客盈满座的气氛,抬眼望过去到处都是人头攒动。 今个的人真是格外的多,两人挑了个前面位置坐下。 这位置是靠窗的雅座,能看到外面热闹的街道,又能将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两人坐下后,薛川就喊来小二,点了一些瓜子点心,还叫了一壶清茶。 台上这会表演的正高潮,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场景,看到感动时,那些年轻的姑娘们纷纷落泪,一旁的丫鬟们就拿出丝帕,给自家小姐们擦着眼泪。 张蔓儿哭不出来,只是眼眶有些湿润。 这种戏码她早就看过很多遍,什么董永七仙女,新白娘子跟许仙,都是差不多的戏码,都看的免疫了。 这磕着瓜子,看着台上的表演,跟一旁的薛川窃窃私语,这种甜蜜的感觉很像约会。 看着别的姑娘们,都感动的跟个泪人一般,哭的梨花带雨的,有些甚至都依偎在情郎的怀里。 薛川也想享受一把温香软玉入怀,抬头却对上小媳妇镇定自如的样子,让他嘴角抽了抽:“媳妇,怎么了,不好看吗?” 好像张蔓儿都没有入戏,只是眼睛水汪汪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们表演的还不错,但这毕竟是戏曲,是美丽的传说,我感动但不会泪流满面,因为我不是当事人,感受不到那种分离的撕心裂肺。我有你啊,天天陪伴很幸福。希望他们也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 张蔓儿说的很柔情婉转,听在薛川的耳朵里恍如天籁,这种腔调跟她平时说话不同,偶尔听听倒是耳目一新。 小媳妇的见解果然独到,跟一般人很不一样。 薛川温柔地看着她,深若黑潭的眸子,好似月色下晕染的古潭,由波澜不惊到微波轻漾,抿了抿薄唇,刚想说话,一道姑娘家的惊喜声落入耳帘。 “小姐快看,薛川在这里呢?”一惊一乍的清脆声,如黄莺鸣翠柳。 伴随着这声音落下,丫鬟簇拥着一位面纱轻覆的紫衣姑娘。 姑娘红唇轻启,声音透着欣喜:“果真是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薛师傅。” 轻薄的面纱遮住面容,让人窥视不到庐山真面目,从她那双秋水般的温柔眸子来看,仿佛是一池秋水,烟波浩渺。 她身形高挑,腰细如杨柳,配上她身上散发的优雅古韵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薛川起身行礼道:“原来是石小姐,也来这茶楼里看戏的吗?” 能在这看到东家的千金,确实挺意外的。 石小姐看着薛川,他身上还是穿着练功服,黑色劲装穿在他身上,显得身形更加欣长,不同于白日看到那般的严肃冷硬,在这样特定的场合,竟然看到眸子里藏有几丝温柔,整个人都富有人气。 薛川感觉到水眸盈盈,那股凝望的温柔,让他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招待这少东家。 第二百六十四章明知故问 石晓静见薛川没有直视她,心想这样的男人不多见了,看见美色,不跟一般的男人会盯着瞧。 “是的,我今晚在镇上逛逛,就听到小二在门口喊着看戏,原本抱着好奇进来一瞧,这听过之后,确实不枉此行,这戏唱的还真不错。” 她的声音婉转如黄鹂鸟,犹如天籁。 薛川捏了捏张蔓儿的手,对她说道:“我跟媳妇也是关了铺子,看今晚热闹,出来逛逛,顺道进来看看。” 石晓静虽有心理准备,但隔着面纱看到一旁的张蔓儿后,还是震惊了一番。 听闻跟亲耳所见,那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知道薛川娶妻,当时并没有多大的触动,但看到他陪同媳妇时,能卸下身上散发的冷意,带着春水融化的柔情。 让她吃了一惊的同时,心还有些微微颤动。 压制住这种异样的情绪,石晓静抿唇笑道:“早听闻薛师傅娶妻子,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果真是生的标致,怪不得能让薛川为了你拼命。” 薛川在武馆里如何努力,上进,辛苦,都不会跟张蔓儿说。 他不想媳妇担心,但没有想到石晓静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这种对媳妇的爱意,通过别的姑娘口中说出,那种感觉除了异样,还让他有些尴尬。 薛川道:“石小姐过奖了,来,请坐。” 等的就是他的招待,石晓静点点头,等身旁的丫鬟拿丝帕擦了擦凳子,她这才提起裙摆端庄入座。 张蔓儿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唇瓣抿紧。 大户千金就是规矩多,礼数多,姑娘落落大方,她也不能小气:“相公,这位是?” “蔓儿,这位是武馆的千金,石小姐。”薛川用一句话简单阐明了石晓静的身份。 张蔓儿轻哦了一声,跟她猜测的一样。 石晓静见她虽长得不错,但行为举止都很随意,果然农女就是农女,跟她们一比还是上不得台面。 为了表现出跟她的区别,石晓静侃侃而谈道:“今晚的戏曲表演的不错,两位好像来的晚了,前面的应该没有听到吧?不如由我跟你们讲讲?” 他们刚才来时,这戏曲都表演了一半,怕小媳妇没听全,心里惦记着,薛川也没有推辞:“好,那就麻烦石小姐了,我们两夫妻也是头一次来着镇上看花灯,听戏曲,之前只知道有乞巧节,并未听过这么美丽的传说。” 他一个大男人对这些只是凑个热闹,并没有多大兴趣,想着女人家都喜欢听这个,薛川这才说道。 连薛川都想听,那她就要好好发挥一下口才,将这个故事还原,讲述的娓娓动听了。 石晓静喝了一口丫鬟端过来的茶,抿了抿唇道来:“在遥远的古时候,传说天上有个织女星,还有一个牵牛星,两颗星星互生爱恋,情投意合。可天条是不允许男女情爱的,织女是王母的孙女,王母便将牵牛星打入凡尘,令织女不停织云锦作为惩罚……” 她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张蔓儿清脆的声音打断道:“有一天,牛郎养的那头老牛开口说话了,对主人说,去碧莲池一趟,那儿有仙女在洗澡,你将红色那件藏起来……织女一看藏自己衣服的是牛郎,就答应他的求娶,两人男耕女织,幸福美满……可惜被王母拆散,用金簪在他们中间划了一条天河横在他们之间……” “媳妇,原来你听过这个传说?”薛川惊讶,她讲述时的表情惟妙惟肖,生动自然,婉转动听,就像一个鲜活的故事,在面前栩栩如生的展现。 石晓静的声音很好听,故事讲得很优美,但是少了张蔓儿的那股生动,跟场景的身临其境。 薛川听了很有感触,下意识的握紧了张蔓儿桌下的手,深邃的眸子定格在她身上。 天河两两相望,每年七夕才能相会,换成他也会发疯了。 石晓静笑笑没说话,一旁的小丫鬟语气不太好:“你说你都知道这个故事,刚怎么不吭声呢?枉我家小姐好心给你讲一遍,你却中途打断,好生没礼貌。就算你听过了,薛师傅还没听过呢?你这样……” 薛川听到这丫鬟的训斥声音,表情瞬间冷硬起来,连带低沉的声音都染上一股寒意:“别说了,至于这故事,我可以随时听我媳妇讲,你一个丫鬟,主人都没有发话,有你说话的份?” 秋雨被训斥的哑口无言,望着石晓静有些委屈。 这样护短的薛川,石晓静是从来没有见过,印象中他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独立傲骨的模样。 见这丫鬟说错了话,她示意秋雨站在一旁。 “薛师傅,秋雨她不懂事,还请你不要介意。”石晓静摘开面纱,歉意的笑笑。 薛川表情淡淡,没说什么。 张蔓儿待看清了她那张脸,心里瞬间掀起了惊天巨浪,无比震惊,这一刻寂静的心开始跳动。 这石小姐果真是个尤物,有着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在那抹烟波浩渺之间,似乎多望一眼,就能让人跌进她的柔情里。 小巧挺直的鼻子,肤色白皙如雪,好看的菱形唇,一举一动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张蔓儿在看看自己,心里隐隐产生一股黯然,她模样也娇俏,但最多脱俗而已,跟她一比不免逊色了些。 她是武馆的二小姐,会不会跟薛川经常接触? 不对,武馆的情况,她听薛川说过,那里的师傅们都是莽汉,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出门都要轻纱掩面的,如何能跟他们接触。 是她有些紧张了,怎么会这么想。 薛川对她的心意,可不是任由着见一个美貌如花的姑娘,就能改变的。 石晓静自然感受到了这道目光的频频打量,她浅笑盈盈,瞥了一眼张蔓儿。 瞧她穿着样式简单的衣裙,布料也不是上乘的那种,好在模样生的俏丽脱俗,就不由的问道:“不知,薛川你家的娘子,是镇上的哪户人家?看着眼生着呢?” 她承认她是明知故问了,就是见不得薛川眼里只有媳妇的模样,难道她不好看吗?为何都不看她一眼? 第二百六十五章哪个不长眼的 “我家娘子不是镇上的人,跟我一样都是山里人。”薛川说着,将剥好的瓜子仁,放进张蔓儿的手心里。 这种动作,他做的多了,随意自然,也没有觉得在人前是秀恩爱的行为,有何不妥。 看着张蔓儿吃的一嘴的香甜,又继续剥着瓜子问她:“蔓儿,还要瓜子吗?我继续给你剥?” “好啊。”有人愿意剥瓜子,张蔓儿自然乐的轻松自在。 这吃的瓜子有些多了,她感觉到口渴,就到了一杯茶水,自顾自的斟饮起来。 石晓静坐在桌边有一会了,她茶盏里的水已经见底,也不见薛川招呼她,给她斟茶倒水。 他眼里好似只有那小媳妇,围着她团团转。 “薛川,这茶水看起来不错,你还挺会品茶的。”石晓静不忍被冷落,笑着说着。 想引起两人的注意,好加剧她的存在感。 薛川面色平静,有些惊讶道:“石小姐,说笑吧,这只不过是茶楼里最普通的茶叶,肯定不能跟你平日喝的上等茶叶比,你知道的,我是个粗人,也不知怎么招待你。” 对他来说,石晓静就是个陌生人,除了初次来武馆,被她招入旗下,有过一面之缘,后面几乎没碰过面。 “……”石晓静脸色一僵,一直都在身后默默关注他,却被他当做外人。 他只顾着关照他的小媳妇,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放在心上吗? 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吗? 石晓静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舒适感,看着张蔓儿的眼神带着羡慕,那夹杂着一丝复杂的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被这道若有似无的眼光扫荡着,张蔓儿有些不自在,拉着薛川起身道:“相公,这戏都听完了,我们出去逛逛吧,不是说还要放莲灯许愿吗?” 湖边,莲灯,许愿,肯定比干坐在这更加有趣。 “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薛川捏着她的小手,一脸宠溺。 石晓静惊讶他的温柔,叹息铁汉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只因对方是他的小媳妇吗? 这一刻,有种名叫嫉妒的嫩芽,破土而出。 张蔓儿能得到薛川这么好的男人倾心相待,真是好福气。 不像她,形影单只,连听戏曲,看花灯,都是带着丫鬟来。 “你们夫妻要去放莲花灯,那我们就此告别。”石晓静笑的落落大方,玉手轻拂,将轻纱遮面,覆盖精致的容颜,摇曳着曼妙的身姿,婷婷袅袅的消失在两人面前。 “相公,那我们也走吧。” 薛川点头,唤来伙计算了这账单,给过一点碎银后,就牵着张蔓儿的手出去了。 一出来街道,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浪潮。 夜幕漆黑,这些花灯就如耀眼的星星一般,点缀着黑夜,发出光亮。 街上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见有舞狮子,很多人闻讯赶去。 拥挤的人群冲散了两人紧握的手,等张蔓儿一回神,身旁早就不见薛川的身影。 附近都是人,被人潮拥着往前挤,待张蔓儿有空隙停下来时,就听见前面一阵欢呼,有很多年轻的公子们,姑娘们带着各种好看的面具,拿着手里的小木盆,泼着水。 地上一片水花飞溅,张蔓儿提起裙摆,快速的躲过,裙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泼到了一点水。 这什么情况,在玩泼水节吗? 她正抓起裙摆在一旁拧时,就见卖面具的小贩,举着手里的一堆奇形怪状的面具,走过来兜售道:“小姑娘,这是一个人出来的吧?” 由于张蔓儿装扮随意,发髻也随意。 她并没有按这边的风俗,梳着妇人的发髻,都是怎么随意怎么来,再加上她脸蛋娇嫩,长得好看,怎么看都像未出阁的姑娘。 见小贩问她一个人出来吗?张蔓儿先是点头,后面又是摇头。 跟薛川一起出来,随着人潮被挤散后,才变成一个人的。 小贩只当她是害羞,指着湖边互相泼水的男女道:“姑娘,今个是乞巧节,每年莲湖边都会有泼水的活动。这是年轻公子姑娘们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对谁有意,就对谁泼水。” 原来如此,她原本以为这是节日的一种娱乐方式,哪呈想这是年轻男女互生爱慕的一种方式,在这种节日里,这也倒是应景。 “挺有意思的。”张蔓儿笑道,眉眼弯弯,唇红齿白,惊艳了很多在泼水的公子。 想不到,这些古人也这么会玩。 小贩只当她是来了兴趣,更加卖力的推销起来:“这表达爱意是件含蓄的事,因此参加活动的男女都会选择带上面具泼水。若是双方都互相泼水,就可以单独到一边,卸下面具认识。” 听起来挺有趣的,但她一个已婚人妇,就不适合玩这个了。 张蔓儿连忙摆手道:“谢谢,我不需要。” 小贩还以为她是怕这价格贵,立马道:“姑娘,这面具不贵的才五文钱一个。” “不好意思,我用不着的 。” “怎么会用不着呢?姑娘生的那么标致,一会准能在这遇到心上人,就买一个吧?要不我给你算便宜点,三文一个卖你?”小贩难得看到一个合眼缘的姑娘,自然不忍错过这丝机会。 于是在泼水的现场,就出现这样一副画面,张蔓儿退着走,拿着一大堆面具的小贩追着她喊道:“姑娘,就买一个吧。” 哗啦一阵水声,一小盆的水泼到了张蔓儿的身上,在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 就听见附近围观的百姓起哄道:“哦,有公子泼了一个美貌的姑娘。” “是啊,这位没带面具的公子天人之姿,玉树临风的,看着这姑娘清新脱俗,被这水泼的那瞬间如清水芙蓉。” “这金童玉女,是我今晚看过最登对的一对了。” 围观的人群中,张蔓儿懊恼的掏出袖中的手帕,给自己擦拭了一下脸上的积水,心里腾腾升起一股怒火。 她可没参加这活动,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泼了她? 夏天的衣裙面料本就轻薄,这么被水一泼后,将曼妙的身姿展现出来,张蔓儿下意识的护住胸前,掀起红润的唇大骂道:“是谁泼我?” 第二百六十六章春光外泄 白色衣袍翻飞间,一个挺拔的身形矗立在她的跟前。 四目相对,一双眸子写满惊艳,一双眸子布满惊讶。 蓝墨轩看着面前这抹人儿,目光变得深邃,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激动变得沙哑道:“张蔓儿,真的是你。” “是你,蓝墨轩。”张蔓儿张大了嘴巴,惊讶无比,身形微动了下,有点尴尬。 围观的人,见这两人原本就认识,就议论的更欢了。 张蔓儿半身湿漉漉的,美好的曲线半隐半露,蓝墨轩只觉得原本平静无波澜的眸子,蹙起一团火花。 感觉到不妥后,他赶紧解开腰带,脱下衣袍给她盖住,就见张蔓儿一脸嫌弃的推掉:“不用。” 蓝墨轩噙着嘴角,不免好笑道:“你想春光外泄?” 仅仅六个字,就让原本排斥他的张蔓儿,脸上腾起一抹红晕,她懊恼的撇嘴,随手接过衣袍,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生怕就像他说的,春光外泄了。 在一群围观群众火辣辣的目光下,张蔓儿逃也似的躲到这边的木桥下。 蓝墨轩跟着过来,被张蔓儿蹙眉数落:“蓝公子,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你看上哪个姑娘了?这方向感也太差了吧,麻烦你下次看清楚了再泼水。” 她指的是他泼错了人。 夜晚的风徐徐吹来,吹动着衣裙翻飞,站在木桥下,这风似乎更大。 张蔓儿想着等衣服被风吹干后,就将衣袍还给他走人,她还等着找薛川呢? 这身边没有相公护着,还真是容易出错,还是待在薛川的身旁备有安全感。 蓝墨轩掩藏住内心的喜悦,脸上故作尴尬道:“不好意思,我没看上什么姑娘,是我手滑没拿稳木盆,没想到在这看到你。” 隔了几步之遥的随从,听了这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公子真是说谎不打草稿,明明早就发现了张蔓儿的存在,特意让他买盆水,对着她泼的。 这会却不敢承认,说是手滑。 张蔓儿自然不会怀疑他说的话,蓝墨轩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被她诊断过,大病痊愈的病人而已。 看着他的身子骨比从前硬朗,面容也比从前好看,一双眼睛如同月光,灼灼其华。 他骨子里带着一抹高傲,对一般的人,有些排斥,像是不善言谈。 但此刻的他目光如水,时不时打量着她,让张蔓儿有些无法适从。 仅仅穿着一件白色里衣的他,站在风口处,衣诀翻飞间,好似随时都能乘风而去的神邸。 他的白色衣袍样式简单,几抹祥云腾飞,张蔓儿扯了扯身上的衣袍,一抹质地,面料光滑。 “那个,一会等我衣裙干了点,这衣袍就还给你。”衣袍上还带着体温,那股陌生的清香,在她脖颈处绕,让张蔓儿浑身都不自然,她还是比较喜欢薛川的阳刚气息。 蓝墨轩扯起嘴角,淡笑:“不必客气,我也没想到在这遇见你,刚才那事,是我的疏忽,你别放在心上。” “……”这话让她怎么接? 算她倒霉,被拥挤的人群带到了这边,又被卖面具的小贩追着跑,被他手滑泼了一身。 眼下弄湿他的衣袍,遮一下,也算是互不相欠吧? 这种手误,张蔓儿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她神色平静,浑然不在意。 但蓝墨轩的心却掀起了一圈圈涟漪:“张蔓儿,算算日子,也有半个多月没见你了,最近在忙什么?” 这简单的问候,好像是久违的老朋友。 张蔓儿没想其他,语气自然:“这说来话长,不过都是托你的福,有了蓝府的赏银,我盖了新房子,买了一间小铺子,卖点吃食,生意还不错,日子越来越好。” 这样的病患可遇不可求,都帮她脱贫致富了。 “是吗?如此听起来还不错,你的铺子在哪,有空我去看看。”蓝墨轩看着她的眸光多了几抹探究,会医术,还会做吃食。 想起她搭配的食谱,清淡营养,对她的铺子,也不免产生了几分好奇。 她还建了新房了,不用住那个破茅草屋了,看来这一千的赏银,对她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都是她应得的,就算没有他,凭着她的医术,也能生活的更美好。 张蔓儿眼中绽放出灿烂笑意:“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吃食,你这样的贵公子怕是吃不惯的,就不让你帮衬了。” 她的都是民间特色小吃,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蓝墨轩,怕是瞧不上眼的。 初次见他,那种排斥人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呢? 上回也是,去简陋的茅草屋,也是各种不适应。 “媳妇,你在哪?”张蔓儿话说着,就听见薛川的声音在四面八方的呐喊,声音洪亮极具穿透力,那一阵一阵的声音跟海浪席卷而来,淹没人群。 “蔓儿,你在哪,快回答我?” “媳妇……” 这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声音,让张蔓儿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她就跟一个陀螺一样急的原地打转。 蓝墨轩四处望了一下,推测出这声音的来源,好似在木形拱桥那边传来。 见她着急,忍不住道:“就在桥那边,你可以过去看看。” 张蔓儿忙说了声谢谢,捏了捏身上的衣裙,干了不少,就将盖在身上的衣袍递给他:“蓝公子,我刚跟相公走散了,现在他来寻我了,那我先走了,再会。” 蓝墨轩接过衣袍,听见她要走,心里空落落的。 瞧着她提起裙摆,往桥上跑去,衣裙翻飞间,好似九天落下的仙女。 听见张蔓儿清亮的声音在喊:“相公,我在这。” “蔓儿,真的是你。” 拱形木桥上,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俊男美女,画面定格,实在养眼。 薛川抱了一会,就感觉到张蔓儿身上的衣裙湿漉漉,忙问道:“媳妇,怎么了,刚去湖里玩水了吗?” 这衣裙有些湿,但又不是很湿,就像是阴雨天气,衣服晒不干的那种湿。 听薛川这么说,张蔓儿噗嗤一笑,她又不是孩子,玩什么水? 第二百六十七章君知妾有夫 “相公,刚那边好多人在玩泼水,我路过那边,不小心被泼到了一点。你呢,刚去哪了,那看舞狮子的人太多了,我被人群游走到前面,再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你的身影,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说到这,张蔓儿微嘟着红唇,模样有些委屈。 原来媳妇被挤到前面去了,那他在后面找,岂不是南辕北辙,越走越远。 也难怪这绕了一大圈,他又绕到这边来。 “你啊,下次一定要抓住我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的,这样才不会被人群冲散,好在找到了你,不然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在街上,我可不放心。” 薛川点了点她的琼鼻,笑着打趣。 觉察到前方的一道视线笼罩过来,不免抬头疑惑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有个男人一直盯着这边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张蔓儿从薛川的怀里挣脱开来,转身看到蓝墨轩时,也有些惊讶,他还没走呢? “相公,这位是蓝府的公子,叫蓝墨轩,我跟你说过的,他上回来村里送诊金的。” 说完后,又对着蓝墨轩道:“蓝公子,这是我相公薛川,是北斗武馆的师傅。” 相公,这两个字在蓝墨轩心里掀起苦涩的浪花,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首应景的诗词。 君知妾有夫,赠妾以明珠,到他这里就是明知道她有夫,还泼她水。 恨不相逢未嫁时,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蓝墨轩敛了敛心神,面色依旧平静无波澜,任谁都看不出他隐藏的情绪。 他拱手道:“薛川,闻名不如一见,今个有幸见到真人,幸会,幸会。” 对于他的传闻,他在孙君浩嘴里听到过无数回。 想象着能让张蔓儿倾心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的,今日见到本人,果然是与众不同。 薛川笑着回礼,他一介山野匹夫,有何让人幸会的,可见这公子谦虚了。 “蓝公子好,听闻我家蔓儿提起过你,看着你今日身姿不凡,看样子身体恢复的不错。” 蓝墨轩点头:“这多亏了张大夫的妙手回春,难得在这碰到你们夫妻俩,相逢就是有缘,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聊上几句,我可是第一次来清水镇。” 若不是想着这乞巧节,镇上热闹,若是过来转转,可能就看到了张蔓儿呢? 没想到这过来一转,真的看到了她。 泼水是他故意的,他也只敢用这种方式表达内心的爱意。 这种爱不能见阳光,只能默默隐藏在心里。 等看到薛川时,他又意识到这两人好般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般。 “蓝公子初来清水镇,那我们是该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一番的,来,这边请。”薛川说着,牵着张蔓儿手,在前方领路,带他们来刚才的那个茶馆。 里面的戏台已经落幕,各种雅间坐满了人,看来今天的节日,让这些茶馆赚个盆满钵满。 站在门口迎客的伙计,是个好记性。 看着薛川等人过来,立马就热情招呼着,找了一间雅间迎客进去。 茶水,点水,瓜果备上,张蔓儿给几人斟了茶,茶气飘渺间,衬托着她的容颜,若隐若现。 “蓝公子,我们就只是简单的招待一下你,可别介意。” 蓝墨轩捻了一块糕点吃着:“嗯,这点心味道还不错,我又不是太讲究的人,山珍海味吃的,特色小吃也吃得。就好奇你那铺子卖的是什么吃的,若不是已经关门了,还想去尝尝。” 见他再次问道,张蔓儿对他的感观又发生了变化。 他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了。 张蔓儿吃了一颗樱桃,随意说道:“我铺子卖的都是寻常百姓饭桌上的开胃菜,有咸鸭蛋,鱼罐头,腌制野蒜,竹筒饭等。” 见他好奇,张蔓儿言语之间多了几抹客气:“你若是不嫌弃,一会回去路过我家铺子,给你带一点回去品尝。” 今晚她跟薛川不回去,就在铺子后面的小间,凑合着对付一晚。 这会,薛雨肯定都回铺子里睡下了吧?这就一个小间,他们母子就打地铺睡在铺子里头吧。 那她一会回去开门拿东西,可要轻手轻脚。 蓝墨轩听到这,自然欣喜应道:“那好,一会我可要带点回去尝尝。” 有时山珍海味吃腻了,自然会想吃点清粥小菜,以及人间美食的。 张蔓儿道:“就怕你吃不惯。” 蓝墨轩道:“没事,新鲜事物,总要试着去品尝一下,说不定有新发现呢?” 若没有当初的试一试,怎么能认识张蔓儿这样的民间神医呢? 没有她的妙手回春,他也不知道会身在何处?更是不会有幸再回到学堂念书。 张蔓儿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道;“你倒是开明,对了,你病好了之后,还在府里养身体吗?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我已经回到学堂了,我要考取功名,这些年身体不好,好多书都落下了,我爹就指着我走仕途,好让家里光耀门楣。” 毕竟家里就他一个嫡长子,对他的期望,比那些弟弟妹妹大。 在一则,他们蓝家是皇商,虽跟京城的一些达官显贵有交集,但因为商人地位不高,因此被人看不起。 直到家里出了个当官的侄子,蓝府这才在京城有了地位,蓝老爷也意识到走仕途的重要性,让蓝墨轩一定走这条路。 “考仕途,那挺好的,今年不是快要秋试了吗?趁这一两个月,好好努力,说不定大有收获。” 这两人一直在说话,薛川偶尔附和几句,大多数都是听他们在讲。 媳妇还真是见多识广,跟这样的富家公子聊天,也不会冷场,这一点倒是弥补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一壶茶见底,蓝墨轩提出告辞。 张蔓儿就让他们特意路过小铺,她掀开木板,果然就看到熟睡中的母子。 她轻手轻脚的进去,将每样东西都装了一点,搁在篮子里,递给了那随从。 冲着蓝墨轩道:“两罐鱼罐头,八个咸鸭蛋,还一罐榨菜,大点的这罐,里面是腌制野蒜,每天吃几颗,对你身体有好处,吃完嘴里可能会与点味道,含几片茶叶就能去味。” 见她交代的这么详细,蓝墨轩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浅笑道:“好的,那多少钱。” 身边的随从见状,立马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还未递过去,便被张蔓儿推辞:“拿点东西就收你们的钱,这也太见外了,再说这些东西都是寻常之物,也值不了几个钱。” 要不是蓝府大方,她现在也买不起铺子,吃点东西算什么? “那就谢谢了,有空可以来安泰城作客,那很晚了,我们先回去了。”蓝墨轩抱拳道。 张蔓儿冲他挥手:“那路上小心点。” 随风牵了一匹马过来,蓝墨轩一个利落的姿势翻身上马。 一白一黑,主仆两人策马奔腾,消失在黑夜中。 回到蓝府已是深夜,随从拿着手上的那件衣袍。 就是蓝墨轩脱给张蔓儿盖过的那件衣袍,说道:“公子,这衣袍有些脏了,要拿去洗吗?” 他们家公子是有洁癖的,被外人动过的东西,尤其是女人,无论是衣服,还是手帕,都会统统丢掉。 但这次情况特殊,他就想着多嘴问问。 没想到这次,蓝墨轩只是愣了楞, 就抢过衣袍,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你给我就好。” “不用洗吗?”随从瞪大了眼睛,这话真不像是他家公子说的。 蓝墨轩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板着脸道:“还站在这做什么?很晚了,还不快去休息,明早还得去书院报道。” 随从尴笑了几下,强忍住笑意道:“是,公子。” 蓝墨轩这才抱着衣袍进去了,那上面还残留着某人的芳香跟温度。 他认真的叠好,也不打算清洗,就这样搁在衣柜里,让这抹淡淡情愫定格。 第二百六十八章神采奕奕 次日,清冽的晨光突破云层。 天色大亮,空气中带着清新的露水味,薄雾渐渐被太阳驱散,院子里的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有几只喜鹊喳喳叫。 每天必听的公鸡啼叫声却没有响起,薛川睁开深邃的眼,看着屋里的摆设,这才反应过来,昨晚是睡在镇上的。 这木床比土炕睡的要舒服,但他还是不太习惯,昨晚辗转好久才睡着。 刚一抬手,就看到窝在他怀里的张蔓儿。 她睡得十分香甜,这几天小媳妇忙着铺子开业,又是忙着建房子,看样子是累坏了。 薛川眼里闪过一抹疼惜,轻轻将她环抱住他精腰的手放开,谁知刚一起身就被张蔓儿搂了回去。 还以为她醒了,看着那依旧闭着眼睛的样子,双手却牢牢的搂住他,薛川有些哭笑不得,试了好几次才把她的手扳开。 张蔓儿半睡半醒,感觉到了身边一阵空荡荡,猛地睁开眼睛,就看着背对着她穿衣服的薛川。 “相公,这么早就起来了?”刚睡醒的张蔓儿,模样慵懒,声音带着软糯糯。 这住在镇上就是方便,省了从村里赶牛车到镇上的时辰,可以多睡一会。 “时辰还早,我去买早点,你再睡会。”薛川转过身揉了揉她的脸蛋,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将她凌乱的薄被扯了扯,顺便拂了一下她的秀发。 “去买早点,这也早了些。”张蔓儿说完,心想薛川不是个赖床的人,一醒来就会起来,在村里也是早早上山打猎。 那就由他去忙吧,她又道:“那买四份,大姑姐跟小石头的也要。” “好,那你先睡会,我出去了。”薛川轻声推开木门,从后院的一扇小木门闪身出去,穿过这条小巷,很快就到了大街上。 清冷的小镇,开始苏醒,经过一夜的休眠,重新发出亮光。 很多铺子门口还挂着花灯,但由于时辰还早,铺子门都是紧闭,唯有那些摆在附近的小吃摊位,开始忙碌起来。 好多小贩摆卖着早点,一个个卖力吆喝。 “豆腐花了,新鲜的豆腐花,三文钱一碗。” “卖小笼包子了,皮薄肉多,不好吃不要钱。” “卖馄饨,阳春面了……” 到处都是挎着菜篮子买菜的妇人,以及这些高高低低的吆喝声,给这个清冷的早晨,带了一丝热闹,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薛川高大挺拔的身形穿梭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那些摊位,猜测人扎堆的摊位应该味道不错,一圈下来后,他买了十个肉包,四碗豆腐花。 原路返回,走进灰瓦白墙的后院里。 房间这会传来动静,薛川敲了敲木门道:“媳妇,起来了吗?我买了早点,趁热吃吧。” 张蔓儿正起来,衣服穿戴整齐,简单的梳妆后,就出来了。 薛川只觉得眼前一亮,见她穿着一件紫色的罗裙,满头秀发挽了个简单好看的发髻,仅用一根金簪挽起。 经过一夜的甜睡,她的肌肤就跟喝饱了水,白皙水润,弯弯的柳叶眉,那双清澈的大眼褪去了疲惫,重新焕发着光彩。 看见薛川将买来的东西,都放在石桌上,几个油纸包传来肉香味,几个竹筒里盛着白嫩的豆腐花。 “相公,辛苦了。”昨晚两人玩的很晚,给蓝墨轩拿了吃食后,还出去放了莲花同心灯。 这睡下到起来,薛川最多睡了两个时辰,还起的那么早给他们买早点。 这样也太辛苦了,不过看他神采奕奕的样子,不得不感叹他身强体壮。 此刻的薛川正在水井边,摇着井轱辘,打了一桶水上来后,倒入木盆里冲她挥手:“媳妇,洗漱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过来洗洗,我去看看大姐他们起来了没。” “好。”张蔓儿点头洗漱一番后,跟薛雨他们一起吃了早点,就开了铺子,薛川则是去了武馆。 今个是薛记小吃铺子开张的第四天,经过这几天的累计,贴在门口的招工启事终于来了一点效果。 光是今早上就稀稀落落的来了一些应工的伙计,张蔓儿一上午看了十来个人,经过筛选,最终选了一对兄妹留下帮忙打理铺子。 哥哥念过几年书,会算账,妹妹肤色黝黑长相老实,勤快能干。 有了这对兄妹帮薛雨的忙,那她就可以轻松当甩手老板了。 天气炎热,张蔓儿去镇上买了点食材,想着今个薛川给她买早点,大家这几天也都辛苦了,她打算中午做几个拿手小菜,再煮点绿豆汤。 去武馆给薛川送饭,免得大中午的他跑老跑去麻烦。 后院里,锅碗瓢盆一切齐全,再加上新建的灶房,张蔓儿很快忙碌起来。 她做了两菜一汤:有翠绿鲜嫩的蒜沫菜心,排骨冬瓜汤,爽滑香嫩的蒸蛋。 蒸蛋上面洒了一层葱花,看起来白嫩翠绿喜人。 每个菜装成两份摆在石桌上,这一下六个盘子让菜色看起来无比丰富。 闻着勾人的香味,色香味俱全。 张蔓儿拿起三格子的食盒,将一碗排骨冬瓜汤,跟蒸蛋分别放入格子里,最下面层的食盒装的是一大海碗的米饭,米饭上头放有几根翠绿的菜心。 装好后,她用了午饭,就喊来薛雨吃饭,等薛雨吃了后,再换那两兄妹。 薛记小吃铺给这对兄妹开的工钱,是一个月八百文钱,包一餐中饭。 这份待遇,在整条街上来说,都算很不错的,兄妹两也因此庆幸找了个不错的东家。 从这过去北街的武馆,需要一刻钟,走路过去也很快。 这个时辰薛川还没下工,等她送饭过去后就差不多了。 张蔓儿提着食盒,踩着莲步汇聚在这街道中,想象着薛川看到她突然提着食盒出现,一定会让他惊喜万分。 想象着他那不苟言笑的俊脸绽放笑脸,张蔓儿开始很期待。 上回跟薛川来过这武馆,这会走过来轻车熟路。 这会快正午,太阳有些炽热,沿着两边太阳晒不到的铺子门口走,也不感觉到热,微风拂面,带了一丝凉意,也扬起她的裙摆飞舞。 第二百六十九章眸中惊艳 一刻钟后,张蔓儿到了北斗武馆。 这时间卡的刚刚好,不早也不晚,正逢武馆师傅们下工。 门口走出好多孔武有力的汉子,他们穿着跟薛川一样的练功服,想必都是武馆里的师傅们。 一眼扫过去,个个壮实的很,像她相公这种英俊的款型,似乎没有。 武馆师傅们三三两两的出来,看到门口站了个陌生姑娘时,眸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惊艳。 这姑娘穿着一身简单的紫色罗裙,头发松松挽起,仅用一根金簪斜插而上,容貌精致,鹅蛋脸,水灵灵的双眸,唇若樱桃,浑身散发清雅脱俗的气质,跟一般的千金小姐很不同。 见她提着食盒在门口东张西望。 有好心的师傅忍不住问道:“姑娘,你这是在等谁呢?” 跟张蔓儿说话的这个汉子,肤色黝黑,身形不高,身材壮实。 对上他一脸探究的目光,张蔓儿不慌不忙,落落大方道:“这位大哥,我是薛川的媳妇,是来给他送午饭的,想问下他下工了吗?” 原来是来找薛川的,话音刚落,原本走过头的汉子都回眸看了张蔓儿几眼。 眸子里除了惊艳还泛着趣味,走在后头的师傅们,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薛川,你还不快点出来,你小子好福气呢,有媳妇过来送午饭了。” 薛川先是一惊,再是一喜,加快脚步,阔步迈出门口,就看见张蔓儿提着个食盒,亭亭玉立的身形跟朵花一样。 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两人分别朝对方靠近。 “媳妇,你怎么来了?”薛川语气带着淡淡微恼,心里却惊喜的很。 小媳妇心疼自己大中午跑来跑去,就提着做好的饭菜过来。 看着那些离去的师傅,回头还甩了几个暧昧的目光,薛川这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张蔓儿将手中的食盒给他,看着他额头的汗水一直往下淌,就掏出随身携带的丝帕,踮起脚尖想要给他擦汗,就见薛川尴尬的躲闪了一下。 对上她不解的目光,薛川轻咳了一声,脸上有些不自然道:“媳妇,别在这大门口,走,我带你进去。” 反正这会是午休时间,武馆里没什么人,也不怕人说什么。 张蔓儿被薛川牵着手进去,小手被他包裹着,能感觉到他手里心都是汗水。 一进去就能感受到武学世家的浓郁气氛,大气敞亮的大厅,兵器齐全的练武场。 两人并肩走来,沿着一条石子小路穿透花园,来到一个雅致的凉亭内。 薛川将手中的食盒搁在桌上,拉着张蔓儿坐下后,凑过来看着她,一脸期待道:“媳妇,可以擦汗了。” 这动作,怎么有点孩子气,还像邀宠的小奶猫一般,有几分滑稽有趣。 张蔓儿笑了笑,拿起丝帕,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看着他单薄的衣裳全都被汗水湿透了,又想起昨晚石晓静说的话,薛川在武馆里很拼命。 下意识的问道:“相公,你们早上怎么训练的,看看你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都能拧出水了,若是太辛苦,咱们就不干这武馆了。” 若是这武馆太辛苦,还不如帮她打理作坊或者铺子,那挣得钱怎么都要比武馆的月俸多。 薛川凝视着张蔓儿,剑眉下一双黑眸深邃幽暗,面对她的关怀跟轻柔的擦汗动作,真想沉溺在她的柔情里,再也不出来。 微风拂面,凉亭外的花草摇曳身姿,衬托着薛川刚毅冷硬的脸散发出柔和,透着别样的深情。 但他是男人,怎么能依附张蔓儿。 他要有自己的一番作为,要让张蔓儿为他骄傲。 薛川道:“这是我喜欢做的事,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这天气热,随便训练一下,就容易出汗,其实真不累人的。” 也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确实再苦再累都能坚持。 张蔓儿也就是心疼他,若他坚持就由着他。 四下无人,微风拂面,带了一丝凉意:“你的那些徒弟呢?都去用午膳了?” “嗯。”薛川轻应了一声,这个饭点,自然都是忙着用完膳,抓紧时辰睡上一会。 中午若是不休息会,下午练功都没什么精神。 “来,先不说了,赶紧吃饭吧。”张蔓儿将食盒打开,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就直往鼻子尖窜。 “好香,看来今个的饭菜很丰富。”薛川抿了抿唇道。 刚还没有感觉到饿,这一刻闻到饭菜香,就觉得饥肠辘辘。 “饿坏了吧。”张蔓儿说着,将一层一层的食盒打开,拿出里面装有蒸蛋的碗,跟一碗排骨冬瓜汤,还一个米饭菜心的大碗。 这米饭看起来很厚实,很满,一看就是张蔓儿怕他不够吃,用饭勺狠狠挤压过的。 这些饭菜都是刚出炉没多久,这会还有些冒着热气,好在也不烫。 薛川先喝了一口冬瓜汤,瞬间觉得暑气消散了不少,拿起筷子扒着碗里的饭,狼吞虎咽起来。 今个训练强度大,他还真是饿了呢? 嘴里塞满了食物,还不忘说着好吃。 “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再说这时间也够。”张蔓儿嗔了他一眼,还不忘给他擦汗。 这天气热的,吃个饭也能流汗。 想着那几个被太阳暴晒的练武场,从那里经过,都觉得烫脚,不敢想象这些人天天训练,会是怎么样的强度。 她抬头打量薛川,那原本蜜色的肌肤变得黝黑了许多,直接进化成了古铜色。 虽然比从前黑了许多,好在他有颜,增添了几分硬汉的刚毅外,别的倒没什么影响。 “媳妇,你辛苦了,以后还是别过来送饭了,这太阳一晒,你的皮肤都红了。”薛川吃着饭,还不忘捏了一把她的脸颊。 他皮厚肉糙,晒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可小媳妇肌肤白皙,这一晒立马都红了。 他中饭可以随便吃点,不用让人特意送过来这么麻烦。 “哪有,跟你这辛苦一比,算不得什么。”张蔓儿想着她在村里的日子,也算是过得逍遥。 每回都是午休后,等太阳没那么暴晒时,这才去山上转转。 第二百七十章她配不上薛川 正午这个时辰热起来要命,张蔓儿想着家里那些建房的汉子也辛苦了。 等新房建好了,她得弄些冰块,放在屋里去去暑气。 待薛川吃了饭,张蔓儿将这些碗筷都放在食盒里,看着他嘴角残留着一抹饭粒,想也不想的就伸手拂去。 这一幕刚好落进吃了饭归来的年轻小伙眼里,一阵窃窃私语声从花坛那边传了过来。 “这个姑娘谁啊,长得挺不错的。” “是啊,不是说薛师傅有媳妇的吗?从那亲密程度来看,八成是他媳妇。” “那不就是咱们的师母?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些议论的声音并不大,张蔓儿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楚,但落进薛川的耳朵里就会显得清晰很多。 生怕平日里塑造的冷面形象,在这一刻崩塌,薛川轻咳了一声,含着冷意的眸光往这边一扫,瞬间就见那些拂动花丛的人,转眼都跑远了。 这种威慑力,只需要一个眼神,一道轻咳,根本都不用言语。 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声后,世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他们好像很怕你。”张蔓儿嘴角抽了抽,那种感觉就好像薛川是猛兽,只要一呼吸,这些人就会作鸟兽状逃跑。 貌似很多人都怕薛川呢? 比如村里那些顽劣的小孩,又比如有色心没色胆的薛田,还有这些武馆的学徒。 薛川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有那种气场,他只要不说话,光是犀利的眼神一扫,就能让人觉得寒风刮过,冰冷刺骨。 她虽然不怕薛川,但偶尔他发火时,张蔓儿的小心脏也会抖上几抖。 薛川抓着她的小手把玩:“媳妇差不多了,我送你出去吧。” 他心里想着,以后小媳妇还是少来的好,这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将冰冷的防护卸下,这时间久了,就怕压制不住那些人。 也就是对张蔓儿时,他才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好,那你别太辛苦了。”张蔓儿提着食盒,跟他并肩出去。 两人一路走,张蔓儿发现这条石子小路的尽头连着一扇铁门。 铁门那边,是用一圈城墙围住,能看到里面的阁楼,琉璃瓦片在太阳下流光四溢。 看来这武馆的旁边连着东家的府邸。 “媳妇,我不辛苦,倒是你这几天累了,可要注意身体。”四下无人时,薛川会捏一下她的手,感受他长满茧子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柔软。 一刚一柔,这两股力量碰撞,总是能产生爱的花火。 “放心吧,我累不到的,忘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今个新招了两个伙计。等过几天,这两伙计上手后,不仅大姑姐可以轻松一些,我就可以当个甩手掌柜了。” 她心里有个打算,难得这几天在镇上,可以给薛川送送饭。 等她回村后,想送饭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倒是个好消息。”薛川道。 碰见个迎面走来的师傅,他收敛了神情,跟对方点头示意后,就送着张蔓儿出了大门。 今个中午老是被人频频打量,张蔓儿这一路走来,饶是脸皮不薄的她,也跟着羞红了脸。 不过这一回生二回熟吧,跟这些人混熟了后,那就方便进去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那我走了,你进去吧。”张蔓儿冲他挥手,走了几步回头时,还看着薛川站在门口。 那高大的身影就跟一块望妻石一般,一动不动,挺拔矗立。 他总是用这种默默的方式关心她,默默的目送着她先离开。 北斗武馆的府邸。 石晓静坐在二楼的阁楼上,盯着练武场那边的凉亭出神。 今个从那抹紫色身影进来后,她就注意到了。 刚开始还奇怪是哪个女子进了武馆,后来看到薛川对她百般宠溺后,再定睛一看,这才隐隐约约瞧出是张蔓儿来。 自从薛川进了北斗武馆后,石晓静就发现自己越来越爱来这边的阁楼。 这个位置可以将那边尽收眼底,可以观察到薛川。 每次看到薛川练武时,那挺拔的身躯,健壮有力臂膀,那蜜色的肌肤,立体的面容,都让她心动。 在没有看到张蔓儿之前,她的心没有掀起过波澜,每天依旧是绣绣花,看看书,做个深闺千金。 但自从昨夜目睹过薛川铁汉柔情的一面,真真是震撼到她的心灵。 这样不够言笑的男人,温柔起来超越了世间的一切男子。 薛川平日里待人处理接物,恰当好处。性格淡漠疏离,对任何人都是冷冷冰冰,就算是对上花容月貌的她,也没有半分逾越。 不像那些人面兽心的富家公子,面上衣冠楚楚,私下生活混乱,红颜知己一堆。 薛川这种正是她想要的类型,原本对他那种微妙的爱意,在张蔓儿的推动下,这颗名叫爱情的种子,瞬间发芽成长了。 她就像跟中毒了一般,时时刻刻都想知道薛川在干什么? 总是会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但她又不敢将这种爱意明目张胆的表露出来,只能闷在心里,但又怕时间长了,会闷出病来。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人,竟然是别人家的相公,她该怎么办? “小姐,该用午膳了。”秋雨上来询问,看着石晓静盯着某个方向发呆,就知道自家小姐又在找寻那抹高大的身影了。 昨个因张蔓儿被薛川训斥过,秋雨到现在心里还隐隐不舒服。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薛师傅帮着媳妇训斥她,分明就是没把她家小姐放在心上。 石晓静看了丫鬟一眼,一脸疲倦道:“秋雨,我不想用膳,心里烦着呢?我有时在想,山野地方能出薛川这样的人才,确定挺难得的。不过一个月,他就当上了大师傅,这种拼劲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知道他娶了媳妇,也以为是媒妁之言的农村妇,可昨晚看到本人,我似乎就有些明白了。可就算张蔓儿长得不错,但行为粗俗,如何能配的上薛川,这样冷情的男子为何能对一个农女死心塌地的。” 石晓静说着,摆弄着二楼窗户花盆里开的正艳的月季花,心里的想法不加掩饰的脱口而出。 第二百七十一章这种感觉叫做嫉妒 秋雨跟在她身边多年,光是凭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能推测出石晓静的喜怒哀乐。 她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秋雨如何不了解她的心思呢? 小姐这是爱上了薛师傅啊。 可薛川是山野之人,这身份上配不上小姐。 再说他都已经娶妻了,就算小姐愿意嫁过去,老爷也不同意小姐去做小的吧? 小姐也真是的,若是一开始就让她去打听薛川的身份,也能早点死心。 非要在暗地里默默观察,一点一滴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后,无法自拔后…… 她还记得前不久小姐得知薛川有妻子时,眼睛红肿,神情颓废,伤心了一夜。 昨个见到薛川媳妇,原以为长相脱俗,是个贤惠的好媳妇,但那目中无人,粗鲁的行为举止哪一点比的上小姐。 终究不忍心石晓静太难过,秋雨附在她耳边道:“小姐,你的心思现在都写在脸上了,现如今表现的这么明显,小姐是想拿下薛师傅了吗?” 石晓静见少女家心事被人直接窥破,脸一下就红了,她有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 秋雨跟在她身边多年,最了解她的心事。 不如问问看,说不定会有所启发:“你怎么看出来的?” 秋雨叹气道:“小姐,老爷一定不会同意的,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薛川不过是一个山野粗人,如何配的上你,再说她媳妇也是,一点仪态教养都没有。他们两人跟姑娘不是一路人,小姐就忘了吧。” 石晓静没想到秋雨是劝阻她死心,可她越说不可能,她这心里就越想得到薛川。 没错,他是山里人,但是出身是自己能选的吗? 他高大英俊挺拔,面容刚毅,性格冷清,有野心,有上进心。 他深情专一,若真爱一个人就会对爱人倾尽所有。 她真的被薛川的深情撩到了,好想被他珍爱,好想被他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上呵护。 到了待嫁的年纪,她可不想找那些纨绔子弟。 那些富家公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沉迷酒色,要么就是三妻四妾。 第一眼看到薛川,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就觉得他与众不同。 随着他在武馆这两个月的表现,是直接碾压很多老师傅的,对带徒弟很有自己的一套心得。 这个男人有想法,有魄力,以后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见秋雨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石晓静道:“你是知道我性子的。” 她的性子就是,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秋雨扶额道:“小姐,可是去抢别人家的相公,这对你的声誉也不好啊。” “可是,我真的很爱他,每天总会不由自主去搜索他的身影。你知道吗,昨日看到他对媳妇那样好,还有今日他们的温馨相处,就如刀子一般戳我的心。” 石晓静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眼眶发红,心里发酸,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嫉妒。 她之前就听到一些镇上的大户人家,正室跟小妾争风吃醋的那种场景。 她总是体会不到,自从跟张蔓儿打过照面后,看到薛川对她百般宠溺后,嫉妒跟野草一般肆意疯长。 看到石晓静难过,秋雨自然不忍,帮忙着出谋划策,贴近她耳语了几句。 听得石晓静原本蹙起的秀眉,渐渐的舒展开来。 “小姐,这俗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像小姐这般大家闺秀,生的又好看,哪个男人会不心动?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能着急,小姐既然想嫁给薛川,那就从暗处走出来,明面上关心他,但又不能太过,恰当好处的一点一滴走进他的心里去,等他爱上了小姐,或者是休妻,或者是让张蔓儿做小,那不就指日可待吗?” 秋雨活气神现的说道,虽说没吃过猪肉,但总是看过猪跑。 见过太多想攀附荣华富贵的女子都是使用这一招,百试百灵。 石晓静一扫脸上的阴霾,精致的脸蛋渐渐有了笑容:“秋雨,你这个鬼丫头,可真是有主意,怪不得连我爹都经常夸你伶俐。” 秋雨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姐,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感情还是不能太强求的,能不能做成夫妻还得看姻缘。” “姻缘。”石晓静抿唇心想,跟薛川肯定是有缘的,要不然那天刚好爹跟管事都不在,偏偏是她留下的薛川。 那一见倾心的缘分,如少女般的诗情画意。 薛川的眉眼,一举一动,早就刻入她的心里。 她经常做梦,都是同一个梦,梦到薛川成了一个大人物,用八抬大轿娶了她过门,做成了正妻。 他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不会抛弃结发妻子,那张蔓儿虽跟她生活在一个府邸,但却得不到薛川宠爱,终究郁郁寡欢,因病去世。 这真是个美丽的梦,若要美梦成真,她必须行动了。 就像秋雨说的,先将这暗处的观察变成明面上的关心,一点一滴走进薛川心里。 她已经十六岁了,正是花容月貌待嫁时。 他爹这段时间总是念叨着要给她找一户好人家,也有不少上门提亲的,但总被她以想留在爹娘身边陪伴的理由给拒绝了。 这不,她娘亲今个又来寻她了,说是为她挑了一门好亲事。 石晓静羞答答道:“娘,女儿有个想法,我看咱们武馆里人才济济,师傅跟那些学徒们加起来也快上百号的人了,不如在武馆里举行一个比武招亲,获得榜首的就是女儿的夫婿。” 石夫人道:“这,这不妥吧?那些都是一些凡夫俗子如何配的上你。” 石晓静道:“娘,能中榜首的人,又岂能是泛泛之辈?再说你对咱们武馆没有信心吗?这安泰城里有多少个镇,咱们北斗武馆赫赫有名,人才济济,还怕选不到良婿?” 石夫人沉寂片刻道:“你说的也有理,看来你还是喜欢练武的。” 石晓静脸颊红红,眼睛荡漾着笑意:“娘,我知道你跟爹为我的婚事操心,我这个提议可不是任性妄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娘,你想啊,既然能中榜首的,肯定不是寻常之人,八月底刚好是我十六岁生辰,到时我们在武馆里举行比武,等中了榜首就给银子和额外的奖励。女儿害羞,就不以招女婿的名义来比武了,等出了结果,女儿在跟那个有缘人私下谈。” 第二百七十二章作坊招人 石夫人虽觉得不妥,但一想到自个闺女这么优秀,哪个男人会不喜欢,也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好,还有一个多月,到时可要好好准备了,这生辰得一个女婿,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好福气的。” 石晓静抬眸看着窗外无尽的苍穹道:“娘,这就要看上天的安排了。” 上天的安排那自然是最好的,只要女儿肯操心自个的婚事,石夫人这心里头就跟落了一块石头,舒心的很。 这个好消息,石夫人转瞬就告诉了在客厅喝茶的石老爷。 石老爷搁下茶盏,也是一愣:“晓静真是这么说的?这个比武招亲确实不错,既不点名主题,又能让每个人都有机会。若是老天为石家招揽了一个女婿,那么这也不失一段佳话。” 石夫人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笑道:“可不是,我看啊,晓静是真的长大了,以往让她去看亲,都是推三阻四的,这次却主动提出来这个想法,还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只要闺女对自己的亲事上心,那他们二老就放心了。 石老爷调整了下坐姿,面色平静道:“嗯,咱们北斗武馆确实人才济济,每个月的比武,胜出的人选都不同,这还有一个月,至于谁会中榜首,也是扑朔迷离。这还得老天做主呢?” 石夫人连连点头,两夫妻就开始讨论起来。 这件事征得他们同意,石晓静欢喜万分:“爹,娘,咱们是武学世家,选女婿一看人品,二看武力,不然如何能担当的起咱们武馆的名号。当然这出身并不重要,不是有句话说英雄不问出处吗?” 石夫人嗔笑一声道:“你啊,看来是待嫁女儿心了,这个法子也难为你想的出来。” 石老爷捋了捋胡子,眸光意味深长道:“行,那我让人着手安排,一定会为你挑选一个良婿,看看是谁这么好命,跟我家闺女是命定的姻缘。” 当天,北斗武馆就贴了一张告示:八月二十日,在石小姐的生辰宴上特举行比武助兴,凡北斗武馆的人都可以参赛。前三名分别可得赏银一百两,五十两,三十两,获得榜首的人,会由小寿星亲自颁发特殊奖励。 此消息一出,整个武馆里的人都沸腾了,平日每个月也都有比武,但那是武馆师傅们为了增加月俸而举行的,但这次是整个武馆的人都可以参加。 这让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反正还一个多月,加强训练后说不定能被选上了呢? 整个武馆都在议论此事,薛川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加强训练,得到那一百两赏银,好给张蔓儿一个惊喜。 日子又过了几天,薛家的新房眼看就要盖好了。 村里人每天进进出出,看到那座占地大,环境清幽的小宅子,早就红了眼。 薛川夫妻分家后,短短几个月成了村里的富户,无疑是在村里掀起了惊天巨浪。 村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对薛家的议论声。 “薛川这两夫妻真了不得啊,这才分家多久,就盖上新房,买的是村里最好的地基,又盖这么豪气的宅子,这得多少钱呢?真是好奇,他们夫妻俩究竟挣了多少家底呢?真是让人眼馋。” “这个还用说吗?你自个算算就知道了,那天天去薛雨家帮忙杀鱼的王婶就说了,每天能领到十几文二十文的工钱,这一个月下来,都比我们在家绣手帕的强。你说说看,这请了两个人都忙不过来,可见那小摊位生意是真的好。再说,张蔓儿不是给大户人家看过病,得了诊金吗?哎呦,还有薛川会打猎又在镇上上工,这两口子太能挣钱了。” “不过啊,这薛老三再能挣钱,也没她媳妇厉害呢?这被媳妇压着,也不知道薛川心里痛不痛快。”有汉子幸灾落祸道。 另一村妇就接过话头,喷了一口水过去:“你懂什么,媳妇厉害怎么就让男人不痛快了,再说这张蔓儿为人低调啊,没有经常抛头露面。” “你个村妇,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什么,这薛川媳妇一看就是金凤凰,又是开铺子,又是盖作坊的,你们等着看吧,薛川倒时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说到作坊,这些原本闲话家常的村民心思就活络了。 他们可是听王婶说过,薛家作坊今个就能收工,这新房还得晚两天,作坊就先运作起来,开始要招人了。 那王婶刘婶帮薛家洗鱼都能每天得十几文钱,那作坊的待遇一定不错,又是一个村的,每天来上工也方便。 这几个村妇一拍即合,再也顾不得唠嗑了,一窝蜂的往薛家作坊涌去。 张蔓正在打扫作坊,突然就见这些村民一窝蜂的涌进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这阵势真是吓了她一跳,人群中的王婶挤到最前面去。 对上张蔓儿一头雾水的眼神道:“薛家媳妇,你这作坊不是今日完工了吗?你昨个还说让我帮忙找一些干活的人,我这就随口说说,他们就一窝蜂的过来了,我拦都拦不住。” 张蔓儿没想到王婶在村里的影响力这么好,这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反正是要招人,索性就先走挑吧。 “王婶,这人太多了,麻烦你疏散一下,招人只要25-40岁之间的村妇,麻烦你帮我吼一嗓子,我这扫完了这里,就开始挑人。” 张蔓儿话音刚落,王婶就站在院里的一块石墩上,扯着嘹亮的嗓子高昂道:“乡亲们,别吵了,听我说。薛家作坊今个是要人的,但只要勤快能干的村妇,年纪25-40岁的,那些老的少的,汉子们小伙们,麻烦你们退出去,别在这凑热闹了。” 轰的一声,现场的人开始散去了一大半。 人家作坊要招人,他们这些不符合要求的还是改天来凑热闹,就不给人添乱了。 张蔓儿清扫了院子,看着这在场的十几个村妇道:“婶子们好,今个薛记作坊也算是正式成立了,我呢打算先招十个工人,每天干的活都很简单,就是清洗东西,比如清理鱼儿,还有清理其他蔬菜之类的。这工钱就一个月八百文,每天上工三到四个时辰,月休两天,若是觉得可以的,就报名。” 第二百七十三章你个没出息的 村妇们凑在一起询问,有些听得云来雾去的村妇就赶紧发问道:“薛川媳妇,这一个月工钱就八百文钱,那还真挺不错的,那每天的上工时辰具体是怎么算的?” 这也算是个有心的村妇,知道她话里的深意。 每天三到四个时辰,这明显就是重点。 张蔓儿扫了她几眼,心里微微触动,那是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眼神充满对这份工的渴望。 “每天我会给大家分配任务,洗好了自己那份,就可以提前下工。当然得我们检查了才行,这若是洗的不干净,敷衍了事,不仅会拖延你们自个的下工时辰,屡教不改的还会被赶出作坊。” 这丑话得说在前头,要不然后面闹出不愉快的事,可就不好看了。 “嗨,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得这么一份好工,谁会去舍得糟蹋,薛家媳妇,你这安排倒是挺灵活的。” 张蔓儿清脆的声音响亮道:“那是,作坊里不仅待遇好,若是洗好自己的那份,还可以加量,加量的话工钱就会增加。逢年过节,作坊也会发放假期跟福利,只要你们好好干,我张蔓儿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但有一点我也就先明说了,若是手脚太慢的,做事不利落的,我可是不会要的。” 这一番话落下,原本有想来浑水摸鱼的村妇,瞬间都变了脸,神色不自然的下意识拧紧了手。 “放心吧,薛家媳妇,我们都是勤快能干的人,绝不偷懒卖坏,砸自己的饭碗。” “是啊,这么好的工上哪去找呢?又是一个村的,来来回回也方便。” 村里的妇人几乎没有收入来源,就指望着家里的男人耕那点田地,换来微薄的收入。 妇人们平日里带带孩子,做做家务,空闲下来时就绣一些手帕拿去镇上卖,一个月下来最多就挣个两三百文。 这薛家作坊直接给人发放任务,这完成了就能提前回家,干的多,一个月下来还能加工钱,这多好的事? 若是有了这一笔钱,可是大大能改善了家里的生活。 张蔓儿在村里崛起,这些村妇都是有目共睹的,跟了这样有能耐的东家,还愁日后没好日子过吗? “薛家媳妇,招我吧。” “招我吧,我一定好好干。” “招我吧,招我吧。” 张蔓儿双手一挥,很霸气的挥停了这些声音。 她眼神一扫,示意王婶刘婶去薛雨家把那几筐鱼儿抬过来。 这些都是今早上薛川收的鱼儿,还未处理的。 这洗鱼的活儿,看着简单,但要洗的又快又干净也是需要水平,通过这次筛选,就能看出这些村妇的手脚快慢。 都那么多双眼睛互相看着,如此选拨也公平。 “王婶,刘婶,你们两个算是老手了,给大家展示一番。”张蔓儿声音掷地有声的落下。 这东家一发话,这两个婶子自然是撸起袖子,端来凳子,摆好砧板,菜刀,木盆开干。 “行,那大伙可要看好了,我跟刘婶在此献丑了。”王婶拍了拍胸脯,干劲十足道。 张蔓儿回屋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王婶跟刘婶演练了一遍后,就让这些村妇一个个轮流上。 这鱼罐头的量那么大,从清理,到沥干水份,煎炸,封罐四个步骤,新来的婶子们自然就是第一个步骤,像王婶跟刘婶做久了,为人比较靠谱,就可以做煎炸跟封罐。 反正酌料是她调配的,根本不怕人家学了这门手艺,这配方不对,做出来的味道就不同。 镇上菜场那些卖芥菜头摊位,她也得去说一下,以后的芥菜头直接运到作坊里来。 有了这些人手,做什么都快捷方便。 经过半个小时的挑选,张蔓儿从十几个村妇里选中了八个人。 清理鱼儿这个看似简单的活儿,每个人的手法跟习惯都不同。 有些人刮鱼鳞,能破了鱼儿的相,要么就是刮不干净。 还有些人刮的干净,但动作非常缓慢,别人都收拾了三条,她才一条。 那些又快又利落的人,自然毫无疑问的被留下。 筛选过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张蔓儿冲她们挥手道:“不好意思,婶子们,今个就到此为止了,至于为什么没有被选中,大家心里头也都清楚,我也就不一一明说了,选中的婶子们明个就可以过来上工了。” 至于还有两个名额,她就慢慢的招,有合适的人选就补齐。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村妇全都作鸟兽状的散去。 选中的自然满心欢喜,激动不已,没被选中的也暗自感叹这钱不好挣那,还有些来浑水摸鱼的也都死心了,这都是实打实的筛选,偷懒不得。 次日,薛家作坊正式开工了,这一消息传到了老薛家那边。 田氏这会正板着手指头算家里头这段时间挣得银钱,除了薛阳能挣点钱外,其他人的进项几乎没有。 这家里头就一个挣钱的,其他都是张嘴吃饭的。 薛雪花钱最厉害,但田氏想着她能嫁个有钱人家,也就没说什么。 但其他人都没有进项,这用不了多久,就要动用她的红布包了。 那可是她棺材本,如何能轻易就动用? 但这没钱可怎么办呢? 田氏越想越气,就冲着一旁正在绣手帕的李春香发火道:“春香啊,你还绣什么手帕啊,这一个月下来累死累活能有几个钱,你赶紧想想办法,这一大家子人,就你二房开销最大,可是挣钱呢?你们二房最弱,这怎么能行呢?” 一家人就指望着薛阳的那点木活,怎么能成呢? 李春香绣花的手一顿,垂下眼帘,撇了撇嘴道:“婆婆,我已经在绣手帕了,你还想怎么样?这钱本来就难挣啊。” 她爱干粗活,可不爱干这些细活。 这绣手帕一坐就是一个上午,钱少又无趣的很。 但都耐着性子绣手帕了,这婆婆还想她怎么样? 田氏气的直敲桌子:“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绣手帕能有多少钱,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瞧瞧薛雨自从跟了张蔓儿后,吃香的喝辣的,不仅衣服越穿越好,都要翻新屋子了。你跟张蔓儿是妯娌,咋就不晓得去讨好讨好她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我是你婆婆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张蔓儿是福星了,这跟她一沾染上的人,都能得到好处。 这薛雨是,那王婶刘婶也是。 听说那两个村妇帮忙清理鱼儿有两个月了,那一天十几二十文的,一个月挣了不少钱,这可比绣手帕强太多了。 田氏这话让李春香听了很不高兴:“婆婆,你还好意思提她吗?咱们平日里那么欺负张蔓儿,你觉得有钱挣得时候,她会拉我们一把吗?” 这婆婆都把路给堵死了,现在冲她发什么火? 刚来时,就骂人家克夫,扫把星等等。 将这两人扫地出门,分家让他们单干。 平日里跟张蔓儿关系那么僵硬,还指望着人带着挣钱呢?呵呵,异想天开,这可能吗? 田氏一张老脸被反驳的通红,气的都快说不出来,对李春香这种找借口的行为相当不满:“你啊,就会找借口,你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了,你们都是妯娌,年纪相差不多,比较能说到一块来,只要你跟她好好道个歉,我相信张蔓儿也会不计前嫌的。” 眼看着薛阳要娶媳妇办酒席了,还要给薛雪准备着嫁妆,这一样一样的,哪样不费银子? 这若不事先准备着,到时办吃席都没钱,还不能让村民笑话死呢。 田氏考虑的这些,李春香都懂,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先不说张蔓儿能不能那么大度原谅她,光是让她拉下脸去求那小蹄子,就万万做不到。 要求让田氏去求,凭什么都让她打头阵呢? 她还是婆婆呢?做什么不都理应带头? 田氏见她没个表示,气的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村里都传开了,张蔓儿的作坊今个正式开了,这已经招了八个工人,还差两个人。这一个月工钱八百文,干的多还能加工钱。我想过了,你跟薛雪一起去,这一个月下来,可是一两半多的银子啊。” 薛雪刚睡醒,从屋里揉着眼睛出来,一听到这话,小脸立马邹成一团:“娘,三嫂要的工人,可是天天洗鱼的,那又脏又腥,还得过水,不出几天,我这手都要长水泡了,我才不要去。” 她可是在家连衣服都不愿洗的人,怎么可能去洗鱼,娘这真是财迷心窍了。 田氏一听,更加火大了:“你个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这不是为你自个挣嫁妆钱吗?你先进去再说,到时偷懒卖坏,就不信张蔓儿会扣你工钱。” 张蔓儿是不会扣薛雪工钱,而是压根不会让她进作坊,当然这是后话了。 薛雪撅着樱桃小嘴,看了看自己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玉手道:“娘,你都说我快要嫁人了,那我更得要爱惜自己,我若把自己折腾个跟村妇一样,还有人要我吗?” 她可是要嫁去镇上的人,可不是要嫁那些泥腿子的。 见说服不了薛雪,田氏又把矛头指望李春香,拍着桌子,直接下达了命令:“薛雪不去,就在家里绣手帕,春香你就放心大胆的去,这招谁都是招,凭啥不招你啊。你呀也别给自己压力,就当是普通的村民去东家上工得了。” 李春香没吭声,心想着这婆婆说的轻巧,张蔓儿那小妮子可是记仇来着。 作坊都开工了,今个肯定会有很多村妇在干活,她若是上门去闹,可丢不起这个脸。 关键是明知道进不去,为何还要去丢这个脸呢? 见她处在屋里跟木头一样的不走,田氏一拍桌子,厉声道;“行,我跟你一块去,我倒要看看那个小蹄子敢不让你进作坊。” 李春香一想,这婆婆要给她助阵,那她去就去呗。 婆媳两人一拍即合,兴冲冲往村口方向走去,看着豪气的宅子已经在盖灰色瓦片了,这新房要收工了。 再看隔壁这个新作坊,灰瓦白墙,院门敞开,能将里面的景物一览无遗。 作坊的格局很简单,一个堂屋,一个大灶房,这会来帮忙清理鱼儿的村妇,全都围坐在院子里。 人手一个木盆,一筐鱼儿,那个个手速都飞快,清理鱼儿的动作,快而利落。 张蔓儿将收拾好的鱼儿,一条条铺开在竹扁上沥干水份,总觉得背后如芒在刺。 这一转头就看到沉着脸的田氏跟一脸尴尬的李春香。 她们来干什么?这一来准没好事。 张蔓儿没理她们,眸子阴冷的扫了她们一眼,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被无视的田氏,气的就要跳脚了。 这个老三媳妇,明明都看见她这个婆婆来了,居然不热情款待,还当没看见似的。 她气呼呼的跑到她跟前,叫道:“张蔓儿,你什么意思?当不认识我了,别忘了,我是你婆婆。” 田氏这般吵闹,让在干活的村妇们,都不由自主的抬眼看她,心想这老婆子来闹事的吧。 对于她来的目的,张蔓儿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但她也没有点破,装糊涂道:“婆婆,儿媳并没有得失忆症,自然是认的出你来的,我还很忙,就不陪婆婆聊天了,若是婆婆想要参观我这新作坊,那请随意。” 这个老三媳妇,当真是狡猾,揣着明白装糊涂。 谁要来参观,自然是来做事挣钱的。 田氏挺了挺胸膛,顺便抓起一旁的李春香,对她说道:“老三媳妇,我听说你这作坊要招满十个工人,这昨天就招了八个,这空缺的两个名额,你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找了,就我跟你二嫂来帮你的忙就成了。” 张蔓儿原以为就李春香想来帮忙,原来这田氏也想来呢? 那她怎么也不打听清楚,光是年纪这一条,田氏已经被怕掉了。 对于这种缠人的老太婆,张蔓儿可不想跟她起正面冲突,而是对着这些村妇喊了一句:“管事,你过来一下。” 王婶一听,这东家叫她,双手立马就在围裙上抹了抹,就赶紧跑过来了。 她能当上作坊的管事,这一点也挺让她出事意料的,这每个月多两百文工钱,可是乐坏了王婶,她发誓更是要好好干了。 听到张蔓儿叫唤她,立马语气恭敬道:“东家,有什么吩咐,请说?” 第二百七十五章恨不得替她上了 张蔓儿迈着莲步,往那石凳子上一坐,先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几口,这才道:“王婶,这两个人是想要来应工的,你把要求跟她们说一说,符合要求你考核一下,这合格就留下。” 田氏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说服张蔓儿,这一路过来,想了不少说词。 可眼下没想到张蔓儿把这事甩给了王婶,她倒是聪明的置身之外,这实在是太狡猾了。 这会王婶直勾勾的眼神打量着她们,田氏只好忍住这暴脾气,没有发作。 王婶毕竟是个能干精明的妇人,很快就明白张蔓儿的意思了,对这两人不卑不亢道:“既然东家信任我,那我就按作坊的要求考核了。” 她说完,围着田氏跟李春香走了一圈,打量了一番说道:“田婶,薛家作坊只招年纪在25-40岁的村妇,你这年纪不太符合。” 一句话就噎的田氏说不出话来,这,这话让她怎么接? 原本她还想辩解,别看她老婆子年纪大,可是干活利索着呢? 但这一扫向那些干活的年轻村妇,手脚利落又快,她就生生的将这些话咽到肚子里。 见她黑着脸说不出话来,张蔓儿眼神示意王婶继续。 王婶看这李春香倒是符合年龄,就挥手她过来洗鱼这个位置道:“薛家二嫂,你这条件倒是符合,那你杀几条鱼儿给我看看,若是可以就能留下。” 这话落在田氏的耳朵里,无疑是她听过最中听的话。 她忙给李春香使眼色,让她快点过去,一定要一展身手。 李春香见张蔓儿没有给她难堪,愿意给她机会,光是这一点倒是让她出乎意料。 只要她不耍阴招,她李春香肯定能中选。 一想到那丰厚的月俸,她神色隐隐激动起来。 那可是一月八百文的月俸啊,她若是有了这份工之后,可以明摆着不用干家里的家务活,还可以在田氏面前趾高气扬的。 这么一想想,李春香心里更得劲了,坐下王婶那洗鱼的位置,光顾着乐了,半天都没有动手。 张蔓儿磕着瓜子,好笑的看着李春香那沉寂在幻想中,无法自拔的傻样。 忍不住打趣道:“二嫂,你倒是动手啊,你这不收拾,光瞅着看,在等什么呢?难不成这鱼儿自个会躺在砧板上,褪掉鳞片吗?” 这话比喻生动有趣,可让在场的村妇们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不出这薛川媳妇还挺幽默的,说的话挺有意思的。 被嘲笑的李春香这会心里不得劲了,梗着脖子不乐意道:“我这不是等着王婶说开始吗?” 张蔓儿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弄得她心里不平衡了,一会准会发挥失常,再加上她手脚原本就不利落,能选上才有鬼了。 反正她不插手,一切让王婶说了算,免得说她这个弟妹,对她有偏见,故意不让她进作坊。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就看李春香如何献丑了。 “好了,薛家二嫂,你可以开始了,先杀个十条鱼儿,让我看看你的速度。”王婶有板有眼的讲述:“这进作坊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考核的,若是处理鱼儿又快又好的人,那就可以留下。” 王婶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表达出了作坊的公平。 大家干活之余,时不时的瞥了李春香几眼。 “那你们可看好了,我得给你露一手,免得让某些人看扁了。”李春香意有所指,神气活现的对张蔓儿翻了个白眼后,就撸起袖子,抓了一条鱼儿丢在砧板上。 就见那活蹦乱跳的鱼儿不甘被捕杀,在砧板上甩头摆尾起来。 李春香抓了好几次都没有抓住,这鱼儿就像跟她作对一般,除了被她抓了几片鳞片下来,还真是让她不知所措。 周围传来一片哄笑声,田氏在一旁看的着急死了,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抓什么抓,先用刀背把这鱼儿拍晕啊,在放在砧板上刮鱼鳞。” 李春香哦了一声,当这么多人的面被婆婆训斥,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发烫。 被这么多双眼睛扫着,这心里一紧张,差点拍到自己的手上,好不容易等这鱼儿不动弹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刮了起来。 但她握着菜刀是顺着鱼头往下刮的,刮了好几下,才掉出几个鳞片。 这鱼怎么杀来着,李春香这会额头都沁出一些汗水。 这老薛家天天就是吃青菜萝卜,很少煮鱼,可她明明是会杀鱼的啊,这心里一紧张什么都忘了。 田氏急着团团打转,若不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真想推开李春香自个上了:“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用刀背斜向鱼头刮鱼鳞啊。” 接着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田氏跟一只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指挥,李春香就跟傀儡一般按步照做。 “对,挖掉鱼鳃,划开鱼肚掏出内脏,抽出鱼腥线,好了,大功告成,下一条。” 这收拾了一条,第二条时李春香就收拾的顺手多了。 见田氏还在那念叨,她忍不住抱怨道:“行了,婆婆, 你别念叨了,我这头都大了,我晓得怎么收拾了,你就在一旁看着吧。” 说完,李春香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等顺利收拾完十条后,再直了一下腰肢,感觉腰酸背痛,脖子酸疼,这真不是人干的活,怎么能那么累呢? 凳子那么低,坐着时必须弯下腰干活,这全身都累的不得劲,但是想想这丰厚的月俸,她咬咬牙忍了,先混进作坊再说。 想到这,她一甩疲惫,迎上王婶蹙眉的神情,语气有几分讨好:“王婶,你看,我这算过关吗?” 她可是清理了十条鱼儿,除了刚开始不顺手外,后面是越来越上手了。 不就是杀鱼吗?有什么难的,还弄什么考核,多此一举。 张蔓儿见状凑了过来,看着那几条被糟蹋不成样子的鱼儿,都在叹息这鱼儿要死不瞑目了。 王婶蹲下身一条条的捡起来看,有些鱼儿鱼鳞没干净,鱼肚的鱼鳞根本没刮到。 这鱼肚里的东西也没清理干净,这速度也不够快,综合一系列的结果来看,答案呼之欲出。 第二百七十六章就问你服不服 王婶瞅了田氏跟李春香一眼,抿了抿唇艰难道:“不好意思,薛家二嫂,你没过关。” 昨个那几个没被选中的村妇,干的活都比李春香利落。 “什么?”李春香还来不及擦汗,就听到这一坏消息,当场就怒瞪着眼睛干吼道。 余光一瞥到张蔓儿捂嘴笑的样子,那股怒意就腾腾散发出来:“张蔓儿,你是故意的,你就是针对我,不管我今个表现的如何,你都不会让我进作坊的。那你就明说啊,何必耍人,又是装模作样给机会,现在又说不过关,你个表里不一的小蹄子,可真恶心。” 她说完,还往地上吐了一口水,那模样十分的不屑。 行啊,李春香,够嚣张。 张蔓儿心想,我若是让你进作坊,那才是脑袋坏掉了。 “这鱼儿若是死在二嫂的手里还真是死不瞑目呢?这鱼鳞没刮干净,这鱼鳃,鱼肚都没清理干净,这样的鱼儿做成鱼罐头,试问二嫂,你能吃得下去?” 张蔓儿随手拎了一条鱼儿示众,蒲扇般的睫毛翻飞,清澈的大眼如一汪泉水,抬眼看着面前自以为是的李春香,唇角勾起一嘲讽。 对上那些停下动作,将目光瞥向她的村妇们又道:“刚才我二嫂给你们做了错误示范,你们千万别学。” 这薛川媳妇还挺风趣的,村妇们轰的一下再次笑出声来。 就连田氏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但她那是气的,没想到这个李春香这么不争气,杀几条鱼儿都能折腾成这样,她还急吼吼的跟着她一起过来丢脸。 “张蔓儿,你说的倒是头头是道,你那么厉害,倒是示范一下,别只说不做嘴把式。”李春香昂首挺胸的叫嚣,这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自然是要捡回来。 “……” 瞧见张蔓儿没有下一步动作,李春香更得意了,轻嗤一声:“呵,就会说别人,自己又能如何?你这就是公报私仇……”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张蔓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理了理裙摆坐在凳子上了,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开始麻利的收拾鱼儿。 李春香正面对着张蔓儿,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不得不说,她这动作利落,手起刀落,飞快的刮着,眨眼间鱼鳞片散落一地,再对着鱼肚一刀,里面的东西被她清理干净,再去掉鱼鳃,用手在一桶水里过一遍后,就丢进一旁的竹扁沥干水分。 这些复杂的步骤,在她的巧手下,完美飞快的演绎出来,在场的村妇见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美人就是美人,杀个鱼都那么好看。” “这得收拾过多少鱼儿,这才能清理的这么快啊?” “是啊,东家这动作也太快了,都说熟能生巧呢?这一看就是累积出来的。” 张蔓儿还未发挥出最快的水平,听着她们议论,就使了一把力,加快了速度,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可把看的人一愣一愣的。 这种看似简单的活儿,也是要孰能生巧的,之前都是她跟薛雨清理鱼儿,这习惯了,手也就快了。 十条鱼儿在顷刻间就被张蔓儿处理完了,李春香楞在当场,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若是不是亲眼所见,真没想到这张蔓儿干活能这么利索。 “怎么样,李春香,就问你服不服?”张蔓儿眼里划过一丝戏虐,语气嘲讽的看着她。 耳边有讥笑声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耳膜,李春香脸色一阵青白交错,僵硬着脸道:“张蔓儿,你得意什么,你挑的那些鱼儿都比较好杀而已。” “这也是理由?”张蔓儿都要被她气笑了,论找理由哪家强,就属薛家李春香。 李春香窘迫的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才好,一时间又觉得词穷:“张蔓儿,你嚣张什么,开个作坊了不起啊,我不来就是了。” 这若是来了,天天受张蔓儿的管教,这光是想想就让人受不了。 “你真不来?”张蔓儿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轻笑一声:“好,我就把话放在这,这作坊跟你们没关系,若是你们要来打这边的主意,可别怪我不客气。”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主意,想浑水摸鱼,那不可能。 想来作坊捣乱,她扫地出门。 想来偷师学艺,那直走左拐,请直接滚。 这个精明的小蹄子,还真是软硬不吃,田氏暗自咬牙切齿,一脸老脸满是不服气:“老三媳妇,你那么死板做什么,别人是别人,你二嫂是二嫂,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帮衬下吗?” 家里人直接收了就成了,给个轻松的活干,摆这么多龙门阵干啥? “婆婆,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帮衬,就每天来作坊里报道,啥也不干,这就叫帮衬?”张蔓儿嘴角一勾,毫不留情的打翻了她们心里的小九九。 被戳中心思,田氏脸沉了沉:“你,你就当给你二嫂一次机会,这做着做着就能熟练了。” 谁一开始就能手速那么快啊,这些新来的村妇干的那么快,肯定在家里练过的。 张蔓儿斜了她一眼,神色平静:“婆婆,二嫂的话你刚没听到?她都说不干了,你又何必干着急?” 田氏愣了愣,一时间语塞,好一张利嘴,横竖都能说出个理由来,她今个就要把李春香弄进去。 但这也仅仅是田氏一厢情愿的想法,李春香见状不妙,顶了顶她的胳膊肘道:“婆婆,家里的衣物还没洗,我得先回去了。” 先不说这能不能进作坊,李春香一想到每天都要干这活儿,从早干到晚就觉得崩溃。 这没被选中更好,省得累的她腰酸背疼。 “李春香,你给我回来。”田氏瞅着她离去的背影,听着妇人们交头接耳,她一张老脸又有些火辣辣的疼,狠狠的跺脚,回头瞪了张蔓儿一眼道:“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就田氏那些花招她都看腻了,敢不敢再来点新鲜的? “好,我等着。”张蔓儿语气嘲讽:“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想在这浑水摸鱼,绝不可能。” 第二百七十七章要搬家了 这话不仅是对田氏说的,也是借此警告,这些已经进了作坊的村妇。 不管是谁,若想偷懒卖坏,那她就不好意思了。 当然,勤快能干,吃苦耐劳的工人,她绝不会亏待,她张蔓儿一向奖罚分明。 王婶跟张蔓儿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对她家的事也略有耳闻。 还以为她生气了,忙劝慰道:“东家,你放心,以后这作坊有我把关,绝不会溜进偷懒卖坏的人,你一个女人家独自办起作坊,这太不容易了。这婆婆跟二嫂也太不体谅人了,这不帮忙不说,还想分一份工,这不是想占晚辈的便宜吗?” 薛家那些事,村里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从张蔓儿嫁过来那天,到现在就争议不断。 好在老三两口子争气,分家出来单干,这日子过得和和美美都成了村里的富户,要不然还不被他们压制呢? “王婶,今个表现不错,这作坊以后就多靠你了,只要你好好干,我张蔓儿绝对不会亏待你。不光是你,还有在场的所有人,只要好好干,我都不会亏待。” 张蔓儿的这一郑重承诺,自然是引起一片喝彩声。 在场的妇人齐声道:“放心吧,东家,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经过田氏跟李春香这两人的杀鸡儆猴式,这些村妇都明白,张蔓儿这个人认活不认亲。 只要你干活好,那一切就好说。 想来浑水摸鱼的,哪怕是家人都不行。 眼看着太阳渐渐落山,绚丽的晚霞如织女手中的绸缎,张蔓儿看着这些村妇一个个都完成了任务,对每个人表示感谢,道一声辛苦了。 薛川驾着牛车进村时,就看到七八个村妇从作坊出来,等他停好牛车,阔步迈进作坊,就看见张蔓儿坐在石凳上,单手撑着下巴,双眸看着天边。 夕阳照在她脸上,晕染了一层红彤彤的颜色,宛如涂抹了胭脂。 那双黑亮清澈的眸子,闪过水波潋滟,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扇动,唇边挂着浅浅笑意。 天地万物,都被夕阳笼罩了一层橙红的颜色。 薛川痴痴的看着,心里一片宁静。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又或是张蔓儿撑着下巴的手有点酸了。 心里正纳闷着薛川怎么还不回来时,这一抬眸,就跌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面前这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让张蔓儿吓了一跳的同时,原本沉静的眸子腾起亮光,她孩子气的笑笑,扑进了他的怀里:“相公,你回来了。” 难得见她跟猫儿一般的乖巧,薛川刚毅的脸瞬间变得柔和,黑眸泛着笑意:“怎么了,想我了?” 一回来就温香软玉在怀,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真好,能扫去一天的疲惫,就连一切拼搏都有了意义。 张蔓儿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正经事,拉着他过隔壁新房道:“相公,今个新房可以收工了,这段时间他们都辛苦了,咱们把工钱发一发吧。” 薛川笑道:“好,都听媳妇的。” 那唇角勾起的宠溺,让张蔓儿如吃了蜜糖一般甜,这男人柔情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 “那明天就可以搬新屋了,咱们来个乔迁之喜,做些酒席,让家里人热闹一番,也让我爹娘过来?”说到爹娘,张蔓儿可有好几个月没见他们了。 这些日子发生那么多事,理应跟他们交代一番,总不能到时大田村的人都知道了,张家人还蒙在骨子里,那她可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 在一侧她都发家致富了,怎么也要拉娘家人一把。 “媳妇,你做决定就好。”这些家事,相信张蔓儿会处理的很好,薛川放手让她做。 捏着她小手,跟她一起回到老屋这边。 这几天看惯了新房,再看这面前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难免觉得破旧。 就是这样破落的环境,她张蔓儿住了好几个月。 和薛川的点点滴滴都是在这展开的,一想到要搬走了,一时间思绪万千。 回到卧房,薛川踩着凳子,从横梁上拿下一个小木盒,这里面装的可都是两人的全部身家。 将钱财藏在这可是薛川想出来的,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上回田氏搜屋子,那这些东西可就被一扫而空了。 知母莫如子啊,作为儿子的薛川,自然是了解田氏的性格,就藏了这么个好地方。 任由着田氏再精明,也想不到两人会把东西藏这。 张蔓儿从衣柜里翻出一本账本,打开来看,里面密密麻麻书写了一些娟秀的字迹。 她记录了这些日子的开支,比如工钱多少,盖房买砖头,沙石多少,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扫了一眼账本上应付的工钱,将木盒里的碎银都装进随身携带的荷包里,这一会都是用来发放工钱的。 看着盒子里那几锭银元宝,一个十两,张蔓儿拿了三个出来道:“相公,咱们明个就要搬家了,这段时间薛阳帮了不少的忙。盖房子,做家具,哪一样的活都没有落下,这给他工钱肯定不要的,那这个钱就直接给你爹好了,这有多的就当是这五年的口粮一块给了。” 分家后,虽一家人不搭一个灶房过日子,但作为子女每年应给爹娘差不多二两银子的口粮,算是孝敬钱。 这跟田氏极不极品,李春香嚣张不嚣张无关,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张蔓儿是不想跟极品婆婆打交道,直接给了五年的口粮,再加上薛阳的工钱,那么多出来的十多两银子,就当是薛阳办酒席和跟薛雪置办嫁妆用的。 从今个过后,他们就要搬离了老薛家,从此不在一个屋檐下,天高任鸟飞。 薛川听了心里很有触动,媳妇平日里看着小辣椒,半点亏吃不得,但在孝顺这方面,她做的丝毫不差。 她说的有理,他自然不会反驳。 这钱给的有点多了,足够薛家改善生活了。 两夫妻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好似薛老头跟薛田下地回来了。 薛川收回视线,将这三个银锭子装进一个空余的钱袋里:“媳妇,咱们现在把钱给了爹后,就过去新房发工钱。” 发了工钱,盖房这件事就算圆满完成了。 薛川说完,牵着张蔓儿出来。 他的手长有一层茧子,但不厚,指尖凉凉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岁月沧桑 薛老头坐在院门口的石墩上,抽着旱烟杆,猛吸了一口又一口,那一圈圈的烟雾都好似带着无尽的烦恼,在他的吞云吐雾中,那苍老的面容变得隐隐约约。 不禁薛川触动了,张蔓儿的心也跟着揪紧。 一段时间没注意这公公,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很多,他时不时的轻咳了几声,像是抽的太急,被呛到了。 他疲惫的双眼布满纹路,发间的银丝又增添了不少。 薛家穷的响叮当,作为一家之主的薛老头,每天尽心尽力料理庄稼,就是为了一点好收成,好卖点粮食,卖点蔬菜,换一点微薄的收入给家里人生活。 常年累月的操劳,让他的一张褶子脸比同龄人更加苍老。 昏黄的眼珠子,疲惫的身躯倚楼着,额头上的几道皱纹,深深刻下岁月的痕迹。 这样的薛老头,让晚辈看了心疼。 尤其是薛川,心一下就抽紧了,他一直都知道他是薛家的顶梁柱,少了他这么个收入来源,薛家一定过的很苦。 心里有些触动,他张了张薄唇,好半天才发出了低沉声音:“爹……” 这一声呼唤有几分荡起回肠,夹带着浓浓亲情味。 薛老头应了声,抬眸一见是薛川,慈爱的冲他笑笑,起身过来问道:“怎么了,老三,有事吗?对了,我刚特意绕过你那新房跟作坊,全都弄好了吧?” 作坊已经开工,那新房也就差一点瓦片就能收工了。 “全都弄好了,明天就能搬过去,蔓儿说后天要摆酒庆贺新屋乔迁之喜,爹跟娘,还有二哥他们都一起过来吧。”薛川道。 薛老头抽了一口旱烟,脸上带着喜色,虽差了薛川一个头,也不妨碍他的威严跟慈爱。 这双布满青筋和皱纹的手,拍着他的肩膀,一脸欣慰道:“老三,这么多孩子里就你最出息,你媳妇也是个能干的,看到你们过得好,我这心里头也放心了。那你们搬过去后,两人可要好好过日子,若是需要家里人帮忙,就吱一声。不管住不住一起,咱们都还是一家人,那你们搬家,需要帮忙吗?” 不等薛川回答,张蔓儿就道:“不用了,公公,没多少东西。” 她原本就不想麻烦薛家人,但这一句没多少东西,无意中勾起了薛老头的回忆。 当初分家时,老三没分到什么东西,就连那些锅碗瓢盆,还是张蔓儿掏钱跟田氏买的。 想到斤斤计较的老婆子,他也是扶额一阵无语。 有些歉意的看着张蔓儿道:“老三媳妇,是薛家对不住你们,好在你们这日子过的好起来,我这心里头欣慰,也为你们高兴。” “公公,你客气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张蔓儿声音淡然如水,表情也很云淡风轻。 说完用胳膊肘顶了顶薛川,后者立马会意:“爹,明个我们就搬走了,这是五年的口粮,还有薛阳的工钱都在这了。” 薛川将这个灰色钱袋塞进薛老头的衣袖里,也没有说明这里面有多少钱。 薛老头一听五年的口粮都交了,那少说也有十两银子,立马要掏出来推辞道:“别啊,这还没到交口粮的时候,你们太积极了,再说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先自个留着吧。” 他想着老三两口子,这一下又是买田又是盖房开铺子的,一定花了不少钱。 手里头的钱肯定不多了,这给口粮的事不用着急,他们老薛家只要勤快能干,家里人就有一口饭吃。 “爹,让你拿着就拿着,这本来就是儿子该孝敬你的,五年一起给了也省事。” 田氏在灶房里切菜,左等右等,都没等来薛老头这个烧火的。 跑出来寻人时,就看到薛老头跟薛川两人拉拉扯扯,张蔓儿也在其中,嘴里还说着什么。 田氏脸色一变,挥着手中的锅铲就风风火火的冲过来道:“你们在干啥?” 这两人反天了,一定是今个她跟李春香去作坊闹的事,被张蔓儿告诉薛川了。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告诉老头子,这父子两人一言不合就争执起来了。 老头子自然是护着她,这薛川铁定护着他媳妇。 不得不说田氏的想象力丰富,她又没看到钱袋子,自然就往坏的方面想。 张蔓儿见田氏来了,不愿多说,挽着薛川的手臂就要走:“相公,咱们去新房发工钱。” 等发了工钱,结束这旧的一天,迎接美好的明天。 “好。”薛川轻拍她的小手,拉着张蔓儿就要走。 田氏哪里肯,挥舞着锅铲,张牙舞爪的挡住了去路:“站住,张蔓儿你个小贱蹄子,欺负了人就想溜走,门都没有。你是不是把今个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薛川,你一天不吹枕头风会死吗?回回都唆使薛川,非要他大逆不道的对他爹推推扯扯,你才满意吗?你个黑心肝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这田氏不分青红白就把她骂了一顿,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她说什么了?这婆婆要不要这么敏感。 做贼心虚说的就是田氏这一种,她可什么都没说,她自个倒好主动的倒竹豆般的交代出来。 薛川原本平静的眸子,因为田氏的叫骂,瞬间蹙着眉头,看着张蔓儿平静的面容,真怕小媳妇受了委屈就往心里咽。 他神色紧绷,一字一句认真问道:“媳妇,今个发生什么事了?” 看这架势,婆媳又是大战过一场的。 “没事。”张蔓儿两个字轻飘飘的带过,就好像说今晚会有好月色那般的轻松语气。 这些小事她才不会放在心上,跟她斗,她也不是好惹的,也不是能吃亏的主。 薛川一天到晚那么辛苦,她可不想连这点小事都跟他说,免得他担心。 这种在张蔓儿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在田氏眼里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她叉着腰过来道:“张蔓儿,你现在说没事了,别以为我没听见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肯定就是告状了,反正了这事,就不信你不会说,你黑心肝着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新屋完工 田氏说的起劲,捂着起伏不平的胸口。 这老三两夫妻自个盖新房,开作坊,吃香喝辣的,就不想一想他们一家这么多口人,还住在这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里,喝的是西北风,吃的是咸菜干吗? 自个发了财,没给薛家好处不说,还不让她们进作坊,存心是看着薛家穷死呢? 这也太自私自利了。 薛老头黑着脸,轻咳了一声道:“你们俩有什么事就去忙吧,这边我来跟你娘说。” 这句话正中薛川下怀,眼看着这天色都快暗了下去,得尽快把工钱发了,好让那些汉子早点回家。 “爹,那麻烦你跟娘解释清楚了,我还得跟媳妇去新房那边看看。”薛川说着就牵着张蔓儿的手走远了,渐渐消失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 “你们回来,这话还没有说完呢?走什么走?两个不孝顺的东西,真是要气死我。”田氏跳着脚骂。 今个什么便宜都没有占到,还被人笑话了一通,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这个张蔓儿最好别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不然非弄她一回不可。 “行了,还嫌丢脸不够吗?”薛老头气的将旱烟杆砸过来,那滚烫的烟丝滚落一地,还有几粒零星火花,沾到了田氏的鞋面上,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脚。 “老头子,你是没看到,今个张蔓儿有多嚣张,她开了作坊,居然不让家里人去挣钱,你说说这得多自私才能干出这事。” 田氏声声控诉着张蔓儿的罪行,就想让老头子看看清楚,别在被她给骗了。 薛老头气的拍了一下大腿:“行了,你干的那些破事,我在田间干活时就听人说了。你说你去凑什么热闹?老三媳妇能开作坊,那是她的本事。再说,我还不了解你们两个,想进去混吃混喝,到时整个作坊的风气都要被你带坏了。” 这话说的田氏可不依了,她叉着腰肢叫骂:“什么叫带坏风气?这话也是那小蹄子跟你说的吧?用词还挺新鲜的?你可别老来犯糊涂,那个张蔓儿一肚子坏水,说的话根本不能听。” 这边的争吵,两人可听不到。 他们踏着夕阳的余晖来到村口,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新房已经全面完工。 张蔓儿看着面前的宅子,灰瓦灰墙,院子里围了一圈院墙,配上那两扇朱红色的院门,颇有镇上府邸的感觉,跟一般的农家瓦片房完全不同。 两人进去后,看着这些汉子们在清扫院子里的碎石。 完工了,就差打扫新屋了。 张蔓儿将带过来的碎银铜板打开,薛川冲着这些忙碌的汉子们喊道:“大家都别忙活了,赶紧过来领下工钱,结算好后回家吃饭,今个新房就算完工了,感谢大家这一个月的帮忙。” 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汉子扎堆过去,那个清扫院落的汉子,坚持把这院子打扫完毕。 建房一个月,工钱算出来有二两多银子。 张蔓儿跟薛川商量了一下,考虑到他们尽心尽力都很辛苦,尤其是这么热的天气,干点活就汗流浃背,更是感谢这些村民的帮忙。 张蔓儿统一给每个人发放二两半银子,二两半银子相当于薛川在镇上两个月的月俸了,看着手心里白花花的银子,每个领到钱的汉子,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谢谢东家。” “薛川,我这脑子不太灵光,你们是不是算多了?” 几个汉子都是拿了银子直接塞入衣袖,哪会去算这银钱多少,反正薛川又不会赖他们工钱,给多少就拿多少了。 有些人稀里糊涂的拿,有些人则是想算个一清二楚,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也好心里有个数。 薛川目光深邃,扫了这一圈人,开口解释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这么热的天气,干点活不容易,这建房在预期内完工已经很了不得了。工钱多给你们一两百文,算是给大家的辛苦费,这凑整也好算数。” 张蔓儿打量着面前的这座宅子,就像她画的图纸一般,生动的在眼前展现。 对于这个新房,她相当满意。 “大家辛苦了,这天色都暗了,早点回去跟家里人团聚,感谢你们的辛勤付出。” 这两口一唱一和的,言语之间都是感激之情,这听得这些人倒是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是拿了丰厚的工钱,挣了这一笔钱,下半年都能过的舒坦,应该是他们感谢薛川才是。 “你们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不拿了你们的银钱吗?” “就是,薛家的,若是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一声。” 这些糙汉子说话直来直去,也不会绕弯子,看得出大家领了工钱都满心欢喜。 待他们走后,两人在宽敞的院子里逛了逛。 张蔓儿看着院里的车棚,水井,洗衣石,石桌应有尽有。 靠近东边的是一块菜地,泥土松软,倒是可以种点小葱小菜。 其他地方都是青砖铺路,从院里到堂屋,里屋,那些青砖地面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屋里面家具齐全,衣柜,桌子,椅子全都是薛阳的手笔。 一想到明天就能搬进了新屋,跟那些极品划清界限,张蔓儿浑身就说不出的一阵舒爽。 这个新家,她可要好好收拾一番。 这是属于她和薛川的爱心小屋,她要布置出温馨来。 “媳妇,明个我们就要搬新家了,看着眼前的一切,还真有点做梦一般。”薛川低沉的声音,响彻在这空荡的房间里,带着低低的回音。 “怎么,你跟武馆那边说好了吗?若是方便你就帮忙搬家。”张蔓儿道。 若是要耽误他做工,那她就叫薛阳帮忙,大不了就请村民搬,反正就几个工钱的事。 从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搬离这些从小生活到大的亲人,不知道薛川心里会不会有一些不舍? 她倒是情绪波动不大,只要有薛川在的地方,住草屋还是新屋都没多大的关系。 关键是住了草屋,还要受那些人的排挤,这心里就不得劲了。 同一个屋檐下,一家子人偶尔磕磕碰碰也还好,但田氏跟李春香总是没事找事,张蔓儿又是个大忙人,可没空跟她们一天到晚的瞎扯。 这眼不见心为净,离远一点住就好。 第二百八十章两人世界 薛川心里早就想着要独立开来,他那么努力挣钱,不就是想让张蔓儿过得好一些? 现在张蔓儿挣了钱,提前搬了出来,这是好事。 “媳妇,老房子那边的帐幔,竹席都不能用了,明个买新的,我帮你搬,跟你一起布置。这是属于我们的小屋,我一定会用心布置。这样搬出来也好,再也不怕被人打扰了。” 张蔓儿听到前半句时,暗自想着他好体贴。 等听到后半句时,脸色跟着不自然,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说的打扰是指薛田偷窥那件事吧?那破茅草屋隔音效果不好,两人每次行房时,张蔓儿都觉得尴尬。 她脸色微微一囧,忙岔开了话题:“好,明天搬好新房,后天乔迁之喜,也算是跟老薛家正式告别。” 新屋乔迁之喜,算是大事,是该好好热闹一番。 想象着接下来的两人世界,张蔓儿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期待,随即透着几分欣喜。 属于他们的地盘,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偷窥,被人说三道四。 薛川点头道:“嗯,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吃了饭,早点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微弱的星星开始眨眼,村里的小路变得隐隐绰绰,整个村庄像被蒙上了一层轻纱。 两人回去时,老薛家已用好了晚饭,堂屋里点了油灯,时不时有说话声传来,那七嘴八舌的声音,像是一家人在讨论着什么大事。 薛老头苍老的声音响起:“明个老三搬家,你们过去帮一下忙。” 田氏磕着瓜子,听到这话,不免翻了个白眼。 就那么点东西,哪用得着他们全家出动搬家呢?这老头子还真是兴师动众。 今个不让李春香进作坊的事,田氏还记在心里呢? 别以为给一点银子,就算打发了他们,没有这种说法的。 “老头子,我说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就那么点东西,哪里还轮得到我们搬呢?他们不是有钱吗?出一点工钱,大把的村民愿意帮忙搬家。” 田氏心里老不得劲了,这老三家挣了那么多钱,却拿这一点孝敬老人,还真是小气吧啦的。 三十两银子,她也好意思拿的出手。 就看那新房,作坊,铺子什么的,得多少钱呢? 田氏光惦记着别人手里头有多少钱,也不想想薛川跟张蔓儿给的三十两银子,可是他们好几年的收入了。 “娘,你行了啊,别唠叨了,按理说三嫂对我们还是不错的,作坊不让进,但这一下子给了三十两银子,咱们这几年的日子都不用过的苦巴巴的。再拿个十两银子出来,将这茅草屋翻修一下也够。” 薛雪撇嘴粉色的小嘴,帮忙说着好话道。 心里越发想着跟张蔓儿扯上一点关系的,就能得到好处。 田氏一听,这话也对,至少这几年日子不用过的苦巴巴了。 这翻修一下屋子,等薛阳成亲那日,再弄点像样的酒席,他们老薛家在村里也能抬的起头来。 “你说的对,算这老三媳妇识相,我都想好了,拿十两银子翻修房子,拿五两银子给薛阳办喜事,剩下的五两银子就是咱们这一年的开支,还十两就给薛雪当嫁妆。虽说这解决了燃眉之急,但你们也要给我争气,得想办法挣银子,不然很快又要喝西北风了。” 这一家人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得全部使力,光凭薛阳一个人干死干活那怎么能行呢? 再说薛阳今个已经给田氏挣了好几两银子了,其他人得加把劲才行。 李春香听田氏这么一说,撇了撇嘴不服气道:“婆婆,这若能让我进作坊,一年也能挣个七八两银子,再加上薛阳的木活,咱们老薛家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滋润。” 这件事都翻篇了,这二媳妇还提起来,真是个惹事精。 薛老头沉着一张老脸,轻咳了一声,斜了她一眼道:“自个儿没本事,还想别人给你放水?这做人就要踏踏实实,别人挣多少钱,那是别人辛勤劳动的结果。这件事老三家做的厚道,嫌三十两银子少,你们倒是自个去挣挣?老三家挣钱厉害,也没有理由养我们一大家子的人,这做人还得靠自己。” 薛老头说了这番话,就一脸疲惫的回屋睡觉了。 一想起老三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这么好,他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人人都看见老三面上风光,可这背后付出的艰辛跟汗水,只有他这个当爹的知道啊。 次日,张蔓儿跟薛川早早就去了镇上一趟,买了新的帐幔,草席等等,之前堆在薛家小吃铺后院的那些杂货也都搬了回来。 老房子这边东西不多,收拾的很快,就一些换洗的衣物打包,几床棉被,还有张蔓儿陪嫁过来的几个箱子,再一些锅碗瓢盆,来回搬两次就妥了。 薛川给院子那块菜地松土后,就将上回未用完的菜籽洒入泥土中。 劈完了木柴,堆成一堆后,又拿了铁锤铁钉,去了灶房里捶捶打打。 这敲了一排钉子上去,好挂砧板,锅铲,勺子那些。 张蔓儿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活跃在新房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都是男人干的活,她也插不上手,就想着去娘家一趟:“相公,衣服我都叠好放衣柜里了,一会你在卧房里敲几个钉子,拉好绳子,挂好帐幔就成,我得回娘家一趟。” 薛川原本想跟她一块去,想着这新房需要他收拾,就收回了主意。 明个就能见到岳父岳母,他不急于一时,将这房子收拾妥当,让媳妇住的舒适才是最要紧的。 “行,媳妇,那你去忙吧,要不要我赶牛车送你过去?” “别,这里一大堆事还指着你做,我走路过去很快的。” 张蔓儿还等着晚上入住这新房呢?自然想让薛川将这一切都收拾妥当。 从村口去大田村,也就两刻钟的路程,走路过去很快。 沿着河边走去,看着被太阳照耀的河面微波粼粼,像是跳跃的星子,几只白鹅在水里相处打闹嬉戏,透过这一大片随风摇曳的芦苇,远远就能看到大田整个村庄的面貌。 第二百八十一章后悔了 这条绵长的土路,从桥头村出来,顺着这条河流下去,蜿蜒到了大田村。 一进村就能看见稀稀落落的几十户农家,大多数都是茅草屋顶土坯房,瓦片房的寥寥无几。 大田村比桥头村穷,人烟也稀少,过了正午这会,家家户户都下地干活了,显得这个小山村更加的寂静。 在地里干活的村民一看到张蔓儿提着篮子进村,都热情的打招呼。 跟这些村民问了声好后,张蔓儿就提着篮子往娘家走去,从刘子文家门口经过。 正巧子文娘在门口择菜,看见那一晃而过的曼妙身影,备觉得稀奇。 好久没看到张蔓儿,都快忘记她的存在。 住在她隔壁的妯娌,刘二媳妇见状凑过来道:“大嫂,这张蔓儿怎么回娘家了?今个又不是过节,她来做啥呢?” “你管那么多作甚,跟你有关系吗?”子文娘气呼呼的坐回凳子上,看到张蔓儿就没好脸色。 前几天,衙门千金上门了一趟,跟她抱怨过刘子文最近的变化。 说张蔓儿嫁了人还不安分,总是摆出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勾起刘子文的注意。 这让宁雪妍很苦恼,子文娘自然是好生安慰她一番,但心里对张蔓儿更加憎恨了。 这小狐狸精在桥头村名声就不太好,这次回来一趟又想祸害谁呢? 大田村是她的娘家,她想回来就回来,她能阻止的了吗? 见子文娘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刘二媳妇窥知了一点苗头。 就是见不惯她那副势利的样子,想起当初张蔓儿也没做错什么,就被莫名其妙的退了亲,真心为她抱不平,想说点话气气她。 “大嫂,你还不知道吧?这张蔓儿能干着呢?这建了新房,又买了铺子。我前两天路过桥头村,不还跟你说了,那矗立村口那栋敞亮的新房,就是她的新家呢?” 这话子文娘就不乐意听了,这可是桥头村的一件大事,这十里八乡,有谁不知道呢? 可她偏偏就把这话甩了出来,用意何在? “刘二媳妇,你什么意思,张蔓儿建新房,买铺子,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若是想要讨好那小蹄子,现在就可以过去张家,用不着在这眼巴巴的拍马屁,她也看不到。” 子文娘沉着脸,脸色阴的难看,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心情不好。 “大嫂,瞧你这话说的,我不是怕你后悔吗?”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走了一个张蔓儿,来了一个宁雪妍。这农女再能干能跟县衙千金比吗?宁雪妍知书达理,花容月貌,这宁家有钱有势,比张家不知道好多少倍?我才不后悔。”子文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着。 但她不知道,刘子文已经后悔了。 听到这二婶跟娘亲在议论张蔓儿,在屋里看书的刘子文听到动静,立马就跑了出来。 张蔓儿回娘家了吗?他心头一喜,对这择菜的妇人道:“娘,我出去下。” 丢下这话,就见那抹灰色身影转瞬间消失不见。 子文娘回过神来,扯着嗓门喊道:“子文,你去哪?” 哪里还有回应呢? 刘二媳妇瞥了一下刘子文消失的方向,嘴里嘀咕道:“大嫂,这子文跑去的方向好像是张家。” “你闭嘴。”子文娘气的咬牙,回想宁雪妍说的话,在对上刘子文的反应,就隐隐觉得不妙。 这几天,她得牢牢看住儿子才是,别让他再跑出去。 等这次去了镇上学堂,接着就要乡试了。 等刘子文高中后,就是跟县衙千金成亲之时,那她这颗吊起的心才能真正放下。 刘二媳妇看着她整个脸都要气歪了,暗自感叹这刘子文肯定后悔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张蔓儿提着篮子刚到张家,就看在一向能干的大哥张大海,正在院子里劈柴,地上堆了一地的柴火。 张大海正忙着手里的活,都没发现院里来了个人。 他抡起手中的斧头,将锯成一截截的木柴竖立,一斧头下去,这木柴立马被劈成了两半。 两半再被劈成两半,变成了四半堆在一旁。 木柴劈完了,他又劈着竹子,篱笆小院有空隙,就怕夜里黄鼠狼会来把家里的鸡叼走,这就需要尽快修补。 “哥。”伴随着这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落下,张大海猛地抬头,看见了站在几米开外的张蔓儿。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罗裙,迈入这简陋的篱笆小院时,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精灵。 一段时间不见,张蔓儿脸颊圆润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清瘦。 肤色白皙水润润的,比未出阁那会还要标致。这个子好像跟柳树抽条了一般,长高了一点。 再加上那抹清新脱俗的气质,跟从前好像是判若两人。 张海先是楞了一下,瞅了好几眼,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家妹妹回来了。 憨厚的脸腾起一抹喜色,丢下手中的斧头,迎了过去。 “蔓儿,你怎么来了。” “怎么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了,我就不能回来了吗?我想你们了,想看看爹娘还有哥哥你。”张蔓儿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笑着打趣道。 随即想到什么又问:“哥,你跟子月姐相处的怎么样了?今年会成亲吗?” 现在她的生活安定下来,家里头唯一让人操心的就是大哥了。 若是大哥也成亲,那张家就圆满了。 说起心上人,张海脸上闪现一抹腼腆,摸着脑门不好意思的笑笑:“已经订亲了,也选好日子了,过了年就成亲。” 都订亲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张蔓儿喜笑颜开:“那就先恭喜哥哥了。” “来,到屋里坐会,这外头太阳晒着呢?”张海将张蔓儿迎进门,又到了一碗清水给她喝。 张蔓儿喝了几口水,感受到山水的甘甜跟清凉,这跟在桥头村喝的井水感觉不同。 “哥,爹娘呢?在地里头干活吗?那我过去找他们。” 张蔓儿刚一起来就被张大海按回了椅子上:“你走路过来,一定累了吧,你歇会,我过去叫爹娘过来。” 这大哥是心疼她呢?待她点点头后,就见那抹身影往山头方向走去。#####亲们,国庆节快乐,中秋节快乐。蜗牛作者终于爬上来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心头上的那粒朱砂 这去地里,来回也要一刻多钟,张蔓儿坐着无聊,就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细细打量这简陋的茅草屋,还跟从前一样,斑驳的黄泥墙,屋里陈列的桌椅全都斑驳不堪,就连她刚刚喝水的碗都缺了口。 这个家还是跟从前一样,一贫如洗,从前不觉得什么,如今看起来备觉得突兀。 大哥若是明年成亲,那这房子也该翻修翻修,布置一番。 张蔓儿正想着怎么拉娘家人一把,也没有注意到一道复杂的眸光紧紧锁定她。 院外的一棵桃树下,站着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 刘子文看着屋内那个一如既往的美人儿,心里一阵阵触动。 夏日的艳阳,晒在人的脸上,很容易让额头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但为了多看张蔓儿几眼,刘子文站在这棵树下,一声不吭,就这么神情贪婪的注视着张蔓儿。 门口传来动静,像是人踩在木柴上打滑的声音,张蔓儿还以为是爹娘回来,这一回头就对上刘子文这双复杂的眼眸。 “蔓儿……”他抿了抿薄唇唤道,这声音悠远绵长,像是尘封在记忆的匣子中,忽然被人打开。 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刘子文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的红通通的,额头的汗水正顺着脸颊往下淌。 “你来做什么?”张蔓儿绝美的面容布满冰霜,看到他就瞬间没了好脸色。 “蔓儿,我见你回来了,就想来看看你。”刘子文抬起左脚,跨过门槛,脚尖还未落地,就见张蔓儿抄起桌上瓷碗猛烈砸过来。 就听到哐当一声,瓷碗在他脚边炸裂,伴随着刺耳的破碎声,惊起无数碎片。 “站住,这里是张家,你走错地方了。”张蔓儿冰冷的声音如沉寂在深潭里的水,不带一丝感情。 真是见鬼,两次回娘家,都能看到他。 不请自来,他想干什么? 上回还在她面前洋洋得意,说什么她忘了不他。 被她赏了两个巴掌,居然还敢来? 爱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不爱他的时候,他总是缠着她不放。 这是犯贱的心里在作祟吗?跟他感情有纠葛的是本尊,可不是她张蔓儿。 “蔓儿,我,我听说你盖了新房,又开了铺子,看到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刘子文收回脚,身形退后了一步,抿着唇不自然道。 看见她过得好,这心里老是不得劲。 张蔓儿不是不喜欢薛川吗?为何能跟他安分的过日子。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次在田野边,他提出了退亲之事,就见张蔓儿哭着说,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没几天传来她要嫁人的消息。 还以为她真的想通了,谁知道张蔓儿成亲那天,为了他跳河。 没想到一向娇弱的小姑娘,居然能有这么性格刚烈的时候。 这种毁灭式的表达方式,不正是说明对他深沉的爱吗? 那时他不懂,非常讨厌她这种行为,张蔓儿是想用死让他内疚一辈子。 可没想到,她没死,再次看见她,就被她狠狠打了两个巴掌。 她说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爱上他。 他知道她这是气话,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潇洒的放下就能放下。 她这是爱的太深,恨得太深。 他懂的,他懂的,这半年跟宁雪妍的接触,从刚开始的美好惊艳,到后来受不住她那大小姐脾气,他开始怀念跟张蔓儿过去那种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每一次见到她,都能让他心头无比的震撼。 她那么坚强,那么美好,让他一次次感受到意外的同时又很震撼。 张蔓儿就是他心头上的那粒朱砂,一旦烙印下来,再也割舍不掉。 “滚。”张蔓儿懒得跟他废话,以免一会爹娘回来,说不清楚。 刘子文面色尴尬,张着嘴还想说什么,眸光不经意一瞥,瞥到张家人过来了,匆忙丢下一句:“蔓儿,我先走了,我还会来找你的。” 心里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但眼下不合时宜,他就不说了,赶紧从侧墙方向绕出去了。 等他走后,张蔓儿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到屋里刚坐好。 就见张老头苗氏,还有张大海都一起回来了。 苗氏看到屋里坐的人是张蔓儿时,眼睛里腾起一抹亮光,激动的跑过去抓住张蔓儿的手道:“闺女,你今个怎么来了呢?薛川呢?” 张家人每天忙着田地,根本不知道张蔓儿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为了不让爹娘担心,张蔓儿也从未跟张家人透露任何消息,这是她第二次回娘家。 对上这些关怀的面容,她道:“娘,薛川他在镇上上工,我今日过来,是请你们明个过去喝新屋乔迁的喜酒。对了,爹娘,我做了点小生意,都是一些自己捣鼓的吃食,顺便带了点给你们尝尝。” 这卖吃食,苗氏听村里人说过,在镇上看到他们两夫妻摆摊过。 想着张蔓儿这么能干,知道为夫家着想,苗氏这心里头也就放下了:“你啊,看来懂事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一家人聊了很多,都是一些生活的琐碎事,说的最多就是她哥的婚事了。 等明年张大海成亲了,张蔓儿跟薛川再生个一男半女,她苗氏就能享受天伦之乐了。 张蔓儿只是笑笑,简单的附和几句,大多数都是静静的聆听,听着这些久违的声音,感受到一股浓郁的亲情味。 跟家里人说好了明个过来喝酒,张蔓儿就回去了。 待她走后,苗氏掀开盖在篮子里的蓝布,张大海就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尝了一下这些吃食,直呼:“爹,娘,小妹的厨艺不错。” 示意苗氏跟张老头也拿起筷子尝尝时,他眼尖的看到压在罐子边的一个小钱袋。 狐疑的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放有三锭十两的银子。 “娘,你看这小妹给的银子。”张大海一惊一乍的叫起来。 这可是三十两银子呢?张蔓儿哪来那么多银子?该不是她藏的私房钱吧,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多? 还有这新屋乔迁的喜酒,是老薛家盖了大房子吗? 张家人对张蔓儿的近况,一知半解,还没有村里人了解的多。 直到次日,他们一家三口人,穿戴整齐的去了桥头村。 第二百八十三章忽略了很多事 一进村就看到了,村口那栋大气敞亮的农家宅院。 苗氏看看自家的老头子,又看看儿子,嘴里嘀咕出声:“你们说,这桥头村的村口处,什么时候建了这么个好看大气的宅子,是哪家的富户啊?” 见有三个生人来村里,对着薛家新屋东瞅西瞅。 站在作坊门口的王婶恰巧看到了,就热心的走过去为他们解惑道:“你们看着面生呢?是哪个村的?觉得这宅子不错吧?那可不是,这可是桥头村最好的一处宅子,听说是薛家媳妇自个设计的,看看这气势,都快赶上镇上的那些宅子了。今个是他们新屋乔迁之喜,跟薛家关系好的村民都能过去喝喜酒呢?” 薛家媳妇,新屋乔迁之喜。 张家人瞬间愣在了当场,张大海眸色一深,惊讶的询问道:“婶子,你是说这是张蔓儿的宅子?” 王婶瞧这几个人念出了薛川媳妇大名,对他们好奇的多张望了几眼:“你们认识薛家媳妇?是啊,是张蔓儿的宅子。” 这话无疑让张家三人愣在当场,一直以往,他们对嫁出去的女儿都很少打听,更是不知道张蔓儿这段日子过得如何? 听这妇人一说,他们才发现,对女儿缺少关怀,忽略了很多事情? 见这王婶热情,苗氏将她拉到一边问道:“那个,不瞒你说,我们是张蔓儿的娘家人,我是她娘,这位是孩子她爹,还是她哥,你看这……” 王婶是作坊的管事,这东家的娘家人,她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 挽着苗氏的手,热情道;“东家的娘家人,就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你们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能告诉你。” “东家?” 王婶瞧着这几人一头雾水的样子,就猜从张蔓儿嫁过来后,对于这几个月薛家发生事,他们一概不知吧? 这薛家的事,这桥头村的哪个村民不晓得? 可怜的娘家人,若她不说的话,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知晓。 王婶就将薛川中毒被分家,以及张蔓儿跟薛雨在镇上摆卖鱼罐头,还有去安泰城治病,再到开铺子,盖新房,盖作坊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这一桩桩的事,串成了一个农家小妇人的新婚生活,也让张家人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有了新一步的认识。 但这种认识,无疑是晴空打了几个响雷,让张家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王婶口沫横飞的说了半个时辰,这才把事情大概说了一边,就见这三人面色各异。 苗氏想着张蔓儿那种怯弱的性格,是怎么面对这一切的。 薛川中毒被分家,张蔓儿去摆摊,这些都不像闺女能干出来的事。 这到底是被逼成什么样了,才能这么抛头露面啊。 苗氏心里一酸,眼里就哗啦的掉落,心疼的直呼着:“我可怜的闺女,你受苦了。” 张老头神色复杂,没有吭声。 张大海气的拳头狠狠握起来,眼中闪过狂风暴雨:“爹,娘,薛家这也太欺负人了,妹妹也真是的,报喜不报忧,这些事都从来不说,若不是现在听人提起,咱们还一直蒙在骨里呢?薛家人怎么能这样,还真当我们张家没人了,这么欺负妹妹。” 王婶见他们生气,拍着大腿道:“哎呦,我说你们别气了,我倒想问问你们张家怎么养出这么个,泼辣又能干的 女儿?还会医术,这在我们村里都传开了。” 张家人原本被气疯了,现听王婶这么一说,到觉得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性格泼辣,医术高明,这是在说张蔓儿吗? 回想张蔓儿婚后的变化,苗氏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好了,娘,你想什么呢?这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找妹妹吧。”张大海顶了顶苗氏的胳膊肘,将她从沉思中拽了回来。 他毕竟是个男人,粗枝大叶,没有苗氏想的那么细致,只要妹妹过得好就成。 要不然他这个当哥的,可是不会放过薛家人的。 看着不远处敞亮的宅子,他在心里感叹张蔓儿的能干。 一行三人在王婶的指引下,来到薛家院子,敞开的院门,进进出出很多村民。 薛川在门口放着鞭炮,那红色的鞭炮纸就跟天女散花一般,洒满了一地。 看到张家人过来了,他忙迎接上去:“岳父,岳母,大舅子,你们来了,快请进。” 看到薛川,张家人刚想张口说话,就听到围在薛家新房的村民们议论纷纷。 “你们说说,这薛家三房也太能干了,这才几个月呢,就盖了新房跟作坊,这真是咱们村里的一大奇迹,谁能想的到呢?” “是啊,当初还说薛老三没命,张蔓儿是个不吉之人,结果呢?人家是福星来着,是老薛家有眼无珠,把福星当祸星给分了家。” “也就是老薛家那些没福气的人干的出来,这分家后,薛川的病好了,又能上山打猎,去镇上挣钱。这张蔓儿也是个能干的,摆摊做些小吃食,还给人看病,瞧瞧,这不好日子就来了,新房有了,作坊也有了。” “是啊,谁说不是福星呢。就连薛雨都跟着挣钱,都要翻修屋子了,那小石头也去了镇上上学。” 听到这些议论声,张家人算是明白了七七八八。 站在这宽敞的院子里,看着这大气的宅子,这张老头跟苗氏脸上挂着震惊。 几个月不见,闺女的变化这么大,看着他们小两口过得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来薛家新房喝酒的村民不少,一时间这院子都站满了人,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这会老薛家的人过来了,看到张家人站在人群堆里跟薛川在聊着。 田氏扯出一张笑脸,迎上前去打招呼道:“呦,亲家,你们都来了,这蔓儿也真是,在忙什么呢?这爹娘来了,都不出来招呼。” 苗氏跟田氏接触不多,也不太了解她的性子,只是听到这话,瞬间就不喜了。 想到张蔓儿在灶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就道:“亲家,我们都是自己人,随意就好,蔓儿她在灶房里头忙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童养媳 简单寒暄过后,两家人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张家人还没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宅子,恍然如梦。 这么能干的女人是他们闺女吗?以前在娘家,闺女是什么性子他们知道的,一时间苗氏思绪翻飞。 新屋乔迁是要做祭拜仪式的,一来庆祝乔迁之喜,二是愿新房安宁。 张蔓儿跟薛川端着一张小方桌出来,将贡品摆放好,有馒头,鸡鸭,鱼肉等。 两夫妻点燃了三炷香,拜了三拜后,算是礼成。 在鞭炮声中,张蔓儿洒了很多糖果,零嘴,这些孩子抢的很是欢快,一时间院里热闹无比。 小石头抢的最多,手快脚快的兜了很多吃的,他也没有独享,而是分给了在村里玩的好伙伴。 “看吧,我舅妈家就是好吃的多,你们来了,准没错。” 这么多的糖果,馒头,还有好吃的,热闹的跟过年一样。 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围着小石头打转,一脸崇拜的看着他道:“小石头,你看起来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这些孩子都一起玩,天天爬树掏鸟窝,上山摘野果,下河摸鱼惯了,都是一群野孩子。 如今看着小石头穿的整齐,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郁的书卷味,跟他们这些只会玩耍的孩子,可就有了明显区别。 小石头被这些小伙伴,左一句右一句说的不好意思的挠头:“有啥不一样的,咱们以前不也这样玩?来,吃糖果。” 这些孩子一窝蜂的抢,吃着嘴里甜丝丝的糖果,有个乌黑大眼睛的小女孩就道:“我知道了,小石头为什么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穿的衣裳都是细布了,在加上去镇上学堂,自然就跟我们不同。” 生怕这些小伙伴排斥他,小石头笑道:“有啥不同呢?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玩。” 那小女孩拉过小石头的手道:“行,那一会咱们都坐一桌。” 看到这些孩子围着小石头转,薛宝蛋撇了撇嘴,端着一盘点心,就扎进了这群孩子堆里:“来,我这里有好吃的点心,大家一块吃吧。” 他说话活气神现的,跟李春香的表情如出一辙,再加上他的身形胖胖的,跟李春香站在一块时,不用说,任由着谁都看出来是母子。 “宝蛋,你去那边做什么,赶紧过来,一会就上菜了。”李春香说着,冲这边挥挥手,就见薛宝蛋推了小石头一把,但他那点力气,不仅没推动小石头,倒是自己反弹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下动作太快,众人都还没注意到怎么回事,就见薛宝蛋坐在地上哇哇哭泣:“小石头你混蛋,你一来就抢我的伙伴,平日里我才是跟他们玩的最要好的。” 张蔓儿从灶房里端着菜出来,看到这么一幕,有些头疼。 今个都什么日子,这薛宝蛋也不看场合的闹,丢的可是大人的脸。 果然李春香的脸色不太好看了,扶着薛宝蛋起来道:“宝蛋,别闹了,咱们可不稀罕跟这些人玩。” 薛宝蛋拂开李春香的手,又一屁股坐在地上道:“不行,这些都是我的伙伴,不准他们跟小石头玩。” 穿细布衣裳了不起了,能去镇上学堂了不起了,他就要排挤小石头,让他在村里无法玩耍。 “薛宝蛋,我们才不要跟你玩呢?就知道欺负人,也不学好,还当自己是三岁孩子呢?”那大眼睛的小女孩,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冲他说道。 这薛宝蛋讨厌的很,每回跟他们一起在村里玩,踩坏别人家的稻田,偷别人家的鸡蛋,还连累他们被大人骂。 这样的坏小孩,谁要跟他玩呢? 薛宝蛋被她戳中心思,脸色一僵,就跟鲤鱼打挺一般,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手冲过去要打她:“你个小赔钱货,胡说八道什么,当心我打你?” 小女孩身形卷缩了一下,就见小石头迎了上去,将那小女孩拉到身后护住道:“薛宝蛋,你个大男孩,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薛宝蛋呸了一声,瞪着眼睛不满道:“小石头,你念过一点书了不起 啊,我欺负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该不是看上她了,想讨来做童养媳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童养媳都出来了。 张蔓儿看不过眼,看着薛宝蛋道:“说什么呢?薛宝蛋,你若是在这捣乱,三婶可就不欢迎你,要赶你出去了。” 这小孩之间打闹,张蔓儿说了这一句,让李春香很不服气,她一脸嫌弃的跟薛宝蛋道:“宝蛋,咱们不跟这些人计较,咱们赶紧上桌吃饭。” 看着从灶房里出来的村妇,每个人托盘上都端着美味佳肴,鱼入贯出。 看到那一盘盘好吃的,薛宝蛋哪有心思跟这些孩子们打闹,也就横了他们一眼,气呼呼的跟着李春香上桌了。 今个烧火炒菜的,都是在作坊里做工的村妇,要不是有这些人的帮忙,张蔓儿也忙不过来。 桌上的菜色丰富,七菜一汤,有蒸鱼,蒸蛋,炒青菜,糖醋排骨,冬瓜汤等等。 还有作坊里的特色小吃,每桌都放了一份。 院里摆了五张桌子,张张桌子都围满了人。 薛川张蔓儿这两口子自然跟薛张两家人坐在一起,十多个人围着了大圆桌坐有点挤,不过这也说明了薛家人丁旺盛。 薛老头给在场的几个男丁到了一点小酒,笑着对张家人道:“亲家,好久没见了,难得在这里聚一聚,你们家闺女可有出息了,瞧瞧这新房,还有那作坊,你们都看到了吧。” 张蔓儿不好意思道:“公公,你可别夸我,这些都是我跟薛川一起努力的结果,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对上父母询问的眼神,她还是保持低调的好。 要不然任谁都会怀疑,一个村妇短时间内能这么快就混的风声水起。 张家人听张蔓儿这么一说,揣在心里的疑问散去不少。 这女婿能干他们是知道的,看来还都是女婿的功劳,要不然他们家闺女哪能住这么好的宅子。 就该这样,男主外,女主内。 看着这小两口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张家人心里一阵欣慰。 第二百八十五章河神 大人们说着话,这薛宝蛋则是盯上了桌上的美食。 看着好多荤菜,可他给馋的,筷子也顾不得拿,伸手就直接抓那块红烧肉。 那小手还脏兮兮的,一看就是没洗手就上座的。 薛老头拧眉呵斥道:“宝蛋,怎么回事,不是有筷子吗?怎么不用呢?” 这孩子平日里在家里被宠惯了,今日这种场面也这般,没看到亲家在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薛家人都没教养?他们薛家怎么就出了薛宝蛋这么个顽劣孩子? 被薛老头一瞪,薛宝蛋立马就不依了,那眼泪就如开了匣的洪水,说流就流:“奶,你看看,爷吼我了,他吼我了。” 田氏横了薛老头一眼,忙心肝宝贝的哄着:“老头子,你那么大声说话做啥,宝蛋还是个孩子,你当心点,别吓到他了。” 说着,就夹了好多红烧肉到薛宝蛋的碗里,大人都还没动菜呢?这薛宝蛋倒是好,都吃了半碗红烧肉了。 有了田氏撑腰,薛宝蛋吃的一嘴油,还得意的冲薛老头挤眉弄眼,气的他是直叹息。 张蔓儿都看习惯了,也懒得说了,反正今个这顿饭过后,跟老薛家不在一个屋檐下,各过各的,就备觉得欢快。 生怕这饭桌上的气氛冷场,张蔓儿忙打圆场道:“公公,爹,娘,你们赶紧吃啊。” 苗氏哎了一声,吃着跟过年能媲美的菜,但这心里很不是滋味,简单的几番交流,就能看出薛家这一家子人的德兴。 酒桌上,有不少村民过来恭喜薛老头:“恭喜了,薛家的,你们终于熬出头了,看看这老三两口子多能干呢?这自己挣钱了,还不忘带村里人。” “是啊,我这儿子帮忙建房,这挣了钱,下半年家里的日子也能过得宽裕些了。” “我那媳妇在作坊里上工,这月俸也不少呢?” 听着这些村民的夸奖,薛老头满面红光。 谁不喜欢听好话呢?自家的孩子从别人嘴里夸奖出来,那种欣喜感完全不同。 这老三是个有福气的,若不是娶对了媳妇,当初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乡亲们过奖了,都一个村的,就别这样夸了,我听了都不好意思。”薛老头笑呵呵道。 “这不说的都是实话吗?瞧瞧,我家那儿子跟薛川都是差不多年纪,一天到晚就会下地种田,哪比的上薛川有出息。” 薛川神色刚毅,面色无波澜,只是象征性的说了一句:“大伯,婶子们过奖了。” 张蔓儿坐在薛川旁边,听着这些夸奖声,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也不搭腔,只是低头吃菜,这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就是娇羞的小媳妇。 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张蔓儿,还是被这些村妇给锁定了目标。 只听到刚才说话的这个婶子道:“你们两口子如今也算是要啥有啥了,这尽快生个娃娃就圆满了。” “嗯。”薛川应了一声,表情淡淡,心里却又活络起来,这房子铺子都有了,是该生娃娃了。 这顿酒席吃了一个时辰后散去,薛家人都走了,村妇们忙着收拾碗筷,院子里,灶房里响彻着哗哗的洗碗筷声。 薛川跟薛雨回去了镇上,张老头跟张大海去参观了作坊。 苗氏就拉着张蔓儿进屋,看着敞亮的堂屋,桌子椅子都是全新的,这得多烧钱呢? 她忍不住张口问道:“闺女,你仔细说说,从你嫁到薛家后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就分家了,还有你哪来那么多钱建房子呢?” 从院里到这屋里,再到隔壁的作坊,这简单的扫几眼,就能大概算出,没有一百两绝对是搞不定的,有可能更多。 一百两啊,这可是很多庄稼人一辈子都挣不了的钱,这闺女才多久? 张蔓儿知道瞒不下去了,面对这些关怀她的亲人,她也没有理由不说。 于是她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交代了一遍,就算她不交代,母亲今个过后也会去打听,与其被人传的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她亲自说。 “娘,这段时间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是这样的。” 张蔓儿就简单的交待了一遍薛川中毒,再到分家,还有摆地摊,给安泰城公子诊脉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听得苗氏是一惊一乍的,闺女这说法跟那王婶说的倒是出入不大。 但这些奇遇对于她这种足不出户的村妇来说,有些天方夜谭,同样她心里也起了很多疑惑,揉了揉张蔓儿的脸蛋,又揉了揉她的手。 没错啊,这是自家闺女,但她怎么就感觉到熟悉又陌生呢? 张蔓儿见她的举动,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该不是被她看出来,她已经换魂了吧? 想到这,思绪就倒回穿越过来的那天,穿着嫁衣在湍急的河水里…… 张蔓儿道:“娘,我知道我现在的变化,你们都难以接受,甚至怀疑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但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又从鬼门关走一遭,我就像脱胎换骨一般。从那次落水醒来后,我就发现我会医术了,可能是我落水时遇到了河神……”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苗氏捂住了嘴巴。 她左看看,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捂着胸口道:“傻孩子,别说了,这些话可千万不能对外人说,省的别人把你当异类了。你这说法我之前也是有听到过的,闺女啊,我苦命的蔓儿,你受苦了。” 张蔓儿松了一口气,这母爱的力量伟大,都让苗氏忽视了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不过古人迷信,这些想不通的地方,他们都会归类了上天保佑之类的云云。 “娘,我没事,你看我如今不也过得好好的?” 好是好,想起那酒桌上那婶子的话,田氏这会也上心的问道:“薛川这孩子对你如何?你们两夫妻恩爱不?” 一听这话,张蔓儿眼前就浮现出两人缠绵的画面,脸也不知不觉的红了,说话都有些结巴:“娘,你说的都是什么啊。” 这话让她怎么接? 苗氏可是过来人,作为长辈不求日子过得有多富裕,最希望就是儿孙满堂,平平安安。 第二百八十六章露一手 这闺女嫁到河东村也好几个月了,看这小腹平平,也没个动静,她能不着急吗? “闺女,现在又没有外人,就咱们娘俩,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呀,别太要强了,像以前在娘家那种温柔的性子多好,咱们女人最要紧的就是给夫家开枝散叶,生孩子才是头一等的大事,你可上点心。” 张蔓儿一想到十五岁就要生孩子,这种感觉就有些渗的慌。 古代医术水平不高,很多生孩子的妇人都等于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 她还想再等个一两年,再说眼下有很多事要做,闲散下来,再考虑孩子的事也不迟。 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张蔓儿一副受教的样子,一脸羞涩道:“娘,我晓得。” 苗氏见她上心,心里安慰了不少,想到薛家人又问:“你婆婆怎么样?我看她就是个不省油的灯,还有那个壮实的妇人,是你二嫂吧,看起来也是个不好相处的。” 苗氏不愧是过来人,不过是几眼就将老薛家看透了。 就是因为不好相处,她这才想着住新房独立开来。 除了田氏跟李春香,薛家人总体来说都好相处的。 张蔓儿面色没有波澜,晃了晃她的胳膊道:“娘,我这都分出来了,也有自己的宅子,这不住在一个屋檐下,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矛盾。” 苗氏一听,可不就是这么个理,点点头道:“俗话说同一片天下好过,同一个屋檐下不好过,看到你们两口子好,我这心里头也就放心了,等你哥成亲后,张家也就圆满了。” 儿女都成家,这是苗氏心里最渴望的事。 这儿子订亲了,过了年就能成亲,这还有的等呢? 张家穷,儿子给女方家的彩礼钱,动用的还是当初薛川给张蔓儿的彩礼呢? 给女儿的嫁妆也简单的很,害得闺女在张家挺不直腰板,苗氏心头也是一阵愧疚。 想起衣袖里还装着三十两银子,就掏出来给她道:“闺女,你说你回娘家就回,又带东西又带钱的,这怎么能行,这银子你拿回去吧,我们不能要。” 张蔓儿如今是不缺钱的人,孝敬家人自然不能忘,再说她占了这具身体,又得苗氏的母爱,这些钱都是应该给的。 总不能她住敞亮的新房,娘家人还住在漏雨的茅草屋吧? “娘,你收着吧,我真的不缺钱,哥不是订亲了吧,等明年办酒席时,得把家里翻修一下。” “那也不能动你的钱。” “娘,你把女儿养这么大,现在我能挣钱了,自然要孝顺你的,你拿着吧。” 母女俩推来推去,最后压不住张蔓儿这股倔强劲,苗氏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那这钱就当娘跟你借的,以后等你哥有钱了一定还你。” “娘,一家人说什么两家人,拿着吧。”张蔓儿笑得跟一朵盛开的荷花一般,亲昵的蹭了蹭苗氏的手道。 苗氏的手跟很多辛勤劳作的妇人一样,手感粗糙,并长有一层茧子。 张蔓儿感触良深,作为这些整日里在地里刨食的庄稼人,挣点钱太难。 就好比她哥张大海,不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小伙。 天天辛勤的下地劳作,为的就是有个好收成。 这送了彩礼,又要娶媳妇,这手头上没点积蓄,日子过得苦巴巴的。 张大海是家里唯一男丁,以后肯定要挑起张家的大梁,总的找点事情做做。 张蔓儿想着作坊里还缺个送货的,就跟苗氏商量着道:“娘,家里的田地不多吧,你跟爹两人应该忙的过来?要不让我哥来作坊帮我的忙?” “你作坊要人吗?我刚去扫了一眼,不都是一些村妇吗?”苗氏惊讶道:“闺女啊,我知道你想拉扯娘家人一把,但你哥也不能不干活,光拿你的钱。” 让她去占闺女的便宜,她可做不到。 “娘,你看你想到哪去了?你这么说可就是小看大哥了,他能做的事可多了。我作坊里缺个送货的,请外人也是请,不如就哥了,每天就是把作坊里的货送去镇上的铺子,有时就帮忙采购一些食材什么的。” 苗氏一听,这敢情好啊,拍了一下大腿道:“行,那成。一会你哥听了这个消息,铁定高兴。”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 张蔓儿搂着她的胳膊,难得跟孩子一般的撒娇道:“娘,那就这么说定了,让哥后天过来作坊,具体怎么做,我跟他说。” 母女俩这么一聊着,不知不觉都到了天色将黑。 薛川从镇上回来,赶着牛车送张家人回去。 张蔓儿看了一下外面渐渐灰暗的天色,该做晚饭了。 拿着菜篮子,提到院子里的水井边,摇着井轱辘打了一桶水洗菜。 这一篮子青菜可以吃上几天,都是从老房子院里那块菜地摘来的,这是他们几个月辛勤种下的青菜,搬家后自然也顺便摘走。 中午吃席上的饭菜几乎没有剩下的,大家都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每个人都吃的很撑。 倒是橱柜里的食材,还有一些剩下的。 张蔓儿将洗好的青菜搁在方桌上,看着有虎皮青椒,还剩下一块瘦肉,想着晚上来一个炒青菜,还一个青椒虎皮肉沫。 这个菜她在现代时,经常有做来吃,将肉沫塞到青椒里面,下锅时,先把青椒煎到起皮后再加油煎,因为有肉沫的加入,会沥出一点水分,吃的时候口感又香又有层次。 想想薛川还没有吃过这一道菜呢?刚好这些食材都有,那她今晚就露一手。 说干就干,很快灶房里响起剁肉馅的声音,笃笃笃,像是菜刀在砧板上跳舞。 剁好的肉沫,加了姜泥,盐,酱油,胡椒拌匀后搁在大瓷碗里待用。 青椒去蒂洗净后,用筷子将肉沫一点点塞进去,不用塞的太满,差不多七分满。 薛川驾着牛车回来时,将牛车停到院子里的车棚,又拿了新鲜的草料犒劳这头大黄牛后,就闻到一股又辣又呛的香味。 顺着这股香味进去灶房,就看见那抹忙碌的曼妙身影。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多陪你一会 看着张蔓儿一会在灶台边忙碌,一会又去看灶洞里的火苗,薛川阔步进来道:“媳妇,我来帮你。” 张蔓儿求之不得,笑道:“行,那你去烧火,这个菜好了后,就能开动了。” 虎皮青椒肉沫出炉后,香气四溢,充斥着整个灶房。 薛川凑近道:“媳妇,这是什么?看起来很新鲜,闻着又很香?” 就知道他没吃过,会好奇,张蔓儿得意的扬唇,拿起筷子夹了个虎皮青椒给他:“来,让你先尝尝味道,可能会有点辣,你做好准备。” 入口的青椒肉沫,细细咀嚼,微辣带甜,伴随着一股肉沫的香味,好吃的让薛川双眸都忍不住眯起:“好吃,还没想到青椒里面可以放肉沫的。” 这也只有他小媳妇想的出来,在吃食上总是花样多多。 张蔓儿自己也夹了一个,感受到美味在舌尖绽放,确实挺好吃的,这道菜做的还算成功。 两人盛好米饭,就开动起来。 薛川比平日里还多吃了半碗饭,可见这虎皮青椒肉沫的魅力。 饭后,薛川主动揽了洗碗的活,又烧了点热水,提着木桶去了专门洗浴的房间。 这房间听张蔓儿说是浴室,里面的摆设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布置。 一个大大的浴桶,专门放衣服又可以遮挡的屏风,一旁还有个小柜台,柜台上放着一排洗浴用的东西,有茉莉味的香胰子,玫瑰花瓣,干布巾等等。 不同于张蔓儿的讲究,薛川则是去了院里,打了一井桶水,直接往身上一浇,感受到井水的透心凉,浑身一阵舒爽。 这家里挖有水井就是方便,再也不用出去挑水。 出了院门口就是清澈见底小河流,若是去河边洗澡也很方便。 新房的卧室里,沐浴完毕的张蔓儿一推门进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红色帐幔被敞开的窗户吹拂着,屋里布置的很温馨。 朱红色的衣柜,梳妆台,一切都是全新的。 在加上炕上的新席面,绣有鸳鸯戏水的薄被,张蔓儿嘴角抽了抽,这不是她的嫁妆吗?薛川怎么选了这床薄被盖。 总有种今晚才是他们洞房花烛夜的错觉。 “蔓儿。”随着这道低沉暗哑的声音,房门被一双修长大手轻轻推开。 薛川光着上身,仅穿着一条裤衩,就这么性感撩人的出现在面前。 可能是刚冲完凉的缘故,他古铜色的肌肤有晶莹的水珠在流淌,顺着优美的人鱼线,滑落而下。 她知道薛川的身材很好,但也不用这样诱惑人吧。 迎着火红的烛光,薛川大步走来,掀开薄被上了炕,将正在盯着他瞧的张蔓儿一把抱在怀里。 窗户没关,有风阵阵袭来,房子建造在村口这位置,就是凉快。 “相公,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张蔓儿窝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刚毅的下巴问道。 “说。”薛川简单利落的一个字,他一向惜字如金。 张蔓儿就把邀请大哥来作坊送货的事说了下,看着他道:“这样的话,那辆牛车就给我哥拉货用,咱们买一辆马车,平日里你直接骑马去上工,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辰,你也可以多休息一会。” 媳妇这是心疼他了,想他多睡一会,不过这节约出来的时间,他也是用在去山上打猎。 被她心疼着,薛川心里划过一丝柔软,拥紧她,那力道大的恨不得将她镶嵌在身体里。 在她脖颈上吹气,薛川声音带着沙哑迷离:“就这么心疼我?还是说想让我多陪你睡一会?” 陪你睡这三个字,被他咬的特别重。 张蔓儿嗅到一股暧昧的气息,感觉到他的手开始不规矩时,脸色一红,嗔了他一眼道:“不理你了,居然取笑我?” 薛川才不介意她的话,这种娇嗔的模样,就跟小猫一般在他怀里撒娇打闹。 埋头在她脖颈处,能嗅到属于她特有的芳香。 薛川板正她的身形,声音低哑:“媳妇,我要你。” 属于两人的世界,再也不怕被人打扰,也不用刻意压抑住,海阔任鱼跃。 屋内温情满满,窗外一轮明月洒下一地的银沙。 次日,黎明破晓,天空翻着鱼肚白的亮光,山风清凉无比,有鸟儿清脆的叫声,若有似无的小河流淌声,空气中透着大自然早晨的美好与温馨。 薛川早早的起来,透过外面灰蒙蒙的天色,能看到窝在他怀里熟睡的人儿。 鼻息间都是属于她特有的味道,想起张蔓儿那娇羞的模样,顺滑的肌肤,就让他恨不得跟一匹野狼一般,只想掠夺她。 想起昨晚张蔓儿说的话,她心里其实也想着他能多陪她一会吧? 薛川搂着她调整了一个睡姿,好让她睡得更加舒适,反而惊醒了她。 “相公,你醒了吗?”张蔓儿靠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肢。 “嗯,今个多陪你一会。”等今个买了马车后,送货的事交给张大海后,他确实能轻松不少,每天至少能省出半个时辰来。 窝在这个暖心的怀抱里,张蔓儿再次沉沉的睡去,而薛川却是再也睡不着,一双黑眸望着怀中的人儿发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睡着了的张蔓儿少了平日里那种泼辣的性格,睡相甜美,被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光,衬托出一股朦胧之美。 薛川长有茧子的大手抚上那柔滑的脸蛋,神情带着宠溺。 从初见她时的倾心,到后面新婚时她跳河的震惊,还以为他们之间有缘无分,随着他中毒,到后面的慢慢相处,两人似乎都融入了对方的生命里,成了彼此生命里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新的房子,新的开始,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凤凰男 张蔓儿揉着惺忪的眸子,再次醒来时,触目可及是红色的帐幔,全新的家具。 她楞了有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是搬来新房了。 炕边空荡荡的,身旁已不见薛川的身影。 外面炽热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落一地,这时辰已是日上三竿。 她早上醒过一次,这一接着睡着,再次醒来时,居然都这么晚了。 张蔓儿下了炕,踩着布鞋时,身形打了个颤。 昨晚用力过猛,到现在身子还隐隐不适,每次费力的都是薛川,为何每回酸软无力的都是她。 这男人跟女人在体力上,还真是悬殊很大。 甩了甩这些凌乱的思绪,张蔓儿打开这涂有红漆的新衣柜,从里面翻了一套衣服出来换上。 昨晚薛川太急切,把她的寝衣都扯坏了,看着腰带的缝合处,一会还得找针线修补一下。 新房新气象,看着面前全新的梳妆台,张蔓儿心里一阵欢喜,拿起木梳打理着那三千烦恼丝,手指灵活的绕了绕,挽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斜插了一根荷花金簪。 简单不失大方的打扮,让她富有灵气,又看起来不张扬。 洗漱过后,张蔓儿来到灶房,掀开锅盖,里面的小白粥还温热着,她就着榨菜,还有鱼罐头就开吃起来。 早饭过后,洗了碗筷,张蔓儿又想起这几日忙着搬家,好多脏衣服都还没有清洗,之前换下的被单,虽然旧了些,但洗干净收起来,等冬天可以当被褥垫着用。 这么一收拾,有一满盆的衣物。 张蔓儿端到院子里的洗衣池旁,这个洗衣池是按照现代的洗衣台打造的,石头垒成,大约一米多高,样式简单,就是方便搓洗衣物用。 下方连着一根竹子做成的管子,透过凿了一个洞的院墙,可以将水流排出去,这样的话不会让院子里积压水,要不然时间一久容易长青苔。 张蔓儿摇着井轱辘打了一桶水,倒入洗衣盆内,洒了适量的皂角粉,浸泡在木盆里,蹲下身细细搓洗着。 没一会儿,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进了院子。 “谁?” 这脚步声不像薛川的,薛川的脚步声是低沉有力的。 那是谁进了她的院里,张蔓儿狐疑的抬头一看,就见面前站着一个斜挎着布包,头戴着方巾,有着清俊眉眼,皮肤白皙,身形欣长的读书人。 刘子文,他怎么来了。 张蔓儿眼眸微眯,有锋芒的冷意迸出,手指着他,挥了一下门口方向道:“刘子文,你来做什么,请你出去。” 前两天,在大田村娘家时,她已经撩下了狠话。 是她表达的不清楚,还是刘子文耳力有问题。 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刘子文看着面前娇俏的人儿,心里有些小激动,前两天跟她说话到一半,就见张家人回来了。 这未说完的话藏在心里头,让他这两天茶饭不思。 今个趁去镇上的路上,他特意从村口绕了进来,就想跟张蔓儿说说心里话。 原本一肚子的相思要跟她倾诉,但被她这么不待见,他的心不由的抽了一下,有些生疼。 她真的不爱他了吗?哪怕是一点点都不爱了吗? 就不信她会喜欢薛川那种野蛮人,她明明说会爱他一辈子,永不变心的。 “蔓儿,快要秋试了,接下来我每日都要埋头苦读,别说见你一面难,就算是出个门都难上加难。”他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她不应该珍惜吗? 他的余情未了,对张蔓儿来说,就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她不会感动,也不会领情,只会厌恶。 “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不要有所交集。” 对于这种攀龙附凤的凤凰男,张蔓儿才懒得搭理。 刘子文知道过去伤她太深,但他后悔了,意识她的重要性。 这段日子里频频想起她,想起两人相处过的时光,每次他都在心里告诫自己,她已经成亲了,而自己也跟宁雪妍订亲了。 但每次静下心来,他感受到那种空虚跟孤独,他怎么也忘不掉张蔓儿,她就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拔不掉,却扎的更深。 “蔓儿,你在恨我,气我,这不都说明你还爱着我吗?我承认我一时鬼迷心窍,抛弃了你。但这些日子,我仔细想了想,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我爱的人是你。你放心,只要我考上了功名,我们还能在一起。” 刘子文说出这一番话,着实让张蔓儿瞪大了眼睛。 且不说他已经订亲了,她还嫁做人妇了,两人怎么还可能在一起?他是读书读傻了吧? 再说刘子文凭什么自信?认为她会放弃薛川而选择跟他? 哪里看出她余情未了?自以为是。 这个渣男,当初要退亲攀高枝的是他,现在又回来找前任,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花心男。 张蔓儿才懒得听他这些废话,当即就提起脚边的一桶水,往他这边泼去。 刘子文身子急急退后,哪怕是这样,布鞋都被泼到了水。 他脸色瞬间就沉了:“蔓儿,你怎么如此无礼。” 张蔓儿声音冷冷,不带一丝温度:“我现在要清洗院子,你最好别在这碍手碍脚,若是被我泼的衣衫浸湿,那可别怪我。” 她说完,又打了一桶水上来,就要对着他泼一个落汤鸡。 刘子文气恼的想退后一步,恰巧看到一个糙汉子进来:“弟妹,怎么家里来客人了?” 趁张蔓儿闪神间,刘子文直接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情深意切道:“蔓儿,以前都是我不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考功名的,到时我们再也不分开。” 薛田眯着眼睛看看这两人,瞳孔一缩,眸子睁大,看着张蔓儿的眼睛里多了一抹戏虐。 老三经常不在家,这大白天的,张蔓儿耐不住寂寞勾搭男人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蔓儿一把从刘子文的手里抽开,顺手给了他一巴掌。 目光锐利的如同一把小刀扎进他的心间:“你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我一定会打的你满地找牙。” 他绝对是故意的,想不到刘子文的心机这么深沉? 他是自己不好过,也要把她拖下水? 第二百八十九章教训臭流氓 这古代的女人最在乎贞洁,他们这两人拉拉扯扯,被薛田撞见,这下麻烦了。 刘子文被张蔓儿的凶悍,吓的捂住脸,身形连连倒退。 张蔓儿是第一个敢打他的女人,以前那么文文弱弱,现在变得如此泼辣,这手劲还挺大。 但他是个男人,怎么能被女人吓成这样? 想到这,刘子文抹了抹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强撑着几丝气势道:“蔓儿,我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我,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你放心,这一次我若能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这话当着薛田的面说,直接把张蔓儿雷的个外焦内嫩。 薛田神色复杂的看了张蔓儿一眼,眼里闪烁着一抹趣味,又看着一旁涨红着脸的刘子文。 “还不快滚。”张蔓儿踢翻了脚边的木桶,井水洒了一地,溅湿了几人的布鞋。 木桶快速滚动,绊了一脚刘子文,让他身形踉跄的跑出了门。 看着他滑稽离去的模样,张蔓儿忍不住嗤笑一声,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还敢在她面前玩花样,纯属找虐。 泼了刘子文,她这绣花鞋都被水渍沾湿了,张蔓儿就去屋里拿了一双干净的布鞋准备换上。 正脱下鞋子,露出白嫩嫩的脚丫子,就见薛田搓着手进来了。 看到那一双玉足时,他眼睛都亮了。 那是一双小巧莹白的脚丫,这美人不光身材好,就连脚趾头都这么莹润可爱。 女子的脚可谓是隐秘的部位,一般只有相公能看,这薛田就毫不避讳的看。 想着那晚瞥见的半露春光,薛田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若是能跟这样的美人好上一回,那是何等的销魂。 张蔓儿换好布鞋后,对上这一双色眯眯的眼眸,不由的蹙眉不耐道:“二哥,你进来做什么?快点出去?” 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那抹就像把她扒光衣物看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薛田脸上挂着坏笑,耸着肩,搓着手,朝她走进几步道;“弟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对那秀才笑脸相迎,对我就冷冰冰的一脸不待见,你真是好生偏心呢?” 这番话带着打情骂俏,可让张蔓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她怒瞪着眼睛,就跟一朵怒放的玫瑰一般,娇艳,带刺,引人采撷,看着薛田心里一阵痒痒的,浑身也跟着酥麻。 发个脾气都这么火辣,真不愧是惹火的小妖精。 张蔓儿见他黑白颠倒,当场蹙眉,大声喝道:“薛田,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滚,再不走,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薛田没有被吓退,反而迈着脚步前进了一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一脸讪笑道:“弟妹,你发火的样子真让我害怕,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客气法?” 是打他,还是骂他? 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吗? “我看你是皮痒了,看来上次落入池塘里的教训还不够?”张蔓儿拧眉冷声道。 他今个为何敢这么色胆包天,该不是以为看到刘子文,就等于是抓住她的小辫子,想趁火打劫吧? 真是做梦。 提起这等糗事,可让薛田恼羞成怒,他想起刘子文跟她的拉扯,就像抓住张蔓儿什么把柄一般:“弟妹,你这个样子是要吓唬谁呢?我又不是那秀才,被你三言两语就能逼退?你说这事若是传到薛川的耳朵里,会怎么想你的为人?” 他边说边朝张蔓儿靠近,伸手对着她的白嫩脸蛋挥去:“这小脸蛋长得可真不错,不知道摸起来什么感觉?” 他就垂涎张蔓儿很久了,这下被他逮住机会,自然是要调戏一番。 他一向是有色心没色胆,但今个情况特殊,他也就敢大胆一回,占点便宜,吃点豆腐,好过过瘾。 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张蔓儿眼睛一眯,抓起门口的一把扫把,对着他重重打去:“滚,滚,滚出去。” 那打的他跟一只老鼠一般,四处逃窜。 哗哗哗扫起了一地灰尘,呛的薛田轻咳了好几声。 在他伸手抹了抹脸时,张蔓儿往他的肚子上踹了一脚,直接将他从屋里踹出了屋外,再彭的一声把木门给合上了。 岂有此理,这个薛田今个是吃错药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敢欺负她,一定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色鬼,这可是你自找的。”张蔓儿在心里叫道,就听见门被砰砰砰的敲响,薛田的声音穿透了过来。 “弟妹,你打的我好疼的,快给我诊断诊断,要不然要你好看。” 张蔓儿气的咬牙,这个混账东西,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薛田,你给我滚,要不然我废了你。” 一想到张蔓儿的泼辣,薛田捂着肚子的手一抖,赶紧夹紧双腿。 转念一想,他有把柄在手,怕她做什么? 扯着嗓门,嚣张的叫起来:“张蔓儿,你还敢威胁我,你现在不应该是给我封口费吗?我看见你跟秀才幽会,你等着吧,我一定要叫老三休了你。” 见屋里没有传来动静,薛田还以为自己这番威胁起了作用。 他撇了撇嘴,声音带着得意道:“怕了吧,若是怕了的话,就给我封口费啊,要不然你就等着臭名远扬吧?今个那秀才进村,可是有好多双眼睛看到的,他都进了你这院子,若是说你们两个人没发生点什么,谁信……” 薛田话还没有说话,就听见门哐当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接着,哗啦一阵水声,张蔓儿端着木盆,拿洗菜的水泼了一身。 头发上顶着几片菜叶,那脏水顺着脸颊滑落,薛田闻了闻,还有一股味道。 “张蔓儿,你居然敢泼我?你惹我生气了,你给我等着。” 还敢拿手指着她,她张蔓儿是被吓大的吗?将木盆哐当一声丢在地上,张蔓儿抄起一旁的扫把,直接往他脚边扫去。 薛田被扫的身形连连倒退,一脚踩在扫把上,被张蔓儿用力一甩,身子一打滑,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身湿哒哒的衣裳,在院子里一滚,全身就跟在泥土里打滚了一样,十分狼狈可笑。 第二百九十章看我不打死你 “等着就等着,我还怕你啊,臭流氓。”张蔓儿呸了一声。 瞧见薛田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后,张蔓儿不由的嗤鼻,就这点胆子,还敢上门来调戏她,真是活腻了。 这一点小插曲,张蔓儿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可她忘了人言可畏。 这流言的散播速度就如洪水猛兽,不到半天时间,张蔓儿跟秀才私会,偷人的消息传遍整个山村。 夕阳西下,薛川驾着刚买的马车,快速的朝着河东村方向赶去。 马车刚到村里,就见很多村民往薛家新房涌去。 那些人看到薛川回来了,一看到他驾的新马车,先是惊讶了一番:“薛川,你们买马车了。” 薛川神情淡淡,没有应声,只是点头。 这些看到他家马车眼红的村妇,他都懒得解释。 这村里出了一辆马车那得多稀奇,这马车的费用可比牛车多个四五倍呢?瞧这简单朴实的车厢,虽没有打造的多华丽,但坐着一定舒服,不用像牛车那般风吹日晒。 村妇眼红的摸着车板,那光滑的木料,一看都是上等料。 “薛川,你说你们家到底有多少钱呢?这有了牛车,还添一辆马车,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 薛家有多少钱,买什么马车,跟她有关系吗? 见她挡住了去路,薛川赶着马车过不去,不由的蹙眉道:“麻烦婶子让一让。” 他那高冷的样子,让村妇不屑的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还不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有个能干的媳妇就是不一样。” 见她出言不逊,话中有话,薛川脸色骤然一变,冷着脸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你当真以为钱那么好挣,搞不好是张蔓儿卖身得来的钱。” 王婶子见他脸色黑沉,一副暴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赶紧身形退后了几步道:“你瞪什么瞪,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会有村民跑过来看热闹,见薛川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不由的着急道:“薛川,不好了,你家里出事了。” 薛川一听出事,第一反应就是张蔓儿发生了什么意外,当即示意这些村民让开,赶着马车停在门口,就见院子里围了三三两两的人,伴随着一股火药味浓郁的蔓延开来。 田氏手里拿着一根柳条,挥舞着,李春香佯装去拦她,却又装作拦不住,任由着田氏闹。 “张蔓儿,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都嫁给薛川了,还跟那秀才牵扯不清,这都幽会到家里来了,敢情你把房子建的这么远,一是为了方便跟那秀才幽会,二是为了避开我们。” 田氏挥舞着柳条,卯足了力气,就往张蔓儿这边抽。 张蔓儿就跟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左躲右躲,一下也没被她抽到。 田氏抽了好几下都落空,心里头瞬间燃烧起熊熊火焰。 李春香见状,扬着下巴,十分不客气道:“张蔓儿,你翻天了,敢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你若是不想在这村里混了,直接说,别丢了薛家的脸。” 她丢什么脸了,这不都是薛田在胡说八道,这个李春香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看她不拧死她? 张蔓儿直接对着李春香的胳膊一扭,就听见咔嚓一声,像是手骨脱臼的声音,就听见她嗷嗷直叫。 眸光扫了一眼这些看热闹的人,又锁定李春香疼的满头是汗的面容,张蔓儿声音冰冷道:“谁丢了薛家的脸,你不是心知肚明吗?你们两夫妻硬要这么栽赃我,给我等着。” 狠话落下后,就甩开了李春香,就见薛田冲过去,赶紧扶出自己的婆娘,冲着张蔓儿跳脚道:“张蔓儿,你胆儿肥了,偷人不说,还忤逆婆婆,殴打二嫂,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就该滚出村里。” 等滚出村里,他就要好好收拾这张蔓儿。 田氏扶着腰,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刚嫁过来时,就惹出事端,还以为你知错就改了,结果现在变本加厉了。大白天的就敢跟秀才幽会,你对得起我们家老三吗?可怜我们家老三每天早出晚归的,为这个家辛勤劳作,你呢,还给他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田氏挥着手中的柳条,跟一只护食的老母鸡般发飙,薛田跟李春香赶紧各闪一边,任由着这老太婆冲过去挥打。 这一挥出去,并没有挥到张蔓儿身上,而是被一双大手隔空抓住了。 薛川没有说话,眼神冷的吓人,目光落在紧紧抓住他的那双玉手,指节白皙,莹润,跟葱玉白似的,那紧握的力度,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 感受到张蔓儿的愤怒跟无助,薛川左手将她拉到身后来,右手一用劲,就听见啪嗒一声,这根柳条断成了两截。 没有了这股力量支撑,田氏的身形连连往后倒去,若不是身旁的薛田及时扶住,搞不好还会摔倒在地上。 田氏站直了身子,将握在手中的半截柳条重重扔在地上,对上薛川如地狱修罗的表情道:“薛川,你来的正好,我今个就当着你的面,替你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检点的媳妇。”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这薛老三如今可是村里人人称羡的对象,这出一点事,有幸灾乐祸,有落井下石,也有挺他的目光。 张蔓儿被这么多的目光洗礼,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假的。 但薛川那高大的身影往她身前一站,似乎就跟一堵墙,为她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有了相公撑腰,张蔓儿更加的有底气。 冷声的对这些人怒怂:“说我偷人,有证据吗?谁看到了?都说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成双,婆婆是听了什么人风言风语?” 这个什么人,自然就是薛田了。 村民也觉得这田氏闹的厉害,这薛家新房就建在村口,进进出出那么多村民,张蔓儿若是要偷人,也不用选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吧? 第二百九十一章最美情话 田氏怒了,戳着手指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敢狡辩,你跟那秀才之前就好过,现在旧情复燃岂不很正常?都有人看见了,我还能冤枉了你去?” 张蔓儿神色复杂,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是钱财惹得祸。 田氏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手里有多少钱,都是靠她自己挣得,给薛家三十两是本分,就算不给,她又能怎么样? 她这么闹,该不是想把她赶出薛家,享受她的劳动成果? 这像是见钱眼开的婆婆能干出的事,想打她的主意,以为那么容易吗? 张蔓儿气定神闲道:“好,婆婆说的那么振振有词,人证物证呢?总不能光凭你一张嘴,就能胡说乱说,那照这样看来,村里以后看谁不顺眼,就直接一通乱说就好?” 田氏咬牙切齿,这薛田说的话能有假吗? 这儿子亲眼看到的,这个张蔓儿不检点。 “好啊,你要人证是吧,我这就给你,看你怎么狡辩。” 田氏就知道要让张蔓儿心服口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早就有所准备,扫了一眼站在她身旁不远处的薛田道:“老二,你过来,好好跟大伙说说,把你今个看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看看这小贱人心里有没有鬼,这地基买到村口就是方便跟秀才幽会的?我们薛家真是家门不幸,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她一边让薛田出来,一边还不忘狠狠踩这张蔓儿。 这个媳妇,她从头到尾都不喜欢,都不合她心意,最好这次能休掉她,换一个她能称心如意的媳妇,到时候一家人全都搬来这新房,过好日子,还有这张蔓儿什么事? “娘,这……”薛田原本缩在她身后当缩头乌龟,被田氏这么拎出来,他头皮一阵发麻。 有两道凌厉的光,同时朝他扫来,不用看也知道有一道是薛川冻死人的阴冷,还有道是张蔓儿凌厉的目光。 他原本就想散播张蔓儿的谣言,让她在村里的名声臭掉,可也没想上门来闹。 这被点到名,他仔细想想要怎么自圆其说,让故事看起来更有真实性。 “这什么这,你当时不都什么都看见了吗?就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你别怕,有娘给你撑腰,这么多村民看着呢?薛川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被田氏赶鸭子上架,薛田看了一下薛川冷硬的五官又阴冷了几分,一双凌厉的眸子直直盯着他,带着毁天灭地的危险气息。 与他幽暗的黑眸对视,薛田就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浑身透不过气。 下意识的,他身形往田氏这边靠,硬着头皮道:“我,我今个上午路过这里,刚好看见刘子文溜进薛家新房,我就好奇过来看看,谁知道就看到张蔓儿跟刘子文抱住,小嘴亲在一起的画面,然后没多久,卧房里就响起那种男女的暧昧声。” 薛田原本咬咬牙说的,到后面越说越顺畅,说的有板有眼,像是事情就这么发生的,他就跟亲临了现场一般,说的绘声绘色。 这番话下去,众人看张蔓儿的眼神都带着异样,有相信她的,也有议论她的,说什么的都有。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能把这偷人的情节编的这么生动详细,这薛田不去当说书先生太可惜了。 还种什么田地,直接去镇上摆个摊子,放一壶茶水,直接吹牛好了。 见张蔓儿笑的都直不起腰来,田氏听这笑声莫名觉得渗的慌,就道:“小贱蹄子,你笑什么?干出来这等缺德事,你还笑的出来,真是恬不知耻。老三,你还愣着做啥,赶紧把这贱女人给休了,省的丢了薛家人的脸。” “我相信我媳妇。”一句话,薛川说得轻描淡写,波澜不惊。 我相信这三个字,怕是张蔓儿听到的最美情话。 此刻他的手掌揉捏着她小手的安抚动作,让张蔓儿的心跳跟装了一面小锣鼓般,砰砰砰的跳动。 她抬眼看薛川,见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是他快要发火的症状,他现在已处在怒火边缘了。 当婆婆的口口声声指着媳妇偷人,这当相公的相信媳妇,这清官难断家务事。 村民一头雾水,也弄不清什么情况,但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说什么的都有:“这新房隔壁就是作坊,那么多村妇在,谁会傻到在新房偷人了?这不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 “就是啊,这两口子和和美美的,这薛家媳妇也不像是那种人?薛田你是不是看错了?误会什么了?” 虽然刚嫁过来那会,张蔓儿的名声不好听,但通过这几个月在村里的生活,她的品性,她的能干,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 “那可不一定,正所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这张蔓儿跟那秀才原本就有一腿,现在旧情复燃也没什么的。”说这话的是挤在人群中的白巧荷。 她看到村口热闹,就猜想是薛家发生什么大事了,这一挤过来看,就听到村民讨论张蔓儿偷人的事。 这薛川白天都不在家,张蔓儿难免会寂寞的,就好比她,相公去镇上做短工了,她心里也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张蔓儿原本就跟刘秀才好过,这偷人也很顺理成章了,毕竟让女人难忘的都是初恋,就好比她,到现在还忘不了薛川。 这么一想想,白巧荷更是认定了张蔓儿偷人的这个事实。 桥头村民风淳朴,虽然十里八乡也会有偷鸡摸狗的事发生,但这拿到面上说,那事情就严重了,轻则要被休妻,重则是要被浸猪笼的。 “白巧荷你少胡说八道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嫁了人还不安分,还惦记着薛川,你那么起哄做什么?打什么鬼主意呢?” “你,你……”白巧荷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些村民得了张蔓儿什么好处,一个两个的帮她说话。 哼,事实摆在眼前,她就站着看张蔓儿被处罚。 第二百九十二章这只偷腥的猫儿 从村民的议论声,大多数村民还是相信张蔓儿的,这一点让她很欣慰。 待这些声音快停下时,张蔓儿清了清嗓子道:“二哥,亲眼看到我偷人是吧,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还请你如实回答。” 这谎话说的越多,就越容易出错。 因为你要用一个谎话,去圆另外一个,这圆的多了,自己都混淆了。 人言可畏,张蔓儿也只能打打心理战术了。 田氏嗤笑一声:“你个伶牙俐齿的小蹄子,都偷人了,还想找借口狡辩吗?” 有她在,绝不容许她能洗白。 张蔓儿扫了田氏一眼:“婆婆这话说的,就这么不待见儿媳吗?这证据都不足,就迫不及待要给我扣上偷人的罪名,我跟刘子文根本没什么,你们就凭着猜测捕风捉影,试问儿媳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吗?” 田氏撇了撇嘴:“薛田都看到了,那还有假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蔓儿眸光犀利的扫着薛田:“二哥,你说你看到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今个上午来村口做什么?第二,你来时,薛家院门是敞开的吗?第三,人都说捉奸要捉双,你都看到了,为什么不喊人呢?” 这一个个问题砸过来,可把李春香惹得跳脚了:“张蔓儿,你个小狐狸精,事实摆在眼前,薛田亲眼所见,那还有假?” 张蔓儿冷哼一声,气势不减:“好一个亲眼所见?我还看见薛田摸一个小寡妇的手,还帮人家挑水,砍柴,那照你这说法,他们是不是也有奸情呢?” 这种没证据的话,她原本不想说的,可这薛田逼她到这份上,她不介意抖出来。 薛田原本就心虚,听了这话,就好像有人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抖着唇瓣道:“张蔓儿,你说什么呢?我是看人家陈寡妇不容易,这才帮别人一把,你心思怎么那么龌龊?” 到底是谁心思龌龊?这只偷腥的猫儿,迟早要他露出尾巴的。 “二哥,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有说是陈寡妇吗?这村里好几个寡妇呢?你怎么就迫不及待的对号入座?这不是心里有鬼吗?” 张蔓儿拉长了声音,笑了笑,随后就压低声音在薛川耳边说了什么,就见薛川的眉头紧锁。 这夫妻俩的窃窃私语,在薛田眼里无非是在算计什么。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李春香心里一阵狐疑,看着薛田的过激反应好几眼。 这段时间她也发现了薛田的不对劲,自从两人大吵一次,她闹着回娘家一次,那回来后就觉得薛田怪怪的,有时宁愿撸管都不愿碰她,再加上张蔓儿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不是追究心头疑惑的事,李春香跳着脚问:“小贱人,你休想岔开话题,现在说的是你偷人的事,你还不赶紧交代一下?” 薛川面色骤变,扫了这两口子几眼,一脚踢翻一米开外的木桶,在井水的洒落中,看着被溅湿的几个人,他是怒气飙升了最高点,正要开口时,就被一双小手拽了拽。 张蔓儿示意他别出声,给了他一记安定的眼神,这点小事她能解决,请相信她。 薛川原本腾起的怒火,被张蔓儿瞬间扑灭了。 她嘴角噙着笑,看着面前这几个薛家人,就好像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二哥,我刚才问的问题,你倒是好好回答,就算要浸猪笼,你们得让我心服口服才行?” “对啊,薛田,你不是亲眼看到了?你倒是说啊?” “就是,别看错了什么,就乱冤枉人。” 被这些村民盯着,逼问着,薛田额头上都沁了一层汗珠,他现在有些后悔把这件事告诉李春香,那个大嘴巴又跑去跟田氏说,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他该说什么好呢? 纠结了好半响,薛田咬了咬唇道:“我今个原本要去河边的,刚好看到秀才进村,就好奇的跟过来一看,就见那秀才溜进新房里,两个人搂搂抱抱,就进了屋里,接着就响起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证词好似没什么问题,但薛川很快就捕捉到了漏洞,高大的身形往前一走,居高临下的看着薛田道;“二哥,你去河边做什么?若是偷人的话,这院门自然是关闭的,又如何被你看到?好,就算院门没关,你看到了,你为什么不当场喊人,而是事后跟长舌妇一般的乱嚼舌根。种种迹象表明,你在说谎。” 你在说谎这四个字就如铁锤一般,砸落在薛田的心脏处,他那双凌厉的目光,让人多看几眼,就招架不住。 薛田额头都沁出冷汗,实在没想到薛川这么冷静,一般男人听到媳妇偷人,不都是怒了火了,揪着媳妇的头发先是打一顿吗? 要知道这张蔓儿是有过去的,不应该是直接休妻吗?这老三怎么不按常理走呢?” 他跟李春香搭伙过日子多年,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又如何能体会到他们经历过生死的刻骨。 这种感情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被薛川着双深邃犀利的眸子盯着,薛田的心越来越慌,额头的汗珠也越来越多,只好把求救的目光看着田氏跟李春香。 田氏拍着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呦,我这个傻儿子啊,你媳妇都给你戴绿帽了,你怎么还帮这小贱人说话。” 有村民就看不过眼道:“你们该不是嫉妒这两口子过得好,就没事找事吧?” “就是,这薛田的口供就有问题,既然看到老三媳妇偷人,为何当场不抓呢?”人一看到这种突发场面,都是会做出本能的反应,就好比被滚烫的水烫到了,就会痛的尖叫。 这二哥看到弟妹偷人,自然当场喊捉奸才对,为何迟迟没有动静,事后才来找麻烦?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薛田抿了抿唇,想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我这不为了给老三留一点面子吗?这才没有大声嚷嚷。” 第二百九十三章无处遁形 “那你现在弄得全村人都知道了,那薛川就有面子了?” 这村民的话直接把薛田给噎住了,张蔓儿这时却捂着脸,嘤嘤嘤哭泣,卷翘的睫毛挂着晶莹泪珠,当真是我见犹怜,梨花带雨。 她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道;“乡亲们,这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若是让二嫂进作坊了,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二哥若是跟我借钱,我若是借了,就不会被诬陷了。说来说去,都是这银子在做怪,这些都是我跟薛川辛勤劳作得来的,这容易吗?我还拿了三十两银子孝敬公婆,现在看来,这人心不足啊。” 张蔓儿说的情深意切,让人听了为之动容。 这薛家婆媳关系僵硬,这当婆婆的经常欺负媳妇,三天两头吵,村民也都是有耳闻的。 哪回不是田氏无理取闹呢? 这时,村民都站在薛川夫妇这边,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老薛家。 薛田急的满头大汗,就知道这张蔓儿不好对付,这才让娘跟媳妇一起过来助阵,结果三张嘴还说不过她一张嘴的。 原本想敲诈点银子花花,或者是占一点便宜,这两样都没有讨到,薛田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们原本目的就是离间这两夫妻,让薛川把她给休了,那么这些新房,作坊,良田都是他们老薛家的,可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田氏不晓得薛田心里想什么,眼看着张蔓儿都要扮回了局面,她哪里肯呢? 撇开其他不说,但这秀才确实进村了,进她这院子了。 这人要脸,树要皮,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田氏手指着她道:“张蔓儿,不管你怎么狡辩,你就是跟秀才幽会了,这是不争的事实,那我老薛家就不客气了,一定要休掉你这个不检点的儿媳妇。” 只要休了她,那这些新房子,良田,就该他们一家人享受了。 少了这个碍眼的东西,薛川那边还好说点。 村民都是面面相觑,证据不足,这田氏说要休儿媳妇未免太冲动了些。 有一点村民想不通,这刘秀才进桥头村做什么呢?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张蔓儿冷冷扫视这些目光,信她的,她无需解释,不信她的,怎么解释都没用。 这些闲杂人等,怎么评价她不要紧,她人正不怕影子歪,最主要是薛川相信她就好。 薛川自然是挺张蔓儿,对田氏说道:“娘,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们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我休妻,打的是什么主意?二哥说我媳妇偷人,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事不管是闹到村长那,或者闹到衙门上,你们都没有理。再一点,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都分家,各过各的,这些事情还轮得到老薛家管吗? “老三,你什么意思,你相信她,可就是有好几个村民看见秀才进这院子了。”田氏气的老脸皱成一团,这个老三,越发的鬼迷心窍,都这个时候了,还护着张蔓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当张蔓儿想反驳时,抱着刚满月小娃的刘家媳妇出来道:“田婶,你看事情可不能只看表面,秀才他要进村,脚长在他身上,谁也拦不住,或许他就是嫉妒这小两口过得好,故意来挑拨离间。你们看到秀才进院,可有看到秀才被薛川媳妇赶的场景?再说这薛田,从薛家院子出去时,浑身还湿哒哒的狼狈不堪,不知道是为何?” 刘家媳妇受过张蔓儿恩惠,现在她受委屈,自然要站出来。 孩子刚满月,她今早就过来作坊问问,还缺人吗?谁知就看到张蔓儿赶人的那一幕。 她刚开始也没注意那么多,去作坊问了后,王婶说她手脚勤快,就说要她了。 她这心里一高兴,就想跟张蔓儿说一声,就看到薛田浑身湿哒哒,十分狼狈的从薛家跑出去。 虽她没有看到事情的起因经过,但绝不是薛田口中说的那样。 田氏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张蔓儿好处,肯定帮她说话,不管怎么说,这秀才是进院了,这名声就是坏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薛川道:“娘口口声声要针对我媳妇,是为了什么?我说了,要拿出证据来,谁敢冤枉我媳妇,那就是跟我薛川过不去。” 看他神色狰狞,就如一片乌云黑压压的沉过来。 薛田道:“三弟啊,我这当二哥怎么会骗你呢?你说你天天上工那么辛苦,你媳妇在家里干的这事,真的,连我都为你抱不平呢?我知道你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啊。” 薛川双眸微眯,眸中多了一抹萧杀意味,身形逼近他几步,声音冰冷道:“二哥不用说了,我相信我媳妇,若是蔓儿对我心存二心,当初就可以撒手不管,让我自生自灭。以后这种没根据的话,还请不要说了,老天有眼都看着呢?说谎话当心天打雷劈。” 他的眸光太过于锐利,薛田愣愣看着面前神色阴冷的薛川,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他那双深若黑潭的眸子,似乎能看透一切。 他心里的这种算计,在他目光咄咄逼人下,差点现出了原形。 “哎,这你不听我的劝也没办法,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是谁后悔还不一定呢?二哥这说的谎话迟早是要遭报应的,事实如何,你心知肚明,非要为了那一点私利,冤枉我,你最好别后悔。”张蔓儿眸光多了几分算计,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声音冷若冰霜。 薛田和这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但他怕什么,又没有把柄落在张蔓儿手里,自然梗着脖子不承认道:“那就看老天爷给谁报应。” “是吗?二哥说的这么笃定,那么我们就走着瞧好了。”张蔓儿眯着眼睛,是他不知悔改,变本加厉,还敢说她偷人。 好,那她就把这顶帽子还回去,看看究竟是谁偷人,到时这脸打的啪啪响,看是谁下不了台。 第二百九十四章色胆包天 “什么走着瞧,弟妹,你是在威胁我?我薛田行的正坐得端,自然是不怕你。这次过后,我希望你好好改正,跟老三好好过日子,别再做这等下贱事了。” 这贼喊捉贼,这等无赖,张蔓儿真想撕开他伪善的真面目,好让大家都看看。 薛川紧握张蔓儿的手,轻柔的动作在她手心摩挲,瞬间就抚平了她的焦躁不安。 他看着薛田道:“二哥,你再胡说,休怪我这个当弟弟的对你不客气。” 薛川眼神里冷气四溢,脸上挂着讳莫如深的表情,声音低哑,却又带着压迫人的气息。 但那双深邃眸子对上张蔓儿时,瞬间就跟金色的暖阳一般驱散了云雾,让世界万物都柔和下来。 似乎他天生就有这种魅力,一举一动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场,让人下意识就相信他的话,让人叹为观止。 村民都在想,还好张蔓儿嫁对了男人,这若是换成别的男人,遇到这种事,二话不说铁定要被毒打一顿,哪里还会考虑冤不冤枉的成分。 谁让女人是弱势群体,谁让流言可畏。 张蔓儿对这薛田恨得牙根痒痒的,那些事他有脸做,她都不好意思说出来,没想到他却倒打一耙,敢这么冤枉她。 等着瞧吧,这次他死定了。 她张蔓儿可不是好欺负的,抄起一旁的扫把,就往他身上招呼去:“二哥,你个血口喷人的混蛋,你来我家里偷钱,我打你的事,你怎么不说?” 薛田没想到张蔓儿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这么发飙,这扫把一记一记的朝他重重挥来,就像上午的场景重现。 被这扫把打的他是上窜下跳:“够了,你个女人这么野蛮,怎么老是打人呢?你再敢试试,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薛田,我警告你,你下次再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一定打死你,你看我敢不敢。” “你……你个泼妇,得失心疯了啊,你一天要打我几次?谁去你家偷钱了?我不过就是想……”薛田一边躲一边骂,口不择言时,就给人浮想联翩的机会。 什么一天打几次,这薛田难不成真的想去薛家偷钱。 见这些村民都神色怪异的看着他,薛田忙捂住嘴巴,暗自感叹不好,差点被张蔓儿激怒出了真话。 薛川拧眉:“二哥,你好自为之。” 说完阴深的看了他一眼,拉着张蔓儿进屋,彭的一声将木门合上,将这些看热闹的人隔绝在门外。 “薛川。”张蔓儿皱着一张小脸,委屈的扑进他的怀里。 被他身上醇厚的气息包围,感受到他的炙热温度,才觉得有安全感。 女人就是这么矫情,若是身边没男人护着,自己也能厉害的跟泼妇一般,维护自己,保护自己。 但这身边若有了值得依靠的男人,受了委屈,就会下意识的撒娇,无助的跟需要保护的小动物一般。 就让她柔弱一回,让薛川替她挡住所有风雨。 “媳妇,我相信你。”薛川紧紧拥着她,低头亲吻着她的脸颊,呢喃的安慰她道。 他太了解张蔓儿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二哥为什么要撒谎,为何要这么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他到底打的什么坏主意? 张蔓儿心里大为感动道:“薛川,谢谢你。” “傻瓜,谢什么?我们是夫妻,不管有什么风雨都应该一起面对。”薛川揉了揉她的柔滑脸蛋,眸子里满是怜惜。 他成日里都在镇上奔波,将她一个人放在家里还真是不放心。 “薛川,今个的事,都怪那刘子文,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上门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正巧二哥过来……但是……”张蔓儿清润的声音,将上午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通过她声情并茂的讲述中,犹如情景回放。 薛川听完,心里仿佛被炸裂了一般,双眸变得通红,那种失望的痛意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薛田竟然做出这等事,调戏自己的弟妹,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二哥,他……竟然敢?”薛川并没有觉得难以置信,当初薛田就偷窥过他们,还在院子里撸管,但万万没想到他色迷心窍成这样。 张蔓儿备觉得尴尬:“二哥走的时候就威胁我,若是不给封口费,就要我好看,谁知他真的就敢这么闹?还好你相信我,不然这无凭无据的,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薛川眉心蹙的紧紧的,这若不是自己二哥,换成别的男人,一定要废了他。 二嫂那么强势蛮横,他都敢存这种心思,当真是色胆包天。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算,薛川彭的一下,紧握起的拳头重重地砸在门板上,那上好的木门就裂出一条细纹来。 他腾地打开木门,黑眸看着早已散去的人群,空无一人的寂静院子。 但脸上的怒气怎么也散不开,声音低哑就跟受了伤的野兽;“看我不打死他。” 张蔓儿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道:“薛川,你冷静点,你这样,师出无名,咱们也没凭没据的。”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你白白被人欺负,你要知道人言可畏,这被人说的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他到没什么,只是担心小媳妇听了这些流言蜚语会受不住。 张蔓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薛田面上看着老实,但也很狡猾,平日里也就有贼心,没贼胆:“相公,若是能抓到薛田跟那陈寡妇不轨的场景就好了。” 等他自己身上麻烦事一大堆,自顾不暇时,还哪有心思打她的坏主意。 “陈寡妇?” 听她说起这个名,薛川似乎有点印象,刚小媳妇拿这人去怂二哥时,他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难不成他跟陈寡妇真的有一腿? 那人称一枝桃花,妖媚可人的陈寡妇,他是见过的。 人是长得挺漂亮的,跟一只熟透的水蜜桃一般,穿的也花哨,看见村里的汉子,不管是谁都会热情的打招呼,但那双媚眼隐隐就带着不安分,一看就是个勾引人的狐狸精。 第二百九十五章下套 有一回,他上山打猎回来,路上遇见过陈寡妇。 那女人对他挤眉弄眼,说话嗲声嗲气,还邀请他去她屋里喝水,但被薛川神情冷冷一扫,就没有了下回。 “对,就是陈寡妇,我有一次去山脚下挖野蒜,路过那间茅草屋,就看到薛田摸陈寡妇的手,还说帮她打水,锄菜地。不过看他们那样子,还没有到最后那一步。” 张蔓儿口中的最后一步,是指两人还没上炕。 这也跟薛田有贼心没贼胆的性子有关,对美人垂涎欲滴,心痒痒的不行,但也只敢在心里意淫,不敢下手。 若是给了他机会,那么他骨子里的劣根性就会被激发出来。 张蔓儿挑了重点说,并没有把薛田引到池塘的事一说,免得薛川担心。 听到张蔓儿这么一提醒,薛川心中有了主意,附在她耳边低语,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张蔓儿半信半疑道:“相公,咱们这样下套能成吗?” “成不成,一试便知。”薛川眯着眼眸道,办法都是人想的。 想要教训薛田,一个就是用女人,另外一个就是用银子。 就不信他不上当,薛田做的过分,就别怪他以牙还牙,等他尝了被人冤枉的滋味,或许二哥就能改邪归正了。 每次不管遇到什么事,薛川始终都站在她身边,毫无条件的相信她,这让张蔓儿很感动,激动的再次扑倒他怀里:“相公,你太好了,谢谢你,相信我。” “傻子,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什么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薛川揉了揉她的秀发,看着她这副感性的样子,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话虽这么说,但你若不相信我,我不会这么硬气,还有这刘子文,心思深沉着呢?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一个男人心胸如此狭窄,若是考上仕途,不知道是百姓之福,还是百姓之祸?” 但愿他快点成亲,或许会消停点,实在想不通他的用意? 拥有的时不珍惜,失去时又追悔莫及。 说白了,就是得不到,宁愿毁掉的那种人。 薛川漆黑的眸子卷起一片漩涡:“嫉妒心在作祟,怕是他跟宁雪妍相处不太愉快,这才回顾从前。” 他心里头有些感激刘子文的不娶之恩,不然张蔓儿就不是他媳妇了。 但既然选择放手,若还牵扯不清,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再让他看见,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了,咱们不说那两个煞风景的,对了,相公,你今天买马车了吗?”张蔓儿看到院门口停着那辆马车,就像发现新奇好玩的东西,一甩刚才的郁闷心情,欣喜的跑过去。 摸了摸那匹棕色的高头骏马,从修长的四蹄,壮实的身躯来看,很有力量感。 她也不懂的看马,骑马只是略会一些,但薛川买的马儿想必不会差的。 “嗯,明个起,我就骑马去镇上,每天节省出半个时辰多陪你一会。”薛川揉了揉她的脸蛋,神情宠溺。 看到这匹骏马一扫张蔓儿心里的阴霾,她冲着薛川抿唇笑,然后从大黄牛那边捧了一些草料过来,细心的喂着这马儿,还时不时摸了摸它的头。 马儿吃的很欢快,感受到张蔓儿对它的亲昵,好似也知道面前的人,是它的女主人,一点都不排斥。 “挺好的。” 薛川看着她欢喜的模样,问道:“走,我带你去骑马,去兜兜风,看看夕阳的风景如何?” 说完,他就拿开这绑在马背上的皮带,将这车厢分离后,推到车棚里去,再从车厢里拿了马鞍出来。 原来薛川有两手准备,买的东西齐全,既可以当马车使用,也可以骑马。 真是会过日子的男人。 “好。”他的提议自然得到张蔓儿同意,跟心爱之人同骑一匹马,策马奔腾在乡村田野间,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她还没看过薛川骑马呢?不知道是怎样的英姿。 就见薛川熟练的将马鞍装上,利落的翻身上马,冲着张蔓儿挥手:“过来。” 张蔓儿有些小激动,抓着他的厚实的大手,脚踩马蹬,翻身上马后,就紧紧环抱住他的腰,生怕自己会掉落下去:“好了,相公。” 感受到她紧贴着他后背的柔软,薛川心里一阵荡漾,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着马鞭,薄唇轻吐:“驾。” 马儿哒哒哒的在乡间小路上奔腾,从村口到山脚下也是一段好长的路。 这两米多宽的小路,用来溜溜马倒也不错。 看着两边绿油油的庄稼,随风摇曳的稻穗,有种在草原奔腾的既视感。 两人的秀发被山风调皮的吹拂,这兜了一圈的风,张蔓儿心情好了很多,乡间的小路上,荡漾着她清脆的笑声。 夕阳西下,村里农舍的屋顶上,炊烟袅袅。 很多在田间劳作的汉子扛着锄头往回走,在外面玩耍了一天的孩子,也三三两两的回来。 薛雨跟小石头现在住在镇上,路过她家门口时,看着那两间茅屋,冷冷清清。 这俊男美女策马奔腾,总是引人注目。 “看看,这是薛川那两口子。”端着饭碗在门口吃饭的汉子问道。 “是啊,这两人感情不知道有多好,有些人就是看不过眼,嫉妒,冤枉人。” “可不是,老薛家住的茅草屋,看老三住的好,自然不服气了,但他们也不想想,这样诋毁自己人有什么好处。” 从村里绕了一圈,倒也没有听到什么过分的闲言碎语,张蔓儿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她到没觉得什么,就怕薛川面子挂不住。 也不知怕马儿骑累了,还是怕马儿没吃饱,薛川骑着马儿往菜地方向奔去,在一片杂草成堆的菜地边停下。 任由着马儿吃草,两人坐在草地边,交头接耳的说着悄悄话。 “媳妇,你说咱们都给了老薛家一百两银子了,二哥还不知足,还想过来跟你借钱,你说他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啊,什么一百两?”张蔓儿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瞧见薛川对她使眼色,她随即似懂非懂的点头道:“是啊,按理说老薛家现在富足的很,实在想不通二哥为何这么做?” 第二百九十六章当家人发怒 “你说他缺钱了,就说一声,都是自己兄弟,用这种手段有意思吗?”薛川提高嗓音说道,尤其是有人经过时,他就说的越起劲。 草地边挨着一块块的菜地,小路的路口就有一间茅草屋,那正是陈寡妇的住处。 下地回来的汉子,都会路过这里,自然听到两夫妻悠闲的放着马,在高谈阔论。 “是啊,相公,你说这二哥借钱不成,就冤枉我。”张蔓儿一脸苦恼道。 两夫妻将这段话反复演习了好几遍,目的就是让有心人士听到,好有所行动。 若是让陈寡妇听到,那就更好了。 那么贪钱的女人,听到垂涎她的薛田有钱,还不做出行动吗? 这个网算是撒下来,至于有没有效果,不出三天就会有结果,两人静静等待即可。 …… 老薛家 薛老头黑沉着一张脸回来,坐在饭桌边,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忍不住把手里的筷子给摔了。 吃饭中的薛阳,薛雪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田氏,李春香,则是垂着脑袋,有些做贼心虚。 薛田一身狼狈,脖颈上,手臂上都有几片细纹,那是被张蔓儿用扫把扫的。 那条条血丝,纵横交错的布满脖颈,当时还没觉得疼,现在随着吞咽饭菜咀嚼的动作,就跟蚂蚁咬似的,一阵阵疼。 尤其面对薛老头打量的目光,薛田偏偏又不能大方的发作出来,还要装作很随意的样,静静的吃完这顿晚饭。 薛老头扫视了一圈众人,见他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都还知道怕他,那还不算无可救药? 最后他昏黄的眼珠子,定格在薛田身上,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老二,你今个上午没去下地,干啥去了?” 听着那些村民跟他描绘薛川新家的现场,气的他眉毛都一跳一跳的。 这个老二嫌家里不够乱吗?挑什么事情?居然说张蔓儿偷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这家里头的人,还一个两个的起哄? “爹,我……”薛田垂着眼眸,数着碗里的饭粒,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惊动了老头子,这事没那么好翻篇的,谁不知道家里的老爹一根筋,十分固执,认死理,还较真。 “混账东西,都是家里人,还乱传谣言,你傻不傻。你说说看,这样对老薛家的名声好听吗?好不容易薛家的名声重新建立起来,你们这是嫌自己脸上太有光了,纯心让人看笑话呢?” 薛老头气的将手里吃完饭的空碗,也丢在了桌子。 瓷碗在桌上打了个旋转,跟那些汤汤水水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同时又溅了一桌的汤水。 田氏看着怒火冲天的薛老头,撇了撇嘴道:“老头子,你搞搞清楚,是张蔓儿不检点,跟男人幽会,这跟薛田有什么关系?” 一听这话,薛阳头一个跳出来反对:“娘,二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别逮住一个男人,就说三嫂有问题?三嫂对三哥的情意我们是看在眼里的,千万不能听风就是雨,轻易中了别人的奸计。” 薛雪咽下嘴里的饭菜,也附和道:“就是,三嫂看三哥的那眼神,就知道眼里只有他,深爱着他,哪里还容的下别人。再说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三嫂不至于傻的去偷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女人们不都渴望日子红火,跟相公恩爱吗?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会去作呢? 会作的一般都是嫌弃家穷,或嫌弃相公无能的,像张蔓儿这种日子过得圆满的,实在没可能去偷人。 见这一双儿女都为那小蹄子辩解,田氏啪的一声,搁下手中的筷子道:“你们懂什么,这人不可貌相,老二亲眼看到那秀才进屋了,能有假吗?你们都不要被张蔓儿给骗了。” 这个薛雪也是,不知道什么情况,瞎起什么哄。 薛阳蹙眉,疑惑不解道:“二哥怎么会看到的,二哥去新房那边做什么?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薛家的家事,有什么问题一起解决,为什么要嚷嚷的让全村都知道呢?” 这个是重点,可把薛田给噎住了,一张脸涨的通红,一口气提不上来。 田氏气这个胳膊往外拐的儿子,在琢磨着怎么反口。 薛田一阵心虚,这话说的越多越错,他现在就怕说漏嘴,秉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他还是尽量不开口的好。 薛老头拿起旱烟杆开始抽起来,吞云吐雾中,不由的拧眉:“老二,你倒是说句话啊,别拿你的那一套来忽悠我,你给我实话实说。” 最近这老二也是,料理庄稼不上心了。 没事去村口晃啥晃,村口那边又没薛家的田地。 田氏暗骂这薛老头偏心,处处帮三房说话。 岂有此理,不就拿了三十两银子吗?就这样被收买了? 都是该孝敬的钱,没什么可感恩戴德的。 薛田频频被点名,这表情一会尴尬,一会欲言又止,看着像是有隐情:“爹,你不都听说了吗?你还问什么问?再回答一百遍,我还是那样的说法。” 薛老头怒道:“什么说法?你个蠢货,家里有一点事,就出去说,这像话吗?照你说的,那老三媳妇偷人了,你当场为什么不抓?直接抓起等我发落,逐出家门就得了,弄的整个村里都知道了,有脸吗?我老薛家虽穷,但容不得这种肮脏的事,若是事实属实,我是会按家法处置的。” 他说着,看着薛田话锋又是一转:“但若事实并非如此,我绝不容许这种无中生有,造谣的事。” 这话不是一头戳在他的心脏处吗?薛田尴尬着一张脸,这爹怎么老不相信他呢? 自己亲儿子说的话不信,去相信那个小蹄子说的话。 田氏跟李春香神色各种不满。 田氏拉长声音吼道 :“老头子,你怎么知道是无中生有?你太相信那小蹄子了?你说这薛川天天去镇上上工,她又整日在家里,以前一个屋檐下,我们还能照看着。现在她住新房,想干点啥,这院门一关,我们能知道个啥?” 那接近两米高的院墙,又不是竹制篱笆,足够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第二百九十七章最近都不爱这档事 “你,我懒得跟你说。”薛老头瞪了她一眼,甩手出了屋子,去了院子。 懒得跟这胡搅蛮缠的老婆子扯,家里的这一堆糟心事,让他心烦。 这做人做事,不都靠自觉吗? 张蔓儿在薛家的这几个月,对薛川的好,为这个家里的付出,他是看在眼里的。 绝不像那种会幽会男人的人。 这外人议论也就算了,这家里头还互相埋汰,太不像话了。 这家里头若不和睦,还怎么过日子。 田氏不服气的哼哼几声,提着裤脚,跟了出去。 看着坐在院里石墩上,抽着旱烟,仰望明月的薛老头道:“老头子,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三糊涂,宠着媳妇没边了,被张蔓儿给迷惑的。但咱们可不能糊涂,她干出这等丑事,就该被赶出薛家。” 看着她越发说的没完,薛老头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懒得理她,任由着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唠叨了好半天,无非就是那几句,休妻什么之类的。 薛阳越听越不对劲,赶紧从后门溜了出去,往村口方向快速走去。 等到了那处新宅子,敲开这紧闭的院门,就见开门的薛川道:“四弟,你怎么来了,来,进屋坐会。” 薛阳一路上担心,还以为这两夫妻肯定吵架了,但看他们现在其乐融融的样子,好像没受到此事的影响,或许他的担忧多虑了。 张蔓儿将洗好的碗往橱柜里一搁,听到堂屋的动静,立马迎了出来。 见是薛阳来了,看他神色匆匆,不免纳闷道:“薛阳,你怎么过来了。” 见张蔓儿神色自然,也没什么紧张感,薛阳暗叹自己想多了。 三哥跟三嫂什么人?甜蜜的如胶似漆,任何人都掺合不进去,又怎么可能会……? “三哥,三嫂,是我多虑了。今晚饭桌上,爹很生气,就训了娘跟二哥一顿,二哥嘴里支支吾吾的,看着很奇怪,然后娘振振有词的说三嫂破坏家风,非要休了你。”薛阳如实道。 “呵呵,这证据不足,就想休了我?到底是多不待见我?”张蔓儿一脸淡然,往旁边的木椅上一坐,手搭在桌,端着茶杯把玩,卷翘的睫毛弯弯,美眸流转,看着面前说的越发火大的薛阳,不免觉得好笑。 “三嫂,这人言可畏,话说那秀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薛阳有些急了。 这无风不起浪,凡事得注意一点,不然被有心人士大做文章,这假的也可能成真的的。 他当然相信三嫂是清白的。 薛阳的担心不是多余,张蔓儿明白,若是寻常人家遇到这事,宁可错休,不可放过。 这毕竟关系到夫家的颜面,一遇到这种事,被谴责的总是女人。 什么勾引人了,红杏出墙了,名声就坏掉了。 只要薛川相信她,站在她这边,她无惧这些流言,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她总不能一个个去堵他们的嘴巴,唯有自己放好心态,不骄不躁,等时间长了,这些都随风逝去了。 再说,过日子是夫妻两个人的事,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薛阳,你相信三嫂吗?”张蔓儿弯着嘴角问道。 “我当然相信你了,但是……” “没什么但是,那秀才是来过,还有薛田……”张蔓儿就把事情简单的跟薛阳说了一遍,就见他听完了也是目瞪口呆。久久才回过神来。 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就跟口吃了一样:“三嫂,你是说,二哥,他,他……” 怎么看,也想不出二哥是这种人。 薛川神色阴沉:“就是这样,二哥真的有问题,我也希望他不是,都是自家兄弟,出了这种事,大家都脸上无光。” 好在他们的房子搬到了这边,也算是把这些是非隔绝在外了。 “若真这样,就不能轻易放了他,二哥肯定是鬼迷心窍了,咱们一定要把他板正回来?” “嗯,所以,要给他点教训,希望他迷途知返。”薛川说着,就让薛阳留意一下今后薛田的动态,一有什么异常,就过来禀告。 薛阳也不知道,这两夫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照做就是。 两兄弟聊了一会,薛阳就去河边洗了澡,光着膀子回去了。 老薛家一片安静,每个卧房里的油灯都熄灭了。 薛阳看着那间空荡荡的东屋,心想,这三哥搬出去了,总觉得家里像是少了点什么。 他吹灭了油灯,闭上眼睛,渐渐的进入梦乡。 西屋,这会隐隐传来动静。 李春香将衣服都脱了,在薛田身上蹭了蹭,都不见他有反应的,心下不由的有些恼火:“薛田,你咋回事?咱不是说好的,要生孩子吗?” 薛田原以为今个能吃到豆腐,结果连张蔓儿的手都没有摸到。 想想那个秀才至少摸到了手,这心里失落之余,还有些羡慕。 见李春香那肥硕的身体,一直往他身上拱,瞬间有些不耐烦了:“行了,很晚了,早点睡了,没看到我今日被打了,身上还有伤吗?” 李春香被这一训斥,全身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兴致全无:“薛田,你老实说张蔓儿打你几次了,我总觉得你说的话有问题。” 连媳妇都怀疑他,看来他说的谎话,真的有漏洞。 他侧了侧身,神色不自然道:“想什么呢?那小蹄子为自己开脱的话,你也信?” 好在这油灯熄灭了,李春香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要不然凭这精明的婆娘,他说不定要露陷了。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还想要孩子。”李春香坚持道,声音都带了一股魅惑。 她想明白了,只有多生几个儿子,才能在老薛家的地位稳扎。 在一则,她发现最近的薛田,都奇奇怪怪的,以前挺热衷这炕上之事,最近都不爱这档事。 以往她衣服脱了,去摩挲他几下,就直接覆上来,今个…… 今个薛田想到在嘴边的红烧肉没吃到,哪有兴趣吃李春香这块肥肉。 他原本就是打着主意,让薛家休掉张蔓儿。 第二百九十八章偷人的那种愉悦感 这样子,他们一大家子人可以吃香喝辣的,他还可以随意欺负张蔓儿,结果老三那个不开窍的,宁愿相信自己媳妇,也不信他们说的话。 就不信这两口子的感情真的这么坚贞,虽说这张蔓儿对那秀才没意思,但他可看出来了,那秀才眼中势在必得的光芒。 嘿,这秀才也是,都跟镇上第一美人订亲了,怎么还惦记着张蔓儿呢? 看来这家花不如山花香,这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哪里比的上张蔓儿这个小辣椒,又香又呛。 想起那双莹润的脚丫,跟小贝壳一样。 越想薛田就越兴奋,身体渐渐也开始有了反应,原本想搂着李春香来一发,却被她的呼噜声给惊到了。 这婆娘睡着了…… 真是,不需要她的时候,要扑上来,这会需要她时,就跟母猪一样的打呼噜。 这心里的火没法发泄怎办呢?若是薛川还住在东屋,他还会有想法想去听墙角。 不过,也就偷听过一次,就被抓个正着,他这运气也太背了点。 这漫漫长夜,怎么度过呢? 薛田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那陈寡妇来,想着那双白嫩的小手,还听李四说过,张三跟村里的好几个汉子,都睡过陈寡妇。 那个陈寡妇这么不安分,岂不是夜夜换新郎,那肯定有好戏看。 想到这薛田越发的激动了,他推了推身旁的李春香,见她睡的跟头猪一样,就放心大胆的溜出房门。 夜晚,整个山村一片寂静,漫天繁星闪烁,一轮明月将人的身影拉的好长。 薛田走在去菜地的小路上,感受到夜风拂面,还能听到远处起伏不断的蛙鸣声。 陈寡妇家靠近菜地,跟这些集中的农舍比起来,显得独立又容易被人遗忘,当然若是想干点什么,也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 他刚溜进这篱笆小院,就听到卧房那边传来暧昧声。 “怎么?这骚货果然偷人了?”薛田眼睛亮了亮,光是听声音都能让他热血沸腾,若是让他看一眼那种场面是如何的销魂。 怀着这种龌龊心思,薛田溜到那卧房的窗户口,轻轻将窗户往里推开了一点,将脑袋探进去了一点,就看到了不着寸缕的陈寡妇…… 看不到那男人,薛田心痒痒的,将窗户再推开一点,却不想由于有夜风灌了进去,那放在桌上的油灯忽明忽灭,引起屋里的两人警觉:“谁?” 任谁在兴起时,被人打扰都会心情不好的。 那男人随手抄起桌上的瓷碗,往窗户口砸了过去,就听见哐当一声,瓷器碎裂,有一抹瓷片扎入了薛田的手指上,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忙缩了缩手。 炕上的陈寡妇瞬间花容失色,忙扯过一旁的薄被,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朝窗户口骂道:“哪个不要脸的东西,大晚上的偷看别人,有种滚出来。” 薛田心想,你个不要脸的寡妇,在家里偷汉子还怪别人偷看呢?他一边在心里叫骂晦气,一边贴着墙聆听动静。 没多久,有汉子抄起扫把,风风火火的冲出屋外,在院子里四处张望。 陈寡妇也是又惊又慌,衣衫不整的出来了。 “哪个狗东西,若是让我抓住他,一定要他好看。”光着膀子的男人,看着苍茫的夜色谩骂。 薛田趴在干柴堆里,还嫌事情不够多的,朝陈寡妇身上扔了一块小石头,等陈寡妇看过来时,对她做了一个不要脸的口型,就赶紧灰溜溜的蹲着身子跑远了。 这下看到陈寡妇在偷人,手上有把柄了,看她不来求他,哼…… 小寡妇,平日里在他面前装正经,使唤他做了好几次苦力,结果啥便宜都没有给他占到,真当他薛田是好欺负的? 看着那个身影远去时,陈寡妇神色微变,心里砰砰砰直跳。 心道,这下糟了,被薛田看到她偷人,明天还不得传的满村子都是。 那男人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挥舞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抓着惊魂未定的陈寡妇道:“行了,放心吧,那贼人跑了,咱们回去继续。” 这被中途打断,也不知道那个行不行了,他得赶紧去试试。 陈寡妇原本偷人都是提心吊胆的,这被薛田一看到,立马就兴致全无,气呼呼的回屋坐在炕上,就着桌边的茶壶,给自己满了一杯茶水。 “这个混蛋东西,还真是心思龌蹉,就怕明天我偷人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我还活不活了。”陈寡妇心里有些担心,想起今个张蔓儿的事,还闹的全村皆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有了薛川那么英俊高大的男人,谁还能入眼呢?挣钱养家的一把好手,对媳妇又好。 那张蔓儿是脑袋坏掉了,才会去偷人。 这么一想想,薛田的话就有问题。 那男人见陈寡妇吐槽,一把坐到炕边,搂住她道:“怎么了,你看到是谁了?” 他边问,手却不安分的往她胸前探去。 陈寡妇收起了那股媚态,早就没有偷人的那种愉悦感,现在心里怦怦直跳,有些紧张,怕是今夜都要无眠了。 忙推了推他道:“行了,老赖,这段时间你别来我这了,这让人看了多不好。” 来陈寡妇这儿最多的就是村里的鳏夫,叫老赖,今年三十,家里的媳妇因病去世没多久,有一个十岁的闺女。 这家里头没个女人操持,这日子过得不像话。 老赖原本也跟村里的其他汉子一样,刚开始只是找陈寡妇消遣寂寞的,但这一来二去,跟她谈谈心,诉诉苦,帮她挑水,砍砍柴,就成了她这里的常客。 陈寡妇的那些风流韵事,他是听说过的,但自从两人在一块后,她收敛了不少,只应付他一个男人。 老赖倒想跟她搭伙过日子了,看着她那副畏惧样,就一脸无所谓;“干啥怕人看见,大不了咱们成亲。” 成亲后,睡她也就光明正大了,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 “成亲?就你?跟你住茅草屋,吃咸菜干,还要当后娘,我才不干。”陈寡妇在他怀里挣脱了几下,不满的撇了撇小嘴道。 还是她现在的日子逍遥,不愁吃穿,也没有人管她。 第二百九十九章敲诈 老赖倒也不恼,直接压到她,对着她好一通乱亲后,这才喘着气道:“你傻啊,跟了我至少有名分,像你现在过的日子提心吊胆,若被村长知道了,可要浸猪笼的。我家死了媳妇,你家死了男人,这不正好凑成一对吗?咱们谁也别嫌弃谁,都是半斤八两。” 半斤八两这话倒是不假,这刘寡妇风流,这老赖也是喝酒赌博喝花酒都干过,两人怎么看都是绝配。 陈寡妇仔细想了想,她这身子都脏了,谁还会不计前嫌的,把她娶回家呢? 这老赖虽然穷了点,但至少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不让她一个人孤独无依的飘着。 “你让我先想想。”陈寡妇有些心动,朝他抛了一个媚眼,两张唇不知何时贴到了一起,继续了刚才未完的云雨。 事后,老赖搂着她白嫩的身子,把玩着她顺滑的秀发道:“想好了没,你若是肯答应嫁给我,那我就去准备准备。” 他也是想家里头有个女人,这不看陈寡妇合他的胃口,就想一起搭伙过日子。 “准备什么?都二婚了,有啥好准备的,要我嫁给你也可以,可你知道的,我吃不了苦,我可不想跟村里的那些村妇一样整日里下地干活,晒的乌漆嘛黑的。我要穿漂亮衣裳,涂抹胭脂,吃香的喝辣的。” 陈寡妇扬着下巴,板着葱玉般的手指头,数着这些条件。 若是他肯答应,那她二话不说的就嫁。 老赖眼珠子转了转,捏着女人柔滑的香肩,盯着那扇窗户出神,良久想到了什么,亲了她一口道:“有了,我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咱们发财的法子,这次咱们狠狠捞上一笔银子,就成亲,好好过咱们的小日子。” 一听到他有捞钱的法子,陈寡妇整个人都跟没骨头一般,贴在他身上,媚眼如丝道:“老赖,你倒是说说,你想到什么发财的法子了?” 这老赖鬼主意一向很多,说不定真被他想到什么了。 老赖咧嘴着,神秘的坏笑:“这就需要你配合了,你老实说,跟你好过的男人,村里有几个?” 陈寡妇一听这话,又羞又恼,伸手忙掐了他一把胳膊:“你胡说什么?我现在人都躺在你这里,你跟我说这个?” 这段时间,不都是和他来往最多了,这三天两头的来找她,给她买胭脂,买衣裳都很大方。 这偷人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哪敢大张旗鼓的四处勾人? “呦,生气了,行了,媳妇,别气了,我现在跟你说的就是发财的法子,我又不是乱吃飞醋,就想问问你,跟你好过的男人,哪些家里是有媳妇的?” 老赖连媳妇都喊上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能娶了陈寡妇。 他年轻时就爱流连赌场跟青楼,这阅人无数,一猜一个准。 村里哪些人是假正经,哪些人是真汉子,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比如像张蔓儿这等冷傲的女人,说她去偷人了,他还真不信呢? 陈寡妇听得云里雾去的,不明白她的风流史跟发财有什么关系,就纳闷的追问:“你先跟我说说,你的发财法子。” 就见老赖嘿嘿一笑,附在她耳朵旁说了一番。 见她频频点头时,还不忘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道:“怎么样,我这法子不错吧,绝对能捞上一笔银子,等有了银子后,咱们成亲也搞得像模像样点,不让被人小瞧了去。” 陈寡妇听了这话,心思开始活络了,这个老赖果然脑袋瓜子灵活,居然想的出这种法子。 让她去找那些有媳妇的男人,去威胁他们,若是私下不给封口费,就把他们的奸情捅了出来,让他们妻离子散,在村里坏了名声。 老赖说了,反正她是光脚的别怕穿鞋的,是个男人遇到这种风流债都不敢出声,只敢给银子打发。 这个主意甚好,陈寡妇在心里算算,有好几个男人呢? 既然老赖跟她敞开心扉说真话,那她也该老实交代:“老赖啊,不瞒你说,刚才偷看我们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薛田。” “原来是薛田啊?那你们好过没?”老赖惊楞之后,有些吃味的问道。 “说什么呢?就他那个婆娘李春香,是出了名的悍妇,我哪敢去招惹她男人,那不是自找死路吗?再说了,这薛田又穷长得又磕碜,我傻了,才会去招他?”陈寡妇拨弄着凤仙花染过的指甲,一脸鄙夷道。 “嘿,可今时不同往日,那薛田既然对你有意思,那你就抓住机会,好好的敲他一笔。”老赖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似乎已经看到面前有银光闪闪的银子。 现在谁不知道,薛老三是村里的富户,还给了老薛家一笔钱,据说有一百两银子呢? 这薛田若是出了点事,老薛家能袖手旁观吗?那么这一笔大钱不就是来了? “老赖,你该不想让我勾搭他,你再来个捉奸在床吧?”陈寡妇拉着一张脸,有些不乐意道。 “哎呦,媳妇,你这说的哪里话,我哪舍得,咱们来个假戏真做,狠狠的讹他一笔钱就成,你别忘了,这薛川可是给过老薛家一笔钱的。”老赖可是盯上薛田这块肥肉了,看着眼馋自然就要下手。 “哎,你说的这个法子倒是可行,这若是一个两个都给了封口费,那咱们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陈寡妇想着每人至少敲诈五两银子以上,柿子还要挑软的捏,那些家境可以的,就多敲一点。 薛田那边就是一大笔钱,这么一想想,可是一笔可观的银子呢? 跟寡妇通奸的事,谁敢放在台面上说,只要她稍稍做威胁,这些汉子自然都会求着要私了的,这样的话,她不就有银子挣了。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长的翅膀朝她飞来,陈寡妇乐不可支的抿着红唇笑了。 “怎么样,你男人的脑子不错吧,跟了我保证你吃香喝辣的。这叫抓住别人的弱点,一抓一个准。明个我就去安排,倒时你听我吩咐,咱们里应外合,就等着数银子吧。”老赖拍着胸口道。 “你这死鬼,若是这事成了,那我就嫁给你了。”陈寡妇看着他,娇嗔的说着,主动勾着他的脖颈,翻身覆上,两人开始颠龙倒凤起来。 第三百章女红一绝 次日,天色大亮,清冽的晨光洒满窗台,在地上落下斑驳。 薛川早早的醒来,却没有立即起来,也没有去上山打猎。 看着怀中软糯糯的人儿,那甜美的睡颜,他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几口,嗅着她的清香,看着外面天色不早了,就拽着张蔓儿起来。 “相公,怎么了?”张蔓儿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薛川一把抱起来,睁开惺忪的眸子,对上他深邃的眼,就见他扬唇浅笑,像对待婴儿那般,给她穿戴起了衣服。 “这几天,你跟着我去镇上,把你放在家里,我着实不放心。”薛川声音很轻,就像羽毛划过她的心房,让她酥软了一地。 看着他一脸认真,张蔓儿有些想笑,难不成在他眼里,她是容易被欺负的小绵羊,那也太小看她了。 不过,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的感觉,让她喜不自禁。 好几天没去镇上了,她倒有事要忙了。 快七月底了,不知杨可心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小徒儿的生辰也快到了,也得给他选礼物。 这么想想镇上必须去了,任由着薛川帮她穿戴好衣物,张蔓儿享受了一把衣来张手的待遇。 洗漱一番后,两人吃了早饭,就共乘坐这匹马儿,踏踏踏英姿飒爽的出了村口。 就看见张大海在木桥边等待,一看到张蔓儿忙冲着她挥手:“妹妹。” 薛川吁了一声,挥停了马儿,侧身看向这边。 张蔓儿身形一溜烟滑下,往这边奔跑,裙摆扬起的弧度如翩翩翻飞的蝴蝶。 看着张大海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上衣,搭配着一条黑色短裤,满头黑发用一根发带束住,方脸,炯炯有神的双眸,小麦色的肌肤,从头到脚,一副勤快能干的农家汉子装扮。 张蔓儿笑道:“哥,你来了。” 差点忘了,让哥过来作坊帮忙送货的,跟王婶倒是交代过,但这院门被她锁了,牛车还停在院子里呢? “你们买马儿了?这是要去镇上吧?那个,娘跟我说过,说你作坊差个送货的,我就来了。”张大海说着还挠了挠脑门,模样有些腼腆。 他也知道妹妹是想拉他一把,只要不是让他白拿工钱,他愿意使这个力。 就像妹妹说的,请谁不是请,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作为一家人,他更要卖力干活,不辜负妹妹的一片信任。 再说,他明年也要成亲了,这需要银子的地方多了,得早作打算才是。 “哥,让你送货的事,我跟作坊里的管事王婶说过了,你直接去找她就成。以后,你每天的活就是把作坊里做好的吃食,用牛车拉到镇上的铺子里。还有,作坊里收野蒜的事也要你负责,具体怎么收,我已经放出风声了,今个傍晚,我回来时,先收一遍,你看一次就知道的。” 张蔓儿说完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给他,那是院门的钥匙,方便他每天出入,停放牛车。 张大海捏着这把钥匙,明明很轻的重量,却感觉到沉甸甸的:“好的,妹妹,你放心,我一会好好干的。” 接下这钥匙,就好像接下了重要的使命。 “好,那你去作坊吧,我们就先去镇上了。”张蔓儿说完冲他挥挥手,拉着薛川的手,踩着马蹬,以一个利落的弧度,翻身上马。 坐稳后,薛川挥了一下马鞭,驾了一声,骑着马儿奔腾而去。 这坐牛车跟骑马的感觉完全不同,速度快了,迎面扑来的风更加的猛烈,两旁的风景快速的倒退着。 张蔓儿双手环抱住薛川精壮的腰肢,脸贴着他的背面,在劲风吹不到的情况下,看着土路两旁的风景。 郁郁葱葱的树木,涓涓流淌的小溪流,那草丛中点缀的小野花,都无比的生动。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到了镇上,这骑马的速度果然比牛车快了一倍。 为了方便薛川,张蔓儿跟着他来到北街,在武馆门口下马后挥手告别。 这个点正是上工的点,到处都是步行过来的学徒,像薛川这般骑着马儿过来的也不在少数。 看他牵着马儿进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张蔓儿这才收回视线往回走,收获了不少亲切问候。 这些武馆的人记性倒好,她只不过来过一次,跟他们有一面之缘,这都记住了。 从北街绕过去西街,这条路走过几回,也算熟悉,青石板路,宽阔的街道,两旁的铺子都是掀开门板,正在开门之际。 一直走到这边路口,就能看见街口那块石碑,龙飞凤舞的写着西街两个红漆大字。 一路走来,对比两旁街道的宽窄,铺面的大小,小摊的多少,还是西街最为热闹。 沿着街口往里走,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家很大的布庄。 杨可心的摊位就摆在布庄门口,小摊位的木柜做的比较精致,还刷了一层好看的朱红色漆,摊位上摆放的胭脂水粉,一盒盒都很精致,再加上种类繁多,琳琅满目,看起来就跟别的摊位不同。 此刻的杨可心,正在穿针引线,好像在缝制着什么。 “老板,我要买盒胭脂,你给推荐推荐。”张蔓儿揉捏着嗓子,装作来买胭脂的客人说道。 杨可心将手里缝了一半的衣服放好,一抬头,就对上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楞了一下,随即扬起唇角,笑道:“蔓儿姐,你怎么来了?” 站在她面前的美人,亭亭玉立的身形,矗立在摊位前,一张娇俏的脸庞,巧笑嫣然。 “你低头忙什么呢?这不快月底了,我来看看你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一想到还有十来天,杨可心就要嫁到薛家了,这一想想张蔓儿都有些激动呢? “蔓儿姐,我刚刚是给薛阳缝制衣服呢?”杨可心如实说道,脸上腾的升起一抹红晕,眸中多了几抹羞涩。 张蔓儿好奇的凑过去看,果然摊位下放有一件缝制一半的男人衣裳,旁边一个竹制小笸箩里,放有针线,剪刀,尺子等等。 从上回纳的厚实布鞋跟这回阵脚细密的衣裳来看,这杨可心的女红可谓是一绝。 第三百零一章你买得起吗 “薛阳,真是好福气,能娶到你这么贤惠的姑娘,这人还没嫁过去,又是纳布鞋的,又是给做新衣服的,这也太好了。”张蔓儿夸道,心里暗叹那小子好福气呢? 杨可心被打趣的脸都红了:“蔓儿姐,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顺手做一下衣服。” 她看到薛阳的衣服打有补丁,就忍不住想给他做衣服,就想他穿的清清爽爽,大大方方的。 “那你嫁妆准备好了吗?喜被,喜服,首饰都买齐了吗?”张蔓儿问的很详细,也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杨可心歪着脑袋想了想:“喜被,喜服都在绣,过几天能完工,再买一些布料,做几套衣裳。还首饰没买,蔓儿姐,要不你陪我去买吧。” 张蔓儿眼光好,若是她肯陪同,那么一定能挑到合适的首饰布料。 这会杨叔拿着早点过来,一看到张蔓儿忙递给她一份。 张蔓儿在家里就吃过了,自然摇头拒绝:“不用了,杨叔,你们吃吧。” 杨叔慈爱的笑:“蔓儿在家里吃过了?今个来的可真早呢?” 张蔓儿心想,可不是,这可是除了赶集日,破天荒的头一次,这么早来镇上。 “是啊,薛川他就是这个点上工,刚好我来镇上有点事,就一起过来看看了。” 杨可心三两下就将手里的包子解决了,看着吃着一嘴油腻的杨老头道:“爹,我跟蔓儿姐四处逛逛,买一些首饰,布料,那这摊位你看着了。” 一听到买首饰,杨老头就知道她是要准备嫁妆了,忙从衣袖里掏了掏,拿了一个钱袋子给她:“闺女,买点像样的首饰,你娘的病好了,咱们家里眼下没什么可花钱的,这不差钱,你别亏待了自己。” 这成亲可是人生大事,嫁妆若是准备不够,容易让婆家看清。 杨可心推辞的着不要:“爹,我这里有呢?不够再问你要,那行,我跟蔓儿姐先走了。” 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踏步在青石板路上,在镇上久了,哪条街卖什么,都一清二楚。 两人没有乱逛,直接来到买金银首饰的那片区域,好几家老字号铺子都在那。 张蔓儿摸了摸发髻上的金簪,来到薛川买过的那家铺子。 站在门外就能看到里面的排场,首饰齐全,铺子又宽敞。 “两位姑娘,想买点什么?”伙计是个机灵的,眼神先是快速的一扫,等看到张蔓儿发髻上别的那支荷花金簪,就知道是老客户来临,忙热情的招呼着。 “我们想买成亲时用的首饰,你看看有合适的吗?”杨可心怯生生说道。 她还是第一次踏入这种富丽堂皇的铺子,若不是张蔓儿给她打头阵,先进来,她还不敢迈进的。 作为新嫁娘看到这些精致浮华的首饰,眼花缭乱的同时,心情隐隐激动。 伙计见张蔓儿是老客户了,上回那个给媳妇买金簪的高大男子,他还印象时刻,也就格外用心的招待。 “两位客官,这边来,这些大多是新娘成亲用的首饰,有分很多档的。” 木制柜台里,红色绒布上,放有好多金灿灿的首饰,各种图案款式,种类繁多。 张蔓儿手指触摸这些金银首饰,大户人家成亲一般都是金饰,庄稼人一般都用银饰比较多。 见杨可心看的是银饰那边,张蔓儿拉着她过金饰这里。 柜台里的金饰丰富多样,有龙凤呈祥,鸳鸯戏水,并蒂同心图,百年好合的荷花…… 张蔓儿将这些饰品,一一扫了一遍,她还是觉得百年好合的荷花最适合杨可心,就示意伙计拿过来,捧在手上细细观看。 这首饰有三层,外面那层是雕刻逼真的两朵荷花,那金色的片片花瓣好像荡漾在水中央,后面那层是几朵荷叶包裹,就连叶子的纹路都雕刻的细致,可见这手工精雕细琢。 两边垂下的流苏,随着手指的一晃动,发出沙沙沙的好听声音。 这种类似皇冠款式的首饰,最适合成亲那天佩戴,张蔓儿拿起来戴在杨可心的头上,比划了一下,又拿了铜镜给她照。 看着铜镜里的女子,金光闪烁上,是一张灿若胭脂的俏脸。 杨可心神情隐隐激动,她跟蔓儿的眼光一样,也是喜欢这个。 想象一下,头戴金色发冠,配上精心绣制的红色喜服,加上美丽的妆容,嫁给心爱的男子,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姑娘,这百年好合的荷花首饰,本铺仅此一个了,最适合像咱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寓意又好,价格相比之下也有优势。”伙计见这两人摆弄,知道她们喜欢,就适时的推销道。 杨可心小心翼翼的拿下发冠,捧在手上,越看越喜欢,就问道:“这个怎么卖的?” “这套首饰手工繁复,制作精美,但好重量不多,只需十二两八银子。”伙计麻溜道。 心想着那位姑娘头戴的金簪都六两银子了,相比这个新娘饰品已很便宜了,主要簪子是实心的,比较重份量。 而这个发冠比较薄,好多部位是空心的,因此不生重量。 看杨可心面露为难之色,伙计暗自打量她穿的粗布衣裳,也不知道是不舍得,还是囊中羞涩? 但成亲是人生的大事,这些金器首饰买了之后,只会越来越值钱,也不会掉价。 成亲那天用了之后,可以收藏起来,给以后的子孙用。 张蔓儿想着这价格还好,但对上杨可心纠结不舍的样子,她正要劝解,就听见她小声道:“蔓儿姐,我,我还是先看看吧。” 她也觉得这首饰的价格还算公道,可她没那么多银子啊,她原本是想买银饰的,但一看到这金饰就挪不开眼了。 东西是好,她也喜欢,奈何太奢侈了,她也没那么多钱。 宁雪妍踱着步子进来铺子时,就看到了张蔓儿跟杨可心两人,看她们依依不舍的将手中那定发冠还给伙计,不免嗤笑道:“呦,穷人家也敢进这种铺子,还拿首饰左看右看的,好像自己买的起一样。” 第三百零二章狗眼看人低 听到这种刺耳骄纵的声音,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衙门千金宁雪妍。 怎么每次出来买点东西,就能跟她碰到一块。 看来这些千金的日常,就是梳妆打扮,逛逛街,买买买了。 张蔓儿如今也是村里的富户,这些首饰还是买的起的,杨可心一定也买得起,只是不舍得而已。 她的胭脂摊位生意不错,光给她的分红就有十来两银子。 只不过穷人家节俭惯了,买这些大件的自然要考虑清楚,但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就是见不惯宁雪妍见人就讥讽的心情。 她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她都已经是胜利者了,容貌好,家世好,又念过书,怎么处处逮住她这个农妇讥讽。 她已经抢到了刘子文,还想怎么样? 可能是这些千金小姐,平日里闲的没事做,就想找人斗一斗,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吧。 “买不买的起,也用不着跟你交代,店家都没说什么,你倒是狗眼看人低了。”张蔓儿语气淡淡,碰到这样的人,真是破坏美好心情。 宁雪妍每次看到张蔓儿就浑身不得劲,想到刘子文最近的变化,频频拿着一个香囊发呆,若她猜的不错的话,这个香囊是张蔓儿送的。 这有了相公,还不忘勾搭刘子文,她想做什么?想脚踏两只船吗?真是无耻之极。 宁雪妍美丽精致的容颜,挂着嘲讽的笑,抿着红润的唇,轻哼一声道:“你们是买成亲用的首饰吧?还真是可怜了,嫁给穷落户都是这样的,连个像样的首饰都买不起。不像我,刘家虽然穷,但也是倾尽所有给了订亲礼,让我特意拿这些银子买喜欢的首饰。嫁对男人真的很重要,刘子文为了我倾尽所有,这份情谊还真是让我感动。” 身后的丫鬟也神气活现的跟着附和道:“那是,刘秀才对我们家小姐情深义重,任谁都比不了的,为了考取功名,为了给未婚妻更好的将来,这些日子都挑灯夜读。” 张蔓儿就不懂了,这宁雪妍在她面前炫耀什么? 她跟刘子文恩爱如何,跟她有一文钱的关系? 真是莫名其妙。 她拉着杨可心的手就要出去,快要出门时,心中一个不爽,就特意踩了一下她的裙摆。 宁雪妍正迈着莲步走动,这拖地的裙摆被什么卡了一下,身子摇摇晃晃差点被绊倒。 好在身旁的丫鬟及时扶住了她,要不然定会摔个很不雅的姿势。 “张蔓儿,你是故意的。”宁雪妍瞥了一眼裙摆上的脚印,扶了扶发髻上摇摇欲坠的首饰。 发髻上又是金簪,玉簪,还有珍珠发钗,这一剧烈晃动,都差点跌落了。 张蔓儿笑的俏皮无辜,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这位美人,谁让你挡在门口的?以为县衙千金就可以横行霸道了,不想被踩到,请走快一点,别挡路。” 说着,见宁雪妍凑过来,张蔓儿伸脚绊了她一下。 这一次就没刚才踩到的那一脚幸运了,宁雪妍身子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上,头上这堆珠宝首饰,因为这一晃动,全都垂挂在发髻上,要掉不掉的。 宁雪妍被两个丫鬟手忙脚乱的扶起,她忙扶了扶头上的发髻,见头发都散乱了,簪子都掉下来,气的跺脚吼道:“张蔓儿,你是故意的。” 张蔓儿睁着水润的眸子,心想,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 面上不解的看着她道:“宁小姐,我刚不是说了,让你别挡路吗?可你就是不听,非要挡路,我平日里走路风风火火惯了,这不小心冲撞了你,还真是不好意思。你也不用这么惊慌失措的,就算发簪掉坏几个,脖颈上的玉镯摔碎,反正你有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还有理了。”宁雪妍气的俏脸都扭曲了:“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想在这清水混了吧?” 就凭她县衙千金的身份,捏死她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张蔓儿神情坦坦荡荡,一点都不畏惧她:“你若想滥用私权,我当然不是你的对手。宁雪妍,你若是要给衙门抹黑,你尽管胡来,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就算是县衙大人,也不能随便找一个理由,就欺压普通老百姓吧?” 这么好大一顶帽子扣下去,就看她敢不敢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欺压你了。”宁雪妍气的俏脸都快扭曲了,牙根痒痒的,恨不得一口咬死张蔓儿。 若她拿身份威压,这张蔓儿早就倒霉好几次了,还容的她在这里蹦跶? 张蔓儿勾了勾唇,笑容灿烂:“如此看来,你还算不蠢。” 她这副高傲的样子,就仿佛是出身不凡的千金,一个农女而已,装什么装。 宁雪妍气恼道;“张蔓儿,你等着,抛开身份那些,我同样能让你好看。” 别让她逮住机会,要不然非弄死她不可。 张蔓儿瞅见她那气吼吼的样子,哪里还有千金小姐的仪态? 对着那看戏,一脸为难的伙计,张蔓儿爽快道:“伙计,把那个百年好合发冠装起来,我们要了。” 她这个爽利举动,让宁雪妍张着嘴巴吃了一惊,继而讥讽她道:“一个农女能有多少钱,打肿脸充胖子,别一回家就被相公骂了才是。” 无视她的讥讽,一旁的伙计欣喜万分道:“好,好,姑娘请这边买单,小的这就给你打包。” “伙计,这个也帮我包起来。”张蔓儿指着一个郁郁如生的金兔子道。 孙君浩十六岁生辰,就拿这个送他好了,金兔子金光闪闪,又是他的属相。 “好咧,客官,这个要二十两。”伙计满脸笑容道,心想这是个大客户啊。 “给……”张蔓儿拿了一百两银票出来,宁雪妍脸色瞬间就黑沉了,这个农女随随便便就拿出了一百两,哪来那么多钱? 张蔓儿拿了红盒打包的饰品,在伙计的笑脸相迎下,拉着杨可心出了门。 路过宁雪妍身旁,还特意看了她一眼,那种幽深的目光不言而喻,像是在说,姐就是买得起,用不着你狗眼看人低。 无视她气的跳脚,张蔓儿拉着杨可心的手走远了。 第三百零三章上回那个公子 路上,张蔓儿将手中包装很精致的红盒塞给她:“可心,这当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杨可心被她的豪气惊到了,随即反应过来后,忙推辞道:“蔓儿姐,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我明天帮你拿过去退了吧?还有那个千金怎么回事,看她对你那副咬牙切齿的样,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你今儿给她难堪,会不会遭来麻烦?” 也就是张蔓儿胆子大,换成是她,被嘲讽,只能咬咬唇默默忍受着,根本不敢反驳。 “有什么麻烦,县衙千金又能如何?总不能不讲道理就滥用私刑吧?在这节骨眼上,她不会乱来的,毕竟她的未婚夫还要秋试,她还得准备成亲事宜,应该没有闲情理会我们。” 张蔓儿语气轻松,对上一旁面色惶恐的杨可心,见她抿着嘴,神态语气都有些局促不安。 那一双明眸因为担忧她,而染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动人。 杨可心咬着唇,瞪大了眸子,恍然大悟道:“原来她是县衙千金啊,那镇上的第一美人说的就是她了,可我今日细细瞧过她,也觉得不怎么样?” 除了穿的绫罗绸缎,发髻上带了金簪玉簪,手腕上带着玉镯,脖颈还佩戴玛瑙项链,给人一种行走的首饰展示柜一般。 她身上擦着香粉,远远闻着就香气扑鼻,但扑的粉多了,让人就近闻了,想打喷嚏。 妆容也是精心修饰过的,光看那往身上堆银子的架势,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的大户千金。 衙门千金啊,但那仪态,气度,相貌还不如张蔓儿呢? “呵呵,这些名头都是自己吹捧出来的,反正咱们老百姓不会管那么多。”张蔓儿一脸淡然道。 这些好听的名头自然是属于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平头老百姓就是容貌再出众,也不可能被吹捧成镇上第一美人。 事实上,她也看到不少农女,有容貌出众的,身材高挑,身形纤细的,若是好好打扮,定不比宁雪妍差。 “也是,蔓儿姐,你说话总是那么有道理。”杨可心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回到了胭脂摊位。 这买了发冠,嫁妆准备的差不多了,再扯一些布料,做几套四季衣裳就差不多了。 胭脂摊位旁就有一家很大的布庄,由于杨可心天天在这门口摆摊,一来二去,跟那布庄的掌柜十分熟识,价格给她也比一般人算的便宜。 杨可心跟张蔓儿比划挑选,买了好几批布。 这些料子花了一两多银子,虽有些奢侈,但架不住杨可心欢喜,她看着这些颜色鲜亮,布料细腻柔滑的细布,想象着新的生活,新的衣裳,心里就溢出一股幸福感。 “可心,杨叔,那你们忙吧,我还得去铺子一趟。”张蔓儿帮她把布料搬过来,堆在一旁的地上,冲他们挥挥手就要走。 “蔓儿姐,你等一下。”见张蔓儿踩着碎步移动了几步,杨可心急急唤道。 “怎么?”张蔓儿手里拎着一个小木红盒子,里面装着是一只金兔子,随着她突然转身的动作,在手心里荡漾成欢快的弧度。 抬眼望去,就见杨可心附身跟杨叔说了什么,这对父女俩七凑八凑拿了八两银子给她:“蔓儿姐,这八两银子,你先拿着,剩下的四两,等我以后有钱了再给你。” 这买成亲用的首饰,哪能用张蔓儿的银钱,这太贵重,也不合理。 “我刚不是说了,这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张蔓儿坚持不要,两人就在路边推来推去的,也不太好看。 最终,张蔓儿提出一人一半,这百年好合的荷花也有她一半的祝福,她就收了六两银子,跟这对父女告别。 看着她远去的窈窕身影,杨叔目光柔和,脸色无比动容,感叹道:“可心,有这样明事理又大方的女子跟你做妯娌,你嫁去薛家,爹也就放心了。” 如若不然,闺女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也担心。 但如今看来都还算知根知底,他也就为闺女高兴,期待成亲的那天到来。 杨可心将张蔓儿对她的好看在眼里,听到老爹这么说,一副很感动的样子,笑着点头附和。 可不是,若不是有张蔓儿这个贵人,她的前途,她的姻缘还不知道在哪呢? 被父女俩感激的张蔓儿,这会沿着西街一直走。 今个不是赶集日,街道两旁的小贩,铺子,稀稀落落的,但街上的行人更少,三三两两的偶尔路过。 张蔓儿从他们摊位前路过,无一例外的听到了高低起伏的吆喝声。 这摊位多,行人少,就容易让这些小贩卖力吆喝。 看着尽在眼前的薛记小吃铺,看着铺子里头三个分工明确又忙碌的人,张蔓儿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笑容极美,清新又脱俗。 这时,一辆豪华马车停在铺子门口,驾车的小厮跳下马车,到了铺子里,没多久就提着一篮子的东西放到车上。 小厮挥着手中的长鞭,往那马屁股上一甩,就见车轮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待这马车缓缓驶远,张蔓儿迈着莲步进去,正好看到薛雨习惯性的小动作。 她此刻正把玩着手中的一两碎银,用牙齿咬了咬,判断真假后,喜笑颜开。 看着薛雨这副财迷样,让她看起来可亲又年轻许多,张蔓儿嘴角勾起笑意,黑眸转动间,迈着小碎步往她跟前凑,裙摆飞扬间,她的一走一行,美的出尘。 “大姑姐,刚那人买了一两银子的吃食?” 一两银子可以买很多吃的了,这一篮子可装不下。 薛雨见她来了,献宝式的展示着手里的一两银子,冲她眨眼笑:“蔓儿,你还记得铺子开业时,来过的那个富家公子吗?他刚又过来买吃的了。跟上回一样给了一两银子就说不用找了。” 薛雨乐滋滋的道,真是有钱人家,每回都这么大方。 说着她打开柜台边的抽屉,将这粒银子放入铜板中。 经营这铺子都是小本生意,一天下来抽屉里收的都是满满的铜板,一粒两粒的碎银,混在铜板堆里面,显得特别扎眼。 第三百零四章下贱食物 张蔓儿粗粗看了一下这抽屉里的铜钱,就能看出今个的生意如何。 看来还是比较稳定的,但也没有说增长多少,主要还是铺子里的吃食种类不够多的原因。 不过就这些吃食,每天能卖三四两银子,还算不错的。 张蔓儿将手中的红盒子搁在柜台上,想翻翻这几天的账单,就看见平滑的桌面放有一张红色请帖,纤纤玉手拿起来翻开道:“孙君浩来过了?” 这请帖上写了明天是小徒儿生辰,在镇上最大的芙蓉酒楼举行生辰宴,特邀请她这个师父参加,并注明可带家属。 带家属她也没什么可带的,薛川这月的假似乎都休完了,那就她一个人去了。 光是看这请帖的精美程度,就能大约判断出这场生辰宴的隆重,看来佰草堂在镇上还是很有威望的,认识的人也不少。 那行,她就当是见见世面,混个脸熟,想必对她长期扎根清水镇也比较有帮助。 薛雨回道:“孙公子没来,是一个小厮过来送的请帖?他是要成亲了吗?” 她也没打开看,看着红色的封面,就猜是喜事吧。 那个公子若是成亲了,她家的五妹估计伤心一阵子也该消停了,免得整日里做些不合时宜的美梦。 “是生辰宴会,满十六岁了,该娶媳妇了。”张蔓儿意味深长道。 看这铺子里收拾的干净整洁,桌椅擦的一尘不染,看这两兄妹忙里忙外的,一刻都不停歇,倒是勤快能干。 薛雨平日就负责收钱,这哥哥负责算账,每晚钱数跟账单对的上就好。 “原来是生辰宴呢?对了,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回家,家里都还老样子吧?”薛雨问道,脸上有着对回家的渴望。 张蔓儿想起她那两间茅草屋,冷冷清清,屋檐下都长有蜘蛛网了,不禁问道:“大姑姐,在这镇上住的习惯吗?若是想家的话,偶尔也可以回去看看。” 薛雨呵呵一笑:“弟妹,我哪有什么习不习惯,在哪都一样,不过倒是有点想家了。这到月底了,小石头的学堂会放两天假,我想带他回家住上两天,也好让他跟村里的小伙伴们玩耍。” 要不然总不回去,儿子跟那些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都生疏了。 “行啊,那今晚咱们就一起回去?这里的铺子都稳定下来了,平日里他们兄妹忙的过来的。” 张蔓儿说道,看着两兄妹做事牢靠,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话正中薛雨下怀,她自然高兴的点头说好。 想起薛雨在镇上住了一些时日,张蔓儿推开铺子里头的后门来到院里。 这些日子没来,这里被薛雨布置的很有家里的温馨气息。 灶台,水井,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再看那间小屋,随着吱呀一声推开门后,迎面扑来的母子气息。 里面的布置跟之前的差不多,就是多了一张书桌,她跟薛川就住过一晚,盖过的那床被子被收到了衣柜里。 张蔓儿转了一圈后院,就回到了铺子,跟几人交谈起这段时间铺子里的收获。 这边买好东西,乘坐马车已返衙门的宁盛,一回到府里,就迫不及待让下人们拿了碗碟出来,将这刚买的民间特色小吃,每样都用碗碟装一点。 看着红木桌上,摆放了好几个盘子,闻着这些香辣的味道,就让人胃口大开。 宁盛拿着筷子细细品尝起来,这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尤其是这榨菜味道不错,晚上宵夜,让下人们煮点面条,卧一个荷包蛋,再浇一层这榨菜,那味道叫一个酸爽。 宁雪妍刚逛街回来,身后的两个丫鬟提着大包小包,一副满载而归的样子。 这会快要中午了,一会就要用午膳了。 她路过大厅时,就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捂着鼻子蹙眉道:“什么味道,又辣又呛的?” 身后的丫鬟左看看右看看,心想这味道还挺开胃的,就看到大厅那边的动静,就道:“小姐,是二公子在大厅吃东西呢?” 吃东西?这午膳还没开始呢?他这么久迫不及待的吃上了,还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小妾生的孩子就是上不了台面。 宁雪妍轻哼一声,提着裙摆迈着莲步进了大厅,凑近一看,就见红木方桌上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碗碟。 每个碟子都放有一些吃食,有酥香松软的鱼,有晶莹剔透的白嫩野蒜,有五颜六色的竹筒饭,还有这一碟青青绿绿的是什么东西。 宁雪妍不知道这叫榨菜,但她扫了一眼那篮子里的东西,认出了鱼罐头。 这不是张蔓儿卖的东西吗?这二哥该不是也去光顾了,还一下买这么多,要不少钱吧?能把张蔓儿给乐死了吧? 一群贱民吃的食物,宁盛还吃的一嘴香甜,跟他卑贱的身份倒是搭配。 宁雪妍扫了一眼他大口咀嚼的动作,嗤笑一声道:“二哥,很好吃吗?” 宁盛眯着眼睛正享受,想不到那个小铺子,卖的东西都挺特色的,样样都对他的胃口。 这些开胃菜吃多了,连带着他这段时间吃饭的胃口都很好。 以前他也是瞧不上这些小铺子里的吃食,但尝试过之后,才知道这些民间特色小吃的味道,不亚于酒楼大厨做的菜。 这好东西自然要一起分享,宁盛很大方的递了一双筷子给宁雪妍道:“妹妹,这可是好东西,我保证你尝过一次就会爱上的。” 好东西,那小贱人做的东西能有多好吃? 对那人有多恨,对这东西就有多讨厌。 宁雪妍挥手打落他的筷子,盛气凌人道:“像我这么高贵的千金小姐,才不会吃这等下贱食物,也就某些符合身份的人喜欢。” 这话不仅把这铺子的老板给骂了,还含沙射影的把宁盛给骂了。 下贱人就配下贱食物,说的不就是他吗? 这宁雪妍吃错什么药了,他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个怎么突然拿他出气了。 宁盛神色一僵,一脸不高兴道:“宁雪妍,你不爱吃可以不吃,用不着这般羞辱人,这些东西又没招你惹你,脾气这么冲,这秀才怎么受得了你。” 换他就受不了,男人不都 第三百零五章请帖 一个小妾生的孩子,还敢在她面前叫嚣? 宁雪妍今个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那隐藏愤怒的小火苗,一点既燃:“宁盛,你要吃什么我管不着,但这是大厅,是爹跟娘用来会客的地方,你给我注意点,别搞得乌烟瘴气的。你自己闻闻看,吃的都是什么怪味,呛不呛人?” 整个大厅都被这种味道弥漫,估计要好久才会散去。 宁盛瞧见面前这个女人趾高气扬的教训他,一脸的不满,腾的从座位上起来,想跟她理论一番。 这会就有下人拿着一张红色请帖过来:“二公子,这是佰草堂送来的生辰宴请帖。” “佰草堂的,给我。”宁盛随手接过,打开请帖一看。 孙君浩七月二十八日生辰,特在芙蓉酒楼举行生辰宴会,邀请他参加。 那不正是明天吗?他这段时间闲的发慌,正好有去处。 想想孙君浩也是个顽劣不堪的人,这终于要行冠礼了,这意味着一个毛头小伙长大了。 他跟孙君浩的相识也算有趣,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有次孙老大夫上门为他看病,在他乱动中,扎错了银针。 他发了一通脾气,训斥了老大夫,当时拿着药箱一同跟过来的孙君浩,就敢把他从病床上揪下来,揍他。 事后,孙君浩跟他道歉,又跟他分享了一些新奇有趣的玩意,这两人就玩到一块去了。 十六岁了,成年了,该娶媳妇了? 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他的眼? 这个生辰宴会,肯定会有不少妙龄姑娘来,那他肯定要出席,若是跟宴会上哪家的千金看对眼,说不定能成就一段良缘,也省的老爹整日在他耳边碎碎念叨。 一旁的丫鬟见宁雪妍盯着那张请帖出神,忙凑过去在她耳边道:“小姐,你之前让奴婢打听的消息有下落了,这张蔓儿居然是孙君浩的师父,跟佰草堂的关系匪浅。” “嗯,不能吧?”宁雪妍心头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 “千真万确。”接着丫鬟就附在她耳边,声音跟蚊子叫一般,将张蔓儿跟佰草堂认识的缘由说了一遍。 听了这些消息,宁雪妍脸色沉的厉害,没想到这个张蔓儿有点本事,居然有靠山。 “那我们就去会会。”宁雪妍小声道,眼眸一瞥,盯着宁盛手中的请帖出神。 原本像孙家生辰这样的小事,她是不会出席的,但张蔓儿会去呢?总要过去给她点难堪。 像她这样的农女,粗俗不堪,一点仪态家教都没,若是在宴会上出点洋相,那可是让人记忆深刻吧? 就冲这一点,她就想去宴会。 可请帖就一张,怎么办? 宁雪妍轻咳了一声,踩着莲步上前几步,精致的容颜挂着一抹得体的笑:“二哥,佰草堂的小公子要过生辰了吗?在哪举行啊。” 宁盛合上请帖,随手搁在一旁的桌上,掀了掀眼皮,懒洋洋的看着她道:“怎么了?看上人家小公子了,打听的这么清楚。” 刚还对他指手画脚,嗤鼻讥讽的模样,现在突然变脸,总感觉到有猫腻。 “二哥,你在乱说什么?若是子文听到这话就要不高兴了,你忘了,我都订亲了。”宁雪妍故作娇羞道,心里却暗骂这宁盛不识抬举,胡说八道什么。 “你也知道你订亲了,那你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怎么想去?”宁盛挑着眉头不解。 他们虽是兄妹,可毕竟不是一个娘亲生的,这嫡庶有别,身份不同,自然就不同路。 “二哥,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这有宴会的地方,希望你多多参加,万一能遇到合适的姑娘呢?再说了,我是你妹妹,有我把关岂不是更好?” 宁雪妍脸上挂着笑,明明笑容极美,却让人感觉到了虚假。 宁盛摸了摸下巴,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他经常流连烟花之地,也有些厌倦,爹因这事没少数落他,或许他成亲了,心就能收敛一点,老爹对他的看法也会好一点。 “行,你想去就去,明个穿的漂亮些,也好让我有面子。”宁盛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几眼,嘿嘿笑道。 “放心吧,二哥,有我在,绝对能艳压全场,只会让你脸上有光。”宁雪妍仪态万千的笑道,眸光深沉充满算计,张蔓儿你就等着丢脸吧。 “阿嚏。”在铺子里头忙碌的张蔓儿,这一天频频打喷嚏。 正准备关铺子之际,地扫到一半的薛雨,忙过来关心问道:“怎么了,弟妹,身子不舒服吗?” 这一天看她打喷嚏好多回了。 张蔓儿道:“没有。” 她在想,估计是宁雪妍在背后骂她呢?毕竟今个在她手里吃了亏,还不在背后骂她?说不定还会扎小人呢? 这会,就见薛川牵着一匹高头骏马过来,在门口喊:“媳妇,要关铺子了吗?” 是相公来了。 张蔓儿欣喜的跑出去,小鸟依人的在他身旁,跟他聊了几句。 薛雨捂着嘴偷偷笑,心想,弟妹这频频打喷嚏,原来是三弟在念叨。 关门后,薛雨跟小石头拦了一辆牛车回去。 张蔓儿跟早上一样,跟薛川同骑一匹马儿,如同神仙眷侣一般悠然自得。 尘土飞扬的小路,被他们跑出草原的肆意潇洒感觉,一路上留下他们的欢声笑语。 等到了村里,在新家停下时,就看见王婶翘首以盼的站在作坊门口。 一见他们来了,忙迎接上去道:“东家,你可算回来了,作坊里好多村民都在等着呢?说是要卖野蒜的。” 收野蒜这事,王婶若不提起,张蔓儿一拍脑门,她差点把这正经事给忘了。 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天天顶着太阳去山上挖点野蒜汗流浃带的,似乎也划不来,就放出风声,说要收野蒜,没想到今个村民都来了。 薛家作坊收野蒜是一文钱一斤,这漫山遍野,山脚下多的是野蒜,平日里村民都不会去看一眼这些野生植物,如今有人收,就觉得值钱起来,可把村民给乐坏了。 第三百零六章做人还得老老实实 这东西味道难闻,做菜也不好吃,也不知道薛家媳妇收来干嘛? 不过,这有钱挣就是好事,村民心里有疑问,也只是放在肚子里,不会大声张扬,若是搞砸了这事,那他们就少了一个收入来源了。 张蔓儿进了作坊,一眼望过去,院子里的村妇不多了,很多手脚快的,都早早干完一天的活儿,回家奶孩子去了。 张大海则是在搬东西,把这些做好的鱼罐头,堆在院子里的角落里排列整齐。 随着张蔓儿的到场,这些村民开始涌动。 “薛川媳妇,你可算是回来了。” “是啊,你给看看大伙挖的这野蒜行不?” “是啊,咱们也是第一次挖,没啥经验,这若是不行,你可要支会一声。” 这些村民热情的,都快把张蔓儿给淹没了。 张蔓儿不急不缓的走到石桌边坐下,看着跟着进门的薛川道:“相公,去家里拿些铜板来,这里要收野蒜了。” 又对一旁搬东西的张大海道:“哥,你先别忙了,过来,喝口水,歇会。” “哎。”张大海抹了抹额头上的一把汗,走到石桌边坐下,捧起张蔓儿倒的茶水,咕噜咕噜就将一瓷碗金银花茶给喝光。 这茶水凉凉甜甜的,顺着干燥的喉咙下滑,真是一阵舒爽。 他今个忙的跟打转的陀螺一般,连喝茶的时间都没,这口渴了,还真是几口就干了。 “妹妹,咱们今个开始就要收野蒜了是吧?” 他也不知道这野蒜有什么作用,反正妹妹说收,他就按照她的要求收就好了。 “对,哥,你去拿称过来,一会帮忙称重。” “好咧。” 很快,几个人就分工明确,薛川端着一大筐的铜板过来。 看着堆积如小山状的铜板,众人眼睛闪闪发亮。 这薛家作坊还真是大方,这收野蒜就收的像模像样,原以为他们是小打小闹,现一看这架势,就是真心实意的收,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放心了。 张大海负责打称,张蔓儿负责检查野蒜合不合格,薛川则是负责算账给钱。 很快三个人就忙开了。 这收野蒜,第一次收,还真是状况百出。 张蔓儿瞧着这些自动排成队的村民,看着他们的筐子里装着不同份量的野蒜,那处理的也有好有差。 她都一一检查过去:“婶子,你这挖野蒜,是一锄头铲下去的吧,你看看原本晶莹饱满的果实,都少了一边了,这种就是不符合要求的,都得挑出来。” 一边说着,张蔓儿还在心里感叹暴殄天物。 这挖野蒜看着简单,实则也挺考验一个人的耐心跟细心的,挖的时候一定要确定大概位置,再小心翼翼的刨开泥土,将野蒜半挖半捞出来。 像这种一锄头挖下去,得作废多少? 让那婶子把这些缺角的都挑出来,一会她再来检查,上称。 大家一看这么严格,也暗自抹了一把泪,心想这一文钱一斤看着是不错,但也是费力气挖出来的,若是挖的不好,这糟蹋了东西不说,一天都白忙活了。 一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也暗自发誓,下回可要长点心了,这张蔓儿可不是随意好忽悠的那种东家。 还一些杂草跟野蒜混在一起,分都不分的,张蔓儿直接指着道:“大叔,你这框里的杂草就占了一半吧,这野蒜倒是挖的不错,颗颗饱满,你这边分一下再打称。” 那大叔老脸一红道:“哎,好。” 心想着自己媳妇说的话是对的,原本就让他分一分。 他还说薛家肯定不会看的,这样混着杂草,多一点重量,结果这就被张蔓儿戳破了。 看来做人还得老老实实的,不要搞这些名堂,若不是薛家肯收这野蒜,他们挖这些也没用啊。 一些挖的好的,就得到了张蔓儿的另眼相待。 张蔓儿很爽快的让哥哥打了称,张大海一得令,打了称道:“蔓儿,三十斤,这要不要扣去箩筐的重量。” 箩筐肯定有一两斤的 。 谁知张蔓儿摆手爽快道:“薛川,给这位婶子三十文,这婶子挖的不错,这样的野蒜有多少,我要多少。” 她都细细翻开了一下,这处理的干干净净,也没什么杂草,还有这野蒜都没有缺角少块的。 这活儿干的好,她自然不会计较那一文两文的箩筐重量。 那婶儿看着薛川将箩筐里的野蒜,到堆在地上,又递给了她三十文,她忙说:“谢谢。” 这可是第一次挣这钱呢?这野蒜山里多的是,没想到挖这个也能换到钱,婶子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发誓明个更要早点去,多挖一点。 村民看看倒在地上的那一堆野蒜,再看看自己箩筐里的,孰好孰坏,他们心中各有一把秤。 看来这张蔓儿还是认死理,只要东西好,给钱就大方,相反那些想来浑水摸鱼的,被挑剔不说,被这多么人看着脸上也无光。 这一番下来,大家都了解了张蔓儿的脾性,但有些人就是明知故犯,比如方大娘。 挖的野蒜青黄交接不说,还都是残次的,张蔓儿抓了几把看了看,就让她抬回去了。 方大娘原本看着别人在挑,心想着她大不了也挑一下,能称回几斤是几斤,可这张蔓儿二话不说,就一斤都不要,那她今个下午是白忙活了? “薛家媳妇,你什么意思?我这野蒜有什么问题,这有些挖残了的,我承认是头一次挖没有经验,我下回注意就是了,但你这一斤都不收,让我一个下午白忙活了,你诚心的吧?” 这方宇的娘平日里看着闷不吭声的,这会嗓门到挺大的。 这时村民们都拿着铜钱,喜滋滋的拎着箩筐要回去了,这会看到方大娘在这大呼小叫的,就不免好奇的停留了一下。 这头一次挖,谁都没经验,但听薛家媳妇一说后,他们都知道怎么挖了,那明天的野蒜肯定挖的好。 他们每个人挖的野蒜,张蔓儿都收了。 那些杂草,挖残的野蒜剔除后,每个人都得了十几文到三十几文的钱。 第三百零七章挣快钱 这一看方大娘筐子里的东西,大家似乎也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方大娘,你这野蒜,怎么是青色的?” “是啊,你这挖残的也太多了吧?” “还有这杂草不要太多了吧?” 村民你一句我一句,不留情面的畅所欲言,可把方大娘说的一张老脸面红耳赤。 方大娘心里想挖个地洞钻下,但面上依旧梗着脖子,不服气道:“你们胡说什么,哪不一样了,大家不都头一次挖野蒜没经验吗?我下回注意就是了,但今个挖来的一斤都不要,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我说薛家媳妇啊,你是不是对方家有偏见,还在为上回的事生气呢?” 上回的事,不就是方宇弄薛家渔网的事? 从那以后,方宇就去了镇上做短工,方大娘在家没事做,听说这薛家收野蒜,自然是风风火火的要加入村民挖野蒜的行列里,想趁机挣一笔钱,可谁能想到,她跟白巧荷顶着烈日,忙了一下午的活都白忙了。 “方大娘,村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们都看出问题来了,你还这么闹,是想给自己脸上贴金吗?你看看你这一筐子的野蒜,野草成堆,几乎都是残次品,还有这野蒜的颜色是青色的,应该是在水潭边挖的吧。我们薛家作坊收野蒜是做吃食的,试问这样的东西,做成吃的,你下的了口吗?” 张蔓儿神色认真,眸中的寒光迸发凌厉光芒,如一把利剑,刺在方大娘的脸上,让她无处遁形。 就算是小作坊,也要对这些食物严格把关。 她费了那么大劲,开了作坊,开了铺子,可不是让这一两个人来砸招牌的。 张蔓儿这话说的有理,让人找不到理由反驳。 方大娘垂着头,声音弱了几分,不似刚才那么嚣张,声音哀怨带着几分祈求:“薛家媳妇,你再仔细瞧瞧,真的一斤都不收吗?” 那她这一下午,跟媳妇两个人算是白忙活了。 “方大娘,你自己也看到了,别人挖的野蒜如何?难听的话我不想多说,你也不爱听。方宇那件事都翻篇了,我们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的东西若是好,我二话不说的就收下了,今日的我真没法收。” 张蔓儿坚持自己的原则,也是像这些村民证明,东西好,她绝对不会亏待,但是想糊弄她的,以次充好的,投机取巧的,她是不会收的。 村民也都明白这挣点钱不容易,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张蔓儿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毕竟人家是开作坊的,若是东西不合格,做出来没人吃,那岂不是都砸在手里了吗? “好咧,薛家媳妇,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懂,那这野蒜你们长期要吗?”那个得了钱数最多的妇人,乐呵呵的问道。 她只关心这快钱能持续多久,她好多挖一些多挣一点。 张蔓儿想了想道:“这野蒜也不是天天都有,等再过一个月,大家想挖也挖不到了。但只要山上还有,你们愿意挖,我们就天天都收。为了方便大家,以后每天这个傍晚,大家将挖好的野蒜送过来,作坊这边过称了,就给发钱。” “好咧,能收一个月那也不错了。” “是啊,那咱们就这边山头挖了,去那边山头挖。” 村民们听了这个好消息都欣喜不已,这山里人平日里就没有挣钱的门道,也没什么收入来源,这有外快挣的时候,他们更加的珍惜。 这错过这一村就没有这一店了。 村民们陆陆续续的拿着箩筐,数着铜板乐呵呵的走了。 张大海瞧瞧这堆积如山的野蒜,一下子院子里都充斥着这种味道,不过仔细闻闻,这野蒜的味道也还好。 之前他认为妹妹能开作坊,都是薛川的功劳,现在看到她处理这些刁民,都游刃有余时,心里佩服的同时,也不免的吃惊。 不到小半年的时间,妹妹身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气质,谈吐,跟做事风格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若不是娘那天回家特意跟他还有爹说了河神的事,他们一家人说不定认为张蔓儿被什么鬼怪附体了。 都是一家人,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什么性子,有多少能耐,家里人还能不知吗? 这一下变化那么大,任谁都会怀疑的。 想起张蔓儿这一路,情路也十分坎坷,他们也都能理解她的脱胎换骨。 张大海看这两夫妻配合默契,有自己的小家,还有作坊,心里欣慰的同时,也隐隐的羡慕。 “好了哥,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张蔓儿说道,见他要走路回去,她又道:“哥,你可以赶牛车回去。” 这样会快一点。 “嗨,这牛车是用来拉货的,我这走路就成了,反正不远,两刻钟就到。”张大海挠挠头笑道,他可不能动用作坊里的牛车,给自己省力,这样影响多不好。 “那行吧,你一路回去小心点。”张蔓儿道。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就跑去询问了一下正收工的王婶:“王婶,我哥今日表现如何?他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地方,你尽管说他。你是作坊里的管事,这里面的人,有什么做的不对的,都靠着你看着,提醒着,监督着。” 被张蔓儿这么重视,王婶欣喜的同时,又觉得责任重大。 对于张大海,她没什么可说的,也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 这人可没仗着是张蔓儿的哥哥就搞特殊,相反他除了送货,还帮忙搬东西,清理鱼儿,积极的不行。 “东家,你这哥哥就是个勤快的,我看他是一刻都停不下来,干完这个又干那个,让他歇一下都不肯。”王婶看似苦恼,却又夸赞道。 像张大海这样实诚能干的人,不多见了。 张家人都很实诚,不像薛家的那几个人,一心想占着张蔓儿的便宜,明明手脚缓慢,做事不利索,都还想来作坊混点工钱。 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就知道张家人不错。 “那行,下工了,王婶你也回去吧。”张蔓儿等她出来后,就将作坊的门一锁,算是结束了忙碌了一天。 第三百零八章略施粉黛 次日,天气晴朗,淡蓝色的天空,就像一块清爽的蓝布悬挂在天空。 张蔓儿早早起来,想起今个要去参加孙君浩的生辰宴会,就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打开衣柜,从那些叠的整齐的衣服堆里,挑了一件稍微拿的出手天蓝色百褶裙,这是她衣柜里最好看的一件衣裙。面料柔软,颜色淡淡的很素雅,她站在屏风后面,褪去身上的白色寝衣,换上这套百褶裙后,随着莲步移动,荡漾出飘逸出尘的弧度。 哪怕是去参加生辰宴,张蔓儿也没有夸张的花枝招展,跟平日里的装扮出入不大,满头青丝挽了个简单又不失大方的发髻。 薛川做好了早饭,回屋想叫张蔓儿起来,就看见她坐在梳妆台边对镜自照,看着她这张平日里素面朝天的小脸,在这些胭脂水粉的涂抹下,越发精致。 她身上透出的那种气质,跟初见她时,很不一样。 她穿的这套蓝色纱裙,衬托着她的脸蛋更加白皙,腰间系了一根白色腰带,更加衬托着她的柳腰很细。 老实说,张蔓儿长得很标致,脸蛋有些肉嘟嘟的,捏起来手感不错,好在她脸小又是鹅蛋脸。 如汪泉一般的眼睛,眉如远黛,小巧琼鼻,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娇俏可人的女人味。 这让薛川眼前一亮,也暗暗让他吃惊。 薛川迈步过去,从身后一把搂住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低喃;“原以为我家小媳妇是清雅秀丽的山茶花,今个一看像是国色天香的牡丹。媳妇,今儿打扮的这么美,是要去哪?” 这调侃的话里,她怎么闻到了一股醋味。 张蔓儿用手顶了一下他的胸膛,笑道:“说什么呢?好似我平日里不美似的。我今个是去参加小徒儿的生辰宴会,总不能太寒碜给他丢人吧?也就稍微打扮了一下。” 她只是略施粉黛,又没有浓妆艳抹。 薛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孙君浩生辰,那你给他准备礼物了没?” “当然。”张蔓儿笑着将那根荷花金簪,插入发髻中,冲他笑笑。 看着镜中的自己,略施粉黛,清新自然,这样的妆容既不浮夸,也很大方。 “媳妇这番打扮跟平日不太一样,若是穿的再华丽一点,发髻上的首饰再多一点,走出去,说不是大户的千金,怕是没人不信的。” “说什么呢?还真是自夸。”张蔓儿嗔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无比的甜。 天天顶着一张清汤挂面的脸,想必薛川也会看腻的。 偶尔装扮一下,也能让他眼前一亮,移不开眼。 “我说的是实话,差不多收拾好了,一会吃了早饭,今日我们改成马车去镇上。”薛川看着她绝美的容颜说道。 张蔓儿点点头,昨个薛雨回来了,小石头跟那些小伙伴们玩耍,那大姑姐今个是要跟她一起去镇上的。 她快速的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后,就踏着步子出了院门,就看到薛川站在马车旁,挺拔矗立如一棵大树。 门口站着的人,不止薛雨一人,还有薛雪。 薛雪来做什么?张蔓儿扫了几眼,就见她黑眸含着兴奋,眼睑下有一层乌影,像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对上薛雨尴尬的眼眸,张蔓儿瞬间就懂了。 看来昨晚薛雨说漏嘴了,肯定把孙君浩过生辰宴的事说了,这薛雪听了,兴奋的一夜睡不好,一大早就涂抹胭脂水粉,眼巴巴的过来了。 很明显的,她今早上是精心打扮一番,满头黑发挽了一个好看别致的发髻,眉毛细细描绘过,脸上扑了一层不厚不薄的粉,脸颊两边一抹胭脂,说不出的娇媚可爱。 花儿一般的年纪,惹人采撷,看着她这一副娇羞的样子,打扮的比平日都要出彩。 可在薛川看来,这精心打扮的薛雪还不如略施粉黛的张蔓儿,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不如他媳妇的灵气非凡,清秀可人。 如果说张蔓儿就是清晨里那颗晶莹的朝露,那薛雪就是迫不及待要绽放的花朵。 张蔓儿明知故问道:“薛雪,今个打扮的这么好看,是要去哪?你跟着大姑姐一起,是想去铺子帮我们的忙吗?” 薛雪微红着脸,捏着裙摆,声音羞涩:“三嫂,我,我……” 让她怎么说呢?若是直接说要跟她去孙君浩的生辰宴,好像有些害羞,说不出的意味。 “你什么你?既然不是帮我们忙,今个的马车你还是别坐了。”张蔓儿声音冷冷清清,非要逼出她的实话不可。 薛雪一听马车不能顺带她,立马就急了:“三嫂,我知道你今个要去参加孙君浩的生辰宴,我也想去,你能带上我吗?” 她咬唇说完,一脸期盼的望着她。 “不能。”张蔓儿想都不想的,就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 薛雪脸皮就算再厚,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听到张蔓儿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还当场戳破她的心思,又羞又恼:“三嫂,你别这样,看我给你们帮过忙的份上,今个就带上我吧。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跟着你去见见世面。” 她是想见见那些大户人家的生辰宴,更想去看看孙君浩的风华,他的生辰宴一定不单调吧,不会像他们这些庄稼人,过生辰就是吃一碗娘亲煮的长寿面。 “真的只是想见见世面,我怎么看你有其他的企图?”张蔓儿抿着唇瓣,意有所指。 薛川坐在马车前面,面色平静如潭水:“蔓儿,算了,带上薛雪吧。” 这个妹妹,他是看着长大的,一旦下定什么决心,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今个若是不让她跟着,还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 张蔓儿哼了哼,心想果然是亲兄妹,薛川还是心疼这妹妹的,那她也就不做坏人了。 “行,看在你三哥的面上,就让你坐马车,但今个我去生辰宴,你三哥可不去,我不想带的人,你求他也没用。” 张蔓儿就把话撂在这了,小徒儿的生辰,她可不敢带他不讨喜的人,去给他添堵。 第三百零九章生辰宴 薛雪这一算盘落空,立马满心焦急,求救的眼神直瞅着薛川。 他也是没办法道:“行了,五妹,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今日去镇上是做工的,帮不了你什么忙。” 再说,孙君浩的请帖又没邀请薛雪,她去了也不太合适。 见这两口子都这么难搞,薛雪气鼓鼓的坐在马车,嘟着唇不高兴。 总之今个一天,她都要紧跟张蔓儿,寸步不离,就不信她能甩掉这个小尾巴。 打定主意后,薛雪一甩刚才不愉快的心情,亲昵的挽着张蔓儿的胳膊,拉着她上马车道:“知道了,三嫂,我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先以退为进,再等待时机。 “你知道就好。”张蔓儿挨着薛雨坐,声音意味深长。 这么快就放弃,可不像是她的性格。 待三个女人坐稳后,薛川撩下车帘,驾着马车稳稳当当的行驶着,这辆简朴的马车沿着小土路出去,从村口出去后,引起了村民的一阵羡慕。 薛雪撩开车帘,看着那些茅草屋,绿色的稻田,平整的小木桥在视线范围里越来越远时,不禁感叹:“这坐在马车里,看咱们的村庄,还真有些不一样。” 薛雨瞧见她一脸兴奋样,时不时的撩开车帘,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大姐,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坐牛车跟马车当然不同。”薛雪在心里感叹一句,这有钱真好,出入都是马车,靠着柔软的锦垫,坐着舒服,跟颠簸的牛车就是不一样。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镇上,薛川驾着马车在薛记小吃铺门口停下。 将这紧闭的木门,一块一块的门板掀开后,张蔓儿跟薛雪就开始打扫卫生,接着那对兄妹来了,就将柜台下的吃食,一一摆放在台面上。 每个人都在忙碌,唯有薛雪束手无策的在铺子里头打转,这左晃右晃的不知道要干嘛。 待这铺子开门起来,张蔓儿就数了数今日留底的铜板,是三百个呢。 目光触及到柜台上那张红色请帖,她打开着看了看,心想孙君浩的生辰宴,怕是会有不少妙龄姑娘来吧。 孙老大夫一直对顽劣不堪的小儿子没辙,总想他能找个合适的人成亲,就能收心懂事了。 说不定今个的生辰宴,还能碰见合适的姑娘呢?毕竟这是孙家大张旗鼓的热闹一回。 想到这,张蔓儿看了一眼在铺子里假意帮忙,眸光却频频朝她看来,心不在焉的薛雪。 孙君浩对她一向冷冷淡淡,薛雪还能热情的如一把火,想把人给燃烧了,这样的姑娘在古代也不多见了。 待时辰差不多,张蔓儿就跟铺子里头的几个人交代了几声,就起身往芙蓉酒楼方向走去,薛雪一开始没敢跟着,等张蔓儿走出去好远,这才赶紧跟上。 今日的芙蓉酒楼看起来跟往日不同,门口挂着红绸缎,喜气洋洋。 门口竖着一张红布包裹的木牌,意思是今个被人包场,不招待食客。 从脚下的大理石台阶,还有外面的雕栏玉砌来看,这酒楼装潢的很豪华。 门口红地毯一路铺到里面,门口有两个守门伙计,都是凭着来人拿请帖进入的。 张蔓儿递上请帖进去后,薛雪紧随其后,想踏步进去,就被守门的伙计伸手给拦住了:“姑娘,请出示请帖。” 薛雪瞅着那抹刚进去的曼妙身影,神色不慌不忙道:“两位小哥,刚进去的那位女子是我嫂子。” 她神色自然,伙计看她不像是说假话,看她打扮也还不寒酸,就没有过多悬念的放了她进去。 薛雪忙说了声谢谢,提起裙摆,喜不自禁的跑了进去。 这芙蓉酒楼里面到处都布置的很别致,一进去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闹。 红地毯一路从厅内铺到后花园,薛雪随着三三两两的宾客前进,这才发现这后花园别有洞天,在一块青砖铺地的空地上,布满了红地毯,摆放了很多小方桌。 桌子很小,也就半米的高度,没有凳子,倒是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蒲团。 很多宾客扎堆交谈,还有些单独来的宾客盘坐在蒲团上喝着茶水,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红毯尽头有假山流水,花坛边各种奇花争奇斗艳,空气中荡漾着好闻的花香。 薛雪见识一把这豪华的布置,心想这大户人家过个生辰果然不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她如一只粉色蝴蝶在人群中翩翩飞舞,这飞来飞去,只为找寻张蔓儿的身影。 随着宾客越来越多的涌入,伙计们热情招待,还一些孙府里的家丁,也在迎接客人。 张蔓儿刚一进来就碰见了巧姨,是被她领着过来的:“蔓儿,你可算是来了,今早君浩就特意交代过我,说怕你走错地方,让我在门口接你。谁知我刚要出去,就抬头望见你了,来,这边请。” 看着这个穿着端庄,可亲可敬的妇人,张蔓儿道:“巧姨,你客气了。” “应该的。”巧姨笑道。 他是看着孙君浩长大的,今个小公子生辰,对于他在意的人,她自然认真无比的接待。 “君浩呢?”张蔓儿问道,左顾右看,都没有看到孙君浩欣长的身影。 巧姨抿唇笑道:“今个是君浩生辰,也是他行冠礼的日子,今个一大早起来,他就被老大夫跟夫人梳洗打扮一番,去祭拜了祖宗后,又去了庙里进行祭拜行礼,一会等仪式结束后就会过来。” 张蔓儿似懂非懂的点头,据她了解所处的这个朝代是架空的,一般历史上行冠礼的男子是十五到二十岁,仪式十分隆重。 那现在看来孙家的仪式也不简单呢? “好的,巧姨,我也不是外人,你去忙你的,不用刻意招待我。”张蔓儿道。 “好咧,那你请随意,这边请上座。”巧姨给张蔓儿安排了一个极佳的位置,从中间主位过来第三张桌,既不招摇,也不会太后面。 至于第一二张的位置,全都是镇上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人看到巧姨对张蔓儿毕恭毕敬,又给安排第三张方桌,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位姑娘好生面生,也不知道是镇上的哪户人家。 第三百一十章继续装 隔了一桌的宁雪妍嘴角轻勾,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是一切都尽在把握之中:“张蔓儿,你果然来了。” 看到她不是盛装出席,就比平日里的打扮稍微好一点。 农女就是农女,来这样的场面也如此随意装扮,一点都不讲究。 看她独自一人过来,身边没带个人壮胆,也不知会不会怯场? 亏这几个人还以为张蔓儿是镇上某家大户的千金,这出门没有华服加身,没有携带贴身丫鬟,算哪门子的千金。 这时,找的满头大汗的薛雪终于看到了张蔓儿,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欣喜的跑过来:“三嫂,我终于找到你了,这里好热闹,我要坐在你这里。” 这后院太大了,她刚才里外三圈,才看到张蔓儿的身影,找的她满头大汗的,还真是不容易。 相对于她的欣喜,张蔓儿表情淡淡,在心里纳闷,这个薛雪是怎么进来的,还真有些本事呢? 果然,那两个家丁是拦不住她的,她若想进来,有的是办法。 张蔓儿知道她有这么个能耐,但还是不愿意亲自带她进来。 不过,现在人都进来了,她也不能赶出去,只道:“嗯,那你就坐下,记住少惹事生非,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知道了,三嫂,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薛雪俏皮的冲她眨巴着眼睛,刚说完,就有一道犀利的光,如利箭般穿透过来。 宁雪妍嘴角勾起一抹笑,似嘲讽,又似轻视:“张蔓儿,原来你有跟班的,我还以为你这么大胆,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这骄纵的声音,张蔓儿听了不下十遍,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抬头望去,就看到第一张方桌盘腿而坐的宁雪妍,让她吃了一惊。 这佰草堂跟衙门还熟识呢?居然连宁雪妍都来了,再看坐在她旁边发束玉冠,衣袍华丽的富家公子,正是宁盛。 衙门的人一下过来两个,还真是对孙君浩重视呢? 张蔓儿细细打量,瞥见宁雪妍眼底那抹意味深长的光,像是透着什么算计。 听薛川说过这衙门的复杂关系,这嫡女跟庶子和谐的坐在一块,总觉得突兀。 宁雪妍是诚心来参加生辰宴的吗?不过,这诚心与否,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张蔓儿将冲泡好的茶水倒入瓷杯里,慢条斯理的喝着,时不时盯着路口方向,期待着小徒儿出场。 “三嫂,这茶好喝吗?我也来一杯。”薛雪说着,也学着她的样子,执着瓷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 茶气飘渺间,香气在鼻间环绕,洁白的瓷杯内荡漾着碧绿的茶叶,正徐徐舒展开叶子,上下翻飞打着旋转。 这是薛雪头一次喝茶,她小心翼翼的学着张蔓儿的样子,时不时的轻抿一口,生怕出错。 “两个土包子,装的那么像回事。”宁雪妍见状轻嗤一声,她现在的眸光只注意到这桌的动态了。 张蔓儿专心品着茶,举止优雅,身后的场景好像自动切换成了优雅的茶室,茶气飘渺间,越发衬托着她的容貌如仙。 宁雪妍见她这副坦然自若的样子,虽穿的不是绫罗绸带,打扮的也朴素,但那身上散发的气质,能跟这种场面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她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让宁雪妍浑身焦虑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被人忽视个彻底。 一般的女子见了她这等容貌的人,不是自行惭秽,就是浑身不自在,绝不是张蔓儿这等熟视无睹的反应,更何况她今个是盛装出席的。 急的她方寸大乱,赶紧让身后的丫鬟帮她看看妆容,服饰,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一切都是完美的,宁雪妍得到丫鬟的称赞后,重拾信心,看着张蔓儿的神情多了几分高傲。 装,张蔓儿一定在装,面上淡定不已,其实心里早就慌乱不已。 这道频频窥视过来的目光,让薛雪不由的警惕了几分,她顺着这道视线看去,正跟宁雪妍上挑的眸光对个正着。 见宁雪妍穿金戴银,衣服都是上等的绸缎精制而成,她长的花容月貌,端着一副好仪态,从骨子里散发的高傲,一看就是富贵土壤里培育出来的千金小姐。 薛雪在村里也算是一枝花,这一对比,她瞬间就觉得自己不仅长相平凡,还畏手畏脚的,上不了台面。 心中这点小郁闷充斥在她心间,她忍不住凑近张蔓儿小声询问道:“三嫂,那个是哪家的富家千金?看起来好高贵,好美,你们看样子熟识吗?” 她们眼波流转间,有几分争锋相对,应该是熟识的。 还是三嫂厉害,明明就是个农女,但就能认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宁雪妍看着这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再看着薛雪时不时瞥向她,眸光带着艳羡,就忍不住扬唇得意的笑。 没见过世面的农女就是这样,见她这般美人,一定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心想世间竟有这等美人,真是惊为天人。 张蔓儿这样的人,嫁了薛川这样的山野痞夫,再有一堆穷亲戚,跟她高贵的身份根本云泥之别。 就这样的人,还敢去勾搭刘子文,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被她眸光凌迟了好几下,张蔓儿迎头直上,看着宁雪妍杀气腾腾的眼神,让人想忽略她都难。 她眼里透露的嘲讽,不屑,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有些人自负清高,却也来参加生辰宴会了,这还真是不像她的性格。” 薛雪似懂非懂的点头,三嫂在跟她说话吗? 反正愿意带着她就好,这么一想,薛雪唇边浮出讨喜的笑容:“三嫂,你说的是谁呢?” 张蔓儿端茶的手势一瞥,意有所指:“还有谁呢?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她,真是扫兴,偏偏位置又挨得近,怕是我今个吃饭都没胃口了,待会你一定要替我多吃点。” 薛雪静静的聆听着,也不懂她的意思,听得云来雾去的,模样乖巧道:“三嫂是看到某些讨厌的人吃不下饭吧,那就少看她几眼,眼不见心不烦。” 张蔓儿看着薛雪处处配合着她,虽模样有些作,但好在给她助力了,也就没难为她:“你说的有道理。” 第三百一十一章金兔子 薛雪被夸奖了,眼睛笑的眯成月牙形:“三嫂,别看我年纪小小,道理还是懂一大堆的。但跟三嫂比起来,又差了一大截,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以后还想跟在三嫂后面多多学习。” 跟着三嫂有肉吃,她自然要抱紧这大腿。 薛雪边说,眼神朝这边挪动了一下,充满了几分好奇:“三嫂,那个富家千金你真的认识吗?什么路数?长得好精致,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这前呼后拥的,看起来气势很大。” 对于这些平日里没有见过富家千金的农女,薛雪总是忍不住多望几眼。 在心里不由的感叹,同样是人,这身份地位也相差太远了。 若是多结识这样的贵人,若能拉自己一把,肯定就能摆脱土里刨食的生活了。 小老百姓之所以默默无闻,就是身后没有靠山,像张蔓儿这样的,不也靠着沾佰草堂的光吗?要不然哪有资格坐在这,跟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平起平坐。 张蔓儿没有回答薛雪的话,任由着她自说自话,偶尔眼眸一扫,在空气中跟宁雪妍的丹凤眸相遇,就能碰撞出犀利的火花。 宁雪妍那副恨不得撕了她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何?看着她总是一副迎战的样子,还真是自以为是,这样的女人才不是她的情敌,这自代入角色也太进状态了。 张蔓儿置之不理,云淡风轻的样子,忽略所有异样的目光。 良久,她轻晃了一下茶盏,对薛雪说道:“她啊,就是镇上第一美人,衙门千金宁雪妍。” 是宁雪妍啊,这可是清水镇传奇一般的女子。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薛雪一听心里越发隐隐激动起来。 居然让她在这看到第一美人,还能跟她在同一个宴会吃饭。 这第一美人,果然就是明艳的不可方物,跟她们这些农女完全没有可比性。 薛雪多看了几眼,像是想记住她的音容相貌,好回村跟那些小姐妹吹一下牛。 这三嫂好厉害,连这样的大人物都能认识。 “三嫂,她真的好美,是我见过最美的人,真不愧是镇上第一美人。” 看薛雪那副崇拜样子,宁雪妍一下就挺直腰杆傲气了,姿态摆的十足,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会就见孙家人浩浩荡荡的出场了,孙老大夫跟夫人盛装出席,十分隆重。 还有今个的小寿星,行了冠礼的孙君浩,穿着严谨的黑色衣袍,发束玉冠,给人一种沉稳踏实的感觉。 他头上的那顶玉冠,看起来很特别,雕刻着复杂的纹路,跟他平时用的不太一样。 这应该是今天行冠礼特用的玉冠吧? 孙君浩进场后,跟每个在座的宾客一一点头示意。 孙老大夫慈爱的看了儿子一眼,对在场的宾客抱拳行礼道:“感谢在桌的各位,参加我儿的十六岁生辰宴,宴会即将开始,会有诗词歌赋表演,会有美味佳肴上桌,感谢各位的赏光,薄礼一份就好,太贵重的,我们孙家可不能收。” 话音刚落,好多宾客就纷纷献上自己的礼物,很快孙君浩这个小寿星,就被这些礼物包围了。 他手上捧了一堆精美的盒子,好在盒子上面都有标记名字,也不怕不知道是谁家送的。 看孙君浩收礼收到手软的架势,就知道孙家在清水镇还是很有地位的,这人脉及其不错。 佰草堂的百年老字号,果然名不虚传。 张蔓儿也凑热闹的送上带来的红色小礼盒,在这些大盒子里备显的渺小。 瞥见是她来了,孙君浩狭长的桃花眼,璀璨夺目,欢喜的当场就打开了。 红色盒子,黑色绒布里,放着一只活灵活现,可以捧在手心里的金光闪闪兔子。 孙君浩就像得了糖吃的孩子,将刚才的那丝稳重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跟以前一样,什么喜怒哀乐都表露在脸上,一脸高兴道:“师父,你说你人来就好了,怎么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这掂了掂重量,还挺有份量的,就好像师父对徒儿那份沉甸甸的疼爱。” 他勾了勾唇,这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足以让繁花入眼。 “贫嘴。这大了一岁,就该成熟稳重些,怎么还跟顽劣不堪的孩子一般。”张蔓儿站在为人师表的位置上,对他说教道。 刚看到他穿的稳重,行为举止也稳重,还以为终究是大了一岁是不一样了。 结果话没说几句,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仔细回想,从刚开始认识孙君浩到现在,他确实成长了不少。 这是一块璞玉,就让时间更多的打磨,让他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辉。 “是是是,师父教训的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孙君浩一脸认真道。 将手上这一堆礼盒全都交给伙计们拿下去,唯有这只金兔子,他拿在手心里把玩。 他这一小小举动,无疑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跟张蔓儿的关系匪浅,引发了很多人的探究。 宁雪妍看着张蔓儿备受瞩目,扯着丝帕不爽道:“这个贱人,还真是走到哪都不忘勾搭男人,笑的那么淫荡,真是下贱。” 一旁喝着小酒的宁盛侧身看了一眼,见张蔓儿笑的很自然,得体恰当好处:“妹妹在说跟孙君浩说话的那位姑娘吧,我看挺好的,很少能看到孙君浩对一个人态度这么端正的。” 这种态度端正,无关于风花雪月,而是一种类似于晚辈对长辈的尊重。 能让孙君浩这么另眼相待的人,想必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挺好的,你该不是也看上这贱女人了吧?明明都成亲了,还这么不检点,可怜了她家相公。”宁雪妍把玩着指甲,模样轻蔑道。 只有各种贬低张蔓儿,她心里才会好受些。 宁盛见她一脸嫉妒,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妹妹啊,你该不是真对孙君浩有意思吧?我怎么看着你乱吃飞醋呢?要我说,这小公子英姿不凡,可比那文绉绉的秀才有趣多了?反正你还没成亲,若是看上别的男人,还可以更改。” 这种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这个没脑子的宁盛,开玩笑也不知道分场合。 第三百一十二章关你屁事 宁雪妍一张俏脸瞬间变色,她抓起桌上的酒杯,正想泼他一脸酒时,就听见孙老大夫的声音响起:“生辰宴正式开始。” 现场奏起了丝竹般悦耳的乐曲,一群舞姬在铺成红毯的青石砖上翩翩起舞。 清一色的红色舞衣,身姿曼妙,穿的喜庆,跳的也符合今日的主题。 这生辰宴会上,节目还挺多,寿星孙君浩还即兴表演了一套剑法,赢得满堂喝彩,更有不少妙龄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孙君浩猛瞧,那一个个移不开眼的花痴样,都丝毫不避讳。 这生辰也等于是变相的相亲宴,看坐在主位上的孙老大夫跟孙夫人窃窃私语,像是对这些姑娘点评,看样子是在挑符合做孙家儿媳妇的人选吧。 一些想引起孙君浩注意的姑娘们,都争先恐后的献才艺,有些表演歌舞,有些表演书法,主题都是生辰快乐。 薛雪看的心痒痒的,也想上台表演一番。 张蔓儿拦都拦不住,为了避免尴尬丢脸,她只好借口要去茅厕一趟,这才趁机溜了出去。 芙蓉酒楼的后院,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处处是美景,雕栏玉砌,亭台楼阁,满池荷花,脉脉流水声有着小型瀑布般的假山流水。 这边的阁楼,都是一个款式,应该都是雅间,方便一些客人住的。 张蔓儿随处逛逛,穿过走廊,下了大理石的台阶,被前面那处精致造型的小池子给吸引住了。 二米多长,半米多宽的小池子,除了漂浮了几朵荷花,墨绿色的池水中游动中好多小鱼。 红色的鱼儿,跟黑色的小鱼打闹嬉戏,那些鳞片发着闪亮的光芒,一尾尾的摆动,十分精致。 在一处被丛草包围的石头上,张蔓儿看到了上面放有一钵鱼饵,她伸手想拿起,就被一双玉手抢先了一步。 对上宁雪妍精致的面容,张蔓儿又惊又讶道:“好巧,能在这里碰见你,看来宁小姐跟我心有灵犀,也想喂这鱼儿。” 宁雪妍将钵中的鱼饵一下全都入水中,看着翻腾抢食的鱼儿,唇边勾出一抹冷笑。 这一下整钵鱼食倒下,也不知道这些鱼儿会不会吃的太饱而撑死? “张蔓儿,你少跟我套近乎,我跟你怎么会心有灵犀,还说你在暗示我们喜欢同一个男人。” 这都能联想到一块去,张蔓儿不得不服她的想象力,弯着嘴角好笑道:“你有病吧?需要我给你把脉看看吗?” “你才有病。”宁雪妍恼怒道。 张蔓儿踩着鹅软石铺成的地,沿着鱼池走了一圈:“我对别人家的男人没兴趣,但总有些人自认为她的男人魅力大无边,可以吸引到所有女人,这到底是有多自恋呢?” 宁雪妍听得出她是讥讽之意,嘴上说的好听,可心里头想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张蔓儿,你真是虚伪,敢做不敢当。” 张蔓儿也怒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扣上痴情的帽子,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哪看出她对秀才余情未了了。 尤其是面前这个善嫉的女人,她连解释都觉得费力:“宁雪妍,你跟着我过来做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宁雪妍脸色一白:“你还真是粗俗。” 这说话都没有文人的气息,粗俗不堪的让人鄙夷。 张蔓儿大大咧咧的看着她,眸光晶亮带着挑衅:“关你屁事。” 她怎么样,用的着她指手画脚吗? 宁雪妍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张蔓儿,像你这种身份卑贱,又粗俗不堪的人,也好意思来这宴会,我若是你早就滚得远远的,免得丢人现眼。” 这有了这个陪衬物,宁雪妍越发觉得自己高贵,大方,有大家闺秀风范。 张蔓儿眸子含着笑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带了几分质问:“给我徒儿过生辰,这以师父的身份还不够吗?你自认身份不凡,觉得高这些老百姓一等,也不是来参加孙君浩的生辰宴了?你跟他有什么私交甚好的关系,就这么眼巴巴跟着过来?” “……” 张蔓儿转动着眼珠子,继续说道:“你是看到我来了,故意打扮的这么张扬,想把我压下去,那你就可笑了。今日不是相亲宴,你也不是来相亲的,你这么孔雀开屏是要给谁看呢?” 她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张蔓儿的眼睛吗? 宁雪妍被她说中心思,一时间悲愤交加:“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是想让她在宴会出丑,正在找准机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张蔓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目光狡黠:“难道不是吗?从我一开始进入场地,你就对我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样,难不成是我的错觉?敢做不敢承认,你也只是个孬种而已。” 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一点都不知道隐藏,长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名堂来。 宁雪妍神色一囧:“你少自作聪明。” 张蔓儿哼笑道:“不是最好,我还很忙,就不陪你在这废话了。” 为了避免单独跟宁雪妍争锋相对,她还是少出来透透气的为好。 瞧着她曼妙身姿,隐隐离去的模样,宁雪妍气的跺了跺脚,这种拿她没办法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她一定要给张蔓儿点颜色看看,让她从今往后都没脸面靠近刘子文。 等她变成残花败柳,也不值得任何男人惦记了。 敢捉弄她,跟她作对,就要付出惨痛代价。 张蔓儿沿着原路返回,就看见原本隔了一桌的宁盛,不知怎么就凑到她的位置上,跟薛雪在说话。 “姑娘,好巧,我们又见面了,你跟谁一起来的,跟孙君浩是什么关系?”宁盛挥了挥折扇,故作潇洒的问道。 薛雪挪了挪身形,皱着眉道:“这个我没必要告诉你。” “一次见面是巧合,二次碰见那就是缘分了,怎么就不能说了?”宁盛自以为是的展示着魅力。 他玩腻了风尘女子,又接触过大家闺秀,像薛雪这种土气带着原生态的美,他还是头一次遇见,备觉得新鲜,就想撩拨一番。 第三百一十三章神圣不可侵犯 薛雪神色微冷,看也不看他一眼,声音透着乏味,明显不待见他:“没劲,我不想说话。” 她侧了侧身,眼睛瞥向孙君浩方向,企图一览他的风华。 可惜这个位置是死角,老看不到她想要看的人,再加上这个不识趣的凑过来,让她烦不胜烦。 三嫂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没劲?”宁盛一副兴趣缺缺的表情,凑过来问道;“姑娘,你也觉得看歌舞没劲,要不我带你随处转转?多的是良辰美景,亭台楼阁的,一定有劲。” 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没看出她不耐烦了吗? 她说的是这个人没劲,不过转念一想,被这么个富家公子搭讪,薛雪心里腾起一股得意。 看来她的美貌,还是能引起共鸣的,不仅能引起乡下小伙趋之若鹜,就连镇上的公子也不例外,那孙君浩迟早都会发现她的美好,从而娶她。 薛雪手撑着下巴,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淡道:“不想去。” 宁盛还真拿她没辙了,看不出这个姑娘这么难搞,以他的身份,只要他挥一挥手,多少美人愿意前赴后继。 这姑娘还真是不识抬举,他的耐心即将耗完,正要发火之际,眸光一闪,视线范围内多了一抹身影。 来人有着一张清新脱俗的脸蛋,身姿曼妙,莲步轻移时,扬起裙摆,步伐轻盈的如同漫步云端。 这姑娘如雪山中的一朵雪莲,神圣不可侵犯。 宁盛眸中的惊艳一闪而过,但来人太高冷了,他不想接近,以免被冻僵。 看着薛雪唇角弯弯,脸上绽放出笑颜,让宁盛看了心痒痒的,他还是想撩拨这一款接地气的小花。 他一向风流倜傥,常在花丛中飞,尝尽人间绝色,什么妩媚的,泼辣的,温柔的,可爱的,清秀的他都尝过。 像薛雪这种野花香的类型还未品尝过,这多看几眼,总是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张蔓儿走近小方桌前,看着这个占了她位置的男人,声音疏离而又客气:“这位公子,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置,麻烦让让。” 这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抹冰封的寒意,让宁盛身形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 果真是好冷,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寒气。 张蔓儿见他让开,盘腿坐下,拢好裙摆道:“雪儿,你们认识?” 刚看到他们凑在一块,窃窃私语,像是聊得来的样子。 这小姑子何时跟县衙的公子熟悉了? “有过一面之缘,三嫂你忘了吗,就上回你铺子开业时,他一下买了很多东西,还同我跟孙君浩坐在一块用饭。”薛雪撇了撇嘴说道。 张蔓儿自然记得,不仅记得,还印象深刻,毕竟随手就给一两银子的土豪并不多。 看着宁盛对薛雪明显感兴趣的样子,她不得不提醒道;“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薛雪抿了抿唇不说话,她也知道那公子不像什么好人,但作为一个农女被富家公子追捧的感觉,让她感觉良好,有些轻飘飘起来。 宁雪妍迈着莲步,心不在焉的回到宴会上,待看到宁盛端着茶盏,对某方向一副垂涎欲滴的样,让宁雪妍多留意了几眼,顺着这道视线望过去,刚好是张蔓儿。 她心里咯噔一声,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精于算计的凤眸好像发现了不得的东西。 这宁盛该不是看上张蔓儿了吧?瞧瞧这眼神恨不得都黏住了。 宁雪妍眼神示意守在原地的那个丫鬟,朝宁盛这边怒了努嘴,小声询问:“小菊,这边怎么回事?” 小菊将宁盛那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状态,附在宁雪妍的耳边道:“小姐,这二公子好像看上穿粉裙的姑娘,但一看到张蔓儿回来,又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实话说,奴婢也有些看糊涂了,不知道他看上了哪个?” 看上哪个?答案不是呼之欲出吗? 外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宁盛这个没出息的庶子吗? 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从骨子里就透出好色,只要看姿色还过得去的美人,就迈不开脚,移不开眼。 他也不挑食,只要是美人,不管什么类型,他都能将其收入囊中。 平日里没事做,整日流连烟花之地,除了吃喝玩乐,衙门的事不见他一件操心的。 不像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在京城的书院里读书,前途一片光明,而宁盛的前途就是女人。 他肯定是看上粉裙姑娘了,待看到更美貌的张蔓儿,就起了龌龊心思。 几个眸子流转间,宁雪妍脑子灵光一现。 宁盛的风流花心,可为她所用,若是设计他去睡一回张蔓儿,不禁他得到了满足,她也好从中渔翁得利。 等张蔓儿名声破裂,千夫所指时,别说想勾引刘子文,怕是薛川都要休妻的。 想象一下张蔓儿痛哭流涕,被村民指指点点,被冷面的薛川休妻的场面,那一定很刺激。 宁雪妍越想越来劲,更是觉得此刻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一个让张蔓儿再也翻不了身的机会。 等她成了一双人人都喊打的破鞋后,没有男人会要她的。 这个法子虽有些下作,但也是张蔓儿先惹她的,要怪就怪她自己,阴魂不散,缠着刘子文,想拆散她的姻缘。 想到这,宁雪妍冲着身旁的小菊勾了勾手指,等丫鬟凑过来后,就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啊,小姐,这……”小菊一听宁雪妍让她回衙门,拿那种药过来,她就惊楞不已。 这药倒是不难拿,府里的小妾为了讨好老爷,曾经用过下作的药,后被收起来,搁在杂货房后禁止用了。 宁雪妍见她一惊一乍,就怕她打草惊蛇,神情不悦,忙低声呵斥道:“大呼小叫什么?我现在立刻就要,你快点回去拿。” 这宁府的小厮就在外面,驾着马车来回,最多也就一刻钟。 “是。”小菊强装镇定,快速点头后,就急急忙忙出去。 宁雪妍抿着茶水,瞥向远处,目光幽深,充满着算计。 张蔓儿,我让你再嚣张,等下就有好戏看了,你等着瞧,这一次要你万劫不复,这就是你惹怒我的代价。 不动用衙门千金的身份,就耍一些小手段,就足以将她打的落花流水。 第三百一十四章美人绝色 品尝美味佳肴间,小菊很快返来。 她附在宁雪妍耳边小声道:“小姐,万事准备妥当。” 宁雪妍点点头,附在她耳边交代:“一会等那桌茶壶的茶水见底,你就安排人将这掺了药的茶壶端过去,我这边再引宁盛过去,两个都中了媚药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不发生点什么都难了。” 等张蔓儿名声破裂,不仅会被薛川休妻,也会被孙君浩嫌弃的,到时丢了师父这头衔,少了佰草堂这个靠山,还不是任由着她搓扁捏圆。 小菊一脸敬佩:“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是好计谋,等那贱人颜面丢尽,那二公子也声名狼藉,这两个讨厌的人,从今往后就可以淡出小姐的视线了,再也不会影响到小姐的好心情。” 小菊这话中听,听得宁雪妍扬起嘴角:“那是,本小姐是谁?可由不得这些卑贱的人欺负。” 这些把戏,她在衙门里从小看到大,耳濡目染后,自然是学会了几招,现在运用的炉火纯青,倒有些感谢那些斗来斗去的小妾。 宴会此时进行到最高点,现场热闹不已。 来参加生辰宴的宾客,大多是跟孙君浩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美味佳肴上桌,跟小寿星同吃同乐,在座的每一位,脸上都挂着同喜同乐的表情。 张蔓儿吃着美味佳肴,嘴巴吃的油亮的同时,不禁感叹芙蓉酒楼里做出的东西,都是一绝。 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足够能征服你挑剔的味蕾,还有这些山珍海味,好吃的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这些都是寻常百姓吃不到的佳肴,看来孙家今日是下血本了,她得多吃一点。 张蔓儿胃口大开,吃的津津有味,有一道若有似乎的光,总是在她身上流连忘返,这时不时被宁雪妍扫视着,真是让人食之无味。 张蔓儿抬眸望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就看到宁雪妍嘴角噙着笑,艳丽的红唇一张一合,口型是:“农女,就是上不得台面,连吃相都这么粗俗。” 粗俗就粗俗,关她何事? 午膳时间,这没吃饱东西浑身就没力气,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她才不会因为几个眼神,就亏待自己的胃。 这古代的生辰宴会,跟现代的生日宴,区别也不是很大。 就是行冠礼会隆重一点,宴会就是将认识的友人,凑成一块,一起聚一聚。 说些祝福的话,送些生辰礼物,看看表演歌舞节目,大家同乐。 在座的都是年轻的公子跟姑娘,孙夫人心思活络道:“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来赏脸我儿的生辰宴。刚我家君浩诗兴大发,即兴写了几副对联,看看有没有人接出下联,若是有对的上,有大礼相送。” 孙夫人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让生辰宴变得更加热闹和赋予意义,要不然就一群人吃吃喝喝,也没了意思。 今个来的姑娘们,都是镇上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千金,若是通过对联脱颖而出,她就撮合着跟孙君浩认识,说不定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呢? 说到这个对联,宁盛就指了指一旁的宁雪妍,起哄道:“这个好玩,话说,论相貌,论才情,谁能比的上我家妹妹。我有个小小的建议。既然是小公子出的对联,那么让姑娘们对如何?” 他这个建议正中孙夫人下怀,引得她啧啧称赞。 张蔓儿见宁盛三言两语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还真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在炫耀妹妹,还是变相的让宁雪妍出名。 看到在座的好多年轻公子的目光,如蜜蜂一般扎堆在宁雪妍身上,不得不感叹这第一美人的吸引力,看来蜜蜂都喜欢围着花朵打转,这是恒古不变的定律。 原本中间表演节目的空地上,搁上了几张桌子,放了几幅写好的对联,从那从苍劲有力的笔迹来看,孙君浩的字大气磅礴,有着对未来的憧憬跟展望。 这字虽火候欠一点,但总体来说还是写的不错的,小徒儿果然是个可塑之才。 薛雪见状双手托着下巴,一副无聊状态:“三嫂,这好无聊啊,我想四处逛逛。” 对对联,她又不会,为了避免被人起哄,闹洋相,她还是先躲为妙。 今个能看到孙君浩的风采,见识了这一番热闹奢侈的生辰宴,她已心满意足了。 张蔓儿见状,随意道:“你想走的话,也可以先走。” 张蔓儿没走,薛雪哪肯走,见她没有挽留,立马撅着小嘴有些不高兴道:“三嫂,我才不要一个人走呢?我一会跟你一起回。若不是这个宁盛起哄,这宴会也不会变的更无聊,这人讨厌,爱出风头,虽是宁雪妍的哥哥,但这两人无论是从容貌,谈吐,还是气质,都相差了一大截,肯定不是一个娘生的。” 张蔓儿想笑:“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连她都看出来了,还是有几分眼色,这衙门不光前院勾心斗角,后院的女人们也个个都不省心啊。 薛雪看着宁雪妍一举一动,浑身都洋溢着高傲,再对比宁盛那饱含精光闪烁的意味,就知道这两人的差别。 这副见了美人就目不转睛的样,还真是让人鄙夷,刚将目光黏在她身上,现在又频频对那些姑娘们发出肆意的目光。 宁盛这么捧着宁雪妍,让她更加光彩夺目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她身上。 先撇开才情,光凭这副得天独厚的容貌,宁雪妍就能碾压全场。 她今个穿着清透白色的纱裙,裙上绣有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淡粉色的花朵,绣的精致逼真,似乎隔了好远都能让人嗅到花香。 腰间盈盈一束白色腰带,显得她小腰不盈一握。 她仪态优雅,就连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姿势都跟别人不同。 她梳着流云发髻,挽着一支徐徐盛开的金色牡丹花,那垂下的长长流苏,更是衬托着她面容精致,肤色白皙,五官精致透着贵气。 见众人都这么看着她,宁雪妍也不慌不慌,抿唇勾起一抹浅笑,落落大方,乃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第三百一十五章物色 年轻的公子们看的目不转睛,心思都跟着荡漾,这就是清水镇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听说已经订亲了,真是好可惜。 这样的美貌,这样的动人身姿,足以惊艳全场,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宁雪妍见状,谦虚有礼道:“哥,你过奖了,我才疏学浅,哪会对什么对联。” 刘子文又不在这,她文绉绉的表现给谁看? 收获了一圈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光芒,宁雪妍越发觉得身子轻飘飘起来。 见她不愿表现,宁盛冲着众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打圆场道:“大家也看到了,我家妹妹低调不张扬,她把这个机会让出来,那就让其他姑娘表现吧。” 宁雪妍摆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在镇上已经有第一美人的称号,就不去抢夺这些才女的称号了。 也就是这些长相磕碜的人,才需要这种才情安慰,这机会还是让给别人吧。 现场的姑娘都踊跃去对对联,宁雪妍吃着美味,看着一脸置身事外的张蔓儿,忍不住讥讽几句:“张蔓儿,你们怎么不上呢?你不是会识字吗?这答得出对联,可有大奖呢?对于你这种穷苦人家来说,若能拿到奖励,这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张蔓儿捧着茶,轻抿一口:“宁小姐怎么很关注我呢?我日子过得如何,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这两个女人斗来斗去,薛雪也看出了名堂,为了不引火烧身,她还是想出去逛逛,这什么对对联的,她又不会,干坐着无聊。 她扯了扯张蔓儿的衣角道:“三嫂,我想四处转转,一会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可别丢下我。” “行,那你别走远了,当心迷路。” “我知道了。”薛雪乖巧的说道。 等这个小跟班走了后,宁雪妍就跟身旁的丫鬟交头接耳起来:“准备的怎么样了,盯紧一点,这个张蔓儿太嚣张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真是气死我了。” 小菊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顺气道:“小姐,别跟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计较了。自以为是,明明是个农女,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想跟小姐平起平坐,不自量力。” 这话听得宁雪妍浑身舒畅了一点:“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敢肖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说着就将茶壶拿过去,在她的掩盖下,让小菊手里的药包粉末,有一半是倒进了这个茶壶里。 这二哥刚不是上台凑热闹了,这会人呢?该不是去茅房了吧? 片刻之后,跟丢了薛雪的宁盛,一脸晦气的坐回了座位旁,看着宁雪妍脸色不太好看,不由的翘起嘴角道:“我说,妹妹,这美酒佳肴的,怎么不合你的胃口呢?” 他才是那个心情不佳的人,到嘴的肥肉不见了。 宁雪妍今个光芒四射,跟宁盛坐在一块,备显得掉价,若不是他有利用价值,这个庶子,她还真不想搭理。 想到这,脸上换上一副关怀的表情,柔声道:“二哥,你刚去哪了?” 这张蔓儿还坐在那呢?现在有机会,他不去勾搭几番吗? 宁盛嘿嘿笑道,五官平平的脸上带着几抹浪子意味:“怎么,我就离开这一小会儿,妹妹就惦记着我了?” 宁雪妍蹙眉道:“谁惦记你了,你要怎么样跟我无关,我可警告你,安分点,别搞什么花样,丢了衙门的脸。” 这种高高在上,教训他的语气,还真是让人不满,宁盛原本的好心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呵,宁雪妍,你该不是忘记今日来宴会的目的吧,你说要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要为我把关的吗?可你现在只顾着自己出风头了,还不帮我物色几番。” 还好他自个上心,看到有眼缘的姑娘,就立即去搭讪,靠宁雪妍牵线,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被他直接戳中谎言,宁雪妍脸色立马沉了下去,后知后觉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精致的脸堆满笑意:“二哥说的对,是我对你不够关心,可你也不用像在风月场合那般,毫无忌惮吧。该有的公子气度还是要有,免得让人小瞧了去。” 他老是用那副色眯眯的眼眸,扫着在场的姑娘,也不觉得丢人吗? “妹妹说的是,我是时刻记自己的身份,毕竟都是衙门的人,在这镇上一方独大,总不能干有失身份的事。”宁盛说着,话锋一转道:“那你倒是给我看看,这宴会上有没有合适我的姑娘?找找机会帮我牵线搭桥呢?” 见他色心一起,正中宁雪妍下怀,她笑容带着几分崇拜:“二哥,看来你真是懂事了,想成家立业了,若是爹知道你这番心思,一定会很欣慰的。” 她说着,眼眸扫着整个生辰宴的全场,看着那些围着孙君浩打转的姑娘们,嘴角也不由的抽了抽,看来孙家的公子也想娶媳妇了。 宁盛顺着她的视线四处扫着,也没看到让他心动的货色,这些姑娘,他基本都是认识的,太熟悉的不好意思下手。 若不然他爹非要气的瞪眼翘胡子。 还是刚才那个粉裙姑娘,看的他心痒痒的,看样子是个农女,没什么身份地位,若能尝尝鲜又不用负责任,给一笔钱打发,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盯着张蔓儿那边的位置出神,心想找不到人,在这守株待兔,总可以等到美人了吧。 见他视线频频往那张蔓儿瞧去,宁雪妍嘴角勾起一抹算计,拍了拍宁盛的肩膀,就见他不耐烦的回过头来说道:“宁雪妍,你还有什么事呢?口口声声说帮我,但结果呢?算了,我还是不麻烦你了,你谁啊,千金大小姐,架势摆起,跟谁都说不上几句话,让人难以接近,我也就不指望你了。” 这个妹妹一向自负清高,在府里面耀武耀威的,又得老爹的独宠。 她平日里只要不踩他就好了,哪还会那么好心的为他的亲事着想,也不会好心的把她那些闺中密友,介绍过来认识一番。 第三百一十六章下作的手段 丫鬟小花忍不住附和了一句:“二公子这么说,可就错怪小姐了,小姐也是尽心尽力的在帮您,你看看那边那位姑娘长得清新脱俗的,是否还不错呢?” 宁盛喝着茶水,看着丫鬟手指的方向,正是第三桌的方向。 他也认识张蔓儿,知道她跟粉衣姑娘一起来的,美是美,但是太冷,太高不可攀了。 “多谢妹妹为我寻找,你说的这位姑娘,看样子也不错,但……”但他对那位粉衣姑娘更感兴趣。 宁雪妍见时机差不多了,就示意小丫鬟可以行动了,小菊忙上来给两人的空茶盏续了一杯茶后就退下。 宁雪妍看着宁盛轻笑几声:“但是什么?被她那种高冷的模样给吓到了?二哥,我跟你说,她那都装是出来的,面上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骨子里却很放荡。不信,你可以试试,凭借你的魅力,这样的美人很快就会手到擒来。” 宁盛一边喝着刚倒的茶水,一边盯着张蔓儿的俏脸猛瞧,越看似乎越有味道了。 那红扑扑的脸蛋,不盈一握的小腰,清新脱俗的面容,看的他气血一阵阵的往上涌。 奇了怪了,身体为何反应这么强烈,他明明对粉衣姑娘感兴趣的,怎么?是本能的色心在作祟吗? “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只要你紧盯她,我相信她一定会成为你的盘中餐的,事成之后,你若觉得还不错,可以打听一下她是哪家的姑娘,若是身家清白,娶回家也是极好的。” 宁雪妍纤细的手指敲打着桌子,看着他杯中的茶水就快要饮尽,漂亮的丹凤眼中充满算计。 宁盛越看越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往上涌,周围这些宾客的说笑声,似乎都成了遥远的背景。 他抿了抿干裂的唇瓣道:“你说的似乎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二哥,我可真是真心实意的为你着想,也想你早日成家立业,好成为衙门的顶梁柱。我眼里没有嫡庶之分,你跟大哥都是我的哥哥,我们是兄妹,我自然会为你打算。”这番话从美人的朱唇倾吐,似乎格外的引人心醉。 “雪妍,你当真这么想的?”宁盛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一般,心里无比动容,面上涌起感动。 这个妹妹真的转性子吗?以前对他趾高气扬,各种不屑,现在对他另眼相看?好生奇怪呢?身体越来越热,他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当然是真的。”宁雪妍微微一笑道,看着张蔓儿面色潮红的往别处走了,赶紧拍了一下宁盛的手道:“二哥,你看,美人走了,你去追吧。” 宁盛盯着那抹远去的蓝色身影,兴奋的小火苗一下窜的老高,隐隐激动起来:“好,我这就去看看。” 说完身子踉踉跄跄往那边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了,想过去透透气,醒醒酒了。 见那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宁雪妍激动不已,眸中越发闪烁着阴毒:“张蔓儿,从今天过后,别说薛川不要你,也不会有男人敢要你了,好女不伺二夫,我就等着看你的笑话。” 说完,她勾了勾手指,示意丫鬟小菊跟过去看看,务必要跟紧这两人,让事情按照原计划进行。 另个丫鬟小花则是恭敬的陪在宁雪妍身旁,为她布菜,也为她放宽心:“小姐,你放心吧,我们都安排妥当,今个一定要给那张蔓儿点颜色瞧瞧,让她后悔得罪小姐您,这已经洒下天罗地网,任凭着她插翅也难飞。” 宁雪妍呵的一声,发出冷笑:“一下就解决了两个讨厌的人,还真是大快人心,今个真是个好日子呢?” 凭她的聪明才智,一般人想跟她斗,只会是自取其辱。 离开席位的张蔓儿,被浑身的滚烫刺激的快受不了,身体一波波热浪传来,好热,好想泡在冷水里。 怎么这么热呢?虽然夏末,但今个太阳躲进云层里,没有阳光直射,并不热啊。 怎么回事?刚刚都还好好的。 这种异常的反应,让她这个学医的人,立即反应过来,她立即探上了自己的脉搏,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她这是被人下药了。 在小徒儿的生辰宴,谁敢对她做出这种事? 答案呼之欲出,除了恨她的宁雪妍,她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想不到她一个大家闺秀,居然敢这么大胆,这么卑劣的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她下药。 看来是那壶茶有问题,原本那壶茶水不多时,有丫鬟热心的给她重新漆了一壶,她也没有警惕之心,这才给人有机可趁机会。 怎么办,身体越来越热了,就好像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啃咬。 张蔓儿往阁楼方向进去,随手推开了一个雅间,拔掉头上的金簪,往手臂上狠狠扎了进去,等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散了出来,神思渐渐清醒许多。 薛雪正四处无聊的逛着,虽然这后院美景怡人,但一个人形影单只,也少了那份欣赏兴致。 抬眸间,正瞥见张蔓儿往一个院子过去,薛雪心生奇怪,就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看着这么多格局一样的房间,她在心里纳闷,三嫂去了哪个房间,她在做什么呢? 这边的阁楼,应该是酒楼的客房吧? 这方便客人入住的房间,三嫂来这么做什么? 难不成她在跟野男人约会,薛雪被心里的这股念头唬住了,越发的要把张蔓儿找出来,想质问她一番,这样做对的起她三哥吗? 原来有不能告知别人的秘密,怪不得今日不愿带她来赴宴会,果真是有问题。 她正琢磨着张蔓儿会在哪间房时,就被一双男人的大手从身后搂住,滚烫的身体瞬间缠住了她。 薛雪如挨到了一个火炉,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还来不及大喊大叫时,就被身后的男人捂住嘴巴,连拖带拽的拖到房间里去。 等被甩到了帐幔飘飞的木床上,薛雪这才看清楚面前双眼赤红,五官粗糙平淡无奇的男人,正是跟她搭讪过,被她不待见的宁盛。 第三百一十七章 难以圆谎 “你,是你,你想做什么。”薛雪意识到不对劲,惊慌失措的喊道。 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看到宁盛不语反笑,迫不及待在宽衣解带时,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巨大的恐惧感袭满全身,薛雪下意识的尖叫,慌乱想要跑去出,却被男人一把拽住抱住,将她甩在了木床上。 她呜呜呜的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眼泪流淌间,衣诀翻飞。 很快房间里响起暧昧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淌,一刻钟后,在席位上等着焦虑的宁雪妍,终于等来了丫鬟的汇报:“小姐,我看到他们两人进入了同一个院子,也凑过去听了,确实成事了。” 宁雪妍紧拽着丝帕的手一松,心头一喜道:“当真。” 得到丫鬟再次肯定,宁雪妍都快仰止不住心情的澎湃,眼看宴会就要散场,已经散去了不少的客人。 宁雪妍想,是时候该出击了,免得客人都走光了,就没好戏瞧了。 孙君浩在宾客中找寻张蔓儿的身影,频频问府里的下人道:“我师父呢?难不成回去了?你们有谁看到了?” 下人们正在收拾桌椅,一听这话,立马摇头:“回少爷的话,没看见。” 宁雪妍笑着踱步过去:“孙君浩,祝你生辰快乐,你在找师父是吧,我看张蔓儿身体不适,脸色通红的去了那边客房。” 孙君浩一听张蔓儿身体不适,神色立马紧张起来:“该不是宴会上贪杯了,喝太多酒了吧。” 一边吩咐酒楼的伙计去端点醒酒汤来,一边脚步匆匆的往客房那边走去。 宁雪妍忙冲着身旁的丫鬟们使眼色,让她们引更多的客人前去围观,她则是率先跟上了孙君浩的脚步,要去一睹现场。 稀稀落落的宾客,加上伙计丫鬟们,足足有十几个人朝客房靠近。 那凌乱不整齐的脚步声,齐齐传来,引起好大一阵动静。 张蔓儿脸色苍白的躺在木床上,额头上的丝帕,正是她浸过房间盆架上的凉水弄的。 放了一点血,再加上冷水敷额头,身体的那股燥热感慢慢褪下去不少。 听闻院外的动静,她扶着身子缓步走到门边,慢慢将木门开了一道小缝隙,就看到孙君浩出现在院子里,脸上透着一股寻人的焦急。 张蔓儿如看到救星般,喊道:“君浩。” 伴随这道嘶哑熟悉的声音落下,孙君浩眼前一亮,闻讯赶过去,就看到面色绯红的张蔓儿,忙急着给她把脉,就被她拂开了。 “师父,你怎样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是喝酒贪杯了吧?我已让人给你拿醒酒汤了。” 她面色飘着淡淡的粉红,很像是不胜酒力的那种状态。 张蔓儿摇头:“徒儿,你有没有带药箱过来,快给我准备一间浴室,在给我安排一个丫鬟……”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原本敞开一点的木门,一下子就被人大力挥开,一群人跟潮水一般蜂拥而至。 孙君浩蹙眉不解,回头一望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宁雪妍率先就冲了进去,打量了一下张蔓儿的异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就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丫鬟去搜。 那丫鬟得令,就开始翻箱倒柜,甚至把床上的被子都拿出来抖了抖,还趴在地上看了看床底下,都没有发现宁盛的身影。 张蔓儿看宁雪妍摆了这么大的阵仗,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宁雪妍给她下药,一定安排了个男人,在这房间里等着她…… 再带着些客人来抓,好让她声名狼藉,这一招可谓是真的狠毒。 张蔓儿挺直腰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抿着唇讥讽道:“宁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二话不说,就让丫鬟搜我的房间,是什么意图?我刚在宴会上喝多酒,头晕目眩,身子不舒服,就来这边躺了一会,怎么有问题吗?” 丫鬟脸色一白道:“小姐,什么都没有。” “没有什么?”张蔓儿抓住这个漏洞,凌厉的声音落地,掷地有声的质问:“宁小姐,你若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那你就说不过去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你说你想干什么?” 孙君浩看伙计端着醒酒汤过来,他忙接过来递给张蔓儿道:“师父,快喝点汤,身体就会好受些。” 不得不说,这个小徒儿还挺关心她的,有了他在跟前,能让人安心许多。 张蔓儿接过来,假意的抿了几口。 她根本没喝酒,哪需要醒酒汤? 这正喝了几口,就听见孙君浩怒气爆发,如排山倒海的海浪袭来:“宁小姐,我师父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带这么多人过来做什么?还有我记得我生辰宴没有邀请你吧?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今日不给个说法,那就说不过去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宁雪妍恨不得将银牙都咬碎了。 她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狠狠的瞪了丫鬟一眼,这小菊办事有些糊涂,早知道就该伶俐的小花去办的。 这宁盛到底有没有进来,宁雪妍都搞不清楚,现在被这么多人看着,让她下不了台,可如何是好。 面对孙君浩凌厉的眼神,宁雪妍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是看她身体不舒服,想过来看看她的。” 这个理由太蹩脚,任由着在场的人都听出不寻常的意味来。 这下宁雪妍自打嘴巴,难以圆谎了,怕是她大家闺秀的美名要毁于一旦了。 关心她,就喊了这么多人来看,这种谎话怕是连三岁孩子都不信吧,她怎么就这么顺溜的说出了口?还真是没什么脑子。 张蔓儿没有直接撕破脸,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笑:“是吗?那就感谢宁小姐的关心,不过我们好像不熟吧?” 一个不熟,再次让宁雪妍陷入了尴尬两难的境界。 孙君浩跟她不熟,她还是来参加生辰宴了。 张蔓儿跟她不熟,她风风火火的带人“捉奸”。 第三百一十八章心虚 “我……”宁雪妍听了这话,越发心虚,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脸上一阵窘迫,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下。 这时,丫鬟神色极不自然的凑进来,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什么,就见她的面色刷的更难看了。 斜对面的那间客房里,正传来暧昧的声响。 这会没人说话,周围寂静一片,别说那边的动静,就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在场的人神色都变了变,仔细聆听,不难听出是谁的声音,只不过,每个人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红晕。 这光天化下,这也太世日风下了吧? 酒楼的伙计尴尬道:“这个院子里的客房,都还没有客人入住呢?怎么会?” 孙家的小厮红着脸对孙君浩道;“少爷,好像是宁公子跟一个姑娘在里面。” 张蔓儿屏住呼吸,仔细聆听也听出了不对劲,这女人的声音好似薛雪。 心里咯噔一声响,就像冬天被冻结的河面,瞬间开裂。 一种可怕的念头在心里油然而生,难不成薛雪被…… 头皮一阵阵发麻,张蔓儿不敢想下去,薛雪纵然性子骄纵,不讨喜,也不招她待见,但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会? 孙君浩显然也听出了那姑娘就是薛雪,脸上一阵青白交错,想想薛雪跟牛皮糖一般的跟着他,又在他的生辰宴上做出这等事,瞬间让他厌恶到了极点。 “这算怎么回事呢?这宁公子也太那个了吧,居然做出这等事情,就算风流也该分点场合吧?”在场的都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千金公子,遇到这事,除了听了难堪,也让他们大开眼界,更多的是让人嗤鼻。 “就是,这可是孙家的生辰宴,这搞的什么名堂。” “这也太不像话了,宁家公子可真是荒唐。” 孙君浩望着那间客房出神,神情平静没有波澜:“算了,大家都散了吧,别议论了。” 里面的可是县衙的公子,在这清水镇是独霸一方的,他要肆意妄为,谁能奈他何?除了口头上说几句,图个嘴快,还能拿他怎么样? 这时原本声音起伏不断的客房,陷入了一片寂静,想必是里面的男女忙完了。 伴随着女子嘤嘤的哭泣声,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出现在大家面前是衣衫不整,纵欲过度的宁盛。 宁盛边整理着衣袍出来,看着门口一下子围了这么多人,瞬间有些傻眼了,口齿都有些不清道:“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围在这?你们这是?” 他脖颈上还有一道红色抓痕,看起来十分暧昧,衣服也一边松垮着,他正在绑腰带。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场面怎么看都很辣眼睛。 这风流公子的美名还真不是盖的,这宁盛真的在别人的生辰宴上跟姑娘家鬼混? 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这么胆大,这么不要脸? 有好奇的人,想推开房门去一探究竟,就被张蔓儿轻咳一声给缩回了手,孙君浩立马明白她的意思,让下人挡住那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薛雪毕竟是张蔓儿的小姑子,他能理解张蔓儿想要给她留点颜面的心情。 被这些异样的目光笼罩着,宁雪妍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个宁盛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仅没有整到张蔓儿,这下衙门的脸也被他给丢尽了,相信从今个之后,这事就会家喻户晓。 “宁盛,你还站在这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还不赶紧回去。”宁雪妍厉声道,表情十分失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相用这种愤怒不堪的表情,跟他划清界限,好让众人明白,她是她,宁盛是宁盛,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周围的议论声更猛了,说什么的都有,全都是很难听的话。 宁盛原本睡到了喜欢的姑娘,心里美得直冒泡泡,被宁雪妍当这么多的人一吼,瞬间有些不爽,撇撇嘴道;“这不是你给撮合的,你现在觉得我丢人了,刚你干嘛去了?” 他丢脸成,也不忘拉她下水。 不过他很奇怪宁雪妍怎么那么好心,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得到了粉衣姑娘。 那身上的奇怪反应,肯定就是她下了药。 那这么看来,那姑娘得罪了宁雪妍,正好便宜了他? 宁雪妍原本想置身事外,却被他明目张胆的扣上这帽子,瞬间那美好的大家闺秀人设一下就崩塌了。 她气的恨不得去扇宁盛几巴掌,周围这些看她的目光更加怪异了,指指点点她的声音更响亮了。 “这宁小姐究竟怎么回事?听这意思是她在帮宁盛牵线搭桥?刚气势汹汹的将人引过来,就闯入这位姑娘的房间?” “是啊,那架势好像在抓奸,她早就料到了宁盛跟姑娘鬼混,想给她哥哥当场难堪的吧?” “那刚才是走错了房间,认错了人吗?真是让人看得云来雾去,看不太明白?” 宁雪妍做贼心虚,最怕人议论,见状不妙,此地不宜久留,要不然她根本无法圆谎。 她跺了跺脚,冲着面前的男人发火:“宁盛,你胡说八道什么?风流成性也不分场合,还嫌丢脸不够吗?还不快滚?” 尖锐的嗓音落下后,宁雪妍忙匆忙离去,那脚步匆匆就跟一道劲风,从众人眼前刮过,生怕有人会拦住她似的。 两个丫鬟也急急跟上了出去,小菊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明明紧盯着一切,为何局面完全混乱,不在掌控之下了。 这二公子怎么回事,干了这种龌蹉事,都丢脸了,还不忘把小姐拖下水。 好在自家小姐已经订亲了,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落下一个蛇蝎美人的罪名,那以后谁还敢娶啊。 宁盛也是气的脸色铁青,没想到宁雪妍给他摆了这么一道,让这么多人围观他的房事,想起那姑娘极力反抗的样,万一落得一个强暴姑娘家的罪名可就不好了。 被这些人议论,用异样的目光扫着,宁盛觉得面上无光的同时,更是恨透了某人的心计跟手段。 想要把他搞得声名狼藉,好从衙门里滚出去吗?做梦,他气恼的拂袖而去。 两个闹事者都退场了,这些看热闹的宾客也在孙君浩的疏散中退下。 第三百一十九章你们陷害我 见院子里的闲杂人等,全都散去后,张蔓儿心思复杂的迈着莲步过去。 缓缓推开那扇木门,此刻就好像有千斤重。 帐幔飘飞间,薛雪不着寸缕的裹着薄被发抖,她的脖颈上有好多青紫痕迹,地上一堆碎步片,空气中透着一股浑浊暧昧的气息。 孙君浩的脚步紧跟其后,等看到这现场狼藉后,立马愣了一下。 他跟张蔓儿目光同时一瞥,就看到薛雪蹲坐在床上,用薄被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那瑟瑟发抖的样,明显是受到了惊吓,那可能就不是自愿的,难不成是被宁盛强了? 面前被什么身影笼罩住,薛雪抬头看到亭亭玉立的张蔓儿,眼泪刷的一下,奔腾的更加汹涌。 鼻子一酸,一把扑到张蔓儿怀里哭泣:“三嫂,你可算是来了,你刚去哪了,我,我……” 见她泣不成声,可怜的跟一只需要安慰的小猫,张蔓儿心狠狠的抽疼了一下,不管她性格如何骄纵,但宁盛就把她给…… 这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太残忍了。 “薛雪,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张蔓儿拿出丝帕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目光闪烁着凌厉的弧度。 这一切的算计原本都是冲着她来的,薛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报仇这两个字,瞬间将悲伤过度的薛雪给打了激灵,若是张蔓儿将这件事闹大,那她岂不是丢脸丢尽了,那谁还敢娶她啊。 一想到被村民指指点点,砸臭鸡蛋,砸烂菜叶,光是想想这种画面,她都要崩溃了。 “不,三嫂,这件事你不能张扬,我求你了,一定不要张扬,若是被孙君浩知道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跟着他身后……”薛雪呢喃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情绪十分崩溃。 “可是,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打算不伸张了吗?还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张蔓儿咬着唇问道。 薛雪的思绪一下就飘到了一个时辰前,她是看到张蔓儿进入了这个院子,这才跟的过来,然后就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拖入了这房间里。 越往回想,心里越有一股可怕的念头,抬头正好瞥见张蔓儿身后的人,竟然是孙君浩,惊得她瞳孔一缩,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被人糟蹋了,在追着张蔓儿的时候被人暗算了,失去了清白之身,跟孙君浩再也不可能了。 她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扯着被子将自己裹得的更紧,一想到孙君浩看到她现在的惨样,她就忍不住抱头尖叫:“啊,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的。” 被喜欢的人,看到这种场面,心口就像在滴血。 孙君浩看她情绪反应这么激烈,就退后了一步,跟身后的下人道:“快去准备一套姑娘家穿的衣裙。” 这声音很轻,但传入薛雪的耳朵里,如一把巨大的铁锤在敲打着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悲惨的一天,让心爱的人,看到她被羞辱的现场。 满腔的爱当即被打碎了,那颗心似乎被炸的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她身形瑟瑟发抖,反复回想这起因经过后,原本惊慌的脸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就如毒蛇一般吐出毒液。 薛雪就跟得了失心疯一般,从张蔓儿怀里挣脱开来,在她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将张蔓儿推了一个踉跄,若不是孙君浩及时拉了一把,张蔓儿一定会摔在地上。 “你做什么,疯了吧?”孙君浩冷着脸斥责道,虽他同情薛雪,但也不代表能容许她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薛雪呵呵冷笑了几声,看着这两人道:“这都是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的,对吧?张蔓儿,你好狠毒的心,你就是怕我纠缠孙君浩,才引我过来的。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我就是看到你去了这个院子,我就跟着你过来的,谁知瞬间就没看到你的人了,我就被宁盛拖到这里……” 说到后面,薛雪泣不成声,声音哽咽的让她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得无比艰难。 这话,让两人听了目瞪口呆,孙君浩当即反驳道:“你乱说什么,我们联合设计你?笑话,今日是我的生辰宴,我忙的根本抽不开身,谁有空理你。你跟宁盛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悲伤情绪,但你血口喷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薛雪的眼神来回在这两人身上扫着,恨不得化成利剑,刺向他们:“孙君浩,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那种女人,主动勾搭上的宁盛。你也说了,这是你的生辰宴,若不是你指使,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就是你跟张蔓儿联合算计我的,你就是想摆脱我?我喜欢你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我恨你们。” 张蔓儿都愣的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这薛雪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构造的,居然说她跟孙君浩联手对付她? 薛雪面对宁盛的搭讪时,虽表情不耐,但没有明显的拒绝,这很容易给人造成错觉。 她已经将伤害降低到最低了,面对那些宾客好奇要推门,都被她阻止了。 还有今日的生辰宴,她也是明确告诉她,不该她来。 这命运真是造化弄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对于这件事,张蔓儿也不知道怎么去评价,但被她这么倒打一耙,心里倒是不爽。 孙君浩眯了眯桃花眼,一脸不爽道:“薛雪,是你太自以为是了,我从来都没有将你放在心上过,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跟空气一般。我才懒得费这个心思去对付你,发生这种事,我们都不想的,但我们及时疏散了宾客,又来关心你,把伤害降到最低,还被你这么误解,你……” 薛雪原本就是个偏执的人,心里认定是这两人陷害的,这一回想起来,就越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 她脸色涨红,啐了一口,愤怒道:“你还想狡辩,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第三百二十章都是你害我的 孙君浩哼道:“什么事实,我今日那么忙,有空算计你吗?我根本就没有邀请你来,你为何眼巴巴的要过来,你若是安分守己,不往这边凑,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 都被宁盛那个大淫虫盯上了,还整日里在镇上瞎晃,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他一个县衙公子,想要对你一个农女做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薛雪被说的哑口无言,又将矛头指向了张蔓儿:“是你,三嫂,是你设的局,你气我恼怒我,还在恨我以前给你的难堪。我若不是看到你进来了,我就不会跟着过来。我若不跟过来,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都是你,都是你,你太狠毒了。” 薛雪越说越激动,像是想到什么,情绪越发的难以控制:“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恨我娘跟二嫂,说你跟秀才幽会的事,所以你这才要以牙还牙的报复我。” 越想越像是这么回事,张蔓儿这个人一向是不吃亏的主,在田氏跟李春香上吃了这么大亏,名声被败坏了,还能不反击吗? 所以她就重蹈覆辙,将这种脏名如法炮制的用在她身上,算是给老薛家一个教训。 一定是这样的。 张蔓儿对她的同情,就如沙漏一般,越漏越少:“薛雪,你真是无药可救。” 孙君浩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欺负了你,你找谁去,你别逮住谁就咬谁?我师父才懒得对付你。实话跟你说吧,上回在新铺子开业那天,我就看出了宁盛对你感兴趣,就你傻不离远一点,还一个劲的往上凑……” 这话有些火烧加油的意思,但张蔓儿也没有制止,只是可笑的看着薛雪,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若不是在生辰宴上宁雪妍的顺手推舟,就凭她老是在镇上闲逛的次数,也容易被那头色狼盯上。 这也是她的命吧,若是安安分分在家里,不想那些不属于她的美梦,或许能平平淡淡一生。 今日这事毕竟跟她有点关系,张蔓儿想着要怎么处理,要不要告诉薛川,还得看薛雪的意思。 不过和宁雪妍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到底有多恨她,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使用上了。 薛雪看着张蔓儿沉默,心里恨她的同时,又害怕这件事情捅出去。 一边捡起孙君浩扔过来的一套衣裙时,她表情狰狞的警告着:“若是今天的事情被宣扬了出去,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话,张蔓儿,孙君浩,我跟你们没完。” 看不出平日里娇俏可爱的薛雪,发起脾气来这么狂躁,谁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但她不分青红皂白就随口乱咬人,这种没脑子的行径,让人嗤鼻。 张蔓儿看到她情绪不稳,扫了她几眼,有些可悲可叹的感觉。 这件事虽是她引起的,但薛雪那种不安分的性子,容易招惹麻烦,被宁盛盯上的人,能轻易逃脱的了吗? 就算没有今日,也会有下一次,毕竟是个很少出村里的年轻姑娘,不知道世界险恶,容易被人盯上,算计。 张蔓儿的沉默,在薛雪眼里看起来就是心虚,她眼神如一把利刀盯着张蔓儿,吼道:“张蔓儿你,就是你害我的,是你。” 张蔓儿无奈:“你误会了。” 薛雪面目狰狞,抄起一旁的枕头直接往张蔓儿身上砸去,看到后者灵活的躲开,更加的发狂道;“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人算计。” 张蔓儿将地上的枕头踢到一旁,看着她跟疯子一般的行径,不免冷声:“够了,薛雪,说到底,你自己没做错吗?我提醒过你的,离宁盛远一点。” 提醒了又如何,难不成以为她是主动扑过去的? 她是想嫁入镇上的大户人家,摆脱祖祖辈辈农民的身份,但也不至于不要脸这种程度,她明明是被算计的。 “张蔓儿,你就是侩子手,就是你毁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给我等着。”薛雪怒吼道,双眸都染上了血红,害她的这个女人,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张蔓儿无奈的抿唇,跟她还真是有理说不清:“薛雪,你仔细想想,毁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原本对你还挺同情的,现在看来就是你自作自受。” 薛雪盯着她,声音咬牙切齿的怒道:“你这个贱人,看来我娘跟二嫂说的都是对的,你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在村里偷人,来到外头也要偷人,你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何一开始不带我来,后面又假惺惺,恶心。” 张蔓儿无语的看着她,这种将事情扭曲,死钻牛角尖的人,她也是见识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说了,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你,还不配成为我的对手。”张蔓儿说完,都懒得理她,转身踏步离去,孙君浩跟着出去。 房间的木门被人合上,室内空无一人,周围窒息一般的安静。 一想到今日的事就跟做了一场噩梦一样,薛雪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被孙君浩目睹现场,她心里就好恨,好恨。 今日这事,跟张蔓儿脱不了关系,就是她害的,好好的,她为什么跑到这边的房间?说不定她自己不检点,在跟奸夫幽会,这才怕被她发现,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她,一定是这样的。 从她那不情愿带自己过来的态度来说,她就是担心有什么惊天秘密被发现。 薛雪越想越愤怒,她以为跟张蔓儿示好,可以获得和谐的姑嫂关系,可没想到被她算计,让自己一失成千古恨。 此时的张蔓儿已在刚才那间房间里,孙君浩听从她的吩咐,让人在浴桶里倒了一桶又一桶的冷水,又给她准备了一套银针,心里隐隐为她担心,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这件事很奇怪,薛雪虽然虚荣骄纵,但不至于跟宁盛厮混在一块,但若是说宁盛是强来的,又不太像?总之在我的生辰宴上出了这事,那就是在打我的脸,我跟他关系因此就僵化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不堪的议论 张蔓儿看着进进出出提着水桶的丫鬟,道:“是宁雪妍,她给我跟宁盛都下药了,我发现异常时,就赶紧给自己放血,找个地方躲了起来,但不知道薛雪怎么会……” 孙君浩惊道:“宁雪妍她……” 一个大家闺秀居然在宴会上做出这等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孙君浩跟宁雪妍几乎没有接触过,只在镇上听过她的美名,今日一见,让他大跌眼睛的同时,推翻了传言中她的美好。 “今日过后,她的完美形象也算是崩塌一地了,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敢使这么下作的手段,但我又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够狠,能将人置于死无葬身之地的境界。她想一箭双雕,既除掉我,又能让宁盛丢脸,在衙门无法立足。”张蔓儿说着,见房间里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便踏入了进去。 她虽中了药,好在这药性不是很霸道,泡个冷水澡,施针后,也能压制住体内的药性。 半个时辰后,房间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看到张蔓儿出来,孙君浩立马迎了上去:“师父,没事了吗?” 张蔓儿点头,瞥了一眼斜对面的那个房间,见房门敞开,有伙计在打扫,便问道:“她走了吗?” “是,我派人送她回去了,师父,这件事咱们不能放过宁雪妍。” 张蔓儿眼眸微动,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看了他一眼道:“君浩,今日之事,你切记张扬,勿必保密,这跟你没关系,我不想你牵扯其中,尤其是不能告诉薛川,要不然会有大事发生的,这笔账我记下了,找个机会定要跟宁雪妍算个清楚。” 薛川本就跟衙门有矛盾冲突,若是被他知道这事,指不定要去衙门大闹,再加上薛雪要她死守着秘密,一时间她也难以抉择。 这是个伤脑筋的问题,暂时就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要想讨回尊严,唯有想办法智取了。 孙君浩见她神色凝重,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忙点了点头。 张蔓儿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铺子时,铺子的门刚好合上,薛川驾着马车在门口等待,一见她回来,就撩开车帘,方便她进来。 马车内坐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薛雨,还一个就是薛雪。 还以为她回村了,怎么? 两人的目光在马车内不期相遇,都能闻到一股火药味。 薛雪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但冷静过后,又眼神示意她守住秘密,不该说的不说。 原本她想直接回村的,但仔细一想想,被人马车送回去太张扬。 在加上没跟张蔓儿一起回去,难免会被人问东问西。 她不放心张蔓儿,生怕她管不住嘴,特此警告她。 这件事就当她吃了个闷亏,只要没人说,就可以当没发生过。 马车缓缓在青石板路行驶,车内晃晃悠悠中,薛雨感受到车内这股压抑的气氛。 她奇怪的看着这两人,来时薛雪挽着张蔓儿的胳膊很是亲昵,现在两人各坐一边,眼神也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难不成是吵架了? 她将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薛雪,你不是去宴会了吗?怎么没跟蔓儿一起回来?还是说觉得没趣,就提前回来了?你呀,让你别去,你不听,那些都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咱们农女过去格格不入多尴尬。再说……” “够了。”薛雨还没说完就被薛雪一口打断。 她神色幽深,唇瓣紧抿,隐藏的怒气正在蔓延。 怎么连大姐都觉得她今日是赶着送过去,等人侮辱的吗? 薛雨也不知道这五妹哪根筋不对,火气那么大,估计在宴会上,被人嘲讽或者上不了台面了。 这身份悬殊,本来就难以融合,不去不就好了? 这么眼巴巴的,还真能指望着能嫁入孙家吗? 车内谁都没有再说话,马车行驶到路口时,前面发生了拥堵。 张蔓儿掀开车帘,不解的看着薛川问道;“薛川,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停下了?” 薛川将马车赶到一边,看着这些扎堆的马车,密集拥堵,跳下马车,跑过去看了几眼回来道:“没事的,媳妇,前面有马车撞翻了摊位,正在处理,咱们等一会,很快就能过去的。” 听了这话,几人都静静靠在车厢内等待。 附近的马车全都拥挤在这条路,这等待的时候,难免有人觉得无聊,就八卦起来事情。 “前面怎么回事?好似是衙门的马车撞翻了人家的摊位吧?哎呦,八成是缺德事干多了,连马儿都看不过眼了,这横冲直撞的,驾驶的又快,能不把人摊位撞翻吗?你说说这些小贩也不容易,起早贪黑的摆卖,就为了挣几个养家糊口的钱。” “你说的该不是衙门里的二公子宁盛吧?你还不知道吧,今个孙家的生辰宴上,宁盛兽性大发,居然将一个姑娘给糟蹋了,这花花公子,还真是到哪都改不了本性,在别人的宴会上也敢乱来。不过我倒是好奇了,那个被糟蹋的姑娘是哪个,以后会不会嫁进衙门。” “你胡说什么呢?那个姑娘傻了才会嫁给糟蹋她的流氓。” “傻什么傻,那宁公子虽然风流,有时玩姑娘的手段狠了点,但好在是衙门之子啊,怎么能跟普通的流氓相提并论,若是能嫁入衙门,那姑娘这辈子都能吃山珍海味,穿金戴银,绫罗绸缎,说不定因祸得福呢?” “你说的是,想不到这事情从另一方面来看,还能这么说?不过,也不知道那个姑娘是谁?不知该说她倒霉,还是幸运。” “你懂什么?说不定这是那姑娘的手段呢?那可是衙门啊,多少姑娘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的。别说宁盛公子糟蹋她说的那么难听,说不定是那姑娘主动的呢?若是不愿意的话,可以大喊大叫,怎么会让人有机可趁?” “你说的也有理,不过当时宁盛衣衫不整的出来后,有人想去看看那姑娘是谁,就被孙家小公子给制止住了,看来是想给那姑娘一点颜面吧。” 第三百二十二章寡妇门前是非多 张蔓儿没想到这些事,才不到两个时辰,就这么快的流传出去了。 来参加生辰宴会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人,在加上目睹现场的有十来个,那经过十来张嘴巴加工后,事情的真相就容易被淹没,很多个版本就会流传出来。 这些议论声越来越不堪入耳,不用撩开窗帘看,就知道都是出自于这些坐马车里的人。 薛雪听得脸一阵红白交错,身形也开始发抖,这些议论声就跟藤蔓绕在她身上,要紧紧的勒住她,让她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失声尖叫道;“闭嘴,都闭嘴。” 这些流言蜚语,就像让她回到了不堪的现场,让她无法从这场噩梦中走出。 薛雨不解她情绪为何突然激动,抓着她的手安抚道;“五妹,你怎么了?是不是等的有些烦了,应该很快了。” 这时,车轮又重新滚动起来,在青石板路发出声响。 想象着衙门的马车就在附近,薛雪又开始瑟瑟发抖,直到出了镇上,她就跟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娃娃一般,眼神没有焦距的发愣。 车内一片寂静,谁都没有说话,明明很快就到达了村里,但车里的人,都感觉到了这过程很漫长。 马车刚到薛家新房门口,就见薛阳面色焦急的迎上来道:“三哥,三嫂,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不好了,薛家发生大事了,二哥他出事了。” 薛川拿着一个小木凳出来,扶着马车内的人,一个个下车后,蹙眉不解的望着他道:“怎么了,薛阳,你别慌,慢慢说。” 薛阳斟酌了用词后,抿着薄唇又抿,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道:“你们还是自个过来看看吧?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行人听后,便匆匆跟着薛阳的脚步,往老薛家走去,路上遇到好多村民,都是往薛家方向赶去,村民们望着他们的目光很是奇怪,有鄙夷,有嘲讽,也有不解。 经过薛家院落时,薛阳没有立即停下,而是带着一众人继续往前走,去了那条菜地小路,在那间孤零零的茅草屋跟前停下。 茅草屋门口围了一群人,大有水泄不通的架势,薛阳带着几人冲了进去。 顺着嘤嘤嘤的哭泣声过去,众人进了一间简陋的黄泥土胚墙卧房,就看到里面围满了薛家人。 村里李媒婆也在,脸色很是尴尬,一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的好。 村里的鳏夫老赖一脸黑沉的站在炕边,眸色幽深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伴随着这几个人的涌入,这并不宽阔的卧房,瞬间显得拥挤不堪。 张蔓儿看到坐在炕上,衣衫不整,脖颈上有几道青紫痕迹的陈寡妇,掩着丝帕流泪。 终究是有几分姿色的人,这么小声的哭泣,有种梨花带雨的美感。 再看一旁的薛田,黝黑的脸上有好几个巴掌印,嘴角高高的肿起,一看就被人揍过,再看他光着膀子,裤子都松松垮垮的没穿好,很像是偷情被人抓住的现场。 一旁的李春香鬼哭狼嚎的哭着,一边哭,一边掐着薛田的胳膊骂:“你个混蛋,你对得起我吗?这个贱人有什么好的?你说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李春香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气,那一记记掐着薛田的胳膊十分有劲。 薛田那黝黑结实的胳膊,到处都是被掐的青紫痕迹。 田氏脸色很不好看,终究是忍不住道:“行了,春香,事情都发生了,你掐死他也没用啊。” 这话无疑是在李春香的心窝子上戳了一刀,她就跟发了疯的母狮子一般,狂吼:“娘你什么意思,现在搞破鞋的是薛田啊,他跟陈寡妇在炕上滚,你们是当场看到了,现在我心里有气,还不能撒出来了吗?” 她不仅要掐薛田,还想厮打陈寡妇。 这两人太不要脸了,怎么能背着她做出这等下贱事。 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一向老实憨厚的薛田,居然能干出这等事。 李春香这话说的,陈寡妇表示不服,眼泪抽抽搭搭间,声音哽咽道:“薛家二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你意思,是说我跟薛田有私情?我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被薛田上门侮辱了,还被你埋汰,我不想活了。” 她说着,就哭嚎着要往墙上撞去,站在炕边的老赖立马拦住了她:“别,小云,你千万别做傻事。” 汉子的脸上肌肉抽的一紧一紧的,额头上的青筋凸出,又是无奈,又是愤怒,把后来的张蔓儿等人看的云来雾去的。 一旁的李媒婆看到现场混乱,不由的拍着大腿嚷道:“作孽啊,这是,作孽啊,寡妇门前是非多啊,看到你跟老赖真心相爱,也想在一起,我这就前来为你说媒,谁知道就看到……哎呦,我说,薛家老二,你真是个畜生啊,你欺负人家寡妇,都是一个村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薛田被这么多人指着鼻子骂,也不由的恼火了:“行了,你们别嚎了,我都说了,我是被冤枉的,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来劲了,明明是这娘们勾搭我的,我什么时候……” 今个他在菜地里除草,是陈寡妇给他端茶送水,还摸他的手,看他额头都是汗,就想给他擦擦。 薛田心想这在外面让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见她主动献殷情,这心痒痒的就说去她屋里歇歇。 哪知这陈寡妇爽快的答应了,领着他进屋后,就把门关了。 给他擦汗擦着就开始脱他的衣服,又主动亲他的嘴。 女人那柔软的身体窝在他怀里,让他心神荡漾的,那小嘴柔软的一塌糊涂。 薛田也一阵心动,两人亲的难舍难分之际,薛田就将她打横抱到卧房的炕上。 给自个宽衣解带后,覆在她身上亲了几口,去扯她的衣物时,这时原本虚掩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蹿开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就听见老赖喊了一声:“畜生……” 接着就被他一阵拳打脚踢…… 第三百二十三章帮理不帮亲 陈寡妇睫毛上垂挂着晶莹泪珠,像一朵风雨飘摇的柔弱小花,说薛田闯进她家,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李媒婆听后则是拍着大腿,从屋里跑出去,一边挥舞着手绢,一边扯着高嗓门道;“不好了,薛家老二欺负寡妇了,杀千刀的,畜生啊。” 接着就有很多村民稀稀落落的跑过来围观,薛家人也闻讯赶来,现场一片混乱,薛田还没回过神,就被扣上了畜生的罪名。 就好像现在,陈寡妇浑身颤抖,指着光着膀子的薛田骂,情绪激动道:“薛田,你还敢狡辩,你对我欲要行那苟且之事,若不是老赖跟李媒婆刚好赶来,我说不定,说不定就……我没脸见人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被人欺负了,还不能说实话……” 说完,她又往墙上碰去,那力度,看似有力,靠的近的人就会发现,实则跟软绵绵的撞豆腐一般,哪像要寻死的样子,张蔓儿瞅着她做戏的样子出神,嘴角抽了抽,看出了一些名堂。 老赖一把拉住她,一副痴情不改的痛心疾首样:“小云啊,这件事怎么能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嫌弃你,咱们还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你放心,我一定护着你,为你讨个公道。” 陈寡妇眼泪哗哗的流淌,她原本是哭不出来的,但一想到这段时间过的日子,那么凄惨,就成了催泪弹一般,这眼泪只要一出,根本止不住。 她一边哭,一边盯着薛家人的反应,但总觉得有道目光一直盯着她,她抬眼望过去见是张蔓儿。 那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心虚,在睫毛的掩盖下,一闪而过。 张蔓儿原本就紧盯着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不错过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会让她在心里细细分析。 陈寡妇伤心哭泣中,都还不忘关注薛家人的反应,这哪是伤心,分明就是算计。 再加上她撞墙的力度,很明显就是在做戏,根本不想死。 此事有猫腻,不过看到薛田吃亏,这是张蔓儿喜闻乐见的事。 田氏怒极攻心,怒的喘不过气:“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相公死了没多久,就这么不安分,你说你勾搭谁不好,要勾搭我家老实本分的薛田?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一定是你的问题。” 田氏本就是个小气自私的人,不管什么事,只要出了问题,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会自我反省,只会找理由,找借口。 张蔓儿就跟局外人一般,旁观者清。 这明显的就是古代版的仙人跳,想不到这陈寡妇跟老赖也玩的炉火纯青的。 苍蝇不叮无缝蛋,薛田平日里看着下田下地干活,老实巴交的,可心里猥琐,有色心,这只要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一勾搭,就跟丢了魂似的,也活该被冤枉。 陈寡妇面上羸弱,心里已经将田氏骂了好几遍了。 田氏,这个死老婆子,真难对付,她营造一副强暴未遂的戏码,就是为了钱。 虽被她说中了,难道就不是薛田的问题吗?以前他就经常来占她便宜,这次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陈寡妇抹了一把泪,气势十足的从老赖手里挣脱,就往墙上再次撞去,又被这双大手给拉住:“老赖,你别拦我,让我死了算了,我差点失身了,对不住你。还被人骂贱人勾引汉子,坏了名声。我陈小云虽是个寡妇,但平日里也安分守己,这被人不明不白的扣上这个帽子,让我以后如何见人,我死了算了。” “小云,这不是你的错,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老赖一把抱住陈寡妇,将她带离了危险地带后,就握起拳头,往田氏这边冲去。 挥手就要打她,就被薛川往前一挡,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往身后一扭:“老赖,打老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 见薛川护着,田氏越发骂的起劲,什么话都敢说了:“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说不定早就勾搭了一起,这个不要脸的寡妇耐不住寂寞,又勾搭我儿,这件事我看还是让村长做决定,我们老薛家不是好欺负的。” 张蔓儿一直盯着陈寡妇瞧,田氏一说找村长,她瞳孔一缩,眼里闪过一抹害怕之意,那一束光芒快速闪过,随即又往墙上撞去,就被张蔓儿一把给拦住了。 抓住她手的瞬间,陈寡妇对上张蔓儿的眼神不解,就听见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行了,陈寡妇,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想死,撞墙那么多回,哪回见你使力了?” 被说中心思,陈寡妇脸上瞬间苍白,心里乱的不知如何应答,就见张蔓儿继续道来:“我可警告你,你要敲诈我不拦着,但不能超过三十两银子。” 由于两人是背对着大伙,而这些人又在争吵,根本没注意张蔓儿这边的动态。 陈寡妇还没做出反应,就被张蔓儿拖着过来,心瞬间就紧张了,怎么办,这小妮子是要戳穿她吗? 好毒的眼神,怎么就看出她在敲诈了。 就在陈寡妇紧张的心快要跳出胸膛,就听见张蔓儿将她的身形扶正,苦口婆心的劝道:“陈大姐,好死不如赖活,你可别千万想不开,好在及时被人发现,你这才免于一劫。这名声对女人家有多重要,我是深有体会的,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大伙都看到的,这事就是二哥不对。” 薛老头没说话,从他抽旱烟的姿势来看,明显的处在烦躁之中,原本想着这老四的好日子快来了,家里头该热闹热闹了,结果薛田又闹这一出。 他脸色沉的就跟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气,灰蒙蒙的。 田氏气的一张老脸都多出了几道褶子,见张蔓儿居然站在陈寡妇那边,气的她恨不得一口咬死张蔓儿。 “小贱人,怎么说话的,你站在那一边啊,没良心的东西,胳膊肘往外拐。” “婆婆,我是帮理不帮亲,这板上钉钉的事,这么多人看着,又被人抓个正着,婆婆怎么就断定二哥是被勾搭的?” 张蔓儿声音冷冷说完,见田氏脸色变了变,忙趁热打铁道:“婆婆上回光是听某人一面之词,就断定我偷人了,那这次捉奸在床,这么多人看着,为何都不肯承认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想钱想疯了吧 这田氏到底是有多偏心,碰见她遇到秀才那事,就一口咬定她偷人,就凭着薛田的一面之词,给她扣上了这个帽子,若不是薛川信任她,那么她的下场如何? 现在轮到自己儿子,都抓个正着了,还虎着一张脸说冤枉,呵呵,也亏她说的出口。 陈寡妇没想到张蔓儿居然帮她,这脑海里紧绷的弦,一下就松开了,若不是这么人多看着,她真想长呼一口气。 田氏被说的面红耳赤,直接扑过来想掐张蔓儿就被薛川拉住:“娘,我媳妇没说错。” 她之所以这么说,一定是勾起她的伤心事了。 田氏骂道:“薛川,你居然还护着她,你难道没看到吗?这个小贱人胳膊往外拐,脸上挂着幸灾乐祸,说不定就是他们串通一气来陷害薛田的。” 这个三媳妇,真是气死她,现在不应该一致对外吗?她倒好帮着别人对付自己人,其心可诛。 更可恨的是老三这个糊涂蛋,还护着她。 “婆婆,儿媳不过实话实说而已,这也有错吗?”张蔓儿道。 “你,你个心存祸心的小贱人,落井下石,看我不打死你。”田氏正愁着没地方出气呢?撸起袖子,就一副开打的架势。 “够了,闹够了没?”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并不是来自薛川口中,而是来自于气势汹汹跑进屋的薛老头。 他狠狠的刮了田氏一眼:“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薛老头已经觉得薛家的脸都丢尽了,先不说陈寡妇如何?说句难听的,就算人家勾引怎么了,那薛田为什么要上钩呢?再说,这李媒婆都过来说亲了,这想要改嫁的妇人,还会给整出这个没脑子的事? 又没有人把刀架在薛田身上,若不是他有这个色心,谁能冤枉他啊。 这人都在陈寡妇家,宽衣解带,将人压在炕上欲图不轨,这么多双眼看着呢?是能狡辩吗? 薛老头现在恨不得直接拿着柳条,对他实施家法。 枉他一生老实本分,家里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被老爹如利刀一般的眼神盯着,薛田心里憋屈,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可能是报应,他冤枉张蔓儿在先,现在又轮到他自己被人冤枉了。 屋里一片静悄悄的,实在是薛老头气势太足,这一吼原本嘈杂的屋里瞬间鸦雀无声。 老赖见薛老头还算明事理,心里越发的有谱,这也难怪,他们这计划弄得天衣无缝的,谁能看得出来? 薛田这次算他倒霉,这次定要狠狠敲老薛家一笔。 老赖往地上呸了一声,勃然大怒道:“行了,好在薛家还有个明事理的,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是私了,还是公了?” 这人证物证齐全,去哪说,这薛家都不占理,老赖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薛老头面色沉重,一下子又好像苍老了很多岁:“是我薛家管教不严,出了这样的孽子。对不起,陈寡妇,我给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这次回去,我定要好好管教他。” 看着这一向慈爱的长辈,为了这个不孝儿子,拉下脸给人道歉,张蔓儿看了都有些心疼,但对方可不会领情的,对方的目的是圈钱。 李媒婆轻笑一声:“薛老头你是个明事理的,但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这名声对一个女人来说多重要?尤其是对一个寡妇来说,这相公没了,还要受这种侮辱,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她也是打抱不平,这名声能要一个人的命呢?可不就严重吗? “就是,道歉就完了吗?你们这差点害了一条人命知道吗?”老赖也附和道。 薛老头聋拉着脸,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脸全都丢尽了:“那你们给个明示,希望我们薛家怎么做,只要我们做的到的,都愿意补偿。” 这话正中陈寡妇下怀,为了把戏演足,她可是流了不少眼泪:“补偿,怎么补偿,今日出了这事,我这名声都没了,还有谁敢娶我?还是让我死吧,省的被人议论。” 薛老头示意李媒婆将她拉住,他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陈寡妇,你看这样吧,我们薛家赔你十两银子,这事就算过去了。薛田虽做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好在万幸没有让他得逞,这钱就当是给你买点补品压压惊,实在对不住了。” 十两那可是不少了,陈寡妇有些心动,眼睛闪着亮光,但这两天她被老赖灌输了不少圈钱的念头,这胃口也变的大了,这十两根本无法满足。 但开多少银子妥当,她还得去征求老赖的意见,装作不经意的转眸间,目光瞥向这边,就见老赖的手比划个一字。那就是一百两,他说过的,薛家有一百多两银子,但没想到他胃口那么大,一点都不给薛家留。 一百两会不会太多,以她的性格会选五十两的,但面对老赖压迫的眼神,想着他许诺的美好未来,陈寡妇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就听到张蔓儿轻咳了一声,对她说了个三十两的口型。 这一下可把陈寡妇给难住了,但聂于张蔓儿眼神太过于犀利,那种无形的压力就如巨大的黑网笼罩下来,她一下子喘不过气来,鬼使神差道:“这事要了结,也不难,我要三十两银子。” 等陈寡妇说了这话后,所有人都愣了。 老赖的表情就如染房一般,一会黑,一会红,还有青紫,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她。 这万事具备,只差她开这个金口了,结果最关键时,她中邪了吗?怎么只能要三十两呢? 但对于薛家人来说,这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了,这还是张蔓儿前不久送过来三十两,要不然得欠这一笔巨款啊。 反应最激烈的就是田氏,她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般跳起来:“三十两,你打劫啊。” 这女人脑子抽风了吧,狮子大开口,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农民,一年的收入也就六两银子,一开口就是三十两,想钱想疯了吧。 第三百二十五章给钱还是给命 陈寡妇眼中含着泪珠,就知道田氏这个老太婆不好对付,她得多从薛老头身上打开入口。 “这公道自在人心,可不是三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既然薛家不同意,那就让村长过来,或者是去衙门说理去,看看欺辱寡妇是什么罪名?” “你……”薛老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事若闹到村长那去,薛田那就完了,少不了要被逐出村里。 若是闹到衙门那去,少不了被打三十大板的,到时有没有命还难说。 等于这三十两是买薛田的命啊。 田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跺脚叫骂道:“小贱人,想钱想疯了吧,我薛家整日靠田地为生,哪来的三十两银子。” 陈寡妇抹着眼泪,眼睛通红道:“田婶,薛叔,你们先商量吧,不管你们是去借,还是砸锅卖铁,这三十两不能少,我这坏了名声,下半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过。” 薛田愣了愣,这说来说去都是为钱,这个臭娘们该不是盯上老薛家的钱了,这才费尽心思的勾搭他,以前也没见她这么热情主动。 越想这越头皮发麻,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人给框了。 他气道:“陈寡妇,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你勾搭我,就是为了骗薛家的钱对吗?” 看不出她的心挺大啊,之前跟那些汉子睡,一次也就几百文,现在他根本没占到便宜,就要三十两,这太亏了。 老赖声音拨高,愤怒不已:“薛田,你什么意思?是我们让你来陈家的吗?是我们让你强寡妇的吗?你现在倒好,不承认错误,还倒打一耙。我告诉你,三十两换陈寡妇下半辈子的安稳,跟买你一条命太值了,你若是不服,那就衙门见。” 他原本计划是要一百两的,他还生气纳闷陈寡妇为何只要三十两,偏偏这薛田还嫌多,真是不知好歹。 李媒婆翘着兰花指,挥舞着手绢道:“薛家的,别闹了,这横竖都是你们家没理,这若去了衙门,人证物证在,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问题。” 田氏气的牙根痒痒的,这些话虽然难听,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若是去衙门,那薛田那可是九死一生了,但这可是三十两银子啊,怎么办呢? 难不成薛家的日子好过几天,又要回过去那种一穷二白的日子了。 她求救的眸光看向挡在她身前的薛川,刚想开口,就见张蔓儿把薛川拉了过去,她绝对不会借钱的。 不过三十两几乎是薛家的全部家当,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白高兴一场,又得过回从前那般苦哈哈的日子。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一家人勤快点,那么日子也过得去的,这次是薛田自作自受。 田氏见老三一家选择置身事外,不由的气恼:“好你个老三家的,你们是想见死不救吧?” 三十两银子对老薛家来说是连根拔起,但对老三来说,一定是九牛一毛,她听薛雪说过,张蔓儿镇上的铺子生意好的不行,这一个月一定挣很多钱。 张蔓儿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声音平静道:“婆婆这话说的,二哥都这么大的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难道都不知吗?说谎话,栽赃,又欺负寡妇。虽说我是薛家人,但看到二哥这样,我很愤怒,这件事我们三房不会插手的,否则就是助纣为虐了。” 她不是给老薛家送了三十两银子吗?既然田氏嫌少,那就让她吐出来,先寄存在陈寡妇这里。 薛川一听这话,自然更不会吭声,薛田欺负过张蔓儿,今个也算是他的报应。 但他布下的局,说了一百两,怎么陈家人会这么见好就收? “好,老三家的,你们见死不救,良心都被狗吃了啊,你们……” “够了。”薛老头气的胡子抖了抖,呵斥了田氏之后,转过头郑重其事的对那陈寡妇道:“好,这银子我们薛家给。” 陈寡妇心想,虽然有些遗憾,但也至少有三十两银子了,她也就退一步道:“行,今个就算给薛叔一个面子,这事我们就不计较了,但是这钱,我要立马拿到。” 田氏当场脸色就变了,撒泼起来:“你个臭寡妇,你闹了半天,就是为了骗钱。老头子,你千万不能上了她的当,绝对不能给她钱。” 一般的寡妇遇到这事,早就想死了,哪里还会提钱。 这能用钱解决,必定是有问题啊。 “闭嘴,都别说了,回家拿钱去。”薛老头怒吼了一声,见田氏还不依不饶的撒泼,就强拽着她的手腕,拉回薛家。 就当破财消灾了,薛田是他儿子,虽然混账,但毕竟是一条人命,他不可能守着这些银子,不去救人啊。 好在这老三家送了一笔银子过来,要不然今个这事可咋整呢? 见薛家人都散了,原本弄得乌烟瘴气的卧房,一下就空气清新了,陈寡妇将窗户打开,散了散烟味,又整理了衣衫,跟着老赖,还有李媒婆都去了薛家。 那些不明真相的村民,就知道大约发生了点什么事,具体的也不知,看着一大群人从陈家出来,有几个瞧热闹的村民跟着去了薛家。 现在天色渐灰,这个点都是村民吃饭,上炕睡觉的时辰,因此围观的村民散去了不少,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人。 若是大白天发生这事,怕是整个村子里的村民都要跑过来围观了。 到了薛家,薛老头就跟田氏吵起来了。 家里的银钱都是田氏管的,这下让她拿银子出来,死活不给,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又是骂陈寡妇这个贱人。 将她蛮横不讲理,自私自利,爱钱如命的性子,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你说这田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是儿子的命重要,还是这银钱重要,明明自个理亏,还敢这么嚎,还真是个拎不清的。”李媒婆撇着小嘴没好气道。 都说花钱消灾,这银钱是很宝贵,但跟性命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钱没了可以再去挣,这命若是没了,一切都扯蛋。 第三百二十六章我打死你个混蛋 陈寡妇等三人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薛家人全都进了屋。 张蔓儿跟薛川进了卧房时,就看见田氏披头散发,跟疯了的老母鸡一般,拼命的护着身后的衣柜:“老头子,我可警告你,你今个若是把这银钱给那贱人,我跟你没完。” 过了这么几十年的苦日子,田氏也是穷怕了,好不容易,这家里有个三四十两银子了,这手头宽裕了,日子有奔头了,这一下子拿光她的积蓄,这不等于要她的命啊。 薛雪至始至终都跟局外人一般,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今日薛家还真是飞来横祸,她莫名失身,二哥又这样,家里还要破产,这都怎么了? 李春香除了哭就是骂,嘴里嚷嚷的都是薛田这个混蛋,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这始作俑者的薛田,则跟木头人一样杵在房间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是觉得很冤枉,就如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 但现在解释还有用吗?还有谁会相信他?也怪他色心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才会着了别人的道。 只不过陈寡妇这一招太狠毒了,他这头一次想占外头女人的便宜,没想到就栽了跟头,真是出师不利。 田氏看着薛老头靠近来,一边伸开双手护住衣柜,一边扯着尖锐的嗓门,嚎叫道:“老头子,在这节骨眼上,你可不能犯傻,不能给那寡妇钱啊。你说说看,家里头这些年,日子过得多苦,这眼下薛阳都要办喜酒了,这若是没钱,岂不是让人给笑话了去。这人要脸树要皮,若是被人笑话,还不如死了去。” 她这般张牙舞爪,就是不让任何人靠近那衣柜,很显然的,薛家的所有家当都藏在这衣柜里。 “薛家这是要耍赖吗?刚都说的好好的。我寡妇也不是好欺负人的,我就是看薛叔是个好人,这才退一步说拿银子私了的,既然你们不领情,那这银子我也不要了,咱们衙门见,我倒要看看县衙老爷怎么为民除害。” 说话间,陈寡妇等人就进了堂屋,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吼道。 这染上哭腔的声音,任由着人听了都一阵心惊,就像一道道催命符一般,急急袭来。 薛老头眉心紧蹙,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对一旁的薛阳,薛川挥手道:“你们两个快去把你娘拉开,今个这事就是薛家理亏,要怪就怪老二这个不争气的。” 心里恨着老二干了这等缺德事,但毕竟是他儿子,是一条人命啊,他不能不管啊,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保住儿子的命。 “老头子,你疯了不成,你敢动我的钱,我跟你没完,我死给你看。”被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拉开的田氏,疯叫着,又是跺脚,又是吐口水,总之什么花招都使上了。 看着薛老头一步一步的靠近那个衣柜,毫无悬念的打开衣柜后,翻箱倒柜的搜出了个红布包,那沉甸甸的份量,就知道那三十两银子都在。 红布被掀开的那瞬间,除了几锭银子,还有银簪子跟一些碎银,这些加起来也有三十多两银子,这么看来,给薛阳办喜酒的钱够的。 但薛家这么多口人还要张嘴吃饭,接下来的日子难过了,薛老头心绪复杂,拿了那三锭银子出来,将剩下的包回去。 转身还没出去后,就听见田氏踢着脚,叫骂道:“老头子,你疯了,快站住,那是我的钱,我的命啊,你不能给那个臭不要脸的寡妇,你快回来,回来啊。天杀的,贱人,敢骗老薛家的钱,老娘跟你们没完,没完。” 见薛老头脚下的步子都没有停顿一下,就这么走出了卧房。 这一刻田氏的心就好像被掏空了,心里叫嚣着愤怒,费劲挣扎着,但被两个儿子架住,无法挣脱开来,急的她低头就咬薛阳的手,却又咬不到,气的她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娘,娘……”薛阳惊慌失措的唤道,屋里的人瞬间都慌乱了,唯有张蔓儿临危不乱的凑上前去,赶紧掐人中,薛川忙着给田氏拍背顺气。 “娘,你别闹了,这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二哥的命更重要。”薛川一脸无奈道。 薛雨也急的去抓住田氏的手:“娘,你快醒醒,家里已经够乱的了,你可再不能出什么岔子了。” 一屋子里的人,紧张的心都提起来,张蔓儿道:“放心吧,婆婆没事,就是气急了,一口气没缓上来,先放她在炕上躺一会,醒来就没事。” 田氏这么跟疯婆子一样闹腾,让她睡一觉还能安稳点。 陈寡妇拿到钱后,自然走了,薛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站满薛家人的卧房里,李春香揪着薛田的耳朵往外走,一路揪回了自己的卧房,一路骂,一路踢他,这发起狠的样子,就是个十足的悍妇。 她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根柳条,疯了一般的乱舞,很快薛田的身上,胳膊上都是一条条的血痕,那密密麻麻的疼,就跟蚂蚁咬一般。 薛田也怒了,大手一挥,就抓住她手中的那根柳条,由于挥手的力度太大,将桌上那口缺了角的瓷碗也扫落到地上,砰的一声,瓷碗掉落在地,刺耳的破碎声响起。 今个被人冤枉已经够苦逼的,现在被这婆娘步步紧逼,气的他再也忍不住了。 “臭婆娘,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我是被冤枉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再撒泼,就别怪他反击了,一个男人被女人这样抽打,饶是有血性的男人都会发火的。 “薛田,你还有理了,你被人冤枉?亏你还有脸睁眼说瞎话,难不成是那寡妇拽着你进门,将你压上炕啊,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到现在还不承认错误,还敢狡辩,我打死你个混蛋。” 李春香气呼呼的说道,手中的柳条被夺了后,就伸手去掐他的胳膊,用指甲挠他,大有不把他挠的鲜血淋漓的架势就不收场。 这偷腥的猫儿,若是不严加管教,保不齐还会有下一次。 那疯了一般的架势,人谁都拉不住,谁也不敢去拉。 第三百二十七章两夫妻厮打 “春香,你别打了,是老二糊涂,干了这等错事,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薛老头急着跑过去劝解道,就算是家法伺候也该由他来打。 “公公,你不知道我心里头苦啊,这些年,我为薛家做牛做马,可薛田是怎么对我的?他居然敢搞寡妇?”李春香 咬牙切齿的说着,越说越气。 若不是这段时间薛田的异样,她也会跟田氏一样,认为是陈寡妇勾引的。 这个混蛋,心里惦记上了人家寡妇,对她都冷冷淡淡的,也不跟她生儿子,这心思阴险,原来心里都有人了。 他想做什么?想跟寡妇生米煮成熟饭,好把她给休了,改娶寡妇是吧? 这恶毒的心思,看她不打死他。 越想越气,李春香挥着好久没有修剪的手指甲,一下下的往薛田身上,胳膊上掐去,掐的他跟耗子一般的上跳下窜。 “行了,二嫂,你别掐了,你就没责任吗?自己管不住相公,能怪谁呢?”薛雪冷冷出声,很不耐的说道。 身上极不舒服,原本还想早点休息,结果这家里闹腾的没完没了,她头都快要炸了,心里乱的更像是一股麻花。 “小姑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都是我的错了,这薛田搞破鞋还有理了?你们薛家都是自己人,就我李春香是外人,出了这事,委屈往肚子里咽,没有人站在我这边。我现在打我相公,就算打死他,都跟你无关。”李春香说完,更加发狠的掐打薛田。 薛田气不过,抓着她手往后一推,反手就是掐了李春香好几下,那力道大的,疼的她是嗷嗷直叫。 “臭婆娘,你也知道疼了?” 说着又往她的背上,胳膊上,各掐了几把。 李春香疼的赤牙咧嘴,捂着火辣辣的胳膊,不可置信的看着薛田:“薛田,你个混蛋,你居然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她嗷叫了一声,就撸起袖子,冲上前去跟薛田扭打成一团。 女人的力气终究不比男人的,尤其是薛田这种整日里在地里田间劳作的汉子。 平日里让李春香打几下,拧耳朵几下,无非是让着她,眼下这用足了力气,狠狠的甩了她几个巴掌。 待李春香脸颊高高肿起时,身形也倒退了几步,薛田呸了几口水道:“你个死婆娘,不相信老子,还跟着老子作甚,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休妻。” 休妻后,他也要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再也不娶这中皮厚肉糙的恶婆娘了。 休妻这两个字,就如一道响雷,将在场的人都劈的外焦内嫩。 李春香身子晃了晃,回过神来,更是疯了一般,扑上去,跟他扭打起来:“我跟你拼了,王八蛋,在外面搞破鞋,还敢休妻。你想跟那寡妇双宿双飞,我呸,决不能便宜你们。”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屋里的这几个人拦都拦不住,薛雨也挨了一拳。 薛阳的劝解声,薛雪的烦闷声,还有薛老头的嘶吼声,都无法让这对厮打中的两夫妻停手。 他们红了眼睛,就好像是对付凶神恶煞的仇人,哪里还顾及什么一夜夫妻百夜恩。 接着,就听见哐当一声,李春香那壮硕的身子,被推到在地。 她原本想起来,但肚子一阵阵抽疼,身子打颤瞬间就失了力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下来。 “疼,肚子好疼。”李春香捂着肚子哀嚎,这一刻她就跟一朵残了的花儿,哪还有刚才的强悍。 “臭娘们,你不是挺能打的吗?起来啊,真是翻天了,敢打自家的男人。”薛田挥舞着拳头,骂骂咧咧道。 薛雪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凑过去一看,见田氏那条深灰色的罗裙,已经有鲜血渗透了出来。 一股血腥味飘散在房间。 “二哥,不好了,二嫂流血了,这要出人命了。”薛雪这一叫,所有人都傻了,慌了,乱了。 薛田这下也慌了,忙冲过去扶起李春香,就被她一把拂开:“不用你管,你个混蛋,对自己媳妇也下这么重的手,你不是人。” 薛田对她的反抗,殴打,才是让李春香最伤心的。 两人做了七八年的夫妻,平日里口角不断,但像这次薛田下这么重的手还是头一次。 明明是他的错,他还敢打人,李春香这一刻心里透心凉的。 “二嫂,你怎么样了。”薛阳跑过来扶住她,跟薛川两人一起将她抬上炕上。 薛田聋拉着脑袋,就跟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张蔓儿跟了过去,给李春香把了一下脉,眉头紧锁,屋子里的人都神色紧张的看着她。 李春香这会疼的死去活来的,身子就跟泡在冷水一般,那一阵阵的凉意,直打的她一阵哆嗦。 肚子好疼,她该不是被薛田打出毛病了。 这个混蛋,搞破鞋不好,还敢这么对她,一定要跟他和离,和离。 正当她恨的牙根痒痒,下定决心要说和离时,就听到张蔓儿的声音传来:“二嫂,有喜了,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但由于情绪过激,受到重力的推拉,现在胎像不稳,得赶紧找李郎中过来看看,开上几幅安胎药。” 有喜了,薛老头愣了愣之后,就回过神来,踹了薛田一脚;“你个混账东西,还愣在这干啥,还不去请郎中过来。” 薛田哪还有刚才那股嚣张,一听这要当爹了,又是欣喜若狂,又是担忧万分,赶紧急吼吼的跑出门,去请郎中了。 炕上的李春香一听有喜了,心里瞬间五味陈杂,这卡在喉咙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啊,看来上天也不想她离开薛家,可是薛田这事干的,就跟一根刺一般扎在她的心上,让她挥之不去,心头堵的难受。 她泪流满目的冲着薛老头诉苦:“公公,儿媳心里委屈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的要起来。 薛老头忙扶着她,劝道:“春香你赶紧躺好,先别说话,老二做了这等糊涂事,我定不饶他。” 家法一顿是免不了的,若这次不好好教训薛田,他跟村里人也无法交代,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第三百二十八章最初的宁静 李春香哭的泪眼婆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很快就弄湿了枕巾:“他干了错事,还不知错,刚还打我,还说要休掉我,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薛宝蛋原本在屋里睡觉的,今个回到家,没看到爷爷奶奶,爹娘,就饿着肚子上床睡的,这耳边一片嘈杂声,把他给闹醒了。 他光着脚丫下地,连布鞋都没有穿,就掀开粗布做的帘子,蹭蹭蹭的跑了过来。 一边揉着惺忪的双眸,一边抿唇喊着:“娘,娘。” 这完全是他下意识恐惧的时候,就会像这样光着脚丫跑过来,找寻李春香的身影。 “我可怜的孩子,宝蛋啊,你爹不要我们了。”李春香伸手拉住了薛宝蛋,一边哭着一边摸着儿子肉呼呼的手,唯有孩子才能抚平她内心的不安。 “娘,娘……”薛宝蛋似乎也觉察到了,屋内的气氛不同寻常,又站满了这么多人,本能的觉得有大事发生,他一害怕,自然就紧握娘亲的手。 母子两人哭哭啼啼,大有一种骨肉分离的悲伤架势。 “行了,李春香,若想要保住肚里的孩子,你就消停点,好好躺好。”张蔓儿声音平静如水道。 一听这话李春香瞬间就消停了,捂着肚子安安分分,这个孩子来的突然,好歹也是她心心念念求来的。 在她躺平后,张蔓儿往她的大腿根部垫了一个枕头,这样可以让血流的缓慢。 看着她护着孩子的紧张样,少了平日里悍妇的样子,多了几丝柔和,这种变化,让张蔓儿看了都啧啧称奇。 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不管什么样的女人,保护孩子都是出自于本能。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薛田满头大汗的拉着李郎中过来,看的出李郎中是刚刚睡下不久,就被薛田叫出来了,这衣衫都没有穿好,备显得意思凌乱。 李郎中看到了几张神情各异的脸,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张蔓儿,心想她不是会医术,怎么还? 当初说的不抢他的病人,果然还是信守承诺的。 他将肩上的药箱搁在炕边的方桌上,就搭上李春香的脉搏,开始一系列的检查。 “薛田,你媳妇这是怀上了,只不过……” 李郎中这说了一般的话,让众人的心都吊起来,唯有张蔓儿面不改色的拉着薛川的手退后了一步,这里有人在施展,她自然也不会去抢风头。 她刚才诊脉时,就知道这是一场有惊无险,李春香的壮实让她保住了这条小生命,若换成一般的弱女子,被这么一推,那铁定是要流产的。 “只不过什么?李郎中你倒是说啊,我媳妇没事吧?”薛田这会也急了,在心里暗骂自己不是个东西,居然对自己媳妇下这么重的手。 “没事,就是胎像不稳,现在我要开始施针了,你们都出去吧。”这围了一堆的人,备显得卧房狭窄不堪,有种压抑般的窒息。 薛田得令,立马冲着这些关心的面孔道:“你们都回去吧,时辰不早了,都早点回去歇息吧。” 众人点点头,就见李郎中打开药箱,拿出一排细密的银针,开始施针,见李春香颤抖不已,他忙出声安抚:“薛家二嫂,你别紧张,会没事的。” 他浑厚的声音有着稳定人心的作用,很快李春香放松了紧绷的弦,任由着他施针,开药。 老薛家消停了,一切都恢复到了最初的宁静。 薛雨先走了一步,张蔓儿拉着薛川的手走在乡间小路上,月亮透过树梢,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好长,村子里一片静悄悄的,偶尔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叫声。 今夜,跟平时也没什么不一样,但她知道今夜的老薛家是个不眠之夜了。 薛雪失身,薛田被诓,李春香又被诊脉出有身孕,一时间所有事情都扎堆在一块,让薛家人感到了喜忧参半。 两人忙到现在,晚饭都还没吃的,张蔓儿跟薛川回去后,就简单的煮了白米饭,就着酸辣的榨菜,酥香的鱼罐头,清爽可口的野蒜将就着吃了。 晚饭如此简单,两人却吃的津津有味,可能是饿了,觉得吃什么都香。 老薛家那些极品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食欲,这都是他们的性格使然,造成的结果,也不能怪谁。 这田氏原本就是人心不足,嫌她给的银子少了,这下好了,被骗了一笔钱,又回到了贫穷的以前,不知道她醒来后,又是怎么一番闹腾。 “媳妇,你说二哥是真的想强了陈寡妇吗?”薛川咽下嘴里的饭菜,深邃的黑眸闪过一抹探究。 凭对这薛田的了解,他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人,这次的胆大妄为有些出乎意料,但一想到他曾经对张蔓儿欲行不轨,又越发的可能这事是他干的。 但陈寡妇的名声,村里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虽明面上没有议论,背地里有谁不知道这烂名声。 她又跟老赖在一起,还有李媒婆也掺和其中,这一出戏比他想象中更加精彩,结局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呵呵,相公,你不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张蔓儿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 这相公就是头匹腹黑的狼,明明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了,却还总是装糊涂,又或者是想考考她。 这一说到这个话题,张蔓儿也来了几分兴致,噙着嘴角问道:“相公,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原因都在于薛田身上,他若没这个色心,别人也拿他没办法。至于是寡妇勾引的,还是薛田主动的,那都不重要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人言可畏啊。” 古代的女人都保守,任凭着村民猜测想象,都不会怀疑陈寡妇的。 哪个女人会傻的用自己的名声作为赌注,去冤枉别人。 这欺辱寡妇,罪名可不小呢?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薛田这一次算是栽的狠了,这么多年以来,老实憨厚的形象深入人心,经过陈寡妇这事,算是彻底崩塌一地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物归原主 “媳妇说的是,这也是二哥自找的,他若安分守己,就不会招惹祸事。”薛川说的云淡风轻,眼眸却充斥着无尽的失望。 转念一想,话锋又是一转:“这二哥虽然可恨,但老薛家也不能当任人宰割的肥羊,这三十两银子给的冤枉了。” 他不同情薛田,也不想放过小人。 这若没有人出来管管,这村子里的风气都被带坏了。 “这还不简单,咱们一会就去拿回来。”张蔓儿冲他眨巴着眼睛,俏皮的说道。 “怎么拿?陈寡妇可不是省油的灯,也很贪婪,这银子都进了她的荷包里,还能指望她吐出来?不过,有一点挺出乎我的意料,我们放出风声是一百两,她怎么就点到为止才要了三十两?这不太像她的性格。” 薛川将心中的疑惑托盘而出,张蔓儿也就交代了她的变相威胁,没想到她的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的,连薛川都被唬过去了,看来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薛田身上了。 “相公,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张蔓儿搁下碗筷,比划着手指,将当时的情景,生动的演说了一遍。 薛川听后,不由的捏了捏她的脸蛋,眼里一抹宠溺柔的化不开:“你呀,真是淘气,还弄了小动作,连我都被唬过去了。” 他家的小媳妇做人做事,总是一套一套的,从她身上都能得到不少的启发。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张蔓儿噙着嘴角,那神采飞扬的神情,越发让她显得娇艳欲滴。 论腹黑,她哪能比的上薛川,这些小手段,还不都是跟他学的。 饭后,两人达成共识后回到房里,薛川拿出一个封锁的箱子,上面堆积了一些灰尘,一看就是好久没打开过了。 他从衣柜里拿出钥匙,打开这个木箱子,里面藏有两套夜行衣,今晚又能派上了用场。 亥时,也就是接近十点的样子,整个村子寂静异常。 两人穿上了夜行衣,匆匆从新房溜出去,轻车熟路的去了陈寡妇家。 黑色的衣服,成功的跟夜色融为一体,就像两团移动的黑影,一左一右同时到达那间不起眼茅草屋前。 张蔓儿嘴角噙着一抹小算计,暂存在陈寡妇这的三十两银子,今晚她就要拿回来,物归原主。 这个原主不是老薛家,而是她自己。 没错,她的银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既然田氏嫌少,那她就拿回来好了。 薛田这事,她不站老薛家这边的理,并不代表,她会任由着这两个阴险的小人,靠诓别人为生。 面前这间独立的茅草屋,跟偌大的村庄分离,显得格外的孤单跟渺小。 翻过一米多高的篱笆小院,两人的身形就进来了。 这院子破旧,篱笆珊栏有好几处破洞,别说拦住人,怕是连只黄鼠狼都拦不住的。 这间茅草屋不仅破,还摇摇欲坠,不得不说这陈寡妇之前也是过得苦日子,但挣钱的方法有很多种,若是不走正路,偏要耍小聪明,那他们也是看不过眼的。 从老薛家骗来的这三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富余的钱,足够可以盖座普通的瓦片房了。 一高一矮的身形,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由于傍晚的时候来过,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陈寡妇所在的卧房。 刚一靠近,就听到一阵暧昧声传来,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可以听得出里面的男女很尽兴。 “这……”张蔓儿惊讶的捂住嘴巴,仔细辨别,不难听出是陈寡妇跟老赖的声音。 发生了这么大事,这两人还如此有雅兴的在一起厮混,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都不用避一下风头的吗?真是猖狂。 “无耻。”薛川小声的叫骂,俊脸都变的黑沉。 这陈寡妇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但没想到这么浪,这跟想象中相差十万八千里。 夜色宁静,皎洁的月光如轻纱,覆盖在这座茅草里,也给两人晕染了一层光辉。 周围的寂静一片,能听到风吹树叶簌簌的声音,有了这样宁静的背景,屋里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嗯……老赖……我快不行了……” 张蔓儿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不堪入耳的声音,再让她听下去,耳朵就要毁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眸子里都写满了嫌弃,眸中一转,十分默契的从这边溜了过去,同时走到了这后门口。 “薛川,咱们直接撬开这门进去。”张蔓儿比划了一下这木门,轻轻的推了推。 “媳妇是想当一回劫匪,劫走他们的银子?” 薛川看着她眸子里滴溜溜的打转,如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子,透着狡黠的目光,跟一只小狐狸一般,让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被她小媳妇盯上的,那人就惨了。 被他猜中,张蔓儿也是感叹两人之间的默契度,冲他勾了勾手指,见薛川凑过来,忙压低声音道:“嗯,你带路,我在身后充当你的小弟,勿必把咱们那三十两银子给抢回来。” 薛川点了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顺着门缝滑落到门栓部分,一点一点的慢慢打开。 很快门栓一松,这扇木门就被两人轻轻推开了。 那吱呀的开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两人的心里同时一紧,不过运气好,正逢屋里的两人攀向了顶峰,那一阵低吼声绵远幽长,掩盖住这一切细微的声响。 看来这时间选的正好,那两人办完事了。 这偷听别人偷人,也蛮尴尬的,薛川神色微微的不自然,等卧房那边传来说话声,这才拉着小媳妇的手过去,两人趴在门外静静聆听。 屋里的声音清晰有力的传来。 “老赖,这两天咱们的收获不错,这一下就诓了六七十两银子。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将那些臭男人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这下子,他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乖乖给钱。”陈寡妇窝在男人的怀里,玉手抚摸着那胸膛,嗲声嗲气道。 第三百三十章交出银子来 这一下,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这有了钱之后,老赖就能娶她了,他们可以盖新房子,张罗着亲事,两人可以风风光光的在一起。 老赖虽然滑头,也有一些不良习惯,好在炕上功夫好,人又精明,脑子瓜子灵活,跟了这样的男人就等着吃香喝辣的吧。 陈寡妇突然觉得之前是白嫁了人,她之前那个相公,是个没本事的孤儿。 整日就知道上山砍柴,下田种地,一点本事都没。 虽说对她还不错,但没点挣钱的能耐,让她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这死了也好,她有了更好的男人,也算是老天给她的补偿。 她心里美滋滋的幻想今后的美好生活,就被老赖轻哼一声质问:“小云,六十多两银子你就满足了?有点出息好不好,还嫌银子多咬手吗?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干薛田这一票大的?老薛家有一百两银子,你居然只要三十两,要个五十两也好啊,真不知道你脑袋是怎么想的,还是说做一下戏,就心疼那薛田,为他省银子了。” 这话说的,就像陈年旧缸里的酸醋,可以熏死人了。 陈寡妇小脸一僵,瞬间不高兴了,娇小的身子极力从他怀中挣脱,气呼呼道:“老赖,你以为我不想多拿啊,你说说看,薛家人那么多人在,这薛川跟张蔓儿都在,咱们这点小把戏能骗得了别人,能骗过薛川夫妻吗?” 老赖一听,心头一紧,大手搁在她的腰间一用力,缠上她问道:“怎么了,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陈寡妇推了他一把,没好气道:“你还说,就那个张蔓儿,跟狐狸一样精,就是她在我耳边威胁,说不能敲诈三十两银子以上,就那么瞪着我瞧,瞧的我心里发毛,我还敢不听吗?再说了,咱们这六七十两银子不少了,足够办一个风光的婚宴,修一下房子,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了。” “你是说张蔓儿啊。”老赖先是楞了一下,随即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有着水灵黑眸,白皙脸蛋,曼妙身姿的人儿。 那可是十里八乡少有的美人,他当时还打过张蔓儿的主意,在心里谋划着,这若是薛川死了,她成了寡妇,他一定要去撩拨几番。 可谁知道这后头发生的事,薛川不仅没死,小两口日子越过越好,开了铺子,办了作坊,想必挣了不少钱的。 若不是他们给薛家这么多钱,也论不到他们去算计了。 这说来说去还是薛老三有钱。 陈寡妇见他停顿不说话,侧身抬头看了一眼他发呆的模样,眸中闪烁着对女人的垂涎跟对钱财的贪婪,他该不是想打张蔓儿的主意。 “老赖,你在想什么呢?该不是也在肖想薛家那个如花似玉的三媳妇吧?” “怎么了,小云,这就吃醋了。是,我承认只要是美人呢?男人都会看几眼的,但我这心思在你身上,爱的是你,一心想娶的人也是你。张蔓儿再美,再能干,那也是薛川的女人,跟我老赖没什么关系。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这心里头的疑惑都解了,这两天辛苦你了,等这一阵子的风声过去,咱们就成亲。” 成亲可谓是女人听过最美好的誓言,这一刻陈寡妇感动的稀里糊涂的,身子直往他身上拱,两片唇贴在一起,瞬间就火热了起来。 薛川正准备下手,没想到里面这两人说着又滚在了一起。 这会小媳妇就靠在他身旁,身上那股馨香,淡淡飘散,在他鼻间环绕。 往日他闻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在里面暧昧声音的背景下,似乎他都被感染了,身子慢慢的开始热起来,某处的也起了反应。 张蔓儿这会捂着耳朵,根本没注意薛川的异样,她正想着,一会在中途打乱他们,让他们绰手不及的交出银子来。 算了算时辰差不多了,她松开耳朵的瞬间,屋内那种不堪入耳的声音,又渐渐清晰起来。 “薛川,咱们现在进去,直接把人给吓晕,然后我去搜银子。”两人分工明确,才能最快速的找到银子。 敲晕那两个人,到没什么,但若是看到了那白花花的身体,那多尴尬。 薛川可不想看到这些污秽的东西,污染了他的眼睛,忙将蒙面的黑巾往上拉一点,连带这双深邃的眼眸都被遮住了一大半。 “好,现在就进去,咱们也算是为村民除害,要不然这两人就会肆无忌惮的祸害人。” “就是,还真是小看了这对狗男女,这招仙人跳玩的炉火纯青的,连我这个现代人都看的叹为观止。” “什么仙人跳?什么现代人?”薛川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小媳妇有时用词很新鲜,好多是他没听过的词。 “好了,先别说了,咱们开始行动吧。”张蔓儿吐了吐舌头,忙岔开了话题,顶了顶他的胳膊肘道。 薛川点点头,长腿一伸,就往那扇并不牢固的木门踹去,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木门犹如一只破败的风筝,要飞不飞的,斜靠在墙上。 此时屋内一片漆黑,唯有窗户半开,一抹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暧昧的声音瞬间戈然而止,原本埋在女子身上苦干的男人,就跟受惊的鸟儿,扑拎着翅膀。 两人这一毫无预兆的进来,惊动了两人。 老赖低咒了一声,骂道:“什么人,私闯民宅,胆子不小……” 他话还没有骂完,薛川就将泛着寒光的匕首架在他的脖颈上,变着腔调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寒冷:“打劫,快交出银子来。” 躺在身下的陈寡妇,一看到黝黑的房间里,来了两个蒙面小贼,拿着亮光闪闪的凶器,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再加上覆在她身上瑟瑟发抖的男人,她惊吓过度,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见状,老赖也慌乱了,吓得面如土色:“大侠饶命啊,银子有有有,就在衣柜里……” 为了保命,这银钱算什么,没了还可以再去骗,好在之前骗来的银钱,都存放在他哪里了,要不然这一次血本无归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今晚我在上 薛川拿匕首的手没有松开,冲一旁的人儿打了眼色,张蔓儿得令,就开始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钱袋里,找到那三十两银锭子,还有几十个铜板。 这寡妇还真是穷,原本就几十个铜板了,怪不得对村里人下黑手了。 老赖看着另外个蒙面人,拿走了银子,这心里疼的在滴血,但面对着脖颈边这明晃晃的刀子,他可不敢说不给银子,只道:“大侠,还有什么吩咐,还请放小的一马。” 薛川眸光阴冷,轻咳了几声,声音沙哑道:“老赖,你平日里在镇上偷蒙拐骗,如今回到村里还作乱,若还是不安分,下次直接剁你几根手指头。” 老赖吓的浑身一个机灵,心里还有些纳闷,这人怎么知道他在镇上做的事?这,这也太神了点,难不成是他以前在镇上得罪的人,这才找他算账来了。 老赖惊吓过度,脑袋都处在眩晕状态,语无伦次道:“大,大侠,镇上我有一段时间没去了,我,我知道了,请问你是谁派来的。” 薛川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刮子,打的他眼冒金星:“不想死的,就少问那么多,若是继续干缺德事,我就替老天收了你。你在做,天在看,不信你就试试。” 薛川变着声音,恶狠狠的警告道,抬眸跟张蔓儿交换了个眼神,见银子已经拿到,就不易逗留太久。 拿开匕首,在对方刚舒缓一口气时,就一掌劈在他的脖颈处,就听到老赖轻哼了一声,晕了过去,那两人还保持刚才那暧昧姿势。 “这陈寡妇还真是风流,等第二天看到银子不见了,那也是有苦说不出。”张蔓儿轻哼一笑,就拉着薛川的手,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薛家新房中 张蔓儿看着手心上三个银光闪闪的银锭子,眸光幽深,这兜兜转转,这银子又回来了,还真是感叹这缘分奇妙。 “媳妇,这银子咱们还是自己留着吧,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咱们是慷慨给了薛家银子,但却为老薛家招来祸事,这挣钱的事,还是得自己靠脚踏实地的。”薛川意味深长道。 他家老娘,手头上有一点钱,就会招摇过市,这很容易就招惹了麻烦,再加上她觉得这钱给的太少,反而引起她的不满,干脆就不给了。 当然,薛川还是他们的儿子,也是当他们是爹娘,若老薛家有什么事,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口粮这事,以后再说,若不是薛田不安分,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我是有这个想法,就怕你说我对老薛家太不近人情,这件事就算两清了,二哥这次得到了教训,元气大伤,看他还安不安分。这个陈寡妇这么浪荡,迟早会遭天谴的,我们就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了。”张蔓儿说着,想起那种辣眼睛的画面,就觉得要长针眼。 “嗯。”薛川应道。 张蔓儿边脱下身上这夜行衣,边道:“相公,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你明天还要早去上工呢?这几天我就在家里了,薛阳也快成亲了,也不知有没有需要咱们帮忙的地方。” “嗯。”薛川说着,褪去外衣的同时,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跟往常一样,搂着她往炕上倒去。 不知为何,原本泛着困意的张蔓儿,一接触到这具胸膛,就感觉身体开始热了。 “薛川,你松开,我有些热。”难不成是他抱得太紧了。 卧房里一片漆黑,张蔓儿听着他的呼吸声,跟身上散发的气息,都让她心微微颤动。 怎么回事,难不成那药效还未全部散去,被这薛川一引导,又重新冒出来了。 薛川看她有些不对劲,忙伸手往她额头探去,声音低沉泛着紧张:“媳妇,额头有些烫,怎么了?” 他手指触摸她的额头时,就跟一块冰块搁在上面,凉丝丝的好舒服,身子隐隐散发着热度,张蔓儿疑惑不解的将手搁了一下额头,有些惊道:“真的有些烫,可能是刚刚吹了夜风,有些着凉了。” 薛川不疑有他,不放心的看着她,侧着身子想要起来:“我去给你煮点姜茶。” 姜茶,她哪里是着凉了,分明就是下午的药效散发出来了,当时用银针压制住了,想不到这药如此霸道,居然…… 张蔓儿按住了他要起来的动作,翻身跨坐在薛川身上:“我,我没事,不是着凉。” 她咬着唇支支吾吾道,反正是自己相公,没什么好顾虑的,想要就要吧。 张蔓儿伸出十指纤纤的玉手,伸手解开了腰带,衣服松散间,香肩毕露,凝脂的肌肤在夜色散发着光芒,如同一块上好的美玉。 “媳妇,你……”薛川看着她撩人的脱衣动作,声音瞬间沙哑的厉害,身上血脉一下子就扩张开来,就跟一条条蚯蚓在动。 大有快要爆裂的趋势,这个勾人的妖精想做什么。 只见张蔓儿的手移到背后,解开了身上最后一件粉色肚兜,露出凹凸有致的身形,那高耸的雪峰,不盈一握的小腰,肌肤柔滑又细腻。 手臂上有一道划伤的伤痕,好像是新添上去的,周围的伤口正结痂,他记得小媳妇身上是洁白无瑕疵的,这么一道伤痕备显得突兀。 平日里穿的衣服就跟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这一丝不挂时,会是这样一具诱人的酮体。 张蔓儿展示风华,指尖微动,利落的剥掉了他身上的衣服,两人坦诚相对,薛川只觉得血脉快要爆炸。 她低头在他薄唇亲了一记,声音魅惑道:“相公,今晚我在上。” 俯视着这张英俊立体的脸,结实的胸膛,线条分明的小腹,还有那微勾的唇瓣,透着魅惑人心的弧度。 真是好有野性,好有味道的男人, 张蔓儿这一刻似乎化成了女王,俯视着身下的猎物,越看越觉得自己艳福不浅。 身体似乎越来越热了,她原本水灵的眸子,染上了一股别样的光芒。 薛川抬眸看她,今晚的小媳妇跟以往不太一样,看不出一向害羞的小东西,还有这样大胆的一面,真是让他惊诧之余,又有些窃喜。 张蔓儿学着他以往的动作……低头堵住他的唇,将他的最后一丝防线炸毁后,就成功的收纳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恢复到了平静。 第三百三十二章会打残的 次日一早,黎明破晓,村里打鸣的公鸡啼叫了好几声。 寂静的薛家又开始争吵起来。 “薛田,你给我滚下去。”李春香余气未消,昨夜肚子疼了一晚上,浑身不舒服。 这会醒来一看到身边呼呼大睡的汉子,忍不住就踢他:“薛田,我跟你说,陈寡妇这事,我跟你没完,你打我的事,我记住了,以后再跟你算账。” 若不是她有身孕,昨天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这是薛田第一次打她,让她震惊之外,还无法释怀。 薛田揉着惺忪的眼眸,大清早的被吵醒,神情不耐道:“够了啊,李春香,耍够脾气了没?你以为是千金大小姐,那么娇贵呢?打一下你怎么了,你不该打吗?” 被冤枉,被打骂,被指责,让薛田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若不是看在李春香有身孕的份上,他说不定就……就休妻了。 不相信他的媳妇,还一起过什么日子。 还有陈寡妇那个臭娘们,敢诓他,敢讹老薛家的钱,他一定不会放过。 李春香想不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薛田,如今变成这样,忍不住拿起枕头打他:“该打的是你,搞破鞋,不要脸。” 卧房里,瞬间一阵闹腾,见李春香有孕在身,薛田也不敢还手,就任由着她打。 这动静大的,把正在做早饭的田氏给引过来,就见老婆子拿着锅铲疯疯癫癫的跑过来。 “吵什么吵?还没消停呢?李春香你……”田氏一冲过来,就看见李春香拿着枕头砸薛田。 而她一向最为宠爱的老二,一声不吭的任由着人打。 田氏一看薛田这副窝囊样,就想起那被人骗走的三十两银子,让她疼的心肝都在打颤,尖着嗓子叫骂道:“老二,你个没出息的,这辈子就要栽在女人手里了,被寡妇摆了一道,又被媳妇打的不还手,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她昨个都气晕了,今个还没缓过劲来,这两人还在刺激她,是存心要她老太婆的命啊。 李春香气道,将枕头扔在地上:“婆婆,你到现在心还是偏的,明明就是薛田不要脸,去搞破鞋,怎么就成了寡妇勾搭了?我打他怎么了,他还敢还手吗?行啊,打我啊,大不了一尸两命。” 说着,她挺了挺肚子。 薛家子嗣少,就薛宝蛋一个孙子,她这肚子又怀上一个,正是抓住机会拿乔的时候。 薛田抱头求饶:“好了,娘,别说了,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没有搞破鞋,是那陈寡妇勾搭我的,我是被陷害的。” 那陈寡妇八成就是跟老赖有一腿,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 他又不是傻子,仔细回想,就越发觉得整件事的不对劲,可惜没有人相信他,这才是最要命的。 李春香在炕上重重拍了一记,拿手指着他道:“还不是你不要脸,你若是要脸,任由着寡妇怎么勾搭你,会上当吗?你对得起我吗?” 被媳妇指着鼻子骂,薛田这下也死心了,也懒得辩解了。 这从昨晚说到现在都没有人相信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李春香见他不说话了,越发觉得他心里有鬼。 仗着自己有身孕,薛田不敢把她怎么样,势必要报昨晚被打之仇,但刚要挥手就被田氏给制止了:“够了,都给我起来,洗洗吃早饭了。” 又对李春香呸了一下:“管不住自个相公,你还有啥用,这事情都发生了,你打死他就有用吗?你这个蠢妇。” 田氏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拖下炕,拉出去。 附近邻居一听薛家一大早就嘈杂声一片,昨晚那事闹腾的太晚,好多村民中途散去,也不知后续是怎么解决的,这一听到有动静,都跑过来看后续。 看到李春香揪着薛田打,而那汉子丝毫不敢反抗时,越发的引起村民的注意。 薛老头坐在堂屋抽着旱烟,昨晚整整一宿没睡,眼窝凹陷,神情苍老。 听到这吵嚷声,立马拍着桌子,冷哼道:“够了,你们别吵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等气喘了几口,情绪没那么激动,他看着两人道:“春香,你放心,我今个就给你交代,这件事是薛田不对,就得执行家法二十棍。” 他说完,也不顾有村民围在门口看,就去了柴房找了一根一米多长,比拇指还粗的木棍。 田氏一看,吓了一跳道:“老头子,你疯了,二十棍会打残的。” 薛老头将田氏一把拂开,黑沉的脸色,身上散发的寒气,任谁都不敢靠近。 这家法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专门教训大逆不道的子孙,到了他这一代,几十年来还是头一次用。 薛田在他眼里,虽没本事,好在憨厚本分,可谁能想的到他干的这事。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这次老薛家丢人又丢钱,老二鬼迷心窍,若是再不把这魂打回来,家宅无法再安宁啊。 “闪开,都给我闪开,谁敢过来我就打谁。”薛老头发怒的样子,跟关公可以媲美,吹胡子瞪眼睛,直接让薛田把衣裳给脱了,光着膀子示意。 啪啪啪,那一记记木棍打在脊背上,瞬间留下了好多血痕,那一记记力道挥舞的半点水份都没有。 疼的薛田咬牙哼叫,但也不敢喊停。 他知道这二十棍,若不承受,李春香跟他没完,老爹在村里也无法立威。 这次算他倒霉,以后找女人眼睛得擦亮一点。 像陈寡妇,张蔓儿这两种女人,他是再也不敢碰的。 张蔓儿一大清早,就想找薛阳问问,这快要成亲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一路踩着小碎步过来,老远就看到好几个村民围在薛家门口。 走的近了,就看到薛老头拿着木棍狠狠抽打薛田,那重重的力道,一下又一下的,看得她心肝一颤一颤的。 屋里,田氏在拉,李春香在哭嚎,薛雪,薛阳一脸颓败。 这一次老薛家真是元气大伤了,这名声也是跌落到了谷底。 有村民看到张蔓儿来了,忙冲着她挥手道:“薛家媳妇你来了,这说你们家的薛老二,看不出是这种人,自个想欺负寡妇,原先还说你偷人。” 这一次,村民对薛田彻底没好感了,他之前说的话,村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喜宴 张蔓儿无奈的摊手:“这人啊,就是这样,贼喊捉贼,诬赖别人时,又没有证据。等轮到自己时,被这么多双眼睛看见,如何能狡辩的了。” “就是,这薛老二别看着老实,这嘴巴里没句实话的。” 张蔓儿道:“是啊,都被现抓住了,还口口声声说被冤枉,还死不承认,这脸皮到底能有多厚,这种昧良心的话,亏他也能说的出口。” 村民道:“是啊,自己不检点,还冤枉别人,这做人就该踏踏实实的,不要搞那些花花肠子,这下害人害己,老薛家的脸都丢尽了。我看你家公公可要气死了,勤勤恳恳,老实本分一辈子,就出了这么个孽子,家门不幸啊。” 二十记棍子总算是打完了,薛田直接倒在了地上,起都起不来,还是薛阳跟薛雪两人扶着进去的。 薛家人都没在堂屋了,这下没戏瞧了,村民都渐渐散去了。 有个别好事的村民还不肯离去,拦着张蔓儿问:“薛家媳妇,听说这老薛家为了息事宁人,保住薛田,给了陈寡妇三十两银子。” 张蔓儿也实话实说:“你们倒是消息灵通,是有这个事,不过这陈寡妇开口三十两也是让我吃惊了。” 村民附和着道:“岂止是你吃惊,我们都惊到了,那可是三十两,可以吃多少年了,这寡妇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把钱看得比名声重要的,那也不是个好东西。有人还说有看到过,老赖大清早的从她家里出来。” 张蔓儿神色严肃道:“照这么说,这陈寡妇也是个不安分的。那男人们就该远离,也就不会被人盯上。” “谁说不是呢?”村民说着就散去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陈寡妇跟薛田都是被村民所不待见的。 “三嫂,你怎么来了。”刚去请了李郎中回来的薛阳,正看见张蔓儿往回走,忙叫住了她。 张蔓儿回头,瞧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这几天可要忙了。 又是收拾这烂摊子,又要准备成亲事宜,定要忙的团团转了。 “薛田被打的那么重,估计这几天都下不了炕了,你这边的好日子快到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张蔓儿说着,又抿唇道:“可心,那边可是准备的妥当了,嫁妆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嫁过来了。” 薛阳也是天天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说起杨可心,脸上的愁云都消散了不少:“三嫂,我这边也都准备好了,没什么要帮忙的,就等着吉日那天了。那天可要三嫂过来帮忙。” “一定。”张蔓儿看着他期待的俊容,也为他高兴。 很快,日子一晃就好多天过去了。 到了薛阳娶妻的这天,薛家人起的特别早,早早就开始忙碌开来。 外面天蒙蒙亮时,张蔓儿是被门外的敲门声给惊醒的,她睁开迷蒙的眼睛,抬头看着一旁的男人,声音迷糊道:“薛川,大清早的,天还没有亮吧,谁在敲门?” 薛川想了想,道:“差点忘了,今个是薛阳的大喜日子,一会吉时还得驾着牛车跟薛阳去接新娘子呢?” 张蔓儿一听,瞬间瞌睡就跑光了,拍着脑门叫道:“对哦,今个是去杨家迎亲的日子,快点起来,可别误了吉时。” 薛川悉悉索索的起来穿衣,那原本就很快的速度,转眼间穿戴完毕。 张蔓儿也赶紧起来梳妆打扮一番,今个要迎接新娘,自然不能穿的太随意,从衣柜里拿了件花哨一点的紫色罗裙穿好。 出了门,去了老薛家后,就看到两个灶房都围满了人。 田氏,李春香,薛雨都在,还特意请了村里的两个大婶帮忙。 她搬走后,那个老灶房也派上了用场,正被她们使用。这成亲的日子,多一口灶房,就是多上几桌菜。 院里铺满了红布,摆上了十来张喜桌,从门口一直快延伸到了隔壁。 门口张灯结彩,屋檐下挂着红灯笼,窗户,门口,都贴着红色喜字,阵仗看起来倒是不小,看来那个小气婆婆也难得大方了一回。 田氏正忙着择菜,切菜,这一抬头看到了张蔓儿,瞬间就翻了个白眼叫嚷起来:“呦,过来了,难得今日起的早一点,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日上三竿呢?别人家的媳妇都早早过来帮忙了,可不像我家这个。” 这大喜的日子,这田氏还不忘拿她开刷,张蔓儿抽了抽嘴角。 她这种性子,你若是理她,她会来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愿意丢人,张蔓儿还不想理她。 现在张蔓儿有自己的小日子,日子过得美滋滋的,看在今日是喜宴,也就让田氏挤兑几句,谁让她被骗了钱之后,一直都阴沉着脸,看谁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惹不起,张蔓儿转身就去了院子,看到不少村民跟她打招呼:“薛家媳妇。” 有好多,她不熟悉的面孔,有些都叫不出名字来,张蔓儿就淡淡点头,微笑示意:“大家好,来的真早。” “不早了,还不是想找点来,看看你们薛家有什么可帮忙的,话说今年老薛家真是双喜临门,老三跟老四都同一年成亲了,真好。” 有村民皮笑肉不笑道,若不是出了前几天那事,这薛家也算是圆满了。 大伤元气之后,还能有钱办喜宴,还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瞧瞧这喜宴,弄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原本这村里头,谁不知道老薛家穷,儿子多,娶媳妇不好整。 村里一般的小伙都是十五六岁就成亲的,薛川就拖到了十八岁,还不是因为薛家穷,拿不出娶媳妇的聘礼,都没闺女愿意嫁给他,这才娶了大田村败了名声的张蔓儿。 听说,那会给张家的聘礼才六两银子,谁家娶媳妇给聘礼不是八两十两的起步? 这就说明了老薛家对这老三媳妇就不重视,现在这个不重视的儿媳妇,过得风生水起,老薛家必定是肠子都悔青了。 这老四也是娶媳妇不太顺利,出了王家那一档子的事,村里就没有人愿意把闺女嫁到薛家,媒婆也不愿来薛家说媒。 第三百三十四章新娘迎进门 老薛家一年迎接两个新媳妇,那聘礼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谁能想到这才隔了三个月,老四都娶媳妇了,若不是昨天收到招呼,今个来喝喜酒,村民们都以为薛家人在说笑的。 张蔓儿道;“大家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若是需要帮忙,会提前说的。” “好呀,我们都是有时间的,不像你跟薛雨两家,一天到晚那么忙,又是要弄作坊,又是看铺子,话说你那作坊,还要人吗?”有村妇殷勤的凑过来道。 张蔓儿就说怎么回事,她一出来,就有不少村妇,往她这边靠拢,说着道喜的话,不到两句,就提到作坊的事。 张蔓儿轻笑道:“婶子们客气了,我那小作坊需要的人不多,等日后有需要再来支会婶子们一声。” 村妇道:“好咧,薛家媳妇,那要人的话记得找我,我很能干的。” “好的,好的,婶子们我记住了。”为了怕被这些人围剿,张蔓儿很聪明的选择了避开,看着薛老头摆了张桌子在院子里收喜钱,赶紧过来帮忙。 有公公坐镇,这些村妇自然不敢招惹张蔓儿。 薛老头是读过几年书的,因此会认识简单的一些字。 张蔓儿负责收红包,薛老头就在红包上标名字,这是为了不漏记村民的礼钱,这将来他们娶媳妇,嫁闺女,他们薛家可是要还礼的。 这一忙,就晃到了巳时,来薛家喝喜酒的村民,陆陆续续的给完了礼钱。 张蔓儿刚接过薛老头递来盛有白开水的瓷碗,喝了几口,就听到村民喊了一句:“吉时到了,新娘子进村了。” 薛老头神色一喜,立马就点了鞭炮,一时间薛家门口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原本在院子里看热闹的村民,都齐齐往村口涌去,伴随着这股人潮,张蔓儿也跟了过去。 就看到从村口缓缓进来一辆牛车,大黄牛头上顶着一朵鲜艳夺目的大红花,牛车两边的护栏都系着红绸缎,看起来喜气洋洋。 薛阳端坐在一把木椅上,穿着红色喜袍,一旁坐着身穿红色喜服的新娘杨可心。 坐在牛车尾的是放鞭炮的喜婆,赶牛车的正是薛川。 后面跟着两辆牛车,第一辆坐了几个敲锣打鼓的伙计,那敲打出来的曲子,好听悦耳,更是增添了喜气。 后那辆牛车上则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箱子,仔细数了数有六个箱子, 这三辆牛车前后一起驶入河东村,引起了一阵轰动。 “看不出薛家今个弄得动静挺大。” “是啊,居然有三辆牛车,还学起了城里人,都请了敲锣打鼓的人,这一闹是挺热闹的,但工钱也不少吧?” “可不是,还以为薛家赔了陈寡妇钱后,就没本了。” “哪能,再穷不是还有薛家老三吗?这新娘子的嫁妆看起来也挺丰富的,看来娘家殷实着呢?老薛家的好运气来了。” 村民议论纷纷,都感叹这场迎亲仪式,比一般的村里成亲热闹多了。 有很多人都暗自想着,若是家里还过得去,等自家儿子娶媳妇,也照着弄一波。 薛阳全程巅着笑容,给乡亲们抱拳行礼,在村民的欢呼声中,牛车缓缓进了薛家的院子,一大波的孩子涌上来,争相的要看看新娘子,可惜被红盖头挡住,什么也看不到。 张蔓儿拿了个小凳子,方便着这对新人下牛车:“欢迎新郎新娘回家。” 听到这熟悉的悦耳声音,被红盖头遮面,紧张不已的杨可心,瞬间就缓解了心中的紧张,是张蔓儿。 薛阳先跳下牛车,再挽着杨可心慢慢踩着凳子下来,新娘裙子翻飞间,如一朵红花飘过。 新郎抱着新娘,跨了火盆,进堂屋后,里面又是围的水泄不通,好在看到新郎新娘来了,村民都赶紧让开一条道来。 薛老头跟田氏端坐在主位上,看着这对新人,缓缓携手而来,一时间感慨万分,就连一向势力的田氏,都欢喜的留下了眼泪。 喜婆见时辰差不多了,挥舞着手帕,喜气的喊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了。” 二拜高堂时,新人要敬茶。 二老喜上眉梢的喝了茶水,封了红包,轮到田氏这边时,就开始摆起婆婆的架势,不仅接茶慢,喝了几口刚润了嗓子就开始说教:“杨可心是吧,从今往后你就是薛家人了,凡事都想着薛家,为这个一大家子尽一份力,早生贵子为薛家后代延绵子孙。” 杨可心接过茶盏,垂头一脸恭顺:“是,婆婆,儿媳谨记婆婆教诲。” 田氏点点头,对这新媳妇低眉顺眼的样,十分满意,不像那个张蔓儿头一天就给薛家闹出笑话来,一向吝啬的她也破例的给包了个大红包。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张蔓儿,不由的咧了一下嘴角,这田氏真会作妖,弄得跟大户人家的老妇人一般,这架子摆的高高的,可惜用错了地方。 三拜高堂后,在薛家的欢呼声中,这对新人被簇拥着送入洞房。 薛阳一进屋后,跟新娘子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就被薛老头喊着出门去迎接客人了。 怕杨可心在屋里闷的慌,喊来张蔓儿过来作陪,怕新娘子饿了,还送了几盘糕点进来。 张蔓儿还是头一次进薛阳的房子,瞧着这小小的屋子,大变了模样。 斑驳的黄泥土墙,明显的被修过,看起来平整许多,房间里虽小,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屋里的东西全都焕然一新,找不到任何破旧的东西,全新的衣柜,漂亮的梳妆台,一张红色的小型方桌,全都是新制作的,并涂上了喜气的红色漆。 就连炕上的帐幔都换成了大红色,竹席铺炕上,上面放有一床红色的薄款喜被,上面绣有鸳鸯戏水图案。 从这活灵活现的画面来看,可见这杨家人的绣工是极好的。 嫁衣,喜被之类,都是杨家母女亲自绣好准备的。 相对比她这个女红小白,以后可要多跟杨可心学学了。 喜被下洒了一些红枣,花生,桂圆等等,蕴意着吉祥如意。 第三百三十五章嫁妆 “可心,你看到了吗?这新房被薛阳布置的真好看。” 听到这清脆的声音,杨可心欢喜的掀开红盖上,对上一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的有好几盘糕点。 她也是饿了,不客气的拿起来,吃了好几块,这才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道;“蔓儿姐。” 两人还来不及说话,就见喜房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薛雪跟李春香。 “呦,这新娘子不就是在镇上摆卖胭脂的小狐狸精吗?”李春香的大嗓门,一看见屋里的人,就嚎叫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吼,杨可心脸色一僵,这当初怂恿着王翠砸摊位的女人,是薛阳的二嫂。 听张蔓儿说过,是个难缠的主,今日一看,果然。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杨可心选择闷不吭声。 张蔓儿直起身子,斜了一眼:“二嫂真是客气了,百忙之中还过来望望,若是来送祝福的,那欢迎之至,若是来找事的,还请你立马滚。” 怀有身孕了不得了,不过才几天的光景,李春香的脾气见涨,见谁咬谁的状态。 李春香不是来欢迎的,是来找事的,但这心中的想法被张蔓儿戳着出来,面上不肯承认。 原本刻薄的脸,立马变成了柔和的微风,颠着笑道:“老三媳妇,瞧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妯娌,自然是来欢迎的,谁会在大喜的日子找事啊?” 她是那么不开眼的人吗?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机会,当然这话可不能当着张蔓儿的面说。 她是来探探口风的,一来看看这新娘子好不好相处,二来探探新娘子嫁妆的虚实。 薛雪怕李春香找事,忙道:“二嫂,外面不是忙的很吗?我来是为了看四嫂,你跟过来做什么?” 李春香被这话噎了一下,瞪了薛雪一眼后,见她没吭声后,这才冲着杨可心笑了笑,顺便就打量了一下她。 在这身火红嫁衣的映衬下,比第一次见她时惊艳了不少,瞧瞧这张小脸,那眉毛,那唇瓣,画的多精致呢? 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姑娘,这跟张蔓儿那么亲近,八成又是一只狐狸精。 这长相,一看就不得婆婆喜欢,这样子,李春香是放下了,她在薛家大媳妇的位置,是没有人能撼动的。 气氛有些冷场,薛雪摸着那柔滑的嫁衣,看着那些精美的花纹,不由的叹道:“四嫂,你这嫁衣好漂亮,上面的绣的花纹好精致,这是在镇上哪家铺子买的?” 听到小姑子这么一说,杨可心倒觉得她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嫣然一笑道:“薛阳说他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怎么小姑是有心上人吗?若是想要做嫁衣,到时候买好布料,我可以代劳缝制。” 薛雪一听这话,脸色瞬间一沉,摸着那花纹的手缩了回来:“四嫂,你太厉害了,这嫁衣原来是你自个缝制的。” 若她还能嫁一个好人家,那嫁衣愿让四嫂代劳,可惜…… 眼看这新媳妇跟小姑子打成一片,李春香不免有些着急:“只有穷人家的闺女,才需要自己缝制嫁衣呢?” 有钱人家都是量身定做的,哪需要亲自动手? 她刻意强调了这个穷字,就见杨可心脸色瞬间变了颜色。 “二嫂,你再说一遍?” 李春香梗着脖子道:“这可是你让我再说一遍的,我说杨家人,穷酸。” “二嫂。”杨可心委委屈屈的叫出声,就见薛雪拉着她的手,轻拍着安慰,冲着李春香道:“二嫂,今个是四哥的好日子,你少说一句。” 张蔓儿心里在想,还好杨可心之前没来过薛家,这若是见识到这极品的二嫂,跟势利婆婆,说不定就不愿嫁过来了。 之前,就有给杨可心说过,只不过那姑娘一颗心落在薛阳身上,只想快点嫁过来,这亲眼见识跟传闻的威力还是不同的。 “二嫂,说杨家穷,这就可笑了,不说别的,就说这嫁衣,就比一般人家用的料子好上太多。倒是你,今个穿的寒碜,八成是你压箱底的宝吧,就这样子,你还敢在这里晃,我若是你,就乖乖躲在灶房里,都不敢出来的。” “你……”这个张蔓儿伶牙俐齿,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更是拿一般姑娘家的嫁衣说事,直接噎的她吞不下这口气。 庄户人家,能用什么好料子做嫁衣?看张蔓儿说的那么硬气,她瞬间来了主意。 对了,可以去看看新娘子的嫁妆,看丰不丰厚。 李春香轻哼了一声,瞅了两人一眼,就跺脚离去。 她气势汹汹的去了堂屋,就瞧见田氏在翻箱子了。 她凑过去,从背后轻拍了一下田氏,唤道:“婆婆。” 吓得田氏立马收回了手,按住怦怦直跳的心口处,骂道:“要死了,春香,你喊什么喊,差点吓到我了。” 这三个媳妇里,能跟田氏心有灵犀的怕是只有李春香了。 她自然是感受到了这种特殊,咧嘴着笑:“婆婆,是不是也想看看这嫁妆,那我打开给你看看?” 若是外人说起来,她可以说是婆婆想看的,这样就不会把自己供出去了。 见李春香这般问,田氏左看右看,见堂屋里没人就轻点了头,待李春香将这些箱子一一掀开时,婆媳两人看到这嫁妆,都瞪大了眼珠子。 有两大箱子都是杨可心的衣服,分别是四季衣裳。 还有箱子放了一些奇奇怪怪,说不上来的东西。 另外两个箱子放有几床新棉被,一箱洗衣盆,脸盘之类的。 期待了半天,就这些破东西,刚听村民们议论,还以为这嫁妆有多丰厚呢?这一下反差太多,田氏哪里接受的了。 李春香先跳着脚叫起来:“呦,六个箱子,我当真以为有多好的嫁妆,原来是装装样子,给外人看的。穷落户就是穷落户,刚说她还不肯承认。” 田氏的脸一阵青白交错,眼前突然就幻想了王家招上门女婿,那搞的排场,热热闹闹,嫁妆也丰厚,这么一对比,简直不是一个调调。 越想越后悔,这失去了一个有钱的儿媳妇,换来这么一个穷落户,捶胸顿足气的她脸都要歪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财迷心窍 已被钱财迷了眼的田氏,哪还记得王翠当初的彪悍,还有她自己口口声声说,还好没娶王家闺女,要不然这以后的日子可要翻天了。 这一刻她只知道哀嚎:“好一个破落户,就带了这些寒碜的陪嫁东西,早知道,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真当我们薛家是没讲究的,什么人都能进门的?” 原本亏了那三十两,田氏就打着这嫁妆的主意,这眼下的希望落空,心里老不得劲了。 李春香转动着眼珠子,在旁边煽风点火道;“婆婆啊,这么看来,这嫁妆比我当初的还要寒碜呢?” 薛家日子穷,外人不知道,薛家人还不知道吗? 田氏原本想靠着四媳妇的嫁妆,能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眼看这个希望落空,她哪有不恼怒的。 原本气的就冒着火苗了,被这李春香一点,立马就着了火,田氏大喊大叫起来。 “这个穷落户,就这么嫁女儿的,这也太寒碜了,真当我薛家的门好进,看我以后怎么收拾这个没眼色的东西。” 这么高的嗓门,若是没有人听到,屋里的几人就是聋了。 薛雪跑出去叫人去了,张蔓儿曼妙的身姿出了房门,看着这两个跳梁小丑般,不解道:“婆婆,二嫂,你们又怎么了?” 一听到她的声音,李春香就笑了,这四媳妇,一看就是个软柿子,她们在堂屋里叫的那么欢快,她都不敢出来,八成是个缩头乌龟。 “张蔓儿,你出来作甚,让新娘子出来,婆婆有话要对新媳妇说。” 看着两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看就没安好心,傻子才请新娘子出来受气。 “婆婆,二嫂,今个是大喜日子,按规矩,婆婆给新媳妇教诲,那也是次日的清晨,你们这么做,不合礼数吧?”张蔓儿道。 “张蔓儿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现在又不是叫你,特殊情况,这不是有比礼数更重要的事情要说?”李春香撇嘴讥讽,一看到老三媳妇,她就浑身不爽。 打也打不过她,骂也骂不过她,只有田氏撑腰时,她才敢大声嚷嚷,扳回一点面子。 田氏一脸不耐烦的挥手道:“张蔓儿,就你多事,你闪一边去,我是来问新媳妇的,就想问问他们家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嫁闺女的吗?这都什么嫁妆?磕碜不磕碜,收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外加那么多东西,怎么也得回礼一点,就这么敷衍了事,一点都不把薛家放在眼里,是诚心来过日子的吗?” “婆婆,你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这薛阳娶媳妇的聘礼,是你给的吗?”张蔓儿停顿了下又道:“没见过这样的婆婆,儿子娶媳妇,一毛不拔,现在还挑剔新娘子的聘礼来了。” 田氏气的脸色铁青,这个老三媳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有这么拆自家婆婆的台吗? 她要在新媳妇面前立威,这个嫁妆的事,就能拿出来好好说说。 “你闪开,这里没你的事,我是问新媳妇,是诚心来薛家过日子的吗?”田氏看着那卧房方向,大声叫嚣着骂。 “婆婆,我嫁到薛家,是诚心想跟薛阳过日子的。”杨可心迈着盈盈莲步,半掩盖着红盖头,犹如琵琶半遮面的出来了。 只一眼就让田氏觉得惊艳,但长得好不好看,在她眼里是不值钱的,她要的是听话,嫁妆殷实的媳妇,而不是像这种装门面,实则穷酸的儿媳。 听到新娘子这么一回答,田氏气急反笑,踢着那几个打开的箱子,哐当作响道:“这就是你说的诚心,表里不一。” “我看婆婆也没那么诚心,哪有自己不出彩礼,反倒想着新媳妇的嫁妆,这整个河东村怕是都找不出来一人,婆婆您真是开了先河,这若是传了出去,也不知道以后这些当婆婆的,会不会有样学样。”张蔓儿声音淡淡扬起,语气轻蔑,带着数不尽的嘲讽。 “你闭嘴。” “我闭嘴,要是不嫌丢人的话,我真想让这些村民都进来看看,这薛家的婆婆是多威风,一进门就拿捏新媳妇。” 见张蔓儿处处为自己说话,杨可心感动连连,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有张蔓儿在,她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这田氏的刁难,她事先就有准备。 她是姑娘家,自然什么都不懂,可是娘亲给她想好了后路,说是这男方给的聘礼丰厚,这女方不回多一点礼,自然会被婆家看轻,这坏了印象,这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才给她备好了一个小木箱,里面装了零零碎碎的银子,跟一些铜板,差不多五两银子。 “婆婆,你等一下,我们杨家人是有准备的。”杨可心说话温温柔柔的,尽最大努力想获得田氏的认可。 她来时就想好了,不管开头有多难,她都会跟薛阳好好走下去的。 她喜欢这个能干的小伙,就会想办法融入这个新家。 田氏轻哼了一声:“装模作样。”李春香也跟着翻了白眼。 就见杨可心走到那些红色箱子边,皱眉看了一眼被翻过的嫁妆,她先将其他的盖子都合上,再从那堆衣服里面,翻出一个小型的精致木箱。 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钥匙,当着这些人的面打开,就听见啪嗒一声响,木箱开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堆的铜板中躺着好几两的碎银。 “这还差不多。”田氏轻哼了一声,眼冒金光,还算满意的样子。 杨可心道:“婆婆,我娘说了,嫁妆可能有不周到的地方,就让我带了五两银子给婆婆,你看着需要添置嫁妆的,尽管说。” 这有了银子,谁还去管嫁妆。 嫁妆又不能吃,不能穿,只是充当门面而已。 再说了,这牛车上的六个箱子,已让她在乡亲们面前备有面子,她还计较什么?当然是这银子最实在了。 欢喜的就要接过小木箱时,就见面前有人影一晃而过,一双大手啪的一声,将小木箱合了上去。 薛阳搂着新娘子,薛川则是拉着田氏道:“娘,今个是薛阳的大喜日子,你这样闹像话吗?” 当两兄弟听到薛雪说,田氏为了女方嫁妆找碴时,都惊到了。 这慌忙跟喜桌上的客人应付几句,就匆匆进屋,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第三百三十七章翻嫁妆 田氏叫了一声,瞧见薛川不敢大力捏她,挣脱开来后,反手就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道:“这没你什么事,你闪一边去。” 这眼看着银子都要到手了,可不能看着长翅膀飞走:“你们知道什么,没听见新媳妇说,这小木箱里的银子是用来添置嫁妆的吗?” 薛川好气又好笑道:“娘,这人都嫁过来了,还要添置什么嫁妆。” 这个老三跟张蔓儿一样,都是来捣乱,挡她的财路的。 田氏不高兴的扬手一拂,就听见杨可心道:“三哥,薛阳,你们误会了,这个是我娘特意吩咐的,让我交给婆婆。” 这一番顺从的话,让田氏听了浑身都舒坦,这个小媳妇瞧着不怎么讨人喜欢,倒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这今后好好调教一番,说不定能成为李春香第二。 杨可心刚要将手中的盒子交出,就被薛阳一把按住道:“可心,你别傻了,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就是你的嫁妆,你自个留着,哪有交给我娘保管的道理?” 保管这个词,他都用的客气了。 他娘哪里是保管,分明是想据为已有。 “薛阳。”田氏挑着眉毛,不满的叫道:“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说为娘在抢儿媳妇的东西了?” 一个个的将她当土匪了吗?真是不肖子孙。 薛阳面色一凛,眸中布满失望,冷声道:“难道不是吗?真想不到娘会在今日来这一手。” 这段时间,老薛家破财,他也很痛心,感同身受。 每天忙着多干一点木活,就是想让一大家子的人好过一些,但是娘要肖想这新媳妇的嫁妆,这横竖说不过去。 薛老头见这两个儿子,迟迟不出来院里会见宾客,就知道屋里肯定有大事发生,让薛雨帮忙照看一下,急忙来到堂屋,就看到这么大阵仗。 “又怎么了?”薛老头一看到这一张张黑沉的脸,就头疼的摆出当家人的气势。 薛阳瞧着翻过的凌乱箱子,蹙着眉头沉着脸不高兴,对上薛老头询问的眼神,如实道:“爹,娘嫌弃我媳妇嫁妆带的少,硬是将这些都翻了个遍。” 他也不提那个小木箱的事,这样媳妇的东西才能保住。 “薛阳,你胡说什么呢?这刚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以后还得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田氏见他说话那么直接,脸色当下铁青道。 这个老四,自从会做点木工,翅膀就长硬了,越来越难以管教了。 在这样下去,都要跟老三一个鼻孔出气了。 张蔓儿表情淡然:“婆婆现在把这些事都推的一干二净,也不知刚才谁开始闹的,公公是个明白人,多看几眼,总会看出门道来。” 田氏横了张蔓儿一眼,这个老三媳妇,要她多嘴,不说话没有人会当她是哑巴。 “老头子,我没有这个意思啊。”田氏当然是打死不承认。 薛雨这会半只脚迈进门在喊:“薛阳,你个新郎官躲屋里作甚,怎么也不出来跟客人敬酒呢?” 几人面面相望,那表情似乎都在说,瞧田氏干的什么事,今儿可是大喜日子。 “好,我这就来。”薛阳沉声应道。 “薛阳你是新郎官,赶紧出去跟客人敬酒,别让外人觉得我们薛家人没有礼貌跟教养。这里的事,我来处理。”薛老头说这话时,义正言辞。 扫了田氏好几眼,眸光的含义不言而喻,看着她心惊肉跳。 田氏扫了一下自己的几个媳妇跟闺女,似乎都没有人帮她说话,尤其是张蔓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就等着看她的笑话了。 她此刻也在懊恼,刚怎么不去搜那箱衣服,早知道还有银子,她偷偷搜到拿出来就是,何必搞得天翻地覆。 现在好了,闹大了,怎么收场。 田氏豁出去了,没有悔改之意,既不承认错误,也不吭声。 薛老头瞪着一双昏黄的眼珠,发怒道:“薛川,你帮忙把这些箱子全都搬到薛阳屋里,我看谁还敢去新娘子屋里翻。” 薛川听了点头,他力气大,六个红箱子,搬三次就搞定了。 等堂屋里空荡一片,薛老头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喘气,看着田氏就骂:“你说你闹什么闹,这像话吗?这若是传了出去,薛家的脸面好看呐,原本都是大喜的日子,你来翻儿媳妇的嫁妆,这笑话吗?你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现在的薛家,就如一只惊弓之鸟,实在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田氏急道,想过去给他顺顺气,就被一把挥开,身子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急急解释:“老头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哪敢乱翻东西,还不是新媳妇要孝顺我。” 这番话被田氏坦坦荡荡的说出来,张蔓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田氏立马指着张蔓儿不满:“你笑什么笑,我有说假话吗?我这个当婆婆的,哪能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拎不清呢?” 张蔓儿轻咳一声道:“好,老四媳妇,你也都听到了,婆婆根本没这个意思,你就别费尽心思的拿这些银钱讨好她 了,这一不小心让公公误会了,冤枉了婆婆,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你是个新媳妇,第一天来到薛家,不懂这一点也情有可原,以后做什么事,还得跟薛阳商量商量才行。” 这番话说的很有水平,既保全了这银子,又不动声色点名了田氏的无理取闹。 薛老头听完脸都绿了,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瓷碗,朝田氏砸过去:“你个老娘们,有点脸不,成亲当天,肖想新媳妇的嫁妆钱,还有把我这个当家人放在眼里吗?” 这个老婆子真是岁数越大越活回去了,也不知道今日是什么场合,闹出这一出,让别人瞧见了,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饭后谈资。 薛家的名声,这辈子都别想洗清了。 薛川看着小媳妇点火不亦乐乎,就怕田氏以后找她麻烦,将她拉到身后护着,把罪责揽过:“爹,这件事娘是有些过分了,这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就弄得不愉快,以后还怎么相处。” 第三百三十八章明事理的公公 田氏老脸一僵,都要哭了:“老头子,好了,这件事算我不对,我什么都不要了,还不行吗?” 这件事若是再闹,她家老头子说不定要动用家法,抽她十下棍子,她还是见好就收。 反正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的是机会,收拾这新媳妇。 张蔓儿一脸认真道:“公公,我也算是薛阳半个媒人,跟四媳妇早就相识,今个婆婆的做法确实难堪,惊扰了新媳妇,这事不管传不传去,给家里人已经不好的印象,新媳妇心里自然有疙瘩。” 张蔓儿这是将杨可心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 杨可心紧张的捏了一把汗,冲张蔓儿挤眉弄眼,示意她别说了,就怕把她拉下水了。 薛老头气的怒目圆睁:“你个老娘们,还不快滚回你的房间,罚你今个一天都不准出门,免得你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丢人现眼。” 田氏脸色瞬间就苍白了,儿子大喜的日子,她不出面,是等着让人看笑话吗? 这回头村里人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听老头子的意思是,今个的吃席也没她什么事了。 难得吃回好的,怎么就没她的份了。 “公公,这不太好吧。”一旁的李春香忙着求情:“婆婆是家里的女主人,这头一次为了树立威严,也没做错……” “没做错?你也觉得没错,看来你也要反省了?”薛老头神色一变,猛地提高嗓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个儿媳妇最喜欢挑拨离间,煽风点火,这件事怕是她推波助澜不少。 怪不得之前村里人都不愿将闺女嫁进薛家,还有说亲时,都找不到媒婆,还不都是这两人作的,将名声给败坏了。 田氏委委屈屈的,老泪纵横,田老头也懒得理会:“还站在干嘛?赶紧滚回房间去,看着就心烦。” 薛老头心里有些累,不明白为何年纪越增长,田氏就越来越泼辣,现在更是无理取闹的架势,在这么闹下去,这个家怕是要散了。 他心累的对杨可心道:“老四媳妇,今个让你受惊了,这老婆子年纪大了,有时会抽疯,今个她有不对的地方,我老头子跟你说声对不起。” 杨可心这哪承受的起,忙道:“公公严重了,这并没有什么,我如今嫁到薛家,就是薛家人了,婆婆对我严厉一点也是应该的,只是三嫂怕我受欺负,说了几句重话,还请公公婆婆别放在心上。” 薛老头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新媳妇看起来文静大方,说话温柔懂礼,发生这么大的事,也大度宽容了,真是不错。 这么看来,这几个媳妇里,老四媳妇还是最得他心意。 说是这么说,但也不能看着人家老实,就任由着被欺负了。 当即板着脸提高嗓音道:“都是薛家人,就理应和和气气的,谁在搞一家子分裂的事,破坏家人的感情,我薛老头第一个不放过她。” 这话明显是对李春香说的,大家都心思复杂的说是。 等薛老头离去时,屋里的人都不同程度的松了一口气。 薛川看着张蔓儿强出头的样子,还真是担心她会吃亏,这重情重义,又伶牙俐齿的样子,让他又爱也又恼? 他的小媳妇,就是一点亏都吃不得,觉得领了杨可心的进门,就得护着她。 这新娘子抛头露面不太合适,张蔓儿挽着杨可心的手,送她去喜房。 薛雪也拉着李春香走了,所有人都各忙各的,只留下新房里的这对妯娌。 杨可心将那小木箱放好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蔓儿姐,这婆婆果然彪悍,你当初跟我说时,我还不太敢相信。” 亲眼所见,还真是长见识了,当婆婆的居然去翻儿媳妇的嫁妆。 那银钱是她娘留着她的,考虑到一家子吃大锅饭,有时想开小灶,或买点东西,这手头上没钱,这腰杆子也不硬,就给她的,这等于是老杨家最后的家当了。 她刚才是怕惹麻烦,才顺着话说,没想到田氏也好意思要,真是让她开眼了。 若不是张蔓儿,这钱就保不住了。 张蔓儿淡笑,笑容纯净如荷花,回想刚才的快人快语,田氏恨不得撕了她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杨可心是只温柔的小兔子,怕田氏这只老母鸡,她可不怕呢? 她回过神来,打趣道:“怎么,后悔了吗?我们不用怕她,她就是那样,你若是强硬,她就软下去。你若是软,她就强硬。不过这翻箱子的事,我还真没想到她会这样干。” “那你嫁到薛家这几个月,日子好过吗?”杨可心咬唇,结结巴巴的问。 “我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薛阳有养家的能力,这树大开叉,能过就一起过,不能过就分家。你也别放在心上,薛家就那俩婆媳喜欢惹事,其他人都挺好的,要不然我在薛家也待不下去。”张蔓儿道。 今个就连公公都生气了,从没看到公公发这么大的火,对田氏也是失望极了。 杨可心捏紧了手心,叹息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之前都不懂这些,还是我娘过来人,知道会有这些矛盾,就事先给我准备了这些银两。你知道的,杨家穷,这些是我家全部的家当,就这么给我了,说是给我撑场面。” 还是娘亲想的周到,不然她今天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还好有张蔓儿处处给她解围,不然她作为一个新媳妇,也不敢说这么多。 “好了,别多想了,你嫁的是薛阳,又不是田氏,完全不用理会她,遇见不合理的事,要懂得为自己辩解,别让自己受委屈。” 杨可心点头,真有些底气不足,敢跟婆婆叫板,她好像还没这个胆子,只是以后凡事多小心点,不让婆婆挑到错事,应该也就没事了。 “行了,时辰不早了,我出去下,你也好好休息一会,晚上还得洞房呢?” 说到洞房,杨可心脸刷的就红了,她想起娘亲给她一本小画册,让她洞房之前一定要看看,这眼下也正是机会看呢? “好,蔓儿姐。” 第三百三十九章少年夫妻老来伴 这边寂静异常,院子里热闹翻了天,宾客们酒桌上划拳斗酒,喝的不亦乐乎。 若不是薛川挡着,薛阳早就被这些村民灌的大醉了。 在大家都喝的尽心时,李春香一边吃的满嘴都是油,一边眨着眼睛跟薛宝蛋通气:“宝蛋啊,娘这东西吃的太多了,有点口干舌燥的,先去灶房里喝口水, 若是你爷叫我,你记得让你爹来找我?晓得了吗?” 薛宝蛋这会啃着鸡翅膀,小嘴油光光的:“知道了,娘,你都说了两遍了,我记住了。” “嘿嘿,真是娘的乖儿子。”李春香一边笑着,一边偷溜进去灶房。 将事先藏在橱柜里的食物拿出来,屁颠屁颠的就溜进去了田氏的房里。 田氏知道李春香不会不管她的,就没将门反锁,这一看到二媳妇出现在她面前,立马跟个孩子似的抱怨道:“春香,你怎么才来啊。真是,想把我饿死了,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这第一天就给我搞这么一出,这几个不孝顺的东西,都要给我记着。” 李春香给她夹菜,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还真是饿到了。 这公公也真是狠,婆婆一大早就在灶房里忙个不停,这酒席又是迟迟上桌,等她吃饱喝足,再拿东西给田氏吃,这不都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吗? 这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么饿的,万一饿出个毛病来,公公就不怕后悔啊? “春香,你想什么呢?”田氏咬了一口,金黄泛着亮光的鸡腿,吃的满嘴是油,细细咀嚼后,那丝丝的鸡肉味在口腔里荡漾。 真是过瘾,好久没吃这些荤菜了。 李春香回过神来,轻哦了一声;“婆婆,通过这次交锋,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杨可心就是个好欺负的主。婆婆尽管放心,她虽跟张蔓儿交好,但两人一看就不是一路人。我啊,就怕以后张蔓儿多管闲事,这新媳妇倒是容易拿捏。” 又不是跟她头一次交锋了,早些日子,她怂恿王翠砸她的胭脂摊位时,那姑娘就知道一个劲的哭,躲在薛阳身后装可怜,能有什么出息,不足为惧。 田氏边吃边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对李春香的话十分认可:“你说的对,我也看出来了,这姑娘文静,说话温柔,是个逆来顺受的主。若不是张蔓儿,我这银钱都到手了,你说说看,这关她什么事,多管闲事,又没拿她的钱,我看今后得防着她,若是教坏了四媳妇,那我可怎么办?” 这四媳妇不是也做点小生意,摆卖胭脂摊位? 瞧她那软绵的性子,以后多占点她的银钱,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这两婆媳在这里算计的好好的,万万想不到,这胭脂摊位,张蔓儿也占了一定比例的份额,想占这三媳妇的便宜,那完全是没可能的。 李春香看着田氏吃完了,忙端起盘子走;“婆婆,我这偷偷跑出来的,也不能待太久,我得赶紧走了,你要不先睡会。” 田氏原本就坐在炕上,这一吃饱直接翻了个身,打了个饱嗝,冲她挥手道:“行了,你走吧,小心点,别让你公公看见。” 要不然老头子又不依不饶的,没完没了。 最近这些年,这老头子对她百般挑剔,也不知是咋回事,不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吗? 别家两口子都是年轻时打打闹闹,老来相伴好的很,到她这里完全反了。 年轻时,她也算是一枝花,性格泼辣无比,薛老头都任由着她,也没说她什么,倒是这年纪越大,脾气增长,对她百般挑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夕阳的余晖落下后,夜幕低垂,漫天繁星眨着眼睛,月亮露出笑容,给天地万物洒下银纱。 老薛家这几间屋里刚熄了油灯,屋里的人正准备睡下。 周围一片寂静,唯有新房这间,红烛红红火火的燃烧着。 薛阳喝的有些多了,在薛川的搀扶下,一摇三晃的进了喜房,一边推着门,一边喊道:“三哥,我没醉。” “……” 听到这动静,原本手撑着下巴打瞌睡的杨可心,惊醒后迎了上去。 她的红盖头,还半掩着,发冠上垂下的金色流苏,随着她莲步轻晃动,发出沙沙的清脆声音。 这红盖头必须由薛阳亲自掀开,她才没有全部掀开,任由着红盖头半遮面。 扶过薛阳的手,杨可心身子轻晃了下,站稳后,声音细细柔柔道:“三哥,谢谢你了。” 这男人可真沉,杨可心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扶到炕边。 “不用客气,我去端盆水来,你一会给他擦把脸,再喝一碗解酒汤就行。”薛川考虑的很周到,总之不能耽误了小两口洞房。 杨可心抿唇,感激的笑笑,接过他端进来的水盆,跟一碗醒酒汤后,目送着他离开后,就将房间门合上。 “喝……我没醉,继续喝……”薛阳嘴里念念叨叨的,看他这样子还真有些喝多了。 这新郎今天中途缺席,怕是要被村民们罚酒的,想到这,杨可心还真有些心疼他。 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放入水盆里打湿后,拧干给薛阳擦脸,又喂了他一点醒酒汤。 杨可心累的满头大汗,总算见薛阳睁开双眸,清醒过来。 心头一喜:“薛阳,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吗?” 薛阳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懵,看着小媳妇体贴的给他脱了鞋袜,又扶着他上炕,这种被人关照,体贴入微的举动,让他心里莫名的感动。 倒在炕上时,顺带抓着杨可心的手,将她揽入怀里压下,对上这张惊慌失措的温柔小脸,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道:“媳妇,你真好。” 这个动作,立马勾起了杨可心刚才看画册的场面。 洞房之夜,这亲亲只是前戏,后面还有重头戏呢?这简单的一口已经让她难为情了,后面的该怎么办? 见她脸蛋红霞一片,薛阳立马探上她的额头,摸了一把感觉挺烫的,吓了一跳,扶着她起来道:“媳妇,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杨可心脸色微微尴尬,不敢看他的双眸:“我没事。” 第三百四十章洞房 “媳妇,今个是不是气到了,我娘是这个样子,你别理她就是了,气坏了自个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薛阳安慰她说道。 由于这两人拉扯的动作,原本放在枕头下的画册就露了出来,见那双修长的手拿起。 杨可心的脸一下就更红了,口齿不清道:“薛阳,你别看,快还给我。” 薛阳长手长脚的,哪能被她轻易抓到,两人你争我夺的倒在炕上,被下面的花生,红枣,桂圆膈的疼。 看到杨可心蹙着柳叶眉,低呼了一声,薛阳忙起身,紧张问道:“怎么了,很疼吗?” 心想,这还没开始呢?就这么怕疼? 洞房花烛的事宜,被两位哥哥教导过,但一实际操作起来,薛阳还是有些缩手缩脚。 看着可人的小媳妇,都不知该如何下手,他紧张的抓着杨可心的手,轻轻揉捏着,咬咬唇,在斟酌着语气用词。 “那个,夜深了,我们歇息吧。”杨可心说着,从他手心里抽出玉手,率先钻进了被窝。 却没想他阳刚的身躯立马挤了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她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心快要跳出胸膛,一脸紧张道:“薛阳……” 这忐忑的语气,带着试探性。 “怎么了?”薛阳应道,就开始脱去喜袍,以及白色里衣。 瞧见杨可心越发的缩成了一团,不免觉得好笑,媳妇这是害羞了呢? “可心,脱了嫁衣再说,要不然膈人。”还有这发髻上带着金色发冠,金灿灿的,也得拿下来。 杨可心抬眸看了他一眼,瞬间就脸红到了脖子根,看着光着上身,仅穿着一条裤衩的男人,身形挺拔,平日里看着很瘦,却脱衣有肉。 一想到那些册子上的东西,脸越发红的跟煮熟的虾子比美:“我,这样睡也可以的。”她说着将头上戴的金色发冠小心翼翼的取下。 待薛阳帮她拿到炕边的方桌上放好时,她娇小的身子趁机往炕里面缩了缩。 薛阳扶着额纳闷,现在又不是寒冬腊月,正值夏末,天气炎热,她这样包裹着自己,不热吗? “媳妇,你热不热,热天晚上也要盖被子吗?”脱好衣裳的薛阳,钻进了被窝里,跟着盖了一会,就觉得身上有细密的汗珠渗透。 再看小媳妇还穿着喜服,里面还有里衣,这又包裹着被子,当真不热吗? 被他扯了扯被子,杨可心越发的紧张,抿唇道:“我,我没事,睡吧。” 薛阳不免觉得好笑,媳妇该不是觉得洞房,就是两人盖着被子,纯睡觉的吧? 她嫁过来时,岳母没跟她说吗?她刚刚不是看过小册子吗? 尽管他刚瞥了一眼,就有些面红耳赤。 他是男人,若不主动点,像话吗? 想到这,薛阳下定了决心,突然一把掀开了薄被,带起了一阵小型的风。 杨可心一下就愣住了,在火红烛火的映衬下,脸颊更加的通红,她转过身来,下意识的想抓被子:“那个。” 那窘迫的小模样,就跟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让人看了想采撷。 近距离的看她,发现她皮肤白皙,鼻子小巧,一双美眸温柔似水,含着紧张又带着懵懂的眼神看着他靠近,就跟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媳妇比他更紧张呢?这么一对比后,薛阳反而没那么紧张了,翻身覆上,就见杨可心脸色红的滴血,下意识的使劲推他。 “可心,我们已经成亲了。”薛阳好笑又无奈道。 这句话瞬间引起她的注意,缓解了她的紧张,但是…… “我……”突然跟一个男人靠那么近,虽是自己相公,但还是有些难为情。 杨可心看着他,发现他的肤色比薛家人都白,皮肤细腻,一点毛细孔都找不到,清俊的眉眼,帅气的脸庞,阳光的气息,这就是她要依靠终生的男人了。 “媳妇,我们洞房吧。”薛阳等不及了,见她不说话也不反抗,那就是同意了。 低下头,堵住她的唇瓣,柔软又香甜,恨不得让他一口吞下。 大手不停地摩挲着她的肌肤,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沉。 薛阳有些不知所措,但按着哥哥们说过的一步步进行,很快就找到了要领,成功的洞了房。 寂静的夜里,撩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次日 薛阳早早起来,去山上砍树。 杨可心在娘家起早习惯了,虽身子不太爽利,也早早的起来。 她非常自觉,不等人说,看到堂屋里有脏衣服,就端到河边,把衣物都洗了。 回来时,将衣物拧干摊开晾在竹竿上,又把薛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李春香看着那抹忙碌的身影,从早上到现在就忙个不停,不由的小声嗤鼻:“装勤快,这闹腾了一晚上还挺有力气的。” 不得不说这杨可心是个勤快人,早上把一家人的衣物洗了,现在又打扫屋里。 这新媳妇会笼络人心,李春香心里升起一抹危机感,感觉在薛家的地位要不保。 但一想到以后的活有人干,她不就可以偷懒了吗?再说她还怀有身孕呢?也有理由娇贵吧? 她最羡慕的还是张蔓儿那小蹄子,经常睡到日上三竿,自个不用做事,指挥着手底下的一群人为她卖命。 尤其是薛雨,为她鞍前马后,成了她挣钱的摇钱树。 她若是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该多好呢? 想这些都不太现实,还是多使唤这四媳妇,多偷懒少干活才是正经事。 “可心啊,你过来下,今个的菜我都择好了,中饭你来做吧。”李春香凑上前去,脸上堆满了假笑,显得眼角的鱼尾纹多了几条。 多使唤杨可心,也是婆婆的意思,想看看新媳妇的厨艺。 “好咧,二嫂,我来。”杨可心很爽利道。 二话不多说,直接过来,接过她手里择好的这一篮子菜,提到灶房里去。 薛阳刚从山上砍树回来,这一棵大树刚撂下,就进屋里喝了一碗水。 见杨可心在灶台前忙的跟陀螺一般,他愣了愣,想说什么,见堂屋晃过李春香的身影,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指手画脚 待家里头的人都出去了,薛阳这才过去道:“可心,今个是你做中饭吗?” 杨可心忙着切菜,头也没抬一下,就道 :“是啊,薛阳,二嫂要忙其他的,中饭我来做也一样。不过,这米该淘多少,做几个菜才合适呢?” 她抬眸,将额前的一缕碎发拂到耳后,瞅着薛阳眼巴巴的问。 薛阳惊讶了,二嫂居然连这个都没有交代,他突然想起张蔓儿初到薛家时的窘境,就是做饭的事,被拿出来狠狠批评了一顿。 现在二嫂还玩这一出,可想而知就是想看新媳妇的笑话。 “媳妇,我来帮你。”薛阳神色一凛,走过来帮她淘好米。 看了一眼放在方桌上的菜篮子,有豆角,有青菜,还有土豆道:“可心,中午做三个菜。” 他们家人口多,一般都是吃素菜为主,两菜一汤,或者三个素菜,另外还要蒸个鸡蛋,那是给薛宝蛋特别的待遇。 毕竟是薛家唯一的孙子,被田氏捧在手心里去了。 “好咧。”杨可心应道。 她择好豆角,薛阳就洗菜,两人围着灶台打转,偶尔相视一望,眼里都是无尽的爱意。 薛田一回来,先将锄头往门后一放,跺了跺脚上的泥巴后,听着灶房里传来一阵说笑声,就凑过来看看。 就见这两人脑袋挨在一块,说着一些悄悄话,看着好不亲密。 “饭还没做好呢?”薛田板着脸开口道。 这干了一上午的活,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这两人倒好,做了个饭磨磨唧唧不说,还谈情说爱。 杨可心侧过身子,歉意的看了薛田一眼,声音温柔如水:“二哥,你回来了,干了一上午的活,累了吧。去堂屋歇会,这菜马上就炒好了。” 薛田阴着脸,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快一点,一会爹就回来了,下回做饭要早点,一般就是三个菜,别做太多了。” 他轻飘飘的语气,话里话外透着一股严厉,人从灶房跨去堂屋里坐着。 堂屋里的李春香,在慢条斯理的绣着手帕,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不用说,也知道他这个泼辣的媳妇,偷懒耍滑,给新来的弟妹,来个下马威。 说句实话,薛阳这媳妇,样貌不错,又温柔勤快,比张蔓儿那个小辣椒好太多,希望多了个人在,这个家里的活能分担一些。 灶房里,开始忙碌起来。 有了薛阳烧火,杨可心省力许多,也不怕一个人跑前跑后。 等大锅烧红后,先到了一点菜籽油,待油冒着热气,滋滋滋的响起,再把切好的青菜一把丢下去,翻炒了一会加点盐,再炒几下,就能盛出来。 炒这个简单,也不费功夫,三两下就能出锅了。 白瓷盘上,青翠欲滴的青菜,散发着诱人香气。 接下来炒一个酸辣土豆丝,杨可心刀工好又快,刚将土豆切成一条条细丝时,就见田氏突然出现在灶房里。 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站在方桌前看着杨可心,吓得她差点切到了手:“婆婆。” “赶紧的,做饭都晚了。”田氏撇了嘴,不太满意道。 心想,这新媳妇胆子可真小。 “快了,快了,婆婆先坐一下吧。”杨可心也不知薛家吃饭是什么时辰,像比一般人家要早一些。 她算好时辰来的,没想到还被数落晚了,有了这一次教训后,下次得早点了。 锅里重新升温后,杨可心洒了一点菜籽油,就将切好的红色辣椒丢进去,就见一股辛辣的辣椒味飘满灶房。 她正丢下土豆丝翻炒,就听见田氏捂着鼻子,呛了几声,骂道;“要死的,放这么多辣椒,想辣死我们呢?你说你到底会不会炒菜呢?” 杨可心有些蒙了,这种辣椒根本不辣的,若不放一点,那一点味道都没有了,难道老薛家的口味很清淡,但他们杨家也不重口,她是看着份量来的。 “婆婆,这种辣椒不辣的,一会你吃了就知道。”杨可心小声解释道,却在心里嘀咕,这个婆婆还挺难伺候的。 这种做什么,都被人盯着猛瞧的样子,让她心里有些慌,就连土豆丝炒焦了,都浑然不觉。 “发什么愣呢?菜都焦了,真是糟糕粮食啊。”田氏大喊了一声,指手画脚道。 杨可心眼眶瞬间就红了,心里有些委屈,若不是她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影响她,也不会把菜给炒焦。 算了,看在她是薛阳的娘份上,就多忍耐一点,毕竟她刚嫁过来,很多地方都需要磨合,时间一久就好了。 “婆婆,我知道了。”她乖巧的应道,就把这里当家里一样,瞬间就缓解了紧张,握着锅铲的手越来越得心应手。 土豆丝也出锅了,虽然有一点点焦,但好在不影响什么。 晶莹的长条,点缀着几粒红色的辣椒,闻着酸又辣,看着就有食欲,最后一个菜是炒豆角。 看着杨可心越发娴熟的姿势,让她也挑不出错处来,田氏轻咳了一声,端着婆婆的架子来:“杨可心,以后炒菜,油少放一些。” 杨可心尴尬的笑笑,并没有说话,她到的油已经够少了,再少就炒不起来了,但面上也只是恭敬的点头:“是,婆婆,我知道了。” 一旁烧火的薛阳最终忍不住开口道:“娘,可心的厨艺不错,在家也基本都是她掌勺,她知道份量的。” 田氏刚数落的欢快,若这薛阳不开口,都快忘记他的存在了。 见他心疼媳妇,翻了个白眼道:“你懂什么,说你炒过菜一样。婆婆跟儿媳说话时,你少插嘴,这没你什么事。” “我是没炒过菜,但我吃得出味道。”薛阳没好气道。 “怎么着,我说你媳妇几句,你心疼了?”田氏一张褶子脸刹那间变色,扫了杨可心一眼,厉声道:“四媳妇,我警告你,既然嫁过来了,就是薛家的人,就要服从公婆的管教,少在相公面前吹枕头风。” “娘,我没有。”杨可心怯生生道。 昨晚洞房两人都是尴尬中,疼痛难忍中度过的,她身子都不爽利,哪有空吹枕头风,再说她也不是搬弄是非的人。 第三百四十二章厨艺不错 “你还顶嘴。”田氏气恼的瞪着她:“不管你今后有没有这个想法,都给我打住了,我薛家绝对容不下搬弄是非,吹枕头风的儿媳妇,你好好记住了。” 张蔓儿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她得在老四媳妇第一天时,就给她灌输这个念头,将这些反抗婆婆的行为,掐死在萌芽之中。 杨可心觉得委屈,抿了抿唇瓣,小声辩解道:“婆婆,我知道了,这第一次进灶房,二嫂也没给我说清楚,我心里也没数,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婆婆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下次知道了。” 田氏眯着眼睛,不高兴的多看了她几眼。 不过是教训她几句,她哪那么多话? 认真听着就成了,解释什么? 田氏不由的有些恼了,看来这也是个较真的姑娘,还以为逆来顺受,不敢反抗呢? “说什么呢?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你话那么多作甚?”田氏说着,气呼呼的端着桌上的菜出去,一边走一边骂道:“炒个菜慢悠悠的,还那么多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婆婆的,怎么欺负了你去。” 听着田氏碎碎念的声音,杨可心头皮一阵阵发麻,她以后什么话都不说就是了,免得惹她不痛快。 李春香见田氏端着菜出来,忙将手里的活放下,扭着水桶腰,屁颠屁颠的跑到灶房里。 从橱柜下方端了一叠碗筷凑过来道:“婆婆,怎么了,新媳妇给你气受了。” 她转动着眼珠子,明知故问道。 田氏没看李春香一眼,细小的眼睛盯着沉着脸,端着菜出来的薛阳,教训道:“薛阳,你可给我记住了,你是男人,别以后什么都听媳妇的,要不然这看着温柔的小绵羊,也会爬到你头上去。” 杨可心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听到这话,当场愣了一下。 见薛阳沉着脸不说话,熟悉他的杨可心知道,相公这是生气了。 都是她忍不住,顶嘴了婆婆几句,害的薛阳也被骂。 气氛正僵持着,踏进屋里将手中的旱烟杆,随手放在桌上的薛老头道;“饭做好了,老四媳妇辛苦了,行了,都坐下吃饭吧。” “老头子,你可算来了,饿坏了吧,都怪这老四媳妇,做顿饭都磨磨蹭蹭的。”田氏边盛饭还不忘唠叨几句,在她眼里,这杨可心就是赶着要嫁到薛家来,才不怕她跑呢? 刚开始就要对她严厉点,把这婆婆的位置坐稳,以后才能防止她被张蔓儿教唆后翻天。 薛雪听到喊吃饭,懒洋洋的从屋里走出来:“娘,你有完没完,我都听你唠叨几百回了,咱们平日吃饭不也差不多这个时辰,你今个哪来那么多唠叨?” 田氏被戳中心思,瞬间脸色一僵,有些下不了台:“瞎说什么,还不坐下来吃饭。” “哦。”薛雪应了一声,看到桌上的饭菜,飘散着诱人的香味,明明是简单的蔬菜,但被杨可心炒出色香味俱全的味道。 她夹了一口酸辣土豆丝:“这个不错,酸辣,很开胃。” “是不错。”薛老头将桌上的三个菜都尝了一遍,对老四媳妇的厨艺算是满意。 “媳妇,吃饭吧。”薛阳率先给杨可心夹菜,这自然的动作,让她心里暖洋洋的,一扫刚才的委屈。 张蔓儿说的对,她又不是嫁给田氏,不用理会她就好,她嫁的是薛阳,只要两口子恩爱就好。 “有了媳妇忘了娘。”田氏嘴巴里叽叽咕咕的,开始扒着碗里的饭菜,才吃到这些味道不错的菜,也是吃了一惊。 想不到这个小妮子 ,做菜还挺好吃的,比李春香强太多了,但她吃的欢快的同时,又不会声张出来,不然岂不是自打嘴巴。 “好吃,这蒸蛋比我娘做的还好吃。”薛宝蛋吧唧着嘴巴,吃着小碗里的蒸蛋,白嫩爽滑,还撒有一层碧绿的葱花,闻着也好香。 李春香瞪了儿子一眼:“真有那么好吃,既然你嫌弃娘了,那你当她儿子好了。” 这个老四媳妇,有些手段,一顿饭就把大家都给收服了,各个都帮她说好话,连一直叫的欢快的婆婆也不吭声了。这从她肚里爬出来的儿子,也胳膊肘往外拐了,真是岂有此理。 她咬着筷子,刚想反驳,就见薛田夹了一把青菜给她:“行了,吃菜,好堵住你的嘴。” 现在的他,最受不了就是家里的这几个女人争吵,吵的他头晕,他就想安静的吃好饭去干活。 “不要你夹的菜。”李春香赌气的将碗里的青菜,悉数还给他。 脸上飘散着怒气道:“你媳妇都被人欺负了,也不见你帮忙,还真是心不在我这了。” “二嫂,吃饭,我媳妇也没欺负你。”薛阳咽下嘴里的食物,面无表情道。 李春香拿着筷子敲着瓷碗,叮当作响:“怎么就没欺负了,在灶房里头,就说我没跟她说过中饭的事,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睁眼说瞎话,还真是让杨可心长见识了,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就理清了薛家目前的情况,跟张蔓儿说的一样,并不复杂,就婆婆跟二嫂难缠。 见薛阳梗着脖子,要争执,杨可心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给他使眼色,她伏头低小:“二嫂,你说得对,是我不好,我下次记住了。” 跟她争也争不过,唯有认错,受点委屈,这件事才能过去。 但杨可心忽略了一点,这开头就示弱,后面越发的让人觉得她好欺负,导致后面的这对婆媳对她越欺负的肆无忌惮。 “行了,吃饭。”薛老头呛声道:“吃个饭都不安生,搞什么名堂?新媳妇的厨艺不错,做的菜份量足又好吃,谁再敢多说几句,这个月的一日三餐就她包了。” 这偷懒也就算了,还对别人的劳动成果指指点点,像话吗? 这边一大家子人埋头吃饭,偶尔吵闹的声音跟打架似的。 那边的张蔓儿,一个人就着早上剩下的饭菜,凑合着吃了一顿。 薛川不在家,就她一个人,随便吃好了,等晚饭时,薛川下工回来,她就有那个闲情雅致炒两三个菜。 第三百四十三章做月饼 此刻的张蔓儿正坐在作坊院里的石桌边,桌上放有一套普通的笔墨纸砚。 她玉手执着毛笔,往砚台上蘸了点墨,提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对一旁正在晒鱼的张大海说道:“哥,中秋节快到了,镇上卖的月饼都是啥味的?” 其实她不用问,也想得到,在这个古代,月饼一开始是祭月的一种贡品,后面流传下来,就成了民间用来互相送礼,表达情意的礼品。 普通的老百姓没有太多讲究,只是将这些当风俗习惯,年年都如此,就好比端午节要吃粽子一样。 这边的商人也是,并没有把月饼做的精美,只想着节日来临,顺便做一批,并没有想在这里头挣一大笔钱。 见张蔓儿问起,张大海就停下手里的活,坐过来,到了一杯茶,润润嗓子后,就讲了一下镇上卖的月饼种类。 有芝麻,杏仁做成的月饼,有豆沙月饼,总之口味很单一,形状也就跟普通的饼一般,圆圆的,没什么花样。 这就是老百姓吃的月饼了,像京城那样繁华的地方,听人说,那月饼制作比较精美,口味虽没有多奇特,但形状十分好看。 小小的月饼上,刻有一些寓意吉祥的图案跟文字,像什么嫦娥奔月,鲤鱼跳龙门等等,但卖价非常昂贵,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就买不起,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以及富贵人家相互送礼馈赠用的。 “我知道的差不多就这些了。”张大海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水道。 “哥,你懂的挺多。”张蔓儿夸道,这总结的很到位。 听完之后,她大约就明白了古代的月饼市场。 吃月饼就是图个意境,这些老百姓只知道过节,就会买些应景的食物吃吃,并没有多大的讲究。 若是,她将月饼做的好看,又好吃,那么还不被人一抢而空吗? 张大海的这番话,让她有了启发,张蔓儿决定将月饼做成几类价格,分高中低三档。 高的就针对镇上的一些富贵人家,不管是从口味上,还是月饼的图案上,还有盒子的包装上,都力求精致完美。 中等价位的,就少了个精美包装,口味相对来说要少一些。 最普通的那档,是针对每个都能买得起月饼的老百姓。制作方面简单,口味也单一,但比镇上卖的那些月饼要好吃好看。 越想越有劲,张蔓儿脑海里已形成一个初步轮廓,就着这几天中秋节,大干一场。 今个八月初九了,没几天了。 “傻丫头,这不年年都这样,咱们都吃了十几年的月饼了,还能不知道?对了,你问这么多是想干啥?”张大海心里疑惑着,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光芒,似乎又看出了一点名堂。 “哥,你猜对了,我就是要做月饼,趁着中秋,发一笔财。”张蔓儿拍着桌子,胸有成竹道。 “若想要卖的好,那就要口味多,月饼的图案好看。”张大海附和道。 像镇上那几家有名的糕点铺子,每年中秋就会做很多月饼卖,就有好多人买,年年都被抢购一空的。 若是妹妹的月饼做出来比他们的好吃,好看,那肯定能大挣一笔。 张大海在作坊也呆了快一个月了,从作坊里的吃食,还有端午节的粽子,这让他对张蔓儿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妹妹在做吃食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他得全力支持。 “哥,你说的太对了,你看我都在准备了。”张蔓儿献宝似的,拿起石桌上画好的这张图纸给他看: “哥,这院里需要你砌一个烤炉,我负责做这些月饼,到时烤出来,不管是从花样,口味,还是制作手法来说,跟别人都是截然不同的,这叫特色,清水镇咱们独一份。” “独一份,那敢情好,但咱们的月饼是用烤的吗?”张大海挠了挠头,似懂非懂道。 就像烤烧饼一样吗?表面煎的脆脆金黄的,里面塞满了好吃的陷。 “哥,你先别问这么多,这图纸上的烤炉你照着砌一个。我这边也将需要的东西,着手准备好,两天后,你就等着看我。” 张蔓儿说着,又道:“上回建新房还剩有一些沙石,砖头,你去我那院里拿,总之越快砌好就越好。” “行,我懂。”张大海看着这个图纸,一目了然,照着砌就是了。 他都有帮村里人砌过灶台,这个看着也不难。 见张大海去忙了,张蔓儿提笔继续描绘着压月饼的模子,这个就得麻烦薛阳用木材做出这些模子。 她想了几种花样,分别是花好月圆,嫦娥奔月,祥云图案,牡丹富贵等这几个图样,每个图样上都刻有薛记小吃四个小字。 这品牌要一点点塑造,以后有客人一提起月饼,就知道是薛记作坊出的。 确定好这几个图案后,需要一个个画到纸上,这就有些费劲了。 张蔓儿时不时的蘸了一点笔墨,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就在宣纸上描绘出来。 设计出的模子简单,易雕刻,若是太复杂的,怕到时压出来的没那么好看。 张蔓儿认真绘图,耳边就听到这些清理鱼儿,切榨菜,洗野蒜的妇人唠嗑起来。 “刘家媳妇,你听说了没,跟你同一排屋子的老赖娶媳妇了。”有婶子眼冒亮光,八卦的问道:“听说,这陈寡妇前天入住赖家了,也没个成亲形式,就让李媒婆来回忙活,给了女方一点聘礼,就带着一点嫁妆,送她去了老赖家。” “不是吧,陈寡妇嫁给老赖了?”正在描绘图案的张蔓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发问道。 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这两人还真是低调了。 不过,想起那晚跟薛川偷听寡妇墙角的甜言蜜语,就忍不住弯着嘴角笑了。 那老赖说什么,二婚更要弄的轰轰烈烈,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这下灰溜溜的跟老鼠搬家一般,还真是啪啪打脸了。 “东家,你住在这村口,离得远,不知道正常。别说你,这村里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人看到他们同进同出,看着挺亲密的,这才多嘴问了几句,才知陈寡妇跟老赖搭伙过日子了。”刘家媳妇解释道。 第三百四十四章这个臭娘们 她刘家跟老赖家挨的近,这有点风吹草动,自然就会有耳闻,想必其他村民,好多人都还不知道呢? 这老赖的媳妇死了没多久,这么快就跟陈寡妇在一块了,那房子都翻修过了,也算简单布置过。 听说前天陈寡妇进门时,赖家就放了几下鞭炮,就算告诉附近邻居,他娶新媳妇了。 什么酒席,什么张灯结彩,什么仪式,通通没有。 进门时,还被老赖家的闺女,拿着扫把赶,都不待见的。 这陈寡妇自从跟薛田出了那事之后,在村里的名声就坏透了,这有男人肯要,对她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想到老薛家,在场的很多人都想起薛家赔的那三十两银子,纷纷问道;“这陈寡妇也太小气了吧,她不是有钱吗?都不带点嫁妆,整几张酒席,这形式不说有多像样,至少也要弄一弄,就这样跟过去,跟没名没分有啥区别。” “谁说没区别的,至少有人搭伙过日子,有男人有家了。不过这个老赖,品性不太好,也不知这寡妇能不能压制的住。” 眼看这两人的话题越扯越远,刘家媳妇是个精明的,瞬间就将话题绕了回来:“哎,你们说,这寡妇手里有三十两银子,她怎么就不想风风光光的嫁过去?这到底怎么想的,毕竟是二嫁,名声不好听,更要弄弄形式。” “嗨,谁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我们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这些干活的村妇,你一言我一语,聊的越发的起劲。 唠嗑的同时,手下的动作却不会停下来,都在飞快的干活。 张蔓儿每天来作坊这边坐会,都能瞬间了解整个村里的动态了,这些人都是小喇叭,消息灵通着。 陈寡妇嫁给老赖当媳妇,不仅在作坊里引起轩然大波,被这些妇人八卦着,就连地里干活的汉子们也讨论着。 薛田挥舞着锄头在挖地,就听到有人提起陈寡妇,就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听。 毕竟被这个女人骗了这么多钱,心有不甘,听到这个名字后,就能条件反射的,绷紧神经。 这些天,每每想起陈寡妇,都能让他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口咬死那贱人。 心下沉了沉,薛田走到这边的几块菜地间,就见张三李四同时愣了一下,看着他问道:“薛田啊,你被陈寡妇骗了三十两银子,拿回来了没?” 张三挥舞着锄地,问了几声,见他涨红了脸不呛声,心里像是憋着一股怒气难受着。 一旁的李四环顾了四周一眼,见四下无人就扔下锄头跑过来道;“张三,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还用说,肯定拿不回来。薛田,你也别恼,倒霉的不是你一个,就怪我们自己太色迷心窍,被骗了钱。早知道这娘们会来这一手,还不如去镇上睡窑姐去。” 张三朝地上呸了一声,吐了一口水道:“可不是,这个臭娘们,没想到这么精,居然要挟我们,若是不给钱,就把跟她睡过的事说出口,要我们妻离子散。” 他那段时间,帮薛家建新房,攒了几两银子,全都便宜这娘们了。 李四也跟着来火道;“这个陈寡妇肯定跟老赖有一腿,你们知道吧,现在这两人搭伙过日子,成亲了。” 薛田听这两人的抱怨,就像大晴天,被劈了一个响雷。 身形晃了晃,好久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原来,咱们都被陈寡妇诓了,可你们都睡过了,我呢?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就丢了三十两,这个臭娘们,看我不打死她。” “薛田……”张三赶紧拦住满脸怒火的薛田,冲着李四使了个眼色,就见老赖往陈寡妇之前的茅草屋走来,估计是帮她搬东西的。 薛田一看到老赖,浑身的血液都往脑上涌,指着他,远远叫骂道:“老赖,你个奸诈小人,我都知道了,你跟陈寡妇联合起来,陷害我,污蔑我,骗了我们家三十两银子,你不得好死。” 见薛田跑过去,撸起袖子,就要开打,被赶急急赶过来的李四一把拉住:“薛田,你别闹了,这事情都发生了,你闹闹,除了丢脸,还能怎么样,咱们只能自认倒霉。” 谁让色字头上一把刀,当初不碰那臭女人就什么事都没,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赖头沉着脸,看着来人几眼,啥也没说,就一脸深沉的推开木门进去了。 “这可是咱们的血汗钱,就让他这么骗去了,还一声不吭的吃了这个哑巴亏,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薛田看着这扇半敞开的木门气恼道,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起。 张三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劝道:“那还有什么办法呢?也怪咱们自己,花花肠子,非要去搞寡妇,这才惹来了晦气。就算我们求你了,别闹了,这闹开了,我们非要妻离子散不可,大不了,我们以后去镇上做短工,带着你,咱们挣快钱。努把力,这钱都能挣回来的,最主要的是一家人和睦安康。” “是啊,这次就算是血的教训。”李四也劝道。 “那个臭寡妇,迟早没好下场的。”薛田诅咒道,被这两个人劝着劝着,心里的火气消散了不少。 而进了这间茅草屋的老赖头,心情也是糟糕透顶。 看着这间差不多搬空的屋子,又绕到里面那间卧房,踢开木门,看着那睡觉的土炕。 卷起那床破被子,就想起两人在这炕上,缠绵很多次。 想起刚看到的那三个男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吞掉。 老赖头就想起这张炕有好几个男人躺过,想起那些跟陈寡妇交缠的身躯,老赖瞬间就觉得晦气,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哪个男人不在乎自个女人是否干净,尤其像陈寡妇这双被很多人穿过的破鞋,他怎么就收了呢? 当初还不是看她骗了三十两银子的份上娶她,可现在呢? 银子没了,还被人议论,越想越憋气,老赖头都懒得打开衣柜,去收拾那些衣服,就气冲冲的跑回家去,把正躺在炕上午睡的陈寡妇拽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奇女子金凤凰 睡眼惺忪的陈寡妇揉着眼睛,跌坐在地上,不解道:“老赖,你回来了。” 不是让他去收拾衣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要搬的东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云,你知道现在村里都怎么议论我们吗?”老赖头黑着脸,犹如一团乌云笼罩:“就是你做事不干净利落,那几个被骗的男人,都扎堆讨论,怕是想要算计我们。” 其实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就是这句话,身为男人,都是要面子的,面对这种跟很多男人有染的寡妇,自然满脸怨气。 现在跟她一块了,虽没办什么仪式,但给她买了好几套新衣裳,还有银饰,这下身上没几个钱了,又要回到从前那种苦日子了。 “老赖,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去。”陈寡妇站起身来,满脸不在乎道。 老赖怒了:“你懂什么,没听见别人说的有多难听,这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好看啊。我可不像你这个寡妇,没脸没皮,丢脸丢惯了。” 想想那被劫匪打劫的三十两银子,老赖也是郁闷不已,原本有这一笔钱,也可以逍遥一阵子,可结果…… “老赖,你现在是怎么回事?现在跟我秋后算账,嫌弃我?当初不说好要跟我好好过日子,重新开始的吗?”陈寡妇一想到昨晚两人还是分房睡的,就觉得心里憋屈。 老赖见她生气了,眼珠子一转,心想现在还不是跟她撕破脸的时候,忙扶着她哄道:“好了,我也是听了那些狗杂碎的,乱嚼舌根,这心下一气就跟你发火了,你别在意。这家里头剩的钱不多了,咱们得去挣钱。” “怎么挣?”陈寡妇瞥了他几眼,听他这么说,瞬间来劲了。 “老方法,你去勾搭几个男人,还怕没钱?”老赖噙着嘴角道,这可是一条发财之路,以后就不愁没钱花了。 陈寡妇冷着脸,死死的瞪着他,眼神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子。 忽然觉着这样的老赖,给人很深沉算计的感觉,就像一潭死水,你永远猜不到,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老赖眸色一暗,将她一把抱在怀里,柔声哄道:“行了,别瞪了,我怎么舍得你卖身呢?我是说用薛田这方法,咱们去镇上干几票,有了钱之后,就躲在村里,谁也找不着。” 这一干就是大票,来钱多快,他真是个天才,总能想到这些快速发家致富的方法。 “不行,你当初不是说薛田那票大的,是最后一次了。咱们之前的名声都不太好,今后就得老老实实的,我不想在搞那些了,咱们就靠自己的双手努力,过安稳的日子不好吗?” 陈寡妇坚决反对道,现在家里头除了翻修房子,买了一些东西外,还剩有十多两银子,只要平日里节省点,这一两年都不愁吃穿了。 她平日绣点丝帕,老赖去下田种地,这今后的日子肯定过的下去,干啥非要做那些昧良心,损阴德的事,当心遭天谴。 见她说不通,老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几眼后,就转身出去了。 老薛家 还算宽阔的院子里,堆满了一截截据好的木头。 杨可心的视线正落在埋头苦干的男人上。 他有着一张俊朗的脸,眉目清俊,鼻梁挺直,哪怕是穿着打有几个补丁的粗布衣,都不影响他的俊容。 薛阳卷起裤腿,衣袖,端坐在石墩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刻刀,低头全神贯注的雕刻手中的木盒。 地上散落几个木盒,个个都很精致。 他的手越来越快,雕刻,敲打,都有一套流畅的动作,给人一种老木匠的熟练感觉。 “可心,薛阳,你们都在呢。”张蔓儿手里拿着几张图纸,迎着微风拂面,飞舞着裙摆过来。 这等美人的出现,为这简陋的篱笆小院,增色不少。 日头高挂在半空中,斜升在屋顶的上方,柔和的光照耀过来,给张蔓儿紫色的衣裙,洒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她白嫩如瓷的肌肤,泛着粉红,眉毛弯弯,琼鼻挺直,唇角上扬,像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 杨可心见过她很多次,但眼下还是惊艳了,扬起一抹甜美的笑,亲昵道:“蔓儿姐,你来了。” 说着,提起裙摆,迎了上去。 “你呀,总是改不了口,应该叫三嫂了。”张蔓儿清澈的大眼忽闪忽闪。 不过,叫什么都不要紧,反正就一个称呼而已,只怕是杨可心叫习惯了,一时半刻很难改口。 “蔓……三嫂,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杨可心咬着唇,有些拗口的问。 张蔓儿瞅了瞅薛阳,展开手上拿的图纸,还没开口,就见薛阳清朗的目光望过来,心领神会道;“三嫂,是不是又有什么木活,需要我做的?” “聪明。”张蔓儿点点头,见他放下手里的活,搓了搓手,朝她走来,接过她手里的图纸,仔细看了看。 这几个没有盖子的盒子,是需要雕刻好几种花纹的,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 既然是三嫂指定要的东西,那就有她的用处:“三嫂,这种盒子是用来做什么的?急要吗?” 瞧着这一头雾水的两夫妻,张蔓儿慢慢解释道:“这不是中秋快来了吗?这个是用来压月饼的模子,就是这盒子里面雕刻的花纹,到时做到月饼上去。” 压月饼的模子,杨可心似懂非懂道:“我明白了,这跟雕刻印章差不多。” “对,意思是差不多,但印章是用来盖的。而这种盒子,是将揉成团的月饼放入里面,按压成这种形状。”张蔓儿声音清淡若水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蔓儿姐,你脑子可真灵活,怎么就想到这个方法,那你作坊里最近要忙着做月饼了吗?”杨可心看着她绝美的面容,满心的佩服道。 在见识过她对眼影,炭笔的做法后,这月饼的事,也就不那么让她难以置信了。 张蔓儿总是跟寻常女子不一般,除了那灵活的头脑,要强的个性,做人做事都各自有一套。 这样的奇女子,是迟早要飞出山沟,当金凤凰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中秋准备 “当然,趁着中秋节,必须干一票大的,毕竟一年也就一次,可遇不可求的。对了可心,过两天你来作坊帮忙,打几天零工,我给你算工钱。”张蔓儿定睛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烁着潋滟之光,声音清泉如水。 中秋那几天,肯定忙的不可开交,光靠作坊里的那些婶子怎么够,她得找几个年轻姑娘做短工帮忙。 “蔓儿姐,只要你需要我帮忙,我义不容辞,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但不能要你的工钱。”杨可心板着手指头数着,过两天新婚回门一趟,回来后就可以去作坊帮忙。 “说什么傻话,这可是劳动所得,又不是白白给你的,凭啥不要。我请别人也是请。”张蔓儿笑着道,捏了捏杨可心秀挺的鼻子。 一旁的薛阳正在锯木头,见状笑着搭腔道:“可心,你就别推辞了,三嫂让你去,你就去。多挣几个工钱也好,以后想买点什么,兜里有钱也方便。” “可不是。”张蔓儿叹道。 薛阳这小子,现在是明白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让他做点事都特别积极,只不过在木活上,他收的手工费比较低,算是给家里人的特别优待。 “三嫂,那我就去了,谢谢你的关照。”杨可心嬉笑着,眼眸里绽放着欢快,跟张蔓儿一起共处,总觉得特别有劲,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客气。” 两人嬉笑打闹着,一旁的薛阳就拿着一小截刚锯好的木头比划着,琢磨着做压月饼的模子。 这种新鲜玩意,对他来说是个全新的挑战,毕竟以往他做的胭脂盒子,都是在外头刻花纹的。 这次,是取一截小木头,把原本实心的木头表面挖空,往里面底部雕刻东西,这就需要难度,若不是有精湛的雕工,他还不敢接呢? 周围的一圈花纹虽简单,也要均匀的雕成竖条。 若是这压月饼的模子做成后,那也意味着他的木活又提升了一层,对这些木料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等他的木活顶呱呱后,在十里八乡出名就好了,到时谁家只要有木活,就能想到他薛阳。 有了这门过硬的手艺,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就不成问题了。 “薛阳,这几天,你可要忙了,做好了模子,还要做装月饼的木盒。”张蔓儿看着他已经开工了,手里的刻刀看似不费力气,实则每一下都很有力的在挖掘。 木屑在手中翻飞,如一朵朵浪花飘落下来,洒满一地,很快地上都是一堆木屑。 薛阳微微一笑,黑眸里的光褶褶生辉,抿着薄唇道:“有的忙才好,每天从早忙到晚,虽然很累,但日子过得很充实,有奔头。” 张蔓儿点点头说是。 这个薛阳,比之前当小伙时,更加有拼劲,这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 古人都是讲究成家立业,这已经成家了,那接下来就是立业了。 张蔓儿看了看认真做事的薛阳,神情一丝不苟,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 抬眼间对上杨可心冒着桃心的眼神,这是一个妻子对相公的崇拜,这两口子,即使不说话,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甘甜,新婚的味道,还真是甜腻了。 末了,张蔓儿交代了几声,过两天就会送月饼木盒的图纸过来,这会还有要紧事在身,就先回去作坊了。 等她走远后,两夫妻凑在一块交谈起来,杨可心的视线落在沐阳身上。 “沐阳,看来中秋来临之际,你也要忙的不可开交了,蔓儿姐真的挺关照我们。”杨可心饶有感叹的说道。 一想起做好月饼模子,就要做月饼盒,怕是一笔不少的工钱呢? 沐阳忙点头,手里的活一刻都没有落下:“是啊,要不是三嫂,我如今还不知在忙些什么,整天浑浑噩噩都不知自己能干啥,有可能就像村里的小伙一般,天天跟田地打交道了,更不会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了。” 说到张蔓儿时,薛阳眸子里的光,绵远深长,抬头望了一眼村口方向,脸上带着崇拜跟感激之情。 可以说,张蔓儿是他人生中一盏明亮的指路油灯,驱走他的黑暗,点亮他的光明,照耀着他未来的人生路。 杨可心听了沐阳这话,心里无比感慨,可不是? 若不是认识张蔓儿,她也不会认识沐阳,跟他相识相爱相知。 母亲的病也不会好的那么快,胭脂摊位的生意也不会火火红红起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张蔓儿对他们夫妻的恩情,值得他们用一生去诚挚的对待。 想起这胭脂摊位,杨可心虽嫁过来了,但做胭脂的事还是由她主要负责,爹娘做的胭脂没有她做的好。 为了稳住老客户,还是得她出马。 做胭脂的那些器皿她都带过来了,明个薛阳去山上砍树时,她就跟着一块去,背上背篼,采一些野花,还要移植一些易养活的山花种到院子里。 院子有一块菜地,据说是薛川开垦出来留下的,那她可以用来种植鲜花。 张蔓儿回去,看着作坊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忙活,张大海在门口活泥沙,作坊里的烤炉已用青砖简单砌了一个雏形。 古代又没有烤箱,她只能用烤烧饼的原理,砌个烤炉来烤月饼,到时还得试验几番,注意火候。 月饼的口味主打蛋黄,豆沙,果仁莲子,叉烧,水果月饼等。 中秋在即,她要从作坊里选出几个精明能干的婶子,专门做月饼,在找几个勤快能干的姑娘做几天短工。 想到就干,张蔓儿唤来王婶跟张大海,将这几天的计划说了一遍,明天作坊就开始购置月饼用的一切食材以及器皿,要开始忙的应接不暇了。 现在说出来,也好让两人心里有数,提前做好准备。 张大海负责买食材,买器皿,包括要去铁匠那订制平底锅,需要的东西很多,一时半刻说那么多,怕会漏掉,张蔓儿表示要列成清单,让大哥一一对照着买。 第三百四十七章唇齿纠缠 烤炉今个能砌好,经过一个晚上的自然风干,那些糊的泥土就能成型。 交给薛阳的那几个压月饼模子,明天差不多就能雕刻好,等张大海的食材购买齐全后,就可以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王婶听着张蔓儿描述关于中秋的一切事宜,认真聆听的同时,心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听完之后,神色更是难掩激动,双手握拳道:“行,东家,那我明天就招人,找几个手脚勤快,老实本分的姑娘,后天咱们就撸起袖子开干。” 作坊要出月饼了,这是多么新鲜和一件有意义的事。 张大海脸上扬起一抹喜色,干劲十足道:“好咧,东家,我明天就把食材,以及烤月饼的器皿备齐。像面粉这类东西,中秋铁定抢手,早点买回来也好。” “行,作坊里有你们两个,那我也就放心了。”张蔓儿欣慰的笑道。 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发现哥哥张大海做事牢靠,手脚勤快,还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平时看着憨厚实诚,买食材时精明老练,比她买的又好又便宜。 有这两个人在作坊坐镇,可谓让张蔓儿省心多了,再放手让两人历练一段时间,她完全可以当个甩手东家了。 这几天忙完之后,中秋节,张蔓儿会给这些辛勤劳作一个月的婶子们,发放中秋福利,月饼,肉类,还有月俸,让大家开心,回家过个团圆富足的中秋。 “东家,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王婶跟张大海两人齐声道。 “好,只要你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张蔓儿说着,就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两人凑过来,和他们商量着这几天的细节,还一些要注意的地方,不知不觉就讨论到夕阳西下。 晚霞的光晕透过院墙洒了进来,照在张蔓儿的俏脸上,犹如镀上一层红光,将她白皙的肌肤,越发点缀的白里透红。 她鼻梁挺直,一双大眼睛闪烁着聪慧的光芒,说起话来神采飞扬。 往日,这个时辰,张蔓儿都会守在门口化成一块望夫石,张望着村口,眼巴巴的等着薛川回来。 这一次,还是下工的村妇出了院门时,看到英气挺拔男人朝这边走来,才急急回头唤道:“东家,你家相公回来了。” “东家好。”下工的婶子们,朝薛川打招呼后,就往家里回了。 张蔓儿顺着这一道道声音落下,黑眸望向门口,就看到如一棵挺拔大树的薛川。 他迈着长腿,跨步进来,身上穿着是武馆里发放的黑色练功服,有两套,经常看着他换着穿。 这几天他回来的有些晚,深邃的双眸总是带一些血丝,给人一种风尘仆仆,略微疲惫的感觉。 张大海这会正要回村,看到薛川行了个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出去了。 “相公,你回来了。”张蔓儿莲步飘逸,如一朵徐徐飞来的紫色小花,裙摆飞扬的瞬间,美得跟天仙下凡。 “你们在忙什么呢?我怎么看着作坊里有大动作呢?”四下无人,作坊里的婶子们全都下工了,薛川这才敢将张蔓儿抱了个满怀。 张蔓儿随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想必是马儿跑的快了,他衣服上沾染了细小的灰尘,轻轻一拍漫天飞舞。 这些小动作习惯,自然,薛川静静的看着她做这些事,冷硬的心柔和一片。 每次感觉到累的时候,看着她娇俏的小脸,就会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将她抱着走了几步,薛川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抱她坐腿上。 “这不,中秋节快到了,我想做一批月饼,大挣一笔。”张蔓儿圈着他的脖颈,笑着眉眼弯弯,夕阳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一层红晕,让她显得柔美,娇俏。 薛川冷硬的心看到她时,软成了一地,瞅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贴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道:“我家小媳妇就是闲不下来,那这几天你要辛苦了,可要注意身子,若是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张蔓儿点子多,每回想到什么挣钱的新路子,就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那拼命起来,让人拦都拦不住,就连男人都自叹不如。 他话里的怜惜,让张蔓儿如吃了蜂蜜一般甜,心思荡漾,她仰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双颊瞬间更红了: “我有什么好辛苦的,有这么多人帮我,我就动动嘴皮子就好,倒是你,凡事亲力亲为,想必是累坏了,你瞧你这几天都累瘦了。” 张蔓儿说着,小手触摸上他的俊容,原本立体的轮廓,都有些凹陷下去,双眸深邃,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 薛川抓住她乱动的小手,深呼了一口气。 这几天他当然累,不仅要教导手底下那些学徒,自个更是勤加练功,这段日子也没上山打猎,每天早早去了武馆。 中秋过后,就是武馆石小姐的生辰了,到时武馆会举行比武,他一定要博得头筹,等那一大笔银子入了口袋,再交给张蔓儿。 估计这小财迷,到时会激动的抱着他亲好几口,像前几天那样,将他压倒也说不定。 看着小媳妇每天忙碌,他自然也不敢怠慢,只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多挣一些钱,才不会让她这么辛苦,许诺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阵子武馆忙,带的人手多,自然会累一点。”薛川抓着她的小手,亲了几口。 这个吻带着别样的气息,不是疼爱的怜惜,而是一种滚烫的爱意表达方式。 张蔓儿身体瞬间软成一滩水,就像没有骨头一般瘫软在他怀里,看着他附身下来,稀稀落落的吻落下,忙推他道:“别,一会让人看见了。” “别什么,夕阳都落山了,天都灰下来了,哪还有人?”薛川喘着气道,从他低头的这个角度,能看见她小巧的下巴,美丽的蝴蝶锁骨,那半隐半现的雪峰,看得他目光越发的幽深。 “薛川……”张蔓儿瞥见他那要吃人的目光,心里就突突的跳的厉害,晚饭还没做呢,一会都天黑了。 “嗯?”薛川贴着她的脸颊,声音低低道。 “那个,天色不早了,你累了一天也辛苦了,我去给你做几道好菜,你先坐着歇会。” 薛川见状更加爱怜的揉了揉她的脸颊,看了一眼敞开的远门,除了被暗下来的灰色天际笼罩,根本空无一人。 “可我更想先吃你。”薛川一本正经的说着,见她张嘴啊了一声,那惊讶带点慌张的小模样,撩的他越发的心神荡漾,捧住她的脸颊,低头堵住她的唇瓣。 两人好一番唇齿纠缠,羞的刚出来的星星都躲回到云层去,深吻过后,两人都喘着气,张蔓儿白皙的脸蛋,粉粉的,犹如一朵开的正艳的玫瑰花。 “那个,相公,很晚了,要去做饭了。”张蔓儿挣扎着起来,正从他怀里跑开时,又被薛川一把拽回来了:“让我再亲一会。” 薛川原本低沉的嗓音都染上了暗哑,就跟醇厚的美酒,带着醇香甘甜。 这一次的吻,不像刚才又急又霸道,而是跟细雨润无声一半,轻柔的落入她的眉眼,脸颊,鼻尖,唇瓣。 不知不觉的,场景从作坊的院里,切换到新房的卧房里。 帐幔翻飞间,衣服滑落,两个相爱的人畅游在激情澎湃的爱河里,一朵朵爱的印记开在心间,两人的心紧紧靠在一起。 看着疲倦睡着了的张蔓儿,薛川扯过薄被给她盖住,然后穿好衣服往灶房走去。 今晚的晚饭,他来露一手,虽然厨艺比不过张蔓儿,看她这么辛苦,总想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第三百四十八章月饼出炉 次日 张大海将张蔓儿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整整一牛车的东西,除了做月饼的食材外,还有放烤炉上烤的平地铁锅。 张蔓儿看着东西齐全,手痒痒的先做一炉月饼看看效果。 先将白糖,生油到入木盆里,加上适量的面粉融合,像揉面一样,力道筋道的揉成团,擀成一张张面饼待用。 将熬制好的豆沙捏成圆形,就像包汤圆一般,用刚刚擀好的面饼包裹住豆沙。 远远看来,桌上这十来个揉好的月饼,就像是白白嫩嫩的大汤圆。 张蔓儿抓了一把面粉,往这些月饼上均匀的撒了一圈。 最后一步,将这些圆形月饼放入模子里按压成形,那一个个月饼就做好了。 对了月饼模,也不知薛阳做好了没,六个模子,一天半的时间,估摸着能好的。 张蔓儿洗了把手,正要出门过去拿,就看见一道曼妙的身子,伫立在作坊门口,来回徘徊,一副想进不敢进的样子的。 “可心,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在门口瞅啥呢?进来啊。”张蔓儿含着笑意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看她一副怕生人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中多了几抹调侃。 杨可心身形微微一怔,抬眸对上她巧笑嫣然的脸,瞬间就缓解了心中的紧张。 对她来说,这个村子一切都是陌生的,这作坊里的人也是陌生的。 她的脸颊微微发红,心口噗噗直跳,她真的是一见生人,就容易害羞。 “蔓儿姐,我给你送月饼模子来了,薛阳刚做好的,就让我赶紧送来了。”杨可心抬起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紧张的抿唇道。 张蔓儿看着她手上提着的布袋,看形状就能猜到是月饼模子,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薛阳辛苦了,看来做这几个模子,让他费了一番心血,接下来他要更忙了。来,你先进来再说。”张蔓儿接过她递来的布袋,看着她踟躇的模样,忙拉着她进来。 杨可心的手,虽然白皙,但不像她的柔滑,而是长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一看就是在家里经常干农活的姑娘。 张蔓儿拉着她的手,绕着宽敞的院子里走了一圈,也算是简单的带杨可心,参观了一番作坊。 一圈下来,就是一个宽敞的院子,一个堂屋,一个小灶房,人进来一看就一目了然。 杨可心被张蔓儿拉着走,跟着她轻移莲步,在这些婶子面前绕来绕去,被她们好奇的目光频频打量着,那种探究的目光,让她怪不习惯的。 到了小灶房里,里面布置的跟一般的农家灶房不同。 首先引人注目的就是摆在中间的那个大橱柜,分好几层,一看就能装很多东西。 屋里没有水缸,院里就有水井,这打水十分方便。 方桌上,摆放了十几个比汤圆大的面团。 “蔓儿姐,这个就是月饼吗?”杨可心好奇的看着这一团团可爱的大汤圆。 心想,这是月饼? 看起来跟汤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这是张蔓儿做的,肯定会有出彩的地方,杨可心瞅着看,眼眸亮晶晶带着许许期待。 “是的,你先坐会,一会看我的。”张蔓儿眨巴着眼睛,蒲扇一般的睫毛,上下翻飞,一副神气活现道。 从灶房出去后,前方两米位置就是水井,张蔓儿摇着井轱辘,从水井边打了一桶水,提着进来。 将井水倒入木盆里,将布袋里的几个模子一股脑的倒进去,先用井水泡了一会后。 再捞起来,用干布巾擦干,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一番。 几个月饼模子,刚好手掌般的大小,圆形,纯木材打造,做工精细大方,最让她惊讶的是里面底部的雕刻,花纹雕的很好,郁郁如生,没有一丝生硬。 薛阳这木活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模子做的,她非常满意。 “蔓儿姐,是将这些圆饼放进模子里吗?”杨可心似乎看明白了,张着嘴巴问道,就跟一个好奇宝宝一般。 “对的,你看好了,这个很简单的。”张蔓儿随手拿了一个小圆球放在模子里,玉手一翻,往桌上快速一按。 很快一个精致的月饼矗立在桌前了,那立体的花纹全方位的展现,除了底部,月饼的五面都有花纹。 正面花纹精致,周围一圈的花纹是小波浪。 很快,十几个圆球,在张蔓儿的巧手变化下,成了一个个有着精美图案的月饼,图案有六个,各有各的蕴意。 “真漂亮,蔓儿姐,真有你的,能想出这种法子来,我记得每年吃的月饼,图案都很简单,形状也没这么精致,光是这卖相,就让人想买了。” “你这小嘴真甜,借你吉言,接下来,就差最后一步翻烤了。”张蔓儿小脸上挂着欣喜,等待着这些作品,一个个完美出炉。 拿了一个木制托盘装了月饼,端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这个烤炉,看样子跟普通的灶台差不多,但整体构架小了农家灶台两倍,放锅的灶口处很小,刚够驾着一个平地锅的。 灶洞里面四方,空间狭小很多,这样更能锁住高温。 张蔓儿舀了一勺菜籽油,均匀的在平地铁锅上刷了一遍,再将月饼一个个放上去,每个月饼的表面,也要刷一层淡淡的油,在洒些芝麻。 做好这些后,就抓起一个配套的铁锅盖,盖在平地锅上。 “好了,大哥,你过来烧火。”张蔓儿转身,冲着在院子里忙碌的张大海唤道。 “来了。”张大海端着一箩筐的木炭过来。 他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张蔓儿一声令下。 听妹妹说,这干柴燃烧时,烟味太大,烤出来的东西容易有烟熏味,而这木炭就不同了,烟味小,烤出来的东西,酥香好吃。 他对此也不懂,反正妹妹说的有道理,他照做就是了。 引燃炭火,看着灶洞口,保持里面的炭火一直通红燃烧着。 张蔓儿细细观察着,等一盏茶后,估摸着差不多了,掀开锅盖,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第三百四十九章献殷情 看着原本白嫩的月饼,变的一块块金黄,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用小木铲子,将月饼一个个铲出来。 不粘锅,一铲一个准。 搁在石桌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盘酥香脆黄的月饼,一个个颜色浅浅淡淡。 这火候差不多,可以再烤久一点色泽会更好。 “还不错的样子,下次可以晚点出炉。”张蔓儿拍手叫好道,烤出来的跟现代的月饼色泽,形状都很接近了,就不知味道如何。 她拿了一把小刀,将一个月饼切成四块,切了好多个月饼,让作坊里的人,都过来尝尝。 这些村妇是吃过不少月饼的,但这么好看,这么香的月饼还是头一次吃。 每个人拿了一小块,就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细细品尝,这一次做的都是豆沙味的,吃到嘴里全都是香香甜甜的。 表面一层脆脆的,入口即化,有点像红豆糕,但由于是烤出来了,那层酥香又与众不同。 好多人吃了一块,又拿起一块接着吃,张蔓儿正等着她们评价,看到这些人吃的停不下来,就知道不用一个个问了。 这月饼做出来算是成功的,看他们每个人的表情就知道。 “哥,味道如何?”张蔓儿看着品尝着一小块月饼的张大海,不像平日里吃东西那样,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而是难得斯文的一小口,细细品尝,那郑重其事的表情,就好像对待重大事件一般。 正如他自个说的,从小吃着月饼长大的大哥,更有发言权,她还是挺在乎他的意见的。 在张蔓儿的注视下,张大海不紧不慢的吃完月饼,拿出随身携带的丝帕,擦了擦嘴角。 那块丝帕一看就是未来嫂子送的,绣的花样是鸳鸯戏水,郁郁如生的绣工,可看得出女红一绝。 但这么儿女情长的手帕,想起哥哥天天戴在身上,不免有些好笑。 “香,脆,甜,跟镇上那些月饼的做法不同,味道不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月饼。妹妹,我能预感,咱们作坊里的月饼一定能大卖。”张大海神色激动道,光是想象一下,被人抢购一空的场景,他都有些热血澎湃。 他何其幸运,在有生之年,吃到这么好吃的月饼。 而烤制月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妹妹,因此他感到骄傲。 对于吃惯了前世各种月饼的张蔓儿来说,这个味道做出来,还算一般般,但对于口味,花样都单一的古代来说,太有优势了。 “王婶,你来说说看,这月饼如何?”张蔓儿的目光从张大海身上移开后,就见王婶津津有味的吃着。 她手上拿的月饼是没有切开过的,是一整个圆的。 很显然,刚那一小块吃的不够过瘾,她就拿了一整个月饼吃。 这会听见张蔓儿问话,王婶赶紧囫囵吞枣式的,三两口的将月饼吞下。 这吃的太急,差点咽着,张蔓儿赶紧给她到了一杯茶,让她喝下顺顺嗓子。 “太好吃了,想不到月饼还能这样做。”王婶抖着眉毛,夸张的叫道,竖起大拇指。 这两个经验老道的人,都说好吃,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凡事都想做到最好的张蔓儿,会将细小的问题都一一改善,这油可以刷的少一些,时间稍微再烤久一点,月饼的颜色深一点,也会更酥香。 杨可心吃过之后,抿着唇回味。 她就说,看起来像汤圆的团子,压模后如此精致好看,这出炉后更是金黄脆香,张蔓儿做的月饼,果然不同凡响。 有了这一批试验,得到大伙的认可后,张蔓儿再接再厉,多做了几个口味,有蛋黄的,杏仁的,叉烧的。 杨可心跟王婶一起帮忙,厨房里就是这三个女人的天下。 傍晚时,这几批口味的月饼全都成功出炉,看着这几个盘子里,装着各种图案,各种口味的月饼,众人再次有了口味,各个吃的都不想回家了。 几炉下来,张蔓儿有了新的认知,这炭火加多加少,也会对月饼造成影响,一定都要把握好那个力度,那个份量。 到了下工的点,张蔓儿给婶子们每人发了几个月饼带回去,也让张大海拿布包着带了一些走,先给家里人尝尝鲜。 也给了杨可心一份,按着数量来分,老薛家一人一个月饼。 剩下的几个,就给薛川尝尝鲜了。 骑着马儿回来的薛川,利落的下马后,拉过缰绳,将马儿栓到院里的车棚。 人刚出来,就瞧见杨可心从门口经过。 见薛川回来了,杨可心脚步停顿了下:“三哥,你回来了,赶紧过去,有好吃的月饼,三嫂特意给你留的。” 昨天刚听小媳妇提起,今个月饼就新鲜出炉了,这动作还真是快如闪电。 薛川点了点头,就迈步进去,看见张蔓儿连茶都沏好了,像是算好时辰,等着他回来的。 “相公,你回来了,饿了吧,赶紧坐下来,尝几块月饼。”张蔓儿见他进来,眼睛亮了亮,忙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过来。 薛川坐在石凳上,享受着小媳妇的伺候。 张蔓儿掀开一块布巾,那些精美的月饼,就印入他的眼帘。 看到薛川眼中那一抹惊奇后,张蔓儿得意的翘了翘嘴角,拿了把小刀,将几个口味的月饼各切成几块。 递给他筷子,让他细细品尝,若是吃的口干了,就喝口茶润润。 这些造型别致,酥香金黄的月饼,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在张蔓儿期待的目光下,薛川夹了一块送入嘴里,那浓郁的蛋黄,让他眼睛一亮。 “不错,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薛川啧啧称奇道。 “来,再尝尝,这个是豆沙,这个是果仁,还有叉烧。”张蔓儿先不回答他的问题,跟只小蜜蜂一般,殷勤的围着他打转,让他全部品尝完了再说。 这豆沙是先前做的,现在凉透了,吃起来味道更好。 薛川慢条斯理的品尝着,将所有口味都吃了一个遍,最 第三百五十章吉言 “不错,卖相好,口味多,可以想象中秋那几天,你要赚的盆满钵满了。”薛川毫不夸张的说。 铺子里头的生意一直都还不错,若有这个月饼加持,那是锦上添花了。 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是老百姓一直比较重视的节日。 老百姓又不会做月饼,基本都是去镇上买的。 镇上卖的月饼就是用油纸包的,口味就是花生果仁,还有豆沙,没什么特色。 形状就是一个圆圆的饼,上面盖有几个字,中秋佳节。 哪像小媳妇做的这些月饼,精致的让人都不忍下口。 “薛川师傅,借你吉言。”张蔓儿抱拳,难得打趣笑道。 他的肯定,就像一道阳光劈开乌云,驱走了雾霾,给她带来希望跟肯定。 张蔓儿随即又问道:“对了,相公,中秋节是不是都会给亲朋好友送月饼,你手底下那么多学徒,还有武馆的管事,东家门,需要送吗?” 自然是要送的,这是人情往来的基本礼仪,但被张蔓儿提出来,薛川倍觉得有面子。 “媳妇,你是想说,我送礼的月饼,你全都包了?”张蔓儿若不提起,薛川还未想到这一层。 “当然。”张蔓儿捏了一把他的脸颊道,能在他冷硬的俊脸上看到一丝惊喜,不太容易。 “我都想好了,给你的徒弟们送的月饼,可以用油纸包,五个一包,再配上一壶小酒,想想就不错。给你东家的话,那就用盒子装的,看起来高大上档次。” “还是你想的周到,但这样一来,消耗的食材多吗?”薛川沉声问道,这豪气是好事,但也不能让自个太吃亏。 听他这么问,张蔓儿愣了下,清澈的眸子透着几丝狡黠,咧嘴笑道::“相公,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怎么会做亏本买卖?只要你手底下的徒弟说好吃,给家人跟亲戚送月饼,我们的铺子不就有一批客源了。武馆那么多人,可是一笔好大的钱。在一则,你们东家见多识广,送精美月饼肯定能给我带来贵客。不光如此,安泰城的蓝府,我也打算派人送过去。” 她平日难接触到达官显贵,唯有通过这两条人脉去抛砖引玉。 这些富人吃过薛记铺子的月饼,一定会在贵人圈广为流传,那么她的高价月饼就有销路了,这也算是放长线钓大鱼吧。 “你啊,这小脑袋瓜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真是精明,打的一手好算盘。”薛川捏了捏她秀挺的鼻子,夸道。 “那也是通过你这条人脉去变现啊,你若不在武馆上工,那我就损失一批客源了。”对于薛川的夸奖,张蔓儿十分受用,唇角挂着浅笑,为她娇俏的脸增加了一抹明艳。 “鬼机灵,这下就看着你数钱数到手抽筋了。”薛川声音低低的笑着,深邃的双眸盛满了宠溺。 想象着薛记小吃铺开业的那几天,张蔓儿就是数钱数的累趴,那么中秋这几日会更忙的。 借薛川吉言,再加上张蔓儿这两天的努力,薛记小吃铺很快就推出了中秋月饼。 门口原本摆了个小吃食柜台,现在加多了一张长形桌子。 半米宽两米长的方桌,是让薛阳特意打造的,方桌没有上漆,就是原本的颜色,上面铺了一层红布,垂下的红布部分写有薛记月饼四个大字。 桌上摆放的月饼,各种各样,有酥香的蛋黄味,花生杏仁味,豆沙类,叉烧味等。 几个木盒包装精美的月饼摆在显眼处,售价一两银子。 将月饼卖到这个价位,可谓是清水镇第一人,也就是张蔓儿敢要高价了。 高价月饼并不是噱头,而是真的下了很多心思,不管是从选料上,还是烤制上,以及装月饼的木盒,都是下了功夫的。 物以稀为贵,若是卖太低,就吸引不了大客户购买了。 达官显贵们,要的就是面子,还有那份与众不同的独特。 “弟妹,这几盒月饼卖这么贵,会有人买吗?”薛雨一大早就看见张蔓儿忙着摆月饼,这些月饼全都有标价,价格都刻在一块小木牌上。 当她看到这几个精美盒子装的月饼,要卖价一两银子时,快惊得她的下巴。 谁会花这么多钱,去买一盒月饼呢?这又不是摆看,是吃进肚子里的食物,这也太奢侈了。 她打开四四方方的木盒一看,盒子里装了八个月饼,除了外包装的大盒子外,里面是八个独立的小木盒。 垫盒子底的布均用绸缎铺成,这包装的可真好看,张蔓儿可真是有一双巧手,她一定花了很多心思,但一两银子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薛雨在这边喊贵,张蔓儿倒是觉得卖便宜了。 这么高大上的礼盒月饼,若是送人,备有面子,再说这不光是徒有其表,里面的月饼经过特别制作,口味多种,味道赞,乃是人间美味。 这是清水镇上独一份,别的镇有钱还不一定能买的到。 “大姑姐,这叫物以稀为贵。有钱人家,就是图个面子,喜庆。对老百姓来说一两银子是天价,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东西好,这价格不是问题。”张蔓儿耐心的解释道。 薛雨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才刚从村子里走向镇上,这眼界还有待宽阔,没见过大世面,自然不会懂这些道理,但她就是相信张蔓儿,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有底了。 看着她笑道:“你呀,说话总是那么有道理,反正这贵的月饼不多,倒也不怕卖不完。” 看张蔓儿今个就带了几盒而已,这些月饼的本钱又不是很高,就算卖不出去,也没多大损失,再说了,不就试一试吗?万一就卖出了呢? 这卖一盒就是大赚,她突然想起那个出手阔绰的衙门公子哥,每回来小吃铺里买吃食,都是给一两银子的,明明才几百文钱的东西。 或许就像张蔓儿说的,有钱人家,把一两银子当做一百文来花的。 “对的,中秋佳节,咱们还是要走量,让老百姓们都能吃上月饼。”这样的话,她就能大挣一笔。 第三百五十一章东家的魅力 张蔓儿说着,就将每种口味的月饼,都拿了一个出来,放盘子里用小刀切成细细的小块,一个月饼能切上几十块。 切好后,张蔓儿朝着摆货的伙计唤道:“小丁,你过来下,端着盘子站在门口,吆喝着客人试吃。” 被唤作小丁的伙计,应了一声,忙接过盘子,看着各种花纹的月饼,好奇道:“东家,这都是让客人品尝的吗?有什么味呢?” 这光看外形,就跟平日里见到的月饼不同。 “这是我们铺子里主打的几个口味,有蛋黄,豆沙,杏仁花生,你每个口味都试吃一番,一会有客人问起来,也好回答。” 张蔓儿挑了这三种价格不贵,口味最容易被人接受的月饼来给人试吃,像其他贵一点的月饼,比如叉烧月饼,就不会有试吃的,毕竟价格贵,试不起。 这月饼闻着就香,小丁刚看着就垂涎欲滴的想吃,只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这会东家一声令下,他迫不及待的将每个口味都品尝了一遍,感受到唇齿留香,这味道好的让他还想吃。 东家做的月饼,还真不是盖的,就冲着每个月饼上的花纹,十分精致,光是那些蕴意美好的东西,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 尝过了味道,心里有数,小丁端着盘子,站在门口,卖力的吆喝起来:“好吃的中秋月饼,走过路过的,快来看看来,有豆沙味,花生杏仁味,蛋黄味的,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咧,快来看看。” 小丁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蓝色长衫,模样周正,身形中等,大约是在镇上久了的缘故,人机灵能干,能说会道。 这会他端着盘子,站在门口一吆喝,还真是引人注意。 再加上月饼就摆在铺子门口的那张红色方桌上,香味飘散好远,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这么多花样的月饼,做的十分好看,圆圆的一小个,看着就喜人。 薛记小吃铺,在这街上也开了一两个月,是有很多回头客的。 这会路人闻到香味,忍不住的纷纷上前询问:“中秋节不是还有几天吗?怎么就摆起了月饼,做的这么好看,也不知道好吃不?” “是啊,瞧着一个个挺精致的,都不忍下口了,也不知味道如何。” “闻着倒是挺香的,应该味道不错的,这家铺子的吃食我经常买。” 门口围了三三两两的人,张蔓儿拍着手,清脆的声音吆喝起来:“中秋佳节,本铺子特推出月饼,有多种口味,想尝尝味道的,可以到这边来,若是喜欢这个味,欢迎买回去尝尝。” 顺着张蔓儿的指尖一点,众人这才看到站在一边的端盘子小哥。 “这里有试吃的。”有客人像是发现了不得的东西,欣喜的喊道。 小丁嘴角抽了抽,心想,他站在门口这么明显,这些客人都没注意到他,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东家身上了。 也是,像东家这样的美人,一出场,就能夺去所有的光芒。 张蔓儿今个穿的是蓝色衣裙,梳着简单好看的发髻,发髻上只斜插了一支荷花金簪,那朵荷花清雅脱俗就跟她人一样。 她亭亭玉立的身姿矗立在方桌旁,看到有人围上来,就莲步漂移着招呼。 有风徐徐吹着她的裙摆,就好像是一只蓝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再加上张蔓儿独有的气质,清脆的嗓音,总是能轻易夺了所有人的目光,这就是东家的魅力。 “大家这边可以试吃,不好吃不要钱,酥香好吃的月饼,清水镇独一份,多种口味……”小丁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些客人瞬间包围住了。 试吃的客人比较热情,人虽比较多,好在大家多是自觉的排队,拿了一小块月饼细细尝尝着味道。 “这月饼真好吃。” “是啊,不光好看还好吃。” “这几个味道都不错呢?就不知道怎么卖的?” 气氛高涨,眼看着围着小丁试吃的客人越来越多,张蔓儿适时的拍着手叫道:“大家要买月饼的这边来瞧,这边来看了。蛋黄月饼五文钱一个,豆沙,杏仁味的三文钱一个,买三送一,买五送二,先到先得。” 这些客人一听价钱也不贵,这试吃就一点也不过瘾,纷纷的买几个尝尝鲜。 “给我来三个。” “我的每个口味都来三个。” “这还有叉烧味的,真是绝了。” 很快这张小方桌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张蔓儿看着发愣的薛雨,轻轻推了她一下道:“大姑姐,别愣着了,赶紧帮忙。” 没看到她快忙不过来了吗?还是说,大姑姐被这热闹的场景给吓愣住了。 在见识了新开业三天的客源,张蔓儿现在都有了免疫力。 这几天来买月饼的客人,应该不会爆满,等到了中秋节那天,那可是所有老百姓都要买的食品。 虽不能包揽全镇的月饼,但这几天的开场预热,一定会给后面带来好收益。 就像薛川说的,她就等着赚个盆满钵满吧。 铺子里的这对兄妹,能干的能撑起一个铺面了,哥哥小丁在门口卖力的吆喝着,妹妹丁香手脚麻利的用油纸打包月饼,张蔓儿则是负责收钱。 这买月饼的人,去了一拨,又来了一拨,筐子里的月饼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下去。 原本想着中秋还未到,不会有这么多人买的,没想到尝鲜的人还挺多。 “师父,我没看错吧,你这都卖起月饼来了,不是中秋节还没到吗?”孙君浩摇晃着折扇,刚好路过这里,就瞧见这人满为患的一幕。 他原本还纳闷,平日路过这边时,会特意瞅几眼薛记小铺子,主要是看看张蔓儿在不在。 她很少在铺子里,平日铺子里的客人稀稀落落,不会像今日这么扎堆。 他怀着好奇的心,凑进来一看,才发现大家都是在买月饼呢? “君浩,你怎么来了,我原本打算下午给你送月饼的。”张蔓儿笑着迎他进来,拉开一把椅子,方便他坐下后。 就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又拿了一个蛋黄月饼跟叉烧月饼各切成四小块,端着小碟子上给他试吃。 第三百五十二章面目全非 孙君浩看着这精致的月饼,瞬间就有了食欲,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月饼入口,肉的香味,伴随着酥香的饼,真是人间美味。 “师父,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太好吃了,我已经能预想到中秋那天,你这铺子人满为患,都要被人挤垮了。”孙君浩毫不夸张的说。 师父会医术,还会做这些特色吃食,这财源滚滚,挡都挡不住呢。 “瞧你说的,夸张了吧,这些都是小本生意,挣的都是血汗钱。”张蔓儿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细细品尝着。 她算了算这月饼,那几类大众口味的,还真是薄利多销。毕竟作坊里那么多人,这食材,木炭,人工,都是要钱的。 今个带来三百个量试卖,跟她想的一样,大众口味月饼卖的最多,看围着门口的这些客人,就可以看出。 挣得多一点的就是叉烧月饼,当然最挣钱的就是包装精美的月饼了,一两一盒,一天卖出去几盒,就有很多钱了。 “师父,你真是不简单,一看就是不寻常的女子,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我爹也说了,你是只金凤凰,这小小的清水镇,困不住你的,你迟早要飞上蓝天,翱翔于九霄云外。”孙君浩一说起张蔓儿,那种崇拜之情,就如滔滔江山,绵绵不绝。 有这么个了不起的师父,他备觉得自豪。 “小滑头,说什么呢?说的跟会看相似的,什么金凤凰,我就是个普通的农女。清水镇挺好的,我也没那么大的心思想要飞出去,只想安心在这做点小生意,改善生活。偶尔接一两个疑难杂症,造福病患。这样的生活就好,没什么远大抱负。” 张蔓儿缓缓讲述着,动听的声音娓娓道来,这是她的心里话,头一次对孙君浩说,就连跟薛川都没有说过。 前一世的感情空白,让她在这个异世界,找到薛川这么好的相公。 她的努力,只是为了改善生活,开作坊是,开铺子也是。 既然在机缘巧合下,来到这里,那一身的医术,可以为有需要的人解决疑难杂症。 她喜欢跟薛川一起奋斗,这么努力,只是为了两人更加美好的未来。 “师父,这不是我在吹牛,我家老头子说了,从中医的角度上,跟看面相其实差不多的。”孙君浩边吃月饼,边煞有其事的说着。 他那个目光如炬的老爹,看人几乎没有出过差错。 从他几次三番想将张蔓儿收入麾下,就可以看得出张蔓儿的与众不同。 “贫嘴,就会说好听的哄我。那好,我就悉数收下了,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呢?”张蔓儿眼眸里闪烁着亮光,说话时的神采飞扬,比星子还要璀璨耀眼,熠熠生辉中,带着一抹惊艳。 “我是说真的,师父。好,你觉得我是在胡说,那我不说就是了,时间证明一切,不过你以后发达了,可要带着徒儿我。”孙君浩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跟调皮的孩子,笑了笑,这辈子就跟定张蔓儿了。 “放心吧,这么贴心可人的小徒儿,我才舍不得丢。”张蔓儿咧嘴笑笑。 每次逗逗孙君浩,就觉得心情倍好,就像在调教一个顽劣不堪的小孩,那种成就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什么小徒儿,我都十六岁了。”孙君浩撇了撇薄唇,像是在抗议。 张蔓儿笑笑没说话,见他坐了一会,起身要走了,就喊住他:“君浩,你等一下,带些月饼回去。” 说着,她随手拿了个篮子,将每个口味的月饼都装了一些,整整一篮子,粗粗一看就有二三十个月饼。 孙君浩忙从袖子里掏钱:“师父,多少钱,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白拿了,不然我爹一定会打死我。” 师父不说,他差点忘了,这些月饼味道不错,药堂里的人肯定爱吃。 他这难得出来一趟,带点东西回去给他们品尝,让他们高兴高兴也好。 被他孩子气的表情逗笑,张蔓儿忙推辞道:“要不要这么夸张,我看孙老大夫很宠你,给你办生辰宴都下了排场。请了那么多人捧场,又怎么舍得打你。” 毕竟是老来得子,看孙君浩的年纪,都快小那个大哥一轮了,可不是要被二老捧在手心里宠了。 要不然也养不成他那放荡不羁的性格。 这话题说着就绕到了生辰宴,当日的不愉快,两人还历历在目。 孙君浩又坐回到椅子上,喝口茶润润嗓子道:“想必师父还不知道吧,这衙门千金跟二公子的名声,已经家喻户晓了,可是被老百姓茶余饭后议论了好久。” 当天那么多人看热闹,这人多嘴杂,这闲话哪里止的住,但被那么多张嘴议论,最后早就传的面目全非。 到最后的版本,就是宁盛在宴会上看中人家姑娘,姑娘不肯,宁雪妍就帮忙下药,让哥哥得到。 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不过能传成这个版本,他功不可没。 “可以跟洪水猛兽媲美的也只是流言了。”张蔓儿抿了口茶,看着杯中荡漾的绿叶,意味深长道。 流言的速度相当于龙卷风,不消片刻功夫,就能席卷整个清水镇。 当天在回去的途中,她不就听到了有人议论。 可惜了薛雪,就这么丢失了清白之身。 不过,看她依旧我行我素,除了看她有几分敌意外,跟平日里的性子倒也没什么不同。 也是个心大的姑娘,能轻易的迈过去这个门槛,当天回去时,就不哭不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一般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早就想不开要寻死腻活了。 孙君浩修长如玉的手指,一下下很有节奏的敲打着平滑的桌面,若有所思的看着张蔓儿,关心问道:“那个薛雪姑娘还好吧?有没有为难师父?” 看她离开那天咬牙切齿的样,恨不得将张蔓儿生吞活剥了,都让他使劲的捏了一把汗,真怕那姑娘一偏激,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魂牵梦绕 瞥见他眸中那抹真诚的关怀,张蔓儿心里溢出一股暖流,这个小徒儿还真贴心。 她搁下茶盏,手托着下巴道:“薛雪,她还是老样子,每天能吃能睡的,没什么过激行为。” 或许薛雪想通了,这件事其实跟她关系不大,又或者她是在酝酿着大招,等找到机会再对她出手。 张蔓儿跟她基本没有矛盾,就算要跟她对着干,也要事出有因。 要不然,无缘无故的就找她的麻烦,岂不是惹人怀疑。 小姑子还算是个聪明人,应该还不至于这么蠢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就好。”孙君浩说着,两人又聊了一会,张蔓儿收了他一半的钱,目送他离开后,又陷入忙碌中。 上午卖了一拨月饼,这快到中午了,自然是竹筒饭大卖了。 想着这几天都在镇上,张蔓儿来到后院的厨房,看着那一篮子的青菜,还有橱柜里的排骨,想着要做几个拿手小菜,给薛川送过去。 铺子里有三个人在帮忙,完全应付的过来,那她负责做中饭吧。 经过一番的炒,蒸,煮,张蔓儿做了两菜一汤,分别是酸甜可口的糖醋排骨,金黄的酸辣土豆丝,还一个香味浓郁的花生大骨汤。 张蔓儿用了点午膳后,就将上次送饭的食盒找出来。 一段时间没用,食盒的表面都积压了一层灰尘。 她拿到水井旁,打了一桶井水,将食盒慢慢清洗干净,用干布擦干后,就将小份的二菜一汤悉数装进食盒里。 张蔓儿提着食盒出来,经过小吃铺里,看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在用午膳,并不显得拥挤。 小吃铺的竹筒饭卖的不错,但毕竟不是专门的饭馆,好多人都是买了提着走,在铺子里用午膳的客人并不多。 “大姑姐,我做了中饭,趁现在人不多,你们轮流过去吃吧,我吃过了,现在要去武馆给薛川送饭。”张蔓儿说道。 薛雨先是拍了一下额头,随即一愣道:“你瞧我都忙昏头了,连中饭都忘记做了,辛苦你了,弟妹。” 这早上卖月饼忙晕了,都快忘了中午要做饭了。 “没什么的,不过是举手之劳。”张蔓儿冲她挥手,婀娜多姿的身影转瞬消失在她面前。 看着她提着三层格装的食盒,这种原本就可装可卸的。 看来中午的饭菜挺丰富的,她买的食材很齐全,放在橱柜里是好几天的饭量。 张蔓儿这一来,一下炒了三个菜,算是给她们改善伙食了。 一刻钟后,张蔓儿轻车熟路的到了武馆门口,她四处张望着踟躇怎么进去时,就有一道瘦弱的身影跑出来,对她挥手道:“师母,你是给薛师傅送饭的吧,来,里面请。” 听这称呼,张蔓儿不难猜到,这是薛川手底下的某个学徒吧。 人看着瘦瘦的,方形脸,穿的褐色练功服。 这记性倒是好,她不过是来过一次,就有人记得她了。 让张蔓儿惊讶的同时,心里又在无比感叹。 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进去武馆而发愁?这眼下有人引路,倒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多谢。”张蔓儿踩着莲步,跟着那小伙的身后,简单利落的说了两个字。 “客气啥,师母,这是应该的,你也不是外人。对了,师母,你以后来送饭的机会可能不多了。”小伙摸了摸脑门,说了这样一句。 “怎么?”张蔓儿脑海里下意识蹦出一个念头,怎么不用送饭了,薛川不想干了吗? 觉察到了张蔓儿的惊讶,小伙也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给人造成误会。 就慌忙解释道:“师母,是这样的,石小姐生辰快到了,她给了大伙一个福利,让东家建了一个饭堂。只要是武馆里的人,每天都能吃到一顿中饭。菜色也还算可以,有荤菜,肉菜,还有汤。” 这个福利也是刚实施没几天,大家一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喜不自禁。 这些练功的小伙大多是山里人,每天出去吃一顿中饭,也要花个几文钱,这武馆有饭堂后,一个月也能节约一点钱出来。 每天能吃饱就好,哪里还会讲究饭菜的可口与否,反正不会是馊了的饭菜。 这几天的饭菜还不错,至于后面的饭菜好不好,大伙也不得而知,反正不讲究,能填饱肚子就成。 “石小姐提出来的,是哪个石小姐?”张蔓儿询问着,脑海就浮现出一个带着面纱,有着一双秋水盈盈眸子的美人。 七夕那短暂的一见,可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样的大家闺秀,那样的天人之姿,高贵典雅,说话犹如黄莺出谷。 这是让张蔓儿见了,唯一一个让她会自行惭秽的女人,所以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会不会是那个石小姐。 关于武馆东家有几房夫人,或者有几个子女,她一概不知。 薛川也不是八卦的人,也不会跟她讲这些。 “还有哪个石小姐,就是二小姐,咱们东家就一个千金,可是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可宝贝着呢?”那小伙咧嘴笑笑,眼眸带着倾慕的目光。 “看不出二小姐不光人美,心地也善良。”张蔓儿附和道,但一个深闺千金,能为这些武馆的人想到这个福利,也是引发她的好奇了。 难不成她巾帼不让须眉,也会插手管武馆里的事? “那可不是,二小姐可是镇上叫得出名的美人,还待字闺中。最近可能是十六岁生辰快到了,家里的老爷跟夫人着急死了,放出风声说要招女婿,然后就有好多贵公子上门求亲,可惜小姐没有一个看中的。” 那小伙一说起武馆的石小姐,就滔滔不绝。 对于这个清水镇来说,石晓静也算是个出了名的美人。 眼看美人到了待嫁之年,却还没有入得眼的相公,让人不得不感慨,会是哪个好命的,能娶到小姐这么心善又美的媳妇。 待字闺中的美人,总是能引发话题。 是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口沫横飞的对象。 这石晓静相比宁雪妍,美得没有张扬,是种让人赏心悦目的美,一举一动都自带优雅气质,是很多男人心中魂牵梦绕的梦中情人吧。 第三百五十四章师母做的饭菜 张蔓儿对她只有一面之缘,并不太了解,就不发表过多的言论了,以免说错了什么,引得这小伙不满。 前方飘来香气四溢的饭菜香味,应该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个饭堂。 这个时辰,武馆的人正用午膳,也不知薛川吃了没,若是吃了,那她这心意不是白费了? 吃不下饭,吃菜也好,能吃一点是一点,她人来都来了。 “师母,这里进去就是了,要我叫薛师傅出来吗?”领路的徒弟,很是礼貌客气道。 听见他尊敬的声音,张蔓儿心里有些波动,这就是她的男人,了不起的武馆师傅。 “不用了,谢谢你。”张蔓儿冲他点头示意,迈着莲步,进了饭堂。 还来不及打量这四面粉墙,简陋的桌椅,就听见一壮汉子,大着嗓门道:“薛川,你媳妇来了。” 那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揶揄。 薛川背对着张蔓儿,正在扒碗里的饭菜,听到有人起哄,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谁让上回他们见过张蔓儿送饭后,就知道他有一个娇俏的小娘子,偶尔就会拿这事开刷。 久而久之,薛川都听得麻木了,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后,敲了一下桌子道:“吃你的饭,少胡说。” 那汉子挑着眉毛,敲着筷子,咧嘴笑:“弟妹,你来了,快请坐。” 这张方桌上坐着三个人,另一个年轻男子侧过身笑道:“嫂子,你不知道薛川现在有多厉害,是武馆里的大师傅,好多新来的学徒都是冲着他的名头来的。” 薛川那套为每个人量身定做的训练方式,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 也为他自己带来名气跟收益,现在薛川的月俸都翻倍了,可见他的厉害之处。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薛川疑惑的转过身了,就看到张蔓儿穿着一袭蓝裙,提着三格装的食盒,轻移莲步。 对上薛川惊愣的目光时,张蔓儿勾唇浅笑,两人的目光相遇,带着缠绵悱恻的味道。 饭点过了一会,饭堂里的人并不多,薛川也快用完午膳。 看到她突兀的出现后,心里有些懊恼,忘记跟她说武馆建了饭堂,但薛川没想到在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时,张蔓儿还抽空给他送饭菜。 他又惊又喜,忙上前拉着张蔓儿:“媳妇,你怎么来了?” 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了,着实让他惊喜。 看着他一头雾水,张蔓儿觉得自己唐突了,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几天都在镇上,就想做一些你爱吃的饭菜,就眼巴巴的给你送来了。” 他这几天可能太辛苦了,都瘦了一圈,她自然想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补。 张蔓儿说完后,收获了好几道不同神色的目光,她心口有些突突的跳,是不是她的不请自来,给薛川闹笑话了。 “媳妇,你辛苦了,来这边坐会。”一向在人前冰冷的薛川,在面对自家媳妇时,眸光不自觉的柔和许多,拉着她的小手坐下。 饭堂里的饭菜味道还可以,但薛川最喜欢的还是张蔓儿亲自做的饭菜,能吃出家的味道。 张蔓儿坐下后,就感觉到饭堂一片寂静,有筷子打架的声音,还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刚那个打趣的汉子用完了午膳,致以一笑后,就出去了。 “这位大哥怎么走了?我带了那么多菜,可以一起吃。”张蔓儿唤道。 听到张蔓儿说话爽利,另外想走的男子就稳住了身形,这有好吃的不吃是傻瓜。 薛川将食盒打开,将色香味俱全的二菜一汤端出来,对着同桌的年轻男子道:“来,一起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许谦一听薛川这么说,自然不客气的伸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 感受到那股香甜酸辣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这味道好吃的让他眼睛都眯起来,啧啧称赞道:“嫂子,这厨艺不错,不但人长得俊,饭做得也好吃,薛师傅你真是好福气。” 这夸张声,让薛川这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有了松动。 张蔓儿笑了笑,饭堂里稀稀落落的几个师傅,偶尔朝这边望几眼。 感受到这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光,怕小媳妇尴尬,薛川轻咳了一声。 穿着褐色练功服的小伙,大约十六七岁左右,长得跟瘦猴似的,人看着挺机灵的。 见这边有好吃的,他端着饭碗,厚着脸皮跑到这桌边来:“师傅,这就是你家娘子,我们的师母吗?” 说这话的是薛川手底下最为出色的徒弟之一,叫小九,别看他年纪小小,刚进武馆不久,学功夫快着呢。 张蔓儿扫了几个人,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有区别,像师傅级别都是黑色的练功服,徒弟们穿的都是褐色练功服。 样式上,布料上也有区分,北斗武馆弄得还挺正规的。 薛川点点头,看着这几道目光锁定着张蔓儿,充满探究,充满好奇,让他眉心微微蹙起,他不太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人盯着看,尤其是男人。 重重的轻咳一声,这些目光收敛了许多。 张蔓儿到觉得没什么,薛川的兄弟们,她也想认识一番,再说这几个男子,打量的目光也只是好奇带疑惑,并没有别样放肆的目光。 小九是见过张蔓儿的,仅仅一面之缘,上回匆匆一瞥,并没有看的多仔细,现近距离的打量张蔓儿,那肌肤胜雪,明眸皓齿着实让他惊艳了一番。 山里的姑娘,还有长得这么灵动,这么俊俏的? 张蔓儿身上一点都看不到乡土气息,她穿着简单,并没有花枝招展,一举一动又落落大方,有着可以跟大家闺秀比美的那种气势。 总之这种类型,很特别,让人很少见。 “怎么样?我上回就跟你们说,我师母是个大美人,这下你们该相信了吧?”小九吃着食盒里的饭菜,嘴角泛着油光,面对这些羡慕的目光,得意洋洋的说道。 终于尝到了师母做的菜,不容易啊。 “怪不得呢?薛川对石小姐都冷冰冰的,把美人都不放在眼里,我还以为……原来是家里头有个可人的小媳妇,要守身如玉呢?”许谦吃着香甜,嘴上抹油还不忘调侃。 第三百五十五章势在必得 石晓静对薛川的心思,一般的人看不出来。 他这个在花丛中飞过的蜜蜂,难道也看不出来吗? 那微妙的情愫隐藏的很好,但他在武馆这么多年,知道石小姐以前很少踏入武馆这边,毕竟男女有别,这边都是练功的汉子,女儿家出入不太方便。 但现在石晓静一个月来几次,每次一来都是找薛川说话,或者是询问他薛川最近的练武情况,这一来二去的,他自然会看出几分名堂。 薛川一听到许谦嘴里吐出石晓静这个名字,像是被噎了一下。 张蔓儿再次听到有人提起石晓静,就不免的多想了,身为深闺中的千金,需要打理武馆吗? 她见过的,明明那么一个温婉的美人。 薛川瞥见张蔓儿沉思的状态,就怕她多想,随口道:“蔓儿,那个石小姐很少来武馆的,毕竟是未出阁的千金,哪里方便?” 他们这些都是练功的糙汉子,天天光着膀子,在练武场上挥洒汗水,石晓静也不方便过来,毕竟非礼勿视。 那几回约见他时,都是在会客的雅间,询问一下最近的武馆情况,谁让他手底下的徒弟是最多的。 这并没有什么?怎么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有别的一层意思。 难道是他的一言一行还不够严谨,给人造成了误会,有了遐想的空间,那他平常要多注意点。 “快吃菜,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张蔓儿笑着岔开了话题,她心里只是有些疑惑,怎么可能会怀疑薛川。 夫妻间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还怎么一起生活。 “嫂子,我就随口一说,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那嘴快的许谦,神色间有些懊恼。 好在薛川媳妇是个大度的,若是换成一般小心眼的女人,难免会多想。 “来,大家都吃菜吧,我家相公以后靠你们多多关照了。”张蔓儿笑着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好说,都是自己人,客气啥。” 这边其乐融融的场景,落入了一个小厮的眼里,他转身就往一条石子小路跑去,路的尽头是扇朱红色的大门。 敲开后,他就顺利的进入了东家的后宅,跟石晓静身边的贴身丫鬟秋雨通了底气。 “小姐,薛师父他……”秋雨脚步匆匆的跑进书房,这间是石晓静专属书房。 一推门进去就能感到那股飘散的书香气息,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书架上排了不少书籍,在一张红木书桌前,雕花熏炉发出袅袅香气,石晓静正伫立在桌边,提笔画着什么。 盛世美颜,透着如湖水一般平静,她就提笔画画,周身的气质高贵出尘,让人不忍打扰。 桌上这副是石晓静描绘男子的肖像,突然听到秋雨咋咋呼呼的跑进来一喊,害得她握笔的手一抖,最后几笔就画歪了。 这是石晓静画的最好一副薛川肖像画,结果在最后的几笔,功亏一篑。 她将笔搁在砚台上,语气有了几分凌厉:“薛师傅怎么了?你大惊小怪什么?” 秋雨看到那晕染的肖像画,张嘴惊讶了几下。 回过神,酝酿了说词,这才道:“小姐,薛师傅的媳妇,又送饭过来了。” 是她,张蔓儿又来了。 石晓静眸光微动,迈着莲步走出书房,外面和煦的阳光,倾斜一地,柔和她的俏脸,给她精美的五官,晕染一层金光。 这样五官精致的美人,怎么看怎么美,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 每回石晓静出现在武馆里,都刻意避开其他的人,以免被那些人盯得目不转睛。 这些男人的目光就跟蜜蜂一般,扎向她这朵娇艳欲滴的鲜花,但她唯独喜欢薛川,每每跟他的双眸对视时,他那双见不到底的深眸是毫无波澜的壮阔。 为何?薛川对她一点都不心动吗? 薛川有媳妇,她知道后也是心里膈应了一阵子,但见过张蔓儿,发现她不过是空有其表,行为粗俗的农妇。 她跟薛川站一块时,让人觉得十分不搭。 薛川是个有理想抱负的男人,一般的女子哪配的上他。 她跟薛川站在一块时,才是郎才女貌,最登对的。 一念至此,石晓静眸中已恢复了平静,声音轻柔道:“秋雨,走吧,我们去会会张蔓儿。”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多跟张蔓儿交战,才能知道她的弱点。 对于薛川,她势在必得。 莲步轻移间,那紫色的身影轻扬,犹如九天下凡的仙女,任谁看了都会被她的风姿折服。 “二小姐怎么来了。”几个正从饭堂出来,跟迎面走来的石晓静对个正着。 这一道绚烂的光,让人想忽略都难。 许谦是经历过几个女子的,小薛川几岁,但丰富的感情经历,让他比一般的人敏锐。 也就他看得出,石晓静喜欢薛川吗? 不知道弟妹跟石晓静碰过面没有,这样的美人,世间少有,怕是谁见了都会自行惭秽的。 想到这,他眸光扫了张蔓儿一眼,看她面上平静,说不定内心早就不得劲了。 许谦眸中含了几抹玩味,可惜现在是午休时辰,饭堂这条路出去后,就是清幽的花园,根本没有多少看热闹的人。 要不然人多可有好戏瞧了? 高贵优雅的石小姐看上薛川,这等艳福可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虽说这张蔓儿也不错,灵气逼人,做菜又好吃,但终究是个农妇,帮不了男人太多,助不了男人有一个好的前程。 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往高处走,薛川又不是圣人,也会不例外的吧? 许谦的想法,薛川并不得知,他抬眸对上石晓静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见她欲语还休的样子,不知道饱含着什么意思。 她的风华光芒万丈,张蔓儿又怎么忽视的了,简单的几瞥后,属于女人的第六感,毫无预兆的跳跃出来。 面上波澜不惊,但张蔓儿的心湖已被人用小石子狠砸了一通,面前的女子依旧美的惊人,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裙,上面绣的牡丹花,国色天香,就跟她的人一样。 发髻梳的是流云发髻,斜插了一根牡丹花簪子,还一根红宝石蝴蝶步摇,下面垂下的流苏,衬托着凝脂一般的肌肤,水嫩动人。 她略施粉黛,美得四处的景物都失去了颜色。 第三百五十六章艳福不浅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迸发出火花四射,双方的敌意,只有她们自己才能窥知一二。 这不甘示弱的一眼,张蔓儿能确定,这女人看上她家相公了。 这是个很强的对手,并不像那个光有几分姿色,没什么头脑的白巧荷。 自家的相公优秀,她自然欣慰,但若被这么一个美人惦记,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膈应。 双方对视的一瞬间,石晓静眸中隐藏的算计,一闪而过。 这样的农妇,穿的简单朴素,虽有几分姿色,最也就是一朵山花,越是对比,石晓静越是对自己有信心。 美貌,家境,知书达理,就是俘获薛川最好的武器。 石晓静嫣然一笑,迈着莲步缓缓而来,站在这对夫妻面前,眼睛瞥了一眼薛川。 许谦身形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这两个女人交战,双方迸出的眸光,能灼伤到旁人,他还是退后一点,以免殃及池鱼。 他丢给薛川一个,兄弟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但他不会走的,只是远远看着几人交战。 薛川也觉察到这怪异的气氛,出声打破僵局:“石小姐找薛某有事吗?” 说这话时,他下意识的捏了捏小媳妇的手。 他不太喜欢跟别的姑娘接触,若不是这是东家的千金,有些事情必须跟她汇报,惜墨如金的薛川,一句话都不愿说。 最近东家说了,他手底下好几个武馆,遍布各个镇,大公子在别的镇,他也要四处奔波,那么清水镇的这家武馆,主要就是靠薛川跟石晓静多多照看了。 做为武馆上升最快的师傅,让他帮忙照看,薛川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但难得跟小媳妇相处一下,这石晓静就有事找他,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瞧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小动作,石晓静心里抽疼了一下,面上丝毫不受印象,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薛师傅,好大的怨气,是不是怪我打扰了你们小两口。我也是听说蔓儿妹妹来了,就特意过来看看。” 或许没有人注意石晓静口中的妹妹两字,有何不妥。 张蔓儿却是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女人已经在下战书了。 真是个高段位的小三,不动声色的就要闯进来,也没有摇旗呐喊,更没有击鼓示威,只是几个眼神,几句话,就表明了身份。 若是一般的女子,一定领悟不到她话里的含义,但张蔓儿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不动声色道:“好巧,石晓静,又见面了,你还是跟上回一样,让我见了惊为天人。我年纪比你小,你叫我妹妹也无可厚非,但我已经嫁做人妇了,薛川又是武馆里的师傅,那么这称呼上自然不能以妹妹相称。” 这么简明扼要的指出来,也只有张蔓儿敢明说了。 许谦暗自在心里点头,薛川媳妇原来是个小辣椒呢? 还很聪慧呢?这么快就觉察到了危机感,要捍卫自己的幸福。 有趣,未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像练武那么枯燥了。 薛川见状,附和道:“媳妇说的极是,那就唤为薛川媳妇比较妥当。” 媳妇一般都是山里人的土话,镇上的人一般都喜欢称呼为小娘子。 这个倒是区别不大,随意的任人喊。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言语有失,咱们年龄相仿,不如我唤你闺名也成,我跟你一见如故,看见你就十分欢喜,若是唤作薛家娘子未免太生疏了。”石晓静软声细语的解释。 薛川娘子,这几个字,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子,戳进她的心窝,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薛川是有媳妇的。 她排斥这个称呼。 这个张蔓儿还真不简单,连她潜藏的暗语都能识破,看来她不能掉眼轻心,凡事要谨言慎行,在没有得到薛川之前,一定要保持低调。 薛川道:“嗯,也行,石小姐随意。” 除了蔓儿妹妹听起来让人觉得怪异,其他的称呼都还好。 气氛有些短暂的僵硬,许谦凑过来,活络气氛:“好了,就一个称呼而已,大家不要弄得那么严肃。” 很明显的,石晓静是单相思,薛川这个大块头,对她根本没那一层的意思。 这样的美人芳心破碎,少不了一番梨花带雨。 好好的为何喜欢薛川这块捂不热的冰块呢? 薛川语气淡淡;“不好意思,我就是一个无趣的人,不太会说话,那你们聊吧,我带蔓儿四处转转,一会就送她出去。” 既然石晓静没有说有事找他,那薛川自然是找机会退下。 许谦看这两人并肩前行,那如影随形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十分登对。 这对默契的小夫妻,还真是让人羡慕,许谦在心里为石晓静感到可惜。 薛川是好,可他已经娶妻了。 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后进门的石晓静,身份高高在上,会甘愿当小妾吗? 张蔓儿那个小辣椒,怕是也不肯当小妾的,看来是有好戏瞧了。 他心里最羡慕的还是薛川,都是美人围绕着他,这艳福不浅呢?在武馆又有前程,真是让人羡慕。 薛川拉着张蔓儿往花园方向过去后,石晓静的脸色僵硬了下,但良好的仪态,让她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心里满是不甘,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搭上丫鬟的手回去了。 初秋,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不冷不热,秋高气爽,入眼都是金黄的世界,树上的叶子斑驳变黄,被风吹拂时,簌簌的掉落,如一只只黄蝴飞舞。 踩着树叶,脚下的布鞋沙沙作响,张蔓儿声音微妙:“相公,那个石晓静对你好像不一般吧?” 咬咬唇,她还是觉得不吐不快。 空气中飘散着酸味,小媳妇是吃醋了吗?这飞醋吃的有点莫名其妙呢? 她问了,薛川自然放在心上解释道:“媳妇,你想多了,我跟石小姐几乎没有交集,就最近一个月武馆比较忙,东家不在,委托我们两个多照看,因此在武馆她找过我两三次。” 第三百五十七章偷亲 听到他生疏的称呼,张蔓儿心里的气,瞬间消失匿迹。 但她绝对没有想多,经历过白巧荷这个情敌后,她对这些异样目光更加敏锐。 几番眸转间,她能断定石晓静对薛川有意思,但薛川知不知情,她并不知道。 张蔓儿想了想,还是斟酌着语气用词,试探性的问:“相公,你说你这么优秀,会有姑娘对你心动吧,石晓静是不是很看好你?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川捏了一把手:“说什么,这都哪跟哪,石晓静眼界高,像我这样的山野痞夫哪能入她的眼,我在武馆里表现好,得她赞赏,还不是想留住我这个人才。” 石晓静跟他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 “我……”张蔓儿支支吾吾的有些尴尬,她有点草木皆兵了,就算石晓静有那个心思,但她又没做出格的行动,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她总不能说,凭直觉就给人判定,怕是薛川也会认为她乱吃飞醋的。 “傻瓜,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放心吗?石晓静再美再知书达理跟我没关系,我平日里跟她说过话的都不超十句,又怎么会?”薛川有些想笑,小媳妇是怎么把他跟石晓静放一块,相提并论的。 不过看到她紧张的样子,薛川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 随着张蔓儿越来越能挣钱时,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现在看到张蔓儿为他紧张的样子,让他心思宽慰了不少。 “我当然放心你。”可是,她不放心石晓静,但这种话无凭无据,只能在心里说说。 石晓静高深莫测,很多心思都放在心里,若是没人提点,不刻意注意她,那一闪而过的爱意,根本让人捕捉不到。 或许这是一种暗恋,只要她不表现出来,默默藏在心里,张蔓儿也拿她没辙,总不能说你不能暗恋我相公。 接不接受是薛川的事,喜不喜欢是石晓静的事,她无法干预。 她了解薛川,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世上很多夫妻原本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往往缺少信任,去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事。 夫妻间一旦产生隔阂,就会让有心人士趁虚而入,导致最后分道扬镳,不了了之,这样太可惜了。 “对了,媳妇,这几天你都在镇上吧,那我中午回去吃,也能多看你几眼。”薛川的声音亲昵又自然。 这样冷面的男人,情话不常说,但每次一两句简单的情话,都能撩拨到张蔓儿的心里去。 “好,那我就做你爱吃的,等你回来。”张蔓儿嫣然一笑,一双明眸璀璨无比,看的薛川的心都漏了几拍。 四下无人时,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飞快的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 那飞快的动作,让薛川瞬间愣在当场,张蔓儿眸中闪过狡黠,有一种偷香得逞的快感,在他眼皮底下飞快的溜出去。 薛川脸色一凛,这小东西,胆子还真大,万一被人看见可怎么办。 可心里却是甜蜜到不行,就喜欢她的大胆妄为。 衙门 宁雪妍烦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自从孙家生辰宴回来后,宁大人听了外面那些传言,就将她跟宁盛两人禁足了。 整整半个月,她都没有踏出这个院子半步,想去学堂看看刘子文都不行,更不知张蔓儿那个小贱人如何逍遥了。 不行,她得出去,再这样会疯的。 宁雪妍跺跺脚,就往门外冲去,就见守门小厮伸手一拦,一脸为难道:“小姐,求你别为难小的了,老爷说了,小姐不能踏出这院子半步。” 又是这句话,她都听过无数遍了,宁雪妍气的将旁边的花盆踢碎,都不觉得解恨。 “我要见我爹,都快中秋了,他还关着我,不用一家人团圆了吗?”宁雪妍大声嚷嚷,困了这么多天,让她最后的一丝耐心消磨干净,心里憋屈的就快要发疯了。 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天天只能看到这四方天空,这半个月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 看着张蔓儿那个贱人,逃过一劫,她岂能安心? “小姐,你就别请为难小的了,中秋能不能放小姐出来,小的不知,但这几天老爷吩咐了,一定要牢牢看住小姐。”小厮煞有其事道。 宁雪妍美丽的眸子一沉,无比怨念:“我爹也真是,这错在我吗?他怎么能不听我解释呢?是他跟小妾生的儿子丢人现眼,这关我什么事?” 没看中张蔓儿就直说,居然还顺手推舟的睡了别的姑娘。 还好那姑娘没找上门来讨个说法,要不然这宁盛就完蛋了。 哼,小妾生的孩子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真是瞎了眼,才指望着宁盛能帮她收拾张蔓儿。 贴身丫鬟小菊见宁雪妍发这么大的火,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劝解道:“小姐,你别发火了,气坏了身子不值。老爷最近在办大案子,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心情也不好,这个节骨眼上,小姐还是别惹事了。” 最近衙门都笼罩着一股阴沉,还不如这小院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呢? 小花也附和道:“是啊,小姐,你就再忍耐几天,若有什么重要事情可以让奴婢去办。比如给刘秀才送书信,或者是其他的,奴婢们都可以代劳。” 宁雪妍一听这话,混沌的思路一下就清醒了。 对,她真是被困在这,连带着脑袋都不好使了。 老爹禁足她了没错,但这两个贴身丫鬟可以随意出入,帮她办事。 想到这,宁雪妍一扫这些天的郁闷心情:“我要给子文写信,你们两个快去研磨。” 中秋,这学堂肯定会放假,只要刘子文来府里造访,就不信老爹不放她出去。 “好咧,小姐,奴婢这就去。”两个丫鬟相视一笑,一提起刘子文,总能扫去宁雪妍心中的阴霾,果然准姑爷的话就是好用。 宁雪妍执起笔,蘸了点笔墨,洋洋洒洒的书写了一番,将这些日子的思念之情都汇聚在这一页信纸上。 乡试在即,让他用功温习,考试时不要慌张,沉着应战,凭他的实力,一定能考中举人的。 她会在衙门里,等着他高中的好消息。 第三百五十八章算计 写完后,搁下笔,宁雪妍嘟着嘴巴吹着宣纸上的墨迹,待干透后,折叠成四方,放入信封里交到丫鬟的手里:“小花,你现在就送出去,让他中秋就在衙门过吧。” 终于看到宁雪妍脸上放晴,丫鬟也是松了一口气道:“是,小姐。” 待小花走后,小菊赶紧给宁雪妍揉肩捶背:“小姐,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左右就这两三天功夫,忍一忍就过去了,等中秋大团圆的日子,老爷一高兴,夫人再帮忙说几句好话,那小姐又能恢复以前那般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 还要再等几天,这对一天天数着日子过得宁雪妍来说,十分煎熬。 “对了,张蔓儿那边是什么情况,你有派人一直跟着吗?”宁雪妍端着桌上这盏茶气飘渺的茶水,抿了一口,眸中幽深道。 从那天回府,被爹臭骂了一顿后,宁雪妍就将全部的气撒在了张蔓儿身上。 这个让她丢尽颜面的女人,她一定不会放过。 特意吩咐让丫鬟派人去盯着薛记小吃铺,只要张蔓儿出现在镇上,就跟她汇报,这么多天过去了,她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回小姐的话,那张蔓儿很少来镇上,但这两天都在铺子里头,他们薛记新推出了月饼,生意挺火红的,好多人争抢着买。”丫鬟说完,在心里暗自佩服着张蔓儿。 这么低贱的商人,那个女人怎么做的有声有色的,从摆小摊位到开铺子,也没用多久的时间。 那时,她跟小姐都以为,这对夫妻就要摆一辈子的小摊,靠那点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那日子一定过得惨兮兮,谁能想到这才多长时间。 她的铺子生意不但红火,这月饼更是提前热卖,被人一抢而空,名声远扬了。 宁雪妍听后,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那茶盏滚落,打了几个旋转,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此话当真,那个贱人,居然这么有本事,做出好吃的月饼。照这样下去,那中秋节她岂不是要发一笔横财 ? 平日里,那些商人在宁雪妍眼里低贱无比,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就是见不得张蔓儿好,这个女人的穿戴,不像之前那么寒碜,这有了钱,果然能让她翻身。 “小姐,岂止是发一笔横财,照这样的造势后,中秋那天张蔓儿肯定是收钱到手软,其他糕点铺子的月饼怕是要滞销了。”小菊如实说道。 中秋团圆,本就是老百姓很在意的节日,镇上卖的那些月饼并不见得有多好吃,但为了应景,老百姓都会买,而薛记又提前推出了好吃精致的月饼。 反正中秋都是要买月饼,谁也不会将就自己的胃。 小菊虽不待见张蔓儿,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能把小姐都摆了一道的人,能让人轻易小瞧了去吗? “哼,绝不能让她发财。等中秋我能出去后,一定要去会会她。张蔓儿,你等着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宁雪妍丹凤眼里闪烁着狠辣的光芒,心里琢磨着应对方法。 势必要将张蔓儿踩在脚下,让她从清水镇滚回村里。 …… 月饼已经连续卖了三天,那一天比一天多的量,让张蔓儿喜笑颜开。 由于这几天的热卖,让很多人都慕名而来,现在清水镇绝大部分的老百姓,都知道西街有家好吃的月饼铺子。 这一传十,十传百,还怕不能在清水镇扬名吗? 一些想尝鲜的客人都提前买几个回去,有些舍不得那几个钱的,就等着后天中秋节去抢。 作坊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那些婶子们,姑娘们忙的脚不沾地的,最辛苦的就是哥哥张大海了,每天从村里到镇上来回跑好几趟。 只要作坊新出炉的月饼够装一牛车的,张大海就会赶紧送到镇上的铺子来,这一天三趟下来,可把张大海累的廋了几圈了。 但挣大钱就是这几天了,为了丰厚的月俸,谁也没有抱怨,而是一个劲的埋头苦干。 “蔓儿,给北斗武馆的月饼刚送过去了,是薛川收的,当场就发给了那些徒弟们,还有那几盒精美盒装的月饼,也由薛川送去东家府里。”张大海将牛车停在铺子门口,抹了一把汗,就迫不及待的进来告诉了张蔓儿这个好消息。 想象着这月饼受欢迎的程度,他送货时也备有面子。 有一个瘦猴的徒弟更是搞笑,当场就拆了一个吃,竖着大拇指,连连夸赞好吃,还说这一定是张蔓儿的手艺。 “哥,你说的那个人是小九,薛川的得意徒儿。”张蔓儿道,想象着那场面,送货也挺有意思的。 “是吗?那人还挺有趣的。”张大海道。 “哥,你辛苦了,来,快坐下喝碗水歇会。”张蔓儿给他到了一碗水,也没给他泡茶喝。 茶叶,她是买来一直放在铺子里头,几张桌前每天都放有沏好茶的壶,但张大海喝不习惯,说还不如喝煮开的井水。 张大海也是渴了,咕噜噜的将碗里的水喝完后,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妹妹,薛川上工的那家武馆,大气敞亮,挺好的。” 这样威武霸气的地方,也就薛川这样的人能进,像他送个货,站在门口都浑身不自在,像是没底气似的。 “是还不错,对了,哥,薛川有说中午回来吃饭吗?”张蔓儿看了看时辰,差不多要做中饭了,刚从座位上起身,就被薛雨按了回去。 她抢先一步道:“弟妹,你歇着吧,都忙了一早上了,中饭我来做,你难得在镇上,三弟肯定要回来吃饭。” 薛雨的语气很笃定,还带着一丝暧昧。 有张蔓儿在的地方,薛川就会如影随形,哪怕是中午一个时辰,小两口也会一块吃饭,腻歪一番。 以前薛川也是常回来吃,反正她做饭,多做一个人的量,也费不了什么劲。 就是这几天,薛川回来都说是吃过了,直接会去后院那间卧房休息片刻。 第三百五十九章刀剑声 “好,那就麻烦大姑姐了。”张蔓儿求之不得道,见她去忙了,就跟张大海多聊了一会:“哥,你中饭在这吃,下午需要你去安泰城送货。” 去安泰城一来一回要一个下午呢?等张大海回来后,怕是天色都要擦黑了。 “安泰城?”张大海疑惑问道,送月饼跑这么远,看来妹妹的生意做得挺大,在安泰城都有客人。 都是自家哥哥,张蔓儿也不打算隐瞒他:“哥,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我去安泰城给人治过病,那户人家不是别人,正是当地赫赫有名的蓝府。” 那会她离开蓝府之际,管家就跟她明确表示过,蓝府就是她的靠山,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既然要稳住这条人脉,逢年过节,自然是要送礼来往一下。 “原来如此。”张大海似懂非懂的点头。 “哥,那就辛苦你了。” “没事,我本来就是负责跑腿的,行,一会吃了中饭,我就过去。”张大海拍着胸膛,爽快应道。 反正妹妹是东家,让他送货就送货,又何必刨根究底。 中饭是薛雨做的,两菜一汤。 一碗色泽红润,酱香四溢的红烧肉,一碟嫩绿的炒青菜,还一碗紫菜蛋花汤。 张蔓儿喊了张大海先吃饭,她则是等着薛川回来一起吃。 站在门口好似化成了一块望夫石,张蔓儿眼巴巴的瞅着街口方向,左等右等。 片刻之后,就瞧见那抹高大的身影缓缓朝这边靠近,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那抹情愫。 薛雨没看外面,并不知薛川过来,瞥到张蔓儿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心里就纳闷,弟妹在傻乐什么,看到三弟了吗? 谁知下一步,薛川都抬脚踏进铺子里头。 “三弟,你来了。”薛雨惊喜的冲两人笑笑:“饭都做好了,你们先去吃。” 薛川上下工的时间比较赶,一回来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当然好。 他拉着张蔓儿往里走:“好的,姐,那我们先去吃了。” 都是一家人,他也就不客气。 两人来到后院的石桌边,就见张大海吃的快差不多了,看到两人过来,忙盛饭递筷子:“来了,赶紧坐下来吃饭。这蔓儿啊,非说要等你回来,你若不来,她就不吃。” 张大海抿了抿泛着油光的唇,调侃道。 “哥,说什么呢?”张蔓儿俏脸一红,飞上几抹红霞,夹了一块肥腻的红烧肉,丢进他的碗里,示意他只管吃别出声。 作为媳妇等相公回来吃饭,挺寻常的事,这通过张大海嘴里描述出来,都有了几丝揶揄的味道,让她听了怪难为情的。 “嘿,这丫头脸皮不是越来越厚了,还会不好意思吗?”张大海噙着嘴角好笑道。 面对张蔓儿扫过来的冷光,下意识的住了口,快速的将碗里最后几口饭,一鼓作气的扒完后,就赶紧脚底抹油般的闪人。 妹妹若是一生气,发起火来的威力,不可小看,他还是赶紧送货去,以免耽误小两口甜蜜。 这几个月他要努力挣钱,等过了年,娶媳妇回家,到时也要这么如胶似漆。 “大哥,吃好了。”薛川瞅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问道,心想他一来怎么就要走,也不知道吃饱没有。 “别管他了,那么大的人,还担心他饿着了吗?我让他去安泰城送货呢?若不赶紧去,等回来时天都黑了。”张蔓儿一本正经的边说着,边给薛川夹菜。 “原来如此。”薛川点头道。 去安泰城想必是给蓝府送月饼的,这件事听张蔓儿提过,现在听来也不稀奇:“媳妇,你多吃点,这几天累到了吧?” 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张蔓儿扫了他一眼,娇嗔道:“哪有你辛苦,你多吃点肉,对身体好。” 一顿饭中,两人都在给对方夹菜,薛川享受着小媳妇的殷勤,吃起饭来感觉格外的香。 饭后,张蔓儿原以为两人能说会悄悄话,就听见薛川说道:“媳妇,我现在过去连铁生家,给他送点月饼。” 趁现在还能腾出时间,就会会老朋友,等再过两天忙的脚不着地的,怕是吃饭都是急急忙忙的。 “薛川,要不我陪你一块去吧。”张蔓儿将每个口味的月饼都拿了一些,装了一篮子递给他道。 “别,这次我不是去叙旧的,把月饼给他就回,你都累了一上午了,还是乖乖在铺子里歇息吧,一会我快点赶回来,还能陪你一会。”薛川道。 张蔓儿听了这话想笑,这人,还跟时间赛跑似的,这么挤压着时间。 “行,那你路上小心点。” “好咧。”薛川爽快应道,人已经出了铺子外头,他拐进一个胡同,穿着一条巷子过去。 这边人少,又是近路,等快到连铁生那条巷子,听到一阵刀剑声。 薛川眉心一簇,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往前冲去,就看到巷子里一群黑衣人围着一个身穿枣红色官服的人。 那个被团团围住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疲惫应战的连铁生。 他身上挂了好几处刀伤,手臂上鲜血直流,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大口喘气了几下,扶着墙怒问道:“你们,是不是县衙大人派来的?” 薛川微愣了一下,宁大人也盯上了连铁生吗? 一边朝这边慢慢靠近,一边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黑衣人冷哼一声,阴冷的声音落下:“死到临头,告诉你又何妨,你猜得对,那就去阎王面前喊冤吧。” 正当他一剑要劈落下来时,连铁生刹那间脸色苍白,喉咙像是被人钳制住,瞬间被人夺走呼吸,他连着杀了好几个黑衣人,身上中了几刀,失血过多,体力不支。 难不成今日要不明不白的死在回家的途中。 就在连铁生绝望中,一颗凌空飞来的小石子,瞬间击中黑衣人的手腕,趁他拿刀的手一顿,连铁生反应迅猛的给了那人一刀,黑衣人哼叫了几下,就倒在血泊中。 第三百六十章保重 “连大哥,你没事吧,我来救你了。”薛川暴喝一声,篮子里的月饼一洒,就如下起了冰雹雨,块块砸落在黑衣人身上,引起他们一阵惊慌。 他们原以为薛川丢的是什么暗器,仔细一看原来是月饼。 在他们闪神的空档,薛川几个闪身间,冲进了包围圈,抬脚一踢,踢到其中一个黑衣人,在地上翻了一个跟斗,迅速捡起那人落下的刀,跟连铁生并肩作战。 这些杀手们面面相望,眼看就能完成任务了,却半途杀出了个程咬金。 这男人不是薛川吗?一段时间不见,好似功夫更高强了。 “薛川,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赶紧走。”连铁生一边应付着刀光剑影,一边跟他碰头道。 “说什么傻话,我能见死不救吗?”薛川说着,手中的刀剑利落一挥,手速快又狠,没有过多的花哨招式,瞬间解决了两个黑衣人。 两兄弟并肩作战,配合默契,所向披靡,很快黑衣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余下的那个黑衣人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被薛川几个跨步间,追上后一脚踢到在地。 手中的刀迅速的架在他的脖颈上,冷冷质问道:“说,县衙大人为何要刺杀连铁生?” 那黑衣人连连后退着,脖颈上那把刀如影随形跟着,面对薛川的逼迫,他张狂的冷笑道:“你们知道的太多了,找死。” 连铁生捂着受伤的手臂,踉跄着走上前来,情绪激动道:“县衙大人真是好狠毒的心,这些年,我兢兢业业为衙门做了多少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一刻,他的心早就死透了。 在那人的眼里,他们这些效命的捕快,性命比蝼蚁还卑贱,可他偏偏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那是因为你们该死。”黑衣人呸了一声,十分嚣张。 薛川眸光一冷,手中的刀微微用力,那人的脖颈处喷洒一圈鲜血,瞬间倒地身亡。 看着这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薛川心里翻起来惊天巨浪,扶起连铁生就走:“走,连大哥,你受伤了,我带去你药堂。” “千万别。”连铁生止住了脚步,将他带到巷里的转角处,看了看四下无人,神色凝重道;“薛川,此地不宜久留,我得马上离开这里。” 这些黑衣人全军覆没,不消一个时辰,那些静候动静的人,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复,一定会过来一探究竟。 趁现在那边还没有派人过来,他一定要尽快离开清水镇。 “连大哥,发生什么事了,衙门的人为何要刺杀你?”薛川边问,边从他怀中搜出金疮药。 打开瓶塞,洒了药粉在他伤口上,又撕了点他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 好在都是皮外伤,伤及不了性命。 要不然非去药堂不可,他们这些捕快,受伤是家常便饭,因此随身都会携带金疮药。 包扎完后,薛川深邃的眸子,翻腾着浪花,如卷起了黑色漩涡,疑惑的看着他道:“连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连铁生愣了一下,看着薛川一双欲探究真相的眼眸,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告诉他:“薛川,你还记得今年年初你办的那个大案子吗?就是涉及某个知府的私盐案子。”连铁生蹙眉问道。 “当然。”薛川拧眉不解。 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宁大人说那案子水落石出,到此为止,但薛川发现还有很多疑点,就顺藤摸瓜,摸出这些昧着良心的黑商跟知府勾结,那知府为了谋私利敛财,什么坏事都敢干,不仅勾结黑商,还跟山贼合。 只要能敛财的,才不管什么王法,才不管老百姓会不会深受其害。 “我知道的也不多,就你的中毒事件,我查出来了,是宁大人一手策划的,原因就是你办的那个案子,把某个大人物的得力干将给灭了,人家才要除掉你。” 连铁生轻描淡写的说着,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但薛川知道,这探知真相的过程中一定很艰难。 没想到连铁生比他的执念还深,硬是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探听清楚。 怪不得会被宁大人灭口。 原来这才是事实真相,薛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中毒的起因,是得罪了大人物,害他失去了左膀右臂,那照这么说来,宁大人也是为那个大人物效劳。 “连大哥,那你知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是谁?”薛川掐中问题的要害,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件事牵扯出来的东西,远远比自己想的复杂,想不到这个清水镇,居然还有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连铁生脸上挂着无尽的悲凉,他为衙门兢兢业业效劳了七年,到头来就因为自己挡路了,就要被他们刺杀。 这一刻满腔的热血化成了悲愤:“薛川,我是偷听县衙大人跟某个神秘人物谈话时,被他发现的,他就动了杀机,我猜想,等我跑了之后,他接下来要对付的是你。” 薛川眸中一震,还清晰的记得,多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跟张蔓儿夜探衙门,县衙大人说要放他一马,以免给人留下话柄,听那话里的意思,就怕杀的人多,引人注目。 现在连铁生被刺,那是触发了这道杀机,他们都要面临着危险。 “连大哥,事不宜迟,你快点走,我怕再晚一点,他们就会在各大镇门口守着。”薛川顾不得多想,眼下能逃走一个算一个。 “薛川,这次我会一路向北,若有缘的话再相见。”连铁生看着他目光依依不舍,他要回去乔装一番,赶紧逃出镇外。 在衙门待了七年,他太了解县衙的作风,办事永远没那么利索,也就是说,只要在一个时辰内,他能出的了清水镇,就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连大哥,那你多多保重。”薛川沉重的说道,简单的一句话仿若有千金重,深深砸落在两人心间。 薛川深邃的眸子望了他几眼,像是要把他刻入脑海里。 “兄弟,保重。”连铁生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步三回头后, 就快速绕过这条巷子,翻进了一排民舍里。 第三百六十一章杀机出现 回去的路上,薛川一直心神不宁,走回那血迹弥漫的现场,想起连铁生的话,心里莫名有些慌张。 县衙大人动杀机了,下一个就是他。 他不怕死,就怕连累张蔓儿,连累薛家人。 民不与官斗,他一人之力,如何撼动的了县衙。 薛川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心里想着烦心事,就如一具出窍的灵魂,就这么从薛记铺子门口飘荡而过。 张蔓儿眼尖的看到他,一把叫住:“薛川。” 他身形一怔,回头看着笑着阳光明媚的张蔓儿,抿了抿薄唇,不知该说什么? 连铁生可以一走了之,但他不能,张蔓儿好不容易在这清水镇有自己的铺子,正在为中秋节忙碌。 他该怎么说? 薛川就这么定定望了她一眼,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天际飘过来:“蔓儿,那个,我得去上工了,你先忙吧。” 张蔓儿有些疑惑,时辰不是还早吗?现在就要过去了吗?原本想送送他,刚好这会铺子里来了好几个客人,她道:“行,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薛川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几下,看着那忙碌的身影,某种思绪复杂万千。 末了,抿了抿薄唇,往北街方向走去。 这时连铁生带着妻儿已经顺利逃出了清水镇,正坐在马车上,快速的朝北方向逃去。 衙门的人迟迟没有等到黑衣人复命,就派人跑去现场看了看,派去的黑衣人全军覆没。 这消息传到正在大厅喝茶的宁大人耳朵里,气的他立马摔了手中的茶盏:“废物,派了那么多人,居然连个连铁生都没有解决掉。” 现场的黑衣人全都死光,谁也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 为首的黑衣人跪地,战战兢兢的解释道:“大人,想不到连铁生武功这么高强,能在这么多人手中逃脱。大人,还请再派人杀了他。他听了不该听的话,若是让他告发,后果不堪设想。” 告发,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一听,倒是让宁大人眸中微闪了一下,他想到了一个人,跟连铁生交情甚好的薛川,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不是通了底气,毫无秘密呢? 这就让他不得不防了,至于那个连铁生被打草惊蛇后,肯定跑路了,哪还会傻傻的等着他上门去抓。 “算了,连铁生跑了也好,就算要告发,又能如何?他有证据吗?”县衙大人并不慌张,稳坐在座椅上,神情轻蔑道。 是,没错,他背后是有神秘的主子,势力遍布附近这几个镇上,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大量的敛财。 只要有了财,那干什么都方便,比如招兵买马。 “大人的意思是放过连铁生,那……” “跑了的连铁生不足为惧,现在最麻烦的就是薛川,他知道了多少,对这些事又知情多少?这段时间你去跟踪他,找到机会,就了结他性命,切记要在他独自出行时下手,千万不要引起大动静。”宁大人厉声说道。 现在朝堂正是敏感时期,他这边动静越小越好,若是动静闹大,把大人物牵扯出来,别说他乌纱帽不保,有可能连性命都不保。 原本他都打算放过薛川,谁让他频频跟连铁生接触,这可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他。 “是,卑职这就派人去跟踪,一有机会就下手。”黑衣人头领起身后,身子还是打颤的。 他们这一批杀手,都是宁大人秘密养了十几年的,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刺杀失败,真害怕被灭口。 这一次,跟踪薛川说什么也不能失手了,若是找到机会当场击毙。 次日 一辆豪华马车停在薛记铺子门口,车帘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撩起。 看到生意兴隆的小铺,那个熟悉的身影忙前忙后,马车内的中年男子,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点点头。 “老爷,薛记小吃铺到了。”小厮拿着板凳放在地上,掀开车帘,先下车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他转身扶着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下车。 来人大约四十多岁,穿着绣有祥云花纹的宝蓝色衣袍,身形微胖,面容富态,他身后跟着一个年级稍大的中年男子,穿的衣裳逊色许多,一看就是贴身仆人。 薛雨打量了几下,忙用胳膊肘顶了顶低头包装的张蔓儿,一脸激动道:“快,弟妹,来大客户了,想必是来买盒装月饼的。” 盒装月饼都摆放了好几天,除了送出去的一盒盒外,根本没卖出去一盒。 这不薛雨都快急死了,每每看到穿着还算富贵的人,都会热情的推销一番,但毫无例外的都是以失败告终。 张蔓儿看着她一副东家不急,掌柜急死的模样,就不免觉得好笑。 顺着她的声音,抬头一望,待看清楚来的两人后,瞳孔一缩,无比惊讶道:“蓝老爷,福管家,你们怎么来了?” 今个也不知是什么风,居然把这两人给刮来了。 “是啊,来看看你,想不到你这铺子倒是弄得有模有样的,远远就闻到了香味。” 这两人的到来,着实让张蔓儿大吃一惊,反应过来后,赶紧迎进了铺子里:“两位,快请坐,光临小铺,还真是蓬荜生辉。” 福管家打量了这铺子几眼,虽然有点小,好在打扫的干干净净,装潢的特色精致,这一看客源也很兴旺。 “小娘子,客气了。”福管家说着扯起衣袖先给凳子拂了几把,再扶着蓝老爷入座。 两个大人物到场,让张蔓儿觉得铺子里头都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招待,但基本的礼仪摆在那,不能不招待吧。 她想了想,随即给两人到了一杯清茶,再切了几个月饼端了上来。 “蓝老爷,这铺子里头都是卖着民间吃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招待,不好意思。”张蔓儿站在一旁,歉意的笑笑。 吃惯了山珍海味,对这些民间特色美食,才会情有独钟。 蓝老爷对张蔓儿的话表示不以为然,待看到这花纹特色的月饼,眼睛亮了亮,忙拿了一块吃起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十五的月亮二十圆 那一层酥香的面粉包裹着肉质的香味,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这月饼味道不错,我挺喜欢的,今个就是有生意要跟你合作。” 他说着,随手拿了几块不同花纹的月饼,给管家尝了尝。 “谢谢老爷。”管家有些受宠若惊,吃月饼时,那种满足的神情,就好像是对待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张蔓儿随即坐下了下来,看着两人赞叹的神情,一头雾水的问道:“蓝老爷,我听蓝公子说过,你们也是经商的,只不过是高人一等的皇商,跟京城的一些达官显贵有交集,咱们之间怎么会有合作?” 说完这话,几番眸转间,张蔓儿脑海里灵光一现,看着两人的吃相,难不成是看上她家的月饼了,要购买一批,运到京城去? 可这时间来的及吗?满打满算,这到八月十五晚也就是两天三夜,就算马不停蹄的快马加鞭也是来不及的吧? 蓝老爷对上她灵动的眸子:“张蔓儿,你不都猜到了吗?没错,我是看上你家月饼了,正打算订制一批,送到京城去。” 张蔓儿并没有被这个突然的消息冲昏了头脑,而是实事求是的问道;“蓝老爷,今天都十三了,满打满算只有三天时间,再加上月饼需要烤制,哪来得及?” 这一刻,她就知道是张大海上门送去的那几盒月饼起了作用,能被蓝老爷肯定,心中不免高兴,但同样有些惋惜,早知,就应该第一时间送过去,或许就能接一个大单,大挣一笔,但早送过去,从礼节上看也不太合适。 毕竟中秋节都还没到呢? 今年来不及,唯有明年了,再说光是清水镇这一块地方,她就能挣得盆满钵满,就不要多想其它。 若有机会,明年合作也是一样的。 对于这个疑问,站在一旁的管家立马出声解释道:“小娘子,是这样的,一般来说从清水镇到京城要十天的行程,若是快马加鞭的话就是四五天的行程。” 对这行程有所了解后,张蔓儿更是张着嘴巴问:“那就是了,不管怎么说都来不及了。” 蓝老爷呵呵一笑道:“张蔓儿,你有所不知,民间不是有句说法,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咱们老百姓过中秋都是八月十五,但京城那些人可就不同了,他们要在月亮最圆的时候过佳节。去年,月亮是十八圆,今年有人看过天象,月亮二十圆,所以这个时间是来的急的。” 二十圆的月亮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象,今年中秋节,将会被京城人士格外的注重,若是有精美的月饼加持,那就是锦上添花。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有些道理。”张蔓儿惊奇道,这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蓝老爷轻咳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吃着月饼,身边的管家立马会意:“小娘子,我们蓝府的分号遍布很多地方,在京城的分号是最多的,主卖粮油,布匹,粮食还都是专供军粮,这布匹也都是上好的绸缎,都是供应宫里的贵人。这次,我们老爷准备跟你订上万个月饼,还有这盒装月饼要一千盒。这价格,你给算算,这么大批量的购买,是不是要便宜几成。” 张蔓儿心快速的跳动,这数量惊人,多的能压死她。 木盒装的要一千盒,那怎么来得及?这些盒子雕刻起来很费劲的,沐阳的手那么快,也最多是一天雕刻两三盒而已。 “这……先不谈别的,就按二十号算的话,除去你们路上的行程,也就说三天之内必须交货,这么大的数量,这……”张蔓儿算了算,怎么也交不出来。 这几天原本作坊就很忙了,在劳命奔波中秋月饼了,若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干,或许还有可能出货,但她不能要钱不要命吧。 “怎么,有问题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要知道通过这一次合作后,你们就算搭上蓝府这匹快马,从今以后地位都是不同的。那可是给京城供货啊,都是达官显贵,你想想看,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管家越说越兴奋,而张蔓儿的心由刚开始的波涛汹涌,在到现在的波澜不惊。 她没有被那些描绘的蓝图而冲昏头脑,而是在脑海中快速的计算一番,力所能及道:“蓝老爷,福管家,首先感谢你们看的起我,但这个数量我们作坊真的做不出来。还有这物以稀为贵,这数量一多,东西就会贬值,我虽没去过京城,但也听说过,京城的月饼也是做得像模像样的,你看这……” 竞争是很激烈的,她不能保证她的月饼就能脱颖而出。 蓝老爷听完这番话,捋了捋胡子,对张蔓儿不免刮目相看,这女子没有被贪婪所诱惑,而是冷静的分析问题,倒是是个诚信的商人,她提出的问题,是他疏忽了。 “那依你看,多少量合适?”原本这一千盒月饼是针对宫里的,还有那些达官显贵。 张蔓儿见他愿意妥协,神色多了几分认真:“蓝老爷既然跟宫里有来往,那就要盒装月饼一百盒,送入宫里,毕竟尝鲜的事,还是宫里优先。” 皇宫本就是最奢华最高贵,最拥有无限权利的地方,若是他们的月饼,大臣们也有,就体会不到这份独一无二的尊贵。 蓝老爷想了想,甚至觉得有道理,咬牙道:“那行,普通的月饼你最能给多少量,价格如何。” 张蔓儿手指沾了点茶水,快速的在桌上涂涂画画,这鬼画符一般,他们也看不懂。 她用的是现代的阿拉伯数字跟加减乘除法计算,如葱玉般的手指,在桌面上几番轻点后。 张蔓儿最后抬头道:“普通月饼两千个,价格的话,豆沙月饼二文,杏仁花生三文,叉烧月饼五文,盒装月饼五百文,蓝老爷若是觉得合适,那咱们就可以签契约。” 她说的价格,每样都比铺子里卖的便宜两三文,盒装直接减半,本来铺子里的月饼卖的就很实惠,这等于是出作坊的价,用现代词汇将就是批发价,虽然利润少,但是数量庞大,也很可观,粗粗一算,能挣二千两银子。” 毕竟这量大,两千个月饼,就算一个月饼挣一文,那也有两千两了。 再说这远远不止,估摸着能挣三千两银子。 第三百六十三章双倍月俸 蓝老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福管家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这月饼摆在铺子门口,价位都是刻在小木牌上,下车时他就扫了几眼,几番对比,张蔓儿给的价格确实很合理。 蓝老爷轻咳了一声:“就是数量有点少。” 这比他提出来的数量相差一大截,这怎么够卖呢? 张蔓儿耐心的解释:“蓝老爷,数量不在多,在于精。京城物价那么高,这些月饼运过去,少说也要翻个三倍,那可是一笔可观的利润,也是一笔意外之财,不论多少,有挣就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个女子,还真是生了一张巧嘴,偏偏说的那么有道理,让人找不到理由反驳,蓝老爷笑道:“好,那就按你说的办。管家,去买一套笔墨纸砚,拟契约。” “我这有。”张蔓儿利索的说道,朝伙计挥了挥手,就见小丁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福管家在奋笔疾书时,张蔓儿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的又快又好。 “对了,这月饼的模子都是现成的,上面会有薛记字样,我让木匠加上蓝府的名号。”张蔓儿没说去掉,只是说加上,让蓝老爷瞬间觉察到她的顾虑。 果然非一般的女子,不肯心甘情愿的为他人做嫁衣,自有一番独特见地。 看来这小妮子的野心不小,想要借此机会将这月饼扬名。 蓝老爷眉心深锁沉思,一旁的福管家一脸为难道:“张蔓儿,这怕是不妥吧,我们蓝符可是金子招牌,这薛记可是名不经传的小作坊,若是两家的名字都在,不仅显得奇怪,还会……” “还会拉低你们的档次是吗?”在他话还没有说完时,张蔓儿声音脆生生的抢了过去:“蓝老爷,英雄不问出处,这月饼也当是如此,这是我们薛家自行研制出来的,这份心血是无价之宝……” 蓝府是什么人,可是见多识广的皇商,连他们都看中这月饼,那就证明它的价值,在这一点上,张蔓儿不会妥协。 “好,就按你说的做。”蓝老爷在她话没说完之前就爽快拍板。 有薛记两个字又如何,在光芒万丈的蓝府下,谁会注意这小小的薛记? 就算注意了,最多会问上几句,这无伤大雅,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爽快。”张蔓儿低头看了一眼墨迹干透的契约,交货三天,订金一千两银票,剩下的五千两银票,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看了一下内容,没什么问题后,双方也就签了字按了手印。 蓝老爷虽跟张蔓儿第一次合作,好在之前跟她接触过,了解她的为人,相信她的品性,这才这么爽利的让大家一起挣钱,毕竟这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也算是变相的拉她一把。 “好好干,你前途无量。”蓝老爷意味深长道,做普通的商人很低贱,但是皇商就不同了,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京城的那些人不差钱,只要月饼好吃,就图那份特别。 张蔓儿拿着契约跟银票,就像捧着一座沉甸甸的银山那般:“感谢蓝老爷给了我这次挣钱的机会,愿您在京城挣得盆满钵满,这次运输途中比较遥远,在包装上,我们一定会格外小心,以求到达京城时,无损月饼的形状。” “好。”蓝老爷笑道,想不到这个被他忽略的问题,都被张蔓儿想到了,这个女子果真心思缜密,处事周到,果真是不简单。 “小娘子,那我们先告辞了,三日后,蓝府的马车准时到达薛家作坊,当场验货,当场给钱。”福管家道。 “好,那合作愉快,两位慢走。”张蔓儿目送两人上车,直到这辆豪华马车消失在视线内,这才收回了神。 刚一转身,就对上薛雨目瞪口呆的脸:“弟,弟妹,刚才那两个人真的是皇商吗?他们居然要订咱们的月饼?” 薛雨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张蔓儿扶着她坐下,倒了一杯水给她压压惊:“大姑姐,他们是如假包换的皇商,你还记得我去安泰城给人看过病吗?就是他们。这月饼已经订下,就等着出货收钱了,这次我粗粗算了下,除掉所有成本,至少能挣三千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大财,得来全不费功夫,果然靠上蓝府这棵大树,就好乘凉。 “原来是他们家,那就是有保障的,皇商就是跟宫里的人有往来吗?这可是寻常百姓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啊。”薛雨激动连连,到现在都缓不过神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山沟沟,居然还会跟京城的宫里有月饼往来,这就跟做梦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看着薛雨一副无法回神的样子,张蔓儿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姑姐不必这么惊讶,这好吃的月饼就应该走出清水镇,让更多地方的人吃到。” 对于这个结果,张蔓儿是意外,但不是震惊,等这次中秋过去,她就有一笔大钱,到时,买铺子买宅子都是九牛一毛。 “弟妹,还是你有本事,这些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那既然是送去京城的,更要严格把关。”薛雨有些紧张,这挣得钱一多,总有些提心吊胆的,尤其是运到宫里去。 “大姑姐,你说对,把关这是自然。好了,这几天大家都辛苦点,都是双倍月俸。”张蔓儿当场就宣布了这个好消息,铺子里的几人,薛雨激动,两兄妹欢呼。 张蔓儿在作坊宣布这个好消息后,原本一张张疲惫的脸,就跟洒了鸡血一般,个个激动不已。 双倍月俸啊,还有赏金,这几天虽然辛苦,从早上赶工到深夜,好在这东家大气,给这么多工钱啊。 这些村民来作坊里干活,不就是为了挣点钱养家糊口吗? 都是吃苦耐劳的山里人,只要有活干,有工钱,他们都毫无怨言。 对于这双倍月俸,外加奖励,大家高兴的同时,都在议论,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那般飘渺不真实。 第三百六十四章洗脚 “好了,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作坊是每月十五日发放月俸,再过两天我就会发放下去,中秋晚上大家领了工钱,月饼跟猪肉早点回去,跟家里人团圆。未来几天,大家辛苦一番,打起精神,撸起袖子,好好大干一场,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在张蔓儿激慨昂扬声中,作坊里的每个人,神情激动,充满了干劲,现场如煮开的水一般沸腾。 “东家,你放心,就算没有双倍月俸,我们也会好好干。” “是啊,若不是东家,大家这会还在地里刨食,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多谢东家。” 张蔓儿双手一挥,很有指点江山的霸气,周围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很好,但这次的量不仅是咱们铺子里要卖的,还有一个大客户定了两千的量,希望你们认真对待,不要因为数量多就偷工减料,谁若敢砸了薛家的招牌,就会被赶出作坊,永不录用。” 这激励的话说在前头,这丑话也要敲打敲打,以免有人动什么歪脑筋。 作坊里的人都是由她跟王婶精挑细选,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以防万一,张蔓儿让张大海跟王婶这几天别回家,辛苦一点,在作坊里轮流守夜盯着。 这可是要送入宫里的月饼,食材上,用料上,烤制时,绝不能有一点偏差。 “是,东家。”回应她的是两人整齐响亮的声音。 “好了,都去干活吧,你们辛苦了。” 张蔓儿训完话,发现院里少了薛川那抹高大的身影,等看到新房屋顶上炊烟袅袅,她就立马反应过来,这相公该不是在她训话中,回去做饭了吧。 不都是她做晚饭吗?这也太积极了。 晚饭清淡简单,薛川炒了一个青菜,外加一碗蒸蛋。 蒸蛋很简单,就是煮饭时,顺手打两个鸡蛋在碗里,加点盐,酱油,葱花,放进蒸屉里,盖上锅盖一起煮就好。 中午吃的好,晚上吃的清淡,薛川这样安排甚好。 晚饭过后,张蔓儿撩起衣袖想洗碗,就被薛川推到一边;“媳妇我来洗。” 他说着将桌上的碗筷,重叠了一番,丢进了锅里,从灶台中间的瓦罐里舀了热水,拿了布巾就认真刷洗起来。 张蔓儿尴尬的笑笑:“薛川,你把我的事情都干完了,那我干什么?” 薛川将锅里的碗刷洗了一遍后,全都丢到木盆里,一会用清水过一过,就可以放在橱柜里。 “你累了一天,赶紧回屋歇会,一会我给你打热水洗洗。” 现在天气凉了,张蔓儿隔几天才沐浴一番,这几天累的倒头就想睡,见薛川这般坚持,这灶房的家务活她也插不上手,就乖乖的回屋躺着了。 累了一天腰酸背疼,还是躺在炕上舒服。 张蔓儿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头顶上的红色帐幔,心想,有一个体贴的相公真好,瞬间能将她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不妥之处,她是累了一天了,但薛川也累,作为女子,应该照顾着相公才对,到她这里倒是反过来了。 遐想间,薛川端着一盆热水进屋,水汽缥缈间,有一块蓝色的布巾在水里荡漾,如一朵徐徐开放的兰花。 “蔓儿,先洗了脸,洗了脚再睡。”薛川声音低低的,带着一抹跟平常不一样的轻柔,就像哄孩子一般。 被他这么宠着,张蔓儿都习以为常了,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享受着他体贴的给她洗脸。 脚上的鞋袜被他一脱,洁白的玉足被薛川按到木盆里,温热的水包围着她的双脚,让她每个毛细孔,舒服的扩张出来。 等那双大手给她细细揉着脚丫时,张蔓儿小脚一缩,才发现了不妥:“薛川,你,你做什么,我自己来。” 想象一下,这么刚毅英俊的男人,捧着她的脚丫子,给她细细揉搓,就像对待易碎的瓷瓶一样,这种感觉怎么看,怎么变扭。 “蔓儿,别动,我就想给你好好洗脚。”薛川按住她的脚丫,不让她乱动。 “可是,给女人洗脚,你不觉得没出息吗?”张蔓儿抿着唇尴尬道,薛川今天一系列的体贴行为,让她有点不太适应。 薛川不满的在她脚背上轻掐了一把,不满道:“说什么呢?你是我媳妇,又不是外人,只要你不说,谁知道?” “不行,我自己来。”张蔓儿坚持道。 薛川的手可是握武器耍功夫的手,怎么能握她的脚丫子。 这实在是不妥,不妥。 “乖,别动。”薛川脸色沉了几分,散发的冷意,就像外面逐渐变冷的天气,能把张蔓儿给冻着了。 最终,她是屈服于这男人的霸道之下,在这些方面,张蔓儿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 不让他帮忙洗脚,还要沉着脸,给她脸色看,这样的相公世间还有吗? 洗个脚,都像是对待认真的活一般,张蔓儿全身僵硬,嘴角抽了抽外,都找不到话语反驳。 在这股不自在中,两只脚丫被薛川洗的干干净净,被他这么温柔以待,张蔓儿心里荡漾起了丝丝涟漪。 洗好后,薛川给她擦干了脚丫,转身端着盆子里的水出去到了。 回来时,看见张蔓儿手里捧着一个小箱子,正将手里的一张银票轻放进去,看到那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薛川的眼眸波动了一下,哑着声音问道:“媳妇,这就是蓝府给的订金吗?” 张蔓儿将盒子里的东西,摆放整齐,这小红盒子里也没放其他的,就放了几张银票,一些银锭子。 像铜板这些数量多,每天都一抽屉,张蔓儿都会让铺子里的伙计,一串串好后,让薛雨次日存到钱庄里去。 这些银票,就算是流动银钱,她则是自己保管。 合上盖子后,张蔓儿将小红盒锁住,小心翼翼的放入衣柜后道:“对啊,是蓝府给的订金,我跟他们也算是第二次合作了,希望一切顺利。” 蓝府财大气粗,为人也爽利诚信,她还是信得过的,这次她真的是搭上这匹快马,也让薛家的月饼火了一把。 第三百六十五章 爱的告白 “小财迷,见了这么多钱,怕是看不上相公我每个月二三两的月俸了。”薛川将她拉入怀里,搂着她纤细的腰肢道,有些揶揄道。 仔细听这声音,低沉泛着磁性的光芒中,还带有一点低低的失落。 “说什么呢?自己挣得再多,跟你给的完全不一样。”张蔓儿抬眸,跌进了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道:“你给的再少,都让我欢喜。” 薛川是凭自个本事挣来的,而她呢?则是有金手指。 她挣的再多,不过是借助了现代人的智慧,并不是因为自身的过人之处。 若说医术,她还敢拍着胸膛说,就是靠自己的。 换成做生意,她真没那么理所当然的说自己能行,不过都是借着穿越的光。 “媳妇,我是比不上你,但我会努力的。”薛川将她身形板正过来,两人近距离的看着对方,面对面凝视。 看着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张蔓儿噗嗤一下笑出来,笑声清脆爽朗,眯了眯眸子,就跟小狐狸一样狡黠。 “薛川,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这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求有多少,只求够用就好。现在我们不愁吃穿,也不愁钱,两人的日子过得平平安安,幸福美满就好。你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给自己那么太的压力,金钱都是俗物,你才是最重要的。” 张蔓儿年纪轻轻,就能说出这番感悟,薛川震惊过后也是无比认同她的话,钱财确实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明白张蔓儿话里的意思:“可是……” 他心里就是觉得张蔓儿付出太多,他有所亏欠。 “相公,别可是了,我们是夫妻,何必相互较真呢?我挣得银子不都是你的吗?再说你的武艺跟威望,那是用钱买不到的,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怎么能用金钱俗物去玷污呢?” 张蔓儿知道他心里有心结,认为挣钱能力弱,就觉得配不上她。 才不是这样的,像薛川这种才貌双全,有情有义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 这种无价之宝的男人,怎么能用金钱去衡量。 这番话张蔓儿从未说过,但此刻让薛川听到后,却是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 这样能说会道的小嘴,这样贴心可人的媳妇,如何让他不爱? 薛川低头,宽阔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呢喃,染上一股暗哑:“媳妇,谢谢你。” 这话听在张蔓儿的耳朵里有种释然的轻松,只要薛川不纠结这个就好。 她不希望因为这个原因,给两人之前造成隔阂。 “傻瓜,我爱的是你的人,不管你怎么样我都爱。”她又不会因为薛川挣得少,就对他的爱减少。 钱她可以跟薛川一起努力,她要的是那份真心实意的爱。 张蔓儿这番深切告白,让薛川脑海里轰的一声,犹如燃放了绚烂的烟花。 薛川激动的捧住张蔓儿的脸颊,低头堵住她柔软的唇。 原以为他只是浅尝即止,张蔓儿就配合着他,谁知道他要来真的,这就让她叫苦连天了。 这几天累的,都快直不起腰来,躺在炕上就想呼呼大睡,虽然她也很想跟薛川亲密一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相公,过几天好不好?”张蔓儿红着脸小声道,小手推着他的热情高涨。 前两天,她只要这么一说,薛川立马就不会再有动作,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安睡,但今晚,他就跟一头动情的野兽一般,怎么都停不下来,不管张蔓儿说什么,他都沉寂在对她又亲又撩的世界里。 张蔓儿本来就爱这个男人无法自拔,再被他这么一撩拨,心里虽不想要,但身体已有微妙的变化,浑身就跟泡在热水里一般,浑身没点力气,任由着薛川掌控全局,引导两人的甜蜜。 一曲完毕后,薛川看着眯着眼睛想要睡觉的张蔓儿,在她唇上亲了一记:“蔓儿,我真的好爱你,像是怎么爱都不够似的,好像每天把你带在身边。” 这样的话,他就能时时刻刻的看到她。 这种孩子气的话,真不像是从薛川口里说出来的。 不是英雄气短吗?怎么变儿女情长了。 在张蔓儿好奇的睁开惺忪的眸子,想要问一问他时,就见薛川拉着她再次奔赴爱海。 夜深了,屋里的油灯明明灭灭了很久,直到耗完最后一滴油后,覆灭到黑暗之中。 秋天的早晨,有些冷,天色亮堂的晚。 薛川早早的醒来,却没有起来,而是低头瞅着枕着他臂弯酣睡的人儿,脸上荡漾着笑意。 给她整理了下秀发,又拉了拉被角,生怕她凉了,这丫头的睡相可不太好,跟个孩子一般,让人不太省心。 “蔓儿,不管我今后做什么,我的本意都是爱你的。”薛川盯着她恬静的睡颜,怔怔的看了很久,眸中的雾气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朵清凉的水花,滴答一声,滴落在张蔓儿的脸颊上。 情绪一来像是怎么也止不住,连着滴落了好几颗眼泪。 看来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为未到伤心处,心理五味陈杂。 张蔓儿正睡的迷迷糊糊,感觉到脸颊有沁凉的感觉,伸手一抹,是水滴。 她累的眼睛都睁不开,动着唇瓣道:“下雨了吗?” 以前睡在老薛家那间茅草屋时,每回下雨,屋顶都会漏水。 下雨的夜晚,薛川总会拿好几个木盆去接水,还会用手捂住她的耳朵,生怕这些滴答的水滴声,影响她睡觉。 不对,她不是建了新屋,早就搬离了老薛家吗?又怎么会? 张蔓儿努力的睁开眼眸,原本迷蒙的视线,渐渐清晰,对上一双深邃黑亮的眸子,就像浸在水里的琉璃珠一般:“薛川……” 薛川揉着她的脸蛋笑了笑,指了指微微敞开的窗户道:“外面下雨了。” 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要变冷了,有风灌了进来,张蔓儿露在外面的肌肤,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 第三百六十六章有人跟踪 “天气冷了,一会起来时,穿厚一点的衣裳。”薛川抱她入怀道,搁在她腰间的大手,猛地一锁,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镶嵌在身体里。 两人躺了一会被窝,起来后,外面的雨停了,屋檐聚集的水流,正滴滴哒哒的往地下淌,远处的高山,都处在云雾之中,飘渺的恍如仙境。 早饭过后,由于下过雨,通往镇上的土路,有些泥泞,马车行驶速度缓慢了不少,那摇摇晃晃的样子,让车内的张蔓儿昏昏欲睡。 她无力的靠在软垫上,身体的酸疼,提醒着昨夜薛川对她的索取无度,那一次又一次的,好像不知疲倦似的,害得她身子就跟散架似的,连坐着都不稳了。 掀开车帘,看了几眼倒退的风景,以及薛川挺直的坐姿,他倒是精神百倍,看起来并没有疲倦之处。 明明使力的是他,累个半死的却是她,张蔓儿想着脸红扑扑的。 快到镇门口时,薛川突然停下马车道:“媳妇,你走路过去铺子,我需要用到马车。还有这几天武馆很忙,中午我都不回去吃饭了。” 张蔓儿不疑有他:“好,那你忙。” 反正武馆有饭堂,也不怕他吃不好。 “嗯,那你路上小心点。” “你也是。”张蔓儿冲他挥挥手,看着他赶着马车往北街驶去,就脚步匆匆的往西街赶去。 薛川驾着马车行驶在宽敞的街道,清冽的晨光洒在古朴的小镇,街上好多摆卖早点的小贩,以及卖菜的小贩。 这条街基本都是挎着菜篮子卖菜的妇人居多,薛川的马车从这边经过,往另一条街道绕去。 穿着灰色布衣,身形矮小,混迹在人群中的男子,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老大,这里人太多了,不好动手。”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县衙派出去的杀手。 “先跟着,等摸清他的路,找机会下手。”身形高大,脸上有道疤痕贯穿眉心,显得这张原本平凡的脸,十分狰狞,再加上他们身上散发的杀气,让很多路人都避而远之。 “好。”矮个子男子,双眼一眯,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谁知这马车拐入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里,绕来绕去,很快就不见了踪迹,等跟丢后,矮个子神色恼怒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水道:“晦气,人给跟丢了。” 到底是当老大的,疤痕男明显稳重许多,盯着幽深的巷子,双眸一眯道:“不用着急,这薛川天天来镇上,有的是机会下手。” 而此刻绕了很多弯路的薛川终于抵达武馆,从刚进了镇里没多久,他就觉察到有人跟踪,这才让张蔓儿下车,把可疑之人引开。 对于别人的跟踪,他一点都不意外,在连铁生的刺杀事件中,就知道宁大人下一个目的就是针对他。 果然,这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眉心一簇,赶着马车进了武馆,眸中有着数不尽的波澜。 接下来这两天薛记小吃铺非常忙碌,作坊更是每天从早忙到晚的出月饼。 今个中秋佳节,薛记小吃铺开门之际,门口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张灯结彩的弄得很是喜庆。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比平日里多了几倍,这一眼望过去,车水龙马,人头攒动。 路边的小摊位也多了起来,卖吃的,卖胭脂水粉,卖杂货的应有尽有,小贩们起伏的吆喝声,客人们讨价还价声,点缀着这个节日更加热闹。 小丁在门口敲锣打鼓,卖力的吆喝着:“中秋月饼,多种口味,多买多送,大家快过来瞧瞧咧。” 丁香则是端着盘子,盘子放有很多切成小块的月饼,方便大家品尝,不过今日品尝的客人并不多,大家都是直接买买买。 “呀,这家铺子好热闹,这敲锣打鼓的,门口还有位姑娘端着个盘子,是要干啥呢?” “几天没出门了吧,薛记铺子卖月饼呢?这边是试吃的。” “是吗?原来就是这家啊,我前两天就听人说了,镇上有家好吃的月饼铺子。” “可不是,我买了好多种口味,味道不错,今日的月饼更是便宜了一文。” 好多客人围在门口,纷纷议论着,今日薛记铺子弄得喜庆,门口,屋里挂上了红灯笼,铺子里今日没有摆卖其他吃食,成了月饼的主场。 原本铺子里的桌子,全都合并在一起,形成一个好宽好长的摊位,各种口味的月饼用油纸包装好的,一堆堆,有五个一包,有十个一包,也有散装零卖的。 中间几盒月饼更是精致,全都是木盒装的,光看那图案精致的盒子,还有那造型别致的月饼,让人赞叹连连。 “今个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薛记铺子月饼热卖了,多买多送,欢迎新老客户进店选购。” 张蔓儿站在方凳上,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冲着铺子门口来来往往的路人喊道。 那清脆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中,倒也挺扎眼,再加上她站得高,格外的引人注目。 越来越多的人往铺子里涌,争先恐后的喊着:“给我来十个月饼。” “我要二十个。” “我每个口味都十个。” 这些客人能这么爽利,就是前几天试卖的结果,张蔓儿拍着手掌,维持次序:“大家请排好队,月饼都有的,都有的。” 张蔓儿负责给月饼,一旁的薛雨捧着个箩筐直接收钱。 排队中,有人高着嗓门问道:“你家的月饼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味道比别家好吃那么多,上面的花纹也好看。” 这个问题新鲜,张蔓儿不由的多看了那瘦弱男人一眼,虽穿戴的衣裳整洁大方,但掩不住他身上的那股流里流气。 但来着都是客,张蔓儿都一视同仁的对待,面对客人的疑惑,自然是耐心解释:“客官,这中秋月饼是我们薛记小吃祖传的秘方,这用料,这口味,大家也吃的出来,至于怎么做的,那我就不方便告诉你了,一大家子的人,还指着这吃饭呢?” 张蔓儿说话时,眉眼间飞扬,那爽利跟幽默式的回答,引得客人纷纷叫好。 第三百六十七章唯恐天下不乱 有人看不过眼打趣道:“我说这位兄台,你要买月饼就买,打听那么清楚做啥,想抢人家饭碗吗?这问了也是白问,谁会告诉你啊。” “就是,薛记不就是靠特色吃食,养活一家子人吗?” 被人编排了几句的瘦弱男人,脸上闪过一抹不高兴,梗着脖子问:“什么祖传秘方,为何清水镇之前没有这种月饼,这味道比别人家的好吃太多,你们该不是添加了什么特殊配方吧?” 特殊配方,张蔓儿脑海中瞬间想到,在现代时,有些火锅店的老板,为了留住客人,让客人吃上瘾,会在火锅料底里面加罂粟壳,听他话里那暗讽的意思,好似这月饼也添加了类似东西。 张蔓儿眸色微动,立马多了个心眼,这人谁啊,八成是来捣乱的。 她也不恼,扯着一张笑脸道:“这位小哥,这东西好吃不正好吗?我们薛记铺子虽名声不大,但在清水镇也是开了两个月的,卖的鱼罐头,竹筒饭,都是深受很多新老客户喜爱的。薛记做特色小吃,经常光顾我们家的客人,就会知道,每一样吃食都好吃,特色,清水镇独一份。” “哼……说的好听,你这怎么做的,用料都没说,谁知道有没有加奇怪的东西,万一让人吃出毛病了怎么办?”那瘦弱男人撇着嘴,不阴不阳道。 “嘿……你这人,存心来捣乱的吧?”张蔓儿神色微变,从凳上一跃而下,撸起袖子过去,就要把他拽出来时,就见排队的客人推了他一把道:“你谁啊,到底买不买,不买就别在这碍手碍脚。” “就是,胡说八道什么呢?是同行的吧,这么诋毁这铺子,也太没品了。”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来买,这里的东西如何,还用你说。” 听着这些客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站在张蔓儿这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张蔓儿原本腾起的火气,瞬间就被清凉的水给浇灭了,嘴角勾起绚烂的笑,将这一插曲略过,继续忙碌起来。 就在铺子里的客人满为患,张蔓儿等人忙的不可开交时,蓝府的马车声势浩大的出现了,穿着稳重贵气的福管家下了马车,看到这被围着水泄不通的薛记铺子,不由的啧啧称奇。 想起几天后,他们的月饼运到京城,肯定要比这的人群更加热闹,场面更为壮观。 蓝府的小厮开路,福管家朝里面挤去,前来问道:“张蔓儿,我们蓝府订下的月饼做好了没?此次来清水镇,我可是带了好几辆马车,要满载而归的。” 这几人的出现,在加上那一排的马车,无疑让客人们抢月饼更加欢快了,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来薛记大量订制月饼的。 他们都认可的月饼,那自然是好的。 张蔓儿拱手道:“福管家,我们已等候你多时,作坊里的月饼已经装好,我这就派人为你开路。” 她说完,冲着一旁帮忙搬货的张大海说道:“哥,你带福管家去我们作坊,记得当场验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个大客户的到来,让张蔓儿喜上眉梢。 张大海得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好咧,来,福管家这边等一下,我去把牛车赶过来。” 就在这时,有个村妇突然呕吐不止,手里拿着被咬过几口的月饼,一直呕呕呕的吐个不停,地上的一滩污秽,让正在排队的客人,身形频频往后退去。 一个年纪三十多岁,满身衣裳打有补丁,面相平平,肤色黝黑的汉子拍着村妇的背,紧张问道:“媳妇,怎么了这是?” “这月饼有问题。”村妇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说着,嘴角还残留着污秽,气恼的将手里吃剩的月饼一把丢在地上。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连连倒退,人群中有人起哄道。 “这怎么回事?吃到馊了的月饼,这下恶心的吐了吧?” “不好,这月饼有问题,大家别买了,一会吃出毛病来,看郎中就不划算了。” “大家都别买了,薛记月饼有问题。”随着那瘦弱男子的频频起哄,门口瞬间嘈杂声一片。 汉子扶着站都站不稳的村妇,一脸紧张:“媳妇,你要不要紧,我送你去药堂。” 那妇人拿着丝帕抖着手,擦着唇瓣道:“我不去药堂,不去花那个钱,这月饼有问题,我要赔钱。” 周围的客人见状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张蔓儿双眸一眯,在那块月饼被人踩踏之前,快速的捡起来,拿在手上,细细的观察起来。 看来有人来闹事了,这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还偏偏挑蓝府的人过来拿货时闹,居心何在,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瘦弱男子从拥挤的人群里出来,吹着口哨,耸着肩膀,一脸兴灾乐祸道:“大伙,你们都瞧见了没,这给人吃的月饼出了问题,那非同小可,肯定是黑心作坊用了不好的面粉跟配料弄得,怪不得刚问她怎么做的,一概不说。这想钱想疯了吧,这入口的东西,能弄的随随便便吗?东家呢?出来啊,给个解释,给个说法,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一些老客户,听了此话,惊讶的合不拢嘴:“这,这怎么回事?前几天买的月饼都是好的。” “是啊,我在这铺子买过很多次吃食,应该没问题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薛记铺子开业两个月来,每天的客流量并不少,累积了不少的老客户,这会就有很多老客户,帮着说好话。 扶着身子瘫软的村妇,汉子铁青着脸,额头的青筋爆出,扯着嗓门发怒道:“什么误会,我们刚刚买了几个月饼,这刚拆开一个,吃了几口就成这样了,这月饼肯定有问题,黑心东家在哪,快点出来,给个解释。” “就是,挣着黑心钱,良心过得去吗?”那瘦弱男子,吼的比谁有劲,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原来这三个人是一伙的,张蔓儿眯了眯眼睛,唇边勾起一记冷笑,手里拿着那个被咬掉几口的月饼,迈步上前,往两人跟前一站。 气势不减道:“我就是东家,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第三百六十八章问题月饼 这女人就是东家,穿着一身样式简单的湖绿色罗裙,头发松松挽起,斜插了一支金簪,五官精致,不施粉黛,双眸明媚,好一个出水芙蓉的美人。 两夫妻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他们是奉命而来的,先完成任务要紧,可没心思想其他的。 黑瘦方脸的汉子,挺直身板,手指着张蔓儿,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美人,就会怜香惜玉。 他怒骂道:“东家,枉费你长了一张美人脸,心思却堪比毒蛇,你说你这月饼是什么做的,吃的我媳妇都吐了,今个过中秋呢?一会去医馆里躺着,全家不能团圆,你安的什么心?” 对方是个娇俏的小娘子,一定没什么战斗力,这下那丰厚的赏银可要到手了。 这次看他怎么狠狠的敲一笔,顺便让这薛记铺子关门大吉。 一旁的福管家拧眉,看着面前这场闹剧陷入沉思,这在交货的节骨眼上,怎么就发生了这事,难不成薛记作坊,这几天烤制的量太大了,出现了纰漏。 那他们订的两千个月饼,是否也有问题呢? 思去想来,他轻咳一声道:“张蔓儿,这怎么回事,你家的月饼怎么让人吃了吐呢?这可怎么办才好,我家老爷信任你,才一下订了这么多的月饼,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张大海忙解释道:“福管家,这肯定是误会,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一定是有人嫉妒我们薛家铺子生意好,这才来闹事的。” 对于作坊的严格把关,张蔓儿是千叮咛万嘱咐,他也是时刻盯着的,这月饼的食材都是新鲜,绝不是霉变东西,面粉也是买的上好,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 “喂,你谁啊,不是东家就闭嘴。什么误会,我媳妇刚排队买的月饼,当场吃了几口,这吐的不舒服,你们都不承认,这若是回到家吃出问题,你们铁定认为这月饼是我们掉包了。” 说的好像他们没掉包似的,张蔓儿静静的扫着这几个人,在弄不清对方意图时,多观察。 这言多必失,他们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说不定就是你们掉包的,怎么别人都没吃出问题,就你们有问题。”张大海气的脸色铁青道。 见对方慌乱了阵脚,瘦弱男子得意的扬了扬唇瓣,搭腔道:“什么掉包,亏你想的出来,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两人刚刚还排队在我前面,月饼当场买了就拆了一个吃的,这人证物证都在,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你们狡辩。”“你……”张大海气道。 张蔓儿用胳膊肘顶了顶张大海,示意他稍安勿躁,先是喊了丁香端一碗酸醋茶过来,就是一碗清水,里面加了点醋,递给那村妇。 “大姐,你吐的这么厉害,喝几口水,润润嗓子,会舒服点。”张蔓儿晓之以情道,心想这谁请来的托儿,演这场戏是真吃了什么,这吐的稀里哗啦的,不难受吗? 见那村妇神情松动,没那么排斥时,丁香很有眼力劲的递瓷碗过去,就被汉子一挥手,啪的一声打碎了瓷碗,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杀人灭口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那神态,那语气,好似这碗是毒水。 “吐得这么厉害,喝点醋水,胃里会舒服点。大姐,你早上都吃了什么,我这月饼卖了好多出去,不可能到你嘴里就有问题。”张蔓儿犀利的目光,扫了那村妇一眼,就见她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虽这丝光快如闪电,还是被她给敏锐的捕捉到了。 “早上吃的跟平时一样,就是你家的月饼让我吃了难受,恶心,想吐。”村妇面色苍白,振振有词道。 见张蔓儿还在问话,汉子恼怒的将刚买的几个月饼,拆开油纸包,随手扳开一个月饼,就见原本的红豆沙里面覆盖着一层白毛,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纷纷惊慌失措道:“天,这是发霉的红豆月饼啊。” 汉子再扳开了一个蛋黄月饼,里面的蛋黄是散开的,还飘散着一股腥臭味,离的近的客人,一嗅到这味道,也捂着嘴,干呕了几声,拍着胸口道:“天啊,这也太黑心肝了,这蛋黄都坏掉了,还做成了月饼。” “这么看来,你家媳妇的呕吐,是吃了这有问题的月饼导致的。”张蔓儿语气淡淡,说这话时,特意看了村妇几眼,就见她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算计。 张蔓儿刚说完,汉子扫了几眼看热闹的人群,迫不及待的补刀道:“大家都听到了吧,这东家都承认这月饼有问题了,那我剩下的这几个,哪里还敢吃啊,我要退货,赔钱。” “这薛记也太黑心了,怪不得做的月饼味道那么香,肯定就是加了什么料,掩盖了这股霉味。” “一想起我刚吃掉了一个,这会都犯恶心呢?”受周围的人影响,不少人在脑海里幻想着发霉的月饼,都不由自主的干呕起来。 很多人纷纷嚷着要退货,张蔓儿给铺子里头的薛雨使了使眼色。 薛雨会意,赶紧去附近寻找巡逻的捕快。 今个是中秋,街上不定时的有捕快巡逻,就是为了维护镇上的治安。 连铁生管的就是这条街,赶紧把他找来才是。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张蔓儿接过伙计递过来的板凳,站上去,双手一击,掌声恍若雷电,震的在场的人愣了愣。 “这绝对是诬陷,薛记铺子在这条街,已开业两月,口碑有目共睹,请大家耐心等待一下,一会官差来了,我自有解释。” 张蔓儿言语犀利的说完后,在心里祈祷着大姑姐赶紧找到连铁生,要不然这几个刁民不抓,肯定还有耍其他的手段。 在众人交头接耳中,很快,就有几个穿枣红色差服的捕快,气势浩荡的往这边走来。 围观的人群见状,立马分开一条小道出来,方便捕快们出入。 不光是领头的捕快面生,另外两个捕快,张蔓儿也都一个都不认识。 第三百六十九章到底谁报官了 心里咯噔一声脆响,这一刻,张蔓儿已知道是谁出手了,若不是宁雪妍,谁能调动这些捕快。 她准备的这么充分,就是想她的铺子关门吗?做梦。 就算是衙门千金又能如何,难道能把事实颠倒黑白? 张蔓儿沉思,捕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面无表情道:“谁是东家,刚有客人说你们卖发霉的月饼,请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接受调查。” 调查,这没有的事,需要调查什么? 若是真的去了衙门,就是宁雪妍的地盘了,还不是有去无回,中秋怕是要在牢房里度过了,一定不能被他们带走。 知道是谁出的手,了解对方的目的后,张蔓儿心里也就不那么没底了。 “官爷,民女就是东家。”张蔓儿拱了拱手礼貌道。 亭亭玉立的身形站在那里,神色淡定,简单的一句话,几个表情转换间,强大的气场流露,就把这捕快给震住了。 领头的捕快心里一慌,看对方镇定自若的样子,忙挺直身板,拔高声音以掩盖自己的心虚:“很好,看不出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行事如此大胆,黑着心肝卖这些问题月饼,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来人,带走。” “官爷,这样不妥吧?”张蔓儿冷声质问道。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她带到衙门去,这不是乱来吗? 捕快淡淡瞥了张蔓儿一眼,依旧是公式化的语气:“要喊冤也得先去衙门,是非曲直,自有县衙老爷定夺。” 只要将人带入衙门,他就算完成了任务,至于后面会如何,不在他的任务范围内。 “不行,我有话要说,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张蔓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捕快厉声打断:“废话什么?有话去衙门说。” 围观的人群,有几个是老客户,基本都是三天两头的来光顾薛记,忍不住说了几句公道话:“官爷,这事可能有误会,这东家在这清水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就在镇上摆摊,现在又开了铺子,我们经常光顾的,应该不会卖问题月饼。” 张蔓儿看了那说话的婶子一眼,眸光充满感激。 面对捕快的咄咄逼人时,她眉心蹙起道:“官爷,民妇有话要说,这月饼不是……” 不等她说完,捕快狠狠瞪了张蔓儿一眼,那目怒目圆瞪的样子,直接让张蔓儿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看来今天她无论说什么,都还是被带走的。 捕快心想这个女人怎么那么难缠,都落在他手上了,以为还能逃脱吗? 当即沉着脸,厉声喊道:“废什么话,有事衙门说去,再敢对官爷无理,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随手拔出佩戴在腰间的大刀,晃的一声,那锋利的大刀瞬间架在张蔓儿脖颈上,那散发的寒意,吓得周围的人,全都面如土色。 敢跟官爷叫板,是不想要命了。 他们若是随便说个名头,就此杀死这女子也不足为过。 见张蔓儿咬着唇不说话,脸色苍白了一下,捕快噙着嘴角冷笑,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而已,还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当即从薄唇里张狂的吐出两个字:“带走。” “慢着。”就在张蔓儿认命被两个捕快一左一右押着带走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如响雷平地响起,劈开人群,另一批身穿枣红色官差服的捕快匆匆而来,后面跟着跑的气喘吁吁的薛雨。 两队捕快相遇,如一股强大的气流,在空气中交错,迸发出绚烂的花火。 人群,就如一滴油溅到了油锅,沸腾不已,周围喧哗的声音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怎么来了两队官差?到底谁报官了,好大的架势,若是这铺子的月饼有问题,当场解决,收集证据就好,怎么非得去衙门。” “就是,应该喊个大夫过来瞧瞧,看看这村妇是否真的吃了月饼才导致呕吐的。” “也有可能是薛记的月饼真有问题,还想死活不承认,这次可是摊上大事了。” 围观的人群,说什么话的都有,这些声音传入了张蔓儿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但她心里的紧张,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薛雨带来的那几个捕快,全都是她认识的,这些都是跟着连铁生出入铺子很多次的,经常来吃竹筒饭的。 领头的捕快姓唐,高高瘦瘦,浓眉大眼,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 他挺拔的身形往那一站,就有几分让人不可小看的气势,洪亮的声音掷地有声道:“敢问王捕头,这位夫人犯了什么事,你们要带她去衙门?” 这王捕头是后来进入衙门的,平日里查个案子都不利索,对于这些民事小纠纷,倒是上心的很啊。 “有人告他们卖问题月饼,我正要带去人衙门问话。”被唤作王捕头的人,年纪大约三十岁,身形偏瘦,长方脸,细小的眼睛眯起时,形成一条直线,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小人姿态。 可偏偏这个不作为的捕头,深受宁大人的厚待,换成一般的捕快可不敢跟他正面交锋,但唐靖是谁?初生牛不怕虎,就敢跟他硬碰硬。 “是吗?既然有人要告,有状纸吗?” “这?”王捕头脸色黑了下,瞬间被问住了。 “王捕头,真是很不巧,我刚刚接到薛记小吃铺诉冤的消息,若是没有状纸,就不用麻烦县衙大人了,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理会这些小事。咱们身为捕快,就要为老爷分忧解难,不如就在这把事情询问清楚了,有了确切的证据,确定这黑心东家卖问题月饼后,再带回衙门也不迟。” 唐靖说的有根有据,让人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那王捕头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厚厚的唇瓣抿了又抿,但最终没有反驳什么。 张蔓儿趁机挣脱那两名捕快,莲步轻移,快速的走到唐靖跟前,恭敬的行礼道:“官爷,这里面有误会,请听我细细解释,我能自证清白。” 唐靖看着张蔓儿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甩了她一个鼓励的目光后,就率先原地走了几步。 第三百七十章化险为夷 扫了几眼围观的群众,双手一挥道:“大家可都听见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可都是见证人,你若是有一句谎言,卖的是问题月饼,激起民愤,那我也只有秉公将你带回衙门处理了。” 他这番话,说的十分公平公正,赢得在场看热闹的人频频鼓掌。 “是,官爷。”张蔓儿拱手说完后,快步走到那对夫妻跟前,捡起那个装有月饼的篮子问道;“你确定这些月饼是在薛记铺子买的?” 汉子梗着脖子,依旧振振有词道:“那还有假,黑心肝的贱人,你还想找什么借口,你卖问题月饼,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张蔓儿神情坦坦荡荡,不慌不忙的将油纸包打开,看着月饼的大小,形状,图案,几乎跟薛记铺子卖的月饼一模一样,但还是被她给找出了不同之处。 “官爷,这月饼不是薛记的,是有人冒充,想诬陷我。”张蔓儿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玉盘。 那汉子听后,心都漏跳了一拍,神色激动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排了队买的月饼,刚买的就给我媳妇吃了几口,就出现了问题,你还敢狡辩。” “住口。”唐靖瞪了他一眼,没让他开口,大声嚷嚷什么? 等汉子不敢大声喧哗后,目光幽深的看着张蔓儿道:“你继续说,你可有证据,自证清白。” 凡事讲究个证据,唐靖虽明白薛记不会卖劣质吃食,但这么多人眼睛看着,必须走这个形式,以免不能服众。 “官爷请听我细细道来,薛记的月饼提前热卖了几天,这被人仿出一模一样的月饼并不稀奇,但有些人自作聪明,反而露出了马脚,可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官爷请看这里,薛记的标记,是不是少了一横?”张蔓儿指着月饼表面绕在花纹里的两个小字道。 唐靖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也没见少一横,就如实道;“这字没有少一横。” 心里纳闷这嫂子在搞什么鬼? 汉子闻言,心顿时没那么紧张了,跳起脚叫骂道:“你个黑心肝的东西,少在这声东击西,你们铺子卖的就是黑心月饼,若是从实招来,官爷可能还会枉开一面,要不然,一会去了衙门,可有你板子受的。” 张蔓儿可不是被吓大的,听了这话不怕反笑,俏脸被阳光照耀着,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就是这完整的薛记两字,出卖了这月饼,所以我说这月饼不是薛记的。” 她边说,边挥手示意,就见小丁很有眼力劲的,将铺子里每个口味的月饼各拿了一个上来。 “官爷,我们薛记月饼可是有讲究的,比如这豆沙月饼压的模子是祥云图案,蛋黄月饼压的是花好月圆图案,看到没?只有蛋黄月饼上的薛记少了一笔,那是我那天压模时,不小心摔裂了这个字,怕压出来不好看,就直接用刻刀,那将一笔去掉了。官爷若不信,尽管去查看薛记铺子里头的蛋黄月饼,是不是全都少了一笔。” 张蔓儿这番话下去,可谓是卷起了惊天巨浪。 好多买到月饼的客人,都纷纷打开油纸包看,果然就只有蛋黄口味的薛记少了一笔。 “还真是神了,看来这薛记是被冤枉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眼红人家生意,就这么陷害。” “是啊,这也太没品了。” 那汉子被众人指指点点着,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任谁也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狗血的小故事。 唐靖拍着手掌笑,大气的笑容,让他原本不出彩的五官褶褶生辉起来:“妙啊,想不到你当初的无心之失,还给了自己一个清白。” 眼看处于劣势的张蔓儿就要翻牌,见状不妙的村妇赶紧捂着肚子喊疼,汉子血红着眼睛,怒骂道:“你胡说八道,这算什么证据。” 嘴上说的硬气,心里隐隐不安起来,飞快的看了王捕头一眼,见他也是一副僵硬着脸,看来也是束手无策,只有他发威了。 张蔓儿笑容越发的明艳,指了指这篮子里的月饼,挑着眉毛道:“下次造假,请你们动动脑筋,同样都是蛋黄味的,你们居然几个花纹,若还有人不服,尽管可以查验。” 每个口味对应一个图案,只有盒装的月饼,才是一套齐全的图案。 “还真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来人,将这弄虚作假的两人带去衙门,好好审问一番。”唐靖暗自为张蔓儿叫好,面上一副公事公办道,眸中写满了对张蔓儿的深深佩服。 原本他还怕帮不她什么忙,没想到,嫂子聪慧过人,对于这危机,自己就轻松化解了,而他只是提供了这个机会。 这对夫妻被抓后,原本挤在人群里,叫的最为欢快的瘦弱男子,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挤出人群逃跑,就被围观的群众给拦住了。 “这人肯定是一伙的。” “是啊,太坏了,也不知是哪家月饼铺子来捣乱的。” 瘦弱男子被人团团围住,张蔓儿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莲步漂移,像一阵风似的冲过去,一脚踢在他的脊背上,将那男人踢了个狗啃泥。 “好厉害,好功夫啊。”围观的群众拍手叫好,张蔓儿踩着瘦弱男子的背,声音脆生生道:“官爷,这里还有个同伙,请带回去一并审问。” “好的。”唐靖大手一挥,立马就有捕快押着这男子一并走。 “多谢唐捕快为民解忧。”张蔓儿恭敬行礼道,随即用很小的声音询问:“对了,唐靖,怎么没看到连铁生呢?” 这唐靖不是一直跟在连铁生后面,如影随形的吗?这次怎么独当一面了? “连大哥离开衙门了,具体原因不知,嫂子,铺子以后若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唐靖小声说道。 他跟随连铁生虽才一年,但很崇拜他的做事风格,对于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衙门,他表示疑惑又遗憾。 张蔓儿是连铁生的弟妹,就算是他的嫂子,就冲着叫她一声嫂子,他理应会多照应。 第三百七十一章算你运气好 “好的,我知道了,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不客气,嫂子。”唐靖说完后,神色一凛,跟上前面的捕快。 目送这些人离开后,张蔓儿让伙计拿了点草木灰,将门口那块污渍清理干净后,敲着铜锣宣布道:“不好意思,各位,让大家见笑了,刚你们也都看到了,薛记所谓的问题月饼根本不存在,是有心人事的故意陷害,感谢新老客户对薛记的一直支持,今日的事让大家受惊了。现在我郑重的承诺,以后在薛记买的任何吃食,只要有问题,以一赔十,欢迎大家监督。若今日的月饼大家还是坚持要退的话,我们也会当场退钱。” 事情的经过,众人都看在眼里,张蔓儿的机智勇敢,让他们心里敬佩。 她此刻说话的态度又诚恳,这些客人都是冲着东西好吃才来买的,解开了这个误会,心结自然就没了。 纷纷说道:“东家的人品,我们信得过。” “对啊,刚才都是误会,不退月饼了。” “退什么退,我还得多买一点,给家里人尝尝呢?” 这些老客户笑呵呵道,纷纷掏钱买买买,以证明对薛记的信任。 这一小插曲过后,铺子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张大海吊起的心终于放下,看着张蔓儿走过来,捂着胸口道;“妹妹,还好今日有你在,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到底谁啊,心眼咋那么坏呢?居然诬陷我们月饼有问题。” 换成他都不知道怎么解决的,肯定会被抓到衙门关几天,等放出来后,中秋也就过了,这些月饼都砸在手里亏本了。 张蔓儿冷笑道:“没办法,咱们的生意火爆,自然会引发别人的嫉妒,若是以正常的手段竞争,我倒是欢迎之至,但耍这些小人行径,还真是让人看不起。” 她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一旁看戏到现在的福管家道:“你说呢?福管家?” 被点名,福管家微微一愣,轻咳一声,随即褶子脸尴尬一笑道;“你倒是机智,面对这突发情况也能镇定自如,实在是令人佩服佩服。好了,既然时辰不早了,那咱们交货吧。” 这个张蔓儿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今日之事回去后一定要细细禀告老爷。 “福管家过奖了,我对作坊的月饼要求极为严格,无论是从食材的选料上,还是烤制上,都是认真要求,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挺直腰杆如此自信。”张蔓儿笑着说完,扬手让张大海带路,带领这些马车去薛家作坊出货。 “放心吧,妹妹,我保证完成任务。”张大海拍着胸膛保证道。 张蔓儿目送着这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今日闹了这么大的事情,通过这些人的嘴,相信很快就会传出去,这也相当于给薛记做了一个免费宣传,怕是晚点薛记的人更是人满为患。 等长队重新排起来时,张蔓儿扫了一下这壮观的队伍,不经意中扫到了街道对面的那辆马车。 这辆豪华马车很是眼熟,张蔓儿多看了几眼,就看出了名堂。 看来是老熟人来了,那她可要会会了。 张蔓儿迈着莲步,走到街对面,拍着木板制成的车厢,清脆的声音爽朗道:“好巧,宁小姐,马车都停在这有一会了吧,怎么也不下车看看我这个老熟人?” 生怕宁雪妍当缩头乌龟躲在马车内不出来,张蔓儿啪啪啪的拍着车板,引得人来人往的行人多看了几眼。 坐在车里的宁雪妍,知道这下躲不过去了,索性撩起车帘,对上那双清澈的双眸道:“张蔓儿,你鬼叫什么?谁跟你是老熟人了,本小姐身份高贵,才不会认识你这种卑贱的农女。” 宁雪妍将卑贱两个字咬的生重,似乎这样说,心里就会好受一点,就会缓解心头的愤怒。 刚才的那一幕,她可一直在这边看着,原本都看到张蔓儿被抓走了,结果……偏偏杀出个程咬金,该死的唐靖,居然敢跟她作对,还想不想在衙门混了? 张蔓儿见她装聋作哑,不由的想笑:“宁雪妍,你可别告诉我,刚才的戏码你没瞧见?你啊,就不适合导演这些戏码,真是弱爆了,下次找几个演技好的,别不舍得花钱。” 被她挤兑,宁雪妍气的俏脸变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上十足的叫嚣着,可手心出的汗,提醒着她的紧张。 这该死的张蔓儿这么难对付,事情这么棘手,都能让她反转了,看来要对付她,不能掉眼轻心,得想个万全之策。 不承认不要紧,张蔓儿已心里有数,盯着她精致的脸蛋出神,声音冷冷道:“宁小姐,咱们之间又添了一笔账,若你还是仗着衙门千金的身份,随意陷害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那民女只能找县衙大人伸冤了。” 相信宁雪妍做的这件事,县衙大人并不知情。 宁雪妍被她眼中的凌厉弄得心烦意乱,将车帘放下后,直接喊车夫赶车,等马车驶出了西街,她这才撕着手中的丝帕,咬牙切齿道:“可恶,张蔓儿居然敢威胁我,都是这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农女都扳不到。” 一旁的丫鬟见她脸色不好,忙出主意道:“小姐,这贱人如此狡猾,能逃过这一次,算她运气好,要不要另外想办法对付她,就不信她次次都能化解危机。” “不可,别把事情闹大了,要不然会被我爹骂的。”宁雪妍拧眉道,这件事她不能惊动老爹,原本就是想诬陷她,谁知道张蔓儿这么难搞。 不过经过这一次,也算是探清了她的虚实,方便她以后更好的下手。 下一次,她一定筹划周密,就不信她能逃脱出天罗地网。 一天的日子在忙碌中,很快一晃而过,还不到傍晚,铺子里的月饼基本都卖空了,张蔓儿给铺子里的伙计发了双份月俸,十个月饼,五斤猪肉,并早早的关门,让这对兄妹回家过中秋节。 她则是跟薛雨,小石头一起,坐着薛川驾的马车,一起回到村里。 第三百七十二章不过瘾 夕阳的余晖洒满乡村,远处的高山一片金黄,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浓,稻田里谷穗弯弯,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了一阵稻浪,哗哗作响。 这中秋过后,这田里的粮食就要大丰收了。 作坊里的工人们,时不时看着院外,翘首以盼的等着张蔓儿回来。 今个运走了很多月饼,烤制月饼的活也告一段落,不知东家今天会不会真的发工钱,很多人都不确定是否会发双份月俸,这等啊等,唯有银子发到手里,才能倍感觉到真实。 这会,也不知道是谁高声喊了句:“东家回来了。” 张蔓儿跟薛川齐齐出现,无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见张蔓儿二话不说,连连击掌,作坊里的村民就知道东家又要宣布什么大事了,都自觉地排成几队。 待队伍排列整齐,张蔓儿负手而立,纤细的身形带着几分威慑的气势,缓缓开口道:“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今日中秋,一会我会把福利发放一下,月俸双倍,有些表现好的,还有额外的赏钱,还一份中秋礼物。” 这番话落下后,就如平静的湖水掀起阵阵涟漪,每个人脸上都隐隐激动着。 这辛勤了一个月,终于有收入了,第一次领工钱,每个人脸上都是不同程度的期待。 有些人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忙问道:“东家,真的是双倍月俸啊,那我们岂不是有一两半多银子。” “可不是,这比家里的男人挣得还多。”有村妇呵呵笑道,脸上的笑容扬起。 一两半银子,这比镇上的工钱都高几倍了。 在这村里的作坊做事,挣得银钱比家里的男人还多,这是很多女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在她们交头接耳中,张蔓儿示意薛川跟张大海将一会要发的工钱,月饼,猪肉都准备好。 很快场上出现了几个箩筐,分别装满了沉甸甸的中秋礼。 “好了,大家静一静,一会被王婶念到名字的人,到我跟前领了月俸跟中秋礼后,就可以回家团圆了。”张蔓儿喜气的说道,在王婶洪亮的嗓门中,将每个人的工钱发放完毕。 作坊里的长期工每人都领了接近二两的银子,十个月饼,五斤猪肉。 做了几天短工的姑娘们,则是领了半两银子,十个月饼跟两斤猪肉。 丰厚的月俸,额外的中秋礼,让每个人都是满心欢喜的离开。 村妇们咧在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没停过。 最后领工钱的是杨可心,当张蔓儿郑重其事的交给她一袋子碎银时。 她打开略微的数了一下,有四两多银子呢? 挺多的,怪不得刚掂在手里就觉得沉甸甸的。 “三嫂,怎么有这么多呢?”杨可心发出疑问,她知道这里面包含了薛阳的木工钱,和她打了五天的短工钱。 但怎么算也不会有这么多啊? “给你就拿着,你的银钱是半两,剩下的全是薛阳的。”张蔓儿说着,将十个月饼跟两斤猪肉放在篮子里,塞到她手里,不给她多说的机会:“赶紧回去,家里人肯定都等着吃饭了。” 一会去的晚了,保不齐得吃剩菜了。 杨可心推辞不过,说了声谢谢,就提着篮子走了。 还未到薛家时,就看到田氏半路来接,不等杨可心说什么,直接抢过她手里的篮子,挎在手里,扭着屁股乐颠颠的回家。 今晚的薛家,吃饭不在堂屋里,而是把吃饭的圆桌搬到了院子里。 仔细一瞧,这左右的邻居们,也都是抬着桌子坐在院子里吃饭。 圆木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食物的香气,直往人的鼻里钻,这有鱼,有肉,还有大骨汤,蒸蛋,青菜等等。 粗粗一看也有七八个菜,真是难得的丰富。 中秋节,团圆的日子,薛家也难得奢侈了一回。 半个时辰后,一家子的人吃饱喝足后。 田氏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杨可心带回家的菜篮子,掀开那块蓝布一看,入眼的是两筒月饼,还有两斤猪肉。 看来这是三房送的中秋礼了。 中秋节,不吃月饼怎么圆满,薛记作坊里的月饼,田氏是尝过两次的,这眼下看到了,还真是想念这个味道了。 打开油纸包,酥香的味道飘散出来。 不过才十个月饼,八个薛家人一分,每个人就只能吃一个月饼,还真是不过瘾。 口味多样的月饼,吃到嘴里酥香无比。 薛宝蛋吃的满嘴都是,一个劲的嚷嚷着好吃。 别看这孩子才六岁大,这小肚子可是能装下不少吃的,晚饭吃了那么多肉啊,鱼啊,饭啊,现在还轻松吃掉了一个月饼,这还不够,接着再吃一个。 田氏原本还想再吃一个,看到薛宝蛋爱吃,只能拱手让他多吃一个,嘴巴抿了抿,连唇边的碎沫都舔的干干净净。 看着细嚼慢咽,吃相还算好看的杨可心道:“可心,这月饼就十个吗?你再去老三家拿点过来,这也太小气了吧?挣了那么多钱,怎么也不对家里人大方一点。今个我可是看见了,他们家的作坊出了好几马车的月饼,那可是一笔大钱啊,可心啊,你知不知道他们挣了多少?” 杨可心正吃着月饼,突然听到田氏这么一问,吓的她差点噎到了。 还是薛阳眼疾手快的递了一碗水过来,她连忙喝了几口,这才顺了一口气道;“婆婆,我只是一个打短工的,在作坊一共也就做了四五天,哪能知道什么?几辆马车的货是挺多,但三房投入的也多,买食材,发放给工人月俸,还有福利,不都是需要支出的吗?” 这老四媳妇,还真是个没脑的,田氏面色不太好看,还是李春香机灵,若是让她进去作坊几天,肯定能打探的清清楚楚,可能还会顺一点东西回来。 “行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些,一点眼色都没有,你现在快点过去,再拿一点月饼过来。我说你也真是,当时给你这么点月饼,你怎么不吭声呢?家里人这么多,这么一点月饼哪里够吃啊。”田氏嘴里叽咕叽咕的抱怨。 第三百七十三章唠嗑赏月 杨可心面色尴尬,双手都不知怎么摆放才好,声音怯生生道:“婆婆,这,这不太好吧,十个月饼是有些少,但加上这次,三房一共送过三次月饼,昨天不也送了十个吗?” 她刚想说,去灶房的橱柜里拿月饼出来,就见田氏黑着脸道:“昨天的早吃完了,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杨可心脸色一僵,紧咬着唇不知这话怎么接,就听见薛老头轻咳了几声:“行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的贪嘴,让儿媳妇去讨月饼吃,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薛老头嘲讽的话,让田氏噎了一下,当着这么多小辈,这老头怎么说话的?也不给她点面子? 真是的,那她就自己捡回面子道:“说什么呢?好像就我一个人贪嘴似的,你们不也没吃过瘾吗?他们作坊肯定做了很多月饼,这若剩在那,放久了,肯定会发霉的,还不如进我们的嘴里,免得糟蹋粮食。” 这套歪理,也只有田氏说的出来,杨可心在心里闷闷的想,作坊里的月饼早就所剩不多了,哪还有多余的。 薛老头最烦田氏嘀嘀咕咕,见她唠叨,就坐不下去:“我困了,得回屋歇息了,要赏月你们赏。” 天色灰下来不久,天空布满星星,一轮皎洁的圆月高高挂在天空中,跟一个发亮的月盘一样,照亮着整个村子,亮如阴雨天的白昼。 赏月赏月,自然就是一家人看看月亮,侃侃家常。 趁今日人都在,田氏自然要端起长辈的架子,好好跟这些晚辈唠嗑唠嗑。 “薛田啊,我听你爹说,你最近料理庄稼挺勤快的,就该这样,只要你改正错误,你就还是薛家的好儿子。” 这事都翻篇了,田氏还提起来,薛田有些不耐烦道:“娘,知道了。” 这训完一个,田氏又接着说李春香:“春香啊,你虽说有身孕了,但这二胎也用不着扮那么金贵,这家里头的活也不能全都压在老四媳妇身上,该干的活你还是得干,除了一些重活。” “婆婆,我知道了。”李春香吃着花生米,拉长声音应道。 应的时候很爽快,等轮到做家务事,还不是随便找个由头,直接丢给了老四媳妇。 反正那个软包子,干的多一点,少一点,也不敢吭一声。 田氏扫了几眼在桌的人,眸光落在薛雪身上,看她最近这段日子闷闷不乐,俏脸都少了几分神采,不由的关心问道;“薛雪啊,这过了中秋了,你马上就十五岁了,也该找个好人家了,你……”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薛雪没好气的打断:“娘,你烦不烦,今个中秋,不能让家里人好好过了吗?非要把每个人都数落一通,你心里才会好受吗?” 心里正烦着呢?娘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田氏被吼的一脸莫名其妙,这闺女咋回事,一说到找人家,就这副脸色。 这段时间,也没见她去镇上,八成跟镇上的公子没戏了,这没戏赶紧换一个使力啊,冲她发什么火呢? 她还不是为她的终生大事着急,真是不知好歹。 “你这什么态度,我是你娘,说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好?”田氏板着脸,还来不及数落,就见薛雪气呼呼的甩开了凳子道:“娘,我困了,先去睡了,你们慢慢赏月吧。” 这人一个个都走了,李春香赶紧拉着儿子的手,给薛田使了使眼色,就见薛田扶着李春香的腰道:“娘,春香怀了孩子,这也容易犯困,我先送她回屋歇息了。” 见田氏点头,这一家三口赶紧脚底抹油的走了。 若还站在这,肯定要被老婆子絮絮叨叨一番,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谁爱听呢? 院子此刻就剩薛阳跟杨可心这对新婚夫妻了。 有田氏在,两夫妻哪有心情赏月,双方对视一眼,就要挪着步子走,就被田氏叫住了:“站住,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都不赏月了吗?” 看她这副话憋在心里,还没发泄完的样子,薛阳哪敢多停留,可不想被她絮絮叨叨心烦死。 “娘,我累了,想进屋早点休息。”薛阳打了个呵欠道。 田氏瞥了他几眼,这几天薛阳都忙着做木活,那是从早忙到晚,一刻都不停歇的。 这份辛苦,她也是看在眼里,想了想就挥手让他们进屋,刚好瞥见桌上那篮子里的猪肉,瞬间想起今个作坊不是发了工钱吗? 于是眸光闪烁,又急急唤道:“你们等一下。对了,可心,你今个发工钱了吧,拿出来交给我。” 田氏说完,伸手一摊,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薛家八口人都是吃大锅饭,所有人挣得钱都是田氏在管,李春香每个月就绣三百来文的手帕钱,薛阳卖的菜钱,木活钱,都是给田氏保管的。 被这双细小精明算计的眼睛盯着,杨可心浑身不自在,也不知怎么办。 她才来薛家,不知这家里的具体情况,面对田氏咄咄逼人的目光,只好将张蔓儿给的那个钱袋,老老实实的拿出来:“婆婆,我的工钱,还有薛阳的木活钱,都在这里面……” 田氏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钱袋,快速的扒拉开来一看,见是四两多银子,眸中一闪而过的晶亮,灿如星子:“算他们还有良心,给的工钱还算可以。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碗筷,早点歇息。” 田氏说着,就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心满意足的回房了。 这院子里的人都散去,圆桌上一堆残羹剩汤,杨可心什么都没说,默默将碗筷收拾,拿到灶房里刷碗。 薛阳将圆桌扛进了屋里,等那几个卧房里的灯都熄灭了,忙跑到灶房里,看着那抹忙碌的身影道:“可心,我来帮你。” 杨可心点点头,就见薛阳将她刷洗过的碗筷,舀了清水,过了一遍。 那动作麻利的样子,看的出他平时没少干这些活:“薛阳,这几天你累了吧。” “不累。”薛阳露齿一笑,那洁白的牙齿明晃晃的,闪了人的眼。 第三百七十四章花好月圆 他用清水过一遍碗筷,待沥干水份后,放在橱柜下方的格子里。 杨可心瞧着他帮忙,心里一阵舒坦。 薛家的家务活,虽是她一手包揽,但薛阳总会帮她的忙,因此也不会觉得累。 等她舀了热水,准备洗把脸,洗了脚就睡时,就见薛阳神色认真道:“可心,今个忘记跟你说了,以后咱们自个挣的钱,一定要偷偷的留一半,千万别像这次一样,傻乎乎的全部给娘了。” 田氏的性格,就是银子再多也嫌少的人。 若这次全上交,下回就算如实交,她也会觉得少,觉得不对劲,薛阳每回都是拿差不多的银钱上交,田氏也就没什么多余的话讲。 “啊……”杨可心拧布巾手顿了顿,她才刚进门,真不知薛家里的弯弯绕绕。 薛阳没有怪她的意思,杨可心有些委屈的瞅着他:“对不起,薛阳,我刚应该跟你商量下,你的工钱就有四两多呢?” 若是自己留个一两多,剩下的交给田氏也很多了。 可她全都上交了,这么一想,杨可心也觉得自己有点傻。 “算了,拿都拿走了,还能说什么,我娘就是那性子,她说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就好。说真的,三嫂对咱们真不错,处处想着咱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我娘那见钱眼开的性子,是不准我们藏私房钱的,我们一定要偷偷的藏,方便以后有事急用。” 薛阳说完后,看着杨可心似懂非懂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勾起一记笑容,怎么像是在教坏媳妇呢? 不过这媳妇的性子,软绵的跟小羊一样,他得多提点,要不然得吃亏。 “我,我知道了。”杨可心咬着唇闷闷道。 她怎么觉得在薛家生活,还得斗智斗勇呢?这一大家子的人,一个屋檐下还真是避免不了摩擦。 老薛家这边已经熄灯了,屋里一片寂静,月亮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了进来。 薛阳温柔的看着她,黑眸闪闪发亮,就像夜空中耀眼的星子,他利落的褪去衣物,任由着精壮的身躯展现在杨可心面前。 他身材虽不是很健硕,好在身形修长,黄金比例,泛着阳刚之气。 “媳妇,我们歇息吧。”薛阳的声音带着一股迷离的沙哑,杨可心明白他说的歇息,不只是单单的睡觉,而是指的做那种羞羞事。 她脸色染上一层红晕,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就是垂着脑袋如一株收拢的害羞草,见她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 薛阳心头一喜,火急火燎的将她推到在炕上,薄唇将她殷红的小嘴堵了个结实。 初尝云雨的小子,干这种事就好像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夜色撩人,花好月圆,薛家其他屋子里都陷入了沉睡中,唯有这间屋子里,时不时传来欢爱声,男人的声音暗哑带着愉悦,女人的声音透着娇羞。 对于这对年轻小夫妻来说,新婚就是如胶似漆。 老薛家这边歇下了,张蔓儿这边才刚刚开饭,这发了作坊里的工钱就很晚了,若不是有薛雨帮忙张罗晚饭,到现在可能还吃不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五菜一汤,菜色丰富,四个人吃,足以。 大圆桌摆在宽敞的院子里,一桌四人边吃边赏月,今晚的月亮呈椭圆,漫天星斗像是镶嵌在华服上的璀璨宝石。 张蔓儿想起蓝府说的,今年的月亮二十圆,等过几天才是月亮最圆时。 天象这东西,有时挺神奇的,月亮有不同时期的阴晴圆缺,白天也会有日全食。 这些都是自然天象,但古人迷信,会觉得这是上天给的吉兆,凶兆等等。 今年的月亮晚几天圆,为她大挣了一笔,对她来说自然是吉兆了,现在一家人坐一起,热热闹闹的吃着饭菜,就是简单的小幸福。 饭桌上多了个小石头,显得更加热闹。 今日学堂放一天假,一段时间不见,小石头的个头隐隐约约又有窜升的趋势,让人不得不感叹,这小孩子长得就是快,就跟毛竹节节高。 薛雨眼里泛着慈爱的光,看着越来越有大人模样的小石头,越看越欣慰,若是相公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也能瞑目了。 现在母子两人的日子不愁吃穿,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薛雨不由的感慨,作为一个死了丈夫多年的寡妇,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日子,这都亏了老三这一家子。 心思一动,她忙给两人到了一杯小酒,举起酒杯,一脸感激道:“三弟,弟妹,大姐先敬你们一杯,若不是你们,我现在还在家里绣手帕呢?小石头上学,屋子翻新,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不敢想的东西太多了,原以为自己就这么苦巴巴的过下去,每次累了,疲惫了,都会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等孩子长大,那这一切都熬出头了。 说的容易,但未来十来年的日子,要这么实打实的过,也非常难熬。 现在不一样了,每一天的生活都有盼头,让人充满无限的干劲。 三杯小酒碰了一下,张蔓儿抿了一口辛辣的酒,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却是火热热的:“大姑姐,你别客气,我拉你一把,也是在培养我的左膀右臂,你为我分忧解难,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对张蔓儿来说,在古代创业不会太难,难的是手底下有几个得力能干实事的人。 现在她手里算是有三个,薛雨,张大海,王婶。 若没有这些人的辛勤付出,她这个东家哪能当的这么逍遥自在。 他们付出心血跟劳动力,她支付等额的报酬,其实是公平的,但从薛雨的角度上,能从一穷二白的寡妇,变得如今的小富,也确实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不都是自家人吗?若不是薛川的姐姐,性子又好,她也不会那么慷慨的拉一把。 “话是这么说,弟妹,我还是要感激你,你不知道……” “好了,今个是团圆的日子,姐,这些话放在心里就好,先吃饭,要不然回去半夜了。”薛川出声,打断了薛雨的滔滔不绝。 第三百七十五章吉兆 “是啊,大姑姐,吃菜。”张蔓儿说着,跟她讲了下做生意的原则,是有挣有赔的,凡事低调点,若像今日这事,她没有找到捕快过来帮忙,那她铁定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一个小老百姓再厉害,也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能跟衙门对着干。 这开铺子,生意好是挣,但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赔起来也是血本无归的。 张蔓儿跟薛雨说这番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两人日子越来越好时,更要小心谨慎,低调而为。 “弟妹,你说的对,我记住了。”薛雨一听,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将她的话铭记于心。 今晚煮的米饭并不多,大家主要都是在吃菜。 填饱了肚子后,几人又吃了一点月饼,喝了几杯小酒。 薛川的酒量不错,几杯下肚面不改色,都没什么反应。 张蔓儿则是一杯后,就不胜酒力,小脸就红扑扑的,带着微醺的醉人,就如一朵半开半掩的鲜花,更加的芬芳迷人。 小石头这孩子,看着大人喝酒,也眼馋,就喝了小半杯酒解了解馋,那爽利的喝酒样,以后肯定也跟薛川一样,酒量不错的。 酒足饭饱,薛雨将碗筷收拾后,就带着小石头回去了。 张蔓儿则是脸色酡红一片,在酒精的发酵下,说话的音量比平日里大了许多,见薛川抱着她回屋,双手扶住门槛道:“相公,我不想那么早睡,我要看月亮。” 皎洁的月光,沿着屋檐倾泻而下,落在两人的身上,如覆盖一层银纱。 张蔓儿原本穿着淡紫色的罗裙,在月华的晕染下,都仿佛变了颜色,她这张娇俏的小脸酡红一片,就跟上好的胭脂,那双晶亮的星眸,让人多看几眼,就好像会被吸附进去。 薛川拗不过她,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下巴抵着她柔滑的脸蛋,跟她一起仰望夜空,看着茭白圆月,看着闪闪星星。 “今晚的月亮似乎还不是很圆。”薛川像是在问她,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看来明晚才是赏月的最好时机。 听薛川的薄唇里发出这声短暂的赞感叹,张蔓儿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相公,我告诉你个秘密,今年的月亮二十圆,这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象,却被我第一年就遇到了,这代表什么,吉兆啊。” 半醉半醒之间,张蔓儿嘟着唇,迷迷糊糊说道。 “媳妇,你醉了,咱们回屋歇息吧。”薛川揉了揉她的脸蛋道。 “我没醉,倒是你喝了好几杯,酒量可真好。”张蔓儿咧嘴一笑,模样有几分憨厚可爱。 她突然坐直身子,头顶一下就撞到了薛川的下巴,两人同时都倒吸了一口气,直喊着:“好疼。” 薛川好气又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宠溺带着无奈:“还说没醉呢?瞧你干的事?” 把他的下巴撞的好疼。 周围一片寂静,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耳畔能听到脉脉流水声,整个村子里,仿若被银沙覆盖,微风吹拂,两人的衣角翻飞间,交缠在一块。 半天没听到张蔓儿的软声细语,薛川低下头一看,才发现张蔓儿窝在他怀里,恬静的酣睡。 这几天,小媳妇肯定是累坏了。 薛川叹息一声,将她一把打横抱去了屋里。 看着熟睡的人儿,唇瓣飘散着酒香,跟她自身的芳香混合在一起,发出迷醉的气息。 薛川看着看着,就像被蛊惑一般,情不自禁的低头堵住她柔软的唇,静静品尝她的甜美滋味,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她的脸,她的五官,像是要把她深深刻入骨髓之中。 花好月圆,对所有人来说,中秋都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但薛川这一夜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 心里藏着事,他失眠了,深若黑潭的眼眸一直盯着床上的帐幔,很久很久。 时间一点一滴在耳畔间流淌,好不容易挨到天蒙蒙亮,村里的公鸡发出第一声鸣叫,薛川早早的起来,穿戴整齐后,点亮一盏油灯,找来张蔓儿平时用的笔墨纸砚,提起写了一封书信。 由于常年握刀剑的手,握起笔杆子时,薛川十分费劲,好在寥寥几句,也是清晰明了表达了他的意思。 待墨迹干透之后,折到信封里,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枕边处,在她额头上印下温柔一吻,薛川深邃的眸子翻腾幽深的光,望着她的睡颜一会,摸着黑出去了。 天空飘着鱼肚白的光,灰蒙蒙的一片,村里响起了好几声公鸡的打鸣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秋天的早晨微冷,薛川一打开门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冷,院子里一片雾气朦胧,周围的景物隐隐约约。 薛川走到车棚处,拍了拍那匹高骏的马儿。 今日不套车厢,骑着马儿直接走。 装上马鞍,将马儿牵出院外,薛川利落的翻身上马,万分留恋的看了新房一眼,然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后,一夹马肚子就踏踏踏的走远了。 到了镇上时,天色才渐渐亮堂起来。 他今日来的早,是为了甩掉那些尾巴,几天下来,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那些跟踪他的人,都是在他上工的时辰,在镇上出现。 他们要下手的机会很多,村里,乡间的小路,但为何? 回想宁大人平日里的处事作风,胆小,贪婪,怕惹麻烦。 以他在衙门混了五年的经验来看,县衙老爷只怕是想偷偷解决掉他一人即可。 只要能保证家人的安全,这些跟踪他的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沉思间,薛川骑着马儿来到北斗武馆门口。 武馆大门紧闭,在渐渐亮堂的天色中,显得庄严肃穆。 薛川盯着那扇朱红色大门,陷入沉思。 待天色大亮,红彤彤的太阳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寂静的小镇开始热闹起来,而山村的早晨,也翻开了新的篇章。 由于这几天太累,张蔓儿这会还沉沉的在睡梦中。 这样秋高气爽的天气,躺在被窝里睡觉确实很惬意。 第三百七十六章日上三竿 老薛家这边,要下地干活的薛老头跟薛田已经杠着锄头出门了,早饭是田氏起来做的,李春香那个懒婆娘自然是借着怀孕的事,每天能赖一会炕就多赖一会。 薛雪那间房里也是没动静。 杨可心醒来后,就见薛阳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她心里暗叹一声不好,这个时辰怕是错过了做早饭。 她的手刚伸出被窝,还不来及感受那强烈的温差,就被薛阳一把拽回温暖的被窝。 “我娘在做早饭,咱们再睡会。”薛阳声音慵懒道。 他早就醒了,薛家人的动静,他竖起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每天家里头起的最早是薛老头跟薛田,两人会去地里走一趟,再回来吃早饭。 田里的稻谷一天比一天饱满,薛家差不多要农忙了, “好,那咱们再躺一会,你什么时候醒的,这几天累坏了吧?”杨可心瞅了他几眼,有些心疼道。 想到他一天到晚坐在院子里,那样弯着腰,低着头,做小木活,一定很累吧。 “这累了,睡上一觉浑身的力气就回来了。”薛阳瞅着她笑笑,每天早晨一醒来就看到她,发现杨可心的皮肤特别水嫩,唇瓣更是跟饱满的樱桃一般。 想起那甜美的滋味,他又鬼神使差的低着头,堵住她的唇瓣,细细描绘她的唇线。 杨可心脸刷刷的红了,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喜欢这种唇齿相依的感觉,被薛阳亲的脑袋晕乎乎的,就打开贝齿,放他进来。 两人的动作都很生涩,偶尔还会牙齿碰到牙齿,薛阳像急着探索的人,从刚开始掌握不了要领,一阵乱啃之外,现在越发亲的有模有样,总能将杨可心撩拨起来。 她的唇,在他的雨露灌溉下,如开的正娇艳的花朵。 柔软的芳香,甜美的滋味,都让他颤动不已。 卧房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两人不知何时纠缠了一起,很自然的水到渠成。 炕上响起起伏伏的声音,一场畅酣淋漓的运动后,两人同时发出一声低吟。 接着睡过去后,醒来就是日上三竿,杨可心揉着惺忪的眸子,一看外面的太阳都洒进窗户,落下一地斑驳的影子。 心里一慌,赶紧拿起衣服悉悉索索的穿起来。 薛阳看着她慌张的小模样,几分可爱,几分憨傻,不由的弯着唇笑。 “媳妇,你慢点,反正都起晚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薛阳道。 他这几天起早贪黑的干活,还真是累了,给老薛家挣了几两银子,难得睡的晚一点,能怎么样? 田氏昨天刚得了银钱,也不会骂他。 当儿子的就是太了解自个老娘了,可杨可心不了解,嫁进薛家十来天,从未睡的这么晚,想起昨晚两人的纠缠,今早上又…… 她的俏脸越发红的滴血。 以后可要早起了,若是被婆婆说,面上可就不好看了。 这起的晚了,都怪薛阳,谁让他总是缠着她做那档子的事,还乐此不疲,不带停歇的。 想到这,杨可心轻哼了一声,嗔了他一眼,又羞又恼道:“薛阳,都怪你,一会你娘问起来,可怎么办?” 看着小媳妇一副懊恼的样子,含嗔带怨的小脸,让他忍不住想掐一把她水嫩的脸蛋,就在他伸手触摸时,这会门彭的一声被人敲响了,吓得薛阳的手条件反射的缩回来。 “谁?”薛阳问道。 “薛阳,你个混小子,打算几时起来?外面的太阳都晒屁股了。”田氏尖着嗓门嚷道。 心里想着,这小子一空闲就沉寂在温柔乡里,长期以往下去,都不想干活了吧?这怎么行呢? 薛阳一脸无奈,新婚夫妻如胶似漆不很正常吗? 娘为何老是不识趣的打搅他们? 无奈的打开门,对上田氏阴沉的褶子脸,薛阳声音弱了几分:“娘,这几天我有些累了,起晚了点,下次不会了。” 主动示弱才是上上之策,要不然田氏会抓着不放。 知母莫若子,果然见田氏脸色阴转晴,等看到杨可心时,她脸色又冷了几分:“杨可心,你看看外头都什么时辰了,你们再躺会,可要吃中饭了。” 这村里头,有些人家吃中饭早的,这会屋顶上的炊烟,已经袅袅了。 “婆婆,儿媳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早起。”杨可心握紧了手,垂头小声道。 田氏轻哼一声,犀利的眼神将她从头到尾扫了几遍,待看到她脖颈上几颗草莓印记时,瞳孔瞬间一缩。 又是个勾她儿子魂的小妖精,八成是她缠着薛阳不让下炕干活的,真是个拖后腿的娘们。 田氏翻了翻眼皮,盯着她出神,话却是对薛阳说的:“老四啊,你可不能学你三哥,这么宠媳妇,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管管。你看看,都要做中饭了,这衣服也没洗,今个早饭也没做,还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吗?” 她今早上的怨气,可是憋到了现在。 哪有当媳妇的睡懒觉,让婆婆做早饭,干活的? 杨可心原本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听田氏这么一嚷嚷,就好像天都塌了下来。 脸色一僵,心瞬间就抽紧了,垂首道:“婆婆,那我现在就去洗衣服。” 田氏瞪了她一眼,要做中饭了,她说去洗衣服…… 薛阳面上并无太多的情绪波动,抿了抿唇道:“媳妇,不用去洗了,薛家的衣服一般都是二嫂洗的。” 本来薛老头就说了,家里的活两个儿媳妇一起分工,二嫂倒好,仗着自己怀孕,什么都丢给他媳妇,他早看不下去了,趁现在说清楚也好。 都二胎了,哪有那么娇贵,一胎的时候还不是照样下地干活? 李春香绣了一上午的手帕,这田氏是看在眼里的,现在一听薛阳在找借口,瞬间就不乐意了。 新媳妇进门就要灌输不能偷懒的观念,要不然一次二次放任不管,长期以往就管不住了。 她轻咳几声,端着婆婆的架子道:“老四媳妇,你既然嫁到薛家,春香又怀孕了,你就要挑起家里的重任,这洗衣做饭,就是你分内的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一碗水端不平 末了她还补充一句:“对了,还有挣钱,你看薛记作坊你还能进去不?” 要是能进去,一个月的工钱交到她手里,那家务活可以斟酌着让她少干点。 薛阳听到作坊两字,嘴角下意识的抽了抽:“娘……” 这贪财的本性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薛田那事弄得家里很拮据,但好在那银钱原本就是三房给的,这样一进一出,等于老薛家并没有损失。 杨可心肯定不能去作坊,她还得做胭脂,给杨家人囤货呢? 他抿了抿唇,正要解释,就见一双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杨可心朝他眼神示意后,对田氏笑的一脸温柔:“婆婆,是我今日偷懒了,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会勤快的。” 她这副顺从的样,让田氏挑不出错处来,这个媳妇还算有眼力劲,虽跟张蔓儿交好,但跟那个小蹄子,终究是不同的。 性子软绵,人勤快,是个好拿捏的人,对她也是恭恭敬敬,说话细声细气的。 田氏这仔细一想想,心里一阵舒坦,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冷硬:“很好,你是个懂事的媳妇,这些道理你明白就好。你现在是薛家人,凡事要多为这个家着想,薛阳每天忙着木活,养活一大家子的人,你可要做好贤内助,将这个家里料理的妥妥当当,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田氏最喜欢就是对媳妇训话,以找在这个家的存在感。 杨可心懂事的配合她,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婆婆说的是,儿媳记下了。” 看杨可心一副将家务活往身上揽的样子,薛阳轻咳了一声;“媳妇,你今天不是要做胭脂吗?这家务活你都包了,还能抽开身?” 杨可心嫁到了薛家,但杨家的胭脂摊位还在摆买。 每天的生意还不错,杨家虽屯了一些货,但这都七八天了,怕是要继续研磨点胭脂了。 他是看到杨可心将这些研磨工具都带回来的。 “薛阳,你这混小子,说什么呢?”田氏一听到胭脂心思就活络了,薛阳若是不提,她差点忘记了,这老四媳妇以前是在镇上摆卖胭脂的,也不知道生意如何?挣得钱多不多。 但那摊位是杨家人的吧,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还能帮娘家人呢? 想到这,田氏板着脸训话道:“薛阳,这可心嫁给了你,就是薛家媳妇,跟杨家人没什么关系了,再去抛头露面也不合适,帮忙做胭脂更是不合适。” 薛阳沉着脸,不太同意田氏这话,杨家就一个闺女,不靠着杨可心帮忙一下,那二老吃什么喝什么? 李春香不干家务,杨可心腾不出时间做胭脂,杨家人没有收入来源,去喝西北风吗? “娘,可心做胭脂的事你不用管,家务活我会帮忙干。” 这是薛阳头一次用生硬的口气,顶撞田氏。 她先是愣了楞,随即想到一定是杨可心吹了枕头风,气呼呼的张嘴就骂道:“翻天了,薛阳,你什么意思?我在训你媳妇,你呛什么声?” 他这么护着,那杨可心还会畏惧她吗? “娘,我们敬重你是长辈,这才心平气和的跟你商量。你想我们挣钱,又把家务活甩给我们,哪有这么好的事?我们也不是铁打的,也会累,也是需要休息的。可心这几天在作坊做短工的工钱,跟我的木活钱不都交给你了吗?今天就起的晚又如何?你不心疼她,我还心疼着。”薛阳声音不大,气势十足道。 这一番话,可把田氏气的如踩到尾巴的猫儿,浑身炸毛道:“好你个薛阳,长能耐了,现在会挣钱,就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媳妇是千金小姐吗?这么娇贵,若这不干,那不干的,我老薛家要这媳妇何用?” 娶媳妇不就是为了让薛家人口兴旺,开枝散叶,越来越好吗? 又不是娶一祖宗回来供着? 田氏气的胸口起伏不平,薛阳心里也有火气:“娘你心里有火,儿子心里也有火,我心疼媳妇没错,可心刚来第一天,你就翻她的嫁妆,这事你去跟谁说都理亏着。她性子好,不说什么,可我这心里头不舒服。我们四房挣的钱都交给了你,二嫂就绣绣手帕,一个月交几百文钱,这不太公平。” 薛阳满满的失望,心也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他心疼杨家,就一个闺女,这闺女嫁过来了,那二老怎么办,若杨可心不帮点忙,那杨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当初杨婶咬咬牙将闺女嫁给他,他也得为杨家人负责。 今日若不跟田氏说清楚,杨可心就不能放开手脚做胭脂。 卧房里一片寂静,就连在场的三人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 杨可心怕他们母子起冲突,忙顶了顶他的胳膊肘,小声道:“薛阳,你别说了,去干活吧。” 她大不了就是辛苦一点,多做一点,反正年轻,身子骨好,也不怕累。 薛阳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她别说话,这里有他,决不能看她被欺负。 他喘着气,见田氏咬着牙不松口,显然是气到了:“娘,希望你一碗水端平。” 别如此苛待他们三房,若这样长久以往的,一碗水端不平,那他们的心也就冷却了。 杨可心生怕薛阳跟田氏吵起来,语气温和的插话道:“婆婆,你放心,家务活我不会落下的,薛阳他性子直,但他很孝顺您,若有一两句话说重了,还请婆婆不要生气。” 这话说的很诚恳,但也隐藏了另外一层意思,活她会干,但胭脂也会照做。 但田氏暂时还没想到这一层,杨可心的主动示弱,让她挽回了一点面子,至于在薛阳面前有底气起来:“行了,今儿的事就算了,明天早点起就是了。” 该有的架子摆足了,该说的话也敲打了,再待下去了,在薛阳面前,她也讨不到好处,索性说完后,就扭着瘦腰,赶紧出去了。 田氏自私自利,又是这脾气这性子,薛阳都觉得丢人,他又怕杨可心受委屈,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容颜,眸中闪过一抹疼惜。 清朗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关心:“可心,我娘就是这样,别管她说什么,你别望心里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有便宜不占是王八 “啊?我没往心里去。”杨可心道,薛阳这么护着她,心里就觉得踏实许多,只要她勤快一点,也不会让田氏挑到错处的。 这薛家的三个儿子全都娶了媳妇,田氏肯定怕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才时不时在这些媳妇面前说教,以求这种存在感。 她能理解的,凡事多能耐,等时间久了,融入了这家里就好。 “可心,你就是性子好。”薛阳叹了一口气,咧着嘴角笑,笑容带着一丝牵强,转身出去了。 杨可心也跟着去了院子,就看到竹竿上晾着衣物,看来今早上的衣服还真是李春香洗的,她看了一眼屋顶上炊烟袅袅,薛家应该在做中饭了,就迈着莲步进了灶房。 李春香正在切菜,瞅着一抹人影进来,抬头一看是杨可心,勾唇讥讽道:“起来了,还真是难得,都睡到了日上三竿,这下直接吃中饭,连早饭都省了。” 她边说,手里的菜刀麻利的切着,那片片土豆很快就被她切成了丝。 她平日里只是懒,又不是真的厨艺不好,这个小妮子能用厨艺征服薛家人,她也能。 杨可心对她讥讽的话,充耳不闻,反正又不是第一天进薛家,早就了解李春香的性子了。 凡事多忍耐,别跟她吵就好。 见状,杨可心忙移步过去道:“二嫂,我来帮你。” 今个李春香又是洗衣,又是绣手帕,现在还做中饭,看见她来了,心里的火正好有地方发泄了:“你来帮我?这什么话?这本来就该你干的活。” 杨可心被她尖锐的话,刺的噎了一下,小声反驳道:“二嫂,公公不是说,让我们轮流做饭吗?这个月是我,下个月是你?” 这个月都过了大半个月了,再做个十来天的饭,她就能轻松一点。 一听到薛老头的名号,李春香怒了努嘴,也不敢太嚣张,轻哼一声道:“怎么,觉得活干多了,心里委屈了?要不你就天天去作坊里上工,那家里的活就可以不干。” 若是在家里,那双手可不能闲着,薛家可不养懒人。 这也是田氏的意思,只要这两口子齐心挣钱,薛家的日子就会过得宽裕许多。 “可三嫂的作坊现在不缺人。”杨可心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中秋都过了,作坊里的人手都够的。 见她在灶台边忙碌,她就自觉的跑过去烧火。 “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只要你跟她好好说说,进作坊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李春香跟田氏一样精明,若是杨可心去作坊干活,每个月拿个将近一两的月俸,再加上薛阳的木活,那薛家的日子可要比薛川在的时候还要滋润。 只要这两口子负责挣钱,她窝在家里,多干一点家务活,也是愿意的。 “这不太好,我不能占三嫂的便宜,她若是缺人,会跟我说的。”杨可心看着柔弱,但也有自己的底线,说起对她有恩的张蔓儿,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占便宜。 张蔓儿若是缺人,会跟她说的,就好比这次短工,不就叫她了。 再说,她要忙着研磨胭脂了,这时间也错不开。 李春香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 张蔓儿现在是村里的富户,沾点便宜又何妨?这个老四媳妇还真是傻,这么好的机会的都不知道用用,难怪愁死婆婆了。 被李春香嘴里嘀咕算计的张蔓儿,此刻刚刚醒来。 太阳透过窗户的缝隙,悉数的洒到炕上来,好几条倾斜的光芒,给这漆黑的屋里带来几丝光亮。 张蔓儿嘤咛了声,揉了揉有点昏沉的脑袋,睁开眼睛,视线开始逐渐清晰。 外面的太阳明晃晃的,炕外边薛川躺过的地方,温度早已冷却。 都这么晚了,她还真是能睡。 张蔓儿起身时,就见一封信从枕头边滑下。 她打开一看,薛川生疏的字迹,印入眼帘。 寥寥几行字:“媳妇,我这几天要去别的武馆带徒弟,来往路程太远,不方便回家,等我。” 张蔓儿将信纸折叠后,放回褐色信封里,推开窗户,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过高墙,洒落进来,倾斜满屋。 一缕调皮的阳光跳跃在张蔓儿的脸上,让她的肌肤更加的白嫩水润,琼鼻高挺,小嘴微抿,刚睡醒的乌黑眸子,带着几丝慵懒,几丝迷人。 张蔓儿盯着院子里的一景一物,叹了一口气,还以为她的话,薛川听进去了,结果还是这么拼命。 随他去了,男人有事业心,她应该高兴才对。 起来穿衣,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张蔓儿吃了两个月饼充饥。 一个人在家,还真是懒得做饭。 接下来,该干点什么? 她从衣柜里拿出那个小红箱子,看到那将近七千两的银票,若有所思。 这可是一笔巨款,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要不再开铺子吧。 吃食的话一家铺子可以了,那还能卖点其他什么呢? 张蔓儿手托着下巴,盯着明晃晃的银票,绞尽脑汁的想。 这会,就听见院里响起叩叩叩的敲门声,张蔓儿回过神将小盒子收好,理了理衣裙后迈着莲步出了屋里,伴随着吱呀一声,这双玉手打开了院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杨可心。 “可心,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张蔓儿有些惊喜道。 杨可心长相清秀,细细的眉毛仿佛上弦月,俏脸略施粉黛,两颊处飘着红晕,整个人的气色跟从前不太相同了。 她穿着粉色的襦裙,挽了个简单却又不失好看的妇人发髻,发髻上并无其他装饰,斜插薛阳送的那根木簪子。 圆圆的脸蛋,一双剪水秋瞳,让她看起来温婉可人。 眉目不经意间洋溢着农家小媳妇的风情,看来这对新人的新婚生活过的很滋润,很美满。 杨可心底子不错,若是稍微打扮一下,可以秒杀很多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们。 打量完毕,张蔓儿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刚苦思冥想的问题,在看到杨可心的这瞬间,瞬间有了主意。 第三百七十九章胭脂合伙 她可以跟杨可心商量一下,合伙开胭脂铺子。 她出钱,杨可心出技术,杨家人出力,到时铺子里的收益,按比例划分。 正值秋季,作坊会清闲一段时间,像芥菜头,野蒜这类的,作坊都收不到货了,铺子里卖的都是之前囤的货。 吃食的品种减少,那么收益肯定急剧下滑,她正愁下半年怎么办呢? 这多开一家胭脂铺子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秋季,她要做一些唇膏,蛤蜊油之类的来卖,这又是一个新的进项。 越想越得劲,张蔓儿心头一喜,赶紧将杨可心迎进门。 “三嫂,我听说只要铺子不忙时,你都是在家里的,我就过来看看。”杨可心柔声道。 其实,她过来还有个原因,就是李春香跟田氏一直追着她过来问问作坊还缺人不。 这被她们嘀咕的没办法,这才硬着头皮过来问问。 “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想跟你商量呢?来,进屋坐。”张蔓儿欢喜的拉着她进屋。 这杨可心来的正是时候,她若不来,张蔓儿正准备过去找她。 “三嫂,什么事呢?”杨可心随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听她说话的口气,让人的心隐隐激动起来,该不是作坊缺人,问她愿不愿来上工吧? 她是愿意,但也想做胭脂呢? 可不可以跟她商量下,在作坊这边做胭脂,每个月交工钱给田氏,这样也不怕她们怀疑,更不用面对这两婆媳。 杨可心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办法简直聪明绝顶。 “来,喝点茶,吃点东西。”张蔓儿泡了一壶花茶端上来,先用沏好的花茶,烫了两个茶盏后,重新漆了两盏花茶,又随手端了一盘干果上来。 如今的薛家今时不同往日,成了十里八乡的富户,家里来来往往会有客人,家里也会备好几种茶叶,花茶,瓜子,花生,糖果,零嘴等等。 这还是杨可心第一次坐在这宽敞明亮的堂屋内,屋里没有多过的陈设,看起来舒适自然。 桌子,椅子都是全新的,这些都是来自薛阳的手艺,杨可心抚摸着手把,就能想象出薛阳认真干活的样子。 “三嫂,你刚想跟我说啥事?”杨可心学着她的样子,捧着茶盏,喝了几口花茶,感受到清淡的花香在唇齿间荡漾。 这泡花茶还是她曾跟张蔓儿说过的,但杨家泡茶没那么讲究,用的茶盏也没有这么好看,那同样的玫瑰花茶,喝起来大不相同。 在她心里,张蔓儿就是个传奇人物所在,对杨家人又有大恩,而她刚才用客气的口吻说,有事要跟她商量,让杨可心越发的好奇,张蔓儿会有什么事是需要她的? “可心,你嫁过来之后,你们家的胭脂摊位就你爹看了吧?”张蔓儿搁下茶盏,随口又问道:“他年纪大了,卖这些姑娘家的东西,怕是没你在的时候,生意好吧?” 这嫁人了,自然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帮衬娘家人,就算杨可心无所谓,怕是那个势利的婆婆也是不肯的。 “我上次回门时,我爹就说了,肯定不如我在的时候生意好,但靠这个摊位,他们也能糊口,说起来也算是心满意足的。”杨可心剥着花生,如实道。 都是山里人,每天起早贪黑的,就是为了能填饱肚子,穿暖衣服,其他的事情也不敢多想。 “我现在跟你商量的事,就是有关于你们家的胭脂。”张蔓儿见她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也就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你也不是外人,我实话跟你说吧,这次的中秋我挣了些银子,想买个铺子,卖姑娘们用的胭脂水粉,但我不会研磨这些,想邀请你们杨家人一起合伙,你看这如何?” 张蔓儿是想拉她一把,杨可心如何不明白呢? 这可是好事啊,但买铺子要很多钱吧?看来这个中秋让张蔓儿挣了不少钱,她做了几天短工,看着那几辆马车的大单,也能推算出一些。 “三嫂,这合伙当然好,可杨家一穷二白,除了会做胭脂,啥都不会了,这样太占你的便宜了。”杨可心窘着一张小脸,不好意思道。 被她的实诚逗笑,这个杨可心还真是个实在人。 张蔓儿爽朗的笑了笑,认真看了她几眼道:“可心,这可是你们家的手艺,无价之宝,你可别小瞧了。若是少了你们,我再多钱也开不成胭脂铺。这样,我出钱买铺子,请伙计,你们负责研磨胭脂,供货,以后铺子里的收益分你们二成。” 二成就相当于,铺子里每挣一两银子,杨家就可以分两百文。 这可是一笔庞大的分红。 杨可心被她的大方给惊愣住了,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这是杨家的手艺没错。 杨家做的胭脂成色极好,但杨可心也明白,这些年,他们杨家人摆摊挣了多少钱? 没认识张蔓儿之前,一个月收入微薄,就卖出几盒,勉强度日。 这门手艺也没她说的那么厉害,再后来,她出摊后,再加上张蔓儿的指点,一个月有几两银子收入了,杨家人日子好过了些,虽不说富了,但至少脱贫了。 “三嫂,正因为我们认识,我更不想你吃亏,你投入那么大,我们杨家只出力就拿两成,这太多了。”杨可心扯着衣角道。 “傻妞,那你是不知道这门手艺的妙处,我是会吃亏的人吗?你们杨家摊位在西街也摆了很长时间,不愁老顾客,我只要将铺子开在人流密集的西街,将这一批客人引过来,倒时候铺子再多增添一些品种,相信能挣个盆满钵满。你知道的,我是个甩手东家,还得靠你们杨家人打理,我就分八成,怎么算,我都是挣了大便宜。” 只要胭脂做的好,不愁没客人,只要有客人,她的本钱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本。 “三嫂,你说的好有道理,但……”张蔓儿能挣到钱,是她精明能干。 杨可心总觉得杨家人的手艺虽不错,但不值两成分红,总是占张蔓儿的便宜,她心里过意不去。 第三百八十章挣钱的动力 “但是什么,话我都说清楚了,你就说干不干,你若同意,回去跟杨家人商量,我这几天去找铺子,用不了十天半个月,铺子就能开业了,想想这是属于我们的胭脂铺子。”张蔓儿的声音魅惑人心,在茶气缥缈间,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姑娘,爱美都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她目光精准,投入这个肯定错不了。 杨家若是靠摆摊位为生,一个月挣不了多少钱,卖来卖去也都是一些低档胭脂水粉。 但若开了铺子就不同了,档次,价格,品种,全都上去了,这收益对双方都好。 杨可心现在嫁入薛家了,拉她一把,也无可厚非。 她需要盟友,单打独斗是走不了多远的。 杨可心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被张蔓儿给说服了,拍着桌子道;“好,三嫂,我们合伙,杨家人不用商量了,我能做的了主。三嫂,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多谢你拉我一把。” 她说着,就起身要给张蔓儿行大礼,就被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扶起:“客气啥,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大公无私,这是互惠互利的买卖。” 有了得力干将后,她当幕后的东家,数着银子就好。 “三嫂,若不是你,我们杨家人还不知在哪过苦哈哈的日子,你就是我们的恩人,从今以后,我们杨家人都为你效力,具体要怎么做,你安排,我们照做。”杨可心接受能力还挺快的,也了解张蔓儿的性子。 她给恩,杨家人好好做,涌泉相报就是了。 老薛家那复杂的情况杨可心是看在眼里的,就像薛阳说的,还得有一份自己的钱,这样以后有点什么事,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但买一个铺子,少说也要几百两银子,这么大的投入,杨家一文钱都不出,就分两成,还真是让她拿的难以安心。 对杨家人来说,有了这个铺子,就等于有了栖身之所,再也不用风吹日晒的站在街口摆卖摊位了。 这天气越来越冷,等到寒风凛冽的冬天时,那出摊可遭罪了。 “爽快,这就对了,那说好了,我这几天就去镇上转转,找找铺子。等铺子开业时,我得推出新的东西,现在秋季,人脸上的皮肤,唇部容易干裂,还有村民们干活的手容易开裂,我准备研制出唇膏跟蛤蜊油。”张蔓儿道。 这蛤蜊油简单实用,造价也低,若是推行起来,一定很受老百姓的喜爱。 还有一些爱美的姑娘,若是唇上涂一层水润的唇膏,那水光潋滟的样子,人比花娇。 这个秋冬两季,相信会有一些收获,想着钱生钱,越来越多的银子,张蔓儿笑的眉眼弯弯,眸光狡黠,真像薛川说的,有几分小财迷。 薛川不是喜欢练武吗?到时她建一座武馆,成立薛记武馆,这样薛川就有自己的地盘了,也方便他大展宏图。 建武馆可不是几千两银子就能解决的,需要很大很大的一笔钱。 为了给薛川一个施展的舞台,张蔓儿想着,这就是挣钱的动力。 张蔓儿这说干就干的性格,深深鼓舞着杨可心,听她这么一鼓励后,她对杨家人的胭脂手艺越发有信心。 三嫂说她行,那她还矫情什么,撸起袖子,跟着她大干一场就是了。 “三嫂,我都听你的,我一定会好好干,不会让你失望的。”杨可心信心十足,手握成拳道。 “你也不要给自己压力,这很简单,你负责研磨胭脂,到时若人手不够,也可以招几个工人帮忙,薛阳负责做木盒,他一个人做不过来,就跟前几天一样,可以找马师傅帮忙。” 张蔓儿都想好了,这有钱大家一起挣挺好。 中秋的木盒,薛阳根本忙不过来,就找了马师傅帮忙。 马师傅认识的人多,一下子叫了五六个跟他学过手艺的小伙,大家齐心协力把庞大数量的月饼木盒完成,每个人也因此都大挣了一笔。 “三嫂,你说话总是那么有理。”杨可心眼里闪烁着小星星,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她每回觉得很复杂的事,到了张蔓儿这里,就能轻轻松松迎刃而解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这边可以着手准备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跟杨叔杨婶通通底气。”张蔓儿声音清冽道。 “好的,三嫂,明天集市,我去镇上找我爹,他若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的。” 接下来,这对妯娌就商量着胭脂铺子的细节,比如开多大的铺子为好,镇上有多少胭脂铺子,都有卖什么品种,这些杨可心知道倒还挺清楚的,跟她简单一聊后,张蔓儿越发觉得思路开阔。 商量好了,两人就分头准备了,这买铺子以及装潢,也要十来天的样子。 杨可心这边负责研磨胭脂水粉开始囤货,跟杨家人达成一致,齐心协力后,那就差不多了。 “可心,接下来你有的忙了,这事暂时不要跟薛家人说,不然我怕节外生枝。对了,你嫁过来也差不多十天了,在老薛家怎么样?”张蔓儿轻晃了一下茶盏,看到她道。 这个问题像是一下子把杨可心给难住了,从她难以启齿的表情,就能看出一点端倪来。 也是,嫁过来第一天就被田氏翻嫁妆,想必日子不会过的太好,那更要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有了自己一份稳定的收入,腰杆子就可以挺直,若是跟田氏实在无法相融,可以提出分家。 杨可心不傻,只是性子软绵,她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上张蔓儿询问的眼神,充满感激道:“三嫂,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 “我跟你合伙的事,自然不会告诉婆婆,我今日是被婆婆跟李春香逼过来的,她们非要我来问你作坊里缺人不?家里的家务活全都是我一手操持,若我每个月交个一两工钱给她,那我就可以自由了。”杨可心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张蔓儿是个心思剔透的人,听她这么一说,瞬间就了然。 第三百八十一章品味不错 “这个简单,你把做胭脂的器皿,全都搬到我这院子里,然后每天过来做胭脂,回去就说在作坊里上工,把每个月的工钱交给她,相信那个见钱眼开的婆婆不会再为难你的。” 一两银子在村民眼中很多,但对于已经合伙的杨可心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用每月一两银子换人身自由,从这一点来看,怎么看都挺划算的。 “三嫂,还是你考虑事情周到,那我现在能放开手脚大开一场了。”杨可心脸上露出由内而发的真心笑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只要不在田氏跟李春香面前晃,不被她们指挥着干活,心里就会轻松许多,要不然这颗心老是吊着,干什么都不得劲。 等杨可心回去后,张蔓儿就回屋筹划着开胭脂铺子的事宜,当务之急就是买铺子。 今个原本起来就晚,又跟杨可心畅所欲言的聊了一下午,时间顷刻间就过去了。 太阳渐渐落山,夕阳无限好,红色的晚霞在天边晕染。 傍晚,张蔓儿跟往常一样,亭亭玉立的身影伫立在门口,一双灵动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村口方向。 路上有很多杠着锄头回家的村民,远处的稻谷金灿灿的,随着微风拂来,弯着沉甸甸的腰肢。 快要农忙收割稻谷了,村民们来田间会比较勤。 张蔓儿无心顾遐这些,她满心想着薛川,期待着他骑着高头骏马出现。 但等到天色渐渐灰暗下来,作坊里的工人全都下工后,张蔓儿这才后知后觉,薛川这几天有事要忙,不方便回来。 少了薛川,家里总觉得冷冷清清。 一个人,张蔓儿也没心情做晚饭,吃了剩下的月饼,洗了脸,躺在炕上,感受到冷冰冰的被窝,少了那具温暖结实的胸膛,怎么躺都觉得不对劲。 农村夜间没什么活动,大家都是吃了晚饭,洗脸洗澡后,就早早入睡。 一方面是为了节省油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第二天早起,干多点农活。 来古代也有小半年了,张蔓儿好不容易习惯了这种早睡早起的生活,但少了薛川,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翻来翻去盯着头顶上的帐幔发呆,怎么也睡不着。 想起那时,她去安泰城上蓝府家诊脉,在蓝府留宿过一晚,待了两天,回来后就听到薛川跟她诉苦。 说什么相思入骨,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想她想的睡不着,更甚至,不辞辛苦的跑去安泰城,为了跟她相拥而眠。 现在的她,体会到薛川说的这种感觉,真是挺煎熬的。 好在分别几天,在忙碌中,会一晃而过的。 次日,张蔓儿早早起来,趁着张大海去镇上买食材之际,搭上这牛车,一同去了镇上。 作坊里每天都要做竹筒饭,这食材可谓是三天两头就要准备。 张大海在作坊的这段日子里,来来回回,往镇上奔波,还真是辛苦。 “妹妹,到镇上了,你去忙吧。”张大海将牛车停到一边,目光触及到张蔓儿,声音柔和道。 今个来镇上,妹妹简单的打扮过,不像平日里在作坊里穿那么简单随意,她梳着发髻,斜插一根闪闪发亮的荷花金簪,耳垂上挂着一对翠绿欲滴的耳环,随着她下车的动作,摇曳出动人的弧度。 张蔓儿戴的簪子,耳环,都挺好看的,想着姑娘家都喜欢这些东西,他不由的心思一动,想起未婚妻子月。 他刚拿了一个月的工钱,有二两多银子,就想给未来的媳妇儿买点首饰。 但他一个粗人,让他买柴米油盐挺拿手的,要他买姑娘家的首饰,那还真是难了。 子月打扮的一向朴素,根本就没有拿的出手的首饰。 他一定要给她买,表表心意,张大海想到这,张口喊住了张蔓儿:“妹妹,你等一下。” 张蔓儿都走到对面的街道了,听到张大海的高声呼喊,又转身回来,看着他有些腼腆的脸,不解道:“怎么了,哥,你还有事吗?” 张大海黝黑的脸浮上一层红晕,不仔细看,外人也看不出他在脸红,谁让他皮肤黑呢? 他从衣袖里掏出了个钱袋,一把塞到张蔓儿手里道:“妹妹,我看你带着簪子跟耳环挺好看,这些姑娘家的东西,你很会挑的……我是想……” 张蔓儿的眼光,从她身上穿的,戴的,就能看出来品味不错。 打扮的朴素,又清新自然,总能在一堆的农女中脱颖而出,哪怕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也很耀眼。 若是妹妹多多打扮,肯定不比那些镇上千金差。 张大海相信她的眼光,就想托她买些子月喜欢的首饰。 见张大海一副支支吾吾难为情的样子,张蔓儿立即就猜到了,这个哥哥也真是,在她面前还觉得不好意思。 她捂着嘴笑,补充了他未说完的话:“哥,你是不是想给嫂子买首饰啊?” 这人还没过门呢?哪能叫嫂子,张大海被她闹了个大红脸,红到了脖子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你别乱叫,让人听了笑话,现在人还没过门,还不能叫嫂子。” 明明心里就将人当媳妇了,面上还说的无比正经,张蔓儿觉得无比有意思,打趣道:“好了,哥,我知道了,这银子你先拿回去,我身上带够钱了的,一会我看到合适子月姐的珠花耳环,就给她买买买。” 子月姐是个典型的农家姑娘,踏实,能干,性格柔和,长相嘛,不算很标致,但也还过得去。 但若是好好打扮一番,也是一朵能开出芬芳的花朵,毕竟只有穷女人,没有丑女人。 “行,这样也成,你买了之后,再跟我算钱。”张大海摸摸脑门憨厚的笑:“那我去菜场那边了,你去忙吧。” “好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张蔓儿拍着胸口,眨了眨眼睛道。 看着张大海驾着牛车往东家行驶,她转身往西街方向走去。 有了上次买铺子的经验,这一次的张蔓儿直接找到正在巡街的捕快唐靖,跟他打听西街哪个路段有合适的铺子。 第三百八十二章买铺子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掌柜就摸着打了记号的册子出来,他干这行十几年,别的不说,那察言观色的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好。 一看就是这位小娘子买铺子,这位官爷就是个陪同。 于是他将册子递给张蔓儿,手指轻点那几个打了标记的地方道:“夫人,我刚查看了一看,符合你要求的铺子,有三处,西街口,西街中,西街尾,价格分别是八百两到一千二百两之间不等。” 长住清水镇的人都知道,西街是最为热闹,人流最为密集,摊位最多的地方。 这边的商铺多,各行各业,吃穿住行都有,这条街的铺子不是针对达官显贵的,基本是针对中下层的老百姓,可谓是热闹喧哗。 若是能在西街开铺子,不管买什么,若是经营得当,基本都能挣到钱呢? 因此这西街的铺位价位并不低,看这小娘子穿的衣服面料不是上乘,打扮朴素,但由于她生的标致可人,普通的衣裳也能穿出不同的韵味来,那种气场,像是深藏不露的人。 有官爷坐镇,他哪敢狗眼看人低,只得老老实实的招待,就算买卖不成,还有仁义在呢? “有三间,看来还挺多的,铺子我要位置好的,价钱无所谓,你方便的话,现在带我过去看看,若是可以,今天就可以定下来。” 张蔓儿爽利道,她今日就是为了买铺子而来,那些场面话就懒得多说了,直截了当多好。 她省的跑腿,牙行的掌柜也省的在一旁揣摩猜测她的实力。 掌柜看着张蔓儿这番利索的模样,落落大方,很像那种为人不张扬,低调隐形的富贵人家,从她气质上佳,谈如不凡,就能断定一二。 再加上官爷一直注视着他,他哪敢说没空,当即客气道;“好的,那两位这边请。” 西街并不远,从这条小街出去后就是宽阔的西街大道。 “行,你带路。”张蔓儿话是对掌柜说的,人是冲着跟她并肩同行的唐靖眨眼,眸中写了这层含义,这运气还真是不错,买铺子的事就省心多了。 不消半个时辰,三家铺子都看过了,张蔓儿最为满意的就是西街中的铺子,处在繁华的地段,人流量密集,铺子有两个薛记小吃铺那般大。 街上车水龙马,行人熙熙攘攘,附近是布庄,酒楼,首饰铺子,客栈,那么胭脂铺子开在这位置极佳,在周围这些背景的衬托下,也会显得高档起来。 这间铺子原先像是布庄,张蔓儿走进里面仔细打量,东西都被搬空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柜台。 西街有很多布庄,这卖布料的一多,竞争就大,看来这先前的东家生意做不下去才搬走的。 “小娘子,你看如何?”掌柜客气的问道,心里也有些底气。 刚刚带两人将三个铺子大致打量了一遍,见张蔓儿提出要求,又回到这个铺子重新细细打量。 看的出,这位小娘子是看上这家铺子了,果然是好眼光,那么成交的几率比较大的。 “一千二百两银子有点小贵,价格不能再便宜吗?”张蔓儿凝神,讨价还价道。 都是同一条街的,铺子的价位也有很大的差别,她现在想想薛记小吃铺才三百多两银子买来的,那真是挣到了。 一想到那东家咬牙抛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不过那是人家遇到事情,急的抛卖,这种情况一向是可遇不可求的。 见她纠结这价格,掌柜一脸认真的解释道:“小娘子,你刚也看到了,我根本不敢跟你要价,客人的低价我都给你看了,那东家就是最低一千二百两,您再看看这铺面,这地段,这宽敞,若不是这位官爷在,我肯定叫价一千五百两的。这个价格决定没有诓你,若是客官不相信的话,可以多打听打听。” 张蔓儿看了唐靖一眼,见他点点头,就知道这个掌柜还是可信的。 “好,成交,那怎么过手续?”张蔓儿也没多加思考,就一口应下了。 原本心里就有底,怕是这个价位还不下来的,现在知道不能还价,也没有多失望。 掌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拍手叫道:“小娘子,是我见过最爽快的客人,必成大器啊,这手续很简单,就是回牙行当面签订契约,付了钱,去衙门过道手续就成。” “好,那就回牙行拟契约吧。”张蔓儿豪爽道,这有银票在手,果然方便快捷,不消半个时辰手续一切搞定。 跟唐靖道谢后,张蔓儿从衙门出来,刚将这盖了衙门印章的契约,折好塞入宽大的衣袖里,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吓了她一跳的同时,张蔓儿瞬间转身,对上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 “师父,真的是你,我刚就看到你了,心想是谁家的姑娘,背影跟我师父如此相像?”孙君浩说话时,折扇一挥开,配上他这一身的装扮,发束玉冠,白色衣袍,真有几分翩翩公子意味。 “贫嘴,怎么,药堂待不住了,又跑出来溜溜了?”张蔓儿笑着打趣道。 相比从前,孙君浩还是大有进步的,以前在药堂里一刻都待不住,有时药堂忙不过来时,才会不情愿的帮一把忙。 现在一个月基本都在药堂里,偶尔才会出来溜溜。 看来这成年了,就是不同,懂事了,该娶媳妇了。 “嘿嘿,我若是不出来走走,怎么能在这里遇见你,这就是我们的师徒缘分啊。”孙君浩长叹一声,带着几分调侃意味,跟她边走边说:“对了,师父,你刚来衙门了吗?” 她来衙门,该不是想找宁雪妍算账的吧? 张蔓儿一双清澈的眸子,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下,就能探知到他心里想些什么。 瞥见他眸子里那股担忧,笑道:“没进衙门,刚买了铺子,在衙门让唐靖给我办手续了。” 孙君浩听了松了一口气,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容:“师父,你又买铺子了,真是厉害,我看你直接改行当商人算了,我听说你跟蓝府还合作过月饼,这若是搭上了皇商,那地位可就不同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心绪不宁 都是同一条街的,铺子的价位也有很大的差别,她现在想想薛记小吃铺才三百多两银子买来的,那真是挣到了。 一想到那东家咬牙抛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不过那是人家遇到事情,急的抛卖,这种情况一向是可遇不可求的。 见她纠结这价格,掌柜一脸认真的解释道:“小娘子,你刚也看到了,我根本不敢跟你要价,客人的底价我都给你看了,那东家就是最低一千二百两,您再看看这铺面,这地段,这宽敞,若不是这位官爷在,我肯定叫价一千五百两的。这个价格绝对没有诓你,若是客官不相信的话,可以再打听打听。” 张蔓儿看了唐靖一眼,见他点点头,就知道这个掌柜还是可信的。 “好,成交,那怎么过手续?”张蔓儿也没多加思考,就一口应下了。 原本心里就有底,怕是这个价位还不下来的,现在知道不能还价,也没有很失望。 掌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拍手叫道:“小娘子,是我见过最爽快的客人,必成大器啊,这手续很简单,就是回牙行当面签订契约,付了钱,去衙门过道手续就成。” “好,那就回牙行拟契约吧。”张蔓儿豪爽道,这有银票在手,果然方便快捷,不消半个时辰手续一切搞定。 跟唐靖道谢后,张蔓儿从衙门出来,刚将这盖了衙门印章的契约,折好塞入宽大的衣袖里,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吓一跳的同时,张蔓儿瞬间转身,对上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 “师父,真的是你,我刚就看到你了,心想是谁家的姑娘,背影跟我师父如此相像?”孙君浩说话时,折扇一挥开,配上他这一身装扮,发束玉冠,白色衣袍,真有几分翩翩公子意味。 “贫嘴,怎么,药堂待不住了,又跑出来溜溜了?”张蔓儿笑着打趣道。 相比从前,孙君浩还是大有进步的,以前在药堂里一刻都待不住,有时药堂忙不过来时,才会不情愿的帮一把忙。 现在一个月基本都在药堂里,偶尔才会出来溜溜。 看来这成年了,就是不同,懂事了,该娶媳妇了。 “嘿嘿,我若是不出来走走,怎么能在这里遇见你,这就是我们师徒之间的缘分啊。”孙君浩长叹一声,带着几分调侃意味,跟她边走边说:“对了,师父,你刚来衙门了吗?” 她来衙门,该不是想找宁雪妍算账的吧? 张蔓儿一双清澈的眸子,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下,就能探知到他心里想些什么。 瞥见他眸子里那股担忧,笑道:“没进衙门,刚买了铺子,在衙门让唐靖给我办手续了。” 孙君浩听了松了一口气,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容:“师父,你又买铺子了,真是厉害,我看你直接改行当商人算了,我听说你跟蓝府还合作过月饼,这若是搭上了皇商,那地位可就不同了。” 两人走着走着,不经意间就到了西街中的那间铺面,张蔓儿刚想指给他看时,就见他盯着一家客栈出神:“师父,你昨晚是不是歇在了镇上?话说,以你现在的身家也挣了不少银子吧,实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住那么破的客栈。” 孙君浩说的,正是昨晚,他从药堂回来的路上,看到薛川进了一家老旧的客栈。 对比现在眼前看到的客栈,那格局装修都是天壤地别。 张蔓儿不知他是何意,纳闷道:“什么意思?” 孙君浩就将昨晚在某家客栈,看到薛川的事情告知了一遍。 张蔓儿神色一滞,对上孙君浩探究的目光,尴尬一笑道:“那个,薛川这几天在镇上有事,这很晚回村不太安全,是我让他住在镇上的。对了,我这到时开胭脂铺子,你若要给喜欢的姑娘买胭脂,欢迎来光顾。” 三言两语的,张蔓儿就将这个话题岔开,心里却已经起了波澜。 孙君浩没发现她眸中的情绪变化,只道:“我哪有什么喜欢的姑娘,师父原来是开胭脂铺子,那徒儿先祝你财源广进,到时若有需要一定会来捧场。” 到时问问他大嫂,要不要买胭脂。 张蔓儿笑的一脸神秘:“你一定会需要的。” 就算孙君浩没合适的姑娘,但蛤喇油几乎人人都需要的。 两师徒随意的逛了逛,张蔓儿还沉寂在孙君浩给的震撼里,薛川昨晚真的在客栈住下的吗?他为何不回家呢?不是说要去别的镇吗? 心口突突的跳,张蔓儿也不知是昨晚没睡好,导致的心绪不宁,还是真有事情发生。 思虑再三,她决定去武馆找薛川问问。 北斗武馆 张蔓儿过来时,看了一眼大气磅礴的武馆,朱红色的大门敞开,门上的铜环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辉。 张蔓儿径直进去,招待她的是个面生的伙计,看到一个陌生女子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客气有礼的问道:“姑娘,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武馆。” 进武馆的大多是男人,这姑娘哪里方便进来。 “伙计,我没走错地方,我是来找人的。”张蔓儿解释道,刚想报出薛川的名号,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从远处一晃而过,她惊喜的挥手喊道:“小九。” 这是薛川手下的得意徒儿小九,前些日子,才见过面,相信他会有印象的。 路过这边的小九,见来人是张蔓儿,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欣喜的笑笑:“师母,你怎么来了。” 这也没到吃中饭的时候,她手里也没有提着食盒。 刚接待张蔓儿的伙计,一听到小九喊师母,瞬间就明白了,原来来人是薛川的娘子呢?他识趣的退到一边,没再说什么。 张蔓儿瞅着小九那福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出神,总感觉怪怪的,眸子一沉,面上平静如水道:“我找薛川,有要紧的事,你带我过去。” 说这话时,她心里猛的抽紧,不由的紧张起来,她不确定薛川是否还在这。 第三百八十四章我有妻子 就听见一向活跃的小九,干笑了几声道:“那师母稍等,我过去支会一声。” 张蔓儿听到这话,震惊的盯着小九,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这不太对劲,小九说支会一声,也就是说薛川还在武馆,并没有去别镇武馆里带徒弟? 那他为什么不回村,为什么要留书信跟她说谎? 小九的笑容带着遮掩,跟一股不自然,让人越发觉得奇怪。 张蔓儿心里不安起来,跟上他的脚步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跟你过去,我的事情十万火急,耽搁不得。” 小九闻言,脸色如染房一般五颜六色。 张蔓儿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让他不知该怎么解释,等他反应过来时,张蔓儿已走在他前头了。 她来过这边两次,对武馆的格局基本熟悉,薛川如今不仅是武馆里的大师傅,还帮忙管理着武馆,小九也知道张蔓儿过来,就要好生招待着,不能拦着,这也是薛川曾经交代过的,但眼下不太合适啊。 “师母,你要不在这等一下,我先去汇报一声。”小九硬着头皮道。 他是知道的,在雅厅里,石小姐正和薛川商量这次的比武,特吩咐外人不能打搅。 但师母又不是外人,让他怎么阻止?这事让小九也为难了。 他眸中不经意的一瞥,张蔓儿顺着这道视线望到对面的雅厅,猜想薛川应该在那里面,心跳加快的同时,她道:“不用麻烦了,我直接过去了,若是耽搁了我这要紧事,怕是薛川知道后也会怪罪于你的。” 薛川这两个字,就好像定身符一般,瞬间就把小九镇住了,看来薛川在北斗武馆里的威望真的很高。 小九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也不敢抬手拂开,支支吾吾道:“师母……这。” 一向还算机灵的他,这次也感到束手无策。 张蔓儿性子比较要强,心里怀疑有问题,自然是要弄得清清楚楚:“是对面那间吧,行了,这没你什么事了。” 说着脚步生风,迈着莲步穿过游廊,往对面雅间走去。 小九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想喊住师母,但又怕欲盖弥彰。 从石晓静这几天频繁找薛川的样子,武馆里长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石晓静是看上薛川了。 这样一个温婉可人的美人,试问有几个男人能招架的住。 这次师母突然来访,也不是送饭的时辰,这让人不太明白她怎么匆匆来访。 张蔓儿走过这条游廊,穿过对面,就要往那间房冲去,就见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伸手拦住了她:“站住,来者何人。” 拦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石晓静的贴身丫鬟秋雨。 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好像一切的算计都变得无处遁形,秋雨楞了楞,没想到张蔓儿会来这,发愣中就被张蔓儿一把推开。 木门原本就微微敞开着,张蔓儿轻声推门进去,秋雨想喊但发现来不及了。 心思一转,让她亲眼看到也好,这样反而能让小姐省心不少。 若她看到小姐跟薛川亲密交谈,指不定会误会什么,这样最好,省的小姐花心思去对付她。 在秋雨的如意算盘中,张蔓儿已进了雅间,雅间很大,一进门就能看到那套上好的桌椅,桌上茶气飘渺,伴随着哗哗哗的珠帘声,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 这石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就连会客的雅间,都弄得十分大气敞亮,这珠子,用的是一颗颗晶莹圆润的珍珠而成,仔细一看,颗颗珍珠饱满透亮,大小都差不多,泛着光彩夺目的光。 张蔓儿正想拂开珠帘,就听见石晓静温柔滴水的声音传来:“薛川,我说服我爹把这个武馆交给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在这武馆里,比你资历高,功夫好的师傅不是没有,但我唯独推荐了你?你知道吗?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想让你做石家的女婿,跟我一起打理这武馆。” 张蔓儿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这一刻心仿佛如掉入冰窟窿,冻得她冰冷刺骨。 若是以她往日的性格,一定会冲过去,狠狠甩石晓静几个巴掌,但此刻她的脚就好似黏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薛川的反常,他留的书信,看来孙君浩说他昨晚出现在客栈中,那是真的了。 薛川为何要骗她?张蔓儿不敢去想,心里莫名的慌乱。 对于石晓静的表白,薛川也是愣了一下,他其实是有点感觉的,自从张蔓儿跟他说过石晓静对他有那层意思,他再注意石晓静,发现她眸中隐藏着情愫。 他佯装不知,可她就这么突兀的说出来,打破这原本平静的表象,再也让人无法平衡。 薛川眸中波澜不惊,神色冰冷,说话不带一丝温度:“石小姐,你知道的,我有妻子。” 妻子这两个字让石晓静心漏了一拍,情绪有些激动:“我当然知道,可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我愿意跟她姐妹相称一起照顾你,薛川,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愿意受这个委屈。” 只要能嫁给薛川,跟张蔓儿共侍一夫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石小姐,你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山野痞夫,配不上你。”薛川抬眼道,清冷的声音好似如从湖面透上来,带着几丝沁凉。 石晓静听了这话不退反进,她是如何聪明的人,从这话里就能窥知一些先机出来,薛川只是说配不上,并没有明确拒绝她,那她就还有机会。 只要她放下身段,哪个男人能拒绝她的魅力,再冷硬的男人,在她的柔情攻势下,也能化成绕指柔。 “薛川,你别妄自菲薄,或许你在别人眼里是山野痞夫,但在我心里,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子,那些所谓的富家子弟都不能跟你相提并论,你有勇有谋,有担当,有责任心,我喜欢你,想嫁给你做妻子。” 石晓静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把一肚子掏心窝的话,都跟他和盘托出。 她要将这些日子里的思念,爱恋,谱成欢快幸福的曲子,跟他细细倾诉,细细分享 第三百八十五章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他到这种地步,非他不嫁,也许从相遇的第一眼,就被他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他的冰冷,刚毅,不苟言笑都深深地扎进她的心上。 这样的男人一开始让人很难打开他的心扉,但一旦得到他的心,就会被他死心塌地的爱着,放在心尖上宠着。 薛川长得刚毅,身上冷硬的气质,随着这一蹙眉,这瞳孔一缩都带着凌厉气势。 他目光一凛,声音布满冰霜:“石小姐,若没别的事,那薛某就退下了。” 薛川没想到好几次的独自相处,石晓静今日会说出让他震惊的话。 但他选择视而不见,佯装什么都没听到。 今生今世有张蔓儿足以,他不想招惹任何女人。 石晓静面上温婉,骨子里却有着无比执着的韧劲,她能退让一步,跟人共侍一夫,就是下了最大的决心,岂能就这样放弃。 在薛川高大的身影挪动几步,正要掀开珠帘离去时,她咬了咬唇,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的冲上去。 双手从他背后穿透过来,一把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肢:“薛川,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我给你几天时间,你好好想想,我没有让你抛弃她,我只是想跟她一起照顾你。我们成亲后,这北斗武馆就是你的,你人财两得,这多好的事?” 这个条件真的诱人,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 张蔓儿捂住嘴巴,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但身形忍不住颤抖。 好冷,从未感觉到这般冷,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日子,但她却感觉处在寒冬腊月里,恍如是在冰天雪地里。 薛川没说话,大手用力扳开石晓静环抱住他腰肢的手,就在这时,他看到珠帘旁那一闪而过的裙摆,冷喝道:“谁。” 若不是亲眼看见,张蔓儿会跟全天下的妻子一般,相信自己的相公永远只爱自己一人,但今日的一切,就这么淬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身形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她艰难的缓缓挪步,透过密集的珠帘,隐隐约约看到薛川变色的脸,以及石晓静那张含嗔带怨的脸。 “你没想到我会在这吧?”张蔓儿扫了两人一眼,抖着唇道,努力让染上哭腔的声音保持镇定。 她清澈的水眸,被眼泪浸湿着,薛川这一刻心无比慌乱。 他是如此沉稳的一个人,唯有遇到张蔓儿,才会让他失去所有的冷静:“蔓儿,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他急着解释,都忘记去推开石晓静环抱他腰肢的手。 张蔓儿盯着那双环抱薛川腰肢的玉手,眼眸里迸发出冷意,见薛川没有去推开她,那两人的身形贴在一块,亲密无间:“薛川,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想不到古代的男人全这样。” 全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都想着齐人之福。 张蔓儿说完,由于生气,扯了一把珠帘,其中有一条珠帘被扯断,颗颗圆润的珍珠散落一地,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声音。 不去看这两人各异的表情,张蔓儿提起裙摆,用力踢开木门,快速的跑出去,一边跑,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滑落,如断了线的珍珠。 是她太天真,以为薛川是不同的,但她忘记了这是古代,男人是可以名正言顺的三妻四妾。 是她想的太简单,是她一厢情愿,妄想用那现代那套一夫一妻来约束他。 看着张蔓儿捂着脸跑出去的小九,心想这下糟了,师母肯定看到了不该看的,上回她跟石晓静碰面,就是那种剑拔弩张的意味,这次看来情况更严重,两人是正式交锋,正面宣战了吗? 等张蔓儿跑出去后,薛川才反应过来,发现石晓静的玉手还禁锢着他的腰肢,冷声喝道:“石小姐,请你自重。” 心里冒着一团火气,能熊熊燃烧人。 石晓静心里正美的冒泡,唇角勾起一丝得意,没想到老天都站在她这边,帮她安排了这样一出戏,让张蔓儿亲眼看到这样一幕,这下子,怕是薛川怎么也说不清了。 她还来不及回味胜利的滋味,就被薛川用力扳开手指后,一把被推开。 身形一个踉跄,直直往地上倒去,柔嫩的手掌摩擦地面出血迹。 那抹高大的身影追了出去,门外的丫鬟秋雨见状赶紧跑进屋,手忙脚乱的扶着石晓静起来:“小姐,你没事吧,这个薛川还真是不知怜香惜玉。小姐看上他是他的福气,这也太不知好歹了。” 怎么能推小姐呢?看看小姐白嫩的手掌都出血了。 石晓静斜了秋雨一眼,任由着她拿手帕给她包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只要能得到薛川,这算什么? 她不喜欢从任何人嘴里听到说薛川不好的话,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就是完美无瑕,无可取代的,她不准任何人诋毁他。 “秋雨,不准你说他。对了,那个张蔓儿是什么时候来的?”石晓静呵斥完后,又冷声问道。 该不是秋雨这个小妮子,去请人过来的吧?不然哪有那么巧呢? “奴婢也不知她今日怎么就过来了?但她来了有一会了,刚奴婢看她是哭的跑出去的。”秋雨是个聪明伶俐的丫鬟,自然了解石晓静的心思。 刚才张蔓儿想要进屋,她既没有拦着,也没有吭声,就让张蔓儿亲眼目睹这一切。 看着自己深爱的相公,跟别的女人有暧昧,这比任何的流言蜚语,来的有震撼力。 “老天果然在帮我,秋雨你也功不可没。”石晓静嘴边勾起一抹迷人笑意,想到刚才抱了一把薛川,那精壮的腰肢,多一丝赘肉都没有,这身材比例还真是堪称完美。 秋雨看到石晓静胸有成竹的表情,心想这薛川怕是很快要被小姐给拿下来,喜气的问道:“小姐,你真的打算做薛川的妻子吗?可是,他已经娶妻了,难不成您要做小的?” 这按进门的时间来看,她家小姐不就是要做小吗? 也不知道这薛川是几世修来的福,居然能被她家小姐如此深爱着。 小姐推了那么多门的好亲事,就是为了嫁给薛川。 第三百八十六章斯底里 石晓静眸光闪过一抹娇羞,随即冷哼一声:“你也信,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喊那农女为姐姐?我甘愿委屈,就是为了套牢薛川,获得他的怜惜。等我嫁给了他,俘获他的心之后,那想要做什么,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只有牢牢握住薛川的心,把他迷住后。 那么张蔓儿算什么?就算当小的也当不成吧。 还以为那个女人有多厉害,她只是略施小计,那女人就受不住了,她若是发大招,她还有还手的余地吗? 她石晓静是什么身份?会是情愿当妾的人吗? 这只是缓兵之计,经过多次跟薛川的接触,发现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只要她用一颗火热真诚的心,去焐热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融化他的。 “还是小姐英明,照今日的情形来看,小姐终究能如愿的,那秋雨在此先恭喜小姐了。”秋雨眼眸转动,喜气的笑道。 石晓静听了,心里高兴的很,眸光绽放着灿烂的笑意。 那是一定的,从来就没有男人能抵挡她的魅力,薛川一定也不例外。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张蔓儿没有方向的在跑,风吹干了眼泪,她几乎无法相信今天所看到的事实。 但从一系列的铺垫来看,薛川对她有了异心,可她还傻傻的被蒙在鼓里。 石晓静不同于白巧荷,那是温婉的美人,大家闺秀,又懂得礼数,心思敏捷。 那是个让张蔓儿看了都会觉得自行惭秽的女人,两人仅仅碰过两次面,就能看出她的不简单来,她心里高深莫测,伪装的很好。 曾经就捕捉到她眼里那不一样的光芒,那时总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结果她真的就惦记上她的相公了,还明目张胆的说要自降身份,跟她共侍一夫。 共侍一夫,这对男人来说,可以左拥右抱,这是多么美妙的事,可惜她做不到,跟别人分享感情。 “蔓儿。”身后传来薛川低沉而又焦虑的声音,他大步追上来张蔓儿,还没触碰到她的手时,就被她一把拂开了。 张蔓儿抬眸看他,一张愤怒的小脸,如火在燃烧:“你跟过来做什么?去陪你的石晓静啊。” 愤怒,嫉妒,让张蔓儿俏脸涨红,说出来的话也十分尖锐,刺耳。 张蔓儿在心里嘲笑自己,她也有会这么歇斯底里的时候。 “蔓儿,你误会了,石晓静喜欢我没错,但我并没有接受她。”薛川极力的解释道,却觉得此刻的语言苍白无力。 他就应该离石晓静远一点,不跟她私自下接触,刚好让张蔓儿遇见,这下难说清楚。 “你没接受她?就让她抱着你?到现在你还在骗我?那好,我问你,昨夜你在哪?你不是说要去别镇的武馆吗?那你为何还在清水镇?” 若不是这一系列的事情,摆在眼前,张蔓儿一定会相信薛川的。 孙君浩跟她说这事时,她也只是一笑而之,谁知现实狠狠的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薛川没有去别的地方,他还在清水镇,他没有回家。 她昨晚彻夜难眠,心心念念着他,还想着努力挣钱,为他建一个武馆,他倒好,今日还…… 想起石晓静那句,人财两得多好。 是啊,只要娶了石晓静,这一切都触手可及,他还多了一个美娇娘,多好的事? “我那是因为……”薛川抿了抿唇正想解释,突然眸光瞥见这几天一直跟踪他的人,喉咙瞬间就像被人掐住了。 这一瞬间,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若他跟张蔓儿划清界限,跟薛家人划清界限,那么他们就是安全的。 见薛川沉默了半响,都没有吐出下半句,张蔓儿呵呵冷笑,情绪越发激动道:“因为什么,你倒是解释啊?呵,你说话啊,只要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相信你。” 张蔓儿说着,扯着他胸前的衣服,有些失态的吼。 惹的路过的行人都纷纷张望了几眼,在这个男人是天的古代,居然有小娘子揪着高大男人吼,这也是稀奇了。 薛川张了张嘴,过了半天,薄唇艰难吐出:“蔓儿,我……” 张蔓儿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随着薛川的吞吞吐吐而幻灭,仿若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刺骨的冷。 薛川没做错,他那么优秀,多的是姑娘喜欢他。 他想多娶一个媳妇,这无可厚非,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能指责他。 可是,她不是古人,接受不了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一想到别的女人也能分享薛川的好,薛川的宠,薛川的爱,光是想想张蔓儿就快要疯了。 心里无比的疼,好像被尖锐的刀子,生生的捅了一刀。 张蔓儿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晶莹泪珠在眼眶里闪耀,黑眸哀伤的瞅着他:“薛川,我知道石晓静很好,很美,你喜欢她,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你说话啊,你解释啊,我要听你的解释。” 为什么明明在清水镇,却骗她说不在。 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就算他想娶别的女人,可是事先跟她说,让她好有个心里准备,为何要等她亲自来撞破? 男人高大的身形被她用力摇晃着,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薛川的心疼的揪在一起,好想把她拥在怀里,把这一切都告诉她,但是不能。 这样张蔓儿会被连累,会没命的。 薛川眸光一暗,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蔓儿狠狠甩了一记响亮的耳朵,那力道很重,像是使出了她全身的力气。 但对于经常练武的薛川来说,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但这一记耳朵,像是打碎了他们之间的情意,心似乎也跟着碎了。 “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是我错看你了。”张蔓儿声音拨高了几分,声音凄厉的说完后,捂着脸快速跑开了。等跑开了一段路程,都不见薛川追上了,心更是冷的千疮百孔。 薛川原本抬脚想追,一想到身后有人跟踪,若是这么冒然追上去跟张蔓儿解释,一定会引来杀手,到时不仅她的命堪忧,薛家人也会被牵连。 第三百八十七章百毒不侵 现在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切断跟薛家人的联系,更要避开张蔓儿。 一想到不能解释,任由着张蔓儿伤心离去,薛川额头的青筋爆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不明白宁大人为何就是不放过他,他背后撑腰的大人物究竟是谁? 连铁生可以带着一家三口一走了之,但他的家人,妻子,全都在这里,一时半刻哪能走的了。 他一定要想个办法,找个能牵制住县衙的人,要不然这一切太被动了。 薛川眸光一闪,往附近的巷子里追去。 待到四下无人,周围一片寂静时,薛川佯装并未觉察到有人跟踪,随意的在巷子里行走,就见有几个黑衣杀手从天而降。 薛川蹲下身,拿起绑在布靴里的匕首,顺便抓了一把土堆里的沙土,猛的站起身来,大手一挥,将手里的沙土扬了出去,泥沙漫天飞舞,迷了刺客的眼,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那几个刺客没想到,刚还跟一个女子纠缠的薛川,会突然出手。 揉着眼睛叫骂的同时,就见薛川快速的冲来,手中的匕首利落一划,绚烂的血花飞舞,出手又快又狠又准,几个刺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薛川瞬间抹了脖子。 伴随着几下闷哼声,一下子倒地三人。 该死的,领头杀手在心里暗骂,手中的剑划出狰狞弧度,在空中带起绚烂的光芒,以雷霆之势往薛川方向劈来。 薛川单膝跪地,身子倾斜往地上快速的翻滚,起身时已从死掉的刺客手中夺起一把长剑,跟他对打起来。 这些杀手,他并不陌生,从武功路数来看,就是当初害他中毒的一批人。 薛川眼神阴冷,仿若冷箭划过那刺客的身上,冷声问道:“县衙大人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那杀手没想到,薛川这么聪明,知道是宁大人痛下杀手,当初给他射毒箭的是他。 没想到中了尸毒,他都能活下来,身手也比从前更加利落,看来他只有出绝招了。 “薛川,你真是聪明,那你知道县衙大人为什么杀你吗?”刺客冷笑一声,高声问道。 薛川双眸一眯,手中的长剑直指着他:“我知道了他的秘密,阻挡了他的财路,碍了他的眼。” 总之,他的存在,让宁大人心里如扎了一根刺的不舒坦,唯有拔掉他这根刺。 “你只猜对了一半。”杀手一边冷笑着,一边往衣袖里一摸,瞬间三枚细长的银针齐发。 薛川手中的剑快速一挥,避开这几下凌厉的暗器,却不想他右手又是一挥,几枚银针又快又狠的袭来,薛川手中的宝剑利落的飞扬着,但胸口还是中了一记。 “哈哈哈,薛川,你中了蚀骨毒,这次就不信你还会这么好命,你就等着蚀骨之毒,腐化你全身的骨头,溃烂而死吧,哈哈哈……”那刺客张狂的笑着,瞬间丢一下烟雾弹跑了。 胸口处有黑色的血溢出,薛川盯着那处受伤处出神,心里紧了几分,这些卑鄙的小人,又对他使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当初张蔓儿给他解毒时,费了多大的力气。 等他再次回神,看到那原本黑色的血液慢慢转红,瞳孔瞬间一缩,这怎么回事? 他不是中毒了吗?怎么? 薛川此刻还不知道,正是那次服用最毒的五毒,以毒攻毒的解毒法,让他拥有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他将伤口简单的处理后,就跟没事人一般重新回到武馆。 武馆里的石晓静,从薛川追出去时,就一直在大厅里来回走动,等秋雨急急过来汇报,薛川回来了。 石晓静忙提起裙摆跑了出去,看到神色淡淡的薛川,忙迎上去道:“薛川,你回来了。” 也不知他跟张蔓儿解释的怎么样了? 薛川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看到石晓静,眸中闪过一抹厌烦,冷着一张脸问:“石小姐,这下满意了?” 淡淡的讥讽声,砸落在石晓静的耳朵里,让她浑身一愣。 她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急忙解释道:“薛川,张蔓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以跟她解释的。” 她并不是想独占薛川,而是想跟她一起照顾薛川。 “不用了。”薛川冰冷的声音滑落,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就听见石晓静在喊:“薛川,过两天就是武馆比武了,你可要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迎娶她过门,原本石晓静还对这段暗恋无疾而终而伤心,但今日的意外之喜,让她吃惊的同时,更是让她信心倍增。 她一定能如愿以偿的得到薛川的。 衙门 宁大人正在后花园里赏花,忽闻一个身形略瘦的男人,疾步走到他跟前,单膝下跪道:“大人。” “怎么样了,几天过去了,除掉薛川了没?那连铁生可有下落?”宁大人随手摘了一朵明黄色的菊花,在手里把玩,看着来人神情不耐道。 “大人,一段时间不见,想不到薛川的功夫比从前更甚。不过,这次我用了淬有蚀骨毒的暗器,薛川中毒了,必定活不过半个时辰,请大人放心。” 黑衣杀手十分肯定的说道,这种新型研制的毒药,是从京城流入过来的,就不信还有人能解。 对于薛川中了尸毒,还能活这么久的,制毒的人也表示怀疑。 就在这时,另外两个同样领命跟踪薛川的杀手,回来复命道:“大人,薛川在北斗武馆,要不要在那动手。” 这杀手头领刚信誓旦旦跟他说薛川中毒,命不久矣,而这两个杀手,则说薛川在武馆里。 宁大人眸光翻滚,扫了一眼杀手头领,厉声质问道:“你不是说薛川活不过半个时辰吗?怎么还在北斗武馆?你是不是在诓本官?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宁大人气恼的拂手,手中的那朵菊花被捏的粉粹。 这杀连铁生已让他损失了好几名杀手,这一次刺杀薛川,又损失了几名。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手底下的杀手所剩不多了。 杀手被骂的狗血淋头,满面不置信道:“大人,这不可能,他明明是中了毒的,绝不可能还活着。” 怎么可能,那蚀骨毒的药性,他是试验过的,有些体质差的,挨不过一炷香就会毙命,体质好一点的,最多也就半个时辰,薛川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 跪在地上的那名杀手道:“大人,小的亲眼所见,看到薛川跟没事人一样的进入武馆,这下要杀他更难了,北斗武馆人才济济,有很多民间高手,外人又不能硬闯进去。” 这附近的几个镇,全都有北斗武馆,这些年,武馆为镖局,衙门,深宅大院,输送了多少人才。 宁大人气的胡子都翘起来,双眸微眯:“北斗武馆,薛川怎么跟那里扯上关系了?你们真是一群废物,那么多人,还杀不掉薛川。” 难不成这人是有三头六臂吗?以前在衙门,也不见他有多厉害,居然损失了他手底下这么多人。 “回大人的话,薛川原本就在北斗武馆上工,还是个很有威望的大师傅,若要杀他,只有等他出武馆,再找准机会下手。”那人说道,跟了好几次,今日才知道薛川的落脚点是北斗。 宁大人气急:“那你们还不快去蹲守,只要薛川出了武馆,找准机会就灭了他,这个人不能在留在清水镇上,免得坏事。” 这大人物马上就要来清水镇,他得在此之前,除掉薛川,要不然主上看到薛川还活着,一定会惹恼他的。 “是,大人。” 第三百八十八章有苦衷 张蔓儿如一缕幽魂般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飘荡着,今日发生的一幕幕,恍若在梦里,又好像真实的在眼前发生的。 薛川昔日的宠溺还在脑海中浮现,怎么说变就变了。 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薛川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她。 他不是那样的人。 张蔓儿回想这件事的细枝末叶,越想越觉得刚才冲动了,石晓静表白时,薛川依旧是那副面瘫脸,根本没有回应她的感情。 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可他为什么不解释?难不成是有什么苦衷? 但他在武馆里上工,简简单单,不会有什么利益纠葛,会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想解释? 张蔓儿恍惚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有些不对劲,她不能不问清楚,就把自己的相公拱手让人,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石晓静。 两人的感情发生磨合,有外人想介入这并不可怕,最主要是薛川的心思,他是怎么想的? 这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看他如何决断。 除非他亲口说不爱她了,要娶别的女人,不然她不会放弃的。 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想清楚后,张蔓儿心情好了许多,也不想刚才那样神情紧张,患得患失了。 她随着街上的行人流随意的涌入着,在路边瞧见一个卖姑娘家首饰的摊位。 看起来生意不错,摊位边上围了很多年轻的姑娘,在挑选着首饰。 差点忘了,答应给未来的嫂子买些首饰品的。 张蔓儿迈步过去,扎在姑娘堆里挑选起来。 小贩看着张蔓儿出现,就觉得眼前一亮,如此貌美的女子,哪怕是穿着简单朴实的衣裳,也难以掩盖她的风华,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见她挑首饰,忙殷勤的介绍着:“姑娘,想买些什么?我这饰品摊位的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不比铺子里卖的首饰差,价钱又实惠,样式别致,姑娘挑挑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由于张蔓儿梳的发髻,不是这边的妇人发髻,很多人都看不出她究竟有没有嫁人。 张蔓儿是觉得妇人发髻繁复复杂,她都是自行改造过,梳的发髻简单又不失好看。 小摊位上的饰品应有尽有,张蔓儿挑了一根蝴蝶发簪,一对梅花耳环,一个银镯子,问道:“多少。” 小贩看见她挑的好几样,心里欢喜,看这姑娘打扮穿着,也不像没钱的主,就道:“姑娘,挑了这么多给个三百五十文吧。” 三百五十文倒也算实价,但是买东西的人,当然希望东西能再便宜些。 “三百文,若是可以的话,给我包起来。”张蔓儿也没有心情跟他讨价还价,就说了一个大概的价位。 她经常在镇上走动,这些摊位的价格,她了如指掌。 张大海托她买首饰还真是找对了人,若是换成他一个大男人,往这姑娘堆里一站,先不说不好意思,就算豁出去这脸皮,在小贩出的价格上,也不好意思还,因此也容易被宰。 这个小贩还算老实,开的就是实价,简单的算了算,还是有挣,看张蔓儿又买这么多,就爽利道:“好咧,姑娘,看你也爽快,行,成交吧。” 一手给钱,一手给货,看着手里的这几样饰品,想象着张大海拿给子月姐那种欢喜的样子,她都不由的期盼起来。 有时爱情太复杂,还不如这种简简单单的好。 就好比她跟薛川的最初,就自己跟他,没有外界过多的诱惑,日子不就是简单的小幸福。 在这镇上长期打拼后,眼界开阔了,容易被这些繁华迷了眼。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悠了一下午,张蔓儿这才拦了一辆马车回去,当她将买来的首饰交到张大海手里时,瞧见他神色的欢喜,让人看了也有好心情。 对于张蔓儿挑的饰品,张大海十分满意,妹妹的眼光果然不俗,想象着子月欢喜的表情,这张憨厚的脸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妹妹,你的眼光就是不错,多少钱,我给你。”张大海说的就去衣袖里掏银子。 就被张蔓儿一把阻止了:“哥,一点小钱,不用算的那么清楚,就当我送给未来的嫂子。” 张大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作坊的工人全都陆陆续续的下了工,唯有张蔓儿盯着村口方向出神。 薛川今夜还是不回来吧?还要住客栈吗?为什么?他既然不接受石晓静的爱意,还待在清水镇做什么? 有家不回,这是什么情况,她一定要弄清楚。 入夜时,张蔓儿洗了脚,熄灭了油灯,正准备睡下,就听见院门被人从外面叩叩叩的敲响。 她心里一紧,原本的睡意一下子就跑开了。 这个时辰敲门,一定是薛川,张蔓儿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顾不得穿鞋,光着脚丫踩在青砖铺成的地上,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开门。 吱呀一声,门被张蔓儿打开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站在门口的不是薛川,而是薛阳夫妻。 “三嫂,你怎么了,怎么鞋都不穿就跑出来了。”伴随着杨可心疑惑的话语落下,张蔓儿低头看了一眼跟贝壳一样的玉足,小巧可爱。 女人的脚是不可以给别的男人看到,薛阳虽是三弟,但也是别的男人。 张蔓儿心里一紧,说了一句等一下,就急急忙忙的回屋穿上鞋子,再跟一阵风的跑出来道,神情恍惚道:“你们怎么来了。” “三嫂,现在老薛家都睡下了,我们这才敢把研磨胭脂的东西偷偷的抬过来了。”杨可心小声道,指了指放在薛阳脚边的一个大红箱子道。 这个大红箱子,正是杨可心嫁过来时,用的红色箱子。 想不到那时,她就将这些东西带来薛家了,果然是有备而来。 “原来如此,那抬进屋里来吧。”张蔓儿说道,走在前面将屋里的门打的更开。 回头一起帮忙抬箱子时,手不小心滑到箱子手柄上那尖锐的金属,鲜血从手指上沁出,她低呼一声。 第三百八十九章有心事 杨可心见状立马抓住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吐了几口鲜血出来:“好了,三嫂,让薛阳搬进去吧。” 这箱子看起来庞大,但好在里面的东西也不是很重,薛阳力气很大,一个人也能抬进去,三个人一起抬,反而有些碍手碍脚的。 张蔓儿点点头,看着那根手指出神,之前有一回,她切菜时,伤到了手指,也是薛川抓起她的手含在嘴里的,但现在…… 她越想心里隐隐不舒服,连带着脸色都苍白起来。 “三嫂,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杨可心关心的问道,随即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三嫂,是不是在为找铺子的事而发愁?这个急不得,得慢慢来。对了,我今个跟爹娘说了合伙开胭脂铺子的事,他们听到这个好消息都高兴坏了,只说占了你的便宜,刚开始也是不肯答应,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了他们。三嫂,这铺子一时半会也难找,我们也不着急,三嫂慢慢找就是了。” 张蔓儿摇摇头道:“不是的,买铺子的事很顺利,我今天在西街中买了个铺子,让薛阳明天就带人过去装潢,用不了几天就能开业了。” 只要有银子在手,铺子还能不好找吗?只是价格的区别而已。 她的心思不在这,心神不宁只是因为薛川。 “三嫂,你的动作这么快,一出手就买到了铺子,厉害。”杨可心还跟做梦一般,她认为很难的事,张蔓儿就能很快并且轻松的搞定。 一旁的薛阳也是感概连连:“那行吧,我明天带些人去收拾铺子,三嫂的铺子有多大,可有图纸。” 一想到又有木活干了,薛阳心里也欢喜,他现在忙碌惯了,每天做着木活,干劲十足,若是哪天活儿停了,没活干了,这浑身又不舒坦了,可能这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吧。 看着这一对小年轻,都在为将来的日子努力,张蔓儿心里一阵恍惚。 随即,她掏出一把钥匙交到薛阳手里道:“薛阳,明个你先带人,把铺子收拾下,把天花板顶吊一下,后期的图纸,我会送来的。” 这吊灯,砌墙,少说也要两三天,这几天足够她慢慢构思,设计图纸了。 “好咧,三嫂,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薛阳拍着胸膛保证道,三人站在院子里说了一阵子的话,都不见薛川出来。 他可是那种睡眠浅的人,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苏醒过来的。 到现在都没出来,那就是不在家吧。 为了确定是否,薛阳望了一下卧房方向,试探的问道:“三嫂,三哥没在家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倒是把张蔓儿给难倒了。 她思去想来,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按着薛川的说法道:“他啊,你三哥去别的镇帮忙了,你知道的,北斗武馆在很多镇子都有分馆。” “原来如此,那三嫂若是一个人不习惯的话,可以让可心陪在这。”薛阳道。 薛家新房位置靠近村口,附近又没什么邻居,周围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气,有点阴森。 三嫂一个女人家的,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屋子,想必是会害怕的。 可心也不太放心道:“对啊,三嫂,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看张蔓儿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杨可心还想问问,给她宽慰一下。 “不用了,你们是偷跑出来的吧,早点回去,小心点,别让薛家人发现,咱们合伙的事情,一定要保密,那可心明日就过来研磨胭脂吧。” 张蔓儿拒绝了这两口子的好意,这新婚夫妻,如胶似漆,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两人实际一刻都不想分开的,她怎么忍心去分开他们。 不过是一个人住屋里,有什么好怕的。 见张蔓儿这副无惧的样子,杨可心也不再坚持。 想着以后的生活有了奔头,她也是备觉得知足:“那三嫂,时辰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那我明早就说过来作坊上工了。” “嗯,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两夫妻双双携手离去,在皎洁的月光中,两人的身影时而交错,时而缠绵,走在乡间的土路上,周围寂静一片,唯有微风轻拂的声音。 中秋刚过,但这几天的月亮似乎一天比一天圆,照亮着整个村子如同白昼,这条小路更加的清晰。 “可心,你觉不觉得,三嫂今晚怪怪的,好像有心事。”薛阳清朗的声音突然开口,夹带着夜风,有种清幽的味道。 三哥要去别的镇子,怎么也不跟他说一下,让他帮衬下新房这边,把三嫂一个人留在家里放心吗? 看张蔓儿神情倦怠,好像不怎么开心,今个都买了新铺子,按照她的性格,应该开心才对。 “薛阳,你这么一说,我也这么觉得,可能是三嫂这段时间太累了,你想啊,中秋可是忙死人了,每个人都恨不得扳开,当两个人用。”杨可心眸子里溢出一股崇拜,在她眼里,张蔓儿就是个神奇的所在,她会有什么事呢? “你说的有道理,那三嫂让你合伙,你可要好好干,不能辜负三嫂的一片心意。”薛阳点了点她俏丽的鼻子,笑道。 “你也一样。”两人边走边嬉笑打闹着,偶尔抬头看一下星空,那一颗颗跟宝石一般的星星,镶嵌在夜空中,真是耀眼极了,那轮明月散发着光亮,给人间带来温柔跟光明。 两人到了薛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就像出来那般,悄无声息的出来,静悄悄的回去。 等到了房间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这出去一趟还真像是做贼一般。 刚躺在炕上,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吱呀开门声,怕是薛雪要去上茅厕了。 两人相视一笑,眸中闪烁着同样的默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运气好,若是在早一步,跟薛雪碰个正着,那就有理说不清了。 今晚,夜色更好,有人一觉到天亮,有人依旧是一夜无眠。 同一片夜空下,忧愁的不只是张蔓儿一个。 第三百九十章擂台 镇上的夜晚,总是不同于村里的寂静,薛川行走在大街上,刚毅的面容,被铺子门口的红灯笼,染上一层朦胧的轮廓。 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在这花好月圆之际有不少来赏月的。 想起张蔓儿说的那句,十五的月亮二十圆,那明晚的太阳将是最圆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明天是石晓静的生辰,还有比武大赛。 薛川心中有个主意,等这次大赛结束,把武馆的事宜交代好,他就离开武馆。 跟张蔓儿拉开距离,初衷就是为了保护她,但若因此让张蔓儿误会,他跟石晓静有什么,那得不偿失。 在薛川眼里,最重要的就是张蔓儿的想法,若是为了她的性命着想,而让她误会跟石晓静有什么,怕是让她比死还要难受。 没有张蔓儿的夜晚,难以入眠,秋风拂面,带来阵阵凉意,不知道这么晚了,张蔓儿是否睡下了,是否进入了梦乡。 少了他宽阔的胸膛拥她入眠,少了他炙热的体温给她暖被窝,还习惯吗? 而他是不习惯的,怀中空荡荡,少了她柔软的身子,这两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睡前喝点酒,一是为了暖暖身子,驱走秋夜的寒冷,二是为了更好的入睡。 他身形高大挺拔,如一棵大树,矗立在客栈的院子,望着那轮明月,深思很久很久。 “蔓儿,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到时我们再团聚。”薛川望着皎洁明月喃喃自语道。 可只有他知道,像他这样一个普通老百姓跟县衙抗衡,那无疑是拿石头碰鸡蛋。 但办法总是人想的,他一定会有办法的,薛川头一次陷入迷茫之中。 次日,薛川穿着黑色劲装的练功服,满头黑发用一根发带束住,深邃的五官,刚毅的面容,走在人群中,身形挺拔,气场全开,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 武馆的大门敞开,陆陆续续的人进了武馆。 今日的武馆很明显的跟平日里不同,在偌大的练武场,搭了一个长方形的擂台。 这擂台原本就有,是由一块块青石砌成,平日里武馆里有什么比武也会在这上面举行,但今日的气势磅礴,跟以往的那些比武都明显不同。 擂台后面竖起一块耀眼的红布,布帘上写着祝石家二小姐生辰快乐的几个字样。 擂台下方摆放有一排上好的红木桌椅,均是宾客席位,有资格坐在那排的,都是武馆里的重要人物,就连一向很少露面的石公子,也难得出席了。 几乎是附近几个镇的武馆里的大人物们全都来了,远远望去,偌大的练武场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很多毛头小伙往里面挤,就想占个好位置,好方便一会看看传说中石大美人的芳容。 相比那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师傅们,这些徒弟们个个都十分激动,这可是一年一度的擂台大赛,跟一般的比武形式完全不同。 “喂,你们看见了没,那位就是薛川,刚来武馆没多久的年轻人,当了大师傅。” “看样子是不错,但这次来的全都是重量级的人物,也不知道这前三名花落谁家。” 薛川出现引得很多人议论,不光是他,几个平日里表现比较出色的师傅们,都会被人拿出来议论一番。 “看,那个壮实的汉子,是武馆里的老师傅了,听说力气大无比,甩得一手好鞭子。” “可咱们武馆里的比武,向来是不用武器的,都是双拳敌四手,看来这位壮汉,胜算很大啊。” “不过这也难说,这比武有时不能靠拼搏蛮力,还要有技巧,看来今日热闹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主办这次比武的管事,站到了擂台上,挥手示意底下的人安静:“各位北斗武馆的同仁们好,今个是石小姐的生辰,我们将会以比武的形式,为石小姐庆生,请大家准备一番,半个时辰后,将会进行比武,人人均可参加,最后赢得前三名的将会有重赏。” 这可是激动人心的时刻,管事这话音刚落,全场如煮开的水一片沸腾。 擂台还在布置,两面大鼓被人敲响,现场气氛活跃起来。 擂台前面的几张木桌,摆放着茶水,时令水果,糕点。 石老爷,石夫人,石公子,还几位武馆里的元老,都已上座。 唯有今日的小寿星石晓静还未登场,众人猜测,姑娘家嘛,在这样重要的节日里,自然是要悉心打扮一番。 随着鼓声停,石老爷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上了擂台,冲所有人挥手示意:“石某先感谢今日所有在场的武馆人,今日借小女生辰之际,拉开每年擂台比武的序幕。这一次的比武,不同于往年,不仅有荣誉,还有丰厚的赏银,希望大家全力以赴,拿出最佳的实力来,也借此祝我们的小寿星,越来越美,早日找到意中人。” 石老爷的声音浑厚有力,一听就是有功夫底子的,在场的人听了,有些反应快的人就领悟到另外一层意思。 看来这是一场变相的比武招亲宴呢?也不知道最后的幸运者是谁。 若是以往的薛川会听出这弦外之音,但由于两个晚上没休息好,再加上今日的心不在焉,台上的石老爷真正讲了什么,他未必就能听见,就连周围的议论声,他都恍若未闻。 有人小声的议论:“这不是变相的招亲吗?” “对啊,过了今日,石小姐就十六岁了,这个年纪是该嫁人了。听说这段时间,也有不少公子上门提亲,但石小姐心气高,眼光高,愣是一个都没看中的,那今日的这场比武,或许就是石小姐选婿呢?” “很有可能,那我们就好好表现,说不定能入石小姐的眼。” 在这些年轻小伙的议论声中,石晓静光彩夺目的出场,她穿着白色的衣裙,裙摆处绣有几朵红梅,随着她的莲步摆动,仿佛能让人闻到梅花香气。 三千发丝挽了个好看的发髻,仅用一根玉簪点缀,多余的秀发垂在两侧,如瀑布一般。 第三百九十一章猜测惊喜 光是这样,就已经让在场很多血气方刚的小伙,看的面红耳赤,更别说那张被轻纱覆盖的脸,犹如琵琶半遮面的,是如何的惊为天人。 光看她脖颈修长,如高傲的白天鹅一般,一双眸子,如盈盈秋水,让人跟她对视一眼,就恍若要跌进她的温柔里。 她就安静的站在台上,风姿飘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很多小伙都看的痴了,根本就移不开眼睛。 石晓静嫣然一笑,她就知道,她的魅力从来就是无人可挡的,哪怕是薛川也是无法阻挡。 她双手一挥,就有三个丫鬟捧着放有白晃晃银锭子的托盘上台。 石晓静指了指这些托盘,声音动听:“各位北斗武馆的人,很荣幸,在我生辰的这天,能看到这样磅礴气势的比武,这里分别是有赏银三百两,二百两,一百两,一会将由我这个小寿星颁发给获奖的人,请大家竭尽全力,获得最好的成绩。另外,第一名将会有特大惊喜。” 石晓静如黄莺出谷的声音落下后,面纱下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在雷动的掌声中,走到擂台下的客席位上,坐在了石公子旁边的位置。 这一番的奖励亮相,让每个人都雀雀欲试。 “全都是白银赏赐,今年的比武,还真是头一遭啊。” “是啊,可能都沾了石小姐生辰的光了,之前那饭堂还不是石小姐一句话就办了啊。” “一会大家都看着,是哪个好命的,能得到第一名,我更加好奇那个特别奖励是什么?”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好奇的眸中,管事拿出了个红色小木箱,将这小箱子跟那个有着三百两的托盘并列放在一起,很多人都猜想那小红木箱子,里面装的可能就是金子。 一些徒弟们都围着师傅打转,薛川这边的徒弟自然也不例外,很是活跃的讨论着。 “你们说,那小红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来来来,咱们要不赌一把,赶紧下注。” 武馆里的日常原本就很枯燥,平日里这些小伙不是练功,就是比武。 难得在今日这样有意义的日子里,还有这般好玩的赌注,好多人都来了兴趣 ,纷纷扎堆围着那个提议的人,下注道:“我赌是一块绝世美玉。” “我赌是金子。” “我赌一把上好的匕首。” 赌这三个的人最多,仔细想来,好像这三个答案也是最接近的。 十几个徒弟纷纷下了注,有押几百文铜钱的,也有押碎银的,这收钱收到手软的小九,用衣角沉甸甸的兜着。 他眸光一转,闪烁着精光,看着兴趣缺缺的薛川,忙凑上跟前,一脸讨好道:“师父,你要不要也下注,猜一把那小红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徒儿们一双双眼睛,就这么期待的瞅着薛川。 岂料他薄唇轻抿,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无聊,赌这个有意思吗?要嘛就上台去比赛,等拿到了奖励,不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向来不喜欢猜测,他喜欢握在手心里的实力。 这师傅果然与众不同,好有个性。 徒儿们听了纷纷觉得有道理,哪怕知道机会渺茫,也要尽力一搏,拼尽全力的去试一试。 这个小箱子最后能落入谁的手里,谁也不知道,但大家都怀着十二分好奇的心,拭目以待。 小九听闻这话,又道:“师父,今日的阵容真的强大,别家武馆的大师傅全都来了,看来这是一场有实力的较量,不知,师父有几分把握能中选?” 小九提出的这个问题,是这些徒弟们纷纷想知道的问题,此刻的他们围着薛川打转,就想听听他嘴里是怎么说的? “尽人事,看天意,若能拿个第三名也不错。”薛川深知自己的实力,就想得个名次,回头也好哄张蔓儿高兴。 擂台比赛已经拉开了序幕,一上台就是某个武馆压轴的大师傅,这往台上一站,很多想上的人,瞬间都不敢上去了。 唯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敢上去,刚还嚷着要试一试的徒弟们,一看到这架势个个都怂了。 偏偏有几个不信邪的徒弟,上台较量了一下,都还没过三招,就被人狼狈的打下擂台。 没有任何的武器,就是靠两个拳头取胜。 几场过后,徒儿们也都明白了,这就是大师傅们之间的一个较量。 现在台上一直处于优势的,就是这位被徒弟们讨论过的,力大如牛的壮汉。 他的杀手锏就是用头部去撞击对手身体的脆弱部分,比如心脏处,腹部,保证不出三下,那些人都会求饶。 场下爆发着一阵阵喝彩声,这视觉上的盛宴,让每个人看了都热血沸腾。 “这个大师傅果然厉害,这一招简直是所向披靡,没有几个人能抵挡住的。”人群中有人发出感叹声。 “是啊,别说接下几招,能接下三招,就算实力强悍了,看来这个大师傅是稳拿名次了。” “再强悍的人,也有死穴,快速的找到他的死穴,加以击破,才是上上之选。”观战中的薛川平静的说道。 围绕着他附近的徒儿,都纷纷觉得有理,师父就是师父,这高见还真是与众不同。 很快第一场落幕,大概将武馆里的师傅们筛选了一遍,等稍作休息会,第二场随着锣鼓响,旗帜飘,正式开场。 薛川在第一场并没有上去,而是在养精蓄锐,他看到武馆里的大师傅们,基本全都上台打了一遍,等这些人的体力消耗过多,适当的快要决赛时,他才会选择上台。 北斗武馆人才济济,薛川并不认为自己是最有实力的,唯有以智取胜。 擂台上的决斗越来越激烈,这会台上站的是北斗武馆的刘师傅,是个接近四十多岁的汉子,他练武几十载,基本功十分扎实。 另外这个,就是力大如牛的师傅,大约三十多岁,人高马大,不仅力气大如牛,这体型,再加上身上那股蛮横的劲,也像一头凶悍无比的黑牛。 两人赤手空拳交战,并没有过多繁复的招式,有的都是实打实,硬碰硬。 第三百九十二章死穴 刘师傅身姿站如松,刚挥拳打了一个招式,就被牛师傅一头顶在肚子上,身形一个踉跄,直直往后退去。 等他刚站稳身形,牛师傅就跟一头发威的大黑牛一般,一直保持这个招式,也没别的招式。 这铁头功厉害的,一招能抵别人十招,没有过多悬念,直接把刘师傅打下了擂台。 擂台有一米多高,这重重摔下来,足够给人重击。 刘师傅以一个被踢落的姿势,跌落在地,捂着腹部,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滴,可见这受创程度。 这一局又是牛师傅胜,果然人如其名,力大如牛。 台下掌声雷动,好多人都喊着:“牛师傅最厉害。” “牛师傅所向披靡。” 牛师傅得意张狂的笑,俨然一副要夺冠的趋势,他拳头紧握,冲着台下的人招手,模样带着几分嚣张肆意:“还有谁不服的,都来上台比划比划。” 他这一记铁头功,可是练了十几年,所向披靡,可破兵器,可破人的五脏内腹。 这可是他的标志,不管是什么形式的比武,他都没有输过,可是武馆里的领军人物。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心想这牛师傅肯定要夺冠了,看着他那打拳的架势,弄不好会被打残废的,一些功夫底子不错的师傅们,都是再三掂量才敢上去。 在他们犹豫不决时,一名身形偏瘦的男子跳上台去,说了一句:“请指教。” 就跟牛师傅过了招,几个回合,双方拳脚相向,不出三招,那偏瘦男子就被牛师傅一记铁头功给顶下了擂台。 这一下来势汹汹,若不是薛川及时跑上前去,扶了他一把,这重力跌落下来,少不了要骨折一番。 那瘦弱男子站直了身形,对薛川说了一句谢谢,就捂着胸膛退到了一边,看着他脸色苍白,就知道还受了内伤。 “还有没有人敢上台前来比拼的?”牛师傅高声喊着,扫了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脸上颇为得意。 心想这个第一名他是得定了,这可是三百两赏银,可顶十几年的月俸了。 正当他得意的笑容还徜徉在一脸肥肉的脸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纵身一跃到了台上, 薛川挺拔的身姿仿若白杨一般,笔直的站立,给人一看就是气势不凡,这站姿,这气场就不输阵。 薛川抱拳,磁性的声音落下:“牛师傅,请指教。” 在台下看了这么久,薛川终于摸清了一点门道,牛师傅连胜好几局,体力方面下降不少,再加上他的得意,已经自认是打遍武馆无敌手了。 牛师傅斜眼打量了面前这个英俊的小伙,身形高大,五官立体,来人在他脑海里毫无印象,一看就是新进来武馆没多久的。 心想着他不识抬举,双方抱拳一行礼后,牛师傅就拳头一挥,带着凌厉的弧度,席卷而来,薛川身形快速的躲过。 在没有找到对方死穴上,左躲右闪。 牛师傅连发十几拳都没有打到薛川,不由的恼怒:“胆小之辈,只会闪躲,若不主动出击,你也赢不了我。” 就在牛师傅发狂吼叫,额头的青筋爆出,他用力挥舞着拳头,准备给对方一记重拳一招定乾坤时。 薛川纵身一跃,脚尖在擂台上轻点,身形跃起,奋力挥拳往他脖颈处砸去。 这一记让牛师傅身形连连到退,他怒了,直接用铁头去顶,薛川挥了他胸膛一记,如铜墙铁壁。 看来脖颈不是他的死穴,赶紧换地方。 薛川翻了个跟头,避开他挥过来的铁拳,台下的石晓静面色紧张,时不时的为薛川捏了一把汗,这次的比武,薛川一定要夺冠,倘若不然,她会助一臂之力。 就在石晓静衣袖微动,要挥出暗器时,薛川找准了牛师傅的命门,往他的太阳穴各砸了一拳,瞬间就让牛师傅头晕目眩,眼冒金光。 在对方楞神的这千钧一发之际,薛川再接再厉,低吼了几声,一记飞毛腿,连连往牛师傅的嘴边踢打,将人踢下了擂台。 “好。”台下掌声雷动,牛师傅抹了抹唇边溢出的鲜血,斜眼看了薛川几眼,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子里。 是他太轻敌,小看了这个年轻人,不过接了他几记铁拳,还能站在台上,果然有几下子。 薛川轻咳一声,努力压制住喉咙里溢出的那抹腥甜,这牛师傅的铁拳不是盖的,刚胸膛被捶中两下,这会还隐隐生疼。 但他依旧屹立不倒,如一棵白杨那般傲立,台下掌声连绵不绝,薛川的徒弟们齐声呐喊:“师傅最棒,师傅最棒。” 薛川果然与众不同,他出招没有繁复的招式,非常的犀利,直接几个来回摩挲,找准对方的脉门,直击对方的要害。 一直站在胜利巅峰的牛师傅,这下被打下了擂台,看来这夺冠对薛川来说措手可得。 看着薛川高大的身影回归人群,石晓静从看客席离开,走到薛川面前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薛川,加油,我看好你。” 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的目光,在场的徒弟们都窃窃私语,眸中带着探究的趣味。 薛川脸色一凛,眸光一扫,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石小姐,祝你生辰快乐。”薛川说道,说话的语气语速,不带一点情绪浮动,给人感觉他对谁都是那么冷硬,那么不起波澜。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石晓静垂在袖中的手一紧,暗想自己冲动了,一激动就跑来跟薛川问好,结果让自己处在难堪之中。 薛川深邃的眸光,从她身上挪开,盯着擂台上的打斗,根本不再留意她。 她的存在,不痛不痒,就跟空气一般。 这让人尴尬了,石晓静心跳如鼓,脸色通红,呆呆的注视着他的面容,抿了抿唇道:“薛川,一会还有最后一场,你可要挺住。” 最后一场,就是将那些赢了的高手集中在一起,以抽签的方式,进行对打,最终的胜利者就会脱颖而出。 第三百九十三章夺冠 “薛某自当尽力。”薛川扫了她一眼,薄唇轻启,说的话依旧冻人。 面对这样的美人,也只有薛川不为所动,这么冷冰冰的对待了。 在场哪个男人不是眼睛看直了,暗自羡慕薛川好福气。 这么多人,石晓静偏偏跟他说话,给他打气鼓励,这种含义不言而喻。 薛川说着,就退后了几步,高大的身形往徒弟堆里扎去,也不管面纱下的石晓静,脸色是如何的变化莫测。 这都跟他没关系,今日过后,若得了奖,等银子拿到手,他就辞去这大师傅的职务,离开武馆,去谋一份普通的工。 短暂休息过后,第三场擂台比赛,缓缓拉开了帷幕。 最后中选的有六人,包括薛川在内,均以抽签的方式,来进行最后的搏斗。 或许是薛川运气好,抽的对手并不强悍,简单的三招过后,就轻而易举的赢了对方。 但最后一个强悍对手,薛川也只是仅仅出了三招,就把对方给撂倒了。 台下的人,看的热血沸腾,鼓掌时拍的手心都快要红了,被薛川独特的魅力给折服了。 他的招式都是简单的快,准,狠,没有过多的花样,直接找到对方的命门,给予致命一击,就快速的赢了对方。 徒弟们凑在一块,小声的窃窃私语:“师傅说的对,咱们练拳脚功夫的,用不着那么多的花拳绣腿,只要快,准,狠,抓住对方的命门,给予重重一击,就能快速取胜。” 这也是薛川平日里教导徒弟说的最多的几句。 “是啊,师傅还说每个人都有命门,就看有没有一双慧眼,能不能快速找到对方的命门,那我也好奇了,师傅的命门是什么?” “我看师傅根本就没有命门。” 薛川的命门就是张蔓儿,倘若有人拿张蔓儿威胁,那么薛川就会失去引以为傲的冷静,内心混乱,会受影响,更是无心恋战。 但他心思隐藏的很深,还没有人窥知这一点。 随着锣鼓三声响,比赛结束。 石老爷走上台去,面带笑意。 这个薛川果然不同凡响,今日一见,算是开了眼界。 他挥手朝众人示意:“大家都看到了吧,经过一上午的比赛,前三名已经新鲜出炉,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此次的比赛,前三名分别是薛师傅,吴师傅,郑师傅。” 脱颖而出的全都是师傅级别的,这次的比武,说是各个镇子所有师傅们的比武更为贴切。 第二,三名得奖的都是其他镇的武馆,而清水镇的武馆就薛川拿了名次,一拿就是第一名,这实力让人不可小觑。 被念到名次的薛川,面上喜怒不形于色,但内心也是一怔。 经过这次比赛,他真心体会到武馆里人才济济。 他这次能胜出,完全是靠智取。 通过在台上将每个强悍的对手都一一观察入微,将这些高手的出招方式,全都记在脑子里,在对方打上一拳时,就能猜到下一招是什么? 以此类推,见招拆招,有些人的招式根本无法拆解,比如牛师傅,就是一记铁头功,那蛮劲无人能挡,他只能找对方的死穴,加以击破。 这次能胜出,一是有运气成分,二是在那三百两银子的诱惑下,而产生的拼劲。 薛川想到这,不由的微微抿唇。 他还说张蔓儿是小财迷,他现在还不是为了拿到这笔钱,好全身而退? 石老爷的话音刚落,伴随着身后的徒弟推让,薛川这才后知后觉的上了擂台。 这三名胜利者全都一字排开,威风凛凛的站在了台上。 “恭喜这三位胜出者,下面由石小姐这个小寿星上台颁奖。”石老爷已经坐回宾客席位上,眉目慈爱的看着台上,在管事洪亮的嗓门下,石小姐挽着拖地的长裙,莲步稳当当的踩着青石铺成的台阶,拾级而上。 她婀娜的身姿,踏着红毯缓缓走来时,环佩叮当,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石晓静从丫鬟手里接过装有银锭子的托盘,一盘盘的交到相应的人手中。 先拿到手的是吴师傅和郑师傅,看着手里托着银光闪闪的锭银子,两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台下的人也只有羡慕眼馋的份了。 不过这三人拿了赏银也算是实至名归,那实力都摆在那的。 很多人都在点评薛川,这可谓是武馆里杀出的一匹黑马,任谁也想不到是他夺冠。 “今日来比赛的全都是武馆里数一数二的大师傅,都是各个镇里赫赫有名的,但这薛川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直接拿下了第一名,此人果然厉害,必成大器啊。”看客席上的几个元老在交头接耳。 他们对薛川了解并不多,看他今日的表现,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哎,咱们都老了,别说什么资历,还不如这些年轻人有勇有谋。说句实话,练武光靠蛮力是不行的,看看这薛川,就是凭着谋略而战胜对方的,若是实打实的打,未必能赢。” 别的人上台,就是憋着一股蛮劲,跟对手打。 待两人打的大汗淋漓,就看谁先消耗完力气,这才分出胜负。 而薛川不同,他是一上来,就在几招之内,击中对方的脉门,直接获得胜利。 说这一点靠智取,靠谋略一点也不为过,也给这些人上了生动的一课。 习武之人要把所学的拳脚功夫融会贯通,不能死记招式,要不然就是蛮力了。 在台上小寿星石晓静颁奖的瞬间,台下的人,除了议论这三人的风采,更多的是议论武馆这次出手大方。 而薛川的徒弟们更是如炸开锅的沸腾,他们的师傅夺冠,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誉。 不过此刻让这些徒弟们最为关心的,还是薛川手中拿的那个小红箱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猜测里面装的会是什么。 “师傅说,猜测很无聊,不如亲自拿了这盒子打开,师傅真的做到了。”小九眼冒星星,一脸崇拜的望着薛川。 就被一师弟伸手往额头弹了一个爆栗:“你少岔开话题了,大家都看仔细了,一会可要看清楚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我猜是匕首。” “我猜是美玉。” “我猜是金子。” 第三百九十四章拒绝 这些人还是忠于这几个答案,在这些叽叽喳喳声中,台上的薛川在石晓静含笑带怯的眸中,打开了这红箱子。 里面放的是一张盖了大印的契约,只要赢了第一名的人,接过这张契约就会自动生效。 薛川将契约展开,刚看了几行字,神色大变,扫了石晓静一眼,瞳孔一缩,目光深若黑潭,身形因为惊愣而颤抖。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薛川,稳如泰山的他,很少让人看到他大惊失色的一面,更让众人好奇这张纸上写了什么。 石晓静一双剪水秋瞳,就这么直瞅着他,抿了抿樱唇,就要开口,就见薛川俊颜布上了一层寒霜,厉声打断道:“对不起,石小姐,我不能接受。我选择退出,将这第一名拱手让人。” 薛川说完后,在这么多双不解的眼睛注视下,纵身跃下擂台,围着前面的人群自动让道,眼看着薛川高大的身影,阔步离开。 众人眸中各种不解,石晓静愣在当场,脸色苍白如纸,就像被薛川当众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薛川竟然放弃到手的银子,也不愿接受她,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当场离开,让她难堪。 这结亲的契约,只有几个人知道,台下的人,除了看热闹外,还在纷纷猜测,那张纸上写了什么,才会让薛川拂袖而去? 管事见状,忙迎上台去打了个圆场。 “薛师傅身体有些不适,这赏银一会我给他送过去。来,大家掌声恭喜,这两位获奖者。”在雷动的掌声中,这次的擂台比赛,完美的落下了帷幕。 这会正值中午,别馆的人都悉数回去了,本馆的人,也都去了饭堂用午膳。 路上,饭堂里,大家都在讨论薛川那反常的情况,更加好奇那张纸上究竟写了什么,让薛川看了大惊失色。 饭桌上,这些徒弟们吃着刚打来的饭菜,顾不得饿的前胸贴后背,扒拉了几口,就议论开了。 有徒弟煞有其事的说:“那张纸该不是卖身契吧,要不然薛师傅怎么可能那么生气。” “是啊,这很有道理,你想啊,这样一个人才,武馆的人肯定想牢牢抓住,就想跟薛川签长契,结果薛师傅不肯,就当场不快的扬手走人。” “话这么说好像没错,但当时石小姐的神情大家也都有目共睹的,虽被面纱挡住,看不清全部的面容,但那诧异的表情分明就是花容失色,说不定这件事跟石小姐有关。”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不对劲,看来,这件事另有隐情。” 饭桌上,大家狼吞虎咽的同时,还不忘八卦。 今日的比武,让人开阔了一个新的视眼,对这武术有了新的认知。 有一大部分人,在武馆学了很多年的武,资历平平,还是出不了师,就是跟埋头练武有关。 就像薛师傅说的,每个人的优缺点不同,要有一套适合自己的练武方式,现在想来,不正是如此。 关于薛川当场变色,拂袖而去的话题,不光武馆的人在讨论,石家人在饭桌上也在讨论。 石老爷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想起今日的比武现场,似在回味,似在赞叹道:“这薛川果然是个人才,能将这些师傅都打败,衬的起我家闺女,当得起石家女婿。对了,那这件事跟他商量了没?” 他对薛川的实力进行了一番夸奖,但对他拂袖而去的行为,表示不解? 他这是高兴过头了吗? “回老爷的话,小姐正在跟他面谈,他可能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站在一旁的管事笑道。 “晓静这孩子一向有主意,这终身大事,我都放手让她自个做主了。对了,薛家的情况你可曾了解过。”石老爷喝了一口排骨汤,颇有兴趣的问道。 既然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自然要了解一下女婿家里的情况。 “薛川今年十八,是桥头村有名的猎户,此人高大英俊,力大无比,能徒手撕狼,打野猪,曾在衙门当了五年的捕快,期间破过几桩案子,抓过一些窃贼,西街,东街那两条街,就有很多商铺的老板认识他。” 管事这几天可谓是将薛川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现在见石老爷问起,也能对答如流。 薛川是个人才,各方面的条件,确实都不错。 “看来,我闺女眼光不错,选了个好女婿。”石老爷冲着一旁的石夫人笑笑,十分欣慰。 “管事,那薛川家里的情况你还不曾说呢?家里有几口人,都有些什么人呢?同不同意薛川住在镇上呢?”不亏是当母亲的人,石夫人心思细腻,直接问出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薛川在家排行第三,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妹妹,还有……”管事说到这,脸色微微一变,变得有些难以启齿,也吊足了二老的胃口。 “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啊。”石夫人焦急上火,石老爷也有些紧张。 就听见管家小声道:“薛川还一个结发妻子。” 说到这,管事也有点纳闷,这薛川是不错,可已经娶过妻的,这小姐若是嫁给他,是当大还是当小呢? 他查到这些情况时,也是吃了一惊,不知老爷跟夫人这会听了,如何处理这事。 石老爷将手中的瓷碗搁下,这力道大的,汤都洒了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问:“什么,薛川娶妻了?” 管事头皮一阵发麻,垂首道:“是的。” “那晓静知不知道?”石老爷蹙眉问道,眸光深深,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当初就是看薛川这小子不错,年轻有为,但没想到他成亲了。 不过仔细想想,男子十六岁就算成年,就可以成亲了,这十八岁娶妻也正常,可他事先没往这方面想去,这一会听到,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小姐肯定是知道的。”管事如实道。 听武馆里的人说,这薛川的妻子曾来过武馆,送饭两次。 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女,除了有几分姿色外,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小姐身份尊贵,若是嫁给薛川,一定是当大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想嫁的决心 “什么,她知道?这不是胡闹吗?”石老爷跟石夫人面面相望,脸色同时一变。 这若是按入门的时间算起来,石晓静嫁去薛家岂不是要当小的? 这万万不可,那可是他的掌上明珠,石家二小姐,有身段,有面容,有才华。 原本他对薛川的出身就有膈应,现在还凭空多了一个妻子,这让二老有些难以接受。 这闺女八成是鬼迷心窍了,怎么能这样? 当初若是先了解薛川的情况,就由不得她胡来了。 二老午膳也顾不得吃好,立马搁下筷子,匆匆去了武馆那边,要当面问问石晓静。 武馆练武场的这面高墙,视线十分宽阔,上面有个大气磅礴的武字。 在武字的下方,贴了一张告示,记录了这次的比武,还有前三名的名次均罗列在上面。 围观的学徒们正扎堆讨论着。 “这薛师傅果然厉害,居然把老师傅都打败了,得了第一名。” “对啊,这光是赏银就有几百两,听说二小姐还有特别赏赐呢?” 一说到二小姐,就有人左顾右看,见周围没有其他的人,一脸神秘兮兮道:“你们还不知道二小姐的赏赐是什么吧?她的赏赐,就是要嫁给薛川。”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你少乱说了,薛川有妻子的。” “有妻子又如何,像薛师傅那样出色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也对,只能感叹薛师傅艳福不浅啊。” 这件事在整个武馆跟砸开了锅一般,所有人都在议论。 而这件事中,被议论的主角薛川正坐在屋顶上,喝着闷酒,俯视着整个武馆的格局。 为了这次的丰厚赏银,他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勤加苦练。 若是知道得了第一名,是要娶石晓静,他绝对不会参赛的。 为何这场比武招亲,事先不公开,薛川眯着双眸,越发觉得这是石晓静的一场预谋,但她凭什么能认为自己会夺冠?这是让他百思不解的地方。 这件人人都称羡的事,薛川却如避开蛇蝎,到现在武馆里的人,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在石府花园里的一角,石夫人跟石老爷分开两头去寻找石晓静,总算让她在凉亭处,找到了暗自垂泪的石晓静。 “晓静,这到底怎么回事?”看到女儿梨花带雨的样,石夫人的心狠狠揪成了一团,忙走过来问道。 “娘……”石晓静抬眸,低呼一声,还没有从被薛川拒绝中回过神来。 薛川的那些话对她来说太残忍,他斩钉截铁的说不会娶她。 脆弱的心,因此受伤,但薛川低估了石晓静,她这颗为了爱不顾一切的韧劲,没有人能劝阻的了。 只不过被深爱的人,当场难堪,石晓静越想越觉得委屈,最终脑子里的那根弦被压迫住,她放声大哭起来。 那嚎啕大哭的样子,可把石夫人吓坏了。 石夫人抖着手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给石晓静抹了把眼泪。 这事让她怎么说呢? 这若是薛川没有妻子,她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可这两人之间夹了一个结发妻子,别说石老爷不愿同意,就连她内心也是拒绝的。 “晓静啊,你别伤心了,这桩婚事趁现在没几个人知道,就不作数吧,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找个如意郎君的。”石夫人这番话下去,就见石晓静哭的更加大声。 一向在人前非常注重仪容仪表的石晓静,也顾不得眼泪鼻涕往下淌,抢过石夫人手中的丝帕,给自己胡乱抹了一把道:“我不,我就要薛川。” 石晓静原本白皙的脸蛋,因为哭泣而变得红通通的,那双明媚的眸子,肿的跟核桃一般,小巧的鼻子红红的,让石夫人看了疼在心里。 “可是,薛川有妻子啊,你爹不会同意的。”石老爷一向要强,怎么可能同意女儿下嫁一个泥腿子,这也不说了,关键是下嫁做妾。 “爹若不同意,那我一辈子就不嫁人,陪在你们二老身边一辈子。”石晓静声音沙哑道。 她以为这几天跟薛川相处还算愉快,事先也暗示过他,谁知他竟当面拒绝了。 给她难堪不说,找他也不理,到现在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对于这段感情,她也没有过多的强求,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她没想到薛川会赢,但他就是赢了,都不用她亲自出手,就顺利的夺冠,这难道不是两人天定的姻缘吗? 张蔓儿对薛川信任不够,光是那天的简单一抱,就让她自乱阵脚了。 那个所谓的农女,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在乎的是薛川,可没有想到明明可以享受齐人之福的薛川,居然当面拒绝了,这让她绞尽脑汁的想不通,但她不会放弃的,一定会有办法能说服薛川的。 看着女儿这番执着的样,石夫人头疼道:“晓静啊,你这不是让爹娘为难吗?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你也别急着吊死在薛川这棵树上,咱们多看看,一定会找到称心如意的。” 这番安慰,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更是加剧了石晓静的决心。 她声音染上哭腔,眸中的神色异常坚定:“娘,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一定要嫁给他,除了他,我不嫁任何男人。” 石夫人叹了一口气,这闺女从小看着长大,看着温婉,实际上骨子里倔强要强的很,若是决定了什么事,或者看中了什么人,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就是深知她这个性格,石夫人才更加的苦恼道:“晓静啊,你听娘一句劝,别再胡闹了。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那薛川娶妻了的,管事说你早就知道了,那你还为何一头扎进去,若是你早说,我们绝不会让你任性妄为的。” 母女俩想问题,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 石夫人是怕她做小,不仅石家人面上无关,她更是要过苦日子。 这千挑万选,选了一个山野痞夫不说,还是个家中有妻的,这不纯心让人笑话吗? 若是没娶妻,可以招成上门女婿,薛川从前平凡的一切可以抹平,石家为他重新塑造不凡的身份,可现在情况不同,实在棘手。 石晓静一心想着怎么解决薛川拒绝她的问题,就算做小也甘愿。 她眸中坚定不移的光,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决心。 第三百九十六章气的够呛 “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冥冥中薛川得了第一名,就是我石晓静的夫婿,这个我跟爹娘也都说过的,尽人事,看天意。这是上天安排的姻缘,我无法拒绝。更多的是,我爱他,只想嫁给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石晓静眸中写满势在必得,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只要能让薛川娶她,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薛川的拒绝很可能是觉得对不起张蔓儿,那她就大度一点,委屈一下自己,愿意做小,等顺利嫁过去再说。 等她得到了薛川,跟他双宿双飞,那个张蔓儿根本不是个问题,到时随便找个由头,把张蔓儿赶出去,那薛川就是她一个人的。 薛川在比武台上的英姿,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爱的男人如此出色,如此英俊,如此的挺拔高大,薛川就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今生想嫁的良人。 石夫人蹙着细眉,看这石晓静脸颊如染上两抹好看的胭脂,嘴角轻勾,时不时的抿唇浅笑,一副姑娘家情窦初开,一心陷入情网中的模样。 这让她如何是好?关键石家拉不下这个脸面,石晓静又不肯放弃。 若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 若是张蔓儿退出,或者薛川能休妻,那么这个女婿,石家还是会认的。 这样一来,石晓静得一如意郎君,北斗武馆又留住这个人才,一举两得的事。 她看着石晓静这副坚定的模样,意识到女大不中留,叹了一口气,问着一旁的秋雨;“秋雨,你是不是见过薛川的妻子,感觉如何?” 秋雨被石夫人点名,忙上前了一步,福了福礼,如实道来:“夫人,奴婢跟小姐都见过薛川的妻子两次,对她印象实在不佳。那就是一个典型的农妇,粗俗,衣着也不讲究,说话,为人处事都上不了台面。对了,她还给小姐难堪过,当真是一点家教都没。” 通过秋雨的一番话,一个粗俗不堪的农妇形象,在石夫人脑海里形成了。 她摇着头,又是一声叹息。 这薛川高大,英俊,武力又好,怎么配了一个那样的妻子,还真是可惜了。 今个瞧他跟石晓静同在台上时,两人无论从身形,还是身高,都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薛川也就是出身差了点,其他方面可谓是完美,再加上石晓静喜欢她,按道理来说,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可难就难在薛川终究是娶了妻的。 照这秋雨一形容,那粗俗的农妇得知薛川攀上一门好亲事,一定更不会退缩了。 这若是闹起来,可就不好看了,难不成要石家用银子去解决吗? 石夫人左右为难,陷入沉思中。 见她半天没说话,石晓静抓着她的手,眼眸闪烁着泪光,楚楚可怜道:“娘,这辈子我跟定薛川了,他若是没有办法娶我,那女儿终生不嫁。” 这句话就如同跟魔咒一般,再次将石夫人给震撼住了:“闺女,既然你痴心一片,那娘就帮你一把。” 石夫人思来想去,咬咬牙应下。 “谢谢娘。”石晓静喜极而泣,只要说服了娘,那么爹那边就会容易许多。 谁让爹一向把娘的话放在心上,这就多了一份胜算。 “你啊,性子就是倔,不过你爹那关可不好过,他还在大厅等着咱们呢?我们现在过去,跟他好好说说。”石夫人看她破涕为笑的样子,忍不住刮了刮她小巧的琼鼻,哭笑不得道。 “谢谢娘。”石晓静就跟一个小女孩般撒娇,见母亲站在她这边,心里泛着激动,忙挽着她的手,跟她一同去了大厅。 母女俩同时踏入大厅,就看到石老爷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品茶。 看的出他是在为这件事伤神,石老爷此刻在想,若是早点把薛家的情况打听清楚,一定不会任由着石晓静胡来的。 现在木已成舟,他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焦头烂额时,就听见石晓静怯怯的喊了一句:“爹。” 石老爷一抬头就看见这对进门的母女,他举起手中的茶盏,刚想砸过去发火时,就听到有下人来报:“老爷,夫人,薛川求见。” “快让他进来。”石老爷眸中卷起一片深邃的光,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说道。 随着下人的出去后,薛川很快就迈步进来,那挺拔高大的身姿,一举一动都夺人眼球。 不光是长得英俊,身形比例都很好,更重要的是武艺高强。 这样的人,无论是做石家女婿,还是当武馆的顶梁柱,都是不错的人选。 薛川抱拳行了个礼,就开门见山道:“石老爷,石夫人,薛川此次前来是来辞行的。” 辞行这两个字,瞬间给在场人的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让人难以平静。 此时正是申时,外面阳光正明媚。 屋里一片寂静,泛着阴深,而薛川的话,夹带着一丝冷意,除了让人惊讶,还把人浇的透心凉。 有明亮的光线穿透大厅,照耀在他立体的脸上,显得他五官更加深邃,英气逼人,刚正不阿。 这让石晓静看了心动,同时心也狠狠的纠成了一片。 他居然拒绝的如此彻底,还要辞行。 就在她忍不住要张嘴反问时,就被石夫人捏住了一把手腕。 石夫人眼神再三示意石晓静一定要保持冷静,这里有爹娘做主,且让她放心。 石老爷大吃一惊,差点把桌上的茶盏给挥下来,声音因为愤怒提高了八斗:“薛川,你这是何意。” 见老爷都发怒了,急的石夫人差点都想开口了,但聂于石老爷投来凌厉的目光,她选择不语,就这般静静看着。 心想这个薛川还真是不知好歹,他都打算把闺女嫁给他了,他不但不领情,居然要前来辞行。 他以为离开了北斗,能找到更好的去处吗? 薛川不去琢磨他们此刻的想法,抬眸间神色清冽,语气不卑不亢道:“石老爷,若是薛某知道这是一场比武招亲,我不会选择参赛的。” 简单的一句话,表明了自身的立场。 第三百九十七章强词夺理 这话差点把石老爷气的够呛,还好他此刻没有在饮茶,要不然铁定会喷出来。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嫌弃晓静配不上你?我可打听过你家里人了,全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你若攀了这门亲事,那么未来的路就不同了,你不仅是石家的女婿,更是未来北斗武馆的接班人。” 这些确实很有诱惑力,若一般的男子,肯定会毫不犹豫应下了。 但薛川不是一般的人,他要的前途,一定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而不是靠着攀亲依附。 这些条件对他来说,不为所动,脸上依旧那副冷硬表情:“石老爷,薛某已有妻子,答应过妻子这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我也知道自己出身寒微,配不上石小姐,不敢有其他想法。我已选择退出,可让底下的人,替补上来。” 第一名不要了,那么第二三名上来,第四名也就变成了第三名。 石老爷被他口中的替补法,气的眉毛抖了抖,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薛川,这名次如何说转让就能转让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石老爷努力压制心里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道。 “可,薛某并不知这其中的含义。” “比武开场,我说了一段对白,说是希望石晓静能找到如意郎君,这就是暗示。姑娘家的亲事本就隐晦,这暗示别人都听懂了,为何就你不懂。” “石老爷这是强词夺理。” “放肆,你现在是赢得名次,不想承认了,你当我这武馆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吗?你若中途撂挑子,那你手底下的这些徒弟怎么办?你就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告示已经贴出,你就是石家的女婿,你现在来请辞,是想要石家脸面丢尽,让石晓静被人笑话吗?” 石老爷怒吼道,他一向抢手的闺女,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到了薛川这里却如避蛇蝎。 薛川依旧面不改色,语气坚定道:“石老爷,薛某并不知情,不拿这赏银就是了。” 石老爷气急反笑,现在已不是赏银的问题,而是事关他闺女的幸福。 居然还有这种男子,不愿抛弃糟糠之妻,要放弃大好前程的人。 “薛川,我不想听你的任何理由,你夺了冠,就是上天命定的石家女婿。至于你家中那个妻子,我们会托人安抚的。你放心,你重情义,我们也不会让你背上不仁不义的罪名。三天后,黄道吉日,我将会为你们举办婚宴,你好生准备下。” 既然薛川不愿抛弃糟糠之妻,那就让他坐享齐人之福,至于他家中的妻子,他会派人去说明情况安抚。 石老爷这番话,算是一锤定音,敲下这门亲事。 薛川身形稳如泰山,依旧是那番话:“抱歉,薛某这辈子不会再娶第二个妻子,请石老爷收回成命。” 请辞不答应,那他唯有直接走人,来的时候就没签订什么契约,现在也不算毁约。 他若还待在武馆里,就会跟石晓静牵扯不清。 权衡利弊后,薛川是走定了。 他利落的丢下这话后,转身就走,被急急跑来的石晓静给拦住了身形。 美人梨花带雨,像一朵风中飘零的小花,摇摇欲坠,惹人爱怜,但薛川依旧无动于衷。 石晓静花容失色的看着他,美丽的眸子含着泪水,将落未落,一幅备受打击的样子,要不是身旁的丫鬟及时扶住她,随时都可能往地上倒去。 她声音哽咽道:“薛川。” “对不起,晓静,我已妻子,你一定会找到那个真正爱你的男人,但那个人不会是我。”薛川说着,跟她擦肩而过时,被她一把拽住了胳膊。 这一刻石晓静哪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典范,有的只是一个苦苦紧抓,不属于她爱情的可怜姑娘。 “薛川,我不要听这些话,我不信你对我一点都没有动心,我没有让你违背誓言。为了爱你,我甘愿委屈自己,为何你还是不肯答应?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这件事你可以跟张蔓儿商量下,她先进门就是姐姐,我愿意做小,跟她一起照顾你。” 石晓静声声悲泣,亮出了自己的底线,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为之动容,点头答应的。 可薛川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的心已经容纳了张蔓儿,再也容不下任何女人。 他眸中异常坚定,一点犹豫不决的闪烁都没有。 石家人这是算计他吗? 明明说是比武,最后变成比武招亲。 他已有妻子,这条命是张蔓儿救的,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能背叛她。 他看着石晓静这副面容,多美的一张脸,多曼妙的身姿,但她的心思太深沉了,不如张蔓儿来的简单,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那么多的算计。 他跟她不是一路人,更是不想让张蔓儿伤心。 薛川深深的看了石晓静一眼,眸中复杂,有失望,有惊讶,有拒绝,挥开她的手,任由着她在他身后撕心裂肺的叫唤着,他都无动于衷,一个劲的踏步向前,没有回头。 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化成一个小圆点时,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石晓静最终受不住这种委屈,双眼一黑,直直往地上倒去。 瞬间屋里屋外的人,都乱成一团。 丫鬟的惊叫声,石夫人的叹息声,石老爷指着石晓静恨铁不成钢道:“夫人,瞧瞧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豁出去脸面,居然口口声声甘愿做小?真是气死我了。” 他怒吼完又道:“这个薛川,还真是狂妄,他以为是谁,离开了武馆就什么都不是,让他走,滚得越远越好,省的祸害晓静。” 他石某的女儿,用不着如此倒贴给薛川。 就不信他离开武馆后,能翻腾起什么浪花。 石夫人听了,眉心紧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声音悲泣道:“老爷,可是晓静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孩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这薛川若是留不住,我怕她……” 想不开这三个字被石老爷那么一瞪,深深的卡在喉咙里。 第三百九十八章谣言 看着丫鬟们手忙脚乱的将石晓静扶下去,石老爷怒道:“夫人,你怎么也糊涂了?也跟着晓静胡闹,若是这薛川同意,我也就咬咬牙就算了。可你刚才是看见了,薛川宁可放弃赏银,放弃这大师傅的位置,都不愿娶晓静。那我们还一个劲的倒贴过去作甚?那孩子也是个鬼迷心窍的,说什么给泥腿子做小?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很显然的是被薛川的态度给气到了。 他活了一把年纪,还没有人如此不给他面子的。 这个年轻的薛川,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得罪了石家,让他在清水镇寸步难行。 石夫人见他怒急攻心,就差气的背气,忙给他捶背顺气,想起薛川那冷硬的态度,心里也有火气:“老爷,你说的有理,但是晓静她?” 她原本是不同意的,但就是架不住闺女的游说,这心头一软,也就…… “她怎么了?还未出嫁,在家就得从父,一会她醒了,你好好跟她说,让她断了这门心思,别再想着这个薛川了,我自会为她准备一门好亲事。”石老爷拍着桌子气急道。 石夫人这口气还闷在心里,再加上石老爷坚决反对,她想想也是,一会等晓静醒来后,再跟她好好说说,希望她能想开。 但她真是嘀咕了小姑娘的痴情,石晓静只是短暂的昏迷,都不用请大夫,被下人掐了几下人中,就幽幽的转动着眸子,苏醒过来。 此刻她听完秋雨的汇报,脸上腾起了乌云,瞬间大变。 “你说什么?爹娘反悔,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秋雨能理解老爷跟夫人的想法,对于石晓静一心扑在薛川的行为上,表示无奈的摇头。 见石晓静脸色苍白,又十分不忍心道:“小姐,这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老爷跟夫人,而是在于薛师傅,他拒绝的如此彻底,让石家颜面尽失。这不,老爷才生气了。原本,老爷都退了一步,想让小姐做平妻,谁知道那薛师傅?” 就连当石晓静主动提出做小,薛川都不领情,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老爷自然气的跳脚了。 石晓静看着头顶上的帐幔,眼睛又忍不住的红了。 薛川如此想摆脱她,视为她如蛇蝎,她偏要跟他绑在一块,让他无法脱身。 “那,我爹跟我娘,就是不同意了,那我这段时间的筹划全都白费了?”石晓静情绪有些激动道,言语之间满是不甘。 见她如此执着,丫鬟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才好,扣着手指不安道:“小姐,实在是薛师傅他太……” 薛川不同意,若他们还赶鸭子上架,好像小姐嫁不出去,非要倒贴他似的? 这任谁看了都会呕一口气的,明明就是占了便宜,还一副吃亏的样子。 偏偏还不领情,将这到手的一切拱手让人。 薛川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石晓静没想到算好了一切,却算不准他的心。 但她不会放弃的,这辈子从未对一个男人这样用心过,岂能碰到一点挫折就退缩。 越想就越燃烧了斗志,石晓静扶着坐起来,就见秋雨忙拿了个枕头,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秋雨,你过来。”石晓静坐直了身子,冲小丫鬟勾了勾手指头。 等她凑过来后,石晓静就附在她耳朵嘀咕了几句,就见秋雨脸色大变道:“小姐,这,这万万不可啊。” 石晓静说的是找几个人,在镇上散播流言,说石家比武招亲,夺冠的是薛川,偏偏这个准夫婿不负责任的跑掉了,枉为石家对他的栽培。 三天后,他若是回来愿意兑现承诺,那石家既往不咎的收为女婿,重新重用他,要不然后果自负。 “怎么?秋雨,现在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让你去就去。”石晓静眯着眸子,眼里闪过一记冷光。 她需要跟薛川再谈谈,唯有把他逼出来,才能得到面谈的机会。 若是她得不到薛川,就毁了这对夫妻。 她就不信了,这对夫妻就那么情比金坚,薛川为了张蔓儿拒绝了这么好的亲事。 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农女,她不服,她不甘心,她要孤掷一注。 见石晓静心意已决,秋雨是了解的,根本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于是硬着头皮道:“小姐,可老爷跟夫人那边不好交代吧?” 老爷跟夫人是最注重名声的,但小姐却让她找人把此事张扬出去,这若是追究起来,可怎么办呢? “秋雨,你到底是谁的丫鬟,让你去就去,爹娘若怪罪下来,还有我顶着。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这次我若不争取,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石晓静眸中闪烁着势在必得,为了薛川,她要拼这一次,哪怕赔上自己的名声也再所不辞。 如若不然,她会遗憾一辈子。 “是,小姐,那奴婢这就去办。”秋雨咬了咬唇道。 秋雨一向聪明伶俐,办事牢靠,仅仅是一个下午,这消息传播在次日就得到了很好的效果。 镇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谈论此事,茶馆里,酒楼里,就连一些小贩的摊位上,都谈论此事。 镇里很多人都知道,石家昨日在武馆里,进行了比武招亲,选中了一个女婿。 按照规定,这比武拿了第一的男子就要娶了石小姐,但谁知这男子声称有妻子,就拒绝了这门亲事,而石小姐为了顺从天意,甘愿嫁过去做平妻。 现在镇上都传开了,这些人茶余饭后纷纷议论着。 “话说那个夺冠男子还真是不负责任啊,石家都比武招亲了,心心念念就是想要一个女婿,你若有妻子,不想再娶,可以不去参赛,这打赢了比赛,又不娶人家姑娘,这不是耍赖吗?” “就是,也不知那男人是怎么想的,多了一个美娇娘多好的事?听说那石小姐都甘愿委身嫁过去当平妻了。一个千金大小姐,跟一个农女平起平坐,怎么也给足了面子,也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家中有悍妻,才不敢再娶的。可怜了石小姐一片痴心,得不到回应。既然是比武招亲,既然是天定的姻缘,就不能违抗天命。” 第三百九十九章流言蜚语 “是啊,多好的姑娘,那男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所以说这娶妻要娶贤就有多么重要了,我看八成是那男人怕家中的悍妇,要不然这多好的事,为什么不答应呢?这女人善妒,挡住男人的前程,不好, 不好。” “那男人的妻子八成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农女,知道什么呀,这事关男人的前程,凭什么阻止呢?作为男人,也该负起这个责任来,就这么一走了之,算什么男人,这若是被我看到,非揪他去石府不可。” 说这些话的大多是男人,都是一个德兴,认为享受齐人之福是最正常不过,拒绝了这门好亲事的才是个傻子。 有人更是被石晓静的痴心感动,而大多数女人都说薛川是个好男人,拒绝诱惑,守的住自己。 总之,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流言,不仅悉数进了石晓静的耳朵里,还传到了石老爷的耳朵里。 他这会正在大厅里喝茶,一听到外面传的这事,气的当场就摔了茶盏。 吼着是哪个不开眼的下人,将这事给传了出去。 他昨日特意交代了此事,让所有下人都守口如瓶,这事就算翻篇了。 是哪个下人这么大胆,敢乱嚼舌根。 石老爷越想越心烦,风风火火跑去石晓静的闺房里劝:“晓静啊,这几天你还是别外出了,若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也不要太在意,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说完后,石老爷急着在她身旁打转,来回的原地徘徊。 石晓静倒跟没事人一般的端坐着,把玩着茶盏,卷翘的睫毛一番,美眸如含了一汪清泉。 看着心急如焚的石老爷,勾起一抹浅笑:“爹,那是市井小民说的话,女儿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爹也不要忧心,这一切都看天意,女儿不会强求的。” 但她心里补了一句,事在人为。 石老爷听了闺女这话,并不能舒缓的松一口气,这姑娘家的名声何等重要,若被这些人传的坏透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都怪那个薛川,若是答应,就什么事情都没有,石府都没有嫌他有妻子,结果他还拿乔,装清高,真是让人开眼了。 这些市井小民茶余饭后,没事就议论此事,这下不止薛川被骂无情无义,就连石晓静的名声也跟着连累,这算是两败俱伤吗? “闺女啊,这件事说起来爹也有责任,我应该先去打听了薛川,要不然也不会任由着你胡闹。但我没想到还有人不想往上爬,得好处的。他装清高,看他以后还怎么在清水镇混?”石老爷又是心疼女儿,又是怒骂薛川。 石晓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爹,都怪女儿不好,让你操心了。薛川是我想嫁的人,可能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吧,他选择离开,更能看出他重情重义。若他还回来,女儿将会既往不咎。” 她派人去打听过,薛川已经三天没回村了,跟张蔓儿的感情肯定出现了隔阂,这是她趁机而入的好时机,绝不能错过,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至于薛川不知所踪,她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等于是变相保护了薛川,那些暗中跟踪薛川,对他想要下手的人,都找不到机会。 石老爷脸色一变,气道:“晓静啊,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呢?” 石晓静声线柔和:“爹,我只是不甘心,我想要最后一搏,我已派人去寻薛川了,若是三天之内,他肯回来做个解释,还愿意当石家的女婿,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他没来,那我就彻底死心。” 她要用流言把薛川逼出来,她要亲自问问,她到底哪里不好,让他无法接受,她可以改的。 石老爷本来心里就有火气,石晓静的这个提议,让他的火气燃烧的更旺。 这个闺女平日里精明能干,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怎么遇到薛川这事,就鬼迷心窍了。 他是看好薛川,想要让他长期待在武馆里,可他根本不领情,石家人何必要眼巴巴的贴上去? “晓静,你疯了,都这样了,你还不死心。他若肯回来,当初何必一走了之?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大吗?” 石晓静搁下手里的茶盏,撩了下衣裙,双膝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拉着石老爷的衣袖,声音悲泣:“爹,我求你了,就让我任性这一回,我想赌一把,若是薛川还不肯娶我,那女儿以后的婚事,就任由着爹娘处置。”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石老爷闻言一惊,瞪大的眼睛如铜铃。 没想到她痴情到这个地步,但若这样做,名声都败坏了,往后还有谁敢娶她? “爹,我从小到大都听你的,但这次请让我任性一次,这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我一定要争取一把,若是爹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这一刻的石晓静,为了求得心爱之人,很是卑微。 “哎……”石老爷面色难看的拂袖而去,没有留下多余的只字片语。 这个固执的闺女已经听不进去劝了,就让她跌的头破血流一次,才会死心啊。 石晓静是个心思剔透的人,瞬间就懂了,爹这是不打算管她了,也好,她更有精力一搏。 石府的这个消息,不仅传遍了清水镇,就连河东村都跟煮开的水一般沸腾。 此时村里的小路边。 “哎,你们听说了吗?薛家老三好几天没回村了。” “我有个表弟在那武馆上工,听说薛川要娶镇上的千金大小姐了。” “不是吧,那张蔓儿怎么办?薛川怎么能这样呢?” “这样怎么了?有本事的男人都会三妻四妾,这个薛川还真是艳福不浅,连镇上的千金都看上了,这一下可谓是飞黄腾达了。” “是啊,这张蔓儿再能干,有几分姿色又能如何,那也比不上镇上的姑娘。” 不过才一天,薛川的事迹就传遍了整个桥头村,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诋毁,说什么的都有。 第四百章为三嫂出头 杨可心正要去薛家新屋,听到这些端着洗衣盆要去河边的村妇,都在议论这事。 她们越说越难听,说什么张蔓儿不守妇道,经常抛头露面,这钱挣得再多又如何,不就是一个低贱的商人,到现在薛川都要娶别人了,管不住自己的相公,又有何用。 杨可心也知道薛川好几天没回家了,但猛然听到这消息还是吃惊。 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知半解,但就是见不得别人诋毁张蔓儿。 平日里向来怯弱的杨可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提着裙摆跑上前去,就跟那几个妇人理论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谁低贱了,谁要娶镇上千金了,你们乱嚼舌根,当心被报应。” 两个村妇将洗衣盆搁在地上,叉着腰肢就跟杨可心骂了起来:“薛家老四媳妇,就你还被蒙在骨里吧,现在镇上都传开了。怪不得这几天早晚进出,都没有看到薛川,八成是要做镇上的乘龙快婿,村里也不肯回来了。” “就是,我若是薛川,也不要这张蔓儿,天天围着作坊打转,也不关心自个相公。成亲都半年了,也没为薛家开枝散叶,敢情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那挣再多的钱有何用。” 这些村妇都是当初想进作坊,而没有被选上的人,现在被她们抓住痛处张蔓儿的痛处,还不把人往死里踩去。 “你们……不准你们这么说三嫂,三哥也不是那样的人,不准你们胡说。”杨可心本就是个温柔的妇人,不会骂人,更不会耍泼,但又维护张蔓儿,只能在这无力辩解。 但她一人如何抵挡的住三张妇人嘴,很快就被淹没在唾沫星子里面。 “什么不是那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没有胡说,这都在镇上传开了,就你们还装傻充愣。” “就是,别等薛川都做了上门女婿,你们才后知后觉。” “不是这样的,你们胡说,你们乱嚼舌根,若是拆散了别人的姻缘,是要遭报应的。”杨可心就连骂人的样子,都带着温柔,除了把自己气个半死,根本伤不了别人分毫。 “嘿,我说薛老四媳妇,我们说的是张蔓儿,你那么激动作甚?哦,我明白了,你们这是同病相怜,之前薛阳也是被王家人看中要做上门女婿。” “哎,薛家人怎么回事啊?这男人都能靠皮相吃饭了,若是肯给人当上门女婿,这衣食就无忧了。” 这些话太过于刺耳,受男尊女卑的影响,若是姑娘家嫁个好人家,全村人都会羡慕。 但若是小伙们当了上门女婿,那要被人看不起,戳脊梁骨的。 她们在村口这边吵吵嚷嚷,张蔓儿家就在村口,自然能听到这边的动静。 等她出来一看,就见三个妇人围攻着快要哭了的杨可心,立马疾步过去。 才听了几句,就对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所了解。 三天没见薛川了,听到别人口中说他要娶石家千金的消息,这如何不让她震惊。 张蔓儿心里瞬间起了波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脑海中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相信他,这里面一定有苦衷,一定有隐情。 另外一个声音说这是真的,薛川要娶别人了。 若真到了要跟人分享感情的地步,张蔓儿宁可痛苦的斩断情丝,也不要跟别人分享感情。 她受不住薛川对另一个女人好,她一定会嫉妒的发疯的。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这些村民凭什么在这说三倒四,还围着杨可心骂,这算怎么回事? 杨可心这只温柔的小绵羊,如何是这些悍妇的对手? “可心,怎么回事,你怎么跟这些大婶们吵起来。”张蔓儿清脆的声音落下,就如一颗小石头砸进湖里,荡漾起了波纹。 这几个欺负杨可心的村妇,模样说不上有多好看,但衣裳整洁,挽着好看的发髻,也插有银簪子点缀,年纪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 虽不年轻但绝不能称之为老,但张蔓儿就是喊大婶了,这让几人心里都有火气。 几人怒气汹汹的抬眼望去,就见张蔓儿穿着绣有玉兰花的衣裳,下面配着湖绿色的罗裙,腰间系着一根腰带,越发显得细如杨柳,她迎着清冽的晨光翩翩而来。 行走的姿势说不出的优雅好看,她头上挽着发髻,多余的三千发丝垂下。 肌肤白皙如雪,黑眸纯净如泉水,秀气的鼻,樱桃一般的唇,小小的巴掌脸,不施粉黛。 她美的突兀,在这村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若是场景换到镇上,定能匹配。 这气场,这容貌,完全能碾压那些千金。 杨可心耳根子软,显然相信了那些村妇的话,看着如此美丽的张蔓儿,暗自为她抱不平。 这么好的媳妇,这么能干的三嫂,三哥怎么能娶别的女人? “说啊,你们刚不是说的挺欢快的,怎么不说了?”张蔓儿踱步到了她们面前,如刮了一阵凌厉的风。 看着这几个村妇面色一窘,挑着眉头问。 她在村里算是出了名的小辣椒,刚还说的起劲的几个村妇,看到张蔓儿出现,瞬间就跟霜打的茄子,焉了一地。 开玩笑,这可是村里的首富,她若是看你不顺眼,请几个打手,打人都有可能。 一般的村妇都不敢跟张蔓儿作对,另一个胆子大点的村妇,撇了撇小嘴道:“薛家媳妇,你也别用钱势压人,我们刚才就是议论了,你啊再能干,再会挣钱,也留不住男人的心的,这就是你的失败。咱们女人家不就是相夫教子的吗?哪像你这般不合礼数,跟个男人一样拼……” “是吗?女人挣钱就是不合礼数了?当初你们不是舔着脸想要进作坊吗?”张蔓儿眯了眯眼眸,冷声质问道。 一旦有挣钱的活,这些村妇还不是卯足劲想要进作坊,现在倒说女人挣钱不合礼数了,合着是好坏烂话都让她们说尽了。 “那我们不是没进去吗?当时也是鬼迷心窍。”那个村妇不屑的说道,顺便扶了扶发髻上的银簪子。 第四百零一章这些人的嘴脸 “是吗?原本我作坊还缺人,现看你们也不愿的样子,那就算了。”张蔓儿好笑的瞅了她们一眼,就见这见风使舵的几人,画风立马一转道。 “薛家媳妇,你作坊还要人,招我吧,我很能干的。” “是啊,我们刚才跟你开玩笑呢?现在村里谁不敬重你,说你人长得俊,脑子聪明,又会挣钱,薛川真是瞎了眼,才会有二心。” 张蔓儿看着这些人的嘴脸,不由的轻哼一声:“薛川眼不眼瞎我不知道,但我不眼瞎,怎么可能会让你们这些长舌妇进作坊,这整日没事做,乱嚼舌根,破坏作坊里的风气,可咋整?” “你……”年轻妇人被气的脸色铁青,原来张蔓儿刚是在耍她,害她们白激动一场:“张蔓儿,你个贱人,居然框我们,就你那个破作坊,能开多久还不知道呢?我呸。” “开多久,挣多少钱,跟你们有何干系?像你这种心眼坏的,活该穷一辈子。”张蔓儿冲她们扮鬼脸,气死人不偿命的说着。 等她们气的直不起腰来,就拉着杨可心趾高气扬的从她们面前一晃而过。 经过她们身旁时,张蔓儿还佯装不小心的撞了一下她们肩膀。 听到她们一阵阵抽气声,别提有多过瘾了。 张蔓儿拉着杨可心进了院子,将大门一合上,就忍不住的捂着嘴巴笑。 “三嫂。”见她笑了半天,眼泪都笑出来了,杨可心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我没事。”张蔓儿扶着门道。 “三嫂,她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别想太多,三哥不是这样的人,咱们找到他问问,或许这些都是谣言呢?”杨可心抿了抿唇,劝道。 她对这些事还云来雾去的,具体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可心,这些事你先别管了,你赶紧研磨胭脂,过几天铺子就要修缮好了,到时等着开卖呢?”张蔓儿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 薛川不回来,她只有去镇上问问了。 看着杨可心从屋里拿出早晨采摘的新鲜花瓣,她这会在石桌边研磨胭脂。 张蔓儿一会要去镇上,就想着去作坊交代一下。 谁知,刚一进作坊,这些干活的村妇们也都议论上了。 “那薛川真的要娶石家闺女了?听说那个石小姐可是镇上出了名的美人,多少人踏破门槛,都没有提到亲,倒是让薛川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不是,那样的美人,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受得住,我听说石家那比武招亲,薛川为了拿第一名,挨了几拳,撑着一口气,才拿到了这个名次。你说说看,为了娶这千金,连命都敢拿出去搏一搏了。” “但不这就博对了吗?虽说薛川是个山里人,但长得那是高大俊朗,英气不凡的,也算他有福气,能被镇上千金看上。” “那可不是,薛川之前未成亲时,村里也有很多小姑娘喜欢着?但这下东家怎么办?她这么能干,这么要强,能接受了吗?不过这仔细想想二女共侍一夫也没什么不好的。” 整个村里,作坊里,就这件事都议论了好久,张蔓儿跟没事人一样,晃了一圈作坊,跟王婶交代了下。 张大海不在作坊里,应该是去送货了。 再过几天胭脂铺子就要开业了,这几天她要把私事给处理了。 她走后,作坊里的村妇都捂着心口跳了一下,这东家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些话她又听到了多少? 算了,还是别议论了,若是因此丢了这份工,那可就划不来了。 偌大的院子里,杨可心在研磨胭脂,张蔓儿在洗衣池这边浆洗衣物。 就她一个人的衣物,很快就能洗好,好几天都没帮薛川洗衣物了,他不过是三天没回来,却让她感觉好久没回来了。 她盯着井水出神,原本饱满的小脸蛋,因为失眠,焦虑,就像一朵缺失水分的花朵。 “三嫂,你怎么了?”杨可心见她盯着井里发呆,真怕她一时想不开就…… “我没事,我想去镇上走走,这是家里的钥匙,你拿着,这几天我可能不回来了。”张蔓儿扯了扯晾在竹竿上的衣物后,就回屋简单收拾了一下包袱。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去找薛川问个明白。 这次她不想发怒,心平气和的求个答案。 “三嫂,你是不是去找三哥,需要我们帮忙吗?”杨可心有些担心道。 她的表情很高深莫测,让人看不清她心里的想法,让人不由的跟着惊慌。 “放心吧,可心,我没事,这胭脂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多囤货。”张蔓儿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把这个重任交给她了。 “三嫂,你放心,这里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干活,那你去镇上自己要小心点。”杨可心目送着她出去,眉宇间泛着忧愁,隐隐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放心吧,镇上我都走了上百回了,没事的,那你好好干活,我走了。”张蔓儿灿烂一笑,扶了扶肩膀上的包袱。 她的包袱很简单,就带了一套换洗的衣物。 反正就在镇上,薛雨在,铺子也在,要什么都很方便,她又不是出远门,就轻装上阵。 张蔓儿脚步生风,走在小土路上,路过的村民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怪异,还有幸灾乐祸的。 “蔓儿,你背着包袱要去哪?我刚都听村民说了,薛川的事你受委屈了,我支持你去镇上找那石家好好谈谈,就算同意她进门,你这架子一定要摆足,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刘家媳妇拉她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着。 张蔓儿心头一紧,尴尬的笑笑:“谢谢你的关心,作坊这些日子不忙,你若还想在家休息几天,那也可以。” 刘家媳妇刚生下孩子不久,经常要奶娃娃也不太方便。 大多数都是刘家婆婆带个娃娃在村里转悠,这孩子只要嗷嗷的张嘴饿了,就会送到这作坊里,让刘家媳妇喂奶。 都这么忙了,她还是坚持在作坊里干活,就是为了这一份生计。 为母则强,张蔓儿有时还挺佩服她。 第四百零二章中举 刘家媳妇道:“碰到你这样好的东家,真是我们的福气。” 说着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蔓儿,这薛川若是真要娶镇上的千金,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只要把大媳妇的位置坐稳就好。” 张蔓儿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些女人的心一个比一个大,对于共享丈夫像是跟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平常。 “这……” “这什么这?其实想想也没什么的?男人啊,一辈子哪有可能就喜欢你一个人,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的,只有像咱们这些泥腿子,没钱没本事没权势,才会守着一个媳妇。你想想看但凡有本事的男人,多几个女人也是正常,你可千万想不开,忌讳别人是千金小姐,就把正妻的位置拱手让人。” 刘家媳妇可把张蔓儿当知心妹妹,这才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话。 “你……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宽容。”张蔓儿咬了咬唇问道,她做不到啊。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接受不了。 虽说现代的婚姻是一夫一妻,但好多有钱有势的人,照样养小三,小四,只不过那种不被认可。 而在这古代,这些小三小四可以被娶进家门认可的。 说白了,古往今来,这些都是男人的劣根性。 但张蔓儿爱的纯粹,眼里就是容不得沙子,若是对方做不到唯一,但她宁可忍痛割爱。 “咱们女人做所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家男人,若你大度,男人还会多疼你一些,若是闹啊闹,改变不了局面不说,还会惹他不快,到时更是便宜了那石小姐。” 张蔓儿面色越来越苍白,耳边就跟围了一只小蜜蜂般,嗡嗡嗡的直叫。 她告别了刘家媳妇,脚步就跟灌了铅一样,缓慢移动。 刚到村口,就见前方一阵躁动,几个官差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朝这边行驶,随着鞭炮声一路响,走在前头的官差敲锣打鼓,声势浩荡的从河东村路过。 围在村口看热闹的村妇更是聒噪个不停。 后来挤进来看热闹的人,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忙逮住个人问:“怎么回事?这一队官差怎么去了大田村,一路上敲锣打鼓,又是放鞭炮的,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大娘高声嚷道:“哎,你们还不知道啊,大田村出了个举人老爷了,这下真是祖上积德,这天大的喜事啊?光宗耀祖啊。” 十里八乡出了个举人,那多稀罕的事,就连个秀才都被人追捧的不行。 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点儿都不假。 有人不解的问:“举人老爷,是哪家秀才考上了?” 这时,大娘看到了张蔓儿,眼里冒着同情的光,压低声音道:“嗨,还有哪家秀才,大田村不就只有一个秀才吗?有些人啊,就是命不好,若是先前没被退亲,以后就是官夫人了。这嫁了薛家,相公又要娶别的女人……” 这么一说,谁都知道是退过张蔓儿婚的刘秀才了,村民看张蔓儿的眼神都充满怪异。 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张蔓儿收回眼神,对于刘子文能考中举人,她并不觉得意外。 抛掉刘子文的势利跟人品,他的学识确实不错,但这又如何? 高中举人又如何?这迈开了第一步,以后的路就好走吗? 刘子文也深知不好走,这才事先攀上了衙门这门亲。 此刻的清水镇 衙门里可谓是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一阵热闹。 宁雪妍听着丫鬟传来的捷报,笑的如盛开的花朵,光彩夺目:“真的,子文中了举人了,还是前三甲,我果然没看错人。” 小菊也跟着一脸高兴道,他们家小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当初老爷就说了,只要这刘子文中了举人,立马就为两人举行婚礼,就连日子都挑好了,看来小姐好事将近,府里要热闹了。 小菊喜上眉梢道:“小姐,这可是大喜事,姑爷中了举人,小姐也要成亲了,老爷跟夫人都高兴坏了,直言要为你准备嫁妆呢?” 宁雪妍心心念念,等的不就是这样一天,这下子,她可以扬眉吐气了。 当初她跟刘子文订亲,可有不少的千金笑话她,说她眼光差,看上了一个穷酸秀才。 说考取功名哪有那么好考的,随便就能中啊,但她就是被刘子文的才情迷倒了,认为他就是与众不同,能成大器。 现事实证明,不就是如此? “小菊,那你知不知道,爹娘挑选了什么日子?”宁雪妍扯着手里的丝帕,紧张的问。 她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刘子文了,只想每天看见他,跟他甜甜蜜蜜。 小菊掩唇笑道:“小姐莫着急,夫人说了,已让府里的人,准备着了,用不着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成亲了。” 十天半个月,那日子岂不是一晃就过去。 宁雪妍听了这话,脸颊飘着红云,娇嗔小丫鬟一眼道:“说什么呢?谁着急了,我才不着急呢?” 这话她也就是嘴上说说,那个张蔓儿就跟刺一般的横在她心里,让她好不踏实。 只有跟刘子文成亲了,这颗心就算是安稳下来。 “小姐,明明就是着急了。”小菊忙着打趣笑道,宁雪妍心情好的时候,可以跟下人们玩笑几句,无伤大雅。 “好啊,你居然取笑我,看我不打你。” “小姐,奴婢知错了。”小菊咯咯的笑着,脸上哪有一点慌张的模样。 主仆两人在屋里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此刻院外传来动静,随着丫鬟小花的一声行礼:“夫人好。” 宁雪妍就知道是娘来了,忙整理了一下衣裙,端着一副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模样,莲步轻移,出门迎接:“娘,女儿给你请安,你怎么来了。” 边说边将宁夫人迎进门,看着母亲脸上满面春风,该不是为了她的婚事而来的吧? 想到这,宁雪妍无比娇羞,衬托着一张脸蛋越发的红艳艳,当真是人比花娇。 宁夫人看着如花似玉的闺女,拉着她的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越看自家闺女就觉得国色天香,任何人都比不上。 这样好的闺女,嫁给了刘子文,还真是便宜了那穷小子。 第四百零三章双喜临门 不过想着那刘子文争气,不仅顺利考中举人,还是前三甲,照这样看来,以后前途还算无量的。 “闺女啊,这子文考上举人,你都听说了吧?娘今日来是来恭喜你的,还有一件大事跟跟你商量。”宁夫人端坐在座椅上,立马就有丫鬟上了盏茶。 宁雪妍已猜到是这门亲事,越发垂首,跟一朵羞答答的玫瑰般。 面上佯装未知道:“娘,什么事?” 宁夫人温雅一笑,打量了女儿几眼,她身着一袭杏色衣裙,挽了个精致的发髻,一支牡丹花金钗插在发髻中,含着芳香,国色天香。 屋里的窗户敞开着,恰巧一抹明媚的阳光洒在宁雪妍身上,给她全身像镀了一层金光。 发髻上的珠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阳光的点缀下,印射在精致的容颜上,惊艳了宁夫人。 她生的本就美丽,虽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存,再加上平日注重生养,宛若二十多岁的少妇,这宁雪妍也算是继承了她的美貌。 宁夫人脸上泛着慈爱的笑:“雪妍,这刘子文已中举,那么之前说好的婚事就要举办了,来个双喜临门。” 嫁妆已在准备,日子都挑好了。 “娘,十天后就要成亲了?这么快?”虽小丫鬟提前跟她通过底气,但这一刻从母亲嘴里听到,还是有着别样感觉。 宁雪妍喜不自禁,原以为最快也要半个月,谁知母亲已吩咐下人去着手准备了。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如脚踩在棉花堆里,就连身形都变得轻盈起来,像是一挥袖间就能飘起来。 她心悦刘子文已久,原本就想嫁给他,奈何爹娘那会说,等中举了再说。 她这天天盼啊盼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还挺快的。 宁夫人看着她小女儿家的姿态,更显得面容娇羞,美丽的面容挂着笑道:“是啊,就是十天后,你爹已给你在镇上买了一处宅子,就在这衙门附近,到时你们有了自己的新家,也要经常来衙门里走动走动。” 宁雪妍心头又是一喜,没想到爹娘都准备妥当了,居然还为她买了一处宅子。 也是,就大田村那破地方,她那么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住在村里。 “娘,你对女儿真好,这就婚期定下了,女儿还真是舍不得您。” 这婚礼虽有些赶,好在府里这么多人,准备起来也很快的,但这说嫁就要嫁了,宁雪妍这心里头有些舍不得爹娘。 宁夫人轻拍宁雪妍的手,跟她有着一样的凤眸含笑道:“傻女儿,有什么不舍的,就算嫁人了,这离府里近,随时都可以来,你们成亲后,子文还会继续研读,争取会试再高中。” 女婿这么有志向,她也是心里安慰。 老爷在这清水镇不过是个小小芝麻官,为了家里人有更好的仕途,儿子已送到了京城学堂。 这么苦心的栽培大儿子,就是希望家里出名高官,让宁家未来的仕途更加的顺畅。 现在多了一个刘子文,对宁家人来说就是多一份希望。 “娘,子文是个人才,也很用功,他一定会有出息的,也算不枉费爹娘的一番苦心跟栽培。”宁雪妍掩面笑道。 她当初看了刘子文一眼,就觉得此人与众不同,就要跟他一眼定终生,时间会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 一个时辰后,张蔓儿到了镇上。 她没有去薛记铺子,而是直接去了北街的北斗武馆,敲开了那扇虚掩的朱红色大门。 出来开门的伙计还是上次那个,有过一面之缘后,这次他显然认出了张蔓儿,惊讶的捂嘴道:“你,你是薛川的媳妇?” “是的,这位小哥,我找薛川,麻烦通报一声。”张蔓儿客气有礼道。 这门一打开后,她怎么感觉这武馆的氛围变了,以前这武馆的大门都是敞开的,如今进出入这么严格了? 那伙计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张蔓儿,二话不说,瞬间就要把门合上。 张蔓儿心里一急,半只脚已经踏进去,随着他合门的瞬间卡在那里:“伙计,怎么了,我找你们薛大师傅?” 以往提起薛川的名号,这些人都对她投以尊敬的目光,这次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发生什么事了?实在叫人纳闷。 “我们这里没有姓薛的大师傅,你请回吧。”伙计面无表情的说着,就要把门合上,也不管张蔓儿的脚是否还卡在门,这样合上木门会不会伤到了她。 张蔓儿见情况不对,卯足了力气,推了一把门,趁那伙计身形一个踉跄时,就奋力往里冲去。 “师母……”伴随着一道男人的惊呼声中,一个瘦弱的男子拦住了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川得意的弟子小九。 见到他,张蔓儿仿佛遇到了救星,连带神色都有几分激动。 “小九是你,借一步说话。” 前头有伙计在呐喊抓人,张蔓儿忙拉着小九躲进一处假山里。 周围寂静,有小型的瀑布飞溅着水花,传来哗哗哗的流水声。 小九看着这个背着包袱过来的师母,那副临危不惧的神色,像是直接闯进门来的,还真是好胆色。 最近武馆把门严格,生人是混不进来的,她倒是好本事,就这么一溜烟的进来了。 “师母,你怎么来了?守门的伙计不让你进来吧?”小九压低声音,试探的问道。 现在薛川在整个武馆算是忌讳词,这张蔓儿进来肯定提薛川的名了。 试问谁敢当着老爷的面说,赏银不要了,月俸也不要了,石小姐也不娶了,就这么当场甩袖走人。 那可是三百多两银子啊,那可是才貌双全的石小姐啊。 这有钱有美娇娘,薛川说不要就不要了,当真是潇洒利落,可也因此得罪了石家人。 眼下这张蔓儿还敢上门,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小九,你们武馆发生什么事了?薛川呢?让他出来,我要见他。”现在就两人,张蔓儿说话也没绕弯子,神色带着高深莫测的认真,言语间还带着一点怒气。 第四百零五章你真可怜 石晓静带张蔓儿穿过游廊,假山流水,凉亭小湖,来到一个很偏僻的院落。 推开那尘封已久的院门,就像走入了另一个荒凉的世界,满地的落叶像是积压了很久,形成了一张厚厚的枯黄毛毯。 随手推开一间房门时,扑面而来的灰尘,横梁之间都挂着蜘蛛网。 石晓静拿帕子捂着鼻子道:“来人,将这房间里好生打扫一下,这几天我姐姐就住在这了。” 明面上是招待客人,实际上是软禁。 这等偏僻的地方,除了石府的人,外人可找不到这里来。 “是,二小姐。”几个下人得令后,进行简单的分工,扫地的扫地,擦桌子的擦桌子,很快就卖力打扫起来。 张蔓儿随意的打量了一下,这荒芜的院落,像是被石家人尘封了很久。 “石晓静,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石府那么多亭台楼阁,让她住一个偏僻又破落的房间,用意何在? 连姐姐都迫不及待的叫上了,她这么肯定能嫁给薛川,能进薛家大门? 看她这样子,像是要来硬的,想要用她来要挟薛川,以达到她的无耻目的。 石晓静看着她面色变幻莫测,有怒,有哀,有不解,丝帕掩面,捂着嘴角笑道:“姐姐,你别恼,这座院落不错的,好好收拾一番,定能住人。” 有了她在,就不信薛川不会自投罗网,只要他肯成亲,她跟张蔓儿平起平坐,以姐妹相称,和睦相处,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若他不肯,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她会要了张蔓儿的命。 她倒要看看,结发妻子对薛川有多重要? 若是这两天张蔓儿能想通,愿意跟她主动示好,那最好不过。 否则,别怪她来个鱼死网破。 满园的萧条,秋天的凉意,飘零的落叶,让张蔓儿思绪万千。 她看着天生丽质,衣裳华丽的石晓静道:“石晓静,你当真要嫁给薛川,他根本不爱你,你这样是何苦?世上的男人千千万万,你一定会找到合适的。” 见张蔓儿不愿装了,想要撕破脸,石晓静迈着莲步,围着院里的这棵树走了一圈。 露出笑容,面带讨好道:“姐姐,你聪明过人,自然了解妹妹的心意。你看着吧,薛川会娶我的,我们很快就能成为一家人,倒时可要让你见证我的幸福。” 之前她还没什么把握,如今有张蔓儿在手,她一定能如愿嫁给薛川,一想到未来的幸福日子,嘴角漾起愉悦的弧度。 看她这副自欺欺人的样子,张蔓儿觉得她甚是可悲,要靠这种手段得到薛川:“石晓静,你真是可怜,这么一个劲的倒贴,薛川爱的人是我,他不会娶你的。” 刚两人不是还算和谐吗?这一刻张蔓儿的画风突变,让石晓静瞪大了眼睛看她:“为什么,张蔓儿,你如此自私,你除了会挣几个臭钱,你还能给薛川什么?” 她能给薛川的是一个前途,他武艺高强,在这方面自有一番心得,没有比这更适合薛川的地方。 这里就是他的前程。 再则,她作为一个名门千金,都愿放下身段,叫她一声姐姐,这张蔓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两人对待感情的态度不同,根本是南辕北辙,说不上话来,但张蔓儿还是要跟她好好说说,语气平静道:“石晓静,你这是何苦,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两个人的世界刚刚好,三个人太拥挤。” 石晓静凄惨一笑,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张蔓儿,你懂什么?说白了,你就是自私,我能给薛川想要的一切,不像你只想把他困在穷山沟里,一辈子就这么平庸,这么一事无成,你这样才是真正毁了他。” 薛川是雄鹰,就该展翅翱翔在天空中,而不是被拘在一个小山村里。 跟她说话还真是费劲,张蔓儿见她对感情如此偏执,对薛川几乎是一种接近疯狂的爱,感到可怕的同时,又觉得她十分可怜。 她凭什么认为,只要她甘愿委屈自己,张蔓儿就会接纳她,薛川就会娶她? 张蔓儿原地踱了几步,看着石晓静这张被阳光晕染的精致脸蛋,叹气:“石小姐,你别自欺欺人了。” 为了爱情卑微如此地步,不是可怜是什么? 只有她一个在唱独角戏,薛川跟她都是置身事外,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这场错误的单恋让石晓静变得嫉妒,心胸狭窄,让她原本的面容变得很扭曲,张蔓儿这一刻看看她,再对比自己,并没有自行惭秽。 美丽的面容下,装着一颗扭曲的心,还真是可怜。 这话太有杀伤力,石晓静像是受到了重创,身形倒退了几步:“张蔓儿,你胡说什么?我那么关心薛川,那么爱他,关心他的前程,说服我爹把武馆的重担交给他。我给了他这么多,包括我的心,应该获得他的感激跟怜爱,哪里是自欺欺人了,我一定会感动他的。” 想不到石晓静如此痴情,连她听了这颗心都微微颤动。 若薛川爱她,愿意娶她,张蔓儿会选择退出。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薛川跟她之间没有问题,是石晓静闯入了他们的感情中,企图分一杯羹。 薛川又不是物品,怎么能说分就分,只要两人的爱还在,心还在一起,张蔓儿就不会退让。 看着石晓静的眸光多了几分同情:“这些都是你强加给他的,你可曾有问过薛川,他想要什么?” 这种强加给别人身上的爱,是枷锁,除了让人透不过气,想要逃离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被戳中心思,石晓静面色苍白了下,不服气道:“那你知道薛川想要什么吗?” 薛川有远大志向,想拥有一片广阔的天空。 张蔓儿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有关心过薛川吗? 她那么要强,精力都不在薛川身上,又有什么资格说她?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那些下人打扫完毕,这座院子有了全新的面貌,看起来环境也不太差,张蔓儿不愿跟石晓静多说,就回房休息了。 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觉,还真是累了,先睡个好觉再说。 第四百零六章威胁 房间的门敞开着,能看到帐幔翻飞间,那缓缓进入睡眠状态的张蔓儿。 她睡得很香甜,恬静的模样,均匀的呼吸声。 石晓静面色一僵,她到是心大,都被她软禁了,还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真是不知死活。 说她得不到薛川,那好,她就让她亲眼看看,薛川是怎么娶她的。 她就不信了,凭借她的家世,美貌,良好的仪态,就俘获不了薛川的心。 等日久生情后,一切都有可能。 石晓静盯着这扇木门,唤来了下人,在镇上放出风声,说张蔓儿在石府做客,同意这门亲事。 仅仅一个下午,还没到夕阳落山,薛川就风尘仆仆的出现了。 石晓静正坐在凉亭内,玉手轻拂琴弦,弹奏的是一曲关于男女情爱的曲子。 这首曲子,她从前只是听过,不曾体会到里面的缠绵,思念之意,但弹奏了一下午,越来越得心应手,对薛川的爱意,通过这琴音倾泻而出。 她跟薛川的爱一定会开花结果,不会像张蔓儿说的那般只是单恋,苦脸,卑微的爱。 但想起薛川对张蔓儿的在乎,以及她的毫不退让,让她心头闪过一丝恼怒。 琴弦突然断了,感觉到有脚步声传来,她抬眸一望,跌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再也无法自拔。 “薛川,你回来了。”石晓静心头一震,惊讶过后就是满腔的惊喜要溢出来。 仅仅两天未见,对他的思念满溢。 一想到他会这么快出现,心里又是一凉,在他心里就那么在乎张蔓儿吗? 他有心躲起来时,她派了那么多家丁去找,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而她只是放出了张蔓儿的消息,薛川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这种认知,让她嫉妒的发狂,垂在两侧的手都不由的收紧。 薛川身上带着一股冷硬,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永远都是这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讥讽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眉眼精致,一颦一笑,勾人魂魄,能迷倒很多男人,但不包括他。 “蔓儿在哪?”很稀松平常的话,却让人感觉到了一股森冷的寒意。 这短短的几个时辰,石晓静已经看出薛川的态度,他对张蔓儿的在乎,让她心中更是嫉妒的要燃烧一把火。 但良好的仪态,让石晓静落落大方:“姐姐就在府上做客,但现在不方便见你。” 现在两人都在她的手里,在她的地盘上,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一切她说了算,这种能牢牢掌握全局的感觉,让石晓静心里多了几丝踏实。 薛川双眸一眯,迸发出冷意:“石晓静,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把蔓儿怎么了?” 这些伤人的话都不带修饰,就这么从他嘴里吐出,让人觉得刺耳无比,又难以接受。 一想到他是因为张蔓儿才这么快过来的,这让石晓静气的咬牙切齿:“薛川,我想要做什么,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只想嫁给你。” 她说这话时,有些声嘶力竭的意味,神色都染上一股黯然。 这个男人,究竟懂不懂她的心,为何要这么装傻充愣,非要她这么直接说出来吗? “石小姐,我之前就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娶你的。”薛川直接回道,就连借口都懒得找。 该死的薛川,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非要用这么尖锐的语气,刺进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很好,你若是还这么强硬,我现在就让人弄死张蔓儿。”石晓静知道,一般的条条框框根本束缚不住他,唯有拿张蔓儿压制他。 果然,他原本冷硬的俊脸,出现了裂缝,就像冰河解冻,被融化了一角。 看着他双手握拳,明明很气,却不敢拿她怎么样的感觉真好。 薛川动了动薄唇,声音依旧清冷:“石晓静,我错看你了,原以为你高贵典雅,神圣不可侵犯。现在看你一副嫁不出去,非要赖定我的模样,堪比蛇蝎美人。” 这话很伤人,一旁的丫鬟秋雨听了十分难受,直瞅着石晓静,生怕她接受不了这打击。 石晓静面容一阵青白交错,被喜欢的人这么评价确实难受,但等她心思沉淀下来,她又有了其他想法。 这比武招亲原本就是暗示了,薛川拿了名次,就该对她负责。 若不是他如此不配合,她也不会整出这么多手段,这一切还都是拜他所赐,他还有什么立场在这说风凉话? 想到这,心里好受了许多:“随便你怎么评价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会成为夫妻。” 被她的厚脸皮打败,薛川气的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是不要脸。” “我就算不要脸如何?是你先辜负了我,不负责任在心先,我何错之有?”石晓静固执道。 见她颠倒黑白,薛川目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算是重新认识了她:“我都已经回来了,你放蔓儿出来。” 他这么强硬的态度,口口声声都念叨着张蔓儿,这让石晓静跟喝了一杯陈年酸醋一般,呛得心里难受。 他越是在乎,她就是越是要趁机折磨张蔓儿。 他若是不肯分一点爱给她,休怪她心狠手辣。 她默默为他付出这么多,就换不回来一点真心吗? 关于他跟张蔓儿的相识过程,她也是特意打听过的,就是普遍的媒妁之言,成亲当日,张蔓儿还为别的男人跳河,给了他那么一个难堪成亲宴,他怎么能容忍呢? 他可以容忍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却对冰清玉洁,一颗心只有她的女人,冷面相待。 这样的结果,让她极度的不服气。 她是石府的千金,哪一点比不上张蔓儿,他凭什么不选自己? 石晓静没爱过人,但她一旦爱上人,就会想要占有对方,极力的付出一切,也想要对方等价的回应,若是对方没有回应,就会失去理智的发狂。 她此刻的俏脸,阴深的可怕:“我若不放,要杀了她呢?” 能奈她何?一个卑贱的农女而已,就算衙门要找她麻烦,大不了随便找个家丁去抵罪? 第四百零七章我要见她 “若是蔓儿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会苟活于世。”薛川态度强硬,表明了自身的立场。 他心里只爱她一个人,命也是她救的,若是张蔓儿死了,那他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多活了这么久,也算是不亏。 另外,凭借他对石晓静的认知,她应该不会狠毒到这个地步,真心希望她能想清楚,而不是这么一个劲的钻牛角尖。 石晓静美丽的小脸笑的有些空洞,冷情的薛川会为了女人了结自己的生命,还真是不太像她所认知的性格。 心里突然密密麻麻的疼,眼前笼罩了一层雾气,化成点点泪光。 她再也不敢这么强硬的打压,要换种柔和的方式,让薛川接受她。 薛川越在乎张蔓儿,她对那女人的恨意就增加了一分。 “好,我让你见她。”简单的几个字,像是抽干了石晓静全身的力气,她松口道。 若是咄咄逼人,反而让薛川更厌烦她。 张蔓儿的小命还牢牢掌握她手中,在她的地盘上,就不信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石晓静的突然松口,让薛川眉心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 她突然改变主意是为何?是想到了别的狠毒的阴招了吧? 还是先见到媳妇再说,这几天的误会若不解释清楚,怕是在张蔓儿心里产生了阴影,万一石晓静借着这个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时间一长,那他就真的说不清了。 他不知道,张蔓儿已猜到了他是有什么苦衷,还是相信他一如既往的爱着她,从来没有变心过。 薛川眸子幽深,薄唇一张一合,声音清冷:“晓静,我见过她之后,可否让她先离开。” 只要张蔓儿不在这,他就有办法脱身。 他以后再也不踏入石府,武馆一步,就不信他们能去村里绑他过来。 石晓静眸色一变:“薛川,我已经让你们见面了,你还要逼我吗?” 她都卑微到这个程度了,还不足感动他吗? 到底还要她怎么样?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对于她痛苦的表情,薛川充耳不闻,并没有怜香惜玉:“你放她走。” 石晓静轻哼一声:“不可能。” 抬眸看着他这张立体的俊脸又道:“你们好好想想,是要做一对鬼鸳鸯,还是要皆大欢喜的场面?若你们玩花样,我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到时你肯定要后悔莫及。” 不知什么时候,薛川已在她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对她来说,薛川就是她的毒药,一见倾心后,就足以沦陷下去。 他冷静,果断,刚毅,有自己的想法,让人能感觉到他身体里蕴藏的巨大能量。 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展翅高飞的雄鹰。 他冷情却又有温柔的一面,他身上的特质,让她想靠近。 她曾在心里无数次问自己,为何世间的男子千千万万,偏偏看中了薛川。 跟她提亲的有过很多男子,有英俊潇洒的,有家世显赫的,有风流倜傥的…… 然而,她是头一次见过薛川这样的男人,出身贫寒但不卑不亢。 他是遗落在尘世间的一颗明珠,只要加以打磨,一定会发出夺目的光彩。 石晓静愿意做这个打磨他的人,让他成为最优秀的男人,跟她为之匹配。 触及到她眼里的光芒,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薛川眉心一簇,不好再刺激她,缓和了语气道:“我会考虑的,先让我见见她。” 考虑无非就是拖延时间,他还是不会答应的。 石晓静气消了一点,冷哼一声:“跟我来。” 薛川跟在她身后,脚步很快,穿过游廊,亭台楼阁,石子小路。 等她手指着前方偏僻小院时,他那副迫不及待飞奔过去的模样,让石晓静如置身在冰天雪地里。 刚还如平静的湖水,一副掀不起波澜的样子,一听到张蔓儿的名字,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她就真的比不上那个农女吗?为什么? 秋雨看着那抹高大奔去的身影,又看着黯然伤神的小姐,颇为她感到委屈跟不值。 小姐就是面上强势,可心里还是柔软的,她一心讨好着张蔓儿,对薛川也倾尽温柔,可这两夫妻一点都不领情。 小姐就跟外人一样,怎么也介入不了他们之间,都这样了,还要坚持吗? “薛家娘子,你看这小院虽偏僻了点,但收拾一下还是不错的,作为石府的客人,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奴婢一定不会怠慢。”那丫鬟福了福礼道,这小姐特意吩咐,不能亏待了她,自然要好好招待着。 刚睡醒的张蔓儿,神情慵懒的看着这些下人忙进忙出,给这屋子添了不少东西。 比如,洗脸盆,茶壶,布巾,换洗的布鞋等等。 看来还算没有虐待她。 看这些用的东西都还算可以,石晓静这是在讨好她吗? 可惜她不吃这糖衣炮弹,看着这些下人忙进忙去的,就觉得一阵心烦:“行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别弄得她会长住一样。 “好的,薛家娘子,那奴婢先退下了,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那丫鬟说完,就要转身出去,却被一个来势汹汹的身影,撞了个踉跄。 薛川高大的身影跟一阵剧烈的风刮了进来,张蔓儿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眼花了。 待看到他阔步走来,就这么站在她的床前,身形笔直修长,遮挡住她面前的光。 让她心跳加速,都快无法呼吸了。 刚被撞了一记的丫鬟,这会正吃痛的揉着腰,在心里暗叹,这个薛师傅真是,走路风风火火。 那架势那力气好大,都快让她闪了腰,她刚想开口,就听见薛川冷冷道:“滚出去。” 这气势,吓得那丫鬟瑟瑟发抖,当下就赶紧麻溜的出去。 张蔓儿见他发火样子,立马回过神来,这样凶神恶煞的薛川,她只遇到过两回。 那回就是她上山采草药,被薛川抓了回去,狠狠吼了一顿,现在他又是这副样子,让她脑子里灵光一现,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第四百零八章你休想摆脱我 那回,薛川吼她是怕她出事,怕她有危险,那么这一次呢?会不会也是相同的原因? 但也不太对,薛家如今是村里的首富,有自己的铺子,还跟蓝府合作生意,又有佰草堂当靠山,谁敢对他们不利。 但这薛川不解释,这玩失踪的行为,可是惹恼了她。 看着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张蔓儿隐藏的小火苗,一簇簇的燃烧了起来。 从木床上跳下来,踩着布鞋,就要往外跑时,就被薛川一把拽住了胳膊:“蔓儿。” 这一声称呼饱经风霜,又带着一股怒气,惹得张蔓儿也火了:“薛川,几天不见,你都快要当石家的女婿了。瞧瞧,这是石晓静给我准备的房间,虽说偏僻了点,但收拾一下还算不错的,有这么一个体贴的妹妹,还真是不错,要不你收了她吧?” 她也就嘴上说说,若是薛川真的收了她,还不跟他拼命? 但薛川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时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拽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天不见,你就想通了,当真要把我让给石晓静?” 张蔓儿的感情观,他还是知道的,就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时,张蔓儿立马感觉到房间里降温了,一股冷风飕飕的灌进来,连带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心跳加快,张蔓儿掀了掀眼皮,像是无所谓的样子:“这不是你惹出来的事吗?薛川你火了,现在镇上的人都知道你,还有村里的村民,茶余饭后谈论的也是你。” 这种火热的程度不亚于名人,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他,打了擂台,又不娶石晓静,不负责任。 “外头的传言你也信?”薛川的手改紧扣她的腰肢,将她身形拉过来,贴进他的胸膛。 那眸光泛着的冷光,直瞅着她:“张蔓儿,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连名带姓的叫,再加上这生冷的语气,表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张蔓儿挣脱不开,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倔强的问:“那你三天不回家,我能怎么想?你一边表现出不爱石晓静,一边又要去打擂台,谁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矛盾?她抱你时,你不去反抗。看我生气,又急急追出来,但你为何不解释呢?你说啊,你这么反复无常,到底是为何?” 这些质问,就如漫天的冰雹,一记记砸在薛川的身上,让他身形都跟着颤抖一下。 是啊,他这些天的行为,在别人眼中确实匪夷所思。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衙门的人,处处跟着他,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不怕死,就怕连累不相干的人。 仅仅三天没见,他就好像过了几年那么漫长,好在看到了张蔓儿,要不然他会被思念逼疯的。 薛川发现了一个现象,只要他进了石家的地盘,那些跟踪他的尾巴,就会散去。 看来县衙的人,十分忌惮石府。 看着张蔓儿冒着火气,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想必,这几天把她也折磨的很辛苦。 两人在屋里说话,眸中都专注着彼此,就连有外人靠近也浑然不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还未离开的石晓静。 她想听听这两人会说什么,刚一过来,就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屋内,两人还在对峙,谁也不让谁。 薛川最终在她面前败下阵来,磁性的声音带着几抹无奈:“媳妇,我们在一起虽说只有半年,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不相信我吗?” 薛川这一刻心思复杂 ,他发现张蔓儿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若是因为保护她,而闹的两人不合,让感情出现裂缝,那就更加的不值。 这三天,他过得十分煎熬,想晚上偷偷的潜回去,但又怕有人跟踪,被发现。 他不想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氛围,被他亲手破坏。 看到她安全,他就心安,但看她因此难过,生气,他又心急如焚。 他想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就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这些突入意外的事,让他措手不及。 像石晓静这事,就是在磨掉他们之间的信任。 他等不了,他怕失去张蔓儿。 薛川也没想到自己如此沉不住气,每每遇到张蔓儿时,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能顷刻间瓦解。 她只要一伤心,难过,他就忍不住将事情和盘托出。 张蔓儿看着他复杂的眸子,好像染上了一层哀伤,让她有些动容,但一想到这三个夜晚的辗转反复,彻夜难眠,心里又冒出一股凉意。 “薛川,我不想捆绑你,若你真的爱上别的女人,我会成全你。我做不到跟别人分享你,只有离开你,我们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说这话时,她的心很疼,但语气毅然坚定。 薛川额头的青筋跳出,他都还没开始解释,这个小女人就给他判决了,这如何让他不恼? 眸光瞬间变的幽深,禁锢她腰肢的大手更加的收紧,听到她的闷哼声,才让他好受一点:“还知道痛?就不问问我原因,就这样把我推给别人?这辈子我就赖定你了,你休想摆脱我?” 这个小女人那么爱他,怎么忍心把他推开? 看着他恼火的样子,张蔓儿也火,抿唇红唇质问道:“别说的好像是我的问题,我可没让你去参加什么比武招亲,没让你逞强当英雄,没让你夜不归宿……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川的薄唇堵住,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这伶牙俐齿的小猫,说的话都是这么伤人,唯有用唇瓣堵住她,才能把那些恼怒的话吞咽掉。 被他禁锢在怀里,两人身形贴的密不可分,张蔓儿眼睛瞪的大大的,又恼又羞。 这误会都没有解释清楚,他凭什么就亲她? 休想这样就糊弄过去,她才不会被他的男色所忽悠。 薛川眼眸迷离的看着她,通过她的眼眸闪烁,就知道她此刻的心思复杂。 唇上用力,加深了这个吻,突然一阵吃痛,有血腥味溢出,薛川瞳孔一缩,意识到被她咬了一口。 第四百零九章推心置腹 看着她跟炸毛的小猫一般,薛川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放倒在木床上,人就压了下来:“蔓儿,这些都是误会,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先让他亲几下,缓解这几天的相思之苦,才有心情慢慢解释。 张蔓儿侧头,就是不让他捕捉红唇,心里冷哼一声,解释就解释,为何靠的那么近? 还那么暧昧,在事情没有清楚之前,休想占她的便宜。 张蔓儿坚持底线,双眸瞪着他:“那你说,我洗耳恭听。” 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害她伤心失落了好几天。 张蔓儿心里憋得一股气,若是不发泄出来,真怕憋出了内伤。 薛川看着她,黑亮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刚想解释就感觉到了门外有动静。 他脸色一沉,低着头堵住她的唇瓣,舌尖顺势滑入,用力的亲吻她,像是要把这几天缺失的吻都要补足。 这次的吻不同于往日,带着来势汹汹的架势,如海浪一般席卷一切。 石晓静在外面,就让她好好看着,他薛川只有对待张蔓儿才会有这么热情如火。 他只爱怀中的这个小女人,任何人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抱着不能让他占便宜的心态,张蔓儿努力躲闪,唇瓣呜呜的出声,声音模糊不堪:“薛川,你个衣冠禽兽。” 每次说不过就来这招。 薛川抬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个小辣椒,无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刚明明就是一副走神的样子,现在还炸毛:“你再嚷嚷,我立马就要了你。” 他边说一双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扯开了她的腰带,待香肩半露时,那美丽的风景线灼伤了他的眼。 石晓静喜欢偷听夫妻的墙角,就让她听个够。 他此刻浑身的血液逆流,只想狠狠要她一回。 张蔓儿浑身打了个激灵,这可是在别人的府邸上。 呸,她想的什么,根本不是考虑这个害羞问题,而是薛川还没有解释,她就拜倒在他的柔情攻势下。 扯了扯领口,捂住胸口,张蔓儿又羞又恼:“薛川,你别闹,这话没说清楚之前,请你尊重我。我是认真的,我对爱要求的很纯粹,若你心里有别人,我愿意成全你。我确实能给你的不多,若你有更广阔的天空,我会放任你翱翔。” 满腔的爱火,好像被她一盆水给浇灭了,薛川替她拉好衣服,眸子眯了眯:“成全我?我们是夫妻,是连在一起分割不掉的,你休想逃离我,我是有事瞒着你,我现在就跟你好好解释,但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这深情的眸光,让人招架不住,张蔓儿开始翻旧账:“是吗?那你怎么去比武了?你赢了,这不娶石晓静,说不太过去。” “对,我是赢了,但石家从未说这是比武招亲,谁知道他们会摆我一道,这强加给我的,我不能接受。”薛川语气铿锵有力,言语之间就是被算计的。 “那她……”张蔓儿虽有些疑惑,但碎裂的心似乎都回来了,拼凑了一颗全新信任他的心。 薛川瞄了一下窗户,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衙门的人要追杀我,我这才跟你划清界限的。” 在这安全的地盘,是时候该和盘托出了。 张蔓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音量也小了许多,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薛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这怎么又跟衙门有关了?” 门外有人贴的耳朵在听,薛川抱着她转到床里边道:“你可知连铁生不在衙门了。” 这事她自然知道,就点点头:“怎么,还跟连大哥有关?” 她似乎错过了很多信息,薛川有很多事瞒着她。 不管是危险的,还是别的事,她都应该得知,想到这她又不免的气恼。 她那别扭的样子,看的薛川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这个小女人其实也很好哄,刚才还一副恨不得咬死他的样子,在他的柔情攻势下,就不知不觉的沦陷了。 但这正是证明了,张蔓儿心里深深爱着他,这种认知,让他心情好了许多,一扫这几天的阴霾心情。 “连大哥之前查我的中毒事件,牵扯了很多事出来,你还记得我去送月饼给他吗?他那天就是被衙门的刺杀,我恰巧过去救了他一命,他们全家已离开了清水镇。中毒事件说起来很复杂,我们挡住了县衙大人的财路,惹恼了他背后的大人物,现在连铁生已逃,我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派人追杀我几次,上回我从武馆追你出来时,随后就跟他们大战了一场。” 事情的真相如此惊心动魄,居然这么复杂。 薛川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为了她的安全特意疏远她,她这几天就会一个劲的胡思乱想,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误解他。 张蔓儿神情懊恼,看着他的眸光沉了几分,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环抱住他的精壮腰肢,声音霸道:“这次就原谅你,以后不准有事瞒着我。” 他们是夫妻,有什么事,应一起承担。 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他一个人的力量要强。 薛川立即应道:“是,媳妇。” 说开了,这压了他几天的沉甸甸大石,也最终落地,但张蔓儿还是生气,小手握拳,一记记往他胸口上捶打,不过这点小力道很明显的就是在撒娇。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瞒我,害我掉了多少次眼泪?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移情别恋了。” 张蔓儿气呼呼的说着,水灵的大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薛川抓着她的小手,往自己的脸上招呼,那一下下力道还不小,见张蔓儿极力阻止,他声音沙哑道:“蔓儿,我发誓,我今生只爱你一个人,但这件事不解决,我们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 他几次三番都逃脱了,一定引得宁大人大怒了,若是抓了他的家人,那就棘手了。 宁大人虽是个小小芝麻官,但在清水镇他最大,普通老百姓能奈何的了他? 第四百一十章商量对策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手上有他的把柄吗?”张蔓儿心扑通扑通的跳。 她不由的紧张起来,两人今后的安危都成了问题,思去想来 ,还是这石府最为安全。 现在她都有点感激石晓静了,若她不是被扣留这里,就见不到薛川。 薛川在外头根本不安全,他们若是没能见上对方一面,没能敞开心扉,还会继续误会,若是因此错过,还真是一辈子的遗憾。 薛川拧眉道:“我已给安泰城的知府匿名了一封书信,说当地的县衙大人跟一些商人,土匪有勾结,就差确切的证据,但若他们派人来查,我相信会有收获的。” 这件事他也没把握,但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至少这还有一线希望。 安泰城前任知府换过人,听连铁生说,是那大人物的左膀右臂,但这新知府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或许真的会有些希望。 张蔓儿凝神,想不到这件事能牵扯出这么多人物,这官官相护。 若是这知府是个公道的人,怎么会任由着宁大人在这镇上嚣张多年,怕也是一路货色。 这下可棘手了,对这些人来说,他们只不过是普通老百姓的贫贱命。 死一个,两个,又怎么会引起波澜。 怎么办,要怎么才能解决这件事? 要不然两人在清水镇真的无法立足,他们不可能像连铁生那般举家就走,她刚在镇上买了铺子,准备大干一场,而薛家有这么多人口,哪能说搬就搬? 薛川的人脉就是石府,若他做了石府的女婿,或许能保命,不过看他那副排斥的样子,是不愿的。 就算他愿意,她张蔓儿还不肯呢? 而她的人脉就是佰草堂,但那也只是个药堂,背后没有权势,起不了什么作用。 怎么办?正当她想的入迷时,唇上传来一片湿润,定睛一望是薛川低头在吻她。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想这个。 “别闹了,薛川。”张蔓儿在他怀里躲闪,却不想由于这动作,更是让他沉寂好几天的渴望抬头。 “媳妇,若是生命只剩下了几天,你会做什么?”薛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只想用余下的生命好好的爱她。 他已经多活了几个月,这段日子是他偷来的时光,是人生中最为幸福快乐的日子。 只不过连累了她,心中十分愧疚。 张蔓儿没心思想这些,这好日子才开头,她才不想死,捂住他的薄唇,呸了一声:“你别闹,我在想办法?” 薛川面色还是一片凝重,若有办法的话,他也不至于东躲西藏,有家不能回来了。 这一次衙门对他痛下杀手,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挡。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薛川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渺小。 “媳妇,这段时间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你尽量少在镇上行走,以确保你的安全。”正当薛川在她耳边叨叨时,张蔓儿混沌的思绪好像被什么劈开了,变得清晰明了。 她神色激动道:“我有办法了。” 薛川不解,就见张蔓儿勾起手指头,示意他靠过来,接着她如兰的气息,在他耳边萦绕,跟他讲了一下这几天的应对。 一听到要假装答应石晓静,薛川心里就窝火:“你……这不行。” 小媳妇出的什么馊主意,居然要他娶石晓静。 要说服他自然要下一番功夫,张蔓儿做好了这个准备,在他耳边小声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只是让你先应下,可没让你真的娶她?” 只有先答应石晓静,那她才是自由安全的,等顺利出了石府,她就去安泰城找蓝府求助。 蓝府贵为皇商,家中又有当大官的侄子,只要她以蓝墨轩的救命之恩来恳求,相信蓝府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我薛川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若我真应下了,岂能是儿戏?”薛川冷声道。 因为恼怒,这说话的音量也是越来越大。 张蔓儿赶紧用手捂住他的薄唇,感受到他的气息,在她手心里萦绕。 这可是在石府的地盘上,这么大声说话,当心隔墙有耳。 要说服薛川,她还是有把握的,无非就是多费一番唇舌,再加上甜蜜诱惑。 “嘘,你先听我说,石府的人不都诓了你一回吗?那咱们也诓她一回,这叫以牙还牙。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若是你不配合,那我们真的就等着被人宰割了。这好日子才刚刚开头,你忍心放弃?你也不能保证薛家的一大家子人会不会被连累,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交给我一搏。”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就跟小溪流一般,汇入了薛川心里,驱赶了他心里的烦躁。 思量几番,他也承认这是个好办法,但要他娶石晓静,哪怕是假装的,他也觉得心里膈应。 “可是,蔓儿……” “别可是了,你只需要拖延个两三天,剩下的事有我,相信我,只要你心里有我,不愿接纳别的女人,我怎么舍得把你拱手让人?”张蔓儿循循善诱道,要说服这个固执的男人,还真是费一番力气。 “可……唔……”薛川刚张嘴,就被张蔓儿搂住脖颈,仰头堵住他的薄唇。 被她软滑的小舌勾住,那种心情澎湃的感觉,比他主动吻她时的感官还要放大千万倍。 这一刻薛川脑袋一片空白,任由着她指引着。 两人吻的越来越激烈,衣衫半露,等薛川动情时,张蔓儿一把将他推开,红着脸喘气道:“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回来时,再好好补偿你。” 这个小东西,真是折磨人,把他的火撩起来,又不给他灭火。 总拿她没办法,她说的没错,薛川没理由反驳,哑着声音道:“好,我听你的。” 看着怀中桃红粉面的小女人,他真想就此沉沦下去。 为了两人今后的日子,他决定还是牺牲一下色相。 想到这,薛川嘴角也是抽了抽,在她唇上轻啄一口,这才依依不舍的推门而去。 第四百十一章满意了吧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刮起了一阵小型风,吹拂起站在门口石晓静的裙摆。 看她面色苍白,全身就像浸泡在水里的那种失态模样,就知道她偷听了不少。 所谓的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 薛川在心里冷嘲一声,眼神锐利的瞅了她一眼,身上笼罩着生人勿进的气场,从她面前一晃而过,生怕沾染了她的气息。 等了好半天,石晓静这才回神道:“薛川,他,他离开了吗?” “是的,小姐,你累了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秋雨小声道。 两人都在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了,能听到里面的耳鬓厮磨声。 想不到一向冷情的薛川,遇到张蔓儿就成了绕指柔。 那软声细语的样,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那种温柔满满的溢出来,哪怕是隔着一扇门都能感觉的出来。 薛师傅居然还有这样一面,还以为他永远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他竟然对张蔓儿如此温柔。 听到里面剧烈争吵过,言语之间听到张蔓儿让薛川答应这门婚事,但薛师傅百般不情愿,最后聂于张蔓儿的脾气下,还是勉强答应了。 石晓静尖锐的指甲掐着手心生疼,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张蔓儿缓缓出来。 她面若桃花的脸,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带着娇媚,脖颈上那点点的痕迹,是薛川疼爱过她的证据。 她就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软声细语。 为什么,薛川对她就那么宠溺,对她总是一脸的不耐,就连看一眼都觉得是多余。 心碎一地,但她不会放弃的。 对于她这样的天姿国色,薛川每回都是冷冰冰的,对待这样平凡的农女,他却倾尽了所有的温柔,正如张蔓儿所说的,薛川不愿娶她。 她石晓静一直被人众星拱月般的追捧,从未想到会爱一人到如此卑微地步,如此没有尊严。 “小姐,这天色渐灰了,该去用晚膳了。”秋雨扶着摇摇欲坠的她道。 石晓静抬眸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张蔓儿,这种以胜利姿态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张蔓儿,让她发狂。 “石小姐,你都听到了吧?薛川他不愿娶你,是我逼迫他的。我想通了,我们都深爱着薛川,都想给他最好的。我给爱,你给他前程,咱们姐妹相称,和睦相处挺好的。” 张蔓儿轻笑道,每说一句就看到石晓静脸色惨白了一分。 她轻咳了一声,又继续道:“都怪我以前爱钻牛角尖,仔细想想这真是大喜事,我不亏,我不会失去薛川的爱,还多了一个千金小姐伺候我。好了,石小姐,这样你该满意了,好生准备当你的新娘子吧。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成亲之后,薛川还是要住村里的,你到时收拾下,进村吧。” 张蔓儿声音不急不缓的说完后,抿了抿被薛川吻过的红润唇瓣,眨巴着卷翘的睫毛,看着她的神色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一切都如她所愿了,她该满意了吧? 这该说的话都交代完毕,张蔓儿在她回应之前,彭的一声将木门合上。 这石晓静的脉门,她算是摸到了一点。 你若是跟她对着干,她就跟神气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战斗力十足。 你若是附和着她,随了她的心意,她反而浑身不舒坦,觉得哪都不对劲。 尤其这次,是她逼薛川娶她的。 作为一个名门千金,需要逼迫男人娶她,这还真是悲哀。 隔着一扇木门,能听到石晓静的奋力低吼声:“张蔓儿,你别摆出一副可怜我的姿态,你别高兴的太早,等我得到了薛川的人,薛川的心,看你还能这么嚣张得意吗?” 故意秀恩爱,打击她的是吗? 这笔账,她记在心里,假以时日,定要重重反击回去。 “小姐,你身份尊贵,何必跟她一个农妇计较?她也只是逞口舌之快,心里说不定这会都疼的在滴血了。既然薛师傅答应了,那奴婢先在这里恭喜小姐得偿所愿了。只要嫁给了薛师傅,在这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会得知小姐的好,一定会爱上小姐的,到时还有张蔓儿的容身之地吗?”小丫鬟劝说道,句句都说到了石晓静的心坎里去了。 不愧是她的心腹,石晓静心里舒坦了不少,面色缓和了一点:“你说得对,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看谁能笑到最后。” 总算这艰难的第一步是迈出去了。 小丫鬟乖巧道:“那府里都在布置了,老爷跟夫人也该给小姐准备嫁妆了。” “嗯,一会我就跟爹娘说。”石晓静道。 不管怎么样,目的达到了就好,她是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张蔓儿说的潇洒,这会指不定在房间里偷偷哭了。 石晓静从这偏僻的院落出来,正往阁楼方向进去,就看见薛川的高大身形矗立在路边,如一棵挺拔的大树,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天边漂浮着微弱的星星,月亮躲在云层里像是在玩捉迷藏。 石府的游廊里,屋檐下,全都亮起了红灯笼,那如梦如幻的光,晕染在他的俊脸上,十分的立体。 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刚毅的下巴,石晓静看的入了迷,一颗芳心再次遗落。 一想到他同意了这门亲事,不管过程如何,她对这结果终究是欢喜的。 提着裙摆,莲步轻移过去,瞅着他的俊脸道:“薛川,我听姐姐说,你同意这门亲事了。” 说完她咬了咬唇,姿态带着小女儿家的害羞。 薛川沉了沉脸,转过身来,对上她激动的眸光,更是觉得她无比的可怜。 触目可及的亭台楼阁,琉璃瓦片,无一不充满的华贵气息,但他站在这却感觉到了浑身不自在。 张蔓儿说的对,石府先算计他在先,就别怪他以牙还牙。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会配合着张蔓儿奋力一搏。 “嗯。”简单的一个字,不冷不淡,却表明了薛川的意图。 他同意了,真的同意了。 石晓静喜不自禁,上前一步,想挽住他的胳膊,就见薛川闪躲了一下。 第四百十二章我答应你 她欣喜的笑容还尴在脸上,顿了顿,在他的视线下勾唇一笑。 一想到他能同意,也不急于一时,就选择慢慢来:“薛川,该用晚膳了,我们过去吧。” 见他身形笔直,并未挪步,石晓静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将耳侧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甜笑道:“一会姐姐的饭菜,我会让人给她送过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薛川眼神淡淡瞥了她一眼,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既然都答应娶你了,你放她走。” 他的语气清淡却带着坚持。 “薛川,你何必执着这个问题,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愿意当我的夫婿,我自然不会为难姐姐。”石晓静蹙着细长的柳叶眉,无力辩解道。 薛川深邃的眼眸带着寒意:“这就是你的诚意,你嫁给我之后,会在家从夫吗?” 意思是一切会以他为中心吗? “薛川,你放心,等我们成亲后,你就是我相公,我自然听你的。我会做个贤妻良母,若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为了你,我都可以改。” 石晓静急切的语气中带着低三下四,但不缺乏真诚。 薛川轻笑一声,嘴角弯起嘲讽弧度。 说的好听,会听他的?可现在让她放了张蔓儿都那么难? 薛川冷声道:“你明知我心里爱着蔓儿,还让她见证我们的婚宴,这对她来说太残忍。” 石晓静气结,为什么两人之间就不能和和气气的说话,每次都这么剑拔弩张,听他嘴里口口声声念叨着张蔓儿,这让她心如刀绞:“你……” 当初是张蔓儿不松口,不愿跟她共侍一夫,现在好不容易张蔓儿改口了,薛川又如此逼她。 薛川沉了沉脸,说出来的话更是毫无温度:“你快放了蔓儿。” 只有她顺利出府,才能去求助蓝府,那么这件事就能得到完美解决,他可不想假戏真做,娶了石晓静。 蓝府是两人的最后一线希望,他不能错过。 石晓静讪讪转身,一脸歉意的看着他:“薛川,我们先去用晚膳,这事晚点再说。” 她努力隐忍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发作出来,她是名门千金,该有的仪态还是要有的,决不能轻易的就被激怒。 薛川却是没能商量的口吻:“现在就放了她。” 要不是张蔓儿再三叮嘱他,先稳住石晓静,不要轻易动火,他一定会拂袖而去。 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企图得到爱情,这个女人根本不懂爱。 对她的好印象,随风散去,一点都不剩,除了从前的那一丝欣赏跟敬重,现在只剩下厌恶。 他轻缓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石晓静把玩着系在腰带上的一枚玉佩,姿态随意:“姐姐若是怕触景伤情,可以不用出席婚宴,等我们成亲后,一起回河东村。” 三人一起回去不是挺好的? 眼不见心为净,张蔓儿可以躲在屋里不出席。 原本还想在成亲那天,敬她一杯茶,如此一来,更好。 薛川满腔的怒气倾泻而出:“石晓静,枉你一个名门闺秀,怎能做出这样的事,你以为这样就得到了爱情?可笑。” 被他的话讥讽的,石晓静脸一阵红一阵白,良好的仪态就要保持不住,能伤她的心的只有薛川。 一股可悲在心里蔓延,她堂堂的名门闺秀,居然要靠这种手段来逼迫心爱的男人,这让她感到无比挫败。 “二小姐,老爷有事请你过去。”一个家丁匆匆来报道。 薛川心里明白,若是他答应,这事就算过去了,石老爷那么好面子,应该不会同意石晓静用胁迫这种手段,只要他提一句,那么蔓儿就能出去了。 在他产生这个想法之后,石晓静迈着莲步,走了几步后,又突然走回他的身旁道:“好,我答应你,立刻放她走,府里已在准备了,两天后就是你我大婚之时,希望你遵守承诺,要不然你们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宁。” 薛川知道,她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若是大婚发生了变故,她因爱生恨,会让他们在清水镇待不下去。 待不下去又如何?大不了回家种田,只要有张蔓儿在身边就好。 他轻点头,算是打发了石晓静。 偏僻的小院 突闻“彭”的一声踹门声,桌边手托着下巴,坐在那打盹的张蔓儿缓缓睁开了眼眸:“是不是给我送饭了?进来吧。” 进来的是石晓静的贴身丫鬟秋雨,她趾高气扬的看着张蔓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实在不解,这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让薛师傅如此专情。 一个农女而已,竟然能让小姐如此委屈,甘愿跟她平起平坐。 “送什么饭,你当真以为是石府请来的客人?”秋雨好听的嗓音掷地有声,如石头击打水面。 在这女人临走前,她怎么也要把场子撑足,将该说的话说完,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张蔓儿这会饿的前胸贴后背,被关在这里,也不能迈出这座小院,若没人给她送饭送水,岂不是会饿死在这里? 她越是寻常姿态,这些人就越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连一个丫鬟都敢作践她? 岂有此理,张蔓儿扬起下巴,高高在上道:“秋雨姑娘,这正妻位置不好当啊,我之前不同意石晓静嫁过来,她对我恨之入骨我能理解。现在我都同意了,她又耍什么花样?若是想得到薛川的爱,至少要先懂得爱屋及乌吧?” 先摆两天的正妻架子,让她也乐呵乐呵。 “你,你少得意了,等我们家小姐嫁给薛师傅后,两人朝夕相处,薛师傅一定会知道我们家小姐的好,从而爱上她,到时谁被踢出薛家门还说不定呢?” 秋雨神气活现道,她家小姐,可是很多公子魂牵梦绕的梦中情人,哪个男人能逃脱她的魅力。 薛师傅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等日子久了,还不是会爱上石晓静。 到时,她就等着看张蔓儿的笑话,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有恃无恐。 第四百十三章养精蓄锐 “石晓静都喊我一声姐姐,你不过是一个小小丫鬟,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就不怕我在她面前告你一状吗?我倒要看看,新婚在即,她是帮你这个丫鬟,还是帮我这个姐姐。” 张蔓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荡着桌上的茶壶都晃了晃,葱白般的玉手,直指着她,就算是坐在凳子上,高度矮了她一截,气势依旧不减。 原本还趾高气扬的秋雨,一下就跟霜打的茄子,焉了。 这个农女还真是会拿乔,她虽是小姐的心腹,一向得小姐的信任。 但若在这节骨眼上,惹恼了张蔓儿,难保不被受罚。 权衡利弊后,秋雨连教训她的心思都没有了,巴不得她快点滚出石府。 “张蔓儿,算你狠,你滚吧,立马拿起你的包袱滚蛋。对了,你回村后,把家里布置的喜庆舒适,我家小姐可要入住进去的。” 等她们主仆两人在村里解决了张蔓儿,老爷为小姐在镇上买一处宅子,薛师傅跟小姐搬到镇上入住,两人从此就可以过上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秋雨怎么想的,张蔓儿不知道。 不过她瞬间就明白了,她说的话起了作用,薛川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一切尽在两人的计划之中。 哪怕是假装成亲,她这心里还是不痛快,得赶紧出石府去找蓝府求助。 时间紧迫,张蔓儿当下也不敢耽误,赶紧提起包袱,在秋雨心不甘情不愿的带领下,顺利从偏门出府。 一出来,这偏门就合上了。 张蔓儿提了提肩膀上的包袱,走了几步后,就隐隐觉察到不对劲,像是有人在跟踪。 她不敢回头望,这些人估计就是衙门派来的杀手。 怀着忐忑的心,佯装很自然轻松的汇入人流密集的大街上,张蔓儿甩开这些尾巴后,就赶紧拦了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个年过四十的汉子,看起来憨厚老实:“姑娘,去哪?” 张蔓儿踩着汉子拿下的凳子,利落的上了车道:“去安泰城。” 汉子面露难色:“姑娘,这安泰城啊,岂不是要连夜赶路,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太远了。” 张蔓儿左看右看,扔了他一小银锭子,五两。 “大叔,我有急事,必须赶夜路,你就说能不能去。” 汉子咬了咬手里的银钉子,这五两够他两个月挣的钱了,看这姑娘模样娇俏,举止也端庄,也不像坏人。 汉子将凳子收好道:“好咧,姑娘,那你坐稳了。” 马车快速的在街上行驶,从青石板路碾压过去,发出骨碌骨碌的声音。 马车里,张蔓儿心还是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这种感觉,就像有人钳制住她的喉咙,随时都有可能一用力就要了她的命。 这一刻她才能体会到薛川这几天的心惊胆战,这种黑白无常随时能来索命的感觉很不好。 直到出了城门,车轮声音变轻了,很明显的是碾压平坦的土路了。 夜晚,官道上没人,马车行驶的速度加快。 张蔓儿平复好内心的紊乱,这才敢撩起车帘望了望,视线范围是层层叠叠的高山,还有一亩亩金色的稻田,随着晚风摇曳稻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有些稻田已经收割了稻谷,只露出一拢拢草垛。 附近的这些村庄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隐隐绰绰,看不清轮廓,偶尔村里传来一两声狗叫声。 夜,寂静如湖,原本跟踪张蔓儿的这些尾巴悉数消失,她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眸休息一会,养精蓄锐。 去安泰城最快也要两个时辰,大约四五更天能抵达。 衙门 几个黑衣人身形灵活的在屋檐上翻转,在一处灯火明亮处一跃而下。 此刻清香环绕的书房里。 黑衣人跪了一地,为首的刺客拱手道:“大人,那薛川进了石府,卑职在门口守了几个时辰都不见人出来。” 这跟踪薛川几天,让他们劳心劳力,损失了好多兄弟。 这小子武功也不见得有多高墙,就是诡计多端,次次都让他逃脱了,这次躲进石府,怕是去避难了,这下可棘手了。 宁大人听闻,眼眸深不可测的闪烁了一下,薛川这个人,如今最让他头痛,不过就是一个山野痞夫,怎么要他的命就那么难?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守株待兔,等他一出石府就立马击毙,这若是被石府的人插手,那要他的命就更难了。”宁大人拧眉道。 昨日知府大人还派人给他带话,说是有一份匿名举报他的信。 这个节骨眼上,除了薛川,还会有谁举报他? 这个薛川,还真是小看了他,原本没想要他的命,可他跟连铁生两人勾结,教唆这些捕快们,损害他的利益,知道他的秘密,那就坚决不能留。 “大人,石府门口张灯结彩,布置的很喜庆,听说石家二小姐要下嫁给薛川。若有了石家的庇护,想要他的命就更难了。” 为首的黑衣人,将打探的消息如实禀告道。 宁大人脸色铁青:“什么,这个薛川居然来这一招,为了保命居然迎娶石小姐,前天镇上还不是传言他拒绝这门亲事?怎么?” 眼眸一转,他自然想到了这其中的奥妙,眸中变得阴深,充满杀气:“那你们绑了他妻子,就不信他不束手就擒?若还是不行,就绑了他的家人,爹娘。” 他就不信,有这些人在手,薛川还敢躲藏? 他原本不想大开杀戒的,这是薛川逼的。 “大人,薛川的妻子刚从石府出来,现不知所踪,那属下安排人手去河东村守株待兔?”若早得知这个命令,他们就将人绑了,何必这么麻烦,白白错失这个机会。 宁大人听完气恼的将桌上的茶盏摔了出去,伴随着破碎的刺耳声,暴跳如雷道;“废物,还不快去。”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跟他请示什么?直接将人绑了不就成了? 都是一群废物,对付一个薛川,都这么费时费力,养他们何用? “是,大人,属下这就派人去河东村守着,等薛家娘子出现,立马将人绑回来。”为首的黑衣人战战兢兢道,待宁大人一挥手,忙不迭的出去了。 第四百十四章求救 看着满地的茶盏碎片,宁大人陷入了沉思,一定要在雪妍成亲之前,将这件事尘埃若定。 这次嫁女,可不是简单的婚宴。 上头的人会过来送贺礼道喜,也会给他布置新的任务。 对于过去的任务,他要给上头一个满意的交代。 所有挡路的人,跟六王爷过不去的人,统统都得死。 没错,他是六王爷的人,是上头安排这在清水镇里的小小芝麻官,别小看了他这个位置,跟他有同样任务的芝麻官,遍布很多城区。 这些小地方,山高皇帝远,就算做点什么,也没有人管。 他在安泰城知府庇护下,跟奸商,土匪勾结,大量的帮六王爷收敛财物。 只要这手中的财物跟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滚到富可敌国时,可招兵买马,可购买兵器。 等六王爷当主,就是他享受荣华富贵之时。 这期间,他为六王爷卖命奔波,那他在京城的嫡子,在仕途上会由六王爷保驾护航。 等儿子当上了高官,他们一家人再举家去京城,在清水镇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所以,这惹得大人物不快的薛川,连铁生,都必须得死。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颠簸,张蔓儿顺利抵达安泰城。 看着黑漆漆的天,大约五更天的样子,也就是凌晨四点, 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意,张蔓儿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拿了件外衫披着,要不然就要挨冻了。 秋天的早晨,还是很冷的,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会慢慢透亮了。 昨天一天没吃东西,张蔓儿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在清冷的大街上游荡,总算找到一家刚摆出来的面摊,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浑身都暖和起来。 在面摊上逗留了一会,跟小贩聊了一会天后,张蔓儿这才付了钱,背着包袱,步行到蓝府门口。 此时,朝阳刚好跃出了地平线,穿透云层,将橘红的光芒,洒满人间。 门上的铜环跳跃着细碎的光芒,张蔓儿紧抓住,往门上拍打,敲开了那扇沉重的朱红色大门。 蓝老爷刚起来,洗漱完后,正在用早膳,就听到有小厮来报:“老爷,上回给少爷看病的那个神医,张蔓儿求见。” 听到张蔓儿这个名字,蓝老爷舀莲子羹的勺子顿了一下,瞬间就想起前几日在京城挣的盆满钵满的月饼。 最近,蓝墨轩来信提到过张蔓儿,说救命之恩大于山,她一介农女做点生意不容易,请他多关照一些。 蓝老爷原本跟儿子的关系很紧张,虽说不是见面仇人的那种,但始终都走不到对方心里去,有隔阂。 自从张蔓儿治好了蓝墨轩的病后,他整个人都焕发出新的神采,就连孤傲的性情,都变得温和许多,不再像从前那么让人难以接近。 这个对蓝府有恩的张蔓儿,蓝老爷自然欢迎:“快让她进来,到大厅等我。” “是,老爷。”小厮应了一声,麻溜的出去通报了。 张蔓儿在门口左等右等,就见大门再次敞开,小厮客气的迎她进门。 对于这个救了少爷命的神医,蓝府上下的人,对张蔓儿还是挺尊敬的。 跟着小厮进门,张蔓儿看着这府邸里的一景一物,颇有几分感触,想到那个如神邸的公子,不免问道:“你家大公子呢?是不是去了学堂,不在府里?” 提起蓝墨轩,小厮就想起大公子的变化,不再是病怏怏的拖着一副躯壳,而是一个生动的翩翩公子。 他脸上挂着几抹高兴道:“回神医的话,公子在京城的学堂,现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业上,身体恢复的也不错,老爷甚是欣慰,还说以后若有京城的生意,能拉你一把的都会拉你一把。” 小厮的话,让张蔓儿越发的心安起来,听到蓝墨轩的现状好,也为他高兴:“你家公子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将来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眼前突然浮现出蓝墨轩的身影,那七夕一别,到现在也快两个月了,不知他现在如何? 身体肯定恢复的不错,体质慢慢调养后,跟正常人无异的。 自家公子被夸奖,小厮脸上的笑容更大,咧嘴笑道:“或许是吧,总之公子的病好了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张蔓儿笑道:“重获新生,自然是脱胎换骨了。” 这话对极了,小厮也爱听,两人绕过花团锦簇的花坛。 虽说秋天萧条,但适合秋天开的菊花,红的,黄的,打理一下,倒也有姹紫嫣红的感觉。 月季花徐徐开来,飘散着芬芳。 大厅门口还有一株海棠花,正怒放着娇小的淡粉色花朵,远远看去就像桃花一样娇艳。 这些各有千秋的花朵,给偌大的蓝府,增添了一些雅致,这跟石府里,到处都是石雕的沉闷感不同。 张蔓儿被小厮请进了大厅,看到蓝老爷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蓝老爷,早。”张蔓儿福了福礼。 蓝老爷没有像对待别人的那副生冷面孔,而是慈爱的笑笑:“来,请坐。” 就因为蓝墨轩,见到张蔓儿的态度都热情了几分。 待她坐下不久后,就有丫鬟端着茶水,点心而来。 张蔓儿原本在面摊上就没吃饱,这会不客气的捏了一块糕点送入嘴里,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等心安稳后,这才从座位上起身,对他拱手道:“蓝老爷,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请您一定要帮我,要不然我相公会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几个字,重重的砸落在蓝老爷心里,让他神色瞬间一紧。 他起身扶了她一把,看她面色焦虑,看样子是遇上事了。 “你先别急,坐下慢慢说,只要蓝府能帮上忙的,自然义不容辞。”蓝老爷的细声细语,缓解了张蔓儿心中的紧张。 “蓝老爷,这说来话长,那我就挑紧要的说。是这样的,我家相公原本是清水镇衙门的一名捕快,因为得罪了某个大人物,被中毒暗算,后来被我救回来。在机缘巧合下,探知到衙门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被杀人灭口。这几天,衙门的人,总是跟踪我们,我相公已在鬼门关徘徊几次了,还请蓝老爷出手相救。” 第四百十五章人靠衣装 蓝老爷脸色晦暗不明,他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眸光闪烁。 这清水镇的县衙大人不作为,他是有耳闻的,但草菅人命这不至于吧? 但若不是这样,张蔓儿又怎么可能跟他求救?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那你有何证据?”蓝老爷喝了一口茶水,拧眉又道:“我蓝府三代都是皇商,这一代出了一个高官,在京城长住,你若有确切的个证据来,我倒是能帮你。” 言下之意,这个忙他是愿意帮的。 “蓝老爷,县衙的人绝对在跟朝中的某个大人物有勾结,他们鱼肉百姓,跟奸商勾结,你让人一查便知,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张蔓儿的声音清清冷冷,那平静表面下的波澜,蓝老爷能探知一二,但凡事讲究个证据,这也让他为难了。 蓝老爷的脸色有短暂的停滞:“这……” 张蔓儿神色认真,一脸凝重道:“蓝老爷,我相公离开衙门好几个月了,要想取得证据堪比登天,但我愿用性命担保,那个县衙有问题,恳请帮忙。” 蓝老爷没说话,只是幽幽的品着茶水,眸光深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能让张蔓儿豁出去性命的男人,怕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与张蔓儿接触过几回,对她的品性有所了解,若不是事态紧急,她也不会如此了。 “蓝老爷,就算我求你了,看在蓝墨轩的份上。”张蔓儿一脸焦急的望着他,一双被眼泪浸湿的水眸分外透亮。 那眸中的惊慌跟恳切不是装的,任谁都能感觉到她此刻的无助。 一向在人前淡定的张蔓儿,也有这样慌乱的一面,那个让她心神不宁,无比担忧的男人,引发了蓝老爷的好奇。 周围寂静无声,气氛有些僵硬,茶气飘渺的大厅内,过了一会,蓝老爷抿唇开口了:“好,我相信你说的。我会帮你,事态紧急,一会就飞鸽传书去京城,让上头的人过来查。但若是查不到什么,你可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他会飞鸽传书求救大侄子,让他找相应的人,安排地方巡抚过来查证。 巡抚来查证不会在地方镇逗留太久,最多也就两三天时间,若是这期间查不出证据,那么就有些麻烦了? “民女愿意以性命担保。”张蔓儿起身抱拳,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若是薛川活不了,那她独活也没什么意思,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责任吗? 看到她的决心,蓝老爷扫了一眼她精致的面容,骨子里有种特别的东西在流淌,气势浑然天成,是一般姑娘家少有的胆量跟英气。 就凭这个,他就帮忙一搏,至于能不能成事,就看她的造化了。 蓝老爷骨节分明的大手,轻叩桌面道:“好,张蔓儿,那就这么说定了。若不出意外,明天巡抚会过清水镇进行查证,这一次悄无声息的去,希望能查的他措手不及。” 张蔓儿吊起的心,暂时归位,激动的朝他叩拜:“多谢蓝老爷救命之恩。” 还好有蓝府,如若不然,她都不知该怎么办?果然用医术结交人脉,是她有利的武器。 蓝老爷忙扶她起来:“一命抵一命,我们蓝府也算不欠你了。” 张蔓儿点头,就此告辞了。 蓝老爷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想这个女子不简单,知道来这求救。 这个忙,他刚好能帮上,也没有理由不去帮她。 事不宜迟,蓝老爷立马飞鸽传书一封,将这件事三言两语的写在纸条上,简单交代一番。 待字迹干透,卷成一小截,绑在鸽子腿上,看着这只白鸽扑拎着翅膀,冲向蓝天。 蓝老爷望着天边无尽的苍穹沉思,想不到这小小的县衙大人如此胆大妄为,勾结奸商,土匪,鱼肉百姓。 不过是个小小芝麻官,还想一手遮天吗?可笑。 张蔓儿乘坐马车回去后,已是下午。 行走在大街上,听见很多小贩在议论。 “这武馆里的薛师傅要跟石家小姐成亲了,听说当天去门口看热闹,就有赏银拿呢?” 这能白拿的赏钱,总是能提起这些小老百姓的兴趣,更何况还有热闹看,大家何乐而不为? “这薛师傅还真是艳福不浅,能娶这么一个美娇娘, 真是好福气。” “是啊,我听说是薛娘子答应这门亲事的,就是为了给相公一个好前程,毕竟是个农女,也有自知之明。” “最大的赢家还是那男人,可以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 张蔓儿从人群中汇入,听着这些人的高谈阔论,不由的诧异。 这消息传的还真快,看来是石晓静特意让人放出的风声。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求祝福了?到时候看她怎么收场? 不过,这也是她自取其辱,怪不得别人。 现在越高调,到时越让她惨重收场,成了清水镇最大的笑话。 敢跟她抢男人,她张蔓儿也不是泥捏的,先让她蹦跶两三日先。 越过热闹的街道,张蔓儿迈着莲步,想去北街看看胭脂铺子装潢的如何,迎面走去,看到了几个熟面孔。 这镇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遇到宁雪妍也算是正常,但自从衙门对薛川痛下杀手后,她更是对衙门的人避而远之,以免招惹祸事。 这惹不起,自然就得躲。 在躲的过程中,张蔓儿不经意间看到了刘子文那抹欣长的身影,他跟在两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丫鬟身后。 或许是中了举人春风得意,他的装扮跟从前明显不同。 从前都是千篇一律的青色或蓝色长衫,头戴方巾,脚穿黑色布鞋,背着个蓝色破布包,一副穷酸书生的打扮。 可如今他跟镇上的公子一般,穿了一身丝滑面料,质地上乘的蓝色长袍,满头青丝束在玉冠中,带着几分贵气。 脚踩一双绣有祥云图案的白靴,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除了那一抹书卷气,竟有几分翩翩公子意味。 这人靠衣装,马靠鞍,想不到刘子文好生打扮一番,竟不比那些公子哥逊色。 再加上他身姿欣长,面容白皙,五官俊秀,走在人群中,倒也算是扎眼。 第四百十六章做个贵妾 两人迎面走来,为了避免跟他发生碰撞,张蔓儿侧身过来,借助人群往前移动,想跟这碍眼的人擦肩而过。 谁知迎面赶来一辆牛车,张大海驾着牛车看到张蔓儿的身影,先是揉了揉眼睛,等确定是张蔓儿,欣喜的挥手高呼道:“蔓儿……蔓儿……” 作为土生土长的庄稼汉,这张大海的声音本就洪亮,这一喊,惹得很多人都侧身相望。 刘子文就在附近,自然就是头一瞥,顺着视线望过来。 他看着宁雪妍抬脚进去一家首饰铺子,思去想来,就往这边跑来。 张蔓儿急的直跺脚,她已经尽量缩小存在感,可不想碰到那对男女,但看到张大海一脸激动的表情,她埋怨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只得凑上前去道:“哥,你怎么在这,刚去给铺子送货了吗?” 这一天一夜没见到张蔓儿了,张大海自然担心,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见她安然无恙,这悬起的心放下来。 “是啊,我是来送货的。妹妹啊,薛川的事,现在整个村里都知道了,你怎么想的,怎么能同意他娶个千金小姐呢?到时家中还有你的位置吗?你啊,别老是这么不上心,等那千金爬到你头上去,想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张大海口沫横飞的说着,话里话外都是对张蔓儿的担忧。 一张黝黑的脸布满焦急,这越说越来火,越想越气,张大海搓了一把布满茧子的手又道:“我呸,原以为这薛川是个好的,结果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再怎么说你都救了他的命,又将家里料理的妥妥当当,不然有他今天?现在他倒是长能耐了,要娶镇上千金,一会我就去找他,看我不打死他。” 张大海平日里就疼爱这个妹妹,怎么能看到张蔓儿受委屈,当场就面露难色,气势汹汹的要驾着牛车,去找石府的人算账。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得了,明摆着就是抢人夫婿。 什么镇上千金,好一个不要脸。 前几天,薛川还持着一副不负责任的态度,怎么才过一天,这画风就突转了?敢情他之前做的这些都是铺垫,都是为了避免落人口舌。 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张大海倒要去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妹妹眼眶下那浓重的黑影,一看就是思虑过度,一夜无眠造成的。 见他挥起鞭子,要赶牛车,张蔓儿急忙拉住他的胳膊道:“哥,行了,这跟薛川没关系,是我让他娶石家小姐的,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就别管了。” 张大海愣了一下,不曾想她会这么大度,随即惊讶问道:“为什么?妹妹,你傻啊,你以为镇上的千金是好相与的,等着看吧,到时薛家肯定没你的位置了。” 他急急道,决定还是要跟薛川碰个面,好好询问一番。 “哥,我求你了,别拆和这事了。”张蔓儿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布置好的一切,千万不要让这些热心的家人,给节外生枝了。 看着妹妹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张大海这也急了,虎着脸道:“行了,你别哭了,我不去找还不行吗?” 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只要一哭,他就手无足措。 但是这薛川他还是不会放过的,瞒着张蔓儿也要偷偷的去找。 到底是张大海想的简单了,石府岂能是那么好进的地方? “嗯,哥,那你回去吧,我在镇上还有点事。”张蔓儿冲他挥手,她还得去看看胭脂铺子,看装潢的进程,算好日子开业。 经过这次衙门跟石府的齐齐打压,更加激发了张蔓儿的斗志,她一定要拥有巨大的财富,才有可能与他们抗衡一番,要不然被人踩在脚下,怎么死都不知。 等张大海驾着那辆牛车,汇入了车水龙马中,直到消失不见。 张蔓儿继续往前行走,就见面前有道欣长的身影挡住了她:“蔓儿,真的是你。” 刘子文瞅着她,眼眸里溢出一股相思之情,言语间也隐隐激动。 算算有一个多月没见她了。 她似乎变得更加的有味道,就如鲜花开到了鼎盛时期,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这是在大街上,刘子文就这样堵住她的路好吗? 他不是跟宁雪妍一块的吗?若是让那个爱吃醋的女人看到,又要说不清了。 “举人老爷认错人了,民女不认识。”张蔓儿说完,赶紧踩着急促的步子跑,却不想刘子文追了上来,拉住她的胳膊。 他做贼心虚似的看了别处一眼,见宁雪妍还没发现,心当即放松下来,要长话短说。 “蔓儿,你别跟我闹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这两天,他在河东村晃过,都不见张蔓儿的身影。 县衙这边传下婚讯,他跟宁雪妍的日子选好了,就在十天后。 这几天他都要好生准备婚宴用的物品,忙的都抽不开身,根本没机会找张蔓儿解释,但又怕她多想。 现在好不容易在街上巧遇,这不是缘分吗? 更是说明了他们之间的情缘未了,他更要说个清楚。 看着这张娇美的脸蛋,心里荡漾起了涟漪。 被他灼灼目光盯着头皮发麻,张蔓儿蹙着眉,神色不耐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认识你,请别挡路。” 她这么排斥他,要跟他划清界限,这让刘子文心生不满。 当他中了举人时,第一时间就是想告知张蔓儿,现在他终于能明白自己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了,那就是张蔓儿。 在一则,他都听闻了石府的消息,这薛川要娶石家小姐了,那么张蔓儿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说不定很快就被休妻了。 他不介意张蔓儿嫁过人,非完璧之身,反正抬进府里做个贵妾还是可以的。 到那时,他不计前嫌的接纳她,张蔓儿肯定会感激涕零。 “蔓儿,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薛川他变心了,只有我还是爱你的。我们……”刘子文话说到一半就像卡壳了,瞧他那副心虚的模样,不用说张蔓儿也知道,身后脚步匆匆的来者何人。 第四百十七章先声夺人 果然,等她转身时,就对上宁雪妍这张怒气冲冲的脸:“张蔓儿,你个贱人,自己相公被人抢了,就来抢别人的相公吗?你还要不要脸了。” 她原本刚进了一家首饰铺子,拿了几根发簪,想询问刘子文她戴哪一根好看,谁知不见他人影。 丫鬟附近寻找,告知人在这边。 她兴冲冲的跑来一看,居然看到了张蔓儿。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样,这如何不让她怒火中烧。 刘子文头疼道:“雪妍,不是你想的那样,一会我跟你解释,先别在这闹,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让人看到多不好?” 宁雪妍可不觉得有什么,就算丢人也是张蔓儿,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摆头的动作,荡漾出激烈的弧度,正是说明了,她此刻的愤怒心情。 “子文,你别解释了,我相信你。都是这个女人的问题,是她一次次不要脸的纠缠你。” 宁雪妍就跟绝大数女人一样,若是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就会怪罪外头的女人勾了刘子文的魂。 她怎么也不想想,有些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算没有她张蔓儿,以刘子文的性格,只要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就会得意忘形。 像此刻,刘子文是想帮张蔓儿说话,但聂于她是宁雪妍,只好跟个木头人一般杵在一旁,尴尬的不言不语。 面对人来人往投来的异样神色,心中只想着改日找个机会再跟张蔓儿解释。 但他心里从未改变想将张蔓儿纳入旗下的。 男人就是这样,当初亲手抛弃别人,若张蔓儿苦苦追着他,对他痴心不改,反而遭他唾弃,不屑一顾。 相反,曾经爱他如命的张蔓儿,变得对他爱理不理,改投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对别的男人体贴入微时,他心里就会产生扭曲感。 原本都是属于给他的温柔,就算是他不要的女人,心里也应该永远装着他。 就是这种心态,导致刘子文对张蔓儿的念念不忘。 并不见得他有多爱她,只不过是心有不甘而已。 就像此刻,看到两个女人针尖对麦芒似的互相对峙,他都不敢吭一声的。 “呵,宁雪妍,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都替你燥的慌。有些人,你当宝,在我眼里就是草。请管好你的男人,别让他勾搭人,却还要别人背负狐狸精的罪名。”张蔓儿在她开口之前,就先声夺人。 在她咬牙切齿要发怒之前,就顺着密集的人群,赶紧消失了。 宁雪妍气的跺脚,让丫鬟去追,刘子文顺势一把拦住她,柔声哄道:“算了,雪妍,咱们继续逛街吧,别因为她而坏了好心情。” 简单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好,这次算她走运,若我下次看到她,非要她好看。”宁雪妍美丽的丹凤眼,闪烁着狠辣的光芒。 等她跟刘子文成亲后,坐稳了刘夫人的位置,再好好收拾张蔓儿。 这来日方长,她也不急于一时。 张蔓儿顺利来到北街中,看着前几天买的门面,在这几个能工巧匠下,已有简单的轮廓。 天花板,墙壁都是用木板吊起,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面,也被一块块大小均匀的青砖给填平了。 整体的空间就摆在那了,就差柜台怎么设计,怎么制作了。 薛阳正忙着手里的木活,看到张蔓儿来了,又惊又喜道:“三嫂,你来了。” 这几天,他都在铺子里忙着装修,每天早出晚归,忙的人都瘦了一圈。 铺子基本都收拾好了,就差柜台怎么设计了,但张蔓儿还没给他图纸,他正想找她呢?没想到她就过来了。 薛阳拿起一块干布,擦了擦凳子,方便张蔓儿入座,又赶紧给她到了一碗水。 铺子里还有两个在忙碌的小伙,张蔓儿喝了一口水,表示有点印象。 也是马师傅带出来的人,上回就帮忙做过月饼盒子,看他们娴熟的动作,一看木工活也是杠杠滴。 张蔓儿搁下瓷碗,打量了铺子一圈,还算满意的点点头:“不错,铺面整体好了,就差一些柜台了。再过三五天就能大功告成了。对了,薛阳,铺子里有笔墨纸砚吗?我现在就给你画一下柜台的图纸。” 一听到柜台图纸,薛阳神色有几分欣喜:“三嫂,铺子里没有,我去隔壁借用。” 这几天在这里装铺面,几个小伙倒是跟两边的铺子打好了关系,这借点东西也很方便。 薛阳很快将笔墨纸砚拿过来了,这屋里也没多余的桌子,张蔓儿就着放木材的桌子,将宣纸摊开,执起毛笔,蘸了点笔墨,简单的描绘起来。 这铺面大约是长八米,宽四米,呈现出一个标准的长方形。 张蔓儿先在宣纸上画了铺面的大概轮廓,再取了两米长的样子,画了一个小型仓库。 剩下的六米长就是铺面了,两面墙壁挨着木制柜台。 铺子中间位置设计了一个椭圆形的柜台,中间位置乃是铺子里的黄金位置,用来摆放当季最火热的胭脂水粉,像一些新品,比如唇膏,蛤喇油都会摆放这个位置。 仓库旁设计了一个小型的高柜台,是掌柜收钱算账的位置。 铺子里的凳子也是有讲究的,张蔓儿设计的是圆形高脚凳。 整个设计风格按着现代商店的格局,看起来简单,大方,但又融入了古朴风格,同样的古色古香。 两边的木制墙壁,将会雕刻一些壁画,将会衬托出铺子的典雅气氛。 总体来看跟这边的胭脂铺子完全不同,但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让人耳目一新的同时,又觉得眼前一亮。 画好图纸后,张蔓儿将柜台的尺寸都标了出来,展示给薛阳看:“偌,就是如此简单,你看一遍就会的。薛阳,你目测下这些柜台,大约几天能做出来?” 看着这些设计图,薛阳已经见怪不怪了,三嫂总是能画出他前所未见的东西。 对于她的问题,他认真的想了想后,板着手指头数了数道:“三嫂,估摸着最快三天,但要想做的精致点,那就要五天,毕竟慢工出细活。若是三嫂急着开张,那我可以再找两个人帮忙,这样就会快许多。” 第四百十八章宣布主权 薛阳提议道,就因为上次的月饼木盒,他在这十里八乡算是出了名的。 好多木匠,或者会些木活的小伙,都找过他,看看能不能跟着他有木活干。 薛阳若是想叫人,不说多,五六个人还是有的。 有了人手,这干活自然就快了,但这些人的木活如何,他还得考核一番。 手里还有一堆的私事要解决,张蔓儿自然不急,若是薛川这事不解决,小命都难保,还开什么铺子。 “薛川,不着急,你们慢慢做。” “好咧,三嫂。”薛阳爽利道,那还就他们三个人,慢工出细活吧。 随即想到这两天镇上的传言,薛阳不免多问了几句:“三嫂,你跟三哥是不是有误会,我怎么听说?听说……” 最后几个字,薛阳怎么也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了半天。 这对夫妻的恩爱日常,他是一路见证过来的。 若不是看到这成了亲有这么多好处,薛阳也不会那么快开窍,想着成亲的。 两日昔日的甜蜜还在他脑海里快速掠过,再对比他们现在,还有那些传言,让人难以置信。 对于他的关心,张蔓儿还是感动的,将墨迹干透的图纸,折好给他:“薛阳,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刻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三哥不像外面说的那样。行了,这事你别管了,帮我做好木活,我不会亏待你。” 这么大的事,被张蔓儿三言两语的带过,这其中肯定有隐情,说不定还藏有无限委屈。 这个家,终究是三嫂奉献的多。 想到这几天薛川的不着家,薛阳清俊的脸变了颜色,握着拳头激动道:“三嫂,虽说我是薛川的弟弟,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有今日,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我是一一看在眼里的,若是三哥对不起你,我替你教训他。” 薛川是什么人,薛阳还是知道的,从小跟着三哥一起长大,以他为榜样的。 就算三哥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那一定是鬼迷心窍,只要他好好劝解一番,这薛川肯定能回心转意。 这一个两个都要帮张蔓儿出头,她感动的同时,又怕薛阳好心办坏事。 就将自己的决定解释了一遍,是她同意薛川娶妻的,有了石府的帮忙,对薛川的前途,还有对她今后的生意都有帮助。 这一举两得,她并不吃亏。 薛阳却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两夫妻恩恩爱爱的,为何让别人插一脚进来。 但当事人都不说什么了,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当即就去忙他的木活了。 张蔓儿深知这些人关心她,原本想去薛记小吃铺一趟,但薛雨这性子,比薛阳还拧巴。 这若是问起来,还真是让她招架不住。 张蔓儿思去想来,直接不去小吃铺子,避开薛雨的关心,就在门口拦了一辆马车,匆匆回村了。 原本关于薛川跟石小姐的婚事,在镇上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经过这些人的口,再传入河东村里,早就变了样。 这些村民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们在忙着收割田里的稻谷时,也十分关心这件事的后续。 以至于这辆马车进村时,就引起了村民的高度注意。 见下马车的是张蔓儿,这些在田里干活的村民,以及路过的村民,都纷纷往薛家新房涌去。 这种被吊足了胃口的感觉,就像听戏文一般,这听了上半部分,就想接着听下半部分。 要不然这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的感觉,犹如一颗心卡在嗓子眼上,让人干活都不得劲。 谁让薛家这一桩桩事,比戏文还要精彩。 “张蔓儿,你终于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今早上石府来人了,给我们每户人家都发了喜钱,说是薛川要娶石小姐了。”这些村妇一看到张蔓儿就忙不迭的问道。 张蔓儿挣了那么多钱,也不见得给村民发放一些福利,就连中秋的月饼也只是作坊里干活的人有,他们只有看着眼馋的份。 倒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千金,出手阔绰,给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发了一两银子的喜糖钱。 这大户小姐,就是不同,随便出手就是一两,如此慷慨,自然博得了大部分村民的好感。 “是啊,我们都是沾了薛川的光,对了,你这两天不在家,石府的人还说了,让你把这新屋布置一下,弄得喜气一点,还得张罗喜酒,到时我们全村人都要来喝喜酒的。”有婆子不嫌事多的嚷嚷道。 张蔓儿笑而不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这石晓静动作还真是快,这么快就来宣布主权了,居然还来村里招摇。 她难道不知,这架子摆的越大,到时越难收场吗? 让她这个结发妻子,给自己的相公办喜酒。 这往她伤口上撒盐的事,倒是做的炉火纯青。 就算要张罗,为何不找她的准婆婆田氏张罗呢?简直欺人太甚。 这人就是经不起念叨,张蔓儿刚一想到石晓静为何不找田氏张罗喜酒,这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就见田氏挽着圆发髻,斜插一根银簪,穿着新衣服,跟李春香两人风风火火的出现了。 看到张蔓儿,一张老脸皱成一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嚎道:“呦,张蔓儿,你终于回来了?在石府做客回来了?你说说你也真是好命,有个千金小姐愿意叫你一声姐姐。” 田氏说完后,顿了一下,继续阴阳怪气道:“你这要布置新房,又要张罗酒席,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这不,我跟春香来帮你来了。” “婆婆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这是我们夫妻的事,用不着婆婆插手。”张蔓儿脸色阴的难看,也不领她的情。 话音刚落,就见李春香夸张的拍手,吼着嗓门道:“张蔓儿,你也别不得劲了,这事都定下来了,石府都给薛家送了赏银,特意吩咐我们好生帮忙,就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说说看,有这么体贴的妹妹,可不就是你的福气?” 有村民也跟着搭腔:“是啊,这石府千金就是大方,光是说置办成亲用的喜酒,就给了老薛家一百两银子。这搭上了镇上人家,连带着薛家人一起飞黄腾达,还真是让人羡慕。” 第四百十九章说媒 “是啊,薛川可真是了不得,都有二房媳妇了。”有汉子一脸羡慕道。 这十里八乡,除了几户大地主家有几房小妾外,普通的村民哪有钱娶两个媳妇? 这一个媳妇彩礼就要十两银子,哪有钱呢? 而这石府千金还是下嫁过来的,愿意住在村里,叫张蔓儿一声姐姐,还当真是爱惨了薛川,牺牲到如此地步。 “行了,看你那样,也是办不好酒席的,到时惹得石小姐不高兴,我们薛家人都跟着没面子。这样吧,这酒席就由我这个当婆婆的主办。你呢,将新房布置一下,腾出那个主卧房给石小姐就成。”田氏一脸刻薄道。 这思来想去,这样的安排是最为妥当的。 一定要把这新媳妇哄的高高兴兴的,这老薛家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真想不到这薛川还有这艳福,去了一个白巧荷,来了一个石晓静。 这丢了芝麻,有西瓜,可真是老薛家的福气。 看到田氏兴冲冲的要张罗一切,张蔓儿就觉得好笑,原来石晓静派人送来一百两银子,可谓是大手笔。 把这个贪财的老婆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当真是好手段。 田氏要张罗酒席,她巴不得呢?到时张罗好了,没有喜事,看她怎么收场。 刘婶看不下去,插嘴道:“田婶,你这也太那个啥了?这有了新媳妇就忘了旧媳妇,咱们庄稼人不兴这一套。这镇上的千金哪有那么好相处?这妻子还是结发的好。” 田氏这人向来听不得不好的话,这位婶子话音刚落,她就拉长着一张脸,脸黑的十分难看,叉着腰肢就骂:“呸,你这啥意思,见不得人好,是吧?这大喜的日子,你泼什么凉水?” 敢反对这亲事的,她都要一一的怂回去。 这些人啊,就是见不得人好,这是嫉妒。 “这实话也不让人说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婆婆,见钱眼开,欺负媳妇。这新媳妇还没进门呢?以后怎么对你还不知道呢?你就眼巴巴的开始巴结,也不怕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刘婶就是见不得有人说她东家不好,尤其是这田氏,如何的坏,她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的。 这老婆子不讲理,爱占便宜,爱惹是生非,当初为了钱,连薛川的命都可以放弃,现在都分家了,还眼巴巴的给儿子张罗酒席,娶二房媳妇,还真是没谁了。 村民大多数都是站在张蔓儿这边,安慰她,数落田氏的不是。 李春香见状,抚摸了一下肚子,呸了一声道:“得了,你们这些得了张蔓儿好处的人,帮她说话。她有什么好的?挣那么多钱有用吗?管不住自个相公的心,也生不出个蛋来,这当女人也太失败了。现在有新媳妇进门,为薛家开枝散叶,我们当然欢迎。” 几个村妇冲着李春香反驳:“李春香你别说的那么大度,若是你家薛田娶了陈寡妇,你还能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吗?你欢迎新媳妇,当初怎么要跟薛田闹合离啊?别说的自个心眼有多大似的,还往别人伤口上撒盐,你缺不缺德啊?” “就是,还不是贪图别人的钱财,这喜酒也别请了,我们不会去喝的。” 大多数村民嚷嚷着,对这对婆媳的行为很不满。 李春香这次算是撞到了刀口上,被几个村妇说的脸青白交错。 薛田强迫陈寡妇那事,就是她这辈子抹不去的污点,好不容易沉浸下去,又被这些村民提起,如何让她不气恼。 这些村民就是羡慕嫉妒恨,见不得薛家人好。 李春香跳着脚骂:“不来喝喜酒就不来,谁求着你们来啊。这样也好,薛家省一点喜酒钱。” 说完,就挽着田氏的胳膊,气呼呼的走了。 作坊里的村妇都出来安慰张蔓儿,看着这一张张关心的脸,张蔓儿还是感动不已:“行了,我没事,大家都干活吧。” 王婶脸上挂着关怀,跑过来道:“东家,你可真沉的住气,那石小姐若是真的进门了,你还有地位吗?” 虽说是按进门时间排,但这钱势能压倒一切。 张蔓儿今后的生活如何艰难,众人已经可以得知。 这当事人不急,这些村民急的样子,张蔓儿也是无奈笑笑:“王婶,我知道你们关心我,我很感激,但我能如何?” 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些人反而不信,索性张蔓儿也破罐子破摔,装可怜了。 众人见状,扶额直叹气:“ 哎,咱们女人就是命苦。你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就看薛川的良心了。” 老薛家 李春香挽着田氏气呼呼的回到薛家,两人就将张蔓儿破骂了一顿。 什么东西,不知死活的小贱人,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还敢这么狂傲,等过两天有她哭的。 田氏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可以拿出一部分给薛雪准备嫁妆。 薛雪这孩子到也沉的住气,这段时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每天窝在家里乖巧的绣手帕,可谓是足不出户,这让田氏惊讶的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心。 这时,村里的李媒婆扭着水桶腰,挥舞着手绢,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 “呦,大婶子,春香你们都在啊?薛雪在绣花呢?瞧瞧这绣的手帕是富贵双竹,绣的可真好看,这手可真是巧。”李媒婆不请自来,一进屋那高嗓门嚷嚷的,让人想忽略她都难。 “李媒婆,你今个来薛家,所为何事啊。”田氏撩了撩眼皮子,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殷勤的给她端茶倒水。 从之前薛阳的亲事,李媒婆不肯去说后,田氏就跟她断了联系。 再加上陈寡妇那事,她又站在那边,这跟薛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田婶啊,你说我这媒婆上门,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好事啊?你们还不知道吧,隔壁村有人看上薛雪了,那可是富户啊,家里有田地几十亩,还就一个儿子,你说说看,若是薛雪嫁过去,岂不是享福的命?” 李媒婆说的口沫横飞的,恨不得一股脑将男方的情况说出来。 第四百二十章喜脉 就被田氏一把挥手打住:“等一下,你说的是哪户人家?条件这么好,就轮到咱们的家闺女了?” 她自然没有看不起自家女儿的意思,只不过跟这李媒婆的过节,三言两语说不清,她会这么好心? “那个,就是大田村李家。”李媒婆露出一口黄牙,嘿嘿的笑道。 “呸,原来是那个傻子,谁要嫁谁嫁去,反正我不嫁。呕……”不等田氏气恼的反驳,薛雪听了这话,倒是先气上了。 太恶心了,就说这李媒婆不安好心,介绍的一定不是好人家。 气的薛雪是七窍生烟,胃里一阵翻腾,就吐了出来。 “雪儿,你怎么了,没事吧。”田氏忙跑过去,扶着她问道。 拿了丝帕给她擦了擦嘴后,就推着李媒婆叫骂:“滚,就是你,少介绍这些恶心的人,我家闺女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个傻子,你滚。” 李春香这会也叉腰,叫骂道;“就是,大田村的富户了不得啊,咱们小姑子可是要嫁镇上的大户人家的。” 这两婆媳一发起飙,那就是地动山摇,李媒婆一个人哪里是对手,就被两人推着出去了。 这还是头一次,李媒婆说亲,被人这样赶的,不由恼怒的跺脚道:“薛家的,你们不要不知好歹,错过这一村可就没这一店了,到时候可别后悔。” 这田氏不是爱财如命吗?今个怎么画风不对啊。 没错田氏是有些动心了,但她最疼爱的闺女薛雪反对,她自然就犹豫了。 再说了,闺女跟镇上的公子打的火热,万一能嫁去镇上去,谁还管这些富户呢? 她手里头也有足够的银子,这一次要给薛雪张罗个丰厚的嫁妆,让全村的姑娘都羡慕去。 “后悔你个头,你滚不滚,再不滚,我拿扫把扫你。”田氏说着,就抄起一把扫把,往这边冲过来,吓得李媒婆瞬间就逃之夭夭了。 死婆子,就这胆子,还敢来薛家说亲? 下次再来,看田氏不打死她。 田氏将扫把往地上一扔,得意的翘着嘴角回到屋里,就看见薛雪捂住胸口呕吐不止。 地上都是一堆污秽,全都是中午进食没多久的饭,这会正散发着酸臭味。 “这李媒婆也太恶心了,瞧瞧把薛雪给恶心的,都吐了这么多。”李春香捂着嘴巴说着,就进了灶房,舀了一点草木灰覆盖住这堆污秽。 “雪儿,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呢?”田氏又是探她的额头,又是嘘寒问暖的。 看着她吐得一张小脸都快青紫了,意识到了不对劲。 薛雪只觉得身体快要被掏空了,胆汁都要被吐出来,浑身就跟虚脱了一般没有力气。 “娘,我好难受,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薛雪苍白着一张小脸,一副虚弱无力道。 都怪这李媒婆,若是不来恶心她,也不会引她吐了。 “别怕,娘带你去李郎中那看看,吃点药就不难受了。”田氏柔声哄着,扶着薛雪去了李郎中家。 李郎中家处在村里的中心位置,十分好找。 篱笆小院,黄泥巴揉的土胚墙,灰色瓦片房,很明显就是翻修过的。 此刻的李郎中,正在院子里摆弄那些晒在竹扁里的药草。 看到他,田氏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李郎中,我闺女刚吐了,像是吃坏了东西,麻烦你给瞧瞧,开点药。” 李郎中拨弄了几下药草,翻了翻,方便太阳晒的更加均匀些。 听到这声尖锐的嗓音,忙转过身来。 见是田氏母女,惊讶了一下。 这薛家三媳妇不是会看病吗?这两人居然还找他看病,李郎中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将两人迎进门。 他先是进灶房里了洗了一把手,出来时,拿着一块干布巾擦了擦。 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仔细打量了薛雪几眼,见她神色不像是吃坏了东西,就道:“来,姑娘,坐下,我给你诊一下脉。” 田氏见他一副兴师动众的模样,扯起唇角,笑了笑道:“李郎中,不用那么麻烦了,就是吃坏了肚子,你就开点药就成了,还号什么脉啊。” 李郎中神色变了变,这看病得讲究个对症下药,若是不号脉,万一开错了药方,吃出问题来,这谁负责呢? 秉着严谨的态度,他坚持要把脉,要不然就不开药了。 田氏也任由着他去,心想这李郎中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便道:“那行,号脉就号脉吧。” 但薛雪却眉心一紧,听出另外的意思来。 她是看过李春香怀过两次孕的,再加上那些症状,还有月事也推迟了好几天没来。 心里咯噔一声脆响,打了个机灵,该不是真的…… 光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薛雪就浑身冒起冷汗,咬着唇,扶着桌子的手都颤抖起来:“娘,我突然间觉得肚子不疼了,我没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薛雪这时越想越不对劲。 见她起身要走,田氏哪里肯,刚还吐的稀里哗啦,小脸苍白如纸,哪能说不看就不看呢? 这死孩子,田氏忙按住了她,拽的她的手过去道:“怕麻烦了?诊脉就诊脉,这李郎中也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大夫,这若是有其他原因,不是吃坏了肚子,可咋办?这几天我看你胃口不好,说不定是别的问题呢?” 纵然是生过好几个孩子的田氏,也没有把薛雪的异常,往其他方向想去。 毕竟是未出阁的闺女啊,还能怎么想呢? 李郎中也随之坐下,将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薛雪的脉搏上,认真的在诊脉。 这一刻,似乎周围的空气都降温了。 薛雪除了浑身透心凉之外,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都快要跳出胸膛。 等李郎中嘴里说出“喜脉”两字,就像被雷电劈中,当场要昏过去。 田氏急急扶了她一把,反应慢了半拍,良久才回过神来,木讷的问道:“李郎中,你这诊错了吧?怎么会是喜脉呢?我家闺女可还未出阁啊。” 第四百二十一章未婚先孕 听到田氏的辩解声,薛雪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一刻她只想捂住田氏的嘴巴,让她说话小声点。 心里一个念头破土而出,她有喜了,她怀了那个叫宁盛的孩子。 想想那宁盛的猥琐样,还有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薛雪心里闪过一记狠辣,这个孩子不能留。 李郎中收回诊脉的手,神情严肃道:“田婶,这诊喜脉是很简单的事,哪怕是初学的学徒都会号,你若是怀疑我的医术,可以找别人。对了,那张蔓儿不也会诊脉,要不你去找她看看?” 他的这个提议,田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遭到薛雪的坚决反对:“不可以。” 她的样子有些失态,神情有些癫狂。 试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得知自己未婚先孕的情况下,还能如何保持冷静呢? 薛雪这一刻害怕的都快哭出来,紧抓着田氏的胳膊,嚷嚷道:“娘,咱们快回去吧。” 看到闺女这么反常,田氏如何还会不明白? 顾不得脸黑,匆匆的给了诊金,再三嘱咐道:“李郎中,今个的事,你可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得李郎中重重点头后,田氏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拉着薛雪急冲冲的走了。 由于气急攻心,母女俩也不看路,在路上还撞了一下张蔓儿,打翻了一些她背篼里的药材,看到那些药材,就像受到了刺激一般,母女两人脚步匆匆的走的更快。 “见鬼了,这是?”张蔓儿无语的瞅着这母女两人的背影,将掉出的药草捡回丢进背篼里,瞥了一眼,她们出来的方向,好像是李郎中家吧。 她倒退了几步,在李家门口晃悠了几圈,就听到李郎中的叹气声:“这薛家还真是烂名声啊,薛田搞破鞋,这闺女又未婚先孕。媳妇,你说说看,这都是什么人家?若是薛老头知道了,怕是要气个半死的。” 李婶刚从里屋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破了的衣裳,正在缝缝补补。 听了这话,脸色也不太好看,神色有些鄙夷道:“行了,你就别叹气了,这收了诊金,不该说的就别说去了。或许这薛雪就要订亲了呢?年轻人,这干柴烈火的,有时候把持不住,也难免。”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惊讶这薛雪的大胆。 “难免什么,我若是有这样的闺女,直接打死算了,这真是丢人。行了,不说了,这都叫什么事?” 张蔓儿听完后,矮着身子,顺着墙溜了出去。 神色微动,薛雪有喜了,那就是宁盛的孩子。 天,这运气未免太好了吧,一次就中奖,也不知道老薛家怎么解决? 这闺女未婚先孕,还有心思办喜事吗?没心思最好,省的一天到晚跟跳梁小丑一般,在她面前蹦跶。 回到家的田氏,直接将薛雪拽到了卧房里,彭的一声就把门关了,连李春香都不给进。 “雪儿,你老实说,这孩子是不是那孙公子的?还有你这阵子都没有去镇上,跟你三嫂也不亲近了,怎么回事?” 薛雪脸色一僵,心中乱的如一团乱麻,一路上就在想着田氏会怎么刨根问底,她又该怎么回答? 虽有准备,但被这么问起,也有些措不及防:“娘,这让我怎么说,这孩子我不能要。” 一想到怀了宁盛的孩子,薛雪又是一阵犯恶心,忙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好在这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除了干呕也呕不出什么了。 田氏一听这话就不太对劲,掐了她的手一把,叫嚷道:“说什么呢?这落了孩子,多伤身子,弄不好以后不能再生了。是不是你跟孙公子好过之后,他就吃干抹净不想承认了?占了黄花大闺女的便宜,还想不负责任,做梦。” 眼看田氏误会这孩子是孙君浩的了,薛雪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 她也想是孙君浩的,可偏偏是猥琐男宁盛的。 现实太残酷了,两滴眼泪顺着睫毛打颤,薛雪跺了跺脚道:“娘,不是孙公子的,是……” 宁盛两个字就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天的记忆对她来说就跟噩梦一般,她好不容易淡忘了,这眼下又被翻出来,就跟结痂了的伤口,又被人生生的撕了一道口子。 “不是孙公子的,那是谁的?哎呦,我这个傻闺女啊,该不是被流氓糟蹋了吧?”田氏脸上一阵绝望,拍着手呼天喊地的叫了起来。 那声音大的,吓得薛雪立马捂住了她的嘴。 田氏这一刻心里的美梦破碎,原本还指望着闺女嫁个有钱人家,结果呢? 都被破了身子,还怀了孽种。 这下别说嫁什么镇上公子了, 就算是普通的村里小伙都不愿娶的,就李媒婆说的那个傻子富户,没准还能忽悠一把。 这会,田氏有些捶胸顿足,早知如此,她刚对李媒婆就不要撕破脸。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宁盛,还有张蔓儿……”接着薛雪就抽抽搭搭的,将七月底孙家的那场生辰宴,简单的说了一下。 就见田氏原本灰暗的眸子,腾起一抹亮光来,抓着她的手激动道:“闺女,你是说睡你的人是衙门公子啊。哎呦喂,这可是好事啊,真是薛家祖上积德了,娘一直心心念念你嫁个好人家,结果是县衙的人,那可是镇上第一有钱有势的人家啊。” 薛雪不解她表现转换为何那么快,刚还一副要打死她的模样,眼下却又喜笑颜开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那宁盛,模样磕碜不说,还下流,关键对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娘,你在胡说些什么,我都愁死了,总之,这个孩子不能留。” 田氏急的戳了她脑门子,嚷道:“你傻啊,这可是上天眷顾你的运气。你懂什么?有了这个孩子,你就可以嫁进衙门里享福了。娘之前不是想让你嫁镇上的大户人家吗?” 她说到一般,话锋急急一转,又道;“可哪一户人家比的上衙门啊,这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你这还怀了身孕,母凭子贵,以后可是穿金戴银,山珍海味,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啊,我的傻闺女。” 第四百二十二章老来俏 听田氏这么一说,似乎挺不错的。 但是,一想起要跟那个宁盛朝夕相处,薛雪就觉得胃里犯恶心想吐。 “娘,可是那个宁盛,你是没见过,其貌不扬的,还……”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田氏一口打断:“还什么还,你是不是傻,那样貌好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田氏摸了摸她的肚子,又道;“雪儿,你听娘说,这可是老天在帮薛家,你一定要抓住机会,你想想进了衙门后,你就是少夫人,就连张蔓儿这等平民,都要低你几等。到时村里的哪个人敢对你不敬?你就住在镇上了,从今后就麻雀变凤凰了,多好的事?” 经过田氏的这番讲解,薛雪有种拨开愁云,见和煦阳光的感觉。 娘说的对,姑娘家平日里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嫁一个好人家。 宁盛虽然人不怎么样,好在他的家世,那是在镇上响当当的独一份。 她这当了县衙少夫人,可以对任何人指手画脚,若是想对付张蔓儿,还不是看她心情,任由着她高兴。 平日吃的好,穿得好,过得少夫人的日子,再也不用吃粗茶淡饭,穿粗布麻衣了。 “娘,好是好,但怎么能让宁盛娶我呢?”薛雪不像刚才那么排斥了,蹙着秀气的眉,有些纠结的问道。 田氏一时间也没有主意,只道:“这件事,还得娘好好想想。你啊,就放宽心,安心的养胎,等着做少夫人吧。” 说开后,薛雪吊起的心就放下了,连带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她打开门,刚想出去,就见李春香壮实的身子倒了进来,要不是田氏及时拉住了薛雪,一定会被李春香给撞到在地。 李春香倒是反应快速,在倒地之前,伸手抓了一把门框,对上这对母女青白交错的脸,尴尬的笑笑。 “婆婆,你跟小姑子在屋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这扇破木门又没什么隔音效果,再加上她们的嗓门那么大,让她想听不见都难。 这未婚先孕可是大忌,这若是传了出去是要浸猪笼的,这多一人知道,可让田氏好一通的紧张,恶狠狠的瞪着李春香道:“你听到了什么?我可警告你,别在那胡说八道。” 李春香被噎了一下,讪笑一声,随即讨好道:“婆婆,你说的是呢?我是你媳妇,一切都是为薛家考虑的。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咱们薛家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听她这么一说,田氏细小的眼睛转了转,这李春香一向鬼主意最多,说不定她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她都听见了,也不用瞒着了。 “那你说,有什么办法?” 李春香瞅了几眼薛雪的肚子,小腹平平根本看不出什么,真没想到这小姑子厉害呢? 被男人睡了一次就有身孕了,对方还是县衙公子,这可不就像婆婆说的,天下掉下来的好事。 见小姑子神色紧张,身形连连倒退,李春香不免好笑道:“薛雪,你犯傻了,这可是天赐的姻缘啊。你这若是当了衙门夫人,那可是比石晓静都风光,宁家在镇上可是有钱有势的人家。” 这番话落下,屋里一片寂静,田氏脸色有些犹豫:“春香,这话说的没错,但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呢?怎么才能让县衙公子娶咱们家的薛雪呢?这时间可不等人啊,等村里的人知道了,薛雪还怎么做人呢?” 平日里田氏胆子是大,但这事关薛雪的名声,她也得小心谨慎起来。 李春香哎呦一声叫道:“婆婆,这关键时刻,你可不能糊涂啊?就算咱们不说,到时薛雪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村里的人也不是瞎子?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衙门,让他们认了这个孩子,这样一来聘礼少不了。 婆婆,你想想看,那可是衙门啊,就连石府都送来了一百两银子,这衙门少说也这个数吧?有了这笔钱,咱们盖新屋,买田地,今后就靠收租子,不用干活,只管享福了。” 李春香越说越起劲,摸了摸肚子,心想这个孩子还真是福星,等到出生后,就可以享受一些美好的物质生活,就不用像薛宝蛋那会,想吃点肉都可怜兮兮的。 她描绘的美好,让田氏心生向往,但她心里没底,还是有些心慌:“那,这能行吗?现在就去啊,可我还没想好,那可是衙门呢?” 她是想找衙门说理没错,但也要好好筹划一下,眼下就要去找,她可没做好心理准备。 衙门可是普通老百姓都畏惧的地方,她田氏平日里再蛮横,也只敢在村里耍耍微风,这到了镇上就歇菜了。 李春香见她这不吭声的怂样,表示不解。 这婆婆不是一向见钱眼开吗?几时变得这么胆小了。 她轻哼一声道:“婆婆,你怎么还听不明白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回薛家可是撞大运了,这又是石府千金,又是县衙公子的。咱们薛家人就是不能过普通日子,属于咱们的荣华富贵就要来了。这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去。咱们去衙门可不是闹事,而是去讲道理,让他们公子对薛雪负责,要不然小姑子这清清白白的闺女,可不能吃亏了去。” 这一剂猛药下去,就等于给田氏灌了一碗鸡汤。 她原本摇摆不定的心,这一刻被李春香给说动了。 这二媳妇说的对,句句在理,说到她心坎上去了。 反正早晚都要去,不如早点去,定好这门亲事,以免夜长梦多,她不是做梦都想发大财过好日子吗?这就是个机会。 她一个小老百姓没什么好怕的?是那公子睡了薛雪在先,她们横竖都有理的。 “行,那我们收拾下,现在就走。”田氏打了鸡血一般,兴冲冲的说着,开始翻箱倒柜,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 看来要给自己弄几套像样的衣裳,要不然以后去镇上都不体面了。 到时还要添一些金银首饰,也得好好打扮一下,来个老来俏。 田氏如是想,反正如今的薛家今非昔比,不差这点钱。 第四百二十四章看笑话 田氏刚想去街上买些止渴的食物回来,就看到一辆豪华马车缓缓朝这边行驶而来,稳当当的停在府邸门口。 这车身,这打造,是田氏见过最豪气的马车,沉木打造的车厢,车帘是大红色的锦缎绣了富贵的牡丹花,车顶缀了一颗红宝石,迎着阳光,焕发着炫目的红光,出现在三人面前。 田氏忙不迭的跑回来,心想,该不是县衙的公子回来了,这样最好。 一个丫鬟踩着凳子先下了马车,在转身撩开车帘,执起一双玉手,指引着轿中的美人下车。 美人生了一双妖娆的丹凤眼,面容白皙,精致小巧的瓜子脸,一身火红的绸缎披风,里面穿着百褶长裙,光看这一身装扮就知道是富家千金。 她梳着好看的发髻,斜插了几支步摇做为点缀,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傲气。 这女子生的可真是美啊,是田氏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人儿。 看着门口站着一个老太婆,跟蹲坐着两名衣着朴素的女子,宁雪妍视线触及,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竟有人敢坐在县衙门口?来人,赶紧将这三个刁民丢出去。” 凌厉张扬的女声落下,很快驾车的小厮跟贴身丫鬟,前去拉扯薛雪跟李春香。 杵在那跟石柱一般的田氏反应过来后,忙跑过来道:“这位姑娘,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刁民,我们找县衙大人有要紧事的。” 田氏的话,让薛雪忍不住抬眼望去,对上宁雪妍探究的眸子,瞥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微怔。 宁雪妍拧眉,这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好眼熟,看样子打扮的土里土气,又让人想不起是在哪见过? 她一个县衙千金,应该不认识这等贫民,傲气的声音,掷地有声道:“县衙大人,日理万机,才没空离你们这些刁民,趁本小姐还没发火时,你们还不快走?” 田氏跟李春香被这话噎了一下,一时间没想到应对的说法。 薛雪瞥见她眸中的那股不屑,立马就刺激了她血液里的沸腾,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跑上前道:“宁小姐,你忘了,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在孙君浩的生辰宴上。” 孙君浩,生辰宴上? 尽管事隔一个来月,这场害她声名狼藉的生辰宴,让宁雪妍难以忘怀。 她眯着凤眸,再打量几番薛雪,原本混沌的思绪渐渐有了印象,恍如云雾缥缈中,拨开了云雾:“你,你是……” 不知是有意还是刻意,薛雪今天还是穿着那套粉裙。 衣着装扮,几乎跟那天生辰宴一模一样,只是小脸蛋没有浓妆艳抹,就这么清汤挂面的,怪不得让她刚才没认出来。 “宁小姐,我怀了宁盛的骨肉,我要找县衙大人讨说法,你若不让我进去,我就天天在这守着……”薛雪语气平淡,就像在陈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有骨肉三个字,就如平地响起一阵响雷,炸着在场的丫鬟跟小厮都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有人能及时从这场荒唐里回过神来。 但是宁盛荒唐,风流,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知道的。 就上回生辰宴发生的事,让老爷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就连宁雪妍也深受其害。 宁盛更不用说了,被老爷禁足了好久,直到现在都不能随意的出府。 原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谁能想到还有这番转折,这女方怀了孩子,还带着家人找上门来了,看来今日有好戏看了。 宁雪妍原本气的俏脸通红,可转念一想,这样可以给宁盛重重打击,让爹对这个庶子失望透顶。 继而抿唇一笑,又带了几分看笑话的心理,连带着对这几个人都有了几分好脸色:“既然如此,那就请进吧,若真是宁家的骨肉,我们会认的,请吧。” 宁雪妍的客气,让田氏跟李春香吊起的心放下,看来这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还挺讲道理的。 只要能进去就行,刚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丁,李春香还记在心里呢?一会肯定要他好看。 “多谢宁小姐。”李春香带头福了福礼。 进门时,还特意撞了那家丁一下,她那壮硕的身子,直接能把家丁那瘦弱的身躯撞倒在地上。 看到家丁摔倒在地,出了洋相,李春香越发的得意,先给宁小姐让路,然后三人跟着她去了大厅。 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根本就没有进过大户人家的府邸,这一进来,到有几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架势。 看什么都是目不转睛,看什么都是好奇。 这府邸真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还有花坛里各种争奇斗艳的鲜花,这是在河东村从未见过的景象。 蜿蜒曲折的游廊,鹅卵石的小路,木桥凉亭,这美景,简直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合。 丫鬟跟小厮看到这三个土包子,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都暗自起了鸡皮疙瘩。 这宁二公子还未娶妻,就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这下可有笑话瞧了。 宽敞雅致的大厅,宁大人正跟宁夫人商量着女儿的婚宴,要请哪些人,要准备哪些物品,就见宁雪妍婷婷袅袅的身姿,翩翩而来。 看到掌上明珠,宁夫人的心瞬间就融化了,笑眯眯的起身迎上去道:“雪妍,你回来了,都要当新娘子的人了,可别一天到晚的乱跑。” 这几天,宁雪妍也是在外帮着采购物品,为她自己的婚宴操心。 原本宁夫人都不愿她插手这些事的,让她安安心心的当新娘就好。 谁知她说,自己的婚宴,就要自己也参与采办,才会有幸福感,这不就由着她去了。 看着宁雪妍这张精致的脸蛋,宁夫人想着手心里的宝要成亲了,一定要给她采办最好的嫁妆。 不仅如此,这次的婚礼也要办的声势浩大,让所有人的姑娘们都心生羡慕。 她闺女就该享受最好的。 “娘。”宁雪妍轻唤了一声,颇有些撒娇意味,随即看了一眼这迈进大厅,神情怯弱,双手都不知怎么摆手的三人道:“娘,我带来了三位客人进来,他们找爹有要紧事商量。” 第四百二十五章你在搞什么鬼 她这番话落下,正在低头喝茶的宁大人顺势抬起了头。 目光定格这土里土气的三人后,好生打量了一番,蹙眉不解:“雪妍,你在搞什么鬼?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这等贫民客人了,还不快叫人撵出去。” 看着老爹瞪着铜铃般的眼睛,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宁雪妍不由的拿丝帕掩面。 捂嘴想笑,可以预想到接下来的戏码一定非常精彩。 “穷亲戚很快就有了。”宁雪妍一语双关道。 宁夫人也跟着纳闷:“雪妍,你在搞什么鬼?” 说着,她也不由的打量了这三人,一个长得还算标致的姑娘,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太婆,还一个壮硕的乡里村妇。 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怎么可能是宁家的亲戚。 “娘,你等会就知道原因了。”宁雪妍说着,就对一旁的贴身丫鬟道:“小菊,快去请二哥跟三姨娘过来。” 好戏就要开锣了,接下来就需要三房登台出演了,这场戏一定比戏文还精彩。 宁大人不知女儿搞什么名堂,将手上的茶盏哐的一声搁在桌子上,震的茶盏里的水都洒了出来:“雪妍,你二哥被禁足了,你不知吗?” 看着贴身丫鬟已经过去请了,宁雪妍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光芒,安抚着宁大人道:“爹,一会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不过女儿先说明一点,一会不管发生了什么,爹跟娘都不要生气啊,免得气坏了身子。” 这话让宁大人眸中卷起漩涡,也越发的好奇。 心里产生一股不好的预感,脸上就像被蒙了一层灰:“那个逆子,又闯什么祸了?” 这老二平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若不是府里的子嗣单薄,他总共就三个孩子,要不然,这宁盛早就被他放弃了。 一个只会惹事生非的儿子,哪能跟嫡子比,果然下贱女人生的孩子就是不同。 “爹,稍安勿躁,一会就知道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神色凝重的三姨娘跟像出笼的宁盛齐齐出现在大厅内。 宁雪妍冲着田氏三人使了个眼色,薛雪也不是个笨人,立马会意,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等身后的田氏跟李春香齐齐跪下后。 薛雪这才啼哭着,将姑娘家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大人,民女叫薛雪,是河东村一名普通的农女,上月我在芙蓉酒楼参加孙家的生辰宴,被,被宁盛公子给,给强暴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异常艰难,几乎是抖着身子,费劲了全身力气从牙齿缝间挤出来的。 强暴那两个字,瞬间把宁大人震了个浑身激灵,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宁盛在孙家的生辰宴会上,糟蹋了一个姑娘,原来就是此人。 他眸光变得幽深起来,看着匍匐在地的粉衣女子,拍着桌子叫嚷:“上个月的事,为何现在才说?” 被这双阴鸷的眼神打量着,原本抽噎不止的薛雪,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话,亲自将自己的伤口翻开,无疑是在撒盐,还是在这么多双的眼睛下,就像此时没穿衣服被扒光了,给众人围观。 那天的事,还历历在目,每每回忆起来都是噩梦。 “民女……民女……”薛雪被伤心堵住了喉咙,哽咽了半天都说不出完整的话,可把身后的两人急死了。 李春香见状,神色变了变,立即嗓子一吼,风风火火道:“回大人的话,我家小姑子被宁盛公子糟蹋后,怀了他的骨肉。原本这件事我们是打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可这眼下怀了身孕,这可咋办呢?还是个未婚姑娘,这若是传了出来,不仅要被浸猪笼,就连奸夫……” 李春香话还没有说完,三姨娘就被那刺耳的奸夫两字,给刺激到了:“放肆,你说谁是奸夫呢?一些胆大妄为的刁民,竟敢如此冤枉我儿,来人啊,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有老爷跟夫人在场,下人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一个姨娘还是指挥不了他们。 宁夫人正入戏,果然这场戏很精彩,见状勾唇冷笑道:“三姨娘,这事情都没有理清楚,你就迫不及待的处理人,是在欲盖弥彰吗?老爷可不是糊涂的人,可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就忽悠过去。宁盛那天从生辰宴回来,睡了一个姑娘,那臭名可是远扬的,害的我们全府的人都遭人议论。现在人家姑娘找上门来了,你还想不承认?” 此番话落下,见三姨娘脸色瞬间苍白,宁夫人心里就止不住的得意。 跟她斗,斗的赢吗? 老爷年轻时风流,在府里养了很多小妾,她也不管。 但这么多年府里的小妾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都是她的杰作。 她可以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人,但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必须坐稳,谁都不能撼动她的地位,不然挡她者死。 贱人们的孩子,一个都不能留,唯有这三姨娘,平日里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居然瞒天过海的怀了孩子,生下了个儿子。 原以为这个宁盛会威胁到儿子的地位,可这少年一天天长大,却是不成器的,除了让老爷气个半死,没有多余的花头。 这样的庶子,她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今日逮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还不借此好好的奚落一番,让他们从此再也翻不了身。 “你……”三姨娘脸色从白变黑,气的想反驳,但发现路被人堵的死死的,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够了……”宁大人脸色青白交错的难看,伴随着低喝声,随手将桌上的茶盏摔了出去,那滚烫的茶水悉数泼在了三姨娘的脚边,溅了她的裙摆上,沾到了她的布鞋上。 有茶水烫了一下她的脚背,让她吃痛了一下,三姨娘红着眼眶,委屈巴巴道:“老爷……” “贱人,瞧瞧你养的好儿子,整日除了吃喝嫖赌,就知道惹事生非。之前玩弄青楼女子也就算了,现在把人家黄花闺女都搞大了肚子,还找上门来,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宁大人火气很大的厉声道。 第四百二十六章无缘 这段时间,手上的事情都积压成一堆。 薛川还活着,上头的人又要过来,这雪妍的婚事又要办。 原本事就够多了,却不想宁盛又出了这一档子的事。 他现在的心情,可以用焦头烂额四个字来形容,试问如何让他不恼怒? “老爷息怒,请息怒啊,这几个衣着寒碜的山里人,谁知道是不是来敲诈的,若是真被宁盛糟蹋了,给一笔银子打发就成了。”三姨娘声音带着哭腔,战战兢兢道。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了,气的宁大人直接从座位上蹭的一下站起,像是一阵风似的冲到她的面前,啪的一声甩了她一巴掌:“无知妇人,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还有理了。” 那力道大的,瞬间让三姨娘脸颊肿的高高的,可见某人的怒气。 宁夫人面上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三姨娘这个蠢货,怕是从今日之后,再也得不到老爷一丝一毫的信任,就连她的房间,相信老爷也没那个兴致再踏进一步。 这个贱人真够蠢的,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不说几句好话去宽慰那几个山里人,还不想承认。 这几个乡下人,一看就是胆子小,哪敢过来诓骗呢? 行,就让三房被打压的更加彻底,她越不想这农女进府,她偏偏要推波助澜。 一念至此,宁夫人走过去扶着宁老爷,给他拍了拍背,顺气道:“老爷,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宁盛这孩子,你是看着长大的,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品性。这三姨娘怀疑有假,那咱们就先请大夫给这姑娘把脉,若是真的怀有身孕,就迎进门吧。” 此刻跪在地上的三人,亲眼目睹眼前这一幕,这唇枪舌战的,在心里感叹这大户人家是非多啊。 这三姨娘就是薛雪未来的婆婆了,还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倒是这宁夫人,生的貌美,穿的也端庄,看着也年轻,倒也通情达理。 有了她保驾护航,薛雪在府里的日子一定好过。 可怜的田氏,哪里想的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宁夫人明面上看着无私,还不是为了给三房一个无法翻身的机会。 宁大人的脸色缓和了一点,随意指了一个下人道:“来人,赶紧去佰草堂请大夫诊喜脉。” 佰草堂是镇上最好的药堂,身为地方的父母官,哪怕是一点头疼脑热的小病,都会去请佰草堂的大夫来。 下人得令,立马驾了一辆马车去接了。 看着地上还跪着的三人,宁夫人先是扶起了薛雪,示意身后那两人也起来:“好姑娘,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有本夫人在,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这个好看的妇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还用这么亲切的语气跟她说话,薛雪有些受宠若惊道:“谢夫人。” 原本她对嫁宁盛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可刚进来打量了这气势磅礴的府邸,再加上这些丫鬟小厮贴身伺候,她也想过这种日子。 过了十几年粗茶淡饭的苦日子,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薛雪就要借次机会扬眉吐气。 县衙的少夫人,这说出去多威风。 大厅这会寂静一片,每个人各有心思,过了一刻钟后,伴随着佰草堂的人匆匆而来,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 进了大厅的不是别人,正是背着药箱而来的孙君浩。 薛雪的视线跟他对上的那瞬间,脸色突然一僵,身子都晃了晃。 原来孙君浩是佰草堂的人,为何偏偏来的是他?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英姿过人。 这种难堪的场面,为何要他见证。 薛雪不想,咬咬牙道:“夫人,这位大夫未免太过于年轻了,我怕他诊的脉不准。” 宁夫人不知这两人之间的过节,只是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孙公子可是孙老大夫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医术,你放心吧,不会有误的。” 孙君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眸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片刻就恢复了平静,像看陌生人那般:“姑娘,请放心,请喜脉那是身为医者的基本常识。” 只要是个大夫,哪怕是刚入门的大夫,都会诊喜脉。 这是最简单的,容的她反驳吗? 薛雪吃了个瘪,讪笑了两声道:“那就有劳孙大夫了。” 事情都这个地步了,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跟这孙君浩注定是此生无缘了,但这么难堪的场面,被他围观,这心里越发的紧张起来。 就听见孙君浩清朗的声音,如清风拂面:“姑娘,请这边坐。” 宁夫人扫了一眼,立马就有丫鬟给薛雪端座椅,待她坐稳后,孙君浩先拿了一块布巾垫在她的手下,在用一块绣有君子兰的丝帕覆盖她的手腕,这才把手搭上去。 他诊脉的时候,模样认真,近距离看他,肌肤一如从前的好,连毛细孔都没有。 纤细的睫毛下翻,跟蒲扇一般,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格外的招人。 薛雪眸光盯着他的薄唇出神,那粉润的光泽,让她瞬间口干舌燥起来。 这样的美男子,才是她魂牵梦绕的男人啊。 就在她闪神之际,孙君浩诊脉的手松开,起身对着众人行了行礼道:“回大人跟夫人的话,这位姑娘确实有喜了,刚好怀孕一个月。” 这时间不恰巧就是生辰宴会那次。 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宁大人脸色黑沉的如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席卷而来。 宁夫人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就赶紧打发了孙君浩:“来人,给赏钱,送孙大夫回去。” 看到孙君浩欣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薛雪袖中的玉手紧紧握在一起,在心里低喃,孙君浩我这辈子注定跟你无缘吗?可是心里好不甘心。 宁大人眸子翻腾,怒气滔天,瞥了一眼身形颤抖的三姨娘,又瞥了一眼装傻充愣的宁盛,恨铁不成钢道:“不孝子,还不跪下,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愤怒一触即发,就如海啸一般,席卷着整个大厅,在场的人都被震的瑟瑟发抖。 第四百二十七章做妾 三姨娘看着跪下的宁盛,也赶紧跟着跪下道:“老爷,这,这也说明不了这就是宁盛的骨肉啊,谁知道这姑娘有没有跟别人也……”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薛雪厉声打断,原本被孙君浩目睹这一切,就让她心里窝着火,在加上这段时间的憋屈,让她忍不住全都发泄出来。 现在众人看薛雪,就是这姑娘被气的狗急跳墙了。 薛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美丽的小脸蛋挂着两行清泪,越发衬托着她的楚楚可怜,她声嘶力竭道:“大人,夫人, 这孩子就是宁盛的,若民女有半句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都屈辱到底了,她已不介意破罐子破摔了,眸中除了愤怒,还有隐藏的野心。 宁大人看着三姨娘的神色失望透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想我宁家的后代,流落在外?” 关键这事情闹大了,衙门丢不起这个人。 若是换成从前,他还有心思解决了这姑娘,但现在被琐事缠身,他已经无心顾遐这些。 三姨娘看着跟狂风暴雨般,要席卷而来的宁大人,心里咯噔一声脆响。 她现在心里也乱的很,不知该如何,只是把眸光投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宁盛。 都是这个不孝子,气死她了,原本还指望着他翻盘。 结果呢,惹了这么大事。 “宁盛,这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说该怎么办?”三姨娘六神无主,只能把矛头对向儿子,说话的语气不免也凌厉了几分。 宁大人也道:“宁盛,你说怎么办?” 这一刻,周围一片寂静,寂静的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见事情快要僵局,宁夫人忙打了个圆场,将一副当家主母的风范表现的淋漓尽致:“老爷,三姨娘,我看这样吧。既然这姑娘怀了宁盛的骨肉,就抬进府里做个妾吧。只不过以后宁盛的名声可就全毁了,毕竟还没娶正妻,就抬了小妾过门。” 说着,宁夫人又是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不学无术,干出这等事,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最好办法了。” 三姨娘的脸色更加苍白如纸,抿了抿唇,想要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解。 宁夫人看到她这副憋屈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解气,这次就把他们母子打压的再也爬不起来。 这个薛雪来的正是时候呢?早就看三房不顺眼了。 三姨娘沉默了半响,才缓了一口气,支吾道:“可是,这一卑贱的农女,怎么能进衙门的门?” 一听到是抬进门当小妾,薛雪立马就蒙了,这跟她想象的不同。 她虽然没嫁过人,但也听人说过,这大户人家的小妾是没什么地位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抿了抿唇,就要回驳,却被一旁的李春香死死摁住了手。 李春香使了使眼色,心想,这个结果虽有些不尽人意,但这样闹下去,薛雪怕是连小妾的位置都捞不到。 若是这衙门里就此把薛雪解决了,这搭上一尸两命不说,这说理都没有地方说去。 再说,小妾就是地位低了一点,但是照样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又有什么不好呢? 宁夫人讥笑道:“三姨娘,这是把自己都给骂进去了,人家好歹也是农女。你呢?一个戏子不也抬进府里,当了小妾?” 这一句话,直接让三姨娘彻底闭上了嘴巴。 宁夫人眼睛冒着精光,跟她斗,还嫩着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脑子的人,只会自取其辱,这下怕是老爷对这对母子彻底的失望了。 宁大人心里烦躁的很,猛地一拍桌子,一锤定音道:“行了,就按夫人说的,找个时间抬这农女进门,越快越好,总不能等这肚子大了,让别人看宁家的笑话。” 意思这事,就有劳大夫人安排了。 “是,老爷,你放心,妾身这两天就好生准备一番,尽快将人抬进府里。”宁夫人语气不急不缓道,很有一副当家主母的风范。 这温柔的语气,将宁大人心中的烦躁扫去了不少。 他点点头,又看了宁盛一眼:“逆子,这段时间你哪都不准去,给我待在府里闭门思过,免得你出去丢人现眼。” 在怎么样,也要等宁雪妍的婚事过了再说。 宁盛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只不过看着薛雪的眸光多了一层灼热,原本尝过她的一次味道,就念念不忘,正瞅着去哪里找她呢? 没想到今日她就送上门来,主动给他做妾。 这不正和他心意,有了这么个美人儿当妾,这被禁足的日子也不会太无聊。 宁盛倒也安分,拱手道:“爹,我知错了,这段时间一定会在家面壁思过。” 这儿子都承认错误了,三姨娘再做垂死的挣扎,也改变不了这板上盯盯的事实,她吓的身子一软,语气都畏缩了几分:“是,老爷,三房知错,定会好好改正错误,今后不再给老爷惹麻烦。” 这场跟宁夫人的博弈,她输的一塌糊涂,但她不会死心的,要养精蓄锐好再来。 宁大人神色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赶紧退下,看到你们三房就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三姨娘脸上青白交错,嘴里附和了几句,就忙掐着宁盛的胳膊退下。 这两个碍眼的人退下后,这厅内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宁大人看了一眼这战战兢兢的田氏三人道:“你们也退下吧,这两天好生准备着,等着衙门的马车上门。” 见这对母女愣在当场,李春香忙用胳膊肘顶了顶田氏跟薛雪,话却是对宁老爷说的:“民妇多谢大人做主,民妇这就回去等消息,但还有一事,请大人做主。” “什么事?”宁大人不耐。 “就是,刚才进门时,那守门的下人,死活不让进,若不是宁小姐心地善良,放我们进来,那这事可就无法收场了……”李春香话说到了一般,故意停顿了一下,那意思非常明显了。 宁大人气的火气乱窜,这个刁妇,现在就开始拿乔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嘚瑟 这个逆子,干出的荒唐事,真要气死他了。 为了将这几人快点打发走,宁大人怒喝道:“来人,将那个守门小厮重打二十大板。” 李春香听了这话才算满意,等出门时,看到那名守门家丁被按在凳子上,打的龇牙咧嘴时,这才满意的笑笑。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这守门家丁在衙门守门兢兢业业守门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被一个村妇给告状了。 什么东西,不就进门当小妾吗?弄得跟主子一样,真是让人笑话。 当然这些话家丁不敢明面说,只是在心里吐槽,身上挨着板子,嘴上求饶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饶命啊。” 李春香轻哼了一声,一手挽着田氏,一手挽着薛雪的手扬长而去了。 等这几人一出去后,衙门的门立马合上,那名被挨打的家丁,也就挨了几记板子就被叫停了。 打板子的家丁朝地上呸了一声道:“一个农女而已,还敢在衙门放肆。若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来,那衙门不是乱套了?” 那个被打的家丁,摸着生疼的屁股,先是一愣,随即语气恭敬道:“谢老爷不罚之恩。” 看来老爷也不待见这几个人。 田氏三人回去时,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乘坐牛车,而是拦了一辆马车,大张旗鼓的回来的。 河东村这穷乡僻壤,有马车进来时,总是格外的引人注意。 在一侧村里有马车的就薛家,但这辆马车看着虽普通,但很明显的不是薛家的那辆。 “咱们村里又来外乡人了吗?” “不知这又是镇上的哪家公子?” “是啊,毕竟这有马车往来的基本都是薛家。但也不对啊,都绕过薛家新屋了,去的方向像是老薛家。” “走,去看看,该不是镇上的哪家公子前来薛家提亲的吧?”有位大婶一语道破了先机,现在村里最为风光的就是薛家人了。 这老三媳妇人脉不错,总能认识一些镇上的公子,说不定这老薛家的闺女还真能嫁个镇上的,毕竟也是十里八乡水灵灵的一朵花。 跟这些村民想的一样,马车稳当的在老薛家门口停下,先踩着凳子下马车的是李春香,接着是田氏,然后是薛雪。 正值傍晚,绚丽的晚霞布满天边,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来看热闹的人不多。 薛老头坐在门口抽着旱烟,薛田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叼着狗尾巴草,一看见田氏付了车钱,眸光闪烁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娘啊,你总算回来了,去镇上了吗?怎么还坐马车回来,这奢不奢侈啊?”薛田不可思议的嚷道。 他娘是出了名的抠门,今天怎么那个大方,坐马车回来了,这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啊。 薛老头紧绷着一张脸,抽了一口旱烟,吞云吐雾,脸色沉着厉害。 这石府昨日送来一百两银子,这老太婆就忍不住嘚瑟,今个都不知去镇上做什么了。 村民一看马车下来的是这三人,并没有什么公子哥,都遗憾的是自己猜错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田婶,你们该不是去石府了吧。” 这石小姐马上就要进门了,可见这几人是去会客了,看这田氏今日穿的一身,难得的整洁,衣服居然没有打补丁,发髻梳理的整整齐齐,还多了几根银簪子点缀。 这个问题问得好,田氏扬起下巴,高傲道:“我们没去石府,是去衙门谈亲事去了,我们家薛雪啊,以后就是县衙少夫人了。” 田氏原本想说是县衙小妾的,但是话到了嘴边,也觉得丢人,就临时改了口。 李春香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跟着嘚瑟道:“就是,县衙少夫人那是何等的威风,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们薛家,说我们薛家的不是。” 这婆媳两人一唱一和,说的眉飞色舞的。 薛雪面对这些村民探究的目光,也没给个回应,面无表情的就进了屋。 看这样子,不像是喜事啊,有村民提出质疑:“田婶,你这话真不真啊。怎么都没听到风声,这薛雪就要嫁人了?这男方怎么也没见过提亲呢?” 若是县衙少夫人,那还不得三书六礼啊? 这里面可有讲究了,求亲,说媒,迎娶到完婚都是很繁复的礼仪,哪能那么简单。 再说,这县衙少夫人,肯定是要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哪里轮得到薛雪啊? 这一个提出质疑,接着就会有第二个人质疑:“是啊,田婶,这求亲不都是男方上门?怎么你们女方反而上门了,这怎么听起来就很奇怪呢?该不是上门当小妾吧?” 这亲事谈的那么匆忙,该不是这老薛家赶着上门求当小妾吧?这也太没出息了。 没想到得意不成,反被质疑。 被这两个村民说中了心思,田氏脸色黑的如锅底黑,气的直跺脚:“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老薛家的闺女,能给别人当小妾吗?县衙是什么地方,也由的你们议论?行了,都回家吃饭吧,没热闹可瞧了。” 将这些说话不中听的村民通通轰走后,田氏沉着脸,扭着细腰进了屋。 薛田这一时半刻还搞不清什么状况,但看见李春香脸上的喜色,就知道是好事。 赶紧迎着两人进门,又是端椅子,又是倒水的,忙不迭问道:“娘,春香,咱们家又有什么好事了,快给说说。这一下午去镇上干啥去了。” 田氏喝着碗里的水,这还没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怎么说,就给李春香使了个眼色:“二媳妇,你来说。” 李春香这两天可谓是得意坏了,这薛家的好事一桩桩,又是石府千金,又是县衙公子的,看来老薛家是要飞黄腾达了。 攀上了这两门贵人亲戚,那她从今以后,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听到田氏让她说,她更是轻咳了一声,义不容辞的道来:“就是县衙公子看上薛雪了,约咱们去镇上说亲呢?这日子都选好了,就这两天。” 李春香可是个精明的农妇,有点小聪明,这姑娘家未婚先孕可是大事,她怎么敢乱说,自然把这原因编排了一下。反正结果都一样,这薛雪是进衙门的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应对之法 薛田瞧着她们一眼,低着头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像是在沉思什么,良久才问道:“薛雪什么时候认识县衙公子了?既然这公子看上了薛雪,咋不来家里提亲呢?弄得神神秘秘的,这也太仓促了吧?” 连面都不露一下,就敲定亲事了,这也太儿戏了吧? 田氏一听,心里不得劲了,这老头子还没发现什么异常,这薛田哪来那么多话。 当即踢了踢他脚道:“你忘了,前阵子,薛雪老是跟着老三媳妇在镇上跑,认识县衙公子也不稀奇。咱们薛雪可是水灵灵的一朵花,这哪家公子看了会不喜欢?这不,就约好上门说亲了。” 这庄稼人穷不要紧,但基本都有那个骨气跟血性,这若是谁家闺女给人当小妾,那是要被戳脊梁骨,被人看不起的。 田氏也深知这个理,要不然也不会撒这个谎了。 她这也不是没办法,这闺女都怀了孩子,还能咋办? 就像李春香说的,那好歹也是衙门,能跟一般人家的小妾比吗? 这宁公子还未娶妻子,这若是薛雪给生了个儿子,那扶正不是很容易的事? 这才有了田氏话到嘴边,立马撒谎的一幕。 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田氏生怕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找个了理由开脱:“那个,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说完,还不忘把李春香拉走,生怕这个大嘴巴说错了什么。 薛雪窝在房间里哭,谁也没有注意到。 薛田沉寂在以后的好日子里,无法自拔。自从家里出了陈寡妇那一事,老薛家从未像现在这么扬眉吐气了。 薛老头抽着旱烟,没怎么发表意见。 这订亲的人没上门,他总觉得这件事是老婆子在吹牛,根本没什么县衙公子,都是她瞎编排的,也就当个笑话听了,没放在心上。 薛家新房 杨可心将研磨胭脂的器皿,全都一样样的收拾好,不过才几天,胭脂水粉都做了上百盒,但是对于这开铺子的数量还是远远不够的。 东西放好后,她就去了灶房,帮着张蔓儿烧火,随便等着薛阳从镇上回来,好一起回去薛家。 她每天都是按照作坊的上下工时辰来的,薛阳这几天更是在镇上忙碌,起早贪黑的来回。 对于老薛家的事,虽没有时时刻刻盯着,但从这些村民嘴里也听到了耳闻。 “三嫂,我刚听人说,婆婆跟二嫂,还有薛雪下午去了镇上,跟衙门大人商量亲事了。说是薛雪要嫁到衙门里去,当少夫人了,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杨可心边说边往灶洞里递柴火,她觉得这件事很荒谬。 还没融入薛家,她也不会去找田氏,李春香或者小姑子去探知真相的,就跟其他村民一样,茶余饭后,当个闲话听就好。 张蔓儿炒着锅里的菜,看了她一眼,红彤彤的灶火燃烧的光,衬托着她的小脸,娇艳美丽。 听到她说的话,心思跟着飘出去了很远。 田氏她们三人今个上衙门了?是女方主动上门的,还谈成亲事了? 这在别人耳朵里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张蔓儿并不意外。 昨个她就无意中听到薛雪怀孕的消息,只不过没想到老薛家的人这么当机立断。 都没什么风声,就直接去衙门了,这不太像田氏的做事风格,看来是李春香的怂恿了。 她们是怎么谈的,居然得来一个少夫人位置,这一点倒是出乎她意料。 在张蔓儿看来,薛雪这事,要么就是被抬去做小妾,要么就是衙门给一笔银子打发了。 县衙大人如此狠毒,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手软?想必这其中有人在掺和。 若是他知道一心想杀的薛川,是薛雪的哥哥,不知会如何感想? 既然衙门肯迎薛雪进门,就还是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凭借着母凭子贵,薛川应该会暂时脱离危险吧? 就算他们要对薛川下手,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了,有了这一层关系,应该会收敛一点。 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张蔓儿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薛雪要进衙门,这是真的。”对上杨可心疑惑不解的脸,张蔓儿语气肯定道,同时眸中还闪现出一抹意味深长。 现在很多村民都在说田氏吹牛,就连作坊那边都有人隐隐在议论,这隔了一堵墙,张蔓儿都能听见。 杨可心好奇的问:“三嫂,你怎么那么肯定呢?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她三嫂看问题,总是跟一般人不同。 “你心急什么,做好胭脂就成,这些事跟咱们没多大关系。是真是假,过几天不就知晓了?”张蔓儿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眸中带着一丝狡黠,卖了个关子,模棱两可道。 这未婚先孕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田氏还这么高调,实在是太过于愚蠢。 等薛雪生了孩子,对比月份,这些村民也能窥知一二,倒时不就是啪啪打脸,指不定被人怎么笑话了。 退一步说,进了衙门又能如何?进了他们的地盘,是正妻还是小妾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看着张蔓儿一脸云淡风轻的样,神情专注的切着砧板上的土豆丝,好像不管什么事都掀不起她的一丝波澜。 再联想到两日后,石家小姐要进门,杨可心暗自为她拧了一把汗。 算了,这等扫兴的事还是不提了,免得惹三嫂不高兴,她那么聪明能干,一定会有应对之法。 不管如何,她杨可心跟薛阳都是站在张蔓儿这边,日后她若是被欺负,她第一个跳出来维护。 等到了夕阳落山,彩霞的余晖落下后,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作坊里的村妇都下工了,杨可心等到了薛阳,两口子一起携手回去。 张蔓儿吃了晚饭后,心就一直吊着,这几天关键时刻,她要格外小心,为了防止刺客进村,张蔓儿决定今晚睡在作坊里。 并学着薛川下猎物的方法,在门口弄了几个陷阱,若有人进来,在寒冷的秋夜被淋一冷水不说,还会被陷阱击退。 第四百三十章有刺客 入夜,张蔓儿躺在几张木板搭成的简易床,裹进被子里。 她睡在摆放有鱼罐头的大厅内,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食物香味。 心里想着事,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寂静的可怕,一阵哗哗哗的水流声打破这静谧。 张蔓儿原本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这一下瞌睡一下就跑开了,她侧耳倾听,知道是隔壁院落传来的动静,像是放在院门上的水桶被人打翻了,有贼人进了新房? 冲在前头的刺客,刚用小刀划开了门栓,推开院门,就被门上的一个木桶给扣住脑门,哗啦的水声,倾盆卸下,浇了他一身透心凉后。 随后又一个刺客踩中陷阱,嗖的一下被吊在了屋檐下,他恼怒的挥起手中的刀剑,切断了这绳索,身形直接跃上了屋顶,嘴里轻嗤一声,雕虫小技。 在屋顶上辗转,掀开了每个卧房顶上的瓦片,均没有发现人影,就跟其他两名刺客打了眼色。 很快三个刺客凑在一起,其中一名刺客道:“头儿,仔细检查过了,屋里面没人。” 另一个浑身湿透的刺客,咒骂了一声道:“走,去薛家绑人。” 这新房里没人,看来是薛川的妻子还未回村,要么就是心生警惕的离开了村里。 绑不了她,就直接绑了薛家的两个老东西,就不信薛川能不管爹娘的死活,不来衙门自投罗网。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望,达成一致后,就齐齐往老薛家赶去。 夜色静谧,这些刺客的离开,让张蔓儿卡在嗓子眼的心放下,她终于能安稳的入睡了,但万万想不到这些刺客去了老薛家。 整个村里一片静悄悄的,老薛家更是一片寂静,一间间卧房里,都陷入了沉睡当中。 唯有一间房里传来一点动静,正是薛阳那间房。 屋里亮着微弱的光,刚冲洗完澡的薛阳,光着膀子进来,看到在油灯下缝制衣服的杨可心,心里柔软一片。 她发髻上插着那根他亲手做的木簪子,再也没有其他的装饰了。 想到她的朴素,薛阳就把今个在街上买的银饰步摇翻了出来,献宝似的拿到杨可心跟前晃了晃:“媳妇,这是我特意送给你的步摇,瞧你都没有像样的首饰。” 薛阳说着将那支纯银打造的步摇,斜插入她的发髻中。 说杨可心没什么首饰还真是不假,她除了成亲时,戴过的那个金冠,用了一次后就小心珍藏,就没有别的首饰了。 这些日子,薛阳偷偷攒了好几两银子,就给她买了一支银步摇,一对珍珠耳环,花费差不多三两银子。 一下花了这么多,导致手里的钱所剩不多,但看着杨可心那张感动的脸,薛阳觉得一切都值得。 杨可心摸了摸发髻上的步摇,又抚摸着躺在手心里的珍珠耳环,一看这两颗珠圆玉润的珍珠,就知道不便宜。 心里一阵感动,眸中含着泪光道:“薛阳,你对我真好。” 薛阳点了一下她的俏鼻,又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傻瓜,我是你相公,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你过好日子的。” 他的辛苦,他的努力,杨可心都一一看在眼里,自然相信他。 “薛阳,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也会努力的。”杨可心喜极而泣道。 薛阳做好小木活,她就做好胭脂,两人一起为张蔓儿的铺子添砖加瓦,也为自己谋一份前程。 薛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一脸感概道:“三嫂对我们还真不错,三哥也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这三房以后还得我们照看着,我们凡事多长点心,也好帮一下三嫂。” 两人都是知恩图报的人,若不是张蔓儿,他们现在还不知在哪飘着,不会在一起,也没有人生方向。 而现在生活有了奔头,每天都忙忙碌碌,充充实实的,这种感觉真好。 薛阳说完,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道:“可心,你每个月上给一两银子给我娘,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 他娘也真是,完全掉进钱眼里去了。 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况,田氏的性格就这样,根本无法改变。 薛阳也知道,两人是用这钱买自由,用一两银子买杨可心一个月的自由,也还算好的。 但他就怕媳妇心里头不得劲,会想东想西。 杨可心温柔体贴,自然懂他的意思,将手中的针线放在笸箩里面,又将缝制好的衣服叠好后放进衣柜。 这才扑进他的怀里,摩挲着他的胸膛,跟他倾诉衷肠道:“薛阳,你别说了,我都明白的。只要你对我好,我什么都在乎,什么都不计较。” 女人温柔如水的声音,瞬间扫去了他心里的烦恼,让他一天的疲惫都消去了。 薛阳低头凝视着她,眸中含着柔情:“媳妇,有你真好。” 说完,大手紧紧搂住她的细腰,在忽明忽灭的光晕下,两人四目相对,越靠越近,两片唇不知何时贴在一起。 触及到杨可心柔软的唇,薛阳大力的允吸着,稀稀落落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脸颊,顺着往下。 衣服被挑开,一路都是印记,男人阳光的气息席卷而来。 杨可心仿若躺在棉花堆里,浑身软绵绵的,害羞的承受着薛阳的热吻,有力的占有…… 这边屋里一片温情脉脉,其他三间房依旧黑暗,静谧。 几个刺客在苍茫夜色的掩盖下,很快就到了老薛家。 跳进篱笆小院里,看着面前这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也不知那间才是那对老夫妻的。 只是顺着本能,随意翻开一扇窗,跳了进去。 岂料歪打个正着,进的刚好是田氏的房间。 借着窗户打开,皎洁的月光倾斜了一地,能让几个刺客清晰的看清楚屋里的一切摆设,包括躺在炕上的老夫老妻。 这两天薛家接二连三的好事,让田氏神神叨叨的,兴奋的整晚睡不着,薛川要娶新媳妇,眼下这闺女又有了好人家,让她是激动的辗转难眠。 窗户这边传来动静,伴随着窗户的一张一合,呼呼的冷风灌了进来。 田氏原本就介入半睡半醒之间,这一下听到动静,自然就睁开了眸子。 第四百三十一章逃过一劫 待视线清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健硕的身形从炕前晃过,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田氏脖颈上,吓得她啊的一声嚎叫起来,这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里。 “大侠饶命啊,我们只是贫穷的小老百姓,没钱的。”田氏哆嗦着,瞥了屋里的三个黑衣人,想必是打家劫舍的盗贼,忙抖着身子求饶道。 心里却想着,难不成是这两天太高调了,有人知道老薛家有钱,这不就有人来打劫了。 她嘴里求饶着,双脚下意识的踢了踢一旁的薛老头。 这干了一天农活的薛老头,自然是累的呼呼大睡,但在她刚才那一声尖叫声中,薛老头的瞌睡就跑了一半,再被她伸脚一踢,立马就醒了过来。 揉着惺忪的眼睛,就见一个黑衣人跳上了炕,同样明晃晃的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薛老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道:“好汉饶命,若是想要钱财,都在衣柜里,老汉饶命啊。” 这大晚上的,有劫匪进屋,肯定就是来抢钱的,都怪自家的老婆子,这两天太高调了,这不遭贼了吗? 他早就说过了,做人要低调,可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听他的。 这下好了,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田氏一听薛老头主动交代藏有银钱的衣柜,就气的踢了他一脚,急道:“老头子,你糊涂了,咱们这家里穷的响叮当的,哪里有钱?” 说完,田氏又觉得庆幸。 还好她聪明,这次没有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除了衣柜有二十两银子外,其他的银子,分别被她放在了不同地方,这会只能求损失少点了。 薛老头见这几个煞气的黑衣人,并非当场了结他们的命,也没有去翻箱倒柜的翻财物,就觉得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忙道:“几位好汉……” 这时,附近的几个卧房,听到动静都纷纷点着油灯赶来。 薛阳将这扇木门踢开后,就看到屋里几个黑衣人眸中一凛,他们的面部全都被布巾遮住,看不清表情。 但通过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和他们凶神恶煞的眼神后,个个都惊得脸色大变。 薛田胆子小,看到那些刀,直接尖叫起来。 李春香嗓门嚎的最大声:“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好大的胆子,这屋里可都是县衙的亲戚,你们若是敢对我们下手,县衙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这番话落下后,就见黑衣人握刀剑的手一松,黑黝黝的眼眸有过一闪而过的微楞。 这一丝光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薛雪快速的捕捉到了。 看来这二嫂误打误撞喊的,有效果呢? 想不到这县衙的名头如此好用,连这几个黑衣人都能威慑。 看着爹娘惨白的脸,薛雪轻咳了一声道:“几位好汉,想必是有难事,这才起了打家劫舍,若是你们速速离开,作为县衙的少夫人,我就不追究了。” 薛雪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狐假虎威一次。 田氏这会身子抖的跟什么似的,就差哭起来:“你们两个别添乱了,还嫌我们二老死的不够快吗?” 这语气在面对黑衣人时,就明显的弱了几分:“好汉饶命啊,我给钱还不行吗?那衣柜里有个红布包,值钱的东西全都在那,你们拿走吧,我也不报官了。” 田氏说完这番话,心疼的在滴血,但是跟小命相比,这些身外之外,也就咬咬牙能舍弃了。 好在只是二十两银子,唯有留着命,才能收到薛雪的聘礼啊,有了聘礼后,也就能弥补今晚的损失了。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瞥了一下薛雪,李春香,田氏等人,越看越眼熟,好像是今日来衙门闹的那三个山里人。 不好,这大水冲了龙王庙,是县衙大人沾亲带故的人。 几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收敛了身上的杀气,收回刀剑,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翻窗而逃,很快就融入了无尽的夜色中。 田氏身子一软,直接就晕了过去。 薛老头惊魂未定,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这些孩子们道:“这,刚才怎么回事?” 这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李春香拍着胸口,咋咋呼呼道:“妈呀,真是吓死人了,老薛家怎么招惹了这样的人,这些人杀气腾腾的黑衣人是想要做啥?还好这县衙大人的名头有用,不然咱们薛家就凶多吉少了。” 薛老头一双粗糙的手摸索着,从炕边的小方桌上,摸到这杆旱烟,颤抖的点燃后,猛的抽了好几口,这才让心里平静了一些。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差点把他的魂都吓出来了,作为地道的庄稼人,天天跟田地打交道,哪见过这阵势。 “行了,没事了,赶紧回屋睡吧,八成是这几个劫匪找错地方了。” 要不然这既没谋财也没害命,说不过去啊,除了用找错地方来解释,还真找不到其他原因。 众人呼了一口,想想薛老头说的有道理,只叹是虚惊一场。 深夜,衙门里。 几个黑衣人空手而归,自然被县衙大人骂的狗血淋头:“一群废物,本官不是吩咐了,若是抓不到薛川的妻子,就抓他爹娘来吗?两手空空,你们还有脸回来,怎么不继续蹲守着?” 宁大人原地来回的踱步,凌乱的脚步体现出他此刻的烦躁感。 他现在越来越怀疑,他精心培养这么多年的杀手,都是摆设用的。 杀不了薛川,就连个弱女子跟两个老人都绑不过来,还有何用? 黑衣人神色一紧,硬着头皮道:“启禀大人,卑职不是抓不了人,而是不敢抓。” 试问谁敢抓二公子小妾的家人? 宁大人眉心紧锁,落座在一旁的木椅上,手指轻叩桌面,抬眸猝不及防的问道:“什么意思?有什么不敢抓的?” 难不成石府有派人保护薛家人? “大人还记得今个下午有三个村妇上门吗?有位姑娘自称是怀了宁二公子的骨肉。” “这……”宁大人瞬间就了然了,拍着桌子大叫道:“薛雪,薛川……都是姓薛的,难不成他们是一家人?” 这也太巧了,巧的他根本没想到。 这原本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棘手。 “回大人的话,正是。卑职原本没认出人,但听到那妇人的嚎叫声,才有了印象。这若是将薛家人抓到了衙门里,怕是会引起麻烦。”黑衣人跪地抱拳,如实说道。 他口中说的那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嗓门李春香。 她一说话,整个衙门里的角落都能听到。 若是李春香知道自己的大嗓门,让她安然无恙的躲过这一劫,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宁大人神色看不出喜怒,喝了一口茶压惊:“竟然这么巧,早知如此,就先解决了那个姑娘,现在这样一来,容反而让事情更加的棘手。” 再三沉思,他又接着道:“行了,这件事暂时搁浅,先让薛川多逍遥几天,他一大家子的人都在河东村,在本官的管辖范围之内,要取他的性命随时可以。” 眼下府里的事多,先一样样的解决,等宁盛抬了小妾,宁雪妍的婚礼过后,再将这些跟衙门作对的人,一一清理掉。 呵,那个薛雪竟然还是薛川的妹妹,这一介农女也敢进衙门,到时到了他的地盘,想要捏死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是,大人。”几个黑衣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可以暂时松懈一下,趁这几天可以休息的日子,好好的养精蓄锐,再为宁大人效劳。 第四百三十二章聘礼 这惊魂一夜,让薛家人一整夜都没合眼,等公鸡打鸣,天蒙蒙亮时,大家都撑不住那种困意,这才沉沉睡着。 很难得,所有人都起晚了。 待日上三竿,明媚的阳光通过窗户缝隙洒进来时,每个卧房这才响起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一家人洗漱一番,田氏烧了点稀饭,就着咸菜吃了起来,刚落座没多久,就听到村里有敲锣打鼓声传来,伴随着这锣鼓声越来越近,能听到马车缓缓行驶的声音。 很多村民瞧着热闹,都往老薛家这边涌来。 田氏被昨晚的事吓得惊魂未定,这会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欢腾,这才从梦里惊醒一般,迈着小短腿跑出去一看。 就见两辆豪华马车稳当的停在薛家小院,驾车的小厮先跳下车来,放好板凳,撩起车帘,指引着车里的妇人下车。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田氏见过的三姨娘。 她今日的打扮比平日低调,但看在田氏眼里还是无比的华贵。 满头青丝挽了华贵的发髻,斜插了好两根镶嵌宝石的金簪,耳坠是一对碧绿的翡翠。 从她的五官,脸型来看,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虽说三十好几,但是保养得当,举手投足都透着成熟妇人的明媚风情。 她下车时,行走时的风姿都十分优雅。 被这么多眼睛注视着,三姨娘享受了一把众星捧月的快感,她站在这个简陋的篱笆小院,打量着面前这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心里不由的鄙夷,这些下贱的穷落户,瞧瞧都住的什么地方。 这若是刮一阵大风,这茅草顶都要被掀走了吧。 若是下雨,屋里指不定要漏水的。 穷成这样了,怪不得那农女看到她儿子,就一个劲的勾引,还怀了孽种,要进宁府的大门。 若不是大夫人特意吩咐,她今日还真是懒得来了。 透着一股贵气,风韵犹存的三姨娘,在这些村民眼里,可谓是大户人家的贵妇,每个人都无一不感叹她的穿着跟贵气。 “这就是镇上的夫人吧,果然生的好看,又贵气,看起来好年轻啊。” “是啊,昨个田氏说的,薛雪要嫁县衙公子了,看来所言不虚啊。” “真是的,这老薛家也不知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这好运连连。” 田氏在这些村民的议论声中回神,欢天喜地跑上去,笑成一张褶子脸,语气带着诌媚跟讨好道:“哎呦,亲家母,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原以为怎么也要等个十天半个月,没想到这宁府的三姨娘这就上门了。 这么急促,看来对薛雪很重视呢? 田氏这等黑瘦又粗俗的农妇,根本入不了三姨娘的眼,她轻哼一声,翻了翻眼皮子,在一阵鞭炮声,指挥着下人们将马车上的东西抬下来。 一箱箱红色的箱子看着就喜气,首先印入大家眼帘的是一箱绫罗绸缎,再一箱是做好的四季衣裳,还有玉器,珠宝,花瓶这一箱。 再则就是一些糖果,鸡鸭鱼肉等山里人的聘礼。 这等聘礼在镇上跟那些大户人家比起来算是很寒碜了,但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眼里,可谓是无比的丰厚。 最重要的是,三姨娘让人奉上了一百两银子作为聘礼。 丫鬟端着手里的红色托盘,阳光的照射下,银光闪闪的银锭子发出耀眼的光芒,让在场的村民都眼睛发亮,吞咽了一口水。 “这聘礼也太丰厚了吧?估摸着有一百两银子呢?” “这可是衙门呢?果然出手阔绰。” 这些村民的议论,悉数进了三姨娘的耳朵里,她面上维持良好的仪态,心里不由的嗤鼻,都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穷落户,这点聘礼在他们眼里就不得了。 “好了,薛家,这聘礼全都在这了。”三姨娘语气不咸不淡道。 田氏瞅瞅这个,又摸摸那个,眼冒金光。 尤其是这些银元宝,让她当场就差流口水了,赶紧从丫鬟手里接过来端着,此刻被这些钱财迷了眼的田氏,哪里还记得昨晚的惊心动魄。 “客气了,亲家母,来,赶紧进屋坐坐。”田氏一手端着托盘不放,一手扬起一个请的手势,颠着笑脸,热情的请三姨娘进屋。 谁知三姨娘一只脚跨过门槛,瞥了一下这黄泥土胚墙,坑坑洼洼的地面,连进去的心思都没了。 反正她的任务完成了,也就没必要逗留,更懒得跟这乡下婆子周旋。 当即抿了抿红唇道:“不了,府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得回去了。” 原本衙门里进来个小妾,是无需这些礼节的,为了避免薛家人乱说,她这才按照大夫人说的,做做样子,堵住薛家人的口。 眼下成事了,看见这些穷落户的嘴脸,都让三姨娘渗的慌,多待一刻的心思也没有了。 “啊,这就,就要回去了。”田氏有些尴尬道。 这也太仓促了,就算不留下来吃顿饭,也该进来喝杯茶吧? 三姨娘不屑跟田氏这样的农妇多说几句话,身怕掉架子似的,掀了掀眼皮,不耐道:“好生准备着,明个我让人过来,抬新娘子进门。那些喜服,首饰我都准备好了,都在那箱子里放着呢?” 就算心里不情愿,但还是按照吩咐办了事,一个农女而已,就算放在府里,能翻腾出什么浪花? “啊,明天就进府啊,这也太着急了些,总要给我们几天时间准备准备。”田氏眼神茫然的说着,就见三姨娘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语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哪来那么多话,就明天,爱进不进。” 嫌仓促了,可以不嫁。 若不是怕她先孕未婚的事,宣扬了出去,败坏了衙门的名声,衙门的人才不会这么着急。 眼下这事办成了,她也好回去交差了。 三姨娘说完后,不给田氏反驳的机会,派头十足的搭着丫鬟的手,优雅万千踩着小凳子,任由着小厮撩开了车帘,上了马车。 待落座后,冲着薛家人挥手道:“行了,不用送了,赶紧让新娘子好生准备吧。” 伴随着她的话音刚落,车帘也随之放下。 第四百三十三章安排喜宴 两辆马车从这条小土路浩浩荡荡的行驶出去,直到被村民的目光送出了村口,薛家人这才如梦初醒,面面相觑。 薛老头从头到尾,人都懵的。 这闺女怎么说嫁就嫁了,这男方的母亲上门,怎么也不见男方呢? 直到田氏顶了顶他的胳膊肘,这才回过神来:“干啥哩,咱们的闺女就这么说嫁就嫁了?”语气里满满的不舍跟疑惑,连带鼻子都有点发酸。 儿女们长大了,都各自成家了,连唯一的小闺女都要嫁人了,这家里少了薛雪,又要冷清一些。 还记得薛雪出生那会,粉粉软软的一团,接着是扎着两个圆髻的十分可爱模样,再到现在的亭亭玉立少女。 这一切想起都恍惚如昨,今日得知薛雪就要嫁去衙门,这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让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行了,老头子,你别感概了,薛雪有了好归宿,这是大喜事啊。来来来,你们帮这些箱子都抬进屋里,小心点,别磕到了。” 田氏忙指挥着薛田跟薛老头将这一箱箱聘礼抬进屋,等这些箱子一落地,李春香激动的跳了进来,眼冒红心的,将那装有珠宝的那箱打开。 面前一阵珠光宝气晃过,几个大的花瓶占据了半壁江山,剩下的是一些玉镯,珍珠项链,玛瑙翡翠,还有金簪银簪。 这些金银珠宝,不管是任何一个村妇,看了都会激动澎湃的,更何况是一心想过好日子的李春香。 她心花怒放的从珠宝堆里,挑出一根梅花金簪,跑到田氏跟前索要道:“婆婆,你看我这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这根金簪就赏给我吧。” 要不是她当机立断,提出去衙门说理。 要不是有她打头阵,这薛雪哪那么容易就能进了衙门? 拿一根金簪也不为过吧?她可是惦记金簪子好久了,之前张蔓儿那根可把她眼馋得,因此还和薛田大吵大闹,气的回娘家一趟。 田氏可是个精明的老太婆,见李春香如此一说,先是将这箱子扒拉了一下。 一共也就一根金簪,不禁有些失望道:“才一根金簪,当然是留给薛雪。” 说完,一把从李春香手里抢过来,换了一串珍珠项链给她:“给,这项链给你。” 李春香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这婆婆也太小气了,枉费她这么卖力。 果然媳妇跟闺女的待遇就是千差地别,仔细想想,这有的拿总没的拿好,她也就勉为其难的接过来,只是脸上没个笑脸。 仔细翻看这箱子,除了几个陶瓷花瓶,也没多少珠宝首饰,这衙门不是大门大户吗?这也太敷衍了。 须不知,这对衙门来说,已经算客气了。 田氏倒也是个眼皮子浅的老太婆,光是看那一百两银子,就足够收买她的心,还管这些聘礼做什么。 这些绫罗绸缎,还有这些珠宝,折算在一块,怎么也能值个一百两吧? 这下有了钱之后,她要将村里位置不错的田地全都买下来,成为村里最大的土财主。 想不到之前在村里数一数二的穷落户,如今能一跃成为村里的富户,这是以前田氏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就这么真实的存在着。 田氏咧嘴笑着,这脸上有光,让村民羡慕嫉恨的感觉不要太好。 高兴之余,她将今日三姨娘送上门的喜饼分给围观的村民,又跟大伙嚷嚷着明个要过来喝喜酒的话。 薛雪嫁人,薛川娶妻,两兄妹的亲事正好一起办了,这省钱省力省心,还双喜临门。 村民也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纷纷献上了祝福。 田氏摆够了架子,就挥散了这些村民,赶紧扭着细腰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大事。 薛老头见她忙进忙出,终于有空闲下来,指了指一旁的板凳让她落座。 一大家子人都坐在板凳上,围成了一圈。 薛老头抽了几口旱烟,扫了几个孩子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田氏身上,语气恍若不真实道:“瞧把你这高兴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怎么感觉还像跟做梦一样,心里也不太踏实。” 田氏瞪了他一眼,朝地上呸了一声,道:“老头子,说什么胡话呢?这太不吉利了。哎呦,明天咱们薛家得忙翻了,这可什么都没准备呢?” 她得让老头子跟薛田赶紧去镇上采办食材,这明天要办喜宴呢? 还得去隔壁村请好喜婆,还要请几个帮忙烧饭的婶子。 上回薛阳成亲那天,请的那几个婶子,干活都还算利落,就还是她们了。 这也太赶时间了,都快来不及了,田氏急吼吼的分配任务,也没心思跟这些人细说跟衙门的缘分了。 “哎,你这也太赶了,咱们给闺女的嫁妆都没办呢?”薛老头眉心紧锁,一脸叹息道。 瞅了一眼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薛雪,那股神情冷冷淡淡,好似局外人一般,这让薛老头恍惚觉得,明个不是她嫁人。 “爹,娘,麻烦你们了。”薛雪被这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打量的浑身不自在,就抿了抿唇吐出这一句。 对于婚宴,嫁妆之类的,她没什么意见,任由家人忙碌。 经过这两天的深思熟虑后,她的心不像之前那般摇摆不定,衙门所带来的一系列好处,让她眸中散发勃勃野心。 就算当妾又如何,先进门再说,等把宁盛收拾的服服帖帖后,生下孩子就要求被提成正室。 她薛雪要嫁这镇上最好的人家,有了这些权利后,使唤孙君浩也是磕了一下嘴皮子那般简单。 这些欺负她的人,比如张蔓儿,孙君浩,她都会一一记着。 “是有些赶,好在咱们人手多啊。估计明天,就是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要不然这石府跟衙门都选了同一天呢?行了,老头子,你别叨叨了,赶紧跟薛田去镇上买食材,我呢在家里安排。” 田氏急吼吼的说完,就拉着薛老头起来,推着这两父子出去。 少了这两爷们,家里瞬间显得清净许多。 第四百三十四章女大不中留 李春香没事做,就自告奋勇的去邀请明日烧酒席的婶子。 田氏则是拉着薛雪进屋说了一些悄悄话,看着闺女精致的眉眼,心中有些不舍:“闺女啊,这喜事来的匆匆忙忙,让为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看着你长大,眨眼间就成了大姑娘了,这会要嫁人了,娘还真是舍不得你。” 田氏说着,眼框里蓄了几滴泪水,是真的不舍。 这生养了这么多的子女,她最疼的就是薛田跟薛雪了,这两人的性子都比较像她,自然多得她疼爱一点。 眼下这流的眼泪半点水份都没有,是真的心疼。 薛雪看着这个刚抬进房里的红箱子,里面装的是绫罗绸缎,她挑了几件出来,在身上比划了下,笑着问田氏:“娘,这些衣服真好看。” “我家闺女生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田氏抹了一把泪,一脸欣慰道。 薛雪拿起绣帕,给她擦了擦眼泪,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慰:“娘,别伤心了,我只是嫁去了镇上,又不是什么天南地北。这离的不远,你若是想我了,随时可以过来瞧瞧,到时我带你去府里好好转转。” 昨日田氏那副唯唯诺诺,又对府里叹为观止的模样,她可是深深记在心里。 这娘亲操劳了一辈子,也该让她享享福,到时在府里小住几天,带她好好欣赏一下衙门府里的风光。 想到这,她又一番感概道:“娘,你说得对,这是老天都在帮我,给我一门这么好的亲事。我也不埋怨了,安下心跟宁盛好好过日子,只要哄的他高兴,等孩子生下后,就是我转为正室之时。” 薛雪眼里闪烁着精光道,既然这是个不能改变的现实,那她就坦然接受。 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一些农女嫁给普通的山里汉要好。 田氏将她娇生惯养多年,可不是让她在地里刨食一辈子的。 眼前突然浮现白巧荷的身影,那个所谓富户的女儿。 白巧荷自以为清高又能如何?想嫁给他哥,但终究是斗不过张蔓儿。 各种看不起她,还不是苦哈哈的跟一个庄稼人过日子,如今这方宇都去了镇上打短工,好久都没回村了,也不知她这日子过得如何。 可以想象出是何等的惨兮兮,以后见了她,还不是得给她行礼,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老薛家这么大动静,张蔓儿又岂能不知,不过听着杨可心跟她说了昨晚的情况,让她不由的陷入沉思。 看来昨晚不是她的错觉,还真有黑衣人进了村。 老薛家人能安然无恙,是沾了薛雪的光,那是不是代表薛川这阵子安全了。 算算时间,那巡抚差不多来镇上了,衙门这次会进行一次洗牌,薛雪嫁过去绝对是福大于祸。 福祸相依,薛雪的所谓幸福跟衙门息息相关,若衙门屹立不倒,她或许还能有一席之地。 如若不然,刚在高处站稳,还没做好准备,就要狠狠跌落下来,自然是粉身碎骨。 看老薛家那么高调,在村里肆意张扬,张蔓儿也是备觉得无奈。 各人有各人的福,看天意吧。 …… 明天便是石晓静成亲的日子,今晚她的闺房里烛火通明。 石夫人了解她这小女儿家的心思,心知她今晚会牵挂着,怕是没那么早睡下,前来一看,果然如此:“晓静,你怎么还没睡呢?” 石晓静看着屋里准备的好多喜担,都是她的嫁妆,看到这些喜庆的东西,就兴奋的毫无睡意。 明日在石府拜完堂,就会跟薛川一起回村,开始她新的生活。 想到以后的幸福种种,她那会有什么睡意。 “娘,我睡不着,一看到屋里的这些嫁妆,好像很不真实一般。薛川这两天也安安静静的在府里,也没什么反常的行为,他终究是想通了,打从心里愿意娶我的。”石晓静脸上洋溢着幸福,嘴角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石夫人看她这副痴情不改的模样,笑的有些无奈:“我的傻闺女,你堂堂的石府千金肯下嫁给他,已经是委屈了 ,你还担心他临阵脱逃吗?男人都这样,有了美娇娘,尤其是能娶到有家世有相貌的妻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出别的事端?你说你怎么就赶着嫁这样的人家,以后在村里,娘要见你一面都难了。” 原本想让石晓静嫁在镇上的,门当户对,母女之间来往也方便。 这让她每回看望闺女,都要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去穷山沟里,石夫人就蹙着眉心,不太乐意。 对于闺女一傻到底的行为,她很不解,也很无奈。 “娘,这不是先苦后甜吗?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嫁一个山野痞夫,能有什么好日子?”石夫人戳戳了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就你傻,白白的自降身份,到时在村里,爹娘都看不到,还不是任由着他们欺负。” 当母亲的总是百般放心不下女儿,尤其女儿明天就要出嫁了,那种不舍的心就跟刀割一般。 石晓静心里也十分不舍,离开一直生活的石府,去一个陌生的家。 但未来能跟心爱男人在一起的日子,让她更加向往,这就是女大不中留。 想起未来的幸福美满,石晓静脸上洋溢着欣喜,充满信心道:“娘,你放心,我都带着丫鬟呢?哪会被人欺负?等日子一长,我走进薛川的心里去,到时把张蔓儿赶出去,就是我跟薛川回镇上双宿双飞的日子。” 她只是面上看着端庄,内心的计谋不比那些狠辣千金少,想欺负她,哪能那么容易。 石夫人还是有些担忧,这哪有她说的那般简单,这闺女是被痴情蒙蔽了双眼。 她虽没见过张蔓儿,只是有耳闻过,但从这件婚事,她能同意外,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薛川从一开始的不同意,到现在的同意,都是她在拿捏,可见她在薛川心目中的份量。 “可薛川那性子,不是你能降服的住的。”薛川就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狼,一般的女人很难拿捏住他,至少石晓静就拿捏不住他。 闺女太过于迁就他,爱他,反而失去了自我。 第四百三十五章兴奋难以入睡 石晓静眼里闪烁着光芒,不管外人怎么说,她还是有信心的:“娘,人心都是肉长的,来日方长,我有信心抓住他。” 石夫人干瞪眼,这闺女都鬼迷心窍了,怎么劝都不行,这明日就要成亲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盼着婚礼顺利一点。 “行了,早点休息吧。”石夫人说着就退下了,将木门合上。 屋里红烛摇曳,石晓静坐在桌边,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两天她跟薛川在石府散步,好多角落里都留下他们的印记。 薛川依旧是那么冷冷淡淡的样,不像之前对她那般冷漠,也没什么异常。 这就说明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假以时日,她一定能俘获薛川的心。 等明天跟他拜堂成亲后,两人顺理成章的成了夫妻,那意义更是不一样了。 张蔓儿嫁入薛家半年还无所出,若她能尽快怀上孩子,那一切还不是她说了算? 一想到能得到薛川的人,要跟他做那种羞羞事,石晓静就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 她是见过薛川健硕的身姿,在练武场时,他挥汗如雨,光着膀子,露出古铜色的肌肤。 那流畅的线条,标准的六块腹肌,结实的胸膛,那身材好的让她想伸手抚摸。 在配上刀刻一般的五官,深若古潭的黑眸,挺直的鼻梁,薄润的红唇。 她从没见过这么刚毅富有野性的男人,他不是图有其表,不管从人品,还是功夫来说,薛川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样的男人,才能衬托的起她石晓静。 以前她只敢偷偷的看,在心里闷闷的想,明天就不同了,可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犯花痴的时候,让她忘记了一个千金该有的矜持。 秋雨推门进来,就见石晓静一张俏脸粉仆仆的,就如沾染了最艳丽的胭脂,小脸水当当的让人想要掐一把。 不知她在想什么,秋雨只知时辰不早,该熄灯了,就出声道:“小姐,赶紧歇息吧,明天可要早起呢。” 丫鬟放柔放轻了语调,还是把石晓静吓了一跳,她捂了捂发烫的脸颊,好像烈火在烧。 她刚才居然遐想到跟薛川洞房花烛的画面,真是羞死人了。 为了避免被秋雨发现异常,她尴尬的附和道:“嗯,更衣吧。” 待小丫鬟伺候她更衣后,石晓静安静的躺在雕花木床上,盯着头顶上的帐幔出神,伴随着蜡烛熄灭,丫鬟合上木门的声音。 周围陷入了黑暗的寂静中,这个时辰,很多人都沉沉的进入了梦乡,但石晓静心里藏着兴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跟石晓静一样睡不着的还有薛川,两人的状态相同,但心情明显不同。 薛川这两日在石府里的时光,是他迄今为止最难熬的日子,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这陪了两天,相当于煎熬了两年。 陪着石晓静在府里随处逛逛时,他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的代入张蔓儿,若不是媳妇特意交代,他早就按捺不住的要离开石府了。 最后一晚,等今夜过后,他就能解脱了,也不知张蔓儿那边准备的如何,跟蓝府沟通的顺利吗? 蓝府会不会伸出援助之手,他们今后还会不会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一切都是个迷,在没有传来消息之前,都算是好消息。 在火红烛火的照耀下,薛川看到桌上那件喜气的新郎服,款式繁复,还一根镶嵌红宝石的腰带。 这新郎礼服再贵重,再好看,都让他不由想念家里那件,压箱底的普通样式喜袍。 修长的大手抚摸着这件喜袍出神,薛川目光空洞,飘向窗外纤云无染的苍穹。 等明日到来,他要跟石府做一个彻底了断。 不知过了多久,红烛燃尽时,薛川趴在桌上睡着了,外面的天色翻腾起鱼肚白,灰蒙蒙的天亮了。 石晓静那边的屋子开始闹腾起来,前来为她梳洗打扮的喜婆来了。 看到新娘子眼下有一圈浓重的黑影,就猜想她昨晚兴奋的没怎么入睡,想着一会扑粉扑多一点。 经过半个时辰的梳妆打扮,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新娘,出现在众人面前。 喜婆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抿着夸张的红唇,啧啧称赞道:“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了。” 石晓静原本就底子好,可谓是天生丽质,就像一块玉石,加以打磨,那焕发的光彩,自然夺目。 喜婆是镇上一带很有名的婆子,一直都帮大户人家闺女出嫁时梳妆打扮,连她都这么说,可见石晓静是真的美。 这镇上能跟她相提并论的,怕也只有第一美人宁雪妍了。 这句话,让石晓静听了很欢喜,她眉眼弯弯,笑的如同皎洁的下弦月,石夫人跟丫鬟到来时,都被眼前的新娘子给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我家闺女,果然是貌美如天仙,还真是便宜了那薛川,娘看着都舍不得把你嫁给他了。”石夫人拉着她的手,打趣道。 秋雨也欢喜的锦上添花道:“小姐,本就生的貌美,在喜婆的巧手下,这么细细一打扮,果然就像夫人说的,跟天仙下凡一般。别说女人看了目不转睛的,男人看了只怕是勾魂摄魄,想必一会薛师傅的魂就会被勾住了。” 不愧是口齿伶俐的贴身丫鬟,这话说的有水平,可谓是连着夸了三个。 衬托了喜婆的手艺,附和了石夫人,又夸了石晓静的美貌。 石晓静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却十分得意,对拿下薛川更是势在必得。 新娘房这边热热闹闹,新郎房那边就显得清冷许多。 薛川被下人服侍着穿好了红色喜服,在喜气的红色衬托下,整个人显得更加英俊。 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将这件宽大的新郎服衬起来,流淌着一股霸气,红宝石腰带一束,将他精壮的腰显露无疑。 在这大喜的日子,男人的俊脸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一点欢喜的神情都没有,就是这种神情,让他看起来有种禁欲般的诱惑,格外的令人惊艳。 第四百三十六章因爱生恨 下人们在心里都无比感叹,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挺拔英姿的男人。 石老爷跟石夫人也过来看了一眼,均是被薛川给惊艳到了,二老对望了一眼,在心里瞬间就明白了女儿的坚持。 石晓静的眼光确实不错,这两人还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两方都已准备好,等一个时辰后,吉时到了,就可以行礼了。 这会正是宾客上门时,薛川穿着红色喜服,在石府里晃悠,所到之处都铺满了红毯,挂起了红灯笼,石府的大门口更是热闹,鞭炮一直响个不停。 有两个守门家丁穿着很喜庆的衣裳,给路人发放喜糖跟喜钱。 这排场弄得挺大的,薛川噙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府里晃悠了一圈,在所有人面前刷了一遍存在感后,他这才跟身后的小厮说了句,去茅房。 石府茅房所处的位置很偏僻,但建造的十分雅致。 在进入一扇小门之后,薛川就迫不及待的脱去身上的红色喜袍,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 他左顾右看,确定小厮没有进来,这边也没有人时,就将绑在腰间的绳索,套牢在这边的一棵大树。 大手用力一扯,双脚在地面轻点,借着绳索用力,双脚攀上墙头,收回绳索后,那抹高大的身影很快就跃出了墙外。 落地时,薛川特意在地上抹了一把灰,涂抹在俊脸上,进行简单的伪装,就匆匆往河东村方向赶去。 他没有走那条土路,而是翻山抄小路回去。 这个敏感的时期,他不会选择直接回薛家,而是会在山上找个山洞躲避一阵,等入夜后再回去找张蔓儿。 石府怎么也想不到规矩了两天的薛川,在婚礼快要开始时,在小厮的眼皮底下溜之大吉了。 “吉时已到,请新娘子移步到大厅拜堂了。”喜婆拿着红盖头给石晓静盖上,喜气洋洋道。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被红盖头覆盖的石晓静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被喜婆牵引着走,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激动,心跳的厉害,如揣了一只兔子那般,快要跳出了胸腔。 这段从阁楼到大厅的路,石晓静走了千万遍,就算没有喜婆的指引,闭着眼睛也能到达。 但此刻随着她的步调,走的仪态十足,格外的缓慢。 踏着稳当当的莲步来到大厅,石晓静被喜婆搀扶着,在一旁等待吉时行礼。 宽敞的大厅被到来的宾客,围的水泄不通。 众人静静等待了一刻钟,还未见新郎的人影,不由的有些着急的询问了:“这新娘都来了,这新郎人呢?” “是啊,不是说,双方都一起出场的吗?” “这吉时都到了,若是晚一点,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在宾客的窃窃私语中,石老爷的脸色晦暗不明,他抬头望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推算了一下时辰,差不多该行礼了。 可是,这新郎人呢?怎么还没来呢? 这时,就见一小厮匆匆跑进大厅里,由于跑的急了,脚下一打滑,直接摔在了地上道:“不好了,老爷,夫人,新郎不见了。”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什么叫不见了?”石老爷抖着胡子,瞪大眼睛,扯着嗓门喊道。 任谁都能看的出他此刻的失态,这下就连石夫人都张着嘴巴不可置信,所有的宾客都傻眼了。 石晓静袖中的手一下子就拽紧,猛地掀开了红盖头,发冠上垂下的流苏伴随着她这个动作,猛烈的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一刻良好的仪态瞬间崩了,石晓静精致美丽的面容张扬着怒气,冲着那个小厮吼道:“什么叫人不见了,不是让你时刻跟着吗?” 关键时刻,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沉稳的薛川,居然会玩这一出,这让人始料未及,一点准备都没有。 为什么答应了,还要选择消失不见,薛川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要所有人都看她的笑话是吗?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心瞬间揪疼,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小刀,给切成万片,她张狂的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石晓静的美貌,镇上的人早有耳闻,但闻名不如一见,瞥见这天仙下凡的美貌,所有的宾客都被狠狠惊艳了一把。这该死的新郎,怎么能在行礼之前,将这么美的人儿丢下,就跑了。 前几天的传言,似乎又在这些宾客们的耳朵里重现了一遍,他们忍不住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这新郎怎么回事,反反复复,起先抗拒,后面答应,成亲当日又跑了,这唱的哪一出啊?” “是啊,该不是被逼婚的吧,要不然怎么好好的会跑呢?” “这男人是不是眼瞎,这么好的妻子,为何不要?” 大厅内这些繁杂的声音,就跟洪水猛兽一般,刺进石晓静的耳朵里,让她精致的眉眼,瞬间变得狰狞。 薛川为何要这么对待她?为什么? 让她欢喜,又给她重重的打击。 就在她身形颤抖,气的面目扭曲时,丫鬟秋雨拿着一封信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姐,这是在薛师傅房间里搜到的信,像是写给小姐你的。” 信封上写着弯弯扭扭的几个字,石晓静亲启。 石晓静神色一变,立马撕开信封,拿出来一看,这张宣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字迹,寥寥几句话,交代了比武招亲的设计,薛川表明今日之举是以牙还牙,从今往后,谁也不欠谁,永不相见。 薛川识字不多,字迹也很潦草,但那股凌厉的气势,张狂的气息,通过这张宣纸都能渲染出来。 原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薛川根本没想过要娶她。 石晓静眸中闪过几丝锐利,当场就把信封撕成粉碎,双手一扬,褐色的信封伴随着白色的信纸,如仙女散花。 在宾客纳闷不解的眼神中,石晓静跟疯了一般,将大厅这些喜庆的绸缎全都拉扯下来。 那些红烛,茶盏通通都被摔在地上,变得支离破碎。 石晓静癫狂的冲着这些看热闹的宾客喊:“滚,滚,通通都给我滚。” 这样的失态,哪里还有往日的高贵模样。 石夫人心痛不已,一把抱住发火的石晓静,柔声劝道:“晓静,你冷静一点,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必定要让薛川回来给个交代。” 石老爷眸子隐藏着怒火,也道:“这个薛川,居然敢摆石府一道,让这么多人看我们的笑话,一定要将他抓回来,狠狠的收拾。” 爹娘的维护,石晓静并不领情,昨夜兴奋的一夜无眠,以至于现在对这场意外还混沌,再加上刚才那份信的刺激,早就让她失去了理智。 是她太傻,太傻,以为委屈成全可以有用,却不想在这对夫妻眼里,根本就是一场算计,在这些宾客们的眼里是一场笑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自尊被狠狠的践踏在脚下。 薛川难道不知这样做的后果吗?到底有多恨她,才会给这样的致命一击。 经过今日之事,她石晓静的臭名就会响彻整个清水镇,怕是再也没有敢娶了她。 呵呵,薛川真的好狠,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她进行最残酷的报复。 越想越愤怒,石晓静扯下发髻上的金色发冠,狠狠的摔在地上道:“从今日起,我跟薛家势不两立。” 发红的眼睛,愤怒的神情,都在告诉众人这个女人因爱生恨,癫狂了。 她发怒完后,还不忘吩咐小厮速去河东村把那些赏银追拿回来,一百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她可不会白白便宜这些白眼狼。 小厮硬着头皮多嘴问了一句道:“小姐,那薛师傅,还要不要派人去找。” 这话遭来石晓静一记凌厉的目光,就如一把利剑劈开了他,见他身形颤抖的如风中落叶时,才吐出两个字道:“不用。” 既然没有爱,那就一路恨到底,张蔓儿休想在镇上立足,薛川也别想在清水镇混了,她要这对愚蠢的夫妻付出惨烈的代价。 石晓静发了好一通脾气后,就回房将自己关在房里。 现场的宾客被疏散,见石老爷发那么大火,谁也不敢这时候火上浇油,赶紧都识相的离去,不过这话长在他们嘴上,这茶余饭后的议论可谓是少不了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出嫁 此时的河东村,热闹无比。 今个是薛家嫁女,又是娶新媳妇的日子,薛家人从一大早起来就忙碌到现在,灶房里时不时的传来阵阵菜香味。 薛雪穿着红色的新娘服,在喜婆的精心打扮下,比往日娇艳了好几倍。 此时的她,面若红霞,身上镶有金线的嫁衣,衬托着她的身段婀娜多姿,喜气的红色,将她的面容也照耀的娇媚,贵气。 喜婆扯着掐媚的笑容,夸道:“这新娘子如此美貌,这新郎可是有福了。” 屋里的李春香跟杨可心也附和着,除了夸赞了几句,更是纷纷送上自己的喜钱,说了一些吉祥话。 “我家闺女就是生的好看,也有福气。”田氏挑着眉,一脸得意道。 她知道自个闺女生的不错,但这么精心打扮,在华服的衬托下,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不输于镇上的那些千金小姐们。 让人不得不感叹,姑娘最美还是嫁人时。 薛雪浅笑盈盈,将这些赞美声悉数收下。 她从早上起来到现在,都快折腾了一个时辰,这坐的屁股疼了,脚也麻了,脸上又是拉面毛,又是画眉,描唇,还扑了那么多胭脂水粉,不美就奇怪了。 遐想间,喜婆喜气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吉时已到,请新娘盖上红盖头。” 伴随着这话落下,一块大红色盖头,遮挡了薛雪如花的容颜。 田氏看着即将要出门的闺女,眼泪婆娑的拉了她一把道:“雪儿,娘真是舍不得你,你嫁的可不是普通的人家,进了衙门后一定要守好那里的规矩,有什么事可以找那大夫人。” 这些话,田氏昨晚就交代过,加起来前前后后,起码说了三遍不止,绕是薛雪听得耳朵都有些长茧子了。 语气有些不耐的附和道:“娘,我知道了。” 喜婆搀扶着薛雪上马车时,一直在忙着招待宾客的薛老头,也不由的红了眼眶,凑上跟前道:“雪儿,从今后你就是衙门的人了,这大户人家跟咱山里人不同,你一定要收敛自己的脾气,凡事低调一些。你要孝敬公婆,夫妻两人互相敬爱,知道了吗?” 女儿出嫁时太过于匆忙,薛老头恨不得一股脑的,将那些注意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了,奈何这喜婆在声声催促。 “爹,我知道了。”薛雪坐在绣有富贵牡丹的锦垫上,双手摆放在膝盖上,模样端庄,顶着红盖头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了一声。 小厮冲着薛老头会意一笑,将这车帘撩下后,在鞭炮声中,在唢呐的吹吹打打中,载着坐有新娘子的喜庆马车,缓缓行驶出了河东村。 过了好一会儿,薛老头才发现不对劲,蹙眉问着众人道:“你们有看到新郎吗?” 从订亲到迎亲都没见新郎出过面,这是几个意思?一点诚意都没有。 就算在人户人家,他的闺女是草,但在他心里是无价之宝,可不能轻易的被人践踏了去。 看热闹的村民恍恍惚惚听薛老头这么一问,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道:“是啊,新郎呢?我们大伙都没有看到。” “瞧瞧,这些镇上的大户人家娶媳妇就是不同,新郎都不用出面的。” “是啊,除了聘礼丰富,仪式好像也挺简单的。”仔细看来,比她们庄稼人娶媳妇都简单呢? 这些山里人没见过世面不懂,但薛老头活了一辈子,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了。 很快就发现这场迎亲的端倪,脸上扯起勉强的笑容,招呼这些客人入席后,就跑去灶房,将正在切菜的田氏,扯进了卧房里。 一看到薛老头黑着脸,抖着眉,这副吓人的模样,让田氏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转动着细小的眼睛,一抹心虚一闪而过:“老头子,你怎么了?” 这大喜的日子,顶着一张黑炭脸是要干啥呢? 薛老头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额头的青筋一下就跳跃起来,这死婆子还好意思问,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他。 捏紧了眉毛问:“你个见钱眼开的死婆娘,我问你,薛雪是不是嫁给衙门公子当小妾了?” 镇上大户人家的婚宴他不懂,但他知道娶小妾是不能用花轿抬的,也不用新郎出面迎接的,到时还要等到天黑,从侧门抬进府里。 光是从这些方面来看,薛雪今日就有两点中招了。 “这,这……”田氏神色尴在了脸上,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张着嘴支支吾吾道:“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呢?这话可不能乱说,让人听了笑话去。” 这老头子浑浑噩噩两天,这会怎么又这么精明? 薛老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田氏,跟她同床共枕几十年,她的一些细小的表情,代表的什么意思,他都一一清楚。 她眸光闪烁,说明了心虚。 嘴巴惊愣的一张一合,是惊讶他这么快就觉察到了端倪。 都这样了,还想在他眼皮底下蒙混过去,真当他这个当家人是个糊涂蛋吗? 一想到薛雪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人当了小妾,薛老头火冒三丈道:“你还知道笑话,这都已经是妾啊,还不够是笑话吗?”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就被田氏一把急急拉住道:“老头子,你干嘛去?” “我追薛雪去,让她别嫁了。我们庄户人家虽然穷,但有骨气,断断不能给人做小妾,为了银子让人戳脊梁骨。” 薛老头说着就要冲出去,被田氏死死拉住。 就在这时,院子里一场躁动,几个小厮模样的人,闯入了薛家。 在二老还没有开口之际,小厮开门见山道:“我们是石府的下人,薛川今日逃婚,我家小姐特命令我取回那一百两银子。” 田氏刚回神,就听到什么银子,仔细一看,原来是薛川逃婚,石府的人来要银子了。 这拿到手的银子,让她吐出来怎么可能,那还不是要她的命啊:“你们什么意思,这送出去的银子,怎么能要回,我花都花了。”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他们怎么办? 第四百三十八章偷亲 “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请二老不要为难小的,如若不然,闹开了,怕是你们脸上也无光,外面这么多人看着。”领头的小厮语气凌厉带着威胁道。 薛家人还好意思说,教出一个好儿子来,对待婚事就像儿戏,还敢惦记石府的银子,果然都是一群无赖,也难怪小姐伤心了。 正当田氏叉着腰肢,要跟他们理论一番时,薛老头已把昨日衙门送来的银两端出来,先给垫上了:“这里是一百两银子,赶紧拿走,从今往后,薛家人跟石府没有任何关系。” 这儿子临时逃婚,八成是想通了。 这样好,他们庄稼人就不信这一套,学什么大户人家,娶什么二妻,弄得家宅不宁的。 “哼,算你们识相,这钱财是两清了,但这情债还没清。”小厮轻哼了几句,就将盘子里的银子倒入了包袱里。 背在身上后,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 马蹄张扬,溅起了一地的尘土。 田氏一看到白花花到手的银子,就这样被人拿走,当即急的跳脚,就要冲出去,却被薛老头一把拦腰截住:“闹什么闹,还嫌不够丢人吗?今天这么多人在,生怕别人不知吗?” 木门被合上,薛家屋里冒着火药味的情况,跟院里热闹划拳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在场喝喜酒的村民,虽对刚才那几个来势汹汹的外人好奇,但也没多问。 眼下管闲事,都比不上喝喜酒重要。 田氏在屋里拍着桌子,鬼哭狼嚎道:“我的银子啊,我要去追我的银子。”随即想到害她痛失银子的薛川,又跺着脚骂:“老三这个死孩子,咋那么不上心,好好的怎么逃婚呢?一定是张蔓儿怂恿的,我要去找她算账。” 这门亲事,都板上钉钉的,怎么说飞就飞了。 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她的一百两银子啊。 瞧老婆子见钱眼开,跟个疯婆子一般,薛老头又气又急。 在他看来,这庄稼人过日子就该踏踏实实的,别老是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容易出事。 见田氏胡搅蛮缠,他也忍不住怒了:“够了,闹什么闹,老三家都分出去了,这做什么决定,他们自有分寸。你再闹,我就去衙门闹,让薛雪这门亲也断了,等你什么都没有,我看你还闹。” 薛老头虎着脸,成功的把田氏给唬住了,吓的她一愣一愣的,当即都忘了叫嚷。 这一门亲没了,总比两门都没的好,再说薛雪未婚先孕,若是被老头子知道,指不定要打断薛雪的腿。 这么一想想,田氏除了咬牙切齿的不甘心外,也就将这委屈吞咽到肚子里。 老薛家的这天喜庆日子,在鸡飞狗跳的忙碌中,一晃过去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待夜幕降临,整个村庄都被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秋天的夜空,除了皎洁明月,璀璨星子,还有空气中飘散着稻谷香。 在寂静的土路上,一道高大的身影,快速的穿梭其中,驾就轻熟的绕到了薛家新屋。 他也不叫开门,直接用绳索勾住院墙,跟一只灵巧的猴子,手脚并用,麻利的攀登过去,伴随着一道好看的一跃弧度,薛川身形轻巧的落在了院子里。 卧房里烛火通明,那微弱的亮光洒了出来,柔和了他的侧脸,让他心头一暖。 历经好多天,他终于回家了。 薛川脚步轻缓,轻轻的推开木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看来小媳妇给他留门了。 阔步进了屋里,穿过堂屋,来到那间烛火亮堂的卧室,推开门后就看到裹着被子熟睡的人儿。 那被子包裹的张蔓儿,显得十分娇小,好像一只可爱又笨拙的蚕宝宝。 看着这睡觉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张蔓儿,薛川叹了一口气,利索的上了炕,轻轻拉扯着她的被子。 才发现被子两边被她垫在身下,根本就扯不开,弯着唇角,不免觉得好笑。 这小媳妇,他轻叹了一声,将人连带着被子一起拥紧了怀里。 抱着这团软乎乎的人儿,心中溢满幸福感。 这跟石晓静在一起的煎熬感觉完全不同。 他的柔情全都给了张蔓儿,留给石晓静的只有难堪。 想象着今日做出的惊天举动,石家人肯定会气的暴跳如雷。 他们什么表情,薛川无暇去理会,他只知道,心里的一口恶气算是出了,心中无比的畅快。 今后不管有什么风浪等着他,他都不后悔。 若用幸福换来前程,那又能如何?他想要的只有张蔓儿而已。 之前他总是抱着为她好的心态,隐瞒她很多事情的真想,却不想因此让她伤心难过,再也舍不得让她留一滴眼泪。 得罪了石府,导致没有出路也没关系,他可以帮张蔓儿打理铺子,帮她减轻负担。 未来的路,他都想好了。 薛川低头看着张蔓儿恬静的睡颜,由于他侧身挡住了烛火那面的光,显得她的小脸更加的巴掌脸,那双睫毛跟蝴蝶停下翅膀那般迷人,优美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的高峰,都让他心头一紧。 “蔓儿,我再也不会给你误会的机会,这种跟你不能亲近,隔阂的感觉,让我这些天都寝食难安。” 没有温软香玉在怀,他整夜整夜的失眠。 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在进入梦乡之前,他得讨要点奖励。 长有茧子的大手,细细摩挲着她柔滑细腻的脸蛋,薛川唇上勾起一抹轻笑,附身低头下去。 张蔓儿刚进入梦乡没多久,正是沉睡之中,总感觉胸口上有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着她,让她难以呼吸,喘不过气来。 唇上传来湿润的感觉,又带着清冽的气息,她下意识的张了张嘴,一条软滑的舌头窜了进来,勾起她的小舌共舞,那急促扫荡的动作,像是要把她口腔里的蜜汁香甜,全都席卷完。 张蔓儿心头一紧,猛的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就见一张放大的俊脸,抵着她的鼻尖上。 薛川颤动着睫毛,在忘我的亲吻她。 第四百三十九章为所欲为 轰的一声,张蔓儿脸红了,瞳孔猛的一缩,一股酥麻流向了四肢百骸。 这相公也真是的,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叫她?跟个采花贼似的偷亲她,吓她一大跳。 看着她眸子渐渐的放大,跟一只可爱的小奶猫,睁着浑圆的眼睛,那股萌样融化了他冷硬的心。 薛川唇上用力摩挲了几下,喘着气离开她的娇唇,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忍不住刮了刮她的琼鼻,笑:“这么看着我?自家相公不认识了吗?” 张蔓儿神情短暂的微楞后,喜极而泣般的搂住他的脖颈,染上哭腔的声音,像是带着撒娇:“你回来了,我还以为……” 以为他逃脱不出来,就要做了人家的女婿。 “傻瓜,就那点高墙能奈我何?”薛川不以为然道,模样带着丝丝张狂。 石府的院墙高了一点,若他有心想跑,也是阻挡不住他的脚步。 那两天,他明面上陪着石晓静在这府里转悠,走遍每一个角落,实则是在熟悉地形,在为成亲当日逃跑做准备。 “咯咯咯。”张蔓儿捂嘴笑道:“是是是,我相公最是厉害。对了,昨夜那刺客进村了,我按你的吩咐,在院里布置了陷阱,人就睡在了作坊那边,将他们成功的引开。” 接着张蔓儿跟他说了一下老薛家的事,那晚的刺客去那边了,但无功而返,还有薛雪今日嫁去了衙门。 薛川眉心微蹙,瞬间就像上了一道锁。 这两个消息对他来说既是未知,又让他无比震撼。 薛雪怎么跟衙门扯上关系了,不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吗? 看着小媳妇这张绝美的脸蛋,薛川将心中的疑惑,一吐为快:“不过是几天没回来,薛家竟然发生这么多事,薛雪嫁人为何这么仓促,又怎么嫁去了衙门?” 被他这种探究目光扫着,虽不凌厉,但那股高深莫测的眸光,让张蔓儿心头一颤。 上月薛雪在生辰宴上失身的事,她一直守口如瓶,对薛川没有透露半分。 眼下他询问起来,若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怕是要迁怒于她的,不管怎么说薛雪是他亲妹妹呢? 见她睫毛弯弯,垂下眼睑,不知在沉思什么。 薛川将她一把抱起,坐直了身子,好让她更好的贴近他怀里。 两根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薛川这双深邃的目光锁定她,让张蔓儿无处遁形。 “我,我若是说了,你先别生气。”张蔓儿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抿了抿被他吻肿的唇,透着水光潋滟的美好,让他喉咙又是一紧,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你先说。”薛川循循善诱着。 五妹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任性,骄纵,不知天高地厚,就是这样的薛雪,怎么跟衙门扯上关系,这令他百思不解。 在张蔓儿的轻描淡写下,薛雪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还原。 知道了这前因后果后,薛川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有着无奈:“这也是她的造化,你当时应该告诉我的。” 这种占她妹妹便宜的小人,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一顿,打的他满地找牙才是。 跟衙门的恩怨,因此又添加了一层,眼下这妹妹都进了衙门,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 进了那样的狼窝,就她那涉世不深的性子,到时还不知如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的。 “可是薛雪她……”张蔓儿咬咬唇,最终将辩解的话压下。 当时那种情况,她能怎么办?若是说了,薛雪怪她恨她。不说的话,现在薛川有些埋怨她。 撇开这些不说,这老薛家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就跟一阵风似的,转瞬就刮到了衙门里,让她措手不及。 以田氏跟李春香的性格,就算她出声劝解,她们能听得进去吗? 一心掉进钱眼里去,一定会认为张蔓儿挡了她们的财路。 张蔓儿有些赌气的扭过头,不去看他,就被薛川双手捧住了下巴。 看着这张纠结的小脸,他是无奈又好笑道:“蔓儿,我该拿你怎么办?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跟我商量,知道吗?” 这各人有各人的命运跟福气,不管怎么样,这是薛雪选的路子,好坏与否,他这个当三哥的能怎么样? 他是气恼张蔓儿有事藏在心里,不跟他商量。 夫妻就是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一个人扛,是要风雨同舟的。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出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不也瞒着我?你可知,这些天,我为你提心吊胆,先前又误会你跟石晓静有什么,平白受了这么多委屈,那这笔账这么算?你说……唔……” 张蔓儿埋怨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的薄唇霸道的堵住。 每次说不过去,薛川就会来这一招,偏偏这招屡试不爽,将张蔓儿亲的晕头转向的,就连想要问什么问题都忘到脑后。 很快两人的衣裳滑落,张蔓儿被他撩拨的全身都软绵绵的,任由着他为所欲为了。 两人共赴云雨之后,张蔓儿额头的秀发被汗水打湿,就跟一只从水里捞上来的猫儿一般,软软的窝在他的怀里,白皙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红晕。 薛川看的眉头发紧,这空缺了这么多天的空白,一次怎么能够? 原本偃旗息鼓的龙,又开始抬头,他凑近她,声音沙哑带着低低的暧昧:“媳妇,我还想。” 两人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他的神情,举动,张蔓儿都能心领神会。 看着他欲求不满的样,张蔓儿羞恼的推了他一把,赌气道:“不给了。” 这一回来,就没完没了的索要不停,她身子还吃不消呢? 再说,刚在薛雪的问题上,他不是有责怪意思?她还没消气呢? 她微恼嘟着唇瓣的模样,越发的显得娇俏可爱,看的薛川心里一阵荡漾,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压了上去:“我为了你拒绝了那般天仙的美人儿,你可要补偿我。” 他弯着嘴角说完后,就理所当然的行使着他当相公的权利,再一次把张蔓儿吃干抹净。 这一夜,屋里的油灯明明灭灭,那抹旖旎一直萦绕到天亮。 第四百四十章恨意 天气一天天冷起来,天亮的越发的晚。 次日清晨,伴随着窗户边露珠的清冽味,张蔓儿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幽幽的醒来,满室的光亮倾斜一地。 身旁早就没了薛川的身影,若不是身上的酸疼感袭来,她还会恍惚的认为昨夜是一场梦。 待张蔓儿双手乱舞着摸索着炕边的衣服,那些衣服掉落在地上,根本就伸手够不着。 掀开薄被坐起来,发现又是不着寸缕。 想起薛川昨晚跟一头饿了许久的野狼,不知道餍足的连着要了她好几次,当时为了行事方便,压根就没给她穿上衣服。 想到这,张蔓儿气的牙根痒痒的,嘴里呢喃着薛川两字,但仔细听来,这气恼的样子带着娇羞意味。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不早了,张蔓儿裹紧被子,跟一只蚕宝宝似的跳到了炕下,打开衣柜,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后,这才躲进屏风后给自己穿戴起来。 此时的张蔓儿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拿着木梳打理三千烦恼丝,灵活的手指随意的绕了几下,挽了一个简单缺不失好看的发髻。 在用一根珍珠发簪作为点缀,一个清新的美人出炉了。 裙摆随着她的莲步轻移,荡漾起弧度,张蔓儿去了灶房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吃了搁在锅里的早饭,还残有着温热的余温。 薛川那么早出去,肯定是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避嫌了。 毕竟刚逃了婚,会遭到村民的质问,石晓静的搜索,再加上衙门的特殊情况,这几天肯定要避一下风头。 吃了饭,将剩下的饭菜放进橱柜里,正要关上柜门时,看到被瓷碗压着的一张纸条,张蔓儿随手捏来一看,解读了上面潦草的字迹。 原来薛川去山上躲避风头了,今早上他发现了蓝府的回应。 瓷碗里放着的纸条是用一把小箭头给压住,小箭头是玄铁打造而成,上面泛着亮堂的光芒。 箭头处不仅泛着木屑,还绑着这张卷成一团的纸条。 可以想象出,是某个高手,将这箭头射进薛家的木门上的。 张蔓儿纤细的手指打开一看,果然是蓝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巡抚已经来到了清水镇,并且已派人成功潜入了衙门取证,等证据一到手后,就将县衙大人就地正法了。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蓝老爷果然是一言九鼎。 张蔓儿待在村里,开始一天的忙碌,并不知镇上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石晓静成亲当日,新郎临阵逃亲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曾被人捧在手心里夸的天下地上仅无绝有的美人,如今成了人人耻笑的对象。 茶馆里,小摊位上,对于这件事的热度不曾减下。 “听说这石府千金成亲当日,那排场弄得声势浩大,只要是路过石府的人,都能拿十个铜板的喜钱跟三颗喜糖。这原本是举民同乐的日子,新郎居然当天跑了,这么天仙般的美人儿,为何还有男人不想娶的?” 不仅很多男人百思不解,女人们也同样不解。 但对比先前的流言,不免能让人发现一些猫腻:“这仔细想想,也能想出个名堂来,听说那大师傅家中原本就有妻,两夫妻和和美美的,就不喜欢被人横插一脚。这石家小姐虽貌美如仙,但也是一个横刀夺爱的人啊,说不定是使用了非常手段,让这男人屈服的。” “这话不无道理,若不是把那男人逼迫到这个程度,也不会有逃婚一说,这下石小姐丢尽了脸,以后怕是没人敢娶她了。” “可不是,我有个在武馆上工的侄子说了,当初那大师傅就是被逼婚的。” “这真是活久见啊,这石小姐看着矜持的很,却不想如此的强势,那时觉得她委屈了,如今看来她就是女霸王想硬上弓。” 这次的逃婚事件,让石晓静的名声败坏到了极点,她原本端庄的大家闺秀彻底的崩塌了。 这股风声刮到石府里,更是让空气中压抑的更加厉害。 自从昨日薛川逃婚后,石晓静就呆呆的坐在房间里,这一坐就是一天。 秋雨看到她这番不言不语的模样,就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对什么都不闻不问。 因为这件事,老爷跟夫人已经对小姐失望透顶,扬言让她闭门思过,好好想清楚将来的路子。 若是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就别当石府的千金。 秋雨知道她心里难受,若是这哭出来也好,但她就像一个目光空洞,不闹不哭的破布娃娃,反而让人担心。 夫人今早上还提议过,让小姐从那些相看过的公子里,挑一个随意嫁了吧,都被她一口回绝。 小姐心里一定还想着薛师傅,可那个男人为何能这么狠心呢? 石晓静眼眸无神,但她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清醒。 又是一早上,她坐在这桌边发呆了整整一早上。 任由着丫鬟急的在身旁打转,她也没有吭一声,完全沉寂在自我的世界里。 昨日那残忍的一幕幕还在脑中回旋,薛川的离去,宾客的议论声,爹娘的责骂声,让她这颗承载太多的心,就快要炸裂。 这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除了染上悲凉,还夹带着一股漫天的恨意。 从今以后,她的心死了,再也不会轻易的爱一个人。 因为她的爱得不到回应,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践踏。 薛川,他为何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心里无比的恨,但更多的是心痛。 在这场爱情的战役中,她最终输给了张蔓儿,输给了她最最看不起眼的农女。 她不明白,她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为何得不到薛川的心。 想到爹娘说的门当户对,心思似乎透亮了一点,或许就因为他们的身份匹配,山野痞夫配农女,这不是正好? 石晓静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以后薛川只会是她的男仆,不会是她的爱人。 这样的男人,不配得到她的爱。 她要强大起来,打压的他无路可走,亲眼看着他跪在她面前求饶。 即便是这样想的,心中的痛仍然不减分毫。 石晓静知道她中了一种名叫薛川的毒,眸中的光锋利的如刀子,她迎着阳光走了出去,漫步在石府的每一个角落里,寻找他曾经的呼吸。 第四百四十一章撞破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了三天,这几天薛川都是白天在山上,晚上才会回来。 每晚悄无声息的回来,都会把睡梦中的张蔓儿吻醒,像是为了弥补分别那几天的空白,薛川总缠着她做那等羞羞事。 张蔓儿对他是又气又恼,每天早上醒来时,炕边空空如也,都不见他的身影。 薛川白天在山上一待就是一天,平日吃着野果裹脯,偶尔运气好会打到一只野兔,野鸡,烤着吃。 张蔓儿怕他的胃受不住,就想着给他做点好吃的送过去,反正她时不时的上山采药草,去送个饭,也不会引人注目。 简单可口的家常小菜,一个韭菜炒蛋,一个红烧茄子,还一个家常小炒肉。 将这几样做好的饭菜,装进菜篮子里,用一块蓝布盖住,放进背篼里,张蔓儿背着就佯装去山上采药去了。 天气越来越冷,她还带了一件厚衣裳,生怕薛川待在冰冷的山洞里会着凉了。 路上有村民看到张蔓儿都投来诧异的光,心想这相公不知所踪,她还有心思上山采药草。 这个薛川啊,平日里看着挺稳妥的一人,办的事儿都不是事,镇上的风言风语早就如海浪席卷而来,让人听了不堪入耳。 张蔓儿无视这些人异样的目光,也没那个心思去解释,任由着别人如何去想,过日子本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到了山脚下,张蔓儿顺着薛川说的那条小路,正要上去时,就见一抹藏青色的健硕身形也朝这边走来,两人同时来到路口处,而这条小路只能容纳一人而上。 “哎,你谁啊,好生无礼,怎么挡小爷的路?不知道我是谁吗?”年轻男人傲慢无礼的声音落下。 张蔓儿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这是村长家的二儿子,名叫柳风,二十岁,还未娶媳妇。 长得有几分俊容,但可惜是个游手好闲之徒,他说话的声音里,就带着一股痞气。 不小心挡了他的路,张蔓儿垂着头,后退了一步,示意他先走,但同时也好奇,他一个不干农活的富户儿子,去山上做什么? “请。”张蔓儿如清泉在山涧流淌的声音落下,扬手便给他让路。 见他矗立在原地没有挪动,不免掀了掀眼皮,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不需要她让是吗?那她就不客气了,张蔓儿颠了颠身后的背篼,踏着稳当的莲步,踩着几块石头台阶,沿着这条小路蜿蜒直上。 轻盈的莲步,曼妙的身姿,不盈一握的身段,看的柳风一阵口干舌燥。 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属这薛家媳妇生的最为标致,看看这小腰扭得,如杨柳一般。 光是一个背影,就把柳风给撩拨的心痒痒的,他原本就是喜欢沾花惹草之人,如何能错过这次搭讪的机会。 忙提着长衫,追了上去,痞里痞气的唤道:“薛家媳妇。” 张蔓儿脚步顿了顿,并未转身看他,声音清冷如泉:“何事?” 简单的两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气,有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身上突然凉飕飕的,柳风像是被这股凉意给刮到了,在心里嘀咕道,这薛家两口子,都是属冰块的吗?一个个都那么冷。 一想到薛川那张面瘫脸,那副跟煞神不分上下的表情,就让他浑身一个哆嗦,打消了调戏张蔓儿的想法。 但他又管不住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带着别样目光的眸光,牢牢黏在她身上,吧唧了一下嘴巴道:“真美,我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美人呢?怎么就嫁了薛川那个莽夫,真是可惜了。” 他的碎碎念,悉数落进了张蔓儿的耳朵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她往另一条岔开的小路快速过去,没一会就把柳风甩在了后头。 回头一望,见他没有跟上,张蔓儿这才放下心来,顺着原路返回,往薛川说的那条路走去。 迎面吹拂的山风,泛着凉意,漫山遍野进入一个金色的世界,到处都是黄叶飞舞,布鞋踩在枯树枝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张蔓儿今日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衫,走在这片金色的世界里,格外的显眼。 这条山路是她从未走过的,比较偏僻,脚下的步子走的缓慢,进入一片竹林后,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背影纤细曼妙,好像是白巧荷。 张蔓儿瞪大了眼睛,不免的好奇,她来这做什么?既没有背背篼,也没有带任何东西,就这样两手空空到上山来作甚? 心里的纳闷,让张蔓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她脚步轻缓,踩在落叶上都特别小心。 在竹林晃动的密集处,有细微的说话声传来,张蔓儿看了一下周围,除了风的声音,就是竹叶徐徐飞落的声音。 特别安静,以至于这对男女的声音格外清晰入耳。 “怎么?等了有会儿了吧,来的时候没被人看到吧?”白巧荷好听的声音徐徐传来,独特的撒娇嗓音,听起来有些含嗔带怨的意味。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这白巧荷该不是跟野男人约会吧。 柳风一把将美人儿抱在怀里,揉捏她的胸,听着她微微发出的娇喘声,就觉得带劲:“大中午的谁看到了,我都等了有一会儿了,你怎么才来,可把我给想死了。” 这白巧荷不仅长有几分姿色,就连炕上功夫也好,两人不过是欢好了几次,他就心心念念上了,顾不得大白天,两人就来这山上,特意找了这个隐蔽的地方,好一番云雨。 白巧荷自从嫁给方宇后,就觉得手头紧,总让娘家救济也不是个事,再加上她之前过惯了好日子,自然不习惯方家的穷酸节俭。 村长家是村里的富户,以前这个柳风就喜欢她,只不过那时她的心在薛川身上,忽略了身边这些爱慕她的眼睛。 这不,方宇在镇上做短工都几个月了,她这独守空房,难免有点寂寞难耐,再加上柳风似有若无的撩拨,两人就不约而同的勾搭在一块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貉子 柳风对她倒是大方,经常塞银子给她,让她买新衣穿,买首饰,胭脂水粉等,可千万别亏待自己。 就是他的大方,让白巧荷陷入了他编织的情网当中。 毕竟是大白天,她还是有些心虚的,抓住他作乱的手道:“你说你大白天的也这么放肆,这若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得了,以后还是得晚上出去。” 这偷人虽然刺激,但总是让人提心吊胆。 万一被人发现,可是要浸猪笼的。 柳风掐了一把她纤细的腰肢,咬着她的耳垂轻笑:“怕什么,咱们是分头上山的,谁能将咱们联想到一块?我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可不是来听你瞒怨的。” 他的语气颇有恃无恐道,他是村长儿子,只要事情没有败露,谁能把他怎么样? 白巧荷被他撩拨的,直接瘫软在他怀里,声音娇娇软软的,就跟一只小猫在人心口上挠:“你还真是色胆包天。” 柳风搂着她,靠在这棵竹子上,借助这股缓冲的力量,顺势滑落到一旁的草丛里,扯开了她的腰带,让她衣衫尽露,娇嫩的皮肤若隐若现,引得他好一通乱亲。 “不色胆包天,怎么能抱到美人归?巧荷,你知道的,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你迟早还是我的。” 白巧荷任由着他肆意摆弄,喘着气道:“你倒是什么都不怕,可我还是方宇的媳妇呢?” 柳风褪去身上的衣服,两人不着寸缕的滚在一起。 男人得到满足后,声音越发的得意:“方宇那个二愣子,你怎么可能会喜欢,要不然他去了镇上,你也不会迫不及待的投入了我的怀抱?你啊,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媳妇,跑不了的。” 伴随着这道低哑的声音落下,白巧荷嗔笑一声,搂住男人的脖颈,热情的回应起来,很快就有不堪入耳的声音响起。 张蔓儿离的远,但也隐隐约约看到了草丛里白花花的两人。 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人竟然就这样私会,太辣眼睛了,这个意外发现,让张蔓儿心里如掀起了惊天巨浪。 这白巧荷嫁入方家不过也才三个月的时间,趁着方宇去镇上做短工之际,就跟柳风搅合在一起,还真是不守妇道。 想起她以前对薛川的胡搅蛮缠,给人当真一副好痴情的模样,结果…… 张蔓儿轻笑一声,当做没看到似的,绕过这片竹林,顺着旁边的小路,走了一刻钟后,来到半山腰处。 薛川住在崖边的一个山洞里,那里地形险要,几乎没有村民路过,位置可谓十分隐秘。 伴随着迎面扑来的风,张蔓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触目可及的是那片悬崖峭壁。 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崖边,衣诀翻飞间,仿佛是俯瞰天下的王者。 见一张蔓儿眼里腾起一抹亮光,伴随着一瞬间的恍惚,就团灰色的小身影,快速的从她面前掠过,她惊扰“啊”的叫了一声,声音在这山崖边备显得突兀。 等她定睛一望,才发现从她身旁跑过的是只肥硕的貉子。 貉子也叫狸,外形长的比较像狐,全身的毛呈棕灰色,耳朵短小,嘴巴尖。 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如此珍稀的野物,一想到它油亮的皮毛可以用来做防寒的大衣,它的肉质细嫩鲜美更是滋补营养的野味。 貉子身上的胆更可以入药,浑身是宝,珍贵无比。 如此稀罕的猎物,可不能让它跑了。 伴随着张蔓儿声音落下,薛川就如一头迅猛的猎豹,如风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就刮到了她的身旁:“怎么了,媳妇?” “薛川,快,有貉子。” 偏偏那只貉子是个呆头貉,听到有清脆的说话声,身形停顿的瞬间,就被一颗石头以雷霆之势击打在头部,当场动弹了一下,就毫无声息了。 “好大一只貉子,估摸着有七八斤重吧?”有细碎的阳光,跳跃在她黑色的瞳孔里,张蔓儿神情欢快道,想不到来这山上还有这意外收获。 薛川一手拎着这只貉子,一手牵着张蔓儿去了山洞里,将手里的东西丢下,拂了一把张蔓儿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脸上难掩笑意:“媳妇,你怎么来了。” 男人身形高大,但穿的单薄,进了这山洞,感到了一股冷飕飕的凉意,张蔓儿忙将背篼里的衣服拿出来让他穿上。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当然不放心,就怕你饿了,冻着了。” 她说着,忙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山洞,天然形成的洞玄,宽敞明亮,地上铺了一堆的稻草,在往里走,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像是山泉穿透过来的。 张蔓儿吃了早饭没多久后,就炒了几个精致的小菜,经过这一个时辰的攀爬,篮子里的饭菜都凉透了。 “还是媳妇对我最好。”薛川嘴角勾起一缕浅笑,肚子似乎更饿了,拿起筷子,就着这些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这几天他在山上几乎都是野果裹腹,嘴巴都快淡出鸟来。 好在今个运气不错,捕到了一只貉子,这下晚饭都有了着落。 “你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你打算在山上还待几天?我瞧这三天过去,镇上也没什么动静,一切都很平常。”就算是暴风雨的前期,那也有几天的缓冲时间,薛川总这样躲在山上也不是个办法。 看着坐在身旁的小媳妇,唇红齿白,眉眼如画,肌肤更是细滑柔嫩如剥了壳的鸡蛋,她说话时,嘴巴一张一合的,格外的吸引他的目光。 他的小媳妇这么娇俏可爱,他自然想陪在她身边,在这山上的这几天,十分煎熬,也想尽快回到薛家。 她刚才说的平静,薛川也能感同身受,漆黑的眸子盛满坚定:“好,晚上回来后,我就不走了。” 他将吃完饭的空碗筷一丢,就将这娇软的身子搂入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在她耳边吐气丝兰道:“这几天不见你,真是想你想的紧。” 不用再去镇上的武馆,白天会有大把时光和张蔓儿腻歪。 那段起早贪黑的日子,让他忽略多少柔情,趁这次一并的补回去。 第四百四十三章回门 张蔓儿打落他的手,将这些碗筷搁进篮子里:“行了,我还是赶紧回去,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太好了。” 说这话时,眼前总是闪现白巧荷跟柳风的画面,真是见鬼了。 她跟薛川是夫妻,她却在外面避讳着。 薛川见她这么快就要走哪里肯,抱着她的腰肢不撒手,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处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别闹了,我得回来了。”张蔓儿挣扎着。 他在这山洞一待就是一天,难得能抱着香软的媳妇:“蔓儿,这几天非常时期,咱们都要小心,我这时刻不在你身旁,还真是不放心。” “那你就回来吧。”张蔓儿仰着小脑袋看他:“反正,有什么风浪我们都一起面对,巡抚的人来了,咱们不会等太久的。” “行,等天色晚一点就回去。”薛川黑眸闪烁着亮光,看到小媳妇对那貉子的欢喜程度,他突然想起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等天冷的时用这貉子皮给她做件披风,一定很暖和。 一会再四处找找,多猎杀几只貉子待用。 想到还有这等要紧事做,薛川也顾不得儿女情长了,亲了亲她的脸颊道:“行了,那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等我回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张蔓儿说道,心想这相公放行的还挺快。 很快原路返回,张蔓儿在经过那片竹林时,特意往刚才那方向张望了下,已经没有那两人的身影,好像刚刚看到的是一场幻觉。 沿着小路直下,从山脚下出来,很快就到了薛家新房,刚要推门而入,就听见村口一阵鞭炮声响。 张蔓儿回头一望,就见一大群的村民往村口方向涌去。 又发生了什么事?张蔓儿站在门口的那块大石头上,眺望着远方,看到两辆华丽的马车浩浩荡荡从村口驶入。 前面一辆马车带着华丽的车厢,后面的马车去掉了车厢,车上堆放了很多东西,有鸡鸭鱼肉,绫罗绸缎,让人看了一目了然。 原来是薛雪回门了,这次不知新女婿有没有一起随同。 带着几分好奇,张蔓儿将背篼放进院里,人就随着这些如潮水般的村民,涌到了老薛家那边。 马车一停在院落,驾车的小厮首先跳了下来,拿出一条板凳后,下来一个年轻丫鬟,以及一个看着很稳重的老妈子。 这绿衣丫鬟模样端庄,长得还挺水灵,让人不得不惊叹,这大户人家就是不同,就连一个丫鬟都生的这般好看。 就见她转身撩起车帘,指引着车中的薛雪下车。 这穿着桃红色绸缎的薛雪,肌肤赛雪,皮肤比从前更加光滑,姑娘家那会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已松松挽成好看的妇人发髻,斜插了几根玉簪。 身姿婀娜,在这身珠光宝气的衬托下,勾魂摄魄。 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在薛雪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诠释,她的一出场,瞬间惊艳了众人。 不过是几天的洗礼,她好似褪去了身上的土气,平添了一股贵气。 那穿衣打扮,就跟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无疑。 围观看热闹的村民,眼前一亮,就跟炸开的锅的水一般沸腾。 “这是薛雪吗?几天不见,看起来不太一样了,这嫁入了大户人家就是不同。” “是啊,这进出坐马车,还有丫鬟,小厮,老妈子贴身伺候着,这等福气谁也羡慕不来。” 耳边的这些议论声,让薛雪的腰杆越发挺得笔直,活了十几年,她第一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种被众人瞩目,艳羡的目光,让她备觉得有面子。 田氏原本在灶房里忙着炒菜,这一听到院子里沸腾的动静,就知是薛雪回来了,脸上挂着喜色,连围裙都不曾卸下,忙出来迎接道;“呦,闺女,你可算是回来了,赶紧进来坐。” 薛雪弯着嘴角一笑,步子轻缓,就连仪态都发生了变化:“娘,我回门了。” 在衙门待了几天,她才知道这行走,站立,还有坐下的姿势,都是有讲究的。 “呀,回门就回门,怎么拿那么多东西?来,你这一路辛苦了,赶紧进屋歇会。” 这么多村民的围观,让薛雪并不着急进去,她唤来丫鬟将车上的东西,当着这些村民的面,一一搬了进去。 每搬一样,就会说明一下这东西的来意,好让村民看到她如今嫁的有多好。 这样还不止,她从宽大衣袖里取出几根金簪,分别给了田氏,李春香道:“娘,这是我特意找人给你们打造的金簪,上面的花纹都是你们喜欢的,看看如何?” 只要是金簪就足够把人给乐呵了,田氏看着手上这根白兰花簪子,是她最喜欢的花纹,淡雅,朴素,立马就迫不及待的别在了发髻,连连问着身旁的李春香道:“二媳妇,你瞧瞧好看吗?” 这等金灿灿的簪子,自然是好看的,李春香频频点头,将自己手上这根杜鹃花簪子别在了发间。 从今后她也是有金簪的人了,再也不用羡慕张蔓儿那个小蹄子。 “薛雪,你说你这也太破费了。”李春香拉着她的手,喜不自禁道。 看这两人高兴,薛雪备觉得脸上有光,有面子。 她喜欢这种慷慨大方的感觉,就好像一家人是仰仗她生活一般,这让她越发觉得自己的重要性。 “娘,二嫂,你们喜欢就好。”薛雪笑道,又击了击手掌,就见丫鬟,小厮,老妈子们拿着车上的礼物鱼贯而入。 她给薛老头准备的是几大卷上好的烟丝,给薛田是一套质地上乘的衣裳。 给薛宝蛋也是一套衣裳,还有一些零嘴,木制玩具。 薛阳跟杨可心也有礼物,只不过他们中午不回来,就让田氏把礼物先收起来。 在村民艳羡的眼神中,薛雪发放完了礼物,这才扭着细腰,摇曳生姿的踩着门槛进去了。 桌上摆放的茶叶,水果,点心,均是薛雪带来的,看着丫鬟忙进忙去的,这种优待感越发的叫她得意。 这么大的排场,都让村民忘记询问新女婿为何不到来的缘由。 第四百四十四章原来是个笑话 屋里传来说话声,其乐融融,薛家的灶房里传来阵阵饭菜香。 张蔓儿瞥了一下屋里的人,见没有发现宁盛的身影,也是狐疑。 这订亲,成亲,回门都不见新女婿的身影,这说明了什么? 她恍惚的明白,薛雪进了衙门就是个妾。 原来只是个妾,还弄得那么大的排场,这没有新女婿在,一切都是摆设。 一念至此,张蔓儿收回眼神,就要回去,就被眼尖的田氏看到,她嗖的一下跑出来,就跟一直跳蚤一般叫嚷;“呵,张蔓儿你来做什么?怎么?看到薛家如今发达了,也想要分一杯羹,做梦。” 三房过他们的日子,老薛家过老薛家的,他们现在发达了,跟三房无关,田氏如是想。 张蔓儿不过是来看看,想从薛雪的身上探知一点衙门的秘密,这种被田氏戳着说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当即反驳道:“婆婆,若是不想小姑子的丑事传了出去,对我最好客气一点,都未婚先孕了,还觉得很光荣吗?” 这话当场就让田氏身形抖了抖,她用又惊又恐的眼神,看了张蔓儿几眼,心里纳闷她怎么知道的。 这若是传了出去,薛雪就会由现在的人人羡慕,变成人人喊打了。 这张蔓儿的心思果然恶毒,田氏嘴角轻哼,更不待见她了。 “你敢,你若是说出去,我就让老三休了你。” 张蔓儿瞥了一眼屋里跟家人相谈甚欢的薛雪,举手投足之间就像脱胎换骨一样,看她指挥着丫鬟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那副派头十足,颇有些显摆的意思。 这样的人,进了衙门不知收敛,迟早要吃大亏的。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这是她的选择,她的造化。 窥知不出衙门的情况,张蔓儿又岂会久留,瞥了一眼跟战胜公鸡一般的田氏道:“婆婆忘了,薛川是个有主见的人,你的挑拨对他来说无用。” 她很庆幸嫁了薛川这样的男人,若是嫁给没主见,听母亲摆布的儿子,那她张蔓儿的日子就难过了。 好在,这些都不存在的。 “什么人,薛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媳妇。”田氏跺脚咒骂了一声,就迈着小短腿跑进了屋里,气呼呼的喝了一口茶,才勉强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 薛雪见状,偷偷的将田氏拉到一边问道:“娘,刚三嫂跟你说什么了?是想要套近乎的吗?咱们别理她,架子摆高一点。” 田氏轻笑道:“你也太小看张蔓儿了,这个小蹄子眼睛利的很,都看穿一切了,刚是来威胁我的。这没人能制她,可真是让我心慌。原本还指望着石晓静嫁进来,跟她平分秋色的,谁知道那个没用的女人,连门都进不来。” 这老是被媳妇压的感觉,让田氏浑身的不舒坦。 薛雪微眯了眸子,这张蔓儿果然厉害,居然知晓了她进衙门的秘密。 “娘,你别担心,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她若是敢说出去,破坏了我的名声,我就派衙门的人来收拾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这几天她过得日子可谓是逍遥,一进府里,就被赏赐了很多东西,有绫罗绸缎,有金银首饰,还有个丫鬟贴身伺候,更有个管事的老妈子。 这出门有马车小厮,这种日子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统统都实现了。 这才刚开始呢?好日子都在后头,等她顺利的生下儿子,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见她这么说,田氏就放心了,看着她桃红粉面的脸不由的问道:“雪儿,那个宁盛对你如何?你现在怀有身孕了,头三个月千万不能房事。” 一说起这个,薛雪的脸就红了,她想起这几天都是用手跟嘴帮他解决的。 宁盛对她还算不错,百依百顺。 只要她有心,想要套牢宁盛并不难。 “娘,这个我知道的,他对我挺好的。”衙门专门有个给她保胎的大夫,这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早就给她交代过的。 “那就好,你一定要牢牢抓住他的心,这能不能转为正室,这男人的想法太重要了。”田氏一脸过来人道:“雪儿啊,娘当初就说你不一般吧,你看看,如今家里头就你是最有出息的,薛家人跟着沾了光,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这几天我跟你爹打算多置一些田地,全都租出去,以后就是啥都不干,光靠收租就成。” 终于过上想要的日子了,田氏说话都是飘的。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薛雪双手握紧了小拳头,眸中异常坚定。 在衙门的这几天,她就看出了宁盛的没地位,就因为是从小妾肚皮钻出的儿子。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她一定要给未来的儿子谋一个好出生,她会努力的。 薛雪在薛家没吃饭就回去镇上了,这次回门遭到三姨娘的白眼,她怕再不回去,会让她们借机数落什么。 谁知火急火燎的回到衙门,路过三房的偏厅,就听见三姨娘跟贴身老妈子商量着宁盛娶妻的事。 “那个农女回门了还没回来?呵呵,这排场弄得十足,还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以为进了衙门,就把自己当少夫人了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妾,还在村里打肿脸充胖子,真以为母凭子贵,就能当上少夫人了?可笑。” 若是生个儿子就能当大,那她也不会被大夫人打压那么多年了。 这儿媳妇若是个厉害角色,她在府里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偏偏是个出生卑贱的农女。 因为这事,没少被大房那边笑话。 她现在是卯足劲想要翻盘,若是不得老爷召见,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薛雪听了这话,袖中的双手拽的紧紧的,这刚进来,就要这么对付她了,这衙门果然不是个安生的地。 老妈子出着主意道:“主子,这还不简单吗?这几天给二少爷好好的挑一下正妻人选,总有合适的。咱们这可是衙门,镇上多少富贵人家想要攀附?这若早点定下来,也免的人说闲话。” 第四百四十五章靠海的村子 一般大户人家都是先娶妻,万万没有先把妾抬进来的,这次就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给破例了,那就赶紧娶个正妻来冲冲晦气。 再说这宁盛都二十了,是时候该有人管管了。 二房若是有个厉害的少夫人,那么三姨娘在衙门里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这老妈子说的话,甚得她心,三姨娘点点头道:“如此,那你就去准备了,多挑几个合适的姑娘,让我来做决定。也好让那个农女死心,别搞不清自个的身份,如此卑贱,还妄想主位。” 薛雪站在门口,听着她们主仆两人的交谈,就像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透心凉。 她以为自己很重要,结果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妾。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三姨娘如此不待见她,那只有找大夫人求助了,毕竟她当初能进府,多亏了大夫人。 她肚里的孩子还未成型,刚享受了一点好处,这府里就要进别的女人,跟她分享相公,这如何能行? 若是宁盛娶了正妻,那她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薛雪越想越觉得害怕,她需要抱住大夫人这座靠山。 眸中翻腾起浪花,打定主意后,人就往大夫人所在的院落过去。 正巧碰见赏花的宁雪妍,她倒是没看见这位不速之客,但身边的丫鬟低声提醒道:“小姐,这二公子的小妾过来了,是来找夫人的吗?” 宁雪妍抬头对上薛雪那张还算精致的脸蛋,眼底就浮现出张蔓儿的身影,这对姑嫂都是一路货色,一个惦记着宁府少夫人的位置,一个惦记着她的未婚夫。 她正愁着心中的一股怨气,找不到人来撒。 这不,人就送上门来了。 宁雪妍脸上挂着浅笑嫣然,迈着莲步,迎了上去,语气十分不善道:“薛雪,你来这边做什么?三姨娘才是你婆婆,你别弄错了方向。” 这大房的地盘,岂能是三房这等卑贱之躯能踏足的? 薛雪十分忌惮她,每每窥见她的美貌时,总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她捏了捏手心的汗,鼓足勇气道:“二小姐,妾身找大夫人有要紧事。” 这要绕过二小姐,去求见大夫人还真是不容易的事。 她隐隐的感觉到,这二小姐对她的敌意还不小。 “有什么要紧事?”宁雪妍挑着眉道:“这段时间,母亲为了帮我准备嫁妆,准备婚礼,忙的是脚不沾地的,哪有空管你们三房的闲事,你们有事关起门来自行商量,就此解决就好,切勿打扰我们大房。” 薛雪脸色刷的一下难堪,毕竟自己初来乍到,有很多心里没谱的地方,就想找大夫人做主一下。 可她忘了,这宁雪妍跟张蔓儿有着满腔恨意,连带着她也被排斥。 这处处被她阻拦着,今日实在不方便过去了,就改天再来。 她没有这个能耐跟勇气跟宁雪妍斗嘴,就选择了讨好跟妥协道:“是,宁小姐,那妾身先退下了。” 看着她携带着贴身丫鬟走远时,宁雪妍唇边勾起一记冷笑。 什么东西,以为进了衙门就把自己当主子了,还敢来骚扰她的母亲,连这些都掂不清楚,还真是个蠢货,真是没学到张蔓儿的一分精明。 “小姐,那薛雪既然是薛家人,咱们以后可以多多教训,这也等于是打了张蔓儿的脸。等薛雪受不住这等气,在说明她是因为张蔓儿而殃及池鱼的。等这对姑嫂产生隔阂,敌对相立,小姐不用出手,就能坐看鹬蚌相争,好从中得利。” 小菊一脸精明算计道,跟了她家小姐这么久,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她的这个提议,让宁雪妍眼前一亮。 “你说的对,看来这段日子不会太无聊了。要整死这个没脑的泥腿子,还不是易如反掌?”薛雪噙着嘴角笑,原本这嫁人等待的日子就备觉得无聊,找个人玩玩也能打发时间。 小菊见状,又心生一计:“小姐,咱们根本无需动手,只需要在她耳边煽风点火,把她在衙门不得宠的原因,归根结底给张蔓儿,来一个借刀杀人就成,看那农女那副蠢样,就很容易上当的。” “你说的有道理,你跟小花平日里没事做,就给她灌输这种念头,我就等着她们这对姑嫂反目成仇。”宁雪妍眸中闪过几缕精光,充满着阴谋算计。 …… 张蔓儿的胭脂铺子已经装潢好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 这几天张蔓儿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的,为了在开业期间,顺便将唇膏跟蛤蜊油推出,她今个一大早就带了张大海,薛川去了海边。 这海边是在隔壁镇里,一个靠海的村子。 牛车一驶进去后,就能发现这地形跟湖村有些类似,不同的是,这片蔚蓝的大海,水天连成一线,代替了湖村那边一望无际的湖。 现在秋高气爽,海边的风格外的大,来的人并不多。 这些靠海吃海的村民,一进村,就让人感觉到了与众不同。 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脚下坐落着几排错落有致的瓦片房,有这么一个蔚蓝的海作背景,到处都是优美,祥和的风景。 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有贝壳做的风铃,一阵微风拂面,风铃叮当作响,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他们今日来,是想买点做蛤蜊油的贝壳,自然就寻到了这边的海边。 明媚的阳光,洒在蔚蓝的海平面上,如仙女手中散落的细碎星子,跳跃着耀眼的星光。 现在没有涨潮,宁静的海面风平浪静,不少村民划着小船出海捕鱼。 远处海天连成一线,如一副美好的画卷,但此刻的张蔓儿没心思去欣赏美景,她跟大多数人一样,来海边是为了生计。 别人都在抓螃蟹,捕鱼,唯有张蔓儿这群人在捡贝壳,还不是活的贝壳,是捡那些被冲到了沙滩上,光有空落落壳子的蛤蜊壳。 当然他们也想挖活的蛤蜊,既能吃,又能用,但这毕竟不是他们的村子,这若是挖了,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第四百四十六章蛤蜊壳 很快就有眼尖的村民,发现了这几个生面孔,男的长的高大俊逸,女的长的清新脱俗,还一个皮肤黝黑,厚实的汉子拿着网兜。 原本以为他们挖走了蛤蜊,村民们正要数落一番时,凑近看是空的蛤蜊壳,就十分好奇道:“喂,我说你们这几个外乡人,来咱们渔村干啥咧,就为了捡这些破壳子吗?” 伴随着汉子这一爽利,带有打趣意味语气落下后,附近赶海的几个村民,相视一望,跟着哈哈大笑。 张蔓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渔村这么多户人家,她也不知哪家有卖蛤蜊壳的,就做出这么一番样子,来个抛砖引玉了。 这下,看来有卖家要自动送上来了。 “大哥,不瞒你说,我们是想买这蛤蜊壳的,请问你们有完好的蛤蜊壳吗,我要几筐。”张蔓儿长得美,声音清脆,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过来。 这些村民脸上都露出讶异,心想这个漂亮的姑娘,该不是傻了吧,要这壳有何用,他们多是吃了后,直接扔掉的,还有些会拿回去,给孩子们做些小玩意玩。 “姑娘,要这蛤蜊壳做什么,眼下是没有,我们平日里都是扔掉的。但若是姑娘要的话,明天可以给你送过去。” 这位汉子在说话时,张蔓儿正好瞧见有个八岁大的小女娃,手里拿着个小篮子。 这小女娃长得十分可爱,黝黑的小脸蛋泛着健康的光泽,一双乌黑的眼睛又圆又大,穿着粗布衣裳,扎着两个圆髻,她头上戴的是用贝壳做的饰品。 吸引张蔓儿眼球的不是小女娃的本人,而是她拎在手里的篮子。 那里面装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贝壳,好看的不行。 这让她突发奇想,除了收购蛤蜊壳,所有贝壳都要,她可以用贝壳做一些好看的工艺品,到时摆卖在胭脂铺子,或者专门开一个手工铺子,都是极好的。 这想法毕竟不太成熟,只是在脑海中初步形成,她先收一些,做一部分试卖。 越想这心里越得劲,张蔓儿对上汉子探究的目光道:“好的,蛤蜊壳我要两箩筐先,还有这些奇形怪状的贝壳,只要是完整的,我先要两篮子。” 不过有个要求,这个蛤蜊壳必须是新鲜的,不能是炒过的蛤蜊。如若不然,这壳的颜色变了,里面带着食物残留的味,味道怪异。 村民平日吃蛤喇都是放在水里,等壳开了后,取出里面的肉直接翻炒,像张蔓儿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 一想到这些平日被丢弃的贝壳还能卖钱,汉子脸上喜不自禁,看这张蔓儿说话爽利,看样子是个实诚人,就搓了搓手道:“那姑娘,这价钱怎么算,送去哪?” 他没卖过贝壳,也不知道价位。 张蔓儿将耳边吹乱的发丝,拂到了耳后,想了想,抬眸看他:“这些蛤蜊壳一文钱一斤收,别的贝壳三文钱一斤收,明天送到清水镇河东村的薛家。” 对于别人当垃圾一般丢掉的东西,她出的这个价钱对得起这些村民了。 再加上蛤蜊壳去肉比较费工夫,这个钱还算合理。 村民一听这话,显然是乐了,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兴奋,连带着一脸喜色。 这些贝壳本来就生重,这一筐子都能卖个几十文钱,自然是不错的,当即拍手道:“好咧,那渔村今日就准备一番,明日给姑娘送去。”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张蔓儿爽朗道,很快跟这些村民打成了一片,她爽利的付了五十文的订金,剩下的明日再付。 跟这些村民闲聊几句,一行三人才得知,渔村是有一户人家专门卖海产的,有卖活螃蟹,蛤蜊,鱼儿,还有鱿鱼等…… 来古代这么久,除了鱼儿吃的多,这些海产品张蔓儿还没怎么吃过,这一听村民说起,嘴巴下意识就抿了抿,把她给馋的。 心动不如行动,张蔓儿在这些村民手里,买了很多螃蟹,鱿鱼,蛤蜊回去。 村民才发现这几个外乡人是大主顾,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 他们这个小渔村,有三十几户人家,家家户户的收益都是全村均分的,平日里难卖的螃蟹跟鱿鱼卖了这么多出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在他们看来,这些横行霸道的多脚怪,不仅长得难看,还难吃。 平日里拿去市集上也没有要,多数都是村民自己吃了,毕竟都是海里打捞上来的,总不能就浪费了。 张大海将这一筐的海产搬到了牛车上,蹙了蹙浓黑的眉毛,忍不住的问:“妹妹,这些东西做出来可难吃了,你还买这么多,这螃蟹都是壳,也没多少肉,还有这什么八爪鱼,也没人吃的。” 张蔓儿弯着嘴角笑,原来这鱿鱼叫八爪鱼,真是个可爱的名字,这些海鲜做出来可谓是舌尖上的美味,这些古人却这么排斥,真是暴殄天物。 怪不得她买了这么一大筐,却只花了一百文不到,占大便宜了。 薛川倒没说什么,只要是张蔓儿想买的东西,他都不会拦着:“媳妇想买就买吧,不够改日再来。” 他家小媳妇做事不是冲动的人,这些东西肯定能派上用场,才会大量购买。 张蔓儿水灵的眸子含着一丝狡黠,冲着薛川甩了一个你最懂我的眼神,又看了看张大海,扬起唇角卖了个关子道:“哥,你今晚上在我这吃饭,我保证这些海产做出来的美味,让你好吃的想要吞舌头。” 深秋季节,中秋节也才过半个多月,秋高气爽,正是螃蟹最肥美时。 炒几个海鲜小菜,蒸上肥美的螃蟹,喝点小酒,那滋味叫一个爽。 张大海看着她一脸神秘的样子,也不由的来了几分兴趣:“行,那晚上倒要尝尝你的手艺了。” 他倒要看看张蔓儿是怎么化腐朽为神奇的。 跟妹妹接触久了,越来越发现,张蔓儿就是一个蕴藏能量丰富的宝藏,越往里挖,越能发现她很多不同寻常的方面。 从那次跳河后,家里人也都能接受这样不一样的张蔓儿。 不管怎么变,都依旧是他们老张家的闺女。 第四百四十七章又要发一笔 “哥,保证你吃了还想吃。”张蔓儿眨巴着眼睛笑道。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让薛川跟张大海先回去了,她则是去了镇上,买了蛤蜊油所需要的原料。 她做的是简洁版的古代蛤蜊油,在用料方面少了现代的繁复种类,就做个简洁版的。 需要购买茶油,蜂蜡,黄凡士林。 茶油是一种从山茶,野茶提取的植物油,色泽浅黄,澄净透亮,味道飘散着淡淡的清香,卖价比一般的吃的菜籽油贵好几倍,张蔓儿直接买了一大罐。 蜂蜡是蜜蜂腹部下面四对蜡腺分泌的脂肪性物质,在蜂群中,工蜂们是用自己的分泌的蜡来建造巢穴的,又用于很多化妆品里,像蛤蜊油,唇膏都需要蜂蜡。 黄凡士林需要去药堂里买,很多涂抹的膏药都缺少不了这个。 除了以上三样,要做成蛤蜊油还需要香精。 张蔓儿打算用平日里杨可心采摘玫瑰花瓣,用水蒸气蒸馏法提取香精。 有了这四样东西,就可以制作蛤蜊油了。 制作起来倒是不费劲,将这些原料按比例混合搅拌,加热后加入玫瑰香精,等冷却后成了固体的膏状,压入蛤蜊壳里就成。 蛤蜊油有着滋润皮肤,防止皮肤开裂的作用。 秋冬季节,很多干农活的村民手容易开裂,这个蛤蜊油对他们来说是最实用不过。 除此之外,它还可以用作擦脸,姑娘家若是经常使用,补足皮肤的水份,保持滋润。 这种老少皆宜的东西,一旦热卖,一定很畅销。 张蔓儿还买了蜂蜜,橄榄油,用作于唇膏的原料,至于装唇膏的容器,就用方形或者圆形的小木盒替代,让薛阳捣鼓出来。 以前在现代时,有阵子流行自制唇膏,那会的张蔓儿会照着网上的步骤做过几次,虽说做出来的东西差强人意,好在这些步骤都会,慢慢摸索,一定会做的更好。 买齐了这些东西后,张蔓儿心满意足的拦了一辆马车回去。 马车一进了河东村,就看见那抹高大笔挺的身影,翘首以盼的立在新房门口,张望着村口方向。 平日里都是张蔓儿化成望夫石,现在角色互换,轮到薛川如此了。 “薛川。”张蔓儿跳下马车,冲他兴奋的挥手,夕阳柔和的光晕沐浴在她的俏脸上,显得她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漆黑清澈,跳跃着兴奋的小光芒。 薛川一时看愣住了,反应过来后,阔步上前,将马车里的东西搬了出来,看着这些瓶瓶罐罐,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免好奇的问:“媳妇,你买了挺多东西,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张蔓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这些都是我用来生银子用的,是要做蛤蜊油跟唇膏的原料。这东西做出来后,一定很受老百姓的喜爱,到时又要发一笔了。” 薛川楞道:“蛤蜊油。” 他似懂非懂的问道,他怎么也想象不出,这跟他们去渔村,跟村民订了那么多的蛤蜊,有何关联? 是有关联,至于怎么个关联他也不知。 他知道小媳妇要开一家胭脂铺子,就连铺名都取好了,叫美丽坊,也算是新颖大方,很是应景。 但这吃的蛤蜊,跟用的胭脂,两者之间不是风牛马不相及吗? 石桌边在研磨花粉的杨可心闻言也凑了过来,打量了这些瓶瓶罐罐。 脑子绕过几个弯弯绕绕,猜道:“三嫂,这些是用来做蛤蜊油跟唇膏的吗?” 铺子后天就要开张了,这几天,看张蔓儿忙进忙出的,想必跟她一样,都是在为铺子里的物品准备。 她的胭脂水粉囤了很多,那张蔓儿曾经说过的那两样东西,怕是要着手弄了。 “聪明,可心猜对了,现在原料我都买齐了,就差渔村的人,明个送来蛤蜊壳了。”张蔓儿乐滋滋道,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大显身手了,看看她做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效果。 “太好了,三嫂。”杨可心道,对于这两样神奇的物品,她也是期盼了好久。 想起明个就能亲临现场,看着张蔓儿制作,她怕是要激动的睡不着觉的。 对于这两人口中说的东西,薛川完全一头雾水,漆黑的瞳孔散发着宠溺的光芒。 小媳妇又开始折腾了,至于是什么东西,他明日一看便知。 看她这么忙碌,薛川问道:“媳妇,那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他总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薛川这么好的劳力,张蔓儿自然要使唤的:“瞧你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这开铺子是大事,少不了让你帮忙的。你去跟薛阳说一下,让他先做些小盒子出来,不用多大,铜钱口大小,长度。” 薛川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山上躲避了几天,眼下刚返回了新家,跟张蔓儿去了渔村回来后,又将家里的木柴劈好。 他就怕闲着没事做:“媳妇,这会天色还早,我现在就去老薛家,跟薛阳说。” 他的木活手艺不如薛阳,但是帮弟弟打一下手,还是不成问题的。 见他现在就要过去,张蔓儿也不反对:“行,那你跟他好好说,盒子不能做太大了。” 若是像胭脂盒那么大,那得装多少唇膏? 薛川会意的点点头,人就往老薛家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薛川回来时,就见家家户户屋顶上炊烟袅袅。 绚丽的彩霞,被这一道道浓烟晕染,似乎不减半分美丽。 有一道烟囱最高,飘出的烟雾,好像是一团扭着腰肢的黑影,这道从薛家新房烟囱里跑出来的炊烟,让薛川有一种对家的归属感。 他卡在这个时辰回来,就是为了帮张蔓儿烧火,没想到她已经在灶房里忙开了。 灶房里,张蔓儿系着围裙,拿着菜刀,就跟一个酒楼大厨一般,将她十八般厨艺都给发挥出来。 张大海帮忙烧火,侧身看着张蔓儿手法利落的,将鱿鱼去掉,剖开,洗掉里面的脏东西,利落的切成丝。 张蔓儿这一手的刀工,又快又好,将一片上好的鱿鱼切得均匀粗细,这套利落的手法,看的张大海快惊掉了下巴。 第四百四十八章海鲜晚餐 薛川进来帮她打下手,想象着小媳妇嘴里说的海鲜盛宴,看着她的架势,隐隐有些期待了。 这螃蟹是用蒸的,鱿鱼炒芹菜,蛤蜊直接爆炒就成。 “薛川,你去院里割几根小葱,把橱柜里的蒜给剥了,再洗一块生姜来。” 看到这抹高大的身影,挤入这不算狭小的灶房,这种强大的存在感,让张蔓儿想忽略他都难。 与其被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看不自在,索性就打发他干活去了。 能被媳妇指挥,薛川觉得满满的幸福,爽快道:“成,我去给你准备。” 看着自家相公跟哥哥都那么积极帮忙,张蔓儿嘴角忍不住上扬,今晚就好好的露一手,让他们长长见识。 薛川摘了一把葱,洗干净后递给她,还有大蒜去皮,剥成一瓣瓣的放在桌上待用,生姜则是去皮,也一并洗干净后搁在桌上备用。 张蔓儿先将泡在木盆里的蛤蜊洗了几遍后,待锅里烧热后,洒了些菜籽油。 很快有滋滋滋的响声,放入干辣椒,细姜,翻炒出香味,再将沥干水份的蛤蜊倒入锅里,翻炒片刻后,撒入适量黄酒,盐,加上切好的葱白,蒜末,一份香气四溢的蛤蜊上桌了。 这道菜很简单的,没什么花头,但薛川跟张大海都是第一次见到,更是没吃过蛤蜊,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媳妇,这个好香。” “是啊,你哥我今日是沾了你的光,尝一回鲜。”山里人能吃饱穿暖就好,谁还会讲究这些。 “晚上会让你们吃个过瘾,一会我匀一小份出来,给你带回去,让爹娘也尝尝。”张蔓儿说着,手中的刀利落的切着芹菜,切成了一段一段。 这芹菜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村里只有少部分村民会种芹菜,张蔓儿这点芹菜是跟村里人买的。 鱿鱼炒芹菜,螃蟹直接蒸的话比较快。 很快三个菜新鲜出炉了,作坊里的村妇们都陆陆续续下了工,被这股诱人的香味给指引着,作坊的管事王婶就忍不住的跑过来,一看究竟。 “东家,你们在烧什么菜呢?这么香。”王婶一脸嘴馋,嘴角都挂着晶莹的口水。 “没啥,就是今个去了渔村一趟,顺便买了一些海鲜。”张蔓儿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道。 “呀,这些贝壳,放汤比较鲜美,这炒起来,都没什么肉了,还有这跟芹菜炒的条状东西是什么?这螃蟹哪能吃呢?”王婶就跟绝大数的村妇一般,咋咋呼呼道。 一想到这些稀罕的新鲜,平日里都难得吃上一回的东西,被王婶评头论足的一文不值,张蔓儿就抿唇想笑:“作坊都下工了吧,那你也早点回去吧。” 原本还想让她尝尝,现在还是算了。 这若是王婶尝了说好吃,指不定会引来一大波的作坊村妇,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被王婶这么一说,原本闻着香的张大海,下桌时都有些犹犹豫豫。 薛川则是第一个动筷的人,将这三道菜一一尝了过去,好吃的让他都差点吞掉舌头。 “真有那么好吃?”张大海看着薛川的吃相,闻着饭菜香,也开始动筷,这尝了几下,这味道好的让他竖起了大拇指:“妹妹,这太好吃了,人间美味啊。” 张蔓儿看着两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她则是慢条斯理的吃着,这些都是没有污染的,原汁原味的海鲜,当然好吃。 谁说螃蟹没多少肉的,剥开壳,对半扳开,那丝丝连在一起的白肉,还有金黄的蟹膏都十分的美味,就连螃蟹的钳子咬开后都是一大块的鲜美肉。 见张蔓儿吃的小嘴都是油,这两个大男人也学着她的样子,剥壳之后,将那一丝白色名叫蟹腮的东西扯掉后,就开始开吃。 这顿饭吃的大家都很满足,饭后几人喝了一点小酒,张蔓儿将余下一部分的菜,装进食盒里,让张大海带了回去。 次日,一大早,渔村就送来了两筐新鲜的蛤蜊壳,还有一小筐各种形状的贝壳。 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这东风来的这么早。 两筐蛤蜊壳还挺重的,足足有九十斤,按一文一斤算就是九十文,这半筐子的贝壳是二十斤,按照三文一斤算就是六十文。 当渔民惦着手里沉甸甸的一百五十个铜板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连带着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多谢夫人。” 这称呼也改口了,不再是姑娘的叫。 在见识到这敞亮别致的房子,跟隔壁的作坊时,渔民就不得不佩服这夫人的能干了。 对于她要用这些蛤蜊壳做什么时,也是心头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夫人是开什么铺子的吗?” 这蛤蜊油是要尽快推出去的,越多人知道越好。 见他问起,张蔓儿不介意提前宣传了一下:“这蛤蜊壳,是用来装擦手擦脸的油,冬天皮肤容易干燥,干农活的手容易开裂,这蛤蜊油一擦就好,像你们经常出海打渔的村民们,更是需要它。” 这听起来就很不错,那渔民多了几丝好奇:“夫人,那这蛤蜊油贵吗?在哪里才能买的到?” 这个价格还没定,反正不会贵就是了,她得做好后,算一下成本,才能定制价位。 就先告诉了他铺子的位置:“清水镇,西街中的美丽坊就有卖,过两天开业大吉,你若是有空,可以来捧个场。” 若是他来了,张蔓儿一定会送他几个,让他带回去宣传。 或者等他下次送贝壳过来,让他带一些走也好。 “好的,夫人。”渔民应道。 看来下回去集市卖海产品时,可以去清水镇摆卖,顺便就去看看张蔓儿说的铺子。 他是比较好奇,这废弃蛤蜊是怎么做蛤蜊油的? 待这渔民走后,张蔓儿将昨日买来的东西,全都搬到了灶房里,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开干的架势。 薛川进了灶房,就看见平日吃饭用的方桌,摆满了东西,问道:“媳妇,需要帮忙吗?” 正想唤他来,他就恰巧的进来了,还真是及时雨。 第四百四十九章醋意 张蔓儿瞥了一下堆在院里的箩筐道:“薛川,你去洗一筐的蛤喇壳,记得要沥干水份。” 她做蛤蜊油差不多也要一个时辰吧?今日的阳光如此明媚,洗好的蛤蜊壳也很容易沥干,算算时辰,正好派上用场。 这下所有的东西都齐全了,摆在桌上的除了她昨日买的原料,还有一些罐子,纱布,器皿等等。 工具虽不像现代的那么齐全,但凑合着也差不多,一切就按照存在脑子里的步骤,演练一遍。 蛤蜊油的制作比较简单,将各种原料按比例混和加热,融化后放在一个器皿里不停的搅拌,再加入适量的玫瑰香精。 看着这一锅跟玉米糊似的东西,颇有几分秀色可餐的感觉。 最后一步,就是等这锅东西冷却后,成了固体的膏装,就可以装进蛤蜊壳了。 她来到院子里,看着阳光晒不到的地方,有一个竹扁里面,放满了蛤蜊壳。 张蔓儿纤细的手指随意的拨弄了几下,这些壳撞击在一起时,发出清脆的响声,还挺悦耳。 看着这些深浅不一的花纹,就格外的喜人,这些壳都沥干水分,可以用了。 张蔓儿喊了薛川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倒是杨可心积极的跑了过来,看着这些东西,眼睛一亮道:“三嫂,你那说的蛤蜊油是不是做好了,我能瞧瞧吗?” “做好了,就差最后一步,装壳了,你过来帮忙。”张蔓儿道。 对于这个三嫂,杨可心是十分崇拜的,看她在灶房里忙碌,她也是瞥见了这过程,就不知道这东西,真有那么好用吗? 眼下都差最后一步了,她无比兴奋的搓了搓手道:“好,我来帮忙。对了,三嫂,刚三哥去老薛家了,我要不要叫他过来,一块帮忙?” “没事,咱们先干。”张蔓儿说道,示意跟她先将这竹扁里的蛤蜊壳先搬进去,这满满的份量,还别说,这一抬起还挺沉的。 重量突然减轻,张蔓儿定睛一望,不知薛川何时回来了,正两手将这竹扁轻松的端到了灶房里。 原本看来有三四十斤的重量,到他手里就好似轻飘飘的。 “怎么不多等我一会?”薛川说道,这等力气活,就该他来。 张蔓儿看着他腰间绑了个布袋,想必他是去薛阳那拿做好的小木盒去了。 一副了然的神情道:“是有点沉,但我们两人搬还是没问题的。” 主要是这竹扁大,进灶房那扇门容易被卡住,两人搬的话,身形总是不如他一人的灵活。 方桌上摆满了东西,薛川将这竹扁放在地上,看着她道:“我爹娘他们买田地了,买的挺多的,薛雪那一百两银子的聘礼,除了置办田地,还要盖新房,这短工都请好了。” 原本爹娘是让他帮忙的,他给推辞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眸光看起来有些复杂,这买田地原本是天大的好事,但是这钱来自于衙门,而衙门也处处针对薛川,这么一想来,这其中的滋味五味陈杂。” “田地是庄稼人的根本,他们这样也没错,那要盖新房了,你会去帮忙吗?”张蔓儿接着问。 “不去帮忙,他们人手够的,这买的田地位置都还不错,我也想他们以后的日子能安宁。”这花衙门的钱,总觉得不稳妥,尤其是这个档口上。 万一再出现石府那种情况,还跑回来索要银子的,那就麻烦了。 原本他跟衙门的关系,就处在利害位置,偏偏他还不能跟家里人说。 “算了,你别多想了,来,帮忙装壳。”张蔓儿岔开了话题,扭转了气氛,两人说完悄悄话后,她就喊着杨可心一起进来帮忙。 三个人同心协力的装壳,很快一个个填满油脂的小贝壳,仿佛被涂抹了一层晶亮的外衣。 这一个个花纹好看的蛤蜊壳,里面装的油,真能擦开裂的皮肤,能当姑娘家擦脸用的东西吗? 杨可心首先提出了质疑:“三嫂,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张蔓儿看了看杨可心的手,虽然长有一层薄茧,是双勤快的手,但没什么开裂,试不出那么好的效果,就道:“可心,你去作坊,叫我哥过来。” 杨可心不解张蔓儿执起她的手打量了几下,却最终没有动手。 听到她说要叫张大海过来,瞬间就明白了。 张大海跟薛川两人的手,由于经常握锄头,镰刀,干农活之类的,手指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开裂。 张蔓儿先执起张大海的手,这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每根手指的间接处,都有不同程度的开裂,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哥哥是张家的顶梁柱,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操手,这肩上扛的担子重呢? 他除了每日来作坊里干活,送货,还会帮家里头干活。 看着这双大手的磨损程度,就知道他有多勤快了。 张蔓儿忍住酸楚的眼眶,沾抹了一点蛤蜊油,均匀的涂抹在他开裂的地方。 她的手纤细小巧,涂抹的力道轻柔无比,任谁看了一颗心都会被柔化了,薛川却是盯着她上下卷翘的睫毛,眸子幽深无比。 见她帮张大海涂抹了一只手,接着涂另外一只,他脸就沉了下来,轻咳了好几声。 被这股凉飕飕的视线打量,让张大海忙打了一个寒颤。 从刚才张蔓儿帮他涂抹蛤蜊油开始,这道锐利如剑的视线,就一直锁定他,让人喘不过气来,刚开始他还不明所以,但听到这道重重的轻咳声,饶是这个大老粗也开始反应过来了。 “蔓儿,那个,我自己涂吧。”张大海抽回手道。 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薛川醋劲还挺大的,连他这个当大舅子的醋都要吃。 张蔓儿将蛤蜊油塞到他手里:“行,另外一只手开裂的地方,像我刚才那样涂抹一遍。” 终于等到她空闲,见她半天没有动作,薛川等的没有耐心,也顾不得什么自制力,语气微凉道:“媳妇,我这手上,背上都有开裂的地方,你帮我涂。” 说完,他就顺手从桌上抓了一颗蛤蜊油,拽着张蔓儿的手就去了卧室。 第四百五十章温柔以待 两人刚进屋,门就彭的一声被薛川的长腿给带上了,他反手把门栓合上,张蔓儿的心口瞬间跳动了下,人都有点紧张起来:“大白天的,你上什么门栓?” 薛川见她闪躲,一把将她拽到了炕边坐好,也没说话,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看她跟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不免觉得好笑:“媳妇,你在怕什么?” 大白天的,大舅子跟杨可心都在院子里,难不成怕他会把她就地正法了吗? 见他靠的那么近,刚毅的下巴就在她眼前晃动,好似她一抬头就能亲上了,一想到屋外还有人,张蔓儿脸颊红红,又羞又恼道:“你别乱来。” 若是大白天就……那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薛川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摊开手心,展示着这枚可爱的小贝壳道:“给我擦手。” 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都快气笑了,刚才给张大海擦时,就听见他老是轻咳。 现在拉她进来,又是擦手,弄得这么郑重其事的:“你不是看我涂抹过得,照着那样子涂就是了。” “不会。”一向冷面腹黑的薛川,也开始了耍赖:“你给张大海都涂抹了,必须要给我涂抹,两只手都要。” 这也要攀比,跟三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张蔓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幼稚。” “快点涂。”薛川催促道。 这个男人,还真是败给他了,如此小心眼,连张大海的醋都要吃:“行,现在就给你涂。” 张蔓儿翻了个白眼,将这蛤蜊扳开,动作轻柔的沾染了一点油,就抓起他的大手涂抹。 原本还在气恼他使性子,可当张蔓儿看到他摊开的手掌,都是小细缝一般的开裂,跟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看的她都心疼了。 原本大力涂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放轻柔。 这股柔情,让薛川浑身舒爽到了骨子里,一股酥麻流下四肢百骸,看着小媳妇垂着眼睫,那扑闪扑闪的长睫毛,就跟蝴蝶停留在花瓣间。 她涂抹的认真,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好闻的油香味,扑面而来,薛川哼了一声,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疼吗?你说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张蔓儿抓着他的另一只手涂抹道,平日里都没去关心他的手,谁能想到是如此惨状。 想到这个男人,平日里握刀剑,握弓箭,他在武馆里的日子一定非常辛苦,如今也正好在家休养一阵。 “这没什么的,我皮糙肉厚,平日都是等伤口自动愈合。”薛川不经意的说,只是天冷了,早上洗脸时,碰到那冷水,会有些轻微的疼,那种疼就跟被蚂蚁蛰了一下而已,根本没什么知觉。 早知道,这样都能博得小媳妇心疼,他早该邀功的,他在山上的这两天,猎杀了好几只貉子,扒那东西的皮毛,也是费了一番手劲,换来她这么温柔对待,也是值了。 等衙门的事过了之后,他就去镇上找一家会做皮毛的铺子,学着亲手做一件貉子大衣,让她惊喜。 这一晃他想了很远,就听见张蔓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道:“好了。”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狡黠小动作,她涂抹的很均匀,看薛川还能挑出刺来吗? 扬起唇角,正准备功成身退时,谁知薛川突然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往怀里带去,低头就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来势汹汹,一如他的为人,霸道,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勾住她的丁香小舌,探取她唇里的所有甜蜜。 被他炙热的怀抱包裹着,张蔓儿只觉得浑身快要被烫伤,对上他翻滚的眸子,抵着她那里的叫嚣物,下意识的让张蔓儿推开他蹦跶了几米。 脸蛋红的要命,真怕被他就地正法了,那真要羞死人了。 她转身就要去摸那门栓,就觉得耳边刮起一阵劲风,等她反应过来时,身子一个旋转间,人就被薛川抵在了门边。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快速,让人根本没看清,就被他按在门上。 窗户敞开着,有明媚的阳光跳跃在窗口,一束束光线洒在屋里,落下一地的斑驳,室内有暧昧的气息萦绕。 “怎么,以为我会吃掉你吗?”薛川看她那如覆薄冰的样子,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备觉得喜感。 张蔓儿咬唇不语,红扑扑的脸泄露了内心的紧张,拍开他的手道:“那个,手都帮你涂好了,咱们去装剩下的蛤蜊油。” 她一会还得做唇膏呢?明天铺子就要开张了,可得好好准备一番,而不是在这跟他亲亲我我。 薛川在她唇上亲了好几下,这才刮着她的琼鼻道:“晚上再收拾你。”说完打开门,拉着她的手出去。 灶房里,杨可心跟张大海在装蛤蜊油,瞧见这两个人出来了,也是愣了一下。 张大海还没娶媳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笑着对张蔓儿道:“妹妹,你看我们都装了这么多了。” 他们这进卧房涂抹的瞬间,他跟杨可心都装了很多。 “不错,那你们三个人将这些全部装好,我继续做唇膏了。”张蔓儿抿了抿唇道,瞥见杨可心那一抹趣味性的笑,总感觉脸上在发烧。 这小妮子肯定看出什么名堂来了,为了掩饰这尴尬,张蔓儿赶紧捣鼓唇膏。 唇膏做法跟蛤蜊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步骤稍微复杂些。 将原料溶化搅拌后,成了流动的液体,缓缓的注入圆形的木盒里,等凝固后就算大功告成了。 经过一个上午的努力,张蔓儿等人装了二百个蛤蜊油,五十盒唇膏。 一想起明日就要开业,今日就要把货铺好,为明天做好充足准备,以免到时手忙脚乱。 薛阳带领着那两个木工小伙,还在赶着胭脂盒子,张蔓儿也没催他,这要开铺子,盒子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他们能多做一些最好。 如今的薛阳成了一个带头的木工师傅,手里的活,没有一人包揽,而是分了一些活给那两个小伙,他深知一个人做不过来,就带领大家一起挣钱。 第四百五十一章摇钱树 新铺子的牌匾是孙君浩送的,得知张蔓儿买了铺子后,就追问着开业时间,早早定好了美丽坊的牌匾。 牌匾上的字是孙君浩亲笔提的,再让木匠按着模子刻出,字迹一如他的为人,潇洒,飘逸,俊秀。 虽字迹没那么大气磅礴,好在也别树一帜,最重要的是孙君浩的这份心意难得。 张蔓儿让薛川把牌匾挂上去,铺子原本就处于热闹西街最好的位置,路上行人来往对于这一家新冒出来的铺子,总会好奇的多瞧上几眼,一看到美丽坊三个字,就觉得无比的雅致。 明日开业,今日要把货物摆放齐全,张蔓儿掀开这一块块木板,开了门,露出原本宽敞的门面。 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一个压雅致古朴的铺子,这里面的构造全都按照张蔓儿的要求打造,两边雕花木墙挨着木制柜台,中间椭圆形的柜台别出心裁,最为瞩目,几个高脚凳更是摆放在显眼处。 小仓库,收钱算账的柜台,一一全齐。 见张蔓儿细细打量过去,伴随着她的脚步,跟在她身后的薛阳,一颗心一直悬挂在空中,忙问道:“三嫂,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良的地方吗?” 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心血,他需要得到张蔓儿的肯定。 看他一副紧张的样子,张蔓儿露出洁白的贝齿笑道:“挺好的,你们可以组成一个兄弟三人行,以后就靠装铺子的手艺谋生都成了。” 不得不感叹,这薛阳在木工方面还真是有天赋,有了这么好手艺,有了这一技之长傍身,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吗? 再加上杨可心在这铺子里有二成分红,这对小夫妻的日子也会过得滋润。 “三嫂说的是,不过这装铺子太耗费力气,我们就接些木活,帮铺子打造盒子都忙的过来。”薛阳挠了挠头笑道。毕竟这铺子是需要按照图纸,如若不然就无从下手,若是一个不留神装错,很容易全部推翻。 其中的风险太大,还是做木盒好,稳定,长期,实在。 再加上时不时的帮村里人打造家居,薛阳这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腰间的荷包也是越来越鼓了。 “行了,大家帮忙摆货吧。”张蔓儿一声令下,这些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这些柜台有一米多高,层阶梯式,精致的胭脂盒,层层而上,像蛤蜊油跟唇膏,还一些眼影,炭笔全都摆放在中间显眼位置。 两边的柜台,则是摆放了寻常可见的胭脂,水粉。 每个柜台边,张蔓儿均是摆放了用贝壳黏贴的动物造型,给这个铺子增添了一丝生动活泼的气息。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带来的全部东西都一一摆放在相应的位置,空气中飘荡着好闻的香味。 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东西,想象着明日就开业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同程度的兴奋,尤其是张蔓儿跟杨可心脸上的表情最为明显。 “三嫂,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明天我们的铺子就开业了吗?”看着这些由她一盒盒亲手研磨的胭脂,摆放在这么好的铺子里,杨可心就不由的一声声感叹。 精致木盒装的胭脂水粉,摆在这宽敞明亮的铺子里,一旦违和感都没有。 “是的,东西都摆好了,就等着明天开卖了。”张蔓儿道。 “真是万分期待,迫不及待的要等明天了。”杨可心一脸激动道。 这个胭脂铺,她拿两成分红,也等于是个小老板。 人生第一次能开铺子,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就这么真真实实的摆在眼前,让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次日,美丽坊开张了。 张蔓儿,杨可心,薛川,薛阳,还有张大海都来了。 一马车的人下来后,就开始忙着铺红地毯,放鞭炮,孙君浩自然也来捧场了。 “师父,恭喜你,这是我的礼物,请笑纳。”孙君浩说着让伙计将两盆名叫摇钱树的盆栽搬下马车来。 这可是他找遍了整个清水镇,在一处花匠那寻来的。 翠绿的小树苗上扎有许多的红丝带,还挂有很多用红绳串起的铜板,看起来喜庆又招财。 “你人来就成,这又是送牌匾,又是送摇钱树的,破费了。”张蔓儿笑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跟对待亲弟弟一般,她只有哥哥,没有弟弟。 有时候想想,若是有孙君浩这样的弟弟也不错。 这两棵树蕴意不错,张蔓儿很是喜欢,这个小徒儿总是能戳中她的点,送的礼物合她的心意。 有了这两棵摇钱树盆栽,放在铺子门口作为点缀,显得生气勃勃,给萧瑟的秋日,带了一抹绿意。 “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师父呢?”孙君浩摇着折扇,颇有些邀请意味。 他今日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长袍,衬托着他的身姿欣长,一根碧玉簪将一头墨黑的头发挽起,整体形象看起来比过去成熟了不少,但看那双褶褶生辉的桃花眼,挺直的鼻子,白皙的肤色,还带着稚气未脱。 怕是要等他娶了媳妇后,才能算是真正成熟吧。 就是这种半熟半稚气的俊秀花美男模样,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小姑娘,有孙君浩帮忙,张蔓儿总感觉有种如虎添翼的感觉,今日的美丽坊一定会大卖的。 “行,为师今天请你帮忙。光是冲你这张脸,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就能被姑娘们抢购一空,你信不信?”张蔓儿眼睛瞥着那些脸红害羞,偷偷往这边张望的姑娘们,笑着有些打趣道。 “师父,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走。”孙君浩佯装恼怒道。 作为一个男人,这么招人也不是一件好事,这多了许多麻烦事,黑眸的眸子随意往外面一扫,就看见门口三五成群的姑娘,偷偷张望着他。 那眸子像是蕴含着一汪春水,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涂抹了胭脂,这些姑娘也太不矜持了,哪有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的。 张蔓儿看着他那反应不由的想笑,这小子还傲娇上了,真是翩翩少男,惹无数姑娘折腰。 第四百五十二章蝴蝶效应 这俊男无论在哪都吃香?尤其是孙君浩这一款的,最招小姑娘的喜欢,有着奶油小生般的俊逸,性格又带着玩世不恭的痞气,不像薛川冷面腹黑那么难以接近。 多让他过来跑跑,说不定能碰见合适的姑娘。 孙君浩哪知道张蔓儿还在打这个主意,他的婚事一直都是爹娘最操心,最头疼的事,谁能想到张蔓儿也操心上了。 他只是纯粹过来想帮忙的。 “门口的鞭炮响起来,美丽坊正式开业了。”伴随着张蔓儿清脆的声音落下,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喜庆感十足。 站在门口一左一后放鞭炮的人,分别是张大海跟薛川。 薛川放鞭炮时,还深情款款的看了张蔓儿一眼,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子似乎在说,我媳妇真能干。 双方的视线在空中一交汇,就能擦出绚丽的火花,能明白彼此心里的意思,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门口牌匾上的红布,张蔓儿跟杨可心一人一头拿着竹竿挑开的,红布飞扬的瞬间,就像一面鲜艳的红色旗帜,预示着开业大吉,财源滚滚,起了这个好兆头。 这些形式都过了一遍时,铺子正式开卖了。 张蔓儿让放鞭炮的两个男人站在柜台帮忙收钱,要不然这两个大男人跟个守门神一般站在门口,尤其是面瘫脸薛川,估计能让姑娘们紧张的不好意思进来。 孙君浩人滑头,嘴也甜,不等张蔓儿吩咐,就积极的开始卖货,但他对这些东西又不太了解,就一一认真询问。 “师父,那些柜子里摆卖的胭脂水粉我知道。”孙君浩是看见他家大嫂,偶尔会涂抹这些,还有他那个爱美的娘,虽然快要四十了,但依旧爱打扮,每天都会扑一些水粉。 那些他知晓的东西,自然就不怕有人问会答不上来,但这中间柜台摆放的东西,这一个个贝壳是做什么用的? “师父,这些贝壳也要卖吗?”看着挺好看的,总像是用来送客人的小物件。 见他询问,张蔓儿打开这蛤蜊壳,露出里面饱满亮堂的油脂,认真的跟他解释道:“这是蛤喇油,是用来涂脸,涂手上开裂的冻伤,很好用的,老少皆宜,是每个人冬天必备的东西。” “那这些小木盒呢?”孙君浩从堆积成小山状的唇膏盒里,随手拿了一盒,询问道。 这铺子里的东西,跟一般的胭脂水粉铺,卖的东西不太一样,给人第一感觉就是新颖,很有特色。 “这个是唇膏,天气冷了,人的嘴巴容易脱皮,涂抹这个就很有必要了,手指沾抹一点,滋润唇瓣就好。”张蔓儿一一讲解着,不知是她的声音清脆好听,如涓涓流淌的小溪流,叮咚作响,还是因为孙君浩长相招人。 再加上杨可心曾在西街口摆过一段时间的摊位,她的吆喝声也明显的起到了作用,铺子里渐渐涌来了很多客人,绝大多数的都是妙龄的姑娘,还有些新嫁人的少妇。 “咦,杨姑娘,真的是你啊,刚远远看到你,都不敢认的,你都开铺子了,厉害,怪不得这些日子没在西街口看你出摊。” 杨可心差不多一个月没出摊了,嫁到薛家后,都是她家老爹出摊。 这么长时间,还有姑娘惦记着她,这让她又惊又喜,连带着说话都有劲。 杨可心面带微笑,热情的招呼道:“是啊,这是我们新铺子,今日开业大吉,还有东西送,你们要不要来点。” 她口中说的送东西,无非就是买五十文送一个哈利油,买一百文就送一盒唇膏。 这是张蔓儿的意思,为了推广这两样新品,首先就是用这种方式让客人尝鲜,在一侧客人会想着,这送的东西都这么好用,会对美丽坊产生信赖。 只要稳住了这些客人的心思,对症下药后,还愁以后没客源吗? “好,家里头的胭脂水粉全都所剩不多,你看这给我拿吧。”那姑娘也是个爽快的。 杨可心摆了一段时间的摊位后,比之前能说会道,也会察言观色,见这姑娘这么爱美,又舍得花钱,就将铺子里的胭脂水粉,眼影,眉笔,蛤蜊油,唇膏,全都来了一套。 顺利的开了这个开门红,后面的就顺利很多,姑娘们买东西就是图一个气氛,见别人为了变美,买这个,买那个,自然也不甘于人后,照着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几个柜台卖的价位不同,杨可心站的柜台是特价区域,卖的价位和品种跟之前摆摊时,相差不多。 孙君浩则是像托儿一般,从这个柜台窜到了那个柜台,哪里人少往哪里钻,带动着气氛。 他就像帮心爱姑娘买东西一般,听着张蔓儿侃侃而谈的介绍,挑了一大堆的东西,哈利油十个,唇膏五盒,胭脂水粉等等好多东西。 “师父,给算算,多少钱。”孙君浩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 他刚试了一下蛤蜊油,觉得很滋润很不错,原来师父之前来他药堂里买什么黄凡士林,就是用作这原料。 张蔓儿看他抢购的姿势,又快又帅,很有女人扫货的那种气场。 他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买东西的,但不得不说,他这么一带动,现场的气氛更加的浓烈。 很多姑娘都是照着他拿的东西买的,这一蝴蝶效应,让张蔓儿哭笑不得:“你先挑好,放在结账的柜台,晚上带走时再算钱。” 张蔓儿也没想收他的钱,到时候就意思一下,收点收本。 孙君浩挑好了东西,就开始干正经事。 所谓的正经事,就是在了解这些东西的用途后,帮忙卖货了。 这孙君浩是个脸皮厚的,是个不怕出糗的,一手抓了一把蛤蜊油,另一只手抓着几盒唇膏,就扯着清朗的嗓子,卖力的吆喝道:“走过的,路过的,姑娘们,姐姐妹妹们,美丽坊开业大吉,不仅有颜色多样的胭脂水粉,还有滋润皮肤,让人变美的蛤喇油,更是能将双唇变得水润的唇膏,大家快来买了,就算不买,进来看看也不亏。” 第四百五十三章恨意跟嫉妒 这几嗓子吼下来,这用词,用吆喝的样子,让张蔓儿都折服了。 偏偏他喊着的时候,有模有样,再加上他穿的风度翩翩,很有一番意境,跟一般的小贩吆喝完全不同。 声音清朗,让人听了耳朵都要酥麻,这平缓有度的节奏,就像在朗诵诗句一般。 美男效应果然不错,越来越多的姑娘往铺子里涌来,张蔓儿忙的不可开交,恨不得把人扳开,当成两个用。 好在这人多,但不乱,姑娘们都还是很有秩序的。 “姑娘,你皮肤干燥缺水,这款蛤喇油最适合你的,滋润皮肤,还有这个唇膏,滋润唇部,大冬天也能保持水当当的。”张蔓儿简单的看了一下来人,根据对方的皮肤状态,从而推荐适合的东西。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这些姑娘就了解到自己是真正需要这些东西,都豪不吝啬的买了。 “行,若是不错的话,下回带我妹妹来买。”有姑娘爽利道。 “那给我也拿几个蛤蜊油,还有这润唇膏。”还有些姑娘,原本是过来瞧个热闹的,但听张蔓儿讲的有理有据,也就忍不住掏钱买了。 “好咧,请姑娘到前面结账。”张蔓儿先将东西装起来,再开了个条子,让她们去柜台处交了钱后,一手收单,一手给货。 井井有条的,也不会显得乱。 经过这一大波的人潮后,慢慢的铺子里的客人变得稀稀落落,进来的人开始不多,但每个人基本都买了,因此算下来钱也不少。 看着这些进铺子的姑娘们,长得千姿百态,有清纯的,有美艳的,有相貌平平的,也有小巧可爱的。 张蔓儿借此突发奇想到,到时为了增加美丽坊的声势,她可以在门口贴个告示,找几个姿色平平的姑娘当模特,现场给她们化妆,让所有的看客们看到姑娘们化妆前跟化妆后的惊天变化。 现场演示,比这些物品来的更为直接,更有说服力。 只要这效果出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名声打响后,就不会缺乏客源了。 西街这地段,不缺乏一些富家千金来逛,今日的石晓静也难得出门了。 她装扮的十分低调,穿着面料上乘,样式简单的素雅衣裙,满头黑亮的头发简单挽起,仅用一根玉簪作为点缀。 她精致的面容,轻纱覆面,从那隐隐展露的轮廓来看,就知道是个绝世美人,尤其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欲语还休。 虽然看不到庐山真面目,但凭借着曼妙的身姿,轻盈的莲步,跟丫鬟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就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格外的引人注目。 “小姐,是张蔓儿呢?这是她开的铺子吗?”原本主仆两人都要从这间铺子门口,擦肩而过,谁让秋雨好奇的张望了一眼,就看见了在铺子里忙碌的张蔓儿。 石晓静一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骨子里原本沉寂的鲜血,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这些日子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胡思乱想,对那个冷面的男人,是又爱又恨,但是对于张蔓儿,她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跟嫉妒。 她吩咐下人们注意着镇上的动向,只有这两夫妻出现这镇上,就想办法打压。 薛川那天逃婚后,接着好些天在镇上都不见这对夫妻的身影,石晓静还以为他们自知做了这等事,不好意思出现,谁知他们大张旗鼓的开新铺子。 不好好在家种田,来这镇里做什么? 她说过的,要这对夫妻在清水镇混不下去。 盯着那抹忙碌的身影出神,眼中聚焦的火苗燃烧的炽热,石晓静想也不想的,踩着莲步就进去了,秋雨看着自家小姐进去,自然也紧跟而上。 “哟,这不是张蔓儿吗?那个抢别人家的男人,在村里名声臭扬的狐狸精,居然开这种铺子,如此的抛头露面,是想蛊惑男人?”秋雨大声的嚷道,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种成了全场焦点的感觉,让她洋洋得意,今日就要替自家小姐好好教训,这个出尔反尔的狐狸精一番。 当初是她同意小姐进门,后来又使了这么一个绊子,让小姐颜面尽失。 这种丢人现眼的滋味,让她也好好尝尝。 这些天,秋雨也没闲着,派人去了河东村,好好的打听了一下张蔓儿,对于她的那些过往,基本都了解的很,就连她跟刘子文有过“纠葛”都知晓。 伴随着这道刺耳的尖锐声落下,张蔓儿猛然抬头,对上这两人各异的目光。 掐着腰,骂的正欢快的是秋雨。 其中有一个轻覆面纱的美人,一看就是石晓静。 “石小姐你来了,堂堂一个千金使唤着丫鬟学泼妇骂街呢?狐狸精这名字我可不敢当,这个次最适合你不过的,惦记着别人的相公,威逼利诱,想进门当小妾都还是失败了?怎么,现在发现我开了铺子,见不得我好,想来捣乱?那就不要怪我说话不口气了。” 张蔓儿语气犀利,一点都不带修饰的,就道明了真相。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石晓静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的点破,一点余地都不留。 毕竟这件事对两人来说都不光荣,她这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为何? 她不由的庆幸,还好今日出门是轻纱覆面,让人看不出她面部的尴尬,要不然丢脸丢大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张蔓儿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藐视她的神情。 根本就不怕自己的臭名远扬,反正她名声不太好,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 若是把这么尊贵的石晓静拖下水,这笔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挤进来柜台里来。 来人正是薛川,他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石晓静,逃婚的是我,有什么怨气尽管冲我来,今日是我媳妇铺子开业的日子,你若是想买东西的,我们欢迎,若是来捣乱的,还请出去。” 原来这夫妻两人是前几天那场茶余饭后闲话的主角啊,姑娘们也顾不得买东西了,探究的眼神在那三个人身上来回打量,神情带着八卦的兴奋。 第四百五十四章攻于心计 这听说的事,总比亲临现场来的更有震撼力,喜欢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姑娘们也不例外。 “看样子,传言是真的,那千金是在抢别人的相公。” “是啊,可不是吗?轻纱覆面,也知道丢人吧,那还不赶紧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妖?” “这对夫妻看起来好般配,冲着这小娘子嘴甜,东西好,我们就会光顾。” 这些议论声,悉数的落进石晓静的耳朵里,她面如止水,但袖中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她此刻的愤怒。 原本是想借此奚落张蔓儿几句,可没想到薛川也在场。 这个男人在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还敢在镇上出现,当真是一点都不忌惮石府的威望。 很好,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先让他们得意几天,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你们误会了,是我管教丫鬟无方,让大家见笑了。”石晓静三两拨千斤的,就很轻松的将自身给撇开了。 这是小丫鬟忠心护主,才导致的出言不逊,跟她这个当主子的没有关系。 秋雨会意,瞪着张蔓儿跟薛川一眼,配合着石晓静说的话道:“我家小姐性子好,不计较,这我可忍不了。别仗着人多就能欺负人,凡事都要讲个道理。” 小丫鬟气吼吼的,当真是将一个忠仆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石晓静轻咳一声道:“秋雨,退到一边去,不得无礼。” 姿态落落大方,语气不急不缓,石府千金就是有这种魅力,只要仪态大方,浅笑盈盈,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就像会蛊惑众人一般。 刚还骂她的人,这一刻都停止了叫骂,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讪笑。 瞧人家的仪态多好,再对比自己的,有没有教养,一对比就知。 撇开了薛川不说,只要不在薛川身上较劲的石晓静,她散发的迷人弧度,是优美的。 那种气度跟优雅是一般千金都自叹不如的。 张蔓儿心想,她若是没有爱错人,一直都这样飘渺如仙,精致大方多好。 爱情使人美丽,开出娇艳的花朵,让你每一天都生活在阳光雨露,但是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就是给自己铐上了一副枷锁。 久而久之,当这种疯狂的爱,得不到回应,就会让人变得扭曲,不可理喻。 石晓静的状态不就是如此,让人觉得可悲又可叹。 “石小姐,果然宽宏大量,我若是再提这事也算是我小鸡肚肠。那,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我们各自安好。”张蔓儿说这话时,接着柜台的高度,柔软细嫩的小手,紧紧握着薛川的大手。 像是在安抚他的火气,也示意他稍安勿躁。 薛川并没有生气,心中并未起什么波澜,他只是想单一的维护张蔓儿,怕她吃亏。 石晓静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连主宰他情绪的资格都没有。 石晓静浅笑嫣然,隔着面纱都能看到灿烂的笑意,声音更是好听的如黄莺出谷:“这些东西看起来都不错,给我都来一盒。” 她岔开了话题,如玉般的手指拨弄着柜台上的东西,就跟一些普通的客人没什么区别。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蔓儿咬着唇瓣不语,暗暗吃惊她的脸皮厚度。 倒是低估了她,原以为她是来找事的,不达目的决不摆休,可人家现在摆出一副得当的姿态,张蔓儿倒是不好发作了。 只得按她说的,将她要的东西,全都装起来,态度有礼道:“好的,姑娘,请问还需要其他的吗?” 演戏她也会,别人落落大方,她也不能小家子气。 石晓静摇摇头:“就这些。” 示意秋雨去付钱,等秋雨拿着到手里的东西后,石晓静什么话都没说,美丽的大眼,快速的在张蔓儿平静脸上掠过,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低调的搭着丫鬟的手,仪态万千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被她的美丽大方,良好的仪态给折服,很多姑娘小声的交头接耳。 “这石小姐跟传言不一样啊,真的好美,光看那一双眸子就能勾魂摄魄。” “是啊,当初那男人在成亲当日逃婚,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难堪,她都能忍,要是我,看到那男人,一定会狠狠的甩一巴掌。”那姑娘小声的说着,还时不时的瞅了薛川一眼。 杨可心离她们近,听到这话就不免的气恼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你们知道真相吗?若是有一天你们的男人被人惦记着,你也能这副好姿态吗?” 就是见不得别人说张蔓儿不好,杨可心立马就护上了。 那两姑娘原本就待字闺中,哪来什么男人,听到她这番露骨的话,面色羞愤的离去:“走走走,不买了,什么人,真是没有教养。” 这一个两个姑娘带头离开了铺子,就会有接二连三的姑娘出去。 在见识了石晓静的气度后,这些姑娘们,都不免叹息薛川的眼瞎,放着那么好的姑娘不要,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铺子里的人,一下子就走光了,备显得冷清,还一股怪异的气氛在流淌。 目睹这一幕的张蔓儿抽了抽嘴角,这石晓静当真是好手段,不用一兵一卒,就将她的开门大吉,搅合成这个样子。 想起她临走时的那一抹惊鸿一瞥,张蔓儿眉心突突的跳,总觉得那双美丽的眸子里,蕴藏着阴谋算计。 薛川更是看出了名堂,眼神变得凝重而深邃,附在张蔓儿耳边小声道;“这个石晓静一肚子坏水,怕是她要对这个铺子下手,咱们一定要小心。” 石晓静本身没什么问题,奈何她的性格有一抹强势,她可以全心全意的爱上一个人,倾尽所有的想要给对方最好的。 她付出那么多,想要获得等同的爱,可以说被石晓静爱上的男人是幸福的,但同时也是不幸的。 她可以为了爱攻于心计,不惜牺牲别人的幸福,以得到自我的占有。 这种爱极度的自私,会让不爱她的男人,喘不过气来。 若是少了这种极端,她依旧是那个仪态万千,绝对风华的石小姐。 她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存在体,让人感觉到了忌惮跟可怕。 第四百五十五章贫贱夫妻百事哀 但薛川不后悔当初的坚决,他不能为了附和一个女人,而伤害最爱的女人,在他心里,名利金钱,都比不上张蔓儿这个人。 张蔓儿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石晓静想要让她在清水镇混不下去,要么就是收购她的铺子,要么就是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说她的东西有问题。 就像上次宁雪妍一般,冤枉她的月饼有问题。 这等手段低下又恶劣,但石晓静跟宁雪妍完全不同,她的聪明狠绝,还有对人处事的态度,张弛有度。 很明显的比宁雪妍高几个段位,这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不过,张蔓儿并不怕风雨来袭,她既然敢开这个铺子,就是做好充分的准备。 今日就算没有这一出,石晓静也迟早会知道她开了铺子。 只要他们夫妻还在清水镇,那么这场暴风雨,不管是早来,还是晚来,都是要来的。 石府 石晓静带着一丝难掩的怒气,匆匆回府。 原本在外面表现的落落大方,一回到府里,再也掩饰不住,把来来往往的下人,都惊到了。 “不过是一对狗男女,在本小姐面前上演什么恩爱。”石晓静进了自己的房门,就开骂道。 一想到今日原本心情不错的去逛街,无意中发现了张蔓儿的身影,跟他们两夫妻对峙了一番。 表面上是她赢了,可实际上她输的一败涂地,一想到薛川对她那种形如路人的眼神,就让她恨的咬牙切齿的。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这对夫妻如此的算计她,可恨。 砰的一声,石晓静将桌上的一套茶具全都扫落在地,几个茶盏同时在地上碎裂,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有瓷器碎片直接飞到了刚进门的秋雨脚下,将她擦的出血,小丫鬟也不敢吭声。 她唤人,将这屋里打扫一下,半跪在地道:“小姐,息怒,犯不着跟那样低贱的人生气。” 身子是自己的,气坏了多不值当。 “我怎么能冷静下来,今日的情况你看到了。石府对他们半点威胁都没有,他们还是跟没事人一样,该来镇上就来镇上,还开了铺子。”石晓静气的俏脸通红。 秋雨忙扶着她赶紧坐下,给她捶背道:“小姐,别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想不到这个张蔓儿还挺有能耐的,根本不把我石晓静放在眼里,如此伤害了我,一点愧疚之心都没,她还以为能当从前一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安安心心的挣钱?想的美。” 石晓静气的发狂,一想到她那人满为患的铺子,生意看样子还不赖,岂有此理,不能让她如此逍遥。 秋雨到了一杯茶,端到她的面前:“小姐,这个张蔓儿虽说可气,但不得不说她确实很有头脑,那间薛记小吃铺就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再加上这间铺子,那可谓是能挣不少银钱。” 怪不得这薛师傅当初能连月俸跟赏银都不要,就这么直接回家,敢情是有强大的后盾。 石晓静握着茶盏的双手拽紧,青筋蹦出:“她能在清水镇混的风生水起,怕是运气成分比较多,不过那也是以前,现在有我出手,她休想挣一分钱。” 想起她走后,原本在铺子里的姑娘们,都相继空手出来,显然是受到了她的影响。 秋雨也不是蠢笨之人,相反还很聪明,听她如此一说,眸中光芒微动:“小姐,是不是想到对付他们的法子了?” 石晓静抿了一口甘甜的清茶,将内心的烦躁压下去了不少,顺了一口气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就看我愿不愿意下这个血本。你先去安排,找到这间铺子的东家,把这间铺子盘下来。” 呵,那么好的位置,少说也要一千两银子吧,那个农女自然是没钱买,想必是租的。 只要她成了这间铺子的主人,就能立马让张蔓儿卷铺盖滚蛋。 “是,小姐,那奴婢这就去安排,那这些东西怎么处理?”秋雨指了指桌上那一堆买来的胭脂水粉,是她刚放上去的。 “这还用问,自然是拿去扔了,还留着作甚?”石晓静眼眸中迸发出锋利的光芒,似小刀划出狰狞,唇边一抹冷笑绽放。 这样的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秋雨说了一声“是”,就抱着这些胭脂水粉战战兢兢的出去了。 自从薛川逃婚后,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古怪,连带着她都提起一颗心做事,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的小姐不高兴。 秋雨将这一堆的东西,扔在院子里的枯树叶堆里。 看着院落干干净净的,想必是下人刚清扫完毕的,一会下人将落叶扫出府外,连带着这些胭脂水粉也一并清理掉。 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扔在了落叶堆中,任谁也没想到府里的下人,私自拿去用了。 从这天跟石晓静交锋后,张蔓儿都处在防备状态,但一连几天过去了,都没有发现动静。 她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石晓静会放她一马,无非是暂时没想到好的法子对付她,在养精蓄锐。 没错,当石晓静从秋雨口中得知,这个美丽坊铺子早被张蔓儿买下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个农女如此有钱,不仅如此,那个薛记铺子的铺面也是她买下的。 有了这两个铺面,每天能进账不少呢? 不行,她得想办法,一定要让张蔓儿一文钱都挣不到。 只有打压她铺子的生意,让她亏的血本无归,在这镇上待不下去,继而灰溜溜的滚回村里。 到那时,这对夫妻一穷二白,她就不信他们的感情,还能一如既往的好。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石晓静就等着这一天。 日子转眼就到了宁雪妍大婚的日子,这镇上第一美人的婚礼,自然声势浩大。 张蔓儿在铺子里就看见喜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门口走过,最前面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喜服的刘子文。 他发束玉冠,腰间系着一根红色腰带,上面缀满了耀眼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脚踩一双云靴。 第四百五十六章大婚 享受着万人瞩目的目光,刘子文嘴角时不时的上扬,可以看出他今日春风得意。 今日这番盛装下,让他看起来温尔儒雅,相貌堂堂。 迎亲的队伍所到之处,都引来老百姓的围观跟讨论。 “天,这就是县衙老爷嫁女,好大的排场,这么多嫁妆,这娶她的男人有福了。” “可不是吗?这新郎可是举人老爷,乡试前三甲呢?前途无量,这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以后又是一个高官,不知这性子如何?会不会为百姓出头。” 县衙老爷的名声在这清水镇里反响平平,属于无功也无过的,就是占着这个位置,也没有为百姓谋福祉,惹得老百姓都说这个县衙位置都是空有其表。 张蔓儿心想,才不是空有其表,他们暗中敛财,这些平民百姓也不会知道。 不知巡抚那边查的如何了,这查了也快有十来天了,除了刚开始跟他们通过底气,后面就杳无音信。 这风平浪静的,让张蔓儿都恍惚以为,她并没有去求助过蓝府。 这些大人物一言九鼎,巡抚自然是安插了眼线在清水镇。 要收集衙门的证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传来,看来宁大人是个狡猾之人,把所有的证据都隐藏的很好。 或许是他背后的势力太大,能只手遮天?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对他们两夫妻来说,都不是好事。 两条小命危危可及,但除了耐心等待巡抚的查证结果,他们还能如何呢? 薛川不知何时挤到了张蔓儿身旁,捏了捏她的小手道:“媳妇,原来你在这。” 刚两人都在铺子里,一眨眼间张蔓儿就不见了,听到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薛川闻讯出来,总算在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 刘子文成亲了,她会不会感慨万千,看着这双清澈的水眸子,无一丝波澜,薛川知道她早就放下了。 张蔓儿抬眸就跌落在他深邃的眸子里,一张小脸在阳光下,备显得娇嫩可爱。 一向内敛的薛川,眸中泛着柔情。 张蔓儿心头一喜,随即怕被人群冲散,更加拽紧他的手道:“相公,我在想巡抚的事。” 意外之意,她才不关心刘子文今日是否大婚,她关心的是在他大婚之日,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我也在等消息,看来这件事很棘手。”薛川道。 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无,可见这衙门的水深。 “是很棘手,要不然也不会出动巡抚了,但他们一定是在暗中进行,若是无功而返,蓝府那边一定会给消息。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管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通通没有,还真是让人沉不住气。咱们的命还牢牢的捏在对方手里,真不知他们何时会下手,这让人防不胜防。” 张蔓儿小声嘀咕道,这种随时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感觉很不好。 生怕一不留心小命就没了,让人变得畏畏缩缩的。 可衙门那边也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这一切都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慌,不安,忐忑。 难道说衙门最近忙着宁雪妍的婚事,还有一些其他的大事,根本没这个闲工夫对付他们,等这阵子过去后,等衙门想起她跟薛川的存在时,他们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太多也无用:“相公,咱们去前面看看吧。” “好。”薛川正有此意,今日宁府一定没平日那般戒备森严,说不定能混进去,发现点蛛丝马迹。 人群很拥挤,就像七夕那晚一般,人流如织,挤得水泄不通。 为了避免跟张蔓儿像上次一般走失,薛川伸手拦住她的细腰,紧紧护着她,避免她被人群踩到,撞到,挤到。 这喜气队伍,排的很长,走的十分缓慢,两人很快就追上了。 新娘坐的是八人抬的轿子,做工精致,挂满了红绸,车厢两边还挂有红色铃铛,欢快的发出悦耳声。 身后是吹吹打打的队伍,紧跟着是数十辆马车,马车上堆满了大红色箱子,不用说也知道是宁千金的嫁妆。 这县衙老爷嫁闺女,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张蔓儿嘴角泛着讥讽,瞅着今日这般排场,就刘子文那个穷户,砸锅卖铁也办不起,这么大的排场都是衙门的手笔。 娶了宁雪妍,就等于拥有了新府邸,美娇娘,前程,试问哪个男人能抵挡的了? 更何况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考仕途,从穷山沟飞出金凤凰的刘子文。 对他来说,人生最得意之时,莫过于今日的新婚大喜。 围观看热闹的姑娘们,眼里都冒着羡慕的目光,在他们看来,才子佳人,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张蔓儿跟薛川两人跟了这喜庆的队伍绕了一圈,才发现他们是绕过了半个清水镇,原本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被他们绕了一个时辰,才绕回了县衙。 去县衙的这条路,有一处新府邸格外的惹人注目,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有刘府两个鎏金大字,紧挨衙门那条街,中间隔了几座宅子。 这府邸门口跟宁府门口,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都是红地毯铺着台阶,层层而上。 红色绸缎挂门口,红灯笼各两边,红色喜字贴着朱红色大门,到处都洋溢着欢乐喜庆气氛。 看来这新府邸,就是县衙大人为女儿女婿购置的新宅院。 果然大气敞亮,这样一处宅子要不少的钱吧?试问县衙这点芝麻的小官,若是两袖清风,猴年马月能买得起这样一处宅子。 这长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显然这些老百姓都不是好糊弄的,私底下都在交头接耳。 喜气的队伍继续往前,最终稳稳当当的的停在了衙门口。 门口早就围满了人,从这些客人穿着的富贵长袍,戴着玉质清透的扳指来看,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宾客。 好多面孔都是张蔓儿从未见过的,因为孙君浩的关系,她认识不少镇上的权贵。 但眼下她能叫出名字的,屈指可数。 第四百五十七章巡抚到来 张蔓儿小声的附在薛川耳边问道:“相公,这些人你认识吗?” 薛川深若黑潭的眸子,一直紧盯着衙门口。 这些贵客,他只认识一半,均是镇上的一些富商,其中有几位曾出入过县老爷的书房,在镇上有奸商之称。 另外几个他压根不认识,但从他们说话的口音听,好像不是本地人士。 一个小小的县衙大人,居然能有如此人脉,让人叹为观止。 “不认识,咱们继续看着。”薛川眯着眸子,带着几分深不可则,语气也有些意味深长,总感觉观看这场婚礼,他会有所收获。 这会县衙的下人,点燃了鞭炮,那些吹吹打打的人,更加卖力的吹奏。 县衙门口被围观的老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给围的水泄不通。 由于人多,两夫妻挤在前方,也不容易被人发觉。 这大喜的日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郎新娘身上,又有谁会有那个闲情雅致,去扫视人群中的这两人。 鞭炮噼里啪啦响,唢呐吹,欢天喜地的气氛里,喜婆挥舞着红色绣花手绢,欢喜的高喊一声:“新娘子到。” 刘子文纵身从高头大马跃下,连带着脚步都有些欢喜意味。 他来到花轿前,踢了一下轿门,接着喜婆弯着腰,掀开红色的轿帘,搀扶着新娘子出来,跨过火盆,步入了府里。 原本站在门口的宾客都往里面涌去,张蔓儿也想进去看看,趁着他们今日成亲,放松警惕,探知一下巡抚安插在府里的人。 “蔓儿,我们混进去。”薛川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见她点头后,拉着她混入了宾客之中。 现场布置的十分奢华,到处都是红地毯铺地,一些端着茶水点心的丫鬟们,鱼入贯出,招呼着每一个到来的贵宾。 张蔓儿跟薛川两人跟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商后面,低着头冒充着下人,倒也没让人怀疑。 就算被人发现了,大不了脚底抹油,立即跑就是了。 “这个狗官,这府邸弄得这么奢华,可知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张蔓儿低头凑近身旁的男人,小声的嘀咕。 “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狗官迟早要露出马脚的。”薛川眼眸转动,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看着张蔓儿往大厅挤,一时间还真有点想多,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染上了一股暗哑,别扭的问道:“看到刘子文成亲,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毕竟都是曾经爱过的人,如今这般看到会不会触景伤情。 “哪有?”张蔓儿仰头看他,面上一片祥和。 刘子文成亲,要娶宁雪妍,跟她有什么关系? 薛川将她护住,以免她被旁人挤到,阳刚气息萦绕在她耳旁:“没有最好,有的话也忘掉。” 他会慢慢给她时间。 玉手掐了一把他的腰肢,张蔓儿贴着他道:“除了你,谁还能入我的眼?” 这男人醋劲那么大,也难怪,这被宁雪妍经常找茬,让人想要不多想都难。 薛川这才满意的勾起嘴角,有些得逞的笑,他当然相信小媳妇,就喜欢逗弄一下她,喜欢看她极力解释的模样,每每从她嘴里吐出在乎他的话,都能让他浑身舒坦。 不得不说,薛川可谓是比狐狸还要狡猾。 他眯着眸子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宾客,想想巡抚安排的人,有没有混入其中,这时就听见喜婆扯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后,新郎新娘在给宁大人,宁夫人敬茶。 刘子文娶妻,不仅在衙门举行婚宴,连带着他的母亲都没有上座,看来这出身不好,被宁府嫌弃了。 仔细一瞧,原来刘父刘母混迹在人群里,打扮的很寻常,就跟普通宾客一样,就这么眼巴巴的直瞅着这对人儿。 只怕这个儿子跟上门女婿也没什么区别,衙门是看中刘子文今后的前程,但他身后的贫穷家,似乎想要撅弃。 待喜婆高喊着“夫妻对拜”时,人群突然异常骚动,一道如利剑般的声音,如闪电一般带着雷霆之势,直直劈来:“慢着。” 接着,一群官兵气势汹汹的鱼入贯出。 满堂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一头雾水的。 一时间,人满为患的大厅有些混乱,坐在主位上的宁大人,早就没了刚才那丝喜气与得意。 瞧见官兵开道之后,高调登场的是官服加身的巡抚大人,脸色刷的一下变白,眼眸里的惊恐一闪而过。 “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敢前来宁府闹事。来人,将这些人拿下。”一旁不明状况的宁夫人,倒是大胆的喊了一句。 捕快们闻讯赶来,将这些官兵团团围住,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 巡抚大人轻哼了一声,将宁大人的神色苍白尽收眼底,嘲讽的看着他道:“宁大人,你家夫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本官都敢抓?” 真是无知妇人,一点都不会看眼色行事,没看到她家老爷都已神色不对劲了吗?还敢把鸡毛当令箭,真是愚蠢之极。 宁大人吓的腿一软,生生的从座位上跌落下来,形成了一个跪拜姿势:“下官拜见巡抚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一边说,一边不忘扯过身旁的宁夫人,拉着她一起跪下。 由于这个拉扯动作突然,宁夫人一点准备都没有,身形直直的往前栽去,摔了个狼狈的狗啃泥。 聂于这几道若有似无的犀利目光,宁夫人也意识到什么,抖着嗓子道:“拜见巡抚大人。” 心里却在嘀咕,这大喜的日子,这巡抚大人怎么上门来了,还带着这么多官兵,一看就像是有大事要发生。 “宁大人,宁夫人,你们行好大的礼,不知下官受的起吗?”巡抚轻哼了一声,可没忘记刚才两人的无礼。 宁大人抹了一把额头,手上全是汗水,他磕了一个响头道:“大人,是下官失礼。” 说完,又对着那群不知所措的捕快吼道:“你们还不退下,来,给巡抚大人看座。” 第四百五十八章升堂 巡抚大人挥着衣袖道:“不用了,本官此次前来是奉命行事。有人上奏,说你一个小小的县令,鱼肉百姓,跟奸商,土匪勾结,残害忠良,特由本大人,亲审此案。” 伴随着这道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焦急在这位巡抚大人上。 在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中,混迹在人群中的张蔓儿跟薛川两人,相视一望,眸中都带着欣慰的笑意。 他们说期待的事,终于来了。 来的如此悄无声息,却又大快人心。 巡抚既然敢上门抓人审查案子,就表明已经掌握了相关的证据。 张蔓儿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一个正气凛然,身形伟岸的男子,年纪大约三十左右,方形脸,五官突出。 这一身官服,显得他威严无比,那无形中散发的气场,能让人战战兢兢。 “大人,冤枉啊。”宁大人先是一愣,继而呼天抢地道。 眼下的这一刻,哪里还有平日的威严,跟这巡抚一比较,就如一只丧家之犬,只会喊冤。 “冤枉?”巡抚唇角嘲讽勾起,看了一眼身后的官兵,低喝道:“来人,将这些人押到衙门里,升堂。” 这一变故,让人群中发生了不小的轰动,现场一片嘈杂,混乱。 此刻的宁雪妍也慌了,掀开红盖头,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看着这些破坏她婚礼的人,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眸中闪过不满。 这些人是算好时辰,特意来捣乱的吧。 大喜的日子,升什么堂? 宁雪妍精致的俏脸闪过一丝愤怒,发生这等变故,除了使用女人特有的软弱,总不能学泼妇骂街。 心里气的的要死,面上依旧恭敬有礼:“大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可不可以等拜堂过后,再去理清这一事。” 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事比拜堂更加重要,再说只需最后一拜,便可礼成了。 “这等大事,区区拜堂嫣能相提并论?关于宁大人的面目,现在弄清楚也好,省的新郎娶了一个狗官千金。”巡抚噙着嘴角,毫不客气道。 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微眯,就像一把出鞘锋利的宝剑,可以斩断世间的一切恶根。 张蔓儿暗自给这巡抚打气,也越发的有信心,今日这狗官怕是要落马了。 这蓝府果然厉害,能派出这么个人物。 心里畅快,就想跟薛川交头接耳几句,谁知往身旁一望,一直站在她身旁的薛川不知所踪。 张蔓儿心里一慌,睁大眸子,四处寻找时,就见那抹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一晃而过。 面色严肃的薛川将一个宾客的手背到身后,将人押到了巡抚大人跟前:“大人,草民薛川,曾是这县衙的捕快,知晓一些县令大人犯罪的证据。” 他手里押的这个宾客,正是刚才跟张蔓儿讨论过的外乡人士,通过一番观察,能断定此人跟县衙大人关系密切,说不定是大人物的爪牙,在这大喜的日子,给宁大人道喜,借此通一通底气。 薛川的一出现,引起很多宾客一阵哗然。 巡抚心想,今日可有意思了,他在这清水镇悄无声息多日,用了不少手段,才找到狗官跟人勾结的证据,其中县衙捕快连铁生家他就去搜查过,收获不少。 原来,连铁生在走之前,将收集到的罪证,全都藏在烧饭用的灶洞里。 眼下这个薛川,他也是听说过的,以前跟连铁生都是衙门得力的捕快。 弃忠用奸,收敛财物,一个小小的芝麻官,能搅起这么多的风浪,背后的大人物实力不可小觑。 “行,将这鬼鬼祟祟的人,一起押入衙门,升堂。”巡抚大人一声令下,大厅里所有的人,全都移步到了衙门大堂。 原本围在府邸门口的老百姓,都跟一股洪流一般,全都跟着涌了过去。 一向在堂上威风凛凛的县衙大人,这会跪在大堂之上,像是阶下囚一般,自然引起百姓议论纷纷。 “这,怎么回事呢?这县衙大人怎么被抓起来了。”谁能想到在衙门千金成亲当日,还能发生这一戏剧化的一幕,当真是让老百姓们大开了眼界。 “这个狗官,估计就要落马了,被上头的人查了,说他鱼肉百姓,收敛财物。”有些消息灵通的百姓,就跟身旁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解释。 被官差押着进去,除了跪在地上的宁大人,还有浑身打颤的宁夫人。 围在前面的是宁府的家眷,有姨娘,庶子,嫡女,还有女婿。 哦,不对,成亲还差最后一拜,这仪式未成,刘子文还不能算是县衙的女婿。 随着锣鼓响,堂内一片威武声中,巡抚大人端坐在高堂之内,手拿惊堂木重重的一拍,瞬间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宁大人,有人说你勾结奸商,鱼肉百姓,私养杀手,残害忠良,你可认罪。”巡抚大人掷地有声的声音落下,如一块石头重重的砸进了围观人群的心间。 “冤枉啊。”宁大人心口突突的跳,但面上依旧采取死不承认的措施。 他无比纳闷,这好好的,巡抚大人怎么就来了,一点风声都没有,让他毫无准备。 “大人,这是有人肆意陷害,根本就没有这等事,本官在清水镇这么多年,可谓是两袖清风,兢兢业业,为了地方百姓操碎了心啊。” 附近的几个镇子,就属他们的清水镇最为繁荣,百姓安居乐业,这难道不是他的功劳吗? 他这番话,可是遭到了围观百姓的不认同,很多百姓伸手对他指指点点。 就连张蔓儿也忍不住的小声嗤鼻,这狗官脸皮够厚的,亏他还说的出口,什么两袖清风,那是给清官用的,别侮辱了这个词好吗? 这时,站在高堂内的薛川,将手里抓的这个男人一脚踢到在地,声音清冷道:“巡抚大人,此人形迹可疑,并不是当地人,听口音像是京城人士,说不定就是某位大人物派下来的党羽。” 他观察这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很久了,看县衙大人对他恭恭敬敬的,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第四百五十九章死不瞑目 宁大人心里咯噔一声脆响,看到薛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命硬的男人,刺杀了几次都没死,这会又出现在这。 八成是要坏他的大事啊,气的胡子都翘起来道:“混账东西,巡抚大人在此,有你说话的份吗?还不赶紧退下。” 对于薛川,他还是一副我是你主子,你就得听我命令的态度。 巡抚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冷声呵斥道:“放肆,本官坐镇,岂有你发号施令的份。” 薛川是他默认上堂的,此番言论,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 见他抓着这个关键人物,心头也是一喜,这说不定是钓出某条大鱼的线索,这条线一定不能断了。 “大人,此人以上犯下,诡计多端,他的话不可信啊,还请大人不要被他给蒙蔽了。”宁大人逮着薛川不依不饶道,同时给六王爷的手下打眼色,千万不能将六王爷给交待出去,否则就是株连九族啊。 “放肆,是非曲直本官自有一番定夺,你休得混淆视听。”巡抚大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道。 伴随着他眼神凌厉的一扫,一个官差嗖的一下抽出刀剑,锋利的剑芒直指着宁大人,吓得他身子一软,又重重的跪了回去。 混在人群中的张蔓儿,就差拍手叫好了。 这个巡抚大人很不简单,看来县衙大人的大势已去,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再看她的相公薛川,负手而立,脚踩那嫌犯的脊背,那欣长的身姿,强大的气场,似乎能把坐在高堂之上的人给比下去。 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张蔓儿吓了一跳,她相公不过是个普通草民而已,又如何能跟巡抚大人相提并论。 “宁大人,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本官给你机会,让你主动交代清楚,只要你态度诚心,可以枉开一面。”巡抚大人端坐在位置上,语气不咸不淡,言语之间很是威严。 宁大人咬了咬唇,还打算嘴硬到底。 他若有什么事,六王爷一定会救他的。 巡抚又能如何?能大的了王爷吗? 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虽刚才吓的脸色苍白,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依旧采取抵死不承认的态度:“回大人的话,下官是被冤枉的,根本就没有这等事。” 嘴上说的强硬,但心里还是不由的发颤,那六王爷派来贺喜的人,被薛川踩在脚下,这如何是好呢?这万一他说漏了嘴,那就满盘皆输了,可现在他也是自身难保。 巡抚大人冷笑道:“宁大人,本官是给过你机会的,既然你不珍惜,那就休怪本官秉公处理了。” 宁大人额头沁出汗珠,心里越来越惊慌,怎么办?正当他抹汗时,一个官差将一堆的物证扔在他的面前,还有上奏的折子。 看着这些跟上头联络的书信,还有土匪头子的证词,以及连铁生的遗留证据,都让他整个身形抖的跟筛子似的。 巡抚大人将他的失态惊慌,尽收眼底:“怎么样,证据确凿,宁大人还想狡辩吗?这铁证如山,岂是你一张嘴巴就能改变的?” “这这这……大人,下官冤枉啊。”宁大人哀嚎着,在做垂死的挣扎,这物证在,还有人证呢? 这狗官的嘴巴还真是硬,巡抚大人冷哼一声道:“传人证。” 很快,宁府里的杀手头子,还有安插进去的眼线,都将宁大人的罪责交代的一清二楚,还有个来衙门才半年不到的新捕头也交代了,再则薛川也说了一些差点被害的经过。 听完这些,不禁是围观的百姓,瞪大了眼睛感到了可怕,宁府的家眷也一并惊掉了下巴。 他们家老爷居然在清水镇只手遮天,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宁雪妍更是惊恐的不敢相信,她没想到自家的老爹,居然这么狠毒,野心这么大。 刘子文倒是松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快要走到悬崖峭壁,及时回头的感觉。 若是继续往前多走一步,一定会跌落山崖,摔的粉身脆骨。 宁大人瘫痪似的倒在地上,所有的证据如一座大山般重重压在他身上。 大势已去,他完了,完了。 他连忙在地上磕头:“大人,下官知罪,求开恩啊。” 一直不停的磕头,磕的头破血流也没有引起别人的同情,有的只是四面八方冷箭一般的目光。 巡抚大人冷声一声:“要开恩,要重新发落,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涉及了朝廷高官,那你倒是说说,你背后的大人物是谁?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说啊?只要你说出来,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但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有时这活罪更是难受,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话算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他交代出六王爷,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宁大人这下也死心了,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发狂的一般笑着。 扭曲的面容,配上他额头的血迹,显得狰狞可怕,让在场的人听得一阵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大胆。”巡抚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发话。 这宁大人还是颠笑着,跟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一般,围观的百姓解气的喊道:“疯了,狗官疯了。” 在所有的目光注视下,宁大人扯着嘶哑的喉咙,仰头咆哮一声:“主上,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人就跟利剑一般,直直的往高堂的桌子狠狠撞去,只听到砰的一声,像是脑袋开花的声音, 鲜血喷洒了出来,离的近的官差都被溅了一身血。 那不可一世的县衙大人,睁着铜铃般的眼睛,倒在血泊中。 在巡抚大人的眼神示意下,官差赶紧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抱拳回道:“回大人的话,人死了。” 这时围在门口的宁家人,都跟发了疯似的,癫狂最厉害的就是宁夫人,她推开身旁的人,跟一只扑拎着翅膀,暴怒的老母鸡一般。 冲到了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前,声声悲泣道:“老爷,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想不开,我们是冤枉的,冤枉的啊。” 宁夫人虽然是大夫人,但她只知后宅的事,关于前堂,县衙的事,她一概不知。 正是如此,她更觉得是冤枉的。 第四百六十章死有余辜 她哭声震天,泪水爬满了美丽的小脸,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的悲泣,但围观的百姓们丝毫不领情,看向宁夫人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同时还挥舞着拳头,正臂高呼道:“狗官死了,狗官死了,巡抚大人英明。” 这些呐喊声,无疑是在宁夫人心口上扎了一刀,这一刻她就像点燃的炮仗,愤怒的看了一眼堂上的巡抚大人,和堂下的老百姓们。 悲痛交加,双眸血红的骂道:“你们这些刁民,刁民,不得好死,等换了一个县令,看你们还有好日子过不?” 众人推墙倒,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们,没一个好的,统统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这倒了一个狗官,还有比这更畅快的事吗?老百姓有了巡抚大人撑腰,也丝毫不畏惧的反驳道:“朝廷英明,伸张正义,处罚了狗官,想必会派一个清官,这下百姓有福了。” “就是,宁大人生前鱼肉百姓事实,铁证如山,你一个妇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狗官的夫人,也不是好货色,大家砸啊。” 这民愤滔天,不少的百姓冲着宁夫人砸臭鸡蛋,烂菜叶…… 宁夫人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从云端跌入尘土的原因,都是因为堂上这个巡抚大人。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随手拔了发髻上的金簪,就往高堂上冲去:“狗官,我跟你拼了。” 还未靠近巡抚,就被身旁的官差拔剑一刺,锋利的宝剑从她的背后贯穿了过去。 一滴滴鲜血砸落在地,瞬间晕染了地面,围观的百姓捂着嘴,惊叫了声。 在这些惊叫声中,有一道声音特别的刺耳,尖锐。 人群中的宁雪妍看到母亲惨死,抖着唇泪流满面的就要冲进去,却被一双大手给强行拽出了人群。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还穿着喜服的刘子文。 “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要给我娘报仇,我要跟他们拼了。”宁雪妍血红着眼睛,情绪失控道。 从云端之上跌落到尘土里,只用了半个时辰。 宁雪妍亲眼看到爹娘在衙门堂上惨死,那鲜血淋漓的场面,不停的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惊得身形打颤,气的牙齿咯咯作响。 这个瞬间,她脑子里所有的东西,就跟房屋倒塌一般,全都垮了。 整个人都好像不是她自己的,她只会跟疯子一样,不停的重复一句:“我要跟他们拼了,拼了。” 啪的一声,脸上被重重的挨了一巴掌,一股火辣辣的疼惊醒了她。 宁雪妍捂着红肿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盯着打她的刘子文,瞪大了眼睛,厉声道:“你敢打我?” “够了,雪妍,你清醒一点,你一个弱女子能怎么拼?无非是白白送命而已。你爹娘都死了,你还不消停,还想搭上自己的小命?听我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子文的心这一刻也十分复杂,说不上什么感觉。 从种种证据来看,这县衙大人是死有余辜,但不管怎么说,这宁大人有多坏,但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 眼下这人说没就没了,也是让他反应不过来。 这一刻,刘子文眸中的野心越发的生机勃勃。 通过这次的宁府事变,他明白了一个肉弱强食的道理,要做就做高官,要不然很容易被上头的人,踩在脚下。 “子文,我该怎么办,我好没用,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爹娘惨死,却什么也做不了。”宁雪妍扑倒在他怀里,歇斯底里的大哭,泪水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起来跟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小花。 “雪妍,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千万不能冲动,只有留着小命,才能给你爹娘报仇。”刘子文轻轻拍打她的背,小声的安慰道。 “子文……”宁雪妍哀嚎道,心里无比的恨,叫嚣着要跟那些人同归于尽,但被刘子文这一巴掌打的清醒许多。 心有不甘,但他的话无不道理。 她除了去送死,还能做什么? 只有留着这条小命,才有机会报仇。 她泪眼婆娑的从他怀里抬头,抖着苍白的唇,正想说什么时,就听到这边传来动静,像是一大批的官差整齐踏步的往宁府方向过去。 刘子文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入了巷子里,神色紧张道:“雪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宁府怕是要被抄家的,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这也是他最后能力所能及的事了,帮助宁雪妍逃走,就算是欠她的情还了。 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宁雪妍脑子里乱的跟一团浆糊一般,爹娘死了,宁府要被抄家了。 她该逃,可是她一个弱女子,能逃去哪里? 这一刻,她就像被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儿,痛苦哀嚎中又六神无主。 看着刘子文这身刺眼的红色喜服,心中一个激灵,这是她的相公,她还有这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子文,你带我走,我们一起走,去京城。明年你刚好要进京会考,你一定要争气,只有你当了高官,才能为我爹报仇。” 宁雪妍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这可是她最爱的男人啊。 乡试举人前三甲多么优秀,只要明天春天顺利的通过会考,再则是殿试,只要他一路畅通,很快就能当上高官了。这当了高官后,就能对付巡抚大人,替她爹娘报仇了。 刘子文表情微楞了下,张了张嘴,像是在酝酿说辞,好半响才拂开她轻拽他衣袍的手道:“雪妍,我会努力考仕途的,正是因为如此,我更是不能跟你走。我爹娘都在这,我若走了,这算什么,私奔吗?” 私奔这个词,让宁雪妍神色僵硬了一下,她眸中含泪,带着几分凄楚:“你说什么,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就是夫妻了,一起走不是正常吗?又何来私奔一说?” 这一刻的宁雪妍,哪还有往日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模样? 她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惊慌失措的紧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四百六十一章这对夫妻不简单 刘子文漆黑的瞳眸里闪过一抹亮光,虽不忍,但还是要跟她说清楚:“雪妍,或许天意如此,我们差最后的夫妻对拜,没能结成夫妻。衙门又发生如此变故,我只能掩护你赶紧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他说话很含蓄,却也将两人的关系划清。 似乎从今天过后,两人再也不会有瓜葛。 他说着,赶紧帮宁雪妍脱去这身耀眼的新娘服,露出她里面的白色里衣,再将她发髻上金光闪闪的发冠拿下,一把塞到她怀里。 这新娘服已脱,逃的时候就方便许多,也不会引人注意。 这些纯金打造的发冠,拿出去当卖掉,也有不少钱。 再不济,宁雪妍还有脖颈上的金项圈,手腕上的玉镯,都是稀罕物,这些当掉,足够她远走的盘缠,接下来的几年生活也不会捉襟见肘。 “子文,你跟我一起走。”宁雪妍紧拽着他的手不放,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心爱的男人。 她一个人能去哪,万一路上有危险怎么办? “乖,别闹,你赶紧走,这清水镇不能待了。”刘子文见她死活不走,就柔声哄着,让她去隔壁镇躲一躲,把这些东西当了之后,乔装打扮一番,就逃出去。 他安排的路子,宁雪妍并不领情,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只要这今日一别,她就永远的失去了刘子文。 “不,我不走,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任由着刘子文怎么劝解,她都是一副毫不退让的架势,这种感觉就像两人在以往的相处中,她都是这副大小姐脾气。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容得她耍性子。 刘子文耐心快要被磨尽,但又想从此不欠她的,就柔声安慰道:“乖,那你先去隔壁镇躲一躲,我回家跟我爹娘说下,若是他们不同意,你就先走。” 他顿了顿,又道:“你一路向北,去京城吧,若是我这次走不了。明年我们再去京城汇合。” 眼下先把她支走,明年的事谁又说的准? 得到他这番许诺,宁雪妍这才泪光闪闪的点头。 乖乖的上了刘子文给她安排的马车,往镇门口方向急促的驶去。 视线范围内的这辆马车很快就消失不见,刘子文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为宁雪妍做的最后一件事。 帮她捡回了一条小命,从今往后就不千她了。 随着她的离开,跟她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一个失去衙门庇佑的大小姐,除了会连累他,还能给他带来什么荣耀? 若是他进京赶考,顺利的考上了,做了官,又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有污点的女人。 宁雪妍,一路平安,保重,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的造化了,刘子文盯着远处,喃喃自语。 宁府这边陷入了惊天动荡,一群官兵大肆涌入,将整个宁府抄了个底朝天。 屋子,大厅,厢房都一一被翻了个遍。 薛川跟张蔓儿此刻也在宁府,薛川对衙门的情况比较熟悉,自告奋勇的带巡抚大人去了书房。 这个书房是县衙大人的秘密基地,转动着挂在墙上那副山水画的画轴,就会听到哒哒哒的声音,伴随着这道隐藏的石门打开,顺着石阶下去,连着一个偌大的空间。 那狗官生前的宝贝,全都藏在这里。 当那些一箱箱金银珠宝被抬了出去,所有的老百姓都看呆了,一个小小芝麻官的府邸里居然藏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真是让人大跌眼睛。 这被巡抚大人给查封了,还真是一点都不冤。 除了这些财物需要上缴到朝廷,衙门里的主子们,全都一并押入了大牢。 宁府的管家,师爷等一些有份量的下人,都流放了,还一些丫鬟,家丁被贩卖到了牙行。 这么大的阵仗,这么令人激动的场面,让围在门口的老百姓门,都齐齐拍手叫好。 昔日无比风光的衙门,顷刻间就这么倒塌了,不仅老百姓们感到不可思议,薛川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这么快就解除了危险,多亏了这巡抚大人。 对此,薛川表示最真诚的感谢,弯腰鞠躬道:“多谢巡抚大人为百姓除害,保草民性命。” 结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他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巡抚大人面上沉静,摆手道:“无需客气,这都是本官应尽的职责。” 说是这么说,但若不是看在蓝尚书的份上,他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这清水镇,整治县衙。 这个薛川看着英姿不凡,很有一股男子气概,此人虽是一介草民,但能让蓝尚书上心,怕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再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人儿,气质超群,长得又清晰脱俗,夫妻两人站在一块十分登对。 见这巡抚探究的目光一扫而过,张蔓儿迎上他的目光,语气不卑不亢道:“大人,民妇张蔓儿,是薛川的妻子,感谢大人的出手相助。” 张蔓儿,原来是她,那个治好蓝家大公子多年顽疾的神医。 蓝尚书跟他言简意赅的提过蓝公子的事,他是知道有个叫张蔓儿的神医。 但心里想的跟眼前的这个女子,很难重叠在一块。 谁能想到水灵灵娇滴滴的小娘子,竟然是妙手回春的神医,这颠覆了他以往对神医的印象,不都是道风仙骨的老头子吗? 因此,巡抚大人轻咳了几声,带有几分质疑问道:“听说你会医术,是你治好了蓝公子的顽疾。” 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对于他的直白,张蔓儿并不觉得诧异,想必蓝府的人,跟他透露了一点情况。 张蔓儿对他好一番观察后,就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了,看他轻咳几声,眼窝深陷,脸色并不太健康。 清脆的声音缓缓而出:“大人,是否在赶路的途中感染了风寒,平日里爱酗酒,有时吃的太饱,或者太饿都会有干呕,轻咳的症状。这是胃不好的症状,还请大人以后少大鱼大肉,少喝酒,饮食清淡,注意调理身体。” 这番话落下,巡抚平静无波澜的面容闪过惊楞。 这不用把脉,也不用询问,通过一番观察,就能得知他胃不好。 第四百六十二章反咬一口 这女人果然有几把刷子,这样医术惊人的民女能攀上蓝府也不足为奇。 一向吝啬夸奖别人的巡抚大人,也由衷的感叹:“不错。” 简单的两个字,是对张蔓儿的肯定,以及是对她的刮目相看。 他的症状都写在了脸上,并不难诊断,但被他这番肯定,张蔓儿有些受宠若惊道:“让大人见笑了。” 衙门的事算是告一段落,蓝尚书的交代,巡抚完成了。 不过有一点遗憾的是,那个大人物的爪牙在堂上当场咬舌自尽了。 这一直跟县衙大人暗中联络的大人物究竟是谁? 线索就此中断,不过那些联络的信件,巡抚大人全都一一扣留着,若是有一天能看到那人的字迹,他一定会认出来。 这个大人物居然能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县衙勾结,还真是不简单,等哪一天这背后的人浮出水面,怕是朝廷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这次薛川功不可没。 想到这,巡抚大人也对他做了一番表扬:“此次,你们算是立了一个大功,我跟蓝尚书都会记着的,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们可以退下了。” 若不是薛川夫妻的求助,上头也不知这小小的县衙,还能翻出这么大的浪花。 他带头抄了一个贪官,将这些银两充盈国库,解决了这么个隐患,立了一个大功。 薛川眉心微蹙,纠结了一下,这才斟酌着语气,缓缓开口道:“大人,草民还有一事相求,请大人成全。” 巡抚大人薄唇轻抿,简单利落的吐出了一个字:“说。” 只要是合理的请求,他愿意做个顺手推舟。 “大人,草民的妹妹名叫薛雪,之前被宁大人的庶子糟蹋后,被迫嫁入这宁府里,还请大人放她一条生路。”薛川道。 县衙倒台是不争的事实,若是不将薛雪解救出来,她会跟其他人一样,面对牢狱之灾,或是被发卖的命运。 张蔓儿听了这话,心想果然是亲兄妹,就会念着血缘亲情。 她还真把薛雪给忘了,根本没想到这块地方。 巡抚一听,这县衙的庶子还糟蹋民女,当即也是发怒,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既然是无辜百姓放了就是,对身后的随从说道:“来人,去牢里将那名叫薛雪的妇人放了。” 薛川面上的激动一闪而过,抱拳道:“多谢大人。” 两夫妻拜谢了巡抚,就在衙门的大牢门口,接了受惊的薛雪回去。 薛川驾着马车,直接停在了老薛家门口。 这一动静,很快就让薛老头跟田氏急急跑了出来。 田氏一看到下车的薛雪,见她平安归来,一张褶子脸难言激动,将她抱了个满怀道:“我可怜的女儿,你没事吧,回来就好。我们都听说了,县衙垮了,宁大人死了。” 薛家人也是刚从村里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前一刻听到时,就如同晴天响起一道霹雳,将他们劈了个浑身颤抖。 薛老头抽了一口旱烟,吞云吐雾里,这张老脸也难掩关心,厚实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薛雪的肩膀道:“行了,回来就好,这都是命啊,咱们庄稼人就该踏踏实实的。” 这兜兜转转,薛雪还是回到这村里来。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应该嫁到衙门里去。 这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薛老头现在无比的后悔,当初衙门的人上门,他就该坚决反对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闺女给嫁了。 薛老头的懊恼,田氏的关心,薛雪都无动于衷,此刻的她就跟一个木头人一般,没有灵魂,久久不能回神。 这会,李春香高高的嗓门,如炮仗在耳边点燃道:“薛雪,我听说县令犯事了,那宁大人跟宁夫人当场死了。这宁府被抄家了,里面的家眷关的关,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春香原本也是关心这个小姑子,想在婆婆面前表现一下,她这个当二嫂的担心。 谁知这番追问,触发了薛雪的逆鳞,惹得她跟一只气红眼的兔子。 她忽然就回神了,眼神如发射出利箭,这利箭不是对李春香发的,而是直直朝薛川夫妻射来。 “都是你们这对侩子手,若不是你们,县衙也不会遭此劫难,我也不会丢了这荣华富贵。”薛雪厉声尖叫,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翻滚出来。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这薛雪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过了。 这好心没好报,搞不清楚情况,就跟一只疯狗乱咬人,是荣华富贵重要,还是命重要。 再说,这是他们的原因吗? 把她从狼窝里解救出来,就算得不到她一句谢谢,也不能被反咬一口。 薛川能沉住气,张蔓儿可受不了这口窝囊气,张嘴就叫道:“薛雪,你别不知道好歹,若不是薛川求情,你以为现在还能平安回来吗?你别忘了,你可是被关进牢里的人。” 这番话,跟失控的薛雪解释,无疑是对牛弹琴。 薛雪朝地上吐了一口水,呸了一声道:“你们害我宁府家破人亡,还在这里假好心,真是恶心。” 说完,她就跟只疯狗一般,往张蔓儿身上抓住。 薛川眼疾手快的抓着张蔓儿的手,将人护在身后小心保护着。 却没料到,薛雪已经扑上来,咬不到张蔓儿,就抓起薛川的胳膊,重重的咬了一口。 那股力道,那股狠劲,就算是隔着衣裳,就能将人手臂上的肉,生生咬一口下来。 薛川忍无可忍,见她如此宁顽不灵,气的扬手甩了她一个巴掌。 这巴掌看似没用多大的劲,但对于一个常年练武的男人来说,这股力道足以让薛雪的脸颊立马变肿。 薛老头等人,都被这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一时间呆愣在原地,还反应不过来。 田氏先是回神,急急扶住薛雪打颤的身子,揉了揉她高高肿起的脸颊,心疼道:“雪儿,疼吗?娘给你揉揉。” 薛雪拍开这双慈母的手,血红的眼睛扫了这对夫妻一眼,满腔的恨意就跟溢出的雨水。 第四百六十三章颠倒黑白 这就是她的好三哥,好三嫂,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若不是他们,县衙夫妇就不会死,宁府也不会倒,她也不会失去这个新家。 是他们一手毁掉了她的下半生幸福。 厉声尖叫,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愤怒:“你算什么哥哥,如此陷害自己的妹夫跟妹妹,若不是你们,我还在过好日子。你们这是眼红,嫉妒,我恨你们,恨你们。” 这番话落下,不仅是张蔓儿听了冒火,就连薛川听了,脸上都隐隐冒着怒气,一向不形于色的冷硬面容,也浮起了几丝寒意。 犹如黑宝石一般的黑眸,变得幽暗无比,说出来的话更是寒冷刺骨:“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跟巡抚大人求情,如此的不可理喻,死在大牢里最好。” 薛雪讥讽道:“你说的好听,总之今日过后,你不再是我三哥,我恨你,恨你。” 见她发疯,又要扑上来时,薛川一掌劈在她的后颈,等薛雪身子一软,直直往地上倒去时,这才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将人抱到了卧房里的炕上。 薛家的所有人都跟着进去,原本并不宽敞的卧房,因为这些人的涌入变得狭窄无比,空气中带着一股难以流通的压抑。 张蔓儿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薛雪,扶着额头,表示十分无奈。 这种好赖不分的女人,还真是可怜可悲。 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她以为进了衙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能吃香喝辣的生存吗? 被薛川捡回来一条命,还如此不知感恩,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看着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若是不说清楚,岂不是让薛川承受这不白之冤。 张蔓儿出声打破这满室的寂静:“公公,婆婆,镇上衙门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原本薛雪做为家眷,是要被关进大牢,等待发落的,是薛川求情,才让她回家的。” “这一点,我相信老三。”薛老头抖着唇道。 只是看着薛雪如今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当初安安分分嫁一个庄稼人不就好了,去什么衙门,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差点小命都难保。 他还不知薛雪有身孕的事实,只当她是心高气傲,虚荣心强,这才选了衙门之子。 李春香是个精明的,仅仅凭着这几句对话,就能听出了弦外之音:“咱们小姑子的命也太不好了,这才刚嫁过去,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但雪儿刚说的都是薛川惹的事,这怎么回事?” 李春香说出了大家想问,又不不好意思问的疑惑。 众人的目光刹那间全都落在了薛川身上。 这这几双各异目光洗礼,薛川眸中幽深,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了,就将这段时间的情况吐露出来,包括之前在衙门的中毒,以及这段时间被追杀,还有求救蓝府的事。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语调抑扬顿挫,思路清晰,经过他的这番描述,将这一桩桩事情在众人的脑海里,真实的还原。 屋里的所有人都听楞了,原来真相是这番模样,听到薛川受承受的压力跟危险,他们的心也是不由自主的纠成了一片。 他们薛家人不过是寻常的百姓,哪知道这里面的各种阴谋,算计,这听起来就跟听天书一般,让人难以置信,却又是这般真实。 薛老头为之动容,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薛川道:“真不想这县衙大人干了这么多坏事,这下也算是死有余辜。你啊,干了件好事,也算是为百姓除害。” 老头子比较相信薛川,这孩子一向正义凛然,做事靠谱,最让他放心。 这县衙宁大人倒台了,那清水镇将会迎来新的地方官,那薛川会不会跟从前一样,重新回到衙门上工呢? 薛老头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经过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后,他是不赞成薛川继续跟衙门打交道的。 这太危险了,还是回家种田最好。 现在他们老薛家,有那么多的良田,下半辈子,只要不坐吃山空,这日子过得还算是安逸的。 田氏听清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震惊过后,忍不住的轻哼一声:“原来薛雪说的没错,就是你害了她的。你把巡抚大人给招来了,现在宁府没了,你妹妹可怎么办啊。你个不孝子,不孝子啊。” 对于她这个妇道人家来说,什么都比不上闺女的终生幸福。 管他是不是狗官,管他衙门是不是干了什么缺德事。 只要她女儿享福,平安喜乐就好。 可是现在衙门没了,薛雪怀着孩子,回到薛家,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少不了要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这种滋味比死掉还难受呢? 老太太对薛雪的发疯能感同身受,一想到闺女以后的惨状,就跟一直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伸出尖锐的爪子,在刺薛川。 这等是非颠倒黑白,跟薛雪一样,这对母女,也真是够了。 薛川作为田氏的儿子,自然不敢忤逆母亲,知道她心里难受,就任由着她掐几把。 可张蔓儿忍不了,见她抓了薛川的手背,抓了几条血痕后还不解气的抽出鞋底,往薛川身上招呼去。 张蔓儿忙拉了薛川一把,让田氏扑了空。 “够了,婆婆,你讲讲道理,别是非不分。县衙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被抄家是迟早的。就算暂时没抄家,你以为薛雪在衙门里的日子就好过吗?她能捡回一条命,你还不知足,难不成被流放,被发卖了才好?薛川没错,他是个英雄,长期跟这种恶势力做斗争,我为他骄傲。”张蔓儿一脸激动道。 “你这个小蹄子,闭嘴,话说的那么好听,那你干啥不早点说啊?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薛雪的下半辈子怎么办。没了相公,又怀着孩子,都是你把这个家毁了,还有脸说。”田氏一边气吼吼的大骂,一边撸起袖子,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对夫妻。 他们逞强想当英雄,她不会拦着,但不能把薛雪拖下水。 为了博得好名声,不惜牺牲自己的妹妹,有这样当哥哥的吗? 第四百六十四章没这个闺女 一旁的薛老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惊的抓着田氏的手,气急败坏的问道:“你说什么?薛雪怀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才嫁去几天而已,怎么就怀孕了,难道是? 薛老头的眉心隐隐跳跃着,脸色阴沉的难看,直直扫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见说漏了嘴,田氏慌忙捂住嘴巴,暗叹不好,就被黑着脸的薛老头直接拖出卧房。 看他一副要家法处置的模样,田氏跺脚急道:“你疯了,老头子,快放手。” 李春香见公公一张褶子脸上冒着怒气,赶紧将这事情给交代了:“公公,我说我说,薛雪之前跟张蔓儿去参加镇上公子的生辰宴,不知怎么回事,就被宁盛给糟蹋了,这怀了他的孩子,我们就找上门说理去,这才嫁到了衙门。” 眼看事情隐瞒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薛老头听了这话,眼睛瞪大如铜铃:“什么?竟然还有这事,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破坏家风,看我不打死她,我薛家没这个闺女。” 他就觉得这事十分蹊跷,怎么从订亲到嫁人也才几天时间,县衙这种地方怎么会娶普通的农女,原来是怀了这孽种,上门要挟着进去的。 一个姑娘家整日不在家里安分,老在镇上走动,能不被这些登徒浪子给盯上吗? 这进了狼窝还不知道,还怪老三将她拖出了狼窝,这么个不要脸又蠢笨的女儿,还留着干啥,干脆打死算了。 “老头子,你敢打薛雪,我就跟你拼了。”田氏就跟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下就扑腾着挡在了薛雪的炕前。 薛老头捏紧拳头扬起又放下,气的脸色铁青:“你这个蠢货,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他,也好多一个人想办法,弄得他最后一个知道,如此被动。 “老头子,事情都发生了,你打死闺女也没用啊,她也是可怜的姑娘。这说来说去,都怪张蔓儿这个小蹄子,见死不救,如此狠心。”田氏拍着大腿叫骂着,手指如利剑般,将矛头指向了张蔓儿。 张蔓儿无奈的抽着嘴角,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蛮不讲理的老太太,压根分不清是对是错。 薛雪失身,她也很遗憾,但把责任一股脑的推到她身上,这个黑锅她可不背。 眸中绽放冷意,扫了田氏一眼道;“婆婆,你这样扭曲事实,良心不会痛吗?当初我就没想着带薛雪去镇上,是她偷偷一路跟着,千方百计的混了进去。被那个好色之徒盯上,能怪的了谁?我跟薛川今日救了她一条命,就算从前有过错,也一笔勾销。她若不领情,我也无话可说。” 张蔓儿声音清润如风,可说出来的话,句句扎心。 这话糙理不糙,薛老头重重捶打一记胸口,叹了一声,坐在座位上,喝了一碗水压压惊:“这些我都明白,这不能怪你们,这都是薛雪的命啊。” 这段时间老薛家事多,还真是让人忧心。 这说来说去都是银子在作怪,之前家里一穷二白时,虽日子过得苦了点,但还不是平平安安的。 这人啊,就不能贪心。 薛家现在的气氛诡异,还是别待在这为好,张蔓儿扯了扯薛川的衣袖转身要走:“公公,那没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这天色也不早了。” 该烧火做晚饭了。 “走吧。”薛老头神情憔悴,面容疲惫的挥了挥手。 “哎,你们俩站住,我还没教训完呢?”田氏急急追上去拦,就被薛老头一个眼神瞪了回来:“行了,一笔写不出一个薛字,这一家人窝里斗像话吗?薛雪这事只能怪她自己,若是姑娘家检点一些也不至于飞来横祸,这小命都刚捡回来,你就消停些。” 衙门事件,在整个镇上引起轩然大波,除了老百姓茶余饭后在讨论,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在说。 老薛家在村里的名声再次受到了冲击,原本就名声不好,现在是一点名声都没了。 薛雪更是深受打击,人也沉默了许多,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必要的吃饭喝水,上茅厕才会出来。 不爱出门不说,看谁的眼神都是带着一股恨意,让人觉得怪渗人的。 原本村里不少姑娘羡慕她嫁了个好人家,如今县衙大人都垮了,新的县衙大人已在来的途中。 清水镇就要换天了,绝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是欢呼雀跃着,除了老薛家依旧死气沉沉。 “这人啊,就该安安分分的,别总想着不切实际的事,这麻雀就是麻雀,就算是侥幸飞上了枝头,也是站不稳就要跌落下去的。”白巧荷手里绣着手帕,嘴上还不忘讥讽的叫嚷。 这几天,她为了跟柳风幽会方便,都是住在了娘家。 两人就跟如胶似漆的野鸳鸯一般,除了白天偶尔打个照面,晚上柳风就通过那扇窗户,顺利的潜进她的屋里,跟她夜夜纠缠。 这晚上放荡,白天白巧荷还算规矩,在娘家,就约以前跟她玩的好的一帮小姐妹,大家一起坐在白家敞亮的堂屋里,绣绣手帕,缝制香囊,唠唠嗑,这一天的日子就算过去了。 绣手帕跟缝制香囊都是姑娘们挣钱的手艺,从镇上的绣庄拿一些布料跟花色回来,做好了再交货,就能挣些手工费。 村里的姑娘平日里除了干农活,就是绣这些贴补家用。 “巧荷,你说的太对了,这穷落户就是穷落户,还想着麻雀变凤凰,这不是做梦吗?薛雪现在的日子是惨,但毕竟为老薛家挣了一大笔银子。”有姑娘语气又酸又讽道。 就这样嫁去衙门才几天,就给娘家人挣了一笔丰厚的聘礼,还有回门那天,也给老薛家带来了不少东西,这仔细算算并不亏。 这可是普通村民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那又如何,这名声都败坏了,以后谁还敢娶薛家的闺女。这点钱,毁掉了一生的幸福,值得吗?”白巧荷眼角微挑,不屑道。 薛雪那会的聘礼除了现银一百两,还有一些珠宝首饰,这么算下来确实不少,当时可是让所有村民见了,无一不羡慕嫉妒恨的。 但老薛家要面子,嫁女儿那天,就随了不少嫁妆。 这一回礼,再加上他们薛家已置买了田地,所剩的银钱其实不多的,薛雪就这么廉价的把自己的一生给毁掉了,还不是可惜了。 她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姑娘们都一一点头赞同道:“就是,巧荷,还是你比较精明,看你最近穿的衣裳,擦的水粉都是上等货色,敢情方宇在镇上做短工,挣了不少钱呢?那还缺人不?” 白巧荷微愣了下,心想这段时间太高调了,这穿的好,用的好,指不定会引起人怀疑。 方宇做短工的银钱是不少,每回都是让村里人带回来,一来二去,村里人都知晓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等方宇过段时间回来,我再问问。”白巧荷有些心虚的别开眼,低头绣着手帕。 她巧妙的岔开了这个敏感话题。 方宇何时能回来,他没有带口信,她也没去问。 算算时间离过年还两个月多,估摸着还能干两个月回来吧。 她心里头可一点都没念叨着方宇,巴不得他就此别回来了。 反正他寄出来的银钱,白巧荷一文都没要,都悉数上交给了方大娘保管。 如若不然,她哪有现在这般自由,不但手里头有些小钱,还有男人滋润,这日子比方宇在时,快活多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你良心会安吗 次日,在隔壁镇东躲西藏一天的宁雪妍,犹如丧家之犬一般。 她将成亲那天用的纯金发冠拿去金铺熔了,熔了之后,倒有一个金元宝般大小。 有了这一笔钱后,足够她远走他乡的盘缠,再不济她身上还有其他首饰,只要不像以前那样花钱大手大脚,能够支撑个一两年的。 和煦的太阳高挂在空中,给整个镇子洒下了万道金光,眼看跟刘子文约定的时辰都快要过了,急的宁雪妍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 “子文,你是来不了,还是忘了我们的约定?”她在心里喃喃自语,又原地等了一会,眼看这时辰都要过了,宁雪妍咬了咬牙,不能再等了,她得去清水镇找一找。 如今的她,已是乔装打扮了一番,除了衣裳简朴,少了胭脂水粉的点缀,模样也没从前那般招人,走在大街上,就跟寻常的老百姓没什么区别。 宁雪妍花了点钱,从一个老乞丐的嘴里打听到,巡抚大人已带人离开了清水镇,宁府的家眷已被流放,贩卖。 一想到那座昔日热闹繁华的宁府,如今遭遇这样惨状,她心里一阵悲泣。 经过一天一夜的痛哭,她想了很多,发泄过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她看着镇门口,眸光幽暗阴深。 壮着胆子,顺利的过了镇门口,清水镇的大街小巷处,都贴有通缉她的告示。 这种处处被人监视的感觉,让宁雪妍头皮一阵阵发麻,稍有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让她有种想立马落荒而逃的冲动。 但想见刘子文的心,让她慢慢的克服了这种恐惧,宁雪妍仔细摸了摸脸蛋,眼睛红肿,在加上一夜没睡,黑圈黑浓,皮肤粗糙,没有胭脂水粉的点缀,身上又穿着土里土气的衣裳,俨然是个村姑模样。 若不是十分熟悉她的人,又怎么可能认得出她来? 这么一想,她原本慌乱的心平静下来,回想昨日的经历,还像一场恶梦一般。 爹娘死了,宁府也被抄家了,她现在只有刘子文能依靠了,冲着这男人已是举人老爷,一定要牢牢抓住他。 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许是老天爷也听到了她的呼唤。 宁雪妍在街上漫无目的四处寻走,在车水龙马的大街上,看到那个熟悉的欣长背影。 心头一喜,她顾不上其他,快速的奔跑过去,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突然一把紧拽住这双修长的大手,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急急往一旁的小巷子拖去。 以为遇到劫匪的刘子文,心头一紧,用劲全身的力气,奋力甩开那双手。 伴随着一道闷哼声,像是什么物体砸到墙壁,刘子文回头一望,见揉着手臂吃痛的人儿,居然是宁雪妍。 她此刻眼泪汪汪的,就跟一只受惊的小兔,眼巴巴的瞅着他。 宁雪妍原本柔顺的头发,简单轻巧的挽了个发髻,什么点缀的发簪都没有。 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粗布衣裳,脸上没有抹粉,红肿的眼睛,浓黑的眼圈,那泛着楚楚可怜的气息,就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小花,哪还有以往的花容月貌。 刘子文将她上下扫了一遍,不免吃惊道:“你,雪妍,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走了吗?走的越远越好,现在有告示在通缉你,你不知道吗?” 面对他的关心,宁雪妍只想扑倒在他怀里诉苦。 这一夜过得担惊受怕,一个人走哪都害怕,住在客栈里也整夜的睡不着觉。 她这眼巴巴的等了一个早上,都不见刘子文来,这不心急了,冒着被抓的危险,过来寻找。 老天爷都被她感动了,刘子文也一定会动容的。 看着这张俊秀儒雅的脸,宁雪妍一双红肿的眼睛,焕发着神采,激动的期盼道:“子文,我知道这里危险,可我想见你,你现在能跟我一起走吗?” 为了这个答案,她苦苦等了一个上午。 刘子文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面露难色,叹了几口气道:“雪妍,我努力过了,但很抱歉,我真的走不了。” 他压根就没跟爹娘提过这个,也没去思考这个问题。 还以为宁雪妍早就走了很远,没想到她会这么痴傻。 宁雪妍一听这话,神色刷的一变,不由的恼怒道:“你什么意思,那我怎么办?我可是你妻子,你不能对我不管不顾。” “我不是说了吗?咱们没礼成不能算是夫妻。”刘子文无力的解释道。 这一刻他无比的庆幸,幸好没有礼成,如若不然,娶了一个狗官之女,岂不是要被同窗取笑。 他现在走到哪,都是摆出一副从不知情,受害人的样子,才没有被她牵连。 他高中举人,夫子对他赞赏有加,前途一片光明,怎么可能跟她一起走,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她若继续在这镇上晃悠,若是被抓了,休怪他没有提醒过她。 “那我们现在就礼成,我可以把身子给你,我们做真夫妻,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可好啊,子文?”宁雪妍挽着他的胳膊,用一双狭长的丹凤眸,灼灼的看着他。 刘子文被她大胆的话吓的懵了,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同时对她失去了耐心。 若是不说清楚,她是不会明白的,他掀了掀薄唇,语气坚决:“雪妍,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最后一遍,我是不会走的,不会离开清水镇的。” “为什么?”宁雪妍像是受到刺激般,跟一只受伤的小兽,声音也变尖锐起来:“刘子文,我们订过婚,拜过堂,还不能说是夫妻?就算礼仪没到位,我们可以补。你不跟我一起走,就放心我一个弱女子四处流浪,万一我遇到什么不测,你良心会安吗?” 事到如今,刘子文也不想跟她纠缠,她就像瘟疫一样,多沾染一下,是会倒霉的。 该说的他都说过了,宁雪妍不明白,是她自己的事。 刘子文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薄唇,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解释,转身就走。 却被这双玉手死死的拽住,宁雪妍这一刻的心支离破碎,这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对她如此冷漠。 以前对她千般好,现在躲她都唯恐不及。 第四百六十六章沁人心脾 他该不是还惦记着张蔓儿?她若是离开清水镇,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狐狸精。 薛川如今什么都没了,那个贱人,一定还惦记着前途一片大好的刘子文。 “放手。”刘子文一把甩开了她,见她身形踉跄了几下,语气不耐道:“雪妍,看在我们相识的份上,我劝你早点离开清水镇,要不然被抓了,谁也救不了你。” 他说完,就阔步离开,留下一脸呆若木鸡状的宁雪妍,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不,这个男人是她的,任何人都抢不走的,她什么都没了,不能没有刘子文。 宁雪妍提步追了上去,看见刘子文往一家叫美丽坊的铺子走去,等瞥到了里面那抹熟悉的身影时,手下意识的捏紧,眼睛里啐出一抹毒液般的光芒。 张蔓儿,果然是这个女人,好无耻,脚踩两只船。 这个狐狸精勾引男人真是一套一套的,惹得薛川为了她逃婚,又惹得刘子文对她不理不睬。 她以为衙门倒了,她就可以趁乱捡便宜了吗? 衙门之事,你们夫妻推波助澜,逃脱不了这干系,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张蔓儿,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她得不到的,张蔓儿也休想得到。 铺子里的张蔓儿正在摆货,并没有注意到那双嫉妒的眸子,只是刘子文进铺时,她看见了。 连忙闪身躲进小仓库里藏着,杨可心并不知他们其中的关系,只当刘子文是个寻常的客人,热情的招呼起来:“公子,想买点什么?是想给心上人买胭脂的吗?” 铺子里,有三个女伙计在,是刚来没多久的。 杨可心负责将她们带上手后,就能功成身退,再加上这铺子刚开,事多,张蔓儿也会坐镇。 等一切稳定后,她才会当个甩手东家。 刘子文原本是看到张蔓儿在,这才眼前一亮,想要进来跟她说几句话的,见她人躲起来,这么冒然进来,实在不妥,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我进错了铺子,我还以为这是卖笔墨纸砚的铺子。” 从外面看透着一股书香气息的雅致,一进来看,里面别有一番特色,空气中飘着各种花香,沁人心脾。 几盏好看的琉璃灯,从横梁上垂落而下。 此刻白天,琉璃灯里面并未点燃蜡烛,若是等到夜幕降临,这灯亮堂起来,一定会照耀出璀璨的光芒。 只是这种琉璃等贵,这铺子里一下就挂了四盏,未免也太奢侈了。 他的这番说辞,惹得杨可心弯唇浅笑:“公子倒是个有趣之人,也不是只有你一人认错,那公子若是以后要给姑娘买水粉,擦脸的东西,都可以来这里选。” 走错地方不要紧,以后有需要时再来就成。 刘子文看了一眼这长相温柔的女子,神情有些恍惚,曾几时,张蔓儿也是这番温柔似水,说话细声细气的。 他回过神来点头道:“好的。”说着就出去了。 待铺子里没有他的说话声后,张蔓儿这才从仓库里走出来,面露阴霾。 这个刘子文越发的肆无忌惮,居然敢进她的铺子,他想做什么?若是还不知收敛,想跟她纠缠,休怪她不客气。 一天的日子,在几人的忙碌中,又到了太阳落山时。 薛川将马车停在门口,准备接两人回去。 多开了一个铺子,需要人手,原本张蔓儿还想在村里找个送货的,正好薛川在家没什么事干,就暂时跟张大海一样,帮着作坊跟铺子之间来回送货。 曾经的武馆大师傅,这么一个人才,天天驾着马车送她们进出,让张蔓儿无数次觉得大材小用。 好在薛川干的起劲,并没有什么其他情绪,眼下他的这段低估时期,算是过渡期吧。 再过两三个月就过年了,有什么新的打算,明年再看。 杨可心将铺子的木板门一块块上了一半,原本并不暗的铺子里,瞬间就好像到了晚上。 她点了一盏琉璃灯,放在钱柜台上,看着张蔓儿麻利的清点银钱,眸中闪过几抹欢快。 “三嫂,今日卖的也挺多的。” 张蔓儿将叠好的铜板,用一根红线串起来,一百个一串,足足有好几十串。 十串铜板相当于一两银子,这二三十串,自然就是二三两银子。 铺子开业好几天了,除了第一天开门红卖的比较多外,后面的反响就很一般。 毕竟很多姑娘还不知这里有间新开的铺子,这名声没有打响,客源也就没那么充盈。 这几天张蔓儿也没闲着,在计划着在脑海里形成没几天的化妆模特雏形。 明天就要着手准备一番,先将告示贴出去,找几个合适的人选,在门口搭一个小型的台子,当众给这几个模特化妆,让现场的姑娘们,都能想到这逆天的对比效果,再请画师将化妆前的姑娘,跟化妆后的姑娘描绘出对比图。 征得那些姑娘同意后,挂在铺子里,那可就是活生生的金子招牌。 等美丽坊将这名声打响出去后,还怕没客人吗? 想到这,张蔓儿浑身都是干劲,但对于这几天卖的银钱,她着实不太满意的,语气幽幽道:“还好吧,这银子比我预期的少。” 这个铺子买来时就是一千两,照这样的生意平平,不知何时能回本呢? 薛记小吃铺挣得比较多, 一是当初铺子买的比较便宜,二是民以食为天,吃食的量比较大,故而让她挣了不少。 相对比之下,这个美丽坊就扯了很多后腿。 “这样还少啊?”杨可心惊讶的张大嘴巴,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在她看来,这生意比她之前摆摊时,好了不止十倍。 这几天她在铺子里帮忙,都没有闲着,一直都在招待客人,但一想到张蔓儿的巨大投入,她似乎也就理解了。 相对于投入,这收入还真是差了一大截。 不过,这才刚开始嘛,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铺子里的生意一定会蒸蒸日上,她也会加倍努力的。 看着杨可心这副紧张模样,张蔓儿手托着下巴,冲她露出洁白的贝齿,笑道:“可心,你别有压力,你做的很好。按照这新开的铺子,一天能卖几两银子确实不错了。若咱们把美丽坊这个招牌打响全镇,那生意也就滚滚而来。” 第四百六十七章鸡毛蒜皮 杨可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三嫂就是三嫂,总是比一般人想的有深度,长远。 跟在她身后总能学到很多东西,在这铺子几天,她也发现了,铺子里卖的都是低价的胭脂水粉多,一些价高的水粉,基本都没动。 这跟她们当初想的,要包罗万象还是有些区别。 不过这些不足的地方,能激发人的斗志,杨可心双手握拳,信心十足道:“三嫂,怕是你已经有主意了,要不然也不会说这些,你需要怎么做直说,我都配合你。” 要的就是她的配合,张蔓儿在轻点铜钱之中,就将这几天的计划跟她简单说了一遍,不仅惹得她拍手叫好,就连薛川这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也闪现出了一抹惊艳。 这样的点子,亏她能想的出来。 有时真好奇,张蔓儿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却又备觉得有用的想法。 张蔓儿这么简单一说,杨可心就立马心领神会了。 三嫂说的这个方法,跟她当初摆摊,给客人们试妆的效果差不多一个意思,只不过这次要做足准备,弄得声势浩大,吸引全镇的目光。 挑五个长相普通的姑娘,来给她们一个个脱胎换骨,这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这还没开始,杨可心就先期待上了。 一行人数好了铜钱,关了门之后,就高高兴兴的坐上马车回去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乡间土路上,从村口行驶进去后,张蔓儿撩开车帘,看着夕阳的余晖刚落下,天色渐渐变灰,天边漂浮着微弱的星子。 路上有三三两两,杠着锄头回家的村民,还有一些嬉皮打闹回家吃饭的孩子。 马车停在薛家新房,杨可心率先下车,跟张蔓儿夫妻挥手告别后,迈着莲步不紧不慢的回到薛家。 这会薛家的情况,跟往常一对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平日里这个时辰,一大家子的人都是眼巴巴的围在饭桌上,在等待饭菜上桌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院门口的石墩上坐了两个人。 薛田嘴里叼着稻草,哼着小曲,一副吊儿郎当的样。 薛老头沉着脸,抽着旱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 他能没心事吗?家里的老婆子又脑子犯抽了,今个晚饭都没有做,硬是在找薛阳在说事,大有不说清楚,就不做饭的架势。 薛老头有些浑浊的双眼,看到杨可心归来,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老四媳妇,你回来了。”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杨可心,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嗯,公公我刚回来,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口?”杨可心纳闷的问。 “你是从镇上回来的吧?这家里的晚饭还没做呢?菜都洗好了,老四媳妇那就麻烦你了。”薛老头说这话时,一张老脸闪过一抹不自然,特别的难为情。 但这人是铁,饭是钢,干了一天的农活,到点没饭吃,肚子饿的咕咕叫,早就受不住的前胸贴后背了。 杨可心美丽的小脸有片刻的微怔,她在镇上累了一天,回到家也想有一口热饭吃,谁知家里的饭根本没人做。 可能婆婆跟二嫂有什么要紧事忙,这才给耽误了。 她也没有多问,撸起袖子,直接去了灶房:“好的,公公,我这就去做。” 杨可心进去后,薛老头就唤来薛田进去烧火,瞧见屋顶上的炊烟袅袅,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薛雪回到家后,这田氏就跟少了跟筋似的,哪哪都不对劲。 原本这段时间都是李春香做饭,但她今天说肚子不舒服,薛老头虽狐疑她的金贵,但也怕她动了胎气,也就没勉强她。 这左等右等,总算等来了老四媳妇。 说句实在话,这么多媳妇里头,做饭最好吃的就属杨可心了。 不过他不是挑食之人,有口热饭吃,有口热汤喝就好。 灶房里,杨可心拿着菜刀,将削好皮洗净的土豆放在砧板上,细细的切成丝时,就听到堂屋里一阵刺耳的叫骂声,像是田氏碎碎念的声音,也不知是何人惹婆婆生气了? “二哥,婆婆这是怎么了?”她将切好的菜搁在一旁,又开始剁碎新鲜的红辣椒。 “你们小两口啊,这办的什么事,我娘已经知道你在镇上胭脂铺的事,说你们藏私房钱,只顾着自己,也不管一大家子的人。家里现在多忙,需要将这茅草屋拆了,重建一番,你们倒好。”薛田边往灶洞里放柴火时,神色不耐的吐出真相。 “什么?”杨可心惊得手一抖,菜刀一不小心就切到了手,还好刀一偏,只切了一小道伤口,要不然整片指甲盖都要被切掉的。 她赶紧放在嘴里,吸了几口,待着伤口凝固时,这才回过神来。 她跟薛阳两人为了将来的日子,是偷偷的瞒着田氏藏了一点私房钱,但对于上交她的银钱来说,这才哪跟哪。 眼下薛雪的事还没过去,就被婆婆发现这事,可想她的心情,有多暴躁了。 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都能听到堂屋里的三人吵架声,分别是田氏,李春香,薛阳。 婆婆跟这事杠上了,都没来做晚饭。 看薛老头明明知道,却又没有过来劝架,难不成他也觉得她跟薛阳在这件事上做错了? “薛阳,你到是说话啊,你别以为一声不吭,什么都不解释,就能将这件事遮掩过去?我告诉你,这不可能,若是今个你二嫂没有上街,还不知你们开了这么大的胭脂铺子。 你媳妇去镇上铺子就直说,干啥胡咧咧的乱说在作坊上做工?你们两夫妻联合起来骗我这个老婆子,到底有什么阴谋?你倒是说啊? 薛阳,你现在可以啊,翅膀长硬了,也学着藏私房钱了是吧?你给张蔓儿的铺子帮忙,这段时间又做了这么多的木盒,可你的工钱呢?去哪了,怎么没见你上交呢?” 田氏掐着手指算计,打的一手好算盘,嘴巴也不闲着,就跟点燃的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响。 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倒竹豆似的,让人应接不暇。 第四百六十八章想分家 薛阳无奈的辩解,头疼的抚额道:“娘,不是你想的那样,还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了?” 被这老娘跟二嫂,缠着审问了一个时辰,头都快要炸裂了。 二嫂就是个搅屎棍,每次都是她兴风作浪,起的头。 她二房开销最大,挣得钱最少,她还好意思胡咧咧的瞎告状。 薛阳真是烦透了,跟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田氏可不知薛阳此刻的烦闷,直接截断了他的话,不给他辩解机会:“你还有啥好说的,你这点小心思跟老三家一样一样的,还想瞒过我这双雪亮的眼睛?你敢说你没藏私房钱,你敢说你们小两口没打什么坏主意?可以啊,这家里头都要翻修新屋了,光是用薛雪的钱,你们这腰包鼓鼓的,也不贡献出来,咋那么自私呢?” 田氏骂薛阳正起劲,整个屋里,就听她一人高昂的声音在哪念念叨叨。 杨可心进了堂屋,闻见这满满的火药味,看着田氏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这时,薛老头跟薛田也都跟着进来了。 田氏这才消停一点,但今日这话不说清楚,她不但没心思做饭,就连吃饭,睡觉都没办法进行了,这心结一件件压在心里头,说不定还会发疯的。 薛老头神色复杂的,也看出了一点名堂,挥了挥手,示意李春香过去灶房做饭。 瞧她这副脸色红润,在旁边指手画脚的样子,哪像是动了胎气的样子。 老薛家可不养闲人,还不赶紧做饭去。 被这双犀利深邃的老眼一扫,李春香浑身打了个激灵,聂于公公的威严下,将心里的小锣鼓暂时收起,赶紧屁颠屁颠的去了灶房。 很快在李春香的张罗下,灶房里飘起了香气四溢的饭菜香,堂屋里却依旧火药味十足。 薛老头瞧着端菜出来的李春香,扫了一眼这对大眼瞪小眼的母子道:“行了,一会再说,先吃饭了。” 这当家人的话,谁敢不听,田氏还是有些忌惮的。 她骂的也有些饿了,累了,待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 晚饭过后,薛家人全都坐在堂屋里,围成了一圈。 薛老头坐在中间位置,就着油灯,又点了一袋子旱烟,连抽了几口,在吞云吐雾当中,脑子越发显得清晰。 他这双历经风霜的眸子,连着瞅了好几眼坐相规矩的杨可心。 这四媳妇看起来温温柔柔,规规矩矩的,不像那种会吹枕头风之人。 但这薛阳,自从接了小木活后,整个人都变了。 这能挣钱是好事,拼命上进也是好事,但这藏私房,就是大事了。 这老四想做什么?也想学老三家,分出去吗? 对此薛老头心里也是有膈应的,但田氏心里的膈应更大,打了一个饱嗝,气鼓鼓道:“老头子,你说说看,这一家子人吃的是大锅饭,这两人藏私房钱不说,还撒谎,不是在搞分裂吗?” 这一顶帽子扣下了,跟一座小山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杨可心瞅了瞅薛阳,眼神似乎在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一直找不到机会来问,刚刚在饭桌上也是。 “你们也别想找理由搪塞,我们都知道了,薛阳帮忙装修那铺子,得了一笔不错的工钱,弟妹又在胭脂铺子干活,想必这银钱也丰厚吧?”李春香磕着瓜子,不阴不阳道。 这两口子还真行啊,挣了那么多钱,但交到婆婆的手里没多少,可想而知,这私底下藏了多少。 比她当初还要夸张一百倍不止,也难怪婆婆那么生气了。 杨可心性子软绵,说话温柔,但也不代表她是泥捏的,她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李春香道:“二嫂,这话就冤枉了,薛阳哪个月的木活钱没上交?再说,我是帮三嫂做事,不管是在作坊,还是铺子,不都一样吗?我也答应每个月上交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可不少了,谁家的媳妇做事能上交这么多工钱?村里大多数人,都是挣不到什么钱。 “一两银子,亏你也说的出口?你们小两口,每个月加起来,有四五两银子吧?”李春香眯着细小的眼睛,那精明的样子,跟田氏还真是如此一辙。 就冲着她们这个相同的表情,说她们是母女都有人信,同样打的一手好算盘,比什么都精。 上回薛阳帮张蔓儿做了几天的月饼盒子,就得了好几两银子,那这次肯定会更多。 这还仅仅是半个月的木工费,若是按一整月来算,绝对有四五两银子,那他们才上交二三两,那余下的去哪了? “二嫂,账不是这般算的,我跟可心每个月上交这么多,这村里有几户人家能做到这样的。” 薛阳真是被气到了,一向清朗的眸子,也变得幽深,看着李春香的眸子,恨不得化成尖锐的刀子,扎她几下。 他不认为扣一点私房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谁让田氏的性格,是只进不出的铁公鸡,他跟杨可心若是没点保留,那以后有个紧急事,想要从田氏手里拿一点银钱,那比登天还难。 索性自己留点,也图个自在。 “薛阳,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又没分家,这挣来的钱就该交给婆婆,一块管着,哪有你私底下藏的。”李春香声声逼近道,这有便宜不占是王八。 “这事我没什么好说的,若是爹跟娘非要这么认为,那我也无话可说。”薛阳面无表情,心里却生起了一股想要分家的念头。 薛老头一直不停的抽着旱烟,面色凝重。 见他没吭声,田氏就知,这件事老头子不愿插手了,那正好,正合她心意。 “行了,都别说了,不管是谁,吃这大锅饭一天,就必须要把所有挣的银子全部上缴。”田氏说完又道:“这银钱全放我这,你们需要用钱时,就跟我说一声。” 她要所有薛家人挣得银钱,都归她管,相当于她这里跟聚宝盆一般,收集全家人的财富。 薛阳掀了掀眼皮子,都懒得吭声了,遇见这么个贪钱势利的老娘,他还能说什么呢? 第四百六十九章私房钱的讨论 在她眼里只有钱,薛雪嫁衙门的这条财路断了,这不又将主意打在他头上。 每个月上交了这么多还不够,还不准他们藏一文钱,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杨可心一直给薛阳打眼色,两人简单的用眼神交流,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这次一定不能答应,否则张蔓儿给她分的两成红利也要保不住了。 “娘,以前三哥在家,咱们一家人最多也就二两银子进账。现在我一个人就交了二两多,再加上可心给的一两,这都三四两了,还不够吗?” “这跟够没够没关系,我今日就是来端正你的态度。”田氏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道。 在见识衙门的慷慨之后,她的眼光就变得挑了,一个月几两银子的难入她的眼,这胃口都被养大了。 “娘,我没什么好说的,还是按之前的给。”薛阳一点都不退让,说话时神情难掩失落。“我对这个家的付出,你们都没有看在眼里吗?再说我的木活钱,也不是我一个人拿,还带有两个兄弟帮忙。” “婆婆,我看薛阳也不像是在说假话。”李春香暗中拉扯了一下田氏的衣袖,她看的出薛阳眸中心灰意冷的苗头,生怕他甩手不干了,那这家里头就没什么收入来源了。 现在一大家子的人,主要还是靠着薛阳,不能把他给惹毛了。 杨可心一言不发,对于李春香的表演暗暗吃惊,这好话坏话全都让这两人给说了,他们这是要一起对付四房吗? 张蔓儿说的对,必要的时要表现出强势来,要不然费力不讨好不说,也会被欺负。 她也不是刚嫁过来那会,现在对薛家的每一个人都有了深刻了解,这田氏跟李春香是最会挑事的。 若不是被欺负的太惨,杨可心也不会反驳:“婆婆,二嫂,也请你们互相体谅下,薛阳这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还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的人?这每个月交三两多银子,比之前都多,还要被怀疑藏私房钱,这话说了就寒心了。” 杨可心一直都是这种唯唯诺诺的表现,这偶尔一发飙,看起来也不可小觑。 但身为一个婆婆,被媳妇这么暗讽,田氏如何受得了,立马就叫骂道:“我算是明白了,薛阳如今怎么变这样了,就是你在挑拨离间,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还是说要把老薛家挣的钱,帮助娘家人吗?” 杨家穷她是知道的,只能用这个理由行的通了。 杨可心气的,俏脸都变色了:“婆婆,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没有。” 除了回门时,买了一些东西外,她根本就没给娘家什么,就算要给,她爹娘也是不会要的,这日子还过得去,怎么可能跟闺女伸手? 反观薛家人,比如这田氏跟李春香,贪得无厌,好吃懒做。 薛阳都这么累了,还要这么说他们,真是让人透心凉。 “都说往往不叫的狗,才会咬人的。老四媳妇,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李春香一语双关的讥讽道,田氏见二媳妇给她立威,连连点头附和。 “二嫂,你什么意思?把我比喻成狗,那你自己呢?仗着自己怀孕了,就好吃懒做,家里的活你干了多少,你每个月就挣三百文来钱,还不够你一个人吃的。你们二房付出这么少,享受这么多,还博得一个好名声。我们四房累死累活还不讨好。”杨可心也怒了,跟一只竖起倒刺的刺猬一般,将这些日子累计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这委屈一旦积压到一个临界点,就会容易爆发。 这就是有些人不发火则以,一发火惊天动地。 李春香是什么人,吵架打架几乎都没有输过的,能被一个小媳妇指着骂? 当即就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往她身前凑:“行啊,老四媳妇,怎么滴?要打人了,还是要骂人了?你敢吗?” 李春香嚣张的步步紧逼,杨可心急的步步倒退,薛阳一手拉过媳妇,将她护在身后。 他眸色翻滚,带着一抹犀利,冷眼看着李春香,眼底的那股厌烦越来越甚。 怀个孩子了不得了?弄得多金贵似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最烦这种人,不理她就是了。 “爹,娘,这样闹也不是个办法,我以前一个月挣多少钱?除了给我媳妇买了一些首饰外,我根本没藏私房钱,你们若不信,可以去屋里搜。”薛阳话是对两个人说的,目光却直直锁定薛老头。 他确实手里没钱了,攒了那点钱全给杨可心买首饰,买衣裳了,这还来不及接着攒,他们就闹这一出。 杨可心感觉的出来,薛阳对这个家似乎很排斥了,也曾跟她说过要分家的事。 但两人手里头没钱,若是分出去,少不了要盖新房,这怎么说也要手里有个几十两银子,这腰杆才能挺直,这不要接着慢慢攒吗? “行了,这事就算翻篇了,以后老三家结账工钱,直接让他送到家里来。”薛老头扫了所有人一眼,一锤定音道。 堂屋里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光芒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意味不明的表情。 李春香脑子转的飞快,跟田氏几个眼神间的交流,目的就达成一致。 “这可不行,谁不知道这两兄弟关系好,这老三若是少算工钱,把余下的留给薛阳,那我们也不知道啊。”田氏精明的很,不漏掉一点的可能。 薛老头瞪了她一眼,这事情差不多点明一下就成了,别没完没了的作,这伤一家人的和气。 这藏私房钱谁都会的,只要不太过分,他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行了,都别说了,就这样,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屋歇息。” 话音刚落,薛阳拉着杨可心率先走在前面,很快就进了自己屋里。 “婆婆,这晚上说了这么多,我怎么感觉跟不说没啥区别……”李春香凑在田氏跟前,小声嘀咕了一句。 “说什么呢?老二媳妇,还不进屋睡觉去?”薛老头低喝一声,让李春香还未说完,瞬间卡在喉咙里,冲着他尴尬的笑笑:“公公,我这就走。” 第四百七十章肆无忌惮 “你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薛老头指了指堂屋口方向,示意李春香站到这边来。 “那个,公公,有啥事明天再说吧,我都困死了,我这大人要去歇息,你这孙子也要睡啊?”李春香敷衍的说着,还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好似真的很困。 “就这一盏茶的功夫你都挨不住?”薛老头掀了掀眼皮,气的瞪眼:“老二媳妇,你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别跟我提怀孩子什么的,村里哪个媳妇不是下地干活的。你瞧瞧你,家里的活干不好,钱又挣不了,还天天当搅屎棍,搅的这个家不的安宁,你存的什么心?” 见她不肯过来,薛老头直接豪不客气的,就站在几间卧房的交接处,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 这下,几个屋里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李春香的脸算是丢了一地。 “公公,这么说就冤枉我了,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李春香小声辩解着,这理由怎么听起来都苍白无力。 “别说的这么好听,你若不挑事,我就谢天谢地了。”薛老头这次像是逮住这次机会,要一吐为快:“春香啊,你身为薛家的长嫂,可要以身作则。你瞧瞧你干的那些事,让人笑话不?” “公公,我干什么了?怎么就让人笑话了?”李春香一开始也是听着,谁想到这老头子越说越多,真是让人上火。 “你,你还有理了。”薛老头气的就要扔旱烟杆,就见刚进了屋里的薛田出来,及时的挡在了跟前。 “爹,你别气了,一会我会说她的,这时辰不早了,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屋歇息吧。”薛田嘿嘿一笑,有些讨好的劝道。 薛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这两夫妻一眼,又看着站在门口,支起耳朵听的田氏道:“行了,赶紧进屋歇息。” 伴随着这话落下,几间卧房的门都合上了。 李春香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炕上:“薛田,你说你爹几个意思,怎么老是针对我?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啊?” 她是怕田氏吃亏,薛阳得了好处。 “要我看你也是个多事精。”薛田一边脱衣服,一边上了炕道:“我警告你,别再这么闹腾。再闹,老四那脾气一上来,到时分家,我看你日子好过不?这一个月得了三两银子还不满足,就不准人家藏点钱了?” “你什么意思?”李春香气的叉腰,合着现在她是里外不是人了,这管钱的可是田氏。 “我意思这事你别管了,来赶紧睡觉。”薛田拍了拍炕里边道。 “我睡不着,心烦。”李春香气呼呼的说着,还坐在炕边不动,就见一双粗粝的手,摩挲到了她的腰间,将她连人带到了炕上去。 等李春香反应过来时,薛田已经趴在了她身上。 屋里昏暗的油灯下,李春香的脸似乎比平日白皙许多,薛田心痒痒的,干裂的唇对她一通乱亲。 这还是怀孕几个月,薛田头一次对她这样,可把李春香乐的心神荡漾的。 看来即便是怀了身子,那种魅力还是不减当年的,能把这男人迷得三颠五道的。 她也好久没那个了,这火被点燃,也有反应了,但一想到这肚里还有孩子,做这种事还是不太方便,万一闹腾的狠了,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悔不当初了。 她急着推着薛田:“死鬼,别闹了,跟饿鬼投胎似的,一会压到你儿子可怎么办?” 薛田这会正将她的衣服全都扯开了,大手正好罩在了她的丰盈上。 不得不说,这婆娘虽然丑了点,长得壮实了点,可架不住这胸大啊。 这女人关了灯都差不多,他也想通了,不再惦记那些女人了。 什么陈寡妇,什么张蔓儿,都不如他家媳妇实在,随地想扑倒就能扑倒。 汉子的呼吸尽数泼在了李春香的脖颈上,就跟一片羽毛划过,声音暗哑道:“媳妇,你忘了,过了三个月就可以同房的,我轻点,没事的。” 他说着就入了那片温暖潮湿的地方,手紧抓着那两个白面馒头。 李春香很快被填满了,嘴角溢出一缕满足,没想到这个粗陋的汉子,还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想必是怜惜她怀了孩子,这一次比以往都畅快,李春香那嗓门就大,此刻听起来声音也不小。 好几间屋子都听得清晰明了,薛老头那间屋子已传来打呼声,俨然进入了梦乡状态,可这薛雪跟薛阳两间屋子挨的近,听得更是清晰明了。 听到这种声音,总能勾起薛雪难堪的回忆,她捂住耳朵,全身都缩到了被子里,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相比较刚要入睡的薛阳,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都不好了。 他从小就跟薛川在山上跑,这反应跟耳力都比一般的人要灵敏,此刻那两人的声音,交叠起伏,悉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让他这张白皙的面容,都起了红云,身形僵硬,都开始有些不自然了。 他跟杨可心做时总是压抑着声音,杨可心也是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声音。 可这二哥他们,也,也太那个肆无忌惮了吧? 这二嫂不是还怀着孩子吗?这样真的好吗?薛阳也是在此得到启发,以至于后来杨可心怀孕时,他会适当的索取一番。 这一夜,有些人正陷入了温柔乡,有些人一觉好梦,有些人辗转难眠。 比如这宁雪妍。 她还未离开清水镇,她躺在客栈里的这张雕花木床上,盯着上面的帐幔,沉思了一夜。 她必须要完成心愿就走,否则这心里记挂着,走的也不会安心。 她所谓的心愿,就是要张蔓儿付出惨痛代价,经过一夜的思考,脑中萌发了很多念头,又被她掐灭了几个念头。 剩下的这个,最能消减她的心头之恨。 待天蒙蒙亮时,宁雪妍就快速起来收拾了一番,洗漱后就出了房门,下楼结了账之后就出了客栈。 一出到客栈,就能感受到那股凛冽的寒风直望人的脖颈里灌,宁雪妍打了个哆嗦,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就如她的心情一般,很是深沉。 第四百七十一章纠缠 再过一个月,这天气就会更冷,远处的街道,房屋,全都笼罩在雾气当中,只隐隐约约展露了大概轮廓。 宁雪妍在镇上长大,自然熟悉这镇上的每一条街道,凭着感觉找,很快就在一处破落偏僻的地方,找到昨日从老乞丐买消息的地方。 这次她从老乞丐嘴里买的消息,是镇上的地痞住处。 这是一条幽深的巷子,这一带的房屋都比较破旧,除了家家户户门口的青苔,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霉味,几只耗子从宁雪妍脚下一窜而过,吓得她尖叫了几声。 这人倒霉的时候,就连耗子都欺负她,宁雪妍气的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捂着鼻子,找到老乞丐说的那间有挂牌的破落屋。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门口一堆落叶跟废弃物,院墙倒地一半,屋顶上的瓦片也被掀走了一大片,一扇木门斜斜垮垮着。 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屋里的稻草堆里,躺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壮汉,听说这些人都是清水镇的地痞,只要有钱,什么活都接,什么事都敢干。 “醒醒,大买卖上门了。”宁雪妍嫌弃的望了一眼这些酣睡的地痞,要不是对付张蔓儿,她用得着来这种地方吗? 喊了几下,见这些人没醒,双脚猛的一踢,不耐烦的踢翻了这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哗啦一声,木门到地,发出巨大的声音。 “谁啊,大爷的,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呢?”几个地痞骂骂咧咧着,揉着眼睛,迷蒙睁开时,待视线范围出现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双眼一亮,咧嘴就想上前调戏一把。 “生意上门了,还不出来迎接?”伴随着宁雪妍骄横的声音落下,她双手一扬,将手里的东西砸了出去。 就听到咕咚一声,地痞的额头像是被什么砸中,吃疼的想大骂这人一顿,但一看刚砸他的是一块金子,立马就眉开眼笑的捡起来,放在嘴里咬上了几口,面露精光。 原来是生意上门了,领头的地痞也不敢放肆了,对宁雪妍讨好了许多。 “姑娘,出手果然大方,是想要我们做什么,尽管直说。” “我要你们毁掉一个人。”宁雪妍眸中带着恨意的说完后,就见这些地痞们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让他们去睡了一个美人,还有钱拿,这不是天下掉馅饼吗?他们自然是点头答应。 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事不宜迟,宁雪妍就带这几人藏好在了巷子处。 昨个她还在这巷子里跟刘子文发生了争执,亲眼看着他去了张蔓儿的铺子里。 很好,这终究是个有故事的巷子。 毁了她的爱情,毁了张蔓儿的余生。 几个人守在这门口,就能看到那间铺子的动静。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耳边流淌,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机会,张蔓儿独自从铺子里出来,她一手拿着红色纸张,一手拿着浆糊,往门口贴着什么。 宁雪妍给那老地痞使了使眼色,后者立马会意,就派出了一个小孩过去送信。 这是宁雪妍模仿刘子文的笔迹而写的一份情书,就不信张蔓儿不上当。 但她忽略了一点,张蔓儿对刘子文根本没那个意思,从小孩手里接过那份信时,拆开简单的看了几眼,发现是刘子文写的情书。 那些用词能让人起一地的鸡皮疙瘩,当即就随手撕掉了,看的小孩是目瞪口呆。 “告诉他,不见。”张蔓儿已贴好了红色告示,上面的内容是高价招几个长相一般的姑娘做模特。 这张告示红纸很大,贴在门口,很是显眼,在加上那标题是招模特,自然就引来很多来来往往的人多看了几眼。 小孩一见这人没有骗过去,那就完不成任务了,赶紧使出了浑身解数。 “夫人,那公子说了,你们两人有事未了,你若不前去赴约,他就天天来你这铺子闹。” 张蔓儿秀眉蹙起,对于刘子文的纠缠烦不胜烦,他何时也变得如此脸皮厚了。 算了,这次跟他说清楚也好。 “那好吧,在哪,我去交代声就过去。” “我带你过去吧。”小孩自告奋勇道。 一想到只要将这个漂亮的夫人,带到小巷子里去,他就有新衣裳穿,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就乐的手舞足蹈。 张蔓儿将手里的浆糊,搁在了收钱的柜台上,看着轻点铜钱的薛川道:“相公,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这铺子就交给你照看了。” 薛川抬眸看她:“你是去薛记小吃铺?过几天就要发工钱了,你再去不刚好,何必多跑一趟?” “我是出去买点东西。”张蔓儿有些心慌,这跟自己相公说要去见刘子文,指不定他会多想,就捏了这个理由。 “你想要买什么?我一会陪你出去?”薛川道。 “不用了,我一会就来。”张蔓儿说着就出去了,这种瞒着自己相公,去见刘子文的感觉很不妙,这一次跟他说清楚也好。 张蔓儿快步出了门口,跟着那个小孩一路走。 这个刘子文也真是可以,宁府刚垮,宁雪妍生死未卜,他还有心思纠缠她,真是斯文败类,果真够薄情的。 宁雪妍再怎么不好,蛮横,出发点都是爱这个男人。 还有原主,是因他而死的。 爱他的人,刘子文通通不珍惜,等人都没了,却还苦苦纠缠她,不知道张蔓儿已经换魂了吗?真是让人头疼。 张蔓儿在小孩的带领下,往巷子这边款款而来。 藏在暗处的几个地痞,看着张蔓儿那张水嫩白皙的脸蛋,眼睛里的光芒怎么都掩饰不住,嘴角止不住的淌着口水。 哇,这可是个绝色美人,清水芙蓉,杨柳细腰,就连走路都这么的有味道。 地痞盯着张蔓儿胸前的高耸看,啧啧嘴巴,今天可有艳福了,人财两得,很久没这么畅快了。 听到这些喉结滚动,不停吞咽的声音,宁雪妍扫了一眼这几张色眯眯的脸孔,嘴角噙着一抹极致冷笑:“都准备好了吗?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们,这女人行事一向狡猾,你们可要做足了准备,订金我已经给了,事成之后有重赏,这笔钱足够你们换个地方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你们要干什么 只要这张蔓儿被这些又脏又丑的地痞糟蹋,那足够是她一生的噩梦,不仅刘子文能对她死心,薛川更是架不住这顶绿油油的帽子。 到时候,她的下场凄惨可想而知,敢跟她抢男人,就得付出代价。 几个地痞心里嘀咕这女人也太狠毒了,但这有金子拿,又可以搂着这么美的人儿,快活一场,何乐而不为呢? “放心吧,姑娘,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地痞拍了拍胸口保证道,对于宁雪妍的出手大方,他是领教过的。 “很好,她快来了,你们赶紧做好准备。”伴随着张蔓儿的身影越来越近,宁雪妍眼眸里跳动着嗜血的光芒,手下意识的捏紧。 来了,来了,亲眼看到张蔓儿被几个地痞糟蹋,这种难言的兴奋,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上。”伴随着老地痞的发号施令,三个大老五粗的痞子,就拦住了张蔓儿的去路。 张蔓儿眯着眼睛,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快速的往回走,又见从巷子里钻出了两名地痞,而刚才领她来的小孩,这会站在老地痞跟前,一张小脸挂着欣喜,邀功似的道:“老大,我把人给带来了。” 谁能对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孩有设防? “很好,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老地痞满意的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将一串沉甸甸的铜板塞到他的怀里。 这小孩是这街上的流浪儿,帮他跑过好几次腿,办事很利落。 但毕竟是小孩子,这种香艳的场面可不能让他看见。 那小孩抱着铜钱,撒着腿儿跑开了。一想到,手里有钱了,就能买新衣裳,买好吃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根本没想到他的一个无意举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想要干什么?”此刻被五个地痞团团包围的张蔓儿,凌厉又灵动的双眸,将这些人一个个扫过去。 她再判断哪个人最弱,一会就先伤了哪个,好借机逃出去。 手中紧拽着一根金簪,是她刚才瞧瞧从发髻上拔下来的,可以当匕首使用。 “他们想要干什么,一会你不就知道了?”一个嚣张的女声,从巷子里传来。 接着宁雪妍曼妙的身姿,缓缓而来。 现在的她,经过有意的丑化后,这张脸变得有些平凡陌生,若不仔细看她的身形,去听她的声音,根本判断不出,她就是镇上第一美人。 看来她还挺聪明的,懂得掩饰自己,怪不得这衙门的捕快,寻了她两天都没找到人。 就连张蔓儿也以为,她一定是当天就趁乱逃走了,谁能想到她还在清水镇里,还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挑事。 “宁雪妍,想不到你对我的恨意竟如此深,深到以身范险,你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吗?”张蔓儿眼眸微动,边说边在寻找可逃跑的机会。 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没能逃过宁雪妍的眼睛。 “张蔓儿,你别打什么歪主意了,一会少挣扎一点,也就没那么痛苦,等你被糟蹋了,又被毁容了,我看还有谁敢要你?” 原本是没打算毁她容貌的,但一看到这几个男人垂涎欲滴中的惊艳目光,就刺激着她冒出这个疯狂念头。 反正报完了仇,她就直接离开了,索性就狠辣到底。 “是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张蔓儿清脆的声音,刚落下后,人就瞬间到了一个瘦弱男子的身旁。 手中金簪锐利的那一头,发出锋利光芒,都没有让人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那人就被刺穿了咽喉,血流如注,到场到地,痛苦的哀嚎了几声,就身亡了。 宁雪妍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猛地睁大,又惊又恐的指着这些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她拿下。” 她居然就这样轻松的杀了一个人,是会功夫吗? 不对啊,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女。 张蔓儿随手抓住一个地痞的胳膊,来了个利落的过肩摔。 她深知这三脚猫的功夫,若是一一跟他们打起来,会吃一番苦头,她唯有跑才是上策,再次撂倒一个地痞时,张蔓儿就像脚底抹了油,卯足了劲的往外跑。 宁雪妍一看几个地痞忙活了半天,张蔓儿未伤分毫,可不能让她跑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追啊,早就提醒过你们了,这个女人很是狡猾。”宁雪妍气的直跺脚,这狠话刚甩下,就见那几名地痞,总算是有点用处了。 伴随着漫天的白粉洒下,张蔓儿视线被阻挡,双眸沾染了一点粉末,刺激的她眼睛都睁不开。 这时感到身形一空,有人将她杠在肩上就走。 这一刻,她也惊慌了,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击打地痞的背。 宁雪妍到底找了多少人对付她,居然还使这么个阴招。 “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伴随着清脆的高喊声落下,一阵天旋地转之间,张蔓儿感觉到被一双大手,扣住腰肢,重重往地上摔去。 这一下,摔的张蔓儿是眼冒金心,屁股开花。 等她揉了揉眼睛,视线逐渐清晰,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就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扣住胳膊,双腿。 其中那个被过肩摔的地痞,正眯着细小的眼睛色眯眯的看着她,见她因为挣扎,衣裳松散,露出那小香肩,还真是诱人。 “好烈,好辣的美人,你杀了我一个兄弟,看我不干死你了。”地痞面露凶狠之色,蹲下身,拍了拍张蔓儿柔嫩的脸蛋道:“你不是挺能的,你跑啊,打啊?” 还没见过如此泼辣又有味道的美人,等会干起来一定很带劲。 想象着一会活色生香的场景,几个地痞都不约而同的吹起了口哨。 被这几双目光赤果果的打量,就好像一丝不光的被丢在大街上。 让张蔓儿感到羞耻的同时,死死的瞪着他们。 这会嘴巴被其中一人拿破布塞住,手脚都被人控制住,怎么办? 若是发生点什么事,她怎么面对薛川? 这一刻,一向强悍的小女人,也变得害怕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美得梨花带雨,更是惹得那几个地痞垂涎欲滴。 第四百七十三章尤物 “啧啧,真是个尤物。大哥,你赶紧上啊,磨叽什么?”说好的,轮流来的,他若还是这么磨叽,他就想要先来了。 身下的老二都有反应了,这样憋的不是难受吗? 那被叫做老大的男子,此刻贼笑了一声,一边麻溜的脱衣,一边道:“这不就来了吗?美人。” 正当他扑下去,将张蔓儿半露未露的衣服一扯,身形就一股强大的力量踹飞。 那力道大的,当场让那地痞摔了个眼冒金星。 躲在暗处看的宁雪妍,见状脸色刷的都白了,薛川怎么来了,算这张蔓儿命大,可恶。 她咬咬牙,眸中都要喷出火花来,就算心再有不甘,也赶紧麻溜的跑了。 “你大爷的,是哪个王八蛋子,敢打搅小爷的好事。”那两个按住张蔓儿的地痞,其中一个骂骂咧咧的就冲了上去。 还未做出袭击的动作,就被薛川一脚踢出几米远外。 另一个地痞直接被薛川的大手,如老鹰捉小鸡一般的拎起,一把重重丢落在那个刚要起来的地痞。 张蔓儿看到薛川出现的那刻,就恍若如天神降临一般。 一想到刚才的画面,她脑中紧绷的弦叮的一声就断了,就跟一只瓷娃娃一般,无比脆弱,哇的一声哭出来:“薛川。” 听到小媳妇悲悲戚戚的声音,薛川的心都要碎了,一张俊脸沉着的滴水,不敢想象他若是在晚一步,会发生什么情况。 心里想着快点去安慰张蔓儿,手下的动作越发的快捷,几个身形旋转间,分别踩断了这些地痞的肋骨,手骨。 现场惨叫声连连,很快几个地痞就痛苦哀嚎一地。 敢欺负他媳妇儿,就要付出惨痛代价。 薛川神色阴冷的如同寒冬腊月的天气,整个人散发着的杀气,让人浑身一紧。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满这几个混混全身。 “啊……”伴随着这股尖叫声,薛川的长腿重重踩下男人的双腿之间,疼的那痞子惨叫连连,这巨大的哀嚎声,震的停在墙头上的鸟儿,都扑拎着翅膀飞走了。 那地痞疼的面容扭曲,额头的冷汗直往下流淌,看的另外几个痞子,都瑟瑟发抖,下意识的夹紧自己的双腿。 这废了一个,就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 地痞们一脸恐惧的看着这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想不到他出手这么快,这么狠。 那深邃锐利的眸子,那黑沉的脸色,就跟地狱来的阎罗一般,浑身的威慑气息让一向横行霸道的地痞们,都抖的跟风中的落叶。 “好汉,饶命啊。” “是啊,饶命啊,我们知错了,好在也没干事啊?”几个地痞伏头低小道。 这到嘴的肉被人生生叼走,让人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嘴上不停的讨饶,心里却是打起了坏主意。 其中一个地痞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啊的一声就冲过去,往薛川后背扑去。 薛川后背也好像长有眼睛似的,长腿利落一扫,将那地痞踢倒在地。 “找死,还敢偷袭。”薛川一个锐利的眼神扫过来,另外两个地痞暗叹不好,也顾不得疼,赶紧往外跑。 眼看着有巡逻的捕快经过巷子口,那几个地痞就像看到救星一般,齐齐高喊着:“救命。” 仅仅百米之遥,在那些捕快赶过来之际,薛川小脚很快的,通通废了他们。 等捕快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空气中飘散着怪异的味道,几个地痞疼的在地上打滚,惨烈的叫着,均是捂住了下身。 而巷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奇怪,刚刚还看到来人的,动作那么快。”领头的捕快蹙眉,闪过一抹狐疑道。 “又是这几个人,肯定没干好事,赶紧带去衙门审问。”另一个捕快看到这几个熟面孔,就一阵的嫌恶道。 这些都是镇里面的地痞流氓,天天不是偷,就是抢,还调戏良家妇女,眼下看这情况,肯定干了什么龌蹉事,被人给废了。 也不知是哪个好汉干的,这干的好。 随着这几名捕快将这些地痞连拖带拽的拉走,巷子里恢复了一片宁静。 巷子里的另一头,张蔓儿被薛川抱在怀里,身上被他温暖的长衫裹住,想起刚才的画面,还瑟瑟发抖。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薛川大手收拢,将她抱的更紧,眸中冒着愤怒的火苗:“是什么人约你,算计你?” 还好张蔓儿刚跟他说过,要出去一趟。 说是很快就回来,但薛川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她,就不放心的追出来。 现在是非常时期,他最怕石晓静找机会对付张蔓儿,他得时时刻刻跟着,才会放心。 不知她是望哪个方向走的,薛川当时就问了在门口摆摊的小贩,问了好几个,功夫不负有心人。 有个卖棉花糖的小贩,看见张蔓儿跟着一个小孩往这边巷子走来。 若是他没有来,或者是晚了一步,那她就…… 砰的一声,薛川的拳头重重砸在墙壁上,那力道大的,不仅墙壁凹了一块进去,就连带他的铁拳也带着血迹。 张蔓儿心疼的抓着他的手臂,他一定是在自责,刚没有跟她一起出来。 她人没事就好,下回她出门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现在的她毕竟跟以往不同,走了一个宁雪妍,还有一个石晓静要对付她。 对上薛川深邃翻滚的眸子,张蔓儿知道他不止担心后怕,还生气。 吓得她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道:“是,宁雪妍借着刘子文的由头,约我出来,说有事跟我说。我想着跟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想到她这么害我……” 在这种冷凛的气氛中,张蔓儿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有多么不容易。 “……” 见薛川面无表情,半天没吭声,张蔓儿紧张的扯了扯他的臂膀道:“你生气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最后说清楚。” “嗯。”薛川轻哼了一声。 他当然生气,在他看来,这种事有什么好说清楚的,以后见到那刘子文就打一次,自然就老实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深情告白 “我错了,以后我看到刘子文,若他敢纠缠我,我就狠狠的甩他几巴掌。”张蔓儿竖起三根手指,像是发誓的样子。 薛川是看到张蔓儿甩过刘子文巴掌的,够狠够利落。 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那刘子文中了举人,春风得意,而他丢了一个金饭碗,什么都没了。 “蔓儿,你是不是后悔了。”毕竟她以前对刘子文的情意,整个大田村都知道,爱的情深,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这个问题张蔓儿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表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仰头用粉润的唇堵住他的。 “嗯。”薛川瞳孔一缩,微微张唇的瞬间,就被灵活的小舌抵住。 她的主动,再次让薛川丢盔弃甲,哪里还有什么质问,只想勾住她的甜蜜,狠狠纠缠一番。 两人亲吻了很久,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久,好像是亲多了,张蔓儿也比以前更长时间的换气。 等着实喘不过气来,薛川这才不舍的松开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眼眸更加的深邃。 “薛川,我爱你,只爱你一个男人,心里装的只有你。”张蔓儿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说着最动听的情话,她觉得在这件事处理上不妥,态度很诚恳的认错:“这次是我错了,以后我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作为薛川的媳妇,这样背着他去找刘子文,就算没别的意思,也容易让人引起误会。 是她考虑事情太简单,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还还得薛川生气,是她错了。 “媳妇……”薛川声音沙哑道,他是明白她的心意,但心里总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在刘子文的事情上,是我处理的态度还不够坚决,这才会有谣言传出,也让人容易误解。你放心,我以后……” “嘘……傻瓜,我信你。”见她竖起三根手指,又要发誓的样子,这双温柔的大手立马就捂住了她的唇。 一股属于她独特的幽香,在他的指尖流淌,流向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刚硬的身躯,都快成了绕指柔。 他只是不信刘子文而已,那个男人对张蔓儿的眸光饱含着势在必得,这种感觉就像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相公,你真好,让我爱的无法自拔。”张蔓儿眸子亮晶晶的,有这么个男人,始终都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挡住风雨,不被谣言所惑,一心一意的爱着她。 让张蔓儿感动,满足的同时,恨不得天天跟他在一起,现在好了,两人就是天天都黏在一起的。 这情话说的,让薛川的俊脸都带着一抹绯红,只不过在他蜜色肌肤的掩盖下,看不太出来。 只是那微微不自然的表情,若是张蔓儿仔细看,还是能捕捉到的。 可她现在脸颊贴着某人的胸膛,双手环抱住某人的精腰,只听到他激烈的心跳声,哪还能注意他的脸是否变红。 “媳妇,以后我就是你的护花使者,时刻保护着你。”薛川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好听的让人浑身酥麻:“媳妇,我们生个孩子吧。” 聪明如薛川,他当然知道张蔓儿是暂时不想要孩子。 这情话,还真是让人听得都陶醉了。 张蔓儿掐了一把他的腰肢,这人也太脸皮厚了,在外面就说这令人害臊的话,看来他是看出了端倪,知道会医术的她,一定是喝过避孕药草的。 “那个,等过了年再说吧。”张蔓儿红着脸,咬着唇道。 现在胭脂铺子刚开始,她得把生意做起来,才有空闲去生孩子。 薛川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咬着她的耳朵道:“不冲突的,等你怀上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那刚好不就是明年,他说着大手又探进她的衣里,揉捏着那两团越发丰盈的高耸。 浑身都在打颤,她几乎都快要站不住,好在薛川将她半抱起,身后贴着墙壁,有这个支撑,也不至于摔下去。 “就会欺负我,这在外面,你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张蔓儿嗔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薛川在别人面前还跟从前一样,话少,冷面,但每回在她面前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活脱脱的衣冠禽兽。 被她水光潋滟的眸子盯着,身下都起了微妙的变化,一根利剑直直抵住她,看着她不自觉的闪躲,正是撩拨他心扉,若是此刻在家里,就立马将她办了。 虽然地方不合适,但索吻一番还是可以的,薛川让她的后背贴着墙,手抱住她的腿,让她更好的圈住他精壮的腰肢,脚下没了支撑力,张蔓儿低呼了一声,唇瓣就被他牢牢封锁住,不含一丝空隙。 他就跟难以餍足的兽,狠狠索取一番她的甜蜜,扫荡着她每一寸的香甜。 张蔓儿仰着头热情的回应着,两人好一通肆意纠缠,薛川这才意犹未尽的将她放开,声音嘶哑道:“媳妇,要不现在就回村吧。” 到了家里那张炕上,他想怎么要就怎么要。 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在外面,随时紧绷的,浑身施不开手脚。 天,薛川居然说出这种话,张蔓儿只觉得羞的没脸见人了,双手捂住发烫的脸蛋。 两人这可是在巷子里,这可是在食古不化的古代,女人露出玉足都会被人指点的朝代,他居然还这么说,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乱说,羞死人了,还不快把我下来。”张蔓儿气的捶打他结实的胸膛。 “还不是你先亲我,点的火?要不然我能这样?”薛川挑着眉头,明显的秋后算账。 以前在没有遇到张蔓儿之前,他从未有过这种反应,也没有想过娶媳妇。 在他看来一个人也挺好的。 可是遇到张蔓儿后,一切都变了,他引以自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总会顷刻瓦解,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的喜怒哀乐。 这是一朵坚韧而又柔弱的小花,他总是想倾尽所有的好好呵护。 后来,他才明白,他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没有遇到喜欢的。 “强词夺理。”张蔓儿气鼓鼓道,明明她牙尖嘴利,可每回都被薛川吃的死死的,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好,是我自制力不够。”薛川直接承认是他想要,这总行了吧。 他这脸皮是越来越厚的,可她却是该死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变美秀 一刻钟后,衣衫整齐的两人从巷子里出来,两人没有直接回铺子,而是在街上随意的逛了逛。 张蔓儿是想看看别家的胭脂水粉铺子,生意如何。 这一条街逛下来,除了镇上最大的唯美坊生意比较好外,其他铺子还真不如她家的客流量大。 这家唯美坊,张蔓儿很早就来过,里面卖的都是造价很高的用品,一般都是大户千金,或者家境好的姑娘才敢进去。 就因如此,薛雪跟白巧荷两人曾对她嘲讽过。 想到这,张蔓儿又不由的感慨一番,以前形影不离的两姐妹,自从白巧荷成亲后,就不跟薛雪往来了,两人碰面也权当陌生人。 这两人的姐妹情原本就脆弱,断裂了也不奇怪。 这两姐妹的命运,似乎都挺坎坷的,一个偷男人,另一个嫁过人。 张蔓儿盯着这间铺子发呆时,薛川则是发现了一家皮毛加工的铺子。 这间铺子很小,跟他家的灶房差不多大小。 里面挂满了各种皮毛,有狐狸皮,貉子皮,兔子皮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坐在门口正在清理皮毛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老汉,他拿着一把铲刀在刮皮毛反面的油脂,手法十分娴熟,顷刻间就刮好了一条兔子皮。 薛川瞥了一眼,那从横梁垂挂下来的成品,有兔子围脖,貉子披风,虎皮大袄等。 从那门口上那张被风雨侵蚀的招牌,还有那师傅的手艺,一看就是老字号。 就是他了,薛川放在山洞里的那些貉子皮,改天找个机会,跟这位师傅学艺,亲手给张蔓儿做一件貉子披风,到时她看到成品,一定会欢喜不已。 两人一直在街上逛,连逛了好几条街,就连中饭也是在街上的面馆吃的。 吃了中饭,两人慢悠悠的回到美丽坊铺子,就见门口的告示围了一大群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大有水泄不通的架势。 张蔓儿试了试,人都挤不进去。 薛川以为她要进去,正要为她开道时,就见她身形退后了几步,抬脚进了铺子。 “可心,外面怎么回事,那么多人?”张蔓儿一进来就问道。 铺子门外人很多,铺子里的客人倒是三三两两。 杨可心正在给一位姑娘抹胭脂,听到声音猛然抬头。 薛川跟张蔓儿并肩进来时,俊男美女,真是让人惊艳了一把。 她让一旁的伙计招呼,人就从柜台里跑出来,拉着张蔓儿的手,一脸兴奋道:“三嫂,你一上午去哪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将这张告示一贴后,就吸引了很多人,一个上午有十几位姑娘报名呢?” 果真是重金之下有勇夫,她原本还想着姑娘们都不爱抛头露面,一定不好招的。 没想到来问的人还挺多的,杨可心一想到上午解释的场面,说的口水都干了。 一开始这些姑娘有些排斥,但架不住这工钱,这当一下模特,一天就是五百文,若是不介意把前后对比的画像挂在铺子里,就可以多给五百文,再加上杨可心极力游说下,这想来也不是伤风败俗的事,那就试试吧。 张蔓儿一听杨可心描绘的现场,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若她在场的话,直接就可以挑了。 “那这些人呢?你是怎么说的。” “我跟她们说了,东家不在,晚两个时辰再来。”杨可心笑道。 她不知张蔓儿出去几时能回来,但两个时辰后,这铺子就快收档了。 收档的时,要清点铜钱,张蔓儿肯定会在。 “很好,可心,干得不错。”张蔓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的能力表示赞赏。 眸中隐隐透着兴奋,想不到这些人的接受能力这么强,她还以为怎么也要等个两三天,才会有人问。 她得先选定人,再请好画师,那接下来的这几天,就请几个伙计在姑娘们聚集多的地方,敲锣打鼓的宣传一下。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再挑个吉日,举行这一场变美秀。 两个时辰里,众人在忙碌中一晃而过,等那些姑娘们陆陆续续的出现后,张蔓儿挑了五个姿色平平,却极具有潜力的姑娘。 在类型上也有了区分,分了好几个类型,有可爱,高冷,清纯,温柔等,美人就该千姿百态,才会惹人惊艳,要不然这挑的都是同一个类型也没多大的意思。 这些姑娘面貌普通,但都有一些闪光点,有些眼睛比较大,水汪汪的,但就是鼻子比较扁平,有的是皮肤暗淡,或者是眉毛太浓。 画师是重金请了镇上有名的画师。 一切准备待续,请了搭台子的师傅在铺子门口,搭了一个长五米宽三米的台子,上面红布铺地,再加上一张红色横幅,仅仅美丽坊变美秀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引得很多路人纷纷多看了几眼。 台下有一张解说牌,有关于这场变美秀的详细解说,每天都有人盯着这解说牌围观,慢慢的就有人知道这铺子的大动作了。 张蔓儿还找了几个敲锣打鼓的伙计,拿着胭脂走街串巷的宣传,他们手中的胭脂仅仅只是样品,并不售卖。 这一举动,让更多的姑娘们知道,西街中有一间美丽坊铺子。 美丽坊,店如其名,卖的都是姑娘家的东西,就是让人变得更加美丽。 经过这几天的努力,张蔓儿明显感觉到进店的客人明显增多了,初步告捷,她要再接再厉。 等撒出去的网差不多,等很多人都知道美丽坊有这么个变美后,在一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日子,美丽坊变美秀正式开幕。 搭的台子跟茶楼里说书的台子差不多,就搭在门口,为了不挡住别人的门面,把美丽坊的铺子挡住了三分之一。 台下的第一排位置放有几套桌椅,分别是贵宾的座位,薛川,薛雨,孙君浩,画师等几人的座位。 随着舞狮子一番热舞后,张蔓儿就上了台,看到台下人头攒动,她欢喜鼓舞的说了一番激情昂扬的开场白:“首先感谢大家来到现场,今日唯美坊的变美秀,就是将五个姿色平平姑娘,通过美丽坊的手法,变成大美人。” 第四百七十六章惊艳 由平凡变美,这是多少姑娘们梦寐以求的梦想,多少人冲着这个噱头来的。 张蔓儿话音刚落,就有伙计端了五把椅子上台,伴随着悠扬悦耳的丝竹声响起,五个姑娘随着节拍,踏着莲步优雅上台,端坐在椅子上。 “好,请大家仔细打量好这五位姑娘,是不是相貌平平,不比在场的姑娘们姿色好,但就是这样平凡的面容,一会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张蔓儿站在台上落落大方,说话抑扬顿挫,很会调节气氛。 她今日穿的一袭月牙衣裳,梳着随云髻,颇有灵动之感,正中间的那朵珠花,星星点点,十分耀眼。 相比从前那张素净的小脸,今日这么略施粉黛后,在视觉上十分惊艳。 张蔓儿举手投足间,十分优雅,无论怎么看,身上都没有半分的农女气息。 围观的人群大多是女子居多,其中也并不缺乏男子,大部分的人眼睛都是看那五位姿色平凡的姑娘,期待接下来的变美秀。 而一部分男人的目光,就跟蜜蜂见到花朵般,全都黏在了张蔓儿身上。 薛川见状有些后悔,早知就不该答应她去登台,他只想将闪亮的小媳妇藏起来,只有他一人能欣赏。 张蔓儿的声音犹如小溪流般,涓涓流淌,接下来分别介绍了五位姑娘需要画的妆容。 什么淡妆,浓妆,裸妆,全都介绍了一遍,台下的观众听得云来雾去的,但有一点大家都听懂了,就是一会半个时辰后,这些姑娘们,全都会由原先的不起眼变成标致可人的美人。 画师疾笔作画,先将台上的五名女子肖像画了出来。 周围的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说这有可能吗?长得这副容貌,还能变成美人,莫不是开玩笑的。” “是啊,咱们这些瞧热闹的姑娘们,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台上的女人美。这美丽坊弄得如此声势浩荡的,就不怕吹牛吹大了,一会收不了场吗?” “不管了,咱就当笑话一场来看,若是这些人都能变美,那咱们的容貌细细打扮,岂不是要美若天仙了。” 张蔓儿笑颜如花的听着台下的这些议论,越有争议越好,越有人质疑越好,这万众期待,才会让这场变美秀更有价值。 不管是什么议论,什么怀疑的目光,都没有让张蔓儿有什么情绪波动。 事实胜于雄辩,她只会拿事实说话,待杨可心准备好了,一旁的伙计端着个托盘上来,漆有牡丹花开的托盘上摆满了各种胭脂水粉。 “好,变美秀正式开始,现在这第一位姑娘大家都看到了,五官比较扁平,肤色也偏暗淡,但一会在美丽坊师傅的巧手打造下,就会变得貌美如花,大家敬请期待。” 随着张蔓儿的声音跟动作,那位姑娘在台上盈盈迈了几步,方便所有人看见她的姿容。 姑娘行事落落大方,她对于变不变美,没什么信心,只是冲着这丰厚的工钱来的。 那姑娘在台上走了两圈后,在大家的质疑声中,落了座,任由着杨可心在她脸上细细描绘。 这会,张蔓儿冲台下的人嫣然一笑,配合着杨可心描绘的动作,娓娓介绍道:“这位姑娘圆脸,鼻子扁平,肤色暗淡,但好在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我们每个人或许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完美,那我们就要扬长避短。先在脸上扑上一层乳白色的细粉,轻轻均匀抹开,让面容白皙富有光泽。再用眼线笔勾勒眼睛周围一圈,增大眼睛,可用暗色系的眼影作为点缀,还有鼻子两边打两行侧影,让鼻子变得俏挺。若想要脸在视觉上变得小巧,在下颚部分打几圈暗影即可……” 杨可心原本十分紧张,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起先拿东西的手都在发抖,伴随着张蔓儿的声音缓缓如山涧的清泉流淌而下,驱走了她内心的不安跟紧张。 她本能的随着张蔓儿的讲解,一步一步的操作,一炷香时间过后,刚才还姿色平平的姑娘,就跟脱胎换骨了一般,完全的变了一个人。 要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那姑娘的发髻跟服饰,还跟刚才一样,这些人早就会认为,这张蔓儿会变戏法,将这人顷刻间换了一个。 不少人揉着眼睛,不可置信似的夸张的叫着:“我没有看错吧?这是刚才那位姑娘?” “是啊,这眼睛大而有神,鼻子小巧挺直,唇瓣如花瓣,原本的圆脸变鹅蛋脸,这太神奇了。”姑娘们激动不已,互相热烈的讨论着。 这样平凡的姑娘都能美成这样,那她们这些小有姿色的姑娘,好好化妆一番,岂不是美上天了。 很快,这位姑娘画好了,就坐在台上,巧笑嫣然的,任由着别人观赏。 下面是第二个姑娘,方形脸,细小的眼睛。 张蔓儿依旧讲解了一番,不止是妆容,还要搭配着发髻,额头大的姑娘,可以留一点空气刘海,遮挡额头。 像有些的人额头比较饱满圆润,就可以完全的展露出来。 看着台下那些躁动的人群,激动荡漾的脸,张蔓儿唇角微微上扬,她早就能料到现场的冲击力是十分震撼的。 在现代时,她也会看一些化妆秀的节目,每每看到那种化妆前跟化妆后的对比图,都会让她惊诧不已。 现在她如法炮制,看来效果更佳。 “这除了根据自身的特色化妆外,还可以根据场合来。比如说过年时可以化喜庆一些,去见贵客可以化隆重一些,平日里跟心上人幽会可以化清淡一些。总之,美人千变,姑娘们总会找到合适自己的一面。” 张蔓儿一边笑说着,一边跟杨可心配合默契。 她的声音纯粹好听,用词恰当,吐字清晰,给每一位姑娘讲解的十分到位,这些妆容就好像为她们专门打造,从平凡发出耀眼的光辉。 很快,在张蔓儿的解说下,在杨可心的巧手下,五名姑娘全都化好妆容,她们齐齐站在台上的最前面,大大方方的任由着人从各个角度看,这无可挑剔的面容,让台下的众人沸腾,现场的气氛热烈到了最高。 第四百七十七章搞事情 就连宾客席上的几人,都忍不住的交投接耳起来。 “妙啊,师父那句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说的太对了。原来这些都是蒙尘的珍珠,细细打磨都能发出被埋藏在尘世间的光芒。”孙君浩摇开手中的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点评。 反正他是叹为观止的,没想到女人化起妆来,这么好看。 “是啊,弟妹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这美丽坊想不火都难了。”薛雨惊叹道,认识了张蔓儿这么久,一次次让她惊艳,这一次,可谓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看完这场变美秀后,薛雨都隐隐动了心,也想给自己好好打扮一番,毕竟女为悦己者容。 薛川自然没什么话说的,他家的小媳妇就像一块瑰丽的宝石,总能发出绚丽的光芒。 让他无比珍爱的同时,又担心被人窥视了去。 台下的议论声如潮水,一波一波的袭来。 张蔓儿将这些争议声照单全收,泰然自若的在台上介绍了美丽坊的主打商品,什么蛤蜊油,唇膏,胭脂水粉,眼影等等都详细介绍了一个遍。 末了,扯出一抹可亲的笑容问道。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想要问的吗?我都可以为大家一一解惑,再过一炷香,今天的活动就完美落下帷幕了,请大家抓紧时间询问。” 伴随着她银铃般的声音落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响起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这位姑娘,总是强调容貌变美,看来是个肤浅的女人。难不成平日里不打扮一番就不能出门了吗?姑娘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美德,可你呢?抛头露面,鼓动大家变美,难不成在暗示姑娘们靠美色吃饭?” 这就好像青楼的老妈子们,为了让姑娘们卖个更好的价钱,自然要装扮一番。 她们都是正正经经的姑娘,根本就不需要怎么琢磨着变美。 这姑娘语气用词很是扎眼,让这场秀都跟着变了味。 张蔓儿听了并没有生气,也没有立马发脾气,她站在高台上,就跟一朵沐浴在阳光中的鲜花,嫣然盛开。 灵动的双眸先是将台下的人,快速的扫了一圈,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容夹在其中。 顺着秋雨的身后,张蔓儿发现对面街道边停着一辆豪华马车,仅一眼,看清马车上那个石府的标记,心下了然。 原来这人是石晓静安排的,为了就是让她出糗。 这也太小看她了,这么些天过去了,张蔓儿就觉得奇怪,石晓静怎么这么能沉住气,嘴上撂下狠话说要收拾她,结果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原来是等待着时机出手呢。 今日人满为患,美丽举行变美秀,确实是个出手的好时机,但这手段低下,又在明面上,张蔓儿可以轻松应对。 回过神来,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笑容灿烂无比。 “这位姑娘,此言差矣,不知姑娘可否注意到了美丽坊的主题?我选的五位姑娘,都是相貌平平,走在人群中很不起眼的。她们因为自身的容貌不自信,会觉得人生黯淡无光,会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我做胭脂水粉生意,自然就希望她们变美,想要重拾她们对生活的信心。美了,不仅他人赏心悦目,自己也因此心情大好,才会显得生活更加美好,不是吗?当然像姑娘这般天生丽质,既然清汤挂面出门也是可以的。” 这一语双关,不仅鼓励了姿色平平的姑娘们,不要自卑。 更是打脸了那位开口说话的姑娘。 张蔓儿边说,边盯着她的神色变化,想必这不是石晓静请来的托儿,是石府的丫鬟吧,好像见过,隐隐有些面熟。 石晓静派人来这捣乱,她是不会给机会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那姑娘在心里冷笑一道,继续追问:“你说的好听,听你的意思,姿色平平的姑娘只需沉迷于怎么打扮就好,可明明生的其貌不扬,偏偏要装美人,这不是欺骗人吗?” 这说话咄咄逼人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这姑娘是来搞事情的。 张蔓儿并未生气,嘴角上扬,带着调皮的弧度,话锋一转道:“姑娘说这话还真是肤浅,我们在台上辛苦了这么久,没有提倡天天如此,但偶尔去拜访亲戚或者参加什么重要的宴会,不修边幅岂不礼貌?若这样也算欺骗,那你穿漂亮衣裳,擦胭脂水粉,用发簪点缀就不是欺骗?人人都少不了这些东西装扮,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这些东西发挥更好的作用?” 张蔓儿的滔滔不绝,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巴。 见状,她脸上冒着火气,心里想着主子交代的事,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张蔓儿。 正当她想到了骂词,准备奚落一番时,就见其他人忍不住的开骂道:“喂,你谁啊,见不得人好是不是,说的那么清高,那你穿什么衣服,插什么簪子,用什么水粉,这些都不是让自己变美的东西吗?有种你都不要用啊。” “就是,爱美是姑娘们的天性,你若是不爱美,大可将抹布裹在身上好了,也不用戴什么发簪,耳环,脸上更别擦东西。” “说的好像自己不用似的,若像你这般言论,那满大街的胭脂水粉铺,金银首饰铺,衣裳铺,全都要关门大吉了。” “年纪轻轻说话就如此刻薄,以后谁娶了谁倒霉。” 来这里的姑娘,大都冲着想变美的想法来的,这人刚刚一番胡搅蛮缠的言论,不止打了张蔓儿的脸,更是打了所有姑娘们的脸。 被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姑娘们岂能饶她,很快石府的小丫鬟,在这些人的唾沫星子中,灰溜溜的跑了。 看这些姑娘们大多是站在自己这边,张蔓儿会心一笑道:“很高兴美丽坊能获得大家的认可,好了,今日的变美秀就此结束。若是大家感兴趣,可以移步铺子里,一些化妆的技巧,以及平日怎么让肌肤变白的法子,我都可以一一奉献。” 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姑娘们站了半个时辰,等的就是这么一刻。 第四百七十八章财源滚滚 待张蔓儿说完后,一大波的人,都跟潮水一般齐齐涌了进去。 铺子里瞬间变得拥挤,三个伙计忙的不可开交,张蔓儿跟杨可心相视一笑,很快加入了帮忙。 薛川吩咐搭建台子的师傅,将这台子拆了后,一一发放了工钱。 五个姑娘当模特的工钱,以及画师的工钱,他全都一一搞定。 很快台子都被拆的差不多了,薛川从画师手里接过这几卷画卷,展开一看对比图,诧异无比。 画的不错,真不愧是镇上最好的画师。 画师对此也不谦虚,但他佩服的是,张蔓儿跟杨可心两人,真是两双巧手,怎么能将无颜女变得貌美天仙的。 刚画一个姑娘时,他还以为换人了,都不敢下笔了,这反复多看了几眼,这才确定。 这话惹得薛川刚毅的面容浮动,那几个当模特的姑娘更是如此,欢喜的连脸都不洗了,要顶着这张脸回去。 从她们的话说,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美过,一会回到家,说不定爹娘都不认识了。 想想这种画面,就备觉得有趣。 姑娘们数着手里沉甸甸的工钱,还一直询问着,下回还有没有这样的秀,她们都可以参加的。 更有姑娘,将还没焐热的工钱,就进铺子里买了一套齐全的胭脂水粉回去。 今日的这场秀,对美丽坊来说,无疑是轰动的,成功的。 再加上老百姓们平日里没事做,就爱传播这些信息,不足一天,整个清水镇都知道了有个专门卖姑娘们的胭脂水粉铺子,叫美丽坊,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很多同行闻言纷纷跑过来看,嫉妒这生意好的同时,心里纳闷着,这个美丽坊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以前怎么前所未闻呢? 更有同行冒充普通的客人,进去一探究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什么蛤蜊油,唇膏,眼影,都是一些见所未见的东西。 有些聪明一点的老板,就会跟伙计打听哪位是东家,想跟东家打听一下这些货源,也好进一批卖。 有些嫉妒心强的老板,就会肆意诋毁这些东西,均是被姑娘们直接轰了出去。 张蔓儿看着这些画面,忍笑不禁,这些姑娘对美丽坊的维护跟喜爱,若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真爱粉。 真爱美丽坊,岂能容的了她人诋毁。 待夕阳余晖落下时,这美丽坊还是人满为患,这人一多,带动着门口那些摆卖首饰,珠花,吃食的生意爆棚,小贩们数着比平日里多几倍的铜钱,每个人都咧嘴笑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斜对面的那辆马车,停了好几个时辰。 石晓静时不时的掀开车帘,打量对面的美丽坊,这人头攒动,很多人出来时都是提着美丽坊的袋子。 她们家的袋子很好认,就是普通的纸质手袋,每个袋子都有娟秀的美丽坊三个大字。 张蔓儿居然还有这个本事,当初还以为她的薛记小吃铺生意好,完全是运气,可今日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有一套做生意的手法。 这颠覆了她以往的想法,她居然能想到变美秀这样烧脑洞的东西,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石晓静秋水盈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嫉妒。 美丽坊是吧,她能开,就不信她不可以。 她也可以效仿,等她的铺子打败了张蔓儿,就让她从清水镇滚出去。 美丽坊当天卖的银钱就比往日多几倍,随着几天下来,越来越多的铜钱进账,其中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千金,均是买了许多。 这生意的火爆程度,可是遭来了同行的羡慕嫉妒恨。 不少同行,也跟着效仿变脸秀,但由于他们不会挑人,也不会化妆,那弄得不伦不类的秀场,除了给老百姓多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料,别无其他。 变美秀带来的轰动效果,张蔓儿十分满意,一切都在她的计划当中,但她并不能因此骄傲。 她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若是想把美丽坊做大做强,还得弄零售批发为一体。 美丽坊所有的东西均是自产自销,若有人愿意代理美丽坊,那张蔓儿也愿意将自己的货,以分销的形式分给别人发卖。 统一的定价,统一的包装,这样有客商大批量的拿货,虽然挣得少了一些,但架不住量大,这一次一大笔钱挣得也是相当客观。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张蔓儿当机立断,在鱼罐头的作坊旁,又买了一块地,盖了胭脂作坊,由杨可心担任管事。 铺子里的三名伙计均已熟手,张蔓儿又招了两名伙计,一名掌柜,待这些人全都上手后,就畅快的当了个甩手东家。 铺子里的五名伙计,都是统一的粉色衣裳着装。 不仅如此,伙计们每天都会略施粉黛,挽一些好看的发髻,这样的安排效果十分明显,不仅进铺子的姑娘们越来越多,来询问代理美丽坊的人也越来越多,张蔓儿特意在铺子里弄了个雅座。 所谓的雅座,便是柜台跟小仓库的连接处有一块空出来的地方。 张蔓儿让人在这加了一套雅座,并用珠帘作为点缀,跟铺子隔开。 这小小的空间,促成了不少客商跟张蔓儿的合作。 张蔓儿也不是天天都在铺子里,每隔三天就会来铺子一趟,那些想要跟东家合作的人,均会被掌柜过滤一遍,再告知等东家在的统一时间而来。 这不,这天张蔓儿刚来到铺子里,就有很多客商纷纷而来。 “东家,这一个月下来,咱们美丽坊的名声已经彻底打响,每天都有不少客商前来求合作。我都跟他们说好了,让他们拿着请帖,统一今日来。”说话的掌柜,是张蔓儿从很多应征的掌柜里,精挑细选而来。 掌柜大约三十五年纪,面相圆润,带着一抹让人容易接近的和善。细小的眼睛透着精明,平日里无论是打理铺子上,还是在管教伙计上,都做的十分到位。 张蔓儿特意查过他的身价,挺清白的,但是个可怜人。 家中的妻儿在一场瘟疫中相继离去,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远走他乡。 第四百七十九章谈生意 “很好,郑掌柜,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你再接再厉,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张蔓儿纤细的手指正翻着账单,就见有人将马车停在门口,跑进来问:“东家在不在?” 张蔓儿看了郑掌柜一眼,见他点头,瞬间明了,看来是这段时间前来问合作的代理商,跟他道;“让他们进来。” “是,东家。”掌柜应道,很快就出去迎接:“这位爷是来谈代理的吧,来,请进,我们东家在的。” “好的,多谢。”伴随着浑厚的嗓音落下,一位方脸大耳,穿着青色长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携带小厮进来。 待看到珠帘后的张蔓儿,原来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惊诧之余都怀疑自己认错了人:“夫人就是东家?” 那场变美秀在镇上一举成名,是很多老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他知道东家是个女的,一直琢磨着应该是那种妖艳泼辣的女子,没想到如此清冽如梅花。 张蔓儿笑着点头:“来着是客,请坐。” 这段时间想要求合作的代理商是不少,除了本镇的,还有附近的几个镇均是有风声传来。 正是他们的热情反应,让张蔓儿觉得这个需求量大,就紧急的盖了作坊,但至于要挑代理,是要好好选择一番。 清水镇一共有东西南北四条街,挑四个代理商就成,若是人一多容易乱不说,还会抢了美丽坊的风头,在价格跟供货数量上,张蔓儿也是有控制的,会有一个浮动范围,若做不到这些要求,就拒绝合作。 “总算是等到了东家,你可知我来过好几次了,可见我的诚意十足。”中年男子就如在自家一样,言行举止很是随意,还执起茶壶给张蔓儿倒茶:“东家,我今个是为美丽坊代理的事来的,请问您这边有什么要求?” 张蔓儿看了一眼他出示的证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原来是唯美坊的掌柜,真是失敬。” 想不到这第一位接待的就是唯美坊的掌柜,真不愧是镇上第一胭脂,这目光长远,消息灵通,下手都比别人快。 “东家,既然知道唯美坊,那就更好说了,这强强联手,以后在整个安泰城都能称霸。”掌柜很有自信道。 众所周知唯美坊是胭脂水粉的行业老大,而美丽坊虽是新开没多久,但架不住她们点子多,东西好,这若合作是双赢结果。 “唯美坊的名气那么大,我自然是知道的,要合作当然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张蔓儿抿了一口茶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 “夫人请说,别说是一个条件,十个条件也成。”掌柜见有下文,面露欣喜,忙不迭道。 张蔓儿搁下手中的茶盏,慢条斯理道:“这在出货的数量上有限制,若是拿的太多,那我们美丽坊就是给他人做嫁衣了。二是,定价方面必须在我们说的范围内,忽高忽低你们可以自行调节。三是,代理了美丽坊,就不能跟其他家拿同类的东西,你看这……” 有了这些条条框框约束,一是方便管理,二是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事。 她知道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跟风一定会很严重,到时有人就会仿出蛤蜊油,唇膏之类的。先不管仿的如何,那一定会对美丽坊的造成冲击。 这是她辛苦做出来的,她就是想垄断,至于胭脂水粉这些,满大街都是,可以不用理会。 可能限制后,作坊里的出货量会少一些,但为了长久来看,要一开始就严格把关,以免到时发生什么事,措手不及。 掌柜脸色有些为难,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东家,竟然如此精明,果然人不可貌相:“这……” 她深谋远虑不错,但这条件有些苛刻呢? 张蔓儿一脸云淡风轻:“这就是我提的三个条件,我当然是想强强联手,但也不能牺牲自我。” 以前她对挣钱还没这么大的野心,总觉得小富即安。 但从遇到薛川被逼婚的事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没权,一定要手上有钱,要不然没钱没势,一遇到什么事情,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 掌柜的手指轻叩桌面,像是在认真思考,良久干笑了两声:“夫人,你终究是太年轻,我唯美坊可是老字号,那影响力绝非一比,每年可以帮你销出去好多,光是挣我们的钱,夫人就可以挣个盆满钵满。” 张蔓儿轻笑道:“我就是因为知道,这才提的条件,这是我一手辛辛苦苦创建的招牌,我不想为别人做嫁衣。” 谈话不太顺利,掌柜心想,这个东家还真是个难缠的,可他出来时,老爷就特意交代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拿下代理权。 要不然客人总来问,有没有蛤蜊油,有没有唇膏,这么大的唯美坊都没有,会损失很多客人。 “夫人,就不能商量了吗?” “没什么好商量的,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不管谁来都一样。这一个月来求合作的并不少,我都给一一拖延了,我也不是什么人都给,还不是看在唯美坊的实力?是,我美丽坊现在看起来是小,但我铺子里的东西特色,受客人喜欢。” 张蔓儿毫不退让,她一开始就没想着跟人合作,还不是求的人太多,让她抵挡不住这股诱惑。 这又是批发,又是零卖,才能最快的打响这个名气。 她想借用唯美坊这股东风,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卖的东西,但为了避免给人铺路,这才提了三个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她从中挣一笔,别人代理的成本高了,自然会卖价比她这贵。 她又限制了数量,又避免了同行的效仿,一举三得。 条件是有点苛刻,但她也不强来,不愿合作的,那就请吧。 反正条件都摆在那了,毫无商量的余地。 掌柜愣了愣,经过简单的几番交谈,就发现这个女东家不简单,来时他还想摆摆架子,以彰显唯美坊的优势,结果在她眼里全都一视同仁。 第四百八十章合作愉快 这条件让他无比纠结,但老爷放话了,若办不成这事,就别回去见他了,掌柜面露难色:“夫人,就不能稍稍让一步吗?” 张蔓儿很会察言观色,就刚刚那一会儿功夫,早就将他面上的表情跟眸中的纠结尽收眼底。 这心动了,还讨价还价。 她可没功夫跟他浪费时间,只需痛快的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掌柜的,我这边卖的东西,价格是高中低三档,而你们唯美坊是针对有钱人,这物以稀为贵,这三个条件看起来苛刻,但对你们约束力不大,我是为了方便以后,这才统一规矩。好了,我言尽于此,掌柜的先回去考虑吧。” 等张蔓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郑掌柜高喊:“送客。” 张蔓儿知道今日会有很多人上门求合作的,她得长话短说。 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喜欢痛快的一句话,不喜欢磨磨唧唧,在她这里耍心眼,是没用的。 “行吧,东家,我答应你的条件,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能签订契约了?”掌柜走了几步,又急忙折了回来道。 张蔓儿搁下茶盏,点头道:“当然。” 契约早就拟好了几份,就是为了图个方便,从这么多想合作的人,挑出四名实力强悍的人合作,让她也搭一下顺风车,这是最快能提升美丽坊的价值。 你想,那些百年老字号的铺子,都求着跟美丽坊合作,那无形中会给人造成一种感觉,美丽坊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为老大。 坐在钱柜边的郑掌柜,见东家的手势,赶紧将准备好的契约跟笔墨纸砚端过来。 不得不佩服东家的深谋远虑,原先还以为是别人占了便宜,这听到后面,才知道东家是在借势。 生怕张蔓儿反悔似的,掌柜的快速看了一下契约,见没问题后,利落签下大名,盖上唯美坊的大印。 等张蔓儿执起毛笔,蘸了蘸墨,正要在签名处落笔时,掌柜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就道:“请等一下。” 然后将心中的疑惑一吐为快:“不知东家要在清水镇招几个代理商,这若是人一多,肯定会给我们唯美坊造成冲击。” 这个问题,他差点就忘记了,还好及时的想到。 “掌柜您多虑了,这个问题我早就有想过,这代理商一多,容易混乱。我在清水镇只要四个代理,东西南北街各一个。” 如此安排甚好,掌柜这才捋了捋胡子,松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夫人考虑的如此周全。” “那是当然,我自然要为双方的利益着想。” 如此面面俱到,就连掌柜都不得不开始佩服了。 这样一来,他也没什么顾虑的了,待张蔓儿签好了字,双方各留一份契约。 看着上面洋洋洒洒的娟秀字迹,就能判断出这东家是个行事细腻,性格豪爽之人:“好,夫人,那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拿货。” 契约签好后,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张蔓儿道:“一个月供货一次,三天后交货,蛤蜊油最多供五百个,唇膏最多三百盒,其他的也都有限制,这数量你看着办,至于这卖价多少,契约上都有标注,合作愉快。” 最高供货数量,掌柜都嫌不够多:“东家,每样都要最多数量。” “好的,明白。郑掌柜,送客。” 张蔓儿原本今日是来查账的,结果这一天,光是忙着接待这些求合作的人,可见郑掌柜先前做的很到位,经过他筛选了一遍,这些上门求合作的代理商都还算优质。 张蔓儿精挑细选了三名,清水镇的名额可算是满了。 傍晚,薛川驾着马车停在门口。 进去后,薛川看到那放在桌上的四张代理契约,随手拿起来一看后,定定的看着张蔓儿,眸中翻腾不已:“清水镇四个名额都满了?” 在他看来如此苛刻的条件,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的抢着签,还真是绝了。 薛川是没看到今日的盛况,掌柜是亲临现场,忙眉飞色舞的跟薛川说了一遍。 他每每见识到张蔓儿的手腕跟能力,都无比庆幸自己跟了一个有能耐的东家。 薛川敬佩的竖起了大拇指:“蔓儿,你真是聪慧,总是能想出稀奇古怪的点子,能让财源滚滚来,那你以后是不是更忙了。” 这么忙,还怎么给他生孩子。 看着他露骨的眼神,就好像要把她的衣服给扒了,张蔓儿轻咳了一声道:“放心吧,这些我都搞定了,除了每个月来查两次账,其余的都是伙计跟掌柜忙碌了。关于签了四个代理商,这大批的出货量也是作坊的事,要忙也是可心在忙。” 言下之意,她是有时间可以好好陪陪薛川了。 这还差不多,薛川没想着张蔓儿挣多少钱,只希望她不要太辛苦。 钱不在多,够花就行。 听她这么一说后,这张冷硬的脸,出现了几丝裂缝:“这累了一天了,咱们回去吧。” 想到下次来是半个月后,张蔓儿就打算晚一点走,把这个月账给查了。 美丽坊这个月的总数额很是惊人,以前铺子里每天的收入也就是二三两银子,一个月撑死也就六十两银子。 就这个月起,总数额达两百两银子,先不算买铺子的费用,抛去人工,成本,大约挣有一百二十两银子。 照这样算,一年挣得钱,就足够收回买铺子的成本,按照事先跟杨家约定的两成分红,杨可心可以得四十两。 四十两什么概念,可以在村里盖一座不错的瓦片房了,随着代理商的加入,以后的收入肯定要翻一番。 杨可心也能分到更多,对于给这么丰厚的分红,张蔓儿也不心疼,这原本就是杨家人的手艺,他们平日里帮忙做胭脂也着实辛苦,这些都是他们该得的。 一会回去就把这笔银子交给杨可心,也好让他们高兴高兴。 “行了,郑掌柜,账单我都对过了,辛苦你了,打烊吧。”现在铺子里的账单跟银钱都是由郑掌柜在管,每天的银钱都会按时存在钱庄里去。 第四百八十一章怂恿婆婆去要钱 到了村里,作坊里的工人全都陆陆续续的下工了。 张蔓儿进了胭脂作坊,见杨可心不在,就猜她已经回去了,想着先把这钱袋里的红利交给她,就跟薛川交代了一声,人就往老薛家走去。 老薛家已经翻修过房子,原本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已经焕然一新,成了灰砖瓦片房。 院子虽还是篱笆小院,但是宽敞了许多,除了有鸡舍,还有猪圈,院子中间更是多了一套石桌椅。 此刻的李春香正坐在石凳上,择着篮子里的芹菜。 芹菜不是薛家自己种的,这几把上好的芹菜是村里人送的,是这些村妇为了感谢杨可心在作坊里对她们的照顾。 不仅如此,就连今天的鱼啊,肉啊,都是村里人送来的。 杨可心,杨可心,这些天听村里人念叨最多的人就是那小蹄子,真是跟张蔓儿走的近了,都能沾到光了是吧? 都是一路货色,最会迷惑人,这些村民也是,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般,各个都念着张蔓儿跟杨可心的好。 李春香嘴里念念叨叨,将择好的芹菜,往篮子里愤愤不平一丢。 这小蹄子自从会挣钱后,家里的活根本不插手了,什么洗衣做饭,全都是她这个孕妇在做,真是岂有此理。 这嘴里念叨着张蔓儿,一抬眸就真的看到张蔓儿迈步过来,李春香眯着眼睛备觉得稀奇。 “呦,这会是什么风,把你这个大东家给吹来了,你这开了小吃铺子不够,又开胭脂铺子,又弄了新作坊的,挺有能耐的啊?”李春香起身凑到张蔓儿跟前,撇着嘴阴阳怪气道。 错过了上回的鱼罐头作坊,这次的胭脂作坊,李春香可是做好了准备,跟杨可心请教了一番,又早早的去报名。 作坊还是跟上回一样,对于报名的人选也是筛选了一番。 可凭啥别人都能选上,就她选不上,她不服,这明显的是张蔓儿在针对她,公报私仇,不让她进作坊。 都是薛家人,她凭什么要针对自己的二嫂,要肥水流到外人田呢? 更让她生气的是,就杨可心那个软绵羊,居然当了作坊的管事,掌管了十来号人。 “不好意思,二嫂,我不是来找你的。”张蔓儿掀了掀眼皮子,扯着嘴角淡笑,连说话都懒得跟她扯。 她径直走到隔了几米远的小木桌旁,杨可心正在研磨胭脂。 “可心,你这也太勤快了吧,这下了工,在家里还不忘做水粉呢?” “三嫂,这是我研磨新的颜色,淡白色,你看可行吗?”杨可心献宝似的道。 现在快十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冷,山上的花在就凋零了,除了漫天的落叶,唯有这清冽的白色梅花,飘香遍野。 有一片就是梅花林,杨可心就想着摘些梅花研磨出来,看能不能用。 “你还真是会琢磨,不错。看这研磨出来的颜色挺纯粹的,可以当粉底用。”张蔓儿抹了一把梅花粉,在手背上缓缓推开,皮肤一下就变细腻白嫩许多。 看来这个是可行的,她说着瞥了石桌那边一眼,见李春香进去了灶房,这才把藏在衣袖里的钱袋子塞到杨可心的手里。 凑进她的耳朵旁,小声道:“可心,这钱袋里装的是这个月的分红,有四十两银子,你可要揣好了,别让老薛家的人发现。” “这么多。”杨可心惊的张大了嘴巴。 惊诧之余,也顾不得去数,忙将钱袋藏进衣袖里,挥了挥衣袖,这沉甸甸的份量,比以往都要来的沉。 第一个月分了十来两银子,这个月就翻了三倍,一想到分了这么多,杨可心在心里发誓,要为张蔓儿更加效力。 “嘘,小声点。这是你应得的,你们杨家人付出的努力,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做饭了。”张蔓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人就走远了。 李春香端着一盆的水,站在灶房门口半天,她刚竖起耳朵听,隐隐听到什么分红,这么多之类的。 这张蔓儿过来是干啥呢?这来找杨可心该不是来送钱的吧? 想到这,她端着盆子出来,将篮子里的青菜,芹菜都到进去洗洗,边洗一双眼睛还东张西望道:“可心啊,那张蔓儿找你是有啥事呢?” “没啥事,就是看看我新研磨的胭脂如何。”杨可心道。 对于在胭脂铺子有分红的事,她可是保守如瓶的。 这话骗骗三岁小孩还可以,骗她李春香那还嫩着呢?若是看胭脂,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肯定就是送钱过来了,这小妮子嘴巴跟蚌壳似的,她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套出话时,就听见田氏叉着腰在灶房里头喊:“李春香,人呢?还不赶紧做晚饭?” 婆婆来了,那她得赶紧将这新发现告知才行,只要她立了大功,说不定以后都不用做饭了。 想到这,李春香赶紧屁颠屁颠的跑到灶房里去,凑在田氏跟前叽叽咕咕一阵,就见这老太婆细小的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上个月的工钱,是薛川送过来的,她跟老三提过,以后这两口子的工钱,都让薛川亲自送。 但这次是张蔓儿过来,又是以看胭脂为由头,不一定就是送钱过来啊。 不是每月中旬发工钱的吗?今个才十二号,怎么算起来有些不对呢? “婆婆,你还等什么,赶紧去跟那小蹄子要钱,晚一步的话,她私吞了怎么办?”李春香大有一种婆婆不急媳妇急的样子。 “他们两口子的钱,不都薛川在送吗?这换了张蔓儿,万一弄错不太好吧?”田氏有些犹豫道。 就因为这事,上次一家人还闹的不愉快,薛老头因此有一段时间没跟她说过话了,她这不是心慌吗? 这婆婆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李春香恨不得自己能上,站在门槛边,看着夕阳余晖下的杨可心,被艳丽的夕阳晕染了俏脸,如抹上了最好看的胭脂。 那双翦水秋瞳,鼻子小巧,身子纤细曼妙,在加上这一身的漂亮衣裳,还有发髻上的金簪,都让李春香眼馋。 第四百八十二章心肝宝贝 都是吃大锅饭,凭啥杨可心能这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就是有张蔓儿撑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种明显的反差对比,让李春香心里跟小猫抓似的,越发的不舒服。 可婆婆又这般小心翼翼,那她要怎么试探。 此时瞥见薛宝蛋摇摇晃晃着小身子回来了,那熊孩子好像在泥土里打过滚似的,浑身脏兮兮的,一回来就摸着小肚子,张嘴嚷道:“娘,我饿了,饭做好了没。” 听到这道稚嫩声,李春香脑子灵光一现,有了。 她赶紧将小胖墩拉到一边道:“宝蛋,菜一会就好,今晚娘打算做红烧鱼跟红烧肉哦,可娘现在心情不好,不太想烧菜。” 薛宝蛋毕竟是个孩子,能懂什么?原先听到有红烧肉,馋的他直流口水。 再一听李春香这话,急忙扯着她的衣袖问:“娘,那怎么才能让你心情变好?有什么儿子可以帮忙的吗?” 等的就是这句话,这宝蛋啊,小小年纪还真是个孝顺孩子。 李春香心里乐开了花,忙蹲下身,附在儿子耳边小声嘟哝道:“看见了没,你一会冲过来,将你四婶婶推倒在地,看她身上能不能掉出什么东西,若有东西掉出,比如钱袋子啥的,你赶紧捡起来给娘。” 呵呵,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极了,反正一个小孩子嘛,推一把无伤大雅,能用不懂事就掩盖过去。 这可是薛家的长孙,谁敢计较? 她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李春香自恋的想,自己的脑袋瓜子咋就那么好使呢?哈哈。 “娘,我保证完成任务。”薛宝蛋拍了拍胸膛,得令后,那胖墩般的身体,异常灵活,就跟陀螺一样,瞬间就绕到了杨可心那边,二话不说先把小方桌上的胭脂全掀翻了。 地上一堆的胭脂粉末,还有些粉末漂浮在空气中。 “薛宝蛋,你干啥哩?”杨可心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本能的直起身子,就被薛宝蛋一把推倒。 她原本是坐在小木凳上,这一倒下,蹭了一脸的水粉,就跟唱戏的小生一般,惹得薛宝蛋拍着小手哈哈大笑。 “四婶变成花脸猫了,真好看。” 肚子好疼,她辛苦做的胭脂全都毁掉了,而这个惹事的小胖墩,像是干了一件了不得大事一般,冲着她吐舌头,扮鬼脸。 杨可心再软绵的性子,这一刻也忍不住爆发。 “薛宝蛋,你是故意的,还是你娘指使的,四婶坐在这,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干啥推我?”杨可心捂着肚子,踉跄着站起来,指着这个小胖墩就骂。 灶房里田氏在烧火,李春香拿着锅铲在炒菜,这心不在焉的,一直聆听院子里的动静。 一会能不能成事,就看薛宝蛋的了。 “略略略,这天色渐黑,我在院子里跑,没看见婶婶你而已,谁让你坐在这挡路的。”薛宝蛋吐着舌头,可没发现自己闯大祸了。 李春香拿着锅铲闻讯赶来,先是将杨可心上下打量了一番,瞧瞧她身上有掉出什么可疑东西来? 没看到她想象中的银子,倒是杨可心脸色发白,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呦,这老四媳妇还来劲了,这小孩子一推,就成这样了,吓唬谁呢? 李春香不由的嗤鼻:“装什么装,不就是被宝蛋推了一把?真没用,看看,这脸色就发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个孩子把你怎么了?你以为是瓷娃娃呢?都说你平日里要多干点农活了,弄什么胭脂水粉?身子骨这么差,还怎么生孩子。” 李春香喋喋不休的叫骂着,杨可心疼的汗水一个劲的往下淌,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 肚子好疼,好疼,好像有一把小刀在绞着她的肚子。 李春香撇嘴,不以为然的瞄了一下杨可心的衣袖,发现她袖子里藏有一袋子鼓鼓的东西。 眼睛瞬间一亮,激动的扯了扯薛宝蛋,给他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跟一头小蛮牛一般,啊的一声冲过来,将弯着腰扶着肚子的杨可心,再次撞到在地。 这一下杨可心防不胜防,重重的跌坐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的胭脂水粉。 薛阳从马师傅家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直接扇了薛宝蛋一巴掌道;“薛宝蛋,你干啥,撞你婶婶干啥?” 啪的一声,这利落的巴掌声,落在了肥嘟嘟白嫩的脸蛋上,瞬间就起了一个五指红印。 薛阳这等成年男子,就算没使出全力甩巴掌,那力道也不可小觑。 薛宝蛋先是哽咽了一声,等喘过气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小叔叔打我了,奶,你快来,我被小叔叔打了。” 这时,田氏手里拿着一根木柴,从灶房里急急跑出来,从地里杠着锄头回来的薛田跟薛老头,都愣眼看着这一幕。 “薛宝蛋,你爹娘平日里不管你,作为小叔就有理由管教你。”薛阳厉声呵斥道。 这个薛宝蛋,薛阳早就想教训一番,平日里上房揭瓦,在村里干了不少事,薛家人都没说一句话,但敢欺负他媳妇,就不能轻饶。 这孩子从小不管好,现在就敢推婶婶,以后还得了。 “哎呦,我可怜的孩子。公公,婆婆,薛田,你们都看看啊,不过是跟他婶婶打闹,不小心推了她一把,瞧瞧就被这护媳妇的人,给打成这样了。”李春香呼天抢地的,指了指薛宝蛋脸上的红印子告状。 “小蹄子,敢欺负我孙子,我跟你拼了。”田氏嗷的叫了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木柴,就往杨可心那边打去。 就被薛阳一把掐住手腕,微微一用力,田氏手一疼,手中的木柴应声落在地上。 “娘,你搞清楚情况,这薛宝蛋实在太可恨了,若是不好好管教,以后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模样。”薛阳冷声道。 刚刚这一幕,这么多双眼睛不都看着吗? “你个杀千刀的?凭啥这么咒你侄子,他一个小孩子,哪有什么坏心眼,倒是你们大人,欺负一个孩子,还要不要脸了?这是我孙子,谁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就跟谁拼了。” 这薛宝蛋就是田氏的心肝宝贝,谁敢动她孙子一下,那就是要她的命啊。 第四百八十三章两个月的身孕 李春香眯着眼睛,看的起劲。虽然儿子挨了一巴掌,但也值得。 这次看老四怎么办,早就看这两夫妻不顺眼了,自己跟着张蔓儿后面闷声发大财,也不知道拉他们二房一把,自私自利,活该被教训。 “行了,别闹了,杨可心,你说说看,刚刚是怎么回事?”薛老头上前一步,将张牙舞爪的田氏扣住,扫了护犊子的薛阳一眼,犀利的眸光定格在杨可心身上。 原以为这个四媳妇是个通情达理的,如今看来怕是看走了眼。 “可心,你别怕,有我护着你,刚才的事,你仔细说一遍。”薛阳揽住她的腰肢,将她身子扶正,等着她的解释,却不想她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薛阳,我肚子疼,好疼,快送我去看大夫,快。” 众人低头一望她的厚棉裙,有一层淡淡的血迹渗透出来,仔细一闻,空气中还带着血腥味。 薛阳这下急的,顾不得什么,赶紧将杨可心打横抱到屋里后,就赶紧火急火燎的去请李郎中了。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李郎中不在家,去了隔壁村看诊,迟点才会回来。 薛阳急着跑去了薛家新房,连额头上的汗水都顾不得抹,将正在吃饭的张蔓儿,直接抓起就走:“三嫂,赶紧跟我走,可心出事了,等你救命。” 张蔓儿一听杨可心出事了,当即失了分寸,也不问那么多,直接跟着他跑过去。 薛川搁下碗筷,看张蔓儿没带药包,赶紧去卧房里拿了,阔步追上去。 老薛家的卧房里,站满了一堆人。 薛老头是见过这样的场面,怎么看着老四媳妇像是要落胎啊,这该不是有身孕了吧? “薛宝蛋,这次若你婶婶有什么事,爷爷可饶不了你。”这孩子不教训,胆子越发的大起来,就像薛阳说的,以后长大还得了。 他骂着还不忘瞥了几眼田氏,都是这老婆子,护着,一直护着。 薛老头平日里也是疼孙子,只要薛宝蛋不闯什么大祸,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 “这这……公公,婆婆,你们也别沉着脸了,不就是摔一跤,出点血吗?哪能那么娇气?”李春香不以为然道,别一个个都阴着脸,像是有大事要发生一般。 “闭嘴,你还没看出什么名堂吗?老四媳妇这看着像是要落胎了。”薛老头一张老脸都气的皱成一团,就差七窍生烟了。 啥,落胎? 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着躺在炕上疼的死去活来的杨可心,那下身的鲜血渗透出来,洒在被褥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朵妖艳的花朵。 薛老头原本不说,众人还想不到这块去,这一说,就越看越像落胎。 “这,这郎中不是还没来吗?公公怎么就看出是落胎了,这老四媳妇也没说怀孕啊。”李春香梗着脖子,狡辩道。 “你闭嘴,养儿不教母子过,你这都怀二胎了,还看不出来吗?若是老四媳妇有个三长两短,薛阳如何处置薛宝蛋,我可管不了。”薛老头的话,让二房一家人听得眉心紧锁。 “到底是咋回事,宝蛋好好的怎么去推弟妹,还弄得胭脂水粉全都撒了?”薛田也火了,沉着一张即将下雨的脸,盯着茸拉着脑袋,眼睛里还挂着泪珠的薛宝蛋,就见他脑袋一缩,赶紧躲李春香身后去了。 杨可心疼的咬牙,将唇瓣都咬破了。 屋里的人瞬间急了,薛雪也一脸焦虑道:“四哥不是去找李郎中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落了胎之后的薛雪,经过一个月的调养,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当孩子从母体剥离的那一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只有当母亲的人才能体会。 这段时间,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想了很多很多,仔细回想她们的话,原来一开始爱钻牛角尖的只有她自己。 她没有之前那么恨张蔓儿,但也绝不会原谅她。 众人正战战兢兢的等着,突闻一阵猛烈的关门声,就见薛阳拉着张蔓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 “咋叫她来啊,李郎中呢?” “是啊,这两手空空的,确定是来诊脉,而不是来看笑话的?”李春香这话一落下,就被薛阳狠狠的甩了一个刀子眼,若是媳妇有个三长两短,这个二嫂他是不会放过的。 “出去,全都出去。”张蔓儿进屋看到杨可心的惨状,忍不住对所有人喝道,这么多人围在这,空气都不流通:“我让你们出去,都没有听到吗?若不想孩子保不住,都给我出去。” “嘿,你神气什么,会医术了不得啊,小贱蹄子。”李春香还想跳上去骂,就被薛田拖着走了。 很快,屋里的人都出去了。 张蔓儿眉心紧锁,将手探上了杨可心的脉搏,是喜脉不错,但很微弱,身下的血还在流淌,得扎银针,可她被薛阳急急拉走,什么也没带呢? 正着急时,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双大手,张蔓儿对上薛川深邃的眼眸,心头一喜,还是相公想的周到。 事不宜迟,张蔓儿将她的半身裙退了点下去,露出平坦的小腹。 手中各捏了几根银针,一片银光闪闪中,这些针都落在相应的穴位上。 先将血给止住,杨可心这情况一看就是被重力给击倒的,跟上回李春香的情况差不多,但奈何两人的身体状况不同,杨可心的身体明显差很多。 “薛阳,你赶紧去煮一碗红糖水。” “薛川,你去李郎中家,买一些补血保胎的药。”张蔓儿报了一串的药名,就让薛川赶紧去了,就算李郎中不在,李婶拿点药材还是会的。 等这两兄弟出去后,张蔓儿掏出手帕给杨可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上这张苍白的脸道:“可心,你怀孕了,两个月的身孕呢?你自己都还不知道吧?为了孩子,你一定要振作,放轻松,别紧张。” 杨可心一听怀孕,苍白的脸浮现一丝笑容。 她有孩子了,是跟薛阳的孩子,她一定要坚强。 第四百八十四章变本加厉 “三嫂,我都听你的,求你一定要救我的孩子。”杨可心一紧张,张蔓儿能明显感觉到这腹部一缩,立马安抚她:“嘘,什么都别说,别动,别紧张,相信我,孩子会没事的。” 这一番话落下,就如同给杨可心喂了一颗定心丸。 屋里的气氛紧张,屋外的几人胆战心惊,若这孩子有什么事,看薛阳那样子,还指不定要把屋顶给掀了。 在众人神色迥异中,薛阳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红糖水,进去了。 张蔓儿让杨可心微微抬起头,慢慢喂着她喝了下去,这恰巧薛川也回来了,抓齐了药材,赶紧让他把药给煎了。 被疼痛折磨的杨可心,这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着了好,睡着了没那么痛。 待她出来时,堂屋里的人,一拥而上,围绕着张蔓儿身旁,七嘴八舌的问着。 “老三媳妇,这老四媳妇怎么样了?”薛老头着急的问。 “是啊,这孩子保住了没?这身体也太差了,就是平时不干农活的缘故。想当年,我快临盆时,还在挑水干活呢?她咋那么金贵呢?”田氏撇了撇嘴道。 “就是,小孩子力气能有多大,不就是推了一下吗?又是见红,又是那个啥的,弄得一家人都紧张兮兮的,到现在晚饭都没吃……呃……”李春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蔓儿啪的一声,甩了一耳刮子。 这一记可是用足了十足的力气,不仅李春香被打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春香捂着出血的嘴角,就跟一头炸毛的野猫一样,挥舞着爪子就要冲过去:“张蔓儿,你个小蹄子,凭什么打我,我跟你拼了。” 那锋利的爪子在张蔓儿眼前晃过,就想抓花了她的脸,薛田赶紧从她腋下环过去抱住:“春香,别闹了,你冷静。” 李春香挥舞着尖锐的指尖半天,连张蔓儿的衣服都没有抓到,发了疯的吼叫:“别拦我,让我抓花这贱蹄子的脸,敢打我。” 敢当着一家人的面,打她这个二嫂,真是翻天了。 薛宝蛋也龇牙咧嘴的挥舞着小拳头,冲过来道:“欺负我娘,我跟你们拼了。” 他依旧是使用刚才推杨可心那一招,顶着坚硬的脑袋,想将张蔓儿撞个身子晃晃。 张蔓儿早就有准备,身形灵活的躲闪了一下,薛宝蛋扑了一个空,就被薛阳眼疾手快的抓住,将他如拎小鸡一般的拎起,任由着这个小魔王挥舞着双手在叫。 “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一个孩子,用如此的手法撞一个怀孕的孕妇,别说杨可心受不住,若是我被撞了也会受不住。” 张蔓儿声音很好听,相貌也如清水芙蓉,但语气带着凌厉,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怕。 薛阳沉着脸,拎着薛宝蛋的手突然一松,众人就听到彭的一声,被摔疼的小胖墩,躺在地上打滚着,一边滚,一边哭喊着小叔叔要杀他。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薛阳扔他时,手本来就放的很低,距离地面就那么点距离,这样摔下来能有多疼。 可他却是一副疼的龇牙咧嘴,躺在地上直打滚。 田氏将这薛宝蛋一把抱在怀里,心疼的哄道:“宝蛋,别哭了,奶给你拿好吃的。” 有好吃的,这下薛宝蛋也就不闹了,吃着田氏端出来的饭菜,这有红烧肉,直接伸手抓了肉,畅快的吃起来。 气氛有些尴尬,田氏轻哼了一声:“瞧你们,把这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张蔓儿轻哼了声,这孩子干了这等大事,居然还先吃上饭了,这颗苗子早就歪了。 薛阳看着那小子吃的欢快,眸中闪过一抹寒光,看着张蔓儿一眼,颓废道:“三嫂,可心她……” 若是杨可心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他知晓这田氏跟李春香的脾气,寻常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能忍都忍,可这一次次的宽容,变成了他们变本加厉的理由。 他天天为这个家,起早贪黑的干活也就算了,到头来,可心她…… 他不是一个好相公,连教训这个罪魁祸首的孩子都不成,薛阳越想越窝火,额头的青筋跳出,手握成拳,一记一记的砸在地上。 老薛家是翻修过房子的,这地上不再像过去那般是泥地。现在的地,是青砖铺地,那一记记拳头砸下去,可想而知,这有多疼。 很快,薛阳的手鲜血淋漓,地上有一小滩的血迹。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替杨可心痛苦,心里也好受一些。 “好了,薛阳,你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张蔓儿蹲下身子,阻止了他自虐的行为。 薛阳还是很失控,盯着薛宝蛋的眸子,都如藏着一头野兽,直到薛川煎好了药,张蔓儿这才将他打发走了。 让他去喂杨可心,把这安胎药给喝下,能不能保住就看这药喝下去的效果。 这一夜,薛家人无眠,所有人都坐在堂屋里,一言不发。 薛宝蛋到底是个孩子,被薛老头打了几下屁股后,就立马将李春香出卖了。 这会脸颊还高高肿起,被人时不时扫视着的李春香心里十分不好受。 “我,我这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一个孩子的力气有多大,再说这老四媳妇就没错吗?”偷偷的想藏私房钱,这可是罪大恶极。 “你闭嘴。”薛老头气的拍桌子,粗糙的手指着她鼻尖叫骂:“若是老四媳妇肚子的孩子,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薛家本来就子孙少,薛老头这会也很心疼。 薛田垂着头听着,这事本来就是他们二房不对,他没什么好辩解的。 现在薛老头在气头上,如果让他骂几句能解气,就让他骂吧。 李春香却是撇撇嘴很不服气:“饶不了我,我还是孕妇呢?总不能让我一命抵一命吧?” 她的孩子都四五个月了,都能感受到胎动了。那杨可心的孩子才那么点大,就算死了,也就是一滩血水而已。 第四百八十五章提出分家 这年纪轻轻的,又不是再也怀不上了。 都说不是故意的了,推她的是薛宝蛋,难不成要把薛家的长孙怎么样? 李春香被打了打了,骂也骂了,现在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行了,你别说话了。”薛田忙了扯了扯她的衣袖子。 这婆娘少说一句会死吗?没看到全家人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给吞了? 一点眼色都没有,没看到一家人都愁眉苦脸的吗? “那个,薛阳,是我们二房对不住你,你看这……我给你道歉,你要是不解气,尽管打我骂我。”薛田眸光一暗,叹了一口气道。 薛阳没理会他,径直走到薛老头跟前,瞧见他额前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道,头发半百的让他都不忍将心里话说出,但一想到杨可心的惨状,一想到田氏跟李春香平时的斤斤计较。 他就咬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给惊楞了。 薛川过去扶他:“薛阳,你这是怎么了?你放心,好人会有好报的,弟妹那么善良,一定会没事的。” 薛阳摇摇头,他不是想说这个。 “爹,我要分家。”薛阳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才说的,仅仅几个字,好像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 “这,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挺好的,说什么分家呢?”薛老头抽了一口旱烟,烟雾迷茫了他的双眼,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深沉无比,他说这话时,明显带着底气不足。 老四提出要分家,看来这次惹恼了他。 张蔓儿暗自给薛阳点了个赞,说的好,都这样了,还不分家吗? 薛家两个极品,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姑,远离这三个人,才会有好日子过。 “爹,我是认真的,这次一定要分家。”薛阳心里早就想分家了,他不想给媳妇买点东西还偷偷摸摸,交再多钱还要被人说是藏私房钱的日子。 田氏跟李春香互相对望了一眼,惊讶的快要掉下巴,老三分家那是特殊情况,现在家里的顶梁柱是老四,他这一分出去,这薛家还不得瘫痪啊? 都是这个李春香,没事自作主张的搞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田氏那刀子眼,就差把李春香全身上下射个窟窿。 “薛阳啊,这次是你二嫂不对,可你们骂了也骂了,打也打了,我也是站在你们这边的,这牙齿跟嘴巴还有磕到一起的时候,这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薛老头袖子里的手下意识的捏紧道。 “爹跟娘现在念及一家人了,当初指着我们藏私房钱时怎么不念?我媳妇现在还躺在炕上,还不知这孩子保不保得住。结果呢?我不过是教训了一下薛宝蛋,你们就疼的心肝肺疼的。他是薛家的孙子,难不成我媳妇肚子里怀的孩子就不是薛家的后代吗?我知道你们偏心,我改变不了你们的想法,那我从这里搬出去就是了,眼不见心为净。” 薛阳眸中隐隐带着愤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见他对老薛家的怨气。 这怨气不是一下子就有的,而是这一天天积累而成,这遇到一个突发事件,就如开了匣的洪水,一下子能将堤坝给冲毁掉。 “薛阳,这话不能这么说啊,这事情都发生了,你把宝蛋打死也没用啊。三媳妇医术高明,你放心吧,你媳妇一定会没事的。”薛老头是个会看眼色的,看张蔓儿原本紧张的面部都松懈下来,一看就没事了。 要不然她这一会定守在炕前,不会这么安静的坐在这。 “爹,我一定都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你今日这番话,着实伤了儿子的心。娘跟二嫂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有一就会有二,我们两夫妻经不起折腾了,分家吧。” “爹,娘,就算分家,我们还是你们的儿子,该孝敬的,该给的口粮钱,我们一文都不会少的。”薛川站在薛阳这边,附和了一句。 “我相公说的没错,如果不想分家,为何一开始不和睦相处,闹出了这一桩桩事,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才说这伤情分的话。”张蔓儿说完,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李春香身上打转。 这个搅屎棍,可不能让人小瞧的,在日常生活的鸡毛蒜皮中,在争论口舌中,她是最厉害的。 再加上有点小聪明,鬼点子多,平日里偷奸耍滑,好吃懒做。 她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杨可心哪是她的对手? 这次杨可心能保住孩子,完全是运气,都有两个月大,没那么容易掉,若是刚开始怀孕,才一个月大,百分百会流掉的。 为了避免类似这样的悲剧发生,分家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这个杀千刀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挑拨离间是想要干啥?非要我们老薛家四分五裂,你才高兴吗?你说你安的什么心?”田氏一边骂,一边想冲过来打张蔓儿,就见薛川这个大块头往前一挡,形成了一堵厚厚的肉墙。 李春香哑然,薛老头一直抽着旱烟,神色凝重的不说话,其余的人均是不敢吭声。 “娘,这事跟三嫂没关系,现在是我四房要分家,我现在长大了,成家立业,我不想我的媳妇跟孩子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保障的家里。” 薛阳一想到杨可心还躺在炕上,这孩子保不保的住还是个问题,就加剧了这个分家的决心。 再说,只是一家人不住在一起而已,但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田氏拍着大腿呼天喊地起来:“薛阳,你行啊,现在有能耐,搞分家了,我辛辛苦苦将你们拉扯大,结果一个个的大了娶了媳妇,就跟我作对了。” 这老三护着媳妇,这老四也是,都是两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春香看着这火药味浓厚的场面,也有些紧张,她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了。 若是真的分家了,这田氏第一个不饶她,那她再也享受不到小叔子带来的好处了。 这日子以后过得紧巴巴的怨谁呢? 第四百八十六章你休想 现在薛家翻修了新屋,买了十几亩的田地,早就没积蓄了,这田地虽说租出去了,但要收租也是等明年秋天丰收。 这若是没了薛阳每月的银子,那老薛家的日子跟之前苦巴巴的可没什么区别。 薛阳的性子跟薛川最接近,只不过一个深藏不露,另一个什么都表露出来。 薛阳就是把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任由谁都能看出来他想要分家的决心:“娘,养育之恩大于天,就算分家了,我还是您儿子,还是会孝敬你,该给的钱还是跟从前一样。” 依旧是每个月三两银子以上,这是薛阳的底线了,这个家他是非分不可。 不管谁来劝都没用,在这个村里,能做到他这样的也不多了,每天起早贪黑的,供着一大家子人。 他不是想忤逆父母,而是不想那蛀虫似的哥嫂,将他两夫妻的血汗钱吸干。 他不太明白,为何田氏那么偏心,一心都向着二房,就因为二房生了个孩子吗?他跟杨可心还不是有孩子了,可惜保不保的住还是个问题。 想起那张苍白的脸,作为男人,若是不能保护妻儿还有何用? 这种痛心跟担忧,他们是不会理解的。 “你这死孩子,你以为我是惦记你的钱吗?我还不是想一家人都在一起?”田氏说这话明显的底气不足:“这事,我也承认是二房的不对,但这也罚了,你也不要揪着不放了。你若是还不解气,我让你二嫂给你磕头赔罪如何?” 说完十分期期艾艾的看着薛阳,似乎有那么几分不舍之心,但这几分不舍是很脆弱的,一遇到矛盾激化,立马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春香惊讶的一愣一愣,让她这个怀孕二嫂给小叔子磕头道歉,他承受的起不? 都当她是外姓人,就知道欺负她一个。 “薛田,你说话啊,还是男人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媳妇被人欺负?”李春香扯了扯薛田的衣袖,小声的叫骂道。 薛田还能说什么,现在李春香站在风浪尖口,他若是去拉一把,搞不好也会被这大风大浪给刮走。 这确实是李春香的错,横竖她都没有理,他还能怎么帮?当没看见就是了。 “行,道歉就道歉。”见这么多双眼睛凌迟着她,李春香最终觉得胳膊拧不过大腿,撇了撇嘴。 磕头就磕头,反正磕几下不会死人,她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理了理衣裙,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薛阳跟前,声音有几分痛心疾首:“薛阳,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没管好宝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计较了。” 薛阳吓了一跳,身形连连退后了几步道:“要磕头是你的事,原不原谅是我事。” 一个磕头道歉,就想将这件事一笔勾销,休想。 “薛阳,你可别得寸进尺,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李春香扬起下巴,瞅着他的俊脸,愤愤不平道。 这一个大男人心胸也太狭窄了,没完没了的。 她这会又饿又困,一家人被这事弄的,晚饭都没有吃,坐在这堂屋里讨论,容易吗? “若是道歉有用的话,那我也打二嫂几下,说几声对不起,这样还真划算。”张蔓儿看不过眼,讥讽的说了几句。 “你闭嘴, 你不说话没有把你当哑巴。”李春香气急败坏的怒吼,而后看了田氏跟薛老头一眼,告状道:“公公,婆婆,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张蔓儿落井下石。” “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人,你不就是看可心性子软绵,才处处挑刺的吗?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那么多事作甚?当初你怀孕时,也是摔了一脚,那会你叫的比谁都大声,你也是当母亲的人,能不能体谅一点。”张蔓儿翻着旧账,教训道。 换成是李春香,这会就躺在炕上嗷嗷直叫了,叫的比谁都夸张,恨不得让全村人都知道。 薛雪这会困的不行,打了个哈欠,惹的别人都看了她几眼,她一下子就精神了。 “张蔓儿,你什么意思,跟我不对盘也就算了,现在你是在火上浇油吗?这人又不是我推的,你冲我发什么火?” “三嫂,二嫂,你们都别说了。爹,娘,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薛阳说完,转身就往卧房里走去,就被薛老头叫住了:“薛阳,你现在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好好照顾你媳妇,要买什么药材,缺什么银钱,尽管跟我说。” “夜深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薛阳撂下这话,进了屋,看到张蔓儿跟薛川两人进来道:“三哥,三嫂,你们辛苦了,夜深了,早点回去歇息吧,若有事我再去找你们。” 他们都跟着忙了半宿,若是跟着他一起熬夜,他也于心不忍。 张蔓儿没搭腔,给杨可心把脉,跟她所想的一样,这孩子保住了。 她刚才之所以没提,就是想看看老薛家的处事态度,结果一如既往的让人失望。 也难怪薛阳一气之下想要分家了。 “薛阳,你也别担心了,可心的孩子保住了,但她身体很虚,平日里要注意营养。”张蔓儿道。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你三嫂。”薛阳激动的就差要跳起来。 天知道,他一直多担心,人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 田氏窝在门口,支起耳朵听,一听到杨可心没事儿,心里也舒缓了一口气,这可是她老薛家的孙子,她当然希望孩子没事。 “薛阳啊,既然可心的孩子保住了,那咱们就不要分家了。”田氏凑过来一脸讨好道。 要不这一个个都分出去,家里冷清不说,以后薛阳挣多挣少,跟她还有啥关系咧? 这养儿防老,这孩子,还是得在她眼皮底下才好。 “娘,分家的事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薛阳神色染上了几分复杂,但语气依旧是毫不退让。 “你这孩子,我跟你爹是不会答应的,你休想分出去。”田氏见好说赖说不行,干脆虎着脸道。 第四百八十七章下定决心要分家 “那好,我就去找村长评理去,你们要是丢的起这人,随便。”薛阳的俊脸十分冷漠,漠视的看了田氏一眼,彭的一声就将木门合上了,阻挡了这骂骂咧咧的声音。 门外响起了拍门声,伴随着什么不孝子,杀千刀,没良心的骂词。 田氏骂了一长串就没下文了,估计是被薛老头拉走了。 这一吵,把杨可心都给吵醒了,屋里微弱的油灯下,照耀着她那张小脸,渐渐的有了血色。 她嘤咛了声:“薛阳,我这是怎么了?孩子保住了吗?” 这一觉醒来之后,浑身似乎都有了点力气,不像之前好累,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一闭上就沉沉睡去。 嘴巴里泛着苦涩的药味,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恍惚中她先是喝了一碗红糖水,又喝了一碗保胎药。 “可心,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薛阳见她想要坐起来,忙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抓着她的手紧张的问。 “我没事,肚子不似那么绞痛了,三哥跟三嫂怎么还在?”杨可心揉了揉额头,脑袋还有些迷糊,努力睁大眼睛,就看见炕边站着三个人,分别是薛阳,薛川,张蔓儿。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看着窗户缝隙里跳跃几丝月光,就能判断出夜很深了。 张蔓儿往前凑了半步,看着她气色正常,一颗吊起的心落下:“可心,你放心,孩子已经保住了,这也是你运气好,若是一个月的身孕,怕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挽救。如今你怀有身孕了,也该为自己想想了,刚你睡着时,薛阳跟公公婆婆大吵了一架,提出了分家。以你现在的情况,跟这一家子人住一起,确实不太方便。”说着,张蔓儿顿了顿,看着一旁的薛阳道:“薛阳,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下定决心要分家的?” 不管这两口子做什么决定,他们三房是全力支持,站在他们这边的。 为了避免意气用事,她想看看薛阳的决心跟接下来的打算。 薛阳脸上的坚定,不容任何人撼动,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三哥,三嫂,我是认真的。我娘跟二嫂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可心身旁,这稍一不留神,她就会被欺负。要想以后的日子清净点,安稳点,这个家必须要分。” 杨可心将这三人的凝重表情,尽收眼底,听完这些对话后,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她一觉醒来,老薛家就发生这样惊天动地的事。 “薛阳,你提分家了?”杨可心问道,之前听过薛阳说过分家,但没想到他已经说了。 想象今晚对峙的场面,那一定充满了剑拔弩张。 还好有三房在,要不然薛阳那直来直去的性子,指不定要吃亏。 “嗯,可心,我都跟爹娘说了,你放心,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以后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他现在虽手里没钱,但跟薛川借,应该不成问题。 他先将房子盖起来,地基找一般的,盖个三间小瓦房,四五十两银子足够了。 按照他的木工活,两三年就能还清了,欠这点债,不怕的。 “这样也好,既然你们下定决心要分家,那就尽快买地基,盖房吧,若在这老薛家一天都不想待,明天就可以搬到我们新房去,薛家新屋房间多,你们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张蔓儿一脸关切道。 “谢三嫂,那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吧。”薛阳一脸的歉意跟感激,折腾了大半宿,所有人都没法睡。 这三哥三嫂还是在吃完饭时,被他匆匆忙忙拉过来的,这晚饭都没吃呢?还真是让人过意不去。 薛阳暗自下了决心,以后就帮三嫂效劳了,让他往东绝不往西。 边想边走,薛阳开了薛家的木门,一入眼,就是漆黑如墨的黑夜,一轮皎洁的月光空中挂起,银纱光亮铺满了一地,整个村子在夜色的笼罩下静谧无比。 迎面扑来的冷风,让人打了个寒颤,夜里还真是冷。 “行了,薛阳,你别送了,赶紧回去陪可心,我们走着回去就成了。”张蔓儿冲他挥手道,这几步路,两个人并肩走,不必他送。 “好咧,那你们小心点。”薛阳应了一声,有三哥在,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合上木门上了门栓,赶紧回屋陪杨可心。 这一进一出,能感到一股寒意,看来寒风凛冽的冬天,说来就要来了。 屋里跟屋外是截然不同的温度,薛阳回房,正脱掉外面的长衫,准备钻被窝时,就看到杨可心手里捏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这钱袋子没什么花纹,样式也很普通,他认得出,是薛家作坊统一发放的钱袋子。 心里一惊问道:“可心,这是……” 杨可心也不说话,将钱袋子仍在他怀里,让他自己打开看。 待这双厚实的大手打开钱袋,入眼满是沉甸甸的银锭子时,薛阳一双眸子变得幽深无比,诧异的看着他。 见他满心疑惑,杨可心揭晓了答案:“薛阳,这是三嫂给的铺子分红,一个月的,竟然有这么多。她对我们两口子真心不错。” 那场变美秀带来的财源滚滚,杨可心是看在眼里的,但一下子拿这么多分红,着实还是让她吃惊的。 这么多银子,张蔓儿说给就给了,爽快利落。 这等大方,试问有几个能做得到?再想想田氏跟李春香,总是惦记着不属于她们的银钱,每回拿了钱,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别人都是天生欠她们的。 “确实,要不是三嫂拉咱们一把,指不定还在哪飘着了。” “嗯,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杨可心抚摸着肚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有着对未来莫名的担忧。 “分家,我明天就去买地基。”薛阳将神色有些憔悴的人儿拥紧,低喃的声音在她耳边飘荡:“放心吧,以后我们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哪怕每月照给老薛家同样的银子,也自由自在。” 有了杨可心的分红,这日子不会紧巴巴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不能分 见薛阳下了如此决定,杨可心一时感概万千:“薛宝蛋怎么突然想要撞我?是不是二嫂搞的鬼?” 她已不是刚进薛家那会,为别人找理由开脱,过于善解人意的杨可心了。 家里的顶梁柱要搬走,这老薛家能同意吗? “嗯,你猜的对,除了二嫂这个搅屎棍还有谁?她这一天天没事做,就是闲的慌。” “这样也好,咱们一起努力,养孩子完全没问题。” “嗯,等天一亮我就去问问,大姐家隔壁的地基空着,那个位置也不贵。”薛阳脑子里转悠了一圈,想到薛雨家隔壁的地基,大姐为人厚道,跟她做邻居,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你拿主意就成。”杨可心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散发的阳刚气息,很快沉沉进入梦乡。 相对于这间屋子的安静,另一间屋里有轻微的动静传来。 一家人都折腾了大半宿,有些累的已沉沉入睡,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李春香跟薛田哪还睡得着,这会黑漆漆的屋里,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正交头接耳。 “薛田,这可怎么办,真要分家了吗?”李春香小声的紧张问道,虽这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她还是心存幻想。 “老四这个倔性子跟老三如出一辙,说句实话,跟爹挺像的。”薛田无奈叹了一口气,瞅了李春香黑黝黝的眼睛:“还不都是你惹得祸,你好好的整这一出干啥?这下弄得无法收场了,里外不是人了。” 早就跟她叮嘱过,不该管的事不要管,这下惹祸上身了。 “这能怪我?当初我藏点私房钱,可是被你娘抄了个底朝天。那老四媳妇凭啥藏钱就可以了,我能断定那银子还不少,都看见了,能不说吗?” 要她忍住不说,可不得活活憋死。 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举动,不过薛宝蛋被打的那几下,她心疼的肝都在打颤。 她这脸颊虽消肿了不少,但还是隐隐作痛,这个张蔓儿,跟她的梁子是越结越大。 “你啊,就是容易冲动,或许是你看错了呢?这不是还没到发工钱的时候吗?”薛田没好气的呛声。 “我这双眼睛怎么会看错,再说张蔓儿我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她,她那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就是心里有鬼?”李春香振振有词的辩解,只怪这次计划不够周全,若还有下次,她不会这么鲁莽了。 “你说的轻巧,那你现在得到什么了?”真是个蠢婆娘,若有张蔓儿一半的聪明也好,或者有杨可心一半的善解人意也好。 薛田越来越烦她,若不是这肚里又有了娃,指不定当初两人还真和离了,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行了,别说这些了。现在咱们最关心的是分家问题。以你看,薛阳是做了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要他每个月还给银钱,对咱们来说,也损失不大。”四房两口子除了会挣钱外,那田地,家务活基本都不包揽了。 除了是挣钱的工具,其他也就没啥了。 薛田眼睛酸胀,泛着困意,打了个哈欠道:“行了,早点睡吧,想那么多也没用,就看爹是怎么安排的。这几天你自己当心点,我娘怕是要找你算账的。” “哎,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干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着想?这好心还没好报了?”李春香嘴上这般强硬,心里早就没了底气,一想起田氏那股强悍的劲,一阵头疼。 “行了,睡觉。”薛田说着,人就钻进被子里,将头一蒙,很快进入了梦乡。 李春香先是下炕,看着有一帘之隔的那张小炕,此时的薛宝蛋已经睡着了,但那肥嫩的小脸蛋,还有些红肿,睫毛上垂挂着晶莹泪珠。 扯了扯被子,将他盖严实后,黑暗中的李春香咬咬牙,将三房四房的人恨上了。 …… 薛阳的动作很快,一大早就去了村长家,花了十两银子将薛雨旁边的地基买了下来。 地契一到手,他就拿回去给薛老头过目,表明他要分家的决定。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田氏刚做好早饭,小米粥这会都在锅里温热着,就让她听到这么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还以为薛阳昨晚说的是气话,老头子也说让他考虑两天,谁能想到他这一大清早,把地基都给买好了。 先斩后奏,没有将爹娘放在眼里。 “娘,儿子心意已决,这个家不分也得分。”薛阳神色淡漠,田氏的叫骂他根本不在乎。 “你这个逆子,还说不听了是吧,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翅膀硬了就要飞,你说是不是你媳妇怂恿的?为啥一个个娶了媳妇就变了?”田氏瞪着杨可心,那狰狞的表情似乎在说,就是你吹的枕头风,离间我们母子感情。 杨可心被这要吃人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她原本也可以忍耐,若不是李春香因为银子,让薛宝蛋推她,她也不会差点落胎。 若是没这事,她也不会想着分家,谁不想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起? “地基都买好了,下手这么快,看来老三借你们的钱了?”薛老头的语气有三分责备,七分无奈。 看着这个小儿子,眸中微动,将那张地契还给他后,端了个椅子落座道:“这盖房,什么都要置办,要不少钱的。” 这挣钱本就不容易,有必要这么折腾吗?再说了,薛家的日子好了,现在都住的是大瓦房。 “爹,我不能再拿可心冒险,除了一家人不住在一起,一切都跟从前一样。”薛阳道。 薛老头没说话,大清早原本不想抽旱烟,但这心里烦躁,点了抽几口,半天没吭声。 神色凝重,像是在思索什么,良久他去了卧房拿了一套笔墨纸砚出来。 他年轻时,读过几年书的,虽识字不多,但写个分家协议是没问题的。 李春香看他拿出这个,意识到不妙,惊道:“公公,你这是?” “老头子,你糊涂了,你这是想要干啥,这家不能分,再分就要散了。”田氏下意识的扫了薛阳两夫妻一眼, 面色难看,劈头嚷道。 第四百八十九章参军告示 薛老头没理会这婆媳两人,经过下半宿的深思熟路后,他也想通了。 被岁月侵袭的褶子脸,带着不舍道:“树大开叉,分吧,分吧,都分吧。” “爹,不能分啊。”薛田急了。 爹昨晚还不是死活不答应吗?还说要给薛阳两天时间考虑,这才到哪,怎么就同意了呢? 这分了家,以后的事,不全都摊到二房身上了吗? 想到这,薛田甩了好几个刀子眼,恨不得往李春香身上戳几个窟窿,这个婆娘,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瞧瞧,这干的什么事情,薛雪在旁边看着,倒不敢说什么。 “家里头翻修了新房,又买了二十亩田地,根本没有现银了。那就分五亩田地给你们,四房也不用交月银了,跟老三家一样,一年给口粮就成了。行了,你们过自己的小日子,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薛老头丧气的说完这些话,像是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这样的分法很公平,薛阳的担子比之前轻松不少,不用交月银,那他们小两口还能攒下不少,这老薛家的田地,他不打算要了。 以后靠木活养活媳妇跟孩子,这打理庄稼也不是他的强项。 “爹,我啥也不要,写个分家契约按个手印就好,一会我跟可心,将东西收拾收拾,先搬到大姐家去。” 薛雨住镇上,很少回来,那屋子空着,倒也方便他一阵子。 薛阳什么都不要,按道理说是吃亏了,但田氏是个精明的,知道五亩田地跟每月三两银子的区别。 连忙阻止道:“老头子,你糊涂啊,不能分家。这老四媳妇都怀孕了,需要人照料,现在分出去,你能放心吗?我跟你保证,像昨日这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她现在真是恨死李春香这个惹事精了,她的摇钱树啊,可不能就这样长腿跑了。 “够了,你现在不想分了,昨日你干啥去了?这一天到晚在家里,都管不住两个儿媳妇,还让住在一起打架呢?”薛老头气的吼道。 田氏被吼的一愣一愣的,瞪了薛田一眼,就见后者不情愿的开口:“薛阳,你就是年轻轻轻的容易冲动,这分家的事情别着急,你再好好考虑,这一家人住一起多好。” “二哥,娘,你们别说了,这个家爹同意分了,那就已经分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搬走。”薛阳撂下这话,就拉着杨可心进屋收拾东西。 将衣服叠好放在衣柜里,将棉被给打包了。 薛阳叫来张大海,帮他把卧房里的衣柜,梳妆台,还有杨可心嫁过来时的几个红木箱子,全都搬到牛车上。 来回拉了好几趟,这才全部落脚在薛雨家。 尽管田氏跟李春香不想分家,但薛老头都发话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那间卧房里的东西搬空。 薛阳搬走了,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卧房,老薛家又冷清了几分。 田氏坐在堂屋里唉声叹气,李春香心里一阵发虚,怕挨骂,今日是格外的勤快,又是洗衣服,又是喂鸡,就连中饭都不用人提醒,掐好了时间就在灶房里头忙碌。 薛阳从薛家搬出来后,立马叫了五个汉子盖新房。 这天气一天天的冷了,要在下雪之前盖好。 新房子动工,少不了人手帮忙,薛川又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他帮着采办沙石,砖瓦,跟张大海分别驾着牛车,马车,在镇上来来回回很多趟。 这建新房,包一顿中饭,每天都要采办新鲜的食材,张蔓儿怕这两个大男人忙不过来,就跟着一块去了镇上。 好久没去东街,张蔓儿平日里吃的青菜大多是跟村民买的,或者是在镇上路边的摊位随便买些。 可东街不一样,那是镇上的卖菜一条街,不管是蔬菜,鸡鸭鱼肉,还是各种鱼类水产,应有尽有,看着那些菜小贩们麻利的打称,热情的吆喝,备觉得亲切。 冬天的蔬菜种类相比其他三个季节,明显的少了点,但不乏有冬笋,萝卜,土豆,花菜,冬瓜,扁豆,大白菜等等。 街上大多数是挎着菜篮子买菜的妇人居多,像张蔓儿跟薛川这对亮眼的人儿,走到哪,都惹来小贩热情的招呼。 “新鲜的大白菜了,都是自家种的,客官要来一点吗?” “卖冬笋了,山上刚挖的,鲜嫩好吃。” “都给我来两斤。”张蔓儿晃悠了一圈,发现这家摊子的青菜翠绿新鲜又便宜,一下子就买了好多种菜。 旁边卖家禽的小贩,看到这两人买菜多又爽利,后面还跟着挑箩筐的汉子。 心想,这指不定是哪户人家来采办食材的,忙卖力的吆喝着:“姑娘,要买只老母鸡来炖汤吗?都是家养的,肉质鲜美,份量足。” 张蔓儿看了一眼那些关在笼子里的鸡鸭,看着挺肥美,对那小贩道:“那给我挑一只老母鸡。” “好咧,姑娘,要现宰杀吗?” “要的。” 一行三人就在这等着,等拿了这只老母鸡,差不多可以回去了,这时就听到附近几个摊位在议论着。 “哎,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镇的新一任县衙老爷已经来了,同时还带了个震撼消息。”一个卖鱼的小贩消息灵通的说着,不止他们这一摊位在谈论,附近的摊位都在谈论此事。 薛川毕竟在衙门干过那么久,对于这些消息自然上心,屏住呼吸,细细聆听。 虽然这边卖菜的多,声音嘈杂,但完全不影响他接纳这些消息。 “这县衙老爷听说是今年乡试中的举人解元,上面特意派下来的,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这走了一个狗官,来了一个新官,看来会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了,你说的震撼消息该不是就这个吧?”附近卖菜的小贩附和道。 “哪能啊,这你们消息就不灵通了。”卖鱼小贩有个在衙门当差的侄子,关于镇上的消息,他总是比一般人早知道。 看着附近的小贩都眼巴巴的瞅着他,这种备受瞩目的样子,让他老觉得有面子了:“这衙门啊,贴了招兵的告示,要打仗了,蛮夷小国挑衅咱们泱泱大国。这两天,你们若是经过衙门,就能看到很多参军的年轻人。” 第四百九十章保家卫国 这番话落下,连带着旁边的几个摊位,都纷纷探头。 张蔓儿对这国家大事,只是隐隐关心,她的注意力都在那杀鸡的小贩,看他娴熟的动作,很快就将这只鸡宰杀干净。 垂在身侧的玉手被人捏紧,顺着这道力量抬眼望去,是薛川下意识的捏紧了她的手,他神色凝重,听得认真,脸上起了微妙的变化。 张蔓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薛川拉着她到那卖鱼的摊位旁,询问那说的口沫横飞的小贩:“大哥,你这消息可是当真,我们大盛国与边境小国不是签订过和平契约,怎么说打就打了?” 算算时间,这契约不是还没过吗?怎么又要打仗了?这一打仗,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那小贩见薛川剑眉星目,英姿不凡,这神情,动作,还有说话的语气,一看就是热血青年。 瞧他问的仔细,不免看出他的意图。 对于想参军,或者能参军的青年,老百姓们都表示敬重,小贩毫不吝啬的将知道的消息交代出来。 “大兄弟,你还不知道吗?那蛮夷小国毁约了,这也是我一个在衙门当差的大侄子说的,这征兵的告示都贴了两天了,还挺多人去应征的。听说这次蛮夷来犯,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狼子野心,蓄谋已久的。” 隔壁卖菜的老伯拍了拍那小贩的肩膀,一脸苦涩道:“哎,你说说,这应征的人若是不够,肯定要咱们老百姓义务服兵役的,可怜我家里头三个闺女,就一个儿子,还是刚娶媳妇的。这若是上了战场,可不是去送死,那我家的香火就要断了。” 这等丧气话,听得薛川剑眉一扬,忍不住反驳:“大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能为国效力,是件好事。” 若是人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那谁来保家卫国。 “好什么好,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平日里又没训练过,去当兵也只是冲个人数而已,去了战场还不是送死啊。” 那被薛川称呼老伯的是个瘦弱老汉,看年纪有五十多岁,这倚楼着背,卖着家里地里种的萝卜。 这样的穷苦人家,儿子就是家里头唯一的顶梁柱,这若是真的去服兵役了,若是有个意外,老人家怕没有人来送终,这种想法也说的过去。 真的会服兵役吗?现在不是有很多人去参军了,看来这一次边境几个小国联合起来攻打大盛,并不是小事。 “人终究有一死,有重于泰山跟轻于鸿毛,这位国效力,哪怕是死也光荣。”薛川语气低沉。 说这话时,带着男人独有的刚毅,让人一听很有热血沸腾的感觉,有些人小贩都觉得他挺有见解,说的话也有道理,都纷纷凑过来跟他讨论。 “兄弟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其实吧,若是上头真的要征兵,咱们就算不愿去,也得去啊。” “就是啊,这由不得咱们选择,还不如像这位大兄弟一样,主动去参军,为国效力,就算死了也其所。” 张蔓儿心思复杂,眸光定格在薛川身上,谈论到这个话题,他到像换了一个人,不再像平日那样冷面,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整个人焕发着神采,说话激慷昂扬。 薛川并没有费多少口沫,就说服了刚还不愿意让儿子参军的老伯。 当捕快时,他就是为了老百姓们着想,看不惯县衙作为,这才惹来杀手之祸,现在又鼓动大家去参军。 他竟然有如此远大的志向,虽一介草民,但忧国忧民。 张蔓儿很希望这些消息都不是真的,新的县衙大人已来到,已经发了告示,一会薛川肯定会去核实的,若是真的,怕是他当场就会报名吧? 她能阻止吗?战场那种地方,硝烟弥漫,刀剑无眼,生命如草荐,她怕…… “来,姑娘,你要的鸡杀好了。”那小贩拎着一只白花花的母鸡,笑道。 张蔓儿递了铜钱过去,接过来母鸡,放进张大海挑的箩筐里。 今日的沙石都订好了,食材也买好了,该回去了。 一行三人出了东街,张大海将箩筐放在牛车的前面,牛车上则是一堆的沙石,这是刚订的沙石,一会要跟着运回去。 薛川驾的那辆马车,堆满了石砖,张蔓儿来时也是坐在前面的,这会刚要上去时,就听见薛川拧眉道:“媳妇,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就利落的跳下马车,行色匆匆的往衙门方向赶去。 他肯定是去衙门报名参军了,张蔓儿明知道,但却没有阻止。 她没理由阻止,也阻止不了,薛川想做的事,想为这个国家效力,她应该感到骄傲才是,但心中总是无限的担忧。 张大海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见状凑过来道:“妹妹,薛川这是干啥去了?” “他说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咱们就在这原地等着吧。”张蔓儿笑的很勉强,努力保持淡定,不让张大海看出一丝端倪。 张大海虽是个粗人,可不是个笨人。 刚才他又不是不在场,听到薛川对参军的事那么感兴趣,细细打听不说,还说服别人,就知道是啥意思了。 国家大事他不懂,他只知道妹妹这成亲还不到一年,若是相公去参军,出点什么事回不来,守活寡可怎么办? 急忙劝道:“妹妹,一会等薛川回来,你可要好好说说他,可不能让他去参军,上战场那是好玩的地方吗?这么多人都去了,也不差你家薛川一个。” 张大海的想法都是大多数庄稼汉的想法。 张蔓儿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这……” “这什么这,你一定要说服他,要不然年纪轻轻守寡有你受的。现在只是参军,咱老百姓可以选择不去,等到时服兵役非去不可再说。薛家那么多儿子,也不一定就抽到薛川。” 在张大海的努努叨叨中,薛川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手上抱着几匹棉布,还有一大袋的棉花。 他将这些东西放进马车里,再揽住张蔓儿的细腰,抱她上马车,待她坐稳后,什么也没说,就驾着马车行驶在青石板路上。 第四百九十一章缝制衣服 到了村里,牛车跟马车都停在了薛家的院子里,张大海跟薛川两人卸下车上的沙石,跟石砖,就加入了盖房的大军里。 这边都是干活的汉子们,张蔓儿抱着布匹跟棉花回到了薛家新房,看着杨可心坐在一把小竹椅上,晒着暖烘烘的太阳,一双巧手正缝制一件灰色棉袄。 薛阳身上穿的长衫,衣裤,还有布鞋全都是杨可心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对此薛川也曾流露出羡慕之感,但对于张蔓儿平日里补个衣服都能缝的跟蜈蚣一样后,他就没这个奢望。 一想到薛川那玩味的表情,张蔓儿就隐隐不服,敢小看她,她一定要缝制件棉袄给他瞧瞧。 “可心,这衣服是给薛阳缝制的吧?” 杨可心抬头发现是张蔓儿,笑的温柔动人:“是啊,这天越来越冷,指不定哪天就下雪了,我得给薛阳做好棉袄,反正现在有空。” 她现在怀有身孕,去作坊就比较少了,有那几个能干的婶婶在,没什么不放心的。 再说冬天的蛤蜊油跟唇膏,她都不会做,索性就闲着养胎了。 张蔓儿看着她缝制的衣服样式简单大方,眼底有几分激动道:“可心,你的手真巧,这上面的竹子绣的挺逼真的,这颜色搭配的也好看,像是让人能闻到清香的竹叶。怎么样,能教教我吗?” 若是让薛川穿着她亲手缝制的棉衣去参军,那也算是她的一种精神寄托。 “当然可以。”杨可心笑道,看到她将棉布跟棉花都准备好了,看来早有准备呢? 缝制衣服看似简单,可第一步裁剪就把张蔓儿给难住了,她对着石桌上铺开的棉布,不知如何下手。 最后还是杨可心帮她,照着薛川平日穿的旧衣衫裁剪的,由于是冬天的棉袄,要加衣服,也要往里面塞棉花,那布料要比秋衫剪裁的大一圈。 看着杨可心熟练的女红,那一针一线,快速的在指尖绕过,但一到张蔓儿手中,她一拿起针线来,那其中的难度只有亲手缝制了才知道。 两层布,一层棉花,这厚度穿透针线时,就有些费力,这才缝了几针,指腹就被针扎了个血窟窿,看着汩汩鲜血流出来,张蔓儿赶紧含在嘴里几下后,这又继续缝。 没几下,又听到她啊的叫了一声,又被扎了一针,这声音一惊一乍的,听的一旁的杨可心都是心惊肉跳的。 三嫂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怎么女红会这么差劲,当然这些话只是在心里想想,杨可心并没有说出来。 想起张蔓儿拿针的笨拙样子,就觉得好笑,原来三嫂也有不会的东西。 “那个,三嫂,要不我帮你缝吧。”杨可心建议道,她将大概的衣服轮廓全都缝制好,最后简单的衣袖,口袋什么的,让张蔓儿接着缝制,就算是她的心意了。 若按照她这个进度看,缝制一件棉衣不知要扎多少针呢?这针线缝的歪歪扭扭的,也不太好看。 “没事,我这缝着缝着就能上手的。”张蔓儿坚持要自己缝制,这是她对薛川的心意,一定要自己完成。 为了薛川能穿上新棉衣,踏上新的征途,她豁出去了。 “三嫂,这缝衣服也是有技巧的,你缝制的时候,一定要两边对齐了,你看我。”杨可心看她那拿针的姿势就不对,忍不住纠正道。 薛川进来就是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宽阔的院子里,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小屋,石桌边,两个有着容貌俏丽的女人在缝制着各自的衣服,有说有笑。 杨可心率先发现薛川的到来,这一看天色快要中午了,该去烧中饭了,将手中缝制一半的棉衣叠好搁在竹椅上,再将针线,剪刀全都放在石桌上的笸箩里。 “三哥,辛苦了,我现在就去做中饭。”薛川这几天又是帮着运沙石,又是帮着搬砖,帮了不少忙。 要不是多了他跟张大海的帮忙,这新房的建造进度会慢许多。 在此杨可心表示感激,她厨艺不错,每每负责做一顿可口的中饭,好犒劳辛苦了一上午的汉子们。 听到杨可心的叫唤,张蔓儿这才发现了薛川的存在,抬眸看到这抹高大的身影,有些诧异道:“你怎么来了?要做饭了吗?那我去给可心帮忙,帮她打下手。” 她说着就将那件缝制了一点雏形的棉衣,给塞到棉布堆里,就见薛川眼前一亮,动作飞快的将那件衣服扯了出来。 展开一看是件男人的棉袄,惊喜的问道:“媳妇是在给我做棉袄?” 他买来的这几匹布跟几斤棉花,是想请村里的婶子们帮他跟张蔓儿缝制几件棉袄的。 媳妇的女红他是知道的,差的惨不忍睹,可没想到她竟然亲自动手缝制了。 “咳,不是,这个是给我哥缝制的。”张蔓儿脸色极不自然,这件就当试验品吧,等手法熟练了,再给他做一件精致的,就这样的针法,她都不好意思给他。 薛川笑的弯了弯嘴角,看着她那躲闪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几句:“大舅子可没这么高,若真是给他缝制的,那可以当裙子穿了。” 这话说的……让她根本没法接啊…… 反正都被他识破了,张蔓儿索性也不瞒她了,颇有一副豁出去的架势:“相公,这是我第一次缝制的棉袄,没经验,缝的也不好,我就当练手了。等我缝的熟练了,就给你重新缝制一件。” 听她这么一说,薛川这才细细打量这棉衣,那弯弯扭扭的针线,那塞的不均匀的棉花,都让他觉得无比可爱,就像张蔓儿那性子,不走寻常路。 “果然,这缝的像蜈蚣一样,丑死了。”薛川数落的声音都带着磁性,就像醇香的美酒,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见这张小脸闻言变色后,薄唇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那吐气令人酥麻的声音,在张蔓儿耳边轻声荡漾:“可是我却该死的喜欢,只要是你缝制的,我都要。” 这人怎么那么会撩拨,张蔓儿愣住了,抬头的瞬间,刚好薛川凑过来,两人的唇凑巧的贴在一起,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好心当做驴肝肺 一想到这院门还敞开着,这若是有人路过,看到这样一幕,那可要难为情了。 张蔓儿又羞又恼的推着薛川,却见他嘴角含着一抹浅笑,一手扣住她的腰肢,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两片唇碰撞,总能产生酥麻的触感,待张蔓儿无法呼吸,脸红的如煮熟的虾子后,薛川这才抿了抿唇放开了她。 临近参军,要离开时,心中对她越来越不舍,一想到要跟她分开,就好像身体里的一块肉,被生生的剥离。 在这余下的几天日子里,薛川弥补这思念的伤口,想要时时刻刻跟她黏在一起。 今日去衙门报名,才发现去参军的人还不少,其中有几个还是从北斗武馆出来的。 凡是十几岁,二十多岁的青年,都有这种热血志向。 国家有难,别人都想着去贡献一份微薄之力,他薛川更不能落后于他人。 但怀中的这个人儿,生平让他觉得短暂的分离,好像生死离别一样。 这几日,薛川跟这些干活干的热火朝天的汉子一样,帮着薛阳卖力的建房子。 田氏时不时注意这边的动静,不过几天的功夫,薛雨家隔壁的空地,起了两间土砖瓦片房。 这会刚过了中饭的时辰,那些用了中饭的建房汉子们,此刻正在屋里休息。 张蔓儿跟杨可心在灶房里刷洗碗筷,到洗碗水时,看见田氏来了,两人的脸色瞬间都不好看了。 “呦,不错啊,这两间新房盖的敞亮,进度也快,要不少钱吧?”田氏眯着眼睛问,说着在建了一半的新房四周转悠了一圈。 这用的砖瓦,沙石,瓦片都是上好的,这一下还不得欠老三家好几十两银子。 那这几年,老四家就光顾着还债,哪还有多余的钱孝敬她呢? 一想到这个就来火:“你说你们也真是,老薛家那么宽敞的房子不住,又建了两间房,合着这银子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点都不知道节省,到时你这生了孩子,一家人开销更大……” 张蔓儿轻咳一声,打断了这话,冲田氏挤眉弄眼道:“婆婆,你放心,有我们三房在,绝不会让四房的孩子饿着。” 这孩子以后还得叫她一声婶婶,就冲这个,借一些钱给四房也无可厚非。 再说四房不像二房那么好吃懒做,不怕还不清债。 若是田氏知道杨可心有胭脂铺子的分红,那又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在这节骨眼上,张蔓儿自然不会告诉她。 “老三媳妇,你别得意,若不是你怂恿,这个家还不一定会分。”这几天田氏心里憋着一团火,藏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你啊,自己生不出个蛋来,也只能对别人的孩子好了。” 这话听的杨可心都闻言变色,这个婆婆说话太尖锐,再看张蔓儿一脸的云淡风轻,还好没有受她影响。 这话太伤人了,杨可心忍不住辩解道:“婆婆,再怎么样,三嫂都是你儿媳妇,你这样说话未免太刻薄了。” 三嫂身体健康又年轻,怎么可能会生不了孩子,只是跟这孩子的缘分还未到罢了,但被这田氏说的好像得了不孕不育之症,听着就怪膈应人的。 “呦,小绵羊也学会打抱不平了,怎样?我有说错吗?”田氏狠狠的甩了一个刀子眼过去,明明是个软绵羊,装什么大尾巴狼,还想给别人打抱不平,能行吗? 杨可心被说的面红耳赤的,外面这说话声,惹得在薛雨屋里休息的薛川跟薛阳都出来了。 田氏正指着这两媳妇碎碎念念,杨可心面色尴尬,眼圈微红,张蔓儿倒是如一朵亭亭玉立的小花,任凭着田氏这股风怎么吹打,都屹立不倒。 薛阳走过来,拉着杨可心就往屋里走:“可心,外面风大,进屋来。” 被小儿子无视了,田氏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去,咽不下,冲到两人跟前,看着他们面料上乘的穿着,脸上挂着慈母的笑:“薛阳,娘今日来不是找碴的,就想过来问问,你这建新房忙着呢,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比如这洗菜烧饭什么的?” 若是她来帮忙烧饭,就能顺便多做一份饭菜,给老薛家送去。这建房期间的饭菜,可不比平时,那丰富的堪比过年。 “娘,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嘿,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用了,我看你们都忙不过来了。”田氏耐着性子道,她难得这么一副好脸色,没想到老四不领情,这个死孩子,什么意思,跟防贼一样的防着她,像话吗? 张蔓儿立在一旁不语,就看着这老婆子尽情的说,看她还有什么主意好打。 “娘,真的不用了,一顿中饭而已,可心跟三嫂两人忙的过来的。”薛阳直接回绝了,他还能不知道田氏这小眼睛转转,打的什么主意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行,不用帮忙就不帮,当真我老婆子愿意帮忙似的,哼……”田氏瞪了这在场的几个人一眼,踩着小脚,风风火火的回去了。 这盖新房时的美味佳肴占不成,还得以后找别的机会了,她若是不厚着脸皮跟这些儿子们索要点好处,那这一年的时间,薛家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再怎么样,也得挨到明年秋收,租出去的田地都收租了,那薛家的日子,才算是真正宽裕起来。 日子悄无声息的又过了两天,明天就是薛川离家的日子,但他还没有跟张蔓儿说参军的事。 他不知怎么开口,曾有无数次机会说,但话到嘴边总是不自觉的咽下去。 从吃了晚饭,到现在冲了一个澡后,薛川都在思索的怎么开口,万一张蔓儿不同意,极力挽留他该怎么办? 他对张蔓儿的要求一向难以抵挡,又或者是跟上回一样,留一封书信就悄悄溜走? 想来想去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薛川生平第一次觉得无限烦恼,踱步进了屋后,看到刚洗了热水澡后的张蔓儿,坐在炕边,脸蛋红扑扑的,满头青丝随意散落在肩上,显得整个人十分慵懒,带着小女人妩媚气息。 第四百九十三章即将要离开 油灯将她的剪影印在墙上,如梦如幻,让他忍不住多瞧上几眼,便能就此沦陷。 看到炕上的小女人,薛川心中感概万千,他不知要怎么说,明天就要离开了。 他也想每天守护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两人可以一直过着小日子,如胶似漆着,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让他不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枉为大盛国的子民。 可要怎么跟张蔓儿说,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薛川薄唇紧抿,比以往的任何话都要难说,竟有些难以启齿。 “相公,你站在这不吭声做什么?”被这道高影给笼罩了很久,张蔓儿忍不住抬眸看去,见薛川立在炕前,薄唇轻抿,这难掩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看来他明天就要走了。 “媳妇,我有话跟你说。”薛川坐了下来,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定格在她身上。 见他张了张嘴,张蔓儿就知道他心里难以割舍的程度,两人的不舍程度何其相似,她了解薛川的性子,有着远大志向,他想要去参军,想要去战场,为这个国家效力。 作为妻子不好阻止他,见他抿了抿唇,想开口又踟躇着怎么说时,张蔓儿清泉般的嗓音,倒是先响起来。 “薛川,我,我都知道了,你是想去参军,明天就走是吗?” 薛川愣了愣,惊讶她的兰心蕙质,伴随着她的嗓音落下,复杂的心绪瞬间在胸口里蔓延。 他独特的磁性嗓音落下:“蔓儿,现在是国家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张蔓儿感受出来,属于他身体里那股热血,是充满爱国的,他下了这个决心,任谁都改变不了。 作为薛川的妻子,应该支持他,但一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若他有个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办? 薛川将张蔓儿眼中纠结尽收眼底,长有一层茧子的大手,轻柔抚摸着她柔滑的肌肤,如上好的丝绸。 他的温柔,他的一举一动,让张蔓儿心里更像是推翻了百味瓶,五味陈杂。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一刻,空气是静止的,似乎只能听到对方极其不规律的心跳声。 薛川脸上挂着隐晦不明的表情,剑眉蹙紧好似上了一把锁。 张蔓儿伸出小手,轻轻揉开他的眉毛,等他心情放松后,一把扑倒在他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肢,声音喃喃道:“薛川,你心里想什么,想说什么,我都知道。” 这句话落下后,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在颤动,张蔓儿仰着脑袋看着他坚毅的下巴,声音变得平静如水:“作为一个妻子,我是舍不得你去冒这个危险,但作为大盛的子民,我支持你为国家效力。但你一定要答应我,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平安的归来。” 她会在家里静静等他回来生孩子,张蔓儿在心里补了一句。 薛川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了抽,他没想到这小女人心中就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这让他脸上有些微微不自然。 他轻咳了一声:“蔓儿,你真好,你还记得连铁生吗?” 张蔓儿轻点头,自然是记得的,怎么? 等待着他的下文,就见他的磁性声音缓缓动听:“铁生哥跟衙门里的几个兄弟来信,说是一起去参军,我们约好了在路上汇合,这一路有几个人相随,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身边有几个兄弟,彼此也能有个照应,每个人心中都有各种不舍,有丢不下家中父母的,还有家中妻儿的。 但听到大盛国被边境的小国挑衅时,他们统统丢弃了这些身份,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参军,为国效力。 “原来你们都约好了,这样也好。”张蔓儿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转身下了炕,打开衣柜,将一个她亲手缝制的布包拿过来。 这个布包用的是硬一点的粗布料,是她按照现代的登山包缝制而成,这个包很大,又轻巧,可以装的下很多东西。 包里放有换洗的衣服,还有干粮,跟护手用的蛤蜊油,还有装在钱袋子里的银锭子,银票,碎银子等。 张蔓儿将钱袋子塞到他怀里道:“这路途遥远,出门在外,总是急需用钱的,这几百两银子,你带着。” 出门在外,有时需要打点什么,都是有银子好办事。 这一带就是几百两,可真是一笔巨款,薛川原本想说不要,在小媳妇坚持下,他无奈的接下了。 虽说他觉得参军不必带那么多钱,好在这些银票也不占位置,索性就带着吧,这是张蔓儿的一片心意,至少能让她放心一些。 薛川翻看着布包里的东西,没想到张蔓儿都为他准备妥当了,胸腔里溢出一股温暖。 为了张蔓儿,他一定会注重自身的安全,平安归来。 薛川将银子藏在了外衣的里层,将张蔓儿紧紧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颈处,声音吐着醇厚的气息:“蔓儿,我爱你,我答应你,一会回平安归来。” 柔嫩的手,跟他粗糙的大手重叠,两种不同的肤色,带着视觉冲击,却又格外的和谐。 四目相对胜过千言万语,所有的情愫都化成飘渺的思绪,藏在两人眸中的深情里。 不知怎么的,两片唇就挨到了一起,薛川含着她娇艳如玫瑰的唇,极力的索取着。 原本只是想浅尝即止,但一触及到她的甜蜜,每每都是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薛川的眸色幽暗,如一口深幽的古井,吻越来越深入,男子强劲有力的气息,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将张蔓儿霸道的包裹其中。 他的不舍,他的决心,都通过这个吻,完整深刻的表达出来,张蔓儿能感受他的浓浓情意,搂住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应着他。 这一别,不知再见会是何时。 这一别,也不知他是否能平安归来。 但她相信薛川,答应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 张蔓儿想到这,更加缠绕住他的气息,他的吻,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在眼泪叹息中,两人的气息渐渐不稳。 良久,两片唇分开,薛川看着她眼眶微红,微微的喘气,心里复杂极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分别 “蔓儿,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等我回来。”他不止要去参军那么简单,还想跟这兄弟们一起,在这个乱世中,做一番丰功伟绩,要让张蔓儿为他骄傲。 “嗯,我会等你回来的,还要为你生孩子。”张蔓儿含情脉脉的说着。 薛川哪里还忍的住,俯下身,堵住她的唇,带领着她一起畅游在爱情的海洋中。 这夜,某人食之入髓,直到张蔓儿承受不住这力道,深沉睡去后,薛川这才放过了她。 “蔓儿……睡吧。”薛川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沙哑的声音发出一声低喃,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将她更加的拉近,贴近胸膛,两人的身子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空隙。 看着怀里睡着的人儿,跟一只可爱的小奶猫一般,细腻的皮肤,长长卷翘的睫毛,粉润的唇,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带着湿漉凌乱的散开。 即将要离开了,这双深邃黑眸贪恋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眉,眼,鼻,唇,想要将张蔓儿的五官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被紧抱的小人儿,睡的十分不安稳,被富有阳刚气息的身躯包裹着,让她像是置身在火炉翻烤着,热的总想踢被子,偏偏有一双铁臂禁锢她的腰肢,让她无法动弹。 若是踢开了被子,岂不是会感染风寒,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薛川抿唇无奈的笑笑。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一片,伴随着第一阵鸡鸣声响起,离镇上参军约定的时辰快要到了,他该走了。 轻轻的掀开厚实的棉被,悉悉索索的穿好衣服,薛川从衣柜里拿出那个背包,有两根肩带可以背在身上,还挺方便。 虽说这张蔓儿的针线活不好,但裁剪的布包,挺实用的。 要带的东西,全都在包里面,正当他要合上衣柜时,瞧见了那件藏青色的棉袄,这件棉袄他并不陌生,正是前几天张蔓儿在缝制的那件。 那歪歪捏捏的针线,看着别样的可爱,薛川欣喜的抓在手里,冲着揉着惺忪眸子的张蔓儿道:“媳妇,这棉袄都缝制好了,你怎么不说呢?” 张蔓儿睁开迷茫的水眸,视线渐渐清晰明了,对上薛川那双深若黑潭的眸子,心里猛地一个激灵。 他起来了,要走了吗?怪不得身边空荡荡的。 “现在就要走吗?”张蔓儿刚睡醒时的声音,带着甜软,带着浓浓的不舍。 “嗯,得走了,你累了一晚上了,多睡会,这件棉袄我也带走了。”薛川拉了拉被角,就见手中的棉衣被她一把抽走,张蔓儿快速的藏了起来:“这个就别带走了。” 这棉袄是她花了几天功夫缝制好的,原本是想给薛川的,但这手工实在拿不出手,丢了又觉得可惜,这才放在衣柜里,谁知道能被薛川翻出来。 薛川冷硬的脸上闪过一抹柔和,笑的有些孩子气:“这是给我做的?我就得带走。” 张蔓儿的手工有多差,他是知道的,看着那弯弯扭扭的针线,就能想象出她当时缝制衣服的场景,一定是别捏又好笑。 虽说他身强体壮,这厚棉袄也用不上,但这是张蔓儿的心意,一定要带走,这也算是他能睹物思人的一种精神寄托。 “缝制的太难看了,你带了那么多银子,到时候买吧。”张蔓儿扯了扯嘴角道。 薛川轻笑一声,坐在炕上,将她连带着被子一同抱进了怀里,将她身形拉近,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高挺的鼻子抵在一起,一个呼吸淡淡,一个呼吸急促。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他低沉的嗓音,就如同醇香的美酒,带着醉人的芬芳,简单的情话,撩拨的人,酥麻到骨子里。 “那随你,路上小心点。”张蔓儿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这句话时,声音都染上了一点哭腔,心里的不舍跟刀割一般。 薛川有他的理想,有他的报国之心,她不能阻止,只能默默祈祷他的平安。 “傻媳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别担心。”薛川刮了刮她红通通的鼻子,尽量让语气听得轻松起来。 “薛川……”张蔓儿抬眸时,两行清泪缀满脸颊,那颗颗滚落的泪珠,让薛川的心刹那间狠狠的抽痛了。 这傻人儿,这样哭,会让他舍不得离开的。 薛川无奈的叹气,俯下身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再是脸颊,然后落在她的粉唇上,来了一个深沉的热吻。 好半响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薛川捧着她的脸颊道:“好了,别哭了,我该走了,有礼物送给你,一会你开了衣柜就知道了。” 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张蔓儿的心立马就被治愈了,仰着脑袋,好奇的问:“是什么?” 薛川轻笑了一声,将她重新塞到了温暖的被窝里:“秘密,你先睡一觉,一会醒来就能看到。” 大手轻拍着她的背,跟哄孩子似的,昨晚把她给折腾的狠了,这会她迷迷糊糊的,肯定很困,再加上天气冷,能睡个回笼觉,是件很惬意的事。 等她的呼吸浅浅的传来,薛川这才在她额头上落下清浅一吻。 唯有等她睡着时,这才敢走,他怕看到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待日上三竿,太阳暖融融的通过窗户缝隙洒了进来,张蔓儿这才醒了,身边早就没了薛川的气息,他最终是走了。 对了,他说有一件礼物要送给自己,会是什么呢? 张蔓儿掀开被子,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脚尖一落地,身子就在打颤,想起昨晚某人的行为,又羞又恼。 吱呀一声,衣柜被这双玉手打开,印入眼帘是一块蓝色布包裹着的包袱,应该会是件衣服吧? 难不成是他买来送她的新衣服?张蔓儿迫不及待的拿出来,放到炕上打开一看,是一件崭新的貉子披风,若是穿上身上,长度能到膝盖处。 触摸着上面灰亮的皮毛,很是温暖,眼眶再次湿润。 这么一件披风,需要用不少貉子吧?想起他每天早早的上山打猎,有时候还两手空空的,肯定是偷偷攒着貉子皮。 有了这件貉子披风后,这个冬天不会怕冷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魂不守舍 这一天,村里格外的安静,整个河东村参军的就只有薛川一人。 听村民说,若这次参军的人数不够,上头就会让老百姓们服兵役,会从每家每户中选男丁去打仗了。 战争总是用无数鲜血铸造而成,想到薛川这一去,凶多吉少,张蔓儿就觉得内心无法平静下来,为了避免这种胡思乱想,她一直找着事情做,用忙碌麻痹自己,就会将思念暂时忘记。 可还是做不到,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煮小米粥时,会把米给洒了。 洗衣服时,把衣服快要搓洗出个洞,都停不下来。 她的思绪还停留着薛川身上,想着他是否跟连铁生他们汇合了没,都是几个大男人,身边也没个体恤人照顾,会不会平日里吃饭都成问题? 张蔓儿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折磨的头疼,她爱薛川,那个刚毅的男人,早就不知不觉的融入到她的骨血当中。 浑浑噩噩的一天终于过了,从日上三竿到天黑,张蔓儿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度过的。 吃了饭,早早的洗漱一番,张蔓儿上了炕,裹紧棉被,盯着床上的帐幔出神。 这是薛川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两人自从成亲以来,也有大半年时光,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就算是分开,加起来也不过五天。 她早就习惯了身旁有薛川,那几天薛川不在时,她都是迷茫加忐忑。 这一次的感觉更甚,这才分别第一天呢?未来漫长的日子里可怎么过? 去参军打仗,少说也要一年,慢则要三五年吧,光是想想这个时间,还真是让人一刻都忍不了。 想着想着,张蔓儿想着脑袋瓜子都疼了,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刚蒙蒙亮,张蔓儿就早早醒来了。 以往天气冷时,她是不会醒这么早的,总是会在炕上赖一会,再赖一会。 而一向早起的薛川,会上山打猎什么的,但张蔓儿总是会缠着他,让他多睡一会,缠着缠着两人就会做羞羞事。 有薛川在,她可以赖到日上三竿。 如今,张蔓儿是一刻都不愿在这冰冷的被窝里待着,穿上衣服,早早起来,将被褥叠好,将昨日换洗下来的脏衣服,洗好晾在院子里的竹竿上,又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等家里的活干完后,天色这才大亮,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从山上冉冉升起,照耀着这个宁静的小山村。 简单的煮了一点瘦肉粥,张蔓儿用了早饭后,就去作坊里帮着研磨胭脂。 她不能停,她得找事做,一停思念就跟水藻一般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分别前二十一天是最难熬的,等度过这段时间后,心才能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恢复正常。 张蔓儿平日里都是当个甩手东家,也不是干这些细活的料,这研磨胭脂水粉一坐着就是一个上午。 这腰像是断了一般,都直不起起来,但是她要坚持住,她要跟这些婶子一样,做工。 吃了中饭,她又是第一个到作坊里,继续干完上午研磨胭脂的活,就继续做着蛤蜊油。 那一刻都不停歇的样子,让杨可心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杨可心有身孕后,在作坊里几乎是不做事的,大多数都是监督这些村妇,偶尔会帮点忙,干些轻松的活儿。 这两天看张蔓儿跟只陀螺忙的打转时,心里复杂。 三哥去参军了,家里空落落的就她一人,一定很孤单吧。 这夜深人静一个人睡不着时,总会想东想西,看她皮肤没之前的水嫩,眼睛下有一层黑眼圈时就知道。 这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这么干,照着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身体就会累垮掉的。 “三嫂,你歇会吧,你说你一个东家,怎么跟伙计一样拼命。”杨可心出发点是关心她,在她耳边不停的碎碎念。 却是让张蔓儿听了想躲起来,见张大海往牛车上抬东西,正准备驾着牛车去镇上。 张蔓儿想去镇上转一转,看看那些熟悉的街道,去外面透透风,她怕一天到晚待在作坊里,这些村妇们会因为关心,多问几句有关于薛川的话题,张蔓儿怕止不住泪水会往下淌。 算算时间,也有大半个月没去镇上的铺子了。 “哥,你等一下,我换身衣裳,跟你一起去镇上。”张蔓儿喊停了张大海,后者爽快的应了一声。 既然妹妹要去,他就换马车吧,反正这车上的货不多,马车装得下,这天气寒冷,这山风刮在脸上就跟刀割一般,他皮厚肉糙到没什么,但张蔓儿这细皮嫩肉的肯定受不住。 想到这,张大海就将牛车上的几个箩筐,全都换到了马车里。 张蔓儿换了身衣服,简单的装扮了一番,不同于在村子里的那般随意,去镇上总会简单的收拾一番。 “哥,怎么换了马车了?”她一来,就见张大海拿了一凳子下来,扶着她上了马车。 看到马车里的货不多,她似乎知晓了答案。 “还不是怕你冻着,现在薛川去参军了,哥哥会照顾你。”张大海说这话时,不停的叹气。 这个傻妹妹,现在跟丢了魂一般的,看着就让人担忧,之前跟她千叮咛万嘱咐,别让薛川去参军的。 这下好了,家里头没个男人,在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哪里能让人放心呢? “谢谢哥,我没事,好着呢?”张蔓儿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将车帘放下后,人就靠在车厢里发呆。 难道她表现的那么生无可恋吗?每个人都用那种关怀的眼神看着她。 这段小插曲过后,马车晃晃悠悠半个时辰后,抵达了清水镇上,停在了美丽坊的铺子门口。 张蔓儿撩开车帘,踩着凳子一下车,看着铺子里冷冷清清的,连个客人都没有,跟之前的门庭若市判若两样。 天气变冷了,姑娘们不爱涂抹胭脂水粉,但这买蛤蜊油跟唇膏的人应该会增多,会爆满。 但这空空无客人的铺子,只有五个伙计坚守岗位,总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怪异。 第四百九十六章偷梁换柱 郑掌柜此刻站在钱柜旁,粗糙的大手拿着那本账单蹙眉,这半个月铺子里的生意急剧下滑,到时东家过来查账,发现这巨大落差,他该怎么说呢? 这么差的生意,他若是东家,都怀疑是不是当掌柜的吞钱了,可他也不知什么原因,这生意一天比一天差。 “发什么呆呢?这账有问题吗?”张蔓儿清脆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对上郑掌柜一脸错楞的脸,后者先是惊讶,再是叹气。 “东家,你来了。” “嗯,今个怎么那么冷清呢?铺子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平日里张蔓儿虽不来查账,但路过镇上,偶尔都会瞄一下美丽坊,总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客人。 “东家,还是先查账吧。”郑掌柜也不知怎么说,原先发放了那么多代理名额出去,原以为是好事,可现在看来像是被抢生意了。 那么多铺子都在代理美丽坊的东西,客人心想在哪都是买,这才不愿来他们铺子里买了吧? “怎么会这么少?”张蔓儿低喝一声,将手中的账单重重摔在桌上。 一双水眸泛着犀利的光,盯着郑掌柜这张被岁月洗涤的稳重脸出神。 这掌柜,这伙计都是新来的,没有一个长久时间的接触,张蔓儿也不敢打把包票,说自己招人从来就未看走眼过。 这半个月没来,才卖了几十两银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东家息怒,这个生意一天比一天差,可能跟天气寒冷有影响,或者是跟代理商一多有影响,还有就是……”郑掌柜绞尽脑汁的想着这问题的各种可能性。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蔓儿不耐的叫停:“够了,你别说了,我要的是具体原因,不是各种猜测。” 张蔓儿边说,边将这每一天的账单一一翻开来细看,胭脂水粉之类的,下降的并不夸张,这个用天气寒冷当理由,并不算差强人意。 但这属于冬季畅销的蛤蜊油跟唇膏,居然卖的比胭脂水粉还少,这就不太合理了。 “郑掌柜,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禀告,我若再晚一个月,怕是这个铺子垮了,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至于铺子里的生意为何这么惨淡的原因,你不出去打听,坐在这就能有结果吗? 不要什么事,都等着我的吩咐才去行动,不然我要你何用?你知道的,我为人大方,给你的月俸是一般掌柜的双倍,但你若继续辜负我的信任,那我可要另请高明了。” 张蔓儿眼底闪过一抹锋利,那寒光直逼着郑掌柜,能让对方毛骨悚然,无处遁形,说话的声音更是铿锵有力。 经过这番试探,她能断定,这郑掌柜还算敬业,就是做事太被动,还不能独挡一面。 这铺子生意下滑,自然是要分析问题,找到原因,而不是坐以待毙,若什么事都要等她来安排,来决断,岂不是离开她就不能转了? 郑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被一个年轻的东家训斥成这样,面上无光,豆大的汗珠往下淌。 “东家,是我的错,那我?”若是让他卷铺盖走人,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 再说他都这把年纪的人,实在不想再四处奔波了,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点,就想稳定下来。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去查,你去镇上的胭脂铺子转转,看看有什么情况发现,做生意不能只盯着自己的铺子,同时也要密切关注同行的消息。”张蔓儿板着脸教训。 “是是是,我这就去。”郑掌柜抹了抹汗,忙不迭的出去了。 张蔓儿喝着伙计刚奉上的茶水,茶气缥缈间,衬托着她美丽的容颜飘渺如仙。 她想了很多,这个美丽坊是她跟杨可心一起创立的,她不仅仅是让自己挣钱那么简单,同时也肩负着一份责任。 不仅让自己挣得大钱,还得让老杨家的人过得好,也让杨可心小两口有盼头。 这个郑掌柜……若是今天找不出具体原因来,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这番训斥很快就看到了效果,一个时辰后,还不到用午膳的时辰,郑掌柜汗流浃背的匆匆回来,手里头还拿着些东西。 待他进铺子里,靠的近了,这才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蛤蜊油跟盒装的唇膏。 “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张蔓儿眨巴着眼睛,狐疑的问,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 “东家,我找到原因了。”郑掌柜脸上隐隐挂着激动,他将从唯美坊买的蛤蜊油跟唇膏搁在桌上来,给张蔓儿细细解释道:“我走了东西南北四条街,发现所有大大小小的胭脂铺子,生意都还算可以。 起初我也纳闷,为何装潢跟东西都不如美丽坊的那些铺子,客人还不少?直到我随意进了几家铺子里头查看,发现他们都有卖蛤蜊油跟唇膏,可这不是我们美丽坊的专属吗?镇上也只有四家有卖,为何这些小铺子都有卖?我就多嘴问了几句,东家你猜怎么着?” 张蔓儿听得仔细,看来她最担心的问题出现了。 她似乎小瞧了古人的智慧,才不过半个月而已,已经有人开始跟风,并且模仿她的东西,抢夺她开发出来的市场蛋糕。 她弄得的代理经营,最终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想到这,张蔓儿纤细的手指拿着蛤蜊油细细把玩,轻轻打开后,那淡黄色的膏体状态,散发着淡淡清香。 不管从膏体上看,还是味道,做的都挺像模像样的。 “郑掌柜,情况我已经了解,跟我的猜测并无太大出入,有人在仿冒美丽坊的东西,那四个代理的铺子你去了没?” 郑掌柜点头:“就去了唯美坊,但我也看出了苗头来。我说要十个蛤蜊油,那里的伙计并没拿台面上摆的给我,而是另外从仓库里拿了给我。若是一般的客人,自然不会发现,这摆样的跟买到手的,其实不是同一种蛤蜊油。” 这一招偷梁换柱,他们倒是弄得炉火纯青,但这对美丽坊的名声损害太大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对策 “很好,鉴于你找原因及时,还有弥补的余地,我暂且不追究你的责任,若还有下次,你可以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我不养闲人,也不养没本事的人。更是见不得那些拿着月俸混日子的人,不管是伙计也好,掌柜也好,只要是闲人都会被我打发走。当然,这些兢兢业业干实事的人,我不会亏待,一会我会跟你们谈谈加月俸的事。” 加月俸?郑掌柜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珠子,这东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她说的这番话,倒是对他起了威慑性的效果,他对美丽坊这个铺子,确实还没有竭尽全力的上心。 这铺子里的生意急速下滑,他也是忧心忡忡的,但他怎么就没想到去同行那边观察一番呢? 这一观察,所有的原因不就清晰明了。 东家不愧是东家,以前还觉得张蔓儿开铺子,是有高人指点,或者全凭运气,但经过这次,他更是肯定了她的能力跟手腕。 这颗原本漂浮不定的心,现在安定了下来,郑掌柜决定就在清水镇扎根,全心全意为东家效力,再也没有摇摆不定的想法了。 张蔓儿将打开的蛤蜊油,涂抹着在手上细细观察,这原料几乎是对的,但这比例不对,调合时份量出了问题,导致这膏体颜色不均匀,涂抹在手背上一片油腻腻,久久无法滋润下去。 对于手上的开裂,或者冻疮,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那这东西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只是那些黑心商人,为了敛财的工具吗? 再打开这个小木盒,粗造滥制,并没有打美丽坊的标记,里面装的白色唇膏,颜色不太纯正,夹带着星星点点的黑色杂质。 张蔓儿闻了闻,这里面并没有加蜂蜡,用的是普通的蜡,涂抹在唇上没那么滋润不说,这涂抹的次数多了,容易在唇上形成一层白皮。 他们在成本上控制了,比例不当,做出来的东西,滋润的效果差强人意,由于这些东西卖价也不贵,普通的老百姓不仅不会分辨,也不会讲究那么多。 “东西有问题,有人借着咱们的招牌行骗。”张蔓儿微眯着眼睛,那犀利的眼神能洞悉一切。 郑掌柜听了这话并不感到意外,他可是亲自查证回来的,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谁要这么针对美丽坊呢? “那东家,咱们该怎么办?也不知是哪个缺德货干的。” 相对于郑掌柜的神色焦虑,张蔓儿的神情坦然自若,那眉目间的睿智,已说明了一切。 除了石晓静这个女人,张蔓儿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搞这个名堂。 很好,她敢这么做,就等着美丽坊绝地反击,让她亏的个血本无归。 张蔓儿嘴角上扬:“郑掌柜,既然我们知道了原因,那就要采取相应的措施加以遏制。跟我们合作的所有代理,你都要一一去查看一番,只要有卖假冒的,立马结束契约。” 那些想占小便宜的代理商不要也罢。 经过这一次的排场,她要看看哪些商家是值得合作,风雨同舟的。 郑掌柜脸色凛然,点了点头道:“好的,东家,我这就去办。那东家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他挺反感这些唯利是图,没有道德底线的商人,当初拉下脸求着跟美丽坊合作。 现在有了别的拿货渠道,就暗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最让他诧异的是,那么大的唯美坊竟然也这样,真是让人不甚唏嘘。 张蔓儿翻看着账本,一点都没有着急上火的样子,反而很淡定的笑笑:“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等着他们主动出击,看他们玩什么花样,你赶紧去办事。” 石晓静那个深闺千金,会做什么生意?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她了,她不动声色的暗自处理,等着对方方寸大乱,自行的找上门来再说。 “好的,东家,我这就去办。” 待郑掌柜出去奔波时,张蔓儿趁此机会,在铺子里给几位伙计训了话,跟她们说了一下月俸的待遇。 美丽坊已开了两个月,从下个月起,她们的月俸除了原先的工钱,还会有另外的提成。 也就是说卖够一定的数额,就会给提成。 比如谁卖了一百文钱,就可以抽二文的提成,这五个伙计谁卖的最多,谁以后拿的月俸就越多。 不仅如此,张蔓儿还特意设置了前三名奖励。 卖的最多三名伙计,除了月俸,提成还有赏钱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 这一消息发布下去,无疑是让几个伙计兴奋不已,有了这笔钱加持,大伙干活的劲就更足了,一有客人进门就赶紧热情的招呼,使出浑身的解数,让对方买到所需的东西。 这刚训完了话,就得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张蔓儿噙着嘴角,满意的点点头,在铺子里踱步了一圈,就坐回了雅座,悠闲的喝喝茶,吃着点心,等着郑掌柜回来禀告,没想到先是等来了孙君浩。 透过密密麻麻的珠帘,能看到孙君浩的翩翩风姿进了铺子,越走越近。 今日刮的什么风,这小子怎么来了? 他今日穿着月牙色的长袍,脚踩一双云靴,发束玉冠,给人一副翩翩公子,放荡不羁的感觉。 待他靠近时,张蔓儿迎了上去:“君浩,你怎么来了?” “师父,你总算来镇上了。”孙君浩随意的落了座,手中的折扇开启,微微的扇动了下。 张蔓儿嘴角抽抽,这小徒儿要装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有些过头了。 这大冷天的,手中挥舞着一把折扇,换成别人一定会让人觉得很突兀。 但孙君浩不会,这扇子跟他好像是浑然天成的连成了一体。 张蔓儿不知道的是,这把扇子可不是普通的扇子,而是精致玄铁打造而成,关键时刻可以当武器使用的。 “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盼着我来?找我有事吗?”张蔓儿沏了一杯热茶,端到他的跟前。 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该不是小徒儿也发现了关于美丽坊什么线索,特意跟她禀告的吧。 第四百九十八章想当军医 孙君浩先是将铺子里环顾了一圈,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不由的搁下喝了一口茶的茶盏,发问道: “师公呢?” 乍然听到他这么正儿八经的唤薛川为师公,张蔓儿喷了一口茶出来,还好孙君浩及时挥开折扇挡住,要不然准会被喷的一脸茶水。 张蔓儿现在倒是发现折扇的用处了,关键时刻能当茶水。 见他突然提起薛川,原本这股被她压下的思念,就像带着钩子一般,勾的她心弦打颤。 “他,前几天去参军了。”张蔓儿语气出奇的平静,就好像在说今日的天气还不错的样子。 经历过前三天最难熬的日子,现在思念似乎没刚开始那么深。 “师母,你心里是不是担心着他,记挂着他?衙门的告示我早就看见了,也知道有很多热血青年都去参军了,我也想去,但我爹不让去。 他说我就那三脚猫的功夫,性子又野,别去添乱就好。我知道他是担心我,舍不得我去,但这次蛮夷小国来犯不是小事,而是跟边境好多个小国联合起来,要冒犯我们大盛,作为子民自当是要守护自己的国土。薛川这参军跑在前头,真是让人佩服。” 孙君浩说这话时,狭长的眸子泛着星子,跟平日里不正经的模样判若两人,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身上自带一股成熟魅力。 这一刻,张蔓儿有种感概,孙君浩是真的长大了。 这番言论,让她对他有一个新的认知。 “难为你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参军可不是好玩的,是要上战场的,刀剑无眼,这一去可能连命都没了。” 孙老大夫就两个儿子,三代为医,怎么到了孙君浩这代,想着去参军了。 “师父,谁说我要上战场了,我是想去当军医,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孙君浩不满的辩解着,相比较上场杀敌,他更擅长当军医,给那些受伤的士兵看病,包扎。 他的这番话,像是打开了张蔓儿的心门,她脸色微变。 当军医,她怎么就没想到? 孙君浩的提议,让她的心起了波澜,再也难以平静。 但面上还是平静如水道:“君浩,算了吧,就你那半吊子的医术,还有那包扎手法都不熟练。若是去了战场,也不见得能上忙。有空多读医书,多在药堂里就诊,要书里的知识跟实战的经验相结合,才是成功的医者。” 孙君浩被她训的脸色都变了变,这师父的话跟他家老爹的话如出一辙,也是这么说他的,说他别去添乱。 可他听了怎么那么生气?这一个个都小瞧他。 行,那他证明给他们看,他孙君浩是可以为国效力的。 “哼,连你也小看我,我生气了。师父,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孙君浩面色不悦,气冲冲的撩下这话,就甩袖离去。 “我等着。”张蔓儿冲着他的背影喊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偷着乐了。 这小徒儿,骨子里还是带着孩子气,这激将法对他来说很是管用。 希望他平日里勤加练习,很多事情都是熟能生巧,巧能生精,这包扎看病自然都是一样,唯有见的多,诊的多,才能对医术大大的提升。 张蔓儿的心隐隐激动,与其在家里一天天干等着,不如跟薛川并肩作战,以她的医术肯定能帮不少忙。 眼下这美丽坊又出这事,还是要将家里头,铺子里头,一切都料理妥妥当当,这才能让人毫无后顾之忧的走。 有了这个想法后,张蔓儿浑身都是干劲。 很快郑掌柜回来了,并带回来跟唯美坊解约的契约,当初两方谈合作时,就写明了,同类的物品,只要代理了美丽坊,就不能在跟其他家合作了,否则就要赔偿保证金三百两。 张蔓儿翻看着这契约跟银票,噙着嘴角,不由的发出冷笑:“想不到唯美坊的眼皮子这么浅,他会后悔的。” 当初求合作时,诚意十足,眼下这解契约,也是干脆利落。 “东家,那唯美坊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过去时,刚表明了身份,他们就将这些银票跟契约准备好了。那掌柜连面都没有露,那些伙计也直言不讳的告诉我们,有了更优质,更便宜的货源,傻子才跟美丽坊合作,为别人做嫁衣。” 呵呵,这话是张蔓儿当初对那掌柜的说过,没想到他现在用这话,打她的脸。 很好,走着瞧,看谁先后悔。 张蔓儿悠闲的喝了一口茶,这跟唯美坊解除了合作,心中不但没有遗憾,反而有种轻快:“那另外三家,你可去看过了?结果如何?” 郑掌柜想起那三家的铺子虽小了点,但态度非常的真诚。 一见他来,就当成坐上宾客来对待,由于这卖价比比的铺子高了,那些蛤蜊油跟唇膏都卖不出去,这若时间一长,亏损的太厉害,这些老实的铺子,指不定会步上唯美坊的后尘。 “看过了,依旧是美丽坊的货,但由于价高,卖不出去。”郑掌柜如实禀告。 这一点倒是让人出乎意料了,卖不出来那是她的责任,这些老实本分,诚信经营的铺子,张蔓儿绝不能让他们吃亏。 “很好,既然他们相信我,那我也真诚以待。郑掌柜,你明天去安抚一番,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些仿冒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多大作用。请他们耐心等待,不出十天,这件事一定会完美落幕的。” 当蛤蜊油不再能防冻裂,唇膏也不能润唇时,这两样东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绝不是这些小人敛财的工具。 “是,东家,我明天一定会安抚的妥当,那幕后的黑手,咱们怎么办?”一想到别人借着美丽坊的名声,狠狠的大捞一笔,就觉得晦气。 “咱们不仅不用管,还要推波助澜,只有送对方攀到了顶峰,才会让她得意忘形。这一得意就会露出马脚,咱们在揪出她的尾巴,狠狠踩她下去。从光芒万丈的高峰,跌落到万丈深渊,这种粉身碎骨的感觉一定很过瘾。”张蔓儿绝美的面容冷若冰霜,看的郑掌柜心惊胆颤的。 第四百九十九章下雪了 又过了几天,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已是十二月。 没有薛川陪伴的日子,被窝里总是冰冷一片,张蔓儿盖着厚实的棉被,每一晚都睡的极不踏实。 次日一早醒来,钻出被窝时,感觉格外的寒冷。 将薛川送她的貉子披风披上,瞬间就被温暖的温度包裹着,好像是薛川火热的胸膛。 一双玉手将窗户推开了一点缝隙,一股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瞬间让张蔓儿打了个哆嗦,伴随着雪花飞舞,屋里纷纷扬扬。 有雪花,下雪了吗? 那飞舞在貉子皮上的雪花,立马融化成点点滴滴的雪水。 张蔓儿愣了愣,随即将窗户开到了最大极限,外面飘起鹅毛大雪,无数的雪花从空中降落,跟调皮的精灵一般,四处飞舞着。 院子里,屋檐上,马厩旁,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远远看去,好像是一条条厚厚的白色毛毯。 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院子里的那两棵小树,在风中摇曳,树上垂挂着晶莹的冰条。 合上窗户后,张蔓儿裹紧披风,来到院子里,一脚踩下去,就有很深的脚印,还伴随着咯吱的声音,格外的清脆响亮。 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张蔓儿打了个寒颤,去了灶房,煮点了小米粥填饱肚子再出来后,发现雪已经停了。 踩着厚厚的积雪,出了院门,看到家家户户的村民都在拿着铲子在铲雪。 村子里一片忙碌,到处都是挥着铁铲的声音,一些孩子欢快的,在雪地里互相追逐嬉戏,一个个穿着厚实的棉衣,好像肉呼呼的粽子,看着格外的喜人。 雪天对这些孩子们来说,充满着无限的欢乐,一个个都不怕冷似的,在村子里跑啊,跳啊,还有玩雪球,打雪仗,堆雪人的。 下雪天,牛车经过村里的小路,行驶的很慢,车轮碾过的痕迹,形成了两条长长的线。 车上坐着五六个衣着单薄的汉子,是从镇上做短工回来的。 快要过年了,镇上的活都快结束了,那方宇应该也快回来了,但这辆牛车上并没有看到方宇的身影。 不过这男人回不回来,跟张蔓儿没有任何关系,反正那男人的头上早就绿了。 大半年的在外打拼,连家里头的俏媳妇搞什么名堂都不知,还真是悲哀。 张蔓儿踩着厚厚的积雪,经过薛雨家,看见薛阳那两间崭新的瓦片房耸立在那。 这新房盖好,刚入住没几天,就下雪了,盖得真是时候。 新房的木门紧闭,但薛雨家很是热闹,传来一阵阵说话声,其中有薛阳,杨可心的声音,还夹带着一道稚气未脱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小石头的,是学堂放假了吗?要不然他怎么在家呢? 薛记小吃铺再过十来天也要放假了,她这个当东家的,假期会给伙计们放的久一些,让大家过一个丰足的年。 “三婶,真的是你。”小石头穿着厚实的蓝色棉衣,衬托着他的面容清秀。 他推开门小跑着出来,刚才在堂屋里,四叔做着小木活,四婶纳着鞋底,他就备觉得无聊,一直盯着门口望。 瞥见那一抹飘逸的披风,像是有人站在院子里,小石头这才打开门一看,发现是张蔓儿。 看到他最敬爱的三婶,让他惊喜不已。 经过这半年的学堂生涯,小石头整个人都脱胎换骨,身上的稚气褪去了不少,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味。 由于长期在镇上的原因,原本黝黑的皮肤也变白了不少,再加上身上穿的衣裳质地都不错,俨然跟村里的孩子不太一样。 张蔓儿迈着莲步过去,轻拍着他的肩膀,脸上溢出一抹灿烂的笑。 相对于从前,小石头的身子壮实了不少,身高在夏季时长了一点,现在倒没什么明显变化。 看到这个懂事的孩子,她这个当婶婶的也相当慈爱:“学堂放假了吗?” 小石头刚点点头,就遇到那些曾玩在一起小伙伴,挥舞着雪球喊他:“小石头,来,一起玩。” “小石头,好久没看见你了,怪想你的,自从你去了镇上后,就跟我们疏远了。” “就是,趁着今日有雪,咱们一定要好好的玩,打雪仗,扔雪球什么的。” 看到这些昔日玩的好的小伙伴,小石头雀跃不已,欢呼一声,就加入了这些孩子们的队伍。 这几个孩子大多是年纪六岁到十岁不等,正是爱玩的年纪。 很快孩子们就闹腾起来,相处扔着雪球追逐起来,宁静的山村充满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张蔓儿看着在雪地里奔跑,一张张被冻的红扑扑却很欢乐的小脸,有感而发。 若她也有孩子,一个人也不会备显得孤单了。 “三嫂,你来了。小石头这孩子,怎么也不叫你来屋里坐坐?”杨可心走出来道。 她盘着妇人的发髻,穿着碎花棉袄,眼角眉梢皆是泛着母性的光辉,这怀了孕的女子,果真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张蔓儿浅浅一笑,跟着她进了屋,堂屋里烧着木炭,室内温暖如春。 “薛阳,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歇歇。”这天天捣鼓小木活,真是一天都不带停歇。 下雪天最美妙的就是一家人,坐在烤火盆前,磕磕瓜子,聊聊家常。 看到外面屋檐上都笼罩着厚厚的大雪,虽然雪停了,但这积雪会导致山路不好走的吧?也不知道薛川他们到了边关没有,那里的风雪会不会更大。 “三嫂,我这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总要干点木活出点汗才好。”薛阳笑呵呵道。 干木活好啊,这出了一身汗,也不用穿那么厚实。 这衣服一穿多,手脚都跟着不灵活。 杨可心端来一些果脯,跟红糖水过来:“三嫂,喝点红糖水,暖暖身子,这天气是一天天的冷了,眼看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不知三哥到边关了没?”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薛川怎么想着要去打仗的,他们这边地方偏僻,离京城还有好远的距离,那边打仗,这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第五百章捉迷藏 上战场多么危险的事,三嫂怎么也不拦着三哥,若是她家的薛阳要去,她肯定不让的。 在这一点上,杨可心怎么也无法理解张蔓儿的心思,有很多村民也跟着不理解,认为张蔓儿有异心。 若是薛川战死沙场,说不定她后脚就改嫁别人了。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每个人也有自己的梦想,张蔓儿只是支持薛川的梦想。 再说,他答应过她的,会平安回来的,张蔓儿相信他。 “这走了不过才几天,应该没到的,现在到处都是下雪,肯定会耽误行程的,按照那路途,最快也要半个月。”张蔓儿道。 “哎,这些参军的人也是辛苦了,到时去了军营还要训练,这其中的艰苦可想而知。三嫂,你当初怎么不拦着呢?”杨可心忍不住将心里话吐露出来。 张蔓儿从一开始的失神落魄,到现在的状态都不太好,这跟薛川不在身旁受了直接的影响,既然舍不得,当初就应该把人留在身边。 以薛川爱她的程度,一定会放弃参军,选择留下来。 这话,张蔓儿不知如何去接,倒是薛阳听了,说了几句公道话:“可心,这你就不理解了,我哥跟一般的人不一样。他从小就骨骼奇特,被我爹送到镇上练武去了,十三岁就去了衙门上工,做了五年的捕快。干的都是为老百姓着想的实业,这些年里,为民解忧已经成了我哥心中的宗旨,更何况现在国家有难,需要打仗,他自然会义不容辞的参军。三嫂也是个伟大的女人,虽心中不舍,但还是支持了,换成你不一定能做得到。” 他说的是实话,也让杨可心脸颊开始发烫,有些羞愧。 她确实做不到,她做不到让薛阳为了大家舍弃小家,看他说到薛川时,眼睛里腾起一抹亮光,那是对英雄的一种崇拜之情。 这话算是说到张蔓儿的心坎上去了,她嘴角盈盈浅笑,附和道:“薛阳说的很对,总结的很到位,比我这个当妻子的更了解薛川呢?” 这话说的,深得薛阳心意,他心里就跟喝了蜂蜜一般的甜。 说话时,手中的活也没有停下:“那是当然,家里有姐姐,哥哥,我从小就喜欢跟在三哥的身后,在我眼里他聪明,能干,踏实,仗义,正直,简直是我心中的英雄。可惜,我没什么功夫,底子也不太好,要不然我早就跟着一起参军了。” 受薛川的影响,薛阳的思想也明显的跟一般的农村小伙不同。 这番话说的张蔓儿哈哈大笑。 杨可心见状插不进去话,就细细聆听,听着薛阳说薛川小时候干的事迹,就像是一位英雄少年的诞生。 张蔓儿很认真的听着,原来那个冰块,小时候就一副不苟言笑,深沉的大人样了。 想象孩童时代的薛川,也是那番冷面表情别提多有趣了。 屋里的三人聊着天,欢声笑语不断,屋外面的孩子们你追我赶,玩起了捉迷藏。 “哇,小冬瓜,我找到你了。”一个小女孩欢呼的声音,揪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笑着。 这躲在树下的小伙伴,又被她给找到了一个。 被唤成小冬瓜的小男孩,一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竖着大拇指道:“你真厉害,一下子就找到两个,最后一个小石头,你再找出来就算你厉害。” 小冬瓜得意的翘着嘴角笑,小石头一向最会藏人,藏的地方都是极其难找的,每次玩捉迷藏,他们都找不到。 “哼,等着吧,我肯定能找到的。小冬瓜,你也帮忙一起找吧。”小女孩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道。 就不信了,这石头哥回回都那么会藏。 三个小伙伴都相继找到了,若是能找到小石头,那这一轮的游戏就结束了。 现在是比拼眼力的时候,看三个小伙伴谁先找到小石头。 躲在被积雪覆盖草堆后面的小石头,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捉迷藏实在是太无聊了,他手里捏着这个弹弓,还是薛川帮他做的,可惜三舅舅去参军了,不能陪他上山。 这会雪刚停,那些小动物们都冻僵了,饿了就会出来觅食,是最容易被捕捉的。 小石头抖了抖藏在衣兜里的米粒,瞅了那些往反方向找的小伙伴,眼睛一亮,人就往山脚下跑去了。 薛雨家靠近村里中间位置,跑过山脚下也不太远。 小石头心想着,一会捉些小鸟,小兔给小伙伴玩耍也不错,尤其是那个小女孩一定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这种感觉让他备受鼓舞。 小伙伴将薛阳家的新房子翻了个遍,也将附近的房屋翻了个遍,都没有看到小石头的影子,不仅面面相望询问:“小石头去哪了?” 该不会躲在稻草堆里,或者上树吧? 到处都是积雪,这样躲进去多冷。 另一个小伙伴注意到脚边不大不小的脚印,一排排弯弯曲折,沿着村里直到山脚下:“小石头该不是上山了吧?” 原本说好就是躲这一片范围的。 “是啊,要不然怎么找不到呢?去山上的话那就是犯规了。得了,一会等小石头来,咱们可得罚他。”一群孩子跟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捉迷藏。 昨夜的一场雪,将整个村庄都覆盖成白色的世界,山脚下的路积雪融化了不少,上山那些翠绿的松柏垂挂着晶莹的冰条。 远远望去,一片纯净的世界。 此刻的小石头跑的飞快,来到半山腰下,一路往上走,他四处张望,寻找被冻僵的小动物。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看到,一只在草丛里扑拎着翅膀,五彩斑斓的山鸡。 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小石头高兴的就差手舞足蹈了,怕惊动了这只山鸡,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弹弓,捏着一块小石头,对准了那只山鸡打去。 结果这小东西像是觉察到了危险,竟然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在草丛中跳跃,偶尔飞扑到了树上,惊起了树上的簌簌雪花滚落一地。 第五百零一章逃跑 “还敢跑,就不信抓不住你了。”小石头斗志昂扬的追着山鸡跑,几次三番捏起弹弓都打了空。 这小东西不是冻僵了身体,这逃起来还挺灵活的。 小石头追着山鸡跑,手中的弹弓频频弹出石头,咻的一记,打在山鸡的翅膀上,见它停止了弹跳,小石头乐呵呵的跑过去,拎起这只肥硕的山鸡。 太好了,一会回去,三婶肯定会夸他的。 这大冬天的,一家人能围在一起吃山鸡炖蘑菇汤,味道别提有多鲜美了。 小石头拎着山鸡,走了几步,就听到附近传来高低起伏的奇怪声音。 嗯,啊的叫声中,夹带着喘息不已的声音,像是走山路久了,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但又夹带着痛苦跟欢愉。 怎么回事?是有人遇到危险,在求救吗? 小石头顺着声音来源,发现在十几米开外有一个茅草棚,这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递出来的。 茅草棚撘的跟一般人家的灶房差不多大小,是村民盖起来,方便砍柴上山的村民用来遮风挡雨的。 那源源不断传出来的声音,引起了小石头的关注跟好奇。 这雪停了不过一个多时辰,是谁那么勤快就上山了,也是跟他一样,想打点小猎物的村民吗? 是不是有人受伤了,这才发出痛苦的叫声? 毕竟是个孩子,好奇心重,他快速的靠近茅草棚,掀开那扇茅草木门,扑面而来的一阵热气跟外面的寒冷相互碰撞。 草棚里燃烧着一堆干柴,发出明明灭灭的火光,再加上里面空间小,热气出不去,备显得温暖如春。 掠过火堆看过去,靠近里面的干草堆上,有一对没穿衣服的男女,身子交叠在一起,上下不停的起伏着。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巧荷跟村长儿子柳风。 “嗯……柳风,还是你最好,咱们能欢愉的日子不多了,就这两天,方宇要回来了,到时咱们起码要等过了年,才能幽会了。”白巧荷娇媚如丝,玉手勾住男人的脖颈,声音断断续续道。 跟这柳风厮混也有好几个月了,双方都动了感情,就跟新婚燕尔一般,每次出来幽会都好一阵如胶似漆。 就连大雪天也无法阻挡他们在一起的步伐。 这个草棚位置偏僻,无疑成了他们最好的幽会场所。 柳风加快了动作,声音沙哑中透着魅惑:“那岂不是要等一个月,那我可要被相思折磨死了?巧荷,你赶紧找个理由跟方宇和离吧,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两人勉强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浪费时间。等你和离后,我就娶你,咱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到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白巧荷神色有些纠结,方宇虽然窝囊,但对她好的没话说,要找理由和离,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想要跟柳风在一起的心,又让她蠢蠢欲动:“嗯,柳风,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个理由跟他分开的,我要跟你在一起。” 伴随着那些露骨的话,还有那浑然忘我的声音,听得小石头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虽是个孩子,过了年也有九岁了,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一件不对的事。 怎么办?这么会让他碰到这种辣眼睛的场面,要不要告诉大人呢? 里面的两人显然已攀到了高峰,伴随着那长长的低吼声中,有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 小石头往里瞅了一眼,不好,这两人在穿衣服了,怕是要出来了,他得赶紧跑了,要不然被发现可就糟糕了。 也许是心中惊恐,也许是跑的急了,刚跑开两步,就被地面上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在地,摔下去时手中的山鸡飞出了好远。 膝盖那里不仅摔破了布洞,还特别的疼,小石头疼的龇牙咧嘴的爬起来,那劫后余生的山鸡,扑拎着翅膀,咕咕叫了几声,就飞向了草丛。 这时,茅草棚里传来一阵低喝声:“谁在外面?” 说是迟那时快,衣衫不整的柳风瞬间冲出茅草棚,就看到一抹跑的缓慢的小身形,看那背影可以得知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里面听到动静的白巧荷,胡乱穿好了衣服,吓的面无血色。 冲出来时那迎面扑来的寒意,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茅草棚里的温度跟外面的寒冷,还真是一个春天一个冬天。 “柳风,怎么办?是被谁看到了。”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上山?刚才是谁在偷听墙角。 柳风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睛微眯着迸发出杀意:“巧荷你先回去,别紧张,还有我呢?放心吧,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还怕对付不了吗? “那好,你也赶紧回去吧。”惊慌中的白巧荷,并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还以为偷听之人没看清他们的面貌,根本没料到柳风的意思是杀人灭口。 待白巧荷慌慌张张的往山下走去,柳风神色一冷往另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不管是谁,撞破了他的秘密,那必须得死。 小石头一个劲的往前跑,汗水贴在身上极度的不舒服,膝盖上又隐隐传来疼痛。 一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脸色都跟着苍白。 怎么办,被柳风发现了,他肯定会有危险的。 若是尽快找到下山的路,赶紧跑回家才是最安全的,但现在只能上山,不能下山。 那男人肯定在山腰处往上追来,他若此时下去,还不得被正面逮个正着。 怎么办?有没有另一条小路可以绕下山的,小石头急的满头大汗,只能一个劲的往前走。 耳边传来布靴踩在积雪上发出的簌簌声响,伴随着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有人疾步往这边赶来了。 不好,小石头慌乱的左看右看,飞快的跑到一颗大树后面躲了起来。 这棵粗壮的大树,倒是能遮挡住他瘦弱的身形。 他不能慌不能慌,一定要想办法逃走,等那男人离开了,他就沿着这条山路跑下去,一定能回到家的。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刚刚就不应该偷看,小石头肠子都悔青了,额头的汗珠颗颗滚落,他连抹一把都生怕发出动静。 第五百零二章失踪 脚步声越来越近,薄薄的积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个有着中等身形,面容俊朗的男人出现。 那张脸正对着小石头的方向,让他看的清清楚楚。 那双泛着杀意的眸光,如丛林里的野兽,在寻找着猎物,小石头心里害怕,却咬着牙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人呢?这哪家的臭小子,被我抓出来,非要了他的命不可。”柳风环顾四周,顺着那消失的脚印看,人是踩着草丛过去的,看那覆盖草丛的积雪有被踩踏,抖落的痕迹就知道。 草丛的不远处是几棵大树,看来这人一定就躲在这大树后。 柳风裹紧身上的披风,踩着积雪,往这边靠近,声音狰狞带着锋利的光芒:“我知道你躲在树后,乖乖的出来别躲了,或许我能饶你一命。” 眼看着男人的身影越靠越近,与其被他抓住,还不赶紧跑,在两方的距离还有二米时,躲在树后的小石头,啊的叫了一声,对上男人狰狞的面容,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原来是薛家寡妇的儿子,小石头这可是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的,发现了这么大的惊天秘密,岂能让你活命。 小石头这半年都在镇上学堂,好久没看见他了,想必是刚刚回村的。 这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吧? 这个孩子必须得死,要不然被他说出去,死的就是他跟白巧荷。 小石头没命似的跑,力气都快耗完了,气喘吁吁的头都跟着发晕,身后的男人穷追不舍,远处是被冬雪覆盖的山村,他得坚持住,再往下跑一段路,就是山脚下了。 只不过这奔跑中,体力消耗过度,身子踉跄,步伐不稳,脚步就跟千斤重似的,越来越艰难。 跑着跑着,前面似有什么东西挡住,小石头定睛一看,不知何时柳风已站在了他的跟前。 他嘴角噙着冷笑,双手环抱在胸前,眸光带着猎人捕捉到猎物的那种兴奋,不第一时间弄死他,而是在选择在哪个部位好咬他一口。 “看不出你这小子,腿脚还挺快的。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吗?继续跑啊?”柳风眸中阴冷,泛着嗜血的光芒,要不是他抄小路横穿过去,还不一定能截住这小子。 “你,你想干什么?”小石头身形连连倒退着,脸上红扑扑的伴随着虚汗。 柳风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身形直直往这边扑来:“你说我要干什么?自然是杀人灭口了。”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小石头尖叫着,身形连连倒退着,退到无路可退时,被一棵大树延伸出来的树根绊倒在地,伴随着石子哗哗滚落的声音,他啊的叫了一声,瘦弱的身形随之翻滚坡下去。 “算你走运。”柳风低咒了一声,原本都做好准备双手染满鲜血了。 这么陡峭的山坡,小石头这一摔下去,肯定会没命的,再加上现在天气寒冷,不是被摔死,就是被冻死。 这样也好,省的他出手。 柳风嘴角轻勾,利落的收回匕首,大摇大摆的下了山,下山时顺便抹去身后的脚印。 这一路下来,也没遇到什么人,柳风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了家。 那些玩捉迷藏的小伙伴们,玩了好几轮迷藏,都不见小石头回来,这下慌了乱了,赶紧跑去告诉大人。 “不好了,小石头不见了。” “薛家的叔叔,婶婶,小石头不见了。” 即将要回去做中饭的张蔓儿听到这些孩子的叫唤,连忙问道:“怎么回事?这一个上午,你们不都是在玩打雪仗,捉迷藏吗?” 她跟杨可心两口子在屋里唠嗑的时候,都能听到屋外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就是捉迷藏,小石头也不知是不是躲去了山上,我们等了好久,都不见他回来。”一张张天真红扑扑的脸蛋挂满了焦急。 张蔓儿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对身后的两夫妻道:“小石头不见了,我得去山上找找。可心,你有孕就待在家里等消息,薛阳你赶紧去老薛家叫人,一起去山上找找,我估摸着小石头上山想捕捉猎物。” 地上那一排的脚印,延伸到了村子里的最里面,看那脚印的大小,像是小石头的。 这孩子该不是在学堂里憋久了,这一回到家,就跟放出笼的小鸟,迫不及待的揣着薛川曾教会他的打猎技术,就上山想施展一番吧? 不是没这个可能,薛川之前最疼小石头,不仅教打猎,还教打拳。 大姑姐不在家,她一定得照顾好小石头。 张蔓儿神色凝重的往上山跑去,薛阳朝老薛家跑去,这些孩子们见状也纷纷的回到家里,拉着家里的大人,一起去山上寻找小石头。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十来人踏上了寻找小石头之路。 脚印到了山脚下就没了,张蔓儿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雪早停了,这原本的脚印突然消失不见,像是被人特意掩盖住的。 但这人肯定是去了山上,张蔓儿顺着这条路而上,身后是那些玩捉迷藏的孩子跟着大人身后,一个个扯开了嗓门叫唤:“小石头,你出来,我们都看到你了,你快点出来。” “小石头,别躲了,你赢了。”小女孩急的都快哭了,这个石头哥也太较真了,躲个迷藏,这么难找,算他赢了不行吗? 张蔓儿跟薛阳一碰头,神色再次凝重:“薛阳,小石头肯定是遇到麻烦了,我们分头仔细找,不要错过每一处痕迹,这若是出点什么事,怎么跟大姑姐交代?” 薛阳闻言,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紧张起来。 薛雨就一个儿子,母子俩相依为命,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三嫂,我知道了,我这就跟二哥沿着草丛边找。” “小石头,你在哪?应一声。” “小石头……小石头……” “这孩子,到底去哪了,这么冷的天,来这山上干啥咧,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若是跟宝蛋一样乖巧就省心多了,还以为这半年在镇上学堂学好了,瞧瞧性子更野了。” 田氏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过来找,一直在薛老头身后碎碎念着。 第五百零四章切勿冲动 两人安全落地后,薛阳解开腰间的绳索,甩了下去。 张蔓儿将绳索系在腰间,脚尖在坡边沿借力,被他们拉了上去。 田氏一双细小的眼睛,来回在小石头身上打转,拍着手呼天抢地的嚎起来:“可怜的孩子,调皮任性,这下出事了吧?这薛雨也真是,天天就知道挣钱,挣钱,孩子都不管好,伤的这么重,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这么冷的雪天,一大家子人出来寻找,这中饭都还没做呢? 张蔓儿没理她,没见过这样的外婆,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倒是先嚎叫上了。 “薛阳,小石头晕过去了,脑袋有淤血,也不知何时能醒来,赶紧先背回去。” 众人一听这话,瞬间都盯着小石头的惨样,细嫩的脸颊像是被树枝给划到了,额头有一大块淤血,在加上脸色苍白,在雪地里躺了这么久,指不要发高烧了。 这若是一发烧,再加上脑袋有淤血,指不定要人命呢? 真是晦气,田氏嚷道:“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山请郎中?” “娘,你忘了,三嫂医术高明,我得尽快背小石头下山。”薛阳不冷不淡的说着,就将人背下了山。 一行人见小石头找到了,都松了一口气。 “小石头,找到了啊,这好好的怎么跑去山上了呢?”帮忙寻找的村民纷纷议论着。 “谁知道呢?八成是贪玩,不小心摔下山坡的,看摔的还挺严重的。” “是啊,我刚听薛川媳妇说了,这撞到了脑袋,脑门上还有淤血,也不知何时能醒过来,这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薛阳将小石头背回了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炕上,张蔓儿打了一盆热水,拧干布巾轻柔的擦拭着他的脸蛋,以及手背,又给他把脉,扎了银针。 屋子里聚满了人,除了老薛家的人,还有一些热心村民。 “薛家媳妇,你快给说说,这孩子怎么了。”说这话的是刚才玩捉迷藏的小女孩母亲,眼角的细纹里,流露着满满的关心。 张蔓儿神色不太好看,叹了一口气道:“小石头的脑袋撞在树桩上,里面被淤血压着,一时半刻很难醒过来。婶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料的,过几天说不定就能醒过来了。” 这等无奈的语气,惹得那几个小孩子都哇哇大哭起来。 “小石头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他答应过陪我们玩的。” “对啊,早知道我应该跟小石头在一块的,他藏哪我就藏哪,也不会让他去山上。” 看着这一张张天真稚嫩,关心又带自责的脸,张蔓儿心里暖融融的,牵动着唇角,柔和一笑:“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不是你们的错。好了,都先回去吧,小石头需要休息,若是脑中的淤血被针灸散了去,说不定明天就能醒了。” 张蔓儿以小石头要休养为理由,将这些人全都劝了回去。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薛阳的心沉了沉,张着嘴纳闷问道:“三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石头受伤是不是另有隐情。” 小石头是个懂事的孩子,就算去山上,也不会到处乱跑,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从他好几处受伤的痕迹来看,像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 张蔓儿装糊涂道:“都怪这孩子太淘气了,跑去山上肯定是想捕捉小猎物的。” 杨可心看的云来雾去,但也表示怀疑,这孩子去上山打猎物,将自己弄得这么惨,也真是绝了。 薛阳却是看出了不一样的名堂:“三嫂,小石头是个懂事的孩子,就算去山上打猎物,也不会跑到那边陡峭的山坡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赶紧说说啊,这等大姐一回来,可怎么交代?” 张蔓儿先是看了看周围,以免有人偷听墙角,再将窗户,门都关严实,这才勾了勾手指头,示意这两夫妻凑过来。 她一个人也揪不出这对奸夫淫妇,需要他们的帮忙。 三颗脑袋凑在一块,张蔓儿压低声音,神色凝重道:“小石头是发现了某人的奸情,被人推下山坡的。这孩子除了头有点晕,身子被冻僵外,没别的问题,我刚说的那么严重,就是过过场面,最终的结果是想把凶手引来。不出所料的话,今晚会有动静。” 张蔓儿把偷情的那两人说了一遍,还有她上回在小竹林看到的,原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他们竟然起了杀心。 这一番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砸下一块巨石,荡漾在薛阳跟杨可心两人心间,让他们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白巧荷跟柳风有一腿,怪不得,薛阳有次去山上砍树回来,下山看到他们在山脚下分开走过。 当时就觉得有些诧异,这两人怎么一块了,也没想那么多。 看来那次也是在幽会,这对狗男女,不知廉耻,还心狠手辣。 薛阳气的冲出卧房找镰刀,怒气汹汹的要找他们算账:“我要上门讨个说法,这些人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手?白巧荷那个贱人,当初还想进我们薛家,我想起我娘曾对她殷勤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张蔓儿急忙拉住了他;“薛阳,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你现在找她,岂不是打草惊蛇,这又没有当场抓住,她怎么会承认呢?” 杨可心反应过来,也跟着劝解:“就是啊,薛阳,三嫂说得对,你切勿冲动。” 薛阳气的一拳头砸在门框上,平整的木头表面瞬间凹陷下去一块:“这对狗男女,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张蔓儿见他被劝住了,心想这男人就是容易冲动,好在是个听媳妇的主。 她已经将网洒了出去,就坐等晚上鱼儿上钩了。 若这两人心里有鬼,肯定会回来谋害小石头的,要不然这偷情的罪名散播出去,可要被浸猪笼的,尤其还是村长的儿子。 张蔓儿眸光闪烁着利剑一般的光芒,在这对夫妻身上来回扫荡了几下:“放心吧,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此事千万不能冲动,就按我们刚才说好的,晚上在行动。” 第五百零五章翻窗进来 薛阳强忍住心里要喷发的怒火,眼神透着隐忍跟克制,捏紧拳头道:“好,三嫂,我听你的,若是他们敢来,我一定抓他扭送到村长面前,请他主持公道。” 三人对视一望,就等着今晚的守株待兔。 小石头跌落山坡被薛家人救回去的事,不消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村里。 白巧荷这会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这张越发娇艳的脸蛋,心却无比的紧张起来。 怎么办,今日这事被一个孩子看到,这若是传出来,那她岂不是死定了。 柳风是村长的儿子,还有可能保住一条命。但她呢?自古以来,这种事被发现,倒霉的总是女人。 原本她也想着就这几天,方宇要回来了,让柳风收敛一点,但架不住他的甜言蜜语,就被哄骗去了小草棚里行了一番云雨。 用他的话说,这下雪天,别说有什么人经过了,就连个野兔都没有跑过。 人算不如天算,谁料到会那么巧,被一个孩子发现了? 这孩子被柳风推下山坡,昏迷不醒,可若是醒了,可怎么办? 白巧荷眼中闪过惊慌,忐忑,绝望,咬了咬唇想象着村民冲她砸臭鸡蛋,扔烂菜叶的场景,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这种场面太可怕了。 正沉寂在这种凄惨的场面无法自拔时,窗户一阵哗哗的晃动,接着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柳风双手撑着窗台上,身手敏捷的翻了进来。 “你,疯了,你怎么来了?”白巧荷神色刷的一变,冲过去,就要推他出去。 “嘘,巧荷,你紧张什么,我心里有数的。”瞧柳风这翻窗的样子,不费吹灰之力,很显然是轻车熟路了。 没错,这个窗户他翻过了很多次,在方宇的这张炕上睡他媳妇都很多回了。 眼下这更是贼心胆大,一把将这慌张的人儿抱在怀中。 白巧荷羞的脸红,但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这都有性命之忧了,他怎么还敢上门:“柳风,你别闹了,赶紧走,一会让人发现可怎么好?” 这大冷天的,婆婆会在堂屋里绣花,若是被听到动静可就完了。 “发现什么,我来时都仔细瞧过了。”柳风挑眉不怕死道。 这方家原本就坐落在山脚下,位置十分偏僻,再加上白巧荷这间卧房朝山那边,根本没人经过,谁会发现的了。 再说,这间卧房是最里面,隔着堂屋好几间。 “你就是胆子太大,每次都说没事,可今天还不是被人发现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她都惊吓的六神无主了,哪有心情跟他说情话。 “巧荷,你先别慌,我这不是跟你来想办法了吗?”柳风压低声音小声道,眼中闪过一抹狠辣:“那个孩子不能留,趁他还没有醒来,今晚咱们一不做不二休的干掉他。” 他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的白巧荷脸色更加的苍白,连带着口齿都不清晰了:“什么?这,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她最多也就是敢偷偷男人,哪里敢伤人性命。 “若不是他死,死的就是我们两个人,你别怕,这事由我来搞定。还有,我听说村里在镇上做短工的汉子都陆续回来了,方宇也快回来了吧?一回来,你们就谈和离,然后我带你远走高飞。” 柳风将一切都算计好,他性子本来就野,这个贫穷的小山村,哪里困的住他? “这,这么着急?”白巧荷咬着唇纠结道。 方宇是托人带口信给她,说是这两天就回来,虽说不喜欢那男人,但方宇每个月都将银钱托人带回来,还给她买新衣服,银簪子什么的。 这人刚一回来,就提和离,这怎么让她说的出口,她原本想着等过了年,找机会再说的。 “怎么,不舍得了?还是说,你对我根本就是虚情假意?我为了你都肯谋害人性命了,你还犹犹豫豫?我知道时间紧迫,可你跟他迟早要摊牌的,为何不干脆一点?”柳风挑眉,气恼道,语气也十分生硬,很明显的生气了。 白巧荷心头一跳,忙柔声哄道:“柳风,你误会了,我没有舍不得。好,我听你的,等方宇回来,我就跟他说。”心中溢出一抹坚定,原本在薛川那丢失的感情,在柳风这里发了枝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这个男人的体贴跟多情,让她根本没办法招架,为了心爱之人,她愿意冒这个险。 “这还差不多,咱们忍耐这几天,就能远走高飞了。”柳风幻想着今后自由酒色的生活,不由的伸手捏了一把她的雪峰。 白巧荷脸上如染上了一抹胭脂,红着脸,嗔道:“讨厌。” “是真讨厌,还是假讨厌,你跟我一起不是挺欢快的?看来你家方宇不行,从来就没有满足过你。”柳风低低的坏笑,双手也开始不规矩的从她衣里探去。 他可是忘不了,这女人每回在他身下尽情绽放的样子,就如一朵最妖艳瑰丽的玫瑰花,徐徐绽放。 那千姿百态,那柔情似水,都让他无法忘怀。 “讨厌,赶紧走吧,再忍耐几天,咱们有的是时间。”白巧荷怕他在这乱来,万一惊动了方家人,那就麻烦了,赶紧将他哄走才是。 “好,我等你。”柳风低头压下,在她的唇上狠狠纠缠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这男人,还真是坏的让人无法自拔。”白巧荷看着那扇抖动的窗户,摸了摸唇上的温度,那里还残留着某人的气息。 自从跟柳风在一起时,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是鲜活的,如一朵美丽的鲜花,经过阳光雨露的滋润,徐徐绽放着。 原本得不到薛川的爱,嫁给方宇时,那一刻的心就死了。 是柳风,让她死寂的心活过来。 傍晚,薛雨闻讯赶来,当她看到包扎着头部,昏迷不醒的小石头时,心都碎了,坐在炕边直抹眼泪。 张蔓儿跟杨可心站在一边,看到大姑姐哭的那么伤心,真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第五百零六章劫财劫色 薛阳神色沉重的走到她的跟前:“对不起,姐,是我跟可心没照顾好小石头,你打我,骂我吧?” 小石头是昨个傍晚下了学堂,跟薛雨一块坐着张大海的牛车回来的,这住了一个晚上,次日薛雨去镇上看铺子,托他们两夫妻照看着,谁知就出了这事。 这是意外,也不能怪别人,薛雨只是默默流泪不说话。 杨可心安慰道:“大姑姐,你别哭了,三嫂医术高明,只要针灸能散掉淤血,说不定明天就醒了。” 薛雨突然想起,村里以前有个类似小石头这样的情况,是个大人,上山砍柴不小心摔下来,脑袋撞到一块大石头上,头部里被一块淤血压着,这弄不好,会一直昏睡不醒。 “这不能怪你们,这都是命。”薛雨泪流满面道。 张蔓儿收回诊脉的手,一把抱住埋头痛哭的薛雨道:“好了,大姑姐,我跟你保证小石头一定会没事的,我今日给他扎过银针了,发现淤血正在慢慢退散,连续扎几天,等淤血全部消失后,小石头就能醒了。为了方便我给小石头看诊,这几晚,由我陪着他。” 她若不在这守着,怎么能抓住那贼人。 “这,太辛苦你了。”薛雨泪眼婆娑的瞅了她一眼,这个弟妹好的让她不知说什么才好:“弟妹,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小石头还是我来守夜吧,你这段时间那么辛苦,还是得好好休息。” 她这是急坏了,她应该相信张蔓儿的医术的。 “大姑姐,你有所不知,这两个晚上,是关键时刻,一定要我守着才行。行了,别推辞了,我就辛苦两个晚上不碍事的。”张蔓儿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薛雨。 当晚,一家人吃了晚饭,早奥的洗漱一番就睡下了。 张蔓儿将橱柜里剩下的一点饭菜,偷偷的端给小石头吃,这孩子装睡了这么久,又没吃东西,这下早就饿了,狼吞虎咽起来。 屋外响起叩叩叩的敲门声:“三嫂,开门,是我。” 张蔓儿将木门开了一条缝隙,就见沉着脸,拿着木棍进来的薛阳。 他推开窗户,看了一下黑漆漆的夜,又折回到炕前,看着吃的满嘴是油的小石头,话是对张蔓儿说的:“三嫂,你觉得,那柳风今晚真的会来?” 他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张蔓儿望着他,十分肯定道:“当然,这可是关系他们两人的性命。他连推小石头下去的事都干的出来,还会不来取他性命?” “想想也是。”薛阳点点头,这狗急了还要跳墙,为了活命,那柳风才不会坐以待毙呢? 他在卧房里环视了一圈,打开衣柜,开始翻找棉被:“三嫂,我今晚也睡这,打地铺吧。” 他得在这守夜,才能第一时间抓住柳风。 “别。”张蔓儿将衣柜的门一合,赶紧阻止了他:“你放心,有我在你怕什么?若他来了,我会叫人的。还有一点,我怕他会走错房间,以防万一,你陪着可心的同时,还要注意大姑姐的那间房。” 听她这么一说也言之有理,薛阳思考了几番点点头道:“好,三嫂,那我听你的,时辰不早了,你们早点睡,我在每间卧房里的窗口处都放了倒刺,只要他一碰窗户,就会被扎到手,到时发出闷哼声,就会惊扰我们。” 倒刺是山上的一种灌木,浑身都长满了像细针一般的刺,人的皮肤一触碰,轻者疼痛,重者流血。 “好,我知道了。” 寂静的冬夜里,整个薛雨家都陷入了沉睡中。 薛阳回到新房,搂着媳妇热炕头,但他并没有沉睡,时刻靠墙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由于是两隔壁,张蔓儿睡的这间卧房跟薛阳那间刚好是两隔壁,这若是一有动静,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薛雨累了一天,原本一颗心吊起,担心的睡不着,但架不住这一直睁着眼睛,眼皮酸胀,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张蔓儿跟小石头睡一个炕,两条棉被分开盖,看这孩子睡的极不安稳,时不时的额头冒冷汗。 今日这一摔,身体没什么大碍,但小石头这心里怕是要落下阴影的。 夜越来越深,冬夜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显得整个村子都漆黑一片,卧房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正当张蔓儿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一道并不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进了薛雨家的院子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穿的黑衣蒙着面巾的柳风。 他手中的小刀利落从门缝往下,对着那门栓一点点的移动,就听到哐当一声,木门被划开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身形灵活的闪身进去,身上带着的作案工具可谓是齐全。 薛雨家的卧房有好几间,柳风也不知小石头睡的是那间,保险起见,往每间卧房里都吹了点蒙汗烟。 待差不多时,他抿了抿薄唇,在心里冷哼一声。 只要杀了那小子,他就安全了,反正他打扮成这样,谁也认不出来。 第二天就会有消息传来,薛家寡妇这边被小贼洗劫一通了。 谁让这寡妇家太招财了,如今也是村里的富户,这屋里进了贼,丢了财又被谋了性命,这也说得通。 这些屋子都被吹了蒙汗烟,柳风贼笑着推开一间间卧房,他是从正门进的,顺着堂屋的第一间卧房没人,第二间卧房睡的是薛雨。 家里这值钱的东西,一定都在这间屋里,一会等杀了那孩子,再来这里翻箱倒柜,将财物洗劫一空。 跟白巧荷远走高飞,都要用的到银钱,他得多准备一些。 想到这,柳风心头一喜,就往隔壁卧房窜去,这是薛雨家的最后一间卧房,小石头肯定就睡在这间。 他点燃火折子,往炕上一照时,发现躺着两个人,睡在炕边的正是有着花容月貌,号称十里八乡第一美人的张蔓儿。 这么近距离的凝视着她,发现这肌肤好的出尘,那卷翘的睫毛如蒲扇一般,小巧的鼻子,樱桃一般的唇。 还有那伴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雪峰,这等娇俏的人儿,怪不得薛川平日里当宝贝呵护着。 第五百零七章惊天动地 一想到那个冷面男人已经去参军了,这色迷心窍的柳风,心思一活络,想顺便劫个色。 他根本就忘了张蔓儿为何会睡在这,一见到如此绝色,大脑就像不受控制般,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 一双咸猪手就往某人的胸前探去,手还没有摸到,就见眼前一片寒光闪过,几根银针扎在了他手心里,疼的柳风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血腥味将屋里的蒙汗味冲散了不少。 这一叫,虽不是惊天动地,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将隔壁的薛阳引过来。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柳风看了一眼滴着血的手掌,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淌,再看突然坐起的张蔓儿,好像见到鬼一般。 “柳风,你果真是来了,好大的胆子。”张蔓儿声音冷的可以结冰,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从炕上一跃而下时,就见柳风慌张的爬着站起,推开窗户就要翻窗而去。 却不想手撑到窗沿时,被那一层倒刺扎的鲜血淋漓,啊的一声尖叫,如利剑一般,划破长空。 “还想跑,你以为你跑的出去吗?”伴随着张蔓儿的步步逼近,木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屋里瞬间灌起了一股冷风。 薛阳欣长的身影闪了进来,他手持木棍,将这柳风好一通乱打,打的他如一只四处逃窜的老鼠。 这柳风还真是下作,居然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往这屋里灌蒙汗烟,幸好她心一直吊着,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就听到吱呀的开门声,人这才被惊醒的。 有了防备,及时的捂住口鼻,这才逃过被迷晕的一劫,而隔壁房的薛雨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被蒙汗烟给迷晕了。 一想到柳风干的龌龊事,不仅想杀人灭口,还想占她便宜,张蔓儿心中就不打一气,加入薛阳揍人的行列中,将那衣冠禽兽好一阵拳打脚踢。 黑夜里,惨叫声连连,划破寂静的长夜,惊动附近的邻居们。 “好了,薛阳,差不多了,将他捆起来,扭送到村长家去。”张蔓儿冷冷道。 一想到这个混账东西,差点把大姐家唯一相依为命的儿子给弄死了,薛阳就恨不得锤死他,这点理智被张蔓儿及时拉回来,要不然他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把人打死。 将半残的柳风用绳索捆绑住,扭送去了村长家,这一动静惊扰了不少村民,有很多村民,披着棉袄打着灯笼,出来看情况:“怎么回事?这夜里一阵闹腾的,出什么事了?” “大半夜的,村里来贼了吗?” 眼尖的村民一看是村长的儿子柳风,被薛阳这般捆绑着,更是惊讶的不得了,赶紧跟了过去道:“这不是柳风吗?他犯什么事了,怎么能捆起来呢?” “是啊,这怎么穿着黑衣,脖颈上还挂着蒙面黑巾,好一副做贼的打扮。” 三三两两聚集过来的村民就跟看西洋镜一般,盯着柳风猛瞧,这大冬夜的很冷,有些人干脆裹紧棉被就出来了。 面对村民的疑问,薛阳解释道:“这柳风当贼了,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有匕首,蒙汗烟。今晚来我大姐家偷东西,还想杀人灭口。” 这话让离柳风近的几个村民都倒退了几步,看着他都跟看瘟疫一般,眼睛里带着防备:“天啊,村长儿子去薛家行窃,这可是大事啊。” “是啊,这做什么不好做贼。” 原本还睡眼朦胧的村民们,都瞬间精神了,他们到想要看看,村长是如何处置自己的儿子,平日里村长就喜欢趋炎附势,讨好村里的几个富人,想跟着发财,也不管他们绝大数村民是否能吃饱穿暖。 要不是薛家开了两个作坊,容纳了那么多村妇,这些人的日子还会跟从前一样,得不到改善。 眼下薛家被偷,他们自然关心。 此时的薛阳已到了村长家的院门口,将手中的柳风往前一推,顺带往他背上踹了一脚,让他狼狈的摔个狗啃泥。 村民们见状纷纷上前猛拍那紧闭的木门:“开门呐,开门,大事不好了,柳家出毛贼了。” 寂静的夜里,好几个村民合着敲门声,好似一道道惊雷,达到了震耳欲聋的效果。 这个柳风不作为,村里人都心知肚明,平日里他们吃点亏,也不会声张,谁让他是村长家的儿子? 现在被薛家人揪出来,这些村民也不帮忙着喊打? 村长跟村长媳妇慌忙穿衣,等开了门后,看到深夜里的家门口围了那么多的村民,顿时吓了一跳,沉声喝道:“大半夜的,闹什么闹?” 这寒冬腊月的,都围在这吹冷风,万一感染了风寒如何? 随后刚到的张蔓儿拉着小石头上前一步,黑亮的眼睛比星星还要璀璨,声音更是惊天动地:“昨个小石头摔在山坡下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吧?” 待这十来个村民点点头后,张蔓儿抿了抿唇又继续说道:“小石头是被柳风推下山坡的,因为无意中撞破了一个秘密,这柳风想要杀人灭口,见推下山坡没死,今晚就潜进了薛家,想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人灭口,幸好我们早有防备,躲过了这一劫。” 这话落下,无疑是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掀起了惊天巨浪。 这些村民看到小石头没事人的站在这,瞬间就了然,像是张蔓儿说的那回事。 柳风半跪在地上,好像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脑袋嗡嗡作响,一双好看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张蔓儿。 他中计了,可恨,他被这个狡猾的女人给算计了。 “那你到是说说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村长眼眸微动,狠狠刮了柳风一眼,话是对张蔓儿说的。 这些村民也仔细聆听着,想听听这柳风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连杀人灭口都干的出来。 越来越多的村民听到动静,如潮水一般的往这边涌来,村长门口围了一大圈的人。 柳风嘴巴被破布条堵住,眼神惊恐的就好似一头待宰的猪,他频频对张蔓儿使出狠辣的目光。 第五百零八章有没有过男人 白巧荷披着披风也闻讯赶来,当她看到被围在人群中间,跪地的柳风跟亭亭玉立的张蔓儿形成对峙局面时,心里一震,就像耳边炸了个响雷。 意识到不妙,转身就要跑时,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爆喝道:“抓住她,快抓住白巧荷。” 这个女人居然还敢来,无疑是送上门来,自讨没趣。 村民不明所以,但还是顺手抓住了白巧荷,她面上闪过一抹慌乱,立马又恢复了镇定:“张蔓儿,你疯了,抓我做什么?大半夜的你搞什么名堂。” 音量越高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内心的心虚,但也阻止不了张蔓儿将真相脱口而出:“柳风跟白巧荷有奸情,两人暗通曲款长达几个月之久。昨日两人在半山腰下的草棚里行苟且之事,被小石头无意中撞破,这才有了杀身之祸。” 叮的一声,伴随着这番话落下,白巧荷脑袋像是给人击了重重的一拳,身形也跟着颤抖。 这一刻,村民们唾弃,鄙视,嘲讽的目光汇聚成一把利剑,直直的刺着她,这种被万箭穿心的滋味,除了让人头发麻,心还不由的慌乱。 但这一切的异常不过是转瞬即逝,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反正又没有当场抓住,她抵死不认就是了:“张蔓儿,你胡说,根本就没有的事,你少血口喷人了。” 这柳风进了薛家,可以说是求财,现在小石头好好的站在这,又没有受伤,又何来的杀人灭口一说。 白巧荷平日里给人一副高傲的样子,不像是干的出这种龌蹉事的人,再加上她曾经喜欢过薛川,是张蔓儿的情敌,有了这样一层关系,这薛家媳妇会揪着不放,也说的过去。 “薛家媳妇,你是不是误会了。俗话说这捉奸要捉双,你可有证据。” “是啊,这巧荷嫁到方宇家,我看两夫妻感情还是不错的,你可别冤枉了她。” “以前她跟薛川的事,也算是过去了,你别揪着她不放。” 呵呵,可以了,这么快,就博得别人的同情了,看她这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 很好,若是没个把握,她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张蔓儿扯掉柳风嘴巴里的破布,踢了他一脚道:“柳风,你说,你三更半夜带着匕首,蒙汗烟,来薛家做什么?” 众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柳风身上。对,这村长的儿子三更半夜去薛家难不成去行窃吗? 可村长家是个富户,按理说不缺钱的才对。 此刻的柳风哪还有平日那番俊朗不凡的模样,脸上鼻青脸肿,身上也多处挂彩,被这么多双探究的眼睛看着,心慌道:“我,我最近手头紧,想着薛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就过去顺了一把,结果钱没偷到,惊动了人。” 白巧荷都不承认,他自然不会傻的主动去承认,再说这偷钱可比偷人的惩罚要轻。 张蔓儿眯着眼睛,冷哼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两人还嘴硬着不肯承认,早知有今日这等麻烦事,那会在小竹林,她就应该鼓动村民来现场捉奸的。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一马,现在反而不领情了是吧? 见张蔓儿半天没吭声,一双乌黑的眼睛转动着,像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白巧荷心想,一定要夺得先机,抵死不从,再给张蔓儿来一个污蔑之罪。 她手里头肯定没有证据,要不然哪能这么磨叽,以张蔓儿有仇必报的性格,早就置她死地了,哪能容得她蹦跶。 想到这,白巧荷胆子大了许多,来了个先声夺人:“张蔓儿,我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针对我?冤枉偷人可不是小事?凡事都讲究个证据,别逮住什么,就在那胡说八道,等我家方宇回来,肯定饶不了你。” 她这番振振有词的样子,让村民一时间都往她这边倒。 张蔓儿娇俏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灵动的眸子里,满是鄙夷。 这可是她自找的,别说她没给过机会。 “行,你要证据,可以。你刚提到了方宇,大家都知道方宇在镇上打短工有好几个月了,这期间白巧荷有没有过男人,让学医的把把脉就知道了,为了公平起见,大家可以请李郎中过来。” 张蔓儿决定先将谜底一个个的解开,渐渐击溃他们心理脆弱的防线,好来一个不打自招。 她说话时,就有那种魔力,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仿佛世间的一切丑陋,只要在她清澈的眼眸下,都无处遁形。 这一刻白巧荷心里的一方土地已经崩塌,她面如死灰。 心想,这下子事情棘手了,若是李郎中真的诊断出什么来,坐实了她通奸的罪名,那可是要被浸猪笼的,一会只能暗中给李郎中使眼色了,日后塞点银子给他。 村长面色深沉,随手指了一个村民道:“你快去请李郎中过来。” 那村民应了一声,就急急去请人了,这郎中家就在前排,离的很近。 等待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周围寂静的可怕,看到白巧荷心里的防线开始出现裂缝,张蔓儿打铁趁热道:“巧荷,你别抱着侥幸心理,就算你收买了李郎中,那还有张郎中,苏郎中,再不济还有镇上的大夫。你垂死挣扎有用吗?识相点,坦白了,还能有一条生路,不然一会场面太难看,都是你自找的。” 话音刚落,白巧荷心里脆弱的防线即将断裂,她抿了抿唇刚想说,就看到柳风那要吃人的眼神,如隐藏在黑夜里的野兽,等待着伺机而动,那原本想脱口而出的话,被生生咽了下去。 村民们面面相望,有这场大戏看,也不觉得冷了。 很快,那村民将李郎中请了过来,张蔓儿生怕白巧荷耍花样,示意村民将她按住。 村长虽心中不解,但还是按着要求问:“李郎中,刚薛家媳妇说你们学医的能诊断出,一个女人几个月里有没有过男人?可有此事?” 第五百零九章一个巴掌拍不响 “是有此事。”李郎中道。 学医的可以从脉象上窥视出一点蛛丝马迹,像白巧荷这种情况,完全可以通过把脉来断定。 一个相公不在身边好几月的女人,跟柳风私通的很频繁, 通过脉象,气虚方面就可以简单判断出,换成别的情况,还真是拿她没辙了。 村长眸中含着复杂,镇定思痛道:“那你给方家媳妇把把脉。” “好。”李郎中往白巧荷方向伸手,还没探上对方的脉搏,就听见噗通一声,白巧荷跪在地上。 若被李郎中把出她跟某人房事频繁,那就完了,还不如示弱,求宽大处理。 她惊恐的看着柳风,眼中立马滚出无数颗眼泪珠子,声音悲泣道:“是,柳风,是他强迫我的,我是被逼的,他仗着村长儿子的身份,处处威胁我,我刚开始抵死不从,他就扬言让我们两家滚出这个村子。” 轰的一声,现场的村民都震惊了,看着这对男女,眼中都燃烧着无数愤怒的小火苗。 张蔓儿真想重重击掌,精彩,真是精彩,开始狗咬狗了。 很好,某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就看着她自行发挥了。 被心爱的女人反咬一口,柳风气的额头的青筋爆出,脖颈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几时强迫你的?还说什么一等方宇回来就谈和离,跟我在一起,没想到都是骗人的。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现在出了事,就将脏水泼在我身上,我告诉你,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要死一起死,这被人抓个正着,辩解也无用,反而是罪加一等。 张蔓儿扫了这两人一眼,冷冷道:“你们偷情也就算了,为何连个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事实吗? 我就知道你们会耍花样,对外特意说小石头昏迷不醒,若你们心里有鬼,一定想要除掉小石头,反正都推了一次,也不怕再杀一次。 幸好我们薛家有所防范,在家里布蜀好一切,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是啊,你可以狡辩说是偷钱,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没想到学医的还能把出这种脉吧?” 张蔓儿话音刚落,方大娘就跟疯了一般,冲过来就厮打着白巧荷,抓她的头发,甩她巴掌,愤怒道:“你个贱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儿子辛辛苦苦在镇上干活,你在家享福还干出这等龌龊事,杀千刀的,你怎么能这样。” 从最开始白巧荷嫁到方家的闹腾,到后来的懂事乖巧,方大娘还以为她是想通了,想好好过日子,哪知道她偷偷的给儿子戴了绿帽,这才行事乖巧的。 村长媳妇也是气的胸口疼,往柳风的背上踹了一脚:“你个死孩子,做的这等糊涂事,可是丢尽了家里人的脸。给你介绍黄花闺女不要,偏偏看上了有夫之妇,你咋那么贱,我没你这个儿子。” 村民也跟着指指点点,看着这对瑟瑟发抖,被人喊打的狗男女,都不由的一阵唏嘘。 “真是想不到啊,这巧荷居然干出这事,怪不得她总是往娘家人跑,敢情是为了跟柳风幽会啊。这真是太恶心了,在咱们的眼皮底下,这么大胆的胡来。” “真是为方宇打抱不平,这男人天天在镇上累死累活的,人都廋成了皮包骨,每个月都寄钱回来,让媳妇吃好穿好,结果呢?给人带绿帽,这小贱人的心肝咋那么黑呢?” “要我说,这白巧荷一开始就有预谋的,当初嫁到方家时,就百般不情愿,天天跟公婆吵架,后来消停了,原来是外头有人了。天啊,这么一想想这两人确实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这些村民的议论无疑是火上浇油,方大娘越打越起劲,恨不得现在就要了这个贱人的命,就见村长双手一挥,这些村民都安静了。 证据确凿,这两人不打自招,村长心里悲痛,但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也不得不秉公处理:“按照河东村的规矩,这通奸的两人得浸猪笼。先将两人押入祠堂,等待明日公布,找个时间沉塘。” 村民见状,忙用麻绳将白巧荷捆成一团,将这对狗男女押去了山脚西边的祠堂里。 村长的秉公处理,有些出乎张蔓儿意料,原以为他会为那两人辩解几句,从轻发落,赶出村里,没想到是直接沉塘。 这样的处罚确实公平,张蔓儿没什么好说的,这两人的真面目已公布于众,算是给小石头讨回了公道。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次日,一大早,整个村子跟炸开锅一般的沸腾,到处都在传这事,有很多没看到现场版的村民都表示遗憾。 原来昨晚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他们原本听到了风声,但奈何天气冷,没出来,谁知就错过了一场好戏。 大多数村民都是淳朴之人,最看不惯这种伤风败俗行为,纷纷跑去祠堂里,冲着那对狗男女砸臭鸡蛋,烂菜叶。 此时,村口处一辆牛车缓缓进来,这一车都是从镇上打短工回来的汉子,也是最后一批。 方宇一进村,就听到了村民的议论,这些刺耳的话,就像无数道闪电,击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懵掉了。 坐在牛车上的身子僵硬无比,脸色刷的变白,几乎透明。 方宇顾不得回家一趟,就风尘仆仆的去了祠堂。 看到那跪在堂里的两人,经过一夜的洗礼,在加上身上被村民扔的污秽,哪还有平日里干净整洁的样子。 他心心念念的媳妇,此刻跪在地上,头发散乱,衣裳破了好几个洞,眼神空洞,身形颤抖,状态都处在崩溃的边沿。 “不,巧荷,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方宇就跟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撕心裂肺的怒吼着,让附近过来的村民听到都无比的同情。 昨晚,村长说今早会当着所有村民的面,宣布这两人的判决。 现在时辰到了,所有的村民自然是往这祠堂赶来。 第五百一十章是福还是祸 张蔓儿,薛雨,薛阳夫妻,还有小石头等人,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方宇吼的撕心裂肺,方大娘哭的悲泣,还有村长夫人的痛哭声,还有白家人的怒骂声。 偌大的祠堂被前来的村民围的水泄不通。 若是昨晚,村民还会觉得村长不想处死自己的儿子,但今日都要在祠堂判决了,村民也深知村长深明大义。 村长媳妇哭的死去活来:“白巧荷,都是你这个贱人,不守妇道,连带着害死我的儿子,我不会放过你们白家人的,都是你们白家人养出来的好闺女。” 这话,白家婶子不服,声嘶力竭的辩解道:“我呸,别以为你是村长媳妇,我就怕你,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明明没教好儿子,让他祸害别人,死到临头,还要坏人名声,可恨。” 话锋一转,对着跪在地上的闺女呼天抢地:“巧荷啊,你下辈子投胎,一定要擦亮双眼,找个好男人,切勿被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给骗了。” 都这个时候了,两家还互相指责有意思吗? 也都是糊涂之人,这都暗中来往几个月了,这些人怎么都没察觉到。 要不是这小石头差点丢了小命,这对狗男女说不定就按照原先的计划,和离后再远走高飞了。 在村民的叫骂声中,村长的脸黑红交错,这一辈子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都怪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在村民齐喊着浸猪笼,浸猪笼,他只能顺应民心做了这个痛苦的决定。 一听到这个消息,村长媳妇立马晕倒在地,连带着白家的婆娘也不省人事。 要沉塘啊,这可是河东村这近几十年的头一遭啊。 村长一声令下,几个壮汉忙将这两人分别装进竹笼里,抬上了牛车,往菜地那边的池塘驶去。 大半的村民都来了,村妇们窃窃私语中,还带着幸灾乐祸。 仔细看这白巧荷,发现她比之前更美了,皮肤嫩白,眼神黑亮勾人,这凹凸有致的身材,怪不得有两个男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村民原本以为这是村长儿子,他会枉开一面,没想到以身作则,严厉的对待。 方大娘盯着牛车上的这对狗男女,眼睛冒着熊熊烈火,方宇整个人就跟傻掉了一般,不言不语。 到了池塘边,村长发话:“将这两人沉入塘里。” 白巧荷跟柳风分别蹲在笼子里,双手双脚被捆住,嘴里被塞着破布条。 两人的眼神盯着张蔓儿,似乎在无声的表达,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蔓儿毫不惧怕的迎上这两人目光,偷人伤人还有理了吗?这样败坏村子风气的狗男女就应该沉塘,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村长这次能这么干脆利落,连带村长媳妇求情都没有。 这口池塘并不大,连着一条小沟流蜿蜒到远方。 “柳风,巧荷下辈子你们投个好胎吧,别在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走吧。”村里的壮汉人手押着一个,往竹笼里系好石头后,两壮汉同步,将这竹笼推入了池塘里,伴随着水花四溅,竹笼慢慢的沉寂下去,直到全部被池塘的水淹没,发出一长串的气泡。 村民见状,两人都沉塘了也都撤了,谁也没想的是,在村民走后,原本看似很牢固的竹笼在水中四分五裂。 池塘上漂浮着几圈麻绳,会水性的柳风,将一旁昏迷状态的白巧荷扯上了岸,不停的挤压她的肺部,呛出了好多的水。 “咳咳咳……”白巧荷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是窝在柳风怀里,不由的感叹:“咱们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傻样,我爹可是村长,怎么可能真的让我们死,无非是做做样子,堵住这些悠悠之口。巧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 柳风打了个寒颤道,他娘昨晚就准备好了一切,还给他一些银子,让他有多远走多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天大地大,柳风也不知道往哪走,唯有先离开这里了。 这天气,这池塘里的水,虽没有结冰,但冷的刺骨,这浑身湿哒哒的被风一吹,显得更加的寒冷,两人瑟瑟发抖,白巧荷贪恋的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村庄。 心中默念一句,爹娘,女儿不孝,你们多保重。 待看到村口那鹤立鸡群的萧家新房时,眼睛闪过一抹毒辣,张蔓儿这笔账我一定会记着,你等着。 终于离开了方宇,可以跟柳风远走高飞,这是白巧荷想都不敢想的事,没想到死里逃生,还能有幸福可言,心里有着对未来的憧憬。 只不过,是福还是祸,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这件事落幕后,张蔓儿吃了中饭,坐上了张大海赶的牛车,去了镇上的美丽坊。 铺子里的生意依旧冷冷清清,相对于前几日,有些好转的迹象。 “东家,你来了?”郑掌柜看到来人,殷勤的上前问道。 自从那天被张蔓儿训了一顿后,他这心时刻都悬着,随着这铺子的生意起伏。 既然选择在这扎根,那自身的利益就跟东家紧紧捆绑一起,看到铺子里的生意如此惨淡,他心里也很着急。 “郑掌柜,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可有什么进展?”张蔓儿有意考考他,有些她没吩咐的事,就看他有没有自我的想法,会去行动呢? “嗯,这两日,我没事就出去转转,发现仿冒咱们商品的窝点就在西街口,对方依旧那样卖着,还跟不少铺子合作,咱们也拿她没办法,还要等对方出手吗?”郑掌柜如实问道。 经过他的几番观察,可以判断出对方是个谨慎细微的人,在悄无声息的抢夺美丽坊在这几个镇的份额,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四处招摇。 他们去一家家的胭脂铺子走访,暗中说服对方替换用他们制作的蛤蜊油,以低价作为利诱,其中唯美坊拿的货最多。 张蔓儿听了他这番叙述,满意的点点头。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过几天而已,郑掌柜这功课做得不错,不用她指一下,他才去动一下,而是站在这铺子的角度上,站在东家的角度上,思考问题,找到问题根源,主动的探索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要给对方颜色看看 “郑掌柜,干的不错。既然咱们都摸清了对方的底,那还等什么?主动出击,打的她们一个措手不及。等这场仗结束后,我早点给你们放假,让你们过一个好年。”张蔓儿双手握拳,激慷昂扬道。 美丽坊生意萧条,对方肯定看在眼里,现在她们的客商覆盖好几个镇子,如此巨大的收益,肯定让石晓静得意忘形了。 这狐狸尾巴翘的高高,该她出手了。 看着东家眸中露出狡黠的眸光,郑掌柜就知道她有主意了,看来对方要倒大霉了。 不过嚣张了这么多,借着美丽坊的名气挣了那么多,也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东家,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咱们该怎么做?” “咱们要推波助澜,将对方送入最高峰,再让她狠狠跌落下来。”张蔓儿眨巴着眼睛,俏皮的笑笑,勾了勾手指头,冲着郑掌柜勾手,待他附身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就见他眸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好主意,果然是好主意,真不愧是东家。 “行,那我现在就去办。”郑掌柜迫不及待的要给对方颜色看看,美丽坊被压制了这么久,也该翻身做主人了。 张蔓儿纤细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想象着石晓静的惨样,不由的勾了勾嘴角:“去吧,勿必要计划周密,切勿打草惊蛇。” “放心吧,东家。”郑掌柜拍着胸膛保证道,当了那么多年掌柜,这些事又不是没干过,肯定不负所托。 阳光明媚的下午,太阳暖烘烘的洒进一家叫颜如玉的铺子里,石晓静坐在雅厅里查账,对算盘上刚拨出的收益发笑。 仅仅一个月,她就挣了几千两银子。 这姑娘家的钱还真是好挣,胭脂水粉几乎是每个姑娘都需要的。 以前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商海里的沉浮,还以为挣点钱有多难,这下只不过是小试牛刀,就挣的盆满钵满。 看来她石晓静还真是经商这块料,张蔓儿那个村姑,怎么能跟她比。 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就能让她灰溜溜的滚出清水镇。 珠帘哗哗作响,秋雨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小姐,外面有贵客求见,说要大量拿咱们的货,要求价钱低一些,掌柜做不了主,让你出去看看。” 石晓静抿了一口茶水,将茶盏搁在桌上,眸中波澜不惊:“不就是贵客吗?瞧你们这些没出息的样子,都要本小姐亲自上场了。” 铺子里的事,一直都是掌柜的在打理,她石晓静基本就是个甩手东家,只是偶尔过来查看铺子,大多数都是待在石府里,毕竟姑娘家经常抛头露面,影响不好。 “小姐,去看看就知道了。”秋雨期盼道,那来人一看就是来头不小,这次的客人肯定比以往的都贵气。 石晓静理了理衣物,身姿婷婷袅袅的穿透珠帘移步出去,在大厅内,看见一位模样富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上好的绸缎衣裳,黑发束在玉冠中。 此时的富商正端坐在木椅上,捧着一盏茶细细的品着,无论是从他手上的扳指,还是腰间的玉佩,还有那束发的玉冠,都能看出价值不菲,这可真是贵客啊。 “这位老爷,请问怎么称呼?听说你点名要见东家?我就是。”石晓静脸上挂着不失仪态的微笑,缓缓落座,每一动作都恰当好处,仪态十足。 富商将她打量了一番,啧啧称赞道:“想不到颜如玉坊的东家,竟是这样一个貌美的姑娘,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姑娘唤我陈老爷即可。” 石晓静笑道:“陈老爷真是过奖了,刚掌柜的说,您是来大批量拿货的?” 颜如玉的铺子宽敞大气,外面卖着胭脂水粉,蛤蜊油,唇膏一应俱全,里面还包含着雅间,会客厅,卧房等。 这可是她花了大价钱,才在这西街口买的一处铺子。 家中的爹娘,一直反对她经营铺子,说她一个名门千金,岂能抛头露面,但架不住她的游说。 好在这一个月就挣了这么多银子,不仅把买铺子里的钱给挣回来,还余下一千多两。 石老爷这才肯定了闺女的经商天赋,也就不浪费这颗好苗子了。 陈老爷搁下茶盏,从座位上起来,背着手,在这大厅里来回的踱步,将展示柜上的东西摩挲了一遍道:“姑娘的颜如玉坊我刚刚仔细看过了,非常的有实力,我是经唯美坊的东家介绍过来的,说你这里有卖滋润皮肤的蛤蜊油跟唇膏,我需要大批量的订制,要个五千盒,不知这价格可否能最低?” 他眸光里含着期待,还有对钱财的渴望。 石晓静见他一身富贵,说话得体,又是跟唯美坊相识,原本心里的一点疑虑都打消了。 唯美坊真不愧是镇上的第一胭脂水粉铺,他那边一直是石晓静最大的客户,从开始到现在加起来拿过一千多盒,现在又介绍了这么大的客商给她,一下就要五千盒。 这可是一笔大单,能挣好几千两银子呢?这钱财来的太容易,让她开始飘起来,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石晓静手一扬,就见秋雨会意的将算盘奉上。 她纤细的手指拨弄了一下算盘道:“陈老爷,既然你要这么多货,那我给你比唯美坊的价低一成,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让第三个人知道,那我这里的价格就乱了。” 对待大客户大批量,价格自然就该优待些。 “低一成,姑娘果然豪爽。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我听说这蛤蜊油最先是美丽坊出行的,那这品质是一样的吧?” 陈老爷的询问让石晓静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很快她嫣然一笑道:“自然是一样的,这不,物美价廉,我这里才会有那么多的老客。” “行,有姑娘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签契约,我交个订金,三天能拿货吧?” 石晓静点点头道:“自然是能的,那就请陈老爷交个订金一千两吧。” 第五百一十二章布下的局 石府最不缺的就是丫鬟小厮,这蛤蜊油的制作原本就简单,不管对方要多少货,她都能尽快让下人们做出来。 她的灵感还得益于在张蔓儿买的那一纸袋胭脂水粉,曾经发火时,让秋雨丢了出去,结果被那几个下人捡去用了。 却不想能滋润皮肤,能防裂,石晓静这才突发奇想的,找了精通胭脂水粉方面的人士,将这蛤蜊油跟唇膏的成分拆解开来,依着葫芦画瓢,开了一个颜如玉坊。 现在看来她当初的决定有多么正确,这些制作原本就简单,根本没多少花样。 现在大客商都在她手中,张蔓儿你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石晓静在得意中,书写了一张契约,她自幼熟读诗书,更是写的一手好字。 陈老爷利落的签上自己的大名,拿起契约仔细看了看,手指轻弹了几下夸道:“姑娘,不仅人美字好,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 “陈老爷过奖了,那三天的货是送到府上,还是过来提货。” “过来提吧。” 送走了陈老爷后,石晓静脸上有挡不住的欣喜:“五千盒,真是一笔庞大的数量。光是这一笔,就差不多上万两银子,我粗粗的算了一下,起码能挣五千两,这还不包括其中的成本。” 这银钱来的太容易了,一不小心她石晓静能成为清水镇的首富也说不定。 只要能狠狠的打压张蔓儿,她心里就舒坦。 秋雨眼冒星星一脸的崇拜:“小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一来商海就把张蔓儿杀得片甲不留。我派人查看美丽坊好久了,那铺子叫一个冷清,都没几个客人。听说张蔓儿来铺子里发过好几次的火,那掌柜被骂的狗血淋头,都想不干了。” 石晓静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窗口的盆栽,这是一盆四季常青的文竹,小巧秀丽,绿意盎然,给这寒冷的冬天,添了一抹绿意。 “呵,发火有用吗?张蔓儿也不过如此,我就说区区一个农女,能挣钱,不过是靠运气。碰到我还不是认栽,这一次我要速战速决,一定要尽快将她赶出清水镇。” 有了这个大客户,她更加的有信心。 边说边拨弄着竹叶,在手心里揉成一团,撕碎 手心里的竹叶被她随手一抛,如仙女散花一般,飘落在地上。 “那是,小姐一出手,那可是打的对方屁滚尿流。”秋雨捂嘴笑道。 “行了,别贫嘴了,你尽快吩咐下去,让石府的管家着手去安排,三天之内务必交货。” “是,小姐。” 这几天,颜如玉坊门庭若市,订单就跟雪花飘似的,一张接着一张,大大小小的单子无数。 石晓静写契约写的手软的同时,丝毫没有怀疑,这是张蔓儿设下的套。 她沉寂在金山银山里无法自拔,想象着张蔓儿散尽家财,灰溜溜的滚出清水镇的惨样。 与此同时,张蔓儿数着郑掌柜交上来的契约单,眸中发出狡黠的弧度,撒出去的网,居然全都有收获。 这个石晓静还真不是一般的贪,敢打着美丽坊的旗号敛财,还如此的理所当然。 “郑掌柜,她就没怀疑过什么?这么多单子,她不怕一下子吃太多,会撑着了?”张蔓儿端着一杯茶,细细的品着,看着杯中翠绿的茶叶上下翻转,格外的赏心悦目。 “回东家的话,她并没有怀疑什么,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大概是这段时间颜如玉坊太顺风顺水了,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几天的订单火红,是咱们布下的局。” 郑掌柜对张蔓儿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的法子,换成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很好,是时候该收网了,你去叫几个托儿去闹,让陈老爷收货时百般刁难,一定要闹去衙门。我没心思陪石晓静慢慢的玩,这次就让她一败涂地。”张蔓儿眼睛微眯,发出细碎的光芒,有狡黠,有狠辣,有凌厉。 她要给石晓静上一堂生动的课,叫她怎么好好的做人。 打着美丽坊的招牌,做着仿冒的劣质品,一点都不心生愧疚吗? “是,东家,我这就去安排。”郑掌柜心里隐隐激动,布蜀了这么多天,就等着眼下扬眉吐气了,这一次美丽坊要 狠狠的打颜如玉坊的脸,还有那些跟石晓静为伍的奸商,都要赔个血本无归。 这一场热辣的场面,想想都振奋人心。 郑掌柜出去时,张蔓儿随后就出去了,她坐在马车里,张大海守在车外,观察着西街口的动静,好跟张蔓儿汇报。 颜如玉坊今日格外的热闹,到处都是进铺子里狂买一通的客人,其中有一大部分的人,都是郑掌柜安排的托儿。 那些托儿,年龄从十八岁到三十多岁不等,有长相平平的姑娘,也有衣着朴实的村妇,更多是三三两两结伴进去的平民百姓。 这边过来收货的陈老爷已等在颜如玉坊门口,看着伙计们将一箱箱的蛤蜊油,唇膏抬到了一旁的马车上,他吩咐着伙计,开箱验货。 好,就是这个时候,天时地利刚刚好,伴随着张蔓儿晃动着手中的铃铛,里面的托儿听到这个暗号,就开始了即兴表演。 “哎,你们这蛤蜊油不是说能涂抹冻伤吗?我这开裂的手涂了好几天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一个村妇伸出满是茧子,开裂的粗糙大手,大声的嚷嚷道。 “是啊,这颜如玉坊的蛤蜊油说是比美丽坊的好,我看不尽然啊,这涂抹上去,油腻腻的,怎么抹都不均匀,看着怪恶心的。” “便宜没好货,看看这唇膏是咋回事,涂抹在唇上,起了白白的一层。哎,我说你们这是不是一家黑店?” 随着三个托儿的起哄,铺子里的其他客人也表示怀疑了,这原本没人说,客人们也没觉得这些东西有问题,这一有人说,越看手里的东西越有问题,这就是人的心理作用。 铺子里一片闹哄哄的,议论声,询问声,解释声不绝于耳,托儿们再接再厉,更加卖力的表演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筹谋 “大伙看看,我这脸,涂抹了他们家的胭脂,都长了很多细红的小疙瘩,这东西绝对有问题。”一个面容姣好,身姿曼妙,满脸长满红疙瘩的姑娘,将一纸袋的胭脂水粉摔在地上,愤怒的叫嚷道。 “是啊,这铺子的东西有问题,大家千万不要来买,用她们家的东西,不能变美还要毁容的。” 伴随着这些托儿刮起的这股风,铺子里一片嘈杂混乱,很多刚买了东西的客人纷纷嚷着要退货。 “怎么回事?石小姐,你卖的胭脂水粉有问题?”陈老爷一边指挥着手底下的伙计验货,一边询问着神色各异的石晓静。 后者也是纳闷,铺子里怎么就乱成一团了,偏偏挑这个大客户在场。 “陈老爷,让你见笑了,你放心,这东西绝对没问题。”石晓静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暗自给秋雨打眼色,让她尽快将那些闹事的刁民轰出来。 什么人,一看就是来捣乱的。 但陈老爷很明显的受了此事影响,还上心了:“你们务必要检查仔细,这可是要运到京城里的货,不能有一点的怠慢。” “是,陈老爷。”那些伙计翻箱检查,打开一些蛤蜊油,当场对着有伤裂的手涂抹起来。 石晓静见状,眉心紧蹙,隐隐的感觉到不妙,以往那些来取货的客人,不会这么细细的检查,这都卖了一个月,深受唯美坊夸赞的,她的货肯定没问题的。 有一点,石晓静在自欺欺人,若是没有美丽坊的货当样板,谁会要她这仿冒的货?说白了,她挣得这份钱就是黑心钱,无非是靠着欺骗客人。 那几大箱子的货都被验了一遍,就听见伙计高喊:“老爷,这些货全都有问题,跟咱们当初要的货不同,以次充好,根本没有防裂的效果,这膏体的颜色也很杂,涂在手上也很油腻。” 伴随着伙计说出的三个致命缺点,石晓静身形颤了颤,就像被人拿着铁锤,重重的击打了一锤。 “这,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的货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她说着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石晓静脑袋隐隐浮现一丝亮光,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可醒悟过来为时已晚。 就在这时,几乎是所有订货的客人,都像约好似的,纷纷前来提货,都跟陈老爷一样当场验货。 整个颜如玉坊的门口被这些客人,托儿围的水泄不通。 “这铺子卖的是假货,所有的胭脂水粉,蛤蜊油,唇膏都有问题,大家请看。”两名验货的伙计将美丽坊卖的东西拿出来,当着围观群众的面,跟颜如玉坊的货当场对比起来。 同样都是抹在手上,颜色,滋润度完全不同。 同样都是擦脸的,色泽,均匀,颜色都不一样。 同样都是唇膏,抹在唇上的光亮度,也都不一样。 “我们颜如玉坊是镇上独有的一家胭脂水粉铺,跟美丽坊的货自然是不同的。”石晓静心里成了一团乱麻,面上依旧不慌不忙道。 她一定要保持镇定,一定要跟这些客人解释清楚。 这分明是有人算计她,嫉妒颜如玉坊的好生意。 “石小姐,我们跟你订货时,你口口声声说是美丽坊的蛤蜊油,你们也会做,现在你又说不同的?这样的东西抹在手上跟猪油一样,谁能抹?还有这唇膏,涂抹了嘴巴没有油亮不说,还起一层白色的东西,万一吃进肚子里,会不会有毒?” 陈老爷沉声质问,言语之间的尖锐,就跟一把刀子,直直劈进人的心上。 石晓静脸上青白交错,如染房一般变化着颜色,良久才出声道:“陈老爷,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当初这样品你也是看了的,现在你说有问题?” 这陈老爷的意图是什么?挑刺是为了降价,还是要退货? 一时间,这玩的什么花样,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东家,这货难道不是有问题吗?我要的是美丽坊的货,你给的是什么?粗制滥造,以次充好,做不出来就不要做。这钱不是那么好挣的,我对你们寄于希望,结果你们敷衍了事,如此交差,我要求退货,退订金。”陈老爷声音拨高了几分,气势汹汹道。 这凌厉的架势,让石晓静这等名门千金,也畏惧起来。 “对,退货,退货。”好多客人跟着起哄,纷纷围着石晓静嚷着要退货。 “你们这是耍无赖的行为,来人,报官。”石晓静压不住脸上的怒色道。 “好啊,报官就报官,谁怕谁。”伴随着陈老爷的话刚落,一群穿着枣红色官服的捕快,整齐的划入其中。 “谁是颜如玉坊的东家?”领头的官差,气势十足。 “我就是。”石晓静抿了抿唇,心里难以平静。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怎么就兵败如山倒了。 此时正是午时三刻,细碎的阳光照耀着她的侧脸,显得肤如凝脂,眉眼如画,让人一看还真是个标致的可人儿,可惜人品极差,干的却是龌龊事。 “有人状告你们颜如玉坊仿冒美丽坊,伤害其利益,麻烦石小姐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领头的官差,公事公办的语气。 发生这样大的变故,对颜如玉坊来说是始料不及的,但对那些看热闹的群众来说,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这家铺子原来真有问题,怪不得卖的东西跟美丽坊的一模一样的,价钱又便宜了许多。” “是啊,可惜都是劣质东西,听说那蛤蜊油能涂抹冻伤,我就托人带了一盒,结果根本没用。后来我用了美丽坊的蛤蜊油,就有用了。” “那东家看着是个年轻姑娘,仪态气度都不凡,心咋那么黑呢?”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石晓静被衙门捕快押着走时,张蔓儿迈着莲步,不急不缓的现身了,眼神轻蔑的看着神色慌张的石晓静,这一次的翻身仗,她打的漂亮。 “张蔓儿,你这个贱人,原来是你害我的。咱们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你居然敢算计我。”瞥见她眼里的得意跟欣喜,石晓静如何还不明白,这就是对方的一场筹谋。 第五百一十四章公堂对峙 她失态的高声尖叫,这一刻哪还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有的是一个跟街头泼妇一般的抓狂。 “石晓静,你打着我的招牌,挣了那么多还不满意?还要反咬我一口,像你这种不图报的商人,还真是世间少有。至于是非曲折,县衙老爷自有定夺。” 张蔓儿神色颇为不悦,说话更有一种身居高位的气场,让围观的群众看了都啧啧称赞。 县衙老爷新官上任,对于这种事情,想必会杀鸡儆猴,会加以严惩的,石晓静这次你踢到了铁板上,就等着破产吧。 “张蔓儿,你这是诬陷,就凭着你一张嘴能说明什么,你有什么证据。”石晓静口气硬的很,一副抵死不承认的样子,身形也矗立在原地,半天没有挪动脚步,就被领头的捕快呵斥道:“休得喧哗,一会公堂之上,自有大人秉公处理。” 一行人押着石晓静,浩浩荡荡的往衙门方向走去。 秋雨见状不妙,赶紧跑回石府,气都来不及喘一下,就往大厅方向冲去。 此刻的大厅,石老爷跟石夫人正在品茶聊天。 “晓静这孩子越发的有出息了,看来这孩子在经商方面颇有天赋,以前是我们把她给耽误了。”石夫人颇有感概道。 “说什么呢?这女娃再有出息又如何,终究是要嫁人的。”石老爷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石家主要是经营武馆为主,这说到底也是做生意,晓静以后嫁人,肯定也是要找门当户对的人家,有这样的手腕跟能力,还不是妥妥的当家主母?” “你说的倒也是。” 两夫妻相视一笑,都在为石晓静感到骄傲时,就见秋雨面色慌张的跪在地上,哀嚎道:“不好了,老爷,夫人,小姐出事了。” “放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晓静怎么了?” “回老爷的话,张蔓儿状告小姐卖假冒的胭脂水粉,将小姐告到了衙门。今天正好是各大客商前来提货的日子,她这样一闹,那些客商都不要货了,赔死不说,说不定还得吃牢饭。”秋雨因为激动,这番话说的很是费劲,没有了平日里的伶俐利索。 心里跟着将张蔓儿恨透了,这个女人实在太过于阴险,平日里不声不响,关键时刻给自家小姐来这一手。 “这……老爷,那你赶紧去衙门看看啊。”石夫人表情有片刻的呆愣,反应过来后,忙抓着石老爷的衣角道。 石老爷一听石晓静被抓了,一张老脸悲愤交加,直接冲了出去,让下人备好马车,人就急匆匆的往衙门赶去。 到了衙门,石老爷一下马车,就看到衙门口的盛况,石晓静跪在堂上,周围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 石老爷顿时气的不行,高声喊道:“大人,小女冤枉啊,你们这样抓人,可有证据。” 站堂的官差,基本都是清水镇人,在衙门当值很多年,自然认识这前来叫嚣的中年男子。 这不是北斗武馆的石老爷吗?在这几个镇,均有势力,这县衙大人初来乍到,就得罪一个人物,怕是不好。 县衙大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官服,五官端正,面容清秀,俨然是一个美男子,但他身上带着聂人的气息,无形给人一种压迫,让人有所畏惧。 他薄唇轻启,凌厉的声音,低喝道:“大胆,何人在那喧哗,当心本官治你一个扰乱公堂秩序之罪。” 这话如激起了千层浪,现场安静了不少。 “……大人,我是石晓静的爹,这都是误会一场,还请大人做主。”石老爷脸色一凛,语气立马缓和。 他差点就忘了,这县衙大人已经换人,不再是以前那个见钱眼开,就能打点好说话的宁大人。 这男子年纪轻轻,初入官场,怕是个不开窍的。 没错,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眼前的骆大人就是了。 张蔓儿作为状告人,此刻正跪在地上,气势仍旧不减的看着石老爷:“是非曲折,等大人审问一番,自有定夺,石老爷又何必过早下定论,如此一来,岂不是心虚的表现。” “你……好一个刁妇,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证据,若是你冤枉我女儿,坏了她的名声,我跟你没完。”这一个未出阁的千金,进了衙门,若是惹上了牢狱之灾,以后出来,哪户人家敢要啊。 “证据自然是有的,刚我已呈现给大人,还有人证也一应俱全。只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一个名门千金,好好的大小姐不做,非要做商人。这也就罢了,明明不擅长胭脂水粉,还要来分一杯羹,原本都是姑娘们变美的利器,到她手里倒是成了毁容的工具了,最可恨的是她打着美丽坊的招牌,四处行骗,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张蔓儿有条不紊的说完后,虔诚的磕了个响头。 她说的这般振振有词,石老爷心不由的虚起来,他只知闺女初做生意就风生水起,平日里忙不过来,都会让府里的下人们帮忙,对于她铺子里的事,他一知半解,并不知全情。 话虽如此,一向护短的石老爷,将这张蔓儿恨上了:“你胡说,我闺女怎么可能干出这等事。” 他气的胡子一抖,必须要保住自家闺女。 石晓静顺势喊冤:“爹,我是冤枉的,救我。” 张蔓儿弯着唇角笑:“石老爷,能不能稍微勿躁了,等审完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两人的争论,让堂上的官差威严的喊着威武,公堂之上的大人更是拍了一下惊堂木:“再有人喧哗,就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公堂瞬间就安静了,鸦雀无声,静的跟一根银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见,石老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是被威慑住了,生生的咽进了喉咙里。 骆大人将手中的状纸扔在了石晓静跟前:“石晓静,你仔细看看,你铺子里的货物,为何跟美丽坊的一模一样,你所合作的客商,全都打着美丽坊的招牌在行骗。更有个大客商跟你定了五千盒美丽坊的货,为何你给的货物十分劣质,跟当初承诺的极其不符合。还有,有姑娘用了你们的胭脂,脸上已起了细小的疙瘩?挣这些黑心钱,你良心会安吗?” 第五百一十五章众人推墙倒 县衙老爷的这番话落下,就跟平地炸了响雷一般,声声炸进所有人心间。 张蔓儿近距离的欣赏石晓静的眉目变化,两人本就跪在一起,眼神交流中都透着杀气。 石晓静,这一次我要你万劫不复。 石晓静接受到张蔓儿眸中的挑衅,气的牙齿咯咯作响。 是她太轻敌了,沉寂在发财梦中,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张蔓儿拿她没办法。 谁能料到她如此沉的住气,暗中摆她这么一道,现在看来那个所谓的大客商就是她一手安排的。 “大人,民女的颜如玉坊卖的都是自家精心研制的水粉,这各做各的生意,理应没什么问题的。”石晓静极力辩解道,试图挣扎着一线机会,力挽狂澜。 反正出自她们铺子的物品,任何标记都没有,怎么能说冒充美丽坊呢? 骆大人眸中幽深定格在石晓静身上,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敢狡辩,还真是宁顽不灵。 不由的冷哼几声:“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孩那般好糊弄吗?你跟那些客商都是怎么说的,说是美丽坊出品的蛤蜊油,唇膏。还有唯美坊铺子里柜台上摆的是美丽坊的东西,卖给客人的,却是另外从底下拿的,还敢说不是冒充?好几个铺子的掌柜均已招供?你还要做垂死的挣扎吗?无非是多吃一些苦头而已。” 若还是这么不开窍,那只能用刑了。 石晓静闻言脸色苍白,深知大势已去,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都怪自己太大意,忙跪地求饶道:“求大人开恩,民女知错了,民女知错了。” “既然你已认罪,本官判你二十大板,并将所有的钱退还给那些客商以及客人。”骆大人神色严肃,猛的一拍惊堂木,做了这个大快人心的判决。 “是,大人。”两名官差得令,一左一右将石晓静拖着走,按到门口的长凳上,就地执行。 那跟手掌宽的板子,一记记的朝石晓静身上招呼去。 一般的壮汉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才挨了几下,就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石老爷看着一向被捧在手心上呵护的闺女,被这样挨着板子,整颗心都要碎了,就要护上去,却被两名官差拦住,气的他愤怒到了极点,大喊道:“晓静,我可怜蒙受冤枉的女儿,你受苦了。” 这话,围观的老百姓可就不爱听了,纷纷冲他嚷道:“这年头,奸商当道,卖假货的还有理了。” “就是,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打着美丽坊的招牌,骗了多少钱财,还有脸在这喊冤。” “就是,这青天大老爷能冤枉你们?这些客人能冤枉你们?你们制作的什么蛤蜊油,一点防裂的效果都没有,我买的这几盒全都浪费了,一会还得上你们颜如玉坊赔偿去。” “还有我,涂抹了你们家的胭脂,都破相了,你们也得赔偿。” 这些叫骂声,围绕着石晓静的耳边,一阵一阵的炸开着,此刻的她额头的汗水,一直往下淌,身体虚弱无力就好像被掏空,屁股被一记一记的板子挥打着,已经开了花一样,疼的她快要晕过去。 视线一片模糊,看到不少对她指指点点的人,还有一向慈爱的老爹在那声声悲泣,那副心疼却无能为力的样子,深深扎根在她心里。 石晓静暗暗发誓,什么薛川,终究是男色误人,不就是样貌好一点,会点拳脚功夫,值得她这么迷恋吗? 她一定要嫁个当官的,做个官夫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今日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不仅把铺子,这一个多月的收益全都赔进去,还会动用石府的钱财,他们石家因此会元气大伤。 张蔓儿,算你狠,我石晓静此生跟你势不两立。 她咬着牙,大汗淋漓的承受着这最后几记板子,等最后一板子停下后,整个人已经昏了过去,生生的从长凳上跌落在地。 屁股那里早就模糊不堪,惨不忍睹,血迹穿透厚实的棉袄裙渗透出来,形成了一大片的妖艳花朵。 “晓静,我可怜的闺女。”石老爷失态的喊着,冲着不远处的家丁挥手骂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小姐抬回去。” 等石家的人手忙脚乱抬人离开后,张蔓儿看了这衙门一眼,从今日之事就可以看出,这骆大人铁面无私。 只要是犯了事,就秉公处理,谁的面子都不给,谁的脸色也不看,如此讲原则的好官,清水镇的百姓有福了。 衙门的这一审判结果出来后,颜如玉坊一下就围满了要求退钱的人,不出一天,这个曾经财源滚滚,挣了不少银钱的颜如玉坊,众人推墙倒。 而此时的美丽坊,却是另一番景象,守得云开见月明。 张蔓儿在给伙计跟掌柜们训话,再过几天就会放年假,会发放月俸跟赏银,至于涨月俸的事,过了年就可以实行。 伙计们听到这一消息,都雀跃不已,板着手指头算算,这二十五就放假,到年初五开门,居然放了十天的年假。 这么长的年假,整个清水镇也是独一份,这样的东家哪里找? 伙计们忙不迭道:“谢谢东家。” “行了,都去忙吧,郑掌柜你过来,我有事要交代。”张蔓儿示意这些伙计都散了,她撩开哗哗作响的珠帘,落在雅座上,手捧着茶杯道。 经过这一事,她跟这些伙计掌柜们,也算共进退了。 “东家,有什么话,您请说。”张掌柜矗立在桌旁,无比恭敬。 通过这一次,他更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开铺子,出了问题不可怕,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正道。 做生意就该讲诚信,本本分分的,若是投机取巧,那么就是石晓静的下场。 “郑掌柜,过了年后,这个铺子就全权交代你负责。我要出一趟远门,经过这一次,你的应变能力极强,只要你全心全意,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好。 还有,你要记住一点,不仅要关注铺子里的生意,还要注意同行的动向,危机并不可怕,勇敢去迎接,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针对相应的解决办法即可。” 第五百一十六章新年的脚步 张蔓儿这番话,富有深意,让郑掌柜听了有种胜读十年书的感触。 “东家如此信任我,郑某自然是要全力以赴。不知东家是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一些日常问题我能应付自如,怕就怕遇到棘手的大事。” “你放心,等我找到落脚处,自会与你联系。好好干,郑掌柜,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东家。” 两人正聊着,外面就停了一辆马车,下来的是唯美坊的掌柜,伙计匆匆撩开珠帘,进来禀告:“东家,唯美坊的掌柜来了,说有事求见。” 有事求见,还不是合作的事?这颜如玉坊刚刚倒闭,他就迫不及待的来示好,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唯美坊还能要点脸不。 张蔓儿没说话,只是轻抿着茶,表情幽深。 郑掌柜见状,就知道她内心的想法,立马对那伙计道:“去,跟他说,我们东家不见。” 这都什么人,当初他上门去,连个面不肯露,现在还眼巴巴的过来,还想求合作?还真是豁的出这张老脸。 伙计立马领会,转身就跑了出去,冲着站在门口的掌柜道:“不好意思,我们东家不见客。” 那掌柜探出脑袋望了铺子里一圈,看着那珠帘晃动,隐隐站着两人,就知道张蔓儿是在铺子里的,只是不想见他。 他叹了一口气道:“行,那东家不想见客,那我改天再来。” 他将今日求见失败的原因,归根于时机不对。 听到这话,郑掌柜再也忍不住的冲出去,怒气冲冲道:“唯美坊掌柜,你别再来了,不管你来多少次,我们东家都没空见你。 当初我去你铺子谈论此事时,你不仅不出面,直接将契约跟赔偿金给了,既然都不是合作关系了,又何必前来纠缠?我们美丽坊虽小,但也是有骨气的。” 这番话说的甚好,张蔓儿忍不住击掌出来,伴随着身姿婷婷袅袅,莲步轻移,仿佛是推开了云雾,将这副花容月貌跟良好的气度,展示在众人面前。 “唯美坊的掌柜,我现在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们绝无再合作的可能,请你不要来了。来了也只是浪费双方宝贵的时间。对于那些代理的客商,我们美丽坊秉承着风雨同舟,有钱大家一起挣的原则,至于跟你们唯美坊,那是道不同互相为谋。” 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像唯美坊这种过河拆桥的人,就算是镇上第一胭脂铺子,哪又如何? 她张蔓儿不稀罕,也不想跟这种人有瓜葛。 那掌柜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这番话无疑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东家,你不要忘了,唯美坊可是镇上第一胭脂铺子,在别的镇都有分号,若是不合作是你的损失。” 他们也承认这次是他的错,这不登门来道歉了吗?谁知道这东家架子摆的高高的。 张蔓儿也不生气,清水出芙蓉的脸,展现着迷人的笑颜,能晃了晃别人的眼:“是吗?这么大的名号,却是帮着别人卖假货,这若是传出去,名誉受损,还不如货真价实守诚信的小铺子。” 这掌柜的未免也太天真了,经过这一次后,他们唯美坊的生意必定是一落千丈。 见他吃瘪,张蔓儿再接再厉给了重重一锤:“郑掌柜,传我的意思下去,之前跟美丽坊签订合作的代理商,均可以享受年底分红,也就是说卖了多少,我们返相应的赏银。” 这番话落下后,那掌柜的神色再也绷不住,瞬间变得难看,就像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 张蔓儿没理会他,转身回到铺子里,就听见郑掌柜沉声说道:“来人,送客。” 伙计会意,拿着扫把将这人连带马车的往外面赶。 “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可别后悔。”唯美坊掌柜吃了这么个闭门羹,越发的觉得没面子,踩着凳子上马车时,还不忘指着美丽坊的大门骂。 可能是他气急攻心,上马车时,脚下一打滑,摔了一跤,惹得铺子里的伙计们都捧腹大笑。 唯美坊又如何?张掌柜相信以东家的实力,要超越唯美坊那只是时间问题。 ……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两个作坊,两个铺子早已经放了年假,统一是过了新年,初五开工。 张蔓儿一大早起来时,就觉得周围一片寂静,过年就她一个人,做年夜饭也麻烦,就受薛雨的邀请,来她家过年。不仅如此,薛阳两口子今年也在薛雨家过。 用大姑姐的话说,她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过年就要人多热闹才好。 张蔓儿过去时,就看见薛雨等人在忙碌了,薛阳收拾着手里的老母鸡,薛雨则是就着刚出锅的热水在烫猪毛。 这一大半的猪肉,是隔壁邻居杀猪时,薛雨跑去买了一半回来的。 小石头立在石桌前,手持毛笔,对着条状的红纸在写对联。 那握毛笔的姿势,还有写的字体,到有几分有模有样。 杨可心则是坐在院子里的一把小竹椅上,拿着一把剪刀,对着红纸咔嚓咔嚓的剪,明明是一张普通的红纸,在她折叠几下后,剪刀飞舞后,展开后就成了一张张美丽的窗花。 大家都在忙碌,张蔓儿一过来,就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问:“大姑姐,薛雨,可心,小石头,你们都在忙呢?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说。” 小石头看着石桌上写好的对联,脸颊泛着红扑扑的喜色:“舅妈,你过来看看我写好的对联,顺便帮我贴一下。” 那孩子说完,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他这初入学堂不久的字,还不知道能不能入张蔓儿的眼,瞧着她一步步走来时,都无比的紧张。 “写的还不错,再接再厉,明天写的会更好。”张蔓儿的夸奖轻描淡写,但在小石头心里还是掀起了一阵阵浪花。 这笔迹虽然稚嫩,也不苍劲有力,但这字体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作为上了半年学堂,就能写出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观字如观人,从字迹上可以看出小石头做事很认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第五百一十七章年饭 两人将对联贴在院门口,瞬间就多了几分年味。 接着张蔓儿凑在杨可心跟前,跟着她一起剪窗花,同样的红纸,剪刀,在两人手里翻转,伴随着咔嚓的清脆声音,好看喜气的图案在两人手里成形。 小石头低呼一声,这窗花似乎比对联更加的好看,也就拿起浆糊,帮忙粘在窗户上,门上。 有了这些红色喜气的东西点缀后,整个薛家都泛着喜气洋洋。 贴好了对联跟窗花后,张蔓儿等人又加入了择菜的大军里,择菜的择菜,杀鱼的杀鱼,还有削土豆皮。 在众人的齐心忙碌下,一个上午的时间,一桌丰盛的年饭摆上桌了。 有糖醋排骨,清蒸鱼,老母鸡汤,红烧肉,白萝卜粉条,梅菜扣肉,豆瓣酱肉丸,酸溜白菜等十个菜,蕴意着十全十美。 这一桌的菜,比任何一年都要丰富,每道菜的用心,堪比酒楼里大厨做的,色香味俱全,用的份量跟菜籽油都足。 以前薛雨炒菜,菜籽油放的特别少,有些菜没炒好,都黏锅底了。 现在不同了,家里条件好了,不愁吃穿,在炒菜上也是舍得到用够份量的菜籽油,每个菜都炒的金黄金黄,闻着香气扑鼻,看着也光亮诱人。 山里人家,做个团圆饭,像薛雨家这么讲究的,怕是找不出第二家来。 今年攒了不少钱,薛雨也舍得下血本,弄了很多荤菜,让大家吃个过瘾。 “来,大家都别站着了,赶紧坐下来吃年饭。这一桌的好菜,可是三个女人的手艺,你们有口福了,中午可要敞开肚皮吃个痛快。”薛雨笑着招呼站在一边的薛阳跟小石头,也顺便拉着张蔓儿跟杨可心坐下。 这一年薛家人经历了太多,从一穷二白,到现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都要归根于张蔓儿的功劳,若是没有她,就没有薛雨的好日子。 在此,她拍开了一坛女儿红,淡淡的酒香飘散出来,十分的醇香,饶是平日里不喝酒的张蔓儿,也忍不住想喝点小酒,图个吉利。 薛雨给每人都倒了一小盅酒,原本不想给小石头喝的,念他还只是个孩子,但架不住他的请求,就给倒了一点点。 张蔓儿先举起酒盅,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每个人的目光柔和:“来,大家干一杯,这一年都辛苦了,让我们预祝来年更加的火火红红。” “好。”薛阳先是一饮而尽,杨可心那杯只是让她沾了一点唇瓣,毕竟怀了孩子,喝酒不好。 薛雨今日个高兴,看起来酒量也不错,一酒盅见底。 “大家吃菜,一会饭菜凉了,味道就不正了,多吃点,晚上吃饺子。”薛雨招呼着大家多吃,若是吃不完,剩菜就要留到初一了。 满桌的菜肴,看的人眼花缭乱的同时,食指大动。 最高兴的莫过于小石头,从未见过这般丰厚的饭菜,他吃着薛雨夹的菜,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吃的一嘴油。 “好吃。娘,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丰盛的年饭了。” 孩子略带稚气的声音,让薛雨禁不住的潸然泪下,她吸了吸鼻子,这些年过的苦日子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就在眼前,还很记忆深刻。 以往过年,最多三五个菜,除了青菜,萝卜,鸡汤,就是比平日里多了一碗肉,其他也就没别的什么。 像这么多菜,光是准备就得半天,要不是三个女人轮流炒菜,一个人也是累的够呛。 年饭满桌,这是薛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就这么实现了,这么多年只有他们母子两人相依为命的过年,而今年这么一桌子的人,很是热闹。 看到薛雨这么催泪,张蔓儿也是心有感概,但这大过年的,应该高兴。 她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笑道;“傻孩子,你放心,以后的年夜饭,只会一年比一年丰盛,今天大家都敞开肚皮吃,犒劳辛苦了一年的自己。” “三嫂,说得对。这顿年夜饭自然是不错的,可是融合了每个人的拿手绝活。”杨可心岔开话题,一说笑,就带动了气氛。 “大家都赶紧尝尝我们的厨艺,这红烧肉,豆瓣酱是蔓儿做的,这鱼跟酸溜白菜是可心做的,剩下的就是我打包了。”薛雨呵呵的笑着。 小石头赶紧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味道都不错,还带着属于每个人的特色,今日可是有口福了,中午吃着年饭,晚上守岁吃饺子,想想都是美妙极了。 这顿年饭,在大家说说笑笑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 每个人都吃的很撑,桌上的饭菜也被解决的差不多。 薛雨收拾好了碗筷,张蔓儿也没有闲着,灶房里是三个女人的天下,为了晚上的饺子,都在忙碌开来。 薛雨揉着白花花的面粉,杨可心熟练的擀着饺子皮,张蔓儿则是拿着菜刀在砧板上剁大葱肉馅。 肉馅剁的很细碎,混合着绿色葱花,就像在花丛中的星星点点,格外喜人。 张蔓儿看着那一堆擀好的饺子皮,每一张都厚薄适中,大小一样,可以看的出杨可心手艺不错。 她笑着问忙碌的两人:“大姑姐,这饺子皮怎么包?要包好看一点的吗?” “随便,这包饺子还有什么花头?”薛雨随意的笑笑道。 这一年到头,也就过年吃上一回饺子,她往年都是饺子皮上包点肉,随意的揉捏了几下,也不管是什么形状,反正蒸熟了就吃,还能有什么讲究。 “既然没有什么固定的形状,那我可要大显身手了。”张蔓儿眨巴着眼睛,神秘的笑了笑。 她最爱吃饺子,在现代时,就经常买点肉馅剁好自己包,常吃速冻水饺也不好,每次包一次水饺,够吃两天,也省事。 这不,难得过年,还是要包的好看一些,求一个吉祥的蕴意。 张蔓儿随手拿起一张饺子皮放在手心里,加上适量的肉沫,对折再对折,两头一绕,沾了点水捏住,就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元宝形状,这是南方人的包法。 第五百一十八章寡妇再嫁 她又重新拿了一张饺子皮放好肉沫,对折揉着那半圆的菱角,一个像贝壳的饺子就活灵活现的在手上。 还有三角形状,蝴蝶形状等等。 张蔓儿的动作娴熟,看她揉,捏,折,行云流水的动作中,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桌上出现了六种形状的饺子,个个造型别致,好看无比。 “弟妹,你可真行啊,这包个饺子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原来还可以包这么多形状,这么好看,一会我们都舍不得吃了。”薛雨面露惊讶的目光,一会小石头看到这些,指不定还怎么欢呼呢? 杨可心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张蔓儿,眼冒星星,无比激动道:“这可真好看,三嫂,能不能教教我?” 她只会包那种贝壳形状的,其他的根本不会,想不到一个饺子都能包出这么多的花样。 果然只要是动动脑子,同样都是饺子,可以更生动有趣,就像是生活一样,不同的人,能过出不同的滋味,像张蔓儿不就把生活过的有滋有味。 “当然可以,这个也不难的,我多做几个,你可要仔细看好了。”张蔓儿露齿一笑,先教了最简单的元宝,然后再是三角形状。 杨可心也是个聪明的,多看多琢磨,经过几次的揉捏,已经全会包这些形状了。 倒是薛雨嫌麻烦,就学了一样,包的全都是元宝,蕴意着新的一年财源滚滚。 夕阳的余晖渐渐洒了进来,将整个灶房里晕染了一层绚丽的轻纱,连带着这些饺子们都变得生动活波起来。 “太好了,三嫂,我全都学会了。”杨可心看着她那半桌的成品,每个形状排列整齐,好看极了。 这秀色可餐的饺子,薛阳肯定会忍不住多吃几个的。 薛雨看着这两个相处融洽的妯娌道:“是啊,还是你们年轻人手巧,学东西又快,还不怕麻烦。我呢?就懒得折腾那么多花样,反正将这肉一塞到饺子皮里,就算完事了,这吃进嘴里都一样。” 反正都是吃进肚子里,再好看也是昙花一现。 这番话惹得张蔓儿弯着嘴角笑:“大姑姐,那可不一样,这凡事要讲究,才能财源滚滚。就好比咱们的小吃铺子,若是没点特色,不讲究,也不会有那么多客人图新鲜来买了。还有那胭脂水粉,就是跟一般铺子卖的东西不同,又有咱们自己折腾而成的蛤蜊油跟唇膏,滋润了这个冬季,买的人才多。” 生活在于折腾,才能有不一样的精彩跟浪花。 “对对对,三嫂说的对,以前咱们家里穷,平日里能吃饱穿暖就好了,哪会有那么多穷讲究,现在手里头有些闲钱还是要讲究一下的。”杨可心无比赞同道。 她简直就是张蔓儿的小迷妹,只要是她说的话,几乎都是赞同,崇拜,敬佩的。 “行行行,你们说的有理,我也说不过你们。”薛雨笑的眉眼弯弯,眼角的细纹给她平添了几丝女人味,原本那张黝黑的脸庞,不知不觉褪去了粗糙,变得比之前细嫩很多,肤色也白皙了很多。 她穿着一件绣有梅花的棉袄,伴随着她笑起来时,那梅花也跟着花枝乱颤的感觉。 薛雨梳着简单大方的妇人发髻,斜插着一根梅花金簪,耳垂上挂着一副金花耳环,那小小的一朵花,随着她说话的起伏动作,在脸颊两边摇曳出好看的弧度。 张蔓儿在心里想,大姑姐比初见时,好看了不止一倍。 原本年纪就三十多岁,也不算老,这个年纪好好打扮一样,可是风韵有女人味的。 再看她现在这副气质跟谈吐,跟村里的村妇明显的不同,就像是一个经过岁月打磨,淡雅如菊的女人,再加上她的笑容亲切,柔和,总是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她。 张蔓儿频频盯着薛雨打量,引起了杨可心的好奇,她边包着饺子,边疑惑的问道:“三嫂,你怎么老盯着大姑姐看啊,是不是觉得她变好看了,身上也透着一种无形的气质,到底是镇上的水土养人。” 为了守住薛记小吃铺,这薛雨可谓是尽心尽职,吃住都在镇上。 这长时间的不回村,受镇上的水土风情熏陶,让她整个人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四弟妹,说什么呢?这说的我怪不好意思了,我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人老珠黄,有啥好看的。”薛雨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扭扭捏捏的怪不好意思。 她最怕被人打量,垂着头,赶紧包着手里的饺子。 这番动作,颇有一副小女儿姿态的害羞模样。 张蔓儿忍不住打趣道;“大姑姐,你才不老,三十多岁,正是女人有韵味的年纪。现在小石头也上学堂,家里头的茅草屋也换成了瓦片房,不似从前那样,日子过得紧巴巴,为了吃穿辛苦劳作。大姑姐,现在的日子好了,你就没想着给自己找一个归宿吗?” 这一番话,让薛雨方寸大乱,那筷子夹肉馅的手一抖,差点打翻了那一碗肉馅。 “弟妹,这种话你可别再说了,我,我一个寡妇,还带个孩子,谁能看的上眼?再说了,找个不好的男人,还不如母子两人相依为命了。” 薛雨这反应,让人看了有些奇怪,张蔓儿觉察出了一点苗头。 她不过是随口一提,这大姑姐怎么那么紧张,该不是心里有看上的人了吧? 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 这灶房里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但张蔓儿也不敢逼的太紧,表示会支持她下半辈子的幸福。 “大姑姐,你别妄自菲薄,你人那么好,一定会遇到真心对待你的男人。人生还那么长,下半辈子有个依靠终究是好的。咱们不用刻意强求,但若是一遇到合适的,就别轻易放过。” 张蔓儿这番大胆的话,让薛雨心里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但双方也只是接触过一两回,她可不敢往那方面想。 还有平时的待人接物方面,她也得注意点了,毕竟寡妇是非多,稍微有一点不妥当,就会传出不好的言语。 第五百一十九章辞旧迎新 “对啊,大姑姐,三嫂说的对。你啊,也该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幸福好好着想了。小石头终究是要长大,不能一直陪着你,他以后会娶媳妇也会有自己的小家,能陪伴自己到老的,唯有枕边人。” 杨可心也是这个意思,这挣再多的钱,也不如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体恤人。 她跟张蔓儿的想法是一样的,并不是让薛雨随便找个男人就改嫁了,而是让她打破以前那种守寡过一辈子的想法。若是有合适的就别放过,没合适的话,就再等等,等缘分的安排。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的关心。”薛雨舒缓了一口气,经过她们的一番讲解,也不像刚才那么排斥。 心里会意,将这件事暂且放在心上了,若碰到合适的人,她会努力一把的。 等到天刚擦黑时,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一桌好看的饺子包好了。 薛阳跟小石头在村里溜达了一圈,陪着他凿冰,跟着他一起放鞭炮。 天色刚落幕,两人回来一看,灶房里热气腾腾,一锅圆滚滚的饺子出炉了。 一盏油灯下,五个人围在灶房里的方桌旁,盯着这一碗碗盛好的饺子。 各种形状的饺子,看起来很是特别。 “今年的饺子真好看,这是三嫂包的吧?”薛阳拿起一双筷子,迫不及待的夹了一个。丢进嘴里吃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饺子一年吃一两次,实属难得。 关键这次的饺子包的好看又好吃,皮白肉馅足,一口咬下去,都是肉沫香油,好吃的让人恨不得将舌头一并吞了。 小石头欢喜的将这些形状的饺子,欣赏个遍,动作更快,筷子飞舞间,连着都吃了两个,嘟着油亮的唇嚷道:“太好吃了,太好看了,我得多吃一碗饺子。娘,还有吗?” 这孩子,还真是被她给猜中了,好看的饺子还真能让他多吃一碗。 这过了一年,又长一岁,快快长大,是薛雨所期盼的,自然是希望他多吃一点,好长身体。 “自然是够的,你两个婶婶包了这么多,够你吃的。” “好咧。”小石头心满意足的吃着,白嫩的饺子,荡漾在碧绿的葱花里,还有一层红红的辣椒油,那滋味叫一个爽。 待那瓷碗见了底,薛雨就给他舀了一碗水饺道:“乖孩子,多吃点,快快长大,娘以后都指望着你。” 这孩子就是她生命里的一抹阳光,是她前进的动力。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功读书,将来考个举人,让你过上好日子。”小石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读书不好也不坏,靠状元是不敢想的,最大的心愿就是考个举人了。 “好好好,真是娘亲的好孩子,有志气。”薛雨欣慰的拍着他的肩膀笑。 她不求孩子将来能有多出息,只要识点字,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 这对母子的对话备显的其乐融融,薛阳跟杨可心两夫妻,则是互相夹着饺子,偶尔吃的时候,还会对视一眼,眼神重叠时,情意满满的溢出来,总让张蔓儿猝不及防的看了一场恩爱秀。 唯有她,像是一只落单的虫子,吃着热乎乎的饺子,想的是刚去边关有些时日的薛川等人。 也不知他们现在的状况如何?这个年过的如何? 在那么寒冷艰苦的环境里,别说是吃丰盛的年饭,跟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只要能吃饱吃暖就是最大的幸福吧。 眼前的温馨,越发映衬着张蔓儿压在心底的思念。 连带着嘴里的食物,都变得寡淡无味,她在这里享福,薛川在边关吃苦,她怎么忍心? 夫妻两人分隔两地,在这种团圆的日子里,总是能无限勾起她的思念跟触动。 她好想薛川,心里一旦做了决定,就等不及了,恨不得立马在身上安插一对翅膀,飞奔到他的身边去,跟他一起并肩作战。 众人心思各异,其乐融融的吃完了饺子,薛雨不让两个弟妹帮忙,她一个人手脚麻利的收拾着碗筷。 余下的人,这会都聚集在院子里,看着星星赏着月。 纤云无染,空气稀薄,宁静的冬夜,开始响起了一阵阵炮仗声,随处可见都是一群在放炮仗的孩子们。 除了小石头在放,左右邻居的小孩,也都扎堆在放鞭炮,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响声,带来浓郁的年味。 可惜山村里没有烟花看,让张蔓儿少了一些期待,其实古代也是有烟花的,虽然没有现代制作的烟花那么精美,但十分昂贵。 一般的山里人,哪舍得买烟花来放,那一闪而过的星星点点光芒,等于是下铜钱雨。 不过相对于镇上的繁华跟热闹,过年一定是人山人海的扎堆在放烟花吧,可惜薛川不在身旁,要不然两人可以骑马去镇上观看。 至于村里,大多数都是孩子们,放点炮仗玩玩,家家户户点一下鞭炮纸,让整个院子里都散满红色的小花,来蕴意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 这个点鞭炮也是要分时辰,有讲究的,不早也不能晚,刚好是半夜,也就是现代说的凌晨,也就有守岁一说。 外头冷,众人站在院子里有一会,待小石头放完了炮仗,就守在堂屋里,坐在靠近炭火盆子里的周围,磕着瓜子,吃着花生,果脯,点心等,边唠嗑边守岁。 为了迎接新的一年,每个人都精神饱满,小石头今晚也是睡意全无,手里捏着张蔓儿,薛阳刚给的大红包,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守岁。 时间在唠家常中,很快的晃过去。 到了午夜,整个村子里都不约而同的,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薛雨家这边也是准时点上鞭炮。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后,等薛阳放完了鞭炮,众人说完各种吉祥话,就各回各家,各自上炕睡觉了。 夜里,村里的鞭炮声响了大半宿,新的一年开始了。 初一,给附近的邻居跟村里的人拜年。 初二,张蔓儿简单的回了一趟娘家。 初三,窝在家里,不宜出门。 初四,祭祖迎神。 第五百二十章辞别 一晃新年已过四天,这天傍晚张蔓儿在家里早早吃了晚饭,迎着刚暗下来的天色,来到薛雨的家。 将薛阳夫妻一起喊到堂屋里,郑重其事的交代着,她这些日子压在心里头的重大决定。 “大姑姐,薛阳,可心,我今晚叫你们来,是有重要的事跟你们说。” “什么事,你说,都是一家人,能帮忙则帮忙,用不着客气。”薛雨道。 今日是初四,明天初五作坊,铺子都开工了,怕是张蔓儿对新年有什么新计划要宣布吧。 见几双视线都在她身上打量定格,张蔓儿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几人一眼,不急不缓道:“大姑姐,薛记小吃的铺子跟作坊,有你跟我哥,还有王婶照看,有你们三人做事,我很放心。 至于胭脂铺子,就让可心多费心了,她现在怀孕了,有些事不太方便,好在作坊都步入了正轨,偶尔照看一下就好。 至于镇上的美丽坊,有郑掌柜照看着,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她边说边将视线定格在薛雨身上,又道:“大姑姐,两个铺子都在镇上,你有空要常来美丽坊看看,帮忙监督下 伙计有没有偷懒,掌柜有没有尽责。美丽坊铺子里每日的银钱,也由你代收,跟薛记小吃铺的银钱放在一起,每日按时存入钱庄里。” 听张蔓儿详细交代这些铺子跟作坊的事宜,众人面面相望,四目相对,眼神交流中,都恍惚明白了。 薛雨更是心头一震,将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弟妹,你是要出远门吗?” 要不然咋交代的这么详细? “是的,大姑姐,我这一去怕是要一年半载,有可能会更长时间,这里的一切主要交给你了。”张蔓儿道。 从她交代的事件中,薛雨是挑了大梁,她的信任让薛雨既安慰,又觉得身上的担子重。 对她这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村妇来说,接手这铺子跟作坊,让她心慌慌的,就怕一不小心搞砸,辜负了张蔓儿的信任。 “这,你要去哪?需要这么久,这里没有你怕是不行的,我怕……” 她只是个打杂的,哪能撑起一片天? 薛雨没底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蔓儿一口利落打断:“大姑姐,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你吃苦耐劳,又有责任心,跟着我最长时间,交给你是最合适不过。 现在,薛家的作坊跟铺子全都稳定下来了,所有的生意基本都是顺风顺水了。你就跟平时一样打理就好,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美丽坊那边主要都是郑掌柜在负责,平时里你过去监督一下伙计跟掌柜,存一下铺子里的银钱。再说,你不是一个人,有薛阳,可心,张大海,王婶等人辅助你呢?再不济,还有我时常的写信询问你。” “这……”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薛雨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张蔓儿这话说的是没错,但若是遇到突发事件,比如上回的月饼问题,还有美丽坊被仿冒的问题,她们这些人就六神无主了。 “三嫂该不是去找三哥吧?”薛阳蹙眉,深思熟虑后,一语道破真相。 张蔓儿也没打算隐瞒他们,直接承认道:“没错,我是去找薛川,明天就走,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不是上战场,我是去军营里给那些受伤的伤员包扎看病,简单来说就是当军医。” 说的详细又何方,她做好的决定,任谁多说都是改变不了的。 从薛川走的那一天,她的心就跟着走了,做什么都不得劲,平日里的状态,大多是心不在焉,跟丢了魂一般。 经过这些日子的打理,铸造,这些铺子跟作坊都稳定下来了,她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再加上这年一过,她更像是放出笼子里的鸟儿,等着挥着翅膀展翅高飞。 心里早就有了这些决定,等待的日子就显得度日过年,尤其是新年这几天,特别的难熬。 在喜气祥和的气氛中,她终于挨到了大年初四,明天初五是要赶路的。 “这,三嫂,三哥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我们,要好好的照顾你。现在你也跟着去了,一个人路途遥远多不方便?再说边关那边正在打仗,多艰苦,多危险?这去的人都是做好,把脑袋栓在裤腰上的准备。”薛阳紧张道。 “都别说了,你们都别说了。我心意已决,谁也改变不了。若你们还把我当亲人来看,就帮我看管好铺子跟作坊。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到了边关,就写信回来给你们报平安的。” 张蔓儿一鼓作气的说完后,不等这些人反应,就义无反顾的出了薛雨家。 那纤细的身影,带着不容违抗的坚定。 此去的凶险,她又不是不知,但有薛川在,她不惧怕一切。 这一夜注定是辗转无眠,天刚灰蒙蒙亮时,公鸡啼叫了几声,张蔓儿就摸索着起床了。 悉悉索索穿好衣服好,她打开衣柜,将换洗的衣物塞到布包里。 这布包是她这两天缝制的,跟薛川那个样式一样,简单实用。 虽她的针线活不怎么样,像薛川说的跟蜈蚣一样缝制的弯弯扭扭,但不影响使用。 张蔓儿带了两套里衣,肚兜,亵裤,还有一件棉背心。 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衣裙,披着薛川送她的貉子披风。 出门在外,别的可以不带多,但是银子少不了。 张蔓儿带了三百两的银票,一百两的碎银,还有一些零散的铜板。 还带了她的私人印章,若是在边关突发奇想的想要做生意,完全可以在钱庄里提出钱来,开铺子。 一切准备妥当,张蔓儿将炕上的棉被叠好,收入衣柜里,将这红色帐幔放下,将薛家新房里的所有卧房都一一锁住。 贪恋的看了这屋里的一景一物,良久,咬咬唇,还是毫不留恋的走了。 吱呀一声,张蔓儿从里面拉开了院门,就见薛雨单薄的身影立在那,像是在露水中等候多时的梅花。 第五百二十一章离别的泪 “弟妹,这么早就要出发了吗?你不亲自跟张大海辞别一下?” 薛雨也是刚刚起来,正准备做早饭,就过来聆听一下动静,想不到张蔓儿行色匆匆,现在就走。 冬天的早晨格外的冷,除了散不开的云雾,还有泛着寒意的露水跟霜冻。 脸颊被冷冽的风刮着生疼,张蔓儿裹紧披风,声音有些飘渺:“大姑姐,等我走了,你再将这件事告诉我哥。” 要不然,以她哥的性子,一定不会让她走的。 当初薛川走的时候,就被他唠叨的头疼,说什么不拦住他之类的话。 “天,你初二不是回过娘家吗?那你可是什么都没说呢?这怎么能行,万一他们追问起来,我怎么跟他们交代。”薛雨神色焦虑的说,心里还抱着一层幻想。 她阻止不了张蔓儿的决定,希望张大海能阻止。 再说,这人嫁进了薛家们,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去了边关,这娘家人问起来,她该怎么交代? 在薛雨的坚持下,张蔓儿只好妥协道:“好吧,大姑姐,那我现在就去大田村一趟,跟他们辞别,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这是薛家的钥匙,放你那。” 将钥匙塞到薛雨温热的手心里,张蔓儿迎着灰蒙蒙的天,往大田村方向走去。 两个村离的不远,步行两刻钟就到了。 越过一亩亩稻田,及时散乱的菜地,看着眼前这片东一户西一户的人家。 灰色的天际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着青烟,飘向半空中。 这个时辰,是很多村民刚起来,正要烧早饭的时候。 张蔓儿走到一户刚盖着瓦片房不久的院子里停下,这户人家不是别家,正是她的娘家张家。 原本破旧的茅草屋,早已经被翻修成了瓦片房,就连院落都扩大了一些,不管是从屋里还是屋外,都比从前敞亮。 初二来娘家走动时,张蔓儿就听张大海说过,他在作坊干的这些日子里,省吃俭用,差不多存下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啊,这相当于庄稼人,一家子的整年收入。 二月初八,宜娶宜嫁的黄道吉日。 也就是下个月,她哥张大海要娶媳妇,到时办丰盛的酒席,将这新房的卧室里布置一番,弄得敞亮喜气,风风光光的将新娘子迎进门。 下个月说来也快了,但张蔓儿等不了,唯有在心里默默祝福着他们。 灶房那边传来说话声,像是苗氏起来做早饭了,伴随着院子里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啼叫着,张家的大门被人打开,出来的是身形消瘦,扛着锄头的张老头。 张蔓儿侧身一躲,将身子缩进了侧面的墙壁边,看着那有些驼背的身影,利索往田边走去,眼里不由的蒙起一层水雾。 这是她身体躯壳本尊的爹,普通的庄稼汉,每天辛勤劳作。 在她魂穿过来的这些日子里,享受着他们的慈爱,他们的呵护,他们的关心。 张蔓儿在心里,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爹娘,看着张老头就在她眼前走过,她却不敢出声。 心里酸酸涩涩的,她绕过这边的墙,跑到灶房里那边,就看到拿着柳枝条,捧着一碗水在洁牙的张大海。 这个她至亲至爱的哥哥,如今只能远望。 待他进去后,张蔓儿这才凑过去,聆听里面的动静。 “大海啊,今天就要开工了,一会可要给你妹妹包个大红包,感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要是没有你妹妹,咱们就住不上瓦片房。你啊,娶媳妇办酒席的钱都拿不出来。” 苗氏坐在灶洞边上,塞了一块干柴进去,任由着红彤彤的火光,照耀着她的脸暖烘烘的。 “放心吧,娘,我可是记着妹妹的好,全心全力的帮她干事。”张大海笑道。 其实在这个家里,爹娘最疼的还是妹妹。 跟一般的家庭不同,他们家可没有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 即便妹妹嫁出去了,很少回来,但二老的心始终都是惦记着她。 听着屋里的对话,张蔓儿不知不觉泪湿了眼眶。 将纸糊的窗户轻轻的戳了一个洞,将他们的容颜,深深的刻在心上。 低喃一句:爹,娘,大哥,我走了,你们要多保重身体。 她不能当面道别,要不然凭借着家人疼爱她的心,一定不会让她走的。 这一次的远行,也不知能否平安回来。 眼眶一层水雾,直到看不清,张蔓儿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才转身跑开了。 刚出了大田村,看到一辆去镇上的牛车,张蔓儿慌忙拦着坐上,等到了镇上后,太阳刚好跃出了地平面。 她贪恋的看了这镇子一眼,就地拦了一辆马车出行。 这辆马车车厢普通,不过看起来挺结实的,里面铺有柔软的锦垫。 马车若一直往北的边关驶去,要十来天的样子。 没有车夫肯去那么远的地方,只能在中途换几次马车了。 “行吧,车夫,就去安泰城。”张蔓儿考虑后,跟车夫说道。 马车缓缓行驶在青石板路,她撩开车帘,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景象,比平日里人更多,恍然发现今日是集市。 新年的第一个集市,人总是特别多的,街上车水龙马,以至于行驶出镇时,过镇口需要点时间。 这时,另一辆马车跟张蔓儿失之交臂,往美丽坊铺子方向行驶而去。 到了地,孙君浩纵身跃下马车,就往铺子里冲去:“你们东家在吗?我找她有事。” 过了一个年,孙君浩想要去边关当军医的想法越来越甚。 这些日子,他在药堂里,天天坐诊,熟读医书,虽说短时间医术不可能突飞猛进,但包扎那些手法,已经非常熟练,他今日来找张蔓儿,就想让这个师父考考他。 郑掌柜正在看张蔓儿留给他的书信,见孙君浩来找,也不急着解释。 将看完的信,转手递给了他道:“诺,你自己看,我们东家去边关了,年前就交代好铺子的事宜了。” 这封信就是讲那些事宜详细列了出来,顺便说了一下铺子每天的银钱,让薛雨代收。 第五百二十二章去边关 孙君浩快速的将信的内容,游览一遍,呆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 “什么,师父要去边关当军医,为何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也不叫上我,太不讲义气了?” 师父怎么能这样?明明跟她表达过,想要去边关的强烈愿望,怎么能无视他。 “东家,刚走没多久的,你若是赶紧追,一定能在途中追上。”郑掌柜说道。 他这么说也是出于私心,惊讶东家的胆子,一个女人家,居然只身去了边关。 这路上若有孙君浩照应,也能让人放心许多。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郑掌柜。” 事不宜迟,孙君浩匆匆的赶回府里,直接冲进房里,开始收拾衣物。 “君浩,你怎么了?这样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孙老大夫听闻小厮的汇报,就急急来到后院,就看到孙君浩在卧房里翻柜子,收拾衣物。 “爹,我要出远门了。”孙君浩回过头来,冲着孙老大夫展露一个笑脸。 这段时间他的变化,他爹都是看在眼里的。 自从参军的告示一出,他无数次跟老爹表示过去边关的想法。 起初孙老大夫也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他天天游说,就勉强同意了。 同意是一回事,但现在看他在收拾包袱,脸上还是挂满担忧,忍不住问道:“君浩,你别告诉爹,现在就要去边关了。” 孙君浩以为他要阻止,态度非常坚决:“爹,你可是答应我的,只要我的医术能过你那关,就能去边关。你该不是想出尔反尔吧? 现在我师父都已经出发了,她一介女子都有如此志向,我身为男儿若不能为国效力,这辈子活的也太过于窝囊。” 孙老大夫心头一震:“什么,张蔓儿去边关了?” 这女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薛川年前就去参军,他是知道的。 看来这对夫妻情比金坚,不管生死都是要在一起的。 他原本以为孙君浩只是说说,就出了些难题给他。 谁能料到,这一个月他天天坐诊不说,不管是开药方,还是包扎都很积极,很到位。 在他这里的考验都过关了,他还有理由阻止吗? “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我们只是军医,打仗又不冲到前面去,你就放心吧。”孙君浩拍着胸脯保证道。 “现在边关这么乱,到处都是打仗,你还跟着去。”孙老大夫一阵感概:“参军的人去了一批又一批,看来是国难当头了,京城的百姓,听说都人心惶惶的,就怕那些蛮夷小国杀进来。”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孙老大夫还能说什么? 听到爹这番感概,孙君浩眸中也十分复杂。 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即将要离开这个温馨的家,心里头有说不出的酸楚:“爹,我已收拾好了包袱现在就走。” “这么急?” “师父前脚刚走,我要去追上她。” “行吧,你出远门,得带上杜剑。” 杜剑是孙老大夫无偿救治的一名病人,身中剧毒,类似薛川那种无法解开的毒。 他就死马当活马医,用了张蔓儿的法子救活了他。 后来,得知他是一名高手,功夫底子非常不错,一直都在孙家后院里保护一家子的安全,这次去边关,有杜剑跟着孙君浩,他也能放心不少。 “谢谢爹。”孙君浩激动不已,没想到爹如此深明大义,真的可以放手让他做想做的事。 “行了,别煽情了,爹也舍不得你,但若不同意,以你的性子也会偷偷的跑去。”孙老大夫说着泪就湿润了眼眶。孙君浩从小就顽劣不堪,性子桀骜不驯,这认了个师父,长进了不少,他也跟着欣慰。 边关艰苦,他从小就没出过远门,也不知能不能承受的住,也就当给他锻炼锻炼了。 “爹,你别难过了,我是去报效国家,又不是去送死?”孙君浩嬉笑着,缓解了这紧张的气氛。 “路上小心点,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的使命就是救治伤员,凡事别逞强。”孙老大夫拍了拍他的肩,再三叮嘱道。 抱剑立在院子里的杜剑,走进来抱拳道:“老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公子的,誓死保护他的安全。” 若是没有孙家,他这条命在就丢了,知恩图报是他们江湖人的作风。 “行,有你在君浩身边,我也放心许多。行了,趁你娘还不知道,赶紧赶路吧。”孙老大夫挥了挥手道。 若是夫人知道孙君浩要去边关,一定会一哭二闹,死活不让去的,他夹在中间也难做人。 在孙老大夫的唠叨中,孙君浩上了自家马车,车里备足了很多东西。 除了他换洗的衣物,厚棉袄,还有干粮,小棉被,跟一般涂抹外伤,风寒的药材,还带上了他的药箱。 “爹,那我走了,你放心,一到边关,我就写信,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孙君浩坐在马车里,依依不舍的冲他挥手道别。 马车很快就出了镇门口,往官道驶去,行驶了几个时辰后,就要经过安泰城。 这越是往北,路上的马车就会越少。 孙君浩算计着时辰,以他这辆马车的行驶速度,比一般的马车快上许多,应该能赶在安泰城里跟张蔓儿汇合。 此刻的张蔓儿已在半道上,她坐的这辆马车已晃悠了两个时辰。 再过两个时辰,正午能抵达安泰城。 明媚的阳光,能融化初雪,张蔓儿背着布包,裹紧身上的披风,下了马车付了车钱后,步行在安泰城里。 这城里去往边关的马车明显多了起来,只要你付的起价钱,再远的路,车夫也会去。 这不,张蔓儿刚在路边驻足,就有三三两两的马车停在她身旁,其中一个驾车的车夫积极的唤道:“姑娘,是要出远门吗?” “去边关。”张蔓儿回道。 若有中途不换马车的最好,也省的在路上折腾。 “姑娘,只身一人去边关做什么,那边正在打仗,很不安全呢?”车夫将张蔓儿打量了一遍,见她生的跟仙女一样,都不禁为她的安全担忧。 第五百二十三章路见不平 难不成姑娘的心上人去边关参军了,她这才千里迢迢的去寻找? 有这个可能? “你别问那么多,就说去不去?”张蔓儿注视着繁华的街道,随意问道。 若是不想去,她赶紧问下一辆。 “去去去,只不过车钱有些多,要三十两银子,还有这马车不会直达边关的,会在边关的一个小镇停下,姑娘也知道了,那边在打仗……” 车夫也想挣钱,但同时也要为小命着想,不会将马车直达边关的。 三十两银子对一般的人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对于张蔓儿来说完全能接受。 这路途遥远,再加上天气寒冷,这些车夫赶一趟车也不容易,张蔓儿也没给他讨价还价,爽快道:“行。” 车夫原本对去边关有些犹豫,就将价格稍微开的高一些。 见这姑娘如此爽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热情的拿着板凳放在地上,方便客人上车。 “好咧,姑娘,请上车。”车夫边说,边将车帘撩好。 就在张蔓儿踩着凳子要上马车时,就被一个匆匆奔跑而过的人影给撞了一下,若不是她脚尖快速朝地,肯定会狼狈的摔个狗啃泥。 “怎么回事,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张蔓儿面露恼意,高声骂道。 就见那原本跑过头的人影,又快速的窜了回来,忙不迭的给张蔓儿磕了个响头:“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等这人跪在她面前,张蔓儿这才发现,原来是个姑娘,这身形挺利落,跑的速度也挺快,像是会功夫。 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披头散发,狼狈不堪,那双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瞅着张蔓儿,带着一抹坚毅跟可怜。 这应该是个乞丐吧? 算了,被撞了一下,她人也没事,就懒得跟她计较。 “行了,你走吧,走路当心点。”张蔓儿话音刚落,就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尖锐的谩骂声。 侧身一看,就见一群手持木棒,长刀的打手们往这边跑来。 “快,这小蹄子在这,赶紧追上,进了牙行还敢跑,真是天王老子给她的豹子胆。” 刚给张蔓儿道歉的衣衫褴褛姑娘,这会神色慌张,咬咬牙转身就跑,那步伐虽不稳,但飘逸中速度很快。 原来这可怜的姑娘是被人追杀中,怪不得跑的那么快。 这慌里慌张的撞到行人也正常,都跟死神赛跑了,她还回来道歉?傻不傻? 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路人,张蔓儿眉心一簇,转身就往前追去,就车夫劝道: “姑娘,我劝你还是别管闲事的好,这可是安泰城里最出名的牙行,估计又有不听话的奴仆跑出来,若是被逮回去,肯定要被活生生打死的,那姑娘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跑……” 车夫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张蔓儿急急丢下一句:“等我一下,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张蔓儿没跑多远,就见前面被人团团围住了。 纤细的身形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就见刚才的那个姑娘,此刻被几个打手围在中间殴打。 那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貌似有伤,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小蹄子,胆子不小啊,还敢跑,也不打听打听,进了牙行的人,要么被人买走,要么就被活活打死。” 训话的是领头的一个打手,手里挥舞的鞭子,一下抽过去,就能听到衣服裂开,皮绽肉开的声音。 那姑娘跟一只虾子卷缩成一团,疼的冷汗淋漓,就是不讨饶,看不出还是个硬骨头。 “小贱人,还不讨饶,我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领头的打手,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附近看热闹的行人,都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姑娘也太可怜,再这样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了。” “有什么办法,这些被卖到牙行的人,都是生前犯了事,被发卖的,若是好人家的姑娘,能这样吗?” “是啊,偏偏是个不省心的,这若是乖乖的待在牙行了,等待着买主,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这企图逃走,抓回来,还不是被活生生的打死。” 周围的议论声,在张蔓儿耳边荡漾,她眯着双眸,盯着那被团被惨打的瘦弱身影。 除了哼叫几声,真是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 从她那张脏乱的脸上,没有看出一丝妥协之意,她原本破烂的衣裳,被鞭子挥舞成碎片了。 好在冬天穿的衣服多,还一件里衣着身,要不然就要春光乍泄了。 “这,这也太狠了,这些人是要当街活活打死个人吗?”原本往前凑看热闹的群众,都被这暴力的场面,看的连连退后好几步。 虽说这逃跑有罪,但这些人也太狠了,怎么说这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在众人身形倒退的同时,张蔓儿往前一步,站在这些人的面前,殷红的唇爆喝一声:“住手。” 这道清泉般的声音,瞬间就跟一盆盆凉水,悉数泼在这些人的身上,让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待打手们停下,领头收住挥舞的长鞭,走到张蔓儿跟前,围着她绕了一圈,别有深意的打量着她。 原来是位娇滴滴的美人,他们刚还以为是哪位气势强大的侠女。 一点内力都没有,也敢为别人路见不平一声吼。 不过,这长得倒是挺标致的,貉子披风,包裹着碎花棉袄的身躯,能看的出身形玲珑有致。 简单的发髻,没有任何的首饰点缀,但架不住这张娇俏的小脸,精致的五官,跟凝脂一般的肌肤,怎么都天生丽质。 “呦,哪里来的美人,哥哥们现在正忙着呢?一会再陪你玩。” 如此的污言秽语,让这些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姑娘是谁啊,爱管闲事,一会惹上麻烦可怎么办? 众人都在为张蔓儿感到可惜时,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那领头的打手,就被张蔓儿利落的甩了一巴掌。 她出手很快,根本就没让人反应过来。 打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怒火中烧道:“臭娘们,纯心来找事的,看我不打死你。” 第五百二十四章功夫底子不错 手中的长鞭,就像灵活的蛇,飞舞而去。 张蔓儿身形利落的往后一躲,手中扬起一堆铜板,碎银往这边砸去。 就见原本气势汹汹的打手,瞬间就收敛了身上的杀气,一个个变得跟守财奴一般,高呼着,银子,银子。 这些人疯了一般的抢着,就差点互相打起来。 张蔓儿见状,忙将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儿扶起来:“你没事吧。” 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扶起,芦苇费力的抬眸,就跌落到了一双璀璨星眸里。 这一次不似刚刚那一撞的匆忙,让她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儿,鹅蛋脸,眉目清秀,唇红齿白。 “你别管我, 快走。”芦苇顺势将她一推。 她知道小命难保,从被府里的夫人冤枉,贩卖给了牙行之后,就将生死置身事外。 她看的出,眼前这个姑娘心底善良,就因为如此,她这个将死之人,才不想害无辜的人。 “想走,没门。小美人,这可是你自个送上门来的,一会别跟哥哥们求饶。” 领头的打手,面色狰狞,语气带着猥琐。 手中的鞭子凌空飞舞过来,就像一条灵活的蛇,瞬间缠绕住张蔓儿不盈一握的细腰。 打手噙着嘴角笑,手中一用力,张蔓儿的身子直直飞了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躺在地上喘息的芦苇,眼疾手快的扯住鞭子,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扯。 就见那男子被反扯到在地上,在他低咒的同时,张蔓儿身形一绕,挣脱鞭子的束缚,貉子披风在空中飞扬,如胜利的旗帜。 等打手一个鲤鱼跃起的动作,张蔓儿将手中的钱袋子往他身上一砸,声音清脆,气势如长虹道:“这个姑娘多少钱,我买了。” 简单的一句话,就像施了法术一般,将这些人都定住了。 领头打手神色抽了抽,抓起那袋银子数了数,居然有三十多两。 这可是个高价,可以买三个丫鬟了,想不到这个将死之人,还能卖这么多钱。 再看张蔓儿那不俗的气质,搞不好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一定很有钱。 打手双眼一眯,很是贪婪道:“要买这丫鬟也可以,一百两银子。” 嘘……围观的群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想银子想疯了吧,一百两卖个丫鬟,当别人都是冤大头。 不过看这姑娘心地善良,说不定真的会买哦。 张蔓儿面色平静,快速走到打手身旁,将他手中的钱袋夺了去,眸光锋利:“爱卖不卖,不卖拉倒。我原本就是脑子一热,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打死她好了,一文钱都得不到。” 见不惯这些见钱眼开的人,她给的这个价格,不往多的说,买两个丫鬟绰绰有余的。 居然还敢跟她耍花样,想趁机敲诈一笔,没门。 张蔓儿潇洒转身,脚步轻快的往前走,心里在默念着,一,二…… 三字还没落下,就听见那打手急急追上来喊:“哎,姑娘,等一下,等一下。行,三十两就三十两,卖你了。” 这就对了,见好就收才有钱挣。 张蔓儿身形定住,转过身来,双手往他面前一摊:“卖身契。” 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 这场街头闹剧落下帷幕,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随之散去。 “好了,你自由了。”张蔓儿落下这话,转身就走。 就见那衣衫褴褛的姑娘,急急抱住她的大腿,磕了一个响头道:“多谢姑娘,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子,奴婢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来报答主子。” 这姑娘浑身是伤,但眉宇间都没有轻皱,一看就是很能吃苦之人。 看她有些身手,想来功夫底子不错的。 张蔓儿要去边关,这路途中肯定会遇到危险,这有人保护,也好过途中一个人。 虽救她时,就带了这个私心,但具体情况还看她个人意愿。 想到这,张蔓儿蹲下身来,扶着她起来,触碰到她眼里的一汪清泉,眼神很纯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芦苇。”姑娘一双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瞅着她。 原本她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没想到有人出手相救。 这姑娘救了她的命,就是她的主子,以后芦苇就为她卖命。 “芦苇,倒是一个接地气的名字,你真的愿意跟我?”张蔓儿的语气是询问。 若是这姑娘不愿意,她会给五两银子,让她治病养伤。 “主子,请不要抛下我,奴婢誓死跟随。”芦苇生怕张蔓儿不答应,频频的磕头。 她是个孤儿,碰到一个好主子,捡回一条命,自然是要誓死跟随。 “好,那跟我走,跟我去边关。”张蔓儿扶着她起来道。 将马车停在路边的车夫,看着这姑娘浑身是伤,全身血淋淋的,这若是上了马车,万一死在里面多晦气? 这位姑娘倒是出手大方,心地也善良,但这…… 张蔓儿看出车夫的疑问,语气轻松道:“车夫,这是我新买的丫鬟,这一路就跟着我了。你别怕,她身体强壮的很,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好吧,就算死不了,但这浑身脏兮兮,一会将血都滴到了马车上,那也是污秽。 “你这丫头还真是好命,碰到了好心人,不是我不让你上马车,可你看看这一身?”车夫话说到一半就适可而止,介于张蔓儿抛过来的一记眼神,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是芦苇盯着自己漏脚趾头的鞋,还有破破烂烂的衣服,有些手无足措。 张蔓儿轻咳了一声,将十两银子塞入车夫手中道:“车夫,这是订金,你看这都中午了,我们得先吃个饭,这姑娘也得收拾一番再走。” 这有钱就是大爷,这姑娘出手这么豪爽,车夫还有什么好说的? 态度转了个弯,十分热情道:“好咧,姑娘,反正这一路我就是你的车夫,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蔓儿就近选了一家客栈,一行三人就走了进去。 掌柜一看客栈里怎么进了乞丐,刚想让伙计赶出去时,就看到张蔓儿抓着乞丐的手,往这边走来,朝柜台上扔了一两银子:“要三碗面条,剩下的可否让人洗个热水澡,帮忙买一身衣服?还有一些治外伤的金疮药跟药膏?” 第五百二十五章忠心 掌柜看了这三人一眼,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按照张蔓儿说的这些,飞快的在算盘上拨打起来。 三碗面条四十五文,开个房间洗个热水澡,最多半个时辰,完全不占据什么。 那一身棉袄跟里衣,还有鞋子,最多也就三百多文,再加上涂抹外伤的药,最多一百文。 这一共加起来不超六百文,这一两银子(一千文),那他跑跑腿挣个四百文,傻子才不乐意。 “好咧,姑娘,请那边上座。”掌柜一改刚才的态度。 看张蔓儿出手爽快,十分热情的给她安排好位置,就让伙计着手去办了。 对于张蔓儿来说,这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出手大方也是有原因的。 一般店家都很忌讳衣衫褴褛的人进来,这没有赶客算是很好了。 让他们跑跑腿,挣一笔丰厚的小费应该的。 很快三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上桌来,伙计看着张蔓儿十分殷勤:“几位客官请慢用,那衣服跟伤药,小的立刻就去买。” “麻烦了,稍微给买好一点,辛苦了。”张蔓儿往他手心里塞了十个铜板。 伙计顿时眉开眼笑,飞快的跑出去了。 “坐啊,吃完好赶路。”张蔓儿看着桌上的三大碗面条道。 她不是很饿,就将碗里的面条分了一半到另一碗上。 看了一眼那怯生生,站在桌边还未下座的芦苇,撑着下巴有些好笑道:“坐啊,还要我请吗?” “我,我……”身为下人,怎么可以跟主子共用一张桌子,这不合礼数。 毕竟都是在大户人家混出来的,那些礼数早就根深蒂固。 车夫倒是随意的很,一屁股坐下,也不推辞。 这有免费的午餐,有什么好客气的。 看的出这姑娘不但心地好,还不差钱,那个丫头跟了这样的主子,真是天大的福气。 “你什么你?我还以为你是个豪爽之人,想不到性格这么扭捏。在我这里,你不用守那些规矩,只有一点,那就是忠心。” 若是没有了忠心,一切都白搭。 张蔓儿说着,动着碗里的面条,味道还不错,根根爽滑,上面飘着青葱,还有几块薄薄的肉片,让人看着还颇有食欲。 芦苇早就饿了,这会前胸贴后背的,听到张蔓儿这么一说,再也顾不得胆怯,一坐下后,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眼眶都涌出来泪水。 每天都吃着窝窝头,好久没吃到这热气腾腾的面条,她满足的将这一碗满满的阳春面吃完,就连面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抿了抿唇道:“主子,我吃饱了。” 张蔓儿瞥了她一眼,还以为她不够呢,既然吃饱了,那就赶紧洗个澡,收拾一番。 “小二,提点热水,开个雅间。”张蔓儿说道。 “好咧,客官,衣服,伤药都准备好了,请那位姑娘移步上去就成了。”小二殷勤的说道。 他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见他们快用好了午膳,都将热水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待用。 “芦苇,你跟小二上去,简单的洗把脸,洗个脚,你身上有伤,只能用湿热的布巾擦,涂抹好了伤药,换好衣服,就赶紧下来。” “是,主子。”芦苇面上平静,但内心激动的波纹久久无法平静。 她眼眶一直湿润,跟着小二上了楼。 这丫头,还真是容易感动,张蔓儿撑着下巴,看着伙计们将桌前的残羹剩汤,收拾一通,眼神透过格子窗户,朝街道望去。 这去往边关的路上,这才刚起步,路途漫漫不说,还不知能否顺利找到薛川? 也不知他在哪个营里,这到了那边,找人也是个费劲的活儿。 不过,这都出来了,一切还得顺其自然。 正当她心思飘向远方时,有客人进进出出,有人喊道:“小二,你这里可有什么好吃的?” 这声音清润如珠落玉盘,又带着蓬勃的朝气,好像是孙君浩的声音。 张蔓儿回头,顺着声音望过来,就见一身蓝色衣袍的男子,朝中间的空桌位走去,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握宝剑,身姿笔挺的男人。 此人正是孙君浩,他带个护卫,还背着包袱,是要出远门吗? “君浩,好巧啊。”张蔓儿挥手,朝他喊道。 就见那道背影好像被雷电劈中,缓缓转过身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很有喜感。 站在五米开外,靠窗雅座的正是孙君浩一路上苦苦追赶的张蔓儿。 这一路在安泰城,他就一直撩着车帘到处张望,企图能看到她的身影,没想到在这碰到了。 孙君浩激动异常,人快速跑过去,坐在她旁边的凳子,抓着张蔓儿的手,兴奋的喊: “师父,总算找到你了,我去美丽坊找你时,掌柜说你出来了。你要去边关当军医,为何不带上我?真是不讲义气。” 他记得年前就跟她提过这一茬的,师父怎能把他给忘记了,看来没把他这个小徒儿放在心上。 看他满腹委屈,就跟一个被大人抛弃的孩子一般,幽怨的看着张蔓儿。 那眼神,表情,似乎都对张蔓儿不告而别的行为,充满声声控诉。 “咳,君浩,你可别告诉我,你此次也是要去边关?你家老爹舍得?”张蔓儿手指轻敲着桌面说着。 脑海里就浮现出孙老大夫的样子,明面上对孩子很是严厉,但心里是放在心尖上的疼爱。 边关可不是好玩的地方,是跟边境小国的交接处,充满着硝烟战火,危险重重。 这孙老大夫怎么会答应孙君浩出来,这小子该不是跟她一样,偷偷的溜出来吧? “师父,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告诉你,我爹同意我出来的。”面对她探究的眼神,孙君浩得意的扬了扬唇。 别把他当成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看待,虽说孙家不是大门大户,平日里吃穿住行都还算不错。 可他骨子里没有那些大少爷的娇气,他爹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张蔓儿听完他的解释,无比的诧异:“你爹同意你出来,还真是不容易,那你这一路顺着过来,是在找我?” 能在路上跟小徒儿碰见,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第五百二十六章一起赶路 “那当然,好在咱们师徒缘分不浅,这天涯何处不相逢。”孙君浩咧着嘴笑笑,有些狗腿道。 芦苇换了一身衣服下来,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远远走来,步伐矫健,五官平平,圆脸,好在一双眼眸清澈动人,再加上那英气的眉,整个人到有些英姿煞爽。 她刚要靠近张蔓儿,就听见彭的一声,一把剑利落的开鞘,泛着寒意,朝芦苇这边猛烈袭来。 她身姿灵敏的躲闪,退开几步之遥的安全地带,纳闷的看着跟蓝衣公子谈笑风生的张蔓儿,急急道:“主子。” 这两个字落下,让男子手中的剑快速的收回,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抱歉。” 是他误会了,以为这个功夫底子还不错的陌生人,靠近公子是有企图,谁知是那张蔓儿的手下。 他就奇怪,拥有一双清澈水眸的人,会是心怀不轨之人? “杜剑,怎么回事?”孙君浩吃着几样小菜,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小子一路上过来,都是这般草木皆兵。 看到有陌生人靠近他,就是这副护犊子的模样。 虽说很忠心护主,但此刻也让他备觉得尴尬。 “少爷,这姑娘脚步轻盈,内力深厚,功夫底子不错,一看就是练家子,她刚靠近这边,我以为会对你们不利,所以就……” 张蔓儿对这场乌龙并没有多大兴趣,但听到他口中说的练家子,不由的心里暗爽。 三十两银子是不少了,但是误打误撞,买了个武功高强的下人,说什么都是她挣了。 看来这出门的运气还不错。 对上这主仆两人探究的眼神,张蔓儿解释道:“君浩,这位姑娘名叫芦苇,是个可怜之人,我刚来到爱泰城,见她被牙行的人毒打,这路见不平,我就将人给买下来。我这一路只身一人,有人在身旁照料也好。” 原来如此,三十两就买了个高手,这师父可谓是有眼光。 待孙君浩用好了午膳,他就提出两人共用一辆马车赶路。 他的马车很快,又结实,马车里铺的锦垫又柔软,带的干粮,棉被,药材都很齐全。 行,这有免费的马车,张蔓儿也省那几十两银子路费。 就跟车夫抱歉的支会了一声,拿回了九两银子的订金,主仆两人上了孙君浩的马车,一起赶路了。 按道理说,给了订金,是没得退的。 但车夫见张蔓儿是个实诚人,就收了一两银子的耽搁费,就驾着空马车拉客去了。 若是换成别的客人,他可是一文订金都不退的。 “你这马车果然不错。”张蔓儿一坐在这柔软的锦垫上,浑身就像置身在海绵堆里,软软的,很舒服。 芦苇身上的伤虽都是皮外伤,抹了膏药,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但张蔓儿还是让她斜躺着休息,好好的养精蓄锐。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有凛冽的寒风吹拂,偶尔吹起窗帘,那浮光掠影照耀着张蔓儿精致的五官上,泛着迷离的光芒,在芦苇心里的形象堪比仙女。 孙君浩对张蔓儿也有新的一层认识,对于她的夸奖一向是来者不拒:“那是当然,这出远门的马车,当然是要准备的舒适些。” 在安泰城里就遇见了张蔓儿,心情就是畅快,孙君浩时不时的拂开车帘,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眸中褶褶生辉。 那股欢乐的样子,好似此行是去游山玩水,并不是去冒险。 “看你这像从笼子里放出的小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游山玩水呢?”张蔓儿打趣,笑容纯净如梅花。 这漫漫的途中有了孙君浩,可就不会寂寞了。 “那是当然,难道师父不是吗?我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出远门。”孙君浩唇边挂着笑意。 有期待,有跃跃欲试跟迫不及待。 张蔓儿摇头:“你还没有尝到边关的艰苦滋味,以后可有你受的,做好准备。” 跟着军队去救治伤员,可不是好玩的。 “嗯。”孙君浩笑笑。 张蔓儿不也是第一次出远门?说的好像经历过那些艰苦。 她一个弱女子都能经受的住,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能说怂吗? 起码能凭着自己的医术,为国贡献出一份力量,这种意义非凡,是无法用金银珠宝衡量的。 马车一路前行,张蔓儿有些累了,靠在车厢闭目养神。 还不知此时的张大海,刚得知这个消息,气的就差点砸铺子了。 薛阳,薛雨,郑掌柜,几乎是所人都知道张蔓儿离开了。 东家正一路朝北,去边关找薛川了,唯独张大海是刚刚得到消息的。 心里揣着小火苗,熊熊燃烧着。 这个傻妹妹,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连跟家人都没有告别一声,就这样走了。 当初薛川也是这般,不告而别,匆匆离去,他再三抱怨过。 谁知张蔓儿还这样,这一个女人家,这路途遥远,又凶险,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那怎么办呢? 他知道妹妹跟妹夫两夫妻情深,可也不能拿着自身的安全冒险。 这一个两个的都往边关冲,怕是两条命都凶多吉少。 “大海,你别太焦虑了,东家她聪明,机灵,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那孙家小公子带着一位高手,已经追赶过去,想必两人会在途中汇合的。”郑掌柜安慰道。 在他看来,这么睿智的东家,做什么都是有打算的。 比如这铺子里的事都交代好了,以她的稳重性子,是有一份打算,不会轻易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凡事还是得往好的方面去想,东家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就这一个妹妹,我能不担心吗?”张大海阴沉的脸如笼罩上了乌云,捏起拳头,重重的往桌上砸去。 就这事,他还不敢告诉家中的爹娘。 到时爹娘问起来,他只能说她去别的地方,开分号去了。 “这东家跟薛川都是为了咱们大盛国,他们有如此志向,咱们应该引以自豪。”郑掌柜叹息。 可惜他年纪大了,不如年轻人来的热血沸腾,若他还年轻,也会想着去边关,贡献一份力量。 现在大盛国有难,是要靠着这些热血青年。 第五百二十七章仗责 “这些都是京城当官的那些人该操心的事,我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张大海反驳道。 他不想亲人们为国牺牲,只想当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平平安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将领若是手底下的兵不足,那也无法保家卫国。”郑掌柜心里明白,他们这些去参军的人,大多数都是有去无回的。 但若是人人都是这种想法,不愿当小兵去打仗,那大盛国的疆土,很快就会被这些边境小国给瓜分,也会很快殃及周边的城池。 虽清水镇离京城很远很远,但若是别的小国打进来,难免会被一点点的吞噬。 道理谁都懂,但轮到至亲至爱的人去牺牲,任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此时,夕阳西下,同一片天,有不同的风景。 远在边关的军营,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扎了一片片营帐。 所有驻守在边关的士兵,分好几片区域,也分普通士兵跟精兵。 薛川那批人一行五人,分了三个营地。 薛川跟连铁生由于本身拳脚功夫不错,身体,反应程度,各方面不错,分到精兵营地。 此刻五千精兵聚集在宽阔的练武场操练,那气势雄伟,响声震天,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这些精兵是朝廷的秘密武器,基本都训练了五年以上,这两人一进来,就划分到精兵营区,可见自身的实力。 精兵每天五更天起来,一直训练到日落西山,主要训练使用弓箭刀矛等冷兵器,还有骑射等等。 其中的艰苦可想而知。 今日训练即将结束,众人正要散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雷将军来了。” 伴随着这喊声落下,原本可以训练结束的精兵们,不由的打起精神来,等待雷将军的训话。 “半个月了,这雷将军终于出现了,平日里也不知在忙什么,成日不见人影。”有小兵悄悄议论。 “听说雷将军新得一美人,整日流连床榻,哪有空管我们?不过,谁让他是雷将军,不像咱们这些兵,成日成日的训练,上回攻打蛮夷,由于雷将军带兵不善,损失了三万士兵,五千精兵。” “三万士兵啊,那不是血流成河,尸体成堆了吗?据说下一仗也要开打了,不知咱们这些人是不是去送死。” “嘘,别这么说,让新兵听见了,影响不好。” 那几个小兵刚议论完,就见副将,偏将们簇拥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进来。 薛川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虎背熊腰,三大五粗。 粗重的眉毛,仿若铜铃一般的眼睛,颌下留着络腮胡,穿着银色的铠甲,头戴帽盔。 看他眼眶乌黑,气虚不稳,一看就是沉迷于酒色之人。 雷将军眼神一凛,扫了那几个议论的士兵一眼,跟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就见那随从气势凛然,冲到这些精兵跟前道:“你,你,还有你,出来。” 刚议论的三人面面相望,不知出列何事,但奈何军令难违,只能站出来一步,出列。 众人只听到宝剑出鞘的声音,一片银光闪闪后,伴随着咚的响声,三颗人头转瞬间落地。 满地的血腥味蔓延,让在场所有精兵都变了颜色。 “都给我记牢了,平日里没事多训练,别跟个娘们一样,爱嚼舌根,雷将军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们议论。你们的使命就是为国效劳,若有下次,下场也是一样。” 在场的精兵闻言,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这个雷将军,听说生性残暴,上回跟蛮夷小国的对抗中,带领五万大军进攻,损失了三万。 战败后,当场有很多士兵逃逸,被抓回来的士兵全都像现在这般,当场人头落地。 大概从那次过后,雷将军变得更加暴躁跟杀戮,那次的失败让他丢了面子,发誓这一次跟蛮夷小国的抗战,必须要胜利。 凡是敢议论他的士兵,都会被当场宰杀。 在场的士兵很多对雷将军颇有怨言,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薛川眸光微沉,上前一步,拱手道:“雷将军,小的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雷将军见一个面容英俊,剑眉星目的高大男人出列,拧眉道:“你说。” “刚才那几个精兵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将军可以仗责,以儆效尤。作为精兵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将军的刀下,我等表示遗憾。” 薛川的声音原本是属于低沉带磁性的那种,此刻特意拔高音量,显得十分洪亮。 在他义愤填膺的跳出来说时,一旁的连铁生急急扯他的衣袖,给他频频打眼色,都见薛川无动于衷。 此刻他的眸子里翻滚着血色,这种事在军营里已不是一次,他忍不住要一吐为快。 这番话让雷将军神色有短暂的僵硬,随即他给随从使了个眼色。 就听见随从凑过来小声道:“将军,这个小兵名叫薛川,来军营一个多月。” “你为何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无论是射箭,骑马,还是搏斗,这个薛川都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雷将军怒火中烧,额头的青筋跟蚯蚓爬。 大喝一声:“那又如何?敢质疑本将军的决定,好大的胆子,来人,拖出去仗责。” 薛川身姿笔挺,看样子面不改色,但眸中的光芒幽深无比,垂在身旁两侧的拳头紧紧握起。 后面的士兵都倒吸了一口气,面露惋惜。 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这下好了,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这训练场上。 连铁生微怔了下,目光随即一冷,就要出列,却被薛川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呵,是他想的太简单了,这些领头的人不作为,怪不得上一场战会输的一败涂地。 五万兵还打不过蛮夷三万,还损失了那么人的性命。 这人手不够,才让老百姓们参军。 他怀着一腔热血奔腾而来,原以为是报效国家,结果人还没上战场厮杀,就死在这些所谓的规矩下。 而作为头领的雷将军,天天枕着温柔乡,在军营里成日不见踪影,他来军营一个多月,这是第一回见。 若是这样下去,下一场战役怕也是必输无疑。 第五百二十八章皇帝驾到 就在所有人都为薛川默哀时,伴随着尖细的一声:“皇上驾到。” 顷刻间所有的人都整齐跪下,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本还怒气嚣张的雷将军,身形一颤,脸色变了变。 看着被簇拥进来的明黄色身影,立马恭敬的单膝跪地道:“末将有罪,不知皇上亲临,没有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阔步进来的皇帝十分年轻,大约二十岁,身穿五爪金龙的龙袍,五官英俊,身姿欣长,贵气无比。 他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精兵,喝道:“谁能告诉朕,刚刚是怎么回事?” 皇上此次御驾亲征,没有任何风声。 上回的战役损失了五万的士兵,身为一国之主的皇帝哪还坐得住。 若是这次战役还失败,那边关守不住,蛮夷小国就会杀进来,掠夺大盛的城池。 到时别说是他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样要沦为阶下囚。 “皇上,刚刚……”雷将军抹了抹汗,就想解释。 就见皇帝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朕有问你吗?” 一句话就让雷将军愣在当场,张了张嘴,不敢再言语。 皇帝身上散发着怒气,环视了这片浩浩荡荡的军队,又道:“你们谁能告诉朕,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实话实说,朕赦你们无罪。” 底下的精兵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都在军营混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皇帝亲自踏足。 都御驾亲征了,看来皇帝很看重这次的战役。 连铁生跟薛川交换了眼神,此刻的薛川站在队伍的一旁,显得跟这些队伍格格不入。 但他高大的身形,无形的气场,又显得鹤立鸡群,让皇帝多看了几眼。 连铁生才不管薛川给他使眼色,是让他别吭声,眼看着好兄弟就要被仗责了,他岂能置之不理。 就算要杀头,大不了两人一起死。 一念至此,相对于其他士兵的一言不发,连铁生抢着出列道: “启禀皇上,精兵在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即将要散场时,得知雷将军来军营。有三名士兵议论了几句,说雷将军半个月才来军营一次,沉迷温柔乡等等,就被当场宰杀了。” 他指了指散落在草丛旁的人头,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见皇帝神色凝重,他又接着无畏无惧道:“这位叫精兵的薛川,说了一句,士兵应该是战死沙场,而不是死在这训练营里,就要被雷将军仗责。” 连铁生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两人还真不愧是兄弟,胆大妄为,在雷将军跟皇帝面前,也敢这样实话实话。 可惜了,这两人注视不适合在军营里混。 雷将军气的脸都要扭曲了,胸腔藏着一团火苗,让他恼怒的想要杀人。 指着连铁生暴喝道:“大胆。” 很好,这两人一个鼻孔出气,死定了。 “放肆。”皇帝低喝一声,扔出一块虎符道:“朕还没有发话,岂容你叫嚣? 雷将军,刚那个精兵说的可有此事?你是否半个月没来军营了?即将要跟边境小国开战,紧要关头,你沉醉于温柔乡?可有此事?” 雷将军一看这是六王爷的虎符,心里纳闷,王爷怎么把虎符交给皇帝了。 先是一愣,随即噗通一声急忙跪地道:“皇上,这……这绝非事实,末将这半个月没出现训练场而已,都是在营帐里跟一些将领们在商量对策。” 皇帝收回虎符,沉着脸问:“是吗?朕会派人去核实,若是情况属实,你这个将军也不用当了。” 随即话锋一转:“来人,将所有的将领都召集到营帐内,朕一会有事宣布。” 皇帝不是没听到过军营的风声,听人说那些将领不作为。 这一次,他要亲自带领精兵去攻打蛮夷小国,以振大盛国威。 “是。”众精兵退下不久后,天色渐渐灰暗下来。 夜幕降临,营帐附近都亮起了火把,远远看去,犹如星星点点。 所有将领,连带着雷将军有五六个人,都聚集在营帐内。 皇帝负手而立,凌厉的目光扫了这些将领一眼,一个个都无精打采,一点朝气全无。 就这样的士气,能打好仗吗? 皇帝虽登基没多少年,年纪轻轻,但属于皇家的气场十分强大。 冷冽的凤眸,扫了这些人一眼:“朕此番前来,是要御驾亲征,在这精兵营里,我是主帅,雷将军降为副将,若玩忽职守的罪名一旦成立,那么后果自担。”这声音如小石子击打着水面,带着寒意。 将领们面面相望,神色有疑惑,复杂,不解。 他们这些人有大半都是六王爷的人,对这新皇帝并不太信服,但奈何他手中有虎符,让人不得不从:“是,末将等人遵旨。” 这些人面上恭敬,实则心里想着什么,皇帝又不是不知道。 但又不好点破,只是将自身的威严摆放出来:“传令下来,关于行军打仗的计策,不管是谁想到的,只要是好策略都可以传递上来,一旦采取,重重有赏。” 皇帝的话,如一块重重的石块,击打在众人心中,激起水花四溅。 看来皇上很爱才,另外两个独立的将领,难掩心中的激动,皇上来了,那他们的才能,计谋就不会被淹没,功劳也不会被雷将军给抢去。 只要他们好好表现,不仅能保卫家园,还能破格被提升。 皇帝看了这两个面露激情澎湃的将领一眼,想起刚才那两个出列讲话的精兵。 那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让他印象深刻,于是问道:“刚那两个精兵叫什么?” 被扫了一眼的将领,立马拱手道:“回皇上的话,那两个精兵分别叫薛川跟连铁生。” 好一句,士兵应该是战死沙场,而不是死在这训练营里。 “说的好,有志气。”皇帝出声夸赞道,瞥了众人一眼,眸光意味深长。 这话,无疑是在雷将军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让他面色难堪,身形几乎都要站不稳。 再看这身处的营帐,正是雷将军的营帐,虽他很少在军营里,但不得不说,里面的一切布置的很舒适,很奢华。 如今皇帝来了,这顶营帐,自然是要腾出来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想到两个好计谋 气氛压抑中,皇帝移步坐在主位上,翻阅着这些日子积累的军情,以及各个营区的情况。 纸张哗哗哗的在他手中掠过,众人都眉目紧锁,战战兢兢。 “你们都是掌管各个营区的主将,副将,对于半个月后的战役,可有什么好的计谋?”皇帝扫了这些人一眼,高声问道。 这一次,他们勿必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让这些蛮夷小国知道他们的厉害,大盛的国威是不容挑衅的。 计谋,这些人每天都在焦头烂额的想计谋,但根本就没有可行的计谋。 众将领这才明白,刚皇帝说的,发动所有的精兵献计策,重重有赏,果然还是皇帝英明。 几位将领面面相望,雷副将见状,轻咳一声道:“回皇上的话,这些蛮夷小国狡猾又言而无信,现在天气如此寒冷,再加上地域区别,我们的士兵抗寒跟蛮夷小国不能相提并论,光是这一点,对大盛就十分不利。” 这倒是实话,引得很多人附和:“是啊,皇上。” 皇帝自然知道,在冬季发动战争的蛮夷小国,就是想趁虚而入。 上次战役失败的原因,跟天气寒冷有极大的关系,但对方就选在这个时间挑衅,你也不能不迎战吧? “那你们有何对策?”皇帝将手中的军情本,重重的砸在桌上,拧眉问道。 他是来听应对方法,而不是听这些人抱怨,找借口的。 “皇上,末将听说蛮夷小国的先皇驾崩,这新王刚登基,或许就是大盛的机会。 咱们可以派个使臣前去游说,再贡献一名美貌尊贵的公主去和亲。 如此一来就拖延了他们进攻的脚步,待熬到三月,初雪融化,天气变暖,正是咱们谋好策略,进攻的好时机。” 雷副将的提议,得到所有将领的一致认可。 众人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都纷纷附和道:“皇上,雷副将所言极是。” “皇上,现在的情况对咱们大盛很不利,缓兵之计才是上策。” “皇上,这一名和亲公主若不行的话,那就用两名,以表示大盛国的诚意。” 听着这些将领发表言论,皇帝修长如玉的指节,一记一记拍打在木桌上。 他双眸轻敛,缓缓沉思。 缓兵之计并不是上策,那些蛮夷小国,野心勃勃,怕是不会同意和亲的,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皇帝思虑再三,猛的一拍桌子,一锤定音道:“雷副将,朕命你这几日就去准备此事,派使臣前去说服。 还有,各位将领,在此期间,不管是你们,还是那些精兵,只要能献出有用个的计谋,一经采用,都能破格提升,你们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并且好好收集计策。” 只要人人都去想计谋,这么多的精兵,总有那么几个出类拔萃的计谋。 众将领跪地磕头道:“是,皇上。” 苍茫的夜色中,训练了一天的士兵,都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里。 这累了一天,又冷又饿,都只能吃一些野果,干粮,偶尔捕捉到一只猎物,还得上交。 这些精兵住的都是普通营帐,一个帐篷里住十来个兵,里面很是简陋,除了一张小方桌,就是晚上睡觉用的几床棉被。 士兵们晚上睡觉全都打地铺,将一堆的干草铺在一块,裹着被子这样睡。 很多累的快要趴下的士兵,简单的洗漱一番,贴着被子就沉沉入睡了,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都跟打雷一般。 此时的薛川毫无睡意,盯着那张地图出神。 这张地图是他在雷将军的帐篷里看到过,自己动手绘了一副,天天拿在手里看,熟记这一带的地形。 来边关也一个多月了,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每天五更天时,所有人都得早早起来,进行操练一番,这等辛苦的程度,当真比在武馆时的训练强度,多了几倍。 连铁生一进来,就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已到头在睡。 唯有薛川拿着那张地图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很是口渴,走到那边的矮桌上到了一碗水。 正想送入唇边喝一口时,想到薛川一下午都没有喝过一口水,又差点被仗责了。 就将这瓷碗递给了薛川,道:“你口渴吗,来喝点水?这张地图我瞧你天天看?能看出什么花来吗?” 这张地图他也看过,看来看去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这研究地形的事,都是将领们的日常,他们这些小兵只要按部就班的训练就好。 薛川没有接水,他摇摇头表示不渴:“连大哥,咱们来军营也有一个半月了。今日那些将领也说了,蛮夷小国磨刀霍霍,向我们发出战书,再过半个月就要大战一场,到时我们都得上战场,浴血奋战。” 他们这批参军的人没到来之前,刚开过一战的。 令薛川费解的是,他们人多,对方人少,为何还是他们战败,损伤无数。 问题就出现在地形上,边关大多是平原,连着蛮夷那边的山脉,从低处向高处进攻,自然难上许多。 而大盛好面子,面对蛮夷的挑衅,仗着人多势众就一个劲的往前冲,在薛川看来,这种无疑是太轻敌的行为。 若是这次战役爆发,大盛这边可以选择以逸待劳,等着蛮夷小国上门,再利用平原的环绕优势,来一个瓮中捉鳖。 还有一点,蛮夷选择在年尾年前,正是天气寒冷的时候交战。 他们大盛士兵不如蛮夷的耐寒,这打起战来,畏手畏脚的,不易施展身手。 现如今皇帝都御驾亲征,对士兵鼓舞了一番,还解救了他的一条性命,可以看的出是个明君,为这样的皇帝效劳,薛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充满了战斗力。 再加上刚吃干粮时,听到将领们说,皇恩浩荡,就在刚刚,皇帝在军营里下了一道圣旨。 在这军营里,不管是谁? 普通的士兵也好,精兵也罢,将军也好,将领们也罢。 若是能想出好计谋,就赶紧上报,一经被采用,就会被破格提升。 薛川心里琢磨着,他刚想的这两点,完全可以上奏,也不怕跟之前一样,在雷将军那就被挡了回来。 第五百三十章温柔乡 “是啊,到时开战,又是血流成河。希望皇上说的缓兵之计,能起效果。”连铁生一脸感概道。 战争总是用无数鲜血跟尸体堆积起来的,这能以和为贵,能不打最好。 “我估摸着希望不大。”薛川漆黑如墨的双眸,闪耀着光芒,猜测说道。 此时的雷将军已离开了军营,他常年驻扎在边关,府邸就在这附近的小镇,回去也很方便。 骑马不过是半个时辰,他一路怒气冲冲的回到将军府里。 此时已经夜深,府邸门口挂着红彤彤的灯笼,雷将军刚一翻身下马,就有下人过来牵马:“将军回来了。” 他轻哼一声,抬脚进去。 一妙龄女子早就在大厅里左等右等,她身姿曼妙,五官精致,漂亮的丹凤眼盯着门口望眼欲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向北,途中遇到小贼调戏,差点被玷污,被雷将军所救下,顺理成章成了他宠妾的宁雪妍。 话说这雷将军其貌不扬,身形魁梧,行为粗俗,但架不住这一介武官大。 宁雪妍已不是当初那个,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小姑娘了。 经历了宁府被抄家,经历了这一番死里逃生,清水镇那边肯定还贴有她的通缉告示。 她回不去了,只能一路向北,去寻找在京城学堂的哥哥。 谁知在去往京城的途中,遇到几个流氓,被撕碎了衣服,差点被玷污时,雷将军的军队路过此地,听到她的呼救声,救了她一命。 宁雪妍听到那些士兵都恭敬的叫雷将军,就知道这看着像一介莽夫,实则官大。 当雷将军一双眼珠子定格在她身上,久久无法移开时,宁雪妍就明白,怎样利用自己的美貌,找一座强有力的靠山,来安稳余生。 若有机会,她一定会报仇的,她可没忘记宁府是怎么被抄家的。 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待看到那抹穿着盔甲,魁梧雄壮的身影出现。 宁雪妍甩开这些不快的思绪,脸上展露最美的抹笑颜。 提着裙摆,踩着盈盈莲步,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声音带着撩人蚀骨的娇媚:“将军,你回来了,今日怎么那么晚回府?” 她都比平常多等了一个时辰,她边说着,边帮他褪去身上的披风跟厚重的盔甲。 雷将军享受着美人的温柔,任由着宁雪妍的小手,轻柔的解开战袍。 待浑身一轻后,往那椅子上一座,灌了一口茶水道:“还不是皇上突然来军营了,弄得咱们这些将领们战战兢兢,还为了一个小兵,将本将降成副将,可恨。”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清理那几个小兵时,到达的军营。 宁雪妍一听这话,就知道将军今日在军营里受气了。 这被皇上降职,需要被安抚:“将军,皇上是不是给您施加压力了,这降职也好,省的你操心,瞧瞧头发都愁白了。 蛮夷小国打了一次胜仗后,再次来势汹汹,这次的战事说不定会比上次更严峻,将军这卸下一身的重担也好。” 雷将军原本心里压抑着火,但被宁雪妍的软声细语一说,瞬间火气就消散了大半。 这个可人儿,还真是懂他的心,是上天派来送他的仙女。 雷将军抓着她柔软无骨的小手,往怀里一带,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粗粝的手,摩挲着她光洁如玉的下巴道:“都怪那个自以为是的新兵,让本将在皇上面前丢了面子,这次,我定饶不了他。” 等让他找到机会,就处死薛川跟连铁生。 敢在皇帝面前,给他小鞋穿,不要命了。 “将军,你别生气了,一个小兵而已,要捏死他,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让这些低贱之人,坏了脾气不值当。” 这话听在雷将军的耳朵里很是中听,最近这几个月,被这战事弄的焦头烂额的,还是这温柔乡好。 想到这,他俯下身用那张肥厚的唇,压着宁雪妍娇艳的花瓣唇。 细细啃了起来:“你这小东西,总是那么贴心,有你在本将身边,还真是能扫去很多烦恼。” 雷将军三十好几的年纪,府上不仅有夫人,还有众多小妾。 不过在宁雪妍眼里,那些人不过都是庸脂俗粉,不及她的国色天香。 再加上她性格乖张,情事上很有一套,最能讨雷将军欢心。 进府不过一个来月,就把这雷将军伺候的服服帖帖,迷得他晕头转向的。 这不,半个月没来军营,沉寂温柔乡的事情并不假。 “将军,别气了,雪妍给你降降火。”这男人心里有火气,她的柔情似水是最能抚平的。 她说着就主动的搂住男人的脖颈,将自己的红唇献上。 两人在大厅里亲吻起来,很快雷将军就经不住这等诱惑,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往卧房走去。 将人让炕上一放,那厚重的身躯就迫不及待的压下去。 很快,房间里响起了男欢女爱的声音。 …… 经过五天的车马劳顿,已走了一半的行程。 一行四人跟往常一样,天黑之前就找了家客栈,休息一夜,养精蓄锐后,就准备再次出发。 路途劳累,每天都在马车里颠簸,偏偏有些路还不好走,并非都是宽敞的道路。 颠的张蔓儿浑身都快要散架了,恨不得能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多躺一会。 但这时间不等人,再累再苦,也不得不爬起来继续赶路。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赶路真心需要勇气。 他们昨个傍晚停留在一个热闹的小城里面,这休息了一晚上后,几人从房间里相继出来后,就下楼到了大堂的饭桌前坐下,叫了包子肉汤,赶紧吃了好赶路。 满桌的肉香,迎面而来。 芦苇的饭量还挺大,吃了一个又一个的肉包,吃的满嘴都是油。 见她不够,张蔓儿又叫了几个。 “给,不够吃的话,再说。” 练武之人似乎饭量都很大,像那个杜剑也是。 芦苇吃着香浓多肉的包子,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好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以至于跟着张蔓儿的这几天,大吃特吃猛吃,吃了好多。 这惊人的饭量,会不会把主子吓到?可是她是真的饿:“主子,够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军营事迹 “一会走的时候,再打包几个,吃饱才有力气赶路。”张蔓儿大方的笑道。 赶马车是芦苇跟杜剑两人轮流赶路,要不然一个人赶车,容易累不说,也容易拖慢行程。 一旁的孙君浩咬着包子,喝着粉条汤,忍不住道:“师父,对下人还真是好。” 好的他都快要嫉妒了,师父对他好似都没有这么好过。 这个芦苇还真是得师父欢心。 张蔓儿吃着肉包子,小嘴油亮,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都是自己人,应该的。” 对于忠心护主的下人,她愿意诚心以待。 一行人吃的欢快,即将要吃完时,看到楼下下来很多形形色色的客人。 这些客人上桌,等待早点的同时,又随意的唠嗑起来。 “这次大盛国,还真是背水一战,就连当今圣上都御驾亲征了,咱们老百姓有救了。 听说圣上将军营整治了一番,撤掉很多不干实事的将领,又将很多真才实干的草名提拔了上来,还真是英雄不问出处。 皇恩浩荡,此次若是大盛打了胜仗,那些将领们都会得到犒赏,很多草民也会一跃成为武将,飞黄腾达,这也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还有这事,这下也好,是人才的就不会被埋没了。”有人附和道。 “那是,原本还以为这次是六王爷出征,没想到六王爷交出了兵符,看来圣上就是了不起的真命天子。” 张蔓儿等人原本吃完,就要起来结账直接走的。 但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想要多探听一会,拉着孙君浩继续坐回。 这些人口中的六王爷,不就是暗自养了很多芝麻官,到处敛财的主人吗? 有了钱以后,可以招兵买马,而他主动将兵符交出,不带兵,可以掩人耳目。 这其中一定有阴谋,张蔓儿在内心揣测。 孙君浩见她听得认真,忙道:“师父,那几人似乎也去边关?要不咱们去问问?” 万一真的是去边关,也可以结伴而行。 张蔓儿摆了摆手道:“不用,咱们多坐一会,听听就好。” 为了多坐一会,张蔓儿又叫了几个包子,跟几碗粉条汤,这下可是把在座的各位吃饱了要撑着了。 她把玩着手中的筷子,偶尔喝一口汤,正侧耳聆听中。 “这不,皇恩浩荡,听说军营里出了好几个草根人才。”那人一脸激动道。 这下好了,去参军的也有了奔头。 老百姓们对这场战事都比较关注,见此纷纷凑到这桌问道 :“看来,咱们圣上十分爱才呢?” 说话的中年男子,敛眉道:“可不是,提拔了十来个草根。听说有个来自清水镇的草民,献了两个计策,一下子就从普通的精兵,一跃到了副将。 这长期在军营里打滚的人都知道了,要混到副将,少说也要三年五载,但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吗? 有才能的人,圣上不会任由着淹没的。这一次的战争,怕是要出不少杰出的人才,大多还都是草根,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呐。” 张蔓儿心中起了波澜,清水镇,清水镇,会不会是薛川呢? 不管是不是薛川,能献出两个计策的草根,能在错综复杂的军营里混出个头来,着实不容易。 这些人议论的最多的还是皇恩浩荡,说圣上别看年纪轻轻的,很有魄力,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君王。 “那是当然,当初先皇驾崩时,为何有那么多亲儿子都不传皇位,而是传给了孙子?可见这皇上是有胆有谋的,这次御驾亲征,杀他个蛮夷小国片甲不留,好重振我们大盛的国威。” 这些人越说越起劲,口沫横飞。 大堂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有些听得不过瘾,干脆都围绕着那一桌,问东问西。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桌的两人消息十分灵通。 “咱们的圣上,真龙天子,自然是不凡的。不仅有一番雄才伟略,更是貌比潘安。” 话音刚落,同桌的莽汉彭的一声,将喝完肉汤的瓷碗重重搁在桌上。 “咳……先生切勿谈论圣上太多,若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那头戴方巾,留有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面色微变,瞥了周围一眼,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们呢? 这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来杀身之祸也不一定。 那些食客话听到一半,就没有了下文,痒痒的一颗心被吊在半空中,忍不住问道:“这位先生,能再讲讲咱们圣上的事吗?” 那位穿着藏蓝色布衣的先生,看了一眼同桌人的眼色,摇摇头道:“圣上的事,咱们小老百姓还是别议论的好。” 不过有如此明君,大盛国胜仗在握。 这听得正起劲,话说到一半就断了,就像猫的爪子在心里挠一般。 不仅让别人听得不过瘾,张蔓儿也想再听听。 再看那两人,仔细打量就发现不寻常。 刚那个话多的方巾先生,仔细一闻,似乎能闻到他身上飘散的淡淡草药味,但隔的太远,张蔓儿又不能十分确定。这人应该是会医术的。 而他旁边那个眼睛瞪大如铜铃,面相粗俗的男人,一看就是很有功夫底子。 这两人对军营的事又如此了解,又是在这个方向停留,看来是去边关无疑了。 不过他们这番轻描淡写的话,可让刚才听得起劲的食客不服:“不瞒你们说,我们也是去往边关,想要去参军的人,现在大盛国需要我们,还请先生多给我们讲讲军营的事吧。” 布巾先生,喝着肉汤慢条斯理道:“你们既然是去参军的,那去了军营不就知道了,咱们揣着一颗真心就好,切勿议论太多,当心惹来杀身之祸。” 那莽汉眼神凌厉的扫了周围一眼,让这些想要靠近询问的人,都自觉的退开了几步:“我家先生说的极是。” 看来探不出什么情况了,张蔓儿等人结了账走了。 经过一个时辰的赶路,马车出了城门口,驶向了偏远的官道。 张蔓儿跟孙君浩坐在马车里,杜剑跟芦苇则是在外面轮流驾车。 第五百三十二章遇山贼 这条路都是荒山野岭,偶尔有鸟兽经过。 小溪流哗哗的流淌,路上没有太多的马车经过,会让人觉得周围寂静一片,显得阴深,让人瘆得慌。 孙君浩看着张蔓儿一路上都在撩着车帘,看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在城里是那副赏心悦目的表情。 行驶在这边寂静的官道,就一副紧张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道:“原来师父也会怕,那还敢一个人来边关。你说说看,若是途中遇到点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这一个人就敢上路,就算带了一个芦苇又如何? 两个女子去边关,能让人放心吗?好在跟他汇合了。 孙君浩说这话,有些邀功意味,他说着撩开另一边的车帘。 官道两旁都是层层叠叠的高山,远处的山还白茫茫一片,像是山顶上的积雪还未融化。 “我这不是途中救了一个高手吗?再不济我也会找人结伴而行,总之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张蔓儿漫不经心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刺耳的吱呀一声,马车摩擦地面,急急的停了下来。 张蔓儿跟孙君浩面面相望,就听见外面传来杜剑焦急的声音:“主子,不好了。” 这声不好了,听得马车内的两人心都开始紧张起来。 孙君浩敏感的意识到有危险在靠近,拧眉问道:“可是遇到山贼了?” 他们这一路没有特意的低调,该不是引来打家劫舍的贼人了? 杜剑功夫底子不错,将手中的刀剑扔给芦苇,自己则是拿着鞭子当武器:“主子,还不少人呢?粗粗一看,有十几人。” 伴随着这话落下,就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伴随着猛烈的呐喊声。 从山上冲下一群凶神恶煞的山贼,火速的将马车团团围住。 领头是个面色狰狞的猛汉,盯着这辆看着低调,实则是用沉香木打造的马车,露出贪婪的目光: “倒是个低调的有钱人家,怎么样,咱们兄弟可是盯了你们好久,从城里一路跟到现在,着实辛苦,你看你们是不是要给点辛苦费?” 杜剑一副江湖人的做派,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冲到那头子的跟前,抱拳道:“大哥,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大夫,哪有什么钱财。” 他说着,随手在马车里抓了一个包袱出来,打开给他们一看,都是一些普通的药材。 杜剑心里想着对方人多势众,若是打起来,指不定要吃亏。 这能智取,就不要动用武力解决。 领头猛汉凶道:“少废话,我们可是一路盯着过来的,怎么可能会看走眼?识相点,将身上所有钱财交出来,还有车里那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盯到现在的猎物,遇到这个合适时机,是要掠过一番,这才是他们山贼的行当。 杜剑冷哼一声,眸中泛着嗜血的光芒:“好大的胆子,劫财又劫色,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既然谈不拢,那就大开杀戒。 车内孙君浩眸中闪过寒意,抽出腰间的软剑,用以防身。 看来要有一场恶战了,他看了一眼张蔓儿,虽说打扮的很朴素,但还是掩盖不了那副花容月貌,应该让师父男扮女装的,这样不引人耳目。 “师父,你小心点。” 马车外面已经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杜剑身形利落,不管怎么打斗,都死死护着这辆马车。 他家公子有些三脚猫功夫,自保没问题。 就怕那个张蔓儿,没什么功夫,会有闪失。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杜剑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屁股,厉声道:“主子,你们在前面等我们,这里交给我跟芦苇。” 简单的博弈中,杜剑觉得他跟芦苇两人应该能应付过来。 这辆马车在这,反而碍手碍脚,让他一身的好武艺施展不开。 “好咧,那你们小心点。”孙君浩应了一声。 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尸体,他们应付的过来,还是别给他们添乱的好。 于是扯过缰绳,人就到了马车外面,驾了一声,马车急促的往前奔去。 马车已走,杜剑跟芦苇可以全心全意的投入厮杀中。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不到半个时辰,大部分的山贼都被两人解决了,地上横尸遍野,血流一地。 “快,芦苇,去追马车,刚刚有几人追了过去。”杜剑急忙道。 这些山贼还真是为了钱财连性命都不要了,剩下的这几个山贼,急红了眼,团团围住他,领头的山贼已追着马车过去了。 他得赶紧处理余下的几个山贼,赶紧追上马车,保护公子的安全。 这边,孙君浩飞快的驾着马车,马儿跑得太快,颠簸着张蔓儿的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君浩,你停下。” 再不停下,她就要颠的吐了。 伴随着吁的一声,马车停下的瞬间,领头的山贼恰当的追赶上来。 看着这气喘吁吁,难受的要干呕的两人,面露狰狞的笑。 在他们眼里,这小白脸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 还有这娇滴滴的小美人,能有什么功夫? 三个山贼对付这两个没有功夫的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跑啊,怎么不跑了?”山贼头子手持大刀靠了进来,看着出了马车的张蔓儿,眸中闪过一抹垂涎之色。 一会就让兄弟们杀了这小白脸,奸了这美人,再将这马车里的钱财扫荡一空。 死了这么多的兄弟,必须要人财两得,才能解心头之恨。 孙君浩穿着银白色的衣袍,发束玉冠,拿着折扇,一副文弱书生模样,暗中却快速的将这三个贼人扫视了一遍,寻找着突破口。 腰间的软剑,被他拔了又装回来,现在看起来,就跟一根普通的银色腰带没什么区别。 面上装着文弱,跟几个山贼抱拳求饶道:“几位大哥,有话好说,不就是想要钱财吗?不要弄得这又是刀,又是剑的?” 领头山贼见孙君浩示弱,得意的笑了笑,双眸在张蔓儿身上打量了几番道;“银子是要的,这个美人也必须留下。你嘛,可以滚蛋。” 第五百三十三章肉弱强食 孙君浩眸中的凌厉一闪而过,这些山贼,竟敢打他师父的主意,果然是嫌命太长,活的不耐烦了。 一对三,有些棘手,他在琢磨着怎么不动声色的解决掉这几人。 想了想后,孙君浩从衣袖里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子,成功的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到喜色。 他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子,模样十分狗腿,很没骨气:“几位好汉饶命啊,这里有一百多两银子,就算是孝敬你们的了。” 一百两银子啊,这公子可有钱,这马车内肯定还有不少值钱的财物。 山贼吞咽了一口水,兴奋道:“那还不赶紧拿过来?” 随着这钱袋子,呈一个优美的弧度在空中翻越。 山贼头子身形一跃,伸手就要去接那钱袋子。 就在这时,孙君浩再接再厉,随手撒了一堆的碎银子跟铜板出来,看着这些山贼卸下防备,争先恐后的去抢钱财。 就是这个好时机。 孙君浩面色一冷,利落的抽出腰间的软剑,挥起凌厉的锋芒,一下就刺中其中一人的心脏。 噗的一声,鲜血染红了一地。 孙君浩低声喝道:“师父,快跑。” 伴随着他的惊呼声,看着那明晃晃刺过来的长剑,张蔓儿身形灵活的往后一躲。 她只擅长近距离的搏斗,只能躲,不能进攻。 只有等着孙君浩来救了。 三个山贼当场死了一个,山贼头子在跟孙君浩交战。 从那一形一招的拳脚来看,功夫底子还不弱。 希望孙君浩能坚持住,等着杜剑跟芦苇来救。 张蔓儿身形连连倒退,往山脚下跑去,耳边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孙君浩跟山贼头子都是在拿命搏斗,双手下手都很狠。 “小美人,别跑了,乖乖的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一命。”山贼荡漾着贼笑,眸中闪烁着色眯眯的光芒。 追过来时,就被张蔓儿设置的一根竹条,给弹起飞出几米开外。 就在这时,张蔓儿身形极快的朝山贼冲来,手中的匕首挥起一片绚烂的弧度,从他脖颈处利落划过。 就听到噗嗤一声,鲜血飞溅,染红了棉袄。 山贼临死都还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看着张蔓儿,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轻敌,就招惹了一个蛇蝎美人。 看着这人当场断气,张蔓儿瞳孔一缩,心里还是受了刺激一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是大夫,她的双手是用来救人,妙手回春的。 结果…… 这是她在古代杀的第一个人,到时去了边关,遇上战争,这双手怕是会染上无数人的鲜血。 古代就是如此的弱肉强食,倘若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么现在面临被杀,被侮辱的就是她。 想清楚了这些,张蔓儿心里好受了一些。 事不宜迟,赶紧跟孙君浩汇合,发现他还在跟那山贼头子交战。 双方你来我往,杀气腾腾。 看的出,孙君浩体力不支,渐渐处于下风了。 “小心。”眼见那把刀就要刺入孙君浩的心脏,张蔓儿整颗心都吊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捡起一块石头,朝那山贼头子砸去。 但丝毫不管用,眼看孙君浩就要血溅当场。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快速的掠过,就像传说中的轻功一般,脚尖在地上轻点两下,一下就跃到了张蔓儿的跟前。 杜剑双手一挥,剑入皮肉,就听到一声撕裂的喊声,那头子倒在血泊中。 杜剑跟芦苇身上都血迹斑斑,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但看那衣袖破裂,就知道这两人还是受伤了。 好在都是皮外伤,比不得这些人丢掉的是性命。 两个人干掉了十几个山贼,还真是厉害。 张蔓儿神色肃然的看着众人说道:“快点上车,离开这里,你们两个受伤了,赶紧包扎一下。” 孙君浩点点头,示意大家都上车,马车又重新滚动起来。 杜剑跟芦苇轮换着赶车,杜剑赶车时,芦苇就在车里,接受张蔓儿的包扎。 包扎好后,就换着赶车,让杜剑进行一番包扎。 相对于芦苇受的轻微皮外伤,杜剑的伤势严重很多,有很多刀深深见骨,背上,手臂上,好几处刀伤。 张蔓儿给他包扎时,都没见他轻哼了一下。 对比两人的伤势,可以得知,刚才那场厮杀,主要都是杜剑冲在前面,是他在保护芦苇。 要不然,她可能就会失去一个得力的手下了。 惊魂未定,张蔓儿想着这一路原本都很太平,好端端的就被贼给盯上了。 都怪这张脸太招人了,出门在外,女装确实不太方便。 待天黑时,马车行驶到一座小镇,张蔓儿买了两套男装,打算明日跟芦苇一起换上。 这累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吃了晚膳,洗漱一番后,都早早入睡了。 次日,天刚一亮,客栈里还一片寂静,这两间客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张蔓儿一睁眼,就看到在她旁边打地铺的芦苇已经收拾好了。 穿着男装的她,多了几分英气,再加上她手上握着杜剑给她防身的宝剑,到有几分江湖侠士的风范。 “主子,你醒了,我去打点水,给你洗漱一番。” 张蔓儿点点头,将昨天那套换下来的女装收到布包里,拿起昨个买的那套男装穿起来。 期间,就听见芦苇喊小二送热水的声音。 很快房间里洗漱的东西一应俱全,芦苇知道张蔓儿不喜欢人近身伺候,就在外面耐心等待。 在此,隔壁孙君浩主仆两人,已经洗溯完毕,正等在外头。 过了一会儿,都不见张蔓儿出来,孙君浩冷不防的敲着门喊:“师父,你还没好吗?就差你了。” 这女人就是麻烦,出个门都要装扮好久。 “好,马上来。”张蔓儿洗漱完毕,穿着松松垮垮的蓝色长衫。 明明买的时候是最小号,穿起来还是这般的大。 她系了一根白色腰带,在铜镜前转悠了一圈,好像还可以,就是看起来有些怪异。 张蔓儿连照了好几下,发现问题出现在头发上。 试问穿着男装,梳着姑娘家的发髻,能不奇怪吗? 第五百三十四章女扮男装 她抿唇一笑,将散乱的发髻放下,用木梳散开。 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跟扎丸子头有些类似,将头发全都束在蓝色发带中。 再对镜一照,恰似一个清秀的少年郎出现了,若有一把折扇作为点缀,就会有几分文弱书生的味道。 为了避免让人久等,张蔓儿粗粗照了几下,背起布包就走。 伴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打开门的那瞬间,站在门外的三个人同时侧过目光来。 伴随着哇,啊的声音,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惊艳。 尤其是孙君浩,那张大嘴巴的惊讶,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张蔓儿浑身不自然起来:“你这什么表情?我穿男装很怪异吗?” 毕竟她是的女的,装扮成男的,肯定会显得不伦不类,很怪异。 虽然她刚对镜自照,自我感觉良好,难保在别人眼里,又是另一幅景象。 怪异就怪异吧,有什么比得上自身的安全强? “师父,若不是你说话,我还不敢认。”孙君浩揉了揉眼睛,问一个很搞笑的问题。 张蔓儿的面容原本就清秀,穿上男装,束起发带,显得十分清爽。 露出光洁的额头,眉毛弯弯,远如山黛,秀挺的鼻子,殷红的唇,整个人多了几丝英气,在加上她才十六岁,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孙君浩原本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但跟张蔓儿对比以后,竟有些自行惭秽。 师父比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小白脸,哈哈。 “看来,我装扮的很成功,希望余下的路程能顺利些。”张蔓儿松了一口气,总算在几人眼中能过关了。 又抢过孙君浩手中的折扇挥了几下,好像有了扇子后,显得会自然很多。 怪不得孙君浩喜欢有事没事,都带把折扇晃晃。 “那师父,咱们下去吃点东西,赶紧出发吧。”孙君浩说道,目光瞥向她几眼,也不急着把扇子抢回来。 她这样的装扮,不仔细看,看不出是个女子,但难保有一些好男风的变态会盯上师父。 这样清秀的小公子,可是很招那些人的眼球的,哎,他这个师父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明明他是徒弟,可一路上他比较操心。 行,操心,就操心,那他就可以冒充师父的兄长,保护小弟一回。 张蔓儿身着男装,行为举止也稍微起了变化,以前穿着棉袄裙,走路比较小步子,是迈着轻盈的莲步。 现在脚踩白靴,身穿长衫,手握折扇,步子也跨很大。 一举一动,竟有几分潇洒意味。 就是身高对男子而言,张蔓儿显得娇小了一点。 原本穿女装时一米六多的身形,显得纤细修长,这乍然换成男装,就像还在长高中的少年。 几人大堂内吃早点时,张蔓儿发现以往那些打量她的男人,通通消失不见。 但同样的,她还是招人眼球,基本都是姑娘家害羞的目光。 这……看来这一款清秀的少年郎还是挺吃香的,她总算明白了孙君浩的桃花为何那么旺了。 现在两人穿着差不多,同样都是皮肤白皙,类型还真有些像。 怪不得会惹得孙君浩打趣:“师父,你啊,挡住了我的桃花。” 哎,原本这一路上,有不少姑娘看他的,现在有师父在身旁,全都夺去了目光。 万一路上有看的顺眼的姑娘,能成就一段姻缘也说不定,可现在看来桃花运都要被师父抢了。 哎,他想要找个合适的姑娘不容易啊。 原本他也没想着成家立业的,就是看到张蔓儿跟薛川两人感情那么好,风雨同舟。 他就想着找一个喜欢的姑娘,这样甜甜蜜蜜的过一辈子,挺好的。 “贫嘴,你放心,等你真正的桃花来了,没人能挡住。”张蔓儿笑道。 “是吗?那真是令人期待。”孙君浩眼里冒着星星,对情爱多了几分憧憬。 “行了,别贫了,赶紧吃了,好赶路。”张蔓儿快速的将碗里的食物解决完,待孙君浩结账后,率先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青石板路行驶,张蔓儿撩开车帘,看着陌生的小镇,充满着各地方的风土人情。 从青石板路到土路般的官道,从宽阔的街道,到狭窄的小街。 从繁华的各个城里,到偏远的小镇,一路上各有各的风景,趣事。 经过七天的奔波,离边关越来越近,再过两三天的行程,就能到达边关小镇。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会奔跑的快一些,杜剑的赶车技术也越来越好,越来越稳当。 越是接近边关,越是感受到这边地形偏远,气氛荒凉。 一眼望出去周围都是荒山,也什么风景可言, 孙君浩收回撩车帘的手,靠在车厢内,看着沉思的张蔓儿道:“师父,这离边关越来越近了,你紧张吗?” 他心里充满着紧张,忐忑,兴奋。 “不紧张,只是有些茫然。”张蔓儿道。 跟薛川分别的这一个多月里,她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音讯。 只是听参军的人说,军营驻扎在边关,就往这边方向赶来。 边关,是大盛跟蛮夷小国的交接处,都是高高低低起伏的山脉,还有一望无际的平原,那里长年累月的会驻扎很多帐篷。 那些士兵就是在军营里天天训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想而知其中的艰辛。 只不过军营戒备森严,没有人引荐,要怎么才能顺利进去? 这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师父,你茫然什么?师公去军营也有一阵子,不知现在过得如何?有没有当上什么小官?”孙君浩说起这个,脸上很是期待。 “你倒是看得起他,这军营里复杂着呢?哪有那么好上位的?再说,都是为国效力,当将领还是小兵都是一样的。”张蔓儿不以为然道。 她不求薛川有一番作为,平平安安就好。 孙君浩点点头也是,听说打仗会有十来万士兵,一介草民要想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也不用想太多,再过几天就能跟他们汇合了。 若有什么问题,当面问他们就是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简陋客栈 接下来的两天,找吃饭的落脚点都不太好找,像样的客栈,饭馆都没有,酒楼也稀少的很。 一行四人基本都是吃着干粮对付着,到了天黑要去客栈落脚时,才会吃一顿好点的。 这个破落的镇,很是冷清,天才刚黑,街道两边的铺面都已经合上了,黑漆漆的一片,找客栈也要找很久。 不像之前,没走多久,就能找到一家客栈。 这次是杜剑驾着马车一路问着人过来,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一家简陋的客栈,作为落脚处。 客栈门口挂着几盏褪色的红灯笼,若不是凭借着这一点亮光,在漆黑夜里,还真不容易找到这边来。 几人下了马车,杜剑立马跑进去问。 “掌柜的,给我们来两间上房。” 掌柜看了来人一眼,又翻了翻登记客房的薄子,面无表情道:“四个大男人要什么上房?我这里没有上房,就一个空房,你们要不要住?” 这间客栈的房间,全都是一间一个长炕的,上面可以睡很多人,按一人一个位置算,一个房间住满为止。 孙君浩对这客栈原本就很嫌弃,进都不想进来,听掌柜这么一描述,连住进去的想法都没有了。 “掌柜的,这附近还有其它客栈吗?”他还没住过这么破的地方,若是有更好的去处,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 掌柜掀了掀眼皮子,将薄子一合上,不耐烦道:“公子,我说你到底要不要住,别说这附近有没有客栈了,就是我这一间房都是剩最后的了。现在来边关参军的人那么多,哪有那么多的房间?” 这出门在外,有个睡的炕就不错了,还嫌三道四。 再晚点,连炕都没有了,看这一群人怎么办? “你什么态度?本公子……”孙君浩哪受过这种气。 他之前不管是哪花钱,都是被店家当做贵客,恭恭敬敬的对待。 现在来这么一个货色,对他挑鼻子竖眼睛的,让他神色一变,忍不住要发火。 张蔓儿及时制止住他,眼看着外面的天都黑透了,再出去找,也不知道去哪找。 咬咬牙道:“算了,君浩,你别折腾了,就这家吧。” 这还没边关呢?就觉得一股艰苦之风扑面而来。 好在张蔓儿刚嫁给薛家时,就住习惯了茅草屋,对着眼前的简陋,倒也能适应。 瞥见孙君浩那股嫌弃的眼神,莫名的有喜感,看来要难为这个公子了。 孙君浩欲言又止,最后是抿抿唇不说话,师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行,最后一间房我们要了。”孙君浩咬牙切齿道。 跟伙计吩咐了要喂马儿足够的粮草,明天还得跑很远的路。 一行人拎着各自的包袱,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最后一间房。 这间房不大,里面有一张长长的土炕,一旁的方桌上摆放着洗漱瓷碗,跟洗脸用的木盆。 简陋到没什么,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里面已经睡了好几个汉子,扑面而来一股汗臭味。 “芦苇,咱们今晚睡这头。”张蔓儿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边关的艰苦,就从今晚开始了,这房钱到还是不贵,一个人十文钱,要命的是所有人都躺在一张炕上。 她心里是有膈应,但现在是男扮女装,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清秀的男人,哪来那么多讲究。 倒时行军打仗,累了,困了,还不是直接躺在草地就睡。 想清了这些,张蔓儿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孙君浩看到这破落的环境,差点就要开口骂娘了:“师父,这也太不方便了,咱们要再出去找找?” 再不济,随便找个破庙都比这强吧? “咱们一路走来,好不容易才找到客栈。算了,出门在外受点委屈是在所难免的,凑合着住一晚上吧。”张蔓儿说完,就要洗漱一番,早点歇息。 芦苇见状,忙出去打了热水,让张蔓儿洗了脸,泡了脚睡下。 两姑娘睡在炕尾,孙君浩见状,跟杜剑商量着轮流守夜,这么多人睡一个房间,他可没法入睡, 这一夜,张蔓儿睡的香甜,芦苇半睡半醒,孙君浩翻来覆去睡不着,但下半夜实在太困,撑不住这眼皮的沉重就睡去了。 次日,外面的天色还很黑,房间里就响起细细索索的穿衣声,几个壮汉相继离开。 这些人一离开后,空气中似乎都变得清新许多。 一行四人多睡了一会,待外面的天色蒙蒙亮时,这才相继起来。 昨天吃了一天的干粮,这会起来洗溯完毕后,就去了大堂里吃早膳。 早膳很是简单,就是稀饭馒头,就连肉包子都没有,还真是寒碜。 孙君浩一看这水比粥多的稀饭,还有这干瘪的馒头,再一碟咸菜,瞬间就没了胃口,连筷子都懒得动。 张蔓儿倒是没说什么,拿了馒头塞给芦苇跟杜剑各一个,就自己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待众人都吃好了早膳,孙君浩那碗稀饭都没有喝一口,馒头也没有动过。 张蔓儿看着这个从小被呵护长大的任性公子,有些感触道:“君浩,你怎么不吃早饭?一会空腹还怎么赶路?马车若是快的话,后天就能抵达边关,这艰苦岁月才刚刚开始呢?这才到哪?” 就知道这小子想去边关,想当什么军医都是一时冲动。 这其中的艰辛跟危险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既然选择来了,就要做好洒热血抛头颅,吃苦耐劳的打算。 在她看来,吃了一天的干粮,能在次日吃到米粥跟馒头,已经算很好了。 “我不饿。”孙君浩顶着黑眼圈,有气无力道。 睡眠不足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发黄,气色也不是很好。 他昨晚都没睡好,这会头昏眼花的,根本没胃口。 张蔓儿撑着下巴,看他那副傲娇样,一脸正色道:“你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反正还没有进去军营,想回去还可以,若是真的进去了,还真是要把生死置身事外。 “师父,我怎么可能会打退堂鼓?”孙君浩不依道,有些不爽,诧异的看着她。 第五百三十六章边关小镇 这种被师父怀疑的样子,让他备受打击。 张蔓儿一脸凝重的望着他:“君浩,你从小就顺风顺水,都没吃过什么苦头。现在吃不好,睡不好,看你一路都瘦了。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边关的营区里会更辛苦,一旦战争爆发,我们不吃饱休息好养足精神,哪有力气去救治那么多的伤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真要考虑清楚。” 这话虽然是大实话,但被张蔓儿看轻的样子,让孙君浩很不舒坦。 被她的这一番话洗礼了,他承认是被激怒了,立马捧起面前的这碗小米粥,狼吞虎咽起来。 不仅如此,还大口大口的咬着馒头。 其实吃到肚子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至少比干巴巴的干粮好吃多了。 看到他这样,张蔓儿心里有些安慰,赞赏道:“这就对了,要么就学着适应,要么就选择退缩,这才刚开始而已。” “师父,我才不会退缩,你能做到,我更能做到。”孙君浩神色激动,再怎么样也不能表现的比一个女人还怂。 要不然枉为七尺男儿。 他从家里出来时,在孙老大夫面前表现的激慷昂扬,这中途回去,灰溜溜不说,岂不是要被爹娘笑话死? 他一定要争气,这没有退路了,不管前面有多困难,都必须往前冲。 “呵呵,你倒是跟我杠上了。”张蔓儿欣慰道,并流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眸光。 此时,一碗白粥见了底。 孙君浩唤来小二结账,顺便打包了十来个馒头,在路上吃。 越是接近边关,找个吃东西的地都不好找,啃馒头都比吃干粮好。 “师父,我会努力适应的。”一个人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子来的爽利,他矫情个什么劲。 张蔓儿说得对,这一切都只是刚开始而已,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了,直接回家得了,还去什么军营。 “行,那咱们赶紧赶路吧。”瞧着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无疑是很难得。 军营最能锻炼一个人,相信孙君浩此行会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行人,从客栈出去,坐上马车,就火急火燎的赶路。 越接近边关,众人的心情就越发的激动,越发的显得迫不及待,紧赶慢赶的,在路上都没有停歇,居然在夕阳的余晖快要落下时,终于抵达了边关小镇。 这个边关小镇,一点都不繁华,跟清水镇比起来,逊色很多。 青石板路有不少凹凸不平的地方,像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的摧残,显得很萧条,落寞。 路上行人稀稀落落,在天色快要暗下来之际,很多人正神色匆匆的往家里赶去。 听这里的人说,天黑之后,这镇上不太安全,偶尔会有蛮夷小国的人混进来,打家劫舍什么的。 为了小命,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天黑之前回家,晚上基本不出来。 虽说这些人说话带着夸张成分,但不得不承认,上次失败的战争,给这些人的心里带来很大的隐患,老百姓们都变得战战兢兢的。 杜剑停下马车,在路边随口问了个热心路人,问了下离军营还有多远? 这一打听,得知去军营还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 夕阳落山之后,天很快就会黑的,去军营根本来不及也不太方便。 几人商量着在这镇上住一晚,明日一大早再去军营。 东找西找,算是顺利找到了一家客栈。 相比昨晚睡的地方,这间普通客栈显得舒适许多,至少有热水,有浴桶,方便几人洗洗,去掉一天的风尘仆仆。 美中不足的是,这家客栈不提供晚膳,只有早点。 几人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只好出去觅食。 此刻的天际已经暗了下来,遥远的天际漂浮着暗淡的星子。 一行四人从客栈掌柜里打听到,这个镇上最热闹的街道。 顺着客栈门口出去,汇入那条最热闹的街道。 来到这条街一看,一眼望不到尽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死寂,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龙马。 一路的车途劳顿,终于到达目的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同程度的兴奋,雀跃,欢喜。 在街上随意的逛着,这个小镇虽粗略一看,没有清水镇的大,但也还算过得去。 街道两旁有不少铺子早已关门,但架不住两旁的摊位多。 各色各样的小摊位,卖饰品的,卖各种小吃的,还有小糖人,面人,糖葫芦等。 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说话声,小孩子的欢快声,点缀着这个热闹的夜晚。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让人恍惚认为战争离他们好远好远。 “你们要吃糖葫芦吗?看着颗颗饱满,晶莹剔透的还不错。”张蔓儿看着卖糖葫芦的摊位,眼睛发亮。 孙君浩一看到这糖葫芦就觉得牙齿发酸,这东西又不是没吃过,在清水镇时就随处可见。 直接摇摇头:“不吃。” “这糖葫芦不错,肯定不酸的,你真的不吃?”张蔓儿笑着挑了两串糖葫芦,手顿下了一下,回眸望着他。 见孙君浩还是摇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她又道:“那我跟芦苇吃了。” 这杜剑跟孙君浩一样的表情,都是摇头,看来男人都不好这口。 张蔓儿付了钱之后,随手递了一串给芦苇。 后者受宠若惊的接过后,盯了好半响,山楂饱满,红艳艳,外面裹着一层糖,带着一股甜味。 看着居然有点像过年的味道,这不,年才刚刚过了没多久,空气中还能嗅到一丝年的余味。 这个年,她是在牙行里度过的,每天吃着残羹剩汤,别说糖葫芦了,就连吃一顿热饭都是奢侈。 这一路的伙食跟住宿,对孙君浩来说百般嫌弃,对她来说却是最温暖的。 一念至此,芦苇这才试探的咬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齿间荡漾开来。 吃的是糖葫芦,但品的是张蔓儿对她那份的关爱。 此生能跟了这样的主子,真是三生有幸,她在心里暗暗发誓,除了忠心,她还可以为张蔓儿奉献出生命。 第五百三十七章异族人 边关小镇真的很冷,尤其是晚上,冷风灌了过来,让人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好在每个人都穿的不少,尤其是张蔓儿不仅穿着男装,外面还披了貉子披风,十分能抵御寒冷。 几人没觉得冷,但是肚子饿得呱呱叫,都不约而同的发出咕咕声。 “师父,咱们别晃悠了,赶紧找家吃的。”孙君浩有气无力道。 他这几天,压根都没有吃过好吃的,刚从清水镇出来的那几天,吃的都还算可以。 这越靠近边关,吃的越是清寡无味。 干粮,稀饭,馒头吃的嘴巴都淡出鸟来,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美餐一顿。 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张蔓儿莫明的觉得有喜感,像哄孩子似的笑道:“好好好,今晚你最大,你想吃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这条街虽然悠远绵长,但大多数的铺子都是关闭的,只有几家饭馆,还亮着灯笼,点着油灯,有稀稀落落的客人在用晚膳。 选择的余地不多,孙君浩从这几家门头,挑了一家装潢还算雅致的酒楼进去。 张蔓儿踩着青石台阶上去,一看这酒楼的摆设以及装潢,一看就不便宜。 得了,孙公子请客,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只管敞开肚子大吃特吃。 一行四人进去后,伙计热情的招呼着:“几位客官,请进。” 饭点刚过,堂内坐的客人稀稀落落的,并没有多少桌。 众人选了靠窗的雅座,张蔓儿盯着街道外的人来人往,点菜的事就交给了孙君浩。 “小二,有什么好吃的?”孙君浩懒得看菜单,直接掀了掀眼皮问道。 小二看这几人穿着不凡,看着也像是有钱人,就推了一系列的荤菜,鸡鸭鱼肉之类的,什么红烧鱼,糖醋排骨,野鸡汤,清蒸豆腐等等。 “行了,就你说的那些,来五个招牌菜。”孙君浩拍了拍桌子道。 有鱼,有汤,有肉,有素菜,还有凉菜。 不错,不错。四个人,四菜一汤够了。 “好咧,几位客官稍等。”小二边说,边用纸笔刷刷的飞快记录。 待将这点好的菜单交给掌柜后,就忙着给另一桌的客人点菜。 这一桌的客人,一共就两位。 一个站着的男人,抱剑而立。 一个坐着的男人,自命不凡。 坐着的男人,很明显的就是主人,穿着华贵的服饰,轮廓立体,五官很是深邃。 幽深的双眸,鹰钩鼻,带着异族的风情,又有些像别国的人,但见他们说的话非常的纯正,又像是大盛国人。 这来着都是客,小二自然是热情招呼:“客官,请问要点什么菜?” 男子也不知吃什么菜,瞥了一眼隔了几米开外的那张桌子,那一桌的四菜一汤看起来似乎不错。 尤其是伙计刚端上的那盆红烧鱼,看着就色香味俱全,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有了食欲。 “就按那桌的菜上。” 伙计原本想说好,但看了张蔓儿那桌,忽然想到大厨们交代的话,这是最后一份招牌菜了。 面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客官,那是最后一份招牌菜了。” 坐着的男子神色一凛,就见原本抱剑而立的男子,神色刷的一变,怒气在脸上蔓延。 一双粗粝的大手,瞬间就提起小二的衣襟道:“废什么话,我们主子说了,要招牌菜就是要。没有,就让那桌客人让出来。” 随从男子话音刚落,大手飞快的抓起竹筒里的筷子,往那一飞。 瞬间那几根竹筷,分别打在孙君浩,张蔓儿,杜剑,芦苇的手上。 他们正要拿筷子夹菜的手顿了顿,每个人手中的筷子都应声掉落。 肚子饿得一直唱着空城计,看着美味佳肴就在眼前,却没能及时吃上一口。 这种滋味,这种火气,能让人火冒三丈。 不等张蔓儿反应,孙君浩气的拍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怒道:“是谁敢暗算小爷?滚出来单挑,别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就算单挑,也要等他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打架。 好不容易吃顿好的,都不让人动筷,他容易吗? 他话音刚落,又一根筷子以破竹之势,穿过空气,就像一把冷箭嗖嗖凌空而来,直直望孙君浩的眉心飞来。 张蔓儿吓得花容失色,大叫:“小心。” 就听见彭的一声,杜剑手中的剑一挥,众人只看到一阵寒光闪过,那竹筷被锋利的宝剑直直劈成了两半,以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掉落在地。 在场为数不多的人,看到这场面后,目瞪口呆。 吃个饭,都能看到打打杀杀的,怕牵连小命的食客们,纷纷丢下银子,匆匆结了账就飞快跑了出去。 刚那两桌的客人,泛着杀气,一看就要开打起来。 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还不赶紧躲远一点。 啪啪啪,一阵掌声恍若雷电中来,不远处的那桌异族客人,已经站起来,往这边阔步走来。 “高手,果真是高手。”蛮翼十分赞赏道。 他手底下的图尔,可是蛮夷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个面瘫一般的男子,竟然能在这么快的速度,拔剑化解这招,这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看他那身打扮,分明就是这公子的随从。 一个随从也能上桌,这几个人还真是没什么规矩。 “公子,你没事吧。”杜剑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孙君浩。 刚才那一招几乎凝聚了他全部的内力,虽说他看样子功夫不错,实则内力已经损伤了。 这两人究竟什么来路,看的出这两人的内力不凡,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若是双方叫嚣起来,他们四个人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必定要吃亏的。 刚到边关小镇,就碰到这样深不可测的人,还真是出师不利。 孙君浩没回过神来,自然没说什么,但眼下护徒心切的张蔓儿腾的站起来,跟这男子杠上了。 “道歉。”张蔓儿红润的唇紧抿,能看出她此刻很愤怒。 一双泛着寒意的眸子,毫无畏惧的对上来人的深邃双眸,声音清脆有力道。 第五百三十八章掀桌一时爽 头发扎成无数小辫,身上泛着邪气的男人,不禁好奇的看了张蔓儿几眼,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质地普通的男装,勾勒出纤细的身姿。 不对,应该是女子,虽说她的装扮没什么问题,头发也是高高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但那精致秀气的五官,清泉一般的眼睛,紧抿的小嘴,像樱桃一般可爱,小巧的耳垂留有耳洞。 以及她此刻恼怒的样子,分明就是带着几抹属于女儿家特有的娇嗔,看的他心不知就漏拍了几分。 这个女子好大胆,他身为蛮夷新王,根本没有人敢直视他幽深的瞳孔。 还敢让他道歉,可真有意思? “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你一次机会,准许你收回刚才的话。”蛮翼噙着嘴角,邪气的笑道。 那眼神直勾勾的将张蔓儿扫了一圈,瞬间就给人一种,这“男子”已被剥了壳的感觉,目光很是赤果果。 张蔓儿被这轻佻的眸光,激的浑身一颤,心里都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男人看着不像是大盛国人吧? 其实她也不确定,毕竟大盛国那么大,会不会跟现代的国度一样,会有少数名族。 男人的长相有点像新疆人,但又不完全像,总之给人感觉气场很大,表情很邪魅。 还有他那是什么眼神,如此紧盯着她,该不是好男风? 张蔓儿心里一抖,暗骂这人变态,面上依然泰然自若道:“我们无冤无仇,刚你的手下差点要人性命,难道这不应该道歉吗?” 她反问,语气鄙夷带着振振有词。 蛮翼眸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这女人,还真是个倔强性子,难得大盛国有这么胆大,有个性的女子。 张蔓儿的无礼,让蛮翼多了几抹探究的趣味性,但他身后的男子,护主心切,手中的宝剑利落出鞘; “敢让我们家主人道歉,好大的胆子。不过是几条贱命而已,就算死了又何妨?识相一点,赶紧滚蛋,让出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为了几个小菜,就要人性命的,张蔓儿还是头一次见,这可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这过了饭点,原本酒楼里的菜就少,几人可没想到最后一桌的招牌菜还有人抢。 “做梦。”自己吃不到,你们也别想吃到。 张蔓儿表情一冷,动作迅速的直接掀桌。 几人就听到轰的一声,木桌倾斜,一桌子的菜肴全都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 瓷碗,瓷盘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破碎。 所有的食物混合在一起,伴随着汤汤水水四溅,有些鸡汤还溅到了蛮翼的衣袍上。 在他还没有开口说话时,张蔓儿飞快的往地上甩了一锭银子,高喊道:“小二,结账。” 说完,就赶紧使眼色,示意几个人快跑。 这行为彻底惹怒了蛮翼的随从,他手中的暗器就跟流星一般刷刷刷的飞出去,带着狰狞的弧度,往张蔓儿的背直直扎去。 对主上不敬的大盛国人,都该死。 就在这时,另一枚暗器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划过,跟那枚暗器碰撞,火花四射,叮的一声清脆的掉落在地。 “主上。”图尔大惊失色,拧眉表示不解,呆呆的抬眸看他。 还没缓过神来,脸上就被啪的一声,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图尔抹了抹唇角的血迹,愣在当场。 “放肆,本王……本公子让你伤人了吗?”蛮翼怒道,眸光望着那几个人离去的方向,十分幽深。 “属下有罪,还请公子饶命。”图尔战战兢兢道。 如今两国交战之日越来越近,他们蛮夷对大盛的人,向来不手软,这次大王怎么轻易放过了那些人。 他想了想,瞥见蛮翼的反应,表示无法理解。 “不准动他们。”蛮翼眯了眯眸子,警告道。 而经过死里逃生的张蔓儿等人,正疾步往客栈里奔去。 到了安全地带,身后又没什么动静,张蔓儿这才捂着胸口,跑的上接不接下气道:“好险,幸好他们没追来。” 若是追来,凭借那两人高深莫测的功夫,他们一行四人都得完蛋。 现在张蔓儿能在心里肯定,那两人是蛮夷人。 蛮夷向来对大盛不手软,她是知道的,为何关键时刻,那两人没要他们性命? 此刻的张蔓儿根本不知道,她刚刚死里逃生一次,若是没有蛮翼的那记飞镖,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孙君浩看着她这副紧张捂胸口的样子,像是受惊不小。 回想她刚才的胆大,又不由的哈哈大笑:“师父,原来你也是会害怕的,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那个翻桌的动作,实在是霸气,连他都看愣住了。 干的好,干的漂亮,那洒出的汤水都沾染了那男人的衣袍。 也不知那两人是什么来历,打扮的怪异不说,还很嚣张。 “说什么呢?”张蔓儿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没看到那两人武功盖世吗?我们四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的。” 现在想想,她还有些后怕。 掀桌一时爽,若是因此丢了四条小命,就太不划算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要警以为戒,要按耐住自己的性子,不要动不动这么冲动。 “也是,那两个人实在太蛮横了,仗着功夫高,就欺负人。”孙君浩想起那画面,愤怒不已。 胃部那里传来隐隐作痛,他们今晚可没吃晚饭呢?他过头来,对一旁的杜剑吩咐道:“杜剑,你出去买些点心回来,大家凑合着吃一顿吧,路上小心。” 说完,看着杜剑笔挺的身形快速出去,他忍不住仰天长叹。 想要吃一顿美味佳肴,就那么难吗? 张蔓儿也颇有如此感概,等到杜剑买了点心,几人狼吞虎咽了一番,再早早的洗了个热水澡,就上炕睡觉了。 明明困意泛滥,如排山倒海的袭来,但一想到明天就要去军营了,能否顺利进去,能否见到薛川还一概不知。 伴随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最终还是抵不住这股困意,张蔓儿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第五百三十九章好男风 半夜,营帐里的薛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平日里训练了一天,挨着柔软的棉被还是很容易就入睡的。 今晚也不知怎么回事,眼皮一直突突的直跳,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你怎么还不睡?”挨着他旁边的连铁生,睡眠本来就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觉醒。 更何况薛川来回的翻身,连着他一块难以进入梦乡。 薛川拧眉,侧着身子,一双黝黑的双眸在夜里,就跟一只潜伏的兽,时刻保持的警觉。 对上他的关心道:“我刚梦见蔓儿来军营了,心口突突的跳,始终无法安心。” 这个梦境太真实,跟记忆中张蔓儿倔强的脸蛋完美重叠。 连铁生一听他是在琢磨这个,眉头一松,掐了一把他的胳膊道:“你这是想媳妇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不安心的?清水镇比边关安全多了,弟妹不会有什么事的。” 再说了,那是梦。 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就好比他当初为了躲避县衙的追杀,带着妻儿,躲躲藏藏,一路向北的逃到了离京城不远的小镇上。 初到陌生的地方时,他经常做梦,梦见他们一家人惨遭县衙的毒手,鲜血飞溅了一地,画面十分的可怕,阴森。 可一觉醒来,真定心神后,发现不过是个梦而已。 若此次的战役能胜利,他还有命回去,一家人也就快能团聚了。 薛川对他的话表示赞同,脑子一片清明,缓缓坐起身来,看了周围一眼,全都是呼呼大睡的精兵。 可他就是睡不着,今晚不知怎么回事,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张蔓儿,难道是太想媳妇了吗? “嗯,弟妹一定在家里等着我们打胜仗的消息,咱们在忍忍,左右不过一个月。”连铁生安慰道。 薛川点点头,眸光幽深。 他献出的两个计策已经上奏,皇帝因此嘉奖他,根据他在军营的良好表现,提升他做副将。 但这个副将是暂时的,精兵们对他不服,将领们排斥他。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个空有其名的副将,吃住,训练都跟之前一样。 要想坐稳这个位置,必须拿出点真本事,若献出的计策得到实施,并且有好的效果,那么这个副将位置才实至名归。 但薛川最关心的还是接下来的这场仗,要怎么打? 皇帝派出求和亲的使臣也有好几天了,按道理来说要有回应了吧? 这能不打就尽量不打,毕竟打一次,需要消耗太多的人力,财力,以及那么多的士兵和无辜老百姓的性命。 “连大哥,我没事,你也早点睡吧。”薛川说着,高大的身形很快缩回被窝里。 眸光幽深的盯着帐篷,这样寒冷的夜,不知道张蔓儿是否跟他一样,也会孤枕难眠。 刚来边关时,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少了她在身边陪伴,怀抱总是空荡荡的。 现如今,一个半月过去了,他渐渐适应了相思入侵,只是偶尔睡不着时,还会深深的思念。 薛川薄唇轻启,在黑夜里发出细微的声音,喉咙间喃喃自语。 蔓儿,等我,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边关客栈。 几个时辰的黑暗过后,黎明破晓,遥远的天际翻腾着鱼肚白。 张蔓儿嘤咛一声,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幽幽的醒了过来。 跟她睡一个房间,打地铺的芦苇早就起来了,这会正端着热水进来,准备叫她起床。 张蔓儿见状,快速的穿衣,洗漱,束发。 片刻之后,主仆两人一起下楼,跟孙君浩他们在大堂内汇合。 四人一桌吃了早饭后,将行李收拾好,准备结账。 “君浩,好了吗?那我们就出发吧,直接去军营。”张蔓儿说道。 很寻常的一句话,她的内心除了紧张,忐忑之外,更多的是期待跟雀跃。 边关离军营很近,孙君浩点点头,找了客栈小二问了话,很快就打听到了方向。 只不过听小二说,军营不好进,要有人引荐才行。 张蔓儿面露难色,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他们在这边又没有熟人,当军医也是自告奋勇而来,哪有什么人引荐? 不知小二的话,是否靠谱,几人还是要过去,碰一碰运气。 若进不去再回来想办法,总不能在这原地干着急,先过去了解军营的情况也好。 几人出去后,正从客栈楼上缓缓下来的蛮翼,盯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眸光深深:“图尔,你去查查那几个人去军营做什么?” 要去打仗吗?可军营里不收小白脸,更不收女的。 女扮男装是想要参军吗?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是,主上。”图尔虽满心疑惑,不知为何新王对那几个男人如此感兴趣。 想起之前的传言,说蛮翼好男风,这么多年也没有娶妻纳妾。 图尔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心中生生打了个寒颤,但主上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蛮翼收回视线,心情极好的点了一桌早点,喝着清粥小菜,却品出了美味佳肴的滋味。 可惜了,昨日的一桌子好菜。 吃不到才会觉得念念不忘,就像那个烈性女子,让他看几眼,就印入了脑海里。 这个女子欠他一桌好菜,他迟早要讨回来的。 这样的烈性,就跟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让人难以驯服。 蛮翼喝了一口米粥,砸吧了几下嘴巴,眸光发亮:“有点意思,真是有趣。” 不知那美人,穿起女装来会是什么模样?若是穿起蛮夷的特色服饰,又会是什么模样? 真是让人期待,与她下次的相逢。 图尔垂着眼睑,看着主上一副春心荡漾的脸,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脆响。 嘴巴没把门,想也不想的出口劝道:“主上是看上那个白衣公子了?可是,大臣们已为大王选好了王后跟一些嫔妃,还有大盛的皇帝提出了和亲公主,大王也欣来应邀……” 大王想要女人,有的是风姿卓越的美人等着宠幸,犯不着看上一个男人。 “你是在教训本王?”蛮翼掀了掀眼皮子,挑眉看了他一眼,语气极为不悦。 别以为是伺候过老王十几年,就可以对他这个新王指手画脚。 他不吃这一套,更不容别人挑衅他的威严。 第五百四十章边关检查 图尔闻言头垂的更低了,连忙求饶:“主上,小人不敢。” 他只是担心蛮翼被男人迷惑,被蛮夷的子民嘲笑。 作为跟随先王多年的贴身侍卫来说,他有这个义务跟责任提醒。 “本王可没忘记来大盛的目的,等你一会探了军营后,就跟本王汇入京城,亲自探一探那皇帝的虚实。若是求和不成,他怕是要御驾亲征的。”蛮翼喝了一口肉汤,漫不经心道。 他面上富有诚意的过来,跟大盛探讨和亲示意,希望两国和平相处。 实则来这大盛的国土,就是想探一探虚实,以方便他更好的进攻。 他年少的梦想就是一统天下,现在有了边境小国的援助,不缺兵力,想要灭了大盛不会太难。 “是,王上。”听完这番话,图尔心里有些安慰。 这个新王有时虽荒唐了点,但还是把正事放在心上的,这样他就放心了。 一个时辰后,张蔓儿等人终于到了边关。 一路上,几个人的心情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紧张。 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是一座矮旧破败的城墙,像是经历过无数风沙的腐蚀,跟一个驼背的垂暮老人,发出残喘。 张蔓儿撩开车帘,看着周围的景象,黄沙漫天,远处没有像样的瓦片房。 低矮的茅草屋,一望无际的平原,层层叠叠的高山,比想象中更加荒芜。 冷风轻刮脸颊,令人瞩目的是,远远看去那些跟蘑菇伞一样的帐篷。 一顶顶,一簇簇,占据了大片大片的平原,让人感觉到密密麻麻。 军营就在这附近,还未靠近,就感觉到了戒备森严。 过关的城墙门口排起了长队,均是要过去军营里的马车,行人。 听说要进去军营一共有两道关卡,城墙门口,军营门口。 前面的人正在接受检查,这边等待的几人忙着想托词。 孙君浩眉心紧锁,有些担忧道:“师父,咱们这没有人引荐,看样子连城门口都进不去,要不就说去军营里探亲的?” 他想着编个合适的理由,再贿赂一下守门的士兵,希望老天开眼,让他们这一群人蒙混过去。 张蔓儿沉思着,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今只有这么说了。” 早知道,当初出发时,经过安泰城,就该去蓝老爷那求一份推荐信。 他们家是皇商,经常跟皇家的人打交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人都来到了别关,也没后悔药吃了。 都怪她当初想要见薛川的心太迫切,以至于事情安排的没有妥当,这下子还真是欲速则不达了。 算了,不多想了,先碰碰运气,万一就混进去了呢? 排队等待的过程中,周围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大声喧哗,附近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还有那些行人走路的声音。 守门士兵就是例行公事的检查,张蔓儿探出车窗观察了一番,每个人手上都好似拿有什么书信,难不成是举荐信? 还有人拿着令牌,直接大摇大摆的进去。 这下不妙了,张蔓儿在心里暗暗的祈祷,求老天保佑,一定要让他们进去。 这千里迢迢来到边关,一路上多么不易。 “下车,例行检查。”伴随着这道严肃冰冷的声音,还有杜剑撩车帘的动作,张蔓儿知道是轮到检查了。 心这一刻蹦跶的老高,她踩着脚凳下了车,就看到清冽的阳光,照耀在身上,驱走了几丝寒意,带来几丝融融的暖意。 晨光照耀着边关,无形上罩上了一层金光,拂去了这抹破败,增添了一抹气势。 城门口两边站满了士兵,每个人穿着铠甲,戴着头盔,手拿枪矛,神情十分严肃。 对于想要过去军营的人,必须经过仔细的盘查。 若让蛮夷小国的纤细混了进去,那可是后患无穷,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张蔓儿依旧是男装打扮,不同于前几日的衣衫质地。 今日穿的这套是藏青色,布料明显的是粗布料,再加上经过这十来天的路途颠簸,行驶,风吹日晒。 原本白皙丝滑的肤色,变得黑了一些,再加上她大步的走路架势,颇像一个清秀的少年。 孙君浩随后下车,他的肤色晒的更黑,穿的灰色长衫,跟张蔓儿一样,满头青丝仅用一根发带束住,脚踩一双黑靴。 两人的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给人感觉像是两兄弟。 例行检查的士兵扫了一行四人几眼,双手一摊道:“有通行令牌吗?” “没有。”张蔓儿如实道。 “那有举荐信吗?”士兵又板着脸问。 “没有。”张蔓儿还是如实道。 “什么都没有,那你们进军营做什么?”士兵挑眉,神色凝重的看了几人几眼,眸光充满询问跟探究。 孙君浩扯着笑,忙上前去,借着手中折扇的掩护,想要送点银子。 就被另外一个士兵眼尖的发现了,拽住他的手腕就道:“问你们话呢?少玩花样。” 说完扯着他的衣袖,将那袋即将滚落出来的银子,塞了回去。 孙君浩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赔着狗腿的笑容道:“官爷,我们两兄弟是想进军营探亲的,大哥他在军营里参军。” 没别的办法,只能用这个蹩脚的理由蒙混一下。 士兵脸上没有一丝通融,这没有通行令牌,没有举荐信,就想凭着银子进去?这几人也未免太天真了。 乱放人进去,若不仔细盘查,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士兵见到银子有些垂涎欲滴,但也知道这是有命拿没命花。 “不行,甭管什么理由,我们只看举荐信或者通行令牌。” “就是,没这两样东西,捣什么乱?”那士兵气势汹汹的说着,毫不客气的推了孙君浩一把。 好在身后的杜剑及时扶了一把,不至于狼狈摔地。 张蔓儿气的上前理论:“还讲不讲道理了,你们怎么能乱推人?” 再怎么样,他们都是大盛的子民。 见他们还不服气,士兵刷的一下,将手中的长剑亮了出来,语气凌冽道:“少废话,再在这捣乱,就以奸细罪处置,还不快滚。” 这一天到晚进军营的人那么多,他们哪有空跟这些人磨叽。 第五百四十一章缘分不浅 “你……”张蔓儿气恼,但理智告诉她,不是跟他们理论的时候。 现在战事吃紧,守门盘查的严也纯属正常,但一行人进不去怎么办? “两位主子,咱们还是先退一边商量吧。”杜剑说着,将马车赶到一边。 得到孙君浩的应允后,又前去询问了路人一番。 “师父,怎么办?刚杜剑去问过了,一定要有官员的举荐信,或者是通行令牌。”孙君浩急得原地打转,这军营戒备森严,进都进不去,还谈何其他。 “官员的举荐信?”张蔓儿低喃了几句,一阵绞尽脑汁过后,脑海中隐隐闪现一抹亮光。 有办法了,她赶紧问了一个在路边摆摊卖糖水的小贩道:“小哥,请问这里离京城有多远?” “不远,快的话,四个时辰可以到达。”小贩看了几人答道。 “好的,多谢。” “师父,你快想办法啊,这进不去怎么办?”孙君浩现在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打转。 他是没什么办法了,就看张蔓儿的脑子灵光,能不能想出办法。 “你急什么,我刚不是在打听吗?事不宜迟,咱们立马赶路去京城,说不定天黑之前能抵达。”张蔓儿快速的做了这个决定。 蓝家的大公子蓝墨轩就在京城书院上学,通过他这条线,牵到蓝家在朝为官的大人,想要一封推荐信并不难。 张蔓儿将这层渊源跟几人简单阐述了一遍,就见孙君浩一张紧绷的俊脸终于放晴。 欣喜的跳上马车道:“还是师父有办法,我怎么把这么个贵人给忘了。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赶路。” 待一行人坐稳后,马车又火急火燎的重新赶路,在土路上扬起一片尘土。 急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京城,这黑灯瞎火的,自然不会直接去书院,几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准备落脚一晚。 杜剑率先下了马车,几人跟着下马车,伙计殷勤的将马车牵到后院去。 张蔓儿刚下了马车,还有些头重脚轻的。 这一路赶快路真是要命,颠簸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好在天黑之前到达了,要不然入夜容易发生危险。 “图尔,看那边,那公子不就是我们在边关看到的那几人?”蛮翼骑着高头大马,正要去皇宫,途径此地,却让他不经意中看到意外之人。 用中土的话来说,还真是缘分不浅。 图尔顺着蛮翼那道视线望过去,看到是那几人时,先是愣了愣。 在心里嘀咕,今早上还看见这几人想去军营,进不去后,还以为他们会原途返回边关小镇,没想到却是来京城了。 这一行四人看起来不一般,难不成是来京城投奔亲戚的?可看着也不像,要不怎么住客栈了。 “主上,是他们。”图尔面无表情道。 “你找人盯着他们,切勿打草惊蛇。”蛮翼噙着嘴角笑。 原以为是萍水相逢,惊艳一场也就算了,现在又在京城相遇,这不是天大的缘分吗? “是,主上,一会小的就派人守着这客栈。主上,事不宜迟,咱们得进宫了,一会为蛮夷接风洗尘的宴会就要开始了。” “嗯,那就快走。”蛮翼的声音低沉有力道,说完就夹紧马肚子,驾了一声,就往皇宫方向奔去。 皇宫门口有蛮夷的使臣等待多时,双方一汇合,在御林军的带领下,缓缓进入了这富丽堂皇的皇宫。 御林军统领十分的不服,不过是一介小国而已,皇帝却让他们御林军浩浩荡荡的守在皇宫门口迎接,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为了和平,皇帝还主动的提出和亲,这让大盛的颜面至于何地? 被御林军在心里议论的皇帝,此刻已和文武百官一起,坐在大殿的龙椅之上,俯视着这一群缓缓进殿的蛮夷人士。 皇帝年轻的俊脸,带着漠视又夹带着恰当好处的客气,扬起手,洪亮的声音响彻在大殿。 “朕代表大盛的子民,欢迎蛮夷的使臣还有王上到来,一路上辛苦了,洗尘宴已准备好,请各位移驾。” 蛮翼抱拳道:“多谢,大盛皇帝的盛情款待,希望这是个美好的夜晚,请。” 伴随着场面话客套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随着皇帝的脚步,移驾到附近的偏殿。 众人一进入偏殿,就觉得一阵奢华铺面而来,白玉石铺地,光鉴可人,每个角落里都放有硕大的夜明珠,照亮着整个偏殿亮如白昼。 紫檀木的方桌,沿着红毯两边摆放,一排到尾。 待蛮夷的使臣先入座后,文武百官们顺着顺序盘膝而坐。 宫女们鱼贯而入,将准备好的洗尘宴摆上,一时间整个偏殿内都飘荡着食物的香气。 蛮翼闻着这诱人的食物香味,心中还是怀念那桌被小野猫糟蹋的食物。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朕,先敬蛮翼王一杯,辛苦了。”皇帝说完,仰头将一杯酒饮尽。 “谢皇上。”蛮翼更是豪爽,在皇帝话音刚落之际,就早已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说蛮夷的人好酒量,果真一点都不假。 “朕,再敬蛮夷的使臣一杯,欢迎来到大盛。”皇帝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好好好。”蛮翼击掌笑道,看着这皇帝自降尊贵,也就顺着台阶而上: “既然贵国提出和亲,我等蛮夷自然是会慎重考虑的,这能不打,尽量不打的好。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些士兵都是我们蛮夷的子民,我们也心疼这血肉之躯。” 皇帝一听这话,顿时就龙心大悦,信心大增的附和道:“蛮翼王说的对。” 若是能以和为贵,那可是最好不过。 “哎……且慢。”蛮翼把玩着白玉酒杯,脸上一副放荡不羁的笑。 这样的笑容饱含深意,又带着算计,这让在场的文武百官的心都吊了起来。 就在大家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就听见他道:“贵国既然肯将公主远嫁到蛮夷,本王自然不会亏待公主,但凡是要讲究个眼缘,若是这些公主们,本王一个人都看不上眼的话,那就没有和亲的必要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看上一个男人 众人一听,都倒吸了一口气,这个蛮翼王好大的口气,在这大盛的地盘还敢如此张狂的说,就不怕有去无回吗? 女人不都是一个样?还有什么看不看上眼的。 若是看不上眼,不就是特意找碴的。 皇帝听了这充满挑衅的话,也没有神色大变,而是将眸光投递在前方。 对着第一排座位的两位公主道:“两位姑姑敬蛮夷王一杯酒吧。” 皇帝作为皇孙登基,他的后宫虽有皇后跟嫔妃,也育有几个孩子,但岁数都太小。 唯有姑姑辈还有两个待嫁的公主,年龄分别为二十,十八。 若皇家再有适龄待嫁的姑娘,唯有皇叔们养育的郡主们了,但身份上来说,没有那么尊贵,不足以显示大盛国的诚意。 “是,皇上。”两位公主盈盈起身,虽心中不愿嫁到那等偏僻的小国,面上还是挂着适当的笑容,朝蛮翼举杯:“蛮翼王请。” 尊贵不凡的气质,牡丹般的国色,恰当好处的笑容,任凭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为之沉醉。 “祝两位公主青春永驻,本王先干为敬。”蛮翼仰头一饮而尽,模样十分干脆豪爽。 “八公主谢过蛮翼王。” “九公主谢过蛮翼王。” 两位公主微微福礼,一杯酒下肚后,脸上泛起来如胭脂般的艳丽,更加点缀着小女儿家娇媚的姿态,让人忍不住想感叹一句,美人如此多娇。 “好,看来两位姑姑对蛮翼王颇为欣赏。”皇帝带头鼓掌起来,在场的文武百官都跟着击掌。 一时间掌声雷动,十分震撼人心。 皇帝狭长的眸子盯着蛮翼,试探的问道:“不知蛮翼王,看上哪位公主了?” 虽然是个二选一题,在征求蛮翼的意见,若他想要好事成双,将两位公主都收入旗下,皇帝也是愿意忍痛割爱的。 用两位公主换大盛国千千万万的子民,这桩买卖十分划算。 “两位公主果然是天姿国色,看着都挺不错的。”蛮翼王噙着薄唇,模棱两可道。 “蛮翼王既然两个都看上了,那朕就做主,将八公主,九公主一共赐给你做妃,愿跟蛮夷国共处和平。”皇帝面不改色道,就见他的两位姑姑同时变了颜色。 原本牺牲一个嫁去蛮夷国,两位公主都百般不情愿,现在两人一同嫁过去,这蛮翼王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两公主互相对视了一眼,面上均有惊愣,慌张,袖中的手都紧紧的拽起了拳头。 “皇上,误会了。本王两个都没有看中。”蛮翼噙着嘴角笑,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他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女人多,麻烦多。 麻烦一多,事情就多,他们蛮夷的男子可没大盛国的男人这么多情。 皇帝想着三宫六院,普通的男子想着三妻四妾。 若有喜欢的姑娘,一个即可。 他在沉思的这空荡,把在场的文武百官的心都震的一颤一颤的。 这蛮翼王如此说,是不是不想和平,只想战争。 很显然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当做听不懂的样子,英俊的面容勾起魅惑人心的笑:“若是蛮翼王没看中两位公主,那朕可以召集大臣,让那些适应的千金小姐们进宫,让王亲自挑几名喜欢的姑娘,带回蛮夷。” 有了那么多尊贵的姑娘,这王子还能看不上? 再看不上,那就是故意挑衅。 皇帝的一声令下,底下的官员们面色都起了波澜,互相对望着,偶尔还交头接耳几番。 把掌上明珠们嫁入蛮夷,跟送入火炕没什么区别,但公主都能嫁得,他们这些千金还嫁不得吗? 心中虽有怨言,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只是暗暗祈祷,闺女们千万不能被选中。 蛮翼自然看出这些大臣的心事,一个个都毫不掩饰的将不愿意写在了脸上。 那些深闺养出来的千金,各个都大家闺秀,循规蹈矩的,一定很无趣。 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张蔓儿的身影,她精致如画的眉眼,装扮男装时的英姿煞爽。 发火时跟炸毛的野猫一般,只想让人狠狠的征服。 这样的女人才够味,才提的起他的兴致,蛮翼要她。 “皇上,不必这么麻烦了。本王心中有人选了,请皇上做主。”蛮翼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慵懒的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笑的如浴春风。 “哦,是吗?不知王子看上哪位千金了,请讲。”皇帝神色变了变,没想到此事峰回路转,也就饶有兴致的问。 想必这蛮翼王在来大盛国的途中,在路上偶遇了什么美女,这才一见倾心了吧? “不是千金,是位公子。本王在途中偶遇的,一眼就相中的,也不知她的姓名,只有她的画像。”蛮翼说着就示意图尔将张蔓儿的画像呈递上去。 在呈递的过程中,现场就跟炸开了锅一般。 就在蛮翼刚才说看上一位公子,文武百官们就忍不住的暗自咋舌,这会趁皇上看画像的空档,有些实在是忍不住的,就此议论起来。 “天啊,都说蛮夷之地,野蛮,好男风,果真不假。” “怪不得两位貌美的公主,这王子看不上,大臣的千金也说看不上,原来是性别不对。” “哎,世日风下啊,这男人跟男人怎么?” 皇帝端坐在宝座上,抱着鄙夷的态度摊开这副画像,等看到是一位面容清秀,五官精致小巧,带着出芙蓉般气质的少年郎,不由的也看愣了。 如此纯粹不染世间尘埃的少年,就如一块璞玉一般,晶莹剔透,真是世间难有。 咳咳,再怎么样,都是个男儿身。 蛮翼王就这么看上了,还真是荒唐。 但用一个男人可以换得和平,他身为皇帝,没有不换的道理,自然是愿意的。 面对着底下群臣的闹哄哄,皇帝神色一凛,猛的一拍桌子,震荡着酒杯里的酒都洒了出去:“肃静,休得议论。” 蛮翼再怎么荒唐,也不能拿到台面上议论。 等他带着那位公子出了大盛国,他们也就眼不见心为净。 第五百四十三章京城书院 待那些群臣面色微变,立马安静下来后。 皇帝对着蛮翼王的语气客气了几分:“既然蛮翼王有心上人了,那朕就帮忙极力寻找,三天之内必有结果。” “不用三天,本王知道那公子住哪,皇帝可派人前去打听对方的姓名,倒时拟一道圣旨即可。”蛮翼王意味深长的笑道。 他要通过皇帝的这条线,了解到美人的身份以及详细情况,等到时机成熟后,就求一道圣旨。 想到就这样把美人抱回家,不知那小野猫会不会炸毛。 想到那炸毛时的剑拔弩张,一定会很精彩,他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了。 群臣都倒吸了一口气,心想这蛮翼王,真是不得了,好男风好成这样,连对方住的地方都摸清了。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太可怕了,一会等宴席散退之后,可要让家中的儿子们,这段时间,没事少出门,万一被这王子看上了就麻烦了。 “好,就按王子说的。”皇帝一锤定音道,随即就派人去办此事。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很荒唐,但如果能换来和平,谁还会多说什么呢? 众人心中默默的为那个公子祈祷,到底是怎么样的家门不幸,才会被这蛮翼王子看上了。 真是可怜了。 享受着各色目光的蛮翼,一点都不觉得难堪,反而觉得这障眼法极好。 等他们认定了他的荒唐,会不会放松警惕? 今日这番简单的场面较量,隐隐能判断出大盛国的实力,这大盛皇帝其实还是怕打仗的。 可他们蛮夷国不怕,一统天下的愿望从没更改过,什么和亲,不过都是走个过场,让对方放松警惕而已。 宴会持续进行着,歌舞升平,美酒当歌,美味佳肴。 酒过三巡后,宴会结束后,文武百官以及蛮夷使臣退下后,整个皇宫变得十分寂静。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张蔓儿自然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这些在外奔波的日子,让她一沾到温暖的棉被,就会沉沉进入梦乡,一觉到天亮。 次日,一大早,几人乘坐马车去了京城最大的书院,名为京城书院。 这离京城的中心位置并不远,驾马车两个时辰就到了。 京城书院坐落在一座云雾环绕的山脚下,在山下能看到不少上山下山的学子。 但学院里有个规定,必须要举荐信才能进去。 “又是要举荐信?”这几个字就跟魔咒一般,在几人的心头上绕啊绕,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京城重地,果然戒备森严,身为这些外来人士,就好像被活生生的歧视了。 走到哪都要被查探一番,就连住宿也是,不仅要登记姓名,还有来自哪里?今年多大,是否娶妻等等。 张蔓儿在客栈里填的信息是,男,张蔓,清水镇河东村人,十六岁,已娶妻。 除了性别佯装成男的,其他一切信息都是真实的。 马车停在一旁,书院的朱红色大门就近在眼前,但是进不去,一切都白搭。 几个人坐在大理石铺成的台阶,坐在那唉声叹气。 “怎么办,师父?真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怎么走哪都要举荐信呢?若是连这条路都断了,还真的只有打道回府了。”孙君浩看着这高门大院的,盯着那几个气势磅礴的字体抱怨。 张蔓儿吃着干粮,喝着水,并没有像他那般垂头丧气,而是先顾着填饱肚子。 有了力气,才好干活。 “行了,你别念叨叨的,饿不饿,赶紧吃点干粮喝点水补充体力。” “师父,你还有心情吃东西,这书院都进不去。” “现在不正午吗?学子这会肯定在用午膳,一会保不齐的会有学子出门,到时找个人,叫蓝墨轩出来,不就成了?”张蔓儿掀了掀眼皮,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多简单的问题?动一动脑筋就成,又不是难如登天。 这孙君浩就该好好的锻炼一番,这动不动就想退缩,还怎么成大事? “师父你说的对,你怎么那么聪明?我都被气糊涂了,这办法不都是人想的。”孙君浩嘻嘻笑着。 原本还阴郁的表情,转瞬就成了大晴天。 还拿出点心,水果,献宝似的让张蔓儿多吃一点。 “你要学着适应,这一路过来,我们走的也不容易,就当提前适应了。到时进了军营,很多事情都比现在要难的多。”张蔓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道。 孙君浩吃着干粮,心里有些纳闷,明明张蔓儿比他还小一岁,怎么处处都比他成熟。 这就是别人能当师父,他只能当徒弟的原因吗? “师父,你放心吧,我绝不会给你丢脸,我一定会做一名合格的军医。”他拍了拍胸膛,一脸保证道。 刚补充了食物跟水份,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很有劲道。 “很好,那我拭目以待。”张蔓儿笑的眉眼弯弯。 经过这段时间在外奔波的日子,孙君浩的身心都会变得成熟起来,由放荡不羁的公子哥,成为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 几人吃饱喝足后,就坐在书院门口静静等待。 山脚下,风大,吹拂着额头的秀发乱舞,好在今日阳光明媚,照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一行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等待着,等了半个时辰,等的都快打瞌睡时,这会有一个书生从书院的大门出来。 张蔓儿就像看到什么稀罕物一般,浑身一个激灵,原本的瞌睡一下子就跑开了。 迈着有些抽筋的步子,一跳一跳的蹦到那书生的跟前,靠近一看。 发现站在面前的书生,穿着蓝色的衣袍,肤色白净,眉毛细长,鼻子秀挺,样子看起来斯斯文文,也很平易近人。 “兄台,请问何事?”蓝衣书生缓缓开口,声音说不出的清幽好听。 他此番得到先生的应允,正要下山去,就看到面前这个挡路的清秀少年。 张蔓儿愣了一下,这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她说话。 忙鞠了一躬,礼貌道:“兄台,小弟名叫张蔓,千里迢迢的前来京城书院,是想见过哥哥一面,但这书院没有介绍不让进,可否请兄台帮个小忙,唤哥哥出来一聚?” 这说的到位又很有礼貌,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第五百四十四章进入军营 蓝衣书生看了张蔓儿一眼,见她眸光真诚,举止间有礼,不像是别有用心之人,就道:“你哥哥是谁?” 这话一问,等于是愿意帮忙了。 张蔓儿喜不自禁:“我是从安泰城过来的,我哥哥是蓝府的大公子,叫蓝墨轩。” 蓝墨轩那么高贵出尘的一个人,想必在书院里很引人注目的。 果然,对方表情微动,布满了诧异,跟探究。 良久,反应过来道:“原来是墨轩的弟弟,好的,请稍等,我这就帮你引荐。” “多谢。” “不客气。” 片刻之后,蓝墨轩闻讯赶来,待看到立在马车旁边的那几人,面露疑惑。 这些人他好像都不认识,怎么会有人来找他? “你们找我?”伴随着他这道飘渺的声音落下,张蔓儿急忙转身,就看到衣诀翻飞,翩翩而来的白衣公子。 好久不见蓝墨轩,看到他容颜的变化后,张蔓儿怔了怔,眸中闪现一抹惊艳。 大半年不见,这蓝墨轩的变化,着实不小。 脸颊不再消瘦,人英俊了许多,比从前更加的飘渺如仙。 发束玉冠,一头青丝如瀑布披散肩头,身穿白色锦袍,绣有简单的祥云图案,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姿态随意。 “蓝墨轩,真的是你,可算是找到你了。”张蔓儿眸中闪过一抹惊喜,说话时那雀跃的样子,好像欢喜的小喜鹊。 “张蔓儿,你怎么来了?”蓝墨轩噙着嘴角笑,被她这炫目的笑容,直直的晃到了眼。 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繁星点点,犹如烟花刹那盛开。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遇见她:“你应该不止来看我这么简单。” 边说边将几人迎进门,就见张蔓儿急忙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蓝墨轩,书院里头我们就不进去了,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反正都是相识的朋友,有什么话就直接开门见山,也不用兜圈子。 “……”原来是有事相求,他就说张蔓儿怎么会特意来找他? 但对于远到京城的朋友,能来看他一眼,他也着实满足。 “什么忙,只要我能办的到的,我一定帮。” “我们想去军营,想让你托人帮忙写一份举荐信。”张蔓儿将此行的目的,娓娓道来。 这个忙,他肯定帮的上忙。 若是有了京城官员的举荐信,那出入军营可谓是畅通无阻。 蓝墨轩看了张蔓儿几人一眼,才发现孙君浩也在其中,想到他们来京城的目的是要去军营,看来是想去当军医吧? 要不然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对他来说,要举荐信确实不难,便爽利道:“你们稍等,待我书信一份,你们拿介绍信去尚书府找我堂哥即可,他看了来信便知。” “多谢。”张蔓儿感激道,舒缓了一口气。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了举荐信以后,就能顺利进军营了。 太好了,薛川,我来了。 蓝墨轩脸上挂着灿烂笑意:“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那你们稍等一会,我写好就出来。” 等蓝墨轩进去后,孙君浩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脑门,似笑非笑道:“我这个笨脑子,怎么那么不开窍呢?都忘了蓝公子是在京城书院上学,家中又有当大官的堂哥。” 他想事情总是没有张蔓儿的全面,看来凡事遇到困难,多想想总是会有办法的,不要轻言放弃。 他这番懊恼的样子,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惹得张蔓儿笑了笑:“你啊,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多学着点。” 闻言,站在孙君浩身后的杜剑,对这张蔓儿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每次听到公子喊张蔓儿师父长,师父短的,他都不以为然。 但这一路上见识了张蔓儿的胆量跟手腕,对她无比的佩服,也终于明白少爷对她恭敬的原因。 一盏茶过后,蓝墨轩再次出来,递给张蔓儿一份书信:“你们拿着这个去尚书府即可,路上小心点。” 说着,眸光深深的多望了她几眼,这一别,不知下次相见是何时。 “嗯,谢谢。”张蔓儿掏出里面的信纸,简单的看了几眼,就被那行云流水般的字迹惊叹了。 字迹大气磅礴,一看就是心怀大志之人。 要不是有蓝墨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早点去吧。”蓝墨轩轻看着她,眸子带着发亮般的点点笑着,转身就进了书院。 待他进去后,张蔓儿闻着书信的笔墨味道,就好像是他这个人,让人觉得很舒心。 不像初见时,那么的让人难以接近。 见了蓝墨轩好几次,一次比一次印象好,果然书院里的书香气息能熏陶人。 “师父,我怎么感觉蓝公子看你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孙君浩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但他又说不上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对于没有涉及过男女情爱,没有喜欢姑娘的孙君浩来说,自然是不会了解蓝墨轩眸中隐藏的情愫。 “说什么呢?蓝公子可是帮了大忙,行了,赶紧赶路吧。”张蔓儿说着,就率先上了马车。 若是时间来得及的话,傍晚就能拿到举荐信,明个一早就能去军营。 几人将时间掐算的很好,果然是在天黑之前进了尚书府,不用吹灰之力。 只需将蓝墨轩的介绍信奉上,再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顺利的拿到举荐信。 马车往回走时,换了一家离出城进的客栈入住。 次日,一大早,一行四人就直奔边关的军营。 快傍晚时,张蔓儿凭着举荐信,顺利进入了边关,马车直达军营门口。 这成片的营帐,远看像一朵朵蘑菇,近看像一座座小房子,壮观不已。 门口把守的几个小兵,拦住车马,神情严肃:“什么人,下车,例行检查。” 这进入军营的最后一道关卡,他们的检查更为的仔细。 杜剑接过张蔓儿递出来的举荐信,转手交给守门的士兵,语气恭敬道:“两位小哥,我们是尚书大人推荐而来,来军中当军医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引人注目 守门小兵一听是当军医,脸上不似刚才那般防备。 等看了举荐信,确认是尚书大人的笔迹跟印章,再抬头看这辆马车多了几丝恭敬:“几位请。” 随即又道:“马车统一停到车棚处,军医的去左军医那报道。” “好的,多谢。”杜剑礼貌回道。 终于能进去了,不仅他心情澎湃,十分激动,连带着车子里的人,心情都久久不能平复。 杜剑顺着小兵的指令,将马车赶到车棚处停好,放下凳子,让车里的人一个个下来。 张蔓儿将车里的东西整理一番,就往左军医的营帐走去,这一行四人,不管是容貌,气质都跟一般前来应征的小兵明显不同。 几人齐齐在军营里走动,就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自然就格外招眼。 “这几个人看着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来军营做什么?” 一个小兵在摆放兵器,看着走过去的四人,好奇的问道。 “听守门的大哥说,这是尚书大人推荐的军医。”另一个消息灵通的小兵附和着。 “怪不得,看起来文文绉绉的,确实像。” 一行四人经过的地方,都少不了这些议论。 这片营帐看着就大,绕过去之后,才发现更大,到处都是帐篷,就像走迷宫似的。 身处军营,踩在这片土地上,孙君浩清俊的脸难掩激动。 这个看看,那个摸摸,倒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般稀罕。 张蔓儿倒是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绪,这些营帐虽多,但好在都是分区域的,什么训练区,粮草区,药堂区等等。 药堂区,就是这里,张蔓儿对守在营帐门口的小兵,躬身恭敬道:“两位大哥,我们是尚书大人推荐的军医,特来左军医这里报道。 清脆的声音,再加上客气的语气,让人心生好感。 小兵打量了几人一眼道:“举荐信给我,我去通报一声。” 张蔓儿眼神示意,一旁的杜剑就递上了举荐信,小兵拆开看了几眼后,说了一句“稍等。”就跑进了营帐里。 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客气的对几人说道:“请进。” 对于军医在军中的地位,还是比较受人尊敬的。 张蔓儿说了一句:“多谢。”就撩开营帐,跟孙君浩一同走了进去,芦苇跟杜剑则是守在帐篷外。 一进到里面,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入目的是一些跟药堂里差不多的柜子,一个个小小的抽屉上写了各种药名。 在药柜前的一张小方桌上,坐着一个头戴方巾,面色沉静,留有山羊胡,捧着一本医书,正看的起劲的中年男子。 张蔓儿跟孙君浩互相对望了一眼,齐齐拱手道:“左军医。” 左军医搁下医书,抬头见是两个清秀的年轻人,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眸中闪过惊艳。 这样的清秀少年,像是出自大户人家般的养尊处优,这些娇气的少爷,怎么也来军营了? 这番探究带着质疑的目光,让师徒两人均是被看的不自然。 张蔓儿大大方方对上对方的眸子片刻后,心中又不免诧异。 坐在两人前面的左军医不是别人,正是在途中客栈里曾经遇到的那位先生,对于军营的事了如指掌的中年男子。 被他这番频频打量,还以为恍惚被他给认出来了,张蔓儿轻咳了一声,左军医这才回过神来,道:“你们是尚书大人引荐过来的军医?” 这话明显带着疑问,而不是肯定。 若细细打量,能看到张蔓儿跟孙君浩两人身为医者的那种气度,再加上他们从容不迫的模样,想必是有些医术的。 张蔓儿拱手恭敬道:“是的。” 看对方的眼神,并未认出他们。 于她来说,这位左军医印象深刻。 与他来说,她跟孙君浩不过是个不曾他关注的路人甲而已。 左军医捋了捋山羊胡,眸光深不可测,单单的说了一个:“好。”字,就唤来随从,带两人去走走过场,简单熟悉一下军中布蜀。 引路的那个人,张蔓儿跟孙君浩也见过的,是那个在客栈里出现过,有着铜铃大眼,络腮胡子的中年壮汉。 壮汉名叫鲁达,正带着一行四人熟悉一下军营情况。 这边是普通士兵的营区,张蔓儿跟孙君浩这两人的气质,跟这些士兵明显的格格不入。 所经过之处,格外的引人注目。 毕竟在军营里不是粗人就是男人,这样细皮嫩肉的公子,尤其是张蔓儿长得比姑娘家还要好看,这就引人猜测了。 “听说咱们军营里又来了两个军医。” “说的应该是他们,这几个人看着面生呢?” “这不就是两个小白脸吗?真的会医术吗?看那小身板,到时行军打仗,救治伤员也不知道利不利索。” “话说这军营里都没个女人,这有两个比姑娘家还好看的男子,饱饱眼福也不错。” 壮汉鲁达带着张蔓儿跟孙君浩等人在军营里过过场子,听到这些人的粗俗议论,猛的几眼瞪过去,那铜铃般的大眼无形中透露的杀伤力,让这些议论的小兵立马闭嘴了。 “这边是火头房。” “这边是兵器库。” “这边,训练场,士兵的营帐,等。” 这么大的军营,逛了一圈下来,差不多耗费了半个时辰。 一路上张蔓儿看的非常仔细,有士兵到的地方,都会扫几眼,还好她穿的是男装,要不然肯定会被人认为不害臊,盯着一群男人看。 薛川的身影高大挺拔,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但是这一圈扫下来,都没有看到,这让张蔓儿按耐不住性子忙问道:“这位壮汉,请问一下,咱们军营里叫薛川跟连铁生的士兵在哪?” 鲁达怔了怔,扫了她一眼道:“打听这个做什么?” 面对他的疑惑,张蔓儿面不改色的解释道:“那是家中来军营里参军的哥哥,我想问问他现在的情况。” 鲁达一听这理由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他跟着左军医来这个军营才几天,自然不知道这些兵的名字。 于是道:“一会你们自个找参军问问。” 看来这壮汉也不知,这军营那么大,找两个人,无疑是有些难度。 张蔓儿记住了他说的找参军,于是道:“多谢。” 第五百四十六章小显身手 快到中午时,军营里响起了号角声,所有的士兵都集中在训练草地上,那密密麻麻的人,看着就气势浩荡。 他们军医的营帐里,也陆续来了好几人,张蔓儿跟孙君浩站在一边,看着进来的有三人。 看衣着打扮像都是药徒来的,看来这军营里主治的大夫就是左军医了。 军营里的大夫不用医术多高明,只要包扎,煎药娴熟,会看一些简单的风寒,头疼脑热就成。 等人聚齐后,主位上的左军医起身,高深莫测的眸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加上新来的两位军医,军营里就有五名军医。 左军医缓缓踱步出来,从每个人的跟前走过,视线在每个人面前都停顿一下,让人感觉到他对每个人的重视。 他穿着灰色的长衫,戴着方巾,从上到下透着一股道风仙骨的味道,那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可小看了去。 “今天来了两位军医,你们互相认识一下,从今后,这营帐里士兵的日常头痛脑热,平日里的训练受伤,都需要你们配合着完成。” 左军医从容的说着,步子轻缓,嘴角轻勾一丝浅笑,看着他们。 孙君浩是个活跃的人,他轻笑了几声,将所有人都看了一眼道:“本人孙君浩,很高兴能投入军营,这位是我的师父,名叫张蔓,我师徒两人今后在军营里,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些话,本该是当师父的人说,但现在被这小徒儿一本正经的说出,让张蔓儿忍笑不禁。 伴随着孙君浩这番话落下后,营帐内的所有人,一时间的眸光都注视在张蔓儿身上。 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把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就连左军医看她的眸光也十分深幽。 很显然的,大家都误会这两人的关系了,原本看着像是两兄弟,结果是师徒关系。 还有这面相稚嫩,比女人还要好看的少年,居然是师父。 张蔓儿头皮一阵阵发麻,指甲掐着手心,才让自己找回一点感觉,不解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难不成她脸上有花吗?还是说她的女扮男装很失败,被人看出什么名堂? 内心忐忑不安,面上依旧风平浪静,左军医看着她这番自信的模样,捋了捋胡子道:“你是他师父?他是你徒儿?老夫刚以为你是他弟弟。” 噗嗤,在场的人都憋不住的笑了,这个清秀的公子,居然真是师父,这没搞错吧? 许是谁家的少爷,贪玩这才进了军营,总之这两人看的就好似养尊处优的少爷一样,实在想不出是来军营帮忙的。 被这些人误会张蔓儿是他弟弟,孙君浩就像占到了便宜一半,沾沾自喜。 等这会听出了质疑的语气,瞬间就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脸都跟着紧绷起来。 “左军医,我是她徒弟。” 孙君浩话音刚落,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就插了进来:“每个进了军营的大夫,都必须独当一面,而不是谁的跑腿,谁的徒弟。不知两位的医术,包扎术如何。这战场上,救伤员无数,人命关天,可等不了你们慢慢摸索。” 原来他们师徒两人被人质疑了,以为他们来军营是混日子,或者来捣乱的? 用得着这样吗?上战场又不是好玩的。 张蔓儿心里不爽,面色依旧笑得大方:“那请各位考考,看我们师徒两人能否过关。” “自然是要考一番的。”那个年轻的军医,目光带着审视。 张蔓儿也不恼,给了孙君浩一个眼神,他立马领会:“怎么考?我是徒弟我先来。” 他并不觉得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人为师父,有什么不妥之处。 在他眼里,能者就是师父,不分男女,不分年龄。 那军医被反问的差点噎住,撇头看了左军医一眼,见他点头,就拿出考官的架势来,示意其他人拿出药材,还有绷带。 让孙君浩现场辨别那些药材,各自的作用,还有煎煮的方法,以及看他包扎动作手势娴不娴熟等。 毫无例外的,孙君浩顺利的过关,见他们满意的点点头后,孙君浩顿时松了一口气。 心里在嘀咕,好在这些在家里就练过了,那时还是师父特意交代的,看来张蔓儿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年轻军医考完了,倒是一愣。 没想到孙君浩还真是有两小子,看来也不是徒有其表,还是有真材实料的。 他的眸光扫下张蔓儿,后者轻笑了一声,眸中露出轻松姿态:“军中果然戒备森严,前面两关是要举荐信,这最后一关还得考一下医术。若是没点本事,谁会闲着吃饱了撑着,千里迢迢来这边关?” 更何况这是尚书大人亲自写的举荐信,这些人还抱着怀疑的态度,还真有些好笑。 现在军营里正是用人之际,没想到他们还如此挑剔,怪不得这营中的军医不多。 年轻军医被这话刺的,面色有些难看,刚想发作,就见左军医打了个眼色道: “这是老夫定下的规矩,进来军营的每一个军医都要如此考核。还有一点,这边是普通营区,若是医术高明的军医可以分配到精兵营,相对来说会轻松一些。” 没什么医术的军医就会给普通士兵看诊,包扎。 医术高明的军医,就会去精兵营,给一些将军,将领们看诊。 原来如此,张蔓儿这才知道这军营里还分营区,不知薛川会在哪个营区,一会她得打听打听。 眼下还是先获得这些人的尊敬跟信任,张蔓儿觉得要小显身手,不能让这些人轻易小瞧了去。 踱着脚步,缓缓移动,面上的神色带着泰然跟自信。 细细的打量着每一个人,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能探测到人的内心深处。 众人以为她要做什么时,就见她走到第一个军医面前站立,扫了他几眼道:“你气血不足,长期睡眠不好,偶尔会出现头晕眼花。” 然后走到下一个人身旁道:“你肾虚,想必夜里起夜的次数不少。” 还没等走到左军医跟前,年轻军医的神色就变了变,看张蔓儿像是看怪物般,道:“行了,你过关了。” 真是邪门了,不用诊脉,都能看出几人的症状。 这是神医吗? 第五百四十七章引起轰动 张蔓儿挑眉反问:“还需要识别药材,展示一下包扎技巧吗?” 年轻军医直接愣在当场,不知这话要怎么接,只觉得这个少年好狂妄。 但不得不承认,人家医术高明,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不用把脉,光是通过气色,面相就能诊断出一二,这样的望闻声切,一定是医术非常高超,他们可是做不到。 “不用。”那人没好气道,意识到刚踢到了铁板上。 “真的不用?”张蔓儿轻勾嘴角,语气轻松。 她这么高调,不是因为本身的资本,而是想通过这次的所谓考核,让名声大振,将薛川引出来,要不然这么大的军营,要找薛川出来,无疑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左军医面色一片平静,从刚才看着她的表现,眸中的情绪早已经翻转,从诧异到肯定,再到满意,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这等医术高明的军医,是他所惜才的,待遇自然不跟这些普通的军医一样。 “张蔓是吧,你们师徒两人一路劳累,先下去歇息吧,这几天不忙,就先熟悉一下军中情况。”左军医客气道。 现在还未打仗,他们军营很是清闲,就由着他们熟悉这边的地形。 听见左军医语气中的客气,另外几名军医都暗自的羡慕,看这新来的两人,已经入了左军医的眼了。 不过,也是,有本事的大夫,谁会不客气呢? 张蔓儿说了谢谢之后,刚才那个为难师徒两人的军医,忙自告奋勇道:“两位,请随我来,带你们去营帐歇息。” 这个年轻军医在家中排行第六,人家都亲切的称呼他为小六。 小六性子比较轴,也比较豪爽,你若是有真本事,他就服你,愿意为你鞍前马后。 此刻对张蔓儿就是如此,小六根据左军医的意思,给两人安排的是独立的营帐。 他们一行四人住这个营帐,相对于别的营帐住十几个人,他们这个营帐虽小了点,倒也显得清幽。 张蔓儿对这安排十分满意,她就怕跟不相熟的人住在一块,暴露身份。 因此也真诚的对他说了一声:“小六,谢谢了。” 小六瞥见她眸中的笑意,就跟徐徐盛开的花朵一般,十分的清秀可人。 在心里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少年,还有这么好的医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在小六眼里,大家都是营中的军医,理应互相照顾,摆摆手道:“不用客气,出门在外都是兄弟,互相帮助就好,那你们休息会。” 待他走后,师徒两人就叫上杜剑跟芦苇一起,将车里的包袱,药箱全都搬到了这帐篷里。 帐篷里原本就有棉被,只不过不太新,怕是被别的士兵盖过的。 芦苇见状就将这些被子拆了,拿去洗洗,趁现在日头还不错,洗了还能干。 晚上几人睡在稻草堆里,身上盖着蓬松的棉被,盯着帐篷顶上,躺在这里都还感觉不真实。 帐篷不大,但是被一张小方桌一分为二,孙君浩跟杜剑两人睡在方桌的左边,张蔓儿跟芦苇睡在方桌的右边。 毕竟男女有别,拿个方桌隔绝一下也好。 “师父,我睡不着,就跟做梦一样,我们真的是在军营了吗?”孙君浩跟个孩子一般,咋咋呼呼道。 来到一个全新陌生的地方,就会隐隐兴奋,激动,从而辗转难眠。 张蔓儿却是打着哈欠,困得不行,都不想理睬他。 但又架不住他一直问,只道:“是了,是了, 这话你都快问十遍了。你若是觉得跟做梦一般,让杜剑刺你一剑,你看痛不痛,痛的话就不是梦。” 这番话说的,让一旁清醒着的芦苇,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家的主子还真是幽默。 “好啊,师父你欺负我。”孙君浩的少爷脾气一上来,傲娇的惊呼后,就将棉被扯过盖过头顶,直到呼吸不太顺畅,这才在心里呐喊着真的真的。 众人都被他搞笑的举动逗笑,在笑声中,帐篷陷入了安宁的沉睡中,外面银色的月光铺满了一地。 一连几日,张蔓儿都闲的发慌,他们几人不是在军营里打杂,就是在整理药材。 现在又没有打仗,军营里也没什么伤员,这为数不多的几个军医就显得很悠闲。 大多数时,这些人都是看着各自的医书,偶尔聊聊天。 这几日,张蔓儿跟孙君浩在各个营帐里都打听过了,没有叫薛川跟连铁生的人,她眯着眸子猜测,以他们两个身手跟实力怕是进的是精兵营区。 那要怎么才能混进去精兵营呢,她得好好想一想了。 有了,张蔓儿跟左军医提出,在普通营区跟精兵营区的交接处弄一顶帐篷,由她每天坐诊,给士兵们看一般的头疼闹热,感染风寒之类的小病。 像这些小病,士兵们一半都是咬咬牙挺过去的,张蔓儿提出的这个主意,无疑是造福军营,因此左军医也随她去了,反正也是闲着。 张蔓儿跟孙君浩,还有杜剑跟芦苇,每天都会熬一些红糖姜茶,免费提供给士兵饮用驱寒。 一些感染风寒,咳嗽,都会给他们喝相应的药,好的快。 这些药材都是事先就煎好的,放在药炉里一直热着,反正感染,风寒,咳嗽都是常见的小症状,统一喝这药没什么问题。 这些药材一部分是孙君浩自个带来的,还一部分是师徒俩自掏钱袋,托军营的马车出城时,带药材回来的。 这一举动在军营里算是引起轰动,引起士兵们啧啧称赞,这样好心人怕是不多了。 “你们知道吗?军营里来了一个比女人还好看的小子,医术高明不说,还煎药给我喝。昨个感染了风寒,喝了这药就好了。”一巡逻的小兵,喜滋滋的跟一旁的士兵说道。 “听说了,像是偏远镇上的公子,家里挺富裕的,主动的来参军不说,还自掏银子买了一些草药,有去咳嗽的,有驱寒的,有退烧的,若是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就可以过去喝上一碗药。” “是啊,那两个公子不仅长得俊俏,心地也好,还能把咱们的命放在心上,真是难得。” 第五百四十八章救苦救难 张蔓儿想的这个法子挺有效果的,不出几天,军营里的人基本都知道,有这个免费药喝的帐篷。 还一些没病的士兵,为了看被别人传的神乎的俊俏公子,都会来看看热闹,顺便讨要一碗姜茶喝。 因此,这些士兵们都记住了有两个好心的大夫,叫张蔓跟孙君浩。 受了他们恩惠的士兵,免不了在军营里议论。 “那两名大夫医术还真是高明,昨晚有些不舒服,还有点咳嗽,今天去喝了一碗药就好了。” “是啊,若是平时,咱们不就是熬的就过去了,反正咱们命贱,上头才不会管这么多。” “话说,那个叫张蔓的军医,长得太俊俏了,跟个女人似的。” 此时正好是傍晚,天边挂着绚丽的晚霞,结束一天训练的士兵,各回各的帐篷,有些身子不爽利的士兵,去讨要一碗药喝了后,就在这议论上了。 薛川对军营里这几天的传闻,一知半解,听到孙君浩的名字后,心就漏掉了几拍,听到张蔓这个名字后,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张蔓,会是媳妇来军营了吗? 想想她的性子那么胆大,对他又情深义重,有这个可能。 但军营里戒备森严,她是怎么进来的?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薛川摇了摇头,往吃饭的帐篷里走去。 张蔓儿看着天边绚丽的晚霞渐渐退去,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她在心里感叹,忙碌的一天又过去了。 这几天在军营里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她和孙君浩两人自掏银钱,煎熬了这么多药,免费提供给士兵们喝,都快成了军营区的名人了。 平日里在军营里走动,有不少士兵看见他俩,都会客气的打招呼。 张蔓儿心想,这名声都传出去了,薛川怎么还不过来找她?难道她撒的网还不够大,没进薛川的耳朵里。 想了想,她再也坐不住了,薛川不找过来,那她去找他就是了。 此刻,张蔓儿边收拾桌上的药材,边跟孙君浩道:“君浩,都好几天了,还不见薛川出现。我打算明个去精兵营里找找看,这里就靠你盯着了。” 反正这些简单的诊断,还有煎药,孙君浩早就娴熟,十分得心应手。 见她这番焦急的模样,孙君浩知道她是没耐心再等待了,要迫不及待的去找薛川,也不拖她后腿道: “师父,你放心吧,这里有我们三足够了。现在军营区里好多人认识咱们,这进出方便,找人也会容易许多。” 确实,有他们三个足以,孙君浩主要负责看诊,煎药之类的杜剑跟芦苇都会。 帐篷里的东西整齐归类后,张蔓儿将帐篷门帘掀了下来,几人就去吃晚饭了。 在军中吃饭,有专门的帐篷,是需要排队的,士兵们拿着筷子跟瓷碗,喝着小米粥,拌着咸菜,吃着窝窝头,就觉得无比幸福。 孙君浩也由刚开始觉得这食物难以下咽,到现在已经融入了军营生活。 这若是饿个几天,别说咸菜了,就算是根杂草都能够啃的下去。 吃了晚饭,几个回到帐篷里,简单的洗漱一番。 这里没有热水,不管是洗澡还是洗脸,士兵们都是从不远处那条河里打的水。 张蔓儿毕竟是个女子,这大冷天的洗冷水肯定受不住,芦苇就会用煎药的炉子,烧一锅的热水,给几人使用。 洗完脸,洗好脚后,张蔓儿正准备歇息,就见有人敲开了门帘,这大晚上的,也不知有何事。 芦苇一掀开帐篷,就见一个小兵,神情焦急道:“张军医在吗?有位士兵突然发高烧了,还请赶紧过去一趟。” 孙君浩刚合衣钻进了被窝,一听这话就坐了起来:“师父,我去看看吧?” 一些简单的感染风寒,头疼脑热,他对付的过来,就不用麻烦张蔓儿亲自出马了。 张蔓儿制止他的起身,想起这几日,他着实累坏了:“君浩,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让芦苇陪着我过去看看。” 她都没躺下,这去去就来,很快的,不会耽误什么时间。 再说,她体谅这个徒儿这些天的辛苦。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能吃了这么多天苦,已经不易了,还是让他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孙君浩见状,没再坚持,心想着师父可疼他这个徒儿,顿时心里头美滋滋的。 小兵见张蔓儿出来,又见芦苇背着药箱,忙给两人引路,语气带着感激:“张军医,你可真是个好人,要不然士兵这大晚上的发烧咳嗽,我们都是挨着。” 别的军医只负责在战场上时,给受伤的伤员包扎一下,平日里的一些小病,压根都不太理会。 反正他们这些士兵,皮糙肉厚,熬一熬也能撑过去。 但张军医心地善良,把士兵的命放在心上,这有大夫前来就诊最好,可以让人少遭点罪。 “客气什么?这都是身为大夫应该做的。”张蔓儿语气淡淡道。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跟塑造,她那救苦救难的大夫形象已在军中竖立了。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薛川的,这些天做的事情,都是在做铺垫。 士兵绕过好几个营帐,出了普通营区后,带着主仆两人去了精兵营区。 刚入夜,军营里一片静悄悄的,很多帐篷里都没有亮光,经过一顶顶帐篷时,能听到一些响声震天的呼噜声。 看来训练了一天的士兵,都已经累的躺下就睡着了。 有月光指引,张蔓儿跟着那士兵进入了一间普通帐篷,就见众人围在一块。 那被棉被盖着的男子,想必就是那个发高烧的病人吧? 此刻的病人,面色酡红,像是进入了昏迷状态,嘴里低喃着:“好热,好热。” 张蔓儿一听到这低沉沙哑的声音,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揪紧,又像被雷电劈中,让她瞬间愣了愣。 她听得清清楚楚的,这好像是薛川的声音。 一旁的连铁生看到失神的张蔓儿,仅仅是打量了几眼,哪怕是包裹着男装,也很快就认出她就是弟妹。 第五百四十九章军中相遇 这两夫妻要相逢了,这些闲杂人等必须支走,连铁生心领神会的赶这些人。 “行了,都去睡吧,别围在这了,大夫过来了。” 刚还围成一圈的士兵,立马就作鸟兽状的散开,大家这会都累的不行,早想钻进被窝里舒服的躺一会,明个还要训练呢? 刚才叫张蔓儿过来的小兵,却还站在一旁未动,眼神直直的往这边望来,他们这些小兵都比较关心薛川的身体。 “你……”张蔓儿听到连铁生说话,这才把视线移到他身上。 后者对上她的震惊,眸中翻滚了几下后,瞬间掩去平静:“张大夫,快给看看吧,我这兄弟也不知怎么回事,吃了晚饭,冲了个冷水澡,就发起高烧来了。” 大冬天的冲冷水澡,张蔓儿听得都觉得冷,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但薛川的身体一向很强壮,以前在村里时,就经常洗冷水,也不见他倒下。 她没说什么,立即探上他的脉搏。 把了脉之后就知道他是装的,这男人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故意在制造跟她独处的机会。 张蔓儿自然能领会他的意思,但还是装作过来给他看病的样子,给他把脉之后,又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除了刚刚看着发热发烫,这会跟正常人的体温差不多。 为了两人独处,张蔓儿还是配合着他的用心良苦,对一旁的连铁生吩咐:“病人烧的很严重,必须要去有水源的地方,待会烧退下来后,喝一碗药就没事了。” 这谎话说的她自个都心虚,好在这些士兵都没有怀疑,一听说要去水源的地方,一个个都想从被窝里爬起来,却被连铁生阻止了。 “行了,你们躺下的人,都早点睡,我扶着薛川去河边。”连铁生抓着薛川的胳膊,放在自个的肩膀上,将他颤颤悠悠的从被窝里扶起,出了帐篷,往河边走去。 不明究里的芦苇已被张蔓儿安排回去煎药。 离河边还有一段路,大约要走一炷香的样子,走的时候,薛川一双深邃的眼睛就黏在了张蔓儿身上,看了又看. 若不是这会被连铁生扶着,在无数个帐篷外穿梭,真想一把将媳妇搂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看着一段时间不见,即使着一身男装,还是那么美的媳妇,让他难以把持。 心头染上几分激动,跟煮沸的水一般。 媳妇真的来军营了,好不容易压住内心的浮动,被连铁生扶到了河边。 “薛川,弟妹,你们两个好好聊聊,我去给你们把风。” 张蔓儿面露感激:“连大哥,多谢。” 连铁生扯了扯嘴角,这么久时间没见,道谢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生分。 他语气轻松道:“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行了你们聊吧,我去外面守着。” 说着人就往帐篷那边靠去,离这边大约有几十米距离。 连铁生走后,薛川也顾不得装高冷了,拉着张蔓儿软乎的小手,带到这边的乱石堆。 所谓的乱石堆,都是一些大石头细碎的挡住,这一圈都是石头,就像自然形成的假山,又像是天然的屏障一般,跟外面隔绝开来,有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两人站在这里也不容易被人发现,等周围静谧下来后,张蔓儿饱含思念的眸光定定望着面前的男人。 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只是军中的艰苦岁月,让他面颊比从前消瘦许多,显得轮廓更加立体,下巴处胡子拉碴的像是好几天没收拾。 即便这样,那双黑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就跟大海一般,一望无际。 整个人添了几抹沧桑感,越发将成熟男人的魅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让张蔓儿看了,眼神都要沉溺进去,久久拔不出来。 “看够了吗?”薛川弯着嘴角笑,看她那副吞人的眼光,就知道他对这小东西的吸引力比从前更甚。 张蔓儿被他调侃的,脸一红,就见他的大手触摸过来,撩起那缕在她脸上被风乱吹拂的秀发。 四目相对,两人思念的目光都无处遮掩。 薛川接触到她滚烫的爱意,将她一把拉进怀里,大手禁锢着她的细腰,比划了一下,发现瘦了。 身穿男装让她从视觉上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瘦,但是双手一抱住,就知道其中的触感。 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媳妇,你怎么来了,这般的胆大,存心让我不得心安?” 这话有些恼她的意思,现在这么乱,来边关的路途这么遥远,少不了要赶十来天的路。 这若是在路上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想你,就过来找你了。你放心,路上有孙君浩一起,很顺利。”为了怕他担心,张蔓儿自然忽略了其中的艰辛跟,轻描淡写的一两句滑过。 如今爱的人就在面前,她只想靠在他怀里,嗅着属于他的气息,只要能见到他,一路的辛苦并不算什么。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在军营里相遇了。 还是在她完全被蒙在骨子里的情况下相遇,看来薛川这几天是听到风声的。 大概是今晚沉不住气了,才会想到装病这一出的。 “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回来吗?边关这么危险,你还眼巴巴的过来,真是我的傻媳妇。”薛川板着脸教训她,待看到她眸中的盈盈泪光,最终是狠不下心来责怪她。 低头薄唇堵住她的唇瓣,两唇相贴,甜蜜在心尖萦绕。 他吻的疯狂,霸道,那种席卷一切的力量,就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似的。 直到好一会儿,两人都气喘吁吁,薛川手扯着她的衣服,被张蔓儿低呼一声,急忙的推开了。 腰带都被扯散掉了,白色的男装松松垮垮,露出圆润白皙的肌肤,被这冷风一吹,都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薛川,你别这样。”张蔓儿捉住他那双作乱的手,指腹似乎比从前更加的粗糙了,摩挲着她的肌肤,很容易就引起鸡皮疙瘩。 第五百五十章思念满溢 这可是在军营里,看着他那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就觉得面红耳赤。 不是她不想给,而是这场合时间不对。 被这冷风吹了吹,体内的浴火熄灭了不少,薛川将她的衣服扯了扯,又将那根腰带帮她绑好,看着她这副男装打扮,果然是像极了俊俏的美少年。 想起两人刚亲的天雷地火的,若是被人看见,指不定会认为是短袖。 这种误会也是挺美妙的,薛川将她抱紧,那股力道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下巴在她脖颈处摩挲,胡茬扎的她痒痒的。 见她扭扭身子想躲,薛川收紧禁锢她细腰的大手,不容许她逃开半分。 “别怎样?现在知道怕了?来军营时怎么不怕?” 这么大胆的媳妇,不教训一下她,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军营里是不允许女子进出的,她这么大胆,男扮女装,若是被人识破可怎么好?真是不省心的小东西。 张蔓儿被数落的不太高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 还不是为了他,不放心他,才眼巴巴的找过来的。 她又不傻,肯定会小心应对,照顾好自己的,只要平日里不露出破绽,谁会知道她是女装? 再说了,她这不是先例,古有花木兰从军呢?人家还是女将军,上战场撕敌的。 她只是个小小军医,低调点,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的。 见他盯着这身男装一直打量,就算什么都不说,都能让张蔓儿猜出他心里的心法,嘟着嘴巴不高兴道:“只要你不对我动手动脚的,那我就不会被人识破。” 最主要的是要跟薛川保持距离,两人若是这样搂搂抱抱,偶尔四目相对,眉目传情,被人看出端倪可不得了。 薛川好不容易软玉在怀,自然多吃豆腐,咬着她的耳朵:“我不管,我想你,得偶尔见你。” 这种被相思折磨,让人夜不能寐。 张蔓儿摸着他的脸庞,眼底掠过一丝心疼:“在军营的这段日子很苦吧,我看你瘦了好多,还有这胡子拉碴的都不收拾,难看死了。” 说难看其实是逗他的,相比较之前的英俊,现在多了几丝被岁月洗涤,打磨的成熟魅力,对她更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见她这番嫌弃的样子,薛川故意用胡茬扎她柔嫩的脸。 虽然肌肤还是如绸缎一般丝滑,但她的肤色明显黑了许多,小媳妇为了找他,也是吃了不少苦。 “再难看也是你相公。”他难得无赖道。 跟平日里在士兵们面前,那不苟言笑的形象严重不符。 张蔓儿见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被他逗的哈哈笑:“人总是要老了,就算你老了之后,也是个英俊的老头子,我不会嫌弃你的。” 明明是最简单的情话,薛川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般的甜:“这还差不多,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你男人。你也是,就算是穿着男装也是我媳妇。平日里我若是想你了,就约你来这。” 张蔓儿脸红扑扑的,听他这话说的,两人就跟偷人似的,见个面还得偷偷地。 她沉思的样子,眸子平静,跟一汪秋水一般,越看这小媳妇,越发觉得她有味道,这些日子的思念,萦绕在心头,让他怎么也亲不够似的。 这低头,碰到她的唇,又是一番纠缠。 通过这吻能感受到他满心的思念,张蔓儿也是很想他,搂着他的脖颈,抬头回应他。 双方你来我往,吻的气喘吁吁的,好久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四目相对,就算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凝视对方,都能感受到那股缠绵的爱意。 张蔓儿抿了抿微肿的唇,正想说话时,就听到一阵轻咳声传来。 像是连铁生在提示两人,不宜在这里逗留太久。 “好了,相公,时辰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个还要训练吧?”张蔓儿轻声说着,人就往这边走来。 薛川还拉着她的手不放,这能牵一段路,就是一段路,真想此刻这段路能再长一点,能让这幸福的时光多停留一会。 “嗯,你也早点休息,等我能抽开身,就找你。”薛川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的一脸宠溺。 倾诉一番思念后,两人心里都带着幸福甜蜜。 出了乱石堆,各自朝不同的方向分开。 张蔓儿很快就出了精兵营,看着不远处的帐篷里,一个熟悉的身形正忙着煎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她打发走的芦苇,看着她将煎好的药倒在瓷碗里,正要端走时,张蔓儿扯了扯嗓子,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主子,你回来了,病人怎么样了?”芦苇抬头见是张蔓儿,急忙问道。 她的焦急跟关心,让张蔓儿有些心虚,神色都跟着不自然:“那病人没事了,这药也用不上了,先搁着吧,时辰不早了,回营帐歇息吧。” 一想到她要去诊治的病人是薛川,两人腻歪了一阵子才回来,就觉得脸蛋有些燥的慌。 偏偏不知情的芦苇,发现她唇瓣的异样,冷不丁的问:“主子,你的唇怎么了?肿成这样了。” 这…… 都怪薛川一搂着她,就亲的没玩没了的,嘴巴能不肿吗? 差点要露陷了,好在是夜里,看不太清她的表情,若是大白天的,张蔓儿准是要羞的钻地洞了。 还有这丫头的眼睛要不要这么亮? “那个,没什么,就是这边的气候有些干燥,我舔嘴巴舔的。”张蔓儿借此忽悠过去。 “是吗?我记得主子有带擦嘴唇的唇膏,一会我帮忙找出来,擦点吧?这边关的气候干燥,风沙又大,待几天都觉得皮肤也粗糙了许多,主子记得擦蛤蜊油。”芦苇不疑有他,抱怨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张蔓儿要给唇瓣,肌肤滋润。 听得张蔓儿垂着头,脸颊越发的通红。 “那个,你赶紧收拾一下药罐,药炉,赶紧回营帐歇息。”张蔓儿说着就落荒而逃,待回到帐篷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晚上,她也要悠着点,若是被人发现她的异样,那就无地自容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准备开战 刚钻进被窝里,就见孙君浩像是睡了一觉,转动着眼珠子,幽幽的刚醒来。 看到有道身影,像是张蔓儿,欣喜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师父,你总算回来了,那士兵没事吧?”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女人家去那边,真是让人不放心。 张蔓儿还沉寂在跟薛川相逢的喜悦中,暂时还不方便跟孙君浩说太多,打了个呵欠道。 “没事了,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 这一夜,张蔓儿梦中都带着笑声,一夜好觉。 次日一早,皇帝就来军营了。 皇帝的到来,仿佛是在告诉这五万大军,和亲的事宜有变故。 毕竟从皇帝提出和亲到现在,差不多有十天了。 这没传来好消息,那么等待众人的将会是什么? 所有士兵面色严肃,紧绷着一根弦,在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十几个将领被皇帝齐齐召见,都不约而同的挤进了帐篷里。 这段时间,军营里除了原有的将领,新提拔了副将,参军等等。 此刻的薛川跟连铁生均在列,薛川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神色似乎不太好看,看来这和亲事宜没谈拢,这场仗必定是要打了。 李将军领头,众人单膝跪地:“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声平身过后,待众人起来后,李将军斟酌着语气,不解的开口道:“皇上前来军营,可是有什么新的旨意要下?大盛国跟蛮夷小国的和亲事宜如何了?先前定的打仗日子,就是这几天了。” 李将军这话说到了皇帝的点上,他表情忽明忽暗,眸色深沉,声音带着止不住的凉意,胸腔里升腾起无比愤怒。 “蛮夷小国非常狡猾,明面上要与大盛和亲,但他们的边关却又加添了不少兵马,大有跟我们一决高下的意思。战书已下,就是这几天了,尔等做好准备。” 皇帝一想到指的那门荒唐亲事就觉得好笑,查了那名男子后,才知道对方娶妻了。 蛮翼也明确的拒绝,这门亲事不成,跟大盛的和亲不成,还是要战场见。 在场的将领们闻之愤怒,就知道这些蛮夷小国,不守信用,最终还是要开战。 李将军率先抱拳道:“回皇上的话,末将领命,这些蛮夷小国实在嚣张,实在狂妄,这次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重振大盛的国威。” 将领们士气高涨,这让皇帝看了欣慰。 他阴沉的眸子,从每个人的身上划过,问道:“最近军营里的精兵训练的如何?到时精兵打头阵。关于战事的谋划,你们可有好计策?可有在这些士兵身上收集过?” 这次大盛会采取防守措施,不再主动进攻,谁让这片地形不占优势? 那么如何防守,如何打胜仗,是需要这些人献出计策,从中择优的。 李将军跟雷副将两人面面相望,前段日子皇帝的圣旨已下,所有的士兵均可献计,他们是收集了一堆的计策让皇上亲自挑选,那个运气好的薛川就因此被挑中,升为副将。 但等皇帝出了军营后,众人就没着手此事,对和亲事宜心存幻想。 目前的情况已摆在众人眼前,能想到的计策均已上报,也没什么能用的计策了。 面对皇帝探究的眼神,李将军上前一步,抱拳道:“回皇上的话,一切待续,就等着皇上的一声令下,至于计策,末将一会就去收集。” 有没有好计策是一回事,但收不收集是皇上下的旨意。 皇帝的面松容动,勾了勾嘴角,有了点笑容:“很好,这段日子,朕也看到了你们的努力,这一次众将领一定要想个密切周全的计划,确保这次战争的胜利。” 因为大盛输不起了,十万大军在上回的战役中直接损失了一半,余下的就这五万大军,再加上源源不断还来参军的人,估摸着会有六万。 若是这次大盛防守失败,蛮夷大军就会攻打进来,踏入大盛的领土,直接擒拿了他。 皇帝若是沦为阶下囚,那么士气受损,兵败如山倒,大盛就被灭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战争爆发的严重性,李将军神色凝重,更不敢有一丝的懈怠:“皇上,这都是末将等人应尽的职责,为了这场战争,臣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些人的忠心,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语气缓和了些:“边关这阵可有情况?” 李将军答:“回皇上,边关这边略有异动,蛮夷那边驻扎的帐篷比平日多了起来,末将原本还纳闷,如今和亲事宜取消,更是证明了蛮夷小国的狼子野心。” 蛮夷的骚动,就是这两天显露出来。 看来对方已做足了准备,要对大盛开战。 “打就打,谁怕谁,朕就不信了,大盛国的五万兵马还打不过对方的三万兵,这一次只守不攻,想好相应的对策,将一切都布置好,来个瓮中捉鳖。”皇帝跺着步子,在这些将领面前一一走过。 俊脸没有一丝变化,却无形中透露着气压山河的气势,让这些将领们望而生畏。 李将军抱拳回道:“是,皇上。末将等人遵旨,只要蛮夷小国敢杀进来,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帐篷里很快又陷入了安静,众将领出去后,就跟底下的兵宣布了战事。 这几天要跟蛮夷小国进行较量,勿必让所有人都准备好。 养足精神,存够体力,还有准备好粮草,药材,守住边关。 只要蛮夷小国敢杀进来,就让他们死无藏身之地。 另一个帐篷里,张蔓儿正在研磨药粉,就见孙君浩神色匆匆而来。 张蔓儿见状,忙问:“君浩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孙君浩也没藏着掖着,将刚听到的消息脱口而出:“师父,我刚听那些士兵议论,说是蛮夷拒绝和亲,五天后就要跟大盛决一死战。” 这下是真的要上战场了,光是想想那个战火连天,血肉横飞的场面,孙君浩就有些紧张。 张蔓儿拍着孙君浩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有了上一次的失败,相信这些将领们会好好总结失败教训。只要想好对策,只守不攻,大盛的士兵这么多,打胜仗不难。” 第五百五十二章士气高涨 “可是,蛮夷那些人十分狡猾,上次就是以少制胜。”孙君浩忍不住为这五万士兵捏了一把汗。 以前只听人说军营如何如何,现在人就站在这片土地上,感受到战火即将蔓延开来,自身的命运已跟这些士兵紧紧连在一起,他自然会跟着紧张。 “咱们只是军医,做好本份就成,这些都是将领们该操心的事。”张蔓儿倒没有他那般紧张,很是顺其自然的心态。 继续研磨着手中的药粉,准备制作一些药丸,以防不时之需。 孙君浩冥思苦想了下,都想不出什么好计策。 想象着张蔓儿脑袋瓜子一向灵光,就把军中的消息告知于她:“师父,你还不知道吧?皇上下令说是要让底下的人献计,不管是谁想的计策,只要有用,就有赏赐。” 见他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张蔓儿无奈的扶额:“你还真把你师父当神人了,这行军打仗的计策哪有那么好想的。” 话是这般说着,但心中已有了主意。 先跟薛川碰一下面,了解这军中的情况,说不定真能想到好计策呢? 张蔓儿说干就干,立马去找薛川了解军营的情况。 跟孙君浩交代了几句,人就去了精兵营区。 她的身份是军医,给不少士兵看过头疼脑热,很容易就混进去了。 训练场上的士兵们,各个穿的很单薄,均是穿的一件里衣,外带一件对襟马褂,在寒冷肆意的凌冽中,扎着稳当当的马步。 此时的薛川更是直接穿着一件背心,露出有力的胳膊,结实的肌肉,细密的汗珠在他蜜色的肌肤上流淌。 瞧着那些士兵马步不稳,冻的发抖,张蔓儿不禁拧眉好奇,这薛川搞什么名堂? 倒是一个空闲的火头军,看出张蔓儿眼底的疑问,跟她解释了一下。 这几天的训练都是如此,说是为了提高士兵们抗寒的能力,舒展一下筋骨。 “扎稳马步,不要停。”薛川的声音响彻在上方,对着这片黑压压的精兵道。 这些精兵是有分类的,五个副将手底下各一千精兵,进行各自的操练。 薛川仔细想过上回战争失败的原因,一是这些士兵怕冷。 原本他们的战斗力就不比蛮夷的差,就因为穿的厚重,受寒冷天气影响,手脚冻僵,上了战场缩手缩脚,不少士兵都死在了战场上。 一群巡视的副将们看到这边的训练场,全都是穿着单薄的士兵,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这个薛川,还真是想要整死这些士兵,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万一感染风寒怎么办?” “训练中容易出汗,一会穿上衣服,一冷一热还真是容易着凉。” 几人正讨论着,就听见薛川的声音洪亮有力道:“所有人对打,训练身体的灵活度,这几天是关键时期,只要大家能抵抗几天的寒冷,胜算就会大很多。” 很快场上的士兵们都挥舞着剑茅,互相比划着,一时间整个训练场都是兵器相互碰撞的激烈声。 一路巡视过去的副将,还有皇帝等人,看到薛川这等另类的训练方式,有些表示赞同,有些则是无法理解。 薛川是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方法,带出来的兵,反应比别人机敏,战斗力也比别人的强。 但他忽略了蛮夷小国的狡猾,倒时打个几天几夜的仗,饥寒交迫,之前士兵怕冷的问题还是存在的。 “薛副将这训练方式不错,你们这些将领们可要尽快商量出对策。”皇帝的眼神高深莫测,神色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将领看了不语,将这些士兵不拿命的训练,这算什么好法子。 雷副将不以为然,先是发表了看法:“皇上,这是蛮力,要不得,短时间大家热的满头大汗不觉得冷,但耗的时辰长,反而觉得更冷。” “那怎么办?总比不练的好?”李将军挑着眉头问,他个人十分看好薛川这个后起之秀。 “是啊,与其坐以待毙,这倒是个法子。” 众将领也是一阵心烦,眼看着四天后就要跟蛮夷小国决一死战了,只能守住边关拼一拼了。 是夜,月光洒满军营,周围一片寂静。 张蔓儿站在河边的乱石堆处,望着平静无波澜的河面,心想薛川若是看懂了她的那个眼神,应该会来应约的。 过几天就要打仗了,这场战争还不知要死掉多少人。 她正盯着河面想着事,就听到耳边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借着月光打量,张蔓儿抬眸望去,就看到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相公,你来了。”张蔓儿眸中泛着惊喜。 薛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披着貉子披风,里面虽穿的十分单薄,但足以对付这夜里的寒冷。 她依旧身着男装,束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月光洒在她的皮肤上,越发显得细滑。 同在一个军营里,薛川为了全心全意投入接下来的这场战争中,忍住内心的悸动不去找她。 但接触到她欲语还休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事相邀,便在夜晚降临之际,如期而来。 看到张蔓儿后,被压抑住的思念,就跟困在瓶子里的蝴蝶,打开瓶盖后,扑闪着翅膀就要展翅高飞。 这次战争过后,薛川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活下来,或许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心中有些遗憾,但他不怕死,从他来到军营时,就将生死置身在事外。 “你这个胆大的丫头,真是让人不省心。”薛川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揉捏她的手心,拉着她往几块大石头方向走去。 前面是影影绰绰的山脚下,那里一片黑暗,偶尔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备显得阴森。 等周围看不到帐篷的踪迹,张蔓儿微微紧张的心放松下来。 一双盈盈水眸直瞅着他,单刀直入道:“薛川,我问你,这场战争你们有多大的胜算?” 他们总结了失败教训,有了周密的筹划没? 薛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傻丫头,我只是挂名副将,又没有多大的权利,再说这胜算一向都是李将军跟雷副将该思考的。还有这次,皇帝要御驾亲征,士兵们的士气高涨,再加上我们只守不攻,胜算大很多。” 第五百五十三章 我爱你 上回的战争,蛮夷小国损失了很多士兵,就跟那些边境小国借了兵,至于这次对方要怎么打,他们也不知。 张蔓儿还是无法放心,从他今日让士兵训练寒冷时,心中有了启发。 此刻更是将心中的想法告知于他,若是长期训练寒冷倒是会有成效,但是短短几天能管什么事呢? “薛川,关于防寒我有办法,有一种特制的衣裳,轻薄,舒适,温暖,能抵御寒冷。” 薛川眸光微动,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见她一张娇俏的脸上,满是认真。 若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一定不信,可张蔓儿做事一向有分寸,有把握,他自然是信的。 眸光深邃涌动,喉结动了动道:“媳妇,你快说说,是什么衣裳?” 张蔓儿就附在他耳边,将羽绒服的事说了一遍,听得薛川目瞪口呆:“这真的有用吗?” 听起来就匪夷所思,前所未闻。 “相公,我什么骗过你,这不是儿戏,我自然不敢乱开玩笑的。你明日就跟皇上献策,三天之内,赶紧准备,还有……” 若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张蔓儿提议薛川从手底下的一千精兵当中,挑一二十个佼佼者,可以用来混进敌营当中,探一探虚实。 薛川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小媳妇,就像看到一块璞玉,在发光发亮着。 她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居然懂这么多,但不得不说她的话有道理。 “媳妇,这挑精兵打入敌方军营的事就交给我,关于那些羽绒衣裳还得你献策。你现在女扮男装身份特殊,若有军功在,他日被人识破身份,可以抵消欺君之罪。” 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越发显得他面容刚毅。 他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浓浓温情。 如此的深思熟虑,全都是为了她考虑周到。 张蔓儿激动之余,小手不由自主的搂着他精壮的腰肢,小脸贴着他的胸膛道:“薛川,你真好,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薛川沉默了片刻,这种话他也不敢保证,但还是搂紧她,声音在她耳边低喃:“蔓儿,为了你,我会保护自己,你也要答应我,要保护自己。” 当军医的任务就是在战场上救治伤员,只要不冲在前面,一般都不会有生命安全。 只要张蔓儿能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安慰。 听着他的保证,张蔓儿还是无法放心,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搂着他的脖子,伤感道:“相公,你说,蛮夷为什么要发起战争,和平共处不好吗?” 薛川叹了口气,小媳妇还是不懂蛮夷的狼子野心,他们就是想一统天下。 先除掉实力强悍的大盛国,在灭其他国家就容易许多。 甚至有些小国都不用打仗,对方都会自主投降的。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每个国君的想法更是不同,蔓儿,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薛川簇拥着她往这边走。 这才刚说了几句话,就要走,张蔓儿哪里肯? 一想到接下来的这几天,必定是见不到他了,除非是打完仗。 “我不走,我还想陪你说说话。”张蔓儿这一刻就跟任性的孩子一般,缠着他。 这会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将袖中的平安符取出,小心翼翼的挂在他的腰间道:“相公,这是我特意为你求的平安符,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 她是不信鬼神,但人总是要有点心里寄托,就求了个平安符给他。 薛川心头一喜,捏了捏平安符。 又见这小东西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去,弄得他一个气血往上涌,声音都哑然。 感受到一双小手已经在解他的衣裳,薛川一把抓住她,哑道:“媳妇,别闹。” 明知道他最受不住,这不是让他难受吗? 张蔓儿贴着他的胸膛,声音低喃:“相公,你不想要我吗?这么久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她想要给薛川生个孩子这一刻她抛去了女儿家的羞涩。 薛川摩挲着她细嫩柔滑的肌肤:“蔓儿,你就会折磨我。” 语气颇为无奈,但胡作非为的手,下意识将她圈紧了。 分开的两个月,他每天训练完后,躺在被窝里,静下心来,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她。 想她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冬夜里一个人在被窝里,冻不冻。 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诉说相思之苦,张蔓儿更觉得思念溢满胸腔。 她更怕接下来的战争,两人是否都还存活着性命。 这种不确定性让她更加害怕,声音都带着哭腔:“薛川,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唔……” 薛川低头就堵住她的唇,身处的地方是一片草地,倒也不会膈人。 “蔓儿,相信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她的担忧,她的没有安全感,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这番话无非是给张蔓儿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战场上的情况薛川也拿不准,若是他回不来,就给张蔓儿孕育一个新生命,让孩子陪着她度过余生。 两个月没亲密过,这一开始就显得一发不可收,月亮都羞的躲进了云层里。 薛川拿起丝帕替她简单的清理一番,将她穿戴好衣物,裹好貉子披风。 抱着她走了一段路,看着她踉跄着身子,出了精兵营区门口,回到普通营区里的帐篷里后,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夜累的张蔓儿躺倒被窝里,就沉沉的睡着。 次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睁开朦胧的双眸,等视线渐渐清明后,待看清头顶上的帐篷时,思绪一阵恍惚。 昨晚她跟薛川在河边的乱石堆旁的疯狂,还历历在目。 现在想想都面红耳赤。 帐篷里空无一人,大概是他们看她睡得沉,不忍心叫醒她吧? 张蔓儿动着身子,刚想爬起来,就觉得身上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过。 好在脖颈处没有痕迹,要不然就没法见人了。 躺了一小会,想起一会还得去献计策,张蔓儿就坐起身来,穿戴好衣物开始束发。 芦苇她起来了,忙给她烧热水,让她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将留好的馒头拿给她。 吃了馒头后,张蔓儿只觉得浑身的体力又回来了,大步迈出营帐,出了普通士兵军营的大门,路过那顶在两个营区间的帐篷。 孙君浩像是一个坐诊大夫那般,坐在那认真的看着医书。 杜剑在研磨药材,芦苇在帮忙煮红糖姜茶。 第五百五十四章献计 看着他们三个都在忙碌,张蔓儿就没打扰,直直从他们的营帐面前走过,顺利的进入精兵营区,站在那顶主帐篷跟前。 一想到要进去,跟那些将军们献策,心里还是略有些紧张。 捏了捏手心的一把汗,张蔓儿一鼓作气的对那守门的士兵道:“请大哥帮忙通报一下,草民是来献计的。” 守门的士兵一见是张蔓儿,想着他也是天天跑过去,喝他们煮的一碗姜茶驱寒,态度客气了几分。 “张军医稍等。”那士兵说着,撩开帐篷进去通报了一下。 出来后,示意张蔓儿可以进去了。 “多谢。”张蔓儿跟这士兵道谢后,人就进了帐篷。 还以为这里面坐的是李将军,谁知坐着身穿金色盔甲,发束金冠的皇帝。 目光触及他时,两人的眼里都闪过不一样的光芒。 张蔓儿立马跪下,行礼道:“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起来吧。”见她站在一旁,身姿笔挺,就跟玉竹一般。 皇帝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抿了抿薄唇,淡声说了一句:“抬起头来。”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太过于强烈,不然他也不会失态。 张蔓儿不解,对于皇帝的命令,自然不敢反抗,于是照做。 微微扬起纤细的脖颈,将整张精致的面容展现在他面前。 不解他的举动,心里紧张的出汗。 该不是被皇帝看出是女儿身吧?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皇帝一双狭长的凤眸,扫过她精致的眉眼,清澈如泉水般的双眸,小巧秀挺的鼻子,殷红的唇瓣,再加上她的装束,脸蛋清秀,就像不染尘世的少年郎。 越看越熟悉,脑海中闪过一抹亮光,跟记忆中看过的一幅画像重叠。 皇上顿时大悟,原来此人就是蛮翼王曾给他看过的那副画像,想不到画中之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这对比画像,本人更是俊朗无双。 比女子还要好看的少年,怪不得能入蛮翼王的眼,不过听说这少年娶妻了,这才引得蛮翼王的大怒,取消和亲。 他当初下的这个决定,原本就是荒唐之举。 亏他还相信蛮翼王说的蠢话,什么和亲,这一切分明都是借口。 张蔓儿被皇帝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帐篷里一片寂静,空气中飘荡着窒息的沉闷。 张蔓儿实在受不住这种压抑,张开了唇,试探问道:“皇上,草民是来献计策的。” 以为他不知她此番前来的意图,她镇定的重复了一遍。 “说。”对于敢在皇帝面前直接说献策的人,着实不多,没有被他的威压直接吓退出来,可见这少年的胆量。 猜测他肯定跟蛮翼王发生过不快,皇帝挑着眉看她,对她又高看了几分。 皇帝这么干脆的让她说,张蔓儿一时间倒不知怎么开口,她思考了一番,酝酿着说词,尽量用最简单的词语表达出最完全的意思。 若是这几天抓紧收购鸭绒,做些羽绒背心,让士兵们穿上缓和身子,不用再包裹的跟粽子似的,那行动力就会敏捷许多。 为何张蔓儿想的是羽绒背心,而不是羽绒长袖服呢?原因在于士兵们上战场打仗,若是臂膀被包裹住,身手的灵活度会大大降低。 做背心是最合适不过,相对而言,用的布料跟鸭绒也会减少。 边关小镇离军营不远,三天时间准备完全来得及。 更何况这养鸭子养鹅,几乎是家家户户老百姓都会养的,取料也并不难。 “你有什么计策,尽管直说,朕又不吃人。”皇帝看着她,语气很是平易近人。 或许是因为对方让蛮翼王吃过瘪,对她也是有足够的耐心。 一般的人哪敢在他面前献策。 张蔓儿咬了咬唇瓣,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皇上可知,在寒冷的冬天,鸭子在冰冷的河水里游泳,也不怕冻着?” “直接说。”皇帝不喜欢被人吊胃口,他没这个耐心。 “皇上,鸭子之所以能抵抗寒冷,是因为它的羽毛能保暖。若是买来鸭毛,简单的处理下,就能做出鸭绒衣裳。不仅轻薄,在这大冷天的,加穿一件背心就能抵抗寒冬,比棉袄还要暖和。” 皇帝脸上顿时色彩斑斓起来,带着惊楞跟诧异。 鸭毛能做衣裳,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荒谬,是谁告诉你的,鸭毛能做衣裳,还很保暖?若这么有用的话,那些绣娘,裁缝们怎么没想到这个好法子?” 还以为这个俊美如画的少年,能献出什么好计谋,结果听起来就像是无稽之谈。 见皇帝只是隐隐怀疑,并没有震怒。 张蔓儿大着胆子,察言观色道:“皇上,若是不试一试,又岂知不行?皇上乃一国之君,草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皇上。” 听她这么振振有词,皇帝看她的眼神,多了几抹探究:“那你如何证明?” 张蔓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皇上,请准许草民去边关小镇一天,草民会带件缝制好的鸭绒背心过来,是否保暖,皇上一试便知。” “好,朕准了。若是此事能成,朕记你一个大功,若是不成,罚你鞭刑。”皇帝脸上隐隐带着期待,说出来的话依旧是威严无比。 “草民遵旨。”张蔓儿抱拳道。 心头一喜,想不到皇帝还挺好说话的,肯听从底层士兵跟军医的意见,算是个明君。 她提出这个建议时,都觉得忐忑不安,就怕被说成荒谬,然后惹皇帝一个不高兴,就被拖出去砍头了。 在这些古人听来,这鸭绒能保暖,确实匪夷所思。 出了营帐后,张蔓儿带着芦苇去了边关小镇。 军营出入戒备森严,皇帝有令准许张蔓儿进去,那么其他人,包括孙君浩都不能跟着出入。 芦苇驾着马车,载着张蔓儿。 一个时辰后,主仆两人抵达了边关小镇,张蔓儿没在街上多逗留,问了一下路人,去了一些酒楼买了一堆鸭毛鹅毛。 又给了那些伙计工钱,让他们把这堆鸭毛过热水蒸煮后,再放在日头下暴晒。 第五百五十五章故人相遇 晒的过程中,从粗细不一的鸭毛里,挑出一些没有梗的鸭绒。 这些细小的鸭绒,扯成一条条细丝一般,揉成团装进布袋里。 忙碌了一下午,费了一番功夫,张蔓儿终于收集了一布袋的鸭绒。 她神情喜悦,还挑拣出一袋干净的鸭毛,用剪刀剪碎,用来填充衣物的,到时按五鸭毛一鸭绒的比例填充。 鸭绒有了,再去裁缝铺子,现做一背心,就两层布 ,留有开口,等拿回军营,当着皇帝的面亲自缝制进去即可。 张蔓儿要背心要得急,去了好几家裁缝店,都说不现做,要留订金,过几天才能拿。 连去了好几家,张蔓儿问的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若没有现做,直接扯布回去缝制好了。 只是她那针脚弯弯扭扭,怕是上不得台面,如今也是顾不得许多。 抬头看了看面前这家宽敞的铺子,张蔓儿在心里打定主意,这是询问最后一家铺子了。 这家布庄不仅有成衣卖,还有成批的布料摆卖。 铺子里的客人不多,显得十分冷清,怕是老百姓们知道快要打仗了,这能躲远一点就能躲远一点。 从她今日踏入边关小镇,明显的感觉到,今日街上的人少了许多。 张蔓儿迈步进来,伙计瞧见进客人了,忙热情的招呼着:“公子,请问要量体裁衣,还是买布料啊。” 这难得进一个客人,伙计就想把生意做成,使出浑身解数的招呼。 “我要现做一件背心,里面不用填充棉花,可否立即做出来?”张蔓儿直接问道。 铺子里原本没有现做的,但有缝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现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伙计客气道:“可以,公子先挑布料,量一下尺寸,小的让裁缝立马就做。” 张蔓儿瞧着这个伙计机灵,还挺会做生意的,便道:“就拿细密的布料来做,里面不要装棉花给我留个开口,我拿回去自己装,尺寸就按照掌柜的。” 掌柜的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一听到这话倒是抬起头来,打量了张蔓儿几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艳后,笑而不语任由着伙计量他的尺寸。 做背心原本就简单,没有衣袖,裁剪好了,裁缝穿针引线,快速的缝制起来。 很快一件新背心缝制好了,看着阵脚细密,布料结实,张蔓儿满意的询问了价钱后,让芦苇付了钱。 由于要赶路,张蔓儿急急忙忙拿着东西直接出门,刚迈出门槛,也没有看前面,直接跟一个来人撞了满怀。 被撞的那个人往一旁的丫鬟倒去,丫鬟手里拿着一堆的东西,被这么一撞,手里的东西全都洒落在地。 有吃的,有胭脂水粉,地上一片狼藉。 “公子,你没事吧。”芦苇将张蔓儿身形扶正。 “我没事。”张蔓儿回道。 她只是被撞的身形踉跄了一下,但对方的东西可是全洒了,主仆两人急急蹲下身捡东西,就被一双纤细的手拂开。 “行了,别捡了,这东西都洒了,有些都不能用了,你说怎么赔?”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炸开,张蔓儿先是愣了一下,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嘀咕。 宁雪妍怎么会在这里?会不会只是相同的声音,不同的人? 毕竟大千世界,相似的声音是有的。 张蔓儿缓缓抬头,一旁的芦苇语气不耐道:“不就洒了点胭脂水粉吗?赔就赔,你也用不着推我家公子。” 在她看来,这些东西哪能跟张蔓儿比? “算了,芦苇,赔她十两银子。”芦苇话还没说完,张蔓儿就示意她赔钱。 她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变调的尖锐,像是少年在发声期的状态。 她抬头的那瞬间,宁雪妍的目光就定格在她身上,小麦色的肌肤,清澈的大眼,精致的五官,穿着简单的粗布衣。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将普通的衣裳穿出气质来,这个少年长得可真好看,可为何莫名感觉到了一抹熟悉感。 芦苇塞了银子后,张蔓儿率先走远。 再多待一会保不齐会被宁雪妍认出来,这说来也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边关? 简单的一瞥,可以从她身上的穿戴来看,一副贵妇人打扮,她嫁人了吗? 当初衙门到处通缉,都没抓到她,原来是跑到边关来了。 张蔓儿记得宁雪妍有个在京城上学的哥哥,那么她出现在这就能让人理解了。 可驻扎在边关小镇里的一般都是武将,难不成她嫁了军中之人? 在张蔓儿走远时,宁雪妍盯着她的背影猛瞧,想起刚才一瞥的俊秀容貌,那种熟悉感为何扑面而来。 好眼熟,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 宁雪妍的记性并不差,脑子里绕过几个弯弯,将刚才这道身影跟记忆中的张蔓儿重叠,好像出入并不大。 天,该不是张蔓儿?可她怎么来边关了? 不过,那小麦色的肌肤,阔步走路的架势,沙哑的声音,分明就是个少年。 难不成天底下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宁雪妍盯着张蔓儿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只要仔细查探一番就知。 这边拿着鸭绒背心,快速赶回军营里的主仆两人,张蔓儿跑去营帐里,禀告皇帝鸭绒背心已带回了一件,可现场应证。 这件事皇帝跟将领们说了,将领们表示不信,现在军营里的一干将领全都聚集在营帐里,包括薛川在内。 张蔓儿一进来时,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先是觉得意外,然后很平静的从薛川面前走过,在皇帝面前跪下,进了主题。 “皇上,草民说的鸭绒买到了,还请皇上过目。”张蔓儿说着,将手中的布袋递上。 一旁的太监接了过来,掏了一把白色的绒毛。 皇帝捏了一团在手里摩挲,感受着细软的鸭绒。 “这个就是你说的鸭绒,用来代替棉花,却比棉花保暖好几倍的羽绒?”皇帝有些不可思议道。 但触及到手心里的那团温柔,又想着要试着相信。 新鲜事物要让人接受,必定要经历质疑的目光。 第五百五十六章军功 张蔓儿无惧这些各异的目光,语气不卑不吭道:“能不能保暖,还请皇上准许草民现场示范。” “准了。” 随着皇帝大手一挥,在场十几双眼睛都紧盯着张蔓儿。 看着这个美少年,究竟如何能化腐朽为神奇,敢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 薛川有些紧张,但对上张蔓儿自信的光芒,心就放松下来。 他媳妇,从来就不是个莽撞之人,也不会做一些没把握的事,他只管静静看戏就成。 张蔓儿给芦苇打了个眼色,就见她拿着针线以及那件没装棉花的背心出来。 张蔓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几两鸭绒混合着一定的鸭毛,悉数塞到了背心里,将开口用针线缝住。 缝好后,让芦苇拿着背心,张蔓儿纤细的手将这鸭绒拍均匀,又用针线快速的缝了起来。 将这塞好鸭绒的布料,缝成大小一致的豆腐块状,防止所有的鸭绒跑到一堆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件豆腐块背心展示在众人面前。 不得不说张蔓儿的针线活真的很差,缝制的线条弯弯扭扭,但大家都将她当男子看待,这针线活不好也可以理解。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一件轻轻的背心,穿在身上真的很暖吗? “皇上,羽绒背心做好了,不知哪位先试穿一下。”张蔓儿展示着这宽大的背心,尺寸很大,一般不够健壮魁梧的人根本撑不起来。 皇帝狭长的凤眸一扫,薛川自告奋勇的前来试穿。 当着众人的面,脱去了厚重的铠甲,穿上这轻薄的羽绒背心,果然很轻很柔软,就像被一团火给包裹着似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薛川的额头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直呼神了,但有些还是抱着迟疑的态度。 “这薛副将身子健壮,大冷天的光着膀子都可以,他试不出来吧?” “就是,不就是鸭子的羽毛吗?那有那么神奇?” 皇帝见将领们争论,再看薛川额头一直滴汗,忍不住想要亲自试验一番。 “徐公公,去把背心拿回来,朕亲自穿上感受下。” 薛川立马脱下背心,并将背心翻了面。 将他穿过的那面,翻到了外面去,这一举动让张蔓儿高看了几分。 她家相公,果真是心细如发,先别说皇帝有没有洁癖,光这个动作无疑就是尊重,会博得皇上好感。 果然,皇帝眸光带着赞赏,等穿上这件没什么样式,藏蓝色的背心后,穿了一会就感觉到热,又很轻,似乎没什么重量。 真的很暖,全身就像置身在火炉上,额头都忍不住冒汗了。 皇帝想多感受下这热的程度,就多穿了一会,直到热的汗流浃背,这才依依不舍的脱下背心。 看着张蔓儿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张军医果然厉害,这鸭绒很神奇,穿在身上真的很暖。”皇上龙心大悦,脸上绽放笑容,将背心让太监拿下去,让这些将领们都一一试穿。 试穿过后,每个人脸上均是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的很暖,太神奇了。” “是啊,很轻很薄,又很暖,士兵们再也不用穿着厚重的棉衣了。” “这个军医到底是怎么想到用这个鸭绒,代替棉花的?”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薛川的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 若此刻帐篷里没有外人,他一定会抱着张蔓儿猛亲几口,他的媳妇儿就是厉害。 皇上一双眸子来回扫荡,落在张蔓儿身上,原本狭长的眸子,变得更加璀璨,不似平日里的冷硬。 嘴角轻勾,带着几抹笑意:“张军医有如此的突发奇想,造福军营,是大盛国之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金银珠宝,还是官职,朕都可以答应你。” 此番话落下,在场的将领们都不淡定了,这赏赐让人随便开,这种特例在军营里还是头一遭。 这个张军医确实不一般,得皇帝看中。 一旁的薛川,面上依旧风平浪静,只是袖中的手,微微的收拢,象征着他此刻的激动。 有了这个赏赐后,张蔓儿在军营里,暂时还算安全的。 就算女扮男装的事败露后,也不会被杀头,顶多是被惩罚一下。 两夫妻仅仅一个眼神交流,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张蔓儿先是跪地,磕了一个响头,道了一声谢主隆恩,就缓缓说出意愿:“回皇上的话,草民不要金银珠宝,也不要一官半职。” “那你想要什么?”皇帝好奇的问,倒是个淡泊名利的大夫,不错不错。 “草民想要什么,暂时还没有想到,可否在皇上那先欠着,等草民日后想到了,再来跟皇上讨要。”张蔓儿自然知道军中复杂,直接将后路都铺好了。 “好,朕就依你,起来吧。”皇帝说着看了雷副将一眼下令道:“雷副将,朕命你,三天之内,让京城,边关小镇所有的裁缝铺子,布庄做出五万件鸭绒背心,不得有误。” “遵旨。”雷副将下跪领命,这次算是他将功折罪的机会,他的府邸就在边关小镇,这件事让他负责,最为妥当不过。 入夜,雷副将回府,见平日里总是在府邸门口翘首以盼,迎接他的宁雪妍,这会不见人影。 他心里有些疑惑,怕这个小女人被欺负,急急往大厅赶去,就见她身形慵懒的躺在太师椅上,眼神飘向远方,似在沉思。 “想家了?” 粗狂的男声将宁雪妍从回忆中拉回,对上雷副将询问的眼神,宁雪妍忙回神,给他解战袍道:“将军,你回来了。” 她脸颊绯红,一双丹凤眼水光潋滟,蕴藏着风情,似乎能将人吸纳进去。 听她声声呼唤将军,雷副将脸色僵硬了下,他在军中被降职的事,还未跟府里的人说。 一来是他好面子。二来,他总觉得借这个机会,能重新当回将军。 这么多年,他在军中混得如鱼得水,深得皇帝信任。 自从他弑杀那几个士兵,被皇帝当场看到后,皇帝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他被降职,还被罚了俸银,原以为他会就此在军中埋没,却不想今日的鸭绒背心,皇帝交给他安排,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第五百五十七章那个军医是个女的 “雪妍,等战争结束,你若想回家,我就带你回去看看。”雷副将今晚心情不错,说话的语气越发显得温柔。 扯过身旁的美人儿,抱坐在他的腿上,长有胡子的下巴,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 那种酥麻的感觉,让他发出一声声满足的喟叹。 “将军,你忘了,这里就是我的家,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宿。”宁雪妍讨好的搂住他的脖子,摩挲着他常年被风沙吹粗糙的脸颊。 这个男人的长相比较粗狂,显然跟英俊搭不上边,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但他有权,一介武官,对她又是打从心里疼爱。 偶尔想起刘子文,心还会痛,但能找到这么个靠山,宁雪妍已觉得是她最大的福气。 男人的目光往这边一挑,她媚眼一勾,男人的唇就压上她的娇嫩,好一番辗转允吸。 这个女人就跟毒药一般,让他一沾染上,就只想沉寂在她的温柔乡里。 一通深吻过后,两人呼吸不畅。 雷副将摩挲着她如胭脂般的脸庞:“雪儿,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会让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让天下所有女人都羡慕。” 一看到这个勾人的小妖精,他就跟丢了魂似的,只要能讨好她,他付出什么都愿意。 宁雪妍啃了一下他的下巴,眸光暧昧,看他心情不错,跟猫儿一般窝在他的怀里娇嗔:“将军遇到什么好事了?” 这男人发怒时,就想在炕上死命折腾她。 心情好时,就会像此刻这般,对她搂搂亲亲,甜蜜腻歪。 “你这小妖精,也太精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雷副将捏了捏她红润的脸颊,继而哈哈大笑道:“皇上派了一个任务给本将,若是此番顺利完成,算是立了大功。” 用鸭绒背心,换一个军功,这笔买卖实在划算,虽说在他看来,这保暖一点,并不代表能打胜仗。 见他笑的开怀,宁雪妍将胸前的柔软贴着他,顺着他的意思询问:“将军,是什么任务?看把你高兴的。” 一般军中的事,府邸里的女人从不过问。 雷将军瞅着她胭脂一般的面颊,这不是什么行军打仗的策略,告诉她也无妨:“这次跟蛮夷大战,有人献出了计策,看着对大盛有利。”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宁雪妍只顾着夸赞,都没注意到他神色里的高深莫测。 “是个军医想出的法子,居然能想到用鸭绒替代棉花做成背心,让士兵们穿上身,那保暖效果是真不错。原以为只是个长得像娘们的军医,想不到还有这等本事,真是高手在民间。” 雷副将语气淡淡,宁雪妍却是敏感捕捉到了像娘们的军医。 回想今日无意中撞见长得像张蔓儿的公子,不知怎么的,心就漏了几拍,那两人的身影瞬间重叠一起。 越发断定张蔓儿来军营了? 不过,她来军营做什么?难不成薛川也来参军了?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又觉得有这个可能。 她抓着这双粗粝的大手,紧张问道:“将军,你是说这法子是一个像娘们的军医想的?” 她并没有听清什么鸭绒,什么背心,她的注意力都在后半句话上。 “怎么了?听到有小白脸,就引起你的好奇心了?”雷副将佯装不满,瞪了她几眼,就见美人朱唇压了上去。 两唇一贴,密不可分。 雷副将好几天没碰女人了,这一点然,无疑就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两唇相贴之中,宁雪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中,被他抱在怀中的身子伴随着他走路的步子,微微颤动着。 哐当一声响,卧房的门被他大力踢开了。 人被他放在炕上,他雄壮的身躯压了下来,粗粗的胡渣扎着她柔嫩的皮肤里,又痒又酥麻。 暧昧中,宁雪妍还没忘记心中疑惑,一边受着他的宠爱,一边试探着问:“将军,那小白脸是否长着一张鹅蛋脸,一双灵动的水眸,秀挺的鼻子,殷红的唇,身形纤细,身高跟妾身差不多,还……唔……” 她的询问,无疑让雷副将心头一醋,恼怒的贯穿了她:“你这是看上他了?看本将弄不死他。” 没有男人,能忍受的了,自己的女人在他面前,提起别的男人。 看他这副醋意大开的样子,宁雪妍笑的风情万种。 只要牢牢掌握住这个男人,复仇之路就不会遥远。 情欲高涨中,两人攀上顶峰,散发绚烂烟火时,宁雪妍瘫软了成一池春水,声音娇媚动人道:“将军,她是女的,是女的。” 吃了一顿饱餐,雷将军心情明显不错,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这一句话,蹙着眉头,惊问:“什么女的。” 宁雪妍没骨头似的攀上他的胸膛,因为确定了张蔓儿的身份,而心情大好。 捏起一缕湿漉漉的秀发,在指尖把玩道:“将军,你口中说的那个军医是个女的。” 军营之中不能女人进出,这张蔓儿胆子这么大,敢女扮男装进去,这可是欺君之罪。 一想到这个女人死到临头,宁雪妍就止不住的一阵冷笑。 笑声有些癫狂,让人看了有些毛骨悚然。 雷副将是何等精明的人,怕是那个军医跟爱妾有交集,眯着双眸问:“你们认识?” 女扮男装,还有这事?他到没注意这些。 宁雪妍知道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攀附上这具健壮的身躯,声音细声细气道:“何止认识呢?那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灭门之仇。将军,军中可否还有个叫薛川的人?” 若雷副将刚还怀疑她说的话,这回听到薛川两字,就跟魔咒一般,让他浑身一个激灵:“薛川是军中刚提拔没多久的副将,此人诡计多端,很会争宠。若不是他,本将也不会……” 也不会被降职,后半句话终究是卡壳在嗓子眼里。 他是个男人,自然好面子,不会在女人面前提起这等怂事。 “原来他真的在军营里,那就很好理解了。作为他的妻子张蔓儿,就想跟他共同进退,女扮男装来到军营当起了军医。” 第五百五十八章架子大 宁雪妍从雷副将话中的意思,听出两人有过节。 于是将她跟那对夫妻的过节,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什么灭门惨案,什么夺夫之恨,怎么惨怎么说,听得雷副将火冒三丈,砰的一拳打在炕上,那坚硬的炕都凹陷下去,可见这男人是真的愤怒。 “雪妍,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替你报。我就说呢?这两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东西,一个个急功近利的,就知道投机取巧的献什么计策,原来想飞黄腾达都想疯了?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要捏死这两人,跟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雷副将阴狠狠的说着,不用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薛川的把柄,这可真是上天都在帮他的忙。 “将军,你可真是厉害,雪妍这辈子的幸福就交给你了。”宁雪妍娇媚的说着,主动吻上他的唇,拉着他再次沉沦,赴了云雨。 想到那对夫妻被雷将军盯上后,一定活不久的,宁雪妍更加卖力的取悦着身上这个男人。 这三天,雷副将沉寂在温柔乡里,鸭绒背心的事交给了下属办。 皇帝的旨意一下,京城那么多的裁缝铺子,都做好了鸭绒背心,快马加鞭的送过来。 军营有需要,八方来支援。 到了第三天傍晚,五万件鸭绒背心全都运到了军营里,发放到了每一个士兵手中。 虑到鸭绒比较细小,张蔓儿提议用非常细密的布做成里衬,这样鸭绒才不会跑出来。 她也分到了一件,看着手中的背心,样式简单,阵脚细密的好比现代缝纫机踩过的一样,这手艺还真是不错。 她拿的是最小号的背心,穿在身上都还撑不起来,不过倒是挺暖和的。 孙君浩无论是身形还是身高,都比张蔓儿大一号,小号穿在他身上,刚刚服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感受到一股暖意传来,他连连赞叹道:“师父,你可真是厉害,这都被你想到了,你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得?” 谁能想到鸭绒还能代替棉花,做成的背心这么暖和呢? 张蔓儿干笑几声,掩饰了过去。 她才不是聪明绝顶的那类人,之所以会有这些奇思妙想,还不是借助了穿越人的身份? 被这些人当做神一样的崇拜着,也真是挺难为情的。 “行了,早点睡吧,这几天要时刻保持着警觉,指不定那蛮夷小国就打进来了。”张蔓儿说道。 战火即将点燃,军中上上下下的人,脑中的那根弦都时刻紧绷着。 “师父,你也早点休息。”孙君浩说着,就钻进了被窝。 张蔓儿走到木桌旁,刚想吹灭桌上的蜡烛,就听到帐篷外传来动静,一个沙哑的嗓音传来:“张军医睡下了吗?” 张蔓儿闻言,示意一旁的芦苇掀开帐篷去看看。 就见一个身形瘦弱,面相普通的小兵走了进来,看着张蔓儿还没睡下,拱手笑道:“张军医,还好你没睡下,何参军不知怎么的,突然上腹下泄,一直喊肚子疼,还请张军医过去看看。” 这么晚了,还让人去诊治,看的出张蔓儿不方便,孙君浩眯着桃花眼,自告奋勇道:“师父,让我去吧。” 不过是些小毛病,他也能诊治。 那小兵脸色有些难看,软硬兼职道:“怎么,张军医的架子这么大,一般人还请不动了?是不是在军中的威望高了,把我们这些人的性命不放在眼里了,谁不知道张军医医术高明,为人纯良。” 这话说的,张蔓儿若是不去,像是坐实了架子大的说法。 “行,我去。”张蔓儿语气淡淡,示意芦苇背上药箱,就见那小兵抢过药箱积极道:“这么晚了,大家还是早点休息,我跟张军医过去就成了。” 张蔓儿蹙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转瞬一想,是她想多了吧? 在这军营里半个月,夜里出诊也不是没有的事。 “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孙君浩眉心紧锁,始终不太放心,从被窝里钻出,忙着穿衣道:“你们在这等消息,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得去跟薛川说一声,注意张蔓儿的动向,要不然这心口突突直跳。 张蔓儿不急不缓的跟在小兵身后,穿梭过无数个帐篷,来到偏僻的一块草地上。 月光映衬下的草地,能看到春雪融化不久,破土而出的小草,发出嫩绿的小芽。 相比前方密集的帐篷,这边的帐篷则是东一个,西一个的十分散乱。 她不是没在夜里出诊过,但今晚直觉告诉她,像是有大事发生。 靴子里放有一把匕首,有了这个防身武器在,只要她警觉一点,一般也吃不了什么亏去。 再说这是军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抱着这种想法,张蔓儿放心大胆的跟随那个小兵来到前方的帐篷里。 就见一个身形高大,五官犀利的男人坐在凳子上,此刻的他捂着肚子,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脸色苍白,像是上腹下泄的样子。 “何参军,张军医来了。”小兵殷勤的跑过去道。 张蔓儿踱步上前,先是询问了一番:“参军是肚子不舒服?今个吃过什么东西?喝过什么?” 这清脆悦耳的声音,让男子忍不住抬头看了张蔓儿一眼。 见她跟平常一样,穿着简单的男装,一头黑色用一根发带束起来。 他眸中闪烁着光芒,有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抬手将手腕放在桌上,声音平淡道:“听说张军医医术高明,还是先把脉吧。” 张蔓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探上他的脉搏,细细诊断:“参军的胃不太好,想必是吃了什么油腻的东西,这才引起的不适,好在没什么大碍,一会让小兵拿点药,喝了后多休息就好。” 何参军听完,瞳孔一缩,到也震住:“神了,张军医果然医术高明。” 他今日不过是烤了一只山鸡吃,整天在这军营里,每天不是啃馒头,就是吃野菜,天天清汤寡水的,偶尔偷吃一顿油腻的,就闹肚子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牡丹花下死 “多谢参军夸奖,既然没别的事,那小的先告退了,请参军多休息。” 张蔓儿说着,直起身子就要往外走,胳膊却被一股力道拽住。 抬眸望去,对上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 何参军盯着她笑:“这小兵笨手笨脚的,也不会煎药,不如张军医开个药方,让他去拿药,顺便好人做到底把药给煎了,待本参军服下后,再走也不迟。” 张蔓儿如何还不明白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那赤果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的衣服都给扒了。 想到这,她压住心头的惊慌,心中飞快的盘算着逃跑之策,面上镇定应道:“好。” 就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开了个药方,却见原本坐着的副将,猛地起身,摩挲着她的玉手道:“张军医,这字写的不错,很是娟秀,仔细一瞧很像姑娘家的字体。” 张蔓儿猛的抽开他的手,挥了他一脸的墨迹,丢下毛笔立马往外跑:“参军,还是小的去给你抓药。” 说着就要撩开帐篷,却发现门帐被人从外面绑死了。 身后传来狂妄的笑声,何参军眯着眼睛,笑的那个叫色心荡漾:“张军医,你别白费心思了,这门帐被人从外面绑住,你出不去的。” 一想到这样的美人,一会就在他身下承欢,男人干脆也懒得伪装了,脸上挂着猥琐的笑。 张蔓儿在心里低咒,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缓缓转过身来,身形往帐篷边移动,对上他充满情欲的眼眸。 心里再也无法淡定,嘴上叫嚣着:“何参军,你这是做什么?我的徒儿还在等着我呢?一会等不到我回来,必定会出来寻找的。” 这话也是借机警告他,不要乱来,要不然一会准吃不了兜着走。 何参军后头有人撑腰,岂会怕她这点威胁? 脸上冷笑,狂奔过去,就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抓住张蔓儿的胳膊,将她一把丢在行军床上。 甩过去的动作,好不怜香惜玉,木床被撞击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急着要走做什么?都是男人你怕什么。你放心,若明日有人问起来,本将会说,张军医给本参军诊脉,看病,煎药,耽误了时辰,就在这睡下来了。” 他迈着双腿朝这边走来,伴随着张狂的大笑声,还不忘脱身上的衣服。 人往张蔓儿身上扑来,张蔓儿纤细的身形往里躲,就被他抓住了脚。 挣脱中,脚上的布鞋掉地,就在这时,她快速的抽出绑在脚边的匕首,狠厉的往他面前划去,霸气的剑花飞过,却被一双大手瞬间擒住手腕。 剧烈一痛,手中紧握的匕首应声掉落。 张蔓儿再也顾不得许多,高声喊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看着被钳制在手中的人儿,细腻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凑近看还能看到她耳垂上有耳洞。 真是失算了,原来军中藏着一朵娇滴滴的美人花,害他禁欲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好在雷副将常卧温柔乡,也不忘照顾他的情绪,实在是够兄弟。 美人越挣扎,他越发的兴奋,嘴里也开始吐出污言秽语:“张军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装吗?你说说,哪个姑娘家像你这么胆大的,敢女扮男装混入军营里?来,好好的伺候爷,到时带你回府,让你做侍妾。” 张蔓儿虽觉得身份暴露了,但被人明目张胆的指出去,羞愤难当。 战争在即,这些人不去想行军作战的计策,还有空拆穿她的身份,调戏她,真不配当这个参军。 “混账,这可是军营,你若乱来,就不怕被军法处置?” 已经精虫上脑的男人,哪还能管什么军法,什么御驾亲征? 他只知道这么久没碰女人了,都快要不能人道了。 眼看着娇滴滴的美人就在他面前,他若还不上,算什么男人? 俗话说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现在的他可顾不得生死,只想风流。 “小美人,别做无畏的挣扎了,乖乖的听话,哥哥会好好疼你的。”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伸过时,张蔓儿抓着他的胳膊,身形一转,借用巧力,将他摔了一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巨响,外面的小兵,还以为里面闹腾的有多厉害,捂着嘴偷偷的笑。 里面的场景可谓是活色生香,小兵越想心里越骚动,忍不住想要扒开门帐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趁摔地的男人还没爬起来,张蔓儿快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猛地往门帐那刺去。 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像是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 原来有人在偷看,张蔓儿气的一脚踹了过去,将门外的小兵踹到在地。 在飞快的用匕首猛的一划,伴随着哧啦哧啦的声音,非常厚实的门帐就被划开了。 张蔓儿目测了下,想要翻一个跟头出去,脚裸处被一道力量往下扯,低头一看,原来那男人抓住她的脚往下拖。 她手中的匕首凌厉飞过,手腕再次被钳制住,剧痛让她手中的匕首掉落。 张蔓儿吃痛,咬咬牙,另一只手挥起猛烈的巴掌,往何参军身上招呼去。 来人早有准备,一手抓住她的手腕,推到头顶,另一只手扯她的衣物。 他眼眸冒着熊熊烈火,嘴里叫嚣着:“小妖精,胆子真是大,敢混进军营,还敢摔本大爷。这次若是将大爷我伺候舒服了,放你一马。” 张蔓儿不停的挣扎,双手被他固定住,使不出力气。 双腿乱踢被他一把压住,这一刻张蔓儿也慌了,惊叫道:“救命,救命啊。” 看着衣衫凌乱,只着最后一件里衣人,何参军坏笑道:“小美人,别喊了,省点力气,让爷好好疼爱。” 这刚入夜,这等偏僻的帐篷,哪会有什么人来。 想着即将的云雨,男人兴奋的用腿压制住张蔓儿,细细索索的脱着衣物,露出小麦色魁梧的身躯。 在他起身脱裤子的空档,张蔓儿找准机会,抬脚奋力往他两腿之间重踢,就见男人嗤的倒吸一口冷气,捂着下面,只喊疼。 第五百六十章身份暴露 就在这时,张蔓儿抓起地上的匕首,疯狂的往他方向扑去。 锋利的刀锋,在月光下发出狰狞的弧度,嗤的一声跟皮肉融成一体。 听到他的惨叫声,张蔓儿捂住他的嘴,直到他无声的死去。 直到那具尸体奄奄一息时,张蔓儿这才烫手似的丢下手中的匕首,整个人都呆掉了,喃喃自语道:“我杀人,杀人了。” “蔓儿。”薛川闻讯赶来,看到现场的惨状,瞳孔猛地一缩。 忙将丢魂状态的张蔓儿扯入怀,仔细检查她的身体,发现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伤,整颗心瞬间放松下来。 “薛川,你来了,我杀人了。”这一刻环绕在张蔓儿心头的委屈,恐惧,不安都席卷而来。 扑在这具宽阔的怀抱里,让她找回了一丢丢的安全感。 平日大胆的张蔓儿,在遇到这种突发事件,也跟普通的小女人一样,会变得茫然无措。 相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有一些防身技巧,人也机灵,下手也快。 但在军营里杀了人,手染鲜血,想想还是忍不住后怕。 “媳妇,别怕,一切有我在。”薛川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吐气,就像带有魔力般,很快就抚平了她心头的不安。 他抱着张蔓儿起来,冒着寒气的俊脸,直接掉下了无数的冰渣子。 抬脚对着已经死透的男人,狠狠往他的胸口处,踩了一脚。 就听到啪的一声,死人的五脏六腑都碎裂了。 这种人渣不配在军中当什么士兵,。 若不是孙君浩通风报信,芦苇紧跟着过来,若不是他的小媳妇机灵,若是被糟蹋了。 光是想想,都能让薛川发狂。 靠在这个暖心的怀抱一阵,张蔓儿渐渐恢复了平静。 一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黑的发亮,她吸了吸鼻子,靠着他的胸膛,细声细气道:“薛川,我没事了,我会保护自己的,你别担心。” 今晚的事是个意外,她毫无准备,以后在军中,她会格外小心,不会给人有机可趁。 薛川心疼的一颗心都要撕碎,抖着大手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将她紧搂在怀里,如捧着易碎的瓷瓶,有些后怕道:“傻媳妇,你叫我怎么放心,军营本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这里太过于危险。 他一边安抚张蔓儿,将她抱去两人去过的乱石堆,一边让芦苇将这现场清理了。 看着一伤一死的士兵,芦苇心想,主子看着像弱女子,关键时刻还挺狠的。 这个薛川原来是主子的相公,怪不得两人站在一块格外的登对。 薛川生气的样子,眉心微蹙,整个人发着冰冷的寒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让人心生畏惧。 理了理这些纷乱的思绪,芦苇将这两具尸体抛入河中,顺着夜晚湍急的河水,不知冲向何方。 再捧来沙土,将这一路上的血迹都给掩盖了。 用脚步来回走动,就跟平时的路一样。 这边两人刚坐在乱石堆旁,张蔓儿的声音忽地传了过来:“薛川,我的身份被暴露了。” 薛川心头一紧,在他赶过来时,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蔓儿,别怕,那人既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暗中使这种下作的手段,就是在试探。这几天你小心点,凡事都让君浩跟着,我暗中调查一番,看是谁出的手。” “好。我听你的。”张蔓儿环抱住他的精腰,喃喃道。 她自然是不怕的,身边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还有皇帝欠她一个条件,这可是保命符来的。 薛川感受到她的依赖,亲了亲她的额头,让她再耐心等待几天。 等战争结束后,两人就回去清水镇,过以前那种平淡温馨的生活。 “蔓儿,早点回去,小心点。这两天我会查查这个参军的意图,看到底是谁派来的。”薛川冷声道。 这人若是被他找出来,一定让他死的难看。 张蔓儿心思一动道:“薛川,你是不是在军营里得罪了人?” 她自问平日里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怎么就身份暴露了? 该不是那两次跟薛川的幽会,被人发现了? 薛川道:“可不是?我一介草民,来军营里,两月的时间,就从精兵直升到副将,嫉妒我的大有人在。不过我心中隐隐知道是谁了,但还有很多疑点等待查证。” 那个雷副将因他而降职,又被皇帝查证他在军营里不作为,时常流连温柔乡,而剥夺了很多实权。 要不是鸭绒背心,让他补了一些过,怕是他在军中的日子不好过。 这样一个大好喜功,记恨心强的人,怎么可能不报复他? 不过令薛川好奇的是,他是怎么知道张蔓儿是女儿身的? 那两次幽会,他可是时刻保持警觉,就算鱼水之欢时,都不忘聆听周围的动静。 张蔓儿再三强调道:“薛川,若是我的身份真的暴露了,我想去皇帝那主动请罪,这样你才不会受到牵连。” 皇帝是个明君,看在她立过功的份上,应该不会治她的罪。 但君心难测,保不齐有万一,她将责任全推到自个身上好了。 薛川心里暖呼呼的,却是掐了一把她的腰道:“说什么傻话,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等我的消息。好了,赶紧回去,别让人发现了。” 等张蔓儿的身形消失在精兵营门口,芦苇跟上她的脚步后,薛川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有人想对付他,究竟是不是雷副将,他一定会尽快查出来。 薛川回去帐篷里,刚合衣躺下,就见身旁的连铁生转了个身,对着他,黝黑的眼睛发亮:“去哪了,那么长时间?” 帐篷里虽光线暗,但习惯在黑暗中视物的连铁生,隐隐看到薛川凝重的表情。 这不像是幽会后的愉悦心情,他这才忍不住关心的问。 “蔓儿的身份被暴露了。”薛川压低声音,仅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连铁生是他的好兄弟,这种事没必要隐瞒他。 连铁生惊道:“怎么会?” 在他看来,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装扮,怎么就被人发现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采购药材 “怎么不会?这个军营表面上一致对外,但是里面少不了暗潮涌动,蔓儿差点丢了性命,还好这丫头机灵,会自保,杀了一个,伤了一个。” 连铁生瞪着眼睛,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那弟妹还好吧。” 想象着一个没什么功夫的女子,杀了个人,那种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惊心动魄。 薛川见他那么关心,若不跟他说清楚,怕是晚上觉都睡不安稳的。 就附在他耳边,将今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弟妹这是在救人,害她的人究竟是什么居心?”连铁生愤愤不平。 “那人是冲着我来的,咱们得小心点,别没上战场,就被这些别有用心的小人给害了。”薛川面露疲惫道。 时辰不早了,他说了声早点歇息,就沉沉进入梦乡。 连铁生知道他累坏了,每天在军中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尤其最近薛川挑了一支精兵训练,那十来个人,达到以一抵百的效果。 打仗就在这几日了,他们得养精蓄锐才是。 连铁生想想薛川才是做大事的料,不像他,凡事考虑太多,反而畏首畏尾。 没有他那么果断,就当一个小小的参军,辅助他就好。 希望这场战争尽快结束,他们都还有命,陪着妻儿一起幸福生活。 次日,太阳暖烘烘的照进营帐里,张蔓儿嘤咛了声,悠悠的转动着眸子,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一分为二的营帐,属于孙君浩跟杜剑的两张棉被,叠的跟豆腐块一般,整整齐齐。 她揉了揉有些昏涨的脑门,大约是昨晚受到了惊吓,又是半夜回来,这才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张着嗓子喊了几声,才发现声音跟破锣似的,沙哑难听:“芦苇……” 话音刚落,芦苇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看见她醒来,倒是一阵欣喜:“主子,你醒了。” 张蔓儿点头,麻利的穿衣,简单的梳洗一番,吃着她端过来的小米粥跟馒头问道;“君浩呢?” 每天一早醒来,就听见小徒儿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会听不到他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回主子的话,这几天不是要打仗了吗?左军医让孙君浩跟杜剑去边关小镇,多采购一些金疮药,还有绷带等等。” 张蔓儿恍然;“原来如此。” 被张蔓儿惦记的孙君浩,这会刚抵达边关小镇。 出了军营后,他就觉得空气无比清新,到哪都是自由的。 天天在两个营帐里穿梭,哪也不能去,都快憋死他了。 最主要的是,天天吃着窝窝头,馒头,米粥,这根本填不饱肚子,嘴巴里都淡出鸟来,人也瘦了一圈,趁今日难得出来,他一定要吃顿好的。 孙君浩先是去药材铺子采购了一大批的金疮药,绷带,还有其它的一些药材,装了快满满一马车。 有了军营令牌在手,买的药价倒是最低的。 他们孙家开药堂的,这些药材的价位,孙君浩当然一清二楚,不会让人宰了去。 好在这些药堂一听是军医拿药材,给的基本都是进货价。 在对抗蛮夷等国,大盛的老百姓还都是一条心的。 药材买好,孙君浩准备吃顿中饭,再回军营。 撩着车帘,在道路两旁张望,看到一家饭馆忙道:“杜剑,停下,就在这家吃中饭吧。” “是,主子。”杜剑将马车停在一旁,并没有下车,他得看着这些药材,以防万一。 “成,你看着马车,一会我让小二给你送饭菜出来。”孙君浩美滋滋说着,人就摇晃着折扇进去了。 他发束玉冠,俊美不凡,薄唇轻勾,穿着白色衣袍,勾勒出一身贵气,看着就给人感觉不凡。 孙君浩也是今日出来,才有机会稍微穿的好一些,在军营里天天穿着粗布料。 那些料子,简直能摩挲他细嫩的肌肤,让他浑身不舒服。 这军营里的日子还真是苦,他对张蔓儿佩服的无敌投递,真不愧是他的师父,吃的苦中苦,坑都不坑一声,不像他偶尔叫苦连天的。 中午可以饱餐一顿,孙君浩计划着大吃特吃。 至于他为何不去之前那一家,看起来上档次,食物也美味。 碰到那种蛮横的野蛮人,心里都有阴影了,哪还敢去? 正是午间用膳时,不大的饭馆里,人满为患,小二忙的不可开交,在堂里来回的奔跑。 孙君浩看了一眼菜单,将要点的菜都记下了,这才唤道:“小二,给我来三个菜,一碗鸡蛋汤,一碗红烧肉,一碗清蒸鱼。” 他的声音清朗,在这嘈杂的堂内,很有辨识度,对面桌的少年对他频频使出求救的目光。 孙君浩并没有理会,他现在满脑子想着饱餐一顿。 小二应了一声:“好咧,客官,请稍等。” 对面桌坐着的三人分别是一个壮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还一个俊俏的公子,给人感觉像是一家人,又不像是一家人。 要说被壮汉跟妇人围在中间的公子,长得那叫一个精致俊俏。 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银白色长袍,身上带着贵气,还有读书人的气质,眸子清澈,皮肤白皙,有着一副好相貌。 现在是战乱时期,每个人吃饭都很快速,哪会观察这一桌的人,有些不太寻常。 等待小二上菜的空档,上了年纪的妇人,暗中掐了少年一把,压低声音道:“老实点,敢耍什么花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边关小镇一带非常出名的拐子,专门做些皮肉勾当。 趁着兵荒马乱之际,物色俊俏的公子,小姑娘们,将其骗走,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家丁,或者是卖去青楼,换一笔钱财。 随着战争拉响,边关小镇的人是越来越稀少。 妇人跟汉子在街上晃悠了一上午,心想着都要收手去换一个地方,就被他们碰到这个极品货色。 看这俊俏的小脸蛋,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的大户千金,这样的极品,干一票,够一辈子花了。 两人这才铤而走险,干这最后一票。 等吃了午饭,找个马车离开这里,转身将这人给卖了,那就是一笔大钱。 第五百六十二章路见不平 被拐子拿着匕首抵在腰间,凤雨萱原本想大声求救的话,立马就卡在嗓子里。 声音怯生生的跟那壮汉求饶:“好汉,饶命,我错了,我保证不声张。” 或许是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壮汉放下了戒备。 他收走了匕首,还不忘恶狠狠的警告:“给我放老实点,若是不识相,老子一刀解决了你。” 一旁的妇人翻了个白眼,磕着瓜子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都快要打仗了。你看看这里面的人,外面的人,哪个不是行色匆匆的?谁会管这个闲事,倒是你若是不知趣的话,休怪我们直接杀了你。” 这等恶言相向,就不信这个姑娘不怕。 闻言,凤雨萱果然面露恐惧,她从小养在深宫里,不知外面人心险恶。 从宫里带着丫鬟溜出来,想要去军营里找皇帝侄子,谁能想到遇到这事。 都怪她,不该在路上看到躺在地上的可怜妇人就去施救。 结果丫鬟被杀,她被拐子带走,还要承受被贩卖的命运。 凤雨萱不是没把身份暴露过,好话说尽,摆出了公主身份。 谁知那两人张狂的很,说什么,若你是公主,我们就是皇帝跟皇太后。 如此大不敬的两人,等她成功逃出后,必将他们碎尸万段。 可眼下要如何逃走? 她扫了大堂一圈,均是低头猛吃饭的老百姓,根本没有人注意她这边的动静。 唯一靠谱的求救对象,就是隔桌的那位白衣公子。 偏偏那公子,只顾着品尝美味佳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冒着风险,使了好几下眼色,对方都没有朝她这边看,真是急死人了。 这时,小二端着热乎乎的饭菜上桌:“客官,三个菜上齐了,请慢用。” 这家饭馆炒的菜不错,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勾的原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就想大吃一顿,可此时心系逃跑的凤雨萱,却觉得食之无味,难以下咽。 壮汉显然饿了,吃相那叫一个难看,狼吞虎咽,嘴角处都挂着饭粒。 见凤雨萱的眼睛扫过来,瞪着眼珠子道:“看什么看,现在不吃,一会路上可别说饿。” 这话倒是提醒了凤雨萱,这不吃饱,怎么有力气跑路? 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看到这些家常小菜,倒也觉得香。 她拼命的往嘴里挤压食物,好让自己存点体力。 很快,桌上的三个菜,被几人扫荡的干干净净。 壮汉喊来小二结账,并问道:“小二,这哪里的马车多一些,我们要赶远路。” “客官要赶远路啊,得去前面那条街等,那里马车是最多。原本这条街也容易拦到马车,这不,快要打仗了,这条街变得十分冷清了。”小二热情道。 壮汉一副憨厚的老实样,再加上这妇人也背着包袱,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举家离开边关小镇的一家三口。 “谢谢了。”壮汉笑着道谢,就将这饭钱给了,还多了几个铜板算是给小二的辛苦费。 小二将多余的三个铜板往衣袖里装,咧嘴笑道:“好咧,那三位慢走。” 壮汉走在前面,妇人挽着凤雨萱的胳膊走在后面,眼看就要出门口了。 这时的凤雨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妇人的手,人就往孙君浩那边躲。 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时,大喊大叫起来:“公子,救命,这两个人我不认识,他们是拐子,拐子。” 妇人顿时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关键时刻敢跟她露这一手。 壮汉的脸立马黑沉一片,衣袖里的匕首就要滑落出去,被妇人顶了顶胳膊肘。 战乱之际,她就不信还有人敢管闲事。 她一张褶子脸,扯了个慈爱的笑道:“孩子啊,娘知道你病了,这脑子不清不楚的,这不举家带你去看病吗?” 见有些人循声看了过来,生怕被人看出破绽,那妇人接着道:“娘知道你爱读书,要考功名,这一次次的不高中,让你心灰意冷,这才导致了脑子不清楚。你放心,就算咱家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的病,孩子,你回来。” 孙君浩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状,对着妇人跟壮汉歉意的笑笑。 “原来你是读书人,怪不得看起来气质跟别人不同呢?话说,兄台,这考功名不中,想开一点,下次再考就是了,你看看你哥跟你娘,为了给你治病四处奔波,多可怜啊。” 孙君浩眸光闪过狡黠,话这般说着,手却是不动声色的抓住凤雨萱的胳膊往外带。 沉浸在跑路的凤雨萱,根本没领会他的别有深意,听到他这般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眼瞎选错了人,没想到这个看似精明的公子,如此蠢笨。 她咬咬牙,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公子,救救我,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壮汉气的想用破布堵住她的嘴,好在那个妇人是个见过场面的,说话有条不紊:“孩子,你乖啊,别给这个好心人添麻烦了,赶紧跟娘走吧。” 言外之意,这个小白脸也救不了你,你还得搭上一条人命。 “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孙君浩边说,身形缓缓倒退,拉着她退到了门口。 他朝杜剑使了个眼色,将抓着的人儿看着是往壮汉方向推,却在途中硬生生的拐了个弯,推着她往那辆马车飞去。 “快,带这公子上车。”孙君浩急道。 杜剑默契领会,抓着那人的胳膊往马车上带。 孙君浩人飞奔着马车过去,壮汉叫骂了一声,恼羞的抽出袖中匕首,往这边气急刺去。 “小心。” “小心。” 凤雨萱跟杜剑的声音同时响起。 凤雨萱花容失色的同时,就看见孙君浩身形一跃,脚尖在地上踩了几下,身轻如燕般的飞跃到马车上,还没坐稳就喊:“快走。” 杜剑立即反应过来,扯着缰绳驾了一声,马车快速行驶着,传来店小二气结的声音:“客官,你还没有结账呢?” 话音刚落,就见一粒东西,划破空气,直勾勾的打在店家的门上。 小二原先还以为是什么石子,凑过去一瞧是一两碎银,随即眉开眼笑。 再看刚才那两个被公子叫成拐子的村妇跟壮汉,见身份暴露,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众人嘀咕一声,这两人还真是坏人,好在有位公子仗义。 第五百六十三章成何体统 马车疾力奔跑,车厢里塞满了药材。 杜剑驾着马车,孙君浩跟她只能坐在车帘口。 对他来说,那两个功夫平平的人,哪是他的对手,要想处理易如反掌。 以他从前的性格,要救人直接在饭馆里和人干架了。 但跟着张蔓儿这么久,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这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干嘛动用武力? 像这样,使一点小手段,不伤一丝一毫的就把人给救出来了,不是挺好的? 脑子是个好东西,他也有。 孙君浩沉思时,凤雨萱一双水亮的眸子直勾勾的打量他。 这个男人长得可真好看,狭长的桃花眼,英挺的眉,小麦色的肌肤,削薄的唇。 想起他刚才耍人的样子,特别的邪气,还带着一丝捉弄人的搞怪。 这个男人不简单呢? 沉思中的孙君浩察觉到一道视线在他身上,流连忘返。 他没有直视她,只是翘着嘴角,痞痞道:“看够了吗?” 说着,他突然转过身来,盯着凤雨萱,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别这么看着我,我对男人没兴趣。” 凤雨萱被他这直白的话,闹了个大红脸,跳跃的小火苗一下就烧到她的脖子根。 这人笑起来眉眼弯弯,带着邪魅,虽说救了她一命,但也太无礼了。 想也不想的,凤雨萱脱口而出道:“放肆。” 孙君浩愣了愣,不知道她玩哪一出? 这救了人,连句谢谢都没有,直接惹的他喊:“停车。” 车厢里原本就挤,若是少一个人,空间也会大些。 凤雨萱见车子停了下来,撩开车帘看了一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好像在荒郊野外。 “你干什么?好好的停什么车?” 该不是要把她丢下吧?她身无分文,独自一人,万一再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想到这,她有些后悔刚才的鲁莽行为,想跟这公子道歉,但转念一想,自己堂堂公主,能救她是这人福气。 “当然是让你下车了。”孙君浩挑着眉头好笑道:“我救了一只白眼狼,连句谢谢都没有,我只能丢下你了。再说我们是去军营,跟你肯定不同路,就此分道扬镳,你好自为之。” 一听他们也去军营,凤雨萱眸光发亮,这不正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见他撩下了车帘,她急急道:“别丢下我,带我去军营。我去军营看望我侄……哥哥。” 生怕被人丢下, 她死死抓着车厢口,极力不放。 “这么巧?也去军营?你没骗我?”孙君浩耸耸肩,表示怀疑。 凤雨萱耐住性子,此时不是在宫里,还是要把公主脾气收敛起来。 孙君浩对她来说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她不敢丢失。 “真的,你就顺带我一程吧。”凤雨萱语气都变得娇嗔,颇有些撒娇意味。 但看在孙君浩眼里,一个大男人撒娇,让他鸡皮疙瘩不由的一抖。 “咦,好冷。” “是啊,好冷,你就带我去军营吧?”凤雨萱眨巴着大眼睛道,她这副扮可怜的样子,在宫里可吃的开了。 原以为孙君浩会拉她一把,可出乎意料的,那双长得骨节分明,纤细的双手直直扳开她抓着车厢的手。 待挣脱她的束缚后,孙君浩就跟杜剑打眼色,驾的一声,马车缓缓消失在凤雨萱的视线里。 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但足够让人追不上。 看着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孙君浩得意的翘着嘴角:“我不会再多管闲事的,你自求多福吧,若是去军营的话,走路两个时辰能到。” 从边关小镇出来的这条官道,没有分叉路,一直往前到头就是军营。 “你混蛋,混蛋,等等我。”某人在原地跺脚。 看着这抹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孙君浩哼着小曲,惬意的靠在马车里。 那人腾出的这个空间,足够他舒舒服服的躺着。 他都已经救人一回了,这剩下的路只能让她自己走了。 再说了,军营不是那么好进的,出去时两个人,回来三个人,指不定要盘查一番。 非亲非故的,他干嘛冒这个险。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了军营,守门的士兵例行检查了一番,顺利放行。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队载着满当当军粮的马车驶入了军营,在进行盘查。 其中的一辆马车上,一个纤细的身影靠着军粮直喘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孙君浩半路抛下的凤雨萱。 她在路上走了半个时辰的路,走得脚上都要起泡了,才看到有军队押着军粮去军营。 定睛一望领头的人,正是雷将军,这才挥手拦车。 还好半路遇到个熟人,要不然她怎么去军营都不知。 那个敢将她半路丢下的小子,别让她看到,不然要他好看。 在她神游状态中,马车经过了盘查,抵达戒备森严的军营。 雷副将翻身下马,恭敬的走到凤雨萱跟前道:“九公主,军营到了。” “咳咳,雷将军,在外记得叫我十一王爷。”凤雨萱眨巴着眼睛,立即纠正道。 军营不得女人进入,他这么呼唤九公主,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是女的,还是皇家之人。 若是让皇帝侄子知道了,岂不是让他为难? 这要进军营,就借着十一王爷的名号,进入混混了。 雷副将自知失言,慌忙道歉:“公……十一王爷请进。” 心想着,又一个女人进了军营,真是胡闹。 凤雨萱不知他的想法,轻哼了一声,就大摇大摆的往军营里走去。 一双水眸东张西望着,脑海里闪现着那张俊朗的脸,炫目的桃花眼,以及将她半路丢下的不仗义行为。 若是看到了那小子,一定要他好看。 士兵领着凤雨萱来到主帐篷里,两姑侄相见。 外面正是晚霞漫天,夕阳西下,士兵们正忙着将运进来的粮食囤积起来,应付即将开打的战役。 营帐里一片安静,皇帝定睛望了面前的人儿几眼,才认出这是他的九姑姑。 放下批阅的军情,揉着眉心道:“九姑姑,你怎么进来了,还穿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第五百六十四章接风洗尘 站在皇帝面前的九姑姑,穿着银白色的丝质长袍,腰系一根白玉带,满头发髻束在玉冠中,俨然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 看习惯了她的女装,乍然一看她变身为俊俏的公子哥,眉目俊秀,身材欣长,着实养眼。 对凤雨萱来说,终于抵达了军营,这种感觉就好像冒险了一圈,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皇宫外面的世界,果然天高地阔,天蓝水清。 见皇帝紧绷着一张黑脸,她眨巴着大眼睛,睫毛上下翻飞,充满狡黠,嘿嘿笑着:“好了,皇帝侄子,你别生气了,我混进来时,谁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对外称是十一王爷。你都御驾亲征了,身为姑姑的我,为何不能来呢?” 她来军营的目的,就是想要跟皇帝并肩作战,杀杀那蛮夷王的威风。 什么人,当众拒绝了两位公主也就算了,还看上一个什么男子。 又说那男子已经娶妻,取消这次的和亲,要两国正式交战。 打就打,谁怕谁,布这么多的迷阵做什么?不就是想引开视线吗? 狡猾的蛮夷人,她一定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皇帝闻言头疼的扶额,连在她面前都懒得伪装了。 两人虽是姑侄,但年岁上,皇帝还要大两岁。 从小两人是一起玩到大的,九公主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跟他分享,因此姑侄两人的感情十分要好。 当初要和亲,他也是百般不舍,但为了和平,只好忍痛割爱,谁知到头来却被蛮夷王摆了一道。 皇帝扫了她一眼,语气无奈道:“九姑姑,这里是军营重地,岂能容你胡闹?你不知军营里不准女子出入吗?再说,朕御驾亲征,是有一身武艺,你呢?除了会骑马,会什么功夫?别在这添乱,听话,赶紧回宫。” 他一副哄孩子的语气,让凤雨萱翻了个白眼。 她撇了撇嘴,心想,这好不容易混出了宫,她怎么会轻易回去? 就算不能上战场撕敌,在这军营里见见世面也好,回去后也好有话题跟那些妃子吹一吹。 “皇帝侄子,你就别担心我的安全了,我既然能从宫里来到这军营,就证明我有过人之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忽略了在途中遇到的惊险,在人前表现出一副了不得的样子。 皇帝头疼道:“姑姑,你都十八了,还这么任性妄为,寻常女子若是到了你这个年纪,必定是在深宅大院里,相夫教子。” 这个姑姑在皇宫里也是不安分,早早嫁人才是。 “嗯,所以呢,等你打仗时,我必定离开军营。我来这里晃晃,一来是为了看看你,二来看看会不会遇上意中人。”凤雨萱小脸绯红,羞答答道,往日任性的模样变成了温柔似水。 她只能用这个借口堵住皇帝的嘴了。 果然,皇帝阴沉的脸色敛去了不少,往一旁的座椅走去:“姑姑,这一路赶过来,累了吧,快坐下歇息,一会朕让人上山打些野物,算是给你接风洗尘。姑姑放心,若此次大盛国打了胜仗,那朕就亲自为姑姑挑一门好亲事。” 当初九姑姑为了两国和平,二话不说愿意和亲,这让皇帝感动了很久。 嫁不了蛮夷王更好,他势必要给她指一门好亲事。 九公主听到他这么说,忙咧嘴笑道:“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呢,比较喜欢武将,看看这次打仗有没有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 皇帝点头:“自然是有的,这次参军的人非常多,有很多人才,到时举行庆功宴,随姑姑任意挑选。” 这几批的参军人士,像薛川,连铁生等人表现均是不错,长得也都是一表人才。 凤雨萱抿唇笑道:“皇帝侄子亲自出马,自然非同凡响,这鼓舞了士气,这仗就胜利了一半。” 等这次胜仗过后,她也得为终身大事考虑了。 皇帝道:“那是,朕可是真龙,还镇不住这些小怪吗?” 上回为何战争失败,经过他反复的盘查之后,有了新发现。 军营中出了内奸,这个内奸还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将作战计划透露给了敌军,这才让大盛输的一败涂地。 这次的作战计划,由他亲自把关。 计划是计划,等战争一旦爆发,随时都能改变作战计划,这样就防止了内贼。 夜幕降临,羹火旁,野味飘香,美酒四溢。 皇帝以及九公主和各位将领们席地而坐,围着篝火,为十一王爷接风洗尘。 这些翻烤的猎物,都是皇帝派人去附近的山上打猎而来的。 一个时辰的收获,有十来只野鸡,野兔,还有一头野猪等等。 经过士兵们将这些猎物一番洗剥之后,野鸡,野兔,还有一头硕大的野猪,一分为二的架在火上翻烤。 香气阵阵扑面而来,往四面八方传递,闻到这些美味只有精兵营的人,这边的普通营区只能流口水,眼馋的份。 张蔓儿跟孙君浩已吃了晚饭,正推着手推车将这些金疮药发放到精兵营区内。 每个营帐内,都会发放合适的数量。 金疮药这东西,士兵们都会用,伤口流血时,洒在伤口上就很快止血。 这两天要打仗了,军营里的一切事物准备齐全,军粮到位,鸭绒褂子到位,还有这金疮药也要发到位。 这次大盛准备的妥妥当当,势必要将蛮夷小国打的落花流水。 师徒两人在一顶顶帐篷之间穿梭,走到营帐中间位置时,看到一堆熊熊燃烧的羹火。 十几个人围在火堆旁,翻烤着野味。 张蔓儿的视线随意一扫,就能从这么多人中,轻易的看到了薛川。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就一发不可收拾,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只能看的到对方,空气中充满着爱的甜蜜。 雷副将眼神犀利,注意到两夫妻这短暂的一瞥,更加断定这两人是认识的。 而且两人的目光带着缠绵之意,分明就是男女之情。 这个张蔓儿好大的胆子,敢女扮男装入军营,等抓到她的把柄,连带着薛川一起踹出去,来个一箭双雕。 他派出的小兵,去糟蹋张蔓儿,过了一天连点动静都没。 一会他得寻过去问问,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第五百六十五章初吻 凤雨萱喝着醇香的美酒,吃着烤的酥香金黄的山鸡,好吃的她都要吞掉舌头了。 烤山鸡她还是头一回吃的,这野味的味道如此之好,细细咀嚼,肉质鲜美,很有嚼劲。 还有烤野兔,烤野猪的肉质都十分的浓郁,吃完之后还能在唇齿间留香。 在深宫大院长大的公主,自然没有吃过野物,凤雨萱只觉得今晚的美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合。 她吃的津津有味,满嘴都是油,刚想唤个人拿块湿手帕给她,就看到推着车一晃而过的两个身影。 其中一道欣长的身影哪怕是换了衣裳,她也能很快认出来,是孙君浩。 九公主还不知道他名字,只得轻唤:“喂,说你呢,就是你,那个穿白色衣裳的男人,去给本王拿一块湿布巾过来,擦擦手。” 孙君浩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张蔓儿被本王两字炸的耳朵激灵,顺着王爷的视线定格,发觉对方叫的是孙君浩。 立马用胳膊肘顶了顶他道:“君浩,十一王爷叫你,赶紧送湿布巾去。” 十一王爷来军中的消息,傍晚就在军营里传开了。 这个自称本王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孙君浩停下脚步,斜眼扫过去,狭长眸子对上某人嘚瑟的大眼时,心里咯噔一声脆响。 像是冬天结冰的河面,被一块石头重重砸落,立马裂成无数条细缝。 眯着眸,不可置信的多看了几眼,还夸张的揉了揉眼睛,确定是下午那个被他半路丢下的小子。 “他他他,怎么在这?”孙君浩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十一王爷?死了,死了。 原来人家是王爷,怪不得这人很狂妄,无理取闹,谁让人家有这个资本。 但好歹他也救了她一命,如此的恩将仇报,就是想用权势压人? “怎么?君浩,你们认识?”见他发愣,张蔓儿忙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 就见孙君浩回过神来,远远应了一声:“王爷请稍等,小的这就去拿湿布巾。” 王爷发话,他哪敢不从。 很快,孙君浩就去河边打了一桶水,将随身携带的丝帕浸湿后,给那九公主奉上。 看着如此低眉顺眼的男子,九公主到有些不习惯了。 这些势力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后,对她就毕恭毕敬的,不知道她身份时,那些拐子还想拐卖她。 那两个拐子的样貌,她还记在脑子里,等她回宫后,让画师描绘出来,就立马通缉了。 得罪了她九公主,必定让那两个人生不如死。 还有眼前这个男人也是,敢将她半路丢下,就等着被她好好修理一番吧。 九公主吃东西的期间,就指挥着孙君浩做这做那。 一会让他拧湿毛巾给她擦手指,一会让他翻烤野味,将野鸡撕成一块块的喂到她嘴里。 酒没了,示意孙君浩倒酒。 酒过三巡,篝火接风宴终于落下帷幕,九公主又命令孙君浩送她回营帐。 她的营帐是独立的一间小型帐篷,是皇帝特意拨给她的住的,里面洗漱用具,棉被,木床,一应齐全。 她的酒量其实挺好的,今晚虽高兴多喝了几杯,但也不至于醉。 这会有意折磨孙君浩,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胳膊上,让全身的重量都倾向他这边。 孙君浩心里叫苦连天,面上不敢懈怠,谁让这是王爷呢? 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放置肩膀上,一手圈住她的腰,费力的将她扶进营帐里。 木板搭建的简易行军床上,孙君浩刚将人放下,就被她扯了一下。 脚下一个没踩稳,直直扑在了她身上。 听到闷哼一声,唇上不知碰到什么了,软软的,湿漉漉的。 等孙君浩反应过来,定睛一望,就瞧见被压在身下的“男人”,一张白皙的脸,红成一片,眉如远黛,小巧的鼻子,那双因为惊愣而瞪大的眼睛,更显得水灵灵的,清澈的很。 仔细看“他”长得还挺精致的,细腻的皮肤,长长的睫毛,美的不像一个男人。 “你还不起开。”伴随着这道恼怒的声音,啪的一个巴掌,利落的甩在孙君浩的脸颊上。 “你……”孙君浩撑着木床跳起来,稍稍回神,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嘴巴为何会有湿润感。 原来是刚才的不小心中,亲到了对方的唇上。 啊,呸呸呸,这可是他的初吻,却是给了一个“男人。” 苍天啊,大地啊,不带这样耍人的。 对于他这般生无可恋的反应,凤雨萱比他反应更加激烈。 她忙用衣袖,使劲擦拭着红润的唇瓣,脸红的像红苹果。 可恶,她的初吻,就被这样被一个登徒子给夺去了。 跟她想象中的,花前月下,跟心爱的男人,亲亲我我的情景完全不同。 “你混蛋。”她又气又恼道,身为公主,根本没有男人敢靠近她。 可这人倒好,不仅丢她在半路,还夺了她的吻。 这个梁子结大了。 孙君浩脸色一黑,气的肝都在打颤了。 好心没好报,救了一只白眼狼,损失了他的初吻,他也很吃亏的好不好。 明明是件很恶寒的事,但回想刚才那柔软的触觉,馨香的甜味,却是让他讨厌不起来,他真是梦魇了。 “你气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折腾我?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恩将仇报,白眼狼。” 孙君浩想着被使唤了一晚上,不由的气结。 转瞬一想,他对一个小王爷这般大呼小叫的,会不会被处罚? 那又如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无法改口了。 “你,你出去。”凤雨萱又气又恼,小脸滚烫的可以煮熟一个鸡蛋。 张了张嘴,也想不到合适的反驳,就气呼呼的吐出这句话。 “出去就出去,谁稀罕伺候你,白眼狼。”孙君浩冷哼了一声,十分不屑道。 他长了一张妖孽的脸,恼怒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凤雨萱看着他的脸出神,这个小子,若嘴巴不那么欠,人好像也不赖。 回想刚才那个意外的吻,他的薄唇有些冰,但却她感到一阵酥麻。 其实那种感觉也不赖,只不过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轻薄,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她不爽。 第五百六十六章军令集合 苍茫的月色下,北风呼呼的吹着。 远处的一顶顶帐篷就像无数的小蘑菇,在月华下,披上了一层银纱。 晚风轻拂着张蔓儿的脸颊,她的眸子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安静,跟夜色融成一体,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没发现这帐篷外还坐着一个人。 “师父,你还没睡?”伴随着轻缓的脚步声,孙君浩欣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白色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越发显得男子俊华好看。 夜深了,整个营区都陷入了沉睡,两人的说话声显得格外响亮。 “我在等你。”张蔓儿裹紧披风,眼神瞥了几下身旁的稻草堆,示意他坐过来聊几句。 孙君浩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问题。 今晚上他被小王爷使唤得团团转,只要不眼瞎的人都看出了名堂,更何况是关心他的师父。 他邹巴巴着一张脸,老实交代道:“师父,是想问我怎么跟小王爷认识的吧?事情是这样的……” 孙君浩就将今日如何从拐子手里将她救出,又在去军营的路上将她放下,各走各的。 谁知她也是去军营,并且身份不凡。 张蔓儿恍然大悟,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小插曲,怪不得这两人一见面,就跟点燃的炮仗一般,谁也不让谁。 那小王爷一看就很任性,是个被宠坏的皇孙贵族,孙君浩丢她在半路,怕是要引她记恨了。 对这些人来说,你救了她的命,是你的福气。 你半路丢下她,就是你的劫难了。 “你自己当心点,这身份有别,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张蔓儿微勾起嘴角,语气蕴含着关心。 她的身份暴露了,以后也不知能否保护好他。 若孙君浩跟小王爷的关系搞僵,对他实属不利。 在皇孙贵族跟前,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唯有妥协,听从。 “师父,我知道了。”孙君浩见她神色凝重,再回想自己在小王爷面前大呼小叫的。 以她那计较的性子,哪天惹出祸端来也说不定。 还是像师父说的,在军营里谨言慎行,跟这些贵族们保持距离,就怕哪一天祸从天降。 “行了,早点休息吧。”张蔓儿缓缓起身,理了理披风,掀开门帐进去,孙君浩随后跟上。 一夜好梦,次日早晨,细碎的阳光,稀稀疏疏的洒进营帐里。 时辰尚早,但耳边已经听到雄赳赳气昂昂的声音,所有的士兵都在集合,喊着口号。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如响雷一记记重重劈来,让人根本无法再睡个回笼觉。 很快,帐篷里就进了人,孙君浩跟杜剑,还有芦苇匆匆而来道。 “师父,赶紧起来,左军医叫集合了。” “什么集合,听起来怪让人紧张的。”张蔓儿说着,人却麻利的穿上外衫。 每天晚上她都是合衣躺下的,这会起来只需穿件鸭绒背心,再套件外衫即可。 “师父,要打仗了,蛮夷小国已朝这边进攻了。大盛国在两军交界的区域埋下了不少陷阱,通过层层阻碍,蛮夷攻打进来,最快明早会被攻破。”孙君浩火急火燎的讲述着刚听到的军情。 “这么快。”张蔓儿咋舌。 这几天老听士兵们把打仗挂在嘴边,大盛准备的很充分,粮草,药材均已准备妥当,就等着敌人进攻,这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倒是好奇,那个生性狡猾,野心巨大,一心想要一统天下的蛮夷王,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一次,两国的皇帝都会御驾亲征,看来战火连天,血战沙场是少不了了。 一个多月的精心准备,成败在此一举。赢了可以守住大盛,输了就要沦为阶下囚。 “师父,先别问这么多了,赶紧跟我走吧。”孙君浩打断她的沉思,拉着她快速去了军医的营帐里。 营帐里来了好多军医,师徒两人姗姗来迟。 左军医一如既往的打扮,灰色衣衫,头戴同色系方巾,一张被岁月侵袭的褶子脸,这会紧绷着。 看到师徒两人,皱着眉头,声音严肃道:“来的那么晚,就等你们了。” 要打仗了,这些人还有闲心睡懒觉,心到底有多大? “左军医早。”师父两人默契的异口同声道,对于他那紧绷的一张脸,佯装没看到。 在这军中,左军医德高望重,年纪四十多,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上位者的气势。 其他军医看了师徒两人一眼,也并未指责什么。 明天就要打仗了,阴阳相隔还不一定,刻薄的话都不用说了,大家珍惜这最后的相处时光吧。 “嘘,赶紧站好,左军医要训话了。”一旁的小六扯了扯孙君浩,示意他别东张西望了,没看到左军医的脸色黑的可以滴水了吗? 待周围安静下来,几名军医都笔直的站立,这跟白杨一般的站姿,不比那些当士兵的差。 左军医背着手,在营帐里来回踱步:“想必你们都听到消息了,蛮夷军已往这边进攻了,算算时间明早会攻进来。明个一天我们军医都守在各个区域的营帐里,准备救治伤员。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大家一定要手脚利索,争取多救治一些人。” 左军医激慷昂扬的说着,到时场面会混乱,还请大家一定要稳定住心神,救治伤员。 偌大的营帐里,所有的军医都认真聆听着,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严肃。 此刻的训练场上,亦是如此。 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尽头。 五万大军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光是那人数就有气吞山河的架势。 前排是一群将领们,站在中间训话的正是身穿金色铠甲,头戴盔帽的皇帝。 经过这几天跟将领们的商议,皇帝心中已有一个完整的对策。 将瓮中捉鳖这个计策发挥的淋漓尽致,根据平地的优势,挖了不少陷阱,又派出一千多名弓箭手在半山腰处埋伏。 剩下的人分成十来个小队,由各自的将领们带着从四面八方围剿。 剩下的三万多兵马,由皇帝亲自带领,冲锋陷阵。 第五百六十七章即将开战 “五万士兵听令,在这个战场上,不管生死存亡,任何的危难,朕与你们同在。这次大盛军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地形的平坦适合瓮中捉鳖,周密的计划已经部署下去,确保万无一失。 士兵们你们不用害怕,在朕的带领下,勇往直前即可。这次战役结束,有勇有谋的将军们,都将会得到奖赏。 不管你从前是一介草民,还是身居要职。能否加官进爵,就看这场战了。 若战役途中有人逃跑,或者跟蛮夷敌军私通,一律按军法处置,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皇帝洪亮有力的声音,滔滔不绝的给所有士兵打了鸡血。 效果还不错,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的都是激慷昂扬,要跟敌军一较高下的热血。 雷副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皇帝说的那些布蜀,之前都没有跟将领们商议过。 分明早就想好了对策,现在才去宣布,就是防止有人给敌军送情报。 李将军带头,挥舞着拳头,带领着五万精兵齐刷刷的跪下,口里高喊着:“皇上威武,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万岁。” 从几万人口中喊出来的声音,地震山摇,都能响彻到很远的地方去。 张蔓儿若不是当场听到,根本感受不到这种热血沸腾的气氛。 这一天,军营里明显发生了变化,跟平时不同。 主营帐里,皇帝跟众将领们商议了很久。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了,张蔓儿毫无睡意,在每个帐篷外来回穿梭。 突然一双无形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往一个角落里拖去。 脑海里瞬间想起那次差点被侮辱的情景,正当张蔓儿要对着这双手狠狠咬一口时,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蔓儿,是我。” 身子被他板正过来,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张蔓儿气恼的捶打他的胸膛。 抖着声音道:“你要吓死我了。” 身处的环境还是那个乱石堆旁,周围不似之前那般寂静,夜里巡逻的士兵来来回回走动,就连今晚的夜色都变得无比沉重。 “蔓儿,明日就要打仗了,有些事想跟你说说。”顺便见你一面,卡在薛川的喉咙里。 这样的丧气话,他不想说,以免影响双方心情。 他一贯的冷硬脸庞,这会在她面前更甚,双眸似蕴藏着一口古井,幽深的光芒,让人看不清眸中的复杂情绪。 张蔓儿看了看不远处的火把,将夜色照亮的通明。 两人站在这里,有乱石挡住,倒是不会被人发现。 “明天就要打仗了,你不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张蔓儿嗔了他一眼。 有什么话不能等战争结束了再说?非要用这种惊险的方式,拉她出来? 薛川凝视着她,璀璨的眸子,能将她整个人吸附进去,声音带着凉意,又有些缠绵意味:“见你一面,就能让我养足精神。” 若是不跟她好好告个别,怕是明天上战场都会心里惦记着。 这等情话他也是说溜了,偏偏从他嘴里出来,显得一本正经。 “好了,有什么话快说吧,此地不宜久留。”张蔓儿娇嗔道:“你答应我的,上了战场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可不能失言,还有护身符要一直带着,不能丢。” 听着她一股脑的关心,薛川眉目舒展,一双眼睛灿若星辰,低着头亲吻她的额头,笑道:“我知道了。” “别光知道,要做到。”张蔓儿瞪他,眉眼之间都带着花朵般的娇艳,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神荡漾。 有这么好的媳妇在,他怎么舍得死。 但现在不是情意绵绵时,薛川很有分寸的将他想要说的话,一次性说出来:“媳妇,那个欺负你的士兵,我已经查出来了,是有人授意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用你来对付我。 那人是李将军手下的,性子急躁,又是个好色之徒,被人一撩拨,就轻易被人利用了去。对方没想到的是,你看着娇弱,实则无比强悍,把人给一刀解决了。” 张蔓儿神色凝重,恍然点头:“这是一记借刀杀人,对方想让你跟李将军不合,那你知道主谋是谁吗?” “这并不难查,那两个士兵死后,就有人过来打听,顺着那条线查到是雷副将。” “是他?你跟他有过节?” 张蔓儿闻言,脑子里立马勾勒出雷副将的面容,铜铃般的大眼,一脸的络腮胡,身形魁梧。 光看那个人的眼神,就不难看出此人很有城府,很有野心。 他身上那种自带的气场,一看就是在军中混迹多年而形成的。 此人在军营里面挺有威严的,人人都称是雷将军,不知怎么就被降职了,那薛川是怎么跟他杠上的? 面对张蔓儿眸中闪烁的疑惑,薛川将两人之间的过节,简单阐述了一遍。 雷副将这个人,喜欢以权势压人,滥杀士兵,又沉迷温柔乡,对军中士兵的训练不亲力亲为,都是交给他手底下的那些副将。 “这个雷副将不止咱们表面看的那么简单。蔓儿,你还记得你给我出过主意吗?我从手底下的人挑了几个身手敏捷,心思玲珑的精兵去了敌军阵营。好几个都被发现,当场被杀,只有一个活命的。那个活命的精兵发现雷副将的亲信随意出入敌军阵营。”薛川道。 天,这信息量太大。 张蔓儿听了这番话,眸子瞪的大大:“你是说雷副将跟敌军勾结?” 没想到看似戒备森严的大盛军营,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藏了奸细。 上次战争失败的原因,听人说了,是大盛的作战计划被敌军知晓,破解,因此落得一个惨败下场。 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雷副将搞的鬼?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通敌卖国,当卖国贼,这后果有多严重,他不知吗? 薛川派去的人,虽没能成功混进敌军里,但意外获得这个消息,也算是意外之喜。 “很显然这就是事实,可惜,这没有证据。我会继续盯着雷副将,从他身上一定会有别的发现。”薛川有预感。 这个在军中屹立不倒的关键人物,会扯出一个巨大的阴谋,但眼下顾不得许多,先应战要紧。 他找张蔓儿说这些话的原因,希望她多提防雷副将。 第五百六十八章擒贼先擒王 张蔓儿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雷副将这个人果然阴险狡诈,没有确切的证据,不会有人相信我们的。他找人识破我身份,明明失败了,却还是纹丝不动,可见此人心思颇重,薛川,你可要小心。” 现在是大盛士兵一致对敌时,没有人会有这个心思去处理这些军营内部问题。 唯有打了胜仗,才有机会清理这些毒瘤。 “蔓儿,你放心,他现在还不敢对我如何?最主要的是把眼前这关给过了。”薛川指的是这场仗。 “好,我这边也知道是谁要对付我,我会有所防范的,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张蔓儿催促道。 “还有一件事。”薛川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深情凝望着她。 “什么?”某人一头雾水。 “就是……”薛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薄唇吐出两个字,像在卖关子。 瞧着张蔓儿眨巴着眼睛,眸光亮晶晶的看着他,薛川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悸动,猛地捧住她的脸颊,唇舌压了下来,给了她一个窒息的热吻。 一吻完毕,两人就此告别。 今晚的夜似乎很漫长,张蔓儿翻来覆去躺在被窝里睡不着,直到天灰蒙蒙亮时。 原本安静的军营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号角声。 号角声急促的很,一声一声猛烈响彻着,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震耳欲聋。 “蛮夷军杀过来了。” “所有军医,赶紧准备好,在营帐里待命。” “选两个身手敏捷的军医上战场,救治伤员。” 伴随着营帐外面呼天抢地的声音,谁还能躺的下去? 军医们悉悉索索的快速起床,火急火燎的去了左军医的营帐里汇合。 士兵们气势浩荡的在各自将领们的带领下,分成十几队,按原先的计划,进行四面八方的围剿。 陷阱被破,埋伏在半山腰处的弓箭手,箭如雨下,一下就杀了不少的蛮夷士兵。 战场上如何杀敌,张蔓儿看不到,她所处的营帐里,此刻氛围凝重。 左军营神情严肃,发布着命令:“你,小六,守在精兵营帐的帐篷里,等着救治伤员。” “你们两个守在普通营区的帐篷里,救治伤员。” “你们两个在营帐中到处巡逻,看到伤员立马施救。” “最后的两个人,张蔓儿跟孙君浩各自带着随从,去战场上救治伤员。至于老夫会带着鲁达,跟着皇帝走,随时关注皇帝的安危。” 左军医当机立断,快速分配好了任务。 那些分到任务的军医,相互对视了一眼,就立即分开行动了。 孙君浩一脸的茫然,对于这临时的更改,不解反驳:“左军医,昨日不是安排好了任务,今日怎么又变卦了?” 不是说了军医都守在营帐里等待伤员即可,怎么现在要冲去战场了。 对于他的询问,左军医显然有些不耐烦:“行军打仗的计策还经常变动,更何况我们这些军医?现在情况临时有异,蛮夷国这么早就突破重围,杀了进来,情况不太妙,战场上死伤很多,必须立马施救。 要不是我看你们两人机灵,医术高明,也不会安排你们去战场。行了,情况不多说,既然来当军医,就应该有将生死置身事外的觉悟,你们若是想临阵脱逃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在战场上。” 这话虽然难听,但无非就是目前的局势。 张蔓儿扯了扯孙君浩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了。 “君浩,你要保重,或许咱们的师徒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张蔓儿虽有些伤感,但眸中的坚定异常。 她自然不会临时退缩,现在丑话说在前头,万一两人阴阳相隔,就当是最后的诀别。 “师父,你别说丧气话,我们一定都会没事的。我还等着娶媳妇,让你帮忙把关呢?你可不能食言。”孙君浩弯着嘴角打趣着,语气轻松缓解了张蔓儿心头的紧张。 但他那双灼灼的桃花眼,泛着泪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这还是张蔓儿第一次看到他伤感,两人心里都充满着依依不舍,这是到了生死诀别的时刻。 “嗯,我答应你。行了,赶紧准备一下,上战场。”张蔓儿急促的说着,人就出了帐篷。 她怕再耽搁一会,会先死在左军医那要杀人的目光下。 张蔓儿身上背着布包,里面装满了绷带,金疮药,解毒丸,还有一些其他的药。 这样大容量的布包,她缝制了四个。 现在他们一行人都各自带好所需的药品,跟孙君浩分开两路在领路士兵的带领下,往战场上冲刺。 蛮夷小国冲进包围圈时,已有不少的伤亡。 据那些士兵的最新说法,蛮翼已经损失了一万多的兵马。 而大盛这边才损失了一千多人,头阵打的非常漂亮,接下来就是持久的较量了。 两军交接处,火光冲天,厮杀声震天,无数的兵马齐齐在平地上奔跑,那震动不亚于地震。 亲临战场的张蔓儿才知道战争的残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转瞬即逝,一个个昨天还说笑的士兵们在身旁倒下。 芦苇护着张蔓儿,杀掉偶尔蒙混过来的敌军。 张蔓儿此刻忙的不可开交,在战场上来回奔波,只要有士兵倒下,她就会立马冲过去,快速的检查是否还能存活。 对于能活下来的士兵,就手脚麻利的包扎。 很快,接触的士兵多了,张蔓儿身上的衣裳染红了鲜血,让人看了十分触目惊心。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自己的血呢? 眼前火花四溅,血肉横飞。 耳边,兵器的碰撞声不断。 无数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变成尸体,倒在一堆。 张蔓儿顾不得哀嚎,赶紧往下一个需要施救的士兵跑去。 战场上奋力厮杀的十来个队伍中,薛川所带领的精兵,冲在前头。 他安排有序,让精兵中的佼佼者在周围加持,很快杀出一条血路。 薛川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到两军奋力厮杀,混迹在千军万马中,有个银白色的身影,斜长的眉,深邃立体的五官,杀红眼的一双血眸。 是蛮夷王。 第五百六十九章战场厮杀 这些将领们是看过蛮夷王的画像的,再加上蛮翼五官长得十分有特色,在一群骑着高头大马,厮杀的将领中很有辨识度。 他双眸一眯,迸发出危险冷冽的光芒,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中快速形成。 擒贼要擒王。 看着节节后退的蛮夷军,薛川挥舞着手上的钢刀,带领着手下的精兵冲过去。 厉声嘶吼:“杀啊,冲啊,将士们,蛮夷小国欺人太甚,想欺辱我们泱泱大国,我们势必要将这些无耻小徒赶出大盛。现在蛮夷王就在对面,所有人听令,掩护我,擒拿了那蛮夷王。” 只要这蛮夷王成了阶下囚,对方群龙无首,直接战败。 “大盛威武,擒拿蛮夷王。” “大盛威武,将这些无耻小徒杀的片甲不留。”士兵们士气高涨,声音齐齐洪亮道。 奋力厮杀中,喊声震天,在薛川的带领下,精兵们越战越勇,直往蛮夷王所在的地方冲刺。 薛川那股不怕死的劲头,遇神杀神,勇往直前的冲刺架势,鼓舞了士兵,手底下的精兵,奇迹般的杀入了蛮翼军中。 “杀啊。”薛川杀红了眼,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在手底下精兵开出的血路中,闯了进去,跟蛮翼对杀起来。 大盛的这些将领们,蛮翼多半是知道深浅的。 但面前这个有着刚毅面容,深邃双眸,泛着杀气的男子冲了进来,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穿着银色的盔甲,从那战袍上看,像是副将职位。 什么时候大盛的军营里出了这样一匹黑马?有勇有谋,不怕死的,想擒拿了他。 火花四溅,战马上两人的钢刀碰撞出激烈火花。 两人硬打的实力不分上下,但蛮翼胜在内功雄厚,还会轻功。 这边在激烈的厮杀中,那边的张蔓儿不停的救治伤员中。 她累的额头都布满了汗珠,也顾不得擦汗,这来回跑了太多路,双脚沉重的就跟灌了铅一般。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吼吼的冲了过来:“不好了,张军医,薛副将深受重伤,请赶紧过去施救。” 张蔓儿原本累的都快没气了,猛然一听到薛副将这个名字,就好像被雷电劈中。 身形晃了晃,抓住小兵的手,激动的问:“你说什么?他受重伤了?你口中的薛副将是薛川吗?” 小兵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语气带着不耐道:“军中副将就一个姓薛的,你说不是薛川还有谁呢?我说张军医你问那么多作甚?到底救不救人?” “救,自然救,烦请赶紧带路。”张蔓儿焦急道。 她这一刻被小兵说的薛川受伤消息给震惊住了,以至于没有多加思考,也没有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在小兵的带领下,急冲冲的往薛川方向赶去。 薛川手中的钢刀绚出绚烂的花火,他知道轻功不如对方,就扬长避短。 就靠硬打,将蛮翼王缠住,面对他的攻击时,薛川身形灵活的躲避。 他打了这个头阵,拖延了时间,皇帝带兵齐齐往这边赶来,势必要擒拿住蛮夷王。 “退,保护王上。”蛮夷将军见状不好,立即发号施令。 蛮夷士兵掩护着蛮翼,渐渐退下。 “杀啊,将士们跟着我杀进去,一定要擒拿了蛮夷王。”薛川杀红了眼。 鲜血飞溅中,沾满了他的脸,显得他的俊脸邪魅俊朗,再加上他身上的冷冽杀气,就跟地狱上来的索命阎罗一般。 就在此刻,薛川居然在黑压压的士兵里,看到张蔓儿急速穿梭的身影。 脑中瞬间就跟炸裂了一般,他的瞳孔骤然一缩,还以为看错了。 但随着那抹身影越靠越近,往这边赶来时,薛川阴着脸,低咒了一声。 “该死的,媳妇怎么来了。” 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刻,蛮翼双腿猛的一夹马肚子,骑着马往这边快速冲来,手中的钢刀带着狰狞的弧度直劈了过去。 “去死吧。”蛮翼凶狠道。 敢擒拿他,做梦。 薛川感到这股杀气,跟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卡顿的思绪回神,慌忙侧身一躲。 由于动作慢了半拍,毫无悬念的被劈中了手臂。 对方这一下力道如此之猛,若是没有一点防备,怕是整条手臂都要挥舞出去。 而薛川刚才的微微侧身一躲,虽没有伤到致命要害,但那钢刀锋利入骨,鲜血如注般的喷洒而出。 高头大马这时中了一箭,掀起前蹄,惊叫起来,直接将薛川高大的身影震飞出去。 “薛川……”张蔓儿撕心裂肺的喊着,看到他从高头大马坠落,眼睛都急的通红。 顾不得这些刀剑的锋芒,往这边冲来。 她穿着坚硬的铠甲,几次躲过锋芒,再加上芦苇一直在身后掩护着她,以至于张蔓儿没有受伤,顺利的往薛川方向跑去。 “无名英雄,受死吧。”蛮翼神色狰狞,手中的钢刀,带着破风之势划过。 原本立体的脸被鲜血覆盖,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容貌,只觉得他神情狰狞。 蛮翼还从没吃过这个亏,对方没什么内力,但功夫底子扎实,硬是冲破他的防御,带领着手下的精兵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个善战的男人,此时若不除,将来必定是个祸害。 毁天灭地的杀机浮现,薛川捂着受伤的手臂,再加上刚才从马上重重跌落,受到了巨大创伤,根本爬不起来。 面对着那锋利的刀芒袭来,张蔓儿这一刻只觉得心脏骤然一停,惊呼道:“薛川,小心。” 她条件反射似的扑在他的身上,薛川惊愣了,这一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着张蔓儿快速翻了个身。 张蔓儿闭着眼睛,等待钢刀入皮肉的声音,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袭来,耳边响起了闷哼声。 原来那把钢刀直直刺进了薛川的后背里,鲜血瞬间染了一地。 “张蔓儿,谁让你来的。”薛川连名带姓的叫着,可见他此刻的怒火。 他十分虚弱的说话,撑着最后的一丝力气起身,将她一把推开吼道:“快走。” 张蔓儿扶着薛川往边上跑,闪烁着泪花的眼眸,充满了坚定:“我不会丢下你的,要死一起死。” 薛川受伤了,身上流了好多血,必须立刻包扎才行。 第五百七十章女儿身暴露 薛川冷着脸,表情十分可怕,望着张蔓儿的眸光像是要吃人般,声音嘶哑怒吼:“谁让你过来的。” 一个弱女子敢往这边冲,嫌命太长了吗? 张蔓儿不知薛川原本是不会受伤的,是因为看到她出现才分神的。 可她是跑过来救他来的,谁知…… 心里泛着酸楚,被骂的十分委屈,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赶紧帮他包扎要紧。 皇帝带领的士兵及时汇合,跟蛮夷军混在一起奋力厮杀。 两夫妻处在包围圈中,还算安全。 张蔓儿临危不乱的脱去了薛川的铠甲,撕开他背部的衣裳,拿出金疮药,均匀的洒在伤口上,再小心翼翼用绷带绑了几圈。 “好了,包扎好了,你别再逞强了。”张蔓儿回想那一片的血迹斑斑,心有余悸道。 “我先掩护你过去。”薛川紧握她的小手,身形往后退去,想将她带离这片危险地带。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张蔓儿耍起了性子。 他都伤成这样了,若还在战场上坚持,肯定会没命的。 现在皇帝的兵都跟他的精兵汇合了,再不着他去打头阵,对付这些蛮夷小兵就好,又何必去送死。 “乖,听话,你躲远一点。” 两夫妻眸光相对,一个坚定,一个无奈,丝毫没发现一双阴鸷的眼神紧盯着他们。 蛮翼从马上一跃而起,脚尖在这些士兵们的钢刀上借力,快速的朝包围圈飞来,眸中充满嗜血光芒,低吼道:“我要杀了你。” 手中的剑往这边袭来。 薛川站在张蔓儿的身后,看到这突如其来的锋芒,紧抓着她的手,往旁边一躲,惊呼道:“蔓儿,小心。” 这一锋芒偏过,从张蔓儿的头顶上掠过,束发的蓝色发带被割断,三千烦恼丝被削掉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如瀑布一般,张狂飞舞。 “蔓儿。” “主子。” 张蔓儿原本以为这一剑劈开,不死也要残,但身形跌靠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是薛川及时的拉退她。 “是个女人。”在场的士兵惊呼道。 “战场上怎么进了个女人。” 她的面容正好朝蛮翼方向,对方原本就因为大盛军营里出了个女人而好奇,如今看清楚她的面容,正是他心心念念惦记的姑娘时,这一下就像被响雷劈中。 看着一旁见缝插针的蛮夷士兵朝张蔓儿那边杀去,蛮翼忙挥舞着宝剑,一刀解决了那人的性命。 众将领不解,呐喊着:“王上,那是咱们的兵。” 还以为是蛮翼杀红了眼,分不清人。 谁知蛮翼怒吼道:“本王要抢那个女人,掩护本王,切勿伤了她的性命。” 喜欢的女人,差点惨死在他的剑下,这让他心惊肉跳。 她跟那男人是什么关系,刚才居然为他挡刀,这一次两次差点伤了她,让蛮翼心中无限生疼。 看她关心别的男人,浑身都不舒服。 他曾打听过她的消息,她应该嫁了人的,那受伤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吗?要不然怎么让她豁出命来的挡刀。 不,不是的。 不管她之前有过什么男人,今后的男人只能是他。 活了二十多年,碰到如此对他口味的猎物,蛮翼岂能放弃。 越来越多的蛮夷军往这边冲来,几个蛮夷士兵跟薛川缠斗了起来。 等那男人分身无暇时,蛮翼高大的身形快速的在空中掠过,趁机揽住张蔓儿的细腰,踏着轻功回去。 原本就受重伤的薛川,跟这些士兵打斗,挣裂了伤口,鲜血汩汩流出。 薛川血红着眼睛,这一刻就跟受伤的巨兽一般,声音都蕴含着巨大嘶吼,咆哮的追过去道:“蔓儿。” 却被底下的精兵拦住,保护着。 两军奋力厮杀着,进入了这个平坦的地势,蛮夷军果然处于劣势,很快战场上的蛮夷军被杀的片甲不留。 看着张蔓儿被蛮翼抱在怀中,薛川跟疯了一般的,冲开这些精兵的保护,一个人就杀了过去:“蛮翼,放开她,放开我妻子。” 他已顾不得许多,随手牵过一匹马就追了上去,伴随着他的动作幅度大,伤口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洒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妖艳的花朵。 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但他全然不顾这些,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张蔓儿死,哪怕用他的性命交换,都不能让她死。 她就是他的命。 就在他要冲破敌军的界限,骑着的马儿中了一箭,在他被马儿甩出去之前,是连铁生接住了他。 被这重力一压,连带着连铁生到底,被砸吐了一口血。 他顾不得受伤,死死抱住薛川的腰,声音嘶哑道:“为什么还要追去,你想送死吗?” 这么多精兵都拦不住他,可见他有多疯狂。 连铁生不敢想象,他再晚来一步,就会失去了这个好兄弟。 薛川红着眼,这一刻心就好像被千刀万剐了一般,眼睁睁看着张蔓儿被蛮夷军掠去,他却无能无力。 他是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苟且偷生又有何意。 “连大哥,你放开,我要去救蔓儿。” 他无法想象张蔓儿落入了群人的手里,下场会如何,光是这般想想,就让他心痛的想要死掉。 心里的愤怒在叫嚣着,薛川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连铁生的束缚,直直往前冲去,却被人从后颈处劈了一记,整个人昏了过去。 连铁生扶住他道:“对不起,薛川,我不能让你送死。弟妹舍身救你,一定也是想让你活的。” 蛮夷军已经退回了山上,两军的交间处,到处都是尸体遍野。 皇帝骑着马,看到初战告捷,霸气挥舞手中的钢刀,就听见手底下的士兵们高喊:“皇上万岁,皇上威武,杀的蛮夷小国片甲不留。” 现场到处都是士兵们欢欣鼓舞的声音。 皇帝下马,看到昏迷中的薛川,正被连铁生包扎着伤口。 鲜血染红他的衣衫,他的薄唇苍白的吓人,若不是他杀出一条血路,这个局根本破不了。 但军中居然混进个女人,还是他妻子,这让皇帝无比的震惊,震怒。 第五百七十一章俘虏 薛川把军营当成什么地方了? 刚还为儿女私情,差点送命,真是没出息。 “来人,把薛川拿下,听候发落。” 连铁生跟芦苇等人都听楞了,奈何皇帝命令已下,君威不可违抗。 薛川隐瞒了张蔓儿的真实身份,两人在战场上私情牵绊,怕是要受到惩罚的。 这对夫妻可怜了。 初战告捷,大盛的士兵们,均已浩浩荡荡的回到营帐。 所有人都在谈论今日的战场之事,张军医女儿家的身份已响彻整个军营。 薛川欺君,已被关在帐篷里禁足。 听到这个消息的孙君浩,心急如焚的回到自己的营帐内,却发现十一王爷也在。 她正喝着茶水,看见孙君浩来了,心头一喜,迎上前去,先是将他打量一番。 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突然又想起士兵们议论的事,漫不经心问道:“孙君浩,原来你师父是个女子,真是厉害,敢去战场救人,这等勇气,实在让本宫……本王佩服。” 人家可比她厉害多了,不像她只敢躲在营帐里,连战场厮杀的场面都没有看到。 孙君浩看到是她,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还在这,皇上不是派人把你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我就不能回来了?”凤雨萱噙着嘴角笑。 她不敢出现在战场上,但想第一时间得到军情。 听说今日的蛮夷军被打的落花流水,早知混过去看看,那蛮夷王的脸色是不是黑的如锅底灰。 吃了败仗是否还跟从前一样嚣张。 早知如此,当初和亲不就完了吗? 哼哼,现在想要她嫁,她也不愿意嫁了。 “行了,小王爷,我现在没空跟你扯,我得想办法救我师公。”孙君浩心急如焚的在营帐里来回踱步。 张蔓儿是死是活,他无法保证,但薛川现在惹怒了皇上,身上多处受伤,危在旦夕,怎么办?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薛川死,还有张蔓儿落入敌军的手里,必须得救。 脑子就跟一团浆糊一般,根本想不到好办法,若是他出事,师父那个聪明的脑袋瓜子一定会想到救他的方法。 不管那么多了,先去看看薛川,给他检查一下伤口,送点吃的也好。 一念至此,他刚要冲出帐篷,就被一双纤细的手抓住胳膊。 孙君浩回眸,不解的望着凤雨萱,就听见她问:“你要去哪?该不是去救人吧?” 就他这样鲁莽,能救什么人?别一会把皇帝侄子给惹毛了。 “既然你不眼瞎,那就别拦我。”孙君浩愤愤道,一点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反正也不指望这个白眼狼帮他。 “呵,你怎么救人?去求皇上吗?我劝你别火上浇油了,皇帝现在气头上,你这么做,只会让薛川死的更快。” 孙君浩虽不讨喜她,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道理。 “那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孙君浩急道。 办法总是人想的,他总要去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 “你忘了,我是小王爷,跟皇上是兄弟,本王的话,皇帝总能听进去几分吧?”凤雨萱翘着嘴角。 “对哦,我怎么把你身份给忘了,可你会帮我吗?”孙君浩先是一喜,想到这一层,又转瞬变了脸色。 “好歹你也救了我一命,就算还你人情。” 孙君浩在心里嘀咕,这个白眼狼还算有良心,知道他救过她的命。 又听到凤雨萱道:“本王救人除了还你个人情,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现在没想到,你只要说答不答应?”答应的话,她立马就去求情。 “小王爷,我师公的命就拜托你了,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孙君浩也答应你。” 凤雨萱听了捂嘴咯咯笑,这个傻小子,就这么轻易中了她的圈套,不过这也说明了他重情重义。 她不想离开军营,一方面是想亲耳听到蛮夷大败的消息。 二来是因为孙君浩在军营里,她不舍得走。 好在偷偷留下来这个决定没错,能帮上他的忙。 “好了,你别愁眉苦脸,这件事包在本王身上。本王敢保证薛川不会有事的。” …… 夜幕降临,寂静无声。 躺在柔软床榻上的张蔓儿,嘤咛了声。 她缓缓睁开眼,等视线清晰后,看着亮着烛火的帐篷里,十分奢华,有白鸟屏风,衣柜,还有茶几。 这是哪?张蔓儿抓紧着手中的柔软,发现盖在身上的是一块虎皮做的毛毯。 她犹然记得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她被蛮夷王掠来的。 蛮翼掠她过来作甚,还有这是对一个俘虏应有的待遇吗? 这身处的环境也太好了点,让人难以置信。 张蔓儿顾不得想太多,她只知道嗓子干的厉害,想要喝水。 她挣扎着坐起身,慢慢靠那方桌挪去,执起茶壶就给自己满上一杯。 一杯水见了底,顺过干燥的喉咙,这才让嗓子舒服了些,但头还是很疼,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张蔓儿自己就是大夫,自然知道这是疲劳过度,造成的头晕眼花。 赶紧颤颤悠悠的回到被窝里,眼皮上的沉重,让她又沉沉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着,感觉到脸颊上有粗粝的手掌在抚摸。 她心里念着那个男人,就喊了出来:“薛川。” 紧拽着那人的胳膊不放,猛然的睁开双眸,看到的是一张黑沉的俊脸,轮廓立体,眼眸深邃,鹰钩鼻,薄唇紧抿,泛着杀气的男人。 待看清楚那男人的面容,张蔓儿捂嘴惊叫:“是你,你怎么在这。” 面前的男人梳洗了一番,褪去了脸上的鲜血,露出本来的面容。 他不是别人,正是张蔓儿初来边关小镇,那晚在酒楼里,抢她食物,令她掀桌的异族人士。 看到她这般惊慌失措,就跟一只受伤的小兔,带着几丝可爱。 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当初她掀桌的壮举,还历历在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蛮翼想逗弄她,眸中掠去了杀气,带着一点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深不可测。 第五百七十二章强吻 “这是哪,你是谁?”张蔓儿问出这句话时才后知后觉。 掠她的是蛮夷王,也就是说曾遇到过的那个异族人士就是他。 张蔓儿慌忙坐起身来,掀开被子,脚尖落地,就要往外跑,才不要跟这个危险的男人同处一室。 她记得薛川受伤了,不知现在伤势如何?她得去看看。 还没迈开几步,腰间就被一双铁钳禁锢住,在一阵天转地旋中,张蔓儿重重跌落回床上。 一双大手将她拉起,她又跌落在某人坚硬的怀抱,撞的她鼻尖生疼,眼泪都涌了出来。 这才不算,在她吃痛的空档,男人的唇毫无预兆的压了下来,堵住她的粉唇。 张蔓儿震惊的瞪大眼睛,一下就忘了抵抗,等他的唇舌在试探的窜进去时,轰的一声,脑袋瞬间像是被砸成了粉末。 张蔓儿没想到他会这样轻浮,回过神来,愤怒异常,使出全身力气,猛的推开他。 啪的一声,往他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力气之大,五个手指印隐隐可见。 蛮翼抹了抹唇,眼眸泛着寒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本王,知不知道本王是谁?” 一副我吻你是看得起你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张蔓儿。 “流氓,打死你都不足为过。”张蔓儿粗鲁的抹去唇上陌生气息,愤恨的看着他,眸光含着泪意。 这种轻薄的小人,实在是太危险,怎么办? 闻言,蛮翼不怒反笑,嘴角上扬,带着一抹坏笑。 明明他的眼眸跟薛川是同一个类型,也是双眼皮,比较深邃的那种,但他的比较幽深,阴沉,那眼底的坏笑,就跟痞子一般,缺少薛川那种的正气。 “落在本王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真是难得。”他就最爱看她伸出利爪的模样,那种嗔怒的表情,看得他心痒痒的。 这样的女人,跟辣椒一般,才够呛够味。 “蛮夷王,你用意何在?”张蔓儿扫着他一眼,不解对方将她掠来,是何用意? 若想要大盛投降,应该去掠皇帝。 “不愧是本王看上的女人,果然冰雪聪明,大胆果决。那你说说,本王将你掠过来是何用意?”蛮翼说着,身子缓缓朝她这边移动。 张蔓儿一直后退着,退到无处可退,这才恨恨瞪着他。 “你,你别说看上我了,我是有夫君的人。”张蔓儿身形微微颤动,面上看起来依旧波澜不惊,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慌乱。 蛮夷军就是奸诈,卑鄙,落在他们手上,一定没有好下场,她要想办法逃出去。 她口中夫君两个字,生生的刺激了蛮翼的耳膜,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一想到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已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心里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怒气。 看她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为何就嫁人了。 其实在蛮夷,女子嫁人的年纪甚至更早,好多十四岁的姑娘们都嫁人了。 但他就是无法忍受,看上的女人已经属于别的男人。 他表情复杂,过了一会才恢复平静,看着她笑道:“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 张蔓儿咋舌,不知道这蛮翼口味那么重,连别人的妻子都要沾,心中不免恶寒。 算了,懒得争辩,还是先养精蓄锐,看准时机逃跑就是了。 见她钻进毛毯里,包裹的跟个蚕宝宝一样,蛮夷不免觉得好笑,一把扯开她的毛毯,对上她温怒的眸子,挑着眉道:“你还没有说,愿不愿意当我的女人?” 张蔓儿想也不想的回了他一句:“不愿意。”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脑子怎么就抽了,“看”上她了,这其中一定是有阴谋。 想了想,张蔓儿问道:“蛮翼,你弄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军医,你抓我没用的。” 她只是一个举无轻重的人,除了薛川,孙君浩他们会伤心外,根本没什么利用价值。 哈哈哈……蛮翼发出张狂的笑声,让人听了一阵毛骨悚然。 这个女人果然有趣,长的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是聪明,大胆,有趣,对他的胃口少之又少。 “别跟本王打马虎眼,最后就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当本王的女人?” 这个问题不是刚问过?张蔓儿翻了个白眼,烦不胜烦道:“不愿意。” 再问十遍,她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是吗?那你可别后悔。”蛮翼说着立体的脸上收敛起了笑容,将包裹着毛毯的张蔓儿直接打横抱起,往帐篷外走去。 夜色正浓,冷风吹拂,看着他在营帐里穿梭,张蔓儿不解的惊呼:“你要带我去哪?快放我下来?” 两人这般模样,已引起好多士兵往这边看来,张蔓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蛮翼神情严肃道:“带你去做选择,要么做我的女人,要么……”做一群男人的女人。 后半句话,他卡在喉咙里并没有脱口而出,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女人的胆量有多大。 “我不会答应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张蔓儿咬牙切齿。 虽然她不解蛮翼的口味为何那么重,专门喜欢有夫之妇。 “很好,一会我就成全你的选择。”蛮翼冷冽的声音,像是从骨子里阴冷的透露出来。 他抱着张蔓儿在帐篷里穿梭,等到了一处篝火旁,不是先感到浓浓的暖意,而是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张蔓儿被他板正身体看,视线范围就看到一群光着膀子的士兵对一个女子施暴。 “不要,走开,你们都走开。”女人声音跟破锣似的,凄厉的惨叫着,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惨烈。 围成一圈的士兵,其中一个直接走了上去,一把撕碎了女子身上原本就单薄的衣裳,白嫩的皮肤,在火花的映衬下格外的耀眼。 士兵发着狂妄的笑,脱了身上的衣物,覆盖下去,直接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女子。 其他士兵都急不可耐的催促着:“快点,这儿还等着呢?” 在排队的士兵,边吹口哨,还不忘议论。 “大盛的女人,就是柔情似水,看看这小腰柔软的,这皮肤嫩的。” “今个咱们吃了败仗,就拿他们的女人泄愤。” 第五百七十三章杀了我吧 那个可怜的女子,死命的尖叫,可惜没有人能挽救她的命运。 张蔓儿眼睛血红一片,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被糟蹋。 愤怒的气血往上涌,她细嫩的手背,这会青筋爆出,冰冷的声音从牙齿缝隙传来:“畜生,你们蛮夷都是畜生。” 太卑鄙了,有种战场上厮杀,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见警告的目的达到,蛮翼很满意她的愤怒,将张蔓儿抱回了主营帐的那张大床上,勾起嘴角道:“小东西,现在你可以选择了,是要做本王的女人,还是要做蛮夷军的女人?” 蛮翼就是个直接的人,对别人的喜恶都表现在脸上。 看上一个女人,就想要得到她,也不惜动用手段。 没错,刚才那场戏是他设计的,那个女人只是军妓,并不是什么刚掠来的大盛姑娘,他就是要看看这个小女人的承受能力,会不会心甘情愿的当他女人。 “你,混蛋。”张蔓儿气的又一把巴掌甩过去,还未落在他的脸颊上,就被他的这双大手抓住。 “真是个小辣椒,你以为本王会让你打第二次?” 从来没有女人敢打他,她倒好,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这个二选一,就要看看她怎么选。 “我选第三个,你杀了我吧。”张蔓儿眼眶里滚落出滚烫的泪水,一副视死如归道。 蛮夷的奸诈,无耻,她是听说过的,落在他们手里,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薛川,对不起,只能来生再续前缘了。 “还真是个倔强的小东西,行,本王让你考虑一晚上,明早告诉本王答案。”蛮翼眸光噙着笑,好久没碰到这么好玩的事。 有了这个有趣的人儿,可以解了长期在军营里的枯燥。 他说完,就吹灭了营帐内的蜡烛,阔步出去。 直到周围恢复一片寂静时,张蔓儿抹了一把眼眶,才发现蓄满了泪水。 她不是神人,遇到这种事,自然也会害怕,恐惧。 那女子被众多士兵蹂躏的场景,就像噩梦一般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想着想着,张蔓儿只觉得眼皮沉重异常,又累又困,眯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 黑夜,寂静。 大盛军营里到处都亮着火把,不少士兵在营区里巡逻。 一个身形纤细的身影,在帐篷外来回穿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受孙君浩所托的凤雨萱。 她悄悄的溜进主帐篷内,就看到在昏暗的烛光下,低头批阅奏章的皇帝。 此刻的皇帝端坐在木椅子,褪去了那身金色铠甲,穿着明黄色的衣服,看着比平日少了一丝冷冽,多了一丝人气。 凤雨萱轻手轻脚的踱步过去,正想要开口,就见皇帝猛然抬头,先是看见了她。 等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刘公公,而是九公主时,一双眉毛皱的可以夹死苍蝇。 又惊又讶道:“九姑姑,你怎么还在这,朕不是让你走了吗?” 昨个就让她走了,今天居然还在军营里。 “咳咳,皇帝侄子,我这不是不放心你,这才特意留下来照顾你的?”凤雨萱扯出一缕好看的笑容,讪讪道。 皇帝搁下毛笔,从座椅上起立,在这营帐里踱步,又停在她跟前,目光幽深的看了她几眼,不明究里的问:“九姑姑,这么晚了,你不去歇着,来朕这里何事?” 真不知,这军营里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舍不得走了。 不过,皇帝倒是听说她跟一名军医走的很近? “那个,皇帝侄子,我求你一件事呗。”凤雨萱眼巴巴的瞅着他,酝酿着说辞,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婉转。 “什么事,姑姑请说?”皇帝疑惑问道。 凤雨萱直接道:“我想让你放了薛川。” 皇帝讶异了一下,随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她脸颊有些绯红,水眸汪汪,分明一副小女儿家情窦初开的姿态,思量几番,就往那方面想去。 “怎么,姑姑看上那薛副将了?”这眼光是不错,可惜薛川都娶妻了。 从战场上发生的那事来看,这对夫妻情比金坚,外人是介入不进去的。 不过,张蔓儿被蛮夷军掠去,生死未卜,以他的猜测,必死无疑。 薛川痛失妻子,以后必定还会再娶的,那九姑姑还是有机会的。 若她的驸马是薛川,也算是英雄配美人。 凤雨萱没想到皇帝这会功夫,想了这么多,她只知道是来求情的,必须要把任务完成。 “皇帝侄子你误会了,我不是看上了薛川,我是被那对夫妻的真情感动了。想让皇上放了薛川,不要计较他的欺君之罪。” 原来是当说客的。 皇帝的脸色阴沉,平静的眸光又变得冷冰一片:“姑姑,这可是欺君之罪,重则砍头,轻者打板子,要不然朕的颜面何在?” 自古军营就不得女人入内,这两夫妻倒好,双双都进了军营,在他的眼皮底下,晃荡了这么多久。 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他是御驾亲征,凡事都得按军规处理,不然以后还怎么以儆效尤? 凤雨萱一时语塞,皇帝一言九鼎,要想改变他的看法不易,但答应了孙君浩的事,不能不完成。 在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时,随即看到自己的这身男人装扮。 灵机一动道:“皇帝侄子,我知道女人不能进入军营,可我不也进来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若是要处罚,连我一起处罚好了。 再说,这场战之所以赢得那么漂亮,是那个薛川打了头阵,想擒拿蛮夷王,这才让对方军心大乱。还有,那鸭绒背心还是张军医的点子,就算欺君之罪,也可以功过相抵。” 皇帝意味深长的扫了她几眼,不解的问:“姑姑,怎么帮他们说话?你们很熟吗?谁找你那求情了?” “皇帝侄子,没人跟我求情,我在军营也有几天了,自然有一番自己的见闻。这两夫妻都立了功,张蔓儿的欺君之罪就用她的功劳相抵就成。皇帝一国之君,刚登基不久,这是一个收买军心的机会。别人不会说什么,只会觉得皇帝宅心仁厚。” 第五百七十四章说媒 皇帝细细品味着九公主说的话,真像某人的说客,可她又说不喜欢薛川。 这番话对他有些冲击,皇帝的心没有刚才那么坚硬。 只道:“这次大盛初战胜利,但薛川的意气用事,不仅差点丢掉了性命,还让底下的精兵恐慌。就他这性子,就该罚。若不惩治,难以跟众将领交代。” 凤雨萱见皇帝退了一步,急忙说道:“皇帝侄子,你看这样如何?张蔓儿的欺君之罪用她的功劳抵过。薛川今日意气用事,等他伤好了,抽二十记鞭子如何?” 这样的处罚还算公正,既没有严惩,也没有从轻发落。 皇帝看着凤雨萱,眸光有了不一样的光芒,这个九姑姑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说话做事圆滑了许多。 薛川在军营里各方面的表现均是不错,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帝刚登基没多久,军营里属于他的得力干将并不多,还是要适当的培养一些。 作为一个刚失去妻子的男人来说,原本就已经很悲伤,若他的处罚过重,容易让他心灰意冷。 再则,九姑姑都开口求情了,怎么也得卖她一个面子。 皇帝思索再三道:“嗯,九姑姑,就算卖你个人情,就依你说的。” 凤雨萱面如喜色,激动的原地打转,继而给了皇帝一个大大的拥抱:“皇帝侄子万岁,皇帝英明。” 太好了,薛川的性命保住,她不负所托。 对于她的疯疯癫癫,皇帝摇摇叹气道:“九姑姑,注意形象。” 若让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模样,还有哪个敢娶她? 凤雨萱不以为然,冲他吐了吐舌,就跟雀跃的小鸟一般,转瞬出了帐篷,她得告诉孙君浩这个好消息。 算算时辰,那小子这会肯定在薛川的营帐内。 果然,她去找时,就见孙君浩背着个药箱刚从薛川的营帐里出来,看到她时双眸一亮,迫不及待的迎过来问。 “小王爷,怎么样了?皇上答应从轻发落了吗?” 不管怎样,能保住一条命就好。 见他这般紧张,凤雨萱玩心大起,存心想逗逗他,故意一言不发,当没看到他似的,神色凝重的从他面前擦肩而过。 孙君浩皱了皱眉头,看她这个样,八成就是求情无果。 好歹也吱个声,这样把他忽略,真让人不爽。 孙君浩气恼的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小王爷,你倒是说个话啊?” 温热的触感在手心里荡漾,被他的大手包裹着,凤雨萱感觉全身就跟打了闪电一般,心跳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这种亲密接触她一点都不讨厌,看到他着急的模样,备觉得有趣。 挑着眉头,故意气他道:“孙君浩,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被皇帝呵斥,有没有受委屈?你心里怎么都惦记着别人?” 孙君浩被她弄得莫名其妙:“那是我师公,不是别人。你说过的,这件事包在你身上?看来,事情没办成。” 就知道这个小王爷靠不住,人命关天的大事,她不紧不慢的。 见他松开手,那温热的触感立刻没了,凤雨萱有些失望,随即扑到他怀里,将他抱了个满怀。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十分的清爽好闻,让人备觉得有安全感。 “好了,不逗你了,薛川的事解决了,他的小命保住了。皇上说了,张蔓儿的欺君之罪跟她的功劳相抵,而薛川犯的错,等伤好了之后,就抽二十记军鞭意思下。” 二十下军鞭,算是轻的了,一般军中犯错的人,都是五十下鞭子,基本都是活活被抽死的。 这般轻罚,很明显就是小王爷的功劳。 孙君浩激动的回抱着她:“小王爷谢谢你。” 在他看来,这个拥抱并没什么,只是表达兄弟们之间的感激之情。 见她抱的那么紧,也不好意思推开“她”。 反正都是男人,抱一下也没什么。 凤雨萱靠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惬意的闭上眼睛,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能感觉的出来,自己喜欢上这个痞气的公子。 看不到他,会心慌,看到他皱眉,会忍不住的想抚平他的眉宇,平日里喜欢逗弄他,欺负他。 她喜欢他没错,可不知孙君浩对她的感觉如何? 过了一会,见她都没有松手,孙君浩不动声色的将她推开。 望着她绯红的脸蛋,不解道:“怎么跟个女人一样?还依赖上我了?” 两个大男人抱一下,表达兄弟之情即可,这抱的太久了,被别人看到,指不定会被认为是断袖呢? 凤雨萱被他这番无意的话,闹了个大红脸,羞涩的笑笑。 一双水眸泛着潋滟光泽:“怎么,你想娶媳妇了?还将我当成女人了?话说,孙君浩,你喜不喜欢我这一款的,我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就是十二公主,她长相跟性格,跟我一模一样,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 说完后,凤雨萱心不由的紧张,这番话算是试探他的。 孙君浩心想,原来小王爷想当红娘,挺看好他的,要不也不会介绍妹妹给他了。 那可是公主,金枝玉叶,他一介草民可攀附不上。 若跟她一样的性格,蛮横,任性,他可惹不起。 没多想的就一口拒绝:“多谢小王爷的好意,草民心领了。” 这番拒绝够明显的,凤雨萱一愣,随即脸上扬起几丝恼怒,气急败坏道:“孙君浩你什么意思?那可是公主,身份尊贵不说,长得更是国色天姿,你怎么就看不上了?” 还好,先试探了下,若真的表白,被这么直接拒绝,面子上挂不住,她会哭鼻子的。 见她误会,孙君浩好笑的掀唇:“好了,小王爷,你别当红娘了,你也说那是公主,身份尊贵,肯定要找个家世能匹配的,我一介草民,可不敢妄想。” 见是这个理由,凤雨萱神色缓和了些,盯着他的眸子,急道:“这有什么不敢妄想的,这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想那么多做甚?我看你就不错,我十二公主肯定会喜欢你的,怎么样,见一见吧?” 孙君浩头疼的扶额:“好了,小王爷,时辰不早了,草民送你回营帐吧。” “哦,好吧。”凤雨萱闷闷道。 孙君浩对她好像没那个意思,对她跟那些士兵没什么区别,怎么办? 不管,她看上的男人,就必须是她的驸马,怎么也逃脱不了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逃跑 蛮夷营帐内 张蔓儿心里惦记着逃跑,根本无法安心入睡太久。 眯了一会,才过了半个时辰,就不自觉的从睡梦中惊醒。 转动着眸子,发现还是身处这间营帐内,回想半个时辰前看到的画面,再也睡不住了,琢磨着如何逃跑。 张蔓儿坐在床边,沉思片刻,待适应了黑夜里的视线,一个逃跑计划在脑中形成。 她在帐篷里找到背过的那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钱袋大小的白色布袋,里面装了一些药丸,有补充体力,有解百毒的,还找出一块被蒙汗药浸泡过的帕子。 又陆续从包里翻出一把匕首,火折子之类的,全都藏在了身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蛮翼抱她出去的那会,她观察过蛮夷军中的地形图,有两个方向可以出去,一会得见机行事。 营帐外守着两个士兵,张蔓儿准备好一切,打定主意跑回床上,捂着肚子尖叫:“疼,好疼,肚子疼死了,快来人啊。” 营帐外的士兵正在打盹,听到这凄厉的声音,一下清醒过来:“兄弟,听到了没,营帐里面有声音。” 另一个士兵,贴着耳朵听了一阵,点头道;“像是那姑娘肚子不舒服 ,在喊疼。” “你守着,我去看看,那可是王上心尖上的人,咱们得小心伺候着。” “嗯,若那姑娘实在疼的厉害,就请军医过来。” 两个士兵的对话,悉数入了张蔓儿的耳朵里,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等待着适当时机出动。 很快,一个士兵就掀开了门帐,缓缓进来。 他先将帐篷里的蜡烛点燃,再看了一眼疼的打滚,满头是汗的张蔓儿,忙问道:“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小的这就去给你请军医。” 张蔓儿虚弱的点点头,放在被窝里的手,却跟利箭一般快速划过。 蒙汗手帕瞬间捂住了士兵的口鼻,张蔓儿在心里念着一二三,第四声还没发出,那士兵轰然倒地。 这一刻,张蔓儿心里无比紧张,她看了一眼外面守着的士兵,咬咬牙,直接扒了这昏迷士兵的衣服。 快速的穿在身,将帽沿压低一些,低着头出去。 “兄弟,那姑娘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大夫……”守门士兵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蔓儿眼疾手快的捂住口鼻,身形瞬间到地。 解决了这两个,张蔓儿快速的穿过各个营帐。 下半夜十分的冷,冷风穿透单薄的身体,冻得人瑟瑟发抖。 张蔓儿绕了一大片帐篷,看到前方出口。 守门的四个男子,其中有个是她所熟悉的面孔。 那个跟在蛮翼身旁的中年男子,武功高强,内力雄厚,更是耍的一手好暗器。 听蛮翼叫他什么图尔。 这样的高手守门,她怎么出的去。 张蔓儿咬咬牙,决定放弃这一条捷径,身形退后,又穿过一大片营帐,往偏僻的山上小路跑去。 眼前是层层叠叠的山脉,在黑夜里模糊的展现它的轮廓。 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从眼前掠过,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往山上跑,翻过这片高山,就是大盛那边的军营。 确定了方向后,张蔓儿撒开腿,拼尽全力的跑。 不知跑了多久的山路,背后的汗水跟衣服粘在一块,伴随着迎面的冷风,身体忽冷忽热,好不舒服。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原本墨黑的夜,渐渐翻起鱼肚白的光芒。 天蒙蒙亮,蛮夷的军营里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像是有不少士兵出动。 怎么,这偃旗息鼓一夜,又要开战了吗? 张蔓儿自然不会自恋的想,这号角声,分明就是寻人。 蛮夷军营里,蛮翼正在发火,桌上的东西全都被他扫落在地。 “废物,废物,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若她有什么事,本王饶不了你们。” 一群士兵承受着王上的怒火,全都一个个垂着脑袋,战战兢兢。 倒是图尔对于张蔓儿逃跑的消息,松了一口气。 他早就看出来,蛮翼对这女人不一般。 他有种预感,这个女人是祸害,会对蛮翼不利,不见了也好,若被他找到,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眼下还是要平息王上的怒火,图尔抱拳道:“王上,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跑了就跑了,随她去吧,等蛮夷大胜归来,大臣们的千金,任由着王上挑选。” “你闭嘴,本王就要这个。”蛮翼狠狠的瞪了图尔一眼。 这个先王留下了的护卫,还是没把他当真正的主子看待。 “王上息怒。”图尔被他的怒火惊道。 “来人,立即派人寻找,她一定走不远的,找到来人,切勿伤人性命。”蛮翼拧眉道。 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而是尽快找到这个女人。 这么对他胃口的小东西,实在无法想象,出了什么事,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会多么的无趣。 “是,王上。”士兵们齐刷刷的退下,紧锣密鼓的开始寻人。 蛮翼带着图尔也紧跟着出去寻人。 走过的必然留下痕迹,顺着那些蛛丝马迹,能看到张蔓儿是往山上方向跑去。 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等找到她,看他怎么收拾。 从来没有人敢挑衅他的威严,而短短的两次碰面,一次擦肩而过,她就挑衅了三次。 掀桌,挥他巴掌,逃跑,一次比一次激烈。 他就不信了,还征服不了这个女人。 蛮翼跟图尔骑着高头大马,顺着痕迹往去上山的小路跑去,不消半个时候,就到了山顶。 山顶这边,路面凹凸不平,不易骑行。 主仆两人将马儿绑在一棵大树旁,蛮翼眯着眼睛盯着地上散落的痕迹,嘴角轻勾一抹坏笑。 人跑不远的,就在这附近。 “图尔,分开寻找,记住,不准伤害她。” “是,王上。”图尔嘴里应道,心里却嘀咕着,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在蛮翼找到那人之前,解决掉。 这时,被主仆两人寻找的张蔓儿在丛林间快速穿梭,接近两个时辰的行走,让她浑身的体力即将耗尽。 明明那座山看着不远,走起来像是没有尽头。 第五百七十六章跳崖 初雪融化的山顶,泛着寒意,地面到处都是破土而出的小嫩芽,漫山遍野带了几抹绿意,春天的脚步近了, 张蔓儿算算日子,今天是二月初八。 如果这个时候她没有来军营,想必是看着哥哥将嫂子娶进门,欢欢喜喜的闹洞房了。 可世事难料,她在这大喜的日子,连杯喜酒都喝不到,还在狼狈逃亡。 薛川的伤势不知如何,他的性子那么刚烈,眼睁睁看她被掠走,一定会发狂,说不定还会不顾军令,出来寻她。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赶回去。 不知张蔓儿是想事情太入神,还是实在没力气,连带着脚步越来越虚浮。 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啊的叫了一声,手摩擦到尖锐的石子,划伤了好几道伤痕,疼的她眉心紧紧蹙起。 真是人倒霉,喝水都会塞牙。 她能从戒备森严的军营里逃走,却被一块小小的石头绊倒,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精疲力尽,再加上手疼,张蔓儿躲进了草丛边上,打算喘口气。 刚蹲好,耳边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透过密密麻麻的草丛,能看到一双金色的靴子,穿梭其中。 张蔓儿瞪大了眸子,惊的捂住了嘴巴,是蛮翼,他怎么找过来了。 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那个被蛮夷军蹂躏的女子,张蔓儿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若是被抓回去,可想而知会有什么下场。 蛮翼这种唯我独尊的性格,一定不容许别人忤逆他。 此时的蛮翼脚尖在地上轻点,矫健的身形飞上一棵大树。 站着高,望的远,他环视一圈,很快发现躲在草丛里的那个纤细身影。 找到她了,那小东西躲在草丛里。 真是狡猾,居然能从戒备森严的营帐里逃出来,走了这么久的山路。 他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两国交界处,若是再晚来半个时辰,这个女人就能逃过去了。 真是不简单,游戏似乎越来越好玩了。 蛮翼轻笑着,从树下跃下,脚步特意放轻,缓缓往草丛边走去。 此时的张蔓儿还没有发现,一双阴鸷的眼眸,紧盯着她的后背。 她只是在想,刚明明听到脚步声,也看到一双金色的靴子,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人了? 是不是走远了,她喘了口气,刚起来继续往前走,却感到背后有道光线如芒在刺,身形瞬间僵硬了下。 张蔓儿咬牙转过身来,对上一双戏虐的眸子。 脑子轰的一声,瞬间被什么炸裂一般。 是他,是他,他什么悄无声息的站在这的? 这一刻,张蔓儿只觉得她是只可怜的猎物,无论怎么跑,最终都逃不过猎人的手掌心。 “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本王真是小看你了。”蛮翼嘴角噙着笑意,眸中闪闪发亮,好笑的看着她。 “你,要杀要剐随便你。”张蔓儿硬着头皮,很有骨气道,脚步却是缓缓朝后退去。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到了悬崖峭壁间,脚下的沙石,哗哗的坠落。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回头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血色。 蛮翼眯着眼眸,神情不悦,一脸复杂的看着她:“过来,只要你过来,对于你逃跑的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你别过来,要不然我就从这跳下去。”张蔓儿看了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壮着胆子,声音凄厉道。 她将头顶上的盔帽往山崖下一丢,半天都没有听到声音。 这若是跳下去,必定是尸骨无存。 见状,脸色更加的苍白了,身形都跟着摇晃,像是一朵在悬崖峭壁间,被风猛烈吹的花朵。 蛮翼心头一紧,不忘说服她:“做本王的女人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想当一堆肉酱,这么高的山崖跳下去,必定尸骨无存。乖,过来,把手伸给本王。” 他边说,脚步不动声色的朝这边缓缓靠近。 等张蔓儿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离她只有半米的距离上,似乎一伸手就能将她抓住。 张蔓儿定定的看着蛮翼,眸中闪过几丝坚决,伴随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滚落,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晕。 她心里低呼,薛川,若有下辈子,再做夫妻,今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一念至此,她含着泪,纵身跳下。 士可杀不可辱,她宁愿死,也不要被这些蛮夷人侮辱。 “该死。”伴随这声低呼声在耳边炸起,张蔓儿只觉得腰间一紧,被一双大手圈住。 两人身子急速往下坠落,寒风猛烈刮来,如利刀寸寸刮在脸上。 蛮翼脚尖在峭壁间借力,但架不住两人的重量,身子急剧的下坠,被一路的树枝颠了几下,又继续坠落。 碎石刮到了手背,脊背。 张蔓儿惊讶这男人不要命了,怎么跟她一起跳下,迎着猛烈的风,下面几乎望不到底。 她绝望惊恐的闭上眼睛,迎接着死亡,末了,砰的一声,等待的血肉模糊并没有发生。 她砸在这个结实的怀抱里,五脏内附都好像在移位。 耳边传来男人痛苦的闷哼声。 蛮翼看到在他怀里乱动弹的女人,见她没事,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他的脊背砸在碎石子上,有些坚硬的石块,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刺入了他的脊背,疼的他连抽了几口冷气。 细碎的石子,湍急的河水,他们这是跌落在了河边。 张蔓儿还没起来,蛮翼疼的龇牙咧嘴的同时,不忘咬着她的耳朵调侃:“还抱着本王,是不是喜欢上本王了?”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跟着她一起跳下了,完全没有多做考虑,就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耳朵像被触电一般,张蔓儿如梦初醒,反应过来后,跟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立即跳开。 蛮翼脸色苍白,身下有汩汩鲜血流出,染透他的衣衫。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她没有伤残,完全是他当了人肉垫子。 “我跳我的,你为何要跟着下来?”张蔓儿不解的甩了个刀子眼,疑惑道。 这男人虽受伤了,浑身透露的气场依旧强大。 见她神色复杂,蛮翼弯着嘴角笑:“本王为了你,可以牺牲性命,是不是很感动?要不要以身相许?” 第五百七十七章色胚 张蔓儿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的闷哼声,眸中冷冽光芒乍现,讥笑道:“若不是你把我掠来,我也不至于跳崖。你是蛮夷王,我是大盛军医,我们是敌对的,我现在的狼狈处境都是你造成的,你个始作俑者。” 这话听得蛮翼吐血,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换成别人,有个男人陪着一起跳下,早就感动的眼泪巴巴,她却是挑起他的不是来了,立场十分坚定。 内心有一块地方瞬间塌陷,蛮翼十分受打击,不爽的伸手抓住她的脚裸往下带。 张蔓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扯,身形不稳的跌落。 砸落他的胸膛前,见他眼疾手快的揽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下,气恼的低头堵住她的唇。 许是掉落山崖时,唇上沾染了风沙,他尝到了别的滋味,伴随着一股血腥蔓延,是张蔓儿咬破了他的唇。 在他吃痛间,张蔓儿一脸阴沉的推开他。 换成以前,要推这么一个武艺高强的大块头,根本就是纹丝不动。 如今蛮翼受伤了,身体虚弱,张蔓儿才使出一半的力气,就毫不费力的推开他。 彭的一声,他高大的身躯直直倒在沙石上,经过这一下,背上的伤势更重,地上很快多了一滩血迹。 张蔓儿不为所动,他最好是摔死得了。 总想着轻薄她,真是够混账的。 她擦着唇瓣,瞪着眼睛,愤怒骂道:“你混蛋。” 蛮夷小国果然都是一群野蛮人,动不动就对人强吻,岂有此理。 蛮翼眯着眼睛笑,这张蔓儿的性子还真是泼辣,就像草原上难以驯服的野马。 他抿了抿唇,属于她的香甜滋味还在唇齿间荡漾。 可惜她的牙关总是守的太紧,他刚想掠进去,就被她重重咬了一口。 这女人就如最烈的酒,驯服起来才有意思。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好歹本王也救了你,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张蔓儿都要被气笑了,愤怒让她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我巴不得你死,你别忘了,在战场上,我差点死在你的剑下。” 两人一开始就是敌对的,没什么其他可言。 蛮翼听闻失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看不出你很记仇,那好,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若想杀了我,可以动手。不过,本王可是把话撂在这,若是本王不死,一定不会放过大盛,这场仗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张蔓儿轻哼了一声,并没有搭腔,而是在四处走了走,打量着身处的环境。 脚下是软绵的沙滩,夹带着细碎的石子,不远处有一个山洞,面前是一条湍急悠长的河流。 顺着河流的方向眺望,像是连着大盛军营的那条河流。 张蔓儿沉思了下,等这两天养好了内伤,就逃走,眼下还是做一些打算才是。 想了想,她将倒地昏迷状的蛮翼费力扶起,发现他的整个背部几乎被细小的石子,磨的血肉模糊。 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见吭一声,倒是一条硬汉。 “不用扶,本王能走。”蛮翼对她回来扶他的举动,有些惊喜。 看来她终究没那么心狠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走路都颤颤的,还逞强?”张蔓儿翻了个白眼,眸光不屑,她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没良心的,若不是本王当了你的人肉垫子,你还能活着吗?” “好,这个人情立马还你。”张蔓儿示意他靠在洞玄岩壁旁,伸手就扒掉他的外衣,里衣跟血黏在一起,脱不下来,直接用手哗啦一下撕开。 蜜色的肌肤在眼前晃动,后背的伤不忍直视,张蔓儿皱了皱眉,就着撕下的这块布条,拿去河边洗了洗。 拧干水,将伤口处的血迹简单清理一下,倒了大量的金疮药上去,止住了血,再用绷带环绕他胸口几圈。 蛮翼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看着她手脚麻利,包扎的十分到位。 她认真的样子,睫毛翻飞,很是迷人。 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就这样扒了他的衣服,就…… 张蔓儿觉察这道灼热的视线,不用抬头,也能猜到他此刻的想法。 色胚就是色胚,就会往某方面联想。 张蔓儿给绷带打结时,故意用了一下力,疼的蛮翼哼哼直叫:“轻点。” 这女人下手可真狠,想谋杀亲夫呢? 他就喜欢她的小手,在他背上忙碌,指尖偶尔轻点肌肤,带着酥麻的奇异感觉。 “我就重点,奉劝你别想太多,在我眼里你跟一头死猪没什么分别。”张蔓儿眼眸布满寒冰,声音冷冷道。 忙完一切,累的坐地上抹汗,眼睛还不忘狠狠瞪他。 她的冰冷,对别人或许有用,对蛮翼来说没什么杀伤力,反而觉得她很娇俏可爱。 他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绷带,掀了掀唇轻笑道:“嘴硬心软的女人,还不是舍不得本王死?” 面对他的得意,张蔓儿真想甩一巴掌过去。 不舍得他死,他是哪根筋搭错,才会这般认为的。 站在医者的角度上,救人不分国籍界限。 身为大盛的子民,跟蛮夷国有仇,张蔓儿应该一刀了结他。 刚她就仔细过,他的死并不能带来什么,不如用他当人质,逼迫蛮夷退兵,薛川在战场上冒了那么多险,不就是想擒王。 “你想多了,我救你是有企图的。”张蔓儿语气轻飘飘道。 斜了他一眼后,转身出了山洞,她要找一些食物果腹。 “你去哪?”看到她出走,蛮翼扯着破锣般的嗓音,急切的喊着,就像一个害怕被大人抛弃的孩子般。 张蔓儿没好气的回头:“当然是找吃的。” 找到的食物,她会一个人吃。 这两天,她养足精神跑路,而蛮翼饿上两天,身体虚弱无力,背上的伤势结痂,有强悍的轻功都使不出来。 这样的他跑不掉,只能被迫成为大盛的俘虏。 很快,张蔓儿出去晃了一圈,找了一些野果。 咯嘣咯嘣吃的欢快时,就见蛮翼眼巴巴的瞅着她,那可怜的小眼神,很希望张蔓儿良心突然发现,往他嘴里塞上一颗野果。 第五百七十八章她一定还活着 望了半天,见张蔓儿只顾着自己吃,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不由的恼怒道:“蔓儿,我也饿了,快喂我吃。” 他的称呼不知不觉的变了,从本王变成我,从这女人变成了蔓儿。 张蔓儿原本不觉得这称呼有什么,可从他嘴里说出,那种变调的调侃意味,能让人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蛮翼,请你搞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是人质,就做好饿肚子的觉悟,就算是几天不吃饭,你也死不了。” 张蔓儿讥笑的咧嘴,也不管对方如何干瞪眼,如何心生不满。 “你这人果然狠心。”蛮翼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 一天的时光很快一晃而过。 入夜,月色苍茫。 薛川没有出营帐,只是艰难的下床。 今日的伤口,已经换过药,整个人感觉好上许多。 他得知皇帝的从轻处罚,吊起的心放下不少。 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但一天一夜了,还是没有张蔓儿的半点消息,心又开始如放在锅里煎熬。 孙君浩不是去打听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薛川忐忑不安,心心念念惦记着张蔓儿的安全,以至于有人来探望他,对方说什么,他根本无心倾听。 “主子,你身体欠佳,还是回去躺着吧。”芦苇道。 此时的薛川坐在凳子上,手端着一碗水,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沉寂在自我的世界里,根本没留意到营帐内还有芦苇这个人。 芦苇见状,叹气了一口气,心里十分难受。 薛川也算是她主子,她理应好好照顾着。 见他穿的单薄,怕他着凉,芦苇拿了一件貉子披风给他披上,这披风正是张蔓儿批的那件。 “主子,你放心,主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薛川眸光空洞,麻木问道:“希望如此,蛮夷那边可有传来什么动静?” 大盛打了胜仗,接下来的仗如何打,对方如何应对,都需要探测一番。 芦苇如实道:“不知为何,蛮夷那边今日安静了一天,一点风声都没有,按道理,今日接着打才对。” 薛川眯了眯眸子,并没有掉眼轻心:“蛮夷军一向狡猾,这次吃了败仗,还指不定怎么翻盘。” 想到这,他眸光就凌厉起来,敢掠他的妻子,他得亲自上战场,继续跟对方较量。 这次的大盛开了个好头,接下来攻打蛮夷就会容易许多,但在战争还没有结束之前,谁都不能掉以轻心。 此时,营帐的门帐被人掀开,伴随着一股冷风灌进来,一个欣长的身影闪现。 来人是孙君浩,他面色难看道:“师公,蛮夷军那边有消息,师父逃了,但……” 他抖着声音,几乎不成调,咬咬牙,这才接着道:“听蛮夷军说,师父掉落山崖死了。” 哐当一声,薛川只觉得脑中的某根弦断了,一向喜怒不形色的脸,立马崩塌了。 伴随着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紧握着瓷碗的大手一用力,瓷碗瞬间四分五裂。 尖锐的瓷片划伤手心,鲜血一滴滴的洒落。 手心的疼,都比不上内心的刺痛,他抖着唇,脸色苍白:“不,这不可能。” 孙君浩也不愿相信,但这是事实,他刚得知这个情况时,不比薛川的状态好多少。 “师公,这个消息是大盛精兵,潜入蛮夷军营中打探到的。” 薛川手心布满了鲜血,一双眸子变得血红,如受伤的野兽,发出低低的嘶吼:“不可能,我不相信。” 蔓儿那么坚强乐观的性子,怎么会想到跳崖? 这一天一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蛮夷王掠她走是何用意? 一旁的芦苇,身子颤抖的不像话,久久才回过神来,看到孙君浩忙问:“那主子被掠走的这些时辰里,你可知发生了什么?” 孙君浩将打听到的消息如实说来:“具体不清楚,只听说那蛮夷王像是看上了师父。师父这个人,你们也知道,是个倔性子,不会轻易妥协,鬼点子也多,迷晕了两个守帐的士兵,就逃了出来。在逃亡的途中,宁愿死也不愿被抓,就,就跳崖了。” 师父的性子这么烈,这像是她会做的事。 “可恨,那个蛮夷王太卑鄙了,主子她……”芦苇说着就泣不成声。 孙君浩也涌出了眼泪,声音染上悲泣,喃喃道:“师父……” 薛川一言不发,被张蔓儿的死讯,砸的他几乎都快要崩溃了,这会冷静了一会,眸子幽深了几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么高的悬崖,万一被什么树枝挂住,或者底下有水,也不见得一定会死。”薛川寻找理由。 孙君浩倒也想张蔓儿活着,可这几率明明就是很渺小,除非出现奇迹。 “师公,这……” 芦苇眸光腾起一股希望,也道:“主子说得对,主子一向机灵,或许这只是个障眼法,不管怎样,都要去寻找一番,万一主子这会正陷入危险中,等着人来救呢?” “芦苇说的对,蔓儿一定还没死。这样,你们立即去精兵营帐里,挑几名精兵,混入敌军营,打听到那山崖的位置,去搜索,一定要找到人。”薛川吩咐道。 他来军营也有两个多月,底下的一千精兵,对他还算是忠心耿耿,挑几名机灵的精兵过去寻人,不算什么难事。 希望能有张蔓儿的消息。 “是,师公,那我这就去办。”孙君浩点头道。 …… 夜已深,洞玄内的柴火哧哧的燃烧着,偶尔有零星火花飞溅,发出微弱的光芒,耳边有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蛮翼轻咳了几声,嗓子干的快要冒烟,浑身虚弱无力,睁开睡意朦胧的眸子,打量了周围一圈,才恍惚回神,这是在洞玄,刚还以为在营帐内。 不远处有个卷缩的身形,那小小的一团,睡得极不安稳。 蛮翼不由的苦笑,若是她不折腾那么多花样,不逃跑,两人此刻还在温暖的营帐里。 见她缩成一团的样子,像有些怕冷,蛮翼毫不犹豫的褪下身上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刚坐回去,就一阵天旋地转,头昏眼花。 脸有些通红,浑身忽冷忽热,难受极了,像是伤口引起的发烧。 第五百七十九章劝和 张蔓儿惊醒,睁开惺忪的眼眸,看到月光洒进洞玄,布满一地银纱。 动了动身子,衣衫滑落,盖在身上的是某人的外衫。 此时的蛮翼靠着墙壁,不停的咳嗽,脸色也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张蔓儿楞了下,出去捧了一手水,慢慢喂他喝了几口,轻拍他的背。 这水很冰很凉,但瞬间压下了体内的暴热。 蛮翼舒服的叹了一口气,瞧着一直对他置之不理的张蔓儿,有这个举动,心头一喜。 这女人,到底还是关心他的。 张蔓儿见他脸色好了些,将一块湿哒哒的布巾放在他额头上,蹙着秀眉,声音带着沉闷;“蛮翼,你打算在这等死吗?” 经过一夜的休息,张蔓儿体力恢复了不少,身上的内伤也不至于拖后腿。 明个一早,她就想离开这,趁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带人过来将这蛮翼抓捕。 蛮翼眼神犀利,透过她的眼睛,似乎就能看到她内心的想法,语气淡漠道:“现在我的命不是掌握在你手里吗?想不想让我死,你说了算。” 他的目光带着希翼的光芒,一脸期待的看着张蔓儿。 张蔓儿不为所动,声音冷冷道:“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你若能逃离这里算你本事,如若不然就等着成为大盛的俘虏。” 蛮翼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脸上带着隐晦不明的神情,更有股深深的挫败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落寞。 看着张蔓儿的眼神,更是充满幽怨。 他拼死救她,她反而恩将仇报,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吗? “张军医还真是铁石心肠,你有种就杀了我,带着我的人头去大盛,岂不更好?”蛮翼桀骜不驯道。 “你以为我不敢?”张蔓儿拔出绑在裤腿上的匕首,朝他靠近,盯着他错楞的脸道:“蛮翼,我跟你商量件事。“ 见她语气一软,蛮翼扬起脸,问道:“什么事?” 看到她最终下不了手,嘴角一扬,心里安慰了不少。 张蔓儿斟酌了语气用词,这才将自己的意思缓缓说出:“蛮翼,其实这些年来,你们跟大盛一直交好,为何突然就要毁约打仗了呢?我们两国恢复到以前的和平,不要战争了好吗?” 蛮翼一愣,见她说的是这个,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张军医,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立场跟本王谈判?” “作为大盛的子民,我就有立场,上一次的战争,双方都死了不少人,那么多的血流成河,那么多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弄得你死我活?就算蛮夷赢了,那大盛会甘心吗?不甘心又继续进攻,这样打打杀杀何时能消停?” 蛮翼眸光幽深的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心想这个女人,终究想的太简单了点。 蛮夷小国不甘心居于人后,就想杀出一片血路来,让边境的国家对他们俯首称臣。 这是上一代王的野心,也是他蛮夷王的野心。 “怎么,你是觉得这次蛮夷必败,这才大言不惭的说这话?我告诉你,蛮夷军最不怕的就是耗。我们慢慢进攻,耗你们大盛三五天,等你们忍受不住这等寒冷,再厮杀进来,将你们打的落花流水。” 说了半天,张蔓儿还以为蛮翼会有什么高招,原来还是一个字耗。 她不禁感到好笑,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脱去外衫,将那件鸭绒背心脱下,递给他道:“穿上。” “你这是做什么?”蛮翼惊讶的问,随即心头一暖:“你是怕本王冻着?别担心,我现在热的很,全身都像置在火炉上翻烤一样。” 张蔓儿没有做多解释,蛮横的将背心给他穿上。 等到一刻钟后,看着他额头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不禁笑道:“看到了没,这是鸭绒背心,质地轻薄又暖,比棉花暖和好几倍。大盛的士兵人手一件,根本不怕你耗。” 张蔓儿边说,边将背心夺了回来,翻了个面,穿回身上,望着他惊诧的眼神道:“蛮翼,你们的兵不多,有一部分还是借来的,这些都是你的子民,你忍心他们一个个都躺在血泊中?就算你们蛮夷侥幸赢了又能如何? 大盛咽的下这口气吗?到时战火连绵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这是你想看到的?为什么不能和平?为什么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你们的初衷不就是想自己的子民过得好一些吗?” 张蔓儿越说越起劲,最后几句几乎是颤抖的嘶吼出声。 当她亲眼在战场上,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躺在血泊中,她根本救治不过来,很多都已经当场断气。 她真的不解,为何蛮夷要毁约,不要和平。 她摇晃着蛮翼的胳膊,激动道:“蛮翼,你是一国之君,只要你做主,肯退兵,我保证你能安全回去。” 听她激慷昂扬的一番话,蛮翼俊脸上有些动容。 大盛这次准备的如此充分,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蛮夷必败,但…… “张军医,你还是不懂,我们蛮夷虽只是小国,但也是有骨气的,不愿做大盛的附属品,只想独立,自强,一统天下。 你们大盛表面答应和平,实际上那些小动作还少吗?排斥蛮夷人进入大盛,很多在大盛做买卖的商人都被赶走,很多嫁到大盛的姑娘也都被休弃。我们蛮夷人就是恩怨分明,不会像你们这般虚伪。” 原来两国之间还有这些纠纷,也难怪蛮夷人毁约。 张蔓儿对蛮夷人的印象有所改观,沉思了片刻,这才道:“这些都不算大事,应该是误会,可否两边都派出使臣再次交涉一番。大盛国君心胸宽阔,只要你们先低头,再将一些诚意抛出,只要合情合理,我想大盛没有理由不答应。战争只会两败俱伤,只有和平才是互惠互利。” 蛮翼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军医,竟然有这番见地,看的这般透彻。 不过,大盛都胜利在望了,他们怎么可能退让一步,再说蛮夷人是有骨气的,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低头。 第五百八十章就差一步 对上张蔓儿期待的眸光,他一口否决:“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们是不会答应的。” 方后想到了什么,又道:“若是你肯嫁给本王,那么你的话,就会显得有份量,本王会郑重考虑的。” 张蔓儿一惊,眸光瞬间更冷了:“你这是什么歪理?” 怎么扯她身上来了? 蛮翼轻笑道:“本王刚听你说了这么多,很像一个爱国人士,怎么为了大盛,你就不能牺牲一下个人幸福?你这么没诚意,我怎么能相信你?” 张蔓儿气急反笑:“蛮翼,这是两个国家的对决,不是一个男人跟女人的博弈,你搞搞清楚。” 蛮翼道:“在本王看来,问题的关键就在你身上,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会慎重考虑这件事。” “行了,你别说了,我明白了。”张蔓儿沉声道,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蛮翼自有想法,岂会因为她的一番话就改变主意? 若是一个女人就能换得和平,当初皇帝提了两个和亲公主为何无效? 张蔓儿意思到自己的诚心,在对方眼里就是一场笑话,也不恼,那只有展开第二个计划了。 想到这,她蛮横的一把扯落覆盖他额头上的布巾,烧死最好。 没有张蔓儿的悉心照顾,待天快亮时,蛮翼原本轻微的发烧,越发的严重。 张蔓儿把了一下脉,断定他现在的状态昏昏沉沉,但不会死人,熬个两天没问题。 就丢了一些金疮药跟绷带在地上,悄无声息的离开这洞玄,赶紧回去搬救兵去。 停了一天的战争,在蛮夷大将军的指挥下,又重新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大盛早就有所防范,蛮夷军的进攻就像飞蛾扑火一般,自取灭亡。 此次进攻,蛮夷死伤更加惨重。 刚苏醒的蛮翼,被图尔扶起,靠在墙壁上喘气,听到这个最新消息,气的砸墙道:“图尔,我们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安插在大盛军营的探子呢?就没有透露些什么?” 此时正是下午,明媚的阳光,穿透过洞玄,照耀着蛮翼的侧脸上,越发显得他的轮廓立体,鼻梁高挺,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复杂。 早晨张蔓儿离开,他就这样发着烧,滴水未进,不死不活的躺到现在。 若不是图尔及时找过来,还不知要被困多久? “王上,探子暴露了行踪,都被处死了。之前跟咱们合作的那些人,眼看着咱们战争失败没有回旋的余地,为了避嫌,全都不联系。” 图尔神情凝重,残忍的讲述这个事实。 不解王上为何会掉落山崖,以他的轻功,不至于受这般重伤。 他身上明明有烟花信号,为何不求救,不赶紧回去坐阵,还有心思待在这一天一夜。 这些话,图尔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问出口。 蛮翼神情高深莫测,陷入思考状态。 大盛国的实力摆在那,他一直都知道。 上回获胜在于使了手段,凭借跟内奸里应外合,知道了对方作战计划,凭借地形优势,这才打了胜仗。 如今大盛不仅学聪明了,还沉的住气,不管蛮夷怎么挑衅,就是死守住阵地。 这次蛮夷真的没有机会翻盘了,兵马损伤大半,只剩下一万的兵马,还怎么打? 他恍惚想起张蔓儿说的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一片清明,下了决心道:“退兵,跟大盛和好。” “什么?”图尔血红着眼睛,恍惚以为耳朵出了问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到底了发生了什么,一天一夜的时间,王上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若不是坐在他面前是如假包换的蛮翼,他还真当对方是易容的。 “怎么?没听清楚吗?本王说了,退兵,不再跟大盛为敌。” “王上这……”图尔惊讶的快掉下巴。 若换成先王,就算死也要死在沙场上,绝不会退兵。 主动求和,蛮夷岂不是承认是对方的手下败将,这让蛮夷的士兵脸面何在? “无需再问,这就是命令。”蛮翼这渗人的气势,让图尔都畏惧起来,只得恭敬的说了一声是。 赶紧就放了退兵的信号,相信军营那边的几个副将看到,会明白这意思。 而蛮翼则是吃了几颗丹药,短时间快速的恢复体力,轻功轻点,往张蔓儿方向,紧跟上去。 有一点张蔓儿说对了,这些士兵都是血肉之躯,是他的子民。 明知道打不过,为何还要让他们白白送死? 活下来可比面子重要多了。 此时的张蔓儿经过三个多时辰的行走,已走到两国河水的交界处,隔着这条绵长的河流,能看到大盛军营旗帜飞扬。 终于到了这里,只有一条河之隔,不枉费她一路不停的赶路。 她爱的人就在对面,幸福就在咫尺。 可河面这么宽阔,就算划船过去,也要一阵子。 她要怎么过去? 张蔓儿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个办法来,不仅有些丧气,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随手捡了一颗小石子,用力的掷入河里,水花飞溅,河里泛起一圈圈涟漪,片刻河面平静之后,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倒影。 深邃立体的面容,身形高大挺拔,眼眸深邃,鹰勾鼻,一身刮破的衣衫,给他增加了几分放荡不羁。 张蔓儿脸色一沉,就跟见了鬼一般难看,心跳加快,猛的一回头,果然站在她跟前的人是蛮翼。 他,他怎么会在这? 一个病患突然出现在这,让张蔓儿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你,你怎么来的?” 明明伤势很重,还发着烧呢? “真是有趣的小东西。怎么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般的弱不禁风?”蛮翼欣赏着她的惊慌失措,对她抛下他跑路的行为十分不满。“先前你提出两国和好,本王答应你,但有个条件,你要嫁给我。” 张蔓儿蹙着眉宇,不知为何他觉悟的这般快。 这男人一向狡猾,又在搞什么名堂。 张蔓儿嗤笑:“呵,蛮翼,你别说笑了,这关于一个国家的命脉,怎么会被我一个小女子左右?就算要和亲,也该是公主,跟我何干?” 懒得去理会,他心里的小九九。 张蔓儿想尽快的见到薛川,想了那么多办法,都不合用,眼下只有铤而走险了。 当即手放在唇边,做喇叭状,用尽全力大声呐喊着薛川,连铁生,孙君浩等人的名字。 希望河对面的人能听到。 “真是不服输的小东西,既然不答应,那本王就不用对你客气了。”蛮翼冷声说道。 凌厉的掌风快速往她后颈一劈,张蔓儿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做任何反抗,身体软绵无力的向后倒去。 蛮翼将她抱走之前,将她身上的衣服悉数剥落,除了身上穿的蛮夷军盔甲以及单薄的里衣。 她的鸭绒背心,外衫,鞋袜,匕首,药袋,悉数被丢入湍急的河水当中。 第五百八十一章求和 傍晚,在河边淘米洗菜的火头军,发现河里漂浮的这些东西,被一块巨大石块卡住,不由的大吃一惊。 刚开始还以为是个人,等后来叫了人,将这些全都打捞上来时,才发现是张军医的遗物。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军营区。 某个营帐内,一片死寂。 孙君浩抱着火头军交上来的衣物,一件件的摊开让薛川辨认时,忽然就见他发疯似的将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薛川袖中的大手紧握成拳,一双眸子隐忍着泪光,失态的吼道:“不,不可能,不会的,这不是她的东西。” 他派出去的几个精兵,全都没有回应,他还以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觉得张蔓儿一定还活着,但如今看着她的衣物,让他怎么敢相信,这是遗物呢? “师公,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孙君浩眼眶微红。 这跳崖能存活的几率原本就小,那山崖下方连着河流,八成人是坠落到了河流。 这么高的地方坠落,又砸在水中,那么必定死骨无存,要不然这衣物怎么会漂浮在河面上? 在孙君浩眼里,张蔓儿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奇女子,这样勇敢果断的女子,却是死的这么壮烈。 相对薛川的癫狂,孙君浩只是默默的抚泪。 “我不会相信,我要等那些精兵探回来的消息,不管外面传的如何,都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薛川表情痛苦,一拳砸在木桌上。 孙君浩愣了愣,虽然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但好在安慰了自己。 “我,我也不相信主子已经……”一旁的芦苇哽咽着声音泣不成声,因为悲伤过度,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虽跟张蔓儿只有一个多月,但这种浓郁的主仆之情,是不会轻易被打散的。 薛川说的对,若是找不到尸体,那就还有一线机会,他们不应该就此放弃。 “芦苇,这几天你去河流的中下游,看看有没有新发现,若是人真的死了,为何只有衣物?” 薛川冷静下来,就觉得所在的问题,这很可能是别人布置的障眼法,目的就是要他们相信张蔓儿已经死了。 究竟是不是,就需要去仔细查证一番。 芦苇听到薛川的命令,抱拳道:“好的,主子,我一定会查个仔细。” 薛川眸光幽深:“蛮夷小国必败,为何还要抓蔓儿垫背,我就等着明日大战,看着他们蛮夷军全军覆没。” 他要尽快的养好身体,等伤势好了些,就重新带着精兵,上战场撕敌。 “师公,你别冲动,你身上还有伤。”孙君浩劝慰道,就担心他意气用事,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我休息会。”薛川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人就往床上倒去。 他要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才能跟这些士兵并肩作战。 次日清晨。 军营里的探子回报,一夜之间,蛮夷军营驻扎的营帐全都撤离,剩下的一万士兵也都消失匿迹。 蛮翼留下了一封亲笔求和书信,派探子送了过来。 主营帐内,一众将领们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讨论的热火朝天。 皇帝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份求和信,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议论的众人道:“各位,对这次蛮夷军主动退兵怎么看?” 这才打了两场,蛮夷就退兵了,实在不像是对方的风格。 李将军抱拳答道:“皇上,这退兵求和的消息怕是真的。皇上真龙天子,亲自坐镇,蛮夷小国自然不敢再犯。 再加上两军交战,双方都损失了很多士兵,但很明显的蛮夷吃了败仗。 若再攻打下去,蛮夷那些城池必定会沦陷,他们的兵马会全军覆没,这么看来此番求和确实明智之举。” “是啊,皇上,如此偃旗息鼓最好。”有副将搭腔道。 皇帝皱着眉头,脸上挂着几抹担忧:“话虽如此,但蛮夷狼子野心,世人皆知,这次怎么说退兵就退兵,如此不按常理出招?朕怕这其中有炸。” 雷副将也发表了意见:“皇上,蛮夷军大败,死伤惨重,想必他们是真的怕流血,怕战争,想要和解。若是以前的蛮夷王,性格顽固,野心之大,怕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可这次新王登基,很多事情多发生了转机,看来对方是个识时务的君王。” 唯有这般解释,才是合理了。 皇帝点点头道:“爱将说的有理,咱们不妨等等看,若是他们真的要求和,必定会拿出诚意的,能不打就拿回城池,大获全胜,那是最好不过。” 很快,上午的求和信一到,下午蛮夷就派来使臣,送来金银珠宝百来余箱,再将从前掠夺的那座城池也一并归还了大盛,并且对当初的和亲事宜表示悔意。 如此大的诚意,大盛皇帝没有道理不同意,双方签订了和平条约,十年之内,蛮夷不会再向大盛进攻。 他们当然不知道,蛮翼给的这些好处,等于是娶妻的聘礼。 傍晚,夕阳的余晖还不曾落下,大盛的营帐里燃起了羹火,所有的士兵将打来的猎物齐齐翻烤,整个营区内陷入欢欣鼓舞状态。 而此时的张蔓儿则还躺在蛮夷军散落的营帐里,一直处在昏睡状态。 对于蛮翼私自将这个女人带回来,还主动跟大盛求和的举动,众将领们表示不解,图尔亦是不能理解。 但王上的求和决策已下,珠宝已送,城池归还,他再怎么心生不满,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图尔在心中叹息,觉得对不起先王,辜负了先王的一片信任。 他想不通,蛮夷军死伤惨重,蛮翼却还将这个大盛军医带回来。 想到这,他单膝跪地,再也忍不住道:“王上,既然求和书已下,两国达成协议,蛮夷的军队也撤离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他们这些散落的将领,留在这也起不了风浪。 蛮翼点头道:“没错。” 边说人就往床边走去,一会就让几个将领们收拾一番,撤了这个主营帐,全都将东西装在马车上带回。 第五百八十二章新的身份 至于这个女人,他要亲手带走。 不管她以前如何,有着怎么样的人生。 从今以后,她就是他的女人,改名叫做明珠。 新的名字,新的开始,新的人生,蛮翼让她从大盛消失,赐予她新名字,重新生活在蛮夷。 图尔看着蛮翼的眸光都定格在床上的那抹人影,他从骨子里散发的温柔,是图尔所陌生的。 先前以为蛮翼看上的是名公子,他觉得荒唐,百般劝阻。 但在后来的战场上,这名军医的身份曝光,跟那位公子的面貌重叠,她原来是名女子,还是大盛某位副将的妻子。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配的上尊贵的蛮夷王? 图尔忍不住狠狠抽动了嘴角肌肉,忠言逆耳道:“王上,这位姑娘是大盛人……” “我知道,从现在起,她有了新的名字,叫明珠,是本王的女人。”蛮翼知道图尔想说什么,在他还没完整表述之前,就利落打断他的话。 一想到今后的生活,有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陪在身边,那一定会很有意思。 背上的伤,还是她亲自包扎过的,蛮翼认为张蔓儿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只要他加把劲,凭借着他出色的外貌,跟尊贵不凡的身份,没有女人能抗拒的了。 他自信,能拿下张蔓儿。 图尔没想到蛮翼连掩饰都免了,直接就宣布把人带回去。 阴着一张脸,脸色难看的同时,把先王搬了出来:“王上,这万万不可。” 这次战败而归,回到蛮夷,少不了被一些大臣们指责,这个档口,蛮翼还带大盛的女人回去,少不了被臣子们弹劾。 新王刚登基,想要女人,这让人可以理解。 但有的是大臣们愿意将千金送入宫中,何必要抢别人的女人? 蛮翼这个人不拘小节,跟一般人的想法明显不同。 在感情上,他很简单,喜欢一个女人,就想要得到,不管这个女人是哪国人,过去如何,只要他喜欢,一切便好。 既然他当上了蛮夷的新王,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对于一个喜欢的女人,都做不了主,未免太窝囊了点。 “本王心意已决,你无需再说。” 图尔痛心疾首,没想到杀伐果断的先王,怎么就选了一个情种继承了王位。 他还是不死心的劝阻,苦口婆心道:“王上,您这样,怎么对得起先王。” 蛮翼挑眉,面色冷冽道:“你既已跟随了我,就得听令为本王,若是还惦记着先王,何不追随他去?” 意思就是,若是再忤逆他的意思,就离死不远了。 图尔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那昏迷的人儿,眸中多了几丝杀气。 这个女人必定是个祸害,能左右蛮翼的心思,等去了蛮夷,那就是他的地盘,想要捏死她,有的是机会。 “王上,图尔是您的人,誓死追随大王。”他及时的表明了忠心。 蛮翼将昏迷中的人儿打横抱起,看来他一眼道:“让所有将领们听令,立即收拾行囊,即刻回宫。”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徒劳,图尔也很识趣的闭了嘴。 这个女人带回去,必定会在蛮夷的后宫,掀起轩然大波。 那些即将要进宫的女人们,不会放过她的。 蛮翼对她的宠爱,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果然,从蛮翼抱着张蔓儿出了营帐,坐入马车之中,一众的将领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了张蔓儿的来历,纷纷议论着。 这些蛮夷将领们,都是跟着蛮翼出生入死过的,眼看着王上带了一个大盛女子回国,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堪比黑炭。 尤其是其中一个将军,脸沉的就要下雨。 他一生戎马,为蛮夷打了下无数的胜仗,才有了蛮夷如今的繁盛,先王为了感激他的功劳,临死之前,就许诺让他的女儿当上新王后。 现如今,新王后还没有进宫,也没有得到蛮翼的承认,蛮翼就这样公然将一个女人带回去,岂不是啪啪打他的脸。 想到这,蛮夷将军再也忍不住抱拳道:“王上,请留步,这女子是否就是那天在战场上的大盛军医?王上要将此人带回蛮夷,实在是不妥。” 又是一只拦路虎,蛮翼就不明白了,他看上了一个女人,要带回去,怎么就那么多人阻止。 “怎么?本王要宠幸一个女人,还要将军指手画脚?” 蛮夷将军被这不善的语气,给气的胸腔都疼。 新王若还是如此顽固不灵,一定会失去人心的。 对于这次主动求和,这些将领们都心生不满。 在他们看来,就算打了败仗,即便是送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而不是当懦夫,求和。 这些人的脸色,蛮翼全都看在眼里。 他先将怀中的人儿,小心安放在马车上,踱步来到将领们的跟前道。 “本王知道你们对这次的求和有异议,但你们想想,明知道兵败如山倒,为什么我们还要选择去送死。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的士兵,我们的将领,都是爹娘生养的血肉之躯,就算要流血也要牺牲的有价值,而不是白白送死,知道吗?” 话音刚落,这些人的神情都在抽搐,又似在认真回忆。 蛮翼看了一眼,意见最大的将军道:“大将军放心,这次回宫,本王就听大臣们的,将你们安排的女人,一并纳入后宫。蛮夷的皇宫这么大,多一个大盛女人也不多吧?” 蛮翼都这么说了,众将领仔细想想也是这个理,若是继续打,那一万的士兵是白白送命。 看不出王上的变化如此之大,能屈能伸,听完他的这番解释,能体会到他的用心良苦。 再则王上刚登基那会,很排斥纳妃立后,没想到这次这么好说话。 既然新王肯退让一步,这些武将们也没必要揪着不放了。 声音齐齐洪亮道:“王上英明。” “撤离,回宫。” 随着王上的一声令下,最后一顶主营帐也被撤离,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往蛮夷皇宫方向赶去。 第五百八十三章心尖上的人 张蔓儿醒来时,是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内,早晨清冽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洒在她的眼帘上,刺的她睁不开眼。 床边坐着一个面相温柔的女子,扎着很多细碎的辫子,轮廓深邃,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到张蔓儿醒来时,像是漫天星子都洒入了眼帘当中,十分褶褶生辉。 “明珠姑娘,你醒了?”她惊喜的出声。 见张蔓儿要坐起来,忙扶着她起身,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近距离的观察她,发现她的巴掌脸十分精致,一双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倒影着她的身影。 她身上蕴藏的气质,很清新很自然,仿若春天的一股清风一般,让人看到她,整个人瞬间都亮了。 这位姑娘可真好看,真特别,怪不得深得王上宠爱。 睡了几天几夜,乍然见到这和煦的阳光,张蔓儿久久无法适应,忙用手去遮挡阳光。 浑身虚弱的厉害,好似一点力气都无。 她打量着睡的这张床,是紫檀木做的,头顶的帐幔是鹅黄色的,绣有一朵朵朝气蓬勃的向日葵。 周围的布置,很古老却很金碧辉煌,跟她以往见到的房间都不同。 “这是哪?你是谁?”张蔓儿开口说话时,才发现嗓音沙哑的厉害,跟破锣一般,十分难听。 “明珠姑娘,你忘了,是王上将您带了回来。”侍女小芹解释道。 这三天,王宫里十分热闹,王上不仅纳了新王后,还纳了很多妃子入宫。 明明该是醉卧美人榻的王上,却在每天忙完政事,就会来这明珠宫,看望明珠姑娘。 这份情意,小芹看在眼里,也深深为之感动,想不到新王是个痴情种子呢? “王上?你是说蛮翼,还有你口中说的明珠姑娘是我吗?”张蔓儿瞬间就蒙圈了,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围绕在她耳边一直嗡嗡直叫。 她究竟睡了多少天,她记得是走在逃回大盛的路上,被蛮翼从后面劈了一掌。 嘴边传来淡淡的药味,她能昏睡这么多天,都是这补气药丸起的作用,以至于这么多天不吃不喝也没事。 明明都快要逃离了蛮夷的界限,就隔着一条河,就能看到大盛的军营,可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被抓回来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薛川若是得不到她的消息,一定会着急死的,他身上的伤也不知怎么样了? 一时间各种纷乱思绪,涌上心头。 小芹不解,明明备受新王宠爱的姑娘,为何是这副伤感的神情。 她可知道?王上连续来了这里几天了,引得好多人羡慕嫉妒恨了。 “明珠姑娘,奴婢以后就是您的贴身侍女了,会照顾您的日常生活起居。还有,您不可以直呼王上的名讳,这是大不敬的行为。” 她边说,看着张蔓儿惊楞的表情又道:“对了,王上今早上还来看过姑娘,说是等姑娘醒了,就立即过来。” 张蔓儿听得头都要炸了,这什么跟什么? 她为什么要在这个鬼地方,蛮翼凭什么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将她带到这来,真是莫名其妙。 “你弄错了,我不是明珠姑娘,我是张蔓儿,我是大盛人,我要回去。”张蔓儿冷声说道,顾不得身子虚弱,就要下床。 就被小芹急急拉住:“明珠姑娘,你别乱动,你身体还虚弱着呢?” 张蔓儿才不管这些,哪怕这个侍女看起来温良无害,还是奋力甩开了她。 “滚开。我说了,我不是明珠。” 她没失忆,也没瞎,就随便编排一个名字,让她跟过去做一个切割,做梦。 小芹无奈道:“明珠姑娘,你是王上心尖上的人,留在这蛮夷王宫有什么不好的?” 这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挤不进来的地方。 这里金碧辉煌,十分奢华,但在张蔓儿眼里却是陌生的。 这里不是她的家,多待一刻都会让她觉得压抑,难受。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要去找薛川,孙君浩,芦苇等等,谁也不能拦她。 “滚开,滚。”张蔓儿虽说身子虚弱,但推一个手无寸铁的侍女,还是不费什么力气。 脚尖落地,都顾不得穿鞋,就一个劲的往殿门外冲。 “不好了,明珠姑娘要跑了。”小芹高声呼叫,没有把侍卫引来,但是蛮翼亲自来了。 奔跑中的张蔓儿只觉得身子突然一轻,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一把打横抱起,一路抱回了寝殿,将她丢回到床上。 原来阻止她的是蛮翼,张蔓儿冷笑着,百折不挠似的窜起,被蛮翼一挥手,就跌落在他宽阔的怀抱里。 陌生的熟悉传来,让张蔓儿如避蛇蝎般的离开他的怀抱,避开他的碰触。 对上蛮翼那双幽深的眼眸,她恍惚想到了薛川,她是薛川的妻子,要为他守身如玉。 夫妻两人分开了好几天,以薛川的性格,一定会发了疯的找她。 他身上还重伤着,也不知道如何了。 想到这,张蔓儿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哭什么?本王又没欺负你?”蛮翼不解的看着她,刚抱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感受她的柔软跟芳香,就被她奋力的挣脱开来。 都没有欺负她,怎么就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他看了心都有些微微抽疼。 张蔓儿抹了一把眼泪,狠狠的瞪着他,像是带了无尽的恨意:“早知道,当初在崖下时,我就该杀了你。” 就是她的自作聪明,以为能立功,能搬来救兵,将他抓回去当俘虏,结果是给自己掘了坟墓。 这一刻,她无比的悔恨。 张蔓儿的这番话,就如尖锐的刀子一般,一下就捅在了蛮翼的心脏处,让他心抽疼起来。 “没良心的女人,你说战争会死那么多士兵,那么多无辜的老百姓。是的,本王觉得有道理,也宣布了求和,驻扎在大盛国界的蛮夷军也全都退了,你还要我如何?” 蛮翼不得不承认,他的所作所为,是有些受她影响。 张蔓儿愣了楞,好半天才回味过来,蛮夷退军了,求和了。 如果一直打的话,大盛是稳赢的,只是求和的话,少一些无辜的士兵伤亡。 第五百八十四章一般的人伤不了我 明明是蛮夷觉得要打败仗了,这才识时务者为俊杰,怎么说的,为了一个女人而妥协似的。 这个黑锅,张蔓儿可不背。 “你能求和,退军,只能说明你是个明事理的王上。”张蔓儿先是肯定了他,随即又反驳道:“你退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何我会在这王宫里。” 张蔓儿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跟蛮翼短短的几次交锋,就会让对方爱上她。 别说她不信,就连蛮翼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何一眼就看上了她,非要排除万难,将她带回蛮夷。 望着面前这张洒满泪水的小脸,蛮翼的心一阵抽痛,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实在不想看她伤心。 “我看上你了,就想带你回来,陪在我身边。”就这么简单。 一向被女人围着打转的蛮翼,也有这般小心翼翼的时候。 他眸中的情愫毫无遮掩,满腔的爱意,令张蔓儿惊楞的同时,吃惊不已。 张蔓儿看着他,试图跟他讲道理:“蛮翼,喜欢你的女人一定很多,你值得更好的,我已经嫁过人了,配不上你。” 蛮翼却一脸的洒脱,不会计较这些:“我喜欢你,就不会在乎你的过去,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 那语气,十分坚定,八头牛都拽不回来。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古人不是最注重女子的清白吗? 她这种都是残花败柳了,这蛮翼怎么就看上她了?真怀疑他脑袋被驴踢了。 张蔓儿坚定的表明立场:“那是你的事,我只爱我相公。” 蛮翼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蹙着眉头,随即邪魅一笑道:“你说的相公就是薛川吗?他已经战死沙场了,你还要守活寡吗?” 若是那个男人死了,她应该就会安分了。 抬眼看去,刚才还泪花闪闪的小女人,这会奔腾汹涌的更厉害,面如死灰,一双灵动的水眸瞬间失去了神采。 蛮翼突然有些嫉妒那男人,怎么就让这个女人那么在乎,看着她哭的伤心,他的心如利刀一般割了生疼。 张蔓儿眸子哭的红肿,瞪着他,充满着恨意。 “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她撕心裂肺的咆哮道。 战场上,若不是他的两记钢刀,薛川根本不会深受重伤,若不受重伤,也不会死。 一想到薛川死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崩塌,她都失去了生的勇气。 他的笑容十分刺眼,这个害死薛川的仇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只要找准了机会,立即杀了他。 “你就那么恨我?”蛮翼被她眸中赤目的恨意惊呆了,他无比嫉妒那个得到她心的男人。 不就是个小小副将,怎么就得到她的倾心了。 他可是蛮夷的王,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得到他的爱,而这个女人偏偏就不屑一顾。 原本编造这个消息,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彻底死心,谁知道适而其反。 张蔓儿哭的累了,浑身都好似没有点力气,薛川就是她的信仰,如今他死了,那她还有什么存活的意义? 更何况她人在蛮夷,活着不过是苟且偷生,还不如痛快的追随他而去,在地下做一对鬼鸳鸯。 她颤颤巍巍的下床,快速的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把剪刀,发狠似的往胸口下方刺去。 蛮翼惊得脸色都白了,反应迅速的夺了那把剪刀,嗤的一声,在抢夺当中,掌心被她划了一道血痕,鲜血滴落满地,血花点点。 张蔓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失控的喊道:“你为什么拦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见蛮翼扔掉带血的剪刀,从衣袖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洒在伤口上。 看他受伤,张蔓儿心中就有种报复的快感。 趁他包扎时,张蔓儿翻了一个跟头,人就到了他身旁,捡起地上那把剪刀,往他身上狠厉刺去。 是他害死了薛川,是他。 嘴里叫嚣着去死吧,带血的剪刀划过锋利的光芒,眼看就要刺入他的皮肉当中,关键时刻却被他两指夹住。 他微微一用力,那把剪刀就在手指间断成了两截。 在张蔓儿的错楞中,蛮翼恼怒的将她压在身下,看她面如死灰的脸,心头堵的慌。 他宁愿她是泼辣的,蛮横的,跟个小辣椒一般,又呛又辣,可这般伤心欲绝,哭成这样的,让他吃味的同时,更是心疼。 “就这么恨我?”他问。 “对,就是恨不得你去死。”张蔓儿咬牙切齿。 心猛的抽疼了一下,蛮翼噙着嘴角笑:“放心吧,我武功盖世,一般的人根本伤不了我。” 更何况她那三脚猫的功夫。 被他这般压着,张蔓儿感觉到很难堪,两人明明是仇人,却还这么暧昧。 “你起来。” “那么嫌弃本王?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本王的好,爱本王无法自拔。”蛮翼沉寂在自我编织的美梦中,翘了翘嘴角。 没有女人能逃脱他的魅力,张蔓儿一定不会例外。 “你做梦,我爱的男人只有薛川,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除非你将我的手脚绑住,不然一有时间我就自我了断。”张蔓儿眸中含泪,倔强道。 “你……”蛮翼真要被她气死了。 这女人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她的性子那么倔,殉情还真是她会干出来的事。 他张了张唇,好半天,才下定决心道:“行了,别哭了,丑死了,他没死,好好的活着呢。这次大盛打了胜仗,指不定怎么嘉赏他。” 爱情这东西,本就没道理可言,谁先爱上的一方,总是会选择妥协。 张蔓儿又惊又讶,一双宛若琉璃珠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不可思议道:“他真的没死,你没骗我?” 可他刚刚明明说…… “本王说的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尽管去死好了。等你死了,他娶了别的女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你给忘了。”蛮翼语气酸溜溜道。 竟然要用别的男人威胁,才能让她不自暴自弃。 蛮翼长这么大以来,还没这么挫败过。 张蔓儿破涕为笑:“太好了,薛川没死。” 只要没死,两人就还有希望。 第五百八十五章桀骜不驯的小兽 喜悦过后,张蔓儿这才发现蛮翼还暧昧的压着她。 她眉心一簇,奋力推开他,除了要好好活着以外,她还要为薛川守身如玉。 只要心中存有希望,两人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她眼角有泪,笑起来时,就像被细雨打湿的一朵清新荷花,经过雨水的滋润,开出了一地的芬芳。 她的笑容那么美,美的让人心醉。 蛮翼贪婪的盯着她的俏脸看,粗粝的大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梨花带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娇俏可人。 见她如避蛇蝎一般的退后,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心中就无比的挫败。 “他是没死,但不代表本王没机会弄死他。”蛮翼满嘴都是醋味,心里酸涩的不行。 但他知道,薛川死了,她也活不成了,嘴巴厉害的叫嚣着,心里却不敢轻举妄动。 张蔓儿却当真了,语气恳求道:“你别伤害他。” 蛮翼见她语气一软,挑着眉头:“那就看你怎么做了?做我的女人好不好,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带你去见他。” 瞳孔一缩,张蔓儿显然被他的话给震住了。 这些蛮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跟大盛人完全不同。 这些人的思想还真是开放。 用她心爱的男人威胁她乖乖听话,让她做他的人,然后再去见薛川。 这什么跟什么?若都失身了,还有脸面去见昔日的爱人吗? 蛮翼不知她此刻的想法,只觉得他能做出这个让步,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了。 他相信张蔓儿迟早是他的人,女人都受不住男人的一颗真心,他有这个把握,最终感动她。 张蔓儿急忙反对:“我不会做你后宫里一抹鲜艳的颜色。” 想想跟那些女人斗来斗去就觉得可怕,感情还是简简单单的好。 蛮翼没想她是这番回答,纳闷道:“你不是想见那男人?只要你答应了我,我就让你们见面。” 张蔓儿脸色苍白,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盯着他怒吼:“我是想见他,可一个背叛他的妻子,如何有颜面见他?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一个小小军医,没有那么大份量,被你当做筹码。” 蛮翼只觉得一颗心捧出来,任由着她肆意践踏了,扶住她的肩头,怒道:“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这有错吗?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对你心动,念念不忘。” 张蔓儿嘴角轻勾讥笑:“蛮翼,这种话骗骗小孩子还成。”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知道本王带你回来,遭到多少将领的反对?为了你能入住明珠宫,娶了那些本王不爱的女人。” 这般的痴情,在张蔓儿耳里听来就是个冷笑话。 “呵呵,照你这么说,我还真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只是我一介草民,配不上王上,求放过。”她嗤笑道。 张蔓儿眸中强烈的恨意,让蛮翼气恼的将她抱在怀里,无视她的挣扎,自顾自道:“明珠,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爱上我,现在是在蛮夷,你忘了在大盛的一切,本王会给你富贵荣华,好好宠爱你的。” 身为草原的王,他就喜欢驯服这些桀骜不驯的小兽。 这女人牙尖嘴利,性格倔强,就跟小野兽差不多。 张蔓儿推开他的怀抱,冰冷道:“不可能,我心里只能容的下一个人,王上别浪费时间了,不管多久,我都不会爱上你的。” 说的这般坚决,还真是斩断了他的念想,让蛮翼最后的耐心也耗尽了。 盯着她的眸子,凌厉道:“那就等着看,谁能耗的过谁,我等你心甘情愿的爱上本王。” 他说完,转身愤怒离去。 寝殿里又恢复了宁静,张蔓儿整个人都像虚脱一般,倒在床榻上。 侍女小芹紧张的走过来,关心问道:“明珠姑娘,你没事吧?” 刚才在门外,听到王上发那么大的火,寝殿里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真怕王上一怒之下就杀了明珠。 这个姑娘也真是大胆,敢这么忤逆王上,还把王上气走了。 张蔓儿没有理会这个侍女,她坐在床榻上,双膝紧紧环抱住自己。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的动作,再加上没有安全感。 心里无法平静,在这异国他乡,对心爱之人想念更深。 薛川,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薛川,我等你,你一定要来找我,救我出去。 薛川,我会为了你好好保重身体,我等你,你一定要来。 …… 三月,层层叠叠的高山,积雪完全消融,春风拂面,所有冰河都褪去了冰冷的外衣,变得细腻温柔。 驻扎在边关半年之久的士兵,跟随皇帝的脚步,回京。 所有老百姓围观这盛况,高呼着皇帝万岁。 这次战争的胜利,意味着大盛子民又可以安居乐业。 此次战役中参加的将领们,均能得到不同程度的嘉奖。 自从得知张蔓儿死的消息后,薛川跟芦苇等人不眠不休在河里找了好几天的尸体,都没有发现张蔓儿的痕迹。 这条河绵远悠长,不管什么汇入其中,怕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找不到尸体,又没有张蔓儿生还的消息,薛川很长时间,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在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和,他比从前更冷。 他一直都在查探张蔓儿那天在战场的反常行为,得知是一个小兵告知张蔓儿,他在战场上深受重伤,需要马上救治,张蔓儿这才眼巴巴的冲过来。 薛川因此分心,被蛮翼击伤,落马,也就有了后来的惊险一幕。 这一切都有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作,目的就是想要他们夫妻死。 今日是余下生还的三万大军回京的日子,相对比所有将领们的喜悦,薛川高兴不起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围观老百姓的欢呼声,缓缓抵达了皇宫,所有将领们上了金銮殿。 在百官的簇拥中,身穿金色铠甲的皇帝,阔步间都带着霸气,举手投足间,带着指点江山的气势。 在军营的这一个月里,皇帝熏陶了一副大将风范,就连坐龙椅的姿势都跟以前有些不同。 给人矫健,利落,沉稳的感觉。 第五百八十六章胜利回朝 百官朝拜:“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帝双手一挥,威严霸气道:“众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这次打了胜仗,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喜悦,皇帝更是龙心大悦,对着底下的群臣道:“大盛这次胜仗打的真是漂亮,打的蛮夷小国求饶,并送上金银珠宝,一座城池,可见对方的诚意。大盛这次一血前耻,跟所有将领们的付出都是分不开的。” 将领们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帝要犒赏他们了。 一个个都谦虚道:“皇上,在其位谋其政,这些都是臣等应做的事。” “是啊,主要还是皇上英明,领兵有方。” 瞧着这一个个竞相拍马的人,薛川只想冷笑。 浴血奋战,冲在前面,战死沙场的全都是那些精兵们,现在得好处的全都是将领们。 果然人是分三六九等,那些士兵的命全都视如草菅。 其中一部分士兵,是各地的热血青年过来参军的。 很多人战死了沙场,留家中的妻儿孤苦伶仃。 对于失去张蔓儿的薛川,他亦是感同深受。 皇帝眼眸微动,听着底下群臣议论纷纷,唯有薛川那高大的身影在一众将领们十分突出。 他就像一个独立的个体,跟这些人都格格不入。 但他眸中有数不清的冷硬,骨子里透着孤傲,让皇帝多看了几眼。 皇帝双手一挥,原本热闹的金銮殿就恢复了一片沉静。 他看着薛川道:“这位爱卿似乎有话要说,朕想听听你对这番打了胜仗有什么想法?” 所有人都顺着皇帝的目光,定格在薛川身上。 不少的将领们都不由的嗤鼻,这是唯一个从精兵里,步步高升的平民。 身份卑贱,自然无法融入他们这些人当中。 像薛川这种,不识抬举,又不懂客套的人,在官场上是走不久的。 被皇帝点到名的薛川,面色沉静,语气不卑不亢道:“皇上,臣以为,此番之所以能打胜仗。一是,皇上御驾亲征,鼓舞了士气。二是,将领们,足智多谋,同心同德。 三是,也是最主要的一点,是一直冲在前面,不怕牺牲流血的士兵们,用他们的头颅,鲜血,赢得了此番的胜利。若皇上要犒赏,更应该犒赏这些辛苦作战的士兵们。” 薛川的这一番话,像是给人带来一种全新的感触,这番见解,有条有理,让在场的所有官员们都闻之震惊。 想不到一介草民,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其中的胸襟跟一般人明显不同。 原本只是想听听他的看法,这番话着实让皇帝吃惊。 这个薛川果然不一般,皇帝心惊的同时,带头鼓掌起来:“好,朕就依你所言,犒赏所有的士兵。至于这些将领们,朕也会论功行赏。” 皇帝此番举动倒也公平,所有文武百官们都跪地磕头谢恩。 士兵们一听到赏银是薛川求来的,对这位草根副将越发的有好感。 这些士兵,全都是出自于穷苦的家庭,对于薛川说的这番话,更是能引发共鸣。 得士兵得军营,薛川还不知道,他的这个无心之举,为他赢得了很多士兵的心。 退朝后,李将军等一干副将均是得了丰厚的赏赐,雷副将因之前犯过错,功过相抵。 而薛川在战场上失控,也是有罪,但念在他有功,也是功过相抵。 此时的宫门口,到处都是刚下朝的文武百官们。 很多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都在为李将军庆贺。 雷副将被降职后,无疑李将军才是最大的赢家,接受百官们的恭维。 “小人得志,我呸。”雷副将愤愤不平的样子,悉数落在了六王爷的眼睛里。 他步子往这边轻挪,面上说些安慰的话,却用极小的声音道:“雷副将,你这次太令本王失望了,要你何用?今晚,你来王府,本王等着你谢罪。” 阴冷的声音,如阎罗一般,雷副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了声是,就急急的走出了宫门口。 看到被士兵们围成一圈的薛川,眸光满是不屑。 卑贱之人就是卑贱,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配跟这些士兵们混在一块。 薛川注意到这道光芒,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没说什么,跟士兵们打了招呼,关怀一番后,就径直出了王宫。 才走到街道对面,就见雷副将跟了上来,唤道:“薛川。” “何事?”薛川顿下脚步,眸光犀利的扫着他。 被他这双阴冷的眸子一扫,似乎藏在内心的阴谋,这一刻都无处遁形。 雷副将心里那个恨,他之前可是将军,薛川只是普通的精兵,地位差距之大。 如今两人都是副将,按理说平起平坐,可他就是见不得薛川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就是个草民而已,装什么大将风度。 “我听说你妻子去世了,还以为你会悲伤一阵子,现在看你能吃能睡的,还挺看得开的,这番沉稳,果然不简单啊。” 雷副将轻笑着,语气带着讥讽:“这次你立了功,可以麻雀飞上青天了。不过,看在你我相识的份上,我可得奉劝你一句,京城不是那么好混的。” 薛川是什么人?泰山压顶都不形于色的人,除了张蔓儿在他跟前,会影响着他,别人根本无法动摇他分毫。 对于张蔓儿的事情,他伤心欲绝,但也只是在夜深人静时,独自舔舐着伤口,人前依旧是一副冷面样子。 面对雷副将的讥讽,薛川也只是弯了弯嘴角。 “多谢雷副将的忠言,薛某一介草民,靠着自身的实力,一步一步走到副将这个位置。虽说跟你们在军中多年的人比起,确实是赢对了时机。没办法呢?谁让薛某没有六王爷这样的靠山?” 薛川说这话时,雷副将的心骤然一慌,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听那意思好像他是六王爷的人。 雷副将干笑了两声,应付过去:“薛副将说笑了,咱们都是为大盛打江山,靠的是皇上。” 薛川眸光微动,心中有数道:“雷副将,说的是。”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后,就阔步离开,就见雷副将紧跟上去:“薛川。” “怎么?雷副将还有何指教?” 第五百八十七章乱点鸳鸯谱 雷副将想试探他到底知道了多少,热情相邀道:“薛川,咱们这些将领们,这段时间都会驻扎在京城,等着皇上召见,重新分配营区。你在这京城也没个熟人,总不能一直在客栈落脚吧?要不,来我府上住上几日?” 雷副将除了常年驻扎边关,在边关有府邸外,在京城的府邸更是豪华。 “多谢雷副将的好意,只是薛某已经住的地方。”薛川直接婉言拒绝。 连铁生还在等着他,他们一家子就住在离京城不远的郊外。 都是自家兄弟,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也懒得跟这些虚伪的人,打官腔。 雷副将吃了个憋,心中有气,却不好发作出来:“那好,就不邀请薛副将了,若是有空,欢迎来府上做客。” “雷副将客气了。”薛川说完,阔步就走。 雷副将看着这个男人孤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的尽头,不由的手握成拳,掐了一把手心。 他这种性格,根本不适合在朝中混。 此人虽有些本事,但为人处世方面薄弱,不足为惧,雷副将总觉得是自个想多了。 张蔓儿死了,对宁雪妍也有个交代。 只是这薛川,他也不会放过的,等时机成熟,迟早要死在他的手中。 薛川绕了几条街后,跟连铁生汇合,便解释道:“连大哥,你先回去,我还得去皇宫一趟。” “好。”连铁生也不多问。 他相信薛川这个人,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在身后支持他的:“你自己小心点,如今战事结束,怕是雷副将不会放过你的。” 一致对外的战争结束,怕是雷副将要追究降职之仇了。 薛川不屑道:“他倒是不足为惧,只是这次皇帝单独召我进宫,怕是需要处理一些家事。我怀疑跟六王爷私藏兵器,暗中训练精兵有关。 你别忘了,当初咱们都是因为什么被衙门追杀。而衙门的上头是六王爷,怕是皇帝已有所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两兄弟几乎无话不说,又都因为在清水镇,窥破县衙大人跟六王爷的秘密被追杀,眼下也不难联想到这些。 连铁生一愣,随即了然:“薛川,还是你想的周到,看来这个年轻的皇帝,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那些王爷们,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份。” 皇帝登基不久,江山不稳,有些功高盖主的王爷,怕是在蠢蠢欲动了。 薛川眸子幽深:“嗯,现在外患蛮夷国解决了,自然是处理内忧了。” 连铁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的是,只是咱们的处境比打战事还要危险,尤其是你,怕是已经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你可要小心。” “嗯,放心吧,连大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薛川应道。 他现在心中最惦记的不是当什么将领,也不是成为皇帝手中的利刃,而是想去蛮夷找一下张蔓儿。 人是蛮翼掠去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他要去蛮夷亲自证实张蔓儿已死的消息,不然他不会放弃的。 “好,那家里的卧房,我让你嫂子给你收拾一间出来。”连铁生道。 “嗯,那我走了。”薛川点点头,就往皇宫方向走去。 有了皇帝亲自给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御书房。 皇帝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回神,看到薛川进来,便饶有趣味的问道:“薛川,你可知朕让你单独留下的意义?” 就连给他通行令牌,都是让刘公公偷偷塞给他的。 薛川单膝跪地,抱拳道:“皇上,臣猜测外患现在已解决,接下来皇上想要处理内忧?” 内忧就是处理一些奸臣,以及心怀不轨的臣子。 这次战争结束,皇帝有的是时间将这些乱臣贼子清理一遍了。 皇帝诧异的点点头,竟不想他如此通透:“没错,薛川,朕知道你是个人才,也一心想要培养你,就看你抓不抓的住机会。这段时间你就在宫里,跟其他的御林军一样,各自带着手下的人,每日训练,镇守皇宫。” 他寄予厚望的人,希望没有看走眼。 薛川有些受宠若惊,反应过来后,拱手道:“是,皇上,微臣遵旨。” 皇帝果然有所察觉,朝廷的动荡,怕是有些人已露出了马脚。 皇上面上不动声色的,心里就跟明镜一般。 那么六王爷的事,迟早是兜不住的。 “薛川,若是这次你立了大功,朕愿意将九公主赐给你。”他失去了一个妻子,皇帝便补给他一个妻子。 唯有这样,才能显得皇恩浩荡。 皇帝向来对有功之臣十分慷慨,他刚登基不稳,一定要培养一批得力能干的心腹,薛川就是他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 “多谢皇上美意,臣今生只爱一个女人,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心意的。”薛川郑重其事道。 若是张蔓儿真的死了,他今生不会再娶。 “看不出你倒是个痴情之人,那是因为你没看到九公主的天人之姿,等你见到了,就不一定会这么说了。”皇帝说着对刘公公使了个眼色。 刘公公会意,走到门边,挥着拂尘,扯着公鸭般的嗓音道:“皇上有旨,宣九公主进殿。” 薛川拧眉,想不到今日的御书房觐见,皇帝还有这样的安排。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接受这等安排,正当他想着如何应对时,耳边一阵环佩叮当,伴随着香气缥缈中,一道又气又恼的嗓音砸落。 “皇帝侄子,我不喜欢薛副将,你就别再撮合我们了。”九公主提着裙摆一进来,就呼哧呼哧拒绝道。 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就是一路跑过来的。 这个称呼让皇帝神色一沉,轻咳了一声,声音凌厉:“放肆,在朕面前,岂容你胡闹。” 皇上就皇上,喊什么皇帝侄子。 薛川只听过九公主的美名,没见过真人,但此刻看到她,觉得无比熟悉。 感觉到他的打量,九公主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站在他跟前,得意的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这张有着跟十一王爷一模一样的脸庞,眉眼之间生动的表情,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回想在军营里见过小王爷几面,薛川不难猜出,这是个跟张蔓儿一样,女扮男装的女人。 “原来是你。”薛川肯定道。 九公主见他认出来,也不卖关子,用两个人的音量,低低道:“怎么,你想娶本公主?” 两人并没有交集,这皇帝怎么乱点鸳鸯谱? 薛川知道公主在军营里,成日跟孙君浩待在一块,不难明白公主的心意。 “公主既然喜欢孙君浩,那这门亲事就靠你推脱了。” “你……”这人倒是会看眼色。 皇帝见这两人眉目传情,还以为互相看上了眼,便道:“九公主,如今年满十八,是时候考虑婚事了。朕看薛川就不错,不如就将他指给你做驸马?” 听到“驸马”一词,薛川有种做了上门女婿的感觉,当即回绝:“多谢皇上美意,亡妻尸骨未寒,臣想守丧三年,还请皇上成全。” 薛川话音刚落,九公主就在一旁拼命反驳:“皇上,你就别强人所难了,若是薛副将肯娶本公主,怕是天下人都会骂他薄情之人。在一侧,我心里已有喜欢的人,还请皇上不要棒打鸳鸯。” “是谁?”皇帝一愣。 “孙君浩。”九公主吐出这三个字后,就福了福礼道:“皇上,若没有别的事,那臣先告退了。” 咳咳,九公主任性妄为,如此不给面子,皇帝倍觉得难堪,就由她去了。 皇帝道:“薛川,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薛川道:“皇上请放心,臣愿意为皇上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战争结束了,臣想离开半个月,处理一些家事务,再驻扎在京城。” 皇帝想了想,便答应了他。 薛川说的家务事,便是去蛮夷查证张蔓儿的消息。 第五百八十八章被王上的英姿折服 明珠殿,身处皇宫最优越的位置,有主殿,偏殿,还有花园,等几个部分组成。 在这皇宫里,明珠殿算是比较奢华的,比任何妃子住的地方都要优越。 张蔓儿早早的起来,换上蛮夷当地的服饰,不是她想换,而是不穿没衣服穿。 蛮翼原本给她殿内拨了好几个侍女,全都被张蔓儿给赶走了,只留下小芹,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侍女。 老侍女见张蔓儿今天不用再卧床休息,就简单的跟她讲了一下宫中的规矩。 没事还是别在明珠殿外晃悠,万一冲撞了哪位主子,可就不太好了。 蛮翼的后宫里加上皇后,有二十多名女子。 张蔓儿点点头,就算老侍女不交代,她也是不会出去的。 在这陌生的地方,她可没心情跟这些女人“争风吃醋”,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离开这里。 刚踩着后花园的石子小路,想随意的在明珠院内逛逛,就见敞开的殿门,进来一个衣着富贵的女子,身后跟着几名侍女,浩浩荡荡的簇拥着进来。 老侍女赶紧迎接,行礼:“奴婢给王后请安,不知王后今日来明珠殿所为何事?” 蛮夷的后宫跟大盛的后宫有所不同,首先宫殿没那么多,后宫的女人更是不多,宫中也没有太监,更是少了大盛宫里繁复的规矩。 蛮夷人,生性豪爽,宫中的规矩讲究自然随意,少了很多条条框框束缚。 被老侍女称为王后的女人,穿着金色衣裙,外披一件红色披风。 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带着珠光宝气的珠帽,随着她走动,环佩叮当,这些珠宝在太阳的照耀下褶褶生辉。 她身形高挑,五官深邃,鼻子挺直,小麦色的脸颊有两处类似高原红,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带着凌厉,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唯我独尊的气势。 张蔓儿在宫中住了几天,经过一番观察,发现蛮夷人的女人大多数是五官立体,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身材高挑的,有些还壮实。 这么一对比,自己这一款,就好像小家碧玉,成了这万花丛中的一点绿。 蛮翼喜欢她,就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吧? 张蔓儿心里揣测着,怎么才能让蛮翼对她失去了兴趣,再想办法逃走。 她沉思的片刻,王后已站在她跟前,两人的距离只有三步之遥。 见张蔓儿这般亭亭玉立的,就跟初春怒放的花朵,灵动艳丽。 蛮夷的服饰穿在她身上,显得与众不同来,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王后眯着眸子收回打量的眼神,见张蔓儿果然有些姿色,怪不得把蛮翼迷的晕头转向,真是个狐狸精。 王后跟一众妃子一起进攻好些天了,但王上从没踏入过她们的寝殿一步。 倒来这狐狸精的明珠阁十分勤快,听说隔一两天就要过来一次。 让这个外人占据了王上的宠爱,如何让人不恼,今日王后就是代表所有的后宫姐妹,来给张蔓儿一番教训的。 “大胆,看到本后,为何还不下跪?”王后冲着张蔓儿怒吼。 张蔓儿闻言,一番不解的样子。 她跟蛮翼没关系,凭什么要被他的女人,指手画脚? 她不就是大盛的客人,在这小住几天,随时都要走的人? 见张蔓儿无动于衷,依旧该赏花的赏花,该走的就走,老侍女急的拉了她一把,生怕她不明白的解释:“明珠姑娘,这位是王后,你得行礼。” 王后听到姑娘这个称呼,神情一愣后,原本怒气腾腾的脸,瞬间消散不了不少。 原来王上还没给她名分,再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见她穿的服饰,是这边普通姑娘的服饰,除了布料好一些,珠宝多一些,没多大的区别。 不过这身格外的衬她,显得她的小脸精致,眼睛清澈明亮。 张蔓儿被她这般打量,蹙了蹙眉,刚想说,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她就退下了。 却见王后面露讥讽,轻笑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救了王上一命,从而被王上的英姿折服,千方百计要跟着来的大盛军医。 到底是王上的英姿无限,迷倒了万千少女,你一个大盛的人,不惜抛弃自己的国家,千里迢迢的跟过来,还真是厚颜无耻呢?” 王后说完,捂嘴咯咯直笑,那神情看张蔓儿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张蔓儿此刻已经不能用恼怒来形容了,这版本怎么会变成这样?将她一个为了男人,而抛弃大盛的痴情女展示的淋漓尽致。 谁传的,她明明是被掠来的好吗? 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张蔓儿尽量压住脾气,缓缓道:“王后原来是这般认为的?” 她的语气轻蔑,神情嘲讽,满是不屑。 王后被问的一噎,不明白她话里隐藏的意思,厉声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这样吗?像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女子,哪一天回去大盛,怕是被人砸臭鸡蛋,丢烂菜叶的。” 张蔓儿见她就像炮仗一般,一点就燃,瞬间就来了主意。 嫉妒她的女人,若是运用的得当,说不定能成为她逃出去的利器。 看她这番被嫉妒扭曲了面容,怕是爱惨了蛮翼。 “王后,我只是个小小军医,若不是大王允许,怎么轮得到我救治。还有,若不是大王带我来,我怎么会出现王宫?若是我死缠烂打有用,你们为何不试试,而是跑我这里来叫嚣?” 王后被问住了,一张脸瞬间青白交错,手指着她道:“放肆,那你意思是说,王上对你痴情不已了?” 可恨,这才是让王后最为嫉妒的。 张蔓儿巧笑嫣然,行为大大咧咧,很是随意道:“王后,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般如此。我也很无奈,被一个讨厌的人喜欢,跟我的夫君相隔千里……” 她适时的把说到一半,就突然截然而止。 闻言,王后的脸色更加难堪。 王宫女子趋之若鹜的蛮翼,被她这般嫌弃,岂有此理。 不仅是王后生气,在场的侍女们都听楞了,这个女子好张狂,好大胆。 不过王上宠爱她是真的,她这才会这么张狂。 第五百八十九章从一而终 “你说什么?你有夫君?”王后很快就挑出她话中的关键词。 这样身份卑贱的女子,怎么能配得起王上。 张蔓儿见想要的目的快要达到,火上浇油道:“没办法,谁让王上喜欢我呢?我也很无奈的。” 一副恩宠是枷锁的样子,真是让王后气的咬牙切齿。 张蔓儿怕戏演太多,会适得其反,就补充道:“王后,你不必恼我,有一个次不知您听说过没,那就是从一而终。我既然嫁给了夫君,就要对夫君从一而终,就好比王后嫁给了王上,要对王上从一而终一样。” 王后这才听明白她的意思,似笑非笑的问:“你不喜欢王上,你想回到夫君身边?” 天底下竟然还有不爱王上的女人,王后眸中的敌意锐减了不少。 若真像她说的那般,那就好办多了。 张蔓儿点点头:“当然,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就是眼中钉,肉中刺,送走了更好。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别想着弄死我,这蛮夷刚跟大盛求和,若是我死在蛮夷,怕是你们要惹上麻烦的。” 王后拨弄着长长的指甲,从刚才对她的厌恶,到现在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有夫君好啊,光是有夫之妇这个身份,就足以让大王消了这个念头,底下的群臣也不会答应。 王后凑近她,小声道;“好,我答应你,若是有机会,助你出逃,但在外人面前,我们得保持住敌对形象,别让人起怀疑。” 小芹见这两人都拉扯起来,生怕自家主子吃亏,忙上前阻拦:“王后,请不要为难主子。” 侍女凑进来了,两人自然就不方便详谈了。 王后神色佯装一冷,拽着张蔓儿的手,往后一推道:“贱人,不要脸,你等着,我会让王上赶你出宫的。” 张蔓儿身形急急退后几步,这才站稳了脚跟,目光清冷,就跟一朵亭亭玉立的小花,任由着风吹雨打。 小芹生怕王后对张蔓儿做什么,连忙求饶道:“王后身份尊贵,何必跟明珠姑娘一般见识。” 伴随着小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王后那边的老侍女,急急忙忙朝这边走来道:“不好了,王后,王上朝这边走来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王后心中很不是滋味,王上来了?就这么不放心这女人? 看来这女人说的话不假,明明就是蛮翼对她单相思。 可恨,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宠爱,她偏偏不屑一顾。 不得不说,张蔓儿刚才的话,在王后心中掀起来惊天巨浪,只要想办法送她出宫,那么她就没办法再迷惑王上。 “摆驾回宫。”一念至此,王后眼神凌厉的刮了张蔓儿一眼,搭着侍女的手,扭着腰肢离开。 护主的小芹愤愤不已,见那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后,忍不住抱怨。 “主子,你刚刚没事吧,以后看到王后还得恭敬一些,这能离远点就远点。” 张蔓儿心头一暖,这个侍女倒是忠心,但还不足以让她放下戒心。 侍女是蛮翼的人,忠心的是蛮翼。 还是她的芦苇好,知恩图报,忠心于她,也不知她现在如何? 张蔓儿佯装一副受惊的样子,浅笑道:“好了,小芹,我知道了,我们去花园里走走。” 张蔓儿刚到花园,就看到有个身影从天而降。 抬头一看,是蛮翼踩着琉璃瓦片,飞跃而下。 看到张蔓儿没事,他松了一口气。 刚听到有人汇报,王后带人来这边,怕这小东西吃亏,他急急丢下手头正批阅的奏章,就急忙飞过来了。 看到这个蛮横的男人,张蔓儿瞬间没了好脸色。 她无数次想,若是薛川能这样凭空出现就好了。 说不定,薛川,孙君浩他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所以,她得靠自己的能力逃出去。 蛮翼身形高大,身材魁梧,不似薛川那般身形健硕。 立体的脸,小麦色的肌肤,剑鞘般的眉毛,他人往这一站,给人很有压迫感。 他来做什么?是为她给后宫的女人拉仇恨值,还是担心她?对她真的有几分真心吗? 张蔓儿表示疑惑,怎么就看上她了。 小芹见她盯着王上发呆,连行礼都没有,连忙轻咳了几声。 蛮翼却是挥手示意不必行礼,抓着张蔓儿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眸中闪过惊艳,都不足以用美好的词来形容。 她不似之前的那般男装打扮,又不像前几天只穿着件里衣躺在床上,如今的她穿着蛮夷特有的服饰,整个人都透着风华。 “看够了吗?”张蔓儿冷冷道。 最讨厌他那双占有似的眼神,这种感觉就像是野兽口中的食物,无处可逃。 蛮翼的眸光并没有收回,反而更加的灼热,邪魅一笑道:“明珠,之前本王就在猜想,若是你穿了蛮夷女装会是何等的惊艳,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张蔓儿泼他凉水道:“我要穿回大盛的服饰。” 她的排斥令蛮翼恼火,他瞳孔一缩,眸子阴冷。 等好半响,张蔓儿以为会被处罚时,就听见他凉薄的声音高喊:“小芹,传本王的命令下去,三日之后,封明珠姑娘为贵妃。” 小芹惊呆了,应道:“是,王上。” 她是王上的贴身侍女,跟在他身后很多年,但始终揣测不出王上的心思。 这明珠姑娘才来宫里没几天,身份都在被人揣测,王上竟然一下子就封为贵妃。 这可是在宫里,除了王后,就明珠姑娘最大了。 这样的独宠,真的不怕明珠姑娘站在风浪尖口上吗? “蛮翼,你疯了?”张蔓儿回神过来,心如坠入冰窖,冷的刺骨。 “怎样?有没有欣喜若狂?这样的话就不敢有人欺负你了,哪怕本王不在,你的身份也能自保。”蛮翼对上她惊恐的眼睛,似笑非笑道。 张蔓儿侧头,并不想和他眼神碰撞。 是嫌她死的不够快吗?她还想活着出王宫? 今日王后找她麻烦被她打发了,以后保不齐会暗箭难防。 这种被人视为眼中钉的感觉,真不好。 第五百九十章有刺客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蛮翼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强硬的将她扳过来,非要她的目光对视。 从今往后,他要她的眼里有他。 等封妃仪式过后,她就是他的人,也绝了回大盛的念想。 张蔓儿神情近乎崩溃道:“我不要封妃。” 但这些反抗哪有用?蛮翼的命令已下,瞬间就传到了王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得此消息的人,都吃惊不已。 众人都在揣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明珠姑娘,究竟是何方圣神,能得到王上的特别优待。 一跃成了贵妃,仅仅屈尊于王后。 所有人心中充满猜忌,不满,嫉妒,但没人敢质疑王上。 唯有王后,听到这个消息,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眼泪潸然泪下,势不可挡的一滴滴砸落在地,每一滴都代表了她破碎的心。 她双手紧紧揪住衣襟,明珠姑娘说的没错,一直都是王上一厢情愿。 她今日的示威,推波助澜了这场封妃。 心中无比的恨,唯有一醉解千愁。 王后大口大口的喝着烈酒,悲痛自心中蔓延,她从小就喜欢王上,深爱着他,为何蛮翼就是看不到她的好? 若不是她的父亲,蛮夷大将军立了那么的汗马功劳,这个王后还不一定轮的上她当。 宫里的那些女子,所得的位分,都是根据父亲的官职划分。 这些都不是真爱,都是皇上安抚群臣的敷衍。 那个明珠姑娘,身为小小军医,还是大盛人,凭什么得到如此恩宠。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可以看出蛮翼对那女人,是真的疼爱。 为什么她付出了那么多,都得不到蛮翼的回眸,而有些人排斥,不用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无限宠爱。 为什么,这太不公平了。 “王后,别喝了。”站在一旁的老侍女,看到她喝了那么多酒,忍不住劝道。 虽说蛮夷女子的酒量都很好,但也架不住这般如牛狂饮。 王后从她手中夺回酒杯,一饮而尽,又是哭又是笑的,声音凄凉道:“我就是要喝,最好喝醉了,才不会那么痛苦。” 侍女看她如此的失态,心中不由的心疼,同时对那明珠姑娘的恨意更上一层。 “王后,别喝了。”侍女气恼的一把夺过酒杯,将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子,狠狠的砸落在地。 碎片四溅,刺耳的声音响彻大殿,将王后的思绪拉回了一点点理智。 “你好大的胆子,该摔本后的杯子,别以为你是本后娘家来人的,就可以管这么多?”王后脸上有些酡红,身形摇摇晃晃,指着她大骂。 “王后,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若想要占据王上的心,那就去抢夺。贵妃又如何?也大不过王后您,找个机会,直接灭了她,永绝后患。”侍女苦口婆心的劝着。 她从小就跟着王后,贴身伺候了她十几年,如何不了解她内心的痛苦。 “你不懂,你不懂的,那女人是大盛人,如今蛮夷刚吃了败仗,又求了和,不能杀她。”王后拿着酒壶往嘴里不停的倒酒,说着醉话。 这一消息,无疑是让侍女狠狠吃了一惊。 “王后,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侍女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身份神秘的女人,竟然是大盛的人:“王后,若是不能杀,那就赶走就好了。” “行了,你别问了,我自有办法。”王后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暗,眼睛一闭,就趴在了桌上沉沉睡着。 入夜,皓月当空,纤云无染,喧哗了一天的王宫,此刻寂静下来。 躺在床上的张蔓儿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怎么办,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想办法逃出去。 想着想着眼帘开始沉重,就要迷迷糊糊睡着时,就听到寂静如水的王宫一阵喧哗:“来人啊,有刺客,千万不能让他给跑了。” “搜仔细了,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侍卫们纷乱的脚步声,扰乱了夜的寂静。 张蔓儿原本眯着眼睛迷糊着,这下被吵的惊醒了。 耳边似有一大群人,在她殿周围巡视。 “王上,那刺客跑到这附近,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明珠殿也要搜吗?”有侍卫试探性的问道。 那刺客不知何方路数,就这么独身一人闯进了王宫。 很多宫殿都一一的搜了过去,不知明珠殿要不要搜。 毕竟这殿里住的人是王上的新宠,若王上不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蛮翼盯着被月华笼罩的明珠殿,琉璃瓦片银光闪闪。 回想刚才那刺客的路数,眯着眸子道:“你们去搜别处,每一个角落都搜仔细了,这明珠殿,就由本王亲自带人去搜。” 众侍卫听了都松了一口气,如此安排最好,就怕得罪了明珠姑娘,以后没好果子吃。 要知道这美人容易蛇蝎心肠,若是在王上的耳边吹吹枕头风,他们这些的人性命说不定就不保。 张蔓儿正纳闷到底是哪个大胆的刺客,敢闯入蛮夷皇宫? 她下了床,刚想点燃蜡烛,唤小芹去看看情况,就听见哗啦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身影窜了进来,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就往张蔓儿方向扑去。 寝殿内黑漆漆一片,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落下斑驳影子,这点光亮让人看不清,张蔓儿只知道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这边走来。 情急之下,她身形退后,想从梳妆台上拿起剪刀自卫,就被来人一把抱住了。 同时双唇也被人堵住,在她惊魂未定时,熟悉的声音传来:“媳妇,是我。” 低沉的声音,如夜凉如水,划过耳膜,张蔓儿好半天才回神,恍惚的不敢相信。 近距离打量,隐约看到那张刚毅的面容,深邃的眉眼。 她抖着手去触摸他的脸颊,熟悉的感觉,让她几乎激动的哭出来:“薛川,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十多天不见的薛川,居然通过这种方式跟她会面。 看来刚那些侍卫口中说的刺客,就是他了。 他就一个人来王宫的吗?这也太莽撞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要带她走 “媳妇,想死我了,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打听那么多消息,终于找到你了。”薛川说话的气息不稳,张蔓儿觉察出他的异样,刚想探入他的脉搏,就被他避开了。 这一举动,更能断定薛川受伤了。 张蔓儿蹙着眉头,紧张道:“你受伤了,伤哪里了,快让我看看,我给你包扎下。” 这男人真是让人操心,来之前应该跟她打个招呼,两人商量一个万全之策,就这么直接来了,容易暴露,陷入危险之中。 “媳妇,就是这。”薛川指了指肩膀上的一处血迹,刚刚被箭射了一记。 伤口虽深,也带毒,好在他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就是流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 张蔓儿刚想说给他包扎一下,就听到殿门外传来动静,伴随着小芹的声音,有步伐不一的脚步声。 “爱妃睡了吗?”蛮翼这一声称呼,让薛川神色一沉,整张脸立马紧绷在一块,带着无限冷意。 张蔓儿捂住他的薄唇,生怕他发出声音,目光直视门外,话是对蛮翼说的:“王上,这么晚了,有事吗?” 伴随着哈欠,跟语气惺忪的声音,像是刚被睡梦中吵醒的那种不满。 薛川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着偌大的寝殿,可否能藏身的地方。 环顾了一圈,人就往屏风那边探去。 夫妻俩的视线在黑暗中碰撞,十分默契。 “爱妃,今夜有刺客闯入宫中,为了明珠殿的安全,特意前来一搜,还请爱妃开门,让本王进来查看一番。”蛮翼声音温和说道。 他还没见过张蔓儿睡眼惺忪的样子,一定非常的娇憨,心不禁痒痒的。 张蔓儿了解蛮翼的性格,他既然想要搜刺客,不管什么理由,都无法阻挡住他。 看着薛川躲好了,她理了理衣衫,前去开门。 “王上。”张蔓儿落落大方道。 蛮翼一进来,视线就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穿的单薄,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本王吵醒你了?夜里冷,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出来?” 面对他的亲昵,张蔓儿只觉得跟刺扎一般,不动声色的拂开他,却被他抓住了小手,他温热的手心,跟她微凉的手背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着他给她呵气,搓手暖手,张蔓儿只觉得头皮发麻。 排斥跟他玩亲密,尤其薛川还在这个房间,若是被他看到了,指不定醋意一爆发,就按捺不住地冲出来。 “咳,那个,王上,不是说要搜刺客吗?那随便搜吧,搜完了后,我得休息了。”张蔓儿不急不缓的下了逐客令。 蛮翼瞧着她犯困的样子,特别的迷糊可爱,笑道;“行,那本王就开始搜了。” 蛮翼一声令下,立马就有几个侍卫冲进来,将这殿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 这些人所到之处,刮起了一阵阵冷风。 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侍卫抱拳回道:“王上,刺客不在此处。” 蛮翼点点头,示意他们退下,一双阴鸷的眼神扫了寝殿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一处屏风上,眸光涌动,阔步走去。 不是搜过了,怎么还? 这一刻,张蔓儿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上,不知蛮翼为何这么反常。 难不成他看出了什么破绽?若是他发现了薛川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几乎在他快要掀开这屏风时,张蔓儿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王上,既然寝殿内没有刺客,那夜深了,王上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蛮翼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纳闷问道;“怎么了爱妃?这屏风后面有什么吗?你如此紧张?” “怎么会?”张蔓儿故作镇定,不由的在心里加油打气,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蛮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样,可他刚才进来时,似乎听到殿内有两人说话的声音,难不成是他听错了? 瞧着侍卫将整个寝殿搜了一遍,就差屏风这个死角,他不能半途而废。 凌厉的掌风迅猛的,又不带招呼的,立即将这屏风击碎。 啪的一声,木制屏风四五分裂。 张蔓儿侧着身子不敢往这边看,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薛川被蛮翼发现了,她就跟他同归于尽。 “爱妃,没事了,夜深了,你早点休息。”蛮翼敛了敛心神,拍着张蔓儿的肩膀,扬长而去。 等人走了,寝殿的门被合上了,张蔓儿捂住心跳加快的胸膛,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刚究竟怎么回事?那屏风? 等她回头看的时候,立马傻眼了,放置屏风的地方除了一堆的碎木头,哪里有人? 薛川人呢? 正纳闷着,就见横梁上传来动静,一个高大的身影跳了下来。 死里逃生的薛川将张蔓儿紧搂在怀里,只有抱着她,嗅着她的芳香,才能感觉到那种失落感被填满。 张蔓儿对他的鲁莽行为十分恼怒,刚蛮翼那一掌把她魂都吓出来,若是劈到薛川身上,那不死既残。 “薛川,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走。” “一起走。”薛川捂着胳膊,蹙眉道。 张蔓儿急的跳脚,扶着他在床边坐下,又在柜子边一阵乱翻,翻出金疮药跟绷带帮他包扎。 “薛川,这里不安全,咱们就两个人,若想逃出去,一定不能硬拼,要智取。” 薛川任由着她麻利的包扎,眸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刻都不愿让她离开视线,一想到蛮翼对她动手动脚的,愤怒的血液在叫嚣。 张蔓儿封妃的消息,他已知道了。 再过两天,他的妻子就要成为蛮翼的妃子,他明知这个消息,如何还能当做视而不见? 他一定要带走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张蔓儿将他的胳膊包扎好,抬头对上的眸子,深深跌落在他灿若星子的眼帘里。 他的隐忍,他的痛苦,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是要逃,但要准备好妥当才能逃。 像今晚这样,人都没有出去,就差点被射成刺猬了。 “蔓儿,我一定要带你走,就算拼了我这条命。”薛川低沉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 在他看来,保护女人就是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可以用生命当做代价。 第五百九十二章你最珍贵 这一路上他吃了很多苦头,跌跌撞撞来到蛮夷,来到王宫,就是心中坚定张蔓儿还活着的信念,一直支撑他到现在。 好不容易见到了她,自然要将她带走。 “薛川,你冷静点,你快离开这。”张蔓儿说这话时,唇瓣带着颤抖,眼神难舍难分。 “蔓儿,我要带你一起走,我仔细想过了,三日后你封妃,王宫的防守会松懈很多,到时我找准机会带你走。” 张蔓儿咬着唇道:“不行,你一会就得走。” 他留在这实在太危险,刚蛮翼明显怀疑她了,难保不来搜第二次。 薛川看她患得患失的样,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放心,我这几天就藏在王宫里,保证不被人发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寻到机会,我就带你走。” 张蔓儿见他计划周密,并不是一时冲动,就点头勉强道:“那好吧。” 薛川紧搂她在怀里,语气幽怨道:“蔓儿……” 接着薛川又将他的计划详细说了下,这两天他住在明珠殿,装扮成侍卫,陪在张蔓儿身边。 皇宫的地形,他今晚差不多勘察了一遍,那些位置早就熟记于心。 张蔓儿听着他的计划,心一阵阵抽紧,又欢喜又害怕,这个男人还真是大胆。 看她睡眼惺忪的样子,薛川将她打横抱起,两人一起滚到了床上。 终于又能枕着她入睡,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感慨万千:“二十三天了,蔓儿,我找你不容易。” 他的声音带着幽怨,听着张蔓儿心也跟着惆帐起来。 薛川低沉的声音继续:“每晚我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所有人都认为你死了,可我不相信。为了能让自己死心,我前来蛮夷一探究竟,好在你真的没死,要不然这辈子我注定孤苦无依。” 张蔓儿眼泪夺眶而出,她何曾不也这样? 夜里总是睁眼到天亮,更多时候看着头顶上的帐幔,等到眼皮沉重掀不开时,才沉沉入睡。 “薛川,我也是。” “媳妇,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能带你回去,我们夫妻再也不分开。” 薛川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将她包裹在怀里;“对了,皇上现在要处理内忧,怕是我们得在京城一阵子了,我会在皇宫里当值御林军。” 张蔓儿盯着他的下巴,心想战乱之中出英雄,看来薛川的良好表现让他脱颖而出了。 皇帝要处理内忧,岂不是要扫奸臣跟一些想谋反之人?其中的危险可比打战难多了,还充满着各种阴谋诡计。 还以为战争结束了,他们就可以告京还乡,结果…… 看着他深邃的双眸,张蔓儿轻声问:“薛川,你想要功名利禄吗?” 薛川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解释就是掩饰,他干脆堵住她的唇,喘息道:“媳妇,我要用行动证明,你在我心中是第一位的,功名利禄都比不上你。” 张蔓儿又羞又惊,这男人也太肆意妄为了,这可是在蛮夷的王宫,他竟敢…… 薛川的吻来势汹汹,十分强势霸道,像是在回应,这有什么不敢的? 他们是夫妻,做这些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这二十多天,他快被思念折磨的疯了,眼下温软香玉在怀,若还没点反应,他还是男人吗? 张蔓儿死劲挣扎,就怕两人情不自禁会发出动静,惊醒了殿外的人。 但她那点小力气,如何能抵抗的了薛川的进攻,很快就迷失在他柔情蜜意的吻里。 张蔓儿刚开始还无法放松,最后被他带领着,不由自主的跟他一起攀上了高峰。 烟火绽放的那一刻,她无比的庆信,当初怕吵,明珠殿只留下一个侍卫跟两个侍女。 “你啊,胆子真是大。”事后,张蔓儿双颊粉红,扯过被子将他包裹的严实,生怕他冻着了。 薛川从得知她跳崖的消息,在河里找到她的“遗物。” 再到两人现在的相遇,不过才二十多天没见,却像隔了一生那么漫长。 所有的人都认为张蔓儿死了,可薛川就凭着心中的一股信念,一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千里迢迢孤身一人来蛮夷,打听蛮翼的情况。 老百姓最爱议论的,就是蛮翼后宫的那些事儿。 得知一位身份神秘的姑娘叫明珠,是大盛人,颇受王上的宠爱,薛川就留了个心眼。 花了大笔银子托人查了查,发现蛮夷朝中当官的千金们,根本没有这一号人物,直觉那会是张蔓儿。 冒险夜探王宫,希望能窥视出一点蛛丝马迹。 误打误撞的入了王后的宫中,听到她们的对话,这才窥知一二。 经历了这么多,两人好不容易相逢,薛川难掩激动,将这朝思暮想的人儿紧搂在怀中。 唇齿间还残留着她的芳香,薛川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薄唇压着她,吻着她,吐气道:“蔓儿,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煎熬。” 张蔓儿生怕他还乱来,咬了咬他的唇瓣道:“嘘,你别闹,万一被人发现就真的完了。” 她也想他,想跟他倾诉衷肠,想跟他缠绵几番,但薛川这一发不可控制的样子,真怕惊动了人。 “媳妇,你放心,我不乱来,时辰不早了,你赶紧睡吧。”看她一脸紧张样,薛川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两人明明是正当的夫妻,怎么弄得跟偷人一般。 张蔓儿亲了一口他的脸颊:“嗯,你也赶紧睡会,天快亮时,去偏殿的下人房,跟侍卫交换身份。” 两人默契一对视,薛川重重点头,搂着她沉沉进入梦乡。 次日,张蔓儿醒来时,身旁早就没了薛川的身影,若不是那被褥的褶皱,还有空气中残留着异味。 她会恍惚以为,昨日只是一场春梦。 她赶紧起来,将被褥棉被整理好,又打翻了一盒香粉,让这粉末飘荡在空气里,用香味覆盖殿内的气味。 昨日张蔓儿得到封妃的消息后,立即将殿内的茶盏摔了一地。 今日的张蔓儿看起来如浴春风,就像一朵原本就要枯萎的鲜花,一夜之间又焕发了勃勃生机。 小芹感叹她的变化,或许主子是真的想通了,这被封妃是多么荣耀的事,那可是他们的蛮夷王啊。 第五百九十三章肆意妄为 第三天 整个明珠殿张灯结彩,铺满了红毯,屋檐下,树枝上,都挂着红灯笼。 一大早,张蔓儿就被宫中的几个老侍女,蛮横的从床上拉起。 此刻的她正坐在铜镜前,任由着这些人摆布。 匆匆一瞥,她就发现今日殿内的布置如此熟悉,仔细打量一番,这些布置均是按照大盛的风俗来的。 在两个侍女的巧手下,很快一个绝美的新娘在铜镜里展现。 肌肤白如雪,眉眼如画,眼神清澈但却无神,不过最出彩的还是这精致的五官,稍微描绘下,就美的好像画中人。这等柔弱似水的姑娘,跟绝大多数蛮夷姑娘的长相刚毅不同,怪不得能入蛮夷王的眼。 看惯了那些强悍的姑娘,这等忍人怜爱的姑娘就对上了王上的胃口。 发髻按照蛮夷这边的发饰梳的,挽的发髻简单,大方,垂下的头发似瀑布,还扎了无数根小辫。 戴在头上的帽子,镶嵌了琳琅满目的珠宝,帽子后面垂着红色的轻纱,顺着乌黑柔顺的长发倾斜而下。 “贵妃,吉时已到,请移驾。”两旁的侍女,一左一右的搀扶她,指引着她上了轿撵。 一群侍女,侍卫在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簇拥着轿撵来到大殿门口。 整个大殿金碧辉煌,敞亮大气,两旁均是站满了不少文武百官。 这样的场景,张蔓儿是极力想逃的,但被人这么架着胳膊,根本无处可逃。 在一双双淬了毒的眼神中,缓缓前进,可以想象这些百官人的心中,一定对她卑微的身份不屑嗤鼻。 从蛮翼发了封妃命令后,她是大盛军医,是个有夫之妇的身份,早就传遍了整个王宫。 她知道,这一定是王后的大手笔。 她想直呼干的漂亮,可惜蛮翼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不管外界的抗议声有多激烈,依旧我行我素。 盛世婚礼,在所有人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张蔓儿亦是这么认为的,她此生已成过亲,今日的一切只是被迫走个过场。 大殿的兽王座椅上,蛮翼穿的一身鲜艳的红,无论是头上戴的帽子,还是身上喜袍的花纹,都跟张蔓儿的相互辉映。 蛮翼当今日是成亲宴,但那些百官心生不满的眼神,如此强烈明显。张蔓儿心想,他难道不怕失去人心吗? 蛮夷小国武将居多,现如今蛮翼刚求和没多久,短时间内不会再打仗。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蛮翼才敢这么肆意妄为吧? “爱妃,想什么呢?”伴随着这道低哑的声音,蛮翼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旁,牵着她的手,在百官面前巡视了一遍。 收获了满满一箩筐的祝福后,所有的大臣举杯同庆,这个形式就算圆满完成了。 喜宴移到偏殿,百官同乐,共享美味佳肴。 蛮翼心情很好,频频举杯,一旁的张蔓儿却是食之无味。 最后实在承受不住这些四面八方的各异目光,借着如厕之际,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宴会。 张蔓儿独自在这边走着 ,突然被一个人撞了一下。 她刚抬眸,便跌落在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跟我走。”薛川一把将她拽入偏殿的角落里,从怀里丢出一套侍女的服饰,让她赶紧换上。 她身上那身刺眼的红衣,几乎要灼伤了他的眼。 “薛川,我穿好了。” 所谓的穿,无非就是在红衣外面穿了一层侍女服饰,再把头顶上那些繁复的珠宝取下,随意找个角落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张蔓儿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上了。 一个晚上没精打采,看到薛川的那一刻,焕发了新的神采。 两人穿着侍女跟侍卫的服饰,又有王上的令牌,很容易就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王宫。 到了宫外,薛川赶紧拦了一辆马车去关口。 只要出了关口,那就不再属于蛮夷地界,那真是天高任鸟飞了。 马车内,张蔓儿扑进薛川的怀里,神情有些恍惚道:“薛川,好在你来了,我以为,我还以为……” 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没看到薛川总以为他是暴露了身份。 “媳妇,别怕,我说了有办法救你出去,就会带你走的。”薛川沉声道。 他不是鲁莽之人,若没有一个详细计划,哪能轻易用两人的性命冒险。 张蔓儿心有余悸道:“你没事就好,我担心你,就怕你出事。” 薛川低声道:“蛮翼十分狡猾,我偷走令牌时十分小心,就怕被发现了。” 张蔓儿拍着心口直跳的胸口:“没事了,好在我们已经出了王宫。” “嗯,我们再也不会分开。”薛川道。 王宫内。 蛮翼刚从酒桌下来,到处寻找张蔓儿的身影都找寻不到,她就像突然从皇宫里消失了一样。 当他听到守门侍卫的汇报,有一侍女跟侍卫拿着他的令牌出宫时,蛮翼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袖中的手紧紧拽成拳头,额头的青筋爆出,脸色黑沉的即将要下暴雨。 他就觉得奇怪,那天宫里出了刺客后,他就让人封了所有宫门口,就算那刺客插翅也难飞。 谁能料到,那刺客根本就没有出皇宫,回想那短暂的一瞥,刀光剑影间。 他仿佛看到了一双深若黑潭的眸子,是薛川。 是他来了,张蔓儿才会这么掩护他,心情也随之大变。 他真是低估了薛川这个男人,一介草民,有勇有谋,为了救妻子,竟敢单枪匹马的来皇宫。 不过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带走了他的贵妃,还真当他的王宫是自由出入之地? 想来也十分可笑,他太相信张蔓儿,谁知道她竟然在他眼皮底下藏人。 他可以不计较张蔓儿的从前,可她根本不愿为他跟薛川划清界限,还公然的给他难堪,逃走。 蛮翼越想脸上的肌肉就不停的抖动,似在癫狂的笑。 多少女人爱慕他,他不顾群臣反对,抢别人的妻子,现在封妃宴会上逃跑,真是啪啪打他的脸。 一旁的侍卫看着王上时不时癫狂的模样,有些心惊肉跳。 可见王上这次真的动怒了,那个明珠贵妃要倒霉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忤逆他的代价 萧杀的气氛蔓延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蛮翼突然拍了一记桌子道:“来人,立马去追,一定要在关口处将那两人给本王截住。” 伴随着这道爆喝声落下,刚才被拍的桌子,突然哐当一声四分五裂,可见他的怒火来势汹汹。 “是,臣等立即追人。” 这边,两夫妻乘坐的马车,快马加鞭晃悠了一个多时辰。 张蔓儿时不时撩开车帘,在正午的烈日下,关口就在眼前。 看着那道铜墙铁门,张蔓儿心中越发的紧张,目光也越来越坚定。 “蔓儿,别怕,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薛川握着她的手,用掌心的温热,覆盖住她内心的不安。 张蔓儿回想这一路的离开,有些恍然如梦。 王宫如此戒备森严,两人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逃了出来,总让人感觉到不真实。 关口越来越近了,尽在咫尺。 伴随着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撩开车帘道:“两位客官,关口到了。” 薛川率先跳着马车,再牵着张蔓儿的手,指引她下来。 付了车钱后,两人携手就要过关口时,就见身后突然刮起一股凌厉的风,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 等张蔓儿反应过来时,手里紧握的不再是薛川骨节分明的大手,而是蛮翼粗粝的大手。 她神色一惊,大惊失色的想挣脱开来,却被他握的更紧。 蛮翼挑着眉,打量着两夫妻滑稽的打扮,噙着嘴角,邪魅的笑:“薛副将,果然好体魄,受了本王的两记钢刀,身体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不过,这里不是战场,也不是大盛国,没有你要的东西,你走吧。” 见蛮翼没有打算要薛川的命,侍卫门也都松了一口气。 就怕大王一怒之下,就杀了大盛的副将,那么势必会挑起战争。 薛川并没有走,而是大步走到两人跟前,眸光跟张蔓儿对视的那瞬间,那股不舍,纠缠,任凭谁都看出火花来。 “我要带我妻子离开。”薛川低沉的声音,铿锵有力。 “咳咳……妻子?”蛮翼挑着眉头故作疑惑,扫了在场的人一眼,除了守门的士兵,就是他手底下的侍卫。 在场的女人只有张蔓儿一个,而这个女人今日,就在这些人的见证下,成了他的贵妃。 “薛川,这里没有你的妻子,你若想带走本王的贵妃,本王自然不肯。” “蛮翼,你够荒唐,够专横独断,怪不得吃了败仗。今日我一定要带走蔓儿,就算拼了我这条性命。”薛川双眸一眯,带着锐不可挡的杀气,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好,那你就试试。”蛮翼冷冷说完,双手一挥,立马就从四面八方飞出十来个高手,将薛川团团围住。 很快,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明珠,你怎么了,手一直在发抖,很冷吗?”蛮翼一脸关怀的看着她,脱下身上的披风,就要给她披上时,就被张蔓儿奋力拂开。 “快,放了他,放他走。”张蔓儿奋力嘶吼,就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飞鸟,那么孤立无助。 她知道薛川功夫底子扎实,很能打,但架不住这些都是有内力,会轻功的高手啊。 眼看薛川胳膊被利剑划伤,那种痛苦张蔓儿感同身受,瞳孔剧烈一缩,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怎么了,很心疼,很心痛?”蛮翼声音冰凉刺骨:“你也会痛?” 张蔓儿咬唇不语,死死盯着薛川方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薛川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会独活。 蛮翼见她眼里只有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留一点眼角余光给他。 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占据了她所有的身心? 蛮翼只觉得心被人切割成了无数块,寸寸滴血,疼得他刺骨。 怒火中烧,他咬牙切齿道:“你心痛,当你离开王宫时,怎么不想想本王会不会心痛,会不会被人耻笑?” 封妃仪式都举行了,蛮夷所有的大臣,老百姓都知晓了,而她却这么公然跟着这个男人逃离,岂不是狠狠打他的脸。 “那也是你自找的。”张蔓儿嘴角勾勒讥讽。 她始终不明白,他真的爱她吗? 根本不是,他只是觉得偶然碰到一件难以驯服的物品,觉得有趣,就想驯服。 如果是爱,不会是这样自私的占有。 “好,还嘴硬,那薛川今日死在这里,也是自找的。”蛮翼板正她的身形,让她亲眼目睹这场残酷的厮杀。 十个蛮夷高手,对付薛川一人,就算他是大罗神仙,只要他不喊停,一定必死无疑。 不过薛川的实力,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如此能打。 看着他的肩,手臂,背部都中了几剑,鲜血如注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痛快。 “住手,让他们快住手。”张蔓儿紧拽着他的胳膊,如受伤的小兽,奋力嘶吼道。 蛮翼嘴角噙着冷笑,神情轻蔑的看着她。 男人的尊严是不容挑衅的,更可况他是蛮夷的王,比寻常男子更注重面子。 两人在他的眼皮底下逃离王宫,就差一步之遥,就要出了关口。 既然没能逃出去,那就死在这里,也让她长长记性,忤逆他的代价。 见他无动于衷,而薛川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张蔓儿眸中滑落一颗泪水,眼中闪过一抹坚决,玉手猛的往他腰间探去。 抽出那把镶切宝石的匕首,张蔓儿狠狠的往自己心脏处刺去。 就算死,她也要跟薛川一起死。 蛮翼一直注意她的举动,就在她拔刀要自刎时,手掌快速往她后颈一劈。 伴随着匕首掉落,张蔓儿整个人都跌落在他宽阔的怀抱里。 蛮翼将昏迷中的人儿打横抱走,语气似无奈似凌厉:“如此烈性,本王就不信驯服不了你。” 他飞上高头大马,将人带走,末了丢下一句:“行了,留那男人一条命,带走。” 到了宫里,蛮翼手里抱着个人,大步流星的进了寝殿,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人丢在床上。 被这重力一砸,张蔓儿猛然惊醒,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就见一股力量压了下来。 第五百九十五章从她的唇瓣离开 他灼热的气息在她脖颈处喷洒,吓得她呼吸都要停止了。 吻如暴风雨,席卷而来,张蔓儿频频躲避,那吻偏离了方向,落在她的眼角处,脸颊上,下巴处,就是没落到那殷红的唇瓣。 蛮翼气恼,双手禁锢住她的后脑勺,正要附身吻下时,就见她眼眶蓄满了泪水,泛着寒意的眸子,如一把利剑朝他射来。 曾几何,他需要对女人用强迫,他一向自认魅力无边,何须这样。 偏偏这个女人,总有办法激怒他,让他失去引以为傲的冷静。 “明珠,跟薛川划清界限,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他说着,抹掉她眼角处的泪水,人就起身道。 “我答应你。”张蔓儿不傻,知道他说这番话时,就知道薛川还活着,她缩进被子里,跟他隔开距离:“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让大夫帮他包扎一下伤口,送他离开。” “你这么快就想通了?”蛮翼表示怀疑,这女人就跟狡黠的狐狸一般,鬼主意多的很。 前一刻还闹的要死要活,现在这么平静的出乎人意料,让人匪夷所思。 “不然能如何?”张蔓儿嘴角挽出讥笑的弧度,冷冷看他道:“两人都活着,总比死了的好,更何况你布置下的天罗地网,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蛮翼一定是故意的,让他们以为自由在望,关口就在咫尺。 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了那个时机,不就是想警告他们,不管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吗? 她是要逃,被薛川带走这条路肯定行不通了,她要借助王后的手逃脱。 她看的出王后爱惨了蛮翼,经过封妃,逃跑,这么多的事情发酵,蛮翼都没有惩罚她,势必会将一个女人的嫉妒推向了最高点。 女人一旦嫉妒起来,那智商,那手段,远胜于男人之上。 “好,你想通就好。”蛮翼看着她黑亮的眼睛,被泪水洗涤过,更加的黑亮清澈。 他细细看了几眼,都没有看出其他耐人寻味的情绪来。 “还请王上立即下令。”张蔓儿语气淡淡道。 见她这么着急,蛮翼笑着将她圈入怀中,勾着嘴角笑:“没点利息,就想让本王办那么多的事?嗯?” 他话说到了一半,张蔓儿睁着水眸,身形僵硬了下,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那你……”她刚开口问道,就被这薄唇堵住,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猝不及防,属于他强劲有力的男子气息,席卷而来。 时间静止了几下,蛮翼从她的唇瓣离开,粗粝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了几下。 明明就是简单的一吻,并没有探入其中,却让他一沾染上就无法自拔,沉醉在她的香甜里。 她的柔软,甜美,都让他毫无招架之力,他低着头,想再品尝她。 就在这时,一把尖锐的东西,抵上他的脖颈。 蛮翼回过神来一看,不知她何时拔掉了发髻上的簪子,用那尖锐的一头,抵着他。 “还真是小气。”他邪魅的笑。 “快放人。”张蔓儿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眼睛里有微微湿意,从她颤抖的唇瓣,可以看出她非常的愤怒。 蛮翼不由的苦笑,这小东西对他总是那么防备。 将他当仇人一般,也不知何时才会对他改变心意。 当即,他就下令,让人立刻救治薛川。 薛川身上有多处剑伤,伤的太重,不适合坐马车颠簸,更不适合赶远路,只能在王宫里静养一段时间。 蛮翼一直配合着她的动作,感受到那尖锐的簪子刺入他的皮肤,鲜血都渗透出来。 这个女人,胆大,又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好了,本王已经答应你了,也派了最好的大夫救治他,你放心他死不了的。”蛮翼漫不经心道。 看着她那副关心不已的样子,就心头不爽。 张蔓儿本身就是大夫,她能判断出薛川的伤虽不致命,但身上多处剑伤,失血过多,非常的虚弱,需要一段时日静养。 “多谢。”她语气淡淡。 “明珠,那你答应本王的事呢?”蛮翼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两人既然都已行了封妃之礼,那么作为他的贵妃,自然理所应当的服侍他。 “王上,我也说了,等他伤好了,安全离开蛮夷。”张蔓儿拧眉强调道。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快速的计算着,薛川的伤只要休养个五六天,就算没好痊愈,但不影响赶路。 等他安全出了蛮夷,她就求救王后跑路。 往最坏的方向打算,若是蛮翼要跟她夫妻之礼,她是大夫,有的是让身子变得不适,或者让身子提前来葵水。 她有办法守身身子,有了这次出逃经历,反而让她避开了许多问题,她相信下次一定会顺利逃出的。 “好,本王答应你,那你的金簪是不是能放开了。”蛮翼轻笑道。 待她移开后,他摸了摸脖颈上的鲜血,伤口挺深却不致命。 这女人一直都知道什么是张弛有度,果然是个聪明人。 明珠贵妃在封妃当天跟野男人逃走,被王上亲自抓回的消息,一夜之间就在宫里传开了。 所有人都在嫉妒,这个女人究竟给王上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王上对她竟如此纵容。 次日清晨,张蔓儿早早起来。 初春的早晨泛着凉意,院子里的桃花开了,一簇簇嫩黄的花蕊,点缀着粉红的花瓣,探出枝头,美的娇艳。 张蔓儿随手一拂,一朵开的甚好的桃花,飞入她的手掌心内。 花朵虽美,她却无心欣赏。 “妹妹,真是好雅兴,这么早起来赏花。” 这般阴阳怪气的声音,不是王后又是谁呢? 张蔓儿抬眸看去,就见穿得一身华服的王后,踏在落地的花瓣款款而来。 她身后没有贴身侍女跟着,看样子是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初次交锋,王后曾答应张蔓儿助她逃出宫去,不知道过了几天,她的心意是否还像初见那般坚定? 这两天关于她的光荣事迹,整个宫里都传遍了,王后还沉得住起气吗? 第五百九十六章草原骑马 “王后,有什么话直说,又何必兜圈子?”张蔓儿折了一支桃花在手中把玩着,语气冷漠。 “这两天宫里关于你的传言,都是真的?” 张蔓儿轻点头,眸光带着笑意:“是的,怎么?当初我说的话,王后还在怀疑?那天深夜里的刺客不是别人,正是我丈夫。你知道的,王上为了我,可以破很多例,即使我犯了这么大错,只要我服软,就很快雨过天晴。” 这番话怕是后宫任何女人听了都受不住,更何况是王后。 张蔓儿要的就是刺激她,铤而走险。 “明珠, 你还真是狂妄。”王后拨弄着指甲,冷笑道:“对没有得到的东西,王上是比较有征服欲,但一旦得到,你就是块破抹布。” 王后话说的如此强硬,但心里还是不由的慌乱。 这一切的殊荣,仅仅是明珠不愿去抢,是王上强加给她的。 若是薛川被送走,明珠留在这,只要稍微用点心跟她们争宠,后宫还有她们的地位吗? “是吗?那咱们可以拭目以待。王后,你养虎为患,到时看你的宝座还保不保的住。” 张蔓儿表情十分张狂,斜了她一眼,准备转身离去。 “等一下。”王后叫住了她:“明珠,你先前说的话可还算数,你要离开这王宫,本后可以帮你。” 不过,是将这个女人送出王宫而已,有多大的难度。 若是这明珠继续留在王宫,肯定会把后宫搅的风起云涌,还是送走为妙。 只要她走了,王上一定会收回心,看她们一眼。 就算事后事情败露,她爹是大将军,王上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多谢王后,等过几天我丈夫伤势好一点,安全出了蛮夷,我到时会求助王后的。”张蔓儿道。 王后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耳边有脚步声传来,立马住了嘴。 “看不出,王后跟贵妃倒是挺聊得来的。”邪魅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来人一双阴鸷的眼神锁定张蔓儿。 张蔓儿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情绪,不知蛮翼大清早过来找她,又是所谓何事。 “王上。”王后轻唤了声,却见蛮翼熟视无睹的从她跟前擦过,径直走到张蔓儿跟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怎么,昨晚没睡好?”看着她眼睑处淡淡的黑影,就知她昨晚因为担心薛川而睡不好。 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直接把她的魂魄都给勾走了。 张蔓儿没理他,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如此不给他面子的,除了张蔓儿,后宫里还真是找不出第二个。 手掌猛的一缩,将人拉近,蛮翼看着她消瘦一圈的脸庞,很是心疼。 王后尴尬的站在一边,被蛮翼忽视的彻底,让她很是难堪。 平日里关于明珠的种种只是猜测,如今亲眼看到,蛮翼对她的宠爱,痴迷,关心,让她心痛的同时,又无比的嫉妒。 “王上。”王后不满被忽视的彻底,又轻声叫唤了一声,就见蛮翼神情不耐的下了逐客令:“你退下吧。” 王后闻言,心头一哽,扫了两人一眼,心有不甘的退下。 回头看着他们的身影,似亲昵似依偎,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就要划破手心。 她在心里呐喊,一定要把张蔓儿弄走,一定。 “王后找你做什么?若是为难你的话,尽管告知本王。”蛮翼生怕她吃亏,万分体贴道。 他知道后宫有很多女人对张蔓儿不满,其他妃子位分都比她低,不足为惧,唯有王后,有这个欺负人的资本。 “王后就是来关心我几句,没别的意思。”张蔓儿掀了掀眼皮,神情敷衍。 她们之间的秘密,自然不能被他知晓。 “看不出来,你们还挺能聊得来,真是难得。”蛮翼面色淡然,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捏了捏她的手心,眸光浮动,声音突然变得凌厉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本王?” 他的气场太强了,属于久居高位的气势,又带着属于他特有的桀骜不驯。 张蔓儿轻咳了一声,闷声道:“王上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解释就是掩饰,任由着他猜吧。 “真是狡猾的小狐狸。”蛮翼抓着她的手猛然收紧,语气颇有警告意味:“别打什么歪主意,没有本王的命令,你是逃不出这王宫的。” 王宫里他已经重新布蜀过,没有他的命令,别说出去一个人,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借此警告她不要不自量力。 “无聊。”张蔓儿甩开他的手,往殿内走去。 蛮翼跟了上去,语气颇有些讨她欢心的意味:“明珠,你整日呆在宫中确实无聊,容易发闷。这样,本王让人安排一下,过几天带你去草原骑马,狩猎。” 张蔓儿原以为这只是蛮翼的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五天后,在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早晨,蛮翼带领后宫的二十多名妃子,还一些贴身伺候的侍女,侍卫们,浩浩荡荡跟着出了宫。 宫外停了很多豪华马车,等各宫的主子们到齐了,侍女们各自撩开车帘,扶着主子们上车。 一时间,十来辆马车齐齐往草原方向驶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浩浩荡荡的马车抵达了辽阔无际的大草原。 到了草原,一众妃子便是骑马飙速度了,这些土生土长的蛮夷女子,个个骑马术精悍,相对比而言,张蔓儿就比较弱一些。 妃子们褪去了平日里在宫中穿的繁复服饰,均是着清一色的骑马装,张蔓儿也不例外,她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黑色皮衣束腰,脚踩黑色布靴。 一头瀑布似的黑发如马尾高高束起,再加一颗红宝石点缀,褶褶生辉。 一张小脸未施粉黛,眼睛黑亮有神,在这身骑马装的衬托下,整个人顿显英姿煞爽。 同样都是女人,都是穿着骑马装,美的各有千秋。但蛮翼的眸光,总能从那一堆的花朵里,快速找到张蔓儿的身影。 那炙热的眸光时不时黏在她身上,目光充满占有欲。 这娇弱的女人,野起来比这些土生土长的蛮夷女子,还要彪悍。 第五百九十七章美人围绕 张蔓儿挥舞着鞭子,往马屁股上狠抽了几下,绕着辽阔的草原骑了一圈后,身姿越发的熟练,红色披风飞扬。 春日,阳光和煦,经过秋冬的萧瑟,嫩绿的小草从泥土里钻出来,随风摇曳着,草原里有随处可见的牛羊低头吃草。 蓝天白云,青青草原,小桥河流,还有雅致的小竹屋,组成了一副美丽的草原风景画。 张蔓儿骑了一会马,感觉有些累了,下了马,来到一棵树荫底下坐着。 看到那些蛮夷女子三三两两成堆,有说有笑,有骑马放声歌唱的,有在草地上载歌载舞的。 有一位容貌极为出色的女子,一直垫着脚尖在草地上跳舞,她的红色裙摆,伴随着她旋转的姿势,荡漾起了一圈圈 美丽的弧度。 阳光下,她洁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美丽的大眼睛,都美到极致,就连身为女人的张蔓儿,都不得不感叹这个女子惊人的美貌。 跳了一会,女子白皙的额头出现了一层薄汗,在阳光下像是耀眼的珍珠。 脸颊也变得红彤彤的,如诱人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你就是那个被王上独宠的明珠贵妃?”正停下脚步歇息的美貌女子,发现了张蔓儿的存在,几步间跑到她的跟前,不屑的示威道。 张蔓儿摇头:“我不是。” 她当然不是明珠了,她是张蔓儿。 见这女子看见她就跟点燃的炮仗一般,张蔓儿觉得还是避开她,以免惹上麻烦。 那女子却是紧追不舍的跟上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狐狸精,你的美名都传遍后宫了,你还想不承认?看你长得也不过如此,你倒是说说看,你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王上。” 张蔓儿不想跟这些嫉妒的女人,加以解释,尤其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怕是一句话说不对,就会引起众怒,群而攻之。 见她不说话,美貌女子眼神如利刀似的戳着她,面目狰狞,一看就是恨透了张蔓儿。 “狐狸精,你说啊,到底是怎么勾引的王上,也将这方法分享一下,让咱们这些姐妹们也沾沾雨露。”美貌女子尖着嗓子道,就跟斗鸡一般,浑身竖起了羽毛。 仔细一看,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红冠子穿花衣的公鸡般。 突然,她的表情瞬间僵硬,双眸直视着前方,接着就像学会变脸一般,精致的脸蛋飘上几抹羞涩,如坠入爱河的少女。 王上来了,他来了。 近了,近了,美貌女子的心怦怦直跳,理了理衣裙,又整理了发饰,想了想又摆了一个妖娆的姿势,迎接着某人的到来。 这等搔首弄姿的样,张蔓儿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回头望去,就看见踏着绿草茵茵,骑着骏马而来的蛮翼。 他穿着黑色的骑马装,外穿红色披风,脚踩黑色靴子。 他骑马的姿势非常的潇洒,利落,伴随他下马的姿势,更是扬起了一阵优美的弧度。 待他阔步走进,迎着和煦的阳光,轮廓立体的脸庞,深邃如海的眼眸,鹰勾鼻霸气侧漏。 他身形高大健壮,穿着马靴更加衬托着他的双腿笔直修长,一步一步走来,那沉稳的脚步声,似乎踏进了在场的人的心中。 “王上。”那个跳舞的眉毛女子,娇嗔了一声,扬起笑脸率先迎了上去,身旁的几个女子见状,也都摆出最美的姿态不甘示弱的迎上去。 这些女子看到蛮翼的出现,就像蜜蜂看到花朵,刹那间如潮水般的齐齐涌来。 很快这些女子把张蔓儿直接淹没,有些经过她身旁时,甚至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腰,神情傲慢的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蛮翼骑了半个时辰的马,汗水给他蜜色的肌肤,加了一层晶莹透亮。 被花朵围成一圈的蛮翼,盘膝坐在草地上,享受着这些女人给的柔情,喝着女人端过来的茶水。 还有些眼力劲好的女子,给蛮翼垂肩捏背。 欢声笑语传来,也不知蛮翼说了什么,逗的这些嫔妃们花枝乱颤。 这等妻妾成群的场面,张蔓儿也不会不识趣的去破坏,她轻手轻脚的离开现场,寻一处幽静的地方看风景。 看着牛羊吃草,涓涓流淌的溪流,心情惬意。 “明珠,原来你在这,本后找你半天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张蔓儿转身一看,迎着阳光,踏着草地缓缓而来的华贵女子。 王后心情似乎不错,眼眸里带着玩味:“你还真是与众不同,人人都在想办法讨好王上,你倒好,趁机躲开了,来这讨个清净。” 张蔓儿躺在草地上,双手枕着脑后,看着蓝天白云,闻着青草清香,只感觉到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还是这风景比较迷人。”她道。 那边人太多,反而让这风景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原本心就不在蛮翼身上,有那些美人陪着也好。 “我听说薛川的伤差不多好利落了,明个就要离开王宫了,你们夫妻即将要分离,本该暗自垂泪的你,还有心情欣赏美景。”王后嘲讽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女人的心还真是大。 张蔓儿睁着一双清透的眼睛,含着笑意看她。 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恼怒,把玩着一根小草道:“王后,你忘了答应我的事吗?只要我丈夫安全出了蛮夷,你就帮我出逃。眼看着夫妻二人即将要团圆,我自然是面带笑意。” 绚烂的阳光,将她团团笼罩,给她整个人镀上了金色的光芒。 看她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好像是特意出现在草原里的一抹精灵。 她的长相,气质,谈吐跟这些蛮夷姑娘明显不同,这份精致,特别独一份,怪不得深受王上宠爱。 见张蔓儿打定主意认为自己会帮忙,这种被人肯定的态度,让王后心里有些不爽。 王后牵着嘴角道:“你倒是算好了一切,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本后会安排你出宫。” “为何是三日后?”激动人心的时刻,莫过于此刻了,张蔓儿激动的问。 第五百九十八章篝火宴会 “三日后是蛮夷先王的忌日,王上一定会去墓地里拜祭,到时宫中守卫没有那么严,本后送你出宫。” 王后拨弄着身旁摇曳的青草,语气淡然,好似在说今日的天气很好一样。 也就是说,薛川前脚踏出蛮夷的土地,她后脚就能跟上。 若真能逃出来,这王后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多谢王后。” “不用客气,本后也是为了自己。”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也学着她的姿势,躺在草地里,仰头望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 不知是阳光太好,还是青草的味儿太清新,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说着说着就闲聊起来。 张蔓儿说着跟薛川的相识,相爱过程,王后不由的感叹,这平淡中带着刻骨,刻骨里带着温馨,温馨里带着深情,正是她想要的爱情。 聊着聊着,王后对她放下了戒备,听了这些故事,再看张蔓儿这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 两人不知不觉敞开心扉,王后跟张蔓儿讲述跟蛮翼相识的经过。 那是在一场女子赛马的比赛场中,她失足落马,是观赛中的蛮翼,飞身过来,将她抱在怀中救了她。 只一眼,她就爱上了他。 “这样的相遇真美,王后那么爱王上,我相信有一天王上能明白你的真心,从而看到你的好,爱上你的。” 这种一见钟情的戏码,俊男配美女,多美好。 “希望如此。”王后眸中藏着深情,看着张蔓儿感触良多:“明珠,有时我真的挺嫉妒你的,你不用吹灰之力就赢得了王上的爱,而本后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都没有换来他正眼一瞧,有时想想真不公平的。” 她的语气变得急促,带着焦虑跟无奈。 张蔓儿拔了一棵青草叼在嘴里,模样慵懒随意:“王后,其实王上对我并不是爱,他只是觉得我跟一般的蛮夷女子不同,而获得的新鲜感。 我像难以驯服的小兽,王上就想着驯服。就好比在狩猎场上,看到越凶猛,越野性难训的猎物,他就越想要捕获。等捕到手了,新鲜不了几日,也就那样了。” 张蔓儿如此自黑,语气轻松风趣。 王后恍然大悟一笑:“你说的很有道理,好像就是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又说着一些生活中的趣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夕阳西下,直到侍女来找时,两人才同时往那篝火堆走去。 夕阳的余晖刚落下,灰色的天际漂浮着微弱的星星。 辽阔的草原,燃起了好几处篝火。 其中一处最大的篝火,就是蛮翼跟一众女子围在一处。 看着那些美人们,或娇羞,或豪爽,或美艳,一个个都扎堆往蛮翼跟边凑。 蛮翼陪同这些妃子们,闹腾了一下午,有些心烦意乱。 原本想借着跟这些妃子们亲密,让张蔓儿吃醋,可那女人倒好,一个人躲起来,逍遥清静。 若不是他派人去寻,怕她现在还不肯出现的。 “明珠,过来。”看到张蔓儿的那瞬间,蛮翼一双黑眸发着亮光,挥手示意她过来。 见她脚步好像生根了似的,站在那跟木桩一般纹丝不动,王后在后面推了她一把道:“去吧,切记这几天别露出马脚。” 张蔓儿点点头,神情淡淡走过去,离蛮翼跟前还有几步之遥时,就见他迫不及待的起身,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揽入怀中。 “去哪疯了一个下午?今晚吃烤全羊,就等着你来开始了。”蛮翼搂住她,语气亲昵道。 张蔓儿暗中掐了他胳膊一把,趁他吃痛的同时,身形就跟滑溜的泥鳅一般,从他的臂弯溜下来。 赶紧在他身旁坐好,并扫了他一眼,示意两人之间保持距离,她才不想被那些妃子们,嫉妒的目光杀死。 蛮翼微微勾着唇角笑:“原来爱妃害羞了,行,那你就坐在本王身旁。” 众人围着一圈篝火,席地而坐。 一双双眼睛盯着这只被刷着酱料,翻烤中的全羊。 想象着一会这只羊就要被这么多人瓜分,这种场景也挺有趣的。 等这只烤全羊被翻烤的差不多时,蛮翼在这么多双期待的眼睛里,抓起张蔓儿的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锋利刀子,将这只全羊,利落的分解成薄薄的肉片,很快出了一盘子的肉片。 谁想吃烤羊,就自己动手,切片或者切块。 第一盘羊肉片,得到蛮翼亲自动手的,唯有张蔓儿。 在这么多双嫉妒的眸光中,蛮翼似乎想要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毫不掩饰对张蔓儿的特殊,一脸含笑看着她道: “明珠,快尝尝看,味道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蔓儿头皮发麻,被这么多各色各样的目光扫视,都快被扎成了筛子。 她拿起筷子,夹了薄薄的肉片,送入口中,那浓郁的肉味瞬间在舌尖上跳舞。 原本应该让她好吃的要吞掉舌头,但她却闻到一股羊骚味,硬着头皮将口中的这片养肉咽下,越觉得这股味道越发的强烈。 胃里一阵翻腾,如翻江倒海般,张蔓儿再也忍不住,径直站起身来,跑到一旁的空地,使劲呕了起来。 吐了一肚子的酸水,胃里瞬间空空的,她身形颤颤巍巍,脸色苍白如纸,蛮翼大步过去询问:“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好好的,怎么吃吐了,那羊肉可是烤熟了的。 张蔓儿抿了抿嘴角,虚弱的摇头:“我没事。” 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后,人就往后倒去,蛮翼眼疾手快的从身后抱住她,见她晕了过去,也没心情吃烤全羊了,当即就让一行人收拾下,赶紧回宫。 一场烤全羊晚宴,就这么匆忙结束。 很快到了宫里,御医闻讯赶来,看到蛮翼守在床上,眉心紧蹙,神情紧张,就知宫中传言不假。 他们的王上真的爱惨了这个大盛女子,听说这女子有相公,这让人不由觉得太荒唐了。 张蔓儿双眸紧闭,陷入昏睡状态,自然看不见御医眼中的鄙夷,这场昏迷来势汹汹,她都来不及给自己把脉。 第五百九十九章有喜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贵妃看看,好好的怎么就吐了,晕了?”蛮翼见御医紧要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低喝道。 御医吓得目光一缩,恭敬道:“是,王上。” 说着,立马从药箱里拿出一块丝帕垫在张蔓儿的手腕下,又用一块轻薄的帕子覆盖她的手腕之上,手轻搭了上去,开始细细诊脉。 殿内的沙漏,一点一滴在流淌,殿内一片安静。 良久,待御医收回诊脉的手,蛮翼眼神略微紧张,迫不及待问道:“御医,贵妃的身子如何了?” 他语气急促,脸色焦虑,任凭谁都看的出,王上的关心真心实意,并无半点水分。 御医拱手道:“王上,切勿担心,贵妃身子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蛮翼的心又被弄得提起来,七上八下的,连带语气都有些暴躁。 “恭喜王上,贵妃有喜了。” 有喜了三个字就如龙卷风一般过境,不仅蛮翼听了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在外面偷听的众妃子们,一个个都神色大变。 蛮翼高大的身形微不可闻的颤了一下,张蔓儿有喜了,想想也知道这是谁的孩子。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不能留,他可以不计较张蔓儿的过去,但不容许她为别的男人生孩子。 “多久了。”蛮翼问这话时,若不仔细听得话,根本听不出其中咬牙切齿的意味。 御医看着王上一副乐傻了的样子,心里直感叹这个大盛女子好福气,可是第一个怀上王上孩子的女人,这下可以母凭子贵,在后宫里呼风唤雨了。 “一个多月。” 御医的话刚落,一旁照顾张蔓儿的侍女小芹,面露喜色。 主子有喜了,凭借着孩子,就算是王后都不能欺负的。 屋里屋外的人各有心思,此刻的蛮翼沉着脸,心中翻江倒海。 亏他还大度,想要放薛川一马,但此时此刻,他只想将人碎尸万段。 这个孩子不能留,心中的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跟疯草一般的肆意生长。 明天等这个消息,传遍了后宫,怕是不用他动手,这个孩子就会被这些嫉妒的女人弄死,他只需袖手旁观就成。 看到御医神色古怪的抬眸看他,蛮翼心中没由的一阵烦躁,冲他挥挥手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先退下吧。” “是,王上,老臣告退。” 夜凉如水,整个皇宫一片寂静,蛮翼并未离开,而是继续守着张蔓儿,静静等她醒来。 像是睡了好久,张蔓儿睁开惺忪的眸子,一睁眼就看到默默守在床边的蛮翼。 想起之前的呕吐,昏倒,她立即伸出左手,探上右手的脉搏。 这是喜脉,她怀孕了,怀了薛川的孩子。 她满脸的喜色藏不住,被刚睁开眼眸的蛮翼捕捉的一清二楚,这种幸福笑容,深深灼伤了他的眸子。 蛮翼轻咳一声,语气带着讥讽:“张蔓儿,你该不会认为,本王会让你留下这个孩子?” 他突然冷冷出声,瞬间打破了美好的寂静,张蔓儿身形一僵,脸上的喜悦一跑而光,缓缓抬眸看他。 蛮翼左顾而言他:“饿了吧,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让御厨房弄点小米粥,你看如何?” 见她一声不吭的盯着他,蛮翼抿了抿唇角又道:“明珠,从本王刚得知这个消息,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本王反复考虑,在不停的说服自己,发现还是无法容忍这个孩子。他就是你背叛我的证据,一想到你怀了他的孩子,本王恨不得立即杀了他。” 原本打算明天放掉薛川,现在他又改变主意了,这一切还得看张蔓儿的选择。 张蔓儿黑亮的眸子情绪复杂,有惊恐,有愤怒,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肚子,呈一个保护孩子的姿势。 “不可以。”孩子是无辜的,再说这是她跟薛川的孩子,她拼了命也要保住他。 蛮翼扯起唇角笑,深呼了一口气,眸光复杂的看着她:“本王也告诉你,这个孩子必须死。” 张蔓儿放在锦被中的手,紧紧握成拳,虚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咬着牙,忍住不打颤,深呼了几口气,这才把心底的愤怒压下,冷声质问道: “那你预备怎么做?亲手喂我一碗堕胎药,还是等着这些为你争风吃醋的女子出手?” 这就是张蔓儿,他蛮翼喜欢的女人,一直都是这么的聪明。 他淡淡的笑:“你倒是想的很明白,既然如此,你也就能明白本王的苦心了。你知道的,对你本王一向纵容,但心胸再宽阔的男人,怕也是忍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生孩子。” 张蔓儿浑身好似入了冰窖之中,刚得知自己有了身孕,还来不及窃喜,就要被人指挥着这孩子的去留,凭什么? 她跟蛮翼没有半点关系,凭什么要受他的摆布? 张蔓儿咬咬牙,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蛮翼,就当是我求你,不要对这个孩子下手。” 薛川多么渴望有一个孩子,现在她怀上了,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她还来不及跟他分享喜悦,怎么能看着孩子在她肚里夭折? 蛮翼唇角掀起一缕嘲讽的笑:“明珠,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本王不会对这个孩子下手。等到了明天,有的是人要对孩子下手,到时候你可要多注意,别着了这些人的道。” 女儿一旦嫉妒起来,那力量是毁天灭地的。 见他置身事外,任由着那些嫔妃对她出手,张蔓儿气的声音都不成调:“蛮翼,你混蛋。” 骂完还不解气,用身后的枕头砸他:“你滚,你滚,有种你让人熬一碗堕胎药,亲手灌着我喝下。” 蛮翼看着她发起狠的样子,就跟一头愤怒的母狮。 生怕她伤到了自己,一把将她抱住道:“明珠,别闹了,你知道的,对你本王一直都狠不下心来。” 良久,待她的情绪安抚下来,蛮翼卸下身上的披风,将她包裹住。 在她诧异挣扎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往殿外走去,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 第六百章士兵们的议论 “你要带我去哪?快放我下来。”张蔓儿一边喊叫,一边挣扎着。 等侍卫打开了一间狭小屋子的窗户后,看到卷缩在稻草堆里的高大身影,她忽然就止住了声音。 薛川的眉眼,身形,早就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哪怕只是一眼,她就能完全认出。 看到她安静下来,蛮翼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样,看到了吗?他身上的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本王就会派人将他送出蛮翼,但在这之前,你必须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张蔓儿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算计。 她已猜到了什么,身子僵硬的无法动弹,眼泪就跟开了匣的洪水,肆意奔腾。 “你要我做选择,要他还是要孩子。” 蛮翼轻笑着,粗粝的大手抹去她的泪水道:“本王的明珠,就是聪明。” 张蔓儿唇瓣抖的厉害,牙齿似乎都冷的打寒颤。 初春的夜里略有凉意,但也不至于冻的人瑟瑟发抖。 但此刻发张蔓儿就是感觉刺骨的冷,整个人如入冰窖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的吐出一句话道:“让我想想,明早给你答复。”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蛮翼好奇她会如何选择,将她抱回明珠殿后,等她睡着后,蛮翼就回了自己的寝殿。 等他离开的那瞬间,原本沉睡中的张蔓儿立马睁开了眼帘,她反复思考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今晚必须带薛川逃走。 当即,她就潜入王后宫中。 岂料,王后像是料定她会来一样,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明珠,你终于来了,事不宜迟,本宫立刻安排你跟薛川赶紧离开。” 王后不亏是王后,她手下有几名高手,不用吹灰之力就把守门的侍卫打晕。 薛川的睡眠本就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 只不过当他睁开双眸,看到的是张蔓儿时,神情恍惚了好一阵,才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熟悉的气息,真实的触感,让他深刻的发觉这不是一场梦。 “薛川,咱们现在就走。” “好。” 很快,在王后的安排下,两人顺利出了宫门,上了宫外的马车,一路抄小路过去,经过几个时辰的颠簸,等到天色渐渐亮堂,暖融融的太阳洒向大地。 张蔓儿撩开车帘,看到大盛的城门尽在眼前,门上的铜铃被阳光照耀的十分刺眼,让她恍惚都回不过神来。 他们真的逃出来了。 望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酸楚,看到晨光下那些守门的士兵。都十分的亲切。 大盛,历经一个多月,她终于回来了。 两人顺利进了大盛的城门,还未来得及欣喜,就见不远处站着一拨人。 阳光正浓,张蔓儿双眸不适应这强光,用手遮挡起来,等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这拨人,是雷副将等人。 其中,有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特别的鹤立鸡群,等看清了是蛮翼时,张蔓儿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一旁的薛川倒是镇定自若,在蛮夷王宫养伤的这些日子,他并未闲着,一直都在找机会给大盛那边送求救信。 送了一封又一封,中途被截了很多封,好在最后一封信还是送了出去。 这些人,除了领头的雷副将,剩下的那些士兵,都曾是薛川手底下的精兵。 “别怕,媳妇,有我在。”薛川低沉的声音,将晃神的张蔓儿拉了回来,温热的手掌抓住她的柔软小手时,奇异般的安抚了她。 两人肩并肩,手牵手,朝这拨人走来。 蛮翼身上风尘仆仆,像是一路染了雨露赶了过来,他没有带多少人,就带了贴身侍卫图尔。 这双阴鸷的眼睛,盯着他们紧握的双手,一张立体的脸,挂着讳莫如深的笑,一双深邃的黑眸,越发显得幽深。 “蛮翼,你怎么在这?”张蔓儿讪笑出声,这到了大盛的地盘,她自然没什么好顾忌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他身后的那些大盛士兵,以及雷副将对她投来鄙夷的目光,有些人的目光复杂还夹带着同情。 在张蔓儿搞不清楚状况时,就听到这些人在议论。 “天啊,原来张军医真的还没死,而是爱上了蛮夷王,留在了蛮夷。亏得薛副将那么痴情,千里迢迢的过去找她,谁知她都怀上了蛮翼的孩子。” “薛副将这等英勇善战的男子,在感情问题上,如此的优柔寡断,这等不守妇道的妻子,还要来作甚?干脆让她留在蛮夷得了。” “说到底张军医真是个美人胚子,也就有了作妖的资本,这蛮夷王十分的痴情,追着两人过来,只要这张军医还愿意跟他回去,他可以既往不咎。” 这些议论声悉数落在张蔓儿的耳朵里,不亚于炸药在她耳边一声声连续爆炸。 怎么会这样?张蔓儿几乎是要颤抖的倒在地上。 她看着身上穿的还是蛮夷王宫的贵妃服,再被薛川紧紧的抓着玉手,像极了一个迷失的妻子,被丈夫劝着迷途知返。 张蔓儿张了张口想解释,就被薛川一把拉走,他阔步从这些人身旁走过,低沉愤怒的声音掷地有声。 “这是本副将的家事,休得议论。” 一向在人前稳重的薛川,忍不住当场发了火。 他的怒吼,让张蔓儿浑身一颤,这些士兵都垂着头,不敢再多议论。 他走路的速度太快,张蔓儿都跟不上他的脚步,就见薛川猛的停下,张蔓儿直直跌进他宽阔的胸膛里,就被他利落的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从这些人跟前擦过。 “等一下。”蛮翼挡在两人跟前。 被他阴鸷的眸光一扫,张蔓儿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赶紧将整个身形都缩进了薛川的怀中。 薛川将她搂的更紧,立体的俊脸上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的冻结气场,冷的吓人。 “薛川。”张蔓儿小声叫唤,就见他低头跟她四目相对的那瞬间,就如春雪被阳光融化,变得温煦暖人。 等他的视线再次触及蛮翼时,双目猩红,充斥着杀气。 第六百零一章流言的杀伤力 两人的目光,无形中碰撞出刀光剑影,张蔓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紧拽着薛川的胳膊,辩解道:“薛川,你要相信我,我跟他之间……” “蔓儿,别说话,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 被打断的话,让张蔓儿更加不安,她咬着唇瓣,看着他道:“薛川,我跟他真的……” “行了,你别说话。”薛川如受伤的狮子,低吼出声。 他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的蔓儿还是他的蔓儿,从来都没有变过。 见薛川的表情如此压抑,她看愣住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满心头。 蛮翼嘴角噙着冷笑,看着两夫妻的神情交流,有种胜利在望的快感。 是他的大意,让薛川有机可趁的通风报信,现在大盛的将士们,都知道他跟张蔓儿的事,此事既然瞒不住,他就顺手推舟的大作文章。 张蔓儿不愿跟他回去是吧?只要薛川放弃了她,他还是有机会的。 看着薛川盯着他的眸光,泛着杀气,恨不得化成一头野兽将他吞噬,蛮翼就觉得这招反间计成功了。 “薛副将,好像很恨本王,没办法,谁让本王魅力无边,连薛副将的妻子都忍不住的爱上。” 蛮翼的话落在张蔓儿的耳朵里,就跟无数颗响雷在她身旁爆炸,耳膜被炸的嗡嗡直响,她正要张嘴反驳时,就见蛮翼的声音漫不经心的继续传来。 “明珠殿,夜夜恩宠,薛副将在王宫做客多天,应有耳闻。不过,你也不要气恼,毕竟她爱你是过去的事,现在有了本王,她就有了新的选择。对了,明珠还没告诉你吧,她怀了本王的孩子。” 伴随着蛮翼的话,一记一记如惊天巨浪袭来,现场更是如炸开锅一样纷呈,士兵们表情色彩斑斓,有惊愣,有鄙夷,有不屑。 张蔓儿感觉到抱着她的这双大手,在慢慢收紧,像是要把她的肩膀,双膝处给勒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个蛮翼实在可恨,奸诈,将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描述的绘声绘色。 她正要张口反驳,就听见蛮翼的声音继续传来:“薛副将的女人,滋味不错。” 张蔓儿这一刻就像坐云霄飞车一般,忽上忽下,那种巨大的冲击力,把她颠簸的难受。 薛川神情经历过惊愣,愤怒,到现在的镇定,他没有理会这些人,抱着张蔓儿继续往前走。 看着他那张沉的要下雷阵雨的脸,张蔓儿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哑着声音问:“薛川,你要相信我,我没有。” 她拼命的解释着,看薛川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人前的那副面瘫脸。 心被撕裂成了一块块,张蔓儿痛的无法呼吸,蛮翼这一招真的好狠,离间他们的信任,两人以后在一起,心里肯定会有隔阂。 薛川大步迈了几步后,蛮翼邪魅的声音,又在身后挑衅道:“薛副将,你确定还要将本王的女人跟孩子带走。” 这一记一记尖锐的话,就仿佛是最尖锐的武器,将张蔓儿整个躯体,刺穿的遍体鳞伤。 有一种伤痛比兵器来的更为猛烈,刺痛,那就是流言的杀伤力。 她跟蛮翼清清白白,除了被他强吻过几次,根本就没有跟他有什么亲密接触。 这都是不存在的事实,他要这么虚构,是要逼她没有退路,从而乖乖回到他的身边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死也要死在薛川的身边。 “薛川,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张蔓儿抖着唇瓣无力解释着,一向能言善辩的她,此刻变得词穷。 薛川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冷静。 都被人这么编排了,张蔓儿如何能冷静? 薛川面上无波澜,全身上下的愤怒都已在叫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盯着蛮翼,丢下一句:“我要带我的妻子回家,没有人能阻拦。” 得到他的肯定,张蔓儿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却还是小声解释道:“薛川,你要相信我。” “嘘,别说话,媳妇,我带你回家。”薛川温和的说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句解释都不留,直接拦了一辆马车,将张蔓儿抱了上去。 原来的马车在城门口就被拦截了,进不了大盛的城门口。 马车快速的往一个方向行驶,留下一群面面相望的众人,蛮翼气的七窍生烟,他都这么离间了,这薛川还真是沉的住气。 心里有一团熊熊烈火正在燃烧着,他想要咆哮,想要叫嚣,奈何这么多人看着不好发作,只是撩下一些狠话,就讪讪离开了。 马车驶向京城郊外,停在一处简陋的瓦片房门口。 薛川将张蔓儿抱了出来,沉着脸,面无表情。 “我,我能自己走。”他的气场太过于强大,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那些话,都会往心里去的。 张蔓儿能理解,只想着等这几天过去,再慢慢跟他好好解释。 连嫂子正在院子里择菜,看到这两人,就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好久才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青菜,就往前院跑去。 她刚才竟然看了张蔓儿,她还活着,跟薛川一起回来了,连嫂子激动的身子都在打颤。 太好了,他们回来了,连铁生指不定会多高兴,夜里也不会总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铁生,铁生,你快出来看看,薛川跟弟妹回来了。”连嫂子冲进前院,看着正在劈柴的连铁生咋咋呼呼道。 “真的?”连铁生惊讶的快掉下巴,忙丢下手中的斧头,就着衣角擦了擦手,人就跟着急冲冲跑过去。 看到薛川抱着张蔓儿进来问道:“连大哥,我们住哪间卧房?” 见他脸色不太好,连铁生挠了挠头,想不太明白。 张蔓儿没死,两夫妻团聚,不是天大的喜事吗?怎么看上去气氛不对,可能是两人一路奔波太辛苦了? 连铁生将心里的疑问搁下,看了连嫂子一眼道:“右边第二间就是,你嫂子为你们都布置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 连嫂子回过神来,忙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道:“你们一路奔波,辛苦了,先歇会。” 第六百零二章人平安回来就好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听到这边的动静,迈着小短腿跑着过来。 看到两夫妻,忙欢呼道:“太好了,薛叔叔跟薛婶婶过来了。” 他还记得,这个薛婶婶不仅长得好看,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想起吃过的那些咸鸭蛋,鱼罐头,他的小嘴这会都淌着晶莹的口水,嘴巴馋了。 连嫂子好笑的抹了抹儿子嘴巴上的口水,笑道:“行了,你叔叔婶婶刚回来,一路奔波,需要休息,你先自个玩会。” 此时的薛川已经进了屋,将张蔓儿放在炕上,环顾周围一圈。 这个卧房很简陋,好在干净整洁,土炕上铺着被褥,叠着一床整齐的新棉被。 屋里的衣柜,木桌,凳子都是全新的,看这不太娴熟的木活手艺,薛川就猜是连铁生做的。 做木活还要数薛阳一把好手,几个月没回家了,也不知家里的情况如何? 屋里还有张小巧的梳妆台,上面放了一把木梳,连嫂子真是个细心的妇人,准备的东西十分齐全。 “薛川。”张蔓儿看着他挺直的脊背,轻柔唤出声。 再次回到大盛的领土,她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待他转过身来,张蔓儿直视他的双眸道:“你相信我,我跟蛮翼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一直都为你守身如玉。” 若是被第二个男人碰了身子,她恨不得立刻去死哪还有脸去见他? “别说了,媳妇,我相信你。”薛川眼底闪过几抹心疼,面色十分平静。 他也没有冷声质问,反而让张蔓儿心里不安,觉得这解释有些突兀。 离开他二十多天,蛮夷王宫传出她在后宫独宠的传言,蛮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那种暧昧话。 还有她怀有身孕的月份,这所有的猜测堆砌成一起,很容易让人误会。 别人怎么想的,她不在乎,她只在乎薛川的想法。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周围一片寂静,似乎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忽然,有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张蔓儿想从炕上起来去开门,薛川去快了一步。 他起身将门打开,就见一张平易近人的笑脸出现在两人眼前。 “薛川,弟妹, 出来吃中饭吧。”连嫂子笑着道:“这一路上赶路很累吧,吃了饭后,你们再好好歇会。” 夫妻两人十分感激的点点头,跟着她来到灶房。 一张长长的方桌上,摆放了几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条,每口碗上都卧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还有几根翠绿欲滴的青菜,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连铁生父子已经开吃了,连嫂子给两人递筷子,招呼着两人:“你们都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 张蔓儿原本就饿了,深夜出逃,赶了一上午的路,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当即也不客气的接过筷子,就吃了起来。 味道不错,鸡蛋很香。 “嫂子,谢谢你,怕是这段时间,我们都要打扰你了。” 闻言,连嫂子喝了一口汤,笑呵呵的看着她:“我说弟妹,你客气什么,我这屋子简陋,你不嫌弃就好,想住多久就多久,我正愁着没人作伴呢?” “嫂子,现在战争结束了,连大哥也是留京做事吗?”张蔓儿随口问道,她知道薛川回来是要统领御林军的。 两兄弟在军营里混的不错,给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在京发展,或许能闯出一番天地。 “嗯,应该会吧,之前我们居无定所,到处漂泊,好不容易在这落脚了,也不想再挪窝了。这人啊,在哪漂泊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就好。” 连嫂子的要求如此简单,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平淡淡。 “嗯,嫂子说的是。”张蔓儿听到这话十分有感触。 一时间,饭桌上都是吸面条的声音,一碗面条见了底,连嫂子满足的擦了擦嘴巴,看着吃相慢条斯理的张蔓儿道: “蔓儿,你瞧瞧你吃个面条,吃相都如此优雅,就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跟我这种粗俗的农妇就是不同。” “嫂子,你就别笑话我了。” “对了,弟妹,我听说你是在战场被蛮夷王掠去的,当时又听说你逃脱了出来,最后被逼的跳了崖。 你不知道,你的遗物都散落在河里,火头军捞起来时,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了。 就是薛川不信,坚定你还活着,千里迢迢的去蛮夷找你。好在老天有眼,你还活着。 不过这话说回来,这段日子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张蔓儿听到这话,抿了抿嘴角,五味陈杂,不知从何说起。 她跟薛川成亲一年多的时间,经历了很多事情,好在双方坚定的信念都是一样的。 经过了这次生死离别,他们会更加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嫂子,这,一言难尽……” 看着张蔓儿难以启齿的样子,连嫂子也知道有些话不方便说,也没有追根刨底。 “行了,人平安回来就好,就安心的在嫂子这住下。” “谢嫂子。” 中饭过后,所有人都下了桌,张蔓儿抢着洗碗筷,就被连嫂子给制止住了:“弟妹,你赶紧去歇着,这些粗活我来干就成了。” 张蔓儿推辞不过,就任由着她忙碌了。 刚吃了中饭,不易直接躺炕上歇息,张蔓儿就在院子的附近,随处走了走,消化一下刚吃下的食物。 薛川急切的声音寻来:“媳妇,媳妇。” 张蔓儿转身回眸,就看到阔步而来的薛川,迎着阳光下快步走来。 他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神情满是紧张。 “薛川,我在这。”张蔓儿说着,就被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被他的下巴低住肩膀,他紧张的样子,让她有些愣住。 “媳妇,你怎么不回屋歇息。”薛川声音低哑,圈住她腰间的大手收紧。 他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紧张的情绪,这种感觉像是害怕失去。 “刚吃了中饭,得走一走,消食。”张蔓儿小声解释道。 “我真怕把你给弄丢了。”薛川垂眸看她,深邃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安。 他再也经受不起,张蔓儿有任何的意外,他会疯的。 第六百零三章患得患失 薛川从未这么患得患失过,张蔓儿看的一阵心疼,反手搂住他精壮的腰肢道:“薛川,我不会离开你的。” “媳妇,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薛川郑重其事道。 听他的措词,张蔓儿心间像是被扎了一刀,他还是不相信她是清白的吗? 他被蛮翼的话给影响了?认为她已经失身了? 这种误会不解除,就像埋在皮肤内的一根刺。 不去触摸时,毫无知觉,一旦触碰到,就是锥心刺骨的痛。 她一定要解释清楚,张蔓儿清了清嗓音道:“薛川,你相信我,我自始至终都……” 只有你一个男人的话,被他的双眸一锁住,瞬间卡在喉咙里。 “蔓儿,你在蛮夷的事不要想了,这些都过去了,从今天起,我们夫妻还跟从前一样。” 知道她这段时间受的苦,并非是她本意,薛川不会怪她,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从今以后更要加倍的呵护她。 张蔓儿苦笑,薛川不愿她提这些,怕是从心里还无法相信她。 他的这种宽容,真像是一把枷锁,让张蔓儿透不过气来。 “蔓儿,我们会有新的生活。”薛川道。 等朝廷这次洗牌,改头换面,成了一个全新的局面,他带张蔓儿回清水镇,和过去一样,过那种简单温馨的生活。 只不过有时候,这日子,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 “薛川,我跟蛮翼真的是清白的,我怀的孩子是你的。”张蔓儿抬眸看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士可杀不可辱,她能好好活到现在,不正说明了她是清白的。 “媳妇,我相信你,真的。”薛川沉声说道,眸光看她满是柔情。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平安无事的被他带回来了,以后他们夫妻再也不会分开,他不会让张蔓儿受一点委屈。 “薛川,你根本没从心里真正相信我,你还是被蛮翼的话给影响了。”张蔓儿一针见血道。 他大度,他宽阔,他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她真的是清白的,为何要被心爱的人误解,这个疙瘩有可能会伴随两人一生,她必须要解开。 “蔓儿。”薛川叹了一口气,声音暗沉,好像湖面的波纹轻轻荡漾开来。 他边说,边伸手轻柔的拍打她的脊背。 张蔓儿烦躁不安的心,瞬间被他抚平了,俏脸难掩激动:“你终于信我了。” 他现在的神情,十分坚定,没有带一丝疑惑跟拖沓。 “嗯。”他收起凝重的表情,深邃的光像是黑色漩涡一般,能将她整个人吸附进去。 “薛川,我真的好爱你。” “媳妇,我也爱你。累了吧,回去歇会。”薛川宠溺的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两人相视一笑,大有一笑解千愁的意味。 薛川将她打横抱到屋里,两人躺在炕上,就这么互相凝望着对方。 张蔓儿身心疲惫,靠在这温暖的怀抱,挨着炕上就沉沉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窗外的夕阳红的跟火球一样,天边全都是绚烂的彩霞,美轮美奂。 夕阳的余晖洒进卧房,红彤彤一片。 张蔓儿的脸颊都被晕染的红扑扑的,娇艳欲滴如同怒放的玫瑰。 炕边挨着窗户,从她这个方向看,能将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 她在看夕阳,薛川则是在看她,一双黑眸落在她身上,就像黏住了,一眨不眨的。 “你看够了没?”张蔓儿被盯得耳朵都开始发热,忍不住转头瞪他。 “媳妇越来越美了。”薛川说着,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就急切的堵住她的唇。 火热的吻肆意游走,很自然的撬开她的贝齿,扫荡着她口腔里的每一寸香甜。 他的吻一向都是霸道,激烈的,能刺激她的感官,这次更甚,那疯狂的掠夺,跟一头野兽一般,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 良久,直到她呼吸不畅,脸都憋红时,薛川这才不舍的松开她。 张蔓儿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薛川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只觉得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在这方面,她始终跟不上他的体力。 她刚缓了口气,就见他的吻又追着过来,有了刚才的这场预热,张蔓儿表现的比刚才出众,不仅没有那么快败下阵来,还热烈的回应着他。 满嘴都是他的气息,胸膛像是被塞满了幸福。 两人吻了很久,感觉到薛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深邃的眸子跳跃着火苗,身下像是一把利剑直抵着她。 声音嘶哑动人心魄:“媳妇,好想要你。” 张蔓儿脸一红,抓住他作乱的大手道 :“不行,这样会伤到孩子。” 怀孕的前三个月,是危险期,夫妻间万万不可有太过的亲密接触。 “我差点忘了。”薛川尴笑。 不忍心他那么失望,张蔓儿亲了亲他的薄唇,讨好道:“再忍两个月就好了,很快的。” 见她主动送吻,薛川哪有不接的道理,蜻蜓点水哪能打发他,趁她快离开时,薛川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吻 了下去。 一个下午的推心置腹,两人算是解开了芥蒂,卧房里一片温情脉脉。 …… “弟妹,喝点小米粥吧,就算胃再不舒服也要吃点东西,我那会怀孩子时,也是这般难受,等过了前三个月就好了。” 连嫂子端着一碗炒着喷香的米粥进来,那一粒粒米花在碗中荡漾,闻着挺香,看着也不错。 但张蔓儿就是没有食欲:“连嫂子,我还是没有胃口,你别管我了。” 她饿了会主动吃东西的,再说一日三餐,她都有逼自己进食。 连嫂子将米粥搁在炕边的小方桌上:“弟妹,你这样总是没胃口,不如去看看大夫,开点药调理脾胃。” 这老是吐,没胃口,吃的少,这身子怎么能受得了,人也看着消瘦了许多。 “连嫂子,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没事的。”张蔓儿温和的笑笑,她能感觉的出,对方是用心对她的。 不过,关于没胃口这件事,她倒是不着急,虽然吃的少,但营养方面都跟的上。 再说,她自己就是大夫,如何不知自己的情况? 若是薛川能陪着她用饭,或许胃口会好一些,可惜薛川太忙了,每天总是早出晚归,一整天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以至于她容易想东想西。 第六百零四章当值御医 “行吧,弟妹。”连嫂子将这小米粥端走道:“你就安心的在这住着,想吃什么尽管跟嫂子说,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我若是没照顾好你,连铁生可要怪罪我了,薛川也会心疼的。” 这不,她的责任重大着呢? “嫂子,你瞧这话说的。放心吧,他们不会说的。”张蔓儿捂嘴笑道。 算上今天,张蔓儿在京城郊外已住了五天,连铁生跟薛川在宫里做事。 听他们两人说,孙君浩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给一个高官解了毒,获得皇帝赏识,已在宫里的太医院,当值御医。 芦苇跟杜剑,均是跟在他左右。 想起这个小徒儿,还真是好久不见,张蔓儿想看看他的近况。 春日的暖阳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张蔓儿坐在炕边,手托着下巴趴在窗口处,看着不远处的湖光山色,还有那些稀稀落落的低矮房屋。 京城郊外,靠山,位置比较偏僻,但也是个有山有水,风景秀丽的地方。 经历了残酷的战争,经历了蛮夷那段烦闷的日子,张蔓儿怀念在河东村那段平凡温馨的日子。 住在这,倒是找到了几分在河东村的感觉。 就这样,能窝在炕上,晒晒太阳,也是件无比幸福的事。 薛川推门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宁静致远的画面。 张蔓儿坐在炕边,整个身子倚靠在窗台边,阳光调皮的在她侧脸跳舞。 她一双灵动的眸子,专注的盯着远方,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偶尔还会翻动一下。 她美的自然,美的清新,加上怀有身孕,整个人都带着慵懒的小女儿气质,看的薛川眼眸越发的深邃,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 耳边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张蔓儿侧身就看到了,一点点从黑暗光线走出来的高大男人,阳光晕染在他的立体轮廓上,英俊无比。 “薛川,你怎么来了。”看着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张蔓儿眸中含笑,透着惊喜。 薛川这几天早出晚归,何曾在中午阳光正好的时候回来过。 “怎么看到我来了,高兴傻了?”能被小媳妇惦记,是多么幸福的事。 每天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就能看到她如花的笑颜,瞬间能扫去心头的疲惫。 薛川走过去,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将她一把抱起,他先坐在炕边,再拉着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张蔓儿撅着小嘴,生气的小模样,像是在撒娇。 “那当然,我这几日,天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你也不能陪我,闷死我了。” 薛川刮了刮她的琼鼻,笑道:“怨气挺大。” 张蔓儿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声音闷闷道:“薛川,我们要一直住在连大哥家吗?你不知道连嫂子太照顾我了,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每天嘘寒问暖,又是做饭,又是洗衣的,连口碗都不让她洗。 她在这就跟千金大小姐似的,什么也不干,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薛川笑笑,听她这么描述,就能想象出那种画面。 确实,两人住在这若是久了,还真是不方便。 张蔓儿怀孕,身边还得有贴身人看着比较合适。 再加上芦苇跟他表明过好几次,要贴身伺候张蔓儿。 那丫鬟有功夫,细心还忠心,有她照顾着最为合适不过。 “行,那咱们就在京城租个小宅子,让芦苇贴身照顾你。”薛川可是宠妻狂魔,张蔓儿这个人不喜欢被约束,喜欢自由自在的,那他就给她提供个良好环境。 现在他在皇宫担任御林军统领,月俸赏赐都不少,养活她没问题。 张蔓儿往他的怀里拱了拱,感动的眼圈微红:“薛川,你真好。” 总是照顾着她的情绪,为她考虑的妥妥当当。 “傻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薛川挑眉反问,低头在她唇上印了一吻,又道:“闷不闷,我今日不用当值,带你去皇宫里转转怎么样?君浩那小子知道你回来几天,跟我念叨了好几次了。奈何宫里规矩严谨,他如今是太医院的人,出宫甚是麻烦。” 张蔓儿都回来好些天了,也该跟这些老朋友们见见面,叙叙旧情了。 “那当然好,只是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张蔓儿问道,这皇宫戒备森严,她方便进去吗? “没事,咱们只是去太医院,又不在宫里乱走。” 皇宫那么大,只要不碰撞了那些主子,影响不大。 “既然方便,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张蔓儿雀跃的说着,脸上越发的兴奋,赶紧换了身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跟薛川一起搭乘马车,往宫里出发。 皇宫,太医院。 “君浩,听说你最近给太后请脉挺勤的。”王太医看着在院里翻看医书的孙君浩道。 “是的,太后最近老是睡不好,心口疼,臣想记录下这病的规律,好翻看医书,看有没有彻底根治的办法。”孙君浩从书本上抬头,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你还真是年轻,太后的心口疼,失眠多梦是老毛病了,这么多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你会有什么法子?年轻人,凡事不要轻易夸下海口,要不然到时无法收场的是你。”王太医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道。 “就是因为难以根治,我这才天天翻医书,希望能找到相应的法子。”孙君浩清俊的五官,无比认真,语气执拗道。 既然皇上信任他的医术,让他在太医院任职,他就要尽全力改善太后的病。 若是师父在的话,或者有法子呢?毕竟师父的诊治方式跟别人不同,医术高明,或许会有办法。 “你啊,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别说老朽没劝过你。” “多谢王太医关怀,只是这既然是医术上的难题,我们这些太医更应好好研究,而不是遇到困难就放弃。” 孙君浩面色淡然,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只是言语中的坚定,是不会轻易打退堂鼓的。 对于他的无用执着,王太医只是淡淡一笑。 这年轻人就是狂妄,让他多碰碰壁也好。 他也不再极力劝阻,倒也想看看他能翻腾出什么花样? 第六百零五章木鱼脑袋 “行,那老朽就不劝你了,你好自为之,慢慢研读吧。” “王太医慢走。”孙君浩起身,恭敬的目送他离开后,又坐回凳子上。 纤细的手指翻开着医书,看到一些有用的地方,就会将这页纸张轻轻折起。 他骨子里就是有种不服输的劲头,越是难治的病,越不能放弃。 他盯着医书认真的翻开,突然间从天降落了好多粉色花瓣,一朵两朵,娇艳的桃花飞落在他的医书中。 孙君浩抬头,就看到了那张令他无奈又好笑的倾世容颜。 躺在桃花树枝上的人儿,纤细的身形微微侧躺着,垂下的黑色发丝,如瀑布似的在空中肆意飞扬。 那双玉手此刻正攀向她身旁那些开的正艳的桃花,一朵两朵的摘起,将花瓣一朵朵扯碎,在一把抛下,就如同下了一场花瓣雨。 这等作乱的人儿,不是九公主又是谁? 自从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孙君浩就不像过去对她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因为她的身份,对她这个人退避三舍。 毕竟人家是公主,金枝玉叶,不是他一介草民能招惹的。 见孙君浩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继续研读医书,九公主气的摇晃着满树的桃花。 这个混小子,看到她这般唯美的出现,没点惊喜,没点感动吗?那样无动于衷的小表情是几个意思? “孙君浩,你都看到我了,还装看不见?”九公主撅着红润的唇,气呼呼道。 脚下的宫靴踩着树枝,刚想下来,却发现这树很高。 九公主不由的纳闷,这树怎么长高了?刚才她是怎么爬上来的? 这爬树容易,下树难。 她脚尖一踩树枝,谁知没踩稳,脚下一打滑,身子呈直线状,急急朝地上坠落,惹得她脱口而出的一声尖叫。 “啊……” 粉色的衣裙随风飘扬,如一只奋力挥动翅膀的蝴蝶。 身子急速下坠,就在她以为会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一个宽阔的怀抱及时接住了她。 “九公主。”孙君浩低头,目光与她的惊愣碰撞。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波澜不惊,另外一双水灵的大眼,火花四射。 “嗯?”九公主呆呆愣愣的样子,还沉寂在这种美好的英雄救美当中。 在她差点要落地时,孙君浩如天神般的降临,及时的伸手接住她,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公主,跟一些寻常丫头有什么区别?调皮,任性,上树采摘花瓣。” 孙君浩双眸噙着一丝戏虐,笑着打趣她道。 爬树一般都是小子干的事,身为公主不该是端庄大方吗? “我,我上树才不是为了摘花瓣,我是……”她还不是为了找一个好的角度,来偷看他的俊颜? 谁知他看医书太入神,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可恨她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没事就往这边太医院跑。 “是什么?”孙君浩将她抱到一旁的石凳上,好笑的看着她道。 脱离了他的怀抱,一股空荡荡的感觉在心里肆意蔓延。 九公主就想跟他亲密接触,想念那时女扮男装,跟他勾肩搭背,搂搂抱抱。 那个令她心醉却又乌龙的吻,还记忆犹新呢? 她不喜欢孙君浩跟她划清界限,老躲着她。 “孙君浩,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昨个我身体不舒服,为何来诊脉的不是你?”九公主越想越生气,她难得装一次病,就想见见他。 谁知,他根本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就这样的把机会白白让给了别人。 “不过是一点小病,谁去诊脉都一样的。”孙君浩语气淡然道。 “谁说一样的。”看他不知悔改的样,九公主气的一张俏脸都要变形,戳着他的脑门骂道:“你是木鱼脑袋吗?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哪是得了什么病,她得了相思病,好多天没有见到他,就想找个借口见他一面。 谁知他根本没有领悟这一层意思,真是笨死了。 “九公主,你今日来,所谓何事?”他这一天在太医院当值,也不是很清闲,除了看医书,还要研磨药材。 若他跟九公主攀关系,会被这些太医认为,他孙君浩是关系户,是靠女人上位的。 他最讨厌这一点,他要通过自己的实力,在这太医院立足。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九公主急着表明来意。 合上医书,孙君浩抬眸对上她又恼又气的俏脸。 被孙君浩这般看着,那眸光好似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九公主心想,难不成孙君浩终于开窍了,明白她的心意了。 想着想着,双颊染上一抹红霞,小脸娇艳如桃花,胸口更是怦怦直跳。 “公主,我忙着呢,怕是不能陪你胡闹玩耍的。”孙君浩勾起嘴角解释。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九公主羞愤的跺跺脚,这木鱼脑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的心意?非要她明说吗? 他可知,最近皇上格外的关心她的婚事,老是说要给她指婚,她拼命的拦着,就等着孙君浩的主动了,他偏偏不开窍。 “公主。”见她生气的拂袖要走,孙君浩急急抓住她。 两人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在一起,瞬间带起了一片火花,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酥麻。 “怎么,有事?”九公主稳住心神,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蛋更加红的厉害。 心跳加快,就跟揣了一只兔子般。 以为孙君浩要表明心意,九公主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柔声鼓励道:“孙君浩,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了,爽快点,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说一句喜欢她,有这么难吗?那不是简单的上嘴唇,磕下嘴唇的事吗? 孙君浩犹豫了片刻,抿了一下唇,像是下了决心般,才道:“公主,我们身份有别,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好。” 他怕被人说闲话,破坏了九公主的清誉。 “你说什么?”九公主气急反笑。 “公主,这太医院都是男人,你随意进出对你名声影响不好,以后还是别来了。”孙君浩不怕死的解释道。 第六百零六章公主的心意 “你……”这男人平日里看着能说能笑,谁知这般不解风情。 九公主一双大眼睛里泛着水润的光泽,委屈的打转,良久滚出几颗晶莹的泪珠。 她跺跺脚,面上又羞又气:“孙君浩,我讨厌你。” 丢下这句话,人就气冲冲的跑出去。 跑的太急太快,跟从这边走来的张蔓儿撞了一个踉跄。 薛川急急扶住,这才避免了张蔓儿摔倒的尴尬。 “微臣拜见九公主,给九公主请安。”薛川扶正张蔓儿,拉着她一起行礼。 “嗯。”九公主心情不好,随意的敷衍着,抬眸的那瞬间,见是张蔓儿,眸中一阵诧异,惊叫道:“是你,你没死?” 那个被蛮翼掠去的张军医,在战场上就暴露了女儿家身份。 听军营里的人说,她尸沉河底,薛川为此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 如今这般俏生生站在她面前,尽显绝色容颜,令她张了张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张蔓儿见她面熟,一时间又想不出在哪见过她? 听薛川给她行礼,确定她是公主身份,恭敬道:“是的,公主。” 这公主身形跟她差不多,穿着粉色的流沙裙,梳着端庄高贵的发髻,发髻上并无太多繁复的珠宝点缀,光洁的额头坠着一抹宝石扶额。 标准的瓜子脸,湿润的大眼睛,微微的粉唇嘟着,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 孙君浩看到张蔓儿的那瞬间,神色染上欣喜,小跑着过来:“师父,你真的没死,你回来了,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见她目光频频打量着九公主,解释道:“怎么了,师父,还没认出来吗?她就是十一王爷啊。” 这两人真有意思,都是女扮男装在军营里混过一阵子。 十一王爷?张蔓儿微眯着眸子,细细打量着,将眼前的美人儿跟记忆中的十一王爷重叠,竟然丝毫不差。 她竟然是女儿身,她张蔓儿居然眼拙的没有发现。 别说张蔓儿没发现,就连薛川跟孙君浩都不曾发现,谁让几人的目光并未盯着十一王爷。 见孙君浩如此客套的语气介绍她,九公主气的咬牙丢下“你们聊。”三个字后,就甩袖离去。 看样子,还生气呢?这公主脾气真不小。 “蔓儿,你回来,君浩可高兴了,这几天一直追着问我,怎么不带你进宫来。”薛川拍了拍孙君浩的肩膀,笑道。 看到张蔓儿出现,孙君浩就像找到了主心骨,浑身都有了底气:“师父,你可算是回来了,当师公跟我说你还活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还好老天有眼,终究是保佑好人的。” 张蔓儿笑笑,跟他嘘寒问暖了几句,回想九公主生气的模样,不由好奇问他道:“君浩,你老实交代,你刚才是不是惹公主生气了?” 提起那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公主,孙君浩头疼的扶额,硬是能掬起一把辛酸泪: “师父,你别提她了,这九公主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冲我莫名发脾气,偏偏我忌惮她的身份,不敢惹她。 我怀念在军营里的她,为人豪爽,跟我无话不谈。自从她换了女装,在我面前表明公主身份后,脾气见长,没有从前的洒脱劲,还爱生气。刚刚也是,莫名其妙的说我是木鱼脑袋,不开窍,再来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 心里有什么事又不说出来,他怎么能明白九公主心里的想法?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 张蔓儿道:“你说的对,不管怎么说,别人是公主,身为草民的我们是该恭敬,让人挑不出错处来才行。” “可不是,那公主脾气大的,我可是怕了她。”孙君浩拍了拍胸膛,心有余悸道。 薛川忍不住弯着唇角笑,笑容如艳阳一般,融化了皑皑雪山。 这两师徒,平日看起来挺聪明伶俐,偏偏就看不出九公主的心意。 他实在看不过眼,一吐为快道:“孙君浩,你还真是个木鱼脑袋,九公主可一点都没说错。” “师公,你什么意思,你怎么帮着外人欺负人?”孙君浩气结。 从小到大,谁不夸他聪明伶俐,英俊无比?他哪里笨了?相反因为过于聪明,又爱惹事生非,常常把家中的老爹气的半死。 “你还看不出来,傻小子,九公主喜欢上你了。”薛川可没忘记,刚进京那会,皇帝给他牵线时,九公主就表明了对孙君浩的心意。 女儿家大多羞怯,对于这种爱恋羞于启齿,偏偏这个傻小子,是灯不点不亮,鼓不敲不响的那种。 闻言,孙君浩跟张蔓儿神色同时变了变。 相对于孙君浩惊讶的回不过神来,张蔓儿倒是一点就通透,回想那小女人委屈的姿态,不正是如此吗? “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张蔓儿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神游太空的思绪拉了回来。 孙君浩惊讶的合不拢嘴:“怎么可能,你们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他极力反驳。 公主喜欢他?这怎么可能?他们之前就跟好哥们一样,勾肩搭背。之后就跟朋友一般相处,怎么会是那种男女之情。 一想到一个时辰前,九公主从树下坠落,他接住她时,双方眸光碰撞,产生的那种异样,孙君浩顿时一愣,清晰的听到胸腔里炙热的心跳,像要破膛而出。 心中一阵慌乱,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但自己偏偏压制不住,难不成九公主喜欢他,他也喜欢九公主? 这个意识,让他俊脸下意识的一红。 “怎么?是否想到了一些猫腻了。”张蔓儿打趣道。 没想到孙君浩这傻小子好福气,这一出来,真是遇到了命中的桃花,对方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孙君浩轻咳了一声,脸还是微微的红着。 他深知跟九公主的身份悬殊,可不敢往这方面想,表情讪讪道:“这不可能,你们别乱说了。” “你是在怀疑我们过来人的眼光?”这两夫妻难得的默契,异口同声道。 孙君浩眸子里的光亮像是熄灭了,并没有他们眼中的那种兴奋,若真是这样,那就更应该保持距离了。 第六百零七章一语惊醒梦中人 九公主回到宫殿内,想起吃的这个闭门羹,烦躁的在殿内来回踱步。 以前还觉得孙君浩这个人聪明绝顶,可这次偏偏领悟不到她的意思。 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又带着一丝痞气,为人讲义气,还会说笑,更有一身好医术。 想当初她凤雨萱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孙君浩斗智斗勇,不费一丝力气,将她成功解救出来。 这等心思剔透的人,为何就是不明白她的心意? 她就是喜欢孙君浩,在军营里没事就喜欢欺负他,逗弄他。 看他有烦心事,蹙眉时,就忍不住想要帮他,看他当初为张蔓儿的死而伤心时,又忍不住的劝慰他。 他就是能左右凤雨萱的心情,当她明白这是小女儿家情窦初开的思绪,就穿回女装,精心打扮了一番,出现在他面前,想给他个惊喜,跟他表白时。 只听他薄唇淡淡吐出一句:“小王爷,原来你是女的,那就男女授受不亲了。” 后来孙君浩就跟她保持了距离,各种推脱着不见他。 她堂堂的一介公主,从小就万千宠爱集齐一身,喜欢一个男人容易吗? 原以为凭借着她的美貌,可以让天底下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可偏偏孙君浩这个不开窍的。 她能感觉的出来,孙君浩对她是有意思的,要不然为何那么关心她,在军营里对她处处关照呢? 可他为什么不表明心意? “真是个木鱼脑袋,气死本宫了。”九公主气恼的折了一支开着正艳的桃花,随手撕扯着一片片花瓣。 小宫女见她心情不好,急问道:“公主是不是又在为那个孙君浩伤神了?” 自从公主出了一次远门后,回来后每天心不在焉,干什么都不得劲。 直到太医院来了一个叫孙君浩的御医,九公主经常去那边逛逛,还不带宫女,每次回来都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摆明一颗芳心遗落了。 “不准提那个混小子。”九公主气呼呼的说着。 宫女劝道:“公主既然喜欢那御医,不如说出来。奴婢看的出,那御医对公主也有点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九公主回头,定定的看着她。 她现在就是脑子一团乱的状态,就希望有人给她指点迷津。 “只是公主跟他身份悬殊,怕是两人不能在一起,皇上更不会将公主指着这样身份卑微的人,想必那御医也是这么想的,这才不敢跟公主表明心意,若公主也藏着掖着,那么……” 那么这段还没生根发芽的爱恋,就已经扼杀在土壤中了。 宫女的话,一下就点醒了梦中人,九公主神色定了定,语气有些欣喜:“你是说孙君浩是喜欢本公主的,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表白?” 越想越像是这么回事?凤雨萱原本阴沉的脸,一下就阴转多云了。 “是啊,毕竟那只是一介草民。公主,你真的喜欢他吗?皇上可是说了,要为公主指一门好亲事。”宫女如实说道。 皇上怎么可能答应,把尊贵的公主,嫁给一介御医?横在两人之间的就是身份问题,这么想想,那个御医倒是个识时务的人。 九公主听宫女这么一分析,脸色缓和许多:“什么身份问题?本公主此生非君不嫁。” 只要她喜欢,哪怕是一介草民又何妨?若孙君浩真的喜欢她就成了,身份悬殊的事,她可以去求皇帝侄子,皇帝从小就跟她亲近,这一关应该不难过的。 只是,孙君浩对她不冷不热的,凤雨萱还以为…… 那个混蛋,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说? …… 跟孙君浩续完旧,张蔓儿简单的打听了太医院的事,就跟薛川回去了。 两人回到连铁生的家时,已是下午,正巧连铁生从宫里刚回来,听到两人要搬出去,想要买宅子,不由的诧异。 原本薛川打算租一个宅子,而张蔓儿在出宫的路上,去钱庄查了一下名下的钱财,发现她离开清水镇的短短几个月里,又多了五千多两银票。 再加上之前挣得,基本就有上万两银子。 张蔓儿想着,在京城怕是要住一段日子的,直接买宅子也成,方便养胎。 就算以后人不在京城,也可以转卖宅子,挣一笔钱。 连铁生见这两夫妻要搬走,不由的蹙眉道:“弟妹,你们要买宅子,这得多少钱呢?再说,住在这不是挺好的?还有你嫂子贴身照顾你?” 张蔓儿道:“连大哥,这样长期打扰你也不太好,再说我这还一个下人,这边也没房间了。买宅子没关系的,等哪天不在京城了,也可以转手卖,这是只挣不亏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住在别人家里,总没有在自家的自在。 连铁生叹了口气,眸中备显无奈:“弟妹,口齿就是伶俐,我可说不过你。行吧,你们想买宅子我不拦着你们。我听朝中的大人们说有一处宅子不错,就在河坊街,若是方便的话,你们两夫妻明个可以看看。” 张蔓儿看了薛川一眼,话是对连铁生说的:“连大哥,既然你有门路,不如现在就带我们出去转转,若那宅子的位置还可以,价钱也还好,我们可以直接买下。” 连铁生见薛川点头,搁下手中喝茶的瓷碗道:“行,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我也就不拦着你们了,走,去看看吧。” 一行人乘坐马车,直往京城的繁华中心,河坊街走去。 连铁生在这边待了小半年,对京城的大小街道十分熟悉。 马车在一处古老的宅院门口停下,连铁生上前,抓着被阳光晕染的金色铜环,敲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管家模样的人,看着来人气质不凡,忙热情的招呼道:“几位可是来看宅院的?” 连铁生道:“是的,管家,我们前来看看。” 管家一听是想买宅院的人,当即客气的将几人请进来。 从这宽阔大门口进去,里面别有洞天,府邸里的院子,占地面积还挺大,处处雕梁画栋,假山流水,还有亭台楼阁。 虽说府邸里的一景一物,不是特别的奢华,但也算得上大户人家的标配。 第六百零八章看宅子 薛川若是没有来过京城,没有去过皇宫,也会被这座府邸吸引,但见过了富丽堂皇,眼下的这些,到让他掀不起波澜。 “这宅子看起来还行。”张蔓儿面色平静,就像看寻常的屋子那般。 管家对这座府邸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虽然比不上皇宫贵族的府邸,但这里面的布置都是按大户人家的样式布置的,若不是老爷在京城出了点事,想要回老家,根本不可能卖这府邸的。 来看府邸的人每天都不计其数,有些嫌宅院不够大的,有嫌贵的,有嫌靠着街道,太过于嘈杂的。 总之真心实意想要买宅院的人并不多。 原以为这一行人看到这府邸,会惊叫连连,谁知面色如此沉静,像是见过了大世面的人,眼前的宅子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如此。 抱着想要把宅子卖出去的心理,老管家卖力的说道:“几位,觉得这府邸如何?看看这几个院落多宽敞,可以住好几户人家了。还有这宅子外面连着几间铺子,就算是自己做点小买卖或者租出去都是极好的。” 张蔓儿面色淡然,听到老管家这般说,就看出他们是急着要卖这宅子的,这样的话,就方便一会压价了。 虽对这宅子满意,但张蔓儿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语气淡淡道:“还过得去。” 老管家暗自咋舌,这个女人好大的口气,这样的府邸,都说还过得去。 薛川一听,瞬间就明白了张蔓儿的想法。 媳妇这是看上这座宅子了,故意这般说,是想压价。 老管家指着前方的一处池塘道:“老爷,夫人,请跟小的来这边逛逛。你们瞧这边小桥流水,池塘荷花,风景秀丽,不是挺好的吗?” 张蔓儿神情迟疑了下,薛川语气淡淡的问管家:“那这处宅子怎么卖的?” 薛川一副感觉还行,但我夫人不太满意的样子。 听到薛川这么问,老管家平静的心开始沸腾,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急切:“几位若是诚心要的话,那就六千八百两银子。” 他也不敢开太高的价格,就给了一个公道价。 张蔓儿四处巡视,嗓音清脆如风铃:“这座府邸虽然占地很宽阔,但有些破旧了,这年头久了,很多地方都需要翻修,这又是一笔钱。我们是想要买宅子,但这价钱有些偏高,麻烦管家帮忙问问,这东家最少多少银子可以成交?若是价格合适,这宅子今日就拿下,若是不合适,那我们再看看。” 张蔓儿说话波澜不惊,面上的情绪淡淡,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一时间老管家都有些拿不准主意。 而听到这个天价的芦苇跟连铁生,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尤其是连铁生,一想到他住的那间老房子,一年给几十两银子的租金,都肉疼的跟什么似的,这六千八,真是太吓人了。 对于身价有上万两银子的张蔓儿来说,这个价格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掀不起她心里的波澜。 京城作为天子脚下,比较繁华,不仅是房子,一般的衣穿住行都比清水镇高好几倍。 想她在清水镇买的铺面都要几百两,这么大的宅子连着铺面,六千八两实则不贵的。 但她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能少最好。 薛川面色沉静,语气淡然道:“老管家,我家夫人说的极是,既然诚心要卖宅子,就真心实意的给个实价,不玩虚的那一套,还请问个底价。” 老管家见两夫妻对这宅子还算满意,就是拘于这价格。 这宅子老爷巴不得快点卖出去,好赶紧回家避风头,他已经出了低价,怕是少不了多少了,但既然张蔓儿要求了,他还是得去问问。 “几位稍等,小的这就去问问。”老管家客气道。 张蔓儿浅笑盈盈:“麻烦老管家了,我们也是看过好几处府邸的,心里都有个数,能不能成交,就看贵府的诚意了。” 老管家则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池塘边的假山处,一位年纪半百的老爷听到张蔓儿这般言论,断定此女子不简单呢。 将他这座府邸的优劣简明扼要的指出,又用委婉的语气砍价。 原本光听她的声音,像是个不涉世事的小姑娘,但这番言论,分明就是个精明的生意场人。 可惜,他们就要举家离开京城了,要不然相交一番,定有收获。 张蔓儿只觉得暗中有一道视线在打量着她,并未发现假山处有人,倒是薛川,率先反应过来,警惕道:“是谁?” 王老爷从假山处走出,穿着一袭暗红色的衣袍,衣袍上的花纹绣着铜钱图案,衣料上乘,更显富贵。 头发简单的束在金冠之中,一张圆脸备显得富态,从他平易近人的表情来看,像是明事理,好说话的那种。 张蔓儿随意打量了几眼,能出现在这府邸之人的中年男子,又穿的如此富贵,怕是老管家口中说的那个东家老爷了。 “东家好。” 王老爷抬眸扫了这两人几眼,这对夫妻看起来很年轻。 这女子生的面容精致,唇红齿白,口齿伶俐,一言一行恰到好处。 虽然长得标致,打扮的并不张扬,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她身旁的男子,剑眉星目,英俊无比,身形高大挺拔,给人一种压迫感,很有气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若是能将宅子交托到这样的人手中,王老爷也是放心的。 毕竟是他来到京城,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才买到的一处宅子。 对这里有了感情,自然是希望这座宅子能托对人。 王老爷指了指前方的大厅道:“几位过去大厅,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张蔓儿听着口气,就觉得有戏,就点点头跟了过去。 很快一行人都进了大厅,王老爷立马吩咐下人端茶上点心。 张蔓儿待薛川坐下后,又示意身后的连铁生跟芦苇找个椅子坐会。 连铁生倒是没说什么,大大方方的寻了个椅子坐,只是芦苇还是规矩的站在张蔓儿身后。 第六百零九章拿下府邸 这在家里,面对着主子,没些规矩倒是不觉得什么,但这在外面,主仆身份有别,该守的规矩一定是要守的。 王老爷看着张蔓儿对待自己的下人,如此没有主仆之分,不免对她好奇了几分。 一个下人而已,如何能跟主子平起平坐,心中虽有疑惑,但王老爷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府里的下人端着茶水点心进来,分别摆放在这两张桌上道:“请慢用。” 搁下东西就退下了。 大厅内顿时茶香袅袅,不一会儿,那个管家就满头大汗的跑进来道:“老爷,原来你在这呢,刚小的还在满府邸里到处找。” 王老爷轻咳了一声,扫了他几眼后,老管家立刻就明白了老爷的意思,恭敬的退到他的身后,不言不语。 张蔓儿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王老爷既然知道我们是来买宅子的,还请说个底价。” 王老爷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执起茶壶,先给自己满了一杯茶。 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像是在茶楼里品茶那般。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夫人说了那么多话,可否口渴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张蔓儿倒也不好催促了,看来这老爷再跟她打迂回战术,意图就是在守住这个价格。 品茶就品茶吧,闻着这茶香,就知道这里面泡的是上好的茶叶。 张蔓儿执起茶壶,先给薛川满了一杯,再是连铁生,最后才是自己。 “王老爷,既然不急着卖宅子,那我们也不好多催促了。” 王老爷见她这般,又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她慢条斯理的品茶,身上自带贵气。 对他这么好的宅子,给个马马虎虎的评价,像是出身不凡的千金。 她长得清水芙蓉,虽衣着首饰不是很华丽,但也不便宜的那种,想来还是买得起这个宅子的。 张蔓儿怀有身孕,不易喝太多的茶水,她只是轻抿了几口,尝了一下味道,就搁下茶盏。 薛川倒是口渴了,豪气的大口畅饮。 王老爷看张蔓儿品尝的动作,像是个行家,他这个爱喝茶之人,不由的念叨了几句;“夫人,觉得这茶如何?” 若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更是能确定这夫人的身价。 一般有钱的大户人家,对品茶都是颇有心得的。 见他有心试探,张蔓儿倒也不藏着掖着,作为一个村姑,以前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就算后面发家致富了,也没有闲情买这些茶叶来品,平日里喝的最多的就是花茶,凉茶了。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这些茶都难不倒她。 张蔓儿看了一眼茶盏,汤色碧绿,卷曲的叶子,经过热水的冲泡,上下翻飞,缓缓的舒展了叶子。 “口味甘甜,茶水碧绿,清香怡人,这是碧螺春,好茶。”张蔓儿夸道。 听到她用三个词来总结,说出了此茶的特点,一看就是个懂茶之人,王老爷就像找到知音那般,又说了几种名茶。 张蔓儿都一一道来,听得王老爷心服口服。 经过这一番交谈,王老爷对张蔓儿的初步印象还算不错,两人一直闲聊着,见张蔓儿丝毫不提府邸的事,面色又如此的淡然,他反而坐不住了。 不由的开口问道:“夫人,果然是个品茶高手,现在我们聊聊这府邸吧。” 张蔓儿蹙着秀眉,像是说的正起劲时,被人突然就打断了。 面色有些不悦:“既然要谈,那王老爷何不直接甩出底价?” 他难不成以为,是她愿意在这闲聊这么久的?眼看着夕阳都快要落山了,一会还得赶回去呢。 王老爷捋着胡子,一时间对她的意图捉摸不透;“夫人果然高深莫测,让我这个阅人无数的老者,也看不出个名堂。” 他观察了这么久,都看不出她是真心想买,是否有这个实力? 张蔓儿道:“王老爷,废话少说,爽快点,给个底价,若是难以启齿,那就算了。” 她起身就要告辞,就见王老爷拍着桌子道;“给你六千两吧。” 毕竟是他住了这么多年的宅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若不是急着要走,他根本不愿降价。 薛川闻言,一下就少了八百两呢,这王老爷看起来不怎么愿意降价,跟媳妇打官腔这么久。 张蔓儿笑道:“我看这宅子也就值个五千两,若是王老爷肯卖,那我立马就拿下了。” 王老爷惊楞的瞪大了眼睛:“夫人,你不是在说笑吗?五千两怎么可能?这附近跟这差不多的宅子都要八千多两,我开价原本就低了。” 张蔓儿哦了一声,一副也不勉强的态度:“那成,王老爷就自个留着吧。” 一副爱卖不卖的样子,宅子多的是,不一定就盯上这块地了。 “你等下,再加点。”王老爷压住心头的那股紧张,艰难的吞了下口水道。 张蔓儿面色淡然,不急不缓:“王老爷,这府邸你住了几十年,年久失修我刚已经说了,住人的话,这边过于嘈杂。若不是看中你那几个铺面,还能做点小生意,我根本不会要的。但铺面的话,你这位置相对来说,偏一些。我也不是很满意,可买可不买的状态,就这价格,你能卖就卖。” 若是五千两能买下,她就挣大了,但面上还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王老爷神色纠结:“你说的没错,但我这宅子还是值钱的。” 轻则能卖到一万银子,少说也是能六千两的,这五千两也太低了,超过他心里的承受范围之内。 张蔓儿莲步轻移:“王老爷,如此优柔寡断,这能卖就卖,不能卖我们也不勉强。刚跟你聊了这么久,也算是半个朋友了,这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说呢?” “这……”王老爷竟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对方都把握住他的脉门了。 若不是急着离开京城,他都舍不得卖这么好的宅子。 “就五千两,行的话,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不行的话,王老爷再等等有缘人。”张蔓儿说完,脸上一直挂着淡笑,就这么看着王老爷纠结的模样,就见他咬牙不舍道:“五千五百两吧。” 张蔓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身后的薛川,还有连铁生等人立马跟上。 等快出了府邸门口,王老爷这才忍痛割爱的挥泪道:“行吧,夫人,成交。” 众人相视一笑,双方签订契约,又拿去官府登记盖好印章,双方一手给钱,一手交房契,这座宅子就算是张蔓儿的了。 第六百一十章三间铺子 接下来,府邸简单的翻修了一番,张蔓儿开起了小吃铺子,卖有鱼罐头,榨菜,咸鸭蛋,竹筒饭等等。 薛川这段时间也比较忙,要查证六王爷谋反的证据,还得在宫里带领御林军。 张蔓儿眯了眯眸子,心绪复杂。 她这次回到大盛,怕是有不少人在背后嚼她的舌根,薛川在皇宫里,也不知道会听到什么风声。 蛮翼这脏水泼在她身上,怕是有一时间难以洗清她的清白。 张蔓儿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要薛川相信她,那些风言风语,不去理会就好了。 她之所以有这一场劫难,听薛川说,全都拜雷副将所赐,而雷副将是六王爷的人。 在清水镇时,两夫妻就因县衙宁大人倒台,而得罪了六王爷。 这下新仇旧恨,在京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想到对手如此位高权重,张蔓儿心里不由的有些紧张,如今她是怀有身孕的人,只希望在京城这段时间平平安安,别起太大的波澜。 新买的府邸经过十来天的简单翻新,里里外外全都焕然一新。 跟府邸连在一起的几个铺子,精心装修了一番,分别成了小吃铺,胭脂铺还有竹筒饭铺子。 三个铺子选了同一天开张,宽阔的门口堆满了鲜花做的花篮,这是张蔓儿特意吩咐下人去采集的鲜花,又请木匠编制的花篮。 这些东西往铺子门口一放,既美观又新鲜,同时吸引了行人的眼球。 为了增添热闹的气氛,张蔓儿还请了舞狮表演,这么门口十分的热闹,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三个铺子的伙计,全都是张蔓儿从牙行买来的死契。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几个下人打理府邸,有管家,有做饭的老妈子,还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 至于她的贴身丫鬟,那就是芦苇了,毕竟是一路经历过这么多事的丫鬟,忠心信得过。 铺子刚开张一会,就迎来了连嫂子母子过来庆祝,她提着一篮子的土鸡蛋,还有十来斤猪肉,诚意十足。 孙君浩知道今个是张蔓儿铺子开业的日子,自然是寻个理由出宫的,刚要出宫门时,就被九公主的贴身宫女看见了,也就有了现在两人同坐一辆马车的一幕。 两人过来时,已接近中午,春日的太阳最为炽热。 经过一个早上的开卖,几个铺子里的客人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铺子里面的伙计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收钱的收钱,打包的打包,招待客人的伙计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卖力的吆喝。 张蔓儿见约定的时辰都过了,还不见小徒儿的身影,不免有些心急起来,站在铺子门口东张西望。 远远看到一辆豪华马车,缓缓行驶过来,就猜是孙君浩过来了。 果然,马车在门口停下后,先跳下车的是一身白色衣袍的孙君浩,他先冲着张蔓儿笑了笑,转身就撩开了帘子,指引着车内的女子下来。 只见她梳着如意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牡丹花金簪,手挽着粉红的轻纱,身着一袭缕金蝶恋花纱裙,旁边站着一个贴身丫鬟。 这等流光溢彩,面容精致的姑娘,除了九公主,还有谁呢? 这几天九公主频频去太医院找孙君浩,顺便打听过张蔓儿的一些事迹,对她这个人更加了解几分,因为也多了几分好奇。 从孙君浩的讲述中,可以得出张蔓儿是个奇女子的结论,这些传奇的经历,是九公主前所未闻的。 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女扮男装,混进军营就是了不起的举动,再对比张蔓儿来军营的目的,是救治伤员,为国效力,就觉得自己的理由逊爆了。 是以,九公主十分佩服她,再加上她是孙君浩的师父,就想跟张蔓儿深刻接触一下。 若是她能在孙君浩跟前,替她美言几句,说不定她的情路就不会这么曲折了。 听孙君浩说,张蔓儿以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妇,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跟精明的头脑,一点一滴的发家致富。 如今的张蔓儿在京城买了宅子,并且翻修了一番。 看眼前这座府邸,朱红色的大门四开,牌匾上的薛府两个字大气磅礴,再有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镇守,跟一般的大户人家没什么区别。 而府邸大门口侧边的三个铺面,打造的十分特色,从这人满为患的场面,跟伙计的忙碌程度来看,生意十分火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九公主将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张蔓儿,跟孙君浩口中说的传奇女子重叠在一起,不由的佩服她,果真是女中豪杰。 “民女参见公主,给公主请安。”张蔓儿行了行礼,恭敬道。 她实在没有想到公主驾到,给这三间铺子蓬荜生辉了不少。 她这一番行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九公主表情有些尴尬:“无需多礼。” 孙君浩轻笑一声,化解这短暂的尴尬:“师父,这是在宫外,无需多礼,免得公主的身份曝光,不太安全。” 为了公主的安全,他一路上可谓是小心翼翼,可不能被张蔓儿说漏嘴给暴露了。 “好的,我知道了。”张蔓儿点点头,将两位迎进门,带他们参观这几个铺子。 首先参观的是小吃铺,里面有很多民间的特色小吃,有鱼罐头,咸鸭蛋,榨菜,酸笋,酸菜等等。 九公主拿起筷子,每样都尝了一口,倒是对那碟榨菜比较情有独钟。 榨菜清爽可口,酸辣适宜,让她非常的喜欢。 张蔓儿看她吃得停不筷子,那嘴角还带着食物的残渣,配上那生动的表情,带着几分孩子气。 “公……姑娘若是喜欢的话,一会儿走时可带一些。”张蔓儿脸上挂着适宜的笑容,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什么时候,她张蔓儿能跟蓝府一样,能跟皇家合作生意,成为不折不扣的皇商。 这些民间小吃看着不起眼,但在于有特色,下胃口。 摆在饭桌上,当一两道开胃菜也不是不可。 “酸辣可口,挺下胃的。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九公主睁大眸子,看看这个,尝尝那个,无比好奇道。 第六百一十一章送你礼物 不等张蔓儿回答,孙君浩倒是跟向导一般,解释道:“是的,这些都是我师傅自己琢磨的,她这个人最喜欢折腾了。” “你师傅可真厉害。”九公主竖起了大拇指,眼中充满佩服。 怪不得孙君浩总是跟她频频提起师傅,张蔓儿在他的心目中占据了重要位置。 如果张蔓儿能帮她说好话,那这段感情就会事半功倍吧,凤雨萱如是想,决定要放低架子,跟张蔓儿成为好朋友。 张蔓儿却不知九公主心里的小九九,又带着两人参观了竹筒饭。 整个铺子的墙壁,天花板,还有地板,都是用竹子铺垫而成,一进屋里就能闻到满室的竹香。 各种口味的竹筒饭应有尽有,还有大骨汤,肉香扑鼻,闻着就备有食欲。 此时正是中午,铺子里客盈满座,十来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 九公主看着这些用竹子装的饭,造型别致,一节竹筒里挖了一个小洞,里面就是喷香的饭菜,闻着挺香,看着也新鲜。 “雨萱,这就是竹筒饭,有很多口味,还可荤素搭配。这食物的香气跟竹叶的清香融合后,米饭吃起来,清新自然。你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坐下来尝尝。”孙君浩介绍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呼其名,喊出凤雨萱三个字,经过他的口中,这个名字似乎都变得很有韵味。 九公主从未发现她的名字,可以被孙君浩念的那么好听,听得她一阵心神荡漾。 她这个人比较好奇,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也比较强,点点头,接过孙君浩端过来的竹筒饭,尝了几口后赞不绝口。 “怪不得生意这么好,这味道简直绝了,比宫里吃的山珍海味都要好。” 凤雨萱赞赏着,看向张蔓儿的眼神,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尝过竹筒饭后,张蔓儿带九公主来到胭脂铺子。 胭脂铺子,一般都是女孩子的最爱。 一进铺子后就觉得这铺子布置的非常有情调,头顶上吊着几盏琉璃灯盏,此时白天,里面的蜡烛也是亮着,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芒。 木质柜台上摆满了很多胭脂水粉,还一些九公主见所未见的东西。 孙君浩想着还从未送过九公主东西,他知道姑娘家都喜欢这些胭脂水粉,不管老的还是少的,都来者不拒。 他曾给娘亲,嫂子买过这些东西,得到过她们的称赞。 因此,孙君浩就给九公主挑了铺子里最好最贵的胭脂水粉,唇膏眼影,蛤蜊油等等。 伙计见孙君浩挑了一大堆东西,客气问道:“公子,需要全都打包吗?” “当然。”孙君浩道,付了银子后,就将这装有姑娘家东西的精美纸袋,塞到九公主的手上。 “雨萱,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请笑纳,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 作为张蔓儿的徒弟,孙君浩买的这些东西,当然都是有优惠价的,但这么多东西买下来,也是花了他不少钱。 纸袋设计的很漂亮,凤雨萱提在手上爱不释手,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瞧瞧,满心欢喜。 “这些都是你师父做的吗?真精致。”九公主心情不错。 不仅仅是因为孙君浩送给她的礼物,而是因为这些东西虽看起来都不是很昂贵,但很精致,很好用。 尤其是这个润唇膏,涂抹在唇瓣上润润的,她从未用过。 还有这个什么叫眼影的,涂抹一点在眼睑处,真的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整个人加以点缀,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我师父设计的,你不知道我师父以前在清水镇时,就开了这些铺子,生意可火爆了。如今在京城的这几家,只是如法炮制而已。” 孙君浩笑着解释道,见九公主想试下这些胭脂水粉,就主动帮她涂抹起来。 感受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轻柔的跳动,凤雨萱脑海里竟浮现着父皇为母妃描眉扑粉的感觉。 这种感觉如此的相似,情愫蔓延在心里,快速的生根发芽,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这种温馨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 九公主跟孙君浩同时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绿衣丫鬟一脸的惊喜,语气都带着不可思议道: “孙太医,真的是你啊。太好了,刚还以为我看花眼了。上回你解了老爷的毒,我家小姐说了,想要好好的谢谢你。还有我家小姐今个脚摔伤了,崴了脚,挺严重的,麻烦孙太医前去看看。” 小丫鬟人机灵,口齿也伶俐,一看到孙君浩就滔滔不绝。 见九公主蹙着柳叶眉,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孙君浩小声的解释:“雨萱,是这样子的,侍郎大人有一次深中剧毒,请了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然后我毛遂自荐去侍郎府看病,用了师父的解毒方法,成功解了侍郎大人的毒,因此被皇上赏识,从而进了太医院。” 九公主点点头,这些事迹她在宫里是有耳闻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高官而已,原来就是侍郎家的。 那丫鬟看到孙君浩可来劲了,一张小嘴更是妙语连珠:“谁说不是呢?孙大夫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好医术,真是了不得。” 小丫鬟说着,话锋一转又道:“孙太医,原本我家小姐派我去宫里请你,现如今在这看到你实在太巧了,还请孙太医即刻跟我回府。” 从侍郎府出来,去宫里,是要经过这条街道的,听到这边的喧闹声,小丫鬟原本只是好奇的撩开帘子看看,没想到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孙君浩。 这翩翩公子长得如此出色,总是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 丫鬟都这么说了,孙君浩推辞不过,便道:“那,还请带路。” 凤雨萱道:“我也去。” 小丫鬟没有见过九公主,自然不知她的身份,以为这是孙君浩的朋友,也就由着她一块儿去了。 待两人上了马车后,小丫鬟就跟一只小麻雀般聒噪个不停。 向孙君浩刨根就底的问了很多问题。 第六百一十二章这姑娘好大的脾气 “孙太医,你还不到18岁吧,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可否有婚配?” 孙君浩不知小丫鬟的意图,只是礼貌性的一一回答。 “我17了,没有婚配,家在安泰城清水镇,祖传三代都是开药堂当大夫的。家里有爹娘,哥哥嫂子。” 这些基本消息,凤雨萱早就打听过,听到小丫鬟这般询问,不免的警惕多看了她几眼。 “原来孙公子祖传三代都是学医的,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的医术,以后必定前途无量。孙公子现在进了太医院,以后会长住京城吗?” 小丫鬟的这个问题可把孙君浩给难住了,老实说他根本没想到这么远。 当初来京城这边,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想要为国家做点什么,就千里迢迢而来,当了军医。 如今战争结束,又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皇帝的赏识,进了太医院。 他在京城的情况,早已写信禀报过爹娘,爹娘只说孩子长大了,任由着他选择,也提了一些中肯的意见。 皇宫毕竟是个无硝烟的战场,危险重重,伴君如伴虎。 孙老大夫的意思还是希望他学有所成,在京城见见世面,再回清水镇发展。 “这个我也没想清楚,到时看情况吧。”孙君浩想了想道。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车内晃晃悠悠。 丫鬟一直打量着孙君浩,看他英俊的眉眼,狭长的桃花眼,皮肤白皙,风度翩翩,气质上乘。 如此的美少年,怪不得能入小姐的眼。 “孙公子,若在京城长住,以后若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家老爷。毕竟你对李府来说有莫大的恩情,冲着这个恩情,李府定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可是救命之恩大于天。 孙君浩勾起嘴角,淡然一笑道:“姑娘,客气了,这都是医者的本分。” 丫鬟笑道,对他的印象越发的好了:“孙公子不仅人好,医术高明,还谦虚呢,不知以后谁家的姑娘,会这么好命能嫁给孙公子。” 丫鬟说完,捂嘴咯咯笑的更加的欢快,看着孙君浩的眼神带着某种含义。 “姑娘过奖了。”孙君浩被说的不好意思,俊脸都飘起了几朵红云,看起来更加的俊逸迷人。 “孙公子,我说的可是实话。” 丫鬟口齿伶俐,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无法反驳。 就见她盯着他的俊脸,话锋一转,又问道:“不知孙公子可有心上人了?” 靠在马车内的九公主原本闭着双眸,养精蓄锐,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刷的一下睁开眸子,心跳加快,盯着孙君浩的俊脸发懵。 他会怎么回答?她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都那么明显了,他一定会明白。 那他会说有心上人吗? 九公主紧张的如小鹿乱撞,脸色微微的不自然,内心隐隐期待中,就听到孙君浩语气淡淡道:“没有。” 这两个字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让九公主浑身透心凉,眸中满是失落,随即瞪了那丫鬟一眼,恼怒道: “你一个小丫鬟,哪来那么多话,说重点不就得了?是不是你家小姐根本没病,而是看上了孙君浩,所以才搞那么多弯弯绕绕?” 她毫不留情的戳穿,这种雕虫小技,装病的伎俩,她九公主不知用了几次了。 “这位姑娘,误会了,我家小姐的脚是真的受伤了。”小丫鬟这才注意到凤雨萱的存在,如实说道。 不知她的身份,但已被她久居高位的气场给震撼到了,这个姑娘好大的脾气呢。 这时,马车停下,车夫喊了一句:“李府到了。” 孙君浩撩开车帘,看着大气磅礴的府邸,对九公主道:“没关系的,我人来都来了,就帮忙检查一下,若是李小姐真的脚受伤了,有我在也可以及时整治。” 这番话无疑是给小丫鬟解了围,她率先下了马车,连连点头道:“孙太医说的极是,请。” 一行几人进了府邸,小丫鬟请九公主以及她身后的丫鬟在大厅里稍坐一会,并招呼了下人上了茶水点心招待,就带着孙君浩去了李小姐的闺房。 李小姐的闺房,布置得很雅致,整个房间玉石铺地,粉色的帐幔,颗颗圆润的珍珠窗帘,梳妆台,衣柜一应俱全。 穿着紫色纱裙,长相十分温柔的女子坐在床榻边,神色苍白,嘴里因为疼痛时不时轻哼几声。 一旁服侍她的小丫鬟,说话轻轻柔柔:“小姐,你说你走路怎么那么不小心,这崴到脚了,瞧瞧,脚裸处都肿成这样了。这治跌打损伤的,普通大夫应该也行的,一定要孙太医过来吗?这去皇宫路途遥远,小姐疼得这么厉害,若是耽搁了时辰……” 小丫鬟正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外的绿衣丫鬟高声道:“小姐,孙太医来了。” 伴随着这道兴奋的声音,那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瞬间来了精神,端正了身体,挺直了腰杆,整个人呈凹凸有致的状态。 这位李小姐是李府的二小姐,正室所出,今年16岁,皮肤白白嫩嫩,说话声音柔柔,一张小圆脸,挺讨人喜欢的。小丫鬟将孙君浩引进门,看到李小姐的脚肿得高高的,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小姐,你这脚怎么肿成这样子了?能下地吗?孙太医快给看看吧。”小丫鬟十分担心道。 “没多大问题,就是崴到脚了,脚背肿得很高,除了有些疼外,其他都还好的。”孙君浩忍不住道。 心里却纳闷了,这等跌打损伤,一般的普通大夫都能治,干嘛非要千里迢迢地想要去宫里找他? “是吗?可我实在疼得厉害,既然大夫都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李小姐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道。 “不过,这摔伤可大可小,也要及时医治。”孙君浩边说,就握着她白嫩的小脚丫,找准位置,用力一扭,就听到咔嚓一声响,骨头重新归位了。 扭动的那一下,脚裸处非常疼,伴随李小姐哼哼叫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暧昧。 第六百一十三章姑娘家最美的样子 她看到自己这双莹润的脚丫子,被孙君浩的大手紧握着,那种酥麻的触感,让她脸红心跳的同时,有种别样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好了,没事了,一会儿我给你擦点药酒,揉捏一下基本就好了。这几天,你少走路,多休息。”孙君浩语气淡淡道。 一点小扭伤而已,请太医来看,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但这些话,孙君浩只是放在心里想想,谁让这是侍郎家的千金,他只是小小太医。 “这样子就好了吗?”见他呆不久的样子,李小姐不免有些失落。 孙君浩掀了掀唇角,不免觉得好笑道:“不然呢,李小姐还以为怎么医治?难不成是要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不过是一点扭伤而已,这些千金小姐就是娇气。 想当初凤雨萱在军营里面,倒是大大咧咧,偶尔摔伤,扭伤什么的,都没有这么夸张。 李小姐倒是被说的脸蛋红红,有些羞涩的笑笑。 她绝对没有想到,这装柔弱的这一招,反而让她处于劣势,弄巧成拙。 倒是一旁的绿衣的丫鬟看不过眼,忍不住打趣道:“孙太医,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没有发现,我家小姐对你有意思吗?” 少女心事就这样被小丫鬟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李小姐的脸蛋瞬间爆红,犹如熟透的苹果,诱人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她动了动眼睑,偷偷的看了孙君浩一眼,脸颊更是红烧云一般。 抿唇轻斥道:“胡说什么呢?不得放肆。” 话是这般说,语气不见得有多凌厉。 小丫鬟更是顺着梯子下:“小姐,奴婢没有胡说,小姐对孙太医不是一般的好呢?” “孙太医解了爹爹的毒,救了爹的命,就是李府的救命恩人,我对他好不是应该的吗?”李小姐坚定道。 声音如黄莺出谷,轻柔的让人觉得如浴春风。 孙君浩心想,如果凤雨萱,有她一半的温柔脾气就好了,这样相处才会舒服。 小丫鬟见自家小姐不敢当面,表露心声,就推波助澜道:“小姐就别不好意思,别不承认了,你对孙太医的心,我们做奴婢的,可都看在眼里呢。平时关心他不说,连梦中都喊着他的名字。” “休得胡说。”李小姐娇嗔了小丫鬟一眼,眼眸里藏着笑意,像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那小丫鬟从小就跟在李小姐身边,如何不知道她的想法?忙配合默契道。 “小姐,奴婢才没有胡说呢?”小丫鬟一脸认真,看了看两人一眼,似在探究:“孙太医,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小姐貌美如花,两人怎么看怎么登对。” 这话说的,让李小姐如画的眉目间,尽显姑娘家的娇色,让这张明艳的小脸蛋,更加美丽动人起来。 这欲语还休的娇俏模样,才是姑娘家最美的样子。 孙君浩这时才后知后觉的领悟到,这主仆两人对话的意图,就是在默默表明李小姐对他的真心爱意。 语气立马变得不悦道:“还请姑娘不要乱说,若是破坏了李小姐的清誉,我可担当不起。” 姑娘家的名声何其重要,怎能如此戏说? “孙太医,若真觉得有损我们家小姐的清誉,不如就娶了我们家小姐吧?”小丫鬟笑嘻嘻道。 她家小姐平日里就纵容这些下人,没大没小惯了,小丫鬟这话也是敢说的。 原本在大厅里,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等了好久的凤雨萱,都没有看到孙君浩出来,心里开始不踏实起来。 不就是扭个脚而已,需要看那么久吗? 想到在马车内小丫鬟问了那么多问题,凤雨萱再也坐不住了,急冲冲的往孙君浩离去的方向走去。 穿过游廊,到处都是亭台楼阁,根本不用纠结走哪个方向,大老远就听到了孙君浩清朗的声音。 脚步缓缓朝这边靠近,近了,近了,透过那扇敞开的窗户,她看到正在帮李小姐揉捏脚丫的孙君浩。 那姑娘面若红霞,时不时娇羞的笑,又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光,直勾勾的看着孙君浩。 再看孙君浩的俊脸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偶尔还会附和几句,屋里的气氛其乐融融。 九公主越看越气,越看越觉得有猫腻。 轻手轻脚的靠在窗户边,静静聆听里面的说话声。 结果,听到了丫鬟的打趣声,像是在撮合这两人,一股愤怒从血液里面爆裂开来。 那丫鬟竟然起哄道:“孙太医,说真的,我家小姐看上你了,你愿意留在京城,做李家的女婿吗?” “不得无礼。”那个温婉的姑娘,一举一动都十分的温柔,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看着他们亲密的交谈,眼神来回之间都带着暧昧气息,九公主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唇齿间都苦涩一片,忽然间心就像被一把尖锐的锤子重重的砸,十分的疼痛。 她跟孙君浩认识了两个多月,在军营里的那段日子里,他们朝夕相处的,有说有笑,不是相处的挺愉快的吗? 孙君浩对她明明是有感觉的,难不成觉得她这公主身份太难以攀登,就移情到侍郎的千金呢? 她这一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在遇到蛮翼时都一点感觉都没有,遇到孙君浩时就彻底的沦陷下去。 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如果这爱情得不到回应,让凤雨萱怎么能甘心? 就算孙君浩不喜欢她,也要让她亲口说出来,要不然她是不会死心的。 想起孙君浩今天送她的礼物,不就是喜欢她的表现?既然如此,那别的姑娘休想靠近孙君浩。 这个李小姐摆明了在跟她抢男人?她堂堂一介公主可不是好欺负的料。 想到这,凤雨萱抬脚哐当一声就把门给踹开,纤细的身形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一下就飞到了两人跟前。 撇着红润的小嘴,阴阳怪气道:“呦,我们的孙太医这是来给人看病呢,还是来谈情说爱的?” 凤雨萱的出现,让屋里的几人淬不及防,主仆三人面面相觑几眼,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就连孙君浩也愣住了,不知道凤雨萱唱的是哪一出。 第六百一十四章情敌互掐 看着这些人神色各异,将她当怪物一般看待,九公主看着孙君浩冷笑道:“怎么了?这种眼神看着我,觉得我打扰你的好事了?” “雨萱,不是的,你误会了。”孙君浩连忙解释道,鼻息间似乎闻到了一股硝烟战火味,俊脸上一片尴尬。 原本他都已经好了,正要出去了,这公主不知怎么的,连门都不敲,直接就闯进来了? “我误会?误会什么了?人家都对你表白心意了,还能是误会呢?”凤雨萱轻嗤一声,语气嘲讽道。 眼神不屑的在他们之间来回飘动,看着李小姐的眼神,明显带着敌意。 再看孙君浩时,咬牙切齿带着恨意,恨不得咬他一口肉下来。 “孙太医,这位姑娘是?”李小姐看着面前这个身姿曼妙,面容精致泛着怒气的姑娘,一头雾水摸不到头脑。 “我是谁并不重要,无需跟你解释。”凤雨萱看着这个敢抢她男人的女子,一点好感全无,说话更是没好语气。 在深宫大院内长大的公主,那种聂人的气势,狂妄的脾气压下来,瞬间将李小姐给碾压了。 “这……”意识到她不好惹,李小姐面色尴尬,说话都开始支支吾吾。 她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家如此的蛮横,刁蛮,气势又强大,让她十分有压力,完全招架不住。 明明这是她的府邸,这是她的地盘,凭什么让一个客人耀武扬威的。 为了在心上人面前有一个好印象,李小姐挺了挺胸膛,不甘示弱道:“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跟孙太医是什么关系?但现在他在帮我看病,我脚还疼着呢,还需要按揉一番,请你出去。” 对于这个比她长得美的姑娘,李小姐也是比较有敌意的,说话的口气也不太好听。 按揉脚?凤雨萱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裸露的双足上面。 白嫩的小脚丫,脚裸处红通通一片,高高的肿起来,她的脚指甲,粉粉的像小贝壳一般,莹润可爱。 女人的脚不能轻易在人前展示的,只能在新婚夜给自己的丈夫看,而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让孙君浩给她揉捏,就连凤雨萱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凭什么就被她给抢夺了? 想到这,九公主全身的愤怒都在叫嚣,血液沸腾的厉害:“孙君浩,你什么意思?你竟然帮她揉脚,这屋里的两个丫鬟是做什么的?难不成你真的想娶她?你不是常把男女授受不亲挂在嘴边吗?” 原本清脆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了调。 她跟孙君浩朝夕相处时,有一些亲密接触时,总被他以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来打发。 而如今呢,他又是做什么? “雨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孙君浩看着她失态的样子,十分的抓狂。 不明白她为何那么愤怒,对于她的强词夺理,他不敢苟同,于是耐心的跟她解释道: “医者眼中无男女,在我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分,是你想太多了。” 若都像她想的那么复杂,他平时还怎么给人看病把脉? “是吗?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你真的没有私心吗?”凤雨萱冷声质问,气不打一出来,手颤抖的指着他道:“你说医者眼里无男女。那为何,我身子不舒服时,请你过来,你为何不来?随便找了一个大夫缚衍我,而她不过是崴了脚,这一点小伤是个大夫都能治,为何你非要过来?” 凤雨萱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在孙君浩眼里就是无理取闹。 这可是在李府,不是太医院。 孙君浩扯了扯嘴角,感到无比尴尬。 谁让人家是公主呢?他只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强忍着没有跟她反驳。 “这位姑娘,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的脚伤的如此严重,孙太医医术高明,我请他有什么错?” 李小姐愤愤不平的反驳道,觉得这个姑娘挺不好相处。 看她对孙君浩,如此任性的发脾气,她就忍不住要帮忙说好话。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火上浇油。 凤雨萱只觉得已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怒极反笑道:“我无理取闹,我不讲道理?孙君浩,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的?索性都说出来。” 李小姐掀了掀眼皮子,一副无语的状态。 “你说,你倒是说啊,把我的缺点一次性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啊。”凤雨萱盯着孙君浩狭长的桃花眼,癫狂的发问道。 他这双好看的眼睛,细细长长的,眼眸清澈透亮,还真是招桃花呢? 招了一朵又一朵,夺了她的初吻,又不负责任。 她的失态跟癫狂,看得孙君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头皮也跟着一阵阵发麻,心里一阵慌乱,不知怎么应对。 现在的九公主很奇怪,很反常,但在外人面前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屋里的两个丫鬟,神色都不太好看,挨着脑袋窃窃私语的小声交谈。 “这个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呢?以前怎么没有见过,真是好大的脾气,她对孙太医似乎有很多不满的地方,但也用不着在这发脾气吧,毕竟这是李府,小姐还在看脚呢?” 另一个丫鬟小声道:“是啊,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了,这个姑娘好像喜欢孙大夫,把我们家的小姐当作情敌看待了,你看看她那要吃人的眼神,透露着浓浓的敌意。” 绿衣丫鬟这一看,还真能对号入座呢,掐了一把大腿,恍然大悟道:“好像真的是,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彪悍着呢?我们家小姐温温柔柔的,可不是她的对手?” 在两个小丫鬟的担心眼神中,在九公主恼怒要杀人的目光下,孙君浩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慢条斯理地忙着手中的活,帮着李小姐的脚仔细检查了一番。 经过他刚才的推拿,原本高高肿起的脚已经消褪不少。 孙君浩收回手道:“这几天好好休息,少走路就没事了。” 一番忙碌下来,他的额头都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瞧着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而下,凤雨萱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想给他擦一擦额头的汗,却见另外一双手比她更快,已拿起了帕子,按在孙君浩的额头细细的擦着。 第六百一十五章有眼不识泰山 “孙太医,辛苦你了,我帮你擦一下汗吧。” 看着这两人的亲昵举动,让凤雨萱胸腔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的更旺。 这一刻,凤雨萱真想当一个泼妇,上前跟这李小姐厮打在一块,高喊着让你抢我的男人,但孙君浩的态度如此不明,她强忍住内心的火焰,倒想看一看他怎么处理。 “李小姐,我自己擦吧。”孙君浩尴笑道,他不喜欢当众,被一个姑娘这么亲密对待,这让他很不适应。 这种客气的态度,让凤雨萱心里又燃烧了怒火,这混小子,平时跟她说话多大声,对别的姑娘倒是温温柔柔。 嫉妒就像野草一般,在心里肆意的疯长。 这是她的男人,是她先爱上的,她还没来得及表白,倒是被李小姐捷足先登了。 那孙君浩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喜欢李小姐? “客气什么?你帮我按揉脚那么辛苦,帮你擦一下汗又何妨?”李小姐露齿一笑,笑容比阳春三月还要温暖。 她眼眸里透着一抹坚定,挑衅的看了凤雨萱一眼,眸中散发的含义如此明显。 这个男人她看上了,她要定了,不知这哪来的臭丫头,脾气这么大,跟她抢男人。 见孙君浩不再反抗李小姐的擦汗举动,凤雨萱再也忍不住了,快速上前,抢过她手里的手帕,狠狠的撕成碎片,再用力一甩,将碎片悉数扔在孙君浩的脸上。 行为如此粗鲁,看的卧房里的人全都呆愣了。 孙君浩整个人都愣住了,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李小姐也被凤雨萱的架势给吓坏了。 这等刁蛮任性的千金,到底是谁家的? 孙君浩抿了抿唇,看着凤雨萱无理取闹的样子,想说她一番,看她红着眼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是倔强的不肯落下。 凤雨萱一直以为只要她对孙君浩好,跟他多接触,他一定会明白她的心意,结果呢? 屋内一片寂静,气氛尴尬的能听到别人的呼吸声。 孙君浩一直觉得九公主,大大咧咧,性格豪爽,不像一般的公主那样娇柔造作,但没想到她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他面子,这样毫不客气的对待他。 看着李小姐一副委屈的样子,他沉着脸,神色不太好看,就算她是公主,又能怎样?就能如此践踏别人的尊严吗?但看到凤雨萱眼眶里源源不断的涌出的晶莹泪花,他的心刹那间又软了,那些训斥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弯,说不出口。 这女人还真是水做的,明明是她无理取闹,做的事不对,反倒先委屈起来,孙君浩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小丫鬟看着自家小姐受委屈,直接护上了,对孙君浩不满道:“孙太医,我家小姐受了委屈,你可要做主啊。” 凤雨萱眉头一挑,听到这个口齿伶俐的丫鬟,口口声声都在为她家小姐牵线搭桥,心里的火怎么都压不住。 “贱婢你说什么?让孙大夫讨回公道。” 丫鬟不知她的身份,挺了挺胸膛,毫不示弱的看着她道:“对啊,你一个客人,如此不懂礼貌,这样欺负我家小姐,难不成孙太医不能讨回公道吗?” 这话,让九公主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难不成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孙君浩看着一脸尴尬的李小姐,又看看九公主委屈的样子,她狠狠的瞪着对方,那表情就像一只受了刺激的小兔子。 这时,孙君浩混乱不堪的思绪,像是被一把斧头活生生的劈开了。 薛川的话历历在耳,还有张蔓儿打趣的话,都让他身形一颤。 凤雨萱是真的喜欢他,她这是吃醋了。 “九公主,微臣有罪,一会再跟你解释。”孙君浩一脸歉意道。 九公主?一旁的小丫鬟被这个称呼惊道:“原来她是九公主。” 雨萱,雨萱,九公主的闺名不就是凤雨萱吗? 她们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刚还这么跟公主说话,怎么办?会不会以大不敬之罪治她们一番。 孙君浩看着她们慌乱的模样,打圆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公主请安,对公主如此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丫鬟被这公主身份给砸得晕头转向,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良久,被另外一个红衣丫鬟拉拉衣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凤雨萱行礼道:“给公主请安,刚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 相对于小丫鬟的战战兢兢,凤雨萱神情依旧冷冷:“无需多礼。” 心里头舒服了不少,至少孙君浩肯把她的身份亮出来,不让她受委屈。 孙君浩一时间心绪复杂,他一直都觉得凤雨萱对他的好,是朋友之间的感情,没想到她情根深种,是他一直都在选择逃避,在装作毫不知情。 “公主,我们走吧。”孙君浩看着她道,见她原本悲伤的情绪好上许多,心也跟着放松不少。 见孙君浩围着九公主打转, 处处维护她,看的李小姐心里十分悲凉。 孙君浩虽然年轻,但上过战场当过军医,医术高明,为人处世方面都很不错,李府的人都很喜欢他。 她的爹爹,在一次帮皇帝出任务中,被刺客的暗器打中臂膀,中了剧毒,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是孙君浩主动站出来,说要试一试。 若不是他的解毒法子成功,那她的爹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在那时,她意识到这个男子不简单,他的一举一动都如此迷人,扰乱她的心弦,让她无法自拔。 经过几番接触,她深深爱上了这个男子,但作为一个姑娘家,毕竟骨子里是羞涩的。 丫鬟看她每天因为思念他而茶饭不思,就出主意,让她想办法多跟孙君浩接触,找个恰当的时机表明心意。 机会终于来了,就在今天,她心不在焉的在府邸里闲逛着,一不小心把脚给扭到了,得到孙君浩的亲自诊治,原本气氛良好,借着丫鬟的口,跟他间接的表明了爱慕之情。 谁知道杀出了一个九公主,就这样她的美梦破碎了,变成了一堆泡沫。 第六百一十六章公主霸气表白 触手可及的感情被人中途截断,李小姐又是尴尬又是委屈,眼眶红红。 她瞅着九公主几眼,又看了孙君浩几眼,见他们四目相对,直接无视她,惹得她无地自容,捂着嘴巴跑出去了。 “孙君浩,你瞧瞧美人被你气走了,你还不赶紧追上去哄哄?”凤雨萱把玩着被凤仙花染过的指甲,语气不咸不淡道。 看到情敌气走了,心里美的直冒泡。 “公主还请不要取笑草民,我跟李小姐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孙君浩紧绷着脸再次强调道。 他不喜欢因为帮李府看过几次病,就被强行绑在一块。 “你真的不去追?你真的不喜欢她吗?”凤雨萱眸中的笑意,快速的一闪而过,继而掐着他的胳膊质问。 不喜欢她,还帮她揉脚? 不喜欢她,还对她这么温柔? “公主,这个问题,刚草民已经解释过了,医者眼中无男女,既然公主不喜欢我跟她接触,那我以后不再来侍郎府看病就是了。” “孙君浩,你这么听本公主的话吗?你是不是喜欢本公主?”九公主心头一喜,就这么直接表白了心意。 她的大胆言论让一旁的丫鬟,都吓了一大跳。 孙君浩俊脸一红,刚想承认,就看到一旁的丫鬟战战兢兢,一副想走不想走的模样,轻咳了一声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吗?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那丫鬟猛地摇头,意识到孙太医这是放行,立马识时务的逃之夭夭。 此刻的房间里,就剩下九公主跟孙君浩两人。 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看,孙君浩俊脸微微的闪过不自然,红着脸道:“公主你……” “你什么你。刚才不是听清楚了吗?对,本公主承认,就是喜欢你,爱上你了,你以后只准对我一个人好,听见了没?” 凤雨萱如此霸气的表白,让从小以小霸王自居的孙君浩都找不到北。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平日里的桀骜不驯,在遇到凤雨萱后,如同化成了绕指柔。 “公主,我孙君浩只是一介草民。以前我特羡慕师父跟师公的感情,也想找一个平凡却又不简单的姑娘,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公主金枝玉叶,又有天姿国色,身份高贵,我真的配不上你。” 孙君浩语气有些伤感,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黯然。 若不是这层身份横在这,他说不定早就跟凤雨萱表白了,怎么会让一个大姑娘开口。 “你什么你,你觉得身份是很重要的问题吗?”九公主掐着他的胳膊用力,又气又恼道:“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我?” 就简单的一句话而已。 “我……我。”孙君浩艰难的抿了抿薄唇,声音吞吞吐吐的难以启齿。 看到他这副忸怩的样子,凤雨萱的俏脸阴转多云,变得明媚绽放起来。 绚烂的阳光从格子窗户洒入,照耀在她含笑的俏脸上,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她巧笑嫣然,就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徐徐绽放着属于她的天姿国色。 孙君浩看着她灿烂的笑颜,心里的弦被她轻轻的拨动开来,响起了一串悦耳的音符。 见他一副繁花入眼的样子,凤雨萱倒是明白了孙君浩的心思。 若他不喜欢她的话,早就坚决否认了。 就像对李小姐的心思,他就十分坚定的否认了,而不是这般的纠结。 一旦确定了他的心意,凤雨萱心里就跟喝了蜜糖一般甜,从头甜到心里去。 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孙君浩,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啊?喜欢就是喜欢,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千里迢迢来军营里的勇气呢?” 被凤雨萱的话这么一刺激,孙君浩就像受到了蛊惑般,直截了当的将心里头的话脱口而出: “喜欢你又如何?终究是得不到的,横在我们之间的身份是跨不去的门槛,皇上怎么可能会把尊贵的公主赐给我一个平民?” 这番藏在心里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时,孙君浩自己都愣住了。 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惜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 得到他的回应,凤雨萱心情大好,哈哈大笑,摸着他的脸颊道:“怎么?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吗?好歹你也是一名御医,医术高明,如果你治好了太后的病,那么我们的婚事就会变得简单许多了。” 太后老人家最疼她了,只要她喜欢的男人,足够优秀,足够爱她就好。 “公主,你可以有很多选择,我怕给不了你幸福。”孙君浩声音闷闷道。 见他这副相爱又不敢爱,又想把她推开的样子,让凤雨萱气不打一出来。 “孙君浩,你给本公主听着,我爱的是你,是你这个人而已。我不在乎身份,我只在乎我们是否相爱。” 孙君浩不言不语,保持沉默。 虽然他自认自己相貌不错,一表人才,医术也高明,在张蔓儿的培养下,医术突飞猛进,攻克了很多难治的病。 他们孙家在清水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可这是在京城啊,站在他面前的是九公主。 这么一对比,身份悬殊,有着云泥之别,他怎么能有这个自信,认为自己心安理得的能配得上她? “公主,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喜欢我。师公跟师傅都看出一点名堂来,但我还是傻傻的不敢去承认,就一直假装不知。”他抿了抿唇,心情复杂道。 “傻子,你怎能假装不知?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一定要接受我的爱意。”九公主捏着粉拳,捶打着他的胸膛,语气霸道 看着她撒泼的样子,颇有几分动人的意味,孙君浩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从未这么紧张过。 “公主……” “怎么?” “你说你长得那么美,就跟牡丹花一样,看上我,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孙君浩长叹一声道。 只觉得缘分妙不可言,爱来的猝不及防,让他没有一点点防备。 那个泼辣的公主就这样,以锐不可挡的气势,闯入了他的心扉,驻扎在他心里。 第六百一十七章甜蜜的吻 他对公主的身份还耿耿于怀,无法安心接受她的爱意,但九公主可不管这么多,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一切都不是问题。 凤雨萱深情凝望,双手抚摸上他的脸颊,用手细细描绘他的轮廓,抚摸他的眉眼,鼻梁,还有薄唇。 这双小手所到之处,都带起了一股刺激的感官,让孙君浩浑身都酥麻起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孙君浩动了动唇瓣,刚想要说话,就见凤雨萱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红唇迅猛的堵住他的薄唇。 四片唇瓣贴在一起时,世界万物恍惚间都变换了颜色,房间内所有的布景都成了摆设,只剩下相拥的两个人。 被她软软的唇瓣贴着,孙君浩大脑一片空白,垂在身侧的手都不知怎么摆放才好,思绪跟着混沌起来。 这次的亲吻跟在军营里的那一次乌龙完全不同,比那一次的感官要来得强烈。 心剧烈的跳动,好像要脱离开了胸膛,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相对于孙君浩跟个木头人一样,九公主的舌尖,灵巧的撬开了他的唇齿。 属于她特有的香气,甜蜜席卷而来,她生涩的亲吻很快就撩起了孙君浩身体的火。 九公主如此认真的亲吻一个男人,她也不知要怎么亲,只想证明自己对他的爱是如此的浓烈,希望他不要因为其他原因而放弃。 吻着吻着,突然孙君浩就轻哼一声,反客为主,将她压到一旁的格子窗户边,手臂放在她的腰间搂紧,噙住她的娇唇狠狠的吻着。 唇齿之间,各种辗转允吸。 他的吻来势汹汹,就像狂风暴雨一样席卷而来,让九公主堪堪的招架不住。 原本孙君浩一直都在隐忍着,被她这么一主动,就像开了匣子的洪水,势不可挡的想要将她包围。 良久,直到两人都无法呼吸时,孙君浩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 四目相对,看到双方通红的脸,跟呼吸急促的样子,凤雨萱又羞又恼的捶打他的胸膛:“孙君浩,你占了本公主的便宜,一定要对我负责。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什么困难都抵挡不住。” 孙君浩点点头,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接受了她的爱意,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美好的感觉,抱着她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以前爹娘要给他找媳妇时,他每每排斥,这一刻,他的心无比甜蜜,就想要跟凤雨萱在一块。 原来,自己默默喜欢她很久了。 两人从李府出来,孙君浩先送九公主去了宫里,再去那几间新开的铺子里找张蔓儿。 薛川每天早出晚归,在宫里当值御林军统领,只有晚上才会回来府邸。 这新府邸,还有这几间门面,都是张蔓儿在操持。 此时正值下午,炽热的阳光洒进铺子里,依旧挡不住那些客人的热情,铺子里人海如潮。 张蔓儿站在柜台边忙得不可开交,她忙着清点钱币,有种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数着数着,感觉柜台前面立了一个修长的人影,抬头一望,见是孙君浩。 张蔓儿眸光露出讶异,惊奇的问道:“君浩,你回来了,刚不是去给人看病了吗?” “是的,师父,刚刚从侍郎府给人看病回来。”孙君浩像是心情不错,说话时神采飞扬。 再看他的俊脸,脸颊两旁多了几丝红云,犹如三月灼灼盛开的桃花,很是明艳。 想着九公主也跟了过去,而现在就孙君浩一人回来,那么有些事就不言而喻了。 张蔓儿猜道:“君浩,公主该不是跟你表明心意了吧。” 瞧着俊脸春心荡漾的,一看就是处于恋爱中的小男孩呢? 这一猜就被猜中,孙君浩露出一副你神了的表情,真怀疑张蔓儿是半仙呢,会看相呢? 提起九公主,就想到那个热切的吻,两人着实有些疯狂,都忘了是在侍郎府了。 孙君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是的,师父。”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要想这段感情开花结果,少不了张蔓儿出谋划策。 窗户纸就这么被轻轻捅破了,张蔓儿也直呼不可思议。 眸中闪着窃喜,调侃道:“小徒儿,那恭喜你了。” 能收拾这个小魔王,可见九公主的魅力。 孙君浩羞涩一笑,完全就是沉寂在幸福中的小男人,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又暗淡下去:“那又如何?那可是公主,她的婚事需要皇上做主。” 若是没这层阻碍,他早就放心大胆的爱了。 张蔓儿见他眼底光芒激动,声音带着淡淡的惆帐,沉思了几番道: “那你就要努力,在皇宫里找准一切机会立功,得到皇上的赏赐时,就提出要娶九公主。若你们真心相爱,只要公主愿意,皇帝又那么尊敬她,也并不是难事。” 孙君浩被张蔓儿说的激情昂扬的,一扫眸中的黯然:“师父觉得此事不难?” 他当然想尽快抱得美人归的。 张蔓儿点头:“当然,事在人为啊,当初我犯了欺君之罪不也好好的?皇帝是个明君,你要多立功,才有谈判的资本。” 孙君浩一时间思绪万千,良久才道:“要立功太难了,我只是个小小御医,平时见皇上一面都难。” 张蔓儿起身从柜台边走开,让掌柜掌管银钱,自己则是请了孙君浩去雅间喝茶谈心。 两人相视坐下,窗外的一缕阳光,俏皮的跳跃进来,落下金灿灿的光芒。 张蔓儿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道:“医术就是你的看家本领,比如宫里的贵人,或者皇上,还有太后病了,你可要及时的去诊脉。” 多用医术在皇宫里刷刷存在感,博得那些人的好感,那么就成功了一半。 孙君浩恍然大悟,随即想到什么,脱口问道:“师父,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对了,最近太后的老毛病又犯了,御医们束手无策。” 张蔓儿眸中绽放着神采,褶褶生辉的看着他道:“那你的机会来了,你一定要治好太后的病,那么你跟九公主的事就会容易许多。” 第六百一十八章太后万福 孙君浩挠了挠头,尴尬道:“这个我知道,但太后的病反反复复,我最近都在翻阅医书,给太后请脉也挺勤的。” 就是还没找到解决的方子,心里难免有些焦急。 张蔓儿笑着鼓励道:“原来小徒儿是遇上难事了,那你说说都有哪些症状,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 这个孙君浩倒是挺机灵的,知道该从太后这边下手。 “症状是这样的,失眠多梦,心慌气短,胸口疼,易发怒……” 张蔓儿听完,心里就有数了,太后的年纪也有四十多了,根据这些描述,怕是更年期多年。 若是按一般的病理诊脉,容易误诊。 “君浩,你还记得去年,我给蓝府看病时,给蓝府的二姨娘开了一个食疗法吗?其实太后跟二姨娘的病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初期,一个已多年。很多女人到了四五十岁的年纪,都会有这道门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需要合适的食谱,按摩,配上舒适的心情,就能慢慢调整过来。” 孙君浩不可思议的看了她几眼,他们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事,张蔓儿却这副轻飘飘的态度。 “师父,当真这么简单?”他不敢相信。 张蔓儿掀唇一笑,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要他下回给太后请脉时,多注意观察,比如是不是绝经了,面色如何等等。 孙君浩恍然:“还真像师父说的那般。” 他也是稀奇,张蔓儿竟然没见到人,没有进行把脉,根据他的描述,就猜到八九不离十,这等医术堪称神医都不为过。 “当然,你倒时请脉再具体观察一番,若跟我说的一致,就用我给你的食疗方子,只要太后容光焕发,你的好事就将近了。” 孙君浩激动连连,直护张蔓儿是他的红娘:“借师父吉言,但愿如此。” 张蔓儿拍着胸膛,自信满满道:“食疗,足疗,还有让太后多在殿外走走,赏赏花,看看景,过一两个月,这症状就会明显改善。” 若是解决了心里的烦心事,那效果会更加明显。 张蔓儿细细说着,怕孙君浩记不住,给开了一个详细的食疗偏方,需要的食物有:雪莲,燕窝,鹿胎等等。 希望这一纸偏方能帮到他,让他如愿的抱得美人归。 看他对太后费心费力的样子,就知道对九公主的心意根深意重,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孙君浩捧着这一纸张,扫了几眼后,轻轻的叠好,塞入衣袖里,看着窗外绚烂的夕阳,唇角抿出笑容:“师父,谢谢你。” 张蔓儿给他提供的帮助,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孙君浩踏着落日的余晖,乘坐马车刚回宫时,就有宫女匆匆找来。 “孙太医,你总算是回来了,太后有请。”宫女焦急道。 孙君浩解开披在身上的披风,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见仪容仪表端庄后,跟着宫女身后走。 “还请徐嬷嬷带路,不知太后这次是所谓何事?” “例行请脉。” 孙君浩微楞了下,随即拿起搁在桌上的药箱,脸上有些小窃喜,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刚跟张蔓儿探讨太后的病情,心里有个数之后,就被邀去请脉,这不正中他下怀。 “徐嬷嬷,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太后为何单单请我?”这是令他心中不解的地方,跟这徐嬷嬷一来二往,几次接触熟悉后,他才敢这么问。 徐嬷嬷看着他,点头道:“太后还不是想给年轻人机会?若是你这次彻底治愈了太后的病,那你以后前途无量。” 太医院都是一批磨成守规的老家伙,也是需要新鲜血液的。 这番话,顿时就孙君浩鼓舞了士气,让他振奋无比道:“好的,正好微臣最近对太后的病有所眉目,望太后早日康复。” 他无比虔诚。 徐嬷嬷看着这个认真的年轻人,当即满意的点点头:“嗯,好好努力,这皇宫啊,处处都是机会。” 孙君浩谦虚道:“这些都是臣等应尽的本分。” 徐嬷嬷看着这个跟他并肩而行的孙太医,看着他欣长的身姿,稳健的步伐,还有认真的神色,在心里对他印象又加深了一番。 这样肯钻研医术,认真的年轻人着实不多了,希望太医院多出几个人才,能攻克一些疑难杂症。 太后宫殿,自然是富丽堂皇,典雅奢华的。 尽管孙君浩来过很多次,但每一次给他的视觉感官都不一样。 除了惊艳还有眼前一亮。 夕阳余晖下,琉璃瓦片变换了颜色,玉石砌成的柱子折射出人的身影,地上铺的白玉石块,错落有致。 若是在酷暑的夏天,赤足踏在玉石地板上,会感觉到丝丝的清凉。 走进宫殿,随处可见的奢华摆设,桌上的金凤凰烟熏炉烟雾飘渺,飘散着好闻的香味。 伴随着哗哗作响的珍珠珠帘,有着百鸟朝凤图的屏风后,立着两个宫女,在一旁不远处的床榻上,卧躺着一位富贵的中年妇人。 一袭金色的宫装,衣裳绣着好看的花纹,前面绣了一只郁郁如生的金凤凰,她梳着高高的发髻,配上几根金簪作为点缀,贵气逼人。 太后身形消瘦,脸蛋苍白没血色,泛黄的眼珠,眼角的纹路,都在像世人宣告,她今日的状态一如既往的不好。 孙君浩细细打量着,想起张蔓儿的话,看来这太后有什么心事,再加上长久以来睡不好觉,以至于这容颜日渐衰老。 若不是这些金装加身,还有这些胭脂水粉加持,就跟一个普通衰老的妇人,没多大的区别。 在徐嬷嬷的眼神示意下,孙君浩单膝跪地,行礼道:“微臣孙君浩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太后微微的转动眸子,见是孙君浩,挥手道:“孙太医不必多礼,哀家听说你最近研读医书,对于哀家的病,可有找到诊治的办法?” 那些御医就知道月月拿俸禄过日子,对她这几年的老毛病束手无策。 那种不尽力的态度,让她把希望放在这个做事认真的年轻人身上,更何况他挽回了侍郎大人一命,想必是有些实力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得到太后赏识 孙君浩面带笑意,语气恭敬道:“回太后的话,是的,这些日子,微臣翻遍医书,细细琢磨出一个法子出来。” 孙君浩原本不想将这个功劳自己揽上,毕竟这是张蔓儿的配方。 但鉴于师父对他的嘱咐,让他有底气娶九公主,他也就模棱两可的由着别人揣测了,重点是治好太后的病。 太后闻言,紧蹙的眉毛微微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语气平添了几分欣喜: “当真有法子了?哀家这几天失眠的越发严重了,经常是睁眼到天亮,这脾气烦躁,都摔坏了好几个花瓶了。有时候啊,嘴上告诫自己要冷静,但这脾气就是压不住。” 太后的这些症状,从张蔓儿嘴里说出,都属正常。 孙君浩自然信任师父的医术,为了确保妥当,他想了想,询问了一个隐晦的问题:“太后每月的那个,是否停了。” 他问的小心翼翼,语气措词都注意一番。 太后先是愣了下,随即点头道:“没了,有一年多了,这会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孙君浩笑而不语,随即打开药箱,拿着两块丝帕给太后垫着,盖着,再把手搭上去仔细把脉。 周围一片寂静,屋内的宫女跟嬷嬷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着孙君浩的认真脸。 心想着,若是太后的病得到缓解,那么她们这些宫女也不用整日战战兢兢。 良久,孙君浩收回诊脉的手,确定跟张蔓儿说的并无出处,一脸自信道:“太后,微臣想到的治疗方子并不难,不用喝苦药,只需要进行食补跟按摩足底即可。” 太后思绪飘渺,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眸光一闪而过亮光,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 那么难以攻克的病,眼下竟变得这么容易了? 孙君浩重重点头:“微臣不敢欺瞒太后。” “好好好,孙太医,若你真治好了哀家的病,重重有赏?那你说说,具体怎么治?” 一听到缠绕多年的病,有了解决的方法,太后大悦,伴随着笑意,让她脸颊上带着几丝喜色,人也精神了许多。 这就是心情好的魅力。 孙君浩将那纸配方拿出:“太后需要这些东西进补,微臣会搭配一些草药,每晚帮太后泡脚,按摩穴位,连续泡上三天,睡眠情况就能得到明显改善。” 要一样样的针对问题,一个个改善。 太后仔细聆听,这方法倒是前所未闻,听着也新鲜。 一旁的宫女跟嬷嬷都无比的好奇,太后的病真的能得到改善吗? 看孙君浩胸有成竹的样子,还真是拭目以待了。 “哀家的病,真的会改善?”太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孙君浩清朗的声音,如一股清泉,缓缓流到人的心间上:“回太后,药到病除臣不敢保证,改善是肯定,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太后试试便知。” 这个食疗法的显著效果,他在蓝府时就看到过的。 太后的症状久,多花心思跟时间就是了。 见他如此说,太后就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只要能改善,这便是个好消息,心里就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变得轻松不少。 “好,那哀家就拭目以待,还是那句话,若是治好了哀家的病,重重有赏。” 孙君浩拱手恭敬道:“太后,这些都是微臣的职责所在,只要太后安康就好。” 这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惹的太后高看几分。 她从孙君浩手里接过食疗方子,转交给徐嬷嬷,让她下去准备食材。 至于怎么吃这些食物,又有一番讲究,孙君浩都一一道来。 听完了他的一番详细讲解,众人对这个年轻的太医,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太后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这医术还挺扎实的,哀家又重新燃起了信心。” 孙君浩笑道:“太后,臣祖传三代都是行医,老爹便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夫,从小在这种环境下熏陶,自然是比一般人的医术扎实,太后放宽心便好。” 想到这,他心里也是一阵汗颜,若不是遇到张蔓儿,他怕是继续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而不会像现在这般在医术上有所长进。 得到老爹的肯定,让全家人为他骄傲,孙君浩心里漾起无比满足。 太后修长的指甲轻轻敲打着,不知为何,听这年轻人说话,清朗的声音,如玉落珠盘,让她听了舒服到骨子里。 这种感觉,是别的太医给不了的。 到底是年轻人,肯想肯干。 太后这段时间频频召唤他诊脉,更多的是想聆听他别样的言论,听他说说话,总能扫去心底的不少阴霾。 “不错,不错,孙太医年轻有为,以后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那么有福气能嫁给你。” 若是这孙君浩表现良好,这满朝大官的庶女赐给他一个,也不是不可。 孙君浩脑海立马浮现凤雨萱的模样,羞涩的笑笑:“多谢太后夸奖,是药三分毒,平日里能用食物滋补是最好的。不仅如此,太后平日多看看外面的景色,比如这会夕阳无限好,去御花园走走,赏赏花,欣赏暮色西下,亦是有好处的。” 这话说的太后心情愉悦起来,当即就说:“好好好。” 平日不觉得夕阳有多美好,经孙君浩这么一点拨,通过镂空的窗户,看着天边,彩霞绚烂一片,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照耀在脸上,显得气色都好上几分。 太后起身,搭着徐嬷嬷的手,往外走道:“走,陪哀家出去转转,孙太医你也跟上。” 一出宫殿门,视线范围望去,亭台楼阁,琉璃瓦片,百花丛中,桃花灼灼。 这皇宫处处都是风景,随处一角都如此的好看,她以前竟没有发现。 这待在殿内,跟殿外果真截然不同,视线开阔,看着鱼鳞片的天空,那些变化着形状,颜色的云彩,心情大好。 孙君浩跟着太后和徐嬷嬷身后,看着她的心情变化,一阵欣慰。 太后积极配合着他的治疗法,相信用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得到改善。 第六百二十章抓紧时间亲密 天色擦黑,忙了一天的张蔓儿,在几家铺子相应关门后,翘首以盼的站在府邸门口张望。 每当夜幕降临,府邸门口的灯笼亮起来时,临近薛川回家的脚步就越来越近。 盯着那条黝黑的街道出神,累了一天,眼睛酸涩的在打转,就在她扶着门框,身形摇晃时。 眼前有一抹高大的人影晃过,抬头是薛川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往府邸里走。 张蔓儿原本混沌的思绪,在看到薛川的那一刻起,瞬间清醒起来,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臂膀,抬眸望着他道:“你回来了。” 等他回来,是她一天的课程,不想让等待那么无聊,她这才重操旧业,开了几间铺子。 看着她疲惫的小脸,薛川心里一阵心疼,抱着她颠了颠。 感受到她的体重依旧是轻飘飘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道:“都没好好吃饭吗?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了。” 没有时时刻刻在她身旁,就惦记着她有没有按时好好吃饭。 别的人有了身孕,都在府邸里乖乖的养胎,她倒好,根本闲不下来,又忙着挣钱。 “有吃饭。”张蔓儿小声道。 只不过没有他在,美味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 怀了孕的她,褪去了几分刚硬,彻底化成了柔软的小女人,变得十分依赖他。 “还骗人,我一抱就知道你的饭量。”薛川将她抱进大厅,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捏了捏她的小手,又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是长点肉,捏起来更有手感。 被他这双大手揉捏,他粗粝的指腹触摸她的肌肤,总是能带来酥麻的感觉,让她不由的羞红了脸。 对于这个心爱的男人,她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总是很轻易就被他带入爱的漩涡里。 “你每天都那么忙吗?”张蔓儿眼巴巴的问,以前最平常的逛街,散步,如今都变得十分奢侈。 感受到她的小抱怨,薛川咧了咧嘴角,将她楼的更紧。 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轻轻摩挲。 “六王爷的事,一天不解决,就一天闲不下来,那只老狐狸,最近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按兵不动,我们抓不住证据,无法行动。不过,你放心,一有时间,我就会好好陪你。” “原来是这样。”张蔓儿似懂非懂的点头。 “嗯,不过,怕是最近会更忙了。”薛川看着她,眸中含着歉意。 “为什么?”张蔓儿不太明白。 “你忘了,马上就要春闱了,这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就要进行会试殿试了。皇帝刚登基不久,希望多选拨人才,只有可用的人才越多,江山才会更加的稳固。” 张蔓儿手指头戳着他的下巴,感受到一层粗粝的胡渣,笑道:“这跟你关系很大吗?” 薛川一脸认真:“御林军负责皇宫的安全,也要负责这些考生的安全,你说有没有关系?” “那你更忙了,我见你一面都难了。” “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什么?” “抓紧时间多亲密。”薛川看着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当即一手搂住她的细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的吻下去。 不能深入接触,亲吻跟拥抱不过是望梅止渴。 次日。 张蔓儿不知怎么睡在床上,犹然记得昨晚在大厅内的火热画面。 她跟薛川两人吻的如痴如醉,再后来,脑袋晕乎乎的,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床边早就没有那抹身影,手指触摸那块凹陷下去的被褥,属于他的温度早已经冷却。 抬眸看向窗外,刺眼的阳光洒了进来。 张蔓儿悉悉索索的穿衣,都忘记交代那几个掌柜了,不知铺子开门了没。 听到屋里的响声,芦苇端着一盆的洗脸水进来道:“主子,起来了,来洗洗脸。” 张蔓儿顶着鸡窝头,就要往外跑:“不了,我得跟那几个掌柜交代几声。” 芦苇看着她那副不修边幅,就往门外冲的模样,真是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张蔓儿。 印象中的张蔓儿,美丽动人,还是挺注重个人形象的。 只不过怀孕后的主子,变得有些迷糊,若是不加以阻止,怕是等主子反应过来,要怪罪与她的。 想到这,芦苇赶紧将洗脸盆,搁在木架上,快步上前拦住她道:“主子,几个掌柜都在铺子里忙碌,有什么事,一会洗漱后,吃了早饭,再去说也不迟?” “呀,他们都已经在忙了?”张蔓儿后知后觉道。 那她还去什么铺子,当即拍了一下脑门:“成,我洗漱,吃早饭。” 她那富有孩子气的举动,惹得芦苇捂嘴笑,敢情主子是想去铺子看看,掌柜跟伙计是否都开工了? 见她乐不开支的模样,张蔓儿俏脸一红,意识自己又犯迷糊了,面色不由的一囧。 像薛川说的,她别那么辛苦,当个甩手掌柜,偶尔在铺子里转悠下就好,反正府邸跟铺子间的距离,不过是百米之遥。 吃了中饭后,张蔓儿携芦苇去街上逛逛,回来京城这些日子,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繁华的天子脚下呢? 街道上车水龙马,行人熙熙攘攘,这京城的人就是多。 看到琳琅满目的摊位,其中就有不少买孩童用品的。 张蔓儿看到前面这家摊位,卖着孩子用的肚兜,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那小小的物品,非常的精致可爱。 忍不住低呼一声,就雀跃的跑了过去:“芦苇,你快看,好可爱啊,我要买点。” 芦苇紧跟着她的身后,一直护着她,生怕她被来来往往的行人挤到。 看着她那抹孩子气,有些无奈道:“夫人,你慢点,当心脚下,这卖孩童的衣服满大街都是呢?” 张蔓儿看着这些色彩鲜艳的小东西,在这些摊位流转。 两只眼睛根本看不过来:“好可爱,原本我还打算亲自给宝宝们绣一些小衣服的,但我那针线活不好,还是直接买吧。” “夫人,那咱们每样都给小宝宝买一些吧。”芦苇笑笑,夫人的针线活,她是见识过的。 缝制衣物也就是打发时间用,自然比不上这些绣娘缝制的东西比较精美。 第六百二十一章慈母心泛滥 “嗯。”张蔓儿挑了男宝宝穿的衣服,又挑了挑女宝宝穿的衣服。 裤子,鞋子,还有小肚兜,银锁都买了各两样。 芦苇看出了什么名堂,看了看她还平坦的小腹,惊喜道:“夫人,你怀的是双胞胎吗?” 被这聪明的丫头给看破心思,张蔓儿脸一红,食指放在唇边,俏皮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嗯,是怀了两个,但还不知道是两男两女,还是一男一女。老爷那我还没说,得保密,到时给他个惊喜。” 若是薛川到时候看到生出来的是两个宝宝,一定会喜不自禁的。 芦苇比张蔓儿还高兴,一脸兴奋道:“真好,我就快要有两个小主子了。夫人,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 “嗯,我跟你一样,也很期待宝宝的出生,不过这还早呢?”张蔓儿笑道。 一颦一笑泛着母性的光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备有女人味。 现在肚里才两个月呢?离十月分娩还早着? 她却是迫不及待的要给宝宝准备衣物了,真是当娘心切。 “夫人,这时间一晃很快就过的,咱们平时也不经常出街,这偶尔出来,看到有中意的,就直接买下吧。”芦苇笑道。 反正有她在,可以提很多大包小包,张蔓儿尽管买买买就成。 “你这丫头,最懂我心意。”张蔓儿欢喜道。 一路买着过去,等过了这条街,芦苇的手里已经拎满了东西,可张蔓儿还是一副根本停下来的样子。 路过京城主街道时,看到路上有不少背着行囊,头戴方巾的书生。 “夫人,这街上怎么那么多的书生,三三两两,一个个看起来都风尘仆仆。” 芦苇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好多刚进京的书生,不解问道。 “你忘了,这不是三月多了,学子们要开始春闱了。”张蔓儿解释道。 要不是薛川跟她提起过这一茬,她也没想到这块。 “原来如此。”芦苇恍然大悟:“难怪今早老爷出门时,说是这段时间会更加的忙碌,让我好生照顾夫人。” 这些学子们考试,那么御林军们肯定是要维护安全的。 不知今年的前三甲会是谁呢?这若是考出个好成绩,那仕途就是青云直上了。 忽然前方一片敲锣打鼓声,很多妇人孩子都往一个方向跑去,张蔓儿定睛一望,还有舞狮的队伍,热热闹闹的。 对面被人围了很多的地方,像是一家新开的铺子。 从铺子里的摆设来看,像是一间专卖孩子用品的铺子。 摆放在门口的两个石雕,分别是金童玉女,一边放着一个,人物雕刻的郁郁如生,还涂有喜庆的红漆。 “芦苇,我们过去看看,那家新开的铺子,看样子不错。”张蔓儿现在看到这些小婴儿用的东西,眼睛就格外的发亮。 铺子门口有伙计在发放孩童玩的风车,只要是路过的孩子,都可以得一个。 看着那些稚嫩的面孔,一双双小手举着刚拿到的风车,一个个都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孩子们欢喜的不行,挥舞着风车,手舞足蹈道:“真漂亮,风车转个不停。” 芦苇看着这些孩子,望着这些热闹的人群,心里一番感触。 她从小就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当丫鬟,都没有欢乐的童年,不知身为些孩童的乐趣,也没有玩过这些漂亮的风车。 虽小时候过得不如意,长大后又命运颠簸,被转卖了几次。 好在遇到她人生中的贵人,开始了新的人生。 张蔓儿给了她新的人生,她这辈子就竭尽全力的保护他们一家子了。 芦苇紧跟着张蔓儿的脚步,看着她辗转着这些柜台之间,挑着衣服的样子,脸上一直挂着恬静的笑容,看的人心头一暖。 张蔓儿手里拎着两件背心,均是红色的,柔滑的布料上绣着金线,还搭有好看的花纹,一个是童子抱鲤鱼,一个是散财童子。 张蔓儿笑道:“芦苇,快帮我挑挑,哪件好看,我都快看花眼了。” 见她选择纠结,芦苇笑道,眸中带着俏皮:“干脆两件一起买了,反正夫人不差钱。” 跟张蔓儿相处久了,知道她的为人,芦苇也敢开玩笑,调节气氛了。 被她的言论逗笑,张蔓儿道:“小孩子长得很快的,买太多也是浪费,快帮忙选了。” 芦苇这才一脸认真道:“就抱鲤鱼这个吧。” “好咧。”张蔓儿指了指同一个图案,两件不同颜色的衣服,让伙计打包。 这两件周岁穿差不多了,还有半岁大的衣服都没买呢? 这不买不知道,一买吓一跳,需要买的东西还有很多。 今日只是买了一小部分而已,看着芦苇手里提满了,张蔓儿也有些累了,便道:“芦苇,咱们找个地方歇歇,一会再回去。” 芦苇倒是神采奕奕,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好。” 主仆两人出了门,感受到阳光拂面,张蔓儿想着,满月的衣服有了,到时再买半年穿的,孩子长得快,衣服她都买的稍微大一点,三个月一换差不多了。 想着孩子以后会慢慢长大,越来越高,所需的东西会越来越多,张蔓儿不由的发出内心的笑意,自己竟然已想的这么远了。 不远处有一座雅致的茶楼,从门口经过,还能听到里面精彩的说书声。 “就这家吧。”张蔓儿随手一指道。 刚才陷入购物的激情中,根本不觉得累,这一停歇下来,就觉得双脚灌了铅似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上了二楼,张蔓儿找了个雅座坐下,点了一些水果,点心,瓜子。 边吃着东西,边听说书人拍打着节奏,说的眉飞色舞。 张蔓儿坐的这个位置是走廊中间,从这个角度,能将整个一楼,以及说书台上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这茶楼里几乎都坐满了人,生意还挺旺的。 个个听众都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着。 张蔓儿吃着水果,单手撑着下巴,视线眺望着远方。 那说书先生敲打着手中的快板:“话说咱们的圣上惜才,真是一点都不假,大家可知,在正月对抗蛮夷国的那场战争中,出了多少人才?” 第六百二十二章批评的体无完肤 “好几个副将吧?”底下有知情人附和。 “对了,看来这位兄台是去过军营的,不然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是的,战场出英雄,这次的战争出了很多草根英雄,从默默无闻的一介草根,到耳熟能详的将领。你比如说,这御林军的统领薛川。” 这个名字对这些人来说,显然是陌生的,每个人都一副惊楞表情,饶有兴致的听下去。 张蔓儿没想到薛川已经出名了,跟他一起的连铁生,也是表现不错的,这说书先生怎么就不提一提? 倒是芦苇,听到自家老爷的名字,猛拍着手掌,就差点化成小粉丝了:“夫人,你听到了吗,老爷可真厉害。” 张蔓儿嘘了一声,脸上挂着羞涩:“低调。” 越跟芦苇认识久了,越发现她跟薛川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在人前一副冷漠的样子,在跟自己人相处时,就会放开些,变得健谈。 相对于张蔓儿的不解,台下的这些听众们亦是疑惑发问:“喂,说书先生,你说说,这次的战争出了那么多英雄,你咋就单单提名薛川呢?” 眼看着调动了大家的胃口,说书先生得意的一笑道:“各位别急,请听我慢慢道来,这位薛川可真是不简单,可不是一般的草根人物,他有勇有谋,跟皇上献过很多有用的计策,因此脱颖而出。” 有人赞赏道:“那此人原本就不是简单的山里人吧。” 说书先生给那位开口的兄台,眼神点了个赞,接着娓娓道来:“那可不是,那薛川虽是山里人,但从小就骨骼奇特,被家人送去镇上学武,十三岁时学有所成,当了五年的捕快,后又当过武馆师傅。 这样一个热血青年,听到边关要打仗了,就带着他的一帮兄弟来参军,混出头的也就是他跟连铁生了。” 张蔓儿心口一跳,这说书先生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说的一丝不差。 终于提到连大哥了,她倒要听听,他是怎么讲说连铁生的。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看着说书先生,时不时停顿,那副卖着关子,吊着众人胃口的样子,让人直呼想砸铜板,还真有人砸铜板了。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一丢铜板声,一个急性子的看官道:“你倒是继续说啊。” 相对于那些京城大官的桃色事件,众人更是乐意听一个草根人物,如何逆袭的故事,想想这得多励志,有很多人会因此找到标杆,为之努力。 说书先生混迹江湖多年,早就练成了一副厚脸皮,不气不恼,笑呵呵的将地上的铜板接起来,悉数搁在桌上后,慢条斯理道: “我要说的是薛川这个人物,他从普通的精兵一跃成了副将,现如今又成了御林军统领,没有任何一个草根英雄发展的有他快。以我的火眼金睛目测,这个男人越爬越快,越爬越高的。” 这种没有靠山,没有背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上来的人,还真是不多,但由于薛川为人处世方面跟别人不同,太过于孤傲,听谁已树敌许多。 听着说书先生的侃侃而谈,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各种目光交杂,有敬佩的,有羡慕的,有当榜样的。 这时,有姑娘眼冒星星的问:“那,那位薛川可否娶妻,长相如何?” 这有人提问,现场的气氛变得浓烈几分。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相貌英俊,身形高大挺拔,是个难得的俊男。说到他可否娶妻,又牵扯出了一段非议。这薛川有结发妻子,是个行医的,千里迢迢来到军营,女扮男装当了军医,战场上被蛮夷王掠了去,玷污了身子,怀了孩子,这薛川不计前嫌的将妻子接了回来,如今……” 啪的一声,这说书先生还没有说完,就见有类似暗器的东西,朝他这边凌厉飞来。 他闪身一躲,有几枚银针扎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吓得他身形频频退后,带动桌上的茶水,摔碎了一地。 众人惊讶的目瞪口呆,循声望去,周围并无异常,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 对于英雄人物在战场上的表现,大家更是关心他们的情感。 尤其是在座的女子,纷纷讨论了起来。 “这个薛川还真是痴情。” “是啊,妻子被玷污了,都怀了野种,还不计前嫌的接了回来。” “话说,那蛮夷王怎么就看上一名军医了,这其中怕是有猫腻。” 说书先生镇定心跳,缓缓解开大家的疑惑:“听说那蛮夷王早跟那名军医相识,在皇家宴会,圣上提出让两位公主和亲,蛮夷王自称看上了一位美男子,那会有蛮夷王好男风的消息传来。谁知,那位美男子就是女扮男装的军医,也就是薛川的妻子。” 这一顶顶帽子扣下来,将张蔓儿批评的体无完肤。 二楼过道的雅座,张蔓儿整个人都如在冰窖之中,她知道从蛮夷回来,肯定会有谣言的,但没想到已经这么可怕。 下意识的抚摸着肚子,心思复杂。 她怀了丈夫的孩子,却被人说成是野种。 相对于她的震惊,一旁的芦苇更是怒不可遏,握着宝剑的手,猛的收紧,面容冒着寒意,扫了一眼失神落魄的张蔓儿道:“主子,待我杀了那说书人,让他乱嚼舌根。” 张蔓儿抓着她的手臂,抬眸看她,情绪经过波涛汹涌后,已是平静:“冷静点,别冲动,你这杀了一人,也堵不住悠悠之口。算了,别理会了,我人正不怕影子斜。” 芦苇道:“好吧,主子,这件事要不要跟老爷说。” 这说书人表面是在抬举薛川,其实是在贬低。 试问,哪个骄傲的男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妻子是否有污点,更何况说跟蛮夷王有一腿,那等同于通敌叛国,这怀了别人的孩子,更是…… 张蔓儿紧蹙着眉头,再也没心情听八卦,吃点心,起身道:“走吧。” 她能猜到是有人授意,要不然这说书先生如何能知道这么多的内幕。 第六百二十四章仇越结越深 见过他很多面,还没看到他俊脸泛着杀气的样子,那眼神带着犀利的光芒,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宁雪妍才不惧怕,她的男人是将军,如此大的官儿,还会怕这个陌生的男人吗? 有人给她撑腰,她自然是挺直腰杆,毫不惧怕道:“这位公子当着要管闲事?别到时得罪了人,连怎么死都不知。” 语气嚣张狂妄,根本不把两人放在眼里。 蓝墨轩瞳孔一缩,跟身旁的随从道:“随风,将这些打手全都丢下楼,桌椅若有损坏,记在本公子账上。” 随风一听,就知道自家公子发怒了。 心中不免为这个女人默哀,惹谁不好,偏偏惹了公子心中的小仙女,这个女人自求多福吧。 他身手利落,将这些打手统统丢出去。 很快楼下,楼梯口都传来滚动的响声,伴随着打手们痛苦哀嚎的声音。 看着这个随从,那么能打,宁雪妍咬咬牙,还想再骂。 她哥哥宁泽天是个怕死的料,看到来人杀气腾腾,立马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忙制止宁雪妍。 “墨轩兄,这都是一场误会,就别跟舍妹计较了。”宁泽天伏头做小道。 他也是刚刚才认出,站在面前的男子,就是书院里传的神乎的清冷公子蓝墨轩。 此人天赋极高,有一身的好文采,极受夫子们的喜爱。 蓝墨轩神色淡淡的扫了两人几眼,语气漫不经心道:“计较?张蔓儿是我的朋友,欺负她就是跟本公子作对。宁泽天你知道的,宁家已经垮台了,若我将此事禀告夫子,怕是你连参加会试的资格都没有。” 蓝墨轩是蓝尚书的堂弟,以蓝尚书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他是有这个本事揭他的老底,取消他会试的资格。 刚一个疏忽,任由着妹妹任性教训来人,谁知踢到了铁板。 现在除了示弱别无选择,宁泽天想了想,狠心甩了宁雪妍一巴掌,拉着一脸楞圈的妹妹,欠了欠身子。 “对不起,蓝公子,刚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的朋友,还请你大人有大谅,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见宁泽天示弱,蓝墨轩也没有咄咄逼人,冷哼了一声,带着张蔓儿离开茶楼。 一出外面,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喧闹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和煦的阳光,一切都是那么让人舒心。 “蓝墨轩,今天谢谢你。”张蔓儿真诚道谢,没想到两人的重逢,是在这般尴尬的场景下。 而他如天神一般的降临,为她巧妙解围。 蓝墨轩看着她的眸子出神,神色复杂似探究,张蔓儿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连带着一颗心都紧张起来。 他眸中的暗淡跟失落是为何?张蔓儿不太明白,脑子绕过弯弯绕绕。 该不是要会试了,他有些紧张吧。 蓝墨轩叹息一声:“早知你进了军营会发生那么多事,当初我就不应该帮你。” 若是没有那封举荐信,张蔓儿被军营拒之门外,就不会有后头这么多事。 她也不会被蛮夷王给…… 在蓝墨轩心中,张蔓儿是个特别的存在,是个神圣不可玷污的仙女,被那蛮夷王搅合了一番,让他心里颇为的不舒服。 他的这等愧疚,并未让张蔓儿感动,她怒极反笑道:“你什么意思?你该不是相信了那女人的话了?” 她刚才的辩解,他没听到吗? 她不在乎别人的诋毁,但这些亲人跟朋友的误解,会让她十分在意。 见她生气,蓝墨轩劝慰道:“这不是你意愿,都过去了。” 作为她的相公薛川都能既往不咎,他有什么资格好计较的。 张蔓儿嘴角勾起一缕无奈的笑,张了张嘴想解释,想想没这个必要,就转身走,就见这抹欣长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蓝公子,马上要会试了,你不好好温习,到有闲情雅致来茶楼喝茶?刚才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如何想,张蔓儿管不着,她只在乎薛川的想法。 蓝墨轩挥开手中的折扇,云淡风轻道:“只有平日不努力的人,才会临时抱佛脚,会试在即,更应调节身心。” 他这一套话,倒也挺在理,一向能言善辩的张蔓儿难得口拙。 他说的那些话,出自于对她的关心,是她太敏感,习惯用刺扎人,想到这,张蔓儿轻咳了一声,看着他认真解释。 “蓝墨轩,那些都是谣言,我是清白的。”她不希望被自己的朋友误会。 听到这般言论,蓝墨轩紧绷的俊脸,渐渐舒展开来,脸上多了几抹笑容,声音都透着慵懒。 “好,我相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张蔓儿舒心一笑,手下意识的抚摸了肚子,又指着芦苇手中的一大堆东西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快会试了,你加油。” 看到她泛着母性光辉的动作,他的俊脸暗淡了下。 张蔓儿怀有身孕的事,几乎很多人都知道,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相信张蔓儿,也羡慕薛川,可以有这么好的妻子陪在身边。 如今他们都有孩子了,藏在心里那份不可触摸的爱,只能继续深埋了。 只要她过得好就好,蓝墨轩在心里默默为她祝福。 茶楼。 雅间里的气氛,带着窒息般的沉重,宁雪妍捂着红肿的双颊,委屈的直落泪,宁泽天柔声安慰着,心里却不安起来。 看到妹妹红肿的脸,他也是心疼,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然这蓝公子怎么会息事宁人。 看着这张精致的小脸,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淌。 宁泽天劝道:“行了,妹妹,别哭了,是哥不好,你若不解气,尽管打我。” “哥,宁家散了,就剩下我们两个,我们兄妹俩不相互扶持,还受贱人挑拨。哥,你太让我寒心了。” 宁雪妍委屈的哭嚎着,她哥还真是个文弱书生,就这么眼睁睁看她被打。 若是雷将军在的话,绝不会让她受这个委屈。 宁泽天叹气:“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你可知那蓝墨轩是何许人也?蓝尚书的堂弟,再加上他的学问在书院里数一数二的好,考进士自是没问题的,若是殿试进了前三甲,以后当了大官,对付咱们兄妹,岂不是跟捏死蚂蚁那般简单?” 雷将军都被降职了,在朝中的威望没有这些文官高,得罪他不是明智之选。 宁雪妍却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她的男人好歹也是个将军,她还不知雷副将如今在朝中的尴尬地位,只是愤愤道:“我不管,这口气我是怎么都咽不下去的。” 她眸中透着狰狞,张蔓儿,蓝墨轩,你们等着。 今日丢的这个脸,她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第六百二十五章绊脚石 此时,皇宫中的一角,气氛弥漫着沉重。 “薛川,那个六王爷实在太狡诈了,咱们知道他有谋反的心,但始终找不出证据,这拿他没辙,怎么跟皇上交代?”连铁生一张方脸,写满了焦虑。 战事告捷后,皇帝就着手清理朝堂,这新君登基不久的三把火燃烧的无比旺盛。 先是因为战争给老百姓带来了麻烦,减去了三年的苛交杂税。 犒赏了这次参军的士兵,以清朝政为由,处理了一些贪官污吏。 这股风刮的猛烈,但六王爷这颗最大的毒瘤,却无从下手,可见这只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 若扳不到六王爷,情况很被动,若他哪天起兵造反,防不胜防。 唯有先下手为强。 薛川这阵子忙进忙去,暗中就是查六王爷,但这些日子过去,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只老狐狸,诡计多端,虽处理了他的不少手下,依旧撼动不了他,可见他的根基盘踞朝中多年,屹立不倒。 “他在几个小镇都布有党羽?仔细查查,说不定有线索。”薛川沉声道。 清水镇就是其中的一条线,那里面的猫腻,连铁生比他更加的清楚。 “那附近的几个镇,都有六王爷的人,但他们很防范,根本没有露出马脚,据我推测,六王爷已在暗中招兵买马了。” “此消息可当真?” “八九不离十,就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连铁生一脸无奈道。 若有证据,直接冲到王府里,将那六王爷一窝端了。 薛川眸光流转,六王爷野心之大,原本太子死了后,他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这被太子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截胡了,那种郁郁不得志的心,可想而知。 他起了造反的心,迟早按捺不住的。 “敛财的事,六王爷早就做的炉火纯青, 这么多铺垫下去,自然是为了最终的目的,造反。”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六王爷着实狡猾,买通的都是那些芝麻小官,又是偏远小镇,这山高黄帝远,没有人监管,可以为所欲为。 咱们当初不就是嗅到了这方面的蛛丝马迹,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连铁生想到两人当初卷入了衙门的阴谋,从而遭来杀身之祸,还心有余悸。 薛川眸色阴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寒冷了几分,说出来的话更是冷如冰刀: “六王爷如此防备,安插不了人进去,那么就盯着他的得力干将雷副将,只要咱们盯牢了,就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有道理。”连铁生拍手叫好,他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 薛川又道:“雷副将这个人比较鲁莽,脾气又急躁,好好盯着,一定会有意外之喜。” 只要牵到了这根线,顺藤摸瓜,便能牵扯出六王爷。 “好,我这就去安排两个得力的人手过去。” “务必要小心。”薛川再三嘱咐道:“潜入雷府,盯牢他跟六王爷的接触,六王爷现在不方便出面的事,怕是都交给他的。” 连铁生点道,神色跟着凝重:“看来,一场内战要爆发了。” 薛川冷笑:“咱们如今这么针对他们,怕是他们也会有所察觉的,你回家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我怕他们会按耐不住,来个杀人灭口。” 薛川这话很快得到了灵验,傍晚过后,天色渐灰,两人跟宫里的御林军换岗后,去往回家的路上,就被不明刺客给袭击了。 好在薛川早有防范,杀了几名刺客,放了烟雾弹,就迅速的潜回府里。 府邸暂时还算安全,毕竟坐落在闹市街道中心,刺客还不敢在此大开杀戒,引人注目。 张蔓儿刚用了晚膳不久,原本要躺床上歇息,就听到窗户一阵响动,接着一抹高大的身影翻窗进来。 瞧见他这般出场方式,她惊诧道:“怎么了,薛川,这好好的怎么不走大门?” 翻墙翻窗,如此的小心翼翼,怕是遇上事了。 薛川开了门,呼唤芦苇,让她在府邸的各个出入口,布置陷阱,做好防范。 吩咐好这一切,这才合上木门,回到房间里,抱着张蔓儿道。 “媳妇,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出门,那几个铺子少去,怕是一场腥风血雨快要来了。” 见他神色如此凝重,张蔓儿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这是?” “我今个在出宫的路上,被一群刺客袭击,怕是咱们被人盯上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娘俩的安全。” 薛川担忧的说着,大手覆上她的小腹,轻轻的揉着。 “有刺客,会是谁盯上的你,有没有受伤?”张蔓儿无比紧张,对着他上下其手,检查他的身体,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若是没猜错的话,估计是雷副将搞的鬼。”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张蔓儿脸色一阵发白,今日他们两夫妻都不太顺利呢? 她在茶楼里跟人起了冲突,薛川途中遇袭,有了这一次,怕是还会有下次。 怪不得,他未雨绸缪让芦苇在府邸里,设下了各种陷阱,原来不是心血来潮。 雷府 雷府在京城算是大户人家,不管是从广阔的占地面积来看,还是从大气磅礴的府邸门口来看,都很不简单。 此刻,雷府的书房里,在一排排书架旁边,放有一张木桌。 桌上的油灯燃着微弱的光芒,将坐在桌边的人,照耀的隐隐绰绰。 忽然间,伴随着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燃烧的火焰忽明忽灭。 一个黑衣人快步上前,穿过几排书架后,对着主位上的男人,单膝跪地。 “主子。” 被称为主子的男人,端坐在木椅上,手指把玩着淬了毒的暗器,笼罩在半边黑暗中的脸,倍显得阴深跟狰狞。 他将暗器哐当一声丢在桌上,又拿起一块干净的丝帕擦了擦手道:“如何?” 黑衣人道:“主子,刺杀失败,这个薛川实在是狡猾,看似早有所防备,一个烟雾弹过后,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 男子端着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后,猛的一收紧。 茶盏瞬间在手中变成了一堆粉末,白色的粉末,从手指间流逝,洒落一地。 周围一片寂静,伴随着一股窒息般的沉闷,能让人感受到他此刻的怒气。 “这么多人,还杀不了他?”粗粗的嗓音里,夹带着一股暴躁。 “主子,是属下疏忽了,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早知道就直接用毒了。 “本将早就提醒过你,薛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此人诡计多端,在军营里跟本将几次交手,都讨了便宜。一定要用非常手段对付,必要时,用带毒的暗器。”雷副将指了指桌上的淬毒暗器道。 如今这个薛川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他做的很多事,已经阻拦了六王爷的前进,这个绊脚石一定要尽快搬开。 必要时,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使用非常手段。 “是,属下知错。这初步试探也了解这男人的实力,相信下次出手,必定能了结他的性命。” 这薛川每天都是独来独往,这么多人杀他一个不难。 雷副将眸中泛着杀气,眸光阴鸷的锁定他,给人巨大的压迫感:“下回若还任务失败,你们提头来见。” “是。”黑衣人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再三保证道:“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完成任务。对了,六王爷那边最近还要去汇报任务吗?” 雷副将晃了晃手指,一口否定:“不不不,这段时间风声很紧,切记跟六王爷联系,以免被对方抓住空子,顺藤摸瓜。眼下最紧要的事,先除掉薛川再说。” “是,主子。”黑衣人抱拳领命。 第六百二十六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一连过了几天,张蔓儿都遵守薛川的话,守在府邸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风平浪静后,感觉到危险警报解除,张蔓儿按捺不住那颗操心铺子的心,对一旁的芦苇道:“走,陪我去铺子看看。” 大白天的,就百米远的距离,想必出门一趟,也不会有什么事。 铺子刚开业没多久,她得监督一下,等一切步入轨道,方可当个甩手掌柜。 “是,夫人。”芦苇拿起搁在桌上的宝剑,又准备了一些暗器,烟雾弹后,这才跟着张蔓儿身后出去。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主仆两人就从府邸切换到了铺子里。 掌柜一看到张蔓儿过来,忙恭敬的迎进雅间道:“东家,今日怎么来了。” 听老爷说,东家要养胎,几乎是不出门的,他原本想着等月底,拿着账本进府,跟东家汇报。 张蔓儿回想刚进来时,铺子里打扫的一尘不染,摆放的物品也很整齐,那些伙计一个个精神饱满,干劲十足。 对此,她还算满意的。 “就随意过来看看,你无需紧张,看样子,你们都上手了,这我也放心了。” 掌柜听闻这夸奖,先是笑笑,便一脸认真回道:“夫人,这端了东家的碗,就要为东家的生意操心。原本只差几天就月底了,既然夫人来了,那我就拿这十来天的账本给夫人过目。” 张蔓儿手指敲打着桌面,点点头:“好,这段时间,铺子的生意如何?” 掌柜走到书桌边,从一堆书里翻找出铺子里的账本,递给她道:“东家,这生意自然不错的,你看下账本就知道。不过这话说回来,还是东家的奇思妙想好,这东西好,客人喜欢,自然就财源滚滚来了。” 张蔓儿十指纤纤,翻看着账本道:“嗯,干的不错。” 扫着每天记录的账单,那卖出的货,比清水镇的铺子足足多了两三倍。 照这样下去,她花八千两买的这座宅子,不用个三年,就能回本。 这京城果然是人多,机遇更大一些。 掌柜谦虚道:“东家,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应该的。这三家铺子的生意都不错,现在作坊里的伙计忙不过来,我就自作主张的买了几个伙计。” 他口中所谓的作坊,就是几个铺子后面连着的后院,盖的一些瓦片房,叫上十来个伙计,研磨胭脂,清理鱼儿,制作鱼罐头。 “很好。”张蔓儿合上账本,递还给他。 在京城的这些伙计,全都是从牙行买过来的,签的都是死契,再加上配方还在张蔓儿手中,她并不担心会有吃里扒外的现象出现。 只要她守住配方这一关卡,就杜绝了这种可能性。 掌柜将账本接过来,语气虔诚:“还有,小吃铺子跟竹筒饭铺子的账本,我一并拿给东家过目吧。” 他说着,就将手中的这本归回原处,又翻了两本出来,送到张蔓儿手中,让她细细过目。 张蔓儿快速的游览了一遍,心里就大致有个数。 三间铺子中,胭脂铺子的生意是最好的,不过十来天就卖了一百多两银子,看来还是女人的钱好挣。 “掌柜,我看这胭脂铺子里的大单挺多的,想必有很多名门闺秀光顾铺子吧?”她问道。 “是的,东家,有不少千金都说咱们铺子的胭脂好用,就介绍着姐妹们过来,有时几个人做一个单子,这不大单就这么来了。” 这么随意的一句话,让张蔓儿脑中灵光一现。 她想起特意托人画过宁雪妍的画像,就让芦苇拿了过来,交给掌柜道:“这副画像留在这,跟那些名门千金打听一下,我想知道她的身份。” 这些混迹贵族圈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别有用心的打听一下,一定很快能探知出宁雪妍的新身份。 掌柜好奇的摊开这画像,才细细打量了几眼,便惊道:“怎么是她。” 这位客人,前两天还来光顾过,买了一大堆的胭脂水粉,还问他这东家是不是姓张? 身为掌柜,他自然不会跟外人吐露东家的身份,就岔开话题一笔带过。 “你见过?” “见过。”掌柜如实的将那天的情况告知了一遍。 他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宁雪妍当初打碎过铺子里的花瓶。 买了一堆的胭脂水粉,又赔了花瓶的银子,掌柜这才记忆犹新。 细细回忆道:“我听说那丫鬟叫她雷姨娘,好像是个将军的小妾。” “雷将军的小妾?”张蔓儿细细琢磨着,一旁的芦苇忍不住道:“主子,该不是雷副将的小妾吧?军营里姓雷的,就那一位。” 很显然,张蔓儿也想到这一块,讥讽一笑:“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是雷副将的小妾。” 这梁子还真是越结越大了,不过是个小妾而已,那穿衣打扮,还有嚣张的气焰,比正牌夫人有过往不及,看来宁雪妍很得宠。 想想雷副将那个三大五粗,皮肤黝黑,眼睛瞪大如铜铃,皮厚肉糙的男人,这宁雪妍也下的了口。 她不是爱刘子文爱的无法自拔吗?这从一个清秀的文弱书生,转移到猛汉上面,这口味还不是一般的重。 “真的是她,下回她若来铺子里,咱们用不用在胭脂水粉里做手脚,教训她一番?” 芦苇想着那个抹黑主子的女人,如词的嘴欠,就忍不住要收拾她。 张蔓儿摇头:“不可,这万一弄巧成拙,砸了铺子里的生意,那就是毁自己的生意。对付那样的人,有的是办法。” 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份,就好对付多了。 “是,主子,是我鲁莽了。”芦苇道。 张蔓儿收回心思,将这几个铺子的账本都翻了遍,将铺子的生意了解一番后,对着掌柜道:“很好,这几个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交给你,我很放心。这样,以后每半个月,就把账本送入府里。 你跟伙计们的月俸还是按之前说的,卖的越多,你们的提成就越多,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 掌柜听罢,心里狠狠的激动了一把。 第六百二十七章他乡遇心上人 这几个铺子的生意不错,若是算上了提成,那他们的月俸就很可观了。 跟了这样大方的东家,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掌柜忙行礼道:“多谢东家,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行了,你先去忙吧。”张蔓儿起身对一旁的芦苇道:“既然都出来,陪我在这条街转转。” 她不走远,就在这条街逛逛,看看整条街的兴旺与繁盛。 在府里待了那么多天,乍然看到这条街道的热闹,张蔓儿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街面很宽,青石板路,两边除了几层的铺面,就是各色各色的小摊位,其中卖首饰跟卖胭脂的摊子居多。 看着这些摊位扎堆了不少姑娘家,张蔓儿心想,这女儿家的东西,需求量还真是大。 看这些摊位的胭脂,做的也还行,只不过她的铺子看起来档次更高一些。 也难怪来光顾的名门千金多,她在京城的定位,就是针对贵人圈子。 不过这些摊位的饰品,木梳之类的还挺精致的,张蔓儿拿着一枝梅花簪子比划了一下。 这玉质做成的簪子,做的精巧不说,雕刻的花朵,郁郁如生,透着雅致。 梅花,孤傲,清冷,又不畏惧严寒,跟芦苇的性子有些相像呢? 想到芦苇,成日都是扎起高高的马尾,不施粉黛,不戴任何首饰点缀。 看模样是精神,但这清汤挂面,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少了几分少女特有的娇美。 这丫头不过十四岁如花般的年纪,如此的老气横秋,让张蔓儿不禁不感叹,原本的花样年华,有时也该打扮打扮。若以后遇到喜欢的男人,她张蔓儿也会给她牵线搭桥。 想到这,她挑了好几样东西,有玉质簪子,银手镯,还有可以系在宝剑上的玉穗。 “主子,你这是?”芦苇刚开始以为是张蔓儿自己用的,可见她老是在她身上比划,瞬间就明白了。 “买给你的啊,不喜欢吗?”张蔓儿将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在她跟前一一展示道 :“我看这几样不错,也挺适合你的,你若不喜欢的话,可以自己挑。” 芦苇闻言,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张蔓儿这么惦记着她。 原本她想推辞,但跟了张蔓儿这么久,知道她的性子,就欢喜的收下:“谢主子,只要是主子给我的,我都喜欢。” 这份心意最让她感动,她哪敢挑剔,再说主子的眼光一向不错。 “喜欢那就拿着。”张蔓儿盈盈浅笑,将东西塞给她,又扯出她腰间的钱袋,打开刚付了银子。 还来不及抽回抽绳,就见眼前有人影一晃而过,手心一痛,低头一看拿在手里的钱袋不翼而飞。 回过神来的张蔓儿,盯着前方那抹鬼祟逃离的身影,神色大变道:“不好,是偷儿,钱袋被偷了。” 这个胆大妄为的贼,大白天的就敢抢钱,真是胆肥了,与此同时,后面又伴随着几道声嘶力竭的声音。 “不好了,我的钱包不见了。” “来人啊,帮忙抓小偷了。” “我的钱,大胆贼人,快还给我。” 张蔓儿一听,这被偷被抢的还不止一个呢? 敢偷到她的头上,定要这小偷后悔出来,当即对芦苇扫了一个眼色。 “是,主子。”芦苇心领神会,脚尖在地上轻点,身轻如燕的在半空中腾飞,在几个摊位上借力,以一个漂亮的跟头,瞬间翻到了小偷跟前。 原本偷儿,拎着手里一堆沉甸甸的钱袋,兴奋无比。 尤其刚刚偷到的那个钱袋,那叫一个沉,想着今日的收获不错,谁知乐极生悲,下一秒就悲剧了。 芦苇狠狠一脚踢过去,当即将这小偷踢趴在地上,让他久久爬不起来。 芦苇用力踩着他的背,猛扇了他几个巴掌。 啪啪啪的几声脆响过后,只让这人眼前冒着星光。 “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的嚣张,还敢抢我家主子的钱袋,找死。” 那小偷被打懵了,稍微回过一点神来,立即抽出腰间的匕首,朝芦苇狠狠刺去,就被她反应迅猛的一脚踩在手背上。 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后面跟着跑过来的人群,也随之捏了一把汗。 这偷儿好嚣张,偷钱还想伤人。 这姑娘好俊的功夫,擒住了偷儿,厉害。 “叫你偷钱,年纪轻轻不学好。”张蔓儿挤进人群,当即踩了偷儿一脚,趁他疼的脑门直落冷汗,从他手里夺回一堆钱袋。 啧啧,好家伙,好几个钱袋呢? 收获不错啊,要不是遇见她们,今日这偷儿就挣大发了。 张蔓儿将绣有荷花满堂的钱袋,抽了出去,递给芦苇,又冲着人群喊:“谁丢了钱袋,速来认领。” 原本追的气喘吁吁的几个失主,都说了相应的特征,张蔓儿见银钱都对的上数,就还给了这些失主,收获了一堆夸赞。 最后个捏在手心的是灰色钱袋,普通的粗布缝制而成,像是用了很久,很是破旧,钱袋正面还打有补丁。 里面装有一堆碎银,还几十个沉甸甸的铜板。 她刚想说,这是谁的钱袋,就见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轻男子,来人穿着天蓝色的长衫,样式简单,将他的身形衬托着修长挺拔。 小麦色的肌肤,头戴方巾,眉清目秀,一双泛着水润光泽的黑眸,一举一动,除了儒雅的气质,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眸光中都带着震惊。 尤其是对方,反应特别强烈,身形都跟着微微颤动了下。 见帮他追回钱袋子的是张蔓儿,刘子文短暂的惊诧过后,就是激动的抖着唇。 缘分,妙不可言。 他在京城也有半月之余,刚考了会试,平日里都住在客栈里,温习功课,今个难得出门,便遇见了她。 还有什么是比在异乡,遇到心心念念的人,更为激动? 见张蔓儿这般惊诧的眼神看他,他原本暗如死灰般的双眸,腾起一抹亮光,勾了勾唇角,笑的跟个孩子般。 第六百二十八章再见陌路人 张蔓儿敛了敛心神,将手中的钱袋呈抛物线般抛出,那急急抛走的模样,像是这个钱袋会扎人。 “给你。”她丢下这话,转身要走,却被刘子文叫住。 “蔓儿,好巧能在这遇见你,谢谢你帮我抢回了钱袋。”刘子文声音低低的,带着清透动听。 张蔓儿嘴角僵硬,扫了芦苇一眼,后者踢了踢哀嚎不止的偷儿,让热心的围观群众报官。 芦苇明白张蔓儿的意思,主子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至于这个年轻的书生,应该认识主子,看他一表人才,也不是什么坏人,但主人排斥的人,她一律排斥。 “公子,请留步,感谢的话,不必多说,这些都是我们应做的事。”芦苇面无表情的说着,拨开人群,护着张蔓儿离开。 “蔓儿,蔓儿……”刘子文小跑着跟上,在后面急促唤道。 好不容易在这遇见张蔓儿,看到这张熟悉娇俏的脸蛋,就搅翻了他平静的一池春水。 他以为早就忘记了,当看到她的那瞬间,心里瞬间起了波澜,久久无法平静。 他知道等有了功名,以后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但他心里就惦记着张蔓儿。 她是他心头上的朱砂痣,已经深刻到了骨子里。 抛开这些不说,光是她帮忙夺回钱袋,就算是陌生人,也该感谢一番。 “蔓儿,我请你喝茶如何?”他冲到她跟前,晃了晃手中的钱袋,感谢意图明显。 张蔓儿蹙眉,看着这个紧追上来,目光灼灼的男人,语气冷冷:“不用。” 她的拒绝,刘子文早有准备,脸上挂着如浴春风的笑:“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感谢你,你知道的,这是我全部的家当。” 如若不然,他身无分文,指不定流落街头,影响后面的殿试。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家夫人都说不用了。”芦苇神色一凛,泛着冷气,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狠狠扫了他一眼,趁他晃神之际,护着张蔓儿快速离开现场。 见她如躲避瘟疫般,迅速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刘子文的心被狠狠的蛰了一下,捏紧手中的钱袋,失神落魄的回去客栈。 这家客栈,装潢雅致,带着浓郁的书香味,住的大多数人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 离放榜的日子还有两天,学子们静静等待放榜的同时,也相互结识好友。 这不,客栈的大厅,天天聚集了一堆人,不少学子在此以文会友,吟诗作画,好不热闹。 以往这样的热闹,刘子文是会凑一凑的,但刚刚他在张蔓儿那碰了钉子,这等浓郁的书香气息也无法感染到他。 他活在失神的世界里,心不在焉的迈步上楼,刚要推开房门时,就见一名伙计小跑着过来,客气唤道:“客官,天字号房间,有人找。” “天字号?”刘子文纳闷。 他独自一人进京,并没有任何朋友,会是谁找他? 能住上天字号房间的人,也不会是穷酸之人,难不成是张蔓儿约他私底下见面? 刚在大街上,人多嘴杂,不好意思与他相认,这不……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刘子文当下一喜,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急急去了伙计口中说的那个房间。 刚敲了敲门,就听到一道浑厚的声音:“进来。” 伴随着吱呀一声,刘子文推门进来,触目可及,一片雅致奢华的摆设。 房间干净宽敞,一套上好的桌椅后面,是珍珠珠帘,隐隐绰绰看到雕花木窗,床上挂着淡黄色的纱帐,被子淡蓝色,绣着几只仙鹤,透着雅致。 地上铺着上好的羊毛地毯,脚踩着上面,发不出一点声音。 屋内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只鸟兽熏香炉,丝丝缕缕的青烟飘渺,阵阵薄荷香,提神醒脑。 天字号房果真不一般,房间内的摆设,跟普通的房根本没法比。 “你就是刘子文,进来。” 刘子文抬眼望去,说这话的人,是个中年男子,他正端坐在木椅上,悠闲的喝着茶,身后站着一个抱剑而立的随从。 这男子一身深紫色衣袍着身,衣袍上的金线很是耀眼,年纪大约四十,普通人到了这个年纪容易生长的皱纹和眼角纹,在他脸上不轻易闪现。 墨黑的头发,束在玉冠中,他双目幽深,鼻梁挺直,几丝沧桑的面容透着男人味。 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细细探究,从他的穿戴中,可以看出此人非富即贵。 刘子文只是个寒门学子,印象中根本不认识这一号人物,眸中不免闪过几抹惊诧。 拱手客气道:“在下刘子文,请问兄台哪位?” 看着对方慵懒喝茶的样子,也不像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听口音,像是京城人士。 六王爷手端茶盏,轻拂茶叶,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绪来,淡淡扫了他一眼:“刘子文,清水镇人,乡试前三甲,做的一手好文采,不知你对如今的大盛国有何看法跟建议,可一娓娓道来,本王洗耳恭听。” 这个刘子文,他早有耳闻,宁老爷在世时,就跟他大力举荐过,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恳求他保驾护航。 宁家已毁,宁老爷生前为他忠心耿耿办事,暗中收敛了不少财物。 撇开这一点不说,皇帝如今对他有所防范,已经引起他的警觉。 趁这次学子们进京赶考之际,他自会挖掘一番这里头可用的人才,恩威并施,势必要将这些人归入他的阵营当中,丰满他的羽翼。 一旁的随从,见刘子文呆愣的模样,低声呵斥道:“大胆,还不行礼,你可知坐在你面前的这位是何许人也,他便是当朝权势滔天的六王爷。” 六王爷三个字,将刘子文砸的晕头转向。 他来不及多想,双膝直接跪地道:“草民参见六王爷,刚有眼不识泰山,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六王爷大人有大量。” “起来,无需多礼。”六王爷道:“来人,看座。” 对于这等待遇,刘子文自然战战兢兢,坐在椅子上都有些坐立难安。 第六百二十九章橄榄枝 回想六王爷刚才提的问题,斟酌着语气措词道:“回六王爷的话,治国之策在于聆听大臣的意见,关心百姓生活。比如这次,皇上因为战事,给老百姓减了三年的苛交杂税,并给参军的士兵一些奖励,此举甚好,老百姓大赞明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一番言论,让六王爷神色变了变,随即满意一笑击掌道:“果然是个人才,看来你志向在于报国,本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这番话,无疑是天上掉下个馅饼,刘子文并没有因此晕头转向。 他这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还抱错了衙门大腿,差点被连累。 这次的会试,他有信心考中,到时去了殿试,在好好发挥,为国报效的机会,就等着皇上亲自安排。 而六王爷这时,约他私底下见面,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这一举动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有些惶恐不安。 刘子文小心翼翼道:“多谢六王爷赏识,草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大盛尽一些绵薄之力。” 他此生的抱负除了要扬眉吐气,出人头地,便是报效朝廷。 六王爷拍着桌子道:“不错,难得你有如此志向,届时殿试时,本王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只需正常发挥,本王保证你能高中。” 刘子文思绪复杂,六王爷的示好来势汹汹,让他一点准备都无,只道:“多谢王爷青睐。” 六王爷的气势太强,有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又带着眼光独到的犀利。 “无须客气,世人皆知,本王爱才,特别赏识你,愿意为你的仕途保驾护航,等你高中后,可不要忘记本王的滴水之恩。” 这意思分明就是要将他纳入旗下,为他所用。 如今的朝堂,六王爷名声赫赫,权势滔天,大有功高震主的意思。 大盛跟蛮夷之战,六王爷交出了虎符,并未参战,是皇帝御驾亲征,得了军心跟民心。 再加上这段时间,相继落马的贪官污吏,有一大部分是六王爷的人。 朝堂形式如此严峻,六王爷人才流失严重,这才找人补足这个空档吧? 他刘子文饱读诗书,一心要考取功名,对于这些朝堂之事,格外的注意。 只要稍微探知朝堂动向的人,都能看出,六王爷跟皇帝明面和谐,暗地汹涌。 这时,他若投入六王爷名下,岂不是自毁前程。 见他沉思这么久,六王爷挑眉不耐道:“怎么?刘公子是觉得跟了本王埋没了前程?” 能拉拢他,分明就是看得起他。 “王爷息怒。”刘子文尽量用不惹怒对方的方式,平和道:“草民怕是难当重任,辜负了王爷一片心意。” 如此拒绝,语气委婉,但也表明了自身立场。 六王爷眸中有杀气拂过,看着他的眸光幽深了几分。 这人才若不能归于他的阵营,那就是给皇帝如虎添翼,此人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他该不是天真的以为,在朝为官,不入阵营,就能独自闯出一片天? 虽有一套想法,但终究太过于天真,可惜了,这个人才就这么夭折了。 六王爷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茶,语气淡漠道:“很好,你的心意本王收到,但愿你不会回来求本王。” 刘子文神思有一刹那的飘渺,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朝堂上,他能一手遮天不成。 他忠于的是皇帝,语气坚定道:“多谢王爷体谅。” 六王爷噙着嘴角笑的讥讽:“机会给了,你不好好珍惜,别怨本王。” 这番话颇有威胁意思,刘子文还来不及细细回味,又听他冷声下达逐客令:“来人,送客。” “刘公子,请。”随从无比傲慢。 刘子文迈出前脚,后脚刚脱离门槛,就听见彭的一声,房门关了。 清晰的听到里面茶盏扫落的破碎声音,刘子文镇定心神下了三楼。 回到二楼,寻自己房间,便看见他隔壁的书生。 “刘子文,你是不是从三楼下来,六王爷拉拢你了吗?” 说这话的人,和他一样,都是偏远小镇进京赶考的学子。 此人名叫宋文渊,颇有几分文采,乡试时的成绩亦是不俗。 两人的房间紧挨着,偶尔会互相串门,畅谈未来,这一来二去,便混了个脸熟。 见他这般说,刘子文便知,这六王爷撒的网很大,怕是已经俘获了不少人才。 他语气惆怅道:“看来你也见了六王爷一面,我给拒绝了。” “子文,好样的,咱们真不愧是志同道合的兄弟,这会试都考了,要对自己有信心,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宋文渊鼓励道。 “但愿如此,但我听着六王爷的口气,不像这么简单。”刘子文有些心惊,那些威胁的话,历历在耳。 他将上楼的经过,简单交代了一遍,宋文渊听了,也表示同样的套路。 六王爷先是抛出诱饵,见鱼儿不上钩,就厉声威胁,原本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听刘子文这么一分析,就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 “怕是皇上刻意压制着六王爷,要不然这段时间,怎么处理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绝大部分都是六王爷的人,这分明就是想削掉王爷的势力。” 宋文渊神色凝重的继续分析:“不过,王爷也太心急了,这会试还没出结果,就迫不及待的拉拢学子,这意图如此明显。咱们都是走仕途,主子就是皇上。我来时的路上,恩师就说过,千万别站错了阵营,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些名利场的黑暗,刘子文早就听准岳父说过,但耳朵听得跟眼睛看的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六王爷的强势,让他心还颤动着:“这些道理谁能不明白,我真怕得罪了六王爷。若是这次没考中什么功名,我无颜回去见父老乡亲。” 宋文渊叹气道:“咱们都一样。” 他们都是寒门学子,祖传三代都是农民,正是出身贫寒,才更发愤图强,势必要出人头地。 刘子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鼓励,也算是给自己打气。 “等吧,还有两天就要发榜了。” 宋文渊点点头道:“嗯,咱们一起加油。” 第六百三十章有人欢喜有人忧 隔天一早,刘子文就去了发榜的告示处等着发榜。 现场人满为患,全都是等着放榜的学子,大家互相讨论着这次在考场上的发挥。 正说着热闹,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原本挤在一起的学子,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 看着一群拿着皇榜,浩浩荡荡过来的官差,众人兴奋的喊着:“要放榜了。” 有些心急的人,守在告示栏旁不动,抢占有利的位置,就为第一时间目睹放榜告示。 等榜单一放出,官差离开后,现场就跟开了匣的洪水一般,所有人瞬间涌到了前方。 现场一片聒噪,这个时候就体现了身高的优势,个子高的,站着远也能横扫榜单。 个子不够高,挤在后面的学子,就跟猴子一般上跳下窜,别提多滑稽了。 刘子文丝毫不在意衣衫被挤得皱巴巴的,双眸锁定那张榜单,心噗噗直跳,就跟一把锤子在敲打。 从上往下扫,一个个名字扫过后,竟没看到他的名字。 心里瞬间一惊,刘子文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心想着肯定是看漏了,继而揉了揉眼睛,又从下往上扫,差最后几行时,心已跳到了嗓子眼上,他吞咽了一口气,视线艰难的继续往上移动。 没有,还是没有他的名字。 心彻底的透心凉,刺骨的寒冷瞬间将四肢百骸都结冰了。 绝望中,有人在一旁欣喜的高呼:“我中了,中了,最后一名是我,太好了。” 刘子文扫了那人一眼,很巧,此人他认识,是清水镇隔壁的一名穷书生,学问那叫一个差,在他乡试中了举人前三甲时,曾给他送去祝福。 觉察到这道异样复杂的目光,那人猛然抬眸,见是刘子文,先是惊楞了一下,然后一副哥俩好的挤过来,拍着他的肩膀,招呼道:“刘子文,好巧,真的是你。怎么样,中了吗?” 他的学问一般般,都中了,这刘子文就不用说了,想必名列前茅的。 他这无心之话,无疑是在刘子文伤口上撒盐,这一刻他再次意识到权势的好处,可以翻云覆雨。 原来,六王爷话中有话的威胁,竟然成真。 他竟然有通天的本领,篡改他的成绩,这太可怕了。 脑海中不知怎么就浮现出当初宁老爷跟他说的那些话,只要他好好用功读书,就为他的前途保驾护航,仕途一定节节高升。 如今,宁府已垮,而他…… 心中无比的悲凉,看着面前这双好奇询问的眼神,刘子文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道:“那个,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改天再聊。” 他实在没有心情,跟这些人称兄道弟。 “哎,刘子文你别走啊,到底排第几名啊?说出来,让兄弟我也羡慕下。话说,若以后咱们都在朝为官,记得多多关照。”那人激动不已,兴奋的手舞足蹈。 刘子文眼睛染上一片湿润,嘴角一片苦涩,声音沙哑道:“嗯。” 十年寒窗苦读,终成一场泡沫,这种绝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失落的心,被拥挤的人群,挤压成一片片碎片,听到那一道道欢喜雀跃的声音,更加显得他此刻的悲凉。 父母的夸赞,乡亲们的艳羡,全都一去不复返。 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回去交代? 刘子文心思飘渺,就跟一具行尸走肉般,就连撞了人都浑然不知,被对方拳打脚踢之后,领了一通痛骂 ,疼得他久久起不来,干脆就坐在地上,悲痛欲绝好了。 来来往往的学子见状,也见惯不惯,这放榜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次考不上,只能再等三年。 这时,一辆豪华马车停在路边,伴随着小厮放下长凳,一名模样乖巧的丫鬟下了马车。 车帘微动,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去看看榜单。”马车内飘出的女声,十分悦耳,仔细聆听,还带着一股骄纵。 “是,主子。”那丫鬟领命,趁着这会人不多,一下子就挤去了前面。 将榜单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神色从惊喜到暮然一变,收回心神,前去复命:“主子,榜单上有宁泽天的名字,但没有刘子文的名字。” “怎么可能?”伴随着这道惊叫声,坐在马车内的人儿,瞬间变了颜色。 今日是会试放榜之时,她前来帮哥哥看榜。 既然是会试,那么刘子文一定会在此处,大半年没见到他了,想到他当初的无情跟狠心,心还隐隐抽痛着。 恨他恨的咬牙切齿,眼神都迸发出冷意,宁雪妍知道,以他的文采,一定会高中的。 她要做的就是从中作梗,在雷将军耳边吹枕头风,从而报复他。 榜单上没有他的名,那就是刘子文没有考中?怎么可能? “夫人,千真万确,奴婢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绝不可能出现纰漏。”丫鬟再三确定道。 宁雪妍没吭声,伸出芊芊玉手,搭着丫鬟的手,踩着稳当优雅的步伐下了马车。 看着面前人满为患的场景,很多学子在相处议论,相互恭喜着。 她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有欣喜,有兴奋,还有颓废,黯然之色。 没看到那抹熟悉的挺拔身影,她的心无比失落,转身就要上马车时,忽然瞧见蹲在路边的那抹熟悉身影。 他捂着肚子,脚步踉跄,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却都像是心灵感应般,暮然抬头看到了对方。 双方的瞳孔里都到印着惊讶,宁雪妍这颗死寂的心,就像枯木逢春一般,又鲜活了起来。 她迈着步子,穿过人群,不急不缓的走到他跟前。 刘子文的神色从惊愣到惊讶,再到黯然,低着头,就从她身旁擦肩而过,被一双玉手给拉住了。 宁雪妍瞥了他一眼,见他垂着脑袋,怕是无颜面对她,不由的语气嘲讽道:“怎么?看到老朋友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样走了?我今天可是特意来恭喜你的。” 话到嘴边,她终究说不出太伤人的话,对刘子文,她总是狠不下心来。 她这番不阴不阳的话,无疑是在人的伤口上撒盐。 第六百三十一章报复的快感 刘子文苦笑道:“抱歉,让你挂心了,我根本没考上。” 自嘲的话落下后,刘子文便扫了她一眼,瞧她一身绫罗绸缎,一副贵妇人打扮,原本精致的脸多了几丝妩媚。 她,她成亲了,终究是别人的女人了。 “真的没考上,不应该吧?”宁雪妍狐疑的看着他,他失落的神情不像作假。 看来丫鬟说的是真的,榜单上真没他的名字。 刘子文心头又是一梗,虽然他不爱宁雪妍,当初和她一起,是看中了她的身份。 但对他一直痴心不改的女人,转眼嫁给了别人,心里不膈应是假的。 考场失意,情场失意,他还有什么? 脸上浮现几丝冷笑,神色犀利的扫向她道:“我没考上,你是不是挺开心的?你就是来看我的笑话吧?现在你看到了,可以滚了吧?” 得到他的确认后,宁雪妍的心就像炸开了一般,没有想象中的痛快,相反笼罩了一层阴影,被压抑的难受。 “你,没事吧?我其实是想来道喜的。”她抿了抿唇道。 刘子文忽的一声,笑的更冷,更假,之前的温尔儒雅全都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的狰狞。 “宁雪妍,你别装了,我抛弃了你,你一定恨惨了我。” 兜兜转转,他放弃了那么多,算计了那么多,到头来终究都是一场笑话。 心中无比愤怒,不甘,但他又能如何?这种无可奈何完全能摧毁他的身心。 刘子文心灰意冷,带着伤痛的身体,摇摇晃晃从她跟前晃过,宁雪妍看了心割的一寸一寸疼。 看到他这样,根本恨不起来,经历了这么多,她终究是爱他的。 咬咬牙,抓着他的手,拉进了一处茶楼雅间。 “子文,你说说看,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 接着她表明了身份,是雷将军最宠爱的女人。 刘子文瞪大眼睛看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着她的手急问道:“是六王爷,是他。” 肌肤相贴,传来的触麻感觉,一如既往的灼热。 他对自己的吸引力丝毫的不减,只要他肯低头求她,宁雪妍瞬间就丢盔弃甲。 “六王爷?真是巧了,雷将军可是六王爷最信任的人。” 宁雪妍的话,无疑让他燃烧了希望,刘子文激动的将事情的经过阐述一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事情就是这样的,雪妍,你一定要帮我。” 在别人眼里是难如登天的事,恰巧对宁雪妍来说易如反掌,只要她去求雷将军,凭借那男人对她的宠爱程度,一定能解决此事。 但凭什么就这么帮他?他当初的绝情,宁雪妍还历历在目,根本无法释怀。 她拨弄着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镯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多了几抹尖锐。 “刘子文,你没想到有求我的一天吧?京城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混的,就算你入了皇上的眼,若身后没有靠山,一样走不了多远。” 宁雪妍语气犀利道,这是她用鲜血换来的教训,要不然她怎么会委身一个可以当她父亲的糙男人?还不是看中他拥有的势力? 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过往云烟,唯有这身份最能碾压人心。 “雪妍。”刘子文脸上带着悔意,将她的玉手一寸寸收紧,细细摩挲着。 他现在也只能打打感情牌,企图用这些柔情,唤醒她的心:“我知道你还爱着我,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为了前途,他可以卑微,他再也不敢随意挑战权势了。 宁雪妍轻咳一声,并未从他的手掌脱离,这种温热的触感,她还挺眷恋的。 看着他目光复杂道:“我可以帮你,但你怎么报答我?你知道的,这事关乎你的前程,若此事不解决,你的仕途基本毁了。” 刘子文咬着牙关,颤抖的牙齿都在打颤。 他当然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他没想到六王爷的权势大到这般地步,可以随意决定一个考生的前程,但宁雪妍区区一个女子,真的帮的了他吗? 可没别的办法,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不愿放弃。 “雪妍,你一定要帮我,只要此事解决了,你想让我怎么报答,都依你。”刘子文红着眼睛,若没有了名利,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坚定的声音,一记一记敲打在宁雪妍的心上。 她深刻的明白,刘子文对名利的渴望与追逐,怕是当初选了她,就是因为这个。 后来宁府衰败后,他就毫不犹豫的将她一脚踢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宁雪妍啊,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不爱你,爱的只是他的前程,这样忘恩负义的男人,你还要帮他吗? 心里的这些念头,疯狂席卷着她,良久宁雪妍才压下这些念头,抬眸打量着他,眸光充满算计。 语气妩媚:“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以帮你,你记得履行承诺就成,这是你欠我的。” 她眼底赤果的算计,让他心惊。 刘子文身形晃了晃,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 她真的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他,不求回报的姑娘。 心里冷冷的,如坠入了万丈深渊,但他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 刘子文张了张嘴,深呼吸,这才勉强开口:“若此事成了,你要我怎么感谢?” 见他服软,宁雪妍得意的扬唇:“你放心,杀人放火的事,我不会让你干的。你既然不愿入王爷的阵营,那我可以做你的靠山。我不计前嫌的帮了你这么多,等需要你时,希望你也能这么痛快,要不然,我可以帮你东山再起,也可以将你打入地狱。” 很明显,她的警告起了作用,刘子文的脸色瞬间更加的苍白。 这种高高在上,能牢牢掌握一切的权利,让宁雪妍备觉得解气。 心里堆积半年的怨气,一扫而空,重新流向她身体里的是清泉般的快感。 将心爱的男人,当做傀儡一样操作,可比恨他有趣多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神秘的惊喜 “雪妍,别说气话了,我知道你舍不得这般对我的。” “这个可不好说,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宁雪妍,我现在是雷将军的人。行了,等我的好消息。”宁雪妍抿着红唇,魅惑的笑:“对了,你现在住哪?一有进展,我就支会你。” “学子客栈。” “学子客栈?”宁雪妍沉思片刻,便出主意道:“就是那个考生人满为患的客栈?那里人多嘴杂,为了掩人耳目,你还是换个清净点的客栈,我知道有家明月客栈不错,就在这附近,你搬过去,耐心等我的好消息。” “我听你的。”刘子文百依百顺道。 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中带着深情,给人一种错觉,他们还相爱着。 这个宁雪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人生的劫,原本都在清水镇断绝关系了,却不想在京城又牵扯一起。 怕是这次跟她攀上关系,会让他人生产生动荡,但这又如何?没有什么,比毁掉前程,更让他心惊的了。 只不过心里很乱,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宁雪妍捏了捏他的脸颊,示意他放宽心:“放心吧,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记得换客栈。” 娇俏万分的抛了个媚眼后,宁雪妍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恍惚的刘子文原地发呆。 次日,薛府。 四月阳光,暖融融的让人容易犯困。 府邸里,到处都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桃红柳绿。 花坛边开了五颜六色的花朵,一阵微风袭来,满园的鲜花竞折腰。 空气中飘散着青草味儿,张蔓儿心情惬意的躺在摇椅上,就跟一只慵懒的猫咪般,窝成一团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她穿着湖绿色的衣裳,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全身自带金光,脸上的细微表情都透着娇俏,生动,跟这满园春色,融成一副宁静致远的风景画。 岁月静好,阳光不烈。 这样静静的晒着太阳,无疑不是一种享受,突然眼前一片漆黑,眼眶边传来温热的触觉,是谁悄悄的蒙住了她的眼睛。 这府邸的人,除了芦苇敢跟她打闹,还有谁呢? 张蔓儿当即哈哈笑道:“芦苇,别闹。” 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竟跟她玩起了捉迷藏。 见她没猜中,那双蒙着她眼睛的手更加的收紧,张蔓儿有些纳闷,下意识的伸手覆盖上去,等感觉到了粗粝的指腹,心跳不由的加快。 抓着他的手迅速掀开,对上一张含笑的俊脸,她不由的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道:“薛川,你怎么在这?” 大中午的,他不用在皇宫里执勤吗? 看到她雀跃的小模样,薛川刮了刮她的鼻尖笑了笑。 好久没有这样悠闲的下午时光了,天天在宫里奔波,都没有时间陪着小媳妇。 对上她清澈的大眼睛,看她呆呆愣愣的样子,有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下午不用执勤,来陪陪你。”薛川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张蔓儿一点准备都无。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颈。 薛川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可爱模样逗笑,自己坐在了这把摇椅上,再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抱住她。 张蔓儿享受着此刻的柔情,欣喜道:“你这个大忙人,难得陪我一次,还真是不容易。” 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抱怨。 薛川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哄道:“走,看你天天窝在府里,怕是要闷坏了吧,我带你出去转转,吃你爱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张蔓儿下意识的吧唧了下嘴巴。 自从有了身孕后,她特别好吃,酸的甜的辣的,只要是美味的食物,来者不拒。 “好,那走吧,咱们不走远,就在这条街逛逛。”张蔓儿道。 这条主街,十分热闹。吃的,饭馆,还有酒楼什么的,多的数不胜数。 “好,媳妇说了算。”薛川笑着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府外走去。 到了街上,两人肩并肩,手挽手,汇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遇到街上卖糖葫芦的,张蔓儿直接买了两串,一下子就两颗下肚,酸酸甜甜,味道好的开胃。 随手递了根糖葫芦给他道:“薛川,你尝尝,可好吃了。” 在薛川眼里,这些都是孩子吃的零嘴,他也不爱吃酸甜的东西,但见这双手伸过来,含笑的眸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就让他无法拒绝。 薛川低头咬了一颗糖葫芦,吞进嘴里,酸中带甜,味道勉强还可以。 两人边走边逛,吃了糖炒栗,吃了水晶糕,还看了街上的杂耍,这一晃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待天色渐晚时,薛川牵着她去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酒楼。 一进来,就看到整个大堂客盈满座。 两人上了二楼雅间,薛川点了一桌子张蔓儿爱吃的菜。 以前薛川是不会来这种装潢雅致的酒楼,在他看来最美味的还是家中做的小菜,今日难得陪她出来逛逛,就奢侈了一把。 见薛川在这家酒楼用餐,张蔓儿想着这里的食物味道肯定不错,要不然精明如他,也不会选择此地,她现在最受不住的就是美食诱惑。 很快六个小菜上了桌,看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不仅造型别致,还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张蔓儿露出馋猫一般的表情。 薛川看着她生动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眸光也带着几分宠溺。 “来,尝尝看,看味道如何?”薛川在皇宫里当差,吃的东西不差,其实他对食物根本不挑剔,能吃饱就成。 “好。”张蔓儿接过筷子,划开这丝丝梅菜里的扣肉,那摆盘的花型,挺新颖的。 “肉质香浓,甜而不腻。”张蔓儿给了个高评价,这味道还挺对她的口味。 接着,她手中的筷子破开一条鲤鱼,丝丝的肉质鲜美,等半条鱼肉悉数都吃到肚子里后,排列整齐的鱼刺下面,就在鱼肚子位置藏有一把小型钥匙。 张蔓儿狐疑的拿出来,就见薛川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盒。 一脸神秘的递给她道:“媳妇,送你的礼物,快打开看看。” 第六百三十四章暴风雨即将来临 两间房的连接处,不过是块薄薄的木板墙而已,隔音效果也不好,为了窥知对方的动静,张蔓儿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凿墙。 薛川见状抽了抽嘴角,他也想知道宁雪妍会见的是何人,就帮着一起凿洞。 木屑翻飞,很快,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洞,出现在两人面前。 张蔓儿扬起嘴角,冲着薛川眨巴着眼睛,卷翘的睫毛上下翻飞,似乎在俏皮的说,看吧,你媳妇有多聪明。 再接再厉,她端了一把椅子过来,摆放在墙边,猫着身子坐在椅子上,顺着这个小孔望去,能将隔壁房间一览无遗。 除了一些死角,大部分的场景,清晰的在眼前展现。 张蔓儿看到宁雪妍曼妙的身姿,一扭一扭的,就只骄傲的孔雀一般开屏。 她迈步的方向,正是坐在椅子上的刘子文。 张蔓儿心里咯噔一声脆响,这两人怎么又搅合一起了,看样子,还不是初次见面。 只见,宁雪妍扭着柔若无骨的腰肢,跟只魅惑的妖精般坐在他的腿上。 一双玉手搂着他的脖颈,宽大的衣袖下滑,露出她雪白的手臂,洁白如玉。 “怎么样,我没有食言吧?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榜单上已添了你的名字,你说该怎么谢我。”宁雪妍的声音,就像带着钩子般,勾魂摄魄。 她原以为这件事有多难?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她跟雷将军说,刘子文是她的远房表哥,得六王爷赏识,可能言语之间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六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宁雪妍求他,雷副将哪有不答应的理,当即搂着佳人翻云覆雨后,就帮忙求情了。 对外说没上榜的原因,竟是放榜时,名字写漏掉了。 刘子文身形一紧,低头看着宁雪妍,面上惊喜交加,激动道:“雪妍,你真是我的恩人。” 今个下午,他就去放榜的地方看了看,果然榜单上出现他的名字,还是名列前茅。 这一刻,他再次意识到权势的好处。 若是利用这女人的痴心,说不定能帮他促成很多大事。 理清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也并不排斥她的亲昵,反而顺势搂紧她的腰肢,任由着她在他身上点火。 宁雪妍瞥见他俊秀的脸,带着绯红。 两人如此近的距离,还是头一次。 以前求而不得,现在唾手可得。 权势啊,真是个好东西。 玉手在他俊脸上细细摩挲,她的声音格外的娇媚:“子文,你知道我是你恩人就好。你啊,就是不懂得好好珍惜。我呢,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那你说这次怎么谢我?” 刘子文抓住她点火的小手,颇有点豁出去的意味,调笑道:“你想怎么谢,一切都依你。” 他明白只要哄好了这个女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见状,宁雪妍捂嘴咯咯直笑,笑的风情万种:“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她费心费力帮了他这么多,就是想得到他。 毕竟是她深爱的男人,若是得不到,这辈子都不甘心呢? 刘子文身形瞬间僵硬了下,这个时候,都上了贼船,还有他逃的余地吗? 在他沉思间,这双玉手就麻利的扒开了他的腰带,扯落他的衣裳,抚上他的胸膛。 “子文,只要你伺候好我,你的仕途,由我给你保驾护航。” 凭借她男人在朝堂上的威名,这都是小菜一碟。 “雪妍,你真好。”刘子文说着违心的话,他并不爱眼前这个女人,但被她再三挑逗后,身体竟也起了反应。 眸子泛着迷离,再加上她勾住他的脖颈,主动送吻,很快刘子文就败下阵来,反客为主,跟她吻到了一起。 两人一路吻,一路丢衣服,很快就滚到了那张床上。 这个凿出来的洞,自然看不到那片死角,张蔓儿只看到刚两人亲到了一块,就收回了眼神。 脸上尴尬的红了红,这两人还真是孽缘,这样还能搅合在一块。 这个宁雪妍真是大胆,竟然如此张狂的给雷副将戴绿帽,跟旧情人搅合在一块。 若是让那个脾气暴躁的男人知道,指不定翻出多大的浪花。 不作死就不会死,有些人就是嫌日子太好过了,作为一个旁观者,张蔓儿也只是当场笑话看看了。 见张蔓儿神色五彩斑斓,薛川不问也知道,一墙之隔的雅间内发生了什么。 他耳力非凡,自然听到那些若有似无的喘息声。 看来雷将军的小妾,在外面偷男人,这等污秽的场景,他不想污染张蔓儿的耳朵,直接拉着她离开了。 到了街道,待新鲜空气入喉,薛川问道:“跟宁雪妍见面的男人是谁?” 这个女人的放荡,着实让薛川大吃一惊。 在衙门上工的五年里,衙门千金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可高攀的美人。 如今,却这么放荡不堪,跟野男人厮混,真是让人大跌眼睛。 张蔓儿瞥了他一眼,斟酌着语气措词:“是刘子文。” 果然,这个名字让薛川变了变脸色,这个总是对张蔓儿纠缠不放的文弱书生,让他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膈应。 这两人又重新搅合在一块了,他眸光微动,瞬间有了想法,从宁雪妍这边突破,说不定能牵扯出雷副将。 薛川眸光深沉:“看来刘子文也会入六王爷的阵营,这或许是条线索。” 这些朝堂的事,张蔓儿时常听他说起,点头道:“对,这真是意外的收获。” 雷副将据说有很多小妾,能从这些女人中脱颖而出,可见宁雪妍的手段。 不过她如今选择跟刘子文厮混,那么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薛川牵着她的手,往回走:“走一步算一步吧,马上要殿试了,怕又没时间陪你了,你别乱跑,乖乖在府邸里等我回来。” 说到科举,张蔓儿又想起偷听的那几句,忙问道:“相公,这科举有猫腻吗?我怎么听着,榜单上没有刘子文的名字,在宁雪妍的帮忙上,添了他的名字。” 说到这个,薛川就讥讽一笑:“呵,这些都是六王爷玩的把戏,他最近在收敛人才,通过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让不少考生,入了他的阵营,若这次殿试的前三甲,都被他收入囊中,那情况不太妙。” 朝堂的局势竟然如此严峻了。 张蔓儿一脸惊讶:“看来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照这样下去,六王爷怕是要起兵造反了。” 薛川点头:“谁说不是?在官场上混的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也盯牢了六王爷,就等着他露出马脚,将他一举歼灭。” 第六百三十五章内战一触即发 半个月后。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殿,到处都散发着流光溢彩的金光。 紫檀木的书桌前,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时不时凝神。 他挥洒着笔墨,字体行云流水,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道圣旨。 殿试的前三甲出来了,分别是状元蓝墨轩,榜眼季东宇,探花刘子文。 “皇上,选好了吗?”几个大臣围在桌子前,面面相望,看着这几个名字问道。 皇上面色沉静,眸中的光芒隐晦不明:“什么都别说,朕知道你们要说什么?” 话虽如此,但有些大臣还是不吐不快:“皇上,这蓝墨轩在殿试的表现,文武百官有目共睹,是当之无愧的状元,可这季东宇资质略差一些, 还有这刘子文虽说表现不俗,但作为探花,也有些牵强。不知皇上选拨人才的标准是?” 大臣努力回想在殿试上看到的学子,有几位分明表现不错,都压过了探花的光芒。 眼前这三位大臣,全是皇帝的心腹,见他们疑惑,皇帝就爽快的解了惑。 “你忘了,朕这段时间让你查的情况吧?六王爷收买了不少学子,想收敛人才,扩张自己的势力,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会任由着他胡来吗? 前三甲必须是朕的人,这个刘子文心思摇摆不定,跟六王爷有过接触,暂且留下,以免引人怀疑。” 若是一个都不放六王爷接触过的人,怕是会引起那老狐狸的注意,他就适当的装糊涂。 “皇上英明,稳操重券,实乃大盛之福。”丞相大人道。 另一个大臣道:“怕是六王爷万万没想到,他的心思已经快要路人皆知。” 皇帝道:“欲擒故纵,朕先放纵他,看他能嚣张到何时?这次的三甲,最让朕满意的便是这蓝墨轩,不光有一番文采,更有一套治国之策。” 说起蓝墨轩,丞相大人捋着胡子,也忍不住夸赞道:“想不到,这皇商蓝家还出人才,蓝尚书在朝为官多年,深受好评,如今他的堂弟,一举高中状元,还真是光耀门楣啊。” 这蓝家两兄弟,真是不简单。 皇帝点头:“多出这样的人才,大盛的江山才会稳固。这样德才兼备的年轻人不多了。” “皇上无需感伤,只要除掉这些逆臣贼子,大盛就会更加繁荣昌盛,臣等为皇上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几位大臣忙不迭的表忠心。 “说得好。”皇帝击掌,语气激慷昂扬。 只要除掉了六王爷,就能重振朝纲,这些年,他惦记着叔侄情分,谁知是养虎为患。 眼看着他的势力一点点的扩大,直到不把他放在眼里时,皇帝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几位大臣告退后,几位武将进来。 “臣等参见皇上。” “平身。”皇帝语气淡淡,在殿内来回踱步,看到李将军,薛川,还有御林军统领问道:“知道朕召集你们是何用意?” 李将军扫了身旁的几人一眼,答道:“微臣猜是跟这次的殿试有关。” “没错。”皇帝欣慰的看着这几个得力武将,信心倍增:“薛统领望着朕,欲言又止,是否有话要说?” “皇上英明。” 皇帝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朕也不是昏君,不会觉得忠言逆耳,多一些勇于直谏的臣子才是大盛之福。” 这些文武将,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堪称他的左膀右臂,眼前的这一战,还得靠大家同心协力。 “皇上,今年的前三甲,除了那个摇摆不定的刘子文,怕都是我们的人,皇上如此压迫六王爷,战争是否一触即发了。”薛川问道。 刘子文这条线,还是他贡献上去的,从而给六王爷又增加了一条罪责,私自收敛人才,其心可诛。 “你猜的很对,最近这段时间,不管是军营,还是御林军都要保持警惕。”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了,一场内战即将爆发。 李将军道:“皇上请放心,军营这边三万多士兵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迎战。” 这些士兵就驻扎在京城郊外,若有变故,会很快赶到。 御林军统领道:“皇上,皇宫这边也加派了人手。” “很好。”皇帝满意点头,他眼神凌厉,有种江山尽在掌握之中的霸气。 眼眸微动,又道:“朕记得雷副将是六王爷最得力的干将,他最近如何?” “还是老样子。”薛川回道。 这条线是他跟从宁雪妍那,听到的一些内幕, 对雷将军也没有完全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毕竟太私密的事,雷副将会防着点,哪怕是自己的女人也不会全盘托出,要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盯牢他,他是关键人物。”皇帝眯着眼眸,泛着杀气。 “皇上放心,臣的一些蛛丝马迹都是从他最得宠的小妾下手,收获颇丰。”薛川拱手道。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归,虽说雷副将不是什么英雄,但同样是男人,终究是过不了美人那一关。 他一想到宁雪妍隔三差五跟刘子文在客栈里厮混,根本不把雷副将放在眼里,就觉得无比讥讽。 雷副将自认为不可一世,一定没想到他的那些内幕,都是宁雪妍透露出去的。 “是吗?这可真是有趣。”皇帝勾着唇角笑:“六王爷擅长权谋用人,可没想到用错了人,那个莽将沉迷温柔乡,能有多大出息?” 如此一来,他就更有把握了。 “主要是六王爷手底下无太多可用的人。”薛川道,那些党羽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查办了不少,就这雷副将心思深沉,还未倒下。 “还有那么几个重要人物,可有进展。” “其他几个官员,最近都安分守己,想必在打退堂鼓。”薛川道:“皇上,可以适当的威逼利诱,将这些人揽入旗下。” 六王爷收敛人才,皇帝也可以收敛他的人。 “爱卿所言极是。”皇帝满意点头道。 这时,殿内的门被叩叩叩的敲响,伴随着皇帝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后,徐公公进来。 “皇上,太后那边传话,午膳移驾慈宁宫。” “朕知道了,下去吧。”皇帝说完,对着几个将领道:“行了,都退下吧。” “是,皇上。”众人纷纷退下。 第六百三十六章得到太后的赏识 慈宁宫。 正是用午膳时,殿里的宫女跟嬷嬷们鱼入贯出。 很快桌上摆了十八样精致的菜肴,瞬间整个大殿内充满食物的诱人香气,让人闻着就食欲大开。 此刻的太后,正躺在一张贵妃榻上,她闭着双眸,享受着身上那股不轻不重的按摩力道。 孙君浩这个人着实让她满意,通过这半个多月的按摩泡脚,太后的睡眠得到了改善。 再加上他提供的食疗法, 不用吃药,身体也得到了明显改善。 太后从以前的容颜憔悴,变得像现在这般容光焕发,这一切都是孙金浩的功劳。 对于这个有能力的年轻太医,太后非常的喜欢,想着今日当着皇帝的面,好好犒赏一下他。 九公主看着孙君浩跟太后的互动,心里着实乐开了花。 心想着经过这20多天的相处,孙君浩一定捏到了太后的命门。 为了他们能够在一起,他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以前遥不可及的幸福,如今应该能触手可得吧? 一想到两人会在一起,会做一些亲密的事。 九公主就忍不住心跳加快,双颊飞红,她正想得出神,就听见嬷嬷过来问道:“太后,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入座了。” 太后点点头,对身后的孙君浩道:“行了,别按了。你这孩子歇一歇吧,也一起坐下用午膳吧。” 太后这话一出,九公主跟孙君浩互相看了好几眼,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 尤其是孙君浩,久久回不过神来。 作为一个臣子,跟太后坐在一桌吃饭,这成何体统? 但凡事也有例外的时候,不一定次次都拿规矩说事,但就是这样的一次殊荣,让孙君浩受宠若惊。 他思量再三,还是摇摇头道:“太后这不好吧?毕竟,这身份有别。” 跟太后平起平坐,他打从心里还是不敢的。 “你这孩子,哀家让你坐你就坐,推辞什么?你治好了哀家的病,就是哀家的恩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又何妨?”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对这个年轻人更加的满意。 不骄不躁,谦虚有礼,这样的人才确实不多了。 “是太后。”推辞不过,孙君浩只好恭敬不如从命,顺从的坐在太后旁边。 九公主也一起坐下,这时门外的太监,挥了一下拂尘,捏着嗓音传唤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伴随着这公鸭似的嗓音落下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跟一道温婉的身影并肩而来。 皇上一进来,就感觉到这大殿的气氛明显不同。 首先引起他的注意,并不是这满桌的精致菜肴,而是坐在太后旁边的孙君浩。 心里着实纳闷,这个臣子怎么坐太后的身旁,这于情于理,都不合礼数。 于是皇上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母后,座位这样安排不妥!” 他跟皇后坐在主位没错,对面是太后也没错,但孙君浩以什么身份坐在他的斜对面,太后的身旁呢? 这是皇家的家宴,上桌的都该是皇家人。 这段时间孙君浩为了太后的病操心操力,皇帝是知道的,难不成太后的病好了?这才有规矩作废一说。 意识到皇帝耐人寻味的目光,孙君浩赶紧行礼道:“皇上万福,皇后娘娘万福。” “起来吧,无需多礼。”皇帝语气淡淡,示意他站在一旁。 “你坐啊,刚不是坐得好好的,哀家让你坐你就座。”太后略施粉黛的脸满是威严。 这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孙君浩身上。 太后这个人向来冷淡,对孙君浩却这么热情,可见他在太后心目中地位是明显不同的。 皇帝态度莫棱两可,扫了他一眼,动了动唇瓣,最终没有表态。 太后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好反驳的? 被这两道复杂的目光交织着,孙君浩只觉得如芒在刺。 他轻咳了一声,尴尬道:“太后,皇上……这……” “行了,既然是母后的意思,那你就坐吧。”皇帝扫了太后一眼,随口说道。 他打量着孙君浩,这个样貌清秀的公子,想不到还挺会来事的,把那么难搞定的太后都搞定了,看来真是医术高明。 再看太后红光满面,听宫里的嬷嬷反映,她这段时间睡眠好了,胃口香了,也比以前爱逛御花园了,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孙君浩,看来你有点本事。”皇帝拉着皇后入座,眸光意味深长,依旧带着探究。 “皇上无需客气,这都是臣应尽的本分。”孙君浩十分谦虚。 他谨记张蔓儿的教诲,在皇宫里面,伴君如伴虎,一切低调而行,谨言慎行。 皇帝心想这小子,倒还挺有分寸的,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对太后的殷勤是有目的的。 太后看皇帝问的那么谨慎,颇有些刁难的意味,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这孩子生性多疑,总把人想得太复杂,孙君浩挺简单的一个人,她经过这么久的时间相处,如何看不出他的为人呢? 为了缓解这个尴尬,太后打圆场道:“好了,都用膳吧。一会儿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太后笑着先动筷,一桌子的人都跟着动筷。 午膳准备的比往常丰富,也非常符合太后的口味,她吃得很香,又看了看皇帝。 这些日子皇帝为国事操劳,脸颊消瘦了很多,连带眼窝都凹陷了下去。 太后频频夹他爱吃的菜,悉数放到他的碗里。 皇帝咀嚼着食物:“”母后,不用管儿子,您多吃一点。” “你放心,我现在的胃口不错,比以前的饭量多了一倍。 ” 太后呵呵笑道,随即看到安静乖巧的皇后,给她盛了一碗乌鸡汤道: “皇后,多喝一些补汤。按理说后宫里的恩泽,你最多,可肚里面,怎么就没有动静了?你是一国之母,一定要争气点,不要让后宫那些小妖精们占了上风。可要尽快,给哀家生一个皇孙出来。” 皇后尴尬的笑笑不说话,皇帝好久没来她这留宿了,她一个人怎么生的出来了? 但这种话又不能放明面上说,只能苦涩地笑笑,一笔带过。 第六百三十七章近在眼前 正在喝汤的皇帝,呛了一口道:“母后,你还是别管朕了,好歹后宫已经开枝散叶,添了小王子跟公主。母后现在最应操心的是九姑姑的婚事。” 凤雨萱都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已算大龄,若还不嫁,这拖到二十岁,还敢有谁要她呢? 皇帝这话算是说到太后的心坎上去了。 她扬起眉毛,嘴角上钩,很是愉悦的笑道:“皇帝,今个中午叫你们过来。其实也是为了九公主的事。” 一直闷不吭声,埋头吃东西的凤雨萱闻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眼里冒出的光芒,好像在琢磨着如何将她发卖掉。 凤雨萱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奇怪的看着他们:“我什么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还用说,母后一直都希望你嫁个好人家,肯定又在操心你的婚事了。”皇帝笑的意味深长。顺便还看了一下孙君浩的表情,他记得凤雨萱在他面前说过,她喜欢孙君浩,但这小子,可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事。 罢了,罢了,他竟然不敢提,皇帝本就不愿把尊贵的公主嫁给他,就当从不知晓他的心意。 凤雨萱还以为皇帝要帮他的忙,看了孙君浩一眼,脸早就红彤彤的一片。 太后听到这话,却是哈哈大笑,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皇帝这话说的对,你姑姑年纪不小了,今年的殿试人才辈出,哀家看那前三甲都不错,尤其是那个状元蓝墨轩,年纪轻轻,一身好文采,还文武双全,我看他跟欣儿就是挺配的。” 太后说完看看九公主,想象一下蓝墨轩的样子,谦虚有礼,越看越觉得这两人般配,她也甚是满意。 孙君浩听到他们这么说,拿筷子的手指一阵收缩,心顿时紧张了起来。 眼看太后要乱点鸳鸯谱,让他跟九公主的距离越来越远,心里越来越慌,一点底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皇帝补了一刀,顺口道:“太后说的对,朕也觉得蓝墨轩不错。” 他给皇后夹菜,还很挑衅的看了一下孙君浩,似乎看他有没有胆量来反抗这桩婚事。 孙君浩的脸微微苍白着,身形颤抖,被皇帝凌厉的眼神打量,越发没有底气。 良久,他支支吾吾道:“皇上,九公主她……” 这时,饭桌上的气氛十分怪异,太后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 “爱卿也认为这桩婚事十分美满吧?” 皇帝的语气不怒自威,九公主期待的看着孙君浩,希望能从他口中将两人的事情吐出。 “皇上既然想为公主选夫婿,那应该问问公主的意思。”孙君浩说道。 皇帝勾着嘴角,眸中泛着寒冷的光芒,慑人的目光直视着他:“人要贵有自知之明,有些攀登不上的事就不该妄想。” 听了这话,九公主就知道皇帝根本不同意这门婚事,她手突然的收紧,?异的看着他,咬咬唇道:“皇帝侄子……” 孙君浩眼里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去,就像被乌云遮住了眼睛。 皇帝又恢复了那副平易近人的感觉,看着太后笑问道:“母后觉得联说的对吗?” 太后实在搞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就道:“这个状元,哀家看着是不错。” 话锋一转看着凤雨萱道:“雨萱,你觉得呢?要不哀家直接给你赐婚如何?这样的青年才俊,若不早点下手,怕会被别的姑娘抢了先。” “太后,这不需要。”九公主咬咬牙解释道:“其实雨萱已经有心上人了,还请皇上跟太后成全。” 太后一听这话,瞬间就来劲了,拉着她手,柔声问道:“是吗?那你怎么不早说呢?那你快说说,究竟是哪家的儿郎?哀家现在就给你赐婚。” 九公主一向眼高于顶,被她看中的男人应该不差的,就不知道是哪家的高官儿子那么有福气? “回太后的话,那位公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话音刚落,孙君浩的俊脸更加紧绷了,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就连心跳都不像是自己的。 他脑海里反反复复想起九公主说的话。 一直在当局外人的皇后,抬头看着两人。 他们眉宇之间的深情跟无奈,她瞬间就看出了一点名堂。 原来九公主喜欢的是这个太医,这种爱跟身份无关。 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皇室中,纯粹爱一个人有多难的,九公主居然这么有勇气,为了爱义无反顾。 看到这样一幕,皇后感触特别深,就想着帮他们一把,顺水推舟道:“公主说的是孙太医吗?” 皇帝扫了皇后一眼,目光复杂,像是看怪物一样:“皇后若是不说话,朕不会把你当哑巴。” 如此不给面子的戳穿了皇后,可看出这对夫妻面和心不和。 “皇上,你又何必怪皇后呢?她不过是说出了我心里话。”凤雨萱语气坚定道。 皇上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们,九公主终究是沉不住气了,还真是女大不中留。 这瞬间,宫殿内十分寂静,就连每个人的呼吸声似乎都能听得到。 太后听了好一会儿戏,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看看凤雨萱,又看看孙君洛,惊讶的合不拢嘴,原来这两个孩子偷偷的相爱吗? 这段时间九公主频频来给她请安,太后还以为是关心她的身体,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雨萱,你是说……”太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孙君浩突然跪在地上,将内心的激动压下去,语气听着很是平静:“太后,我跟公主是真心相爱的,请太后成全我们。” 太后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却被皇帝抢了话:“成全你们?身份都不匹配,怎么个成全法?” 皇帝语气沉闷,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 “皇上,臣爱公主,若这辈子娶不到她,宁愿孤独终老。” 孙君浩信誓旦旦的表明了心意,他想用自己的真心说服他们。 “爱是什么?你不能给公主带来好的生活,又怎么能给她幸福?”皇帝眸光带着审视意味:“姑姑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金枝玉叶,你是看上了她的身份。” 第六百三十八章要出大事了 “臣对公主的心天地可鉴,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随时考验微臣。” 孙君浩说起这个,反而不紧张了,十分自信。 “考验你?你这是在给自己下套吗?”皇上挑着眉看着他。 这个孙君浩看不出还是有几分腹黑的。 精明如他,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带到沟里。 “皇上,微臣是真心爱雨萱的,微臣恳求您成全。” “朕不会把九姑姑嫁给你的。”皇帝再三强调道。 他从小就跟九姑姑的关系最好,怎么忍心她嫁一个如此平凡的男人,这太配不上他姑姑了。 听到皇帝坚决反对,九公主心里一片苦涩,不解的反驳道:“皇上,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一开始我就表达过心意,我爱的人是孙君浩。我不年轻了,只想找一个好归宿。 皇上,我知道你是心疼姑姑,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他的爱而已。” 看着这两人一致对外,皇帝摸了摸鼻子,倒是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他将这个问题抛向了太后问道:“母后,你看这……?” “原来公主喜欢的是孙君浩,哀家这么久都没有看出来,还真是老眼昏花了。” 太后说这话的时心情愉悦,重新将孙君浩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道:“这孩子是不错,医术又高,可惜了出身差了一点。” “太后……”九公主不依不饶道。 太后面露浅笑的看着她:“看来你这次是真的动心了,你很少求哀家的。” 凤雨萱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太后,我是真的很喜欢孙君浩,求你老人家成全吧,他都调理好了您的身体,就冲这一点,您不能成全他吗?” “你这孩子,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太后叹了一口气道。 这九公主平时任性妄为,眼高于顶,给她指过很多朝中大臣之子,她都看不上眼,没想到她居然看上了孙君浩。 抛开身份不说,孙君浩的条件确实都还挺优秀的。 “太后,您就同意吧,你看我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找到幸福不好吗?”九公主挽着大后的胳膊,晃动着撒娇道:“再说了,您对孙太医的印象不是挺好的?” 太后道:“哀家对他是挺满意的,但这是你的人生大事,一定要慎重。”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些高官九公主看不上,反而看上一位太后。 “太后,请你成全我们吧!若是你们不同意,我就长跪不起。”九公主突然拉着孙君浩一起跪下。 “傻孩子,你快起来!”太后一手扶一个,忙将他们扶起来。 “朕不会同意的。”皇帝沉着一张脸,冷冷的打断。 “皇帝是对孙太医有误会吗?”太后帮忙说好话。 九公主的性子她知道,认死理,若是爱上一个人的话,就会义无反顾。 既然是公主喜欢的话,就由着她去了。 但这皇帝反对,身为太后也不能直接答应,总要顾及到儿子的面子。 皇帝道:“孙太医医术高明,调理了母后的身体,按理说有奖。这样吧,不管你看上哪一个高官的千金,联都愿意为你赐婚,但除了九公主。” 见皇帝这般说,孙君浩心里波涛汹涌,牛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单膝跪地,目光坚定道:“微臣多谢皇上的厚爱,但除了九公主,微臣谁也不会娶的。” 见他如此不识时务,皇帝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太后看到这场僵局,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顿午膳就这样不欢而散。 这几天,京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沉静的皇城,隐隐在骚动。 张蔓儿每天闲来无事,就在府邸里,跟着丫鬟学纳小孩子穿的鞋子,就见薜川一脸凝重的回府。 “蔓儿,有大事要发生了,雷副将跟六王爷起了冲突。 宁雪妍跟刘子文在客栈幽会时,被雷副将看到,直呼被戴了绿帽子,要当场杀了刘子文。 王爷的人暗自保护着这名所谓的探花,两方当场激烈的打起来。这下狗咬狗,很多证据也跟着浮出水面,我们的机会来了。” 张蔓儿愣道:“多行不义必毙,没想到宁雪妍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看来这个女人的心机,也就一般。” 雷副将因这件事跟六王爷反目,那等于断了六王爷一条臂膀,这样铲除起这些乱臣贼子,就很简单了。 想必宁雪妍太放荡,才会露出马脚的。 雷副将那么宠爱她,发现自己宠爱的女人居然给他戴了绿帽子,那对一个男人而言,面子里子都丢光了,那种杀伤力可想而知? 还不得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立刻杀了刘子文,而六王爷手里的人才大量流失,他在极力拉拢刘子文,对雷副将这一冲动举动肯定极其不满。 “蔓儿,这几天你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出府。皇上断定这几天肯定会有大动作,我们暗自收集了六王爷谋反的不少证据,等到时候时机成熟,这一切将会公告天下。” 张蔓儿没有想到实际情况如此严重了,暗自感叹大事不妙,看来就是这两天了。 “没错,就是这两天,在他们起内讧时,是最容易攻破的。六王爷早就交出兵符,他们收买的士兵全都是雷副将在掌管,现在这两人起了冲突,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候。” 薜川眸子泛着幽深的光芒,内心燃烧着熊熊烈火。 准备了这么久,终于要打个痛快了。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张蔓儿附和道。 他们一定没有想到,竟然被一个女人毁了他们的好事。 …… 王府,大厅。 “什么?你是说刘子文被关进大牢了?”六王爷听到这个消息,口中的茶立刻喷了出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极力争取的人才,没有死在雷副将的刀下,最终还是进了牢房。 家丁一脸焦虑:“王爷,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雷副将跟您不合。皇帝因为这件事说探花品行不端,想要撤掉他,那可是您千方百计插进去的人才,皇上这么做,明显的容不下王爷。” 第六百三十九章破釜沉舟 六王爷气得咬牙切齿,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这张看似坚硬的木桌,瞬间四分五裂。 家丁心头一震,硬着头皮极力劝阻道:“王爷可千万不能冲动,皇上这时在气头上,谁冲上去谁倒霉?” 这话说的明显,就连一个下人都看出皇帝对六王爷已经在赶尽杀绝。 六王爷额头上的青筋,根根跳出,血红着眼睛,怒吼:“他这是要将我手中的人才一一的除去,这不是欺人太甚了?” 六王爷这些年辛辛苦苦培养的血液,都被皇帝给替换掉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拉拢了一两个人才,都被皇帝扼杀在萌芽当中,这如何让他不愤怒? “王爷,现在咱们怎么办?皇上步步紧逼,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啊,他这是要杀鸡儆猴。” 一旁的王妃脸色难看,声音都带着哭腔。 只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并不知道如今的形势,已经如此严峻,只是看着王爷每天愁眉不展,皇帝咄咄逼人,跟着心急起来。 六王爷听到她的哭声,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不耐烦的怒吼道:“够了,哭什么哭,你哭丧呢?本王还没有死呢?” 王妃被这巨大的怒气,吓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生生的忍住不敢落下。 六王爷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心如乱麻。 这个刘子文是他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眼看就要归于他的羽翼之下,到这个关键时刻,皇帝竟然去截胡了,那真是在挑战他的尊严。 六王爷冷哼一声,一脸不悦的去了书房,打了一个暗号,过了一会就有一个中年男子一脸精明的进来,对他行礼恭敬道:“王爷。” 如果说雷副将是六王爷的左膀,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的右臂。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跟薛川平起平坐的御林军统领。 他鞠躬道:“王爷,皇上这两天已部署好一切,随时准备对付您了,刘子文这个事就是一个警告,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现在情势不容乐观,咱们已被逼上梁山。” 王爷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看着他道:“宫里布署的如何?” 他深知自己的优劣势,还有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他的兵不如皇帝的兵多,不能硬拼,只能靠智取。 宫里宫外,若是准备好一切,再里应外合,先将皇帝擒拿住,那就成功了一半。 御林军统领道:“回王爷的话,宫内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进攻。” 六王爷神色深沉,看着窗外的苍穹无穷无尽,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飘渺无依。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御林军统领又道:“王爷,皇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刚登基的少年了,他早就对王爷虎视眈眈,暗中查了不少王爷的证据,据说就这两天要对王爷下手,既然他无情,王爷又何必要等?” 这句话就好像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六王爷神色阴森:“你说的没错,是他在逼本王,这个皇位本该是本王的,他坐了这么多年,也该享受够了。原本他不这么赶尽杀绝的话,本王会放他一条生路,是他自寻死路。” 六王爷怒气腾腾道,当年他费尽心思除掉了太子,在一众皇子中,就属他最为出色,深受父王喜爱。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皇帝死了,他十六岁的侄子登上皇位,而父王留下的话是让他辅佐新皇。 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抢走了,这些年他的辅佐又怎么会是心甘情愿? 他久经沙场,曾几次在鬼门关走过,为皇上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可这个侄子天天防着他,如今他只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原本坚硬的翅膀,被皇帝一点点的折断,现在就连他的人才都要剥夺。 如今皇帝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人才,就一个新晋的御林军首领薛川,他以为提了一个草民,就能对抗的了他?这未免太天真了。 六王爷眯着眸子,充满算计,皇上一定没有想到,御林军统领是他的人吧? 想跟他斗,这皇帝侄子终究还是太嫩了,姜还是老的辣。 想到这,六王爷瞬间来了信心:“一切从长计议。” 御林军统领道:“王爷,现在情况紧迫,还请王爷作出选择,若错过这一次时机,不知下次是何时?” 这几天他已经在宫里布置好一切,只要六王爷一声令下,他就伺机而动。 沉默还是沉默,周围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六王爷转动着眼眸,像是在认真思索。 良久,六王爷若有所思的问他:“看来你的消息挺灵通,知道挺多内幕,皇帝很信任你,连这些都跟你说了。” “王爷,皇上在培养自己的人才,他手中有不少武将,还有文官。像这次的殿试前三甲,其中的状元榜眼,就是皇帝安排的。 那些只要被王爷拉拢过的人,全都被刷下去,再加上薛川手中的御林军跟我是平分秋色的,若是咱们不趁早反的话,以后真的是机会难寻。” 六王爷如何不知这些道理?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犹豫,立马出手,因为他手中握着五万士兵。 可在那场跟蛮夷对抗的战争中,他已交出兵符。 原本想跟蛮夷联合起来,让皇帝战死在沙场上。 谁知那个窝囊废居然打了败仗,并没有出息的选择求和,让他这个如意算盘落了空。 他真是瞎了眼了,才会选蛮夷做同盟,想到这里,肠子都要悔青了。 御林军统领道:“王爷,接下来怎么做还请指示?” 六王爷经过剧烈的心理挣扎,心里激荡出一波波的花纹,掀起了惊天巨浪。 这些年他算计这么久,布署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根本就没有退路了。 他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泛着杀气道:“好,咱们今晚就行动,你准备得如何,具体跟本王交待一番。咱们的胜算有多大?这破釜沉舟的一战必须得胜。” 第六百四十章看上她家的丫鬟 御林军统领高深莫测的脸上,闪过一抹自信:“王爷请放心,宫里宫外属下都已部署好,这三天是最好的时机。 几千的御林军,先将皇宫团团包围,擒拿住皇上。 王爷的几万兵马在宫外接应,待时机成熟直接杀进来,届时属下为王爷敞开宫门,大开杀戒。” “很好,若此事成功,那你就是镇国大将军。” 六王爷眯着眸子笑,大方的给了这个官职,仿佛他已坐拥天下。 这样的殊荣,无比诱惑,御林军统领大喜过望,连连抱拳道:“谢王爷。不,应该是谢皇上。”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望,笑的张狂。 ……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了两天,这段时候的京城,因入城的学子很多,变得无比的热闹。 一些成绩不俗的学子,通过这次进京会试,前途一片光明,将会得到皇帝的重用。 今日便是皇帝举行家宴时,邀请文武百官参加,以及携带家眷,因此张蔓儿也在受邀之列。 这天早上,张蔓儿早早起来,换了一件浅紫色衣裙,端坐在木凳上,对镜自照。 她不用丫鬟伺候,纤细的手指灵活的在黑发上绕了几下,一个简单不失大方的发髻就形成了。 再斜插了几根珠钗,戴上耳环,扑了一点胭脂水粉。 一个肌肤水当当,充满着女人味的美人展现眼前。 一旁的芦苇着实被张蔓儿惊艳到了,但一想到主仆两人一会就要去皇宫,那里危险重重,让她忍不住担心道:“主子,我们真的要去皇宫了?” 张蔓儿面色平静:“如何不去?这是圣旨。” “这倒也是。” 主仆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就听到府里的丫鬟小跑着进来道:“夫人,孙公子求见。” 张蔓儿理了理衣衫,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穿着宝蓝色衣袍的孙君浩,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声音夹带着兴奋,大呼小叫道:“师父,师父?” 看到装扮完毕的张蔓儿,孙君浩张了张嘴巴,眼睛闪过一抹惊艳。 张蔓儿被他夸张的表情给逗笑了:“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了?不认识吗?” 再看他穿着一身骚包的样子,无奈的抚额又道:“你这样穿会不会有点夸张?” 一身的宝蓝色,从发带到衣袍,再到脚下的靴子。 就像一颗蓝宝石耀眼璀璨,无时无刻不吸引人的目光。 “不夸张,又怎么会引起九公主注意呢?” 说起九公主,张蔓儿就来劲了,将孙君浩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闪过几缕暧昧:“徒儿,你跟九公主的事怎么样了?皇上太后知道吗?他们愿意成全你吗?” 说起这个,孙君浩就一脸的挫败,就跟失去水分的植物一样,瞬间就焉了。 在一向尊敬的师父面前,他忍不住大吐苦水:“师父,有时我挺埋怨我自己的,为什么要喜欢上一个金枝玉叶,这情路实在太难走。” 他不怕被刁难,被考验,就怕他费尽心机,还是无法跟九公主在一起。 张蔓儿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重新打量他,低问:“难不成你想要放弃?” “怎么可能?”孙君浩立马反驳。 张蔓儿鼓励的眼神定格在他身上,笑了笑:“你也说了,对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皇上跟太后又怎么会把她轻易嫁给你?自然是要经过一番考验的。 你也不要灰心丧气,只要九公主一天没有被指婚,你就还有机会,若有恰当的机会,我会帮你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张蔓儿也希望他早日成家立业,到时跟孙老大夫也有好交代。 毕竟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自然希望他幸福的。 芦苇看着师徒两人的感情这么要好,眼里流露出无比羡慕。 “主子,你对孙公子可真好,就像亲姐姐一般,若是他能成家了,那咱们就有喜酒喝了。” 这话说的孙君浩心花怒放,他扬了扬嘴角:“那当然,我师父最疼我了。” 张蔓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都准备好了吗?一起去皇宫吧。” 孙君浩来府里跟她一起出发,完全是薛川的意思。 现在是特殊时期,难免会有一些阴谋算计。 孙君浩武功高强,有他跟张蔓儿一起,薜川也会放心一点。 一行三人准备好后,一起出府门口,就见一辆豪华马车已稳当的停在那。 杜剑看到来人,立马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看着张蔓儿跟孙君浩,语气恭敬道:“主子,请上马车。” 秉着师傅优先的原则,孙君浩让张蔓儿先上马车。 后者也就不客气的踩在凳子上去道:“杜剑,一会儿去了皇宫,你跟芦苇要格外的费心了,辛苦了。” “夫人无需多礼,这是属下应尽的职责。”杜剑受宠若惊道。 抬头的瞬间,顺便看了一眼站在张蔓儿身旁的芦苇,神色竟然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夫人,有芦苇在,我也能省心不少。”他跟芦苇的武功都十分高强,两人配合又默契。 这话变相的肯定了芦苇的功夫。 不过说真的,好久没有见到芦苇了,这会儿看到她竟变化不小呢。 皮肤由以前的蜡黄,变得白皙很多,一头黑发高高的扎起了马尾,穿着黑色的劲装,整个人英姿飒爽。 “行了,你们都别谦虚了,有你们两个在,我就放心了。”张蔓儿笑道。 “公子,夫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配合,保证两位主子的安全。” 杜剑说着看了面不改色的芦苇一眼,心想着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张冰山脸,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笑容。 非常想看到她,笑起来是何方姿色,应该会很美吧? 在他沉思间,孙君浩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你们俩坐前面吧。” 杜剑压下心头的悸动,目光从芦苇身上收回来,点点头,撩开帘子,方便孙君浩进去。 等两人坐稳后,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宽敞的大道上。 马车行驶了一会,张蔓儿撩开车帘,看到杜剑的惊鸿一瞥。 他看着芦苇的侧脸,笑得一脸幸福,瞬间就让张蔓儿明白了。 原来这小子是看上她家的丫鬟了,她扬起了嘴角,忍不住的咯咯笑。 第六百四十一章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师父,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孙君浩一脸疑惑的转过头来看她。 见她笑得跟一朵怒放的鲜花,还泛着母性的光辉,当真是美极了。 相比从前,张蔓儿现在确实更有味道。 张蔓儿看了孙君浩一眼,心里在想,这小子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机灵,在这感情上总是反应慢一拍。 他难道没有看出来杜剑对芦苇有意思吗?如果他的情商再高一点,肯定能说服太后跟皇上,能抱得美人归。 撇开这些不说,只要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作为他的师父,一定会牵线搭桥,看着他获得幸福。 张蔓儿放下车帘,视线从窗外的风景收回。 意有所指道:“杜剑武功高强,一表人才,年纪也有二十来岁吧,该娶妻了。” 孙君浩不知张蔓儿为何突然提起这一茬,愣了愣,仰着头道:“是啊,他若有喜欢的姑娘,我会成全他的。” 张蔓儿笑道:“你若是不抓紧,搞不好杜剑都比 你先找到媳妇。” 越想越想笑。 “怎么会?”孙君浩立马反驳。 杜剑这个闷葫芦,平时不吭不响的保护他的安全,根本没有接触到外人,又怎么会有媳妇? “你到时候看吧。”张蔓儿卖了个关子道。 师徒两人一路上都在猜哑谜式的聊天,马车浩浩荡荡的往皇宫方向驶去。 张蔓儿抿嘴又道:“君浩,你瞧这次的会试,殿试出了不少人才,皇上亲自把关,这些学子前途无量。 你当初怎么不走仕途呢?若是你也能考个探花什么之类的,那么求娶公主就会容易许多。” 孙君浩漫不经心道:“我才没有兴趣走仕途,一想到每天都要对着那些书本看的头昏眼花,想想都头疼。” 医术方面要不是有张蔓儿引导,他连医书都不想看。 张蔓儿汗颜,无奈的抚额:“你呀……” 这小徒儿骨子里还是有顽劣性质,他有今日的成就,其实已经超乎想象。 不过,皇上跟太后不满意,还不是因为他没有一官半职。 若是孙君浩能在机缘的巧合下,立下一个大功,说服了皇帝,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对于这个提议,孙君浩则是苦哈哈的一张脸,:“师父,就算我愿意考仕途,现在也很晚了,九公主可等不起。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张蔓儿咬咬唇:“我这不是帮你想着呢?” 两人一路热聊着,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进了宫门口,马车停了下来。 下车时,印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琉璃瓦片,远处的宫殿,金碧辉煌,大气磅礴。 孙君浩叹了一口气,无比感叹,他在深宫中却怎么都无法融入进去。 张蔓儿安慰道:“心急吃不了热包子,慢慢来吧。” 她抬眼看着这四方天空,高墙深院,想起这几天薜川跟她说的话,六王爷蠢蠢欲动。 她有一种直觉,六王爷要造反了,但这皇宫还是一片祥和之气,仿佛一切的感觉都是错觉。 “师父,咱们进去吧。”孙君浩清朗的声音打断她的遐想。 今日的宴会相当于皇家的家宴,邀请来的,除了一些在朝为官的文武百官以及家眷,还有这些新晋的学子。 他们走过去时,御花园空地上的桌子旁已坐了很多人。 这些人交头接耳,互相窃窃私语,很是热闹。 相对于这边宴会的热闹,寂静天牢的一角隐隐有些动静。 “子文,你还好吗?”宁雪妍一身宫女装打扮,非常低调的买通了守卫,溜进了天牢之中。 她的声音里面带着嘶哑的悲泣,看到稻草堆里面不修边幅的男人,心疼得都在滴血。 牢里面关了好几天的刘子文,这会儿听到动静,忙抬头起来。 看到来人是宁雪妍时,立马扑过去激动道:“雪妍,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我终于混进来了,我想看看你,你受苦了。” 宁雪妍说着,透过监牢栏杆的缝隙,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大手,传递着温度。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刘子文的声音带着渴望,他虽然是平民身份,但也没有受过这种苦。 明明都已经当上探花,步入青云,前途一片光明,却被雷副将当场捉奸,毁了他的大好前途。 在牢房里过了几天,他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看起来就跟一个叫花子。 “子文,你不要着急,今日是皇宫的庆功宴,他们疏于防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宁雪妍柔声安慰道。 “真的假的?”刘子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强调着语气多问了一遍:“你一定要救我出去,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 这潮湿阴暗的天库,蟑螂老鼠满地爬,他真是受够了。 嘴上乞求的语气,心里对她无比怨恨。 如果不是跟这个女人纠缠上,他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若不是当初宁雪妍帮他求情,他照样难逃一死,他的命运为何如此糟糕? 他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子文,你放心,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定会救你出去。” 刘子文眼底黯淡的光芒微微闪烁着:“此话当真?” 这天牢重地,层层把守,哪有那么容易出去? “子文,都这个时候了,我骗你做什么?今日皇上设宴主要是给这些天之骄子们分配一些官职,他们在庆祝,皇宫戒备比平日要松懈许多,救你是不是容易很多?” 庆祝宴这话无疑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刘子文心在滴血。 “你是说那些学识不如我的学子,都能成大官,那我呢?皇上就这样要把我置于死地吗?” 他自然知道六王爷跟皇上的过节,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百般拒绝六王爷的邀请。 现在呢?偷鸡不成蚀把米,已经被皇上认为,他跟六王爷是一伙的,就因为这个让他在朝堂上无法立足。 “子文,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皇上又没有说对对你处决,或许这只是给六王爷一个下马威,你压根就不会有事的。” “此话当真?”刘子文问道。 “是了,皇上非常注重人才的培养,如今那些不如你的人才都得到重用,更何况你德才兼备,有一身好文采,若是放弃了你岂不可惜? 我听说皇上最近都在拉拢六王爷的人,你若是被他划分到六王爷那边的阵营。他应该会拉拢你回来,就算你没有了一切,你还有我,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听到这,刘子文只想怒吼,若不是这个红颜祸水,他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下场? 心里无比的恨她,恨不得立马跟她划清界线,但现在还要靠她脱身,还不能跟她撕破脸皮。 为了能获得自由,他现在忍气吞声。 刘子文反握住宁雪妍纤细的玉手,在她手心里细细摩挲着,声音柔情带着无助:“雪妍,我为了你牺牲这么多。你可不能不管我,若是这次我能顺利出去,我们一定好好在一起。” 这番深情刻骨的告白,是宁雪妍在梦中想了千万遍的场景,如今就真实的出现在她眼前。 她感动的泪流满面:“子文,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当然,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那么爱我,我又怎么会辜负你?” 这一番话就像给她打了鸡血一样,宁雪妍抹了抹眸中泪光,一脸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好了,时间不多了,我要赶紧出去,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第六百四十二章宴会惊变 御花园里,聚集了很多文武百官,众人依照官职高低,席地而坐。 宫女太监端着盘子鱼入贯出,上了很多美味佳肴。 春风徐徐吹拂,百花齐放,空气中飘散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推杯换盏的喧闹场景,却无形中带着一种萧杀的气息。 张蔓儿跟孙君浩两人席地而坐,扫视着交头接耳的文武百官们。 现场气氛浓烈,就在大家窃窃私语时,伴随着太监公鸭般的嗓音道:“皇上驾到。” 所有人赶紧离开座位,整齐一致的跪地道:“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被宫女太监簇拥着浩浩荡荡而来。 那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带着久居上位的气势,当真是不怒而威。 跪拜中的孙君浩,抬头望着来人,在皇帝身后看到的除了皇后,还有一众嫔妃。 其中还有九公主的身影,他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刚想喊出九公主,就被张蔓儿顶了顶胳膊肘,给制止住了:“注意场合。” 孙君浩这才反应过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好没有喊出声,要不然就丢脸丢大了。 “众爱卿平身。”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谢皇上。”又是整齐有力的声音,伴随着文武百官齐齐起立的架势,十分壮观。 皇帝扫视着全场,看着这阵容壮大,十分满意,以后守护江山就有人才了。 他道:“这次会试备出人才,尤其是殿试前三甲实至名归。朕会安排相应的官职,希望你们这些新进的官员,向这些前辈学习,为朝廷效力。” 安排的这些官职,自然是目前朝中有空缺的位置。 一些会试中的佼佼者,皇帝也会安排相应的官职。 这些学子初入官场,一般的官职不会很高,总得一步一步来。 他们出了考场后,官场就是他们互相争逐名利的战场。 张蔓儿看着这些学子,有很多脸上还很青涩,这些人有一部分肯定不适合官场,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适者生存。 孙君浩小声道:“师父,我听说前三甲除了状元以外,其他两位都不实至名归。看来皇帝选拔人才也不一定按才华来选的。 有些人做得一手好文章,但死读书并不适合在官场,相反有些人才华中等,但为人八面玲珑,挺适合官场。” 对于他的这番言论,张蔓儿到有些刮目相看,手托着下巴,重新审视他道:“孙君浩,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份感悟,你不去混仕途还真是可惜了。” 孙君浩放荡不羁道:“师父,我也这么觉得。我在皇宫也有一两个月了,这里面君臣之道太过于复杂,伴君如伴虎,我就想过简单自在的生活。” 这小子感悟还真是深,张蔓儿想着薛川在皇宫里当值也有两个月了,也不知他这个御林军首领当的是否游刃有余。 毕竟是一介草民上位的,怕是不服他的人会很多。 若非这一次内战需要用到人才,皇上不一定会把薜川安排到这个重要位置。 说句难听话,这位置太过于危险,跟六王爷对着干,一不小心就小命难保。 孙君浩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道:“师父,你放心,我看师公倒是挺适合混官场,你看他混的如鱼得水。” 张蔓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 只有她知道薜川这个位置走的有多艰苦,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付出了多少艰辛。 “师父,我怎么就不懂了,我不就是住在宫里呢,我听到别人谈论师公,都说为人不错,可见他这个御林军首领已经深入人心了。” 张蔓儿笑道:“是吗?瞧你崇拜他的样子,他当真这么有本事?” 她跟薛川做了这么久的夫妻,自然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但从别人嘴里听到对丈夫的夸奖,这种欣喜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很快宴会上响起了丝竹的悦耳声,有舞姬翩翩起舞。 所谓的家宴,也就是皇帝召集这些文武百官们聚一聚,聊聊天,看看歌舞。 这里歌舞升平,一片祥和之际。与此同时,皇宫的另一边,却带着沉闷的杀气。 此时的皇帝绝对没有想到六王爷会在这个时机造反,御林军统领已暗中将皇宫里的人换成自己的人,再将宫门口打开,接应六王爷的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 宴会上依旧载歌载舞,在这繁华的表象,谁也没有嗅到这血腥的杀机。 就在这时,一个御林军守卫连滚带爬,脸上苍白的跑了起来。 他跪在皇帝面前瑟瑟发抖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皇帝正看着美人起舞,如此多娇,连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他,沉声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守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结结巴巴道:“皇上,六王爷杀进来了。” 皇帝原本沉静的面容,瞬间大惊失色,几乎是失态的吼出来:“当真如此?” 这来势汹汹,让他措手不及。 “皇上,御林军统领是六王爷的人。他们里应外合一惊,杀进来了。” 守卫想着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他们正在皇宫里巡逻,突然一批人从宫门口方向冲进来,一路斩杀,无数的同僚在他面前血肉横飞,要不是他跑得快,已经下地狱了。 皇帝脸色阴沉,啪的一声拍着龙椅。 原本悦耳动听的丝竹声嘎然截止,那些互相敬酒说笑的文武百官们瞬间变了脸色,所有人的视线落在皇帝身上。 那些座位离皇上近的人,自然听到守卫跟皇上的对话。 再加上皇帝现在黑沉的脸就要下雨,已让文武百官嗅到不一样的气息。 孙君浩扯了扯张蔓儿的衣袖,小声问道:“师父,你有没有听到那个守卫跟皇上的对话? 他们的座位正好在正中间,只看到他们说话的嘴型,一张一合,根本没有听到具体在说什么。 但这个时机,看他们闻言色变的表情,张蔓儿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神情立马难看起来。 皇帝问道:“薛川人呢?” 第六百四十三章成王败寇 “皇上,薜川正在顽力低抗,但依卑职看,寡不敌众,很快皇城就会被攻陷了,六王爷带了三万兵马冲进来了。” 皇帝阴沉着脸,毫不避讳,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嘶吼道:“六王爷好大的胆子,他居然敢造反?” 御林军哆嗦着身体:“皇上,六王爷功高盖主野心勃勃,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但今日这么多文武百官在场,他选择造反杀进来,看来要血流成河。” 这些对话悉数落在众人耳朵里,不少人神色各异,还有些胆子小的直接瑟瑟发抖,更有夸张的直接吓得尿裤子。 皇帝厌恶的目光一扫,这就是他的大臣,如此贪生怕死。 他双手一指,很有指点江山的霸气,凌厉的语气,不怒而威道: “来人,放射烟花信号让李将军立马进宫救驾,将那些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就地正罚。” 这一天虽来势汹汹,也在皇帝的计划之中。 他终究是低估了六王爷,没想到他以身犯险,选在今日谋反。 让他诧异的是,御林军统领竟然是六王爷的人,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跟薛川平起平坐。 很快,烟花信号发射出去了,如果顺利的话,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将军就会带兵马杀进来。 就在这时,有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大喊大叫道:“皇上不好了。” “说。”皇帝抿着薄唇,简单利落的吐出一个字。 “皇上,慈宁宫已被包围,太后被挟持了。六王爷说若是想要太后活命,就让皇上交出玉玺,要不然就……” 后面的话,太监看皇上的脸色都不敢说下去。 皇帝俊脸黑的跟块木炭一样,狮子般的吼叫:“来人,赶紧救驾,若太后有什么事,朕饶不了你们。” 他哪里想的到皇宫竟然这么快被攻陷?六王爷竟然挟持了太后,简直丧心病狂,想当初太后帮了他不少忙。 嫔妃们个个慌张不已,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又如此危急。 连太后都被挟持了,那她们这些人的命巍巍可及,一下子人心惶惶,大家都有点乱了,现场一片骚动喧哗。 张蔓儿心里有些慌,但面上还算镇定。 这些天薜川都会跟她讲一些皇宫的进展,张蔓儿相信他会有一些防范跟布置。 但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现场一片混乱,皇帝安抚着大家。 就在这时,御花园出口一大批御林军如潮水般涌过来,领头的正是穿着银灰色盔甲,高大挺拔的薛川,他深邃的双眸依旧如黑潭。 他的出现如一颗定心丸,瞬间稳定了人心。 皇帝看到薜川赶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张蔓儿眸光锁定前方的男人,将他从上打量了一番,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都以为可以松了一口气时,就听到御花园附近传来刀光剑影的声音。 任凭谁都能想象出,相隔十几米之外的又是怎样一番的萧杀场景? 皇帝示意一众嫔妃,退到一边去,安抚着她们的情绪:“你们不要慌,放心吧会没事的。” 嫔妃们点点头,互相安慰着。 面上没有表现出害怕,但每个人的身心都在颤抖。 皇帝拔了侍卫的剑,跟着薛川离去的方向而去。 御花园外面,所有的御林军在相互厮杀,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 一处假山上站着六王爷,他跟皇帝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充满着杀机,两人目光对峙,火花四射。 御林军们一个个寡不敌众,躺在血泊中。 血肉横飞以及现场的厮杀怒吼声,好像前段时间在战场上厮杀一般。 杀敌人皇上可以毫不心软,但对面的是他最亲爱的皇叔啊。 皇室血缘,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视线范围之内都是血流成河,这一场内战将是多少尸体堆叠而成? 造成这些动乱的刽子手,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 “皇叔,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皇帝手指着他,颤抖的闷声问道:“皇位就那么重要吗?重要的可以血缘相残。” 他自认为在继承皇位时没有动过手脚,原本这个皇位就是属于他的父亲。 他作为太子的儿子,接了这个皇位有何不妥? 这些年,他将大盛治理得井井有条,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正说明了他适合坐这个位置,是个明君? 现如今的大盛,国泰民安,一片详和,他实在不明白,六王爷为什么要选择动乱? 六王爷嘴角泛着冷笑道:“这本来就是属于本王的一切,这皇位是本王的,本王只是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两人的辈分虽相差了一辈,但皇帝的气息明显的压制住他,眸光冷冷: “在朕看来,只要能让老百姓过得好,便是称职的明君。皇叔,你这样做是天理不容的。” “废话少说,现在就是你我叔侄对峙的时候,成王败寇,等本王赢了,你再说这些风凉话还有何用?为了今天,你知道我筹划了多久了?整整十几年的时间。 终于等到这一刻,计划的天衣无缝,我跟御林军统领里应外合,你就等着沦为阶下囚吧。哈哈……”六王爷张狂的吼叫道。 他算计了这么久,以为唾手可得的王位是他的。 结果被小侄子给截胡了,这么多年,为了跟他较量,他韬光养晦,暗自储存兵力。 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如今就是他翻身的日子。 皇帝冷哼一声,眸中的光芒越来越冷:“皇叔,你当真以为朕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你的兵符早已上交给了朕,就凭你买的那些兵马,没有经过实战,战斗力根本不堪一击。 你全部的希望无非是寄托在御林军首领上,想擒贼先擒王。我告诉你,你想错了。若皇叔这时候投降的话,朕可以既往不究,放你一条生路。”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惦记叔侄情分,要大开杀戒。 李将军在往皇宫方向急促赶来,他只要拖延时间,就为自己赢得胜利。 第六百四十四章救太后 六王爷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下本王让你大开眼界。” “皇叔,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你先放了太后,我们可以单打独斗,若你赢了朕,朕就将皇位拱手相让。” “皇帝侄子,你还真是天真,明明触手可得的皇位,本王为什么要跟你打一场?” 六王爷见皇帝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再次讥笑出声:“你终究还是太嫩了,等本王杀尽你的文武百官,你的母亲,你的嫔妃,最后你苟延残喘的看着本王登上皇位。” 皇帝冷笑道:“皇叔的梦还没有醒吗?” “你尽管试试看。”六王爷胜券在握。 今日,他就要看看他跪地求饶的模样,好一解当年的仇恨。 皇帝咬牙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了太后?” 六王爷嗤的一声,笑出来,嘴角张扬着得意:“皇帝侄子,你终于着急了。本王刚刚不是说了吗?只要你交出玉玺,退出皇位,本王就保你们母子平安。” “你做梦。”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受死吧。”六王爷双眸一眯,身形从假山一跃而下,手中泛着寒气的刀剑挥起光芒,如星星点点。 皇帝低喝一声,迎战而上,两人瞬间交战起来。 “师父,怎么办?”现场混乱中,孙君浩扯着张蔓儿的衣角语气焦急的问。 谁也没有料到原本百官齐聚的宴会,突然变得杀机肆意。 张蔓儿看了一眼,打的正激烈的六王爷跟皇上。 两人的功夫不分上下,估计会是一场持久战。 从皇上刚才的拖延情况来看,张蔓儿猜测,援军应该很快就到。 再看不远处的薜川,带着大批御林军在奋力抵抗,他们会转危为安的。 张蔓儿顶了顶孙君浩的胳膊肘道:“走,我们去救太后去。” “救太后?”孙君浩眼睛一亮。 他瞧见张蔓儿身形灵活的避开混乱人群,往一条小道过去,赶紧跟了上去:“师父,这里太危险,你别乱闯,你还怀着孩子呢。” 若他师父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如何跟薛川交代? 张蔓儿眼观八方,耳听六路。 “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有你掩护我。” 说着她便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往侧墙过去,“别废话,赶紧跟上。” 孙君浩绷紧一张俊脸,点点头。 若真有危险,他豁出性命也要保全张蔓儿。 师徒两人沿着石子小路,穿过一间间宫殿,很快就找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此刻的慈宁宫跟往日的富丽堂皇完全不同,殿门口围了一圈御林军。 师徒两人对视了一眼,一炷香后,出来的便是一个普通宫女装扮和太监模样的两人。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的张蔓儿跟孙君浩。 张蔓儿走到一个御林军跟前,不动声色的往他袖子里塞了银子。 “这位大哥,奴婢是九公主的贴身宫女,公主不放心太后,特让奴婢过来一看。大哥,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御林军摸了摸衣袖里的一大锭银子,再看张蔓儿一脸无害的样子。 挥了挥衣袖不耐烦道:“行了,赶紧看一眼就回来。” 张蔓儿笑道:“放心吧,大哥。我们会很快出来的,绝不让你为难。” 说着张蔓儿率先进去,孙君浩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样就进去了,师父果真是有勇有谋。 师徒两人很快潜入了慈宁宫,此刻殿里一屋子里的嬷嬷宫女们,神色慌张。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太后,此时心里也没有底。 她被囚禁于此,虽身心没有受到伤害,但她知道外面的局势非常严峻,宫里到底是怎样一副情形?皇帝有没有事? 眼下她被困在这,有这么多御林军看守,出不去,也不知外面情况,心不由得烦燥起来。 张蔓儿端着茶水上来,托盘上除了放有一杯茶,还放有几块丝帕。 她扫了门口的御林军一眼,凑近这个雍容富贵的中年妇人,小声道:“太后,请喝茶,您看这绣帕绣得如何?好看吗?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太后不由得抬起头来,见是一副生面孔,不由提高了警惕。 现在她都被软禁了,还有谁会来害她?顺着张蔓儿的视线,疑惑的将手帕一掀开,发现里面藏有一张纸条。 她一惊,眸光掩盖住风云变色,凭借着喝茶的动作,藏了上面的纸条。 看向张蔓儿的神色,满是惊讶,过了一会儿,太后掀起一块手帕,点点头道:“你这丫头果然是心灵手巧,这绣的手帕,哀家很喜欢。” 张蔓儿捧着托盘退后:“谢太后夸奖,那奴婢先退下了。” 片刻,殿里恢复一片寂静,太后心隐隐躁动,她想起那纸条上写的。 那几张丝帕全是带有迷药的,只要将这些丝帕分给那些宫女,把守门的御林军给迷晕,他们就可以顺利出逃。 只要她不成人质,皇帝就可以放开手脚大战一场。 但这个宫女十分面生,她该不该相信? 就在她纠结万分时,太后抬头看到门外孙君浩的身影。 原本纠结的心立马镇定起来。 一旁的徐嬷嬷,见太后神色起伏,就怕她老人家受到惊吓,忙问道:“太后,您怎么了?” 太后拉着徐嬷嬷的手:“哀家有些头疼,快扶哀家到床上歇会儿。” 嬷嬷赶紧示意宫女过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太后去了里间的床榻上。 眼下没有外人,太后将那几块丝帕分给她们。 “你们听好了,外面的情形十分严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配合着孙君浩逃出去。” 徐嬷嬷一听孙君浩也来了,惊讶连连又问:“太后,咱们怎么逃呢?外面可是戒备森严啊。” 被困在这里当人质,谁不想逃? 但万一逃不出去,被抓了回来,那是会出人命的? 太后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见宫殿内的窗户动了一下,一个身影翻窗而入。 孙君浩跪地:“太后,微臣救驾来迟,请恕罪。” 太后扶起了他,激动得眼眶都泛红了:“君浩,你来了。” 没想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是他这个孩子来救她,太后感动不已。 第六百四十五章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太后,微臣跟师父正在想办法营救,烦请太后配合。” 孙君浩道,他在皇宫里生存了一两个月,皇宫里有一条密道,他是知道的。 听他这么一说,太后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接下来要怎么做?哀家一定配合,若发生了不测,大不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了。” 她绝对不要成为儿子的绊脚石,成为别人威胁皇帝的利器。 这时,窗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张蔓儿的声音小声传来:“君浩快一点,外面那几个都被我迷晕了,赶紧的。” 孙君浩应了一声:“是。” 就赶紧附在太后耳边,跟太后讲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众人达成默契,行事很快,整个慈宁宫变了模样。 御花园内。 在场的文武百官都被御林军们团团围住,困在现场。 这边的假山处,刀光剑影。 叔侄两人交战这么久,功夫竟然不分上下。 六王爷握着宝剑的手,青筋突出,脸一片黑沉。 看来他真是低估了小侄子的实力,跟他交战了几十招,都没有落下风。 他的功力竟然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如此强悍,要杀他还真是不易。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先挟持了太后,用来威胁皇帝,要不然完全处于劣势。 此时的皇帝,已不像刚才那么焦灼,而是沉着应战。 他看到几束烟花信号在上空绽放,他知道李将军已带兵赶过来。 皇宫里那些六王爷的人,很快就会被干掉,还有太后也获救了,现在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周围静悄悄的,御花园里的桃花伴随着剑气飞舞,纷纷掉落。 纷纷扬扬的花瓣,覆盖了现场的杀机,那些被困在一旁的文武百官们,看到两人对峙的场景,个个心都卡在了嗓子眼上。 两人的功夫不分上下,但凭借着年轻力盛,应该是皇上更胜一筹,可皇上现在怎么不出手了? 虽然个个心里都有疑问,但被这么多御林军挟持着,就好像刀都架在了脖子上,谁也不敢多嘴,只能任凭着事情朝本能的方向发展。 “皇帝侄子,本王看你还挺能沉得住气的,你以为今天会赢吗?本王一定会废了你。” 六王爷没有讨到便宜,恼羞成怒的怒吼。 皇帝眸光闪烁,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没错,朕就是如此自信,朕是真龙天子,会得上天庇佑。像你这种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会不得好死。” “你……” “皇叔,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回头是岸还来得及,一会李将军带人杀过来,皇叔就坐实了造反的罪名。”皇帝冷冷的警告着。 他原本就已经布好了棋局,李将军的人已赶来,他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此刻,已将太后宫里的人,安全藏起来后。 孙君浩跟张蔓儿又出现在御花园内。 孙君浩目光四处搜索,在找寻九公主的身影,没有看到她,心不由的慌乱。 这小妮子去哪了?这个混乱的时候千万不能有事啊。 张蔓儿小声的安慰:“君浩,千万别轻举妄动,九公主古灵精怪,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定她已经找了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孙君浩心跳如鼓:“我相信她一定会安全的。” 此时的九公主,凭着一己之力混进了慈宁宫。 当她看到倒地的御林军,跟空空如也的慈宁宫,惊呆了她的眼睛。 人呢?太后人呢? 就在她慌里慌张在殿里殿外寻找时,一个宫女匆匆而来。 “九公主,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九公主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宫女的手,急问道:“太后人呢?” 听六王爷说太后被困,但这边为什么会是这幅情况。 从皇帝那自信非凡的眼神中,九公主可以判断出今日这场内战,虽来得汹涌,但皇帝一定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宫女道:“九公主请放心,太后好着呢,慈宁宫的人全被孙君浩救了出去。”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九公主的心怦怦直跳:“真的?” 她倒是低估了孙君浩的能力,能在危机重重的皇宫里救太后出去,原本提起的心瞬间放下了。 盯着宫女问道:“那太后现在在哪?” 没有见到太后老人家,她始终无法放心。 这里戒备深严,孙君浩用了什么方法把人成功给转移了?这小子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 想起她爱的男人这么有本事,心里又是一阵欣慰。 宫女神色惊慌的左右看了几眼,见四下无人,附在她耳边道:“公主,跟奴婢来。” 九公主点头,小心翼翼的跟在宫女身后,往偏殿方向走去…… 此时的御花园里,还弥漫着杀气。 孙君浩跟张蔓儿眉头紧锁,目光瞥向那对峙的两人,十分焦急。 “师父,你说师公怎么还没有杀过来呢?” 张蔓儿听着那头的战斗声越来越激烈。 拧眉道:“李将军的人赶过来厮杀,想必一会儿才能清理干净。” 孙君浩看着双方你来我往,他语气很急:“如果皇上下手再狠一点,六王爷完全可以被拿下。” 张蔓儿不懂这些武功的套路,问道:“你是说皇上的功夫在六王爷之上?” 孙君浩点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咱们的皇帝终究还是心软,在乎着皇室亲情。” 毕竟是自己的亲皇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会痛下杀手? “张蔓儿在哪?”一个面相狰狞,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冲了过来。 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闪烁着杀气。 师徒两人面面相望,立马提高了警惕。 人群中的蓝墨轩缓缓出列,看着来人,毫不畏惧的问道:“大胆狂徒,竟敢在皇宫里放肆。” 刀疤男看了蓝墨轩一眼,语气恶狠狠的警告:“快把张蔓儿交出来。” “你找她做什么?” 刀疤男上前一步,大刀在面前一闪,快速的架在蓝墨轩的脖子上,狠狠的质问道:“少废话,快说,人在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雷副将的得力下属。 他带来的兵马被李将军跟薜川两人,杀的片甲不留。 现走投无路,只能将张蔓儿抓住用来威胁薜川,当即黑着脸盯着蓝墨轩发问。 第六百四十六章她才是最好的人质 “最后问你一遍,她人在哪?” 蓝墨轩耸耸肩道:“张蔓儿是谁?我根本不认识这一号人物,要不你去皇宫外面找一找?” 意识到被耍,刀疤男恼羞成怒的踢了蓝墨轩一脚,手中挥舞着大刀,就要朝他劈去。 蓝墨轩双眼一眯,手中的扇子迅速出击,跟他缠斗起来。 不远处的孙君浩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个状元郎还是个文武全才。 想当初他跟师傅救他时,还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谁能想到他今日的成就? 有这几个功夫高的人,保护在场的官员,危险系数又降低了几分。 刀疤男显然是个练家子,武功高强,很快胜了蓝墨轩。 他眸光犀利,凭借蓝墨轩视线所扫的方向,直直往张蔓儿方向看过来,看着孙君浩将人护在身后。 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张蔓儿?” 果然生的如花似玉,现在看看还挺眼熟的,比画像上更美。 他见过张蔓儿的画像,只要让他见到真人,就能很快认出来。 刀疤男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随着他的靠近,金色的阳光跳跃在他脸上,越发显得他这一道刀疤狰狞。 在他快要靠近张蔓儿时,孙君浩脚尖一点,踢落旁边的一块石头,朝他方向飞去。 刀疤男身形灵活一躲,石头偏了,击中一旁的假山,碎石飞溅。 刀疤男冷笑道:“就这样三脚猫的功夫,还想保护人?” 他脚步加快,伸手就要抓住张蔓儿,就在这时手心传来一片湿热的感觉。 他低头一看,手掌被尖锐的匕首给刺穿了,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这个对他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神色清冷的张蔓儿。 还以为是个弱女子,原来是个蛇蝎美人。 这匕首好像涂有麻药,很快他的整个手掌变得毫无知觉。 他大惊失色道:“不好。” 这时孙君浩立马踢了他一脚,拉着张蔓儿退到一边。 刀疤男喘着一口气,朝身后的人吼道:“快抓住这个女人,她才是最有用的人质。” 这一声呐喊,比什么都管用,所剩不多的御林军们,目光立马锁定了张蔓儿。 这个女人就是薛川的妻子,听说她还怀有身孕,如果挟持了她,那么六王爷就稳操胜券。 这一下,所有的御林军就跟潮水一般,齐齐往张蔓儿方向袭来。 刀疤男撕碎衣服的衣角,包扎着鲜血淋漓的手掌。 瞧着这些不成气候的手下,连连怒吼道:“快抓住她。” 手里的血刚止制,刀疤男脚尖一点,在一棵大树杆上借力,飞越人群落在张蔓儿跟前。 此时的张蔓儿被孙君浩拉着到处跑,气喘吁吁。 觉察到面前被什么挡住,等看清楚时,是刀疤男高大的身影,心里的一块地方瞬间塌陷下去,人也跟着惊慌起来。 孙君浩将她拉到一旁,跟个英雄般的挡在他跟前,为她遮风挡雨。 “师父,你快跑,这里有我对付他。” 虽知这刀疤男好生厉害,但孙君浩的功夫底子也不错,应该能抵抗他一段时间,她得赶紧去搬救兵。 张蔓儿顾不得许多,撒腿就跑。 跑到御花园出口,看到浴血奋战的薜川。 “小子,你以为你能困住我吗?太天真了。”刀疤男没几下就把孙君浩踢倒在地,踩着他的肩膀,往御花园口方向飞去。 张蔓儿往薜川方向极力奔跑,喘着气喊道:“薛川……” 此时的薜川正杀红了眼,刀法又快又狠,就像切萝卜一样,斩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乱臣贼子。 鲜血飞溅中,他听到熟悉的清脆喊声,瞬间回头,便看到刀疤男朝张蔓儿靠近。 这一刹那,全身的血液倾刻间凝固了一般,他心惊肉跳的奋力往这边杀进。 刀疤男招式凌厉的朝张蔓儿挥去,他的心卡在嗓子眼上。 张蔓儿虽没什么功夫底子,但躲避力不错。 三四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肚子微微的凸显,但不妨碍她的身形灵活,跟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般。 张蔓儿左闪右躲,跟招招迅猛的刀疤男形成鲜明对比。 一想到这个乱臣贼子,竟敢对付他的媳妇跟孩子,薜川额头的青筋根根凸显。 刀疤男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虽然他出招刀刀凶猛,但每一下都没有击中要害,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狡猾,身形如此灵活。 连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变得如此费力,更加让他狂躁得想杀人。 “找死。”刀疤男被激怒了,只想快点了结这个女人。 张蔓儿额头的汗珠滴滴滚落,闪躲让她消耗了不少体力,她如今怀着双生子,体力不如从前。 但保护孩子是作为母亲的本能,她又紧绷着全身的力气,闪躲。 在旁的文武百官们见状都捏了一口气,想不到薛川的女人竟然这般厉害。 不少人都心惊肉跳的喊着:“张蔓儿小心。” 看到这对夫妻一个往这边躲,另一个杀红了眼冲过来。 俊男美女,闪瞎了众人的眼睛,他们配合默契,当真是视觉上的盛宴。 夫妻两人一会合,所有的看客们都松了一口气。 刀疤男频频吃瘪,愤怒到了极点,他眯着双眸,杀气四溢。 手中那把利剑,夹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的往这边劈来。 心中像是有恶魔在咆哮,在嘶吼,杀了这个女人,杀了这个女人。 只要她死了,薜川就会疯了,他就有机可趁。 锋利的剑芒划过寒光,在离张蔓儿的心脏处,还有一寸时,现场抽气声不断。 张蔓儿看清眼前锋芒的寒光,身形利索的倒退,那把剑就跟毒蛇一般,如影随形的跟着。 她身形一蹲,挨着地面翻了一个跟头,避开锋利的剑芒,就见另一把剑横劈过来。 那把剑快要刺入她的身体,急急赶来的孙君浩惊呼一声:“师父。” 张蔓儿手中的匕首,麻利的一挡,身形跳跃到了假山处。 那把剑就跟毒蛇一般追了过来,在假山处刺了好几个窟窿,张蔓儿从假山上跌落…… 第六百四十七章温柔的一面 伴随着身子呈抛物线,直直掉落下来,张蔓儿脑袋嗡嗡作响,就跟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绕。 这一米多高的高度落下就算不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保不住吧。 怎么办?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可千万不能有事。 胡思乱想间,腰间突然一紧,她落入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是她熟悉的触感。 在场的所有人,心跳都快停止了跳动,见那个高大的身影,飞奔过去,接住了张蔓儿并将她搂入怀中。 两人的身影重叠,发丝在空中纠缠,这一幕惊艳了所有人。 张蔓儿在他怀里微微喘气,心有余悸道:“薜川。” 依靠这个宽阔,充满安全感的怀抱,所有的担忧全都一扫而光。 薜川将她放下,粗粝的大手,拂了拂她被风吹乱的秀发,关怀的眼神中带着责备。 见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心口又涌上满满的关怀。 “蔓儿,你没事吧?”看到她跌落的那一刻,薜川的心脏都快要跌停了。 好在接住了她,要不然不敢想象一尸两命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薜川还好有你在,我没事。”张蔓儿小声道。 在场的文武百官窃窃私语,原来这个清秀的女人就是薜川的妻子。 俊男美女真是配一脸。 薛川的妻子不就是跟着蛮夷王跑了的那个军医吗?她还有脸回来? 瞧她微微凸起的肚子,看来传言都是真的。这个统领的心可真大,可以接受,怀了别人野种的妻子。 议论声褒贬不一,孙君浩听不得别人诋毁他师傅,护犊子般极力反驳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师父才不是那种人,他们夫妻恩爱着,你们少挑拨离间。” 蓝墨轩跟着附和,看着这一对般配的人儿,他的心思隐隐躁动,那还来不及生根发芽的爱恋,早已被他隐藏到内心最深处。 一个深爱到丈夫骨子里的妻子,又怎么可能会背叛丈夫? 张蔓儿混进军营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孙君浩见蓝墨轩附合,往他这边走来,像是找到同盟一般:“蓝公子,谢谢你的维护。我相信我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我也相信。”蓝墨轩道。 连新科状元都帮张蔓儿说好话,那些文武百官当即也不敢胡说八道。 他们的目光锁定假山处的那对人儿,男的身形高大,气质清冷,他给女人整理衣物时,动作神态都说不清的温柔。 那个狡猾如狐的女人面露娇羞,十分楚楚动人。 蓝墨轩心里一片黯然,他们夫妻感情那么好,还有他什么事?他只是一个默默的苦恋者。 一旁的孙君浩看着这对有情人,心里无比羡慕,他希望跟九公主也能终成眷属,这般恩恩爱爱。 薛川的名号,这些人是听过的,传言他冷面腹黑,不苟言笑。 但他能包容名声难听的妻子,对她那么温柔,惊愣众人的眼球。 “薜川,你收敛点。”有无数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张蔓儿不太习惯被众人这么打量着,整个人身子倾斜,带着不自在。 薜川握紧她的手,语气淡漠:“不用管别人。” 他已杀出一条血路,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那些人处理。 张蔓儿闻言脸更加红扑扑,跟煮熟的虾子一般。 嘟嘴小声抱怨:“我可不想被人围观。” 薜川将她一把打横抱起,额头抵向她的额头道:“不用在意别人的想法,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 他说着便抱紧怀中的人儿,大步流星的往一旁的安全地带走去。 这段时间,那些闲言碎语,流言蜚语,他听得还少吗?早就练就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他相信张蔓儿,不会让这些无聊的人,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没有什么比他们一家三口,能平安无事的更重要。 张蔓儿被抱着走,感受到各种异样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只好将头埋在他的胸膛。 现场的刀光剑影还在继续,皇帝见这个关键立功的时刻,薜川竟然抱着妻子退场,神色隐隐有几分难看。 这一幕落在文武百官眼里,大家都明白这个女人对薜川的重要性。 怪不得刚那些乱臣贼子,想用张蔓儿威胁薜川。这一招,果然拿捏得很准。 薜川一介平民,在军营几个月就杀出一片天地,从众多人中脱颖而出。 他跟张蔓儿的事迹在军营里无人不晓,也传到很多百姓的耳朵中。 传言他天资聪慧,上奏过很多有用的计策,也曾带兵杀出一条血路,击退蛮夷军。 皇上爱惜人才,破例让他当了御林军首领,保卫皇宫。 这次,薛川也不负众望,带的御林军把对方的人马杀得片甲不留。 他杀人时的那种狠绝,对比刚才对小妻子的温柔,形成了很强烈的反差,让人恍惚觉得这不是同一个人。 真没想到一向冰冷的御林军统领,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有些家眷眼里直冒星星,无比羡慕道:“那个张蔓儿还真是好命,碰到这么好的男人,要是有个男人肯为我这样,真是死了也甘愿。” 这等犯花痴的人,当即就遭到了旁人的白眼:“害臊不?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就说出这种羞怯的话?” 嘴上这般说着,但女人哪有不爱这一款有担当的男人? 对敌人冷漠狠辣,对妻子温柔体贴。 “各位大人,请随奴才出宫。”徐公公公鸭般的嗓音,适时的响起来。 他话里的喜悦,感染了所有人,众人惊讶抬头,看着皇帝身边的红人太监,脸上无比的激动。 “徐公公危险解除了吗?那些反贼都被擒拿住了吗?” 他们看到作乱的六王爷,被皇帝亲手给擒拿住,这场对决,看的大快人心,他们战战兢兢这么久,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徐公公挥了挥拂尘道:“各位大人,现都安全了,赶紧出宫吧。” 现场一片欢腾,为数不多的御林军,清理那些漏网之鱼。 文武百官们纷纷感叹皇上真龙天子,果然得上天庇佑,这些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第六百四十八章大获全胜 徐公公道:“那是自然,其实皇上早就有所准备,这一战才会赢得这么漂亮。” 文武百官们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他们这些人以及家眷都聚集在皇宫里,其实皇帝在保护他们,若此刻都在府里,少不了被刺杀。 此次的内战,皇帝拿下了造反的六王爷。按理说应该高兴才对,但在他们眼里的皇帝,就跟一棵挺拔的白杨树那般直直站立。 皇帝面无表情,不喜不悲,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脊背透着无尽的落寞。 众人感触良多,他们的皇帝终究过于仁慈。 毕竟是叔侄,要亲手杀掉叔叔,皇帝心里肯定是万分难过的。 在场的文武百官里有一部分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那时太子还在,皇帝还很小时,发生的一些事。 太子当年的死很蹊跷,现在想来跟六王爷脱不了干系。 太子死后,所有人都以为接任皇位的人会是六王爷,但万万没有想到,先皇会传位给皇帝。 稚嫩的少年当上皇帝,所有人都不看好,但少年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这时,一个御林军跑过来跪在皇帝面前道:“启奏皇上,所有反贼已被剿灭,御林军统领已被拿下,一切任由皇上处置。” 六王爷筹化这么多年,这一次兵败如山倒。 成王败寇,输的人下场自然是无比惨淡,皇帝心里想着,若是今日失败的是他,恐怕六王爷会当场杀掉他。 而他经过了这一仗,看清了那么多事,自然不会放虎归山。 这一次,他必须要狠下心肠了。 皇帝思绪万千,看着御林军威严道:“来人,将皇宫里里外外全都清理干净,将反贼押入天牢,等候处置,切记今日的事不可宣扬出去。” 他不想老百姓知道这一场内战,对六王爷而言,干了那么多坏事,证据确凿,随便一桩罪名就足够处死他了。 既然快要死了,就给他留一点最后的尊严。 此时的薛川已带着张蔓儿离开了皇宫,上了马车,车轮缓缓行驶。 张蔓儿靠在薜川宽阔的胸膛上,慵懒的跟一只猫咪般,抬头看着他刚毅的下巴,问道:“皇宫的事全都处理干净了?” 他们就这样出来,没有跟皇帝并肩到最后,也不知皇宫里现在的情况。 薛川目光深邃,低头看了她一眼,胸有成竹道:“邪不压正,那些乱臣贼子不会成功的。” “你就这么有把握?”张蔓儿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 那个六王爷听说狡猾如狐狸,老奸巨猾的人就这样倒台了,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薛川不以为然,目光看着窗外的繁华景象,意有所指道:“江山牢固,怎么会轻易易主?” 他们的皇帝是明君,坐拥江山多年,岂能是等闲之辈? 其实皇上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六王爷自投罗网,只是没想到对方会选择今日动乱。 早来晚来又能如何,终究是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张蔓儿闻言更加惊讶了:“这些都是你们计划好的,那还真是万无一失呢?” “当然。”薛川点点头道:“皇上虽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多岁,几年前他登上皇位时,多少人对他不满? 为了平息这些人的异议,皇上付出了多少心血?这些年江山稳固,跟皇上的英明决策是分不开的。” 他提这些,倒是替老百姓开心,有如此明君。如若不然,他怎么会从一介平民,直升到御林军首领。 只要是人才,只要能为朝廷效力,都不会被埋没。 皇帝提供的这片天空,可以任由这些有志的年轻人肆意发展。 张蔓儿听他言语之间都是对皇上夸赞有加,忍不住问道:“相公,如今内患也解决了,大盛一片安详,你还要留守皇宫吗?” 薛川淡淡道:“看情况吧。” 如今媳妇都有三四个身孕,肯定不能在途中颠簸,再怎么样,孩子肯定会出生在京城的。 张蔓儿双臂一张,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肢,声音喃喃道:“薛川,你不是一般的人,你是一只雄鹰,终于展翅翱翔于天空。 按理说我不应该干扰你的前途,可我又想过平静简单的生活,与世无争,远离京城的这些纷纷扰扰。” “如今我们在一起,挺好的。” “可是伴君如伴虎,皇宫里终究是太过于危险。”张蔓儿道。 “媳妇。”薛川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没错,想有一番作为是我的梦想,但我最大梦想就是跟你平平安安的厮守一生。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就回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真的?”张蔓儿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光盈着泪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番话。 自己在他心里竟如此重要,高过于他的前途。 作为一个女人,应该支持相公的前途,但她却扯了后腿。 想着想着,心思难免有些纠结。 薛川目光清亮,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抱紧她道:“媳妇,你别想太多。放弃这里,对我来说并不遗憾。 如今国泰民安,也没有我施展的天地。再说,你跟孩子都需要我,我们平平安安就好。” 他还是想生活归于平淡,若是多年以后,朝廷发生动荡,皇帝还需要他,他会毫不犹豫的回来。 但现在,他只想守护妻子,看着张蔓儿生下他的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回去,过平淡温馨的日子。 “薛川,谢谢你。”张蔓儿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眼眶里涌着泪花。 “傻丫头,咱们可是夫妻,说什么谢谢?”薜川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 就算他离开京城,还有连铁生在皇宫里效力,他们一家人的根都在这,想必会长久生长。 有了这个得力干将,少一个他,对皇帝来说也不会损失很大。 “那太好了,以后你就有很多的时间陪我了。”张蔓儿喜不自禁。 这一次,六王爷彻底倒台,整个大盛将会归于平静。 接下来朝廷肯定会经历一场大洗牌,汇入不少新鲜血液。 这个京城终究是经历过风雨,终见彩虹。 第六百四十九章终成眷属 马车这时缓缓停在薛府门口,芦苇率先跳下马车,撩开车帘道:“老爷,夫人到家了。” 薜川先下马车,再长臂一张将张蔓儿抱了下来。 被家丁还有芦苇这么瞅着,张蔓儿不好意思的窝在他怀里,跟一条鲤鱼蹦了一下尾巴:“薜川,你快放我下来。” 薜川置之不理,抱着她大步流星的往府里走去,看着她将脑袋缩在他的胸膛里,不免好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下人们也不是头一回见老爷跟夫人如此亲近,当即都纷纷垂头,当做没有看到。 等到了卧房,刚坐下后,张蔓儿这才想起什么事,咋咋呼呼道:“对了,薜川,差点忘记孙君浩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只顾着跟薜川一起离开,都忘了小徒儿有没有受伤? 薜川道:“放心吧,他是大夫,能有什么事?这次他救太后有功,八成这好事要降临了。” 此时的皇宫,已被全部清洗了一遍。 原本那些鲜血汇入青石板路,染红了一片后,全都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就好像今日在皇宫里的那一场厮杀,并没有发生过一般。皇宫还是如此的威严,肃静。 皇上的人马跟六王爷的人马厮杀,赢得毫不费力。 大获全胜的原因,很大的一部分在于太后已安全,没有做成人质威胁,这让皇帝没有后顾之忧的,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皇帝知道孙君浩救了太后,为了感谢他,再加上太后帮忙说好话,已同意他跟九公主的婚事。 “太好了,君浩。皇帝侄子终于答应我们在一起了。”九公主一脸欣喜,没想到这场内战过后,她就有了好消息。 孙君浩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笑得跟一朵怒放的玫瑰,连带他的心都欢快起来。 “师父果然是我的福星,若是没有她的帮忙,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九公主自然知道,张蔓儿帮了大忙。 她没想到一介农女,居然有如此沉稳的心态,能在危险时刻镇定自如不慌不忙,想出办法救出太后,这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见孙君浩提起师父就一脸崇拜的样子,附和着道:“她是你的师父,以后我也会尊敬她。” 孙君浩呵呵笑道:“那倒不用,我师父很好相处的,你跟她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 九公主点点头,见他笑的灿烂,又问:“你笑什么?” 孙君浩将她身形拉近,抱了一个满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缓缓道来。 “今日我看到师父跟师公并肩作战,患难与共,无不赞叹好一对恩爱的夫妻。我羡慕不已,心想着我们何时能修成正果?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快,我这不是心想事成了。” 九公主闻言脸上更红了,心想着这小子好不正经,都这个危险时刻了,他竟还有心思想这些,当即又羞又恼的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嗔道:“没个正形。” 孙君浩大喊冤枉:“你是没看到他们两人亲呢的样子,让我心痒痒的。我当然想着你,好怕我们两人有事,会阴阳相隔。” 九公主有些后怕,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刚才也是无比担心跟忐忑的,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薛川跟张蔓儿的爱情故事,她是听了不少。 如此刻骨铭心的爱情,轰轰烈烈,再看她跟孙君浩的感情,经历的挫折并不是很多,剩下的全都甜蜜。 “他们两个其实挺不容易的。这段时间我听到很多关于张蔓儿的风言风语,但薜川根本毫不理会这些,始终默默的爱着自己的妻子,一方面又在为皇帝侄子效劳,这样的男人确实世间少有。” 见凤雨萱对别的男人赞不绝口,孙君浩脸色微变,心里不是滋味,说的话都阴阳怪气起来:“怎么?觉得他很好,那我呢?” “说什么呢?吃什么醋?”九公主白了他一眼。 这个飞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呢。 “等你嫁给了我,就会知道我有多好了。”孙君浩看着她坏笑。 他也会跟师公一样,疼爱自己的媳妇,关键时刻可以拿命去拼。 九公主察觉到他的心思,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好啦好啦,其实吧,你在我心里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谁也比不上你,我就喜欢你。” 如此直白的表白,让孙君浩红了脸。 他道:“其实话说回来,今日还要感谢六王爷,若不是他突然造反,让我有表现的机会救了太后。皇上也不会破例,同意咱们的婚事。” 九公主点点头,为自己婚事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为六王爷的事感到悲哀。 她抿了抿唇,看着枝头上开的正艳的桃花,又看了看孙君浩叹息道: “今日的宫变,我挺不明白的。一家人跟从前一样和和美美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搞得自相残杀?皇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孙君浩叹气:“六王爷早就有了叛乱之心,他算计了那么多年,招兵买马,暗自建立自己的军营,拉拢人才。 可他没有想到,所有的努力在今日都成为一场泡影。若每个人都安安分分的在自己的位置上,那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杀戮。” 九公主重新审视着他,想不到孙君浩竟有如此感叹,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原来他的心思还是挺深沉的。 其实自己并没有很了解他,凤雨萱也不气馁,接下来有一辈子可以慢慢了解。 一想到两人今后甜甜蜜蜜的生活,她既羞涩又期待。 这场皇宫内战结束后,所有的官员都安全回去。 蓝墨轩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一直呆呆愣愣的思考着问题,他对今日的变故,还没有回味过来。 车内的蓝尚书,目光复杂的扫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发问道:“你还在想张蔓儿的事吗?” 一直隐藏很好的心思,突然被人这么挑开了,蓝墨轩扯了扯嘴角,备觉得尴尬:“堂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作为他的堂哥,蓝尚书又比他大了几岁,在朝廷里混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玲珑七窍心。 第六百五十章撩人 若是连他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他还怎么在官场上混? 蓝尚书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的眼珠子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一直为她担心。 既然她已成亲,也有了身孕,就算遇到危险,也有她男人来搭救,你操什么心? 以后你还是安分一点,别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二叔怎么办?” 蓝墨轩坐在一旁,听到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听着堂哥训斥,声音慢慢道:“我知道。” 将他的落寞尽收眼底,尚书大人无奈的抚额:“墨轩,忘了她吧,她不属于你,今后你会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相信我。” 听他说的这么感同深受,蓝墨轩心想他也经历过这种爱而不得吗? 心里莫名的失落,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难受。 张蔓儿就是他人生中一抹灿烂的阳光,自从她出现,治好了他的病,让他对生活产生了新希望。 这是赐给他第二次生命的女人,对他来说张蔓儿是个特殊的存在。 当那颗爱情的种子悄悄萌芽时,他还来不及分辨,就迎接了当头一棒。 原来她已经成亲了,对方还是如此优秀的男人。 难得喜欢一个姑娘,竟然是别人的妻子,他的情路真不太顺利。 蓝尚书暼了一眼他变幻莫测的表情,低声安慰道:“行了,别难过了,这都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你会遇到真爱的。” 他的话并不能治愈伤口,蓝墨轩想着只有让时间冲淡情愫了。 …… 这场宫变改变了太多人,太多事。 当最后一抹夕阳跃入了地平线,夜幕悄悄的降临,这繁杂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此刻的薜府比以往热闹,府里的下人跟主子共坐一桌,吃着热乎乎的饭菜。 张蔓儿跟薜川没有摆主子架子,对待下人们从不趾高气扬,待他们像亲人一般,让这些下人心里十分感激,直呼跟对了好主子,都卖力的做事。 一顿饭下来后,下人们收拾好碗筷都已退下。张蔓儿也回房了,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的身心都很疲惫。 这会人刚一沾到床上,眼睛就困的睁不开。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没入,薜川捧着一盆热水进来。 他眯着眼睛往屋里一扫,就看到昏昏欲睡的张蔓儿。 将热水盆放在木架上,拧干从水里打湿的布巾,人就往床边靠去。 看着已经进入浅睡状态的张蔓儿,他叹息一声。 再怎么累也该洗洗脸,泡泡脚才能舒服的睡着吧。 可张蔓儿太困了,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正在她要进入梦乡时,感觉脸颊上传来湿热的感觉。 热乎乎的毛巾在她肌肤上游走,感受到了水的包容,她舒服的轻哼了一声。 看着她跟一只慵懒的小猫一般,薜川抿嘴笑。 帮她洗了脸,转过身将布巾浸入水中,谁知张蔓儿侧了个身,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刚洗干净的脸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双手乱摸着,人往他身上乱钻,像是在寻找一个舒服的睡姿。 薜川轻扯了嘴角,媳妇今个受惊了,又很疲惫,既然困了,就让她早点歇息。 帮她脱了鞋袜,将她柔滑白嫩的小脚丫握在手中,真是可爱极了,还不够他一手掌握的。 他眸光涌现宠溺,将小脚丫放入热水中轻轻揉搓,洗了以后擦干水珠,再将她抱回到床上。 薄被盖在她身上,薜川捏了捏被角,这才放心的把洗脚水端出去倒了。 重新提了几桶热水,往一旁的浴桶里倒,接着房间里传来洗刷刷的声音。 张蔓儿小睡了一会儿,睁开惺松的眼睛,发现床上没有人,这时房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音。 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朦胧的视线里看到薛川笔直的双腿从浴桶里迈了出来。 他只穿了一条灰色的裤衩,光着上身,全身的肌肉紧绷成一条直线,刚沐浴完后,晶莹水珠沿着小麦色肌肤肆意流淌。 在微弱的烛光下发出光芒,只见他那双大手随意的抓起,搁在木凳上的布巾,擦干了身上的水珠。 他擦拭的动作,有说不出的撩人,映入张蔓儿眼帘的是他宽阔的背,宽窄刚好的腰,还有性感的臀部。 虽不是第一次看他的身体,但也有三四个月没有仔仔细细的看了。 眼前这一幕诱人男色,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张蔓儿眼前,让她心头如水草丝丝缠绕,心里的波纹荡漾起别样的感觉。 她感觉到口干舌燥,喉咙里忍不住吞咽好几下口水,刚睡醒就看到这样一幕,实在是太刺激了。 就在她盯的目不转睛时,薜川穿好里衣,幽然转过身来,刚好对上张蔓儿那火热的眼睛,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凑近她道:“醒了?” 从张蔓儿刚才起身时,他就已经觉察到她醒了,虽背后没有长眼睛,但那道灼热的视线似乎要灼伤了他的肌肤。 被小媳妇这么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证明他的身体很有吸引力,想到这,心里不由得热乎起来。 “嗯。”张蔓儿点点头,就见高大的身影挨着她身旁坐下。 可能是他身上的水珠子还没有擦干净,摩挲到她的肌肤带着一点凉意。 张蔓儿抬头,便跌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入目的是一张英俊立体的脸。 薛川眸光火热的看着她,当着她的面将原本扣好的里衣又重新解开了,露出光洁的肌肤,在她面前晃荡。 “媳妇,下次想看时,不要偷偷的看,直接说一声,我随便你怎么看都可以。” 这种厚脸皮的话,惊呆张蔓儿下巴的同时,让她不自在的别过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有这个意思,现在还没有到夏天,你洗澡也不怕着凉?” 薜川摸了摸自个挺直的鼻子,见她明明春心荡漾,却又不敢承认,不由得反驳道:“媳妇,我的身体强壮着呢,你不是知道的吗?” 这暧昧的话,让张蔓儿的小脸更加红扑扑的,整个脸蛋就跟充血了似的。 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张蔓儿红着脸捶打他的胸膛:“我,我知道什么呢?” 第六百五十一章双喜临门 薛川贴近张蔓儿,抓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本正经道:“看来我好久没有耕地,你都忘了我的强壮。媳妇,咱们好久没那个了,今晚可以吗?” 屋内的气氛随着这句话落下,瞬间升温起来。 昏暗的烛光下,薜川看到张蔓儿的巴掌小脸更加娇艳,她的眉眼荡漾着羞涩,显得格外妩媚。 见她羞答答低着头,并没有回答。 薜川想起太医说过的话,怀孕女人的头三个月跟后三个月需要特别注意,期间只要下手轻点,一样可以同房。 想到这,薜川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的身形扳正过来。 四目相对,双方都在清亮的瞳孔里看到对方的倒影。 两人靠得很近,属于张蔓儿身上的芳香,沁入鼻尖,撩拨着薜川的心弦。 张蔓儿就是有这种魔力,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眼神,羞怯的看他一眼,薜川立马就有了反应。 娇滴滴的小媳妇在前,他再也忍不住了,低头便吻住她的娇唇。 在她耳边低喃,声音沙哑,迷人,磁性道:“媳妇,夜深了,咱们还是早点安歇吧。” 张蔓儿看他上下其手的样子,他在那方面一向要得很凶,就像一头吃不饱的饿狼样。 每次跟她云雨,都恨不得拆了她的骨头,将她吃干抹净。 她言语之间有些担忧:“薜川,别。这样会伤到孩子的。” 由于唇瓣被他堵住,说出来的话并不完整,断断续续的。 与其听着像是反抗,实则是在邀请,听在某人的耳朵里更是动人。 “没事的媳妇,我会注意点。”薜川搂着她的腰,拉进她,任由着她的柔软,她的肌肤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一阵天转地旋间,两人躺在床上,薜川覆盖着她,看着娇艳如桃花的小媳妇,眸中窜起的小火苗,燃烧得更旺。 那火热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揉碎了。 唇齿纠缠间,张蔓儿终究落了下风,几个月没有开垦的土地干涸着,需要雨露滋润,加上他轻轻撩,浑身就酥了。 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脊背,留下了一条条抓痕,双眼迷离的看着他。 稀稀落落的吻,如雨点砸落在她身上,身上一片沁凉,肌肤相贴,室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两人如鱼儿般,畅游在爱情的海洋里。 夜很美,窗外皎洁的月光稀稀疏疏的洒了进来,倾泻一地。 次日清晨,张蔓儿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和煦的阳光,通过格子窗户慵懒的洒了进来,落下一地斑驳。 身边的温度早已冷却,薜川怕是去宫里了。 她伸了伸懒腰,准备起身时,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芦苇端着洗脸水进来,看到张蔓儿醒了,神色欣喜道:“主子,你醒了。” 原本张蔓儿都要起床了,还没穿上衣服,就见芦苇进来,她赶紧将脑袋缩回被窝里,脸上有些尴尬。 被窝里的她穿的十分清凉,就一件轻薄的里衣,刚起身的那瞬间,无意识的一瞥,便发现身上有很多青紫痕记。 想起昨晚某人的恶狼行径,她咬咬唇,有些懊恼。 这人到底是多久没有吃肉了?下手没个轻重,也不知道脖子上有没有痕迹,万一让下人看着多尴尬。 张蔓儿思考再三,双手揪紧被子道:“芦苇,我还有些困,还不想起来。” 芦苇目光如炬,早就发现了她的异样,这对恩爱的夫妻,她也是见怪不怪。 忍住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道:“主子还想睡,那就继续休息,我一会儿再来。” 见她要走,张蔓儿微微起身,喊住了她:“等一下。那个,薛川呢?去宫里了吗?” “主子,没呢,老爷这会在院子里舞剑呢。他特意交待过,说主子昨晚太劳累,若是起不来就多睡一会儿。” 张蔓儿立马红了脸,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暧昧。 这个薜川越来越不正经了,还真是没羞没躁。 张蔓儿示意芦苇将屏风移动过来,她借着屏风的遮挡,快速的穿好了衣服。 仔细检查一番,除了身上的痕迹比较重,其他地方倒是看不出来。 张蔓儿松了一口气,人就坐在梳妆台旁,任由着芦苇帮她梳头。 芦苇梳着三千烦恼丝,看着镜子里的小女人经过雨露的灌溉,散发出迷人的风韵。 夫人可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道:“主子,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你说。”张蔓儿仔细聆听。 “今早宫里的公公来了,传了圣旨,说老爷救驾有功,被皇上封为镇国大将军。 还有孙君浩救太后有功,皇上同意他跟九公主的婚事。”芦苇说完,声音都欢快起来,她是真心替主子高兴。 “真的?”张蔓儿低呼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喜不自禁道:“双喜临门,这可真是好消息呢,小徒儿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太好了。” 芦苇翘着嘴角笑:“主子,不止这样,皇上连婚期都定下了,就在五月初八。还派人去清水镇接孙老夫妇过来,并且赐了一座新府邸,作为公主跟孙君浩的新房。” 张蔓儿听着这一系列的喜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好事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孙君浩不仅在宫里有一片自己的天地,还治好了太后的病,更是抱得了美人归,可谓是春风得意。 若是孙老夫妇知道自己这个,曾顽劣不堪的儿子,如此的有出息,一定会激动不已,倍感欣慰。 张蔓儿摸了摸乌黑油亮的秀发,意有所指:“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作为他的师父,肯定要帮忙准备婚礼,还要送他一份大礼。” 芦苇附和道:“可不是呢。” 说到成亲,张蔓儿脑海里一闪而过,某张深情的脸孔。 她扫了一眼芦苇,试探的问道:“芦苇,成亲可是人生大事,如今你也到了适嫁年龄,若你有喜欢的男人,不妨跟我说说,主子会帮你张罗婚事的。” 这么忠心的下人,张蔓儿也希望她有个好归宿。 第六百五十二章小秘密 芦苇一听这话,立马跪在地上,抓着张蔓儿的衣袖道:“主子,是不是芦苇做错了什么,你尽管罚我,可千万不要赶我出去。” 看她战战兢兢样,张蔓儿哭笑不得,将她一把扶起:“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姑娘家终究是要嫁人的,我这不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吗?” “谢主子。”芦苇一脸认真:“主子,芦苇这辈子是你的奴婢,只想陪在主子身边,请主子不要将奴婢嫁掉。” 张蔓儿看着她叹息一声:“芦苇,我只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能跟所爱的人幸福的过一生。” 原来主子是这个意思,芦苇又羞又激动道:“主子,奴婢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辈子守护着你,看着你跟老爷恩恩爱爱一辈子,看着小主子健康的成长。” 她一个奴婢哪敢妄想终身幸福?如果不是张蔓儿突然提起,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张蔓儿看她的神情不像作假,心里叹息,看来是某人单相思了,芦苇根本没那个意思。 不过杜剑这人,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有责任,有担当,武功高强又忠心,若是芦苇能跟他在一起,也不失一桩美事。 她拍了拍芦苇的手道:“傻丫头,我知道你的忠心。好了,我话不多说,若是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为你做主的。” 芦苇没有吭声,只是帮她梳着头发。 她以为这是出自于张蔓儿的关心,哪想的到杜剑对她的心思。 张蔓儿见状不再游说,任由着芦苇灵巧的手指在她发间缠绕。 指尖几个来回间,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便梳好了。 几根步摇加以点缀,再加上一对流光溢彩的宝石耳环,一个生动明艳的美人徐徐出来。 梳洗完毕,张蔓儿来到庭院就看到光着膀子在打拳的薜川。 伴随着他强壮有力的打拳声,周围的景象都变得生动起来。 一套拳脚功夫下来,薜川的额头沁满了汗水。 张蔓儿拿出随身携带的丝帕,走上前帮他擦了擦汗:“怎么今日不用去宫里吗?” 薜川享受着这样的柔情,点点头道:“暂时不用。” 说完便抓着她的手,细细打量她,今日桃红粉面的,看起来气色不错:“累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大手习惯性抚摸上她的腹部,那里微微隆起的地方可是孕育着新的生命。 周围一片寂静,四目相对,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突然间,薜川的神色愣住了。 “怎么了?”张蔓儿见他像是被定住的身姿,心想着,他该不是知道了她怀有双胞胎的事吧? 就见他抖了抖嘴角,一脸狂喜道:“蔓儿,我感受到了宝宝在肚子里动。” 这个新发现,让他感到十分神奇。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张蔓儿哦了一声,慢慢解释道:“四个月了,是会有胎动的。” 说完,她的手也轻轻地覆盖在小腹上,感受着宝宝在肚子里面活跃。 听他说跟自己亲自感受,完全是两种感觉,张蔓儿嘴角上扬,跟他的表情如出一辙,那是一种初为人母的喜悦。 “薜川,宝宝是在动,再过五个月,他就呱呱落地了,真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我快等不及了。” 张蔓儿激动道,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目光,又小心翼翼的询问:“相公,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但薜川还是没有停顿,快速的回答道:“媳妇,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在他眼里,男孩女孩都一样,都是他的骨肉,是他最心爱的宝贝。 “真的?”张蔓儿道。 古人最重男轻女,他有这样的思想觉悟确实难得。 “傻媳妇,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薜川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大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这段时间的汤汤水水喂了不少,也让她的脸颊圆润了不少,捏的手感更好。 不止这样,她的胸也大了一圈,更加的吸引他的眼球。 “肚子越来越大了,小家伙在你肚子里闹腾,辛苦你了。” 他说着又将到手,往她小腹上轻轻覆盖,感受着神奇的胎动。 看着他欢喜不已的样子,真让人忍不住要将那个小秘密告诉他。 张蔓儿咬咬唇道:“薜川,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薜川好奇道:“什么事你说。” 张蔓儿搂着他的胳膊,朝他看了一下,灿烂一笑道:“我怀的是双胞胎。” “双胞胎?”薛川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惊讶的问:“媳妇,你意思是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是的。”张蔓儿重重点头,笑的灿烂如花。 “太好了,媳妇你真棒。”薜川激动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抱着张蔓儿原地转了几个圈,裙摆飞扬,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张蔓儿被转的天转地炫,直呼头晕,薜川这才放她下来。 张蔓儿道:“瞧你那傻样,高兴坏了吧,本来想生的时候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的。” “真是个小坏蛋,还敢瞒我?也不早说怀了两个,那就更要注意劳累,困了就去休息,想吃什么尽管说,以后我会多陪你的,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薜川没完没了的说着,就像一个老妈子。 “嗯,我知道了。” 他这般唠叨的模样,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那张常年冰山不化的冷面脸,出现这么丰富的表情也着实让人一惊。 薜川抿着唇笑,从刚才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停止笑过,看着张蔓儿的眼神深情款款,都要腻死人了:“媳妇你真好。” 张蔓“故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好了,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知道了。” 薜川大手猛地收紧,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怎么?听得不耐烦了,可我还没说够。媳妇你真好,我爱你!” “行了行了,别肉麻了。”张蔓儿咯咯笑道,瞬间像是想到什么,神情又变严肃起来: “对了,宫变告一段落了,你护驾有功,但一下被皇上封为镇国大将军,会不会太招人了?六王爷会被处死吧?那个雷副将怎么处理?还有刘子文跟宁雪妍呢?” 第六百五十三章美如画卷 说起这事,薛川神色凝重起来,面色多了几分认真:“刘子文被放出来了,雷府被抄家了,雷副将斩首示众,府里所有的妻妾以及家丁全被流放。至于六王爷造反是罪有应得,昨晚在牢房里自尽了。” 恶有恶报,坏人终究都受到了惩罚。 “没想到这个六王爷挺有骨气的,选择自尽这种极端做法,来保全最后的尊严。”张蔓儿感叹道。 能亲手了解自己的生命,能看出此人有多狠。 “这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薛川又道:“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皇上为难。” 亲手杀掉皇叔,该让皇上多痛心。 “那可不一定,我看皇上也并非是心慈手软之人,成大事者,该出手时就出手,就好比这次皇上为九公主赐婚,也是果决。”张蔓儿分析道,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薛川点头附和:“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赐婚这件事,确实出乎人意料。” 原本以为这两人就像鱼跟飞鸟一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难以交集,没想到这次的宫变,倒是造就了一桩美好姻缘。 不过君心难测,在此他是祝福孙君浩跟九公主的。 “还是孙君浩小子有福气,原本我还绞尽脑汁的给他想办法,好在已经抱得美人归了,也用不着我伤脑筋了。” 自从怀孕后 ,张蔓儿明显觉得体力跟心力都不如从前。 “媳妇这么关心那小子,为夫会吃醋的。”薛川笑着打趣道。 “说什么呢?”张蔓儿娇嗔一眼,眉眼之间皆是妩媚,看的薛川一颗冷硬的心瞬间融化。 空气中充斥着幸福四溢的味道,站在院落一角的芦苇,看着开的正艳丽的桃花树下,这对神仙眷侣窃窃私语,像是定格在美好画卷一般。 多么美的场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人儿,她看着看着,回想张蔓儿刚说的话,心里不免的有些遐想,像是寂静无波的少女心,突然被人丢了一块小石子,开始泛起了涟漪。 主子希望她有个好归宿,若是有一个像老爷这样深情的男人,说不定她还会有想嫁人的心。 但这世界上的男人千千万万,可薛川只有一个。 深情又合拍的男人,可遇不可求。 算了,想这些都是徒增烦恼,她芦苇此生的信念就是保护张蔓儿,看着她幸福一生,仅此而已。 她转身走到游廊处,就看到府里的丫鬟跟厨娘站在一根柱子旁,偷看那边的唯美画面。 那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小声的交头接耳:“真是看不出,老爷那么不苟言笑的人,看到夫人就柔软成一滩水了。” 厨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面容细腻,性格温和,手脚勤快,做的一手好菜。 她是过来人,自然有发言权,听见小丫鬟不可思议的喟叹,捂嘴笑道:“那当然,再冷硬的男人,只要看到喜欢的女人就跟冰山融化似的,更何况夫人这样的大美人。” “是啊,这俊男美女多赏心悦目,也只有这样的美人配得上这样的爱情了。” 厨娘听到这话,摇头纠正道:“错,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你。容貌,气质,家世那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听说,老爷跟夫人以前都是山里人,刚成亲那会两人的日子也是穷的叮当响,这不,都是先苦后甜了。” 厨娘的一番心得,引得丫鬟赞叹不已,她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厨娘,你懂得可真多,当厨娘太可惜了,我看你当红娘比较适合。 不过话说回来,老爷跟夫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从一介平民走到将军这个位置,这是让多少人望尘莫及的。” 小丫鬟叽叽喳喳好似情窦初开般,根本没看到身后有一道复杂的目光直射着她。 她正等着厨娘解答呢,见她没有吭声,只是朝她挤眉弄眼了几下,惹得她摸不着头脑道:“厨娘,你怎么了,眼皮怎么乱跳?” “……” “你们两个聊的很欢快啊。”芦苇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 “那个,芦苇姑娘,有什么吩咐。”厨娘连忙恭恭敬敬道。 这个府邸里,谁不知道除了老爷跟夫人外,最有份量的就是芦苇姑娘了。 小丫鬟脸色发白,在背后议论主子是大不敬行为,看着冷的吓人的芦苇,她垂着脑袋,声音结结巴巴:“芦苇姑娘,怎么来了。” 芦苇眼神凌厉的扫了她一眼,声音凉凉道:“多做事,少在背后说主子是非,要不然我这把剑可是不长眼的。” 宝剑哐当一声响,似要划破剑鞘,小丫鬟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芦苇姑娘,奴婢知错了。” 厨娘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如果说老爷是座冰山,这芦苇姑娘就是块冰。 武功高强,又深受主子喜爱,若是她说了什么,保不齐两人就要被赶出府里,看来以后要少说话,多做事。 芦苇冷着脸教训:“还不赶紧退下。” 偷看主子,议论主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两下人战战兢兢道:“是,奴婢退下。” 见两人认错态度良好,介于她们议论的也不是难听话,芦苇道:“既然入了薛府,凡事都要为主子着想,只要你们好好干活,忠心耿耿,薛府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多谢芦苇姑娘的教诲。”两下人点点头,在薛府的几个月里,领的俸银不少,能跟了这样的主子,也是福气,她们会珍惜的。 教训完这两个下人,芦苇的心不似之前那么平静了。 明媚阳光的午后,张蔓儿跟薛川去街上散步,就夫妻两人,没有带下人。 六王爷被铲除后,两人也不用担心会被刺杀。 出了府邸门口,沿着街道一直走,到处都是喧闹的场景,繁华的两旁街铺,以及那些摆卖各色摊位的小贩,那高低起伏的吆喝声,听着让人倍感亲切。 两人十指相扣,肩并肩,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俏动人,走在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到了一个卖糖板栗的地方,张蔓儿看着一颗颗黑亮饱满的板栗子,闻着香而甜糯的气息,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第六百五十四章一夜夫妻百日恩 薛川见状,便跟小贩道:“来一斤。” “好咧,客官。”小贩卖力的翻炒着,两人等待的同时,就听见附近摊位的小贩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没,六王爷犯了大罪,在天牢里自尽了。” 另一个小贩接话道:“可不是,刚刚城墙那贴了皇榜,原来这个六王爷是个卖国贼,勾结蛮夷王,将我军的作战计划透给敌人,据说是为了皇位。 原本先皇在时,太子死了,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就是六王爷。现在看来先皇慧眼识人,若是六王爷当了皇上,如此的昏庸,岂不是让咱们百姓受苦。” 薛川轻咳了一声,眸光凌厉的往这边一扫,那两人却浑然不觉,越说越起劲。 “我就说咱们大盛的兵力实力不可小觑的,怎么会怕区区的蛮夷小国,还吃了败仗?原来是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后来的第二次战役,咱们大盛不就是胜了吗?打的蛮夷小军跪地求饶。” “就是,大盛就是威武。” 薛川重重的咳了几声,低沉的声音带着几丝威严:“几位大哥当心祸从口出,皇上岂是能随便议论的?” 还在这大街上,高谈阔论,实在是不妥。 两个小贩停止了议论,视线一致落在薛川身上,神色纳闷。 这个男人生的好英俊,全身上下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就听见薛川道:“不过你们说的也对,消息也挺灵通,之前大盛战败,就是因为军营里出了内奸。 现六王爷已死,这颗毒瘤铲除,大家可以放心的安居乐业,咱们的皇帝是明君,一切都是为百姓着想。” 薛川说这番话也是给这些人打心里准备,若是皇宫以后放出那些风声,老百姓也不至于瞠目结舌。 香喷喷的糖板栗已经包好,张蔓儿双手接过,薛川付了钱,便搂着媳妇的腰肢走远了。 看着这两人的身形渐行渐远,另一个小贩凑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的喊道:“是护国大将军,是他,真的是他。” 护国大将军不就是那个平民吗? 见这个后来的小贩知道一些内幕,其他小贩都无心做生意,围着他团团转。 “兄弟,那个人就是薛川啊,果然生的不一般啊。” “当然,那可是军营里迄今为止,进阶最快的将军,有好几个军功在身。” “难怪呢?战乱出英雄啊,不过蛮夷战争早已结束,又有这样的大将镇守大盛,咱们老百姓也放心。” …… 一座普通的府邸 “大人,雷姨娘求见。”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下人,疾步匆匆而来。 正在大厅里喝茶,脸色不悦的刘子文一听这话,神色更加僵硬了。 大手一挥,一扫桌上的茶盏,任由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响彻大厅。 “不是跟你说了,不见,不见。” 刘子文语气不耐,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阴沉的难看,回想天牢事件,他差点被宁雪妍害死了。 那女人原本是想要劫狱,但还来不及行动,就被看守的官兵发现,两人被关在了一起,刘子文原本想着这下肯定翻不了身。 没想到宫变事件来的突然,六王爷满盘皆输,连带旗下的党羽全军覆没。 人才缺失的厉害,皇上因此免去了他的罪孽,赐了他一个小官。 眼看这好不容易重见光明,他自然是紧紧抓住这线希望。 如今雷府被抄,雷副将被斩首示众,府里的那些人基本被流放了,这个宁雪妍倒是狡猾的很,能逃脱出来。 都是戴罪之人,还敢上门找他,这不是毁他前程吗?他自然是不愿见的。 正沉思间,另一个下人急匆匆跑来:“大人,不好了,宁姨娘闯进来了。” “混账。”刘子文脸色刷的一下黑沉到了极点,愤怒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儒雅,就跟一头发狂的狮子般:“快拦住她,别让她进来。” 下人看到那抹飞奔的倩影,抖着唇道:“大人,雷姨娘已经进来了。” 说话间,宁雪妍逃命似的,疯疯癫癫的跑到他的跟前。 她头发散乱,衣衫破烂,哪里还有往日的美貌,一双丹凤眼哭的跟核桃似的,一看就是受了重重打击。 “子文,你一定要救我,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有你了。”宁雪妍哭的不能自己,看着面前的男人,将他当做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从备受宠爱的雷姨娘,到被雷副将当众捉奸,失了宠爱,再到现在,雷府惊变,她连落脚处都没有。 雷府被抄,所有的家眷跟下人都被流放,她是从后门跑出来的。 命运何其的相似,当初宁府被抄家的场景,还在她脑海里不停的回旋。 这样东躲西藏的逃亡日子,她还要再经历一次,想想都觉得崩溃。 老天何其残忍,六王爷倒台,连带着她的哥哥也死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眼前这个深爱的男人。 刘子文使劲掰开她的手,如看到洪水猛兽般,避开她:“宁雪妍,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要被流放的人,还敢来找我,你安的什么心,你是想连累我吗?” 说完,挥手示意下人将她丢出去。 被两下人一左一右的架住,宁雪妍动弹不得,就跟得了失心疯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心爱着的男人竟如此对她。 她就算心狠手辣,不顾礼义廉耻,但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他啊。 他怎么可以为了自保,将她一脚踢开,不顾她的性命。 再次被抛弃,这种锥心刺骨的疼,就跟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在她的心间,让她疼的鲜血淋漓。 宁雪妍脸色苍白,咬牙道:“刘子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是爱你的。你别忘了,若不是我帮你,你早就被处死了,哪能有今日。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在这喋喋不休的谩骂声中,刘子文额头的青筋,根根跳出,怒指着她,反问道:“那又如何?我对你是什么心思,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刘子文,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不都是因为我爱你,我才是最爱你的女人,我知道你在利用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第六百五十五章来信 宁雪妍嚎哭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狠狠砸落在她的两边脸颊。 生疼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最深的痛觉,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的。 这个让她飞蛾扑火,豁出性命去爱的男人,现如今重获自由,就将她一脚踢开,丝毫不念及那些往日情分。 好歹,他们也做了一段时日的夫妻。 不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吗? 刘子文冷冷的看着她,若没有这次的雷府变故,为了前途,为了擦掉身上的污点,他也是会亲手了结这个女人。 好不容易重获皇上的信任,他又怎么会自毁前程? “宁雪妍,你骂我无情无义也好,心狠手辣也罢。实话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 如今你就是一块破布,用来擦脏东西我都嫌弃,还不快滚。” 刘子文怒吼着,脖颈的青筋凸显,更显得他面目狰狞:“来人,将这个疯子拉下去。” 话音刚落,两个家丁左右夹击。 一个女子的力气,哪抵的过两个男人的力量。 不管宁雪妍是如何反抗,踢打,啃咬,都改变不了被人丢出去的命运。 这个讨厌的女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后,刘子文脸上又是哭又是笑,很是癫狂,他终于摆脱了这块牛皮糖。 宁雪妍为他付出了一切,悲催的叫声,似乎还在他耳边萦绕,但他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张蔓儿,还真是无比的讥讽。 他拍着桌子,无比的暴躁:“为什么,张蔓儿你到底好眼光,选了个好相公。” 一个泥腿子居然当上了护国大将军,直接将他踩在脚下。 他呵呵笑着,饱读诗书十多年,却混了个芝麻小官。 而薛川呢,是护国大将军啊,受百姓爱戴,受士兵敬仰,凭什么?这不公平。 他愤怒的嘶吼着,却改变不了现状。 来到京城以后,刘子文的性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儒雅的书生,变成易怒易躁的疯子。 可这又能如何?命运的齿轮不会因此扭转。 种下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 清水镇,河东村 薛阳新房的院子里,堆了一地的木材。 一旁搭起的小木棚里,有几个光着膀子的年轻小伙,正卖力的干着木活,挥汗如雨。 现在的薛阳拥有一份自己的木工活,他将以前合作过木工的小伙,全都拉到他家做事。 院门口搭建的木棚,就是他们每天干活的地方, 薛阳家做的家具,会送往镇上售卖,还一部分的家具是附近几个村子的订制品。 由于薛阳的手艺好,家具的样式也新颖,做工也好,深受村民的喜爱,因此有很多嫁女的人家,都会争相来薛家约做家具。 靠着这门过硬的手艺,薛阳的日子也越过越火红。 院子里除了锯子划破木料的声音,还有几个小伙的说话声。 薛阳原本心里就惦记着三哥,听到他们说到薛川便竖起耳朵听。 板着手指头算算,三哥去京城也有小半年了,也不知何时回来 ,除了刚开始来的两份书信,后面了无音信。 听到这几个小伙议论京城的事,说是六王爷通敌卖国,导致战败,旗下的党羽全都一举歼灭,薛阳心里就有点渗的慌。 听了这些内容,就是没有听到薛川的消息,也不知道三哥现在如何? 直到他们继续说着,提了薛川跟连铁生的名字,薛阳浑身打了个激灵,失态的抓着小伙的手问。 “你口中的护国将军薛川,说的是咱们清水镇人吗?” 毕竟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有不少,他不能确定就是他口中心心念念的三哥吗? 他的激动在这几人的意料之中,几个小伙围成一堆,商讨这事。 “对啊,是不是薛阳的三哥呢?他不是去参军了吗?他从小就跟咱们不一样,一看就很有出息。” 这位小伙话音刚落,另一个小伙忙插嘴道:“那可是护国大将军,哪有那么随随便便就能当上的。” 薛川是厉害,那也跟将军比不了。 那个消息比较灵通的小伙,双手一挥,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他揭晓了答案:“实话告诉你们,我家的表哥去参军了,他跟薛川是一个营的。这个护国大将军不是别人,正是薛阳的三哥。” 天啊,几人的惊呼声,就跟煮开的水一般沸腾。 薛阳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激动的喊:“真的吗?你说的是我三哥。” 将军啊,多么威严的一个词,众人立马在脑海里勾勒出身穿战袍的高大男子,坐在高头骏马上,威严的指挥着千军万马,想想都威风。 “当然,这消息绝对千真万确,你忘了我那个当兵的表哥了吗?他跟薛川是一个营的。其实这次的战乱,出了很多草根英雄,皇帝也破例封了很多人,你三哥立了几个军功,有勇有谋,是当之无愧的将军。” 这些事,在偏僻乡村里生活的村民自然不知晓的。 要不是有军营的人,他们也不会得知这个秘密。 薛阳示意大家保密的同时,一颗心颤动不已,忙牵了牛车往镇上驾去,他得告诉杨可心这个好消息。 “哎,薛阳这急忙忙的驾着牛车,是要去哪呢?”小伙急唤道。 “看样子去镇上吧。” “这小子,叮嘱咱们要保密,八成他自己会忍不住。” 众人议论的同时,薛阳驾着牛车不见了踪迹。 紧赶慢赶,半个时辰后,薛阳到了镇上的胭脂铺子,一下牛车就往铺子里冲去。 铺子里的伙计以及大着肚子的杨可心,都围着郑掌柜,洗耳恭听。 郑掌柜手里捏着一封书信,有板有眼的念完。 薛阳只听到最后几句,就见郑掌柜收了书信,看着伙计们一眼道:“大家都别担心了,咱们的东家好着呢?如今怀了双胎,由于孕妇不宜途中颠簸。东家说了,等年底再回来。” 倒时孩子生了,小东家们也都几个月了,回家过年团聚再好不过。 个个伙计的脸上写满了翘首以盼,争先恐后的问道:“掌柜的,东家可还说了别的什么?” 第六百五十六章想做皇家的生意 郑掌柜笑道,脸上染上佩服:“咱们的东家厉害着呢?在京城买了府邸,开了几家铺子,就连东家的相公,都在军营里当上了小将,这两口子真不是一般的人。” 伙计们还想刨根问底,就见掌柜道:“没了,就这些了,等过年了,你们再亲自问东家。” 如今四月份,看似离过年很遥远,但这日子一天天转瞬即逝,过年会很快来临的。 听着大概情况,伙计们都直呼不过瘾,好久没有见到东家,万分想念。 杨可心也只是听了个大概,还想进一步了解,就觉得手心里一片沁凉。 像是被人握住了双手,她一惊,抬头对上了薛阳的目光,心头一喜:“薛阳,你怎么来了?” 这胭脂铺子有杨可心的份额,她自然隔三差五的过来帮忙。 至于别的铺子,她也会帮忙打理,毕竟三嫂不在这,她要帮忙看着。 薛阳没有理会别人,直接拉着杨可心去了雅间,声音压低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三哥当上将军了。” 这话无疑是平地响雷炸起,杨可心瞬间就跟定住了一般,久久才回神:“天,居然是将军。” 不是说军营里的一个小将吗?有了刚才的铺垫,她再接受这个消息,倒也不至于太难以置信。 “是的,这次大盛战乱,去参军的人不少,出了很多草根英雄。 这消息还是参军的士兵透露的,咱们薛家居然出了个将军,这太不可思议了,真是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了。” 薛阳用神奇的口吻,讲述这件离奇的事。 到现在他还无法消化这个消息,这一切的一切,听起来都像在梦境。 “你三哥看着就是个出息的人。”杨可心又道:“对了,刚掌柜的收了一份信,说是三嫂怀了双胎,但途中不易颠簸,大约过年才会回来。” “怀了双胎?这真是个好消息。”薛阳咧着嘴笑,这比他哥当上将军还要让人高兴。 他们这些山里人,对名利追逐没那么迫切,只要三哥跟三嫂平平安安就好。 “可不是,三哥三嫂就不是一般的人。”杨可心笑道。 两夫妻相视一望,都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高兴。 京城。 张蔓儿这几天都守在铺子里查账,薛川则是忙着军营的事。 好长时间没打理铺子,现在空闲下来,自然要多操心一番。 再则,她还想将生意做到皇宫里去,对铺子里的东西要求就更高了几分。 此刻的张蔓儿端坐着木椅上,手指捏着账本细细查看,一旁的掌柜恭敬站在一旁,一副随时等候吩咐的样子。 “东家,几个铺子的账本都在这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说。” 张蔓儿大致游览了一遍,到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是这增长的银子越来越多,让她喜上眉梢。 “这收入一月比一月好,证明你们都在用心做事,我挺满意的,没什么可说的。” 夸奖谁不爱听,掌柜自然也不例外:“实不相瞒东家,这铺子在京城开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挨着薛府而立,现在京城谁不知道老爷的名号,很多贵人都慕名而来,后来常来也是因为咱们铺子的东西好。” 这三个铺子中,就数胭脂铺子的生意做好,毕竟姑娘家都爱美,对于用来脸面的花费,向来不手软。 古往今来,女者悦己者容,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论经过多少岁月变迁,都不会轻易改变的。 “贵人越来越多那是好事,但在这些东西的把关上,一定要更加严格,若是出了事,谁也担当不起。”张蔓儿严肃道。 掌柜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做事向来不敢马虎:“是,东家。”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夹带着欢快:“蔓儿。” 秉着孙君浩对张蔓儿的尊敬,凤雨萱原本想喊张蔓儿姐姐的,但年纪上大她两岁,就直接唤蔓儿了。 九公主亲临铺子,张蔓儿惊讶不已,连忙搁下账本,提着裙摆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臣妇给公……” 她的请安词还未脱口,就被九公主俏皮的眨眼给止住了。 也是,这是在宫外,过多的繁文缛节,容易暴露公主的身份。 张蔓儿点点头,又看到有抹高大的身影没入,定睛一望,居然是身穿便衣的皇帝。 他一副寻常公子打扮,穿着银色的金丝长袍,一头乌黑的秀发,束在金冠中,宽额长眉,面容俊毅,一双凌厉的眼神,就算无波,也荡漾着威严。 鼻梁挺直,嘴巴紧抿,给人一种聂人的气息,以及生人勿进的磁场。 张蔓儿愣在当场,嘴巴一张一合,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今日刮的什么风,居然将两位无比尊贵的贵人刮来,她弯腰正要行礼,就见皇帝随意的打量铺子。 挥动着手中的折扇,姿态潇洒道:“这铺子还挺特色的,听姑姑说,这些胭脂挺好用的。” 见他跟寻常公子般,张蔓儿收礼,硬着头皮上前介绍:“公子,我这的胭脂水粉全都是精心研制的,若是有看中的,可以带回去给府里的夫人们用。” 皇帝闻言,眼眸快速的扫过一丝诧异。 这个张蔓儿,好大的胆子,居然跟他推这些胭脂水粉,看她卖力的样子,该不是想要跟皇家有生意来往吧? 野心着实不小呢? “行,那你倒是推荐下,年轻的夫人们都用哪些水粉。” 皇帝的话落下,张蔓儿仿佛看到了一锭锭金光闪闪的金子,朝她嗖嗖的飞来。 张蔓儿想了想,面容挂着淡雅适宜的笑容,玉手指着台面上最贵的那一堆胭脂水粉道:“这几套都不错,是本铺的镇店之宝。扑粉的,描眉的,描唇的,应有尽有。不过在选购上,要根据夫人们平日里的穿着以及肤色来选最为合适。” 九公主在一旁听着,听她镇定自如的介绍,对她投以崇拜的目光,对她又高看了几分。 敢挣皇帝钱的,如此明目张胆的推荐,还真是第一人。 第六百五十七章不差钱 张蔓儿心里自然是紧张的,毕竟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普通男子,而是掌握了整个大盛命脉的男人。 她看似侃侃而谈,实则带着小心翼翼。 每一句话都是根据察言观色,而得来的恰到好处:“公子若是不信,可以让这位姑娘当场试用。我敢保证,用了这些胭脂水粉的效果是很惊艳的。” 见她如此自信,皇帝也来了几分兴趣,看了九公主一眼:“那姑姑就试试吧。” 张蔓儿示意掌柜打来一盆清水,示意九公主将脸上的妆容全都洗净:“那就麻烦姑娘了。” 九公主扯了扯嘴角,这个张蔓儿,真是个生意经,打的一手好算盘,为了做成皇帝侄子的生意,拿她开试了。 这个小忙,她也是乐意帮忙的。 谁让这铺子里的胭脂水粉确实好用,自从孙君浩送了她一套后,用着用着她就离不开了。 她也想看看,同样的东西,张蔓儿画的跟那些宫女的手法有何不同。 九公主当即配合着洗了脸,褪下了那层胭脂水粉。 她的面容虽不那么精致,但更为自然,少女的肌肤水嫩,就跟剥了壳的鸡蛋般,一双大眼仿佛会说话,如最耀眼的星子。 除了眼睑下方有些黑眼圈,其他基本没什么可挑剔的。 “姑姑,最近睡眠不太好吗?”皇帝勾了勾嘴角,忍不住轻笑出声。 怕是他的赐婚旨意一下,九公主兴奋的夜里辗转难眠吧。 毕竟他先前的态度十分坚决,后面却又改口了。 他是看在太后的面上,孙君浩前后救了太后两次,于情于理,他都要给太后个面子。 凤雨萱脸有些潮红,还没有上胭脂,已是红的绚丽。 她夜里兴奋的难以入眠,再加上皇帝已派人去请孙君浩的爹娘。 孙家人已在过来的途中,丑媳妇就要见公婆了,这些日子凤雨萱自然万分期待,又带着忐忑的。 “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啊。”皇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门亲事他始终不太满意,但奈何姑姑一番深情扑在孙君浩身上,只能说那小子好福气。 张蔓儿将需要的东西,全都摆在桌面上,拉过圆形高脚木凳:“姑娘请坐,我要开始了。” “嗯。”凤雨萱点头,一旁的皇帝端坐在雅座上,喝着掌柜端上来的热茶,花茶在杯中打着旋,香气扑鼻中带着露珠的清新。 皇帝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看着那双巧手在凤雨萱脸上忙碌。 认真的张蔓儿,眼睑下垂,睫毛扑闪,别有一番魅力,作为一个现代人,张蔓儿在日常生活中就需要化妆,这些对她来说得心应手。 九公主的发髻不变,额前的碎发,被张蔓儿用烫过的筷子一卷,变成了轻灵的空气刘海。 凤雨萱对着铜镜,能看到张蔓儿的一举一动,见烫过的筷子还有这种效果,直呼大开眼界。 张蔓儿笑而不语,继续在她脸上忙碌,巧手快速的描眉,卷睫毛,扑粉,抹唇。 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清水芙蓉般的美人出现了。 “雨萱,你自己看看,如何?”张蔓儿瞧着铜镜里的美人儿,之前浓厚的妆容变成略施粉黛,很多优点加以放大,显得明艳动人。 公主的眼睛很大,再加上卷翘的睫毛点缀,俏皮中带着清澈。 她的鼻梁不是很挺,张蔓儿修饰了一番,就见琼鼻小巧挺直。 一张小嘴上了一点唇彩,更加显得水润光泽。 画出来的效果就相当于现代人的裸妆,看不出精心绘画过,显得自然清新,娇俏无比。 凤雨萱盯着铜镜里,左瞧右看,想用手捏一下脸蛋,来确定镜子里的绝色美人儿是她吗? 就被张蔓儿一把加以阻止。 凤雨萱朝她眨巴着眼睛笑笑:“你别紧张,我只想确认下,镜子里的美人儿是我吗?太美了。” 张蔓儿无语的扶额,这个公主还真是孩子气。 “满意就好,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刚才的妆容好太多了。”张蔓儿扬着唇角,笑问道。 凤雨萱做了个妖娆的动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光彩夺目,若是被孙君浩瞧见了,指不定眼冒星星,移不开眼。 “好嫩的自己,我都不敢认了,蔓儿,你真是厉害。” 这上妆的手法盛过那些宫女。 凤雨萱毕竟都十八了,在大盛国这个年纪已算老姑娘,平日里她的妆容浓厚,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两岁。 也不知张蔓儿怎么画的,现在的她看起来,就跟粉嫩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一般,浑身洋溢着清纯气息,犹如一朵徐徐盛开的百合。 “对了,雨萱,以后发髻上不要插太多的发簪,适合自己的一两根发簪即可。多了,让人看了眼花缭乱,也给脖子增加了负担。” 张蔓儿解说着,将她多余的两根发簪拔掉,这样看起来清新多了。 凤雨萱十分满意眼前这效果,跟个孩子似的,跑到皇帝面前,比划了几个舞姿,看到皇帝瞪大眼睛,那惊艳的表情,她心里就十分得意。 就连阅女无数的皇帝侄子都看呆了,那孙君浩看到自己,岂不是眼珠子都要拔不出来了。 想到这,她心跳加快,双颊绯红。 皇帝击掌连说了几个好字,并让张蔓儿挑了一些胭脂水粉,他准备带回宫里,赏赐那些妃子。 看着这一堆堪称镇店之宝,昂贵的胭脂水粉,被皇帝悉数买下,张蔓儿勾唇,笑的十分妖娆。 宫里妃子们用的胭脂水粉,大多数是蕃外进贡的。 她仔细研究过,除了包装精美奢华外,其他的也好不到哪去。 既然有心想做皇商,在胭脂盒上,张蔓儿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有黄金打造的胭脂盒,也有白玉胭脂盒,造型精巧玲珑,深受一些千金小姐的喜爱。 胭脂盒用完后,很多千金都舍不得丢弃盒子,从而用来装一些贵重的首饰。 九公主一看这些新品,直嚷着好看,皇帝示意随从打包,听到她的惊呼声,回眸看她:“姑姑看上什么,尽管直说。” 一副朕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不差钱,尽管挑。 第六百五十八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我就不客气了。”凤雨萱挑了一盒白玉胭脂,塞到随从手里。 又围着柜台转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宝贝,这一眼,便看到门口一晃而过的马车,坐在驾车位置的人正是杜剑。 凤雨萱人往外面跑,连连惊呼道:“孙君浩。” 铺子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凤雨萱跟个含羞带怯的蝴蝶般,扑拎着翅膀,直往门外翩翩飞去。 皇帝看到孙君浩掀开车帘的身影,感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便由着两人去了。 马车行驶的速度虽不快,但也足够凤雨萱小跑着一阵,这才追了上去。 她今日没有穿宫装,化作寻常姑娘家的打扮,紫色的裙摆,随着她奔跑的动作起伏,优美的弧度惊艳了别人的眼球。 紫色很难让人穿的出感觉来,而养在深宫中的凤雨萱,那份独特典雅的气质,毫无费力的撑起紫色的优雅。 她整个人打扮的十分清新脱俗,让路人不由的感叹,这是谁家的姑娘,如此惊艳,端的一副好样貌。 “我好像听到九公主的声音。”孙君浩撩开车帘,对驾马车的杜剑道。 “主子,你这是太想公主了,这才造成的幻觉吧?”杜剑左看右看,除了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行人,根本没看到那抹曼妙的倩影。 “孙君浩,你停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凤雨萱高声呐喊,激动的挥手。 孙君浩这会听清楚了,身子探出车窗外,转头往后看去。 便看见奔跑的少女,晶莹的汗珠在额头上闪耀,裙摆如蝴蝶飞过。 “杜剑,快停下。” 马车吱的一声,摩擦过青石板路,停了下来,车帘晃动,孙君浩身形若隐若现,显得挺拔俊秀。 凤雨萱不由的痴痴看了几眼,也顾不得害臊,当真是一天未见,如隔三秋。 脸红的不行,她下意识的抹了抹脸颊,果然滚烫一片,真像皇帝侄子说的,女大不中留了。 明明婚期已定,可她怎么觉得时间那么漫长呢?不知孙君浩心思是否跟她一样,也在迫不及待的期盼着。 孙君浩跳下马车,站在九公主面前,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见她的小脸蛋变化莫测,还挺有趣的。 俊脸突然在面前放大,凤雨萱反应过来后,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道:“你干嘛?吓人呢?” “给公主请安。”一旁的杜剑,抱拳行礼。 许是这样的行礼,引来路人的注意,见那些好奇的目光朝这边射来,孙君浩抿唇,大手一伸,直接将凤雨萱拦腰抱起,抱上了马车。 两人刚上马车,车轮就开始滚动,凤雨萱身子一个倾斜,直直扑在他的怀里,将他身形砸了个踉跄。 “那个,孙君浩。”凤雨萱扑在他身上,跟他贴的一丝没有缝隙,这样的姿势过于亲密,让她神色尴尬的同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叫我君浩。”孙君浩视线落在她的俏脸上,发现今日的她比往日都要美,连带着声音都有些狭促的语调,好听的让耳朵酥麻。 凤雨萱心跳加快,一记记就跟砸在破鼓上,她仰着脑袋,跟他的视线对个正着,一股甜蜜在心头间荡漾。 原本今日她是陪着皇帝微服出巡的,想不到半路碰见他。 就这样将皇帝侄子抛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不管了,她眼里只有孙君浩,说她见色忘侄,她也认了。 “君浩,你今日怎么出宫了?” 孙君浩看她羞答答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回道:“去宫外订制药材。” 现在太医院的药材,都是他负责购买的,谁让孙家就是做药材生意,这方面他尤其擅长,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原来是出宫买药材,凤雨萱还以为他是来张蔓儿这里呢? 两人的婚事落实,但在偌大的皇宫里,相遇的机会不大。 太后总说姑娘家要矜持,不许两人在婚前偷偷见面。 只是几天的功夫,她就觉得相思难熬,这一个多月可怎么熬过去? 她正在感叹情字磨人,就见行驶中的马车,突然紧急停下,像是碰到了什么障碍物,听到马儿的嘶鸣声,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影响,凤雨萱身子脱离了这怀抱,不受控制的往车帘外滚去。 孙君浩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在马车边沿的她拉了回来。 这一次,他的双手铁钳似的搂紧她,那力道大的几乎能将她的小腰掐断。 狭长的眸子蕴含着关心,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靠的如此之近,闻着她身上的芳香,只觉得身形都紧绷起来,喉结动了动,孙君浩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这未婚妻长得太貌美,此刻就镶嵌在他怀中,美色当前,能看不能吃,对他来说也是种莫大的考验。 他又不是柳下惠,美人坐怀不乱。 正是十七的年纪,血气方刚,仅仅是这样的接触,就让他浑身的血液在逆流,身体隐隐有了反应。 凤雨萱被他紧紧抱着,都快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刚才那么一吓,头晕目眩,人都在游离状态。 见她还在乱动,这让孙君浩的意志力绷到了极限,他努力压下心里的小火苗,声音沙哑:“别动。” “啊?”凤雨萱茫然无措,睁大眼睛,呆萌的看着他,似乎还不知她的那些小动作,已是闯了大祸。 这个九公主,明明比他大一岁,应该更懂事,更了解男人才是。 此刻却跟一只呆萌的小白兔,还用这种清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无疑是在点火。 该死的,孙君浩低骂一声,咬了咬唇,打算用聊天的方式驱散注意力。 “公主,你今日出宫是为何?怎么也没带贴身宫女呢?连个护卫都不带,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 他的声音颇有几分训斥的意思,凤雨萱听了却有些心花怒放,仰头看着他笑道:“我是跟皇帝一起出来的。” “跟皇上出来的,那皇上呢?”孙君浩说完便愣住了,不用多问,也知道凤雨萱抛下皇帝,追他过来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很喜欢你 “皇上大约还在你师父的铺子里,帮那些妃子们买胭脂水粉。” “哦。”孙君浩恍然大悟。 他轻哼的样子带着痞痞的味道,却又很迷人,让人多看几眼,就会陷入他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凤雨萱直呼自己是中了他的毒,越看越觉得她看上的男人,俊秀,儒雅,聪明,无可替代。 生怕别家的姑娘,跟她一样的好眼光给看上了,她迫不及待的要将他收入囊中。 “君浩,你说皇上选的这个婚期怎么那么久,为什么是下个月。”这个月不就好了。 “这个?”听了这话,饶是孙君浩这个大男人,也羞红了脸。 对上某人痴迷的眸光,才发现她对他的爱意还真是一点都不隐藏。 他真是何德何能,能让公主这么痴情对待。 看来,公主比他还着急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嫁给他,成为他的人吗? 越想越心里美滋滋的,孙君浩瞧见她这双明亮的双眸,就像受到蛊惑般的发问:“雨萱,那么着急做什么?” 成亲生子,像公主这个年纪,本该是做母亲的,难不成她想要孩子了? 既然要孩子,两人就要做那种事,在这种方面,孙君浩可没有实战经验,只是听他大哥说过。 那到时候的洞房花烛夜,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想着想着,心思有些飘远,孙君浩的俊脸铺满了红霞。 这段时间在皇宫里的养尊处优,让他的肌肤白了回来,在红霞的映衬下,就显得十分明显了。 “我……”凤雨萱支支吾吾,两人的脸均是滚烫,像是在比谁的脸更红。 她的眸光盯着孙君浩的薄唇出神,想象过其中的滋味,真的很蚀骨销魂。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作为一个高贵的公主,矜持让她无法将内心的渴望完全表达,说到底,她还是怕羞的。 她在内心不停的说服自己,两人都终成眷属了,不差这些时日了,一定要矜持。 “怎么?”见她小嘴一张一合,嘀嘀咕咕的,说不出的动人。 那两张唇瓣就跟玫瑰花瓣一般,除了娇艳欲滴,还沁人心脾。 孙君浩将她往下滑的身形,拉上一点,声音更加的暗哑:“有什么话直说,不用藏在心里。” 眼神中带着鼓励,倒是好奇她想说什么。 被这么注视着,凤雨萱一激动,就豁了出去,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声音软的滴水:“君浩,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见她问这个,孙君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九公主还真是可爱,带着涉世不深的天真。 他弯了弯嘴角,一本正经道:“就是很喜欢,很喜欢。” “到底是多喜欢?”她刨根问底。 这是孙君浩唯一个喜欢的姑娘,他虽然不拘小节,脸皮也厚,但说起这种情话,也是浑身不自在的。 见九公主追着问,他便满足她的要求,答道:“喜欢到吃饭睡觉,都想着你,梦里都是你的身影。” 这小子不说情话则以,一说起来如此肉麻,听得凤雨萱浑身都冒起来了鸡皮疙瘩,但心里还十分受用。 “那你……”既然梦里都是她,为何现在两人这么亲密,他还能把持的住? “公主,难道怀疑我的真心?”孙君浩急了,举起三根手指就要发誓,凤雨萱急急的捂住他的薄唇,温柔的掌心跟薄凉的唇一贴,瞬间火花四射。 马车内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好热好热。 孙君浩闷哼一声,很明显的感觉到某些地方起了反应。 感觉被什么东西戳着,凤雨萱不舒服的动了动,却是让他倒吸了一口气,直接按住她的肩膀,气急败坏道:“别动。” 沉默,静止,车内的一瞬间,飘荡着尴尬。 凤雨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红的滴血,感受着那点不适感,真想找个地洞钻下来。 会不会被孙君浩误会,她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啊啊啊,这下误会深了。 孙君浩将她抱到马车的一侧,他则是扯了扯衣袍,掀开窗帘,任由着微风吹拂,心里的燥热干被吹散了不少,看了一会窗外的风景,心情也宁静了不少。 凤雨萱看着他的侧面,迷人俊俏,越发的陷入无法自拔中。 孙君浩平静下来后,撩下车帘,转身就对上她灼热的视线,她的爱意好不言之,让他一下子不知所措。 被她这副神色盯着,总是让他内心的小火苗,四处乱窜。 正尴尬间,马车停了下来,杜剑无波澜的声音传来:“主子,药堂到了。” 杜剑冷冽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出现,听在孙君浩的耳朵里,恍如天籁。 他对一旁的凤雨萱道:“公主在马车内稍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等她点点头后,孙君浩就下了马车,跟杜剑一前一后的进了京城的一间大药堂。 没等多久,孙君浩就出来了,重新上了马车,朝着繁华街道中心驶去。 到了街道中心,行人熙熙攘攘,马车在街上显得十分累赘,停停走走,时不时的避开路人。 孙君浩见状,便示意杜剑将马车停在一边,他则是拉着凤雨萱下来,两人姿态悠闲的在街上走着。 这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均是普通打扮的老百姓居多,这对眷侣的出现,则是格外的招人。 两人并肩行走,偶尔看对方一眼,回想在车上的情形,两人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 跟喜欢的人一起逛街,哪怕不多言语,偶尔的眉目传情,都能幸福满满。 凤雨萱嘴角时不时的上扬,原来孙君浩的自制力也不过如此,自己对他的吸引力十足十。 “走路看着点。”大手抓着她过来,孙君浩清朗的声音砸落。 凤雨萱手心一阵温热,感受了一把被拖拽,回头一看,原来是有马车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她捂住心口有些后怕。 “雨萱,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用的,我给你买。”孙君浩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 街道卖的物品大约都是平民用的,公主金枝玉叶,什么罕见的东西没见过? 第六百六十章让人难以招架 “这可是你说的。”孙君浩正懊恼间,就见凤雨萱欢呼了一声,就走向那些特色挂件的摊位。 小贩看到如此惊为天人的一对,眼睛都看愣住了。 虽偶尔也能看到王孙贵族,但这样的神仙眷侣,还是头一次见。 “这个好似不错呢?”凤雨萱指着挂着架子上的一串紫风铃,上面坠满了铃铛,还有造型古朴的几个铜锣,若是挂在宫里,听着清脆的声音,也是不错的享受。 凤雨萱示意小贩拿下来,但这人完全沉寂在公主的美貌中,久久无法回神。 孙君浩眸中闪过不悦,将凤雨萱拉到身后,眸中闪过一阵冰雪。 被这种刺人的目光扎着,小贩额头直落冷汗。 “这串风铃拿下来。”孙君浩冷声道。 “好的,客官。”小贩垫了一下脚尖,伸手从架子上拿下这串风铃,捧到两人的面前。 凤雨萱从他身后出来,玉手轻晃了一下风铃,听着这清脆的声音,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 “这个怎么卖的?” “半两银子。”小贩道。 凤雨萱觉得甚是便宜,双手伸向腰间,正要掏荷包,却发现她没带钱。 呵呵,谁让她没带丫鬟呢?又把皇帝侄子给甩掉了。 想买但看着孙君浩紧绷的脸,又不好意思说,就假装拿起其他东西看看。 这一看,发现摊位上的东西可不少,女孩子家家的玩意琳琅满目,虽然质地不怎么样,好在做工精巧。 “姑娘,这串风铃不错的,挂在闺房里最为合适,这些铃铛都是纯银打造的,还有这熏香炉,精铜打造,还有这些手串,都是庙里开过光的,带了能保平安……” 一遇到两位有钱的主,小贩怎么能放弃游说,自然将能推的物件,统统说了一遍。 “我就看中了这个风铃。” “姑娘就买这个也成。”小贩说道,就麻利将风铃折起来。 “……”凤雨萱张了张嘴,求救似的看着孙君浩,眸中的亮光闪烁着各种光辉。 孙君浩将她一系列的动作收入眼里,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抿唇笑了笑,刚才的凌厉已不复存在:“喜欢什么,尽管挑,这家没有,还有别家,我带了足够的钱,随便花。” “别的不用,就这个吧。”凤雨萱倒是很为他着想,一个太医而已,身上能有多少钱。 “行,就这个。”孙君浩掏出一点碎银,扔在摊位上,拿起风铃,搂着凤雨萱就要走远。 就听见小贩在后面急声的喊:“客官,这不够半两银子呢?” 这点碎银,相当于半两的半两。 孙君浩回头傲娇的丢下一句:“给你银子都算多了,当真以为本公子不知道行情?” 这风铃最多值几百个铜板。 这话让小贩吃了个瘪,这年头,有钱人家的公子都精明着呢?罢了,就这钱也挣了不少。 “孙君浩,想不到你这么无赖。”凤雨萱咯咯笑道。 “我可不想当被宰的羔羊。”孙君浩露出洁白的牙齿,放荡不羁的一笑。 两人只顾着说话,都没想到这会穿到了一条巷子里面。 巷子里十分寂静,也没个人影,凤雨萱光顾着看手中的风铃,没有看前方的路,不知孙君浩已停下了脚步,直直朝他身上撞去。 身子失去平衡,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孙君浩伸手快速将她抱了个满怀。 落入这个安全的怀抱里,花容失色的凤雨萱回神,呆呆愣愣的看着孙君浩。 “走个路都让人不省心。”孙君浩叹了一口气,手抚摸上她乱颤的珠花,表情宠溺又无奈。 这个九公主平时看着伶俐,跟他一块总是状况百出,真是让人操心。 “都怪你。”凤雨萱被他看得别扭,瞪大眼睛,跟他诉苦:“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停下来,要不然我也不会撞上去。” 不会撞上去,就不会身体失去平衡,往地面上栽去。 “都怪我?”孙君浩瞅着她,大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意思。 这个公主还真是霸道任性,作为他的相公,得立立威严,要不然被她吃的死死的。 “当然怪你。”凤雨萱翘着嘴角,继续控诉。 “仗着我喜欢你,就为所欲为了是吧?”孙君浩哭笑不得。 这情话带着霸道,又让人无法抗拒,比往日的任何一句都来的有致命的吸引力,当真是撩到凤雨萱的内心深处,让她身子酥麻了一地。 她愣愣的看着孙君浩,唇瓣微微抿着,红润闪耀,像是无声的邀请。 孙君浩吞咽了一口水,眸中的光芒幽暗,亮起一束光芒。 反正都是自己的媳妇了,提前占点便宜也不算什么吧? 孙君浩将她抵在围墙边上,点头就堵住她的唇瓣,属于她的香甜溢满唇齿间,点燃了他心中的小火苗,血液里好像是有一只野兽在叫嚣,他用力的亲吻着,跟她唇齿纠缠。 他的吻来势汹汹,让凤雨萱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能瞪大眼睛,呆呆的承受着他的力道。 看不出这个带着痞气的孙君浩,还有如此霸道男人的一面 。 她能说,这该死的让她喜欢吗? 这一刻巷子里一切都静止了,就连一片花瓣飘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儒雅似玉的公子,娇艳如花的公主,两人吻的如胶似漆,任由着阳光在他们的肌肤上跳跃,留下绚烂的金光。 直到对方快要喘不过气来,脸蛋都憋红了,孙君浩这才恍然从梦中惊醒,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 看着凤雨萱的红唇肿胀不堪,他有些尬尴,他也有这么失控的一面,还真是个毛头小子,血气方刚。 之前爹娘帮他张罗媳妇,都被他百般回绝。 原来他也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之前的淡薄都是因为没有碰到喜欢的姑娘。 “公主,我……”他理了理对方有些皱褶的衣裙,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凤雨萱心心念念只有他,自然不会生气,面上虽然竭尽全力的保持平静,内心早就开出来心花一朵朵,欣喜不已。 这种甜蜜的感觉,再来一次,她都不嫌多。 “你吃本公主的豆腐。”凤雨萱娇喝一声,故意羞恼道。 “对,微臣吃了,任凭公主处罚。”他痞痞的语气,有点占了便宜又卖乖的意味。 这人脸皮厚起来,让人难以招架。 第六百六十一章你个无赖 “媳妇。”从孙君浩口中唤出的这两个字,似乎经过了千转百回,带着无限缠绵的意味。 听得人身子都软了一地,腿脚都快站立不稳了。 “这是你们那边对夫人的尊称吗?”凤雨萱并不觉得这个称呼土气,莫明觉得有趣。 “是的,夫人。” “谁是你夫人。” “就是你。” “孙君浩,你个无赖。” “怎么,公主想要悔婚吗?”孙君浩声音提高了几分,将她拉倒怀里,禁锢在胸膛跟墙壁之间:“那可不行,公主已是微臣的人了,只能嫁给微臣。” 被他摸过,亲过,抱过,当然是他的人。 “你个无赖。”凤雨萱哭笑不得的捏着粉拳,捶打他的胸膛。 与其说是打人,不如说是撒娇,那点力道,一点痛感都无,还把人挠的心痒痒的。 “我无赖,但只对你无赖。” “孙君浩。” “在。” “真看不出你那么会说甜言蜜语。”凤雨萱瞪着他,双手却拧住他的耳朵,娇声质问:“说,以前是不是对别的姑娘也这么说过?” 要不然怎么能说的那么溜。 “冤枉啊,公主,我从头到尾只喜欢过一个姑娘,那就是你。”孙君浩痛呼道,他这是娶了一只母老虎吧。 凤雨萱这才满意的轻哼一声,刚想松开他的耳朵,继而想到什么,又拧了拧问道:“那你以后还要娶别的女人吗?” 那些王孙贵族可不会因为她是公主,就不会左拥右抱。 以前她倒是觉得无所谓,只要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那些不入流的女人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但她爱孙君浩,只想贪心的占有他,不跟任何女人分享。 “当然不会,有你一个就够了。”孙君浩连连保证道,这时巷子里似乎有脚步声传来。 被困住的凤雨萱示意孙君浩松手,这光天化日之下,若是被人看到两人亲密,指不定被人议论轻浮。 作为公主,她还是很注重仪态的。 私下跟孙君浩怎么打闹都成,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树立威严的。 “报仇”的机会来了,孙君浩怎么能错过捉弄她的机会,噙着嘴角明知故问:“怎么了,雨萱。” “你没听到有人来了吗?还不快放手。”凤雨萱瞪着他,有功夫的人,听力更加敏锐才是。 “不放,我抱我媳妇,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孙君浩无赖到底。 “你……”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凤雨萱急的满头大汗时,孙君浩弯着唇角一笑,搂住她的腰,脚尖轻点,两人身形轻如燕般飞上高墙。 几步间,汇入了人群密集的街道。 原本就在巷口,对孙君浩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倒是凤雨萱心突突的跳,担心了一把,这会正瞪着眼睛瞅着他。 孙君浩抿唇,笑的十分妖孽,好像百花盛开一般,又像繁花迷了眼。 见她生气了,孙君浩讨好的带她买了一些小玩意,又买了不少吃的东西,这才哄得她喜笑颜开。 待暮色西下时,两人这才坐着马车,一起回到了皇宫。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四方的红色宫墙带着残破的影子。 皇上站在宫门口,高大的身影被夕阳拉长,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发出褶褶光辉,英俊立体的脸,带着几分晦暗不明的神色。 视线触及的地方,是孙君浩跟凤雨萱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 皇帝神色凝重,显然对公主私自抛下他,在宫外疯玩一下午的行为表示怒意。 凤雨萱脚步轻盈,心情愉悦的往所在的宫殿走去,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高大身影。 皇帝挺拔的如一棵大树,身后带着宫女太监,还有一队侍卫,阵势浩荡。 凤雨萱心里直呼不妙,这皇帝侄子在这里截她,该不是要秋后算账? 秀眉紧锁,她镇定了心神,硬着头皮迎上前行礼:“皇帝侄子。” 皇上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仪态还算整齐,想起她追着孙君浩癫狂的模样,不由的皱眉道:“姑姑还知道回来?朕以为你有了情郎,就忘了朕了。” 语气颇为不满。 凤雨萱咬咬唇,没有吭声,今日的事是她不对,就让侄子多说几句,解气也好。 见她不作解释,皇帝的脸更为阴沉,若是传出去,可是会惹来笑柄的。 堂堂公主还没成亲,就跟情郎私自在宫外幽会。 赐婚时,他便警告过孙君浩,注意言行,那小子行为没有不妥,反而是公主不矜持,看到来人,就跟蜜蜂看到花朵一般,直扑上去。 皇帝气结,声音威严:“姑姑这么做,可有想过皇家颜面,朕不想再看见你私自见孙君浩。” “皇上,雨萱又给你惹事了吗?”一道温和略带威严的声音徐徐响起,伴随着宫人的簇拥,为首的正是富贵逼人的太后。 雍容富贵的宫装,一阵的珠光宝气,太后的面容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不似之前那般消瘦,凹凸的脸颊圆润了不少。 气色不错,脸颊红润,黑发如瀑,眉眼皆是精致,除了眼角的几丝鱼尾纹暴露了年龄,太后整体的状态比之前好上许多。 皇上一看见太后,立马迎了上去。 看来九公主迟迟归宫,引起母后的注意,这个姑姑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母后怎么来了。”皇帝道。 凤雨萱赶紧行礼,太后拍着皇帝的手,话是对九公主说的:“起来吧,无需多礼。” “谢太后。”凤雨萱抬头,瞧见太后探究式的眼神,微微的收拢手指,心里有些紧张,浑身不太自然。 都说长嫂如母,她还是怕太后念叨的。 “真是女大不中留,哀家当初费了不少口水,说服皇上成全你跟孙君浩,但你今日跟皇上微服出巡,中途跟孙君浩玩到现在回宫,这成何体统?” 太后声音无比威严,看的出她是发怒了。 “母后说的是,朕今日有些放纵姑姑了。”皇上看似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实则是在帮凤雨萱说好话。 太后轻哼一声,目光落在垂首乖巧的凤雨萱身上道:“雨萱,你贵为公主,年纪也不小了,哀家希望你今后做事有分寸,切勿丢了皇家的颜面。” 第六百六十二章干柴遇烈火 这话的弦外之音,让凤雨萱有些脸红,其实太后的担忧不不道理。 她跟孙君浩单独相处,总像干柴遇到烈火,若不加以约束,两人说不定就会把持不住。 若是出了这事,哪怕是即将要成亲的,也会让皇家颜面无光。 太后平日里最为疼爱她,现在这般怒火,也是有根可寻。 凤雨萱意识到错误,态度良好的认错道:“太后教训的是,雨萱再次绝不再犯。” 见太后神色缓和了一点 ,又小声道:“雨萱就算私下偷偷见孙太医,也不会乱来的,太后放心。” “放肆,这种有损皇家威严的话,不得再说。”太后脸色风云变色。 若是感情能控制得住,那世间就不会有那些麻烦事。 原本将公主下嫁给孙君浩,已惹来群臣非议,太后再也听不得其他的流言蜚语了。 皇上见太后气的不轻,忙劝道:“母后,切勿动怒,朕看姑姑已经知错了。” 太后叹气道:“这门婚事是哀家做的主,哀家自然要操心,你们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好了,母后,这天色都暗下来了,该用晚膳了。”皇帝说完,示意徐嬷嬷扶着太后回慈宁宫。 太后离开后,现场的气氛显得不那么压抑。 皇帝看着垂头的凤雨萱,头疼的扶额:“姑姑,下次可别为难朕了,太后耳聪目明,可不是轻易能糊弄过去的。” 凤雨萱跟皇帝没大没小惯了,此刻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道:“知道了,皇帝侄子,这次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皇帝像看怪物般的扫了她几眼,九姑姑刚被母后这么严厉训斥,她现在居然还有好心情,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看来,今个跟孙君浩过得很是愉快。 “朕有时真是好奇,那个孙太医有什么魔力,能把姑姑迷的晕头转向,连回家的路都忘了。” 凤雨萱被说的脸红脖子粗的,随即翘着嘴角道:“那是你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等你哪天爱上一个姑娘时,你就能明白姑姑的心情了。” 皇帝表情没有波澜,声音低沉的丢下一句:“天色暗了,姑姑赶紧回去用膳吧。” 说完,皇帝带着大批宫人浩浩荡荡的回宫,回想九公主说的话,不由的黯然失笑。 身在帝皇家,娶的皇后以及妃子们,都是朝中的大臣,对江山社稷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爱是什么?他不稀罕,也不需要。 时间一晃就是十几天后,张蔓儿肚子越来越大,出行不大方便,终日在府邸跟铺子里来回走动。 九公主五月初八要嫁人的消息,响彻了整个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各个高官子弟无不羡慕那个太医,竟然抱得了美人归。 这天清晨,张蔓儿起来例行去铺子里转悠一番,看着最近一个月来,送去皇宫里的胭脂水粉越来越多,不由的面露笑容。 有了这一层关系,张蔓儿也算是半个皇商了,果然还是皇宫里的钱最好挣。 为宫里的娘娘,都是特制的胭脂水粉,有些特殊功效的,都是添加了名贵药材,有美白的面泥,有洁面的药膏,有淡化疤痕的膏药。 张蔓儿已将毕生所学的医术运用到美妆上去了,这番举措,让她手里的钱跟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 如今,她所拥有的钱,早已上万两银子,再加上这些商铺,府邸,这一笔巨大的财富,哪怕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也能排上名号的。 孙君浩娶了九公主,连带着张蔓儿这个当师父的身价,都水涨船高似的成倍涨,因此也认识了不少贵妇人。 胭脂坊的铺子越做越高档,那些中低档渐渐被张蔓儿给撤下了。 当天下午,张蔓儿在胭脂铺里的雅间里,算着账本,数着银票,薛川在军营跟皇宫之间奔波。 一辆马车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停在了门口,带队的是皇宫里的侍卫。 “孙大夫,孙夫人,薛记铺子到了。” 随着车帘被撩开,一对年过四旬的老夫妻,踩着凳子下车。 看着这三间连号的商铺,装潢的雅致,特色,再看里面时不时的有人进出,伙计们忙碌不已,给人一种生意火红的景象。 这些熟悉的铺子,让孙大夫备感到亲切,示意侍卫们可以回宫交差,他人就在薛府下榻。 待侍卫们离去,孙老夫妻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成日被这些侍卫保护着,总让人浑身不自在,好在这一路平平安安,经历了十几天,安全抵达京城。 “夫人,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张蔓儿。瞧瞧,这几间铺子都是她开的,还有君浩现在的殊荣,都跟她的关照分不开。” 孙老大夫激动连连,他看人一向很准,当初就觉得张蔓儿绝非池中物。 这不,这小娘子如今的成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风光。 “是啊,咱们的儿子遇到贵人了。”年轻妇人感叹。 铺子的掌柜正拨着算盘算账,这会听到动静,往外一看,眼尖的瞧见停好的马车。 两夫妇的样貌,跟张蔓儿曾交待的贵人十分相像,便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两位可是孙大夫跟夫人。” 孙老大夫点点头道:“正是,我找这铺子的东家张蔓儿。” 果真是贵人,掌柜急急将人迎进去,并唤来伙计,将这马车牵到府邸里去。 张蔓儿听到掌柜的汇报,莲步轻迈,从雅间出来,玉手撩拨开层层珠帘。 眼前是对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妇,孙老大夫还跟从前一样,穿的十分简朴,着灰色的长衫,面容饱满,炯炯有神,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感觉。 站在他身旁的美妇人,眉目间跟孙君浩有几分相似,看来孙君浩长得如此俊秀是遗传了母亲的美貌。 美妇人着暗紫色的罗裙,梳着整齐的发髻,哪怕一路风尘仆仆,她的发髻丝毫不见凌乱。 五官柔和,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精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张蔓儿在打量对方,对方亦在打量她。 目光对视,孙老夫妻面露不可思议,眸中闪过惊艳。 第六百六十三章孙家人团聚 大半年没见,张蔓儿的变化可真不小,先是衣着穿戴贵气不凡,发髻上的簪子更是珠光宝气。 她的样貌比之前多了几丝女人味,目光下移,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看着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这个清丽的小娘子,要当母亲了。 孙老大夫收回眼神,略略吃惊后,便是笑着祝福:“蔓儿,好久不见,都要当娘亲了,君浩那小子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见到孙老大夫,颇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张蔓儿抿唇笑道,玉手一扬:“两位请上座。” 掌柜上了茶水,点心,以及当季的时令水果。 提起孙君浩,孙夫人眼睫就盈盈泪光,盛满了对儿子的无数思念:“君浩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当初瞒着我,偷偷的去了军营。从小到大,他从未离开我半步,这些日子让我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的。边关这么远,一点消息都没有,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孙夫人停顿了一下,握了一下张蔓儿的手,继续哽咽道:“君浩给你添麻烦了,我听说他住在太医院里,治好了太后的病,皇上特意将公主赐给了她。” 宫变之事,因皇帝下令,很多外人并不知晓。 孙老大夫给她一直抹泪,劝慰道:“行了,来这是好事,你怎么还哭上了,让人见笑了不是。” 孙夫人喜极而泣:“我这不是高兴吗?” 这时,张蔓儿派人去请孙君浩的下人进来禀告,就见那抹挺拔的身形没入。 孙大夫看到儿子,喜不自禁的迎了上去:“君浩,爹跟你娘来了。” 孙君浩这一刻的心情,激动,惊讶,喜悦,无法用言语形容。 孙夫人抓着儿子的手,泪眼婆娑的喊:“君浩,你这孩子,怎么能不告而别呢?让娘担心死了。” 听着爹娘的声音,孙君浩百感交集。 “傻孩子,瘦了。”孙夫人抱着他,泪水冲淡了脸上的胭脂,留下斑驳痕迹:“从你离家的那一天起,娘每天都念着你,看到你一切安好,如今都要娶媳妇了,娘就放心了。” “君浩,看着你长大了,爹十分欣慰。”孙大夫道,转念一想,心中又十分不舍。 这一进了太医院,以后就是为皇家效力了,怕是在难回清水镇了。 这伴君如伴虎,按理说他是不放心的,好在公主要嫁入孙家,有了这一层保障,他们二老也放下心来。 张蔓儿看着一家人团聚,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吩咐芦苇将府邸里的客房收拾出来,方便二老入住。 待他们倾诉了思念,张蔓儿道:“君浩,你爹跟你娘,远道而来,车途劳顿,先入府歇息吧,我已让下人准备好了客房。” “谢师父。”孙君浩道,揽住母亲的胳膊往外走:“娘,你跟爹就在师父府上小住几天。” “好,打扰了。”孙夫人点头,看着孙君浩如今的变化,从一个顽劣的少年,变成一个翩翩公子,举止有礼,心头十分欣慰:“你这孩子越发的出息了,在太医院当值,又娶了公主,真是光耀门楣。” 孙君浩爽朗的笑笑,随即看了张蔓儿一眼,谦虚道:“娘,这都是师父的功劳。” 两夫妻都感激的看着张蔓儿,孙夫人褪下手中成色澄净碧绿的玉镯,不顾张蔓儿的推辞,硬是戴在她的手上道:“蔓儿,这个玉镯是我们孙家的传家宝,用来答谢恩人的,你一定要收下。” 张蔓儿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还真是个心善的美人儿,又有本事,这薛川娶了你,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孙夫人夸赞道。 “夫人客气了。”张蔓儿笑笑,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她给予孙君浩的帮助并非面面俱到,实在是他的天资原本就聪慧,她只是善于引导而已,实在当不得这份大功劳。 对于收了这个玉镯,她也是受之有愧的,既然是孙家的传家玉镯,那自然是要留给儿媳妇的,她收下算怎么回事? 改日,她就将这玉镯,转交给九公主。 “见外了不是?”孙夫人看着她慈爱的笑笑:“蔓儿,你若没有收君浩为徒,我真想收你当义女,瞧瞧多好的孩子。” 张蔓儿弯着嘴角笑,一时找不到词来回绝,倒是孙君浩反驳道:“娘,别,千万别,收做义女的话,这辈分就乱了。” “瞧瞧,这孩子急了,你娘也只是随口说说。”孙大夫捋着胡子笑笑,这师父说的话,竟比他们当父母的有用多了,实在是惭愧。 “好了,爹娘,我先带你们过去休息吧,在这薛府你们可以当自家一般,我师公跟师父人都很好的。”孙君浩笑着领着两人出去,拐弯左转就进了府邸大门。 孙家夫妇入住的房间,跟孙君浩正是一个庭院。 薛府也算是孙君浩宫外的家,有时回来这小住几天,师徒两人也会探讨医术上的难题。 孙夫人一进这庭院,便看到院子里的花树,卧房边种有桃树跟梅花。 初夏的梅花,并不出众,一朵朵粉色的花瓣,飘散着香气,闻着清新,跟桃树交织在一起,远远看去,竟分不清哪棵是桃花,哪棵梅花。 花坛里,种有名贵药草,有一股药香之气,衬托着庭院环境清幽雅致。 种的竟是药草,这让孙大夫有着宾至如归的感觉。 两人进屋,发现马车上的被褥以及物品,都放置房间里,孙君浩道:“爹,娘,车途劳顿,还请休息片刻。” “好,好。”两夫妻笑笑,连连点头。 三天后,公主大婚,成了大盛老百姓口中最火热的话题,不仅全京城的老百姓同庆,就连偏远的清水镇也在庆贺,各个茶馆里,那些说书人,眉飞色舞的说着。 饭馆里,小摊位上,议论声不绝于耳。 “哎,你们听说了吗?先皇最为宠爱的九公主嫁人了,听说嫁了一个太医。那太医不是别人,正是咱们清水镇人,据说这几日,官府的马车会在街上巡逻,发放喜糖跟赏银,见者都有份呢?” 第六百六十四章嫁妆丰厚 “谁说不是呢?咱们清水镇居然出了这么个好命的公子,居然娶了公主,真是祖上积德。 我都听说了,这户人家不是别人,正是佰草堂的二公子,听说孙老夫妻都已经被皇上的人马请到了京城,亲自看着儿子成婚,这是莫大的荣耀啊。” “原来是孙家二公子啊,听说那二公子去参军了,没想到迎来这么一桩好姻缘。早知道,咱们也去参军了,若是在军营里谋个一官半职,说不定能迎娶贵族千金呢?” 那些跟孙君浩年纪相仿的小伙,都纷纷表示遗憾,每人的眼里,无疑不流淌着艳羡。 公主大婚,不仅宫里的人为了操办公主婚事忙的不可开交,张蔓儿亦是忙碌,她拨了一些伙计,帮孙君浩布置新府邸。 整个孙府门口,庭院,走廊,都铺了红色地毯,树枝上挂满了红色喜绸,红色灯笼,窗户里,大厅内,都贴满了红色喜字。 厨房里的下人,亦是一片忙碌,瓜果蔬菜,一担担的往厨房里送。 虽说孙君浩在京城没什么熟人,但架不住新娘子是公主身份,那些高官为了给皇家颜面,自然会前来恭贺,倒时少不了十几张喜桌。 除此之外,薛川邀请了一些军营里的兄弟,其中便包括了连铁生一家子。 加上这十几号人,能凑成两桌。 一切准备待续,只欠东风。 次日便是五月初八,张蔓儿跟薛川早早来孙府帮忙,就瞧见孙君浩已起来了,此刻的他正被两个喜婆围着打转。 经过简单的一番洁面,修容,满头黑发束在玉冠中,让他显得比平常更为英俊,在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显得红光满面。 一旁的孙夫人,越看越欢喜:“君浩长大了,娘终于盼到你娶媳妇了。” “是啊,君浩今日果然英气逼人。”张蔓儿笑道:“是真的长大了。” 孙夫人看了一眼张蔓儿的肚子,心痒痒的对孙君浩道,语气颇为急切:“君浩,这下你娶媳妇了,可要加把劲,给爹娘添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娘。”孙君浩扶额,这娘亲怎么什么都说,这么多人看着,说这个多不好意思。 一想到今晚就能洞房了,可以跟凤雨萱行夫妻之事,他既紧张又期待。 孙府是皇上赐的府邸,占地面积广阔,环境雅致,府邸里里外外都是修建好的,简单的布置一番,便能入住。 成亲是大喜事,天刚亮,就有家丁,在门口发放喜糖,只要是路过的行人,均可以领一份,沾沾喜气。 吉时还未到,孙家门口的人流络绎不绝,除了一些领喜糖的路人,更多的是前来庆贺道喜的宾客。 此时的皇宫,亦是一片喜气洋洋,天蒙蒙亮时,九公主便被前来梳妆打扮的宫人叫起。 洗漱完毕,便是梳头,上妆,描唇,经过一个时辰的折腾,一个绝美的新娘出现在众人眼前。 凤雨萱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来不及惊叹,便被几个宫人张罗着穿上嫁衣。 嫁衣是用金线精心缝制而成,出自宫里最好的绣娘,历时七天七夜,精心缝制而成。 这份奢华,富贵,独特,在公主嫁人当中,算是独一份。 穿上嫁衣的凤雨萱,美的不可方物,她对镜自照,被自己的美貌惊住,在场的宫人们,赞美声亦是不亚绝耳。 九公主竖着精致的发髻,头戴凤冠,身披霞帔,整个人光彩夺目。 凤冠均是以金色的珠花,一朵朵精雕细琢而成,看起来栩栩如生,更加衬托公主的美貌跟高贵。 九公主贴身伺候宫女荷香,惊叹道:“公主,你今日真是美极了,京城的第一美人也是比不上公主,怕是驸马爷看了,都移不开眼了。” 这话说的凤雨萱心花怒放,对于容貌,她一向自信。 荷香嘴甜,就跟抹了蜜一般,她听着高兴,便玉手一挥,霸气道:“这话本公主爱听,来人赏。” 太监恭贺一旁,闻言便捧着一盘的银锭子上前,待九公主点头,荷香便拿了一锭银子,笑的合不拢嘴:“谢公主。” 见有赏,宫人们个个舌灿莲花,赞美声如潮水席卷而来。 她们说这话也并不是全为了赏赐,而是公主今日真的很美,如天仙下凡。 宫殿里里外外洋溢着一片喜色,一切准备就绪,前来通报的太监,高着嗓音,拂着拂尘道:“太后驾到。” 伴随着太监领路,在宫人们的簇拥中,雍容华贵的太后,踩着红地毯,缓缓而来。 太后今日隆重打扮了一番,穿着暗红的宫装,胸前垂挂几串红玛瑙,整个人洋溢着喜色。 待看到面前的九公主,被她的模样生生惊艳了,一想到她即将要嫁人,不由的泪盈满眶。 “雨萱,你今日可真美,这出嫁从夫,跟驸马爷可要好好过日子。”太后一脸感概。 先皇最小的九公主也要嫁人了,这时间过得飞快呢? “太后,雨萱知道。”即将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皇宫,凤雨萱贪恋的看着寝殿里的摆设,以及庭院里的一景一物,一时间感慨万分。 太后抹了把泪,拍了拍手,便有嬷嬷捧上一个红木箱子,里面装满了名贵的珠宝,随意一件拿出都是价值连城。 “这些都是哀家送你的嫁妆,还有十万两黄金,以及上百匹绫罗绸缎,还有宫女嬷嬷数十人。” 这样的嫁妆,无疑是大手笔。 “谢太后。”凤雨萱感动不已,这样丰厚的嫁妆,她还真是独一份了。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从小就跟你最亲近。虽说咱们明面上是姑嫂,但在心里哀家已将你当做最亲近的人,现在你要嫁人,哀家心中十分不舍,想跟你讲一些体恤话。” 句句发自肺腑,听得人为之动容,凤雨萱道:“太后请说,雨萱愿聆听太后教诲。” 太后轻咳了一声,拍着她的玉手,缓缓道来:“你啊,虽说贵为一国公主,身份高贵。但这入了孙府,便是孙家的人了,凡事以夫家为主,收敛好自己的脾气。 寻常姑娘,到了你这般年纪,已是儿女成双,嫁过去之后,尽快的为婆家开枝散叶。” 第六百六十五章成亲 凤雨萱连连点头是,太后继续说着,心里头有说不完的话,今日索性一次性说个痛快。 “君浩那孩子,哀家接触了这么久,看的出是个好孩子。你啊,贵为公主,平日里切忌太过于任性,不可欺负他。至于孙家人,哀家晾他们也不敢欺负你。” 太后说着便笑了,雨萱的性子她了解,任性妄为,没人敢欺负她。 毕竟皇家的颜面摆在那,没有人轻易敢触碰的。 “太后尽管放心,雨萱一定会相夫教子,做一个好儿媳,不给皇家丢面。”她说完,心里便一阵甜蜜,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相信迎接她的一定是幸福。 正说着,身旁的宫娥提醒道:“太后,公主,吉时已到,该上花轿了。” 太后慈眉善目的脸十分不舍:“雨萱,有空就来宫里陪哀家说说话。” 凤雨萱点点头,被宫娥扶着出去,一步三回头间,红盖头披在身,上了轿撵,浩浩荡荡的往宫门口走去。 孙君浩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喜袍,俊朗无比,身后是气势浩荡的迎亲队伍,接亲的花轿奢华无比。 看到公主的队伍出宫,身旁均有皇上跟太后的轿撵,忙从马上跃步下来。 他阔步走来,阳光照耀着他的侧脸,由往日温润的太医,华丽蜕变英俊不凡的新郎官。 无数宫女窃窃私语,这孙太医细细打扮起来,竟不比那些王孙贵族差,跟公主金童玉女尤其般配。 皇帝双眸紧锁,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九公主的眼光不错,孙君浩看起来气质上乘,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给人如浴春风的感觉。 狭长的眸子,犹如灼灼桃花,带着精明利落。 除了出身略差,其他无可挑剔。 一旁的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母子俩各有心思。 孙君浩走到两人跟前,撩开喜袍,单膝跪地:“微臣拜见皇上,太后,愿皇上万岁,太后千岁。” 太后轻嗯了一声,皇帝面色淡然:“免礼。” “谢皇上。”孙君浩起来,拱手道:“吉时已到,微臣前来迎娶公主,以后必当爱公主超过自己的性命。” 如此重的承诺,感动了在场的人。 见凤雨萱略微着急,欲掀红盖头的举措,皇上脸色微变:“行了,吉时已到,迎娶公主回府吧。” 孙君浩恭敬的说了一声是,便迈步上前,附身牵起公主,带领着她缓缓下轿撵。 夫妻俩跟皇上,太后拜别后,便朝宫门外的迎亲花轿走去。 宫里宫外,不过几十米之遥,凤雨萱却感觉到这一步一个脚印,走了好久好久。 被那双温热的大手紧握着,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红盖头遮面,视线阻挡,她只能看到脚下的红色绣鞋,以及感受到孙君浩的呼吸声。 到了八抬大轿边,凤雨萱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孙君浩一把打横抱起,等再回神时,人已经坐在了花轿内。 喜轿全身都是喜气的红色,轿顶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轿身是用昂贵的紫檀木打造而成,轿帘缀满了珍珠,有风吹过,发出哗哗的清脆响声。 抬轿的是御林军们,个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 待轿帘落下,喜轿的队伍盛装出发,一路上敲敲打打,鞭炮声震天。 皇宫公主下嫁,婚礼自然不同凡响,上百名宫人,嬷嬷,侍卫送行,十分壮观。 紧跟着喜轿后面的有十几辆马车,车上均放着大箱子,从马车行驶的缓慢速度来看,车上的东西十分沉重。 京城的道路两旁,扎满了围观的老百姓。 这难得一见的婚礼,自然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九公主的婚礼,果然声势浩荡,瞧瞧送嫁的宫人上百,这嫁妆都装了十几车,真是奢华。” “是啊,这驸马当真是好福气,听说是宫里当值的御医,治好了太后的病,颇得公主欣赏,再加上皇上赐婚,成就了这桩美满的姻缘。” “这么看来,两人的身份悬殊还不是一般的大。”有不少姑娘议论。 “那算什么,只要真心相爱,根本就阻挡不住,怕是皇上也被两人的真情感动,这才破例成全的。” 另一个姑娘仰着下巴,语气骄傲道。 自古这些大户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皇室,更讲究门第。 如今公主打破了这个常规,在这些姑娘们的心中,无疑是美好的传说般。 九公主的芳名,老百姓均有耳闻,传说她国色天香,明艳活波,是先皇最为宠爱的公主。 驸马能抱得美人归,无疑是羡煞旁人。 两人的结合,必定是一段佳话。 再看骑马的新郎官,着一身大红色喜袍,亦是俊美如玉,笑如妖孽,跟公主是男才女貌,般配的一对。 送亲的队伍走的很慢,再加上老百姓的热情围观,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硬是走了一个时辰。 皇帝跟太后的马车,先一步到达孙府。 府里十分热闹,聚集了不少文武百官。 原本一个太医的婚礼,这些人都懒得抱大腿,奈何皇帝跟太后观礼,薛将军坐镇,这些人不得不给面子,几乎是大半个朝堂上的人都来了。 迎亲的队伍抵达孙府,伴随着宫娥喜气的声音响起:“新娘子下轿。” 鞭炮声不绝于耳,一阵阵跟春雷一般,很快地上就洒满仙女散花般的红色,艳丽夺目。 孙君浩从马上跃下,阔步走到轿子旁,踢了一下轿身。 珍珠轿帘哗哗作响,新娘身子前倾,玉手搭在嬷嬷的手中,任由着她指引着前进,跨过火盆。 进门时,喜婆便拿来红绸,一头塞给新娘,另一头由新郎牵着进门。 府里到处都是宾客,新人所到之处被围的水泄不通,被这么多双眼睛打量着,凤雨萱看不见,倒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孙君浩则是心潮澎湃,人生的第一次大场面,竟然是在成亲宴上,看到人群中父母慈爱的脸,扫去了心头紧张。 皇上跟太后端坐在主位上,孙君浩的爹娘坐在一旁,能坐在皇帝的下方,那是何等的殊荣。 第六百六十六章花容失色 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明白这个孙太医,在皇家的地位不一般,众人记在心上,免得到时怎么得罪贵人都浑然不知。 宫娥面带喜悦,恭敬行礼:“皇上,太后,吉时已到,新人可以行礼了。” 皇上轻点头,太后激动的连连说好。 现场的气氛开始高涨,宫娥欢天喜地的喊:“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除了拜皇帝跟太后,还拜了孙老夫妇。 这一拜,让四个人的心里都翻起了浪花,皇帝的感叹,太后的不舍,孙大夫的欣慰,孙夫人的感动。 相比之下,孙家人的情绪比较激动,尤其是孙夫人泪洒当场,眼眶蓄满了泪水。 她这辈子共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遗传了孙大夫的医术跟品性,从小到大十分懂事,苦读医书,跟着孙大夫行医看病,继承了孙家的医术。 而孙君浩从小就不同,由于年幼时体弱多病,两夫妻就格外溺爱着,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以致于性格顽劣,不服管教。 在孙君浩十来岁时,孙家人便请了习武的师傅,教他一些拳脚功夫,希望他强身健体。 日新月异,少年长大,长得十分俊美,但性格一如既往的叛逆,顽劣,虽天资聪慧,但不爱读医书,在孙大夫严加管教下,勉强学了半桶子医术。 孙君浩每天东游西荡,不爱坐诊,偶尔坐一下诊,就惹了不少笑话,再后来遇到张蔓儿,孙君浩的人生发生逆转。 晃神间,便听到宫娥喊:“夫妻对拜。” 哪怕隔着红盖头,都能感受到小两口对视间的深情。 身份悬殊颇大,百官们自然清楚这场婚事,无关于利益纠葛。 不少人面上带着笑意,说着祝福的话,心里却对堂堂公主,委身下嫁一个太医表示嗤鼻。 在场有几位年轻公子,爱慕着九公主,看着新郎官笑的满面春风,恨不得冲上前去,揍人一顿。 众人心思各异,宫娥挥着喜帕,笑容中带着几分暧昧:“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哗的一声,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面带羞色的孙君浩,拉紧红绸,在宫娥的带领下,牵着新娘子去了新房。 仪式完毕,文武百官们相互交流着入座,皇帝跟太后不宜出宫太久,就此回宫。 少了这两尊大佛,百官们的讨论声,显得随意许多。 相对于外面的热闹,新房里则是另一幅安静的场景。 看着端坐在床边的新娘子,孙君浩心痒痒的,早就迫不及待的挑开了红盖头。 这张精美绝伦的脸,给他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比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强大。 精致的脸蛋,肤如凝脂,弯弯的秀眉如远黛,一双黑眸亮如星辰,小巧的琼鼻挺直,红润的唇如玫瑰花瓣。 美得惊心动魄,让他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来人半天没动静,凤雨萱好奇的抬眸,便看到孙君浩呆呆愣愣的样子,像个十足的二愣子。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动静,凤雨萱捂嘴噗嗤一声笑出声。 “孙君浩,你发什么呆?傻了?” 如银铃般的淘气笑声,将他从梦境拉回现实,孙君浩抓着她作乱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感受到那真实的触感,感叹道:“我以为这是做梦。” 凤雨萱笑而不语,她人都在这了,还不显得真实吗? 伸手使劲掐了一把他的脸颊,见他疼的赤牙咧嘴,九公主俏皮的眨眼,吃吃的笑:“怎么样,痛了吧,感觉到真实了吧。” 孙君浩抓住她的另一只小手,让她动弹不得,羞的满脸通红时,就起了一丝捉弄之心。 将她推到在柔软的锦被上,挺拔的身形随之俯下,看着花容失色的俏脸,笑的那个叫妖孽。 “雨萱,见证是否梦境的方法很多,有一个更好,更简单,更为直接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他狭长的眸子,闪烁着狡黠,又带着一丝魅惑人心的蛊惑。 凤雨萱没有防备的问:“是什……唔……” 话还没有说完,唇瓣就被堵住了,一股甜蜜袭来,满腔都是清冽的阳刚之气,属于他特有的味道,带着药草的香味,沁入心脾。 两人吻的十分投入,尤其是孙君浩,红着眼睛,想要更多,大手探入了她的里衣,刚一触摸到温热的肌肤,就感到刺骨的清凉。 凤雨萱恍然回神,听到门外响起了叩叩叩的敲门声,宫娥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驸马爷,外面的酒席均已上桌,请驸马招待宾客。” 这声音就跟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孙君浩燃起的情欲。 他看了一眼又羞又恼的凤雨萱,在她唇上亲了几番,在对方咬牙切齿中,噙着嘴角笑笑。 声音暗哑,磁性迷人的穿透门外:“行了,你先出去吧,我知道了。” 等脚步声渐行渐远时,凤雨萱使出全身的力气,气恼的将他推到一边。“孙君浩,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出去。” 若是宾客,知道此刻新房里的场景,那她还真是羞的没法见人了。 她俏丽的脸蛋,由粉红变成通红,落在孙君浩的眼里,十分有趣。 她的滋味,还残留在薄唇上,他抿唇回味,还真有些舍不得出去。 “成,那为夫就先应付那些宾客,尽早回来,劳烦夫人耐心的等等了。” 这话说的, 好似凤雨萱迫不及待的要跟他行房了。 九公主嗔了他一眼,娇喝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出去,不能失了礼仪。” 孙君浩起来理了理喜袍,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摊手:“行,公主有令,微臣遵命。” 他嬉皮笑脸的说完,便闪身出去了。 瞧见他出门了,凤雨萱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脸色大变,羞恼道:“孙君浩,你混蛋,赶紧出去。” “公主,是奴婢。”贴身宫女荷香,声音怯怯道。 心里纳闷着,刚看到驸马爷面色红润的出来,不至于跟公主起了冲突吧? 但现在公主发火是为何? 第六百六十七章 洞房花烛夜 她是来给公主送水果点心的,眼下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处在两难之中。 凤雨萱意识到认错了人,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道:“进来。” 荷香应声,便推门而入,将水果点心端上。 “公主,这离入夜还有一个多时辰,公主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若有其他想吃的,尽管吩咐。” 凤雨萱看着这六碟精致的点心,都是她爱吃的,还有这些水果,均是她爱的口味。 还是她的宫女贴心,不像孙君浩,就会“气人。” 荷香瞧见她捏起一块点心,迟迟没有下嘴,刚想问问,便看到她的唇瓣十分红肿,惊呼道:“公主,您的唇怎么了?” 该不是今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嘴巴都肿起来了。 凤雨萱闹了个大红脸,丢下点心,挥手不自然道:“本公主不饿,只是有些乏了,你先退下。” “是,公主。”荷香点点头。 公主今日天蒙蒙亮便起来了,被一群宫娥折腾了一上午,这身子不疲才怪。 趁现在还没有入夜,小睡片刻,晚上才有精力洞房。 一想到那些羞羞画面,荷香捂脸退下了。 喜房没了外人,连空气都变得十分清新,凤雨萱心情放松不少,从床上下来,打量着偌大的喜房。 布置,摆设,均是按照她的喜好。 这里虽没有皇宫里的寝殿奢华,但处处透着温馨,更重要的是,这里弥漫着孙君浩的气息。 等待的时辰格外难熬,凤雨萱吃了些水果点心,便合衣躺在床上,小睡了一会。 院子里,这会人声鼎沸。 喜桌随处可见,摆了二十几桌,每桌能坐下十来个人。 孙府的下人们鱼入贯出,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上了桌,官员们推杯换盏之间,围着新郎官,说了不少祝福语。 盛情难却,孙君浩被灌了很多酒。 在座的这些官员,随便一个官职都能压过孙君浩,对于他们递过来的酒,孙君浩来者不拒,也不能拒。 好在他有所准备,在衣袖里垫了几块丝帕,看似仰头畅饮,实则借着宽大衣袖的掩盖,将喝到嘴里的酒,偷偷的吐到了丝帕里。 几番轮番下来,孙君浩以不胜酒力之名,醉醺醺的被下人们搀扶回了新房。 凤雨萱睡了一个时辰,此刻已是精神百倍的坐在床边,耐心的等待。 窗外的天色,一寸寸的暗淡下去,她的心也一点点提起来,紧张不已。 为了避免今晚洞房的尴尬,太后特意给了她一本小册子,千叮嘱万嘱咐,让她洞房前看看。 趁孙君浩还没有来,她从枕头下摸出来,刚打开翻了一页,看到那些限量级的画面,立马烫手似的甩出去。 天,竟然是这种,她还以为上面写了一些文字秘诀,居然是那种画面。 光看一眼,脸就红的滴血,她怎么能看的下去。 看着地上那本被甩在一边的孤单小册子,凤雨萱纠结着捡不捡时,就听到门外一阵动静,她慌忙用脚一踢,将这本册子踢到了床底下。 与此同时,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伴随着一股浓重的酒气,两家丁一左一右的扶着孙君浩进屋。 见他站立不稳的样子,凤雨萱拧眉:“这到底喝了多少酒?赶紧扶床上躺去。” 说着,帮忙一起扶人,又朝门外唤道:“荷香,快去打一盆热水来。” “是,公主。” 很快,荷香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凤雨萱将布巾打湿,拧干后,就给醉酒的男人细细擦脸。 边擦,边示意屋里的人全都退下。 他醉酒的状态,带着别样的魅惑,俊脸如染上一层薄薄胭脂,垂下的睫毛,卷如蒲扇。 凑近一闻,醉人的酒味,扑鼻而来。 这男人到底喝了多少酒,成了这副烂醉如泥的状态? 凤雨萱叹着气,给他擦完了脸,脱了鞋袜,累的气喘吁吁。 她坐在床边,刚喘口气,就被一双大手猛然拽住,凤雨萱身子一倒,低呼一声:“原来你装醉?” 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眼前落下一片黑影,温热的唇覆盖住她的娇唇。 凤雨萱只觉得刹那间被夺走了呼吸,等她回神,孙君浩正噙着黑亮的眸子,弯着嘴角笑。 “若不装醉,又怎么能打发那些人?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 “真有你的。”凤雨萱无语的戳了戳他的脑门,能在那些狡猾如狐的官员眼皮底下,动手脚,还顺利过关的,也只有孙君浩这个顽劣的男人了。 被夫人夸奖,孙君浩眼睛盛满了笑意,翘着嘴角更加的得意。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淡下来,夜色入幕,属于他们的美好夜晚开始了。 孙君浩走到桌边,拿起酒壶,往琉璃杯里倒了两杯酒,端着过去,将其中一杯递给凤雨萱:“来,夫人,喝了交杯酒,便可以洞房了。” 这话说的,好似她急不可耐似的,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刚才小册子上看到的画面。 凤雨萱脸红扑扑的,横了他一眼,这才接过琉璃杯,穿过他的臂膀,两人同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后,便开始了正题。 孙君浩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露出白皙的肌肤,分明的线条。 平日里看他身形挺拔如青松,人挺瘦弱的,此刻却脱衣有肉。 结实的胸肌,紧绷的腹肌,看的她羞的垂下了头。 “孙君浩,你个不要脸,怎么……”脱起衣服来了。 孙君浩将她推到,目光灼灼的笑道:“洞房花烛夜,穿着衣服怎么洞房?” 说完,便低头吻她。 他的唇软绵有力,带着美酒的醇香,强势的席卷而来。 两人原本就有练习过,这一刻孙君浩显得越发的得心应手。 他舌头灵活的撬开她的贝齿,扫荡着她的每一寸甜蜜。 凤雨萱处于被动之中,被亲的晕头转向,双手本能的环住他的脖颈,任由着他上下其手。 “嗯。”情到深处,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低喃。 两人独处时,曾多次擦火,但都压抑着,这一刻累积的火花全都绽放,如最绚丽的烟火。 孙君浩急切的吻着,双手粗鲁扯着她的嫁衣,见扯了半天扯不开,便用力一扯,就听到撕拉一声,精美奢华的嫁衣,变成了碎片。 凤雨萱心狂跳起来,有些害怕,这个男人强势起来,让人难以招架。 正想着,身上一片沁凉,回神间,两人已经不着寸缕。 画面何其相似,那个小册子也是这般。 接下来,他的大手在她肌肤上点火,两人都如躺在棉花堆里,飘飘然找不到方向。 “君浩,我……怕。”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让凤雨萱紧咬着唇颤抖。 精致的小脸写满了紧张,害怕,双手都紧紧的抓紧了被单。 “雨萱,别怕,我保证温柔的。”在他的柔声中,她渐渐迷失了方向…… 屋里,红烛燃尽时,动静不止…… 次日。 明媚的阳光透过格子窗户,照耀进来,落下一地的稀疏光芒。 红色的喜房里,弥漫着别气息。 鸳鸯戏水的锦被里,孙君浩刷的一下睁开双眸,侧身看着枕着他手臂酣睡的人儿。 凤雨萱睡容恬静,睫毛下垂,身上布满他留下的痕迹。 孙君浩狭长的双眸,盛满了餍足的笑意。 第六百六十八章新婚燕尔 阳光都洒进了屋里,可见现在时辰不早了,孙君浩悄悄起身,吩咐下人准备好东西,待凤雨萱醒来,便可洗漱,吃上热乎乎的早膳。 又过了会,伴随着嘤咛一声,九公主睁开惺忪的眸子,抬头便是绣着红梅的红色帐幔,视线往周围移动,红色的珠帘,红色的窗纱,到处洋溢着喜庆味道。 差点忘了,她已嫁做人妇,昨晚…… 想到那种场面,她不由羞红了脸。 阳光调皮的在窗户边跳跃,稀稀疏疏洒了进来。 日上三竿,都这么晚了,她摸了摸身旁的温度,还温热着,看来孙君浩刚起来不久。 她准备起身,锦被下滑的瞬间,身上全都青紫一片,凤雨萱瞬间红了脸,再看那件奢华嫁衣,此刻没有生气的成了一地碎片,静静躺在地上。 想着某人的“暴行”,她气恼的咬牙。 这时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贴身宫女荷香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紧跟在后面的是府里的下人,端着早膳,孙君浩则是捧着一叠衣服。 看到凤雨萱醒来,孙君浩面上一喜,吩咐一旁的下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驸马爷。” 待下人退下,孙君浩将衣服搁在一旁的方桌,阔步过去,将睡眼惺忪的凤雨萱,连同锦被一起抱在怀里:“醒了,我帮你穿衣。” 他低头看了满地的红衣碎片,心里暗暗感到可惜。 昨晚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跟野兽附体似的,连剥衣都等不了,直接撕衣就…… 也不知道有没有弄疼她? 这一刻,两人显然是在想同一件事,凤雨萱轻哼一声,扭头不理他。 坐立不稳,浑身酸痛,若不是他抱着,人都要往地下栽去。 见他凑进来,凤雨萱气恼的推了他一把:“走开,用不着你假好心。” 她气恼的样子,别扭又可爱,孙君浩干笑着挠头,像是想到什么,唤来下人将准备好的热水抬进来。 “好了,夫人,洗个热水澡会好些。” 凤雨萱哼了一声,示意他走开,她则是裹紧身上的薄被,往屏风后面走去,谁知脚尖一落地,就浑身打颤。 孙君浩哭笑不得,上前将她抱到了屏风后,顺便扯了她的被单,将她放进热水里。 雾气飘渺,艳丽的玫瑰花瓣飘荡。 凤雨萱扭捏着不让他帮忙,却被孙君浩一句话给堵住了。 “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那也不行。”凤雨萱羞的卒了他一口。 见她坚持,孙君浩只好作罢,帮她沐浴,对他来说也是一场艰难的考验。 能看不能吃,别提有多煎熬了。 片刻之后,屏风后面哗啦啦的水声静止,凤雨萱穿戴好衣裳,迈着不稳的步子出来,便见孙君浩在整理薄被。 当那处殷红如一朵娇艳绽放的花朵,出现在两人面前时,凤雨萱脸跟红烧云一般,轻咳一声:“君浩,这些事,让下人做就是了。” 孙君浩笑而不语,将被单抽出,揉成一团,丢在一旁,又将地上的嫁衣碎布捡起。 捡着捡着,他从床底下,捡起了一本小册子,好奇的刚想翻开,就见凤雨萱惊呼一声,眼疾手快的抢过。 她红的滴血的俏脸,极不自然道:“那个,还是让下人收拾吧。” 孙君浩好奇那是什么册子,见她藏在身后,也不勉强:“行,我去唤下人进来收拾,桌上的早膳都快凉了,你赶紧吃吧。” “嗯。”凤雨萱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凤雨萱出了房门。 她在庭院里散步,看到大腹便便的张蔓儿,躺在一张竹制摇椅上,闭着双眸,慵懒的晒着太阳。 明媚阳光,倾斜下来,给她晕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整个人焕发着慈母的光辉。 凤雨萱惊喜道:“蔓儿姐,你怎么来了。” 张蔓儿听到动静,睁开灵动的双眸,从摇椅上起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自然是找你的,这新婚燕尔,可让我等了好久。” 轻松的语气,带着几抹狭促跟暧昧。 她来时,荷香说她家公主还未起来,现在都要用午膳了…… 啧啧,可见这年轻人火力旺盛。 被她的目光打量着,凤雨萱脸微红,窘迫过后,便有些恼怒:“这些下人怎么做事的,蔓儿姐过来了,也不晓得支会一声,待会看本公主怎么罚她们?” “别,是我让她们别去打扰的。”张蔓儿笑道:“反正我闲来无事,等等也无妨,我原以为是下午,也没等多久。” 下午?若是真是下午出来,那她真是没法见人了。 瞧见她垂着头,都要垂到地下了,张蔓儿捂嘴笑道:“行了,我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师父都是当娘亲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孙君浩循声过来,笑着打趣。 随即看了一眼张蔓儿的肚子,已经越来越明显,比一般孕妇的孕肚都大。 算算时间,再过三个多月,就能看到呱呱落地的两个小家伙,想到这,孙君浩眼里流露出羡慕。 这抹光芒一闪即逝,却还是被张蔓儿快速的捕捉到了,她看着两夫妻笑 :“羡慕的话,就多努力,早日生个胖娃娃,到时两家的孩子还可以一起玩耍。” “行,师父都发话了,徒儿一定加倍努力。”孙君浩看着凤雨萱,一脸暧昧。 见他没羞没躁的样子,凤雨萱羞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嗔道:“说什么呢?不要脸。” “公主此言差矣,这是夫妻间的情趣。” “就你歪理多。” 瞧着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样子,张蔓儿再待下去就未免不识趣了,原本只是想过来看看两人,见他们一切安好,便放心了。 张蔓儿轻咳一声,见两人同时看过来,说道:“快午膳了,我得回去了。若你们有空,欢迎来薛府做客。” “才见面就要走吗?”凤雨萱有些意外,她还有些私房话想悄悄的跟张蔓儿说呢?顺便跟她控诉一下孙君浩的“暴行。” 孙君浩只一眼,便瞥见了她眼里的小心思,这夫人该不是心头不满,想要找个人倾诉一番吧。 即便是敬爱的师父,这些夫妻间的事,还是不方便管的。 第六百六十九章品出滋味 “师父不用了午膳再走吗?”孙君浩挽留。 张蔓儿扶着肚子:“不了。”说完,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留下一句让人回味的呓语。 见孙君浩发愣,凤雨萱好奇的凑过去问:“你师父临走时说了什么?” 看眼神挺耐人寻味的。 这个不太方便说?见她刨根问底,孙君浩附身在她耳边轻笑:“她说要节制。” 这话腾的让凤雨萱俏脸火烧火撩起来,脸红的如煮熟的虾子,羞恼的瞪着他。 “怎么了?这么愤恨的看着我?”孙君浩扶额,不知哪惹到公主了,百思不解时,就听见凤雨萱嗔道:“都怪你,让人看笑话了。” 睡到日上三竿,让客人等了那么久,这像话吗? “原来生这气呢?”孙君浩咧嘴笑:“放心吧,师父是过来人,她才不会笑话你。” “你还胡说。”凤雨萱气的捶他,就见孙君浩满院子里跑:“你打不到,打不到。” 待她冲过来时,孙君浩突然停下了脚步,迎接上去,将她抱了个满怀。 两人打闹成一团,欢声笑语响彻整个庭院。 午膳刚上桌,孙夫人过来叫人,就看到小两口打闹成一团,此刻的孙君浩正搂着媳妇亲,那霸王硬上弓的样子,看的孙夫人一愣一愣的,一张老脸瞬间通红了。 而凤雨萱极力抗拒着,怎么看都是孙君浩这小子强来。 眼看儿媳妇吃亏了,孙夫人轻咳一声,就见原本如胶似漆的小两口瞬间分开了。 孙君浩看着面前的妇人,十分尴尬道:“娘,你怎么来了。” 孙夫人扫了小两口一眼,笑道:“该用午膳了,走吧。” 凤雨萱乖巧的点头,跟着往大厅方向走去,就见孙夫人走在后面,训斥着孙君浩,要疼媳妇之类的云云。 心里不由的感叹,遇上了个好婆婆。 宽敞雅致的大厅,一张红木圆桌摆满了美味佳肴,孙大夫坐在饭桌前,下人们正端着一大钵的汤水上桌。 “儿媳妇,来,快坐。”孙夫人一手拉着凤雨萱坐下,另一只手拉过孙君浩,让这对夫妻坐在一块。 一家四口,人已到齐,可以开饭了。 午膳由八个精致的菜肴组成,跟宫里比起来,这菜肴逊色了一些,显得更为家常。 凤雨萱不在在意这些,既然嫁给了孙君浩,以后的日子,肯定比不上皇宫里的奢华。 只要两人相爱,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很快进入状态,先给公婆各盛了一碗汤,跟天底下所有的孝顺儿媳般道:“爹,娘,先喝口汤,润润嗓子。” “哎,好。” “真是好孩子。” 公主亲自盛汤,老两口受宠若惊。 孙夫人礼尚往来的给她盛了汤:“雨萱,喝口汤,尝下味道,中午这一桌菜,是我跟厨娘一起做的,看合不合你胃口。” 这桌的菜,是按大户人家的标配做的,就不知道公主金枝玉叶,吃惯了山珍海味,会不会嫌弃。 想到这,孙夫人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凤雨萱有些惊讶,扫了一下满桌的菜,猜想哪些才是婆婆的手艺。 孙夫人指着中间那几道精致的菜肴道:“雨萱,这四道菜,是我做的,你尝尝。” 仔细一瞧,凤雨萱便发现这八道菜的区别,从外形,色泽上,可以看出是两个人的手笔。 她抿唇笑笑:“光看这菜相,就让人食指大动。” 夸完后便伸筷夹起一块色泽鲜红的肉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在众人的期待中,凤雨萱眉心舒展,满心愉悦:“肉质清香,不腻,还带着竹叶的清香,果真是好味道。” 孙君浩诧异,看了这盘子的肉片,心里琢磨了几番。 他娘的那点厨艺,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孙府的膳食都是巧姨在负责,他娘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厨艺了? 他狐疑的夹了一片,送入口中品尝,果真味道不错,肉片切得厚薄适中,很考验一个人的刀功,味道像是凤雨萱说的那般好。 孙君浩双眸绽放出亮光,想不到半年多不见,他娘的厨艺突飞猛进的长。 他竖着大拇指,就跟一个孩子吃到糖那般:“娘,好吃。” 孙夫人笑而不语,示意两夫妻继续品尝:“这道猪肺莲子汤,试试看,肉质清香鲜嫩,汤底浓郁。” 这道炖汤,孙君浩在清水镇,就隔三差五的喝,这会喝起来的味道,在原先的基础上,味道更鲜美了些:“娘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凤雨萱吃的满嘴都是油,碗里堆积如小山的菜,都是孙君浩给她夹的。 她不忘夸赞道:“娘果真是好厨艺,这些菜看起来很寻常,竟比宫里的山珍海味还要好吃。” 孙大夫扒了几口饭,他吃惯了这好味道,此刻并不觉得惊艳。 见儿子面露狐疑,他笑着帮忙解释:“你娘这半年没少泡在厨房里,看来颇有成就。” 孙夫人道:“自从君浩离家之后,我便无心打理药堂,每日思念你,跟着你巧姨学做你爱吃的菜。想着哪天看到你,便可以亲自做给你吃。 从前不做菜,不知这其中的诀窍,原来从选材,蒸煮,火候都是有讲究的。只要用心做,这些家常的小菜,也能做出美味跟温馨来。” “娘说的真好。”凤雨萱听着为之感动。 天下的父母无一不爱着自己的子女,而婆婆用这种最寻常却又不简单的方式 ,表达对儿子的思念之情,让人听之落泪。 孙君浩细嚼慢咽着,品尝母亲对他的爱。 孙大夫欣慰道:“君浩啊,你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看着你成家,咱们的心愿便了了。” 对上母亲的关心目光,孙君浩内心波澜壮阔,频频给她布菜。 一顿午膳,一家人用的其乐融融。 午膳过后,孙老夫妻回房午休。 凤雨萱则是来到花园里,踩着石子小路,散步消食。 孙君浩如影随形,挺拔的身形,矗立在一棵青翠欲滴的大树下,盯着远处的苍穹,有些恍然。 以后便要扎根在京城了?那个古朴的小镇怕是难能回去了。 爹娘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这才伤感。 第六百七十章杀机 “君浩,你在想什么?”凤雨萱走到他身旁,看着他伤感的模样,不免有几分心疼:“你是舍不得爹娘?” “公主,我……”孙君浩心情复杂,不知如何表达。 “若你舍不得,可以让爹娘久居京城。”凤雨萱提议道。 “雨萱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不妥。”孙君浩蹙着眉,看着蓝天白云,似在感慨:“爹娘在清水镇土生土长,扎根在那。 这次长途跋涉来到京城,水土不服,看着人都消瘦许多,我怎么舍得他们一把年纪了跟着迁移?再说大哥一家子都在清水镇。” 凤雨萱抱着他的胳膊道:“君浩,委屈你了。” “傻丫头。”孙君浩揉了揉她的秀发,笑道;“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凤雨萱感动的给了他个拥抱,就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上飘来:“小时候我淘气,经常惹得娘生气,去军营这次,我不告而别,没想到让娘这么担心。” 听着他诉说着亲情往事,凤雨萱偶尔会搭腔几句,大多数静静聆听。 两人依偎在大树下,软声细语,幸福在此定格。 相对于孙府这几日的温馨,张蔓儿的日子亦是过得舒坦。 宫变之后,薛川清闲了一段时间,又变得无比忙碌,每天往郊外的军营区跑,每天的日常便是训兵。 少了他日日陪伴,张蔓儿略觉得孤单,平日不管去铺子,还是出府都贴身带着芦苇。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对于大腹便便的张蔓儿,已不适合逛太远的街道,就在府邸附近的街面,买一些生活所需之物。 张蔓儿每天在府邸里闲来无事,便想给薛川亲手缝制衣裳,虽说她的女红不好,毕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薛川曾几次跟她提起,连铁生穿着连嫂子亲手缝制的衣裳,不用多问,也能看到他眸中的羡慕。 不远处便是一家布庄,张蔓儿抬脚走进去,在眼花缭乱的花色中,扯了一些布料。 “我喜欢灰色长衫,以前你就给我缝制过新衣。”一道熟悉清润的声音,如玉石坠地,搅乱一地的平静。 张蔓儿转身,便看到刘子文站在布庄里,修长的手指正触摸着一匹灰色布料。 “你怎么在这?” “蔓儿,这段日子我都在偷偷的跟着你,好不容易等你出府了,有机会见上你一面。” 刘子文今日穿着简单,也没有带随从,着一身灰色长袍,黑发束起。 他背对着阳光,斯文白净的脸带着几分阴暗,不似薛川那般,为人磊落,气质独特。 “何事?”张蔓儿语气不耐,如今连跟他说话都觉得多余。 刘子文转过身来,可看清他的面容憔悴,眉眼之间带着失落:“蔓儿,失去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真动听。”张蔓儿平静的面容,凝结冰霜。 她不是本尊,自然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蛊惑。 “蔓儿,我是真心的,我一直都等着你回头。”刘子文眼眸蕴含了无限深情:“薛川那个莽夫,根本配不上你,只有我才是最匹配你的人。” 若薛大将军都配不上,那天下间还有几人? 张蔓儿轻蔑一笑:“别说这些,我感到恶心。” 不愧是饱读诗书的人,说的情话真动人。 他所谓的等待,便是在痴心的路上,跟宁雪妍苟合。 “蔓儿,我是真心的,非要我把心挖出来,你才肯相信吗?” 他的出现,让张蔓儿的好心情全无,她急迈莲步吗,出了布庄,往薛府方向回。 芦苇抱着布匹跟在后面,刘子文也跟了上去。 破庙 一座四面通风,破乱不堪的破庙里,在佛祖脚下的石墩上,坐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 女子身形消瘦,脸上带着污渍,仔细辨别,不难发现这是一张美人脸。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四处通缉,隐藏在破庙里的宁雪妍。 一名拿着破碗,驼着背的中年男子,一步三晃的走到破庙里,弯着腰跟宁雪妍汇报:“夫人,刘大人出了府里,他去见张蔓儿了。” 刘子文,张蔓儿,这两人一旦交集,便是宁雪妍怒火的根源,一听这话,她原本平静的双眸,变得血红,面露狰狞。 “那两人现在在哪?” “小的在布庄看到两人拉扯,刘大人痴心一片,紧跟着张蔓儿往薛府方向走去……” “行了,你别说了。”宁雪妍双手紧紧拽成拳,语气森冷:“张蔓儿,我要你死。” 说完,便带上匕首,气势汹汹的冲出了破庙。 一炷香后,等宁雪妍赶到时,便看到在薛府门口拉扯的两人。 芦苇阻止着刘子文靠近张蔓儿,突然听到有急促的奔跑声传来,她抬眸一看,便看到了杀气腾腾的宁雪妍,赶紧将张蔓儿拉到一旁道:“主子,小心。” “……”张蔓儿退到一边,反应过来时,就见宁雪妍跟刘子文起了冲突。 “刘子文,你对的起我吗?”宁雪妍失态的吼着,就跟一个癫狂的疯子,被所谓的爱情折磨成这番模样。 张蔓儿看了芦苇一眼,示意两人赶紧进府,不掺和这等破事。 芦苇会意,上前去敲门,就在这时,跟刘子文争执中的宁雪妍,朝这边急速冲来。 芦苇双眸一眯,看到匕首的寒光在她面前快速扫过,她连连退后一步,避开了锋芒,将张蔓儿往身后一拉:“主子,小心。” 安抚好张蔓儿后,芦苇拔剑而上,对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说,要解决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易如反掌。 但张蔓儿没有发话,她自然要留活口。 刀光剑影般的对决,让刘子文整个心脏都要跌停了,他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幕。 他不希望张蔓儿有事,也不希望宁雪妍死在这里,抖着嗓子喊:“女侠还请手下留情,切记伤她性命。” 即便对她无爱,也不忍心,她命丧当场。 宁雪妍没什么功夫,没几下就招架不住,手中的匕首也被踢落在地,她假意求饶,却随手洒了一包药粉。 芦苇猝不及防,那些呛人的药粉飞到了眼睛里,让她视线模糊,睁不开眼。 第六百七十一章死亡 机会来了,宁雪妍噙着嘴角,发出张狂的冷笑。 她最终的目标是张蔓儿,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一次又一次的抢夺她的所爱,有了相公还不安分,该死。 芦苇睁不开眼,只是本能的扶着张蔓儿,手中的剑没有方向的飞舞着,带起绚烂火花。 她根本没想到,这个女人敢使诈。 就在这时,宁雪妍身形朝地上一滚,捡起匕首,躲避芦苇的锋芒,血红着眼,往张蔓儿方向扑去。 “去死吧,张蔓儿。”她怒吼着,手中的匕首划过狰狞,朝张蔓儿最脆弱的心脏扎去。 张蔓儿身怀六甲,身子没那么灵活,左闪右躲,勉强避开杀机。 宁雪妍算准一切,料到她会朝右边躲闪,匕首紧跟而上,刺向了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场的几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都快要停止了呼吸。 宁雪妍冷笑着,将匕首狠狠刺入,却不想突然飞奔过来的刘子文挡在了张蔓儿跟前,挨了这一刀。 噗嗤一声,匕首没入皮肉里。 在她发愣空档,芦苇将她踢翻在地,一手扣住她的臂膀,用力一扭,宁雪妍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声。 此刻的她,匍匐在地,就跟一只被宰的羔羊,动弹不得,手臂上的疼痛,让她面容扭曲,发狂。 “张蔓儿,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她极力挣扎着,被芦苇一脚踩在脊背上,眼睁睁的看着刘子文倒在血泊中:“子文。” “刘子文。”两道不同的女声,同时尖锐的响起。 一个是他爱的女人,一个是爱他的女人。 刘子文被刺中心脏的那刻,脑子一片混沌,像是本能般的,看到张蔓儿处在危险之中,就忍不住的扑过去,根本没想到后果会怎样。 身上的血流不止,他想着这是要死了吗? 身子一动,是张蔓儿抱住了他,属于她的芳香传来,让人感觉到暖暖的,很是温馨。 就好像回到了情窦初开的那年,在一片的油菜花地里,看到了惊鸿一瞥的张蔓儿。 那时他对她一见倾心,张蔓儿对他亦是一见钟情。 每天洗衣或者砍柴都特意经过他家门前,听到他朗朗的读书声。 视线开始模糊,张蔓儿的声音带着不容忽略的紧张,急促传来:“刘子文,不要睡,振作。” 朱红色大门哐当一声开了,有家丁匆匆拿着药箱出来,张蔓儿拿起剪刀,利落的剪开他胸前的衣衫,颤抖的洒下金疮药,但这一刀捅的太深,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根本止不住。 这一刻,刘子文看到她脸上惊慌失措,以及担忧的表情。 他仔细看,发现张蔓儿眼睑上垂挂着泪光。 她哭了,她竟然为他哭了,证明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刘子文带血的手抹去她的泪水,颤抖着身子道:“蔓儿,别哭,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若有下辈子再补偿你。” 这一刀,他挡的并不后悔,如今情场,官场均失意的他,万念俱灰。 做了这么多错事,他没脸再回去见父老乡亲。 一步错,步步错,他的人生早就偏离了轨迹。 “嘘,你别说话。”张蔓儿怒着,手无足措的忙着止血,纵使她医术高明,眼下也束手无措。 刘子文对她来说,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她的悲伤却不受控制似的,可能是残留在身体里的本尊意念,在支配着她的情绪。 毕竟,本尊爱他如痴如狂,为了他曾跳河自杀。 “蔓儿……咳……你别忙了,我知道我要死了,临死前就想问问你,还爱着我吗?嫁给薛川你不后悔吗?” 一旁的芦苇完全一副石化的表情,她不懂感情,不知情为何物。 只是感慨这男人拥有时不懂珍惜,失去时追悔莫及。 她不太明白,刘子文竟为主子挡刀,感到一股别样的力量袭来,她抬眸一看,宽阔的街道,有一匹马儿疾奔而来。 披着红色披风,身穿铠甲的高大身影,从马背翻身下来。 他径直跑到张蔓儿身旁,将她搂入怀中,两人的发丝缠绕。 四目相对,脸色苍白的张蔓儿,看到是薛川,像是找到依靠似的,扑倒在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面露伤感:“薛川,他要死了,我救不了他。” 靠在他的怀里,张蔓儿沁取了一丝丝温暖, 整个像是沁在冰天雪地里的身子,渐渐回暖起来。 这一刻她心思复杂,那种无能无力的难受,无法用言语形容。 躺在地上,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刘子文,看到面前的这对相拥的男女,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如温暖的港湾,女人小巧依人。 张蔓儿窝在他怀里,显得乖巧又惹人怜爱。 他们相拥一起,好像天地万物都成了背景。 刘子文面露伤感,苍白的唇喃喃自语,不用言语表达,光看他们之间的眼神,他就知道一开始他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薛川安抚怀中的女人,径直走到刘子文跟前,见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 目光触及他的心脏处,鲜血淋漓。 他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目光看向芦苇,便听见她道:“老爷,刚这个女人要刺杀主子,这位大人挡了一刀……” 原来如此,跟他猜想的并无太大出入,还是让他狠狠吃了一惊。 薛川道:“谢谢你舍身救了内人。” 他会好生安葬他的。 刘子文残喘着虚弱的一口气:“不用谢,我救了心爱的女人,并不是要换来你的感谢。” 那一刻他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只想张蔓儿好好活着。 张蔓儿抿了抿嘴角,心思复杂:“刘子文,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未完成的心愿,但说无妨。” 刘子文呛了一口血,感觉到生命在流逝:“我想问你,你后悔嫁给薛川吗?” 哪怕是骗他的,他也甘愿。 “不后悔。”张蔓儿没有思考,回答的干净利落。 眼泪已被风干,现在的她思路无比清晰。 这是他欠本尊张蔓儿一条命,现在还了,也算是两不相欠。 刘子文嘴角滑落苍白的笑,手无力的垂下,结束了他年仅二十岁的生命。 第六百七十二章快要生了 “刘子文。”一旁痛苦哀嚎的宁雪妍,撑着破落的身子,朝他奋力爬去,抱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她有什么好的,让你付出了生命,你明明爱的是我啊。 宁雪妍哭的像个孩子,让人忍不住唏嘘。 爱情原本没有对错,但若是为了个人的欲念,去强求,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那就天理不容了。 张蔓儿正感叹这两人是孽缘时,就看到宁雪妍捡起带血的匕首,奋力的往身体的心脏处刺去。 “子文,我来陪你了。”伴随着她的飘渺声音落下,她的身形就跟破落的风筝一般,无力垂落在他的身旁。 片刻之后便没了声息。 现场过于血腥,张蔓儿抖着唇,薛川心疼的搂紧她,让她的小脸紧贴他的胸膛。 眸光盯着这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心思复杂的对一旁的芦苇说道:“将这两人厚葬了。” “是,老爷。” 薛川叹息一声,将受惊的张蔓儿打横抱起,朝府里走去。 清理尸体的芦苇,看着这生死相随的两人,再次感叹,情为何物? 宁雪妍这个嫁给雷副将的小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面对刘子文,她就沦陷了,打着爱的名义,做了不少愚蠢的事。 她认为求而不得的爱情,都是因为张蔓儿的阻拦,因此对她恨之入骨,想除之而后快。 就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身的执念太深。 今日的事件,不仅给张蔓儿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也让芦苇感触颇深。 情是恼人的东西,她惹不起,也不想碰。 薛川抱着张蔓儿回房,让她软绵的身子靠在他身上。 好半响,她才回神过来,望着窗外飘散的浮云,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段时间,薛川每天都去军营,早出晚归,很少半途回来。 他曾说过,练兵到过年,选一个适当的时机,跟皇帝提出请辞。 “今个眼皮一直跳,我不放心你,就回来看看。”薛川面色淡然,看不出真实情绪,眸中还有未曾散完的惊诧。 想不到强烈的直觉,再一次灵验。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京城,葬送了刘子文一条性命,而且还是为张蔓儿而死。 这个男人,到死都想在他媳妇心里划下一道痕迹。 至于宁雪妍,本该被流放的人,逍遥了这么久。 偏偏她不知收敛,将自己闭上绝路,可悲可叹。 “也许这就是夫妻间的心心相印吧。”张蔓儿嘴里有些苦涩,双手抱住他的脖颈,喃喃道:“薛川,还好是你。” 还好是嫁给了他。 还好是他陪在身边。 薛川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声音轻缓的仿佛是春风的手,能抚平张蔓儿内心的不安:“是我,我们会幸福安康的。” 张蔓儿闻言,抬眸看他,声音低低的问:“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 “我以为你会误会,认为我跟他还有瓜葛?”想到这,张蔓儿对往事历历在目。 每次遇到刘子文,总会有纠缠不清的瓜葛,那时薛川总会吃味,也曾反问过她。 “蔓儿。”薛川长叹一声,神色有几分惆帐:“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是我妻子,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至于刘子文的死,都是他亲手酿造的苦果,我感到很遗憾。” “薛川……” “蔓儿,我在,也许他是爱你的,后悔了,谢谢你最后选择了我,给我生孩子,陪我一起生活。” 最简单的话语,最直白的告白,犹如最美的情话。 对于刘子文的死,张蔓儿未能全身心的放下,嘴上说的,这是他欠下的债,但心口处像是堵着一块石头,让她隐隐喘不过气来。 看她有些难受,薛川感同身受:“蔓儿,别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柔声安慰,知道她心里的愧疚。 张蔓儿轻嗯了一声,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就让时间冲淡这一切,她不愿多想。 两人正说着话,就感觉到肚子传来一波波的动静。 她轻手触摸,感觉到两个调皮的宝贝,在肚皮里手舞足蹈。 薛川笑着将大手一起覆盖着,感受着两个小生命的活跃,脸上露出期盼的笑容。 三个月的时间,在指尖流水般倾泻而过。 这天张蔓儿在院子里,拿着剪刀修剪盆栽,看着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花花草草,看着就十分舒心。 修剪好了一盆,正准备端起来搁在花坛边,突然感到肚子剧烈一痛,张蔓儿身形一怔,手里的盆栽应声坠地,发出破碎的响声。 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肚子。 九个多月大的肚子,已经大如皮球,十指触摸,能感受着两个宝宝的活跃,像是在极力冲破肚皮。 她心砰砰直跳起来,她这是快要生了。 肚子一阵阵抽疼,疼的极有规矩,额头很快冒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芦苇听到这边的动静,急急赶来,看到她的异样,紧张的问:“主子,怎么了。” 张蔓儿深呼一口气,肚子的剧烈抽疼,让她都快直不起腰来,她深呼了一口气,佯装镇定道:“芦苇,快,去请稳婆,我快要生了。” 芦苇当即不敢耽搁,唤来丫鬟将张蔓儿扶进屋,她则是飞快的出门,去请稳婆。 府里的下人已经乱做一团,没有男主人在,倒有些群龙无首的感觉。 管家催促着下人去军中请薛川回来,这夫人要生孩子了,这老爷肯定要守在身边的。 看着这些人忙碌,张蔓儿卧在床上,疼痛之余忍不住安慰他们:“你们别紧张,这会才刚开始阵痛,怎么也要等上几个时辰才会生产。” 薛川回来,顶多也在身旁陪伴着,帮不了什么大忙。 生孩子毕竟是女人家的事,是每个女人的必经之路。 这道门槛,若是成功的迈了过去,便是个完整幸福的女人。 张蔓儿的话成功宽慰了大家,每个人紧张的心消散了不少,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军中 满营的士兵在操练中,薛川抬头看着远处的苍穹,湛蓝的天空,飘荡着棉花般的白云,金灿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着世界万物,一切都富有生机,但他心里却莫名感到有些烦躁。 第六百七十三章龙凤胎 张蔓儿的肚子越来越大,临近待产中,不能陪伴她左右,薜川心中十分挂念。 在军中的日子十分枯燥,除了练兵还是练兵,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回来。 一番训练完毕,光着膀子的士兵们,黝黑的皮肤发亮,个个汗流浃背。 休息中,薛川来到小河边,看着哗哗流淌的河水,心情微微舒畅了些。 连铁生跟新兵们交流了一番,转眼便看到站在河边的薛川,他挺拔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怕是又在想媳妇了吧。 他轻手轻脚的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薛川,怎么了?看你今日心事重重的,遇到什么事了?” 若是家中有事,可以先回去,营中那么多将士在,他不在一会也不会有什么。 “蔓儿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我这心里头始终不踏实。都说这女人生孩子,等于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更何况她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薛川道。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他上战场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连铁生宽慰他道:“薛川,你想多了,弟妹会医术,你怕什么?再说这府里有那么多的下人?这女人生孩子不都挺正常的吗?你啊,就是想媳妇了。” “嗯,最近嫂子如何?” “她不就是老样子,天天带娃做饭。”连铁生笑道。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有小兵急匆匆过来:“报,将军,薛府来信,夫人要生了。” “什么?”薛川神色一变,来不及交代一声,便旋风似的牵走树下的马,快速上马骑着跑远了。 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薛川回府时,产婆正在卧房里。 屋里传来一阵阵痛苦凄厉的叫声,听得薛川心惊肉跳,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了房门,闯了进来。 产婆正守在床边,盯着产妇的动静,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凉飕飕的,待回头一看,便看到风风火火跑进来的大男人。 “哎呦喂,你怎么进来了,这产房是污秽之地,不能进男人的。” 薛川抬眼看到张蔓儿疼的满头大汗,此刻的她正咬紧牙关,唇瓣都咬成泛白的颜色,看得他心紧紧纠成一片。 他的女人,正在拼死拼活的给他生孩子 ,他还管的了这么多,当即冷声喝道:“不用管我,你继续忙你的。” 产婆被他强大的气势给镇住,却还斗着胆子道:“老爷,这,这不妥吧?” 薛川此刻心如乱麻,听到产婆的话,更是不耐道:“快去忙你的,别管我。” 他发火的样子,就如一头炸毛的狮子,产婆碰了个壁,心里神神叨叨这不太吉利,却又不敢将人再赶出去。 张蔓儿这会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紧咬着唇瓣,薛川怕她一个用力,咬破了唇瓣,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放在她的嘴边。 大手紧握着她的手,紧张道:“蔓儿,别怕,有我在,你跟孩子一定都会平安的。” 他的话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张蔓儿心情放松了一点,但还是抵不过肚子里那一波波的疼痛。 “夫人,用力,用力啊。这宫口都开了,需要你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孩子推出来。”产婆温和的声音,鼓励中带着焦急 ,还有些畏惧。 换成任何一个产婆,有一个英俊却凶神恶煞的男人在旁看着,也会心头紧张的。 张蔓儿疼的快晕过去了,她知道生孩子很疼,但没想到这般的疼。 纵使做好了准备,这一刻也崩盘了。 过了半个时辰后,张蔓儿疼的浑身都无力了,头也开始昏沉起来,视线一片模糊。 好困,好累,她只想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想承受这痛苦。 “快,产妇快要晕厥了,准备好参汤灌下去。”产婆冲着门外急急喊道。 下人闻言,连忙端着刚热乎的参汤过来,正准备给张蔓儿灌下去,却瞧见她的唇瓣闭的紧紧的,怎么都灌不下去。 下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夫人,赶紧喝点参汤,待会好有力气生孩子。” 在她束手无策中,薛川低沉的声音响起:“参汤给我。” 下人忙递了过去,好似送走了一块烫手山芋。 薛川刚开始柔声哄着,见她没点反应,心一横,就猛喝了几口药,对准张蔓儿的唇瓣渡了进去。 这一招效果不错,一碗参汤悉数灌了下去,薛川抿了抿唇,看着一旁发愣的产婆,不由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 看着薛川脸不红心不跳的,产婆还沉寂在刚才的画面中,一张老脸羞的通红。 这薛老爷还真是霸道强势,可若不是他在这,她就要束手无策了。 甩了甩这些杂念,产婆又开始忙碌:“夫人,现在有力气了没,为了让孩子尽快出来,还请夫人再坚持啊,一定要用劲啊。” 张蔓儿点点头,刚准备好了,一波波疼痛,又排山倒海般的袭来。 喝了参汤,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再加上薛川紧握着她的手,时不时的给她鼓励,张蔓儿用尽全力,奋力一搏,第一个孩子终于呱呱坠地。 “恭喜夫人,恭喜老爷,是个小子。”产婆快速的剪了脐带,将皱巴巴的孩子,包裹起来。 薛川没有抬头看这个刚出生的小包子,他满脑子都是张蔓儿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 这小子,将他的娘亲折磨的这么痛苦,若不是看在他那么小的份上,一定会拍打他的屁股几下。 这边刚包裹好放在一旁,正哗哗啼哭的婴儿,另外一个孩子顺利的出生了。 彼此间,两个娃娃像是再比谁的声音大,哭声响声震天,一浪盖过一浪。 “生了,是个女娃娃,恭喜老爷,夫人,是对龙凤胎呢。”喜婆欢天喜地的喊着,看着这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的小娃娃,脸红彤彤的,邹巴巴的,看着十分可爱。 薛川用丝帕不停的擦着张蔓儿脸上的汗水,汗水浸湿了她发间,她面色苍白,浑身虚脱了般。 薛川怜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拢了拢她的秀发,一脸心疼道:“蔓儿,辛苦你了。听到了吗,是龙凤胎,谢谢你。” 张蔓儿这一刻喜极而泣,生产时的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嗷嗷待哺 感谢老天的眷顾,让她平安生下跟薛川的结晶。 她抓着薛川的胳膊,欲要坐起看孩子,就被薛川一把按住:“别动, 你刚生完,正虚弱着,想拿什么,为夫拿给你。”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看到薛川的眼里满是她,噗嗤一声笑了:“快,让我看看孩子。” 薛川这才后知后觉的示意产婆,将孩子抱过来。 两个孩子到了亲生父母手中,竟然就不哭了,而是睁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对年轻夫妻。 最后两个小娃娃,目光一致的看着张蔓儿,小嘴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说,这是娘亲吗? 张蔓儿激动的扯着薛川道:“看,孩子们在看我。” 这两个孩子也知道,刚才她是如何拼了命的将他们生下吧。 薛川脸上闪烁着慈父的光芒,这一刻的形象比往日更加高大起来,给张蔓儿不一样的视觉感受。 两夫妻的目光一碰撞,饱含无限爱意跟欣慰,就听见薛川颠了颠手中的孩子,冲张蔓儿道:“孩子,瞧见了没,这是娘亲,刚拼死将你生下,你以后可要护着她。” 张蔓儿轻笑一声,娇嗔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孩子还这么小,能懂什么? 产婆一边清理被褥上的污秽,一边扭头看来:“这两个孩子挺健壮的,一般双胎的孩子没有这么壮实。” 两个孩子均有五斤多,刚出生就会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人,一看就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伶俐。 产婆接生了那么多孩子,她这么说自有一番道理,张蔓儿听了心里美美的,看着两个粉扑扑的小家伙,越看越爱。 这就是做母亲的感觉,十分完整,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由于刚生产,身体虚弱无力,需要躺一会。 张蔓儿静静的躺着,看着一家三口,心中溢出满满的幸福感。 薛川在张蔓儿怀孕时,就做了很多功课,询问了一些已婚妇人,孕期孕后的一些注意事项。 他抱孩子的姿势,虽没有很娴熟,但也不生硬。 引得张蔓儿连连赞叹:“看不出,你还挺会抱孩子的。” 看着那两个小包子,乖巧的一左一右的窝在薛川怀里,就让人觉得喜感。 能将她轻易打横抱起的大男人,此刻抱着孩子的姿势,却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那份郑重其事的样子,让人忍笑不禁。 “薛老爷,还真是个合格的父亲,瞧瞧这抱孩子的姿势很对。”产婆笑道。 这个冷面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就好像盛满了阳光,整张脸都洋溢着慈父光芒,不似刚才在夫人生产时,那般的紧张跟冷冽。 跟他训斥人的时候,也判若两人。 薛川视线锁定怀中的小包子,话是回答两人的,尤其是看着张蔓儿刨根问底的目光,这张英俊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我特意询问过连嫂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来就能上手。 “来,夫人先喝碗补汤,躺着歇息,过一个时辰后,就能开奶了。”产婆开了门,从下人手中接过一碗刚熬好的浓汤。 浓汤是用很多珍贵药材精致熬制而成。 大老远就闻到了香浓的味道,张蔓儿不太想喝,但为了待会给宝宝开奶,就皱着眉头灌了下去。 喝完了汤,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产婆收了接生费,便告辞了。 孙君浩闻讯赶来,看着两个小包子,爱不释手的抱了起来,相对于薛川的上手,他就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抱,快教教。”看着两个软软的,粉红的小包子,却不知道怎么抱,孙君浩着急死了。 他得赶紧练练,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至于手无足措。 “瞧你平日里挺聪明的,也有今日?”薛川浅笑的样子,迷人中带着欠扁。 虽这般打趣着,但也认真的教导起了孙君浩:“你的左手托住宝宝的背跟颈部,右手托着屁股跟腰,动作轻点。” 在薛川手把手的亲自示范下,孙君浩成功的将小包子抱在怀里,心情略带激动:“师公,你说这孩子长得像谁?两个都红扑扑的,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根本看不出长得像谁。 “说什么呢?这孩子才刚出生,哪里看的出来,等慢慢长开就好。” 薜川到希望孩子长得像媳妇,那样肌肤白嫩,一定会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 孙君浩崇拜的看着他:“师公,你懂的真多。” “亏你还是个学医的。”薛川打击道。 “可我不擅长这方面。”孙君浩极力辩解,他又不是接生的太医,这方面,还不如产婆懂的多。 看着这两人斗嘴,下人们都捂嘴笑。 夜幕降临,窗外星光闪烁,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空,照亮着世间万物。 来看孩子的客人,下人们都退下了。 此刻的屋里,唯有守着媳妇跟孩子的薛川。 他看着熟睡中的小包子,又看着皱眉的张蔓儿,拿出丝帕细心的给她擦去汗珠,就听到她嘤咛了一声,幽幽的转动着眼珠,便看到面前这张英俊熟悉的俊脸。 小睡了一会,全身都恢复了不少力气,准确的说,她是被胸部的胀痛给惊醒的。 两个宝宝,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看到张蔓儿醒来,睁开双眸跟着醒来。 一醒来,两个宝宝就张着嘴哇哇的哭,那响声震天,一声高过一声,两个宝宝像是在比谁的声音洪亮。 这下子,薛川便慌了,也没有之前的得心应手。 他没学过孩子哭了要怎么哄,试着抱在怀里轻柔的颠了颠,谁知道宝宝哭的更加大声。 他求救似的看着张蔓儿,却见她正掀开衣襟,在挤着什么。 等看到那片白花花的胸部,他的脸刹那间红了。 觉察到这道灼热的视线,张蔓儿抬眸,跟他视线对个正着:“薛川,孩子饿了,你快抱过来,我喂奶。” 看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薛川不知道究竟抱哪个,狠狠心,随手抱了一个给张蔓儿。 张蔓儿侧躺着,让孩子吃粮食,吸了几口都没有吸出来,小包子饿的哭闹了起来,张蔓儿急的满头大汗。 第六百七十五章可爱的小包子 手无足措的薛川,唤来下人帮忙,下人的一句话让两人都羞红了脸。 宝宝的头一次开奶,比较费劲,多数需要父亲帮忙的。 所谓的帮忙,就是让薛川负责吸一次,等有奶水出来了,再放宝宝吃。 下人说完后,便掩好门退下了,留下面面相望的两人。 张蔓儿咬着唇,想着怎么开口时,就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有什么热流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接着就看见薛川将小包子抱了过来。 看着孩子吃着奶水欢快的样子,张蔓儿心想着还好薛川下手快,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做好了这一切,也避免了尴尬。 很快两个小宝宝吃饱喝足,满足的抿了抿嘴,乖巧的小模样惹人怜爱。 宝宝的头发很浓密,好奇的睁眼看了一会,便睡着了。 等这两个小娃娃躺在摇篮里睡着,张蔓儿看了几眼,直呼好累。 看着这两个将她媳妇折腾够呛的小奶包,薛川亦是无奈,打了洗脸水,帮张蔓儿洗漱完毕,便脱了鞋袜,跟她并躺一块。 “媳妇,你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为所爱的人生儿育女,是种幸福。 “两个小包子还没取名,你来取吧。”薛川将家里的主掌权交给了张蔓儿。 “我取?让我想想。”张蔓儿沉思了一会,有些苍白的小嘴,连说了好几个名字。 最终两夫妻,确认了男娃叫薛鸿,女娃叫薛婉。 寓意男娃将来能鸿途大志,女娃性子温婉动人。 对于两个孩子,这对年轻的夫妻还是寄于了厚望,毕竟两人如今在京城都是有地位的人,自然希望孩子将来能有一番出息。 之后的一个月里,张蔓儿便坐起了月子,每天困在卧房里,很是枯燥烦闷,好在有两个孩子的陪伴,日子也过得飞快。 两个小宝宝长得很快,不过十来天的光景,便由原来的皱巴巴变得白嫩了不少,期间来府邸上道喜的人门庭若市,其中不乏一些武将,恭贺薛川喜的龙凤胎。 半个月后,为了给张蔓儿一个安静的修养环境,薛川闭门谢客,除了一些关系比较铁的。 连铁生一家人,孙君浩,蓝墨轩都过来看望过孩子,并送上了丰厚的礼物。 两个刚长开的孩子,白白嫩嫩,活泼好动,格外的惹人爱,让人忍不住要将世间最好的东西,呈现给他们。 还未娶妻的蓝墨轩,见了这种温馨的场景,心里也起了娶妻的心思。 不过作为新科状元,他的婚事不是能自己做主的,一切得听从皇命,看到张蔓儿幸福,他就放心了。 在这些送礼的宾客中,最为客气是九公主跟孙君浩。 两人买了一堆的衣服,首饰,鞋子,补品等等,整整一马车的东西,下人来回搬了好几趟,这才悉数搬完。 看着可爱的小包子,凤雨萱便抱着不撒手,她跟孙君浩一人抱着一个。 还别说,经过一番指导后,两人已经抱得有模有样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他们的孩子呢? “孙君浩,你看,这小孩子好可爱,小脸白嫩嫩的,眼睛圆圆的,长得很像蔓儿姐。”凤雨萱细细打量着怀里的奶娃娃,浑身的那股奶香味,好闻极了。 听到有说话声,小奶娃便循声抬头望。 乌黑的眼睛,粉嫩的唇,看的人心田都化了。 看着有五六分像张蔓儿的小娃,凤雨萱不由的感概这造物者的神奇。 “都说生儿像母,生女像父,果真不假。”孙君浩感叹道。 他手中抱得这个是女娃,眉眼像薛川多一些,颇有些英气。 见这两人抱着孩子,讨论个不停,张蔓儿笑道:“你们这么喜欢孩子,赶紧生。” 凤雨萱羞涩的看了孙君浩一眼,自打成亲,孙君浩每天都很勤快的耕耘,不知道这个月过后,肚子里会不会播下了种子? 时间飞快,很快就到了满月。 张蔓儿出院子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个收拾了一番。 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新衣,梳着整齐的发髻,推着摇篮到了院子,让两个孩子,晒晒太阳。 深秋,院子一片萧条,花草凋零,光秃秃的枝芽,地上满是落叶。 好在天特别蓝,阳光明媚,驱散了寒意。 一家三口正晒着太阳,小模样正慵懒时,迎来了蓝墨轩这个贵客上门。 “晒太阳呢?看起来挺悠闲的。” 蓝墨轩来这府邸里几次,下人们都认识,没有阻拦般就放进来,他轻车熟路的来到这边的庭院笑道。 看着躺在摇篮里,晒着太阳,吃着小手,嘴里吐着泡泡的两个小包子,眼眸不由的羡慕:“你真是好福气,一下子就得了两个宝贝。” 张蔓儿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在她眼里,两人就是好朋友那般,如今的她都当了母亲,自然不会想到这是棵隐藏的桃花。 “今天刮得什么风,竟把新科状元给刮过来了。”张蔓儿笑着,扬手欢迎,蓝墨轩坐在石凳上,立马就有下人端来茶水点心。 “上回来时,你正在坐月子。”蓝墨轩抿了一口茶。 没有亲眼看到她,心里头总是惦记着,看着她恢复的挺好:“今日下朝,路过这边,就顺道过来看看,你要知道我平日可是很忙的。” “你太客气了,上回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张蔓儿道。 半个月前,蓝墨轩来府留下礼物,便匆匆离去。 新官上任事自然多,虽说是个正六品官员,但翰林院日常琐事繁忙,也足够他每天忙的焦头烂额了。 百忙之中,还亲自抽空来看看,张蔓儿感激不尽,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 “客气什么,都是朋友。”蓝墨轩边逗弄着小包子,边笑道。 在他心里张蔓儿是个特别的存在,值得他用心去对待。 看见他挺喜欢小孩子的,张蔓儿盯着他的俊脸出现了片刻,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蓝墨轩,如今你有了功名,可有想过终生大事?你若是早点成家,蓝老爷一定会欣喜若狂的。你有 第六百七十六章想当红娘 蓝墨轩这张俊脸,生的十分妖孽,一般寻常的姑娘哪里招架的住,怕是一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眸,就会心跳如鼓。 他的气质过于清冷,就如九天玄外的神邸,让人难以靠近。 她比较好奇,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如今她胭脂铺的生意火爆,其中不凡一些名门千金。 只要蓝墨轩能说个大概来,便能根据他的喜好,为她挑选合适的姑娘。 毕竟是新科状元,又生的一副好相貌,还有些功夫底子,这样一个文武全才,必定是姑娘们争先抢要的对象。 “不需要帮忙。”蓝墨轩生硬的拒绝。 初入官场,还有很多需要注意跟学习的地方,他现在还没有心思去考虑儿女私情。 张蔓儿面色讪讪,不死心的继续游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忘了,我那胭脂铺里,每天来来往往的都是姑娘,只要我帮你留意,很快便能遇到合适的。”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蓝墨轩再次拒绝,语气冷冷,有些不近人情。 张蔓儿面露失望:“好吧。” 看着她摇头叹气的样子,蓝墨轩扶额哭笑不得。 她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给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去介绍别的姑娘,对他有些残忍。 别人当媒人,他都愿意接受,就是不能接受张蔓儿的帮忙。 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蓝墨轩便回去了,只是回去时脸色不怎么好,他前脚出府,薛川后脚就迈进来。 两人碰面,薛川和他打了一下招呼,就见他表情淡淡的离开了。 薛川有些纳闷,看蓝墨轩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该不是府里的下人招待不周吧? 他去了大厅,脱了身上这套沉重的盔甲,便去看媳妇跟孩子了。 夕阳的余晖,天空被晕染成红彤彤的,彩霞斑斓。 照耀在两个小包子细嫩的脸上,就如熟透的红苹果,惹人怜爱。 “蔓儿,蓝墨轩今日登门造访了吗?我看他回去时,脸色不太好看。” 薛川逗弄着儿子,小家伙捏紧的小拳头,暮然的松开,抓着他的手指,挺有力量感。 张蔓儿恍然不知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叹了口气道:“咱们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的,我看着他孤家寡人,就琢磨着帮他介绍名门千金,看他不太领情的样子。” 一般的人,她不乐意介绍呢?这不是好心吗? 薛川心头一凛,回想好几次捕捉到蓝墨轩对张蔓儿的光芒,尽管那隐藏的情愫很微妙,但也被他敏感的觉察出来。 涉及到张蔓儿的事,他没有不上心的。 薛川郑重其事道:“你又不是月老,别乱拉红线了。墨轩兄才貌双全,不怕没媳妇。” 张蔓儿噘着嘴辩解:“我这不是看他挺喜欢小包子的,希望他也成家,有自己的孩子,过好日子。” “他刚有了功名,还没在官场站稳脚跟,怕是无暇顾及儿女私情。等官途顺畅后,有的是名门千金倾心,再不济皇帝也会指婚的,轮不到你做媒。” 薛川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 “你分析的还挺在理的。”张蔓儿甚是觉得有道理。 “那是,男人最为了解男人的心思。”薛川意味深长道。 日子如流水在指缝间划过,天气渐渐变冷,很快便到了冬天,和煦暖阳高高挂起。 这天,张蔓儿推着宝宝车,来到假山处的池子边。 宝宝车是张蔓儿根据现代的婴儿车,改良设计的,画好图纸,请来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 不管是从车的外形,还是几个轮子,还有构造跟婴儿车无太大差别。 车里放了柔软的锦垫,两个小包子并排躺着,无论是在府里推着,还是在街上推着,极为方便的同时,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过在大街上,张蔓儿很少这般推着,毕竟这古代的治安,比不得现代的。 万一招来人贩子,丢了孩子,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更多的时候,张蔓儿推着婴儿车在府里转悠,花园里,游廊处,庭院里,假山边,都留下母子三人的脚印。 此刻的婴儿车就停在假山处,张蔓儿调整了一下车子,呈倾斜状态,两宝宝垫着高高的枕头,能看到池子里的场景。 张蔓儿随手端起池边的一钵鱼饵,抓了一把洒了进去,引来池子里的尾尾锦鲤,争先恐后的抢食。 气势壮观,水花飞腾,看的两个小包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露出粉嫩的牙床,咯咯直笑。 那手舞足蹈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这样的悠闲时光,让张蔓儿觉得惬意。 直到薛川盛装出现时,张蔓儿看着他这副隆重的样子,不由的纳闷道:“怎么了,薛川,今日穿的如此英俊?” 其实他天天都英俊,只不过今日格外的不同。 今日的他,穿的银色长袍,袖口,领口,均是金线勾勒的祥云,搭配白色的里衣,整个人看起来器宇轩昂。 满头墨发束在玉冠中,俊容英俊立体,轮廓刚毅,一双黑眸深邃有形,蕴含着笑意,挺直的鼻梁,两片厚薄性感的薄唇。 身形如挺拔的白杨,腰带上挂着她曾祈福过的平安福,还一把有着繁复花纹的宝剑。 看着她眸光闪闪,犯花痴的模样,薛川满意的凑过来,轻咬她的耳垂,声音磁性迷人道:“迷倒你了吗?” 这两个多月,顾忌到张蔓儿在恢复期,他都没有怎么折腾她,眼下她这副眼神,勾的他心神一颤。 张蔓儿脸一红,拍开了他:“去你的,正经点,说重点。” 薛川一脸认真:“好了,不逗你了,赶紧回房收拾吧,今个是皇帝寿辰,宫中举行晚宴,咱们一家人都得去赴宴。” 两个小包子,还是皇帝点名要求带来了,说是想要沾沾龙凤胎的喜气,好让后宫开枝散叶。 张蔓儿这才恍然大悟,眸光瞥了他几眼,挤眉弄眼道:“原来是去赴宴,瞧你这身打扮,我还以为你去相亲。” 这一年来,有不少闺阁千金迷恋薛川,有些胆大的更是抛过橄榄枝,若不是她嫉妇的美名扬了出去,怕是这府邸里早就住进了小妾。 第六百七十七章今生今世一双人 有不少官员曾给薛川送美人当妾,都被薛川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他表示此生绝不会再娶,今生今世一双人。 薛川性子冷淡,平日里不苟言笑时,就跟地狱来的阎罗一般,纵然有很多颗芳心想要靠近,但都聂于他的脸色。 见张蔓儿这般打趣,薛川面露几缕温怒:“快去换衣服,一会就走。” 见他这副冰冷模样,张蔓儿俏皮的凑上跟前,伸手捏了一把他的俊脸:“那么凶作甚,吓唬谁?” 薛川捏住她作乱的小手,别到她的背后。 等她动弹不得,便附身下来,堵住她的唇,好一通亲吻。 那力道大的,像是索取,又像是惩罚。 张蔓儿红着脸,喘着气锤他胸膛。 推车里的两个小包子不知什么情况,只看到爹跟娘“打”起来了,乐的咯咯笑。 张蔓儿一向不喜皇宫宴会,也不想踏入那个复杂的圈子,但奈何将军夫人的位置摆在那,不好不参加。 皇帝寿辰,少不了文武百官以及家眷在场,为了不引人注目,张蔓儿打扮的十分素净。 她选了一件月牙色的衣裙,面料轻柔丝滑,裙摆处绣有朵朵梅花,莲步轻易间,像是满枝的红梅怒放。 一条镶切有黄宝石的腰带,勾勒出柳枝般的细腰。 生完孩子后的两个月里,张蔓儿都有调理,再加上年轻,身形上并无太大变化。 略施粉黛的淡妆,简雅的发髻,只用一根翠玉的簪子点缀,发间有星星点点的珠花。 看着她低调又不失美丽的打扮,薛川眼睛都看直了,直叹道:“我家媳妇,貌美如花,一点都不比那些千金们差。” 张蔓儿嗔了他一眼,越跟薛川一起生活久了,越发现他的多面性。 人前对谁都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在她面前,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时不时的撩拨她。 她的农女身份是最落入人口舌的,但她从来不在乎,身份不能代表人生,她是农女又如何? 至少两人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实实在在打拼来的。 “可以走了吧?”张蔓儿问。 “等下。”薛川随手从屏风处,拿了红色披风,替她披上,并认真的系好带子。 两个小包子穿着也很端庄,穿着红色的对襟衣裳,脖颈上挂着小金锁,并用连帽的小披风包裹起来,两夫妻一人抱一个,出了府。 府邸门口,驾车的车夫已等候多时,芦苇见两人出来,拿下木凳,撩开车帘方便两人进去。 一进来马车,里面的温度,跟外面完全两个世界。 “老爷,夫人坐稳了。”车夫吆喝了一声,便甩了一下马鞭,驾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车内光线十分昏暗,看不清车里人的面容,只能看到隐隐轮廓。 张蔓儿抱紧怀中熟睡的宝宝,盯着薛川的轮廓出神,两人都没有言语,车内一片寂静。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薛川不由的轻咳一声,纳闷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张蔓儿叹息,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他们离开清水镇都快一年了。 新年的脚步就在不远处,他们能全身而退吗? 皇帝刚坐稳江山不久,需要的是四面八方能干的英才,能放薛川回去吗? 张蔓儿蹙眉:“我在想你说过的保证。” 薛川瞬间明了,原来媳妇是想家了,怕是惦记着张家人,那几间铺子。 还有薛阳一家子,以及他家半岁的小侄女,还有大姐跟小石头,不知如何了。 京城,天子脚下,太多纷扰,薛川亦是不喜欢应付这些复杂的人情世故,这比上战场撕敌更为复杂。 “蔓儿,我没忘记,你放心,我会在合适的时间,地点,说上合适的话。”跟了皇帝一年,薛川多多少少都能揣摩出皇帝的心思,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在军营的这些日子里,他勤带兵,集思路,那些功劳全都分给了底下的将领们,其中连铁生的晋升最快,已成了副将。 有李将军坐镇,还有这些新锐的将领们,这座稳固的江山,少了他薛川根本不算什么。 他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并没有因为立了几个战功,就目空一切。 任何事他都平常心对待,不骄不躁。 “好,但愿一切都顺利。”张蔓儿应道,靠着他的肩膀,休息片刻。 黑暗中,两人十指紧扣。 初冬,车外冷风凌冽,车内放有暖炉,温暖如春。 太阳落山后,天色很快就灰暗一片。 马车行驶在路上,偶尔压过枯树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给寂静的街道带来一丝生机。 两夫妻相依偎,两包子甜睡着,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芦苇抱剑蹲坐在马车口,神色隐晦不明。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薛川刷的睁开双眸,并没有感受到杀机。 耳边传来外面车夫的说话声:“老爷,有一大队人马占了路面,需要稍等一会。” “嗯。”薛川隔着车帘应道。 这条路行驶这么久,怕是要到皇宫了,有大队人马出现,怕是去皇宫赴宴的官员。 大阵仗,怕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官员。 外面传来嘈杂的说话声,语言听着很陌生,口音也不是大盛这边,张蔓儿仔细聆听,分辨出是蛮夷国的语言。 难不成蛮翼过来了?张蔓儿的心瞬间抽紧,这个害他们两夫妻分离的蛮翼,被她碰见,很难心中不起怒火。 她很想问问,蛮翼当初为什么要造谣,明明两人是清清白白的,却说了那样让人误会的话,给人发挥的空间。 那段日子里,她背了多少流言蜚语。 好在薛川相信她,要不然这对夫妻早就散了,哪有现在一家四口的其乐融融? 薛川执起她的手,放在宽阔的掌心中揉捏,像是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抚平她微乱的心弦。 外面浩荡的队伍似乎停了下来。 只听有人问道;“这不是薛将军的马车吗?”言语间不免嘲讽。 第六百七十八章气势如虹 一个平民而已,若不是遇到战乱,怕是奋斗个几十年,也爬不上将军位置,在很多人眼里,薛川有如今的位置,不过是仗的运气好而已。 但有些人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平日看似不出众,但若是等到了一个爆发点,一个恰当的时机,便能一跃成名。 薛府带的人不多,虽人少,但气势不输。 尤其是芦苇,可以一抵十,她扫过对方的装束,便认出了此人是蛮夷王的得力手下图尔。 大盛国的手下败将而已,还敢如此的嚣张狂妄。 她声音透着冷凛:“蛮夷王,我家主子可是薛将军。” 薛将军便是那个当初上战场,在两军交战之际,杀出一条血路的人。 图尔神色一变,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马车上带着一个薛字,虽然队伍低调,但华丽的车身说明了一切。 他不想拦,但主子的命令不敢不从。 气氛有些僵硬,一道浑厚且不容忽视的声音从马车里飘了出来:“老朋友难得狭路相逢,为何不打了招呼再走?” 他知道张蔓儿肯定也在,好久不见,想看看她过得如何? 芦苇断然拒绝:“不好意思,我家主子正在休息,蛮夷王若是想要见面,一会进了皇宫,自然会有见的机会。” 图尔轻哼一声:“不过是一条狗而已,还敢在王上面前叫嚣,叫你们主子出来,要不然杀了你,血溅当场。” 他们的人马充足,对大盛不满,借此羞辱一下他们的大将,也不是不可。 马车内的张蔓儿拧眉,这蛮翼到底想要做什么?事情闹大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蔓儿,我出去看看。”薛川轻声安抚她,神情轻松。 “薛川,你当心,怕是他现在只是想要羞辱我。”张蔓儿手紧紧握成拳头。 看来皇帝的寿辰宴,请来周边小国的君主,蛮翼应邀在列。 “他敢。”薛川气势如虹。 被他的气势镇住,张蔓儿瞧去,忽明忽暗的光影下,车帘浮动,外面几丝光亮照耀着他的俊脸,写满了不可一世的霸道:“我会让他明白,这是大盛的国土,要狂妄滚回去。” 张蔓儿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这半年来,她不曾关注薛川在军营的事,却发现他的作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相公,你真厉害。” “乖,崇拜之情一会再说。”薛川将手中睡熟的小奶包,轻柔的放在她怀里。 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此生最爱的三人身上。 忽地撩开车帘,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列队伍前。 不知薛川说了什么,张蔓儿只听到蛮翼的低咒声,再是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 接着车身一沉,薛川上了马车,带着几丝寒气的衣袍,将张蔓儿包围。 车轮重新滚动,过了一会,便到了皇宫口。 下了马车,夫妻俩各抱一个奶娃娃,携手并进,羡煞了不少进宫的百官们。 九公主到达了有一会儿,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站在宫门口,见两夫妻来了,面带微笑的迎了上去:“你们终于来了,今日皇帝侄子寿辰,来了不少人,包括一些周边小国的君主。” 她在这些进宫的人中,可是望眼欲穿了好一会儿。 张蔓儿笑道:“这些小国,还真是会挑时候,进宫示好。” “可不是?看,那个手下败将,还不是大张旗鼓的过来庆贺了。”凤雨萱的眸光很不屑的飘往不远处。 张蔓儿看到刚进去的蛮夷王,盛装出行,身后跟着一众侍卫,一部分侍卫肩头抬着大箱子,想来是献给皇帝的寿辰礼物。 蛮翼身形高大,健硕,阔步走动的时候,颇有一番气势。 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初为何那么痛快的求和。 凤雨萱亦是不明白,只是想到差点做了和亲公主,又被蛮夷王当场拒绝,面子上抹不开,这会还记恨着:“真是个厚脸皮的人,明明是来求好,弄得跟贵客一般。” 薛川淡淡出声:“公主,这等狂妄自大的人,咱们不必理会,免得败坏了自个的心情。” “就是,每次看到他就浑身不爽,明明是个手下败将,还弄的跟上位者似的,如此装腔作势,真是惹人讨厌。” 看来九公主也很讨厌他呢?张蔓儿笑道:“公主时辰不早了,咱们进去吧。” 没看到孙君浩,想必他已经在宫里了,毕竟在太医院当值的御医,每天都恪守在宫里。 九公主点点头,看着两人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羡慕的不行:“呀,宝宝们都睡着了,不然我还想抱抱呢?一段时间没见,又白嫩了不少,就连睡相都这么可爱。” 张蔓儿低头看了怀中的小包子一眼,拉了一下帽沿。 天天看着自家孩子,倒没觉得有什么明显变化,不过相比刚生下来那会,皮肤白了不少,长大了不少。 一行几人,在太监的领路下,往会客的大殿走去。 殿内聚集了不少文武百官,离寿辰晚宴开场还有一会,众人聚在一起皆是互相攀谈。 蛮翼在人群中搜寻,一眼便看到了那对闪亮的夫妻,他们怀里均是抱着一个婴儿,跟人有说有笑。 在场的女眷亦是不少,有很多未出阁的千金,但蛮翼就是能从那些百花丛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张蔓儿。 她肌肤似雪,精致的鹅蛋脸比从前丰润许多,一双清澈水灵的大眼,犹如泉水,似乎能洗涤世间所有的污秽。 明明都已经当了母亲,明明心思很深沉,但眼睛却给人一种不黯涉世的错觉。 原本想冲到她面前,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但今日被薛川教训了一番,说他无耻,可怜,缺爱。 一下就击中了他内心最不愿触碰的地方,他恼羞成怒,愤怒离去。 战场上他败了,情场上他亦是败了。 付出那么多,在蛮夷国的臣子跟百姓眼里,竟落下一个昏庸,荒唐的称号。 这时,一个不突出的身影,来到蛮翼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道:“蛮夷王,好久不见,可还记得在下?” 第六百七十九章轩然大波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六王爷党羽下的漏网之鱼。 那场让所有文武百官为之颤抖的内战,自然是将六王爷一党给推翻了,但难免会有那么几根墙头草和几条漏网的鱼。 眼下这个贼眉小眼的官员,名叫刘荣,是奉六王爷之命给蛮翼暗中通风报信的人。 蛮翼嘴角轻扯,不以为然。 六王爷倒台,旗下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还能起什么作用。 他可不想已经翻篇的事,又牵扯回来,惹得一身骚。 “不想死的话,就离本王远点。” 蛮翼不愿再掺和这些破事,免得作茧自缚。 刘荣是个小人物,自然翻不起波澜,但看到对他不薄的六王爷惨死,而仇人薛川儿女双全,春风得意,他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看着蛮翼注视的方向,正是薛川的妻子,联想两人之前的流言,就想用来做一番文章。 都说妻子是男人的脸面,就算不能搞垮薛川,让他膈应一下也是大快人心。 他瞄准机会,伺机而动。 夜深了许多,天空跟泼了墨一般,大殿里的石柱上,垂挂了不少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芒。 照耀着地上铺着的金丝红毯,发出闪烁的金光。 大殿两旁,摆满了一张张紫檀木方桌,文武百官分两边,按着品阶,席地而坐。 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坐在主位上,他的右边坐着皇后,下方坐着贵妃,以及一些在后宫有着举足轻重的妃子。 那些已为皇家添丁的妃子,除了带孩子出席,位置更是靠前。 边境小国的君主则是坐在贵客那排位置,以蛮夷王为首,那一排有十来位君主,由此可见,大盛在这些国家心中的威严。 皇帝寿辰,亦是这些人同庆的理由。 薛川位置排在武将前方,作为薛川的妻子,张蔓儿位置自然并列前排,加上这对夫妻带着一双儿女过来,格外惹人注目。 不少女眷,都对张蔓儿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一个被蛮夷王糟蹋过的女人,连孩子都不一定是薛川的种,却被这个男人那么宝贝着,坐享荣华富贵,这让很多遭受夫君冷落的女人嫉妒。 一个农女而已,能有如今的位置,还不是靠那张脸。 不得不说 ,这张脸还是比较出色的,跟那些名门千金相比,竟丝毫的不逊色。 事隔那么久,众人也不愿回忆,但眼下这蛮夷王都在此,频频对张蔓儿投来暧昧目光,这让人不由的多想。 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心思已活络起来。 张蔓儿就像一朵遗世而独立的荷花,对一切眸光都毫不在意,她的眼中只有夫君,以及怀中嗷嗷待哺的孩子。 若不是那道视线太过于拙劣,放肆,张蔓儿不会抬头,眸光触及蛮翼的那瞬间,对方浑身打了个颤,像是被雷电劈中一般。 蓦然回首,蛮翼发现,她对自己的吸引力一直有增无减。 但瞥见她眼里的冷淡跟陌生,他又像浑身置入冰窖之中。 她对他只有厌恶跟嘲讽,这让蛮翼愤怒不已。 这时,伴随着太监公鸭般的响起:“太后驾到。”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地跪拜:“太后千岁千千岁。” 皇帝示意太监在左边位置加座,他亲自搀扶着太后上座,如此恭谨的态度,堪称为孝子。 太后常住深宫,由于身体不适,几乎不出现这些百官面前,乍然这么富贵明艳的出现,着实让人大为惊艳。 “太后,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是啊,肌肤似雪,双眸似水,说是二十多岁也不为而过。” “听说这都是孙太医的功劳。” 女眷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声音不大不小,太后亦然能听见。 这无疑是变相的拍马,太后一直面带着微笑,这种好听的话,只要不太过,她也是爱听的。 说到底,她能有如今这般年轻的心态,这跟孙君浩的调养分不开的。 凤眸一瞥,在人群中搜到那抹挺拔身影,见他跟九公主琴瑟和谐,太后备觉得欣慰。 目光触及张蔓儿,看着那对夫妻正逗弄着怀中的孩子。 两个孩子长得十分相似,穿着一样的衣服,粉嫩的小脸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小巧秀挺的鼻子,粉红的唇瓣,怎么看怎么可爱。 太后老人家特别喜欢孩子,可惜后宫的子嗣不多。 “薛将军真是好福气,有如此娇妻,得了一对龙凤胎,这在文武百官中,还是头一例呢?”太后平和的声音,不难听出激动的情绪。 皇帝有些汗颜,他的后宫那么多女人,能生下的孩子的嫔妃寥寥无几。 薛川起身叩谢,他穿着银灰色长袍,更显得英姿无比。 张蔓儿小鸟依人的站在他身旁,怀中抱着一对可人的孩子,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个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 太后的本意,是让皇上后宫雨露均沾,多为皇家延绵子嗣。 偏偏有心人士拿来大作文章:“是头一例呢?这薛夫人果然生的花容月貌,但臣妇怎么看的十分眼熟呢?” 刘夫人停顿了一番,像是在冥思苦想,眸光扫了一眼蛮翼,随后恍然道:“对了,这长相跟蛮夷王的宠妃一模一样。” 这刘夫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荣的正妻,她此番发言,更是得了丈夫的暗中授意。 哗的一声,原本沉寂的水面,立马波涛汹涌。 这段被翻篇的往事,再次浮现,引起轩然大波。 另一个臣妇,淡淡一笑道;“刘夫人,这世上相似的人太多,她可是薛将军的正妻。” 就算是又如何?薛将军都不计较,这些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将军的正妻,那就是了。谁不知道她曾被蛮夷王掠去,消失了一个月,再次回来时,蛮夷王曾说……” 刘夫人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有酒杯应声碎裂。 此刻的薛川面色冷的如阎罗,他手里正用力捏着一只破碎的杯子,脸色蓦然阴沉,纷纷扬扬的粉末从指间流逝。 众人一惊,这好强的力量。 第六百八十章三妻四妾 “放肆,今日是皇帝的寿辰,岂能你在这胡说八道扫兴?”太后声音冷冷,表情不耐。 好一个没眼色的东西。 太后一张嘴,这些女眷瞬间雅雀无声。 太后这是在提醒她们,这是在皇宫的大殿,不是她们勾心斗角的内宅。 今日皇帝寿辰,不仅是与天同庆的大喜事,更是有很多贵客在,休的丢人现眼。 “太后息怒,臣妇知罪。”刘夫人慌忙跪下,脸上却闪过几丝讪笑。 皇帝寿辰,只要做的不太过分,拿捏住分寸,便不会见血。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在场的女眷都用异样的目光扫视着薛川,张蔓儿,蛮翼这三人,耳边有小声的窃窃私语。 九公主笑道:“有人就是喜欢捕风捉影,坏了皇上的兴致,其罪当诛。” 皇帝压下的火,腾的升起,尤其是那些小国君主看笑话似的眼神,让他不得不在宴会上见血。 “来人,将刘夫人押下来,乱棍打死。” 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在大殿内口出狂言,这招以儆效尤让所有议论声都嘎然截止。 众人皆是明白,君王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 在场的人战战兢兢,九公主跟没事人一般,逗弄着张蔓儿怀中的孩子,说着如何可爱,像薛川等等。 这话说的十分巧妙,很明显就是为薛家正名。 皇后见到这幕,眸中闪过异样光芒,出声道:“那两个小娃娃生的可真可爱,可否让本官瞧瞧?” “自然可以。”张蔓儿恭敬道。 说着便和薛川一起抱着一双儿女,往前走了几步,向皇后行了个礼。 皇后看着小娃娃,十分的欢喜,她膝下没有孩子,真希望早日为皇上诞下孩子,说着便要去抱孩子,沾沾喜气。 “本宫可以抱抱吗?” 张蔓儿怀中的这个孩子,相貌颇为像薛川,眼睛跟张蔓儿一般清澈水灵,小脸蛋粉嫩,眉眼精致,此刻看见皇后伸手想抱她,粉红的小嘴吐着泡泡,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 “当然可以,这是臣妇的荣幸。”张蔓儿道。 皇后欣喜的抱起了小婉儿,逗弄着孩子,跟皇帝有说有笑:“皇上,你看这孩子跟薛川多像啊。” “是啊。”就连皇帝都不免感叹造物者的神奇。 这两孩子一看就是薛川的种,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还真是其心可诛。 “这个农女还真是厉害。”有女眷小声的咬耳朵,就连九公主都护着。 若不是公主的那句话,皇帝根本不会动杀机。 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张蔓儿的神态,偏对上她的冷冷眼神,她瞬间一冷,就听到一旁的老爷在旁呵斥:“闭嘴,无知妇人。” 在大殿也敢胡说八道,不要命了。 刚刘夫人不就是前车之鉴,还想步她的后尘,真是愚蠢。 这种话,从蛮翼口中说出来才有说服力,其他人说当心惹祸上身。 一旁的刘荣,脸色跟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他已经试探过了,见蛮翼只是悠闲的饮酒,一副看戏的样子,看来他今日只是来祝贺的,不会挑事。 蛮翼知道有人打量着他,索性端正了身体,仪态端庄,姿态大方。 他看的出来,皇帝很看中薛川,要不然也不会破格升为将军,这也说明了对方有本事。 有这么个优秀男人,也难怪张蔓儿看不上他。 当初他给两人设了这么一个误会,两人都能互相信赖的走下去,这份真挚的感情,让他感到汗颜。 那个不知死活的刘荣,只不过是替死去的六王爷抱不平,如今蛮夷的百姓安居乐业,他可不会给人当靶子。 他面带放荡不羁的笑容,纯粹是一个看客,不惹事,不沾事。 榜眼季东宇看了一眼薛川夫妻,低声对一旁的状元蓝墨轩道:“这对夫妻还真是经得起考验,那个薛夫人看起来不简单。” 两人都是正六品官员,同在翰林院打杂,如今就坐在角落里,说些悄悄话,也不引人注意。 蓝墨轩若有所思:“是不简单,有几个女人敢女扮男装去军营里当军医的。” 季东宇道:“长的虽不国色天香,但也小家碧玉,主要是精明能干,这样的女子当正妻最合适不错。” 正妻就负责打理内宅,小妾就负责讨好男人。 他是这般想的,如今有了功名,等官位坐稳后,自然就是三妻四妾。 蓝墨轩举杯跟他碰了碰:“女人多了麻烦,能找到真心实意喜欢的,一个就好。” 季东宇不以为然:“墨轩兄,瞧你这话说的,你的条件那么好,又何必吊死在一个女人身上,多看些百花绝色,才是快意人生。” 在他看来,男人只娶一个女人多亏。 蓝墨轩神色认真:“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季东宇无语的扶额:“你啊,有艳福却不懂享受,真是替你可惜了,要是那些千金小姐们,看中的是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蓝墨轩笑而不语,在别人看来,他的桃花一直很旺盛,可那么多繁花,却没有他想要的那一朵。 他不免觉得可惜,难道他的缘分还未到,他等的人在哪? “男未婚女未嫁,你若有喜欢的,尽管去追。” 说完,蓝墨轩便看到坐回位置上,如胶似漆的薛川夫妻,他眸中无比羡慕。 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宫人们捧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很快每张桌上都放满了美味。 大殿内除了食物的香气,便是美酒的醇香,百官为首的丞相,将军们 ,均是举杯敬皇上一杯。 嫔妃们不甘示弱的献媚,今晚的寿宴若是表现好了,那可是决定皇上今晚的去留,个个自然是卯足劲了争取。 看到此情此景,蓝墨轩再次低喃,女人多就是麻烦,勾心斗角,争锋相对。 寿辰宴正式开始,优美的古筝,悦耳的丝竹声响起。 表演节目的女子,大多数是后宫里的嫔妃,各个貌比天仙,多才多艺。 有表演弹琴的,有长袖善舞的,有写的一首好字的,有作的一首好诗的。 第六百八十一章天下乌鸦一般黑 张蔓儿心想,这些嫔妃为了讨好皇帝,还真是不遗余力。 节目虽然精彩,但缺乏新意,抬眸看向宝座上的皇帝,果然兴趣缺缺。 歌舞只是助兴,对这些官员来说,这样的寿辰宴会,除了表达对皇帝的尊重外,更是他们互相拉拢,攀谈的机会。 要想在官场上走的更远,单打独斗可是不行的,要学会结伴而行。 而今年那些新进的青年才俊,便是这些人争相拉拢的对象。 一时间,宴会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皇后,后宫嫔妃节目似乎多了些,把机会多给一些名门千金。这在场多的是朕的臣子,说不定能促成几对姻缘。”皇帝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道。 后宫的那些女人,有几斤几两他心里都有数,也都看腻了。 皇后面色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回神:“是,皇上。” 原本后宫的姐妹们还有两个节目,如今就在这首曲子落下后,就此截断。 下一首轻扬的乐鼓响起,悠长的丝带飘舞,众人抬眼望去,是丞相家的嫡千金程玉。 她穿着水红色提花舞裙,一条白玉腰带束在腰间,显的小腰不盈一握,裙下摆绣着大朵的牡丹,满头青丝梳着灵蛇发髻,别了几根发簪。 这等打扮在一群伴舞的姑娘们,尤为出众。 俏脸略施粉黛,五官精致,不管从长相还是气质,都是一般千金没法比的。 她仰着天鹅颈,带动红色丝带飞舞舞姿灵动非凡。 令人叫绝的是,她竟用丝带,蘸了蘸一旁方桌上的砚台,众人只见丝带飘扬间,蘸了墨水的丝带那头,就像一只虚拟的毛笔,在红布屏风上行云流水的滑下。 惊叹中,锣鼓停,一曲完毕,程玉弯腰拜谢。 太监旋转着红布屏风,展示在众人面前的竟是娟秀大气的一行字,祝皇上寿辰快乐,万岁万万岁。 现场响起雷动的掌声,众人议论纷纷,这个节目甚是精彩,可以看出丞相千金的用心。 在场的青年才俊频频投来惊艳的目光,而这个制造轰动的程玉,喘着气回到座位上。 她的这个看家本领可是练习了好多年,没点底子,又怎么能表演到位? 丞相一心想要她进宫做妃,特意请来师傅教她琴棋书画,这舞技也是训练之一。 这么多年的努力成果,得到众人的肯定,欣赏这些繁杂的目光,她心里却没有雀跃的心情, 她不想进宫,不想做皇帝的女人,后宫粉黛三千,她不想成为这其中的一朵。 听表姐说,后宫嫔妃均是围着皇帝的恩宠绕,每天从天黑等到天亮,就为等着皇帝临幸。 而宫里的女人那么多,要怎么争,怎么抢? 一念至此,她暗自发誓,绝不进宫。 接下来的美人舞,是由六个冰清玉骨的美人组成,这些美人堪称人间绝色,引得在场的男人们目不转睛。 程玉不由的嗤鼻,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沉迷美色之徒,唯有那薛川,自始至终都是关怀着妻子,给她布菜,剥葡萄等等。 她要找的夫君,也要心里只有她的男人。 纵然是至尊无比的皇帝,但后宫女人一大堆,她便半点没有进宫的心思。 “小姐,那位公子好特别。”一旁的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袖,程玉抬眼望去,看见斜对面的白衣公子,斟酌着酒杯,他独立而遗世,仿佛面前的这些喧闹都跟他无关。 他面色清冷,穿着一身官袍,不过二十岁出头,相貌不俗,仪态不凡,笔直端正的坐姿,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但偏偏他嘴角时不时挂着几缕笑意,给他增添了几抹勾魂摄魄的魅力。 只看了一眼,程玉便觉得沉沦进去,失态的抓着丫鬟的手问:“这位好像是新科状元蓝墨轩吧?” 她不太确定,只是根据坐的位置猜测。 “是的,小姐。” 闻言,程玉颤动着睫毛,那颗坚定不移的心,此刻已经泛起了波纹,连带着拿筷子的手,都微微颤抖,脸上飘上一抹红霞。 对面的蓝墨轩依旧自斟自饮,倒是一旁的榜眼季东宇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瞧吧,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看,又有姑娘看上你了。”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邸,为何有那么多姑娘喜欢。 “这等艳福,你要的话送你。”听出他的咬牙切齿,蓝墨轩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压低声音笑道。 一曲歌舞完毕,太后捧着琉璃杯盛的美酒,敬了群臣,又敬了皇帝:“皇上,今日是你的寿辰,哀家想着为你充盈后宫,在场那么多的千金,你看是否纳多些妃子了。” 太后就一门心思,想着多抱皇孙。 再则,宫变之后,朝廷连着后宫,连带着一些嫔妃受到牵连,这损失的人,自然得添补上,眼下便是个机会,看群臣也有这个意思,太后便开了这个尊口。 多纳一些高官的千金为妃,更能笼络这些臣子的心,对方才会卖力的为皇家效力。 皇帝双眸深不见底,高高在上的俯视群臣,英俊的脸带着笑意:“各位爱卿们,对此怎么看?” 丞相扯了一把一旁的掌上明珠,冲她使了使眼色后,这才笑道:“回皇上,太后的提议甚好,今天是个好日子,臣先祝皇上觅得佳人。” “好,朕亲自选中的佳人,自然不会亏待。”皇帝修长的十指,轻叩桌面。 张蔓儿这会也抬起了头,看看究竟是哪些人那么“不好命。”被选入宫中。 这么多女人共侍一夫,为了争夫君的恩宠,明争暗斗,你死我活的,真是悲哀。 皇帝看了一眼在场的名门闺秀,在他眼里女人都差不多,看了一圈,竟有些眼花缭乱,不知如何下手,他将难题丢回太后身上。 “母后,朕都挑花了眼,不如母后帮朕挑选。” “既然皇帝都开口了,那哀家也不好回绝。”太后保养得体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一口气挑了六名女子。 为了皇家威严,太后每挑一个姑娘,便会跟皇帝商量一番,得到他同意后,这才点名入宫为妃。 毕竟这些妃子日后都是皇帝要宠幸的,得他看的上眼才行。 第六百八十二章赐婚 待眸光落在丞相千金身上,太后想起她刚才别出心裁的舞蹈 ,记忆深刻。 看向一旁的皇帝,小声道:“皇上,丞相家的千金,生的花容月貌,多才多艺,看着不错,这若是进宫,可以直接封妃。” 毕竟丞相位高权重,他的掌上明珠,理应厚待。 皇上瞥眼过去,却见她的眸光期期艾艾的看向远处,那方向不是别人,正是蓝墨轩。 阅女无数的他,一眼便看穿这眸光中的含义,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预兆。 他不缺女人,若是对别的男人动心思的女人,绝不会要。 皇帝突然击掌,眸光飘远,扫了那两人几眼,语气调侃道:“看来丞相千金对新科状元有点意思。” 这句话,如沸水滴到了油锅,瞬间四溅。 众人抬眼望去,捕捉到那一丝暗缕的眸光。 丞相神色惶恐,瞥向女儿时,捕捉到她从蓝墨轩身上收回的目光,见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心中不由发冷。 皇上又道:“这才子佳人,确实般配,丞相以为呢?” 很平常的语气,但给人不容反抗的气势,丞相额头直冒冷汗。 今晚这如意算盘打错了,他家的嫡千金,从小就进行了严格的训练,无论从仪态,还是才华,还是容貌,都是一般千金无法比的。 他好权势,就想女儿进宫,稳住他在朝中的权势,但皇帝现在是什么意思? “皇上,新科状元蓝墨轩确实才华横溢,一表人才……” 话还没有说话,就见皇帝拍着龙椅,一锤定音:“好,既然丞相也满意,那朕就做主,将令千金赐给蓝墨轩为正妻。” 得皇帝亲自赐婚,这样的殊荣,试问能有几人有。 丞相当即变脸,再反观千金的神情,从惊楞到惊讶,再到狂喜,都看的出她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子。 女大不中留。 张蔓儿对这位千金的印象挺好,这样的美人儿配蓝墨轩,那小子挣到了。 看着好朋友要娶妻了,心中为他默默祝福。 “皇上,微臣叩谢隆恩,但微臣人言轻微,怕是配不上程小姐,还请皇上三思。”蓝墨轩刷的起身,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这份殊荣来的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一点准备都没有,两个根本没有交集的人,因为皇帝一句话给绑在一起,这对女方太不公平了。 他心中隐藏的情愫还没有完全放下,这样对别人也无法用真心。 皇帝神色变了变,就连浅笑都带着压迫:“朕说妥当就是妥当,怎么你想抗旨?一个月后,便是你迎娶丞相千金之时,好好准备吧,别辜负美人一片盛情。” 这意思,让无数人误会,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早就看对了眼,皇上爱惜臣子,这才做主赐婚,实乃明君啊。 蓝墨轩愣在当场,内心翻腾的厉害,他根本没想到,宴会还有这一出。 怪不得季东宇羡慕他的桃花,可不? 安静的坐在一旁,努力的缩小存在感,都能被皇上指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蓝墨轩只当是皇帝关心臣子,根本没想到是程玉的暗送秋波,惹恼了皇帝。 “程小姐,对朕的赐婚可否满意?”皇帝瞅了一眼看似平静,实则喜不自禁的美人儿道。 “一切任由皇上安排。”程小姐面含羞怯,语气恭敬含着笑意,眸光瞥向蓝墨轩,那明显的少女心事,任谁都能看出由头来。 晚宴结束,满朝文武渐渐散去。 那些被选进宫的千金们,连带着家人面上有光,引得众人恭维。 进了宫,当了皇帝的女人,以后自然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 令百官们狐疑的是,选中的那几位千金,分明都不如丞相家的千金,皇帝竟没有纳入后宫,而是赐给状元。 看来,在皇帝眼里,女色跟权臣比起来,孰轻孰重,自然是后者,这让百官们更加欣慰,誓死要为皇帝效忠,守护大盛江山。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喜色,唯有丞相心情不佳,脸上布满了乌云。 程玉战战兢兢的跟着父亲的脚步,往宫门外走去。 却时不时的回头,在人群中搜索蓝墨轩的身影,看他俊脸并无情绪变化,好似不怎么高兴呢? 难道幸福来的太突然,没有反应过来吗? 张蔓儿跟薛川穿过稀稀落落的人群,很快看到蓝墨轩的身影,他一身官袍,迎着夜风翻飞,在月华的映衬下,像是广寒宫的神仙。 “蓝墨轩,恭喜你。”张蔓儿真诚的祝福。 别人的祝福,蓝墨轩都不觉得有什么,唯有她的,让他心里像是空了一个洞。 他感觉到那个隐秘的地方,开出无数条小细缝,正在一点点塌陷。 这种苦恋太辛苦,生生压抑着,却又不能说出,谁让对方已有相公跟孩子,他又能如何? 不能做夺人妻儿的卑鄙之人,只能做她永远的朋友,两人的人生不能相交。 细细想来,皇上的赐婚,未必就是坏的。 “张蔓儿,谢谢,只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都跟做梦似的。”蓝墨轩清冷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两人多相处,就会有感觉的,我看你们就挺适合的。” “是吗?”蓝墨轩扬起嘴角笑,回味却带着一丝苦涩,她选的自然是不会错的。 “是的,你一定要幸福。” “多谢,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府吧,路上小心。”到了宫门口,蓝墨轩上了自家马车,跟夫妻两人挥手告别。 啪啪啪,一阵击掌声,恍若雷电自云中来,两人同时回头,便瞧见被一群宫人簇拥的蛮夷王,威风凛凛的踏步而来。 夜色在他身后落下光影,月华将他的身影拉长。 他如鹰般的黑眸,带着灼灼亮光,锁定着张蔓儿,又扫过他们怀中的孩子,轮廓分明的脸荡漾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蛮夷王,有何指教?”张蔓儿语气冷漠中透着疏离,身形不动声色的往薛川靠近。 在她看来,这个如鹰一般的男人,突然出现,准没好事 第六百八十三章心服口服 “怎么?如此防备本王,怕本王对你胡来吗?”蛮翼轻笑着,笑容里透着放荡不羁,给人一种很轻狂的样子。 见他步步靠近,薛川高大的身影挡在张蔓儿跟前,目光冷冷,如锐利的刀子,直刺着他:“蛮夷王,请你自重。” “我自重?”蛮翼像是听到笑话般,张狂的笑起来,随后又拍了拍胸膛,眸光暧昧的扫了张蔓儿。 被他扫过的地方,仿佛能听到衣衫破碎的声音。 他的眸光太过于赤果,仿佛根本不知廉耻为何物。 薛川眸光闪过的寒光,瞬间凝结成冰:“你别忘了,这是大盛的皇宫。” 不是他的地盘,不是他只手遮天的蛮夷小国,两人亦不是任由着他随意拿捏的人。 他若是不知廉耻,薛川不介意教训他一番,教会他做人的道理。 “哈哈哈。”张狂的笑声过后,蛮翼漫不经心道:“薛川,你还是在意的。想想也是,你一个堂堂将军,不仅没有美人围绕,就连妻子都被本王宠幸过了。 还有你怀中视若珍宝的孩子,你确定是自己的种吗?别到头了养了十几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帮本王养了孩子。” 这话欺人太甚,饶是自制力再好的薛川,被触到了逆鳞,也恼羞成怒了。 他将怀中的孩子,塞给一旁的芦苇,他则是迅速抽开腰间的宝剑,要跟他生死决斗一回。 见他脸上冒着森冷寒气,张蔓儿急忙抓住他的衣袖:“薛川,别被他激怒,他这是故意挑事。” 已经沉淀的过去,被人再次翻开,她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张蔓儿,你觉得辩解有用吗?他根本就不相信你,说不定回去后,便偷偷将两个孩子滴血认亲,找太医验明身份了。”蛮翼耸耸肩,嘴角浮现笑意,笑的有几分妖娆。 “你住口。” “怎么?说中你的痛处,怒了?本王说的都是事实,你再愤怒,也改变不了曾是本王女人的事实。” 薛川面色阴沉,低喝一声,手中的宝剑宛若游龙,凌厉出鞘。 几个脚尖上前,快速的跟蛮翼缠斗起来, 这一年,他勤加苦练,不仅有了内力,功夫更比从前一筹。 十几招过后,两人勉强打了个平手,薛川占了上风。 “手下败将。”薛川眸光冰冷,凝结成霜,看着蛮翼的眼神,充满嘲讽。 简单的四个字,更是一语双关。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蛮翼都是手下败将,他哪来的自信在皇宫内狂妄。 “薛川,本王真是小看你了。”蛮翼擦去嘴角的血迹,扫了两夫妻一眼。 都怪他大意,过于轻敌。 “蛮翼,你可悲可叹,根本不懂感情。我们夫妻情如金坚,你根本破坏不了。不管蔓儿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着,更何况我相信她,你挑拨离间也没用。” 思绪回到八九个月前,那时他带着张蔓儿逃离蛮夷,蛮翼追过来时说的那些话,确实让他痛苦了一阵。 后来,等他清醒后,才发现自己走了死胡同。 他的宽容无疑是给妻子上了一把枷锁,张蔓儿说没有,他相信。 心结解开,两人没有隔阂的继续生活 ,直到现在添了一双儿女。 只要心连在一起,还有什么困难能阻挡一家四口的幸福脚步? 不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薛川收回宝剑,拥着张蔓儿以及一双儿女,阔步出宫。 “等一下。”蛮翼追了上去。 “怎么?还想再打一场?” “不,薛川,你赢了,本王输的心服口服。” 蛮翼看着两人,声音似惆怅,似哀凉: “你的直觉是对的,蔓儿是个好妻子,她一直为你守身如玉,不管本王怎么努力,都无动于衷。之前那些话,是本王为了离间你们夫妻感情而胡诌的。在此,本王跟你们道歉。” 这番藏在心里的话说出后,蛮翼竟觉得从未有过的畅快。 两夫妻均是一惊,薛川凉凉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相信是一回事,事实的真相又是一回事。 蛮翼嘴角勾勒一抹牵强的笑:“我是被你们的真情给折服了,愿你们幸福,有空欢迎来蛮夷做客。” 说完,他挥了挥手,上了马车,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他就这样走了?”张蔓儿还未反应过来,刚还气势汹汹的人,转眼间偃旗息鼓。 薛川盯着队伍离去的方向,对蛮翼的印象有所改观:“他倒是条汉子。” 拿得起,放得下。 能看出他对一切都放下了,一切释怀,就跟皎洁的月亮拨开了层层乌云。 薛川笑了笑,揽过张蔓儿的腰,将母子三人轻叩在怀里:“好了,咱们也回去吧。” 张蔓儿点点头,脸上绽放笑意:“好,回家。” 一上车,薛川就觉得怀中一沉,两个小娃娃在怀中香甜的睡着,接着唇瓣传来温热,张蔓儿低头吻住了他。 薛川瞳孔一缩,感受到张蔓儿的爱意,她很急切,像是在表达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又像是感谢薛川的不离不弃。 有咸咸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那是她的眼泪。 两人就这样,中间隔着小包子,吻的如痴如狂。 芦苇靠在车边,瞥到这一幕,脸都红了。 她能感受到这种由内而发的激动,主子还真是女中豪杰,一点都不扭捏。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这么久以来,夫妻两人承受的流言,因为蛮翼的解释,而云淡风轻。 看着两人眸光里面的亮光,芦苇似乎又相信爱情了。 回薛府后,月儿正圆,纤云无染。 张蔓儿回房,将两个小包子轻手轻脚的放在摇篮里,便看着一旁的薛川拧眉道:“让我看看,你伤哪了?”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薛川跟蛮翼缠斗时,看着是占了上风,但他眉宇间的神情泄露了受伤的事实,在马车上,张蔓儿就听到他的闷哼声,不用说,肯定是受了伤。 她说着,便要起身去拿药箱,薛川攥着她的胳膊:“不用上药,是内伤。” 他的内力才那么点,根本比不上蛮翼,他胜在功夫底子扎实,耐力好。 第六百八十四章推心置腹 “让我检查一番,若还有其他伤,你死定了。”张蔓儿霸气说完,便解开他的腰带,褪下他的衣袍。 仔细寻找,并没看到新伤,倒是有不少的旧伤,胸膛那有箭伤,刀伤,交错在他蜜色的肌肤上。 “看吧,真没有。”薛川抿唇笑笑,看她这般紧张的样子,内伤也不觉得疼了。 张蔓儿细腻的手抚摸他的脸颊,语气带着几丝埋怨:“内力不如别人,还逞强,若不是他放水,你啊,可不止受内伤那么简单了。” 她在旁观战时,看的心惊肉跳的。 不过这一战,也让她看到了薛川的功夫突飞猛进。 “我有分寸的。”薛川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着她的唇:“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水的。媳妇,你说你怎么那么招人疼?” 这话说的,张蔓儿脸都红了,横了他一眼:“你吃醋了?其实他对我根本不是爱,而是看到一件新奇东西,想要去征服。” 一般的大家闺女都温婉动人,她偏是个小辣椒,这在对方眼里,颠覆了他的新认知,像是猎人发现了一只小兽那般兴奋。 “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薛川说着,语气带着几分悲凉,或许像媳妇口中说的那般,蛮翼对她是猎奇,但不也可否认他是个君子。 耍的那些小手段,就当是考验两人的调味品,正因如此,薛川才知道,张蔓儿对自己的重要性,是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挡的。 “好了,薛川,我们不要提他了,都过去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也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张蔓儿道。 “美色当前,他能抵挡得住,证明是个君子。战争失败时,他懂得审核时度,及时求和,是个明君。只不过,我们的立场不同,终究是对立的,好在他安分守己。”薛川感慨。 “这么说,若你们都是一个阵营里,你们还能煮酒论英雄了。”张蔓儿笑道,如瑰丽的玫瑰。 “说不定。”薛川抿唇道。 两人说着悄悄话,都没发现摇篮里的小包子,已经睁开惺忪的眸子,幽幽的醒来。 这一醒来,就张着红润的小嘴,哇哇的哭。 原来是老大醒了,张蔓儿怕他吵醒妹妹,赶紧抱在怀里,瞧着他张着小嘴,哭的中气十足的,就知道他饿了。 “鸿儿乖,娘亲这就喂你。”张蔓儿豪不避讳薛川在场,当即撩起衣服,开始喂小包子吃奶,那两座雪峰,涨势惊人。 一吃到甜美的汁液,小包子当即不哭了,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可真是饿极了。 喂好了,张蔓儿柔声哄着他入睡,等忙完一个,以为可以歇息一会时,另一个又睁开眼睛,张嘴哇哇哭。 这两孩子,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连吃奶都不甘示弱。 哥哥吃罢,妹妹登场。 看着小媳妇忙的满头大汗,那温柔的目光,越发娴熟的姿势,让薛川感慨良多。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媳妇跟孩子,不用言语,心里头就溢满了幸福。 好不容易将两个小包子安抚好,张蔓儿转身,便对上一双深邃火热的眼眸,脸颊微微一热:“看什么?我忙里忙外,你也不帮忙?” “喂奶的活,我可帮不了。”薛川笑道。 “当了将军,还是这么的没个正行。”张蔓儿嗔了他一眼,像是在说,好一个无赖。 若是他在外也是这副模样,一定会迷倒不少姑娘。 薛川一脸认真:“那也只是在你面前这样。” 在张蔓儿面前,他是全身心放松的。再说,夫妻间的相处,若还像座冰山,那还怎么融化小媳妇? “贫嘴。”张蔓儿捂嘴笑:“好吧,我都习惯你这样了,若是你哪天不这样,我反而觉得奇怪?” “果然,女人都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 “无语,夸你两句,还往脸上贴金了。”张蔓儿脱了鞋袜,准备上床就寝。 突然身子一歪,是薛川将她扯入身下,在她还没有准备好时,唇上一热,是他低头擒住她柔软的唇。 “唔……”张蔓儿愣住了,这身子刚栽了一下,还来不及躺好。 薛川沿着她的唇线,细细亲吻,小舌撬开她的贝齿,扫荡着她的香甜,跟她嬉戏打闹。 被他亲的,好似置身在柔软的棉花堆里,全身软绵绵的,小手无意识的攀附他的脖颈,仰头凭着本能回应着。 长吻结束,张蔓儿脸蛋憋的通红,大口的喘息着。 还未等她有所停歇,薛川便欺上身来。 自从有了两个小包子后,夫妻俩很难有自己的空间,难得今晚,夜色静谧,情意撩人,两具交融的身体,起伏了好久。 几番云雨过后,张蔓儿浑身无力,就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她窝在薛川怀里,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薛川搂着她,俊脸上满是餍足后的神情。 又过了几天,朝堂一副欣欣向荣景象,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薛川在权势巅峰时,选择交出兵权,归隐山林。 文武百官们惊的目瞪口呆,多少人爬了几十年的,才能坐上将军这个位置,这个薛川倒好,到手的兵权,转交给他人。 若不是曾许诺过薛川一个功劳,皇帝是不愿放人的,人才难寻,他是爱才之人,再三挽留:“薛将军,朕对你寄予厚望,你怎能中途撂挑子。” 薛川去意已决:“皇上,微臣是个莽夫,不太适合朝堂,若他日战场有需要微臣,不管微臣身在哪里,都誓死为皇上效忠。” 皇帝修长的手指轻叩的龙椅,细细回味他的话,亦能听出几分不舍跟无奈来。 薛川这个人太过于正直,不够圆滑,他那性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官员,怕是他自己也知这性子不适合在官场游走。 话虽如此,但薛川深受士兵们爱戴,有独特的一套带兵训练法,这一年下来,效果显著。 他舍不得这个人才:“薛川,你不再考虑考虑。” “皇上,这是微臣这一年的带兵心得,以及选拨出来的优秀将领。”薛川将手中的一纸信封递到了皇上手中。 第六百八十五章归隐山林 皇上御驾亲征过,又亲自带领过士兵,自然对行军打仗之事颇有研究。 薛川这套完善的军营打理法,深得他赞赏。 原来这一年里,他在军营里已布置的如此完善了。 选拨出不少将领,委于重任,又从精兵中选了几十个特种精兵。 这些特种精兵都是进行过强度训练,不管是内力,还是功夫底子,都比普通精兵厉害十几倍,能以一抵百。 这一支精锐的队伍,将为大盛如虎添翼。 “看来你心意已决,那朕就不挽留你了,这个位置,朕永远为你留着。”皇帝叹气道。 他只接了虎符,依然保留薛川的将军位置,每个月朝廷依旧会给他发放俸银。 这个归隐山林的大将,待大盛需要他时,皇帝会请他出山。 皇帝的隆恩,出乎薛川意料,他受宠若惊,十分恭敬道:“谢皇上,不管臣走到哪,永记皇上的教诲,只要大盛需要微臣,微臣愿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薛川回府时,看到芦苇站在大厅外,见他来了,赶紧行礼:“老爷回来了,夫人正等着您用膳。” 薛川脱去身上的盔甲,随手给了一个下人,便阔步进去。 饭桌边,放着六个瓷碗,每个瓷碗均是用碗倒扣着的,里面盛有热乎乎的饭菜。 此时的张蔓儿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绚烂的夕阳,似在沉思,似在发呆。 不知她想什么那么投入,连他进来了,都浑然不觉。 薛川拉过她身旁的木椅坐下,轻咳一声:“蔓儿,在想什么呢?” 张蔓儿有些犯困,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惊醒过来,睁大双眸,喜滋滋的看着他:“回来了。” 薛川点头:“嗯,让你久等了,饿了吧。” “还好,你今日回来的不算晚。”张蔓儿说着,便将这些倒扣的瓷碗,一个个拿掉,露出可口精致的菜肴,递上一双筷子道:“倒是你一天到晚,那么辛苦,饿了吧,吃饭。” “你也吃。”薛川接过筷子,刚夹了几口菜,吃出久违的味道,便知道今日的饭菜是张蔓儿亲自下厨做的。 府邸里有厨娘,她一天到晚带着两个孩子,还亲自给他做饭,这份心意让薛川感动不已。 他道:“蔓儿,这几天收拾一下,我们回去了。” “什么?”张蔓儿正舀着一口汤喝着,闻言呛到了。 脸色被呛的通红,眸中闪烁着好奇。 薛川拍着她的背,让她顺了顺气,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我们要回去了。” “真的?”张蔓儿抓着他的胳膊,不敢置信:“为何这么突然?” 皇上就这么轻易的放他走吗?这想想都跟做梦似的。 薛川扬唇:“过程就忽略不说了,要回去了,你高兴吗?” “当然。”张蔓儿欣喜若狂,忽地脸色又是一暗:“那京城这地方,我们不来了吗?” 在这京城一年,经历了不少人跟事,突然一下子要离开,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薛川握着她的手,声音轻拂:“我跟皇上说了,一家子要归隐山林,若大盛哪一天需要我,我会义无反顾的来,就好比那次的参军。” 张蔓儿便明白了,若是这种情况,那她不希望再来京城。 “好,那我这几天便将铺子的事交代一番,这府邸就留着吧,方便这些伙计住着。” “嗯,府里的事你做主,这几天我跟昔日的兄弟告别一番,我们就离开京城。” 以前离不开时,张蔓儿天天想着离开,突然间就真的要走了,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人啊,真是个复杂的动物。 除了舍不得孙君浩,蓝墨轩,连铁生等这些朋友,其他的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最主要的是有薛川的地方,就是她张蔓儿的家。 有一点比较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着蓝墨轩娶妻生子,不过,得到皇帝赐婚,祝福他。 一连几日,薛府都是一片繁忙之势。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别看这府邸才住了一年,并没有添置多少东西,但这一收拾起来,装满了一箱又一箱的,足足有八个大箱子。 箱子里,装有衣物,首饰,锦被等等, 真是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吓一跳。 “挺多东西的,估计要装八辆马车。”张蔓儿看着这么多东西,有些头疼。 薛川揉了揉她的脸蛋,笑道:“这多大点事,瞧你苦着一张脸,虽然我没了兵权,但至少还是个将军,手底下的士兵没个几万上千,但也有十几人归我所用。” 有了这些手下帮忙,再多的箱子也不愁问题。 张蔓儿忽闪着眼睛,笑道:“对哦,薛大将军,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还真是杞人忧天了。” 回想这一年走来的心历路程,也觉得不可思议。 说他是个将军吧,浑身上下一点架子都没有,对手底下的那些兵如手足,怪不得那些人肯为他卖命,明知道他归隐山林,没了权势,也愿意跟着,这就是她男人的人格魅力吧。 说来也奇怪,第一眼看见他时,便觉得他与众不同,如今,不正是应证了她的好眼光? 其实,不光是她不想呆在京城里,薛川亦是如此,他这个人太正直,不太适合在官场上混。 这些充满勾心斗角,名利追逐的地方,会让人活的好累。 “作为一个男人,不就是让你依靠的?有我在,你不必担忧。”薛川微微一笑,声音磁性动人。 张蔓儿翘着嘴角:“那倒也是,你总是让人觉得安心。” 薛川总是用他健壮的身躯扛起一切,将她保护的好好的,不接触那些风雨。 她生活在四方的小天地,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 薛川挑眉:“不然呢?要男人有何用?” 被他忍笑不禁的语气逗笑:“行了,再夸你,得上天了,低调。” 薛川无语扶额,他怎么觉得嘚瑟的是张蔓儿呢?他一直都很低调。 收拾完毕,芦苇抱剑进来:“主子,都收拾好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张蔓儿摇摇头:“收拾好了,便出发吧。” 第六百八十六章熟悉的街道 说着,夫妻俩便出了府邸,二十来人的队伍,三辆马车,薛川扶着张蔓儿上了最大的那辆,再将两个小包子抱上马车。 马车宽敞,舒适,车内的东西一应齐全,除了柔软的锦垫,被子,还有零嘴,点心,瓜果。 一旁的小方桌茶几,沏有一壶茶,旁边搁了几个茶杯。 待这移动小房开始滚动时,两个小包子嘴里咿咿呀呀的吐着泡泡,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还不知一家人要搬离这里。 张蔓儿柔和的视线从孩子身上挪开,玉手掀开车帘,不舍的看了那些站在门口,挥手迎送的伙计。 薛川不忍她太感伤:“府邸还在,若是以后想过来小住些日子,也不是不可。” 张蔓儿道:“以后再说吧。” 这一离开,不知何时再来。 马车在青石板路缓缓行驶,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出了城门口,那里站着的几个人,全都是来送行的。 有连铁生一家子,有孙君浩跟九公主,还有蓝墨轩,他身旁站了个美人儿,张蔓儿认出来,那是丞相家的千金程玉,看来两人发展的不错。 马车停下,两夫妻下了马车:“你们都来了。” 像是都约好似的,出现在城门口。 离别难免有些伤感,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舍,孙君浩摸了摸两个小包子嫩乎乎的脸蛋,眼眶红红:“师父,这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你一定要保重,记得时常写信过来。” 父母离开了京城,现在张蔓儿一家子也要离开,这京城就剩他一人,难免会有些孤单。 张蔓儿点点:“你放心,我们会时常联系的,不管身在何方,心永远在一起。” “说得好,薛川,弟妹,若是以后想我们了,或者想过来京城玩玩,随时欢迎。”连铁生道。 “一定。” 薛川跟这些兄弟们,诉说最后的衷肠,一旁的蓝墨轩看了张蔓儿几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倒是他一旁的美人儿,盈盈向前,丝毫的不扭捏。 “你好,张蔓儿,谢谢你救过我未婚夫的性命,这一别,路途遥远,路上可要保重。”程玉笑道,很是自然熟。 这些事,蓝墨轩都告诉了她,可见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可惜不能亲眼看见他们成亲,略有些遗憾。 成亲需要送的贺礼,她已经准备好了,张蔓儿转身去马车,拿出一个红色锦盒:“送你们的新婚礼物,拿好。” 程玉刷的一下脸红了,一下愣在当场,踟躇着该不该接。 只听到蓝墨轩声音澄净:“拿着吧。” 程玉羞涩的看了看他一眼,这才欢喜的接过来,对张蔓儿诚挚的说了一句:“谢谢。” 瞥见她身后抱着娃的薛川,高大英俊的男人,抱着两个软萌的小包子,那种巨大的反差,十分有趣。 她暗中扯了扯张蔓儿的袖子,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薛川面露浅笑,看了一眼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包子,对张蔓儿道:“蔓儿,我先上马车了。” 先将两个小包子放好在车内,再跟几个兄弟,说几句掏心窝的话,差不多就要走了。 张蔓儿点头,见他沉稳的抱着孩子上车,程玉笑道:“薛大将军,不仅长得英俊,更是个好丈夫,好爹爹呢。” 张蔓儿笑了:“过奖了。” 夫妻两人朝夕相处,享受惯了他给的关爱,和看惯了他的俊脸,丝毫没有觉得他的长相,如何的惊为天人。 但从别人口中听出,薛川真是世间仅无绝有的好男人,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丞相千金都夸奖了。 一番告别过后,张蔓儿踩着木凳上马,跟友人们挥手告别。 车轮再次滚动,这对人马浩荡前行,张蔓儿撩着车帘回看,巍峨耸立的青砖城墙,城门口那大气磅礴的京城两字,越来越远。 京城是无数人,挤得头破血流也要踏足的地方,世人皆爱追名逐利,而她只想一家子人远离尔你我诈,过平淡温馨的日子。 “怎么了,还是不舍吗?”薛川轻咬她的耳垂道。 张蔓儿看了两个睡着的小包子一眼,整个身子都依偎在他的怀里,像是一只急寻温暖的猫。 “不是,是心情复杂,思绪万千。” “这么多感慨。” “当然。”张蔓儿仰头道,在京城这一年,所经历的人跟事,足够他们一辈子去回忆,去推敲。 她摩挲着他的下巴,那里有一层青青的胡渣,扎到她的脸蛋,有些刺人。 张蔓儿吃吃的笑,模样狡黠:“敢问薛大将军,丢了这些荣华富贵,会不会后悔?” 薛川掐了她的腰,看着她在怀中撒娇,瞬间就像被水草缠绕了心弦:“对我来说,荣华富贵只是过眼云烟。你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对他来说,参军只是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没想到时势造英雄,他的一些想法,得到了皇帝的肯定,有了今日的成就。 这份成就在冒险中所得,虽不容易,但来的突然,足够让所有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人嫉妒。 他不想跟这些人周旋,也不想掺和这些名利斗争中,只想等国家需要他时,毫不犹豫的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这样类似情感告白的话,每一次听来,都能让张蔓儿耳朵酥麻,溢出感动。 玉手环抱住他的精腰,张蔓儿的语气沉醉中带着低喃:“薛川,我真的好爱你。” 那么好,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让她如何不爱? 薛川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眸光与她对视,薄唇吐出的声音,低沉撩人:“我也爱你。” 回去的路上,走走停停,十分顺利,耗时半个多月,这支队伍,终于风尘仆仆的抵达了清水镇。 久违的小镇,迎面扑来的熟悉味道,青石板路,车水龙马,道路两旁均是装潢雅致的铺子。 透过来来往往的行人,能看到卖力吆喝的小贩们。 经过热闹的街道,马车在一处新宅落下。 这座宅子,是张蔓儿半个月前,托付郑掌柜购买的,按照她的要求,临街而立,两进两出。 从门头来看,比不上京城的那座宅子,敞亮大气,但也算宜家宜室。 第六百八十七章悠然田园风 芦苇敲开了朱红色大门,守门的下人瞧见了这浩荡的队伍,连忙往府里跑去,声音洪亮带着兴奋:“老爷跟夫人回来了。” 仅有的几个下人,闻声出门迎接。 马车悉数从后门驶了进去,大箱小箱抬进了府。 当这十几个人,悉数安排入住下人房时,原本冷清的薛府,立马变得热闹起来。 夫妻俩用了午膳,简单的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扫去了一路上的风尘,便去了西街中的美丽坊胭脂铺。 一年不见,胭脂铺门口的招牌经过阳光,风雨的洗礼,颜色暗淡了不少。 沉淀了岁月的痕迹,越发显得有味道。 铺子里的伙计,忙着招待客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这一家子。 杨可心在给姑娘们试妆,相比之前,她的容貌变化不大,脸蛋稍微圆润了些,皮肤嫩的可以掐出水来,可见这小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她眼角眉梢都透着柔情,浑身上下洋溢着小女人气息。 胭脂铺子的收入,郑掌柜会根据张蔓儿的交代,将每个月的分红发放给杨可心。 许是口袋里的银钱越来越鼓,她的穿戴,都比之前讲究,已从那个接地气的小土妞,变成家境不错的镇里人。 “呀,东家回来了。”郑掌柜收完了这几个客人的钱,抬头望了一圈铺子,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一家子。 看到张蔓儿一家子回来了,长有几丝皱纹的脸上,狠狠抖动了几下,仰止不住的激动。 被发现了,张蔓儿面露微笑,抬脚走了进来。 “三嫂。”杨可心惊讶不已,迈着细碎的步子小跑过来:“三哥,三嫂,你们是刚回来的吗?” 原以为两人过年才能回来,这都提前了两个月。 张蔓儿跟薛川怀里各抱了一个小包子,两个娃娃出落的粉粉嫩嫩,靠在大人的怀里,一双乌黑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生人,小手摇摆,粉唇微动,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看的杨可心瞬间融化了:“这便是鸿儿跟婉儿吧,长得可真好看。三嫂,我可以抱抱吗?” 见张蔓儿点头, 杨可心激动的接过她怀中的孩子。 张蔓儿笑道:“怎么跟没见过孩子似的,你家小闺女呢?” “孩子睡着了。”杨可心指了指收钱柜台边,张蔓儿顺着方向望去。 便看到柜台后面放着小摇篮,里面睡着五个多月的小婴儿。 小婴儿头发浓密,皮肤白嫩,长长的睫毛投下乌影,小巧的鼻子,粉色的唇,从精巧的五官来看,长大后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也是,薛阳的俊朗,杨可心的温柔可人,两人生的孩子,想必也是不差的。 张蔓儿一脸感慨:“我走时,你刚怀孕不久,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这一年的时间,变化可不小呢?还是嫂子有福气,一下得了两宝,瞧瞧这对孩子,真是可人儿,让人瞧着就喜欢。”杨可心柔声笑道,又问:“这下,你们不走了吧?” “不走了,根在这里,就在这长住了。” 杨可心面露喜色,嘴角勾勒笑意:“那太好了,几个孩子能一起长大,以后家里热闹了。” 张蔓儿随即笑了笑,目光诚挚的瞥向她:“这一年,辛苦你们了,看到你现在精明能干,我心里也是感慨。” “三嫂,客气啥?咱们不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应该的。” 薛川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人家,一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仿佛要将这一年,缺失的话语,都一次性补充回来。 在京城一年,给这边来过几次书信,很多东西在信上只是一笔带过,这若是说起来,便话长了。 “薛阳呢?”薛川问道。 杨可心答:“三哥,薛阳在村里呢?他啊,可是个大忙人,跟村里的几个小伙合做木工活。” 薛川心中了然,面露欣慰:“不错,薛阳越来越能干了,是家中的顶梁柱了。” 这个弟弟,聪明能干,凡事一点就通,看着他有如今的成就,也为他高兴。 “三哥,三嫂,你们刚回来,这路途奔波,一定很疲惫吧,先回府休息,等傍晚铺子关门,咱们一起回家?”杨可心提议。 “行。”张蔓儿爽快道,短暂的嘘寒问暖后,便回府休息了两个时辰。 夕阳的余晖,如一层轻纱,笼罩着古朴的小镇,几个铺子均已收档,芦苇驾着马车,先去美丽坊接了杨可心母女,接着去了薛记小吃铺,去接大姑姐。 薛雨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关门,这会看到门口有辆马车停下,还以为是贵客,双手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面带笑容的迎了上去。 “客官,是要买吃的吗?那赶紧的,我们啊正准备关门了。” 芦苇轻点头,跳下马车,将木凳摆上,车帘掀开,车内的美妇人在丫鬟的指引下,稳当当的下了马车。 等看清来人,薛雨都快惊掉了下巴。 她揉了揉眼睛,生怕出现了幻觉。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一家子盼回来了。 “大姑姐,我们回来了,现在正要回村呢?一起回吧。”张蔓儿说完,示意芦苇帮忙收拾铺子。 铺子里的两个伙计,负责打扫,摆放桌椅,芦苇则是帮忙搬东西,不一会儿,铺子合上了门。 薛雨上了马车,看到两个熟睡的白嫩娃娃,又是一阵欢喜,这里看看,那里摸摸,都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等抵达村口时,家家户户正在做晚饭,整个村子被夕阳染红,一缕缕炊烟,飘向上空。 村口木桥边的小河,静静流淌,河面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星星点点。 三三两两的孩子们在村口嬉戏玩耍,喊孩子回家吃饭的村妇,下地扛着锄头回家的村民,组成了一副乡村的悠然田园风。 薛家的豪华马车一进村,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在村里,能用上马车的没几个,更何况这马车,宽敞,华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不少好事的婆子,也顾不得做晚饭,赶紧跑出来看看,便看到马车停在了薛家新房口。 第六百八十八章其乐融融 率先下车的是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就见她撩开车帘,指引着车内的人下车。 等看到那几个久违的熟悉面孔,这些看热闹的人,顿时一阵乍然。 “呀,这是薛家老三回来了,好久不见,这是在哪发财了?瞧瞧,这坐的车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镇上的公子,还带有丫鬟。” “啥发财啊,不就是去参军了吗?我听说,那会打了胜仗,皇帝犒赏了所有士兵。不过这都是之前的事了,这薛家老三,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一年的空档,还真指不定在哪发财?” “这两夫妻怀中抱的小娃娃,该不是他们的孩子吧?都这么大了。” 村民正议论着,就见那几人背着包袱进了屋。 好久没住新房,张蔓儿缓缓推开门,这个承载了他们喜怒哀乐的新房,此刻冷冷清清。 堂屋里干净的一尘不染,没有想象中的灰尘扑面。 走到灶房,也是干净整洁,锅碗瓢盆摆放在最初的位置,像是他们不曾离开过一样。 见她疑惑,薛雨解释道:“弟妹,这新房,我经常过来打扫,就盼着你们早日回来。” 隔三差五就过来,打扫一番,就好像他们还在村子里。 “大姑姐,谢谢你。” 张蔓儿推开卧房的门,衣柜,方桌均是干净,红色的帐幔,炕上的棉叠的整整齐齐,一切都是熟悉的画风。 家里没个人打扫可真不行,若不是薛雨帮忙看守,怕这里到处都是灰尘漫天,晚上亦是没法住人。 张蔓儿随手指了一间卧房,用作芦苇的住处,芦苇放下包袱,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帮薛雨一起做饭了。 众人正忙得热乎,院里传来牛车的声音。 张蔓儿探头望去,瞥见驾着牛车的张大海,以及牛车上下来的清秀少年,均是一惊。 小石头率先反应过来,撒着腿,跑过去,跟只小麻雀般扑拎着翅膀,雀跃不已:“三舅妈,你们回来了。” 牛车一进村口,他就听到村里的婆婆婶婶们在议论了。 若不是他们回来,薛雨又怎么会高兴的丢下他,先回村了。 张蔓儿摸着小石头的脑袋,比划着他的身高:“都这么高了。” 一年不见,这孩子的个子,就跟冬笋似的,节节攀高,现在都到她肩膀处了。 脸上的轮廓,隐隐有些大人的味道,虽稚气未脱,但老成了不少,五官越发俊朗了,可以看出以后的长相不会太差。 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野孩子的气息,相反带着清幽的书卷味。 读了两年书,果然还是不同的。 小石头被夸的脸蛋红红,腼腆的笑笑,随即扫了一眼屋里,问道:“三舅呢?” “在新房。” 原来三舅是在自己家里,小石头打了个招呼,便一溜烟的跑过去了,等发现两个小包子时,那种惊喜的欢呼声,让人大老远就能听到。 张蔓儿欣慰的笑笑,家里的孩子多,这下鸿儿跟婉儿不孤单了,好多玩伴。 晚饭过后,一大家子的人,端着板凳,围坐在堂屋,听薛川跟张蔓儿讲述在京城发生的事。 外面寒风凛冽,屋内放有几个烤火盆,冒着星星火火,温暖如春。 张蔓儿的声音十分好听,就像山涧流下的清泉,叮咚悦耳,忽高忽低,让人听着身临其境。 从出入军营里的惊心动魄,再到京城的将军之路,听得人心都跟着颤动。 对于这些在村里土生土长的家人,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清水小镇,这番故事听在他们的耳朵里,无疑是难以置信的奇遇。 关于薛川的将军身份,家人们略有耳闻,但如今亲耳听到,那种感觉更加真实。 京城在他们眼里,是不可触摸的地方,天子脚下,权势的象征,薛川一个山里人,在那里单打独斗,没有靠山,他们亦是担忧的。 如今解甲归田,反而让家人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 没有什么比平安喜乐更加重要的,名利都是过眼云烟,最主要一大家子的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生活,便是最大的幸福。 张大海颇有感慨,张蔓儿那会不告而别,可让张家人担惊受怕好一阵子,如今看到两夫妻平安归来,还带着两个可爱的包子。 他脸上肌肉抽动着,有着说不出的激动:“回来就好,爹娘可都惦记着你,还有你嫂子。” 张蔓儿听他说起嫂子,那脸上都荡漾着温柔,这庄稼汉也有这样柔情似水的一面,不得不让人感叹,这娶了媳妇便不同了。 “嫂子她还好吧?” 那嫂子不是别人,也是大田村人,小时候,张蔓儿还经常跟她一起玩耍,长大后便成了她嫂子,这缘分也是奇妙。 张大海面露腼腆,笑道:“她啊,现在都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若是知道你回来,指不定多高兴。” 张蔓儿惊喜道:“呀,那恭喜哥要当爹了。” 这一回到家,还真是好消息连连。 张大海脸一红,妹妹成亲早,他能不抓紧吗?紧赶慢赶,还是比不上薛川的速度,i一下子就得了一双儿女,这等好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张大海道:“是啊,我不仅当爹了,还当舅舅了。” 兄妹两人相视一笑,众人也跟着一笑,一时间,堂屋里欢声笑语不断。 “蔓儿姐,听说你在京城也开了几家铺子,那离的远,方便打理吗?”杨可心又道:“你不知道,清水镇的那几家铺子,生意火红的不行,我沾了你的光,这一年的分红,都分了一百多两银子。” 她杨家分了一成,就有这么多,这还光光只是胭脂铺子,还不包括小吃铺还有胭脂作坊的收益。 如今这十里八乡,就属张蔓儿兜里的银子最多,假以时日,怕是清水镇的首富也不过如此。 这边的收益,张蔓儿心中有数,跟郑掌柜的书信来往,也是隔几个月就一封。 两间铺子跟作坊,有今日的成就,跟所有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张蔓儿心中溢满感激:“可心,这一年辛苦你了,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若是没有你们,我这一年的离开,这生意怕是落败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薛记武馆 杨可心忙摆手:“三嫂,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若不是你,我们杨家现在还穷的响叮当的,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张蔓儿笑笑:“行了,别谢来谢去的,这原来的生意,还得靠你们打理,我啊,另有大事要做。” 回来的路上,她心中已勾勒出一片蓝图,这些想法逐渐在脑中成形,就等着逐步实施了。 薛川为了她回来,张蔓儿不能辜负他的一片盛情,为他打造一份属于他的一方天地。 还有,她要重拾老本行,开个医馆,积德行善,最主要是将爷爷所传授的医术,发扬光大。 中医在现代时,早已渐渐没落,她要在古代,重新开出绚烂的花朵。 一家人聊到深夜,待每个人脸上都泛着困意,打着哈欠,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各回各家。 张蔓儿简单的洗了脸,洗了脚,便喂两个小包子吃饱喝足。 薛川进来时,便瞧见在炕上蹬腿的两孩子,此刻的小婉儿,一双小肉手,扯着红色的帐幔,咿咿呀呀的说话,像是在说这红颜色真漂亮。 相对于妹妹的活波,哥哥鸿儿就显得安静许多,偶尔转动着黑如葡萄的眼珠子,像是静静打量这个全新的环境。 两个小包子,刚睡醒,又吃饱了,得玩一会才会重新入睡。 薛川眼睛里盛满温柔的笑,脱了布鞋,上了炕,将张蔓儿圈入怀中:“两个小家伙,似乎挺喜欢这里。” 张蔓儿一听这话,便笑了:“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家,肯定喜欢。” 其实她想说,他们才多大点?哪里能分辨出喜好? 薛川点头:“果然还是故土最让人舒心,在京城时,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说着,便又盯着张蔓儿,自嘲一笑:“看来,我只能当个山野村夫。” 这话,张蔓儿可不依了,捶着他的胸膛道:“谁说你是山野村夫?在我心里你就是英雄。既然是英雄,就不该没落,过几天,等着我的惊喜。” 小媳妇的眼睛亮亮的,又带着狡黠的光芒,好像是小狐狸在算计着什么? 这样的眼波浮动,撩的薛川心头痒痒的,哑着声音问:“是什么惊喜?” 张蔓儿俏皮一笑:“现在可不能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弄得这么神秘,那我暂且期待下。”薛川笑道。 张蔓儿扬唇,颇有把握的样子:“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薛川亲了她一口:“只要是你给的惊喜,我都喜欢。” 这情话说的一套一套的,让张蔓儿整天都像生活在蜜罐里,夫妻两人说了一会悄悄话,身旁的两个小包子已经甜甜的入睡了。 张蔓儿松了一口气:“他们睡着了,歇息吧。” 等两个小包子睡着,可真不容易,每晚都要醒好几次,除了换尿布薛川还能帮上手外,其他多得她亲力亲为。 这几个月下来,张蔓儿人都瘦了一圈,不由的让人心中感慨,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呢。 身心一疲惫,挨着温暖的被窝,便沉沉的睡着了。 次日,清晨。 张蔓儿起来时,便见薛川抱着两个小包子,在村子里串门。 灶房里,灶台边上的那口锅正冒着热气,掀开锅盖一看,是稀稠的小米粥。 桌上摆放着几样吃食,均是薛记铺子里卖的小吃。 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张蔓儿用了早饭,想着心中的计划,这段日子有的忙了。 刚起来没多久,胸口处胀胀的,若是带着小包子,压根没办法张开手脚大干一场。 这些天还得辛苦薛川带孩子了,想到这,张蔓儿挤了几罐奶,放在橱柜里。 冬天天气寒冷,就算放个几天,也不怕奶水坏掉。 薛川回来时,便看到这一幕,俊脸笼罩一层红云,心中有数的问道:“要开始忙了吗?那孩子我来照应,若是不够奶水,可以让可心喂一下。” 杨可心的宝宝五个月,可是天天要吃奶的,再不济,可以喂一下米汤,对付个几天。 张蔓儿点头,家里有了薛川照料,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那就辛苦你了。”张蔓儿亲了他一口,算是给了他点甜头。 薛川顺便讨要利息:“等你忙完了,可要补偿我。” 瞥见他眸中的狼性目光,也知道他心里想着是什么。 若是他还这么积极的耕耘,说不定这二胎都快要有了,但张蔓儿不打算再生了,再开了医馆后,第一时间给自己配上一副避孕药汤。 孩子太多,会分散她的爱,此生将两个小包子抚养长大成材,便好。 想的似乎有些远了,张蔓儿思绪回笼过来:“好了,我去镇上了,家里就靠你了。” 接下来的这十几天,张蔓儿忙的分身无术,每天早出晚归,带着芦苇往镇上跑。 薛川带着两孩子,在村子里串门,每天傍晚就坐在新房门口,等着那抹倩影归来。 每天披星戴月,才能看到一脸疲惫的张蔓儿归来,这种角色切换,就仿佛在京城的那段日子,他每天在军营里练兵,而张蔓儿抱着孩子,就这么从日出等到日落。 场景如此相似,薛川忍笑不禁,只是嘱咐张蔓儿别太累,每回问她在忙什么时,小媳妇都只是卖着关子,嘴上说快了快了,过几天就会有惊喜。 嘴巴如此严实,哪怕薛川将她亲的浑身酥麻,都撬不开她的牙关。 这越发的让人好奇,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很快,十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庄重的北街口,一处威武的大武馆,横空面世。 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此处,都会好奇的驻足打量一番。 谁不知道,清水镇最大的武馆是北斗,名气大,收徒学费昂贵。这十几年来,北斗为附近的几个镇上,输送了不少镖师,护卫,护院等等。 开武馆,不是想开就能开的,除了跟官府打好交道,有庞大的银子,还要有武力超群的师傅。 这三者缺一不可,这些年,新武馆就像雨后春笋时不时的冒出几个,但均是开不长时间,都销声匿迹了。 如今这座薛记武馆,看起来跟那些武馆略些不同。 第六百九十章武学气息 “十来天不见,这里居然冒出个新武馆出来,也不知这学费贵不贵。若不贵的话,我就将孩子送过来习武。”路过的妇人们扎堆议论着。 “再贵也贵不过北斗的,像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庄稼人,想让孩子们习武,都拿不出这笔钱来,这些年,北斗一家独大,还真希望有人能分走一杯羹。” “到时看吧,两天后就开张了,咱们都来凑个热闹,若还不错,直接给孩子们挂个名也是可行的。” 张蔓儿没想到,武馆在布置的这段时间,就引得路人的围观,议论。 布置期间,张蔓儿在门口贴了红布告示,表明了她的东家身份,不少人均是知道薛记小吃铺跟美丽坊的伙计待遇不错,一下子前来应工的人络绎不绝。 这下可忙坏了芦苇,介于她的功夫底子高,选武馆师傅,少不了她亲自把关。 张蔓儿又请一些书生写了一些宣传单子,让人去街口密集处发放,又收买了一些乞丐,编了一些歌谣,在大街小巷传唱。 如今高调的动作,已在全镇引起轰动。 这下子,把薛川都引来了。 张蔓儿看着这座完工的武馆,里里外外布置的像模像样,对此十分满意。 这就是买了一处大宅,稍微改造了一番。 除了门头,还有里面的一些摆设,其他基本不变。 饶是这样,干活的伙计们也是忙了十几天。 “东家。”守门的伙计,喘着气跑了进来:“有一位自称姓薛的公子,要求见一见东家。” 张蔓儿正忙着指挥伙计,将新买的桌椅,放置在大厅内,对于伙计的汇报,听得一知半解的:“让客人进来吧。” 武馆刚刚落成,需要的人手比较多,像一些月俸高的位置,都是由张蔓儿亲自接待。 她捧着几盆盛开的梅花,放置厅内,嗅着梅花的清香,觉察到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她跟前,俊脸缓缓带着笑。 “蔓儿,这就是你说的惊喜,藏的挺深。”薛川一身黑色长袍,立体的俊脸一览无遗,浑身散发着武学气息。 张蔓儿一愣,脸色变化莫测:“你怎么来了。” 明天才是武馆正式开张的时间,她原本还准备,用布条蒙住薛川的眼睛,再带他来这里,想象着他摘下布条,看到面前的武馆,一定会震惊万分的。 他这般毫无预兆的出现,倒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媳妇,谢谢你,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最大最好的礼物,也让我惊喜无比。” 薛川神色隐隐流淌着激动,双手摩掌擦拳,血液里的奋斗因子沸腾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融入进去,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到一个懂他,爱他的女人。 张蔓儿似乎比他更了解自己,回来清水镇时,薛川显得有些迷茫,没想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张蔓儿替他想到了。 开设武馆,招募师傅,建造属于自己的武学世家。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原本想给你惊喜的,没想到你消息如此灵通,既然来了,那就参观一下吧,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但说无妨,我让伙计们立马更改。” 张蔓儿道,她只是个明面的东家,这武馆的一切,以及布置,都是薛川说了算。 薛川进来时,就简单的打量过,对于张蔓儿的品味,一向是没得说的。 武馆里的布置,自带特色,又没有脱离主题,一进来,就能感受到浓郁的武学气息。 那个练武场,比北斗武馆的还要大。 另外武馆里还建造有擂台,若是需要比试时,直接可以派上用场,不用人每次辛辛苦苦的搭建。 “满意的无可挑剔。”薛川眼中透着佩服。 这个武馆,是张蔓儿一手精心设计的,融合古今,去其糟粕,取之精华。 跟薛川在一起这么久,他的风格洗好,她亦是能琢磨的八九不离十。 “薛川,咱们是夫妻,对这武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直说,咱们一起努力,把它打造的更加完美。你也知道我对武馆方面并不擅长,除了有一颗打败北斗的心,剩下的便交给你了。” 对于敢抢她男人的石晓静,对于处处给两夫妻使绊子的石家,张蔓儿如今强势归来,是有备而来的。 只要薛记武馆火红,那么北斗就不战而败。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薛川叹服,想不到小媳妇的志向如此远大,他的性格亦是如此,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 这个武馆,他有信心,创造辉煌。 薛川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媳妇,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等着看吧。” 这份胸有成竹的自信,仿佛回到了弥漫硝烟的战场上,那个大杀四敌的威武将军。 “好,我拭目以待。”张蔓儿语气含着期待,秀丽的脸上带着势在必得。 说完,她便作了个请的手势,带着薛川,在武馆四处转悠。 林荫小道,树叶凋零,景色萧瑟,那几棵青松挺拔,越发显得苍翠,冬梅开出芬芳的花朵,阳光洒在张蔓儿细如白瓷的肌肤上,越发显得美丽动人。 夫妻两人边走边商讨着武馆事宜。 “媳妇,这武馆的造势做的很成功,我一来镇上,就听到大街小巷好多人在议论。”这个所谓的惊喜,在心中藏了十几天,让薛川一直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来镇上一窥真相,不用刻意打听,便听到名声大燥的薛记武馆。 武馆的名称,再加上张蔓儿这些日子的忙碌,不难让他猜到这是张蔓儿为他特意开设的武馆。 他随口问了街边的小贩,就打听到了位置。 他一来,就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喜,如何让他不激动。 这类夸奖声,张蔓儿照单全收。 秀眉一扬,嘴角微翘,有数不清的得意:“那是当然,怎么说,我也是开过几间铺子的东家,对于造势,这些已是老生常谈,算不得稀奇。目前当务之急 ,就是请进一批武力超强的师傅。” 人才的补缺,才是最重要的。 第六百九十一章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到武馆师傅,这好办。从我离开北斗武馆时,就有一部分师傅相继不满的离开。若我能找到这些人,游说一番,必然会有人愿意加入旗下。”薛川道。 他在北斗武馆那么久,对于这些自有一番心得。 “好,你那边游说一些师傅,芦苇这边招募师傅,那咱们武馆就差不多到位了。” “媳妇想的真是周到,那武馆可以开张了。”薛川心中隐隐期待,有了这么个能干的小媳妇,夫复何求。 “这些都到位后,就是招募学徒了。毕竟咱们的武馆若是要长久兴旺,是需要很多学徒的。如何能让这些学徒选择薛记,对此我有具体的方法。 一是,同样的等价学费,咱们具备更好的优势,对学徒进行资质划分,针对性的训练。等三年五载学徒出师后,帮忙分配东家。 咱们需要跟那些镖局,大户人家打好关系,为学徒将来的谋生尽早铺路。 二是,除了门口贴告示招募学徒,咱们也可以在镇里办比武,前三名者有丰厚不菲的赏银,这样一来,武馆的声势浩大,还怕没学徒吗?” 张蔓儿侃侃而谈,脸上布满信心,这跟美丽坊办的那场变美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薛川连连击掌:“这些法子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办。” “好,那这就说定了。”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张蔓儿觉得有些口渴,便来到雅间,轻巧的落了座。 执起茶壶,沏了两杯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薛川,待自己也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两个小包子呢?没带来镇上吗?” 薛川抿了口茶,笑笑:“孩子在美丽坊胭脂铺,可心照看着。” “可心一下子带三个娃娃,肯定吃不消的。这武馆里的事忙的差不多了,今个我们早点回去。” “好。” 待卯时(下午三点多),薛川跟张蔓儿并肩出了武馆,乘坐马车去了一趟府邸,芦苇留在武馆帮忙。 薛府的十几个士兵,均是派上了用场。 这些人千里迢迢的跟着薛川从京城到偏远的清水镇,秉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作为他们的主子,薛川也要为他们安排下今后的人生。 这一拨人全都安排去了武馆,一些富有耐心,功夫又好的士兵,均被薛川划分成了武馆师傅。 剩下的几名,就在武馆打杂,帮忙,跑腿等等。 安排好这些人的去处,薛川驾着马车,跟张蔓儿去了美丽坊。 马车刚停下,不等张蔓儿落地,眼尖的郑掌柜,便闻讯出门迎接。 “东家来了,里面请。” 杨可心这会没在铺子里帮忙,正在雅间里逗弄着三个奶娃娃,一看到薛川跟张蔓儿来了,高兴的不行。 “三嫂你来了,这些天没看到你,倒是三哥忙的带娃,越发带的有模样起来。” 张蔓儿听了,有些心疼起了薛川,想着他一个大男人,带两个娃娃,怕是要忙的手忙脚乱吧? 尤其是娃娃饿了,那小心翼翼喂奶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可爱。 光想象着那种画面,张蔓儿就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她拉着杨可心的手道:“可心,这些天麻烦你了,要不是有你帮忙,薛川带娃,我还真是不放心。” 杨可心连忙辩解:“三嫂,这你可错怪三哥了,我这天天忙的跟陀螺打转,可没帮上什么忙,也就今日,三哥来镇上,说是要出去转转,我这才帮忙带了一下午。” 在她眼里,像薛川这样胆大心细的男人不多了,这一点,薛阳根本没法比。 薛阳他连抱孩子都抱不像样,更别说帮她带带孩子了。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你三哥还真是不简单呢?”张蔓儿笑着夸赞。 那语气,神态,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 她这也算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毕竟她的男人会带孩子,她也有面子,也能轻松些。 “可不是。”杨可心附和笑道。 明日便是武馆开业的日子,张蔓儿一一告知,希望家人们都能过来捧场。 杨可心听了微微惊讶,这三嫂还真是闲不住的人,这刚回来,就折腾起了武馆。 “三嫂这开武馆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这悄无声息的便开起来了,在她看来,张蔓儿的财富在清水镇里响当当的,为何还要开设武馆。 张蔓儿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提前不说,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 “三嫂,你这惊喜也太大了点。”杨可心楞道。 在她看来,日子过得去,不愁吃穿,一家人平平安安便好,她想不出一个农女,为何那么要强。 张蔓儿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武馆是薛川的梦想,人的这一生十分短暂,有什么想去做的,便及时做,不留遗憾。” 杨可心尴笑:“三嫂,你说的太深奥了,我听不太懂。” “简单来说,每个人都有想要做的事。比如你心在胭脂上,为何不顺从本意开个胭脂铺?又比如我,为了想改变生活,开了那么多铺子。 薛川想要做的事,便是开设武馆,多培养一些人才,为大盛尽绵薄之力。作为他的妻子,必须支持。” 人若是没有了梦想,碌碌而为,就枉为来这人世间一遭,岂不遗憾。 “可我们女人家,要那么能干吗?”认识张蔓儿越久,杨可心越发觉跟她之间的差距。 张蔓儿无奈的笑:“或许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自己觉得快乐就好。” 人生在世,最主要的就是自己开心。 薛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做一个山野痞夫,给他提供一个机会,他能还你一世浮华。 这些话,在杨可心耳朵里,有些另类,她还处于凌乱中,一时半刻无法接受。 倒是一旁的郑掌柜,听张蔓儿那么一说,瞬间激起了心中的斗志,握拳道:“东家说的有理。这开武馆,既能实现自己的心中梦,还能帮助别人,更能从中获利,岂不是一举三得?不过,这毕竟有风险,谁让清水镇已有赫赫有名的北斗武馆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药铺 北斗武馆可是整个安泰城里,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能与之抗衡,跟它分一杯羹的,除了胆量,魄力,还要付出好几倍的努力。 但偏偏不一定能混口饭吃。 张蔓儿摇头:“做大事者,就要有魄力,前怕虎后怕狼的怎么能成?再说以我如今的财富,就算开好几家武馆,都亏得起。人啊,得往好的地方想。” 就算失败了,也不至于一败涂地。万一成功了呢? 必须成功,她一定要打败北斗。 郑掌柜叹道:“东家的胆量,让人佩服。” 商界中的女中豪杰,试问有几人? 次日,武馆开张当天,门口聚集了很多人,被围的水泄不通。 经过这几天的宣传,基本整个清水镇都知道,有一家可以媲美北斗的大武馆隆重开业了。 门口清一色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个个身形高大,孔武有力,从言行举止来看,都是练家子。 不少想来学武的少年们,青年们,看的跃跃欲试。 对此武馆趁热打铁,有伙计放着鞭炮,敲锣打鼓道:“走过路过,进来看一看,瞧一瞧咧。薛记武馆正式开业,前二十名报名的学徒,可免费在武馆里试学一个月。” 话音刚落,原本在门口踟躇着进不进来的人们,就跟开了匣的洪水一般,齐齐涌进。 武馆里的报名大厅,到处都是扎堆,争抢名额的人。 名额很快被一抢而光,后来进来的学武年轻人,一看到这架势,就有些盲目跟风了。 这么多人选择薛记武馆,想必不会差的,个个都争抢恐后抢着报名,生怕落后了一步,报名人数就满了。 武馆里外到处是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一眼望去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这爆满的开门红,出乎了张蔓儿的意料。 她对开设武馆不太精通,只是凭着本能去理解,去实施,看样子,她的方法用对了,效果不错。 几日过后,除了第一天报名学武的人数爆满,后面的每天,都有稀稀落落的人来报名。 光是报名银两,都收了上千两,薛川忙的不可开交,好在手底下的人多,不至于手忙脚乱。 半个月后,武馆步入状态。 薛川带出一批能独当一面的师傅,这一批师傅的数量达二十多个。 师傅分等级,学徒亦是分等级,根据底子的扎实与否,分给相应的师傅教导。 凡事不用亲力亲为后,闲暇之余,薛川想着回报张蔓儿, 偶尔听小媳妇说起过想开药堂,他便暗自行动起来。 张蔓儿医术高明,若不专门接诊疑难杂症,未免有些可惜。 这几天,他暗中打听了一番,选了一个位置清幽的药堂,便带着张蔓儿来镇上转转。 家中的两个小包子,虽有芦苇跟下人照看着,但这一出门,张蔓儿还是不太放心。 眼下被薛川牵着走,穿过大街小巷,不由的纳闷问道:“薛川,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一会你就知道了。”学着她的样子,薛川也开始卖起了关子,那深邃黑眸闪烁的亮光,像是古井般的幽深跟神秘。 等到了目的地,薛川道:“媳妇,这家药铺做不下去,正在搬迁,我就带你过来看看。” 这条街比较安静,人流稀少,最重要的离府邸近。 张蔓儿打量着医馆几眼,比孙家的佰草堂铺子要小了点,但三间门面显得十分敞亮大气,更重要的是,这里曾开过药铺,有一些底子。 这比重新找一家门面,来的更为简单实用。 “薛川,这地方不错,咱们进去谈谈价钱?”张蔓儿提议道,说着就要抬脚进去。 薛川将她拉到一边,松了一口气:“媳妇喜欢这地方便好,我已经买下来了。” 若是不喜欢,他只能转手卖铺子了。 张蔓儿眼睛瞪的滚圆,跟可爱的小奶猫一般,咋舌问道:“多少银子买的?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么一间大药铺,怎么也要上千两银子吧? 正琢磨着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私房钱时,就见薛川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 “你忘了,武馆的报名费。”说着,便牵着她的手,带她去药铺参观。 原来是报名费,她差点把这忘了,重新打量着薛川,除了那刚毅的面容 ,便是微扬的下巴。 薛川怎么知道她想要这么一间药铺,事先都没有动静,将这一切都默默做好,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惊喜。 “薛川,你真好。”张蔓儿看四下无人,便猛的揽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快速的印下一吻。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后,便退后了。 被撩拨起来的薛川,哪里肯,直接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在门上,高大的身影在明亮的光线下,笼罩一层阴影。 薛川急切的吻,气势汹汹的急卷而来。 “唔……”这里可是在药铺啊,虽已经没开了,保不齐的有人过来。 张蔓儿被他的长吻给惊到了,极力挣扎着,引的他更猛烈的攻击。 身子软成棉花,被他撩拨的酥麻,她不再挣扎,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别让人看见了,否则可以羞的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薛川霸道的攻城略地,那生猛的模样,似乎要将她一口吞下去。 良久,张蔓儿脸蛋红扑扑,呼吸变得极不通畅。 直到有行人从药铺门口过去,那不大不小的说话声,这才打乱两人。 “暂且放过你,以后记得不能这么撩拨。”薛川拉她直起身子,眸光扫着她红艳艳的唇,说的有板有眼的,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张蔓儿捂着心口直跳的地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她娇俏的样子,就跟羞答答的玫瑰,薛川眸光幽深,低头又轻啄了几口。 见他还来,张蔓儿踩了他一脚,跟只炸毛的小野猫一般。 两人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跟热恋中的人儿,一触碰就火花四射。 他的胆子越发的大了,说好的高冷呢? 张蔓儿揉了揉眼睛,像是不认识眼前的这男人一般。 “放心吧,我是你如假包换的相公。”薛川刮了刮她的琼鼻,笑道。 “哼……”张蔓儿撇了撇嘴。 薛川淡淡的笑:“走,我带你四处看看。” 修长有力的大手,薄薄的一层指腹,摩挲着她柔滑的小手。 第六百九十三章半年后 两人在药铺里逛了一圈,除了门面宽敞,还一个宽阔的后院,这用来做医馆,确实不错。 张蔓儿眸光扫向身边的男人,问道:“你挑的地方还算不错。” 薛川道:“我可是找了不少人打听,对比再三,对这一处比较满意。” “我相公还真是厉害。”张蔓儿靠着他的臂膀,笑嘻嘻道。 “开药铺也是有风险的,镇上的药铺不少,挣钱的可不多。不过,咱们不差钱,就当你用来消磨时间。”薛川语气轻松,当真是一点压力都不给。 张蔓儿心想,以后若是没什么所长,都是被他给宠坏了,可要赖着他求养一辈子了。 “那成,我让伙计过来收拾下,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张蔓儿从他手里接过钥匙,满意的看了这药铺一眼。 从今往后,她就是这间药铺的主人了,一定要让这药铺洗心革面,重新散发出新的光辉。 薛府里的下人全都过来帮忙,再加上薛川跟张蔓儿两人,很快药堂里里外外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药堂里原来的桌椅,药柜,都还是七成新的,张蔓儿也没打算扔,就这么用着。 进了一批种类齐全的药材,又买了大夫专用的药箱,还一些茶具等等。 回到清水镇的这些日子,两夫妻连着开武馆,药铺,忙的脚不沾地,芦苇亦是忙的跑进跑出。 看着她每天跟只勤劳的小蜜蜂一般,张蔓儿感动之余,不免有些心疼这个丫头。 十五岁的芦苇俨然是个大姑娘了,花一般的年纪,端正的相貌,相比他们一家子人其乐融融的生活状态,芦苇就跟一只落单的虫子,每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 她真的不想嫁人吗?那个对她有心思的杜剑,远在京城,两人怕是有缘无份了吧? 张蔓儿心中感慨,不免为她觉得可惜。 两天后,药堂全都收拾妥当,开药铺跟开其他铺子不同,不用特意选个好日子开张。 眼下准备好了,若是有病人就诊,随时都可以开始。 张蔓儿站在药柜边,细数这满当当的药材,就见进来一个老者。 花白的胡子,眉目精神,他穿着灰色长衫,面带慈笑的往里走:“蔓儿,恭喜你开了新药铺,这收拾起来,挺像模像样的。” 孙老大夫捋着胡子说着,便随意打量着。 对于张蔓儿的医术,他一直都很赞赏,几次想将她拉入旗下,都无疾而终。 原来这小妮子的心大着呢,想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真是有志气,若是孙君浩有她一半的志气,怕是他做梦都要笑醒的,不过君浩如今在太医院当值,又做了驸马,这荣华富贵,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 张蔓儿笑着走过去迎接,对着擦桌子的伙计道:“来,有贵客到,赶紧沏一壶好茶来。” 伙计得令,片刻便奉上了两盏好茶。 孙老大夫入座,看她忙里忙外,颇有一番主人样,不得不夸道:“你还真是个能干的孩子,薛川娶了你还真是有福气了。” 张蔓儿喝了一口茶,听到这话,忙笑道:“孙大夫过奖了,现在君浩过得也不错,您该引以为荣。” 孙老大夫道:“那孩子有多少斤两,我还能不知吗?要不是有你照应着,以他那性子,还不知飘到哪了。” 这话说的幽默,但也是事实。 不过孙君浩的神速进步,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可能孙大夫还不太了解自家孩子,张蔓儿就想着为小徒儿辩解几句。 “孙大夫,此言差矣,君浩这个人看似顽劣,不服管教,实则天资聪慧,又有自家的想法。经过在军营的历练后,褪去了毛躁的性子,越发的沉稳起来,就连太后都对他夸赞有佳,要不然也不会说服皇帝,将公主赐给他。” 说到这,张蔓儿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几许期待,又继续道:“等孙君浩在太医院历练几年后,他的医术要超越绝大多数人。” 从前,他吊儿郎当,那只是没有摸到医书的精髓跟命门。 如今,他钻研进去,发现这其中的奥秘,越发领悟到中医的博大精深,肯不断的学习,几年后将会有质地的飞跃。 孙大夫微微点头,面露感慨之色:“你倒是比我了解他。” 张蔓儿谦虚道:“本人不才,以后在医术方面,还望孙大夫多指点几番。” “你啊,可别谦虚,指点算不上,以后互相切磋便是了。”两人相视一望,由衷的笑了。 一连几天,来药铺买药的人,稀稀落落多了起来。 薛记药房主要卖药为主,药铺里除了几个打杂抓药的伙计,便只有张蔓儿这个主治大夫了。 除了凭药方抓药,非疑难杂症的,张蔓儿拒不接手,一般的头疼脑热,都赶去别家医馆去了。 若是什么都要她亲力亲为,岂不是累死自己,这跟当初开药堂的初衷,背道而驰。 时间转瞬即逝,一晃半年已过。 薛记武馆跟薛记药铺,在清水镇快速的火热起来。 谁能想到独占鳌头的北斗武馆,仅仅半年就被分去了半壁江山,若是长此以往,怕是原本牢固的巍峨小山,要摇摇欲坠了。 薛记的强势,在镇里刮起了一阵暴风,引得全镇的老百姓津津乐道。 更有好事者预料,不超过一年,薛记武馆将会打败北斗武馆。 这话虽有些夸大其词成分,但不否认薛记武馆的风头,已经撼动了北斗这棵大树。 被这种极力打压下,北斗武馆里里外外开始混乱。 当家做主的石老爷,愁眉不展,神情一天比一天憔悴。 长此以往的心病,郁结在心口,越加显得他沧桑:“晓静,你都看到了吧?薛川强势归来,第一件事就是跟咱们对着干,可怜你还痴心一片,还在妄想他的感情,你这个傻姑娘。” 石晓静面色沉静,对父亲的责骂声充耳不闻。 她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玉手拨弄着棋盘上的黑子,长长的睫毛笼罩下,越发显得这双美丽眸子,高深莫测中带着一丝寒意。 第六百九十四章心狠手辣 经过两年的岁月沉淀,她越发的有味道起来,这朵娇艳的花,开的更加芬芳,这两年,来石府提亲的大户人家,络绎不绝。 但她心中有属,始终不愿将就。 这一蹉跎,便到了十八岁这样号称“老姑娘”的年纪。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反正不是在等薛川,只是没有碰到合心意的人,她宁可不嫁。 这些年,没少被爹娘数落,这类似的话,听得多了,久而久之,耳朵便长茧了。 “爹,你别着急,当心上火。对方来势汹汹,开武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除了随机应变,还能怎样?” 石晓静淡淡的语气,让石老爷气的都快要暴跳如雷了。 若不是她招惹薛川,北斗武馆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田地,这一切都是孽缘啊。 这个闺女,从小到大,便熟读兵书,对武功套路了如指掌,虽不会功夫,但也在武馆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如今,眼看着石府一家人的心血,就要被人一点点的掏空了,她怎么还无动于衷呢? 薛川这个人不简单,他也千方百计拉拢对方做女婿,但感情强求不得,经过假成亲这事宜,石府已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都这样了,谁知石晓静还不死心,后来开了胭脂铺子,企图整垮张蔓儿,但被对方机智化解,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往事不堪回首,石老爷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但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重要的是石家人要齐心协力,度过眼前的这一道难关。 “晓静啊,你倒是想想办法啊,爹娘苦心养育你成人,花了重金请师傅教导你,如今你学有所成,该为石家奉献的时候了。”石老爷悲戚戚道。 石晓静抬眸看他,美眸带着嘲讽:“爹,瞧你说的什么话,好似我有办法,而袖手旁观似的。 我已经尽力了,当初就说过武馆师傅的流逝,让爹多注意。 结果呢?爹口口声声说,石府对他们不薄,他们不会另谋出路的。结果呢?薛记武馆的师傅,有一部分就是从咱们这走出去的。” 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到头来终究是别人做了嫁衣,这如何不让人恨。 石老爷面色难看的如猪肝色:“晓静啊,这些事都别提了,重要的是,咱们眼下怎么度过。” 石晓静摇头:“爹,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石老爷神情悲凉,似乎两边鬓间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他没办法,儿子所打理的那几家武馆也被波及,闺女那么精明能干的人,都想不出好点子来,难道天要亡他们石家吗? 都怪他糊涂,当初任由着闺女胡来,拉拢薛川,想让这两人成亲,因此闹了不少笑话。 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算了,爹不逼你了。石家人都束手无策的事,你一个姑娘家,说白了,还能有什么办法。”石老爷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 石晓静执起一颗白子,落入棋盘中, 原本已经走入死局的白子,像是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竟然活络起来。 人生如棋,石晓静有了一点启发,神情轻松了不少:“爹,办法都是人想的,肯定有的。” “什么办法?”石老爷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如咱们安排眼线过去。”石晓静提议道。 这可行吗?石老爷心中没底,就算探知了对方武馆的底细,那又如何? 石晓静不以为然的笑,眸光闪烁着期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当然能如何,明面上赢不了,只能暗中做手脚了。 她得想办法,使出杀手锏,给对方一击毙命,再也不放任他们爬起来的机会。 跟薛川闹翻后,她学会了心狠手辣。 薛记武馆 五月骄阳,不热不燥。 偌大的练武场上,除了挥汗如雨的少年们,更有两个萌软的小包子,正蹒跚着学步。 “鸿儿,婉儿,慢一点,当心摔着了。”张蔓儿在后面跟着,但两个小包子,调皮的很,像是在跟娘亲玩躲猫猫。 这边一个,那边一个,惹得张蔓儿左看右看,都不知道要追随哪个才好。 已经满一岁的小娃娃们,活泼的不行,明明脚步还不稳,便想学着跑了。 哥哥鸿儿,性子沉稳,两条小短腿,很有规律的迈着小步,绕着练武场小走了一圈,竟是稳稳当当。 妹妹婉儿,就是个反面教材了,走不稳,每走一段路都要抚一下石墩休息的小人儿,偏偏不安分的慢慢走,连跑带跳的,几乎是没走多久,就摔一跤。 摔到了,便快速爬起来,倒是不哭不闹的。 但看着小膝盖都摔红了,张蔓儿还是有些心疼的,板着脸,数落了几句,没想到小婉儿跑的更欢快了。 只不过,那踉踉跄跄的步子,看的为人母的张蔓儿心都为之揪起来。 尤其是眼下,她被石头绊倒的那一刻,小小的身子就往地面上栽去,张蔓儿心瞬间跳出了胸膛,花容失色的喊:“婉儿,小心。” 小婉儿也意识到了危险,张着嘴巴呜呜哭,正以为会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却跌落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闻着熟悉的阳刚气息,小婉儿抬头看到刚毅的下巴,摸着薛川的俊脸,笑的裂开了嘴:“爹爹。” 薛川将女儿抱起来,看着她瘪着小嘴,被吓到的样子,忙柔声哄道:“婉儿乖,不哭不哭。” 练武场的那些学徒们,看到薛川这温柔的一面,纷纷瞪大了眼睛,直呼不可思议。 一向冷面的男人,竟有这么慈父的时候。 张蔓儿提起的心放下,迈步过去,拍了拍婉儿的小屁股,板着脸教训:“这么淘气,若是摔着了怎么办?” 两个孩子,原本带就非常辛苦,偏偏这个不省心的。 小婉儿紧搂薛川的脖子,冲张蔓儿调皮的眨巴着眼睛,粉色小嘴说的煞有其事,嫣然一副小大人样:“有爹爹在,摔不着。” 一岁多的小娃娃,说话还不太利索,只会简单的几句,但也鬼精灵的知道拉薛川垫背。 第六百九十五章看谁能笑到最后 “都是你,将她宠坏了,瞧瞧。”连她这个娘亲的话都不听了。 这时,张蔓儿感觉到腿下一沉,低头一看,是鸿儿抱住了她的大腿。 张蔓儿随之一笑,将内敛乖巧的鸿儿抱在怀里,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还是鸿儿最乖。” 两个孩子她还是偏爱儿子多一些,这跟重男轻女丝毫没有关系,只因哥哥性子沉稳,乖巧,让她省心不少。 不像闺女,活波好动,时时刻刻让她的心吊起来。 “爹爹,我也要。”小婉儿粉嫩嫩的脸蛋,往薛川跟上凑,后者不明所以,小婉儿便啵的一声亲在他脸颊上。 这个爱心之吻来势汹汹,薛川一点准备都没,俊脸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好在小麦色的肤色,成功的掩盖住。 “咳,婉儿下来跟哥哥一起玩。” “不,我就要爹爹抱。”婉儿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窝在薛川怀里撒娇撒的欢快。 都说闺女是父亲前世的情人,看她黏薛川的那样,张蔓儿就开始相信这个说法了。 薛川忙着做事,张蔓儿便拿了个小风车,吹动着风车转圈圈,把小婉儿成功的吸引住了。 这小丫头总算肯下来,扭着小身子,弯弯扭扭的往张蔓儿这边跑。 “小主子,可越来越活泼了,还认人,一般这么小的孩子,哪能这么聪明伶俐,说到底还是老爷跟夫人的底子好。”芦苇在一旁笑着夸赞道。 张蔓儿娇嗔一笑:“你呀,越来越会说话了。” 芦苇来到清水镇半年,接触了淳朴善良的人儿,这让她很有归属感,连带性子都开朗许多,不似之前那么冰冷。 “夫人,芦苇说的是事实。” 张蔓儿一手牵着一个小包子,抱到花坛那边玩,看着两孩子相互嬉闹,薛川在忙,一家子幸福,便已足矣。 “最近武馆怎么样?吩咐下去,一定要提防石家那边,现在薛记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石家一定会有动作。他们明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一定波涛汹涌。”张蔓儿看着那一片花团锦簇道。 芦苇点点头:“夫人,奴婢明白,一会就吩咐下去。” “北斗武馆扬名那么多年,怎么会甘居人下?一定在暗地里隐隐有所动静了,石家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们一定要小心。”张蔓儿揉了揉眉心,若有所思道。 远处的苍穹,蔚蓝无比,阳光从薄薄的云层,倾泻而下,洒下万丈金光,但她却嗅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芦苇答道:“是,夫人,咱们做好准备,随时都可以迎战。” 看她神色凝重,张蔓儿抿唇一笑,语气轻松的缓解氛围:“你也不用太紧张,将来兵挡,水来土掩。” 说曹操,曹操便到,就见一伙计,匆匆来报:“夫人,北斗武馆的石小姐来了。” “她怎么来了。”张蔓儿看了芦苇一眼,主仆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听见张蔓儿漫不经心的声音:“请她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石晓静登门造访有何贵干,把两个孩子交给芦苇看管,张蔓儿便去了会客大厅,就看到那抹翩翩人影而至,她似乎消瘦了不少。 听到脉脉脚步声,石晓静一转身,双方的目光对个正着,一个幽怨,一个淡然。 “张蔓儿,你肯见我了。”她的声音苍白,而又嘲讽。 石晓静拥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五官精美秀丽,仪态优雅,一举一动颇有落落大方的千金样。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纱裙,裙摆层层叠叠,绣了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荷花。 张蔓儿浅浅的笑容中带着锋芒,嘴角轻勾,似在嘲讽。 见为何不见,这个所谓的情敌,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掀了掀唇道:“敢问石小姐,今天登门造访有何贵干。” 石晓静面容隐隐带着嫉妒,转瞬又消失不见:“早就耳闻薛记武馆不凡,今日慕名而来,果然名不虚传。” 话说的十分真诚,若是忽略了美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尖锐,怕是以为她是真诚来称赞的。 张蔓儿弯着嘴角:“既然石小姐慕名而来,眼下已经看到了薛记武馆,是否可以回了?” 石晓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张蔓儿就这样下了逐客令,如此直接,一点拐弯抹角都无。 “你,张蔓儿,你就没什么歉意要表达的吗?你如今的辉煌,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份荣耀,你拿的这么心安理得?” 石晓静气结,心中暗骂,真是个厚颜无耻的人。 张蔓儿道:“自古以外,不就讲究成王败寇?我们薛记有今日的成就,都是凭真本事得来的,为何不能心安?倒是你,不在家好好解决问题,跑到这为何?” 石晓静冷笑,眸光一闪,隐藏着几分杀气:“真是好狂妄的口气。” “自然。”张蔓儿笑的更加灿烂,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这半年,薛记武馆的成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既然你来了,不怕实话告诉你,武馆继续会有大动作。再过半年,就让你们北斗消失在整个安泰城,让你没脸出门见人。” “你……”哪怕是修养再好的大家闺秀,听到这些威胁性的话,也忍不住的跳脚。 张蔓儿挑了挑眉:“怎么,怕了吗?当初你们石府仗势欺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的下场。” 这不过是收点利息,好戏还在后头。 “张蔓儿,你凭什么狂妄,谁能笑到最后,这还不一定呢?”石晓静咬牙切齿,看到她脸上明媚的笑意,真是恨不得立马撕碎了她。 现在几乎是所有镇上的人,都在嘲笑北斗武馆。 这个根基扎实的武馆,居然被一个半年出头的薛记武馆强压,这口恶气,石家人堵得慌,怎么也要想办法出一出。 “那就拭目以待吧。”张蔓儿瞧翘着嘴角道。 石晓静气的胸口起伏不平:“张蔓儿,说白了,你不就是心胸狭窄。没错,我当初是鬼迷心窍 第六百九十六章因爱生恨 张蔓儿冷笑:“石小姐这是在求饶吗?可惜晚了。” “求饶,你休想。我告诉你,张蔓儿,我今日是来下战书的,既然你如此宁顽不灵,那我们石府也没什么好手下留情的。你等着瞧,我一定会将你们薛记赶出清水镇的。” 怒气蔓延了她整张脸,显得她原本如花的面容,十分狰狞,曾几何,那个让她自行惭秽的少女,变成这般可怕的模样。 张蔓儿凝眉扬手,语气冷如冰雹:“来人,送客。”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伙计变相的赶石晓静出门。 “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本小姐自行会走。”石晓静怒目圆睁,气的甩袖而去。 芦苇牵着两个小包子进来,瞅了一眼某人气冲冲的背影,试探问道:“主子,这石小姐是来上门下战书的?” 她最烦石晓静在她主子面前,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明明都已经是手下败将了。 “是下战书的,已被我气的落荒而逃,看来石家已经焦头烂额了。”张蔓儿葱玉般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她那双黑亮的眸子,犹如狐狸般的狡黠。 她抿唇笑的时候,仿佛周遭的一切事物都褪去了风华,唯有张蔓儿最闪耀。 芦苇惊觉,相对于石晓静这个大美人,每见一次都会觉得鼎盛的鲜花走向枯萎,而张蔓儿经过风霜雨露的滋润,打磨的更加娇艳动人。 在她眼里,她家主子比石晓静美一百倍。 收回心神,芦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清水镇的这些日子里,也听那些老伙计说过,主子跟石家的恩怨。 那个美若天仙的石晓静,为了得到薛川,算计张蔓儿,不择手段。 薛川是什么人?这些年,芦苇跟在主子身后,看着这两人一路上磕磕碰碰走来,携手共同进退。 这种超越大多数人的夫妻感情,外人如何能介入? 虽说男人们,有钱有势起来,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但老爷只爱着夫人,这份珍贵的爱,让不少人叹为观止,芦苇亦是感受其中。 这样恩爱的夫妻,是容不下第三人的,这个大家闺秀,又何必自讨没趣。 论手段,轮心机,她家主子还真是当仁不让。 就连芦苇都认为北斗武馆的衰败是迟早的事。 武馆门口。 丫鬟看着石晓静怒气冲冲的出来,忙面色忐忑的迎了过去:“小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石晓静转身,充满怨毒的目光直射那块紫檀木牌匾。 扫视着苍劲有力的薛记武馆四个字,笑的颇为嘲讽:“不过是开了半年的武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石府不是好欺负的,这笔账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丫鬟听得心惊肉跳,不停的搓着手:“小姐,这和解不成,老爷那不太好交代吧?” 主仆几人来之前,老爷跟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冤家宜解不宜结。 示意石晓静放低姿态,说几句软话。 但现在看起来不妙,事情好似从一个糟糕的方向走向了极端。 石晓静看着丫鬟面露担忧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咬了咬唇道:“你无需担心,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石家的掌上明珠,出了什么事,爹娘只会护着我。 是,我是来化解的,但张蔓儿那个小贱人,越是给脸,越是蹬鼻子上脸,索性大家都撕破了脸。” 丫鬟听了这话,频频点头:“小姐说的是。” “这个狐狸精,还真是小看她了,除了迷惑男人有一套,就连经营铺子又有一手。” 石晓静想起薛川刚毅的面容,不过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英俊男人,跟一般的山里小伙不同,原本以为威逼利诱,他就能束手就擒。 谁知他宁可要农女,也不看她一眼,这让石晓静无比的挫败。 多年的怨恨挤压在心头,如今爆发出来,便是因爱生恨了。 “小姐,那咱们回去吧。”小丫鬟拿了木凳下来,撩开车帘道。 “回去别在爹娘面前胡说,对付这薛记武馆,我自有办法。”石晓静上了马车,放下车帘之前,又看了这敞亮的朱红色大门一眼,眸中充满着算计。 石府。 “爹,我今日去了一趟薛记武馆,总算明白了薛记武馆的人为何那么多了。简单的观察了一番,发现他们各个方面都跟咱们北斗不太相同。”石晓静抿了一口茶,声音淡淡道,眉眼之间飘荡着克制不住的愤怒。 对于张蔓儿的得意,她就浑身不舒坦。 石家人齐聚大厅,都细细聆听着,对于石晓静的初探敌情都十分重视。 “爹,咱们武馆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想些奇特的法子,招揽新的师傅以及学徒,若是我们不动,那真的离关门大吉不远了,咱们必须得接受现实,学会改变。” 石老爷听的一愣一愣的,甚是认为石晓静说的有道理:“闺女,你说怎么个改变法?” 石晓静纤细白嫩的手,轻敲着茶盖,这副悠然的神情,不似去找张蔓儿麻烦的那种跋扈。 仔细沉淀心来,她脑中也是装满了智慧,许多成形的计划,一闪而过。 “我们弄个比武大赛,提前让府里的下人,在各个街道敲锣打鼓的宣传,不愁没有人来看热闹。”石晓静道。 “比武大赛?这,可行吗?武馆招的是学徒,而不是武林高手。” “爹,娘,哥哥。我仔细想过,比武大赛,可以让北斗武馆再次扬名,前三名的功夫高手,咱们给予丰厚的赏银,既能挖掘人才,又能让别人肯定北斗的实力,只要风向一转,还愁没学徒吗?” 石晓静胸有成竹的说道,这半年来的观察,再加上今日的上门刺探,她对薛记武馆,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 石夫人安静的听着,石老爷还是不太赞同:“晓静,这办一场比武大赛,需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这效果还不一定能好。” “爹,趁薛记还没有办过比武大赛,咱们得先下手为强,只要重新步入老百姓的视线,成为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还愁没有学徒吗?” “爹,娘,我看可行,就这么办吧。”石晓静的哥哥,石晓晨忍不住拍案叫绝道。 第六百九十八章先声夺人 作为镇上的老百姓,早就见惯不惯了,见有人好奇,为了体现自己的优越感,忙解答起来: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是北斗武馆请来的大排场,听说要举行比武大赛了,凡是会功夫的男子,上到六十岁,下到十三岁,均可报名参赛,若是赢了比赛的前三名,会有上百两丰厚的赏银。” 这话无疑在人群中砸开了一朵朵浪花,这些妇人更是七嘴八舌起来。 “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北斗武馆一向实力雄厚,这铁定是真的了。” “那可不是,我家在衙门当差的侄子已经去报名了,据说被选中比武的人,就可以领一两赏银了。” “啊,还能这样,那我也赶紧问问亲戚朋友去。” 在这些议论声铺天盖地时,一辆豪华马车缓缓从人群中行驶而过,一双纤纤玉手撩开了车帘,面纱覆盖下,将小脸衬托着朦胧,神秘,又带着令人探知的美丽。 这双美丽的眼睛,扫了那些围观的人群,听到这些人议论声,嘴角上扬,水眸有着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这几天的宣传,就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好戏要上演了。 很快,这辆马车便引起众人的注意,瞧见这样的美人儿,光是一双眼睛就更能勾魂摄魄,一双纤细白嫩的手,犹如葱白,举手投足之间必定是个浑然天成的美人。 “呀,这马车不是石府的吗?这应该就是石府千金了。” “是了,这样犹如琵琶半遮面的美人,除了石晓静又有谁呢?自从那石小姐被薛川拒婚后,就好久没出门了。” 人群中的女人们,八卦的议论起来,话题明显带跑偏了。 “原来这马车里的女人,就是当初那个抢别人男人的千金呢?当真是恬不知耻。” “何止,听说北斗武馆被薛记压的要反击了,这个比武怕是大有讲究,这个赏银不是那么好拿的。” 马车外,议论声,嘈杂声,不绝于耳。 马车内的丫鬟秋雨气的脸都歪了,绞着手帕道:“小姐,这些人太过分了,真想让人封了她们的嘴。” 若是一年前,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石晓静还会气恼的跟人理论。 但这些日子的沉淀,让她的心平静的掀不起一点波澜,无论这些恼人的小石子,怎么击打水面,都掀不起一点水花。 她嘴角勾起轻蔑的笑,粉唇吐出铿锵有力的四个字:“不用理会。” 秋雨听了这话,瞬间惊掉了下巴,看着一旁的石晓静,那双沉静的眸子饱含智慧,不由的惊叹,小姐真是变了很多。 马车缓缓驶远,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这辆豪华马车停在了比武赛场边,车夫刚放下板凳,石晓静在丫鬟的搀扶,下了马车。 只见偌大的比武擂台,摆放在清水镇最繁华,人群最密集的街道中心。 台高一丈,上面铺了红色的地毯,几面鲜红的旗帜随风飘扬。 石晓静还来不及细细打量,就见一伙计神色焦虑的匆匆跑来。 听了他的禀告,石晓静脸色当即青白交错,哑着声音惊道:“你说什么?薛记也举行了比武大赛?就在现在?这怎么可能?” 为何会这么突然,悄无声息的。 “回小姐的话,薛记事先并没有宣传,而是让武馆里的师傅,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不少看客。小的刚去薛记武馆的门口看了,一旁的擂台上正在比武,声势浩荡,引来不少人围观。” 石晓静脸上的淡定,再也维持不住,一张花容月貌的脸皱成一团,当即气的上了马车,让车夫火速驾车过去。 还没到薛记,就远远的听到敲锣打鼓声震天,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将薛记武馆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不少武馆伙计,穿着特异的服装,拎着个红色布袋,在给路过的行人发糖。 比武台上,已站了不少年轻男子,均是磨掌擦拳,在欲欲跃试的切磋着比武,现场气氛热烈。 石晓静引以自傲的自制力瞬间瓦解,不等她怒气冲冲的过去质问,张蔓儿便拖着拖地的裙摆,风姿卓越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脸上带着笑意,声音如清泉流淌:“石小姐是来看比赛的吗?欢迎之至。” 石晓静眸中的恼怒再也藏不住,声音恨恨道:“张蔓儿,你真是阴险小人,不动声色的瞒天过海,居然提前开了比武大赛。” 张蔓儿笑容绵远悠长:“怎么?听石小姐的意思,是怪薛记没有提前通知你吧?这也难怪,你我本是同行,是相互竞争关系,我有所隐瞒也是自然,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石小姐气的脸色发白,指着她如花的面容,怒骂:“贱人,你也就会这些下三滥手段了,就算你也开了比武大赛又如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可是花了那么长时间,做了这么充分的准备,又暗中请了那么多优秀的参赛者,一定能扬名安泰城。 心里不停的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但面对张蔓儿从容淡定的神情,她心里的慌乱就压制不住。 张蔓儿颤动着睫毛,如蝴蝶徐徐飞起:“那就等比武大赛过后,一见高低。石小姐想怎么玩,我张蔓儿都随时奉陪。” 这话说的,石晓静脸上似乎裂开了无数条小细缝,将她的自信,美丽,胸有成竹一并吞噬。 心似乎跌落在无尽的深渊里,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难不成张蔓儿已经知道,她往薛记武馆暗中塞眼线的事了? 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在她眼里无非是跳梁小丑罢了。 “张蔓儿,你别得意,我不会认输的。”石晓静气的咬牙切齿,跺跺脚愤怒的走了。 看着那辆马车驶远了,张蔓儿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问向一旁的芦苇:“瞧见没,还好咱们当机立断,及时做出了决定。这比武大赛准备的仓促了些,好在先声夺人。” 芦苇想起张蔓儿刚才的试探,便道:“主子,看来这石晓静真的往咱们武馆塞人了,就不知道是哪个?” 武馆的师傅,学徒越来越多,一个不留意,容易让对方浑水摸鱼进来。 第六百九十九章斩断桃花 “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暗中多观察,耐心等待便是。”张蔓儿语气淡淡,丝毫没将这点事,放在心上。 “这个石晓静,传闻的多厉害,但奴婢如今见识了,不过也这些招数而已。”芦苇眸中飘散着不屑。 “此言差矣,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主子。” 主仆两人正交谈着,就远远听到有伙计在喊:“夫人,老爷跟小主子来了。” 张蔓儿悠然转身,附在芦苇耳边交代了几句:“北斗武馆一天不倒,就要谨慎行事,对于石晓静千万不可掉眼轻心。” 芦苇认真的点点头,看着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靠近,薛川厚实的手掌一边抱着一个小包子,明明很费力的动作,他做起来不仅毫不费力,还充满着阳刚之气。 这对小金童玉女,跟随英俊的爹爹一起出现,总是引起无数人艳羡的目光。 张蔓儿迈着莲步,迎了上去。 夫妻双方的眼神刹那间接触,天地万物好像都变了颜色,只剩下他们的柔情蜜语四处流淌。 芦苇行了个礼,便退开了。 薛川抱着两孩子,轻松迈步过来。 张蔓儿接过其中一个,逗弄了几下,便仰起的脸蛋,淌着笑意看他:“过来了,这两天累到你了。” 这比武擂台,连夜悄无声息的搭建,一夜未眠的薛川,只是补了一个小觉,又变得神采奕奕。 “这点就累到了?你也小看你相公了。”薛川笑道。 只要是他喜欢的事情,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充满动力的。 他将所有的热情,都挥洒在武馆上,就像太阳一般,尽情的发散着光辉。 北斗武馆如此高调的动作,薛记怎么会坐以待毙?早就想好了对策,不动声色的让人暗中宣传,还连夜搭起了台子,为的就是让对方措手不及。 这是张蔓儿为了他创建的武馆,他感动着,并且领着小媳妇的心意,势必要让薛记武馆在他的引领下,光芒万丈,冲出安泰城。 至于无意中招惹的那朵桃花,他必须要亲自斩断。 对于其他的女人,尤其是对他有企图的女人,他完全可以做到冷酷无情,快刀斩乱麻。 薛川深邃如古井的眸子,荡漾起涟漪,他习惯性的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她,这让张蔓儿脸飘起红晕。 都老夫老妻了,这张脸明明是看习惯了,但每次跌进他的深情,张蔓儿总是会被溺的浑身不自在,她别过头,想着事情。 就见薛川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问:“怎么了?有什么进展不顺利的吗?” 张蔓儿心头突突的跳,深呼了一口气,面色自然道:“没什么,一切都挺顺利的,这次是石晓静自讨没趣,看她怎么收场。” “今天是个好日子,提煞风景的人做什么。” 张蔓儿笑道:“也是。” 薛川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见她这段时间因为操劳,而瘦了一圈,不免有些心疼:“你瘦了。” 张蔓儿呆呆愣愣的,对他眸中的心疼不明。 这半年来,操心武馆跟医馆的事,再加上两包子断奶,她是从略微丰满的身形,蜕变成未生孩子之前的消瘦。 抿了抿唇回道:“是瘦了点。” 现在的身形,多一分会略显丰满,少一分太瘦,这样刚刚好,才是她最满意的。 薛川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是肉感的时候,捏起来舒服。” 这样的亲昵,似乎没有避讳是在人满为患的武馆门口,张蔓儿瞪着眼睛,如同可爱的小奶猫一般,嘴里嘀咕,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薛川抓着她的手往武馆里走去:“这些琐碎的事,就交给下人来做,这样的六月酷暑,艳阳高照,若是晒中暑了,可怎么办好?” 说完,他一扬手,便有下人心领神会的端上一壶酸梅汤。 喝着薛川亲自到的酸梅汤,张蔓儿心里的甜味,盖住了酸味。 两个小包子,一进了这座偌大的武馆,便双双从爹娘的怀中挣脱,扭着小身子,在院子里撒欢的奔跑。 看着两个天真活波的小包子,张蔓儿脸上露出慈母的笑意,为了小包子茁壮成长,她要营造一个舒心的生活环境。 “还是这两小包子好,每天都这么开开心心,不知劳累跟忧愁。” “怎么,还是觉得石晓静跟只恼人的苍蝇烦人?”薛川喝了一口酸梅汤,抿着水润的薄唇,冷飕飕道:“今日过后,怕是她也蹦跶不起来了。” “那是,谁让她招惹了你这朵冰桃花。”张蔓儿语气幽幽。 说起来,这个男人比她还要在意这些扰人幸福的杂草。 薛川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他惹出来的麻烦,必定要亲手解决,怎么舍得小媳妇操心。 起身,高大的身形已站到她的身旁,将她从座椅上拉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蔓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跟孩子,一世的安稳。” 他不要自己的女人过于辛苦,他扛起所有的责任,只愿张蔓儿貌美如花的享受他的宠爱,而不是跟一个男人那般,劳心劳力,拼命打拼。 张蔓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半年来,薛川一手独揽武馆,附带打理医馆,还有另外的铺子,作坊,根本没有她张蔓儿劳心劳力的机会好吗? 话虽如此,但张蔓儿也不会跟他争辩的脸红脖子粗,就静静的享受着他的宠爱,挺好的。 薛记武馆外的比武擂台,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比试。 北斗武馆那边因为时间落后的关系,已经处于了劣势。 对于这半年来,薛记武馆的势头,可是连衙门大人都夸赞的,现如今比武现场一浪高过一浪,看的围观群众也是连连叫好。 而下午才开始比武的北斗武馆,已经快被人遗忘了。 石老爷嘴上说着,以后武馆的重担就交给这对兄妹了,但听到薛记那边的风声,早就按耐不住的内心的惊楞,急匆匆赶来。 瞧见自家的一双儿女,坐在擂台前方的一排木椅上,凝眉交谈着什么,他更是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第七百章扬长避短 “晓静啊,这比武大赛不是要开始了吗?怎么现场才来这么一点人呢?” 石晓静心里如同一团乱麻,正跟哥哥商量着究竟是哪出了问题,原本有了思路,正要商讨一番,却被父亲的质问声打断。 秀眉拢起,有几分不悦的情绪蔓延:“爹,这话你问我,我问谁去。这段时间女儿为了武馆操碎了心,这些爹爹都是看在眼里的。” 石老爷皱着一张老脸:“晓静,爹知道你辛苦,但现在不是邀功的时候。你们兄妹俩忙了这么久,也跟爹保证要靠这次比武翻身。结果呢?想象中的盛况没有,现场围观的人寥寥无几,那这段时间武馆兴师动众,不都是白忙活了吗?” 石晓静咬咬唇道:“爹,这不离开场还有半个时辰吗?切勿焦急。” “还能不焦急,若是有人,也该来了。”石老爷看着这台上台下,耳边听着那些窃窃私语,心里已经透心凉。 这北斗武馆的生死都交到了石晓静手上,对这个闺女抱了所有希望,将所有的宝都押在她身上。 但如今,这样的冷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石晓静语气淡淡:“爹,先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再等等。” 心里冒起了一团团小火苗,石老爷捧起茶盏,一股脑的一口干了,根本没闲心去品尝其中的滋味,便火急火燎道:“只有半个时辰了,爹看这悬着啊。” “爹,你这是不相信我跟大哥吗?这段时间,我们忙进忙去,爹是看在眼里的,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还请爹再耐心的等等,这次的比武,我们是用了十二分的用心,绝不会让爹失望。” 听得闺女百般保证,石老爷心里暂时放松了一点,然而脑中的那根弦还时刻紧绷着:“晓静,晓晨,爹知道你们辛苦了,但我这眼皮老跳,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爹,你这是想多了,女儿的能耐你还不知道吗?”石晓静嘴上轻松说道,心里却开始一点点恐慌起来。 她借住笑意,掩盖慌乱,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石晓晨搭腔道:“爹,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一会开赛了。” 石老爷还是忐忑不安:“那就等吧。” 他说完越发的心里没底,想起伙计们说的薛记武馆也摆了擂台,此刻正在比武当中,心里就嗔的慌。 这时机赶的太巧了,两家的比武只不过相差一个多时辰而已,究竟哪家武馆更有人气一些,这让他心里没底。 薛记武馆。 狮子舞,锣鼓响声震天,比武大赛持续的火热进行中。 那些没念到名字的青年们,正在后台候着,他们想象着丰厚的赏银,脸上都带着全力以赴的信心。 若是比武台上表现良好,便能直接入薛记武馆当师傅了。 一想到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每个人脸上都凝藏着认真。 这半年来,薛记武馆响当当的名头,在清水镇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听说武馆里的师傅月俸极高,若能顺利进去,那就后半生无忧了。 参赛的年轻人们,看着在阳光下闪烁的紫檀木牌匾,那四个龙飞凤舞的薛记武馆,就是他们今后要努力的方向。 “夫人好。”伴随着伙计恭敬的招呼,出来的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 女子面容秀丽,鹅蛋小脸,明眸皓齿,穿着淡雅的衣裙,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伴随着她的出现,原本紧张沉重的气氛退散了几分,她就如一条清澈的泉水,流淌过人群。 这不是张蔓儿又是谁呢? 这些等待上台的年轻人,瞧见东家夫人来了,面色都挂满尊敬。 态度当然要端正,说不定能直接被东家选上,那以后就是端东家的碗,受东家的管了。 “你们即将要上台了,还请换上这些衣服,大小尺寸都有,还请自行挑选。”张蔓儿声音缓缓道。 年轻小伙们相互对望了一眼,连忙从伙计手里拿过黑色的练功服,比划着尺寸穿上。 这套练功服,质地上乘,料子轻薄,丝滑,贴在身上带着凉意。 样式独具一格,衣服的胸前绣有薛记武馆四个醒目的字样,只要是来参赛的比武者们,都可获赠一套练功服。 “夫人这个宣传方式还真不错,那比武大赛过后,薛记的风头定会更上一层楼。”一旁的芦苇惊叹连连道,跟随张蔓儿这么久,总是会被她的一些奇思妙想给折服。 这练功服样式简单独特,男女均可穿,芦苇亦是挑了一套。 张蔓儿笑容潋滟:“不过是小打小闹,看样子效果还算不错。” 芦苇张开嘴巴,微微咋舌,这么轰动的效果,主子还说小打小闹,看来还未放出大招,就不知北斗武馆还能招架的住吗? 薛记武馆之所以能够迅速在安泰城站稳脚跟,这跟独特的训练理念是分不开的。 来报名的学子们,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处,有些是毅力不够,有些是根基不好,有些甚至不是习武的苗子,但空有一颗想要习武的热心。 这些学徒的资质参差不齐,但薛川总能挖掘出每个人的优点,扬长避短,针对不同人,给予不同的训练方式。 就这样,出了一批批优秀的学徒。 参赛的小伙们,按着顺序上台比划,张蔓儿则是坐在第一排席位上,吃着干果,喝着清茶,这份悠哉的心情,不像是看比武,反而有点听曲的味道。 现场人满为患,这些围观的众人们若不是事先站好了位置,怕是此刻怎么也挤不进去的。 薛川的位置隔着张蔓儿两位,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比武台上,如今停顿喝茶的瞬间,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偏头对上,见是张蔓儿,他忍不住薄唇轻扬,嘴角含着笑意。 “媳妇原来已经出来了,我刚在等你呢。” 见两夫妻对话,中间座位的武馆大师傅们,很有眼色的换了位置。 位置一换,夫妻两人贴的很近,就连说话的气息,都能轻拂对方面颊。 第七百零一章砸场子 张蔓儿瞧他刚才毫不客气的,挪了位置的模样,不由好笑道:“非要坐一块吗?跟那些大师傅们近距离交流岂不更好?” “可为夫就想跟你交流。”薛川弯着嘴角笑。 其实是他的气息太过于冷冽,外人一靠近几乎就要被他冻得瑟瑟发抖。 坐在他身旁,被这种冷气萦绕,师傅们浑身不自在,哪敢毫无顾忌的交流? 张蔓儿笑而不语,视线重移回台上,薛川也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这些血气方刚的比武者,挥洒热血跟汗水,那一招一式,铿锵有力,看的人热血沸腾。 “好,好,好。”人群中时不时爆发雷动掌声。 就在这时,有道喧闹声,如潮水席卷了过来,男子的谩骂声越来越近。 “薛记武馆,你们还真是卑鄙,特意比北斗比武早一个多时辰开赛,纯心是欺负人,想挑事。” 现场维护秩序的伙计,根本拦不住,就被这群人来势汹汹的推开。 出现在两夫妻视线中的是,一个满脸怒容的年轻华服公子。 张蔓儿看见来人,扬唇道:“石少爷,若是来观看比赛的,我们薛记欢迎之至。” 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便是,若是来捣乱的,休怪她不客气。 对上这张清丽的面容,瞧她一身流云纱裙,雪肤明艳动人,唇红齿白,说话时清脆的声音落地,还伴随着发髻上的璎珞沙沙作响。 这个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拥有独特的风韵,气质浑然天成,能让人从这些密集的人群,一下子就看见她。 饶是天天对着石晓静那张美人脸,石晓晨见到她还是有些惊艳。 说实在的,单从容貌上看,石晓静略胜一筹,但妹妹输在那份独特的气韵。 伙计见惊动了东家夫人,赶紧解释:“夫人,这石家少爷非要进来,小的挡不住。” 石晓晨眯着眸子,讥笑出声:“几条看场狗而已,也想妄图拦住本少爷。” 话锋一转,犀利的眸子直逼张蔓儿道:“这位夫人,你惹恼了石家,可是捅了大篓子了,若是想要石家既往不咎,还不赶紧磕头道歉?” 张蔓儿心里明镜似的,他们不动声色的开了比武大赛,想必石府那边的人,没有多少人来捧场。 所以这位沉不住气的少爷,就想过来砸场子。 张蔓儿声音冷冷划过人群:“石少爷,这话该是我说才对,你若不赶紧离去,休怪薛记不客气。” “真是个狂妄的臭娘们,也不想想我们石家在整个安泰城的风光,就凭你们这些泥腿子也想飞上枝头,做梦……”石少爷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脸上一疼,五根清晰的手指印在脸上浮现。 他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捂着脸道:“臭娘们,你竟敢打我。” 张蔓儿甩了甩手,冷声道:“石少爷若是识相的话,还请赶紧滚蛋,要不然一会被打的鼻青脸肿,就休怪薛记不客气了。” 石晓晨一向养尊处优,是多少人想要攀求的高枝,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女人甩了耳刮子,这口子如何咽的下去。 当即撩起袖子,煽动身后的随从,叫嚣道:“来人,给我砸了这场子。” 话音刚落,现场如煮开的水开始沸腾不安,两边武馆的人,打成一团。 石晓晨看着混乱中维持秩序的张蔓儿,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就心口堵的慌,想也不想的,挤过人群,扬手凌厉的掌风朝她脸上挥去。 想象着那张美丽的脸蛋开花时,一定会让他痛快不已。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的手即将挥到张蔓儿的脸时,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擒住。 石晓晨吃惊抬头,便对上一双剑眉星目,冷硬英俊的脸。 只见薛川双手用力一扭,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处,就听见噗通一声,某人已成跪拜的屈辱姿势。 薛川冷冷的声音,兜头浇下:“我看谁敢砸场子。” 简单的一句话,残忍的不带一丝温度。 石晓晨膝盖受到重创,跪在地上,连起身都费劲,耳边的那些议论声,哄笑声,无疑是一记记鞭子抽在他的脸上,让他身心生疼的同时,脸面无存。 “来人,快扶我起来。” 回应他的哪里还有人,有的只是倒在地上,横七竖八,哼哼直叫的手下败将们。 张蔓儿喝道:“滚。” 这一声就跟特赦令般,原本倒在地上哀嚎的石家仆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好远。 其中有一个跑最后的仆人,身形停顿了一下,还不忘回头,扶起狼狈的石晓晨,一溜烟的滚远了。 看着这场扫兴的闹剧,张蔓儿看向一旁的薛川道:“相公,这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咱们该如何?” 薛川面不改色道:“以牙还牙,来人,去砸那边的场子。” 张蔓儿浅笑,果然是夫妻,都想到一块去了。 她往人群中看了一眼:“芦苇,带上几个人,去闹闹场子。” 听说北斗武馆今天十分冷场,她派去的这些人,打架砸场子,反而能带来一些看热闹的人。 不知道她推动了热闹,会不会引起石府的“夸赞”呢? 石府也就这些下三滥的招式了,这让张蔓儿有些失望,对手如此不堪一击,她还没玩够呢? 还以为石晓静修身养性两年,会有所长进,看来还是老样子嘛。 张蔓儿一声令下,芦苇自然领命,她扬手带上十来个人,气势汹汹的往街头一角奔去。 闹剧结束,台上的师傅敲着锣鼓,高声喊道:“各位看官们都看到了吧?这石府的人实在拙劣的很,比不过薛记,就带人砸场子,让各位受惊了,下面比武比赛继续。” 台下的看官们窃窃私语,心里的天平都无意识的倾向了这边。 “相公,这次北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已经坐回位置上的张蔓儿,端着一盏茶,悠然的品茶。 台上的锣鼓震耳欲聋,带动了全场的气氛,台上的比武者,井然有序的在切磋。 耳边都是看官们的喝彩声。 第七百零二章闹剧 薛川笑而不语,经过这半年来的过招,对方是什么性子,他已经了如指掌。 这场闹剧也压根没放在眼里,该比赛的继续比。 过了半个时辰后,精彩的比武大赛缓缓落下帷幕,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武馆师傅英姿勃发的站在台上,敲了敲锣鼓,清冽的嗓音开口道:“好了,比武大赛正式落幕,现在给大家说说这次胜出的武者们。” “天,要宣布结果了,这可真是让人激动。” “对啊,不知道这次的前三甲都能拿多少赏银,瞧瞧,那一箱箱银子都往台上抬了。” “以前觉得学点功夫没什么用,现在看来除了能强身健体,还能有一份好工。” “那可不是,回头送我家孩子过来。” “大家请静一静。”武馆师傅敲了一下锣鼓,原本嘈杂的喧闹声,瞬间偃旗息鼓。 武馆师傅见大家这么配合,不由笑道:“大家都看到了吧,以上八位武者都是好几场比试中胜出者,但前三甲只有三位,至于是哪三位,那就看你们的决定了。” 他刚说完,就有提着竹篮的伙计,在人群中一一发放竹签。 若是喜欢哪个武者,便可把手中的竹签,丢入武者面前的木桶里,谁木桶里的竹签最多,谁就是前三甲。 这个方法不仅调动了台下看官们的积极性,更是让他们受宠若惊。 “这有点意思。” “可不是,这东家心可真大,这选武者居然交给咱们这些看热闹的人。” “多聆听咱们的心声,这跟独裁的北斗完全不同啊。”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用在商场上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哄得这些人高兴了,大家才会更加信赖薛记,才愿意把家中的孩子往这里送,也会心甘情愿的进行口碑宣传。 现场气氛热烈,看官们排着队,投出手中的竹签,站在台上的武者们,每个人脸上都呈现不同程度的紧张,均是盯着面前的木桶,看着那一支支竹签飞入。 他们没想到薛记还有这样一出,看着挺新鲜的,同时也让他们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功夫高是一回事,得老百姓们肯定更加重要。 看着台上台下的互动,张蔓儿倒像是在格局之外,悠闲的品着茶水。 同一排坐着的师傅们,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过来询问。 “夫人,原来这选前三甲是他们决定的,那咱们坐了一上午,岂不是没派上用场?” 张蔓儿笑着解释,声音如浴春风:“师傅们此言差矣,薛记开设武馆,除了挣钱,更想很多穷苦的孩子,有一份谋生的饭碗。 这练武能强身健体,也能自我保护,更重要的是让他们满意,选择咱们薛记不是吗?咱们认为好的师傅,这些人的眼中并不一定满意。” 有师傅还想问什么,另一个师傅已经恍然大悟。 “夫人果然高明,这得了老百姓的心,还愁武馆没有学徒吗?” 这些人的影响力才是巨大的,会把这些事宜到处宣扬,也就给薛记立名声了。 “原来如此。” 薛川就这么默默看着张蔓儿侃侃而谈,接近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她人更加明媚。 薛川不由的被她一言一行所吸引,看着她的笑容,就想起喝过的醇香美酒,芳香扑鼻,让他回味无穷。 越跟张蔓儿一起生活的越久,越能发现她不为人知的精明能干。 这小媳妇,若是他的对手,那他还真是毫无招架之力了。 经过简单的一番丢竹签后,此次比武的前三甲名单新鲜出炉。 坐席上的几位师傅,在帮忙数着木桶里的竹签。 刚他们还在问,他们没派上用场,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竹签最多的三个人,全都是身姿挺拔,神采奕奕的男子,均是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的年纪。 这三人的功夫亦是不俗,不过这个年纪沉稳,比较受欢迎。 前三甲的赏银分别是五百两,三百两,两百两,要得到这笔钱,必须要入薛记武馆,签长期契约,成为里面的顶梁柱。 当然,若是拒绝入薛记,那么赏银减半,日后江湖再见。 这些参赛的武者,很多都是四海为家的江湖人,眼下有了落脚处,自然是乐于扎根的,欢欢喜喜的接了赏银之后,都拜见了薛川夫妇。 剩下的几位胜出者,均是得了五十两赏银,但凡此次参赛的武者,均可得精美礼物一份。 其中包括一套质地上乘的练功服,一篮子薛记小吃,还有几盒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 这样一来,也算是给薛记其他的铺子,做了宣传,张蔓儿的算盘一向打的很精。 相对于薛记这场精彩绝伦的比武大赛,北斗的比武大赛现场,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眼看着比武的时间都到了,前来参赛的武者寥寥无几,先前那些报名的功夫高手,似乎都不见了踪迹。 坐在宾客席位上的石老爷,石晓静等人,已经方寸大乱,额头不由的淌出细密汗珠。 他们还在想,为何现场会这么冷清,明明宣传的时候,都引起轰动的。 站在他们身后的这些围观群众们,在炽热阳光的等待下,消磨完了最后一点耐心,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什么玩意,这北斗武馆该不是耍人吧,说好的比武大赛,都到了时辰,怎么还不开始?” “就是,为了等这场比武,我都没去薛记那边观看,早知道就不该来这里。” “可不是,听说薛记那边热闹的很,还能让看官们选名次,听说有趣的很。” 这些议论声,将石晓静最后的一丝冷静,炸的粉碎。 她紧捏拳头的手紧了紧,指甲用力到几乎要划破手心。 她准备了这么多,想象中的盛况没有,不仅现场观看的人稀稀落落,就连之前拿了报名赏银的武者,都消失不见。 精心准备的这场比武,很可能就是自打嘴巴的闹剧。 一定是张蔓儿动的手脚,这个女人狡猾如狐,一定是她。 刚才哥气势汹汹的带人去砸场子了,也不知道后来如何了。 第七百零三章输了 被这些吵闹声,折腾的头疼的石老爷,起身拍桌道:“晓静啊,究竟怎么回事啊,这时间到了,就开始吧,没看人都等着吗?” 石老爷还不知参赛者好多没来的事,可石晓静知道,并且为此发愁担忧,一听这话,心中更是焦急。 “爹,我特意请了几个功夫高手都没来,那些报名者也没来。就眼下这几个人,怎么比试?” 来比武的人数不超十个,这不是闹剧是什么? 石老爷一听,眸子瞬间睁的老大,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像是被气的喘不过气:“晓静,爹这么信任你,瞧瞧你干的什么事?”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办,花了这么多钱布置,就是为了让人看笑话的吗? “爹,这事可不能怪我,之前我跟大哥都布置的妥妥当当,谁知出了这等意外,一定是薛记做了手脚。大哥已经跑去质问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原本安慰的话,落进石老爷耳朵里,更加显得他忐忑不安,他瞪着眼睛怒道:“什么,晓晨过去找事了,坏了,坏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很快就有下人过来禀告,说石晓晨被打的浑身是伤,此刻已躺在府里,嗷嗷直叫。 石晓静惊道 :“可恨,这薛记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打人,爹,咱们报官吧。” 石老爷烦躁的都快要掀桌了,听到石晓静这话,气的直接挥了她一巴掌,叫道:“报什么官?晓晨去闹事时,你怎么不拦着呢?现在这惨局,你说怎么收拾?” 这一耳刮子,石老爷可是在怒火中烧中打的,力道十足,直接打的石晓静眼冒金星,唇角都是血。 她捂着嘴,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老爹的谩骂声,这些围观人群的吵闹声,一点一点的袭击石晓静的耳膜,让她两脚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 好在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起了她:“小姐,当心。” 都这个时候了,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石晓静咬咬牙,让这几个来的武者上台比武,剩下的武者,派人出去寻找。 “开始了,开始了,大家快看。”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武馆师傅的一番长篇介绍,在众人耐心即将耗尽时,比武大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开场,众人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毕竟这是赫赫有名的北斗武馆办的比武大赛,想来不会太差的。 一部的观众,刚从薛记那边过来,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比武擂台布置的都差不多,可以说北斗布置的更为精巧,但这气氛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台上那几个比武的人,完全是花拳绣腿,不管是挥打的拳头,还是踢打的动作,都显得绵软无力。 看的人心烦意乱起来,才一会儿功夫,众人就看不太下去了。 这些被北斗武馆夸大宣传吸引过来的看客们,此刻都觉得被人当猴耍了。 这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这强大的心里落差,让看官们对北斗的数落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这是比武吗?就这点花拳绣腿,也能上比武台啊?” 有人带头起哄,后面的声音更是嘈杂不堪:“就是,就算是没功夫的人,都能耍的比他们好,这软绵无力的,没吃中饭吗?” “原本对北斗抱很大希望,想见识一番所谓的比武大赛,结果太令人失望了。” “长江前浪推后浪,这北斗终究是比不过薛记了。” 众人不满的议论声越来越响亮,台上的这些比武者,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尴尬象征性的比试一番。 这样不伦不类的比武大赛,看在所有人眼里都不过是笑话一场。 台下的石晓静面色苍白,嘴角的苦涩蔓延开来,手心紧紧攥在一起,唯有那尖锐的刺痛,才不至于让她昏过去。 石老爷骂骂咧咧的声音,如响雷在耳边一声声砸起:“晓静啊,看看你这干的好事,都成了什么了。花了这么多钱布置,也废了那么多心思去广而告知,结果呢?这人来的还算不少,可这上台比武的人算什么回事?就这么点手段,怕是扫地的伙计,都比他们打的好。” 石晓静冷汗淋漓,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身后众人的议论声,石老爷的怒骂声,都让她神情崩溃。 她是做了很大的努力,为了这场大赛,耗费了很多心血,可现在的结果,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中,她能怎么办? 派出去找人的伙计,已经无功返回,看着他们那挂彩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石晓静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手不小心扫落了桌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飞溅她的手上,点点发红,痛的她都毫无知觉。 “怎么会这样。”心中越来越冷,像是一张阴谋的网,将她密密麻麻的笼罩起来,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从小就聪明,打理武馆多年,心中有的是妙计,这次明明准备妥当,为何这些武者都像约好了似的,一起消失。 其中就有她花重金挖过来的武者,若是放在比武台上,一定会夺魁的那种,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赏银才会提到那么高。 怎么办,现在没有武者,比赛就不能进行下去,那么这场戏就无法继续唱。 石晓静紧紧的捏着手帕,紧了又紧,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看着台上的花拳绣腿,对一旁的伙计道:“快,去找武馆的师傅们上去顶上。” 不管如何,这场比赛一定要完美落幕,他们北斗也没有对外说,武馆里的师傅们不能参加。 伙计满头是汗,结结巴巴道:“小姐,这马车去武馆,来来回回也要半个多时辰,怕是来不及的。”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说怎么办?”石晓静毫无顾忌美丽大方的形象,忍不住的破口大骂起来。 看着女儿方寸大乱,石老爷又是心痛,又是恨铁不成钢道:“行了,别白忙活了,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清楚局势吗?咱们北斗输了,输了。” 第七百零四章希望种子 这话刚说完,石老爷便颓废的坐在地上,两鬓的头发,似乎一瞬间就白了几根。 如今颓废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辛辛苦苦创建武馆二十多年,谁知他毕生的心血,会在短短的半年间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就像崩塌的山崖,经受不住这突然的狂风暴雨,原本结实的石块,被雨水侵蚀的摇摇欲坠。 他不禁感叹,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纵容女儿抢别人丈夫,逼婚,惹恼了薛家人。 再加上他们自视清高,过于轻敌,才会跌的这么惨。 围观的众人们,议论声越来越难听,北斗的伙计们怎么安抚都控制不住大家的情绪。 伙计们苦着一张脸的同时,不太明白,这比武大赛若是不精彩,不看就是了,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他们不懂,这种满怀期待的欢喜,到跌落地狱的失落。 这种巨大的落差,完全能将人内心的愤怒,激发出来,一旦碰撞,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北斗必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我们看走眼了。”有人扯着嗓子低吼,后面就跟着起哄。 “北斗以前红的时候,就目中无人,现在被一个晚辈打败了,还真是脸上无光,我若是石老爷的话,都没脸坐在这了,直接找根绳子上吊算了。” 不明真相的看官们,又发问:“那你们说,这突然冒了半年的薛记,为何这么厉害,一招一式,来势汹汹,都像是针对北斗而来。” 若是在清水镇土生土长的老百姓,哪能不明白两家之间的矛盾,有人便将当初石晓静抢婚薛川的事说了,惹得众人推墙倒。 “呸,想不到这石小姐这么不要脸,这石老爷助纣为虐,现在尝到苦楚,也算是报应。” 破骂声,议论声不断,还有心生不满的人,往台上砸臭鸡蛋,扔烂菜叶,现场一片混乱。 直到北斗武馆们的伙计,拿着家伙,要伤人时,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围观群众,这才灰溜溜的跑了。 逞一时口舌之快,谁都会,但真的刀剑明晃晃的亮出来,这些人亦是怕死的。 经过一番恐吓,驱赶之后,现场恢复了宁静,但地上一片狼藉,狠狠刺伤了石府人的心。 石晓静看着入目的破败惨状,双眼通红,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跳跃:“张蔓儿,我不会认输的,你等着瞧。” 这时,有伙计匆匆来报:“小姐,小的刚去薛记看过了,那获前三甲的武者,正是在咱们武馆报过名的人。” 石晓静用力撕扯着手中的丝帕,听到丝绸撕裂的声音,就好像撕开了张蔓儿的心脏。 到了现在,她怎么可能还会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张蔓儿布的局。 怪她太大意了,以为一切准备妥当,一定会赢得满堂喝彩,却不知,张蔓儿卑鄙的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次的失败,让石家人失望之极,今后的路怕是更是艰难了,但张蔓儿一天不倒,她石晓静就一天不会死心。 等着瞧,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还不能盖棺定论。 薛记武馆举办的比武大赛获得巨大成功,张蔓儿带着两包子,坐在马车里,在街上慢悠悠的巡视,眼睛所看之处,耳朵所听到之处,都是路人议论薛记今日的盛大比武。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种宣传效应,比任何下血本的宣传,效果都要来的好。 芦苇驾着马车,行驶缓慢,见张蔓儿兴致不错,不由的将刚打听到的消息,悉数分享。 “夫人,怕是还不知道北斗的惨状吧?听说这比武大赛办的狼狈至极,来比武参赛的武者没几人,那石小姐无计可施,竟想到让武馆师傅上去顶一回。 这些看官们,觉得受到了欺骗,往台上砸臭鸡蛋,跟烂菜叶。这样的场景,咱们没能到现场看到,还真是可惜了。” 芦苇言语之间,都是数不尽的遗憾,听得张蔓儿不动声色的笑笑。 跟着薛川久了,这个芦苇也学坏了,变得腹黑。讥讽人起来,还真是杀人不见血。 马车晃晃荡荡的行驶到了清水镇的中心,这地段乃是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也是北斗比武大赛的地点。 这会看不到芦苇口中描绘的情况,倒是看到有不少的伙计,在奋力拆着台子。 这么快就收场了,可见这比武大赛就是小打小闹了一下。 “北斗自命清高,不屑把咱们当成对手,又自认为在咱们这里安插了眼线,就能窥知一切秘密。悉不知咱们的重要秘密,是防着所有武馆里的人。他们得不到真实消息,又太自负,造成今日的局面,都是他们自找的。” 张蔓儿回想这半年来,走的也极不容易,对手过于强大,两夫妻只能低调行事,韬光养晦,找一个恰当时机,将实力爆发出来。 对方一下子没有防备,被打的绰手不及,自然慌了。 芦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北斗的失败一点都不让她意外,要知道,她的主子们,可是上战场杀过敌的,连狡猾的蛮夷人,都能对付,更何况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跟在主子身边的时间久了,芦苇觉得自己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更加精明,能独挡一面。 薛记成了最大的赢家,此刻夕阳余晖如轻纱笼罩,武馆里正在举行庆功宴,几十张大圆桌摆满了院里,端着精美佳肴的下人们,鱼入贯出。 坐在桌子当主人的,则是武馆的师傅们,以及今天刚选进来的武者。 如今薛记的师傅越来越多,这人才的留存,可是为不久后的薛记分馆做好充足准备。 薛川亦是想把薛记做大,先扩至安泰城下面的大大小小镇,再冲出安泰城,慢慢蔓延全国。 这个理想的种子一旦发芽,薛记人每一天的努力都是浇水施肥,等这颗小树慢慢发芽,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相对于这边的推杯换盏,喝酒划拳的热烈氛围,整个石府如同笼罩了一层阴霾。 第七百零五章寻个好人家 夜幕降临,星星闪烁,这样美好的夜晚降临,原本该是一家人围着大圆桌,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然而充斥在石府上方空气中的是充满硝烟的谩骂声。 大厅里,不停的响起各种瓷器的破裂声。 花瓶,茶盏,桌椅,石老爷已经将能摔的东西,通通都摔个粉碎。 一屋子的下人,战战兢兢,垂头立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唯有石夫人皱眉进去,看着满脸怒容的石老爷,正指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谩骂。 “混账,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保证,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北斗才是镇上最大的笑话。” 石晓晨身上还缠着绷带,时不时的轻咳几声,一看就是身体欠恙。 石晓静一张美貌的脸,不覆神采,一副死灰状态。 石晓晨如斗败的公鸡,哭丧着脸:“爹,这也不能怪我们,这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薛记那么狡猾。本来一切都准备妥当的,谁知会这样。爹心里有火气,我跟晓静心里头亦是难过。” “你还敢说?咱们北斗已经是背水一战,根本不容许失败。” 石老爷的火气没有熄灭,反而有种越烧越旺的趋势,这下石晓晨招架不住,只好给石晓静使眼色:“爹,这个法子是妹妹想到的,妹妹一向是聪明伶俐,爹一向夸赞有佳的,这……” 适当的支吾,这其中的含义非凡。 这分明在说,这次大赛的失败,跟他石晓晨没什么关系,石晓静才是最大的过失方,石老爷是纵容方。 一听这话,石晓静平静的眼眸,波澜壮阔。 这个大哥平日里捧着她,指望着她,现在出了问题,就把罪责往她身上推,她当然不依: “爹,北斗现在乱成一团,眼下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越是艰难,越是要上下一心,齐心协力的度过难关。爹可想过,为何咱们比武,薛记也比武,还有那些报名的武者,全都被薛记挖走,一切都是对方设好的陷阱。” 石晓晨的行为,让她失望,她终究是个女子,日后是要嫁人的。 若是她心肠冷硬点,可以不趟这次浑水。 这也是她现在的想法而已,当初她过于自信,竭尽全力的想要薛川付出代价,从而后悔失去她,得罪她。 石晓晨见妹妹脸上冒着冷气,心里咯噔一声脆响,意识到现在武馆还需要石晓静,千万不能让她冷心。 忙附和道:“爹,妹妹说的是,咱们这次被薛记算计了,要不然也不会是这种惨状。咱们都提前准备了,也收了那么多报名的武者,薛记凭什么抢人?” 石老爷头疼的揉着太阳穴道:“行了,都别说了,赶紧想办法。” 事已至此,就算打死这双儿女,也无济于事,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薛记如今就放在明面上,跟北斗武馆抗衡,这实在是麻烦。 薛川在武馆曾做工大半年,他早就看出那是非一般的人,只要提供一片广阔的天空,他就能翱翔于九天之上。 再加上闺女一片痴心,他这才不折手段的拉拢,谁知拉拢出一只白眼狼。 若是此刻的薛川听到这话,一定会反驳。 什么白眼狼,实在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他不愿做的事,谁都不能逼迫他。 不能改变,唯有离开了。 见爹不再计较,石晓静原本混沌的思绪一下清明:“爹,咱们安插的眼线,肯定是被发现了。既然这些招数都行不通,唯有以动致动,以静致静。” 石老爷道:“晓静,你是说?” 石晓静深呼一口气,很快就振作起来:“爹,抓住薛记的优势,加以改良应用,比如降低学徒的学费。” “不成,这样我们亏损太多。” “要么从外再招一批师傅,博眼球。” “不成,这样成本加重。” 石晓静一连想了好几个法子,都被石老爷一一推翻了,她动着唇瓣,欲要再说,就被石老爷不耐烦打断:“行了,你终究是个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的,这武馆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了。” 一个女子能堪什么大任,是他病急乱投医了。 石晓静被说的满脸委屈,睫毛上垂挂着泪珠,降落未落,为了武馆奉献这么多,一点好处都没讨到,她图什么? 越想越气愤,不免跺跺脚,跑了出去。 一直未搭腔的石夫人见状不好,瞪了石老爷一眼,忙提着裙摆追了出去:“晓静……” 见闺女还敢使性子,石老爷当即恼怒的下令,吩咐下人看住石晓静,不准她出门,也不准她再插手武馆的事,早点寻个好人家,为她安排终身大事。 次日,不出所料,北斗果然成为整个清水镇的热门话题。 大街小巷,只要你留意,便能听到这些小贩们,路人们,在议论北斗武馆。 在大厅喝茶的张蔓儿,看着立在一旁的灰衣小厮,问道:“刘二,石府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小厮不是别人,正是石晓静安插眼线进薛记的哥哥。 昨晚薛记庆功宴时,无意中抓住了那个眼线刘三,加以严刑拷打,逼问出了不少内幕。 张蔓儿顺藤摸瓜,摸出眼线的哥哥。 刘三被关在柴房里,若是想要弟弟活命,作为哥哥的刘二自然听命于张蔓儿。 在他看来,北斗武馆已不复往日的风光,提前换个东家也未尝不可。 刘二垂首恭敬道:“回夫人的话,石府上下乱成一团,石小姐被困在府里,不准出门,老爷跟夫人正在为小姐安排亲事。” 安排亲事?这可是个妙招,以石晓静那样的天姿容貌,若是嫁一个实力雄厚的婆家,那么北斗东山再起,就是一句话的事。 张蔓儿抿了一口茶,感受着芳香溢满口腔:“很好,继续留意着,看石家会跟哪些大户人家搭上线,若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小的遵命。”刘二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那我弟弟?” 一个帮主子办事的下人而已,张蔓儿要他命也没什么用,但面上冷冽,冒着寒意道:“只要你乖乖做事,你弟弟的性命自然能保住。” 十足的威胁,谅刘二也不敢耍花样。 第七百零六章势利眼 果然,刘二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表了忠心。 刘三可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兄弟俩相依为命,跟这个比起来,背叛以前的东家也算不得什么了。 “多谢夫人,那没别的事,小的先退下了。”见张蔓儿点头,刘二连忙退下。 问完了这事,张蔓儿便想回房看看两个小包子醒了没,刚往厢房那边走去,就见守门家丁来报:“夫人,有客人来访。” 客人来访?张蔓儿面露诧异,在清水镇里,除了那几个熟人,还会有谁来访。 心里狐疑着,面上道:“让客人进来。” 此刻正等在外头的田氏,薛雪,还有李春香,一听到守门家丁说可以进,便齐刷刷的往里冲。 这府邸门口原本也够宽阔的,但也架不住三个大人,横着一起进。 这一进可就杯具了,李春香肥硕的身子卡在门边,被挤压的嗷嗷直叫。 那滑稽的模样,上不了台面,守门家丁捂住嘴,忍住好大的力气,才不至于笑出声。 心里一直嘀咕,这客人到底是东家的什么人,如此粗俗,怕是夫人以前在山里的同村人吧? 田氏被挤得一把老骨头都快要散掉了,刚才打量这府邸的兴奋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骂骂咧咧。 “春香啊,你等会再进不行吗?瞧瞧你那肥硕跟猪一样的身材,当心把老三家的门给挤破了。” 田氏嘴里念叨老三两字,特别的亲昵,就好像跟三儿子从未发生间隙一样。 这些年,靠着老三老四的口粮银子,再加上薛雪改嫁后的彩礼,还有薛雨的时不时帮衬,老薛家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非常滋润。 若是满足的话,这也是不错了,但比上不足,想着这些孩子们,个个都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田氏怎么能坐的住?自然也想借一把孩子们的威风,过上让村里人都羡慕的富老太婆生活。 最好跟张蔓儿一样,家里也弄些打杂的丫鬟,她就天天翘着二郎腿,享享清福就好了。 田氏在这些儿女身上都占到了便宜,唯有这老二家的,天天蹭吃蹭喝的,无法独立,一想到这,她眼睛里就冒出无比的嫌弃。 被婆婆细小的眼睛一瞪,李春香这才退后着身子,尴尬一笑,面上无比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婆婆跟小姑先进去。 一双贪婪的眼睛,打量着高阔门院,灰瓦白墙,心里嘀咕着,如今薛记也成了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瞧瞧这府邸,还有几个生意火红的铺子,论威风,跟镇上的首富不分上下。 这穷乡僻壤的河东村,飞出了这样一只金凤凰。 作为金凤凰的家人,李春香自然打起了小九九,若是能跟薛川攀好关系,那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每次看到张蔓儿分给老四夫妻的大把银子,就让她眼红的很,都是一家人,凭啥薛阳能得到分红,她就没有份了?这不公平。 越想越来劲,李春香紧跟着她们的身后,往府里走去。 领路的小厮,看着几人,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随口问道:“几位是东家的什么人?” 这有人问,李春香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样子,拍着胸脯得意道:“这个问题问的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位是东家的娘,小姑子。”最后指了指自己道:“二嫂。” 守门小厮在薛府当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来这半年多,根本没听说过东家的家人,面上也就不冷不热:“原来如此。” 田氏颠着个笑脸,十分自然熟道:“嗯,我们今日过来是看张蔓儿的,还有那对孩子。” 那对双胞胎,听村里人说,粉雕玉琢的,她还没有看到过呢? 一路进去,到处都是河东村看不到的风景,石子小路,假山流水,亭台楼阁。 几个人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虽说他们也去过大户人家,好比去过从前的衙门,但外人家跟薛家人的府邸,那种踏进来的亲切感完全不同。 田氏在心里美滋滋的想,老三家的府邸,便是她的,她得没事有事的过来小住几天,过过富太太的瘾。 “几位,这边请。”小厮积极的领路。 一行人朝着游廊过去后,便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屋里摆放着上好的桌椅,有清香烟炉袅袅升起,窗口放着几盆君子兰,赏心悦目。 桌上放有点心,水果,还有茶气飘渺的茶壶。 小厮原本想进去通报,谁知田氏连连摇头说不用麻烦,那瘦小的身躯,直接溜了进去。 几人打过照面,正喝茶的张蔓儿,眸光落在几人身上,视线对撞后,撞击出的火花,那神色各异。 唇瓣微微张开,十分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当初张蔓儿一家子从京城回来,在村里不过住了两天,就搬到了镇上,从此便在镇上生活了。 这半年来,村里都没有踏进去,若不是看到这几张熟悉的面孔,她都快要忘记了这几个极品的家人。 田氏看着这雕花红木桌,不用人招呼,就一屁股的坐下。 她眯着眼睛打量张蔓儿,她穿着荷花绣的衫子,系着水蓝色的襦裙,眉目精致,神情懒懒的坐在座位上,悠然的品着茶。 只一眼,那双长睫毛下的黑眸,深若古井,折射出清冷的目光,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心虚。 田氏吹了口气道:“老三媳妇,你如今过上好日子,瞧瞧这府邸大气恢宏,丫鬟小厮都不少呢?妥妥的大户人家了。” 张蔓儿抿了一口茶,点头看着她道:“不知婆婆到底想说什么?” 田氏见她唤她婆婆,心里不免得意,肯叫人,那就是还认她这个婆婆。 当即拍着大腿道:“蔓儿啊,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就有福同享了,你瞧瞧你这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我是你婆婆,若是穿的太寒碜,不是给你丢脸吗?” 一旁的芦苇,静静的听着屋里的对话,嘴角时不时的抽了抽。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东家的婆婆,十足的一副乡下夫人的势利眼。 第七百零七章肠子都悔青 李春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张蔓儿的神色,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喜的神情,忙搭腔道:“是啊,蔓儿,我们都是一家人。” 张蔓儿道:“既然婆婆来了,那我就把明年的口粮费一并给你吧。” 田氏一听到银子,立马两眼放光,回想之前老三家给的口粮就不少了,现在他们发达了,这口粮费怕是要翻个十几二十倍了。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嘴角就忍不住流出了哈喇子,搓着手笑道:“哎呦,老三媳妇,你可真是个懂事的。” 张蔓儿指了几个空位道:“大家都坐吧,都是自己人,别站着了。” 李春香跟薛雪对望一眼,惊喜不已:“好,好。” 说着,姑嫂两人便急急忙忙的入座,偏偏又抢了同一把椅子,你挤我挤的,好不滑稽。 终究是李春香肥硕的身子占了上风,薛雪被挤坐了地上,愤愤不平的哼了声,转而走到田氏旁边的座椅落座。 下人们又端了点心,茶水上来,这样的待遇,让这三人都兴奋不已,尤其是田氏,就跟在自家那般随意,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还直嚷嚷着好吃。 张蔓儿吩咐芦苇去拿了碎银,不多时,她便拿着一个钱袋过来,田氏忙不迭的接过来,赶紧用手颠了颠,感觉到轻飘飘时,又赶紧打开。 等数了数里面的碎银,大约二十两时,脸色忽的变得跟染色房一般,五颜六色起来。 将银子往桌上一扔,瞪着眼睛咋呼道:“张蔓儿,怎么才这点银子?” 在她心里,没个几百两,那是不可能的。 张蔓儿扫了这几张贪婪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口粮费不都是这个数吗?你好好数数,我已经多给了。” “这。”田氏一时语塞。 “张蔓儿,你咋这么小气呢?如今谁不知道,你是镇上首屈一指的有钱人,给自己的婆婆才二十两银子,你也拿的出手。”李春香拍着桌子,怒骂起来。 薛雪一愣,心想这三嫂可是个精明的商人。别人不知道,她薛雪可是一清二楚的。 她早就说了,老薛家每年分个十几两银子该知足了,别想着这块肥肉。 张蔓儿可不是任由着人占便宜的主,可这娘跟二嫂不听,硬是过来找麻烦。 张蔓儿把玩着桌上的茶盏,语气漫不经心:“婆婆,这些年,我的辛苦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我挣得钱是多,但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跟薛川辛辛苦苦得来的。这该给你们的口粮不少,你们还想如何?” 田氏一听这强硬的口气,当即气的跟鲤鱼打挺般的跳起,指着她骂道:“张蔓儿,你个黑心肝的。自己过上好日子,看着公婆受苦,你这是不孝。” 张蔓儿面色一瞬间就像裂开的冰面,冒着寸寸寒意:“既然婆婆说儿媳不孝,那我可要把罪名给坐实了。” 说完,看了身旁的芦苇一眼,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芦苇,将这些人给我赶出去。” 田氏气的浑身发抖,瞪大了眼睛,骂道:“张蔓儿,你敢,让薛川出来。” 看着这拿刀剑的冷面女子,李春香原本想指责的气焰,瞬间就怂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软:“那个,蔓儿啊,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可别动粗。” “二嫂,你也不帮忙劝劝?”张蔓儿眼神带着嘲讽:“当心,我连你一块打,咱们之间的家人关系早就结束了,能收一点口粮费就该感恩戴德了,投机取巧在我这没用。” “你……”田氏气的浑身发抖,可偏偏这个儿媳妇,牙尖嘴利,说不过她。 张蔓儿抬手,便见芦苇抓起桌上的钱袋,塞到田氏的怀里,神情冷漠,单手一提,就如老鹰拎小鸡一般,将田氏往外拎。 田氏抖得跟风中落叶,使劲挣扎,这才噗通一声落在地上,屁股摔的生疼,一张老脸染上惊慌:“老三媳妇,我可是你婆婆。” 张蔓儿清冷的声音,扬来:“田氏,我承认你是婆婆,这才给了你口粮费,你别得寸进尺。” 对上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锐利的似乎能刺破人心,来的时候,田氏想了很多话,但眼下都没有派上用场,只是一个劲的干嚎:“蔓儿,从前是婆婆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从今后,咱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谁能想到,当初那么苛求老三家,结果他们飞黄腾达了,此刻的田氏肠子都悔青了。 外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这薛记的所有产业,表面上是薛川当家,实际上都是张蔓儿说了算啊。 若是当初对三媳妇好一点,现在跟着吃香喝辣,仆人伺候的就是她啊。 张蔓儿缓缓起身,裙摆莲步间,步步生花,摇曳出妖娆。 “婆婆,当初说的好好的,老三分出去,只用给口粮钱,分家协议上也写的清清楚楚,你若是忘了,只管问村长,或者回家去翻契约了。你若还不肯走,那这口粮费还给我好了。” 田氏的一张老脸,已经不能用青白交错来形容了,直接皱成一团,气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张蔓儿,你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芦苇,送客。”张蔓儿坐回位置上,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满了一杯茶。 相对这些人的脸色难堪,她悠闲的很。 田氏此刻捶胸顿足,后悔当初没有善待张蔓儿,这才有福没得享。 李春香舔着脸,说好话:“弟妹啊,你说这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记仇呢?如今你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就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了。对我们来说的一笔银子,对你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啊。” 张蔓儿眸光如冰刃,从她脸颊擦过,神色带着不耐:“二嫂,你错了,我就是斤斤计较的人。” 李春香的脸瞬间就垮了,软的不成,直接叉着腰,破口大骂:“好你个张蔓儿,不孝子孙,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武馆早点关门,铺子早点倒闭,变成一穷二白的穷鬼,重回薛家,都不给你一口饭吃……” 张蔓儿冷声道:“芦苇,全都拖走。” 第七百零八章坐上镇上首富交椅 芦苇得令,一手拎着一个,直接攥着田氏跟李春香,一路出了府门口。 将这几个人如丢垃圾一般的丢出去后,便吩咐守门小厮啪的一声将朱红色大门给合上了。 看着这扇鲜艳发亮的门,田氏发疯似的拍打,颓废无力的坐在地上嚎哭:“老天爷这是在惩罚我啊,早知如此,我就该善待这个媳妇,那我现在不就享清福了。” “行了,娘,别嚎了。我早就说了,三嫂不是好相与的人。”薛雪面无表情道。 李春香气的脸色铁青,咬牙煽风点火道:“婆婆,你别嚎了,张蔓儿是什么人,你还没看出来吗?纯属白眼狼一只,就算咱们对她好,也没有好报的。” 这话一出口,就被田氏卯足劲,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这力道之大,直接让李春香摔了一个踉跄,捂着发红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发飙的老太太。 “闭嘴,李春香,若不是你当初教唆,挑拨离间,我也不会苛求老三媳妇,现在好了,就看着老三家发达,我们什么好处都没沾上。” 田氏越说越气,这分出去的老三,老四,日子是越过越火红,唯有这没分家的老二家,整日就知道沾她这把老骨头的便宜。 薛田一个汉子,就会下田种地。 李春香除了带孩子,做饭,还会啥? 挣钱的活样样不会,田氏越想越嫌弃,当初怎么就昏了头了,认为老二媳妇好。 李春香被这一巴掌打蒙了,知道田氏鬼迷心窍,不敢多说,只道:“娘,我错了,你别生气。” 说着,就去给她顺气,就遭到田氏的一记白眼。 一行三人,高高兴兴的来,气急败坏的归,就连坐上牛车了,田氏还不忘盯着薛府方向,捶胸顿足,可见有多后悔了。 中午,薛川回来吃饭。 张蔓儿将今个薛家人上访的事跟他说了番,笑看着他,询问他意见。 怎么说都是他亲娘,哪怕田氏再不好? “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早说了,薛家的一切事宜你做主。”薛川眉心舒展的笑,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 在他看来,张蔓儿是个有分寸的人,必要的教训会给,不至于把人怎么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田氏的性子也就如此了。 张蔓儿笑道:“既然相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随即又道:“对了,薛记武馆今日忙吗?北斗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一想起今日来报名的学徒,人满为患,薛川就忍不住扬唇:“自然忙的,多亏了北斗事先的宣传,帮我们做了嫁衣。” 张蔓儿眸中闪烁着狡黠:“那是,论资历,比不上北斗,但论这些经商手段,他不一定能占上风。” 毕竟她拥有现代人的脑子,在21世纪商业都市化的熏陶下,怎么也会一点皮毛了。 就这点皮毛,足够将古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薛川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宠溺的笑笑:“是是是,我家夫人绝顶聪明,一旦出手,所向披靡。” 张蔓儿也不谦虚,顺着梯子下:“那是,娶到我是你八辈子的福。” 薛川笑而不语,俊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等她反应过来时,唇上传来湿润,他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让张蔓儿脸颊发烧。 这可是大厅,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下人进来,他竟然敢? 张蔓儿赶紧抬头看了一下大厅,好在四处无人,不然羞的可以钻地洞了。 “蔓儿,你脸红的样子很美。”薛川凝望着她,一双深若幽井的眸子,又黑又深邃,张蔓儿只是和他对视了几下,就好似被无尽的黑色吸附进去了。 她轻咳几声,脸上的绯红慢慢褪下:“说正事,这次北斗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必定会找我们下手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小心点,不仅武馆需要注意,其他几个铺子亦是如此。” “放心吧,我都吩咐下去了,只要北斗敢放阴招,必定要他在安泰城消失。” 凌厉又霸道的语气,怎么看怎么霸气。 张蔓儿眨巴着眼睛,俏皮的笑道:“说的是。” 薛川神色多了几分凝重:“经过这半年来的观察,我对北斗几乎了如指掌,咱们的武馆已经非常坚固,不是那么好摧毁的,至于我薛川这人,也是记仇的。” “嗯?” “一山不容二虎,我们只能迎战。” 看他一副随时奔赴战场的样,张蔓儿忍不住问:“你预备怎么做,说具体点。” “对付北斗其实不用费多大力气,现在的他们,已经是外强中干,面上看着还如从前,里面已经是个空壳子,武馆的学徒越来越少,像样的师傅也没多少。我们安插了眼线,一旦找到机会,就抓住对方的七寸,让他们再无翻身。” 张蔓儿道:“咱们这样不留情面,会不会招人非议。” “非议又如何?北斗对我们何曾仁慈过。蔓儿,如今两方对立是全镇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我们若收手,只会被当缩头乌龟。眼看对方大伤元气,我们定要乘胜追击。我说过的,让你高枕无忧。“薛川一脸认真的说完。 嘴里不知怎么的就溢出甜蜜,原本建立武馆是她的想法,现在看来,薛川早就筹备好了一切。 “现在的北斗不可畏惧,就怕石府的人拿石晓静联姻,若是连上家境殷实的人家,对他们来说必定如虎添翼。” 薛川笑道:“可家境殷实的人家,哪有那么好找?” “不好找吗?”张蔓儿满脸疑惑的望着他,凭石晓静的样貌跟姿态,当年求娶的人都快踏破了门槛。 这随便哪户人家,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看出张蔓儿所表达的意思,他分析道:“你想想看,当初石晓静抢婚的事惊天动地,随便问一个路人皆知。再者,她已经十八岁了,纵容花容月貌,已处于劣势了。” 张蔓儿恍惚,随即嘴角一笑,调侃:“这么说,她倒是被你耽误了。” 话中尽是开玩笑意味,没带一丝酸意。 薛川笑笑,将她从座椅上拉起,再坐下将她搂入怀里,好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第七百零九章我不嫁 “放心吧,媳妇,就半年时间,我一定会解决好这事,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让咱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 张蔓儿动容地贴着他的胸膛道:“好,一言为定。” 薛川盯着她漆黑的眸子,突然道:“蔓儿,其实石晓静的婚事我有所耳闻,听说搭上安泰城的知府大人。” 张蔓儿吃了一惊,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若是他们的婚事成了,石府煽风点火,要为难他们这些商人是很简单的事。 偌大的石府,找了官家护航,那性质又是不同了。 对于安泰城的知府大人,张蔓儿并不了解,只知道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家里妻妾成堆。 看来石府为了打败他们,不惜女儿的婚姻作为赌注了。 “薛川,你也别多担心,咱们是守法的好商人,就算跟北斗较量,也是因他们欺压在先,就算这门婚事成了,知府大人要为妻子出头,也不能以权势压人。” 说到权势,薛川就忍不住笑了:“媳妇,你该不是忘了你相公还有另一层身份了。虽我手上没有兵权,怎么说来也是个将军吧?” 将军跟知府大人,品阶相差太大,根本没有可比性。 张蔓儿愣了愣,笑着回神过来:“你不说,还真是忘了。” 薛川道:“放心吧,一切交给我,我会给你安稳的生活。” 张蔓儿笑着扑入他的怀中,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语气缠绵:“薛川,我相信你,就是怕你太辛苦了。” “为了你跟孩子这点辛苦算什么?对了,婉儿跟鸿儿呢?” 张蔓儿看了一眼门外,阳光普照:“芦苇带出去疯玩了,这两个小淘气,在府邸总待不住,总是想着往外跑。” 薛川下巴低着她的肩膀处,听着她面带笑意的说起一双儿女,油然泣生的幸福感溢满胸膛。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相对于这里的温馨,石府的某间闺房已炸开了锅。 屋里响起一片瓷器的破碎声,丫鬟秋雨端着茶盏进屋,看着满室的狼藉,竟无处下脚。 此刻的石晓静,血红着眼,发髻凌乱,哪里还有往日大家闺秀的端庄样,手里正举着一个花瓶,在丫鬟的惊呼声中,直接摔了。 嘴里恼怒的咆哮着:“我不嫁,我不嫁。” 原本以为爹跟娘,说要给她安排亲事,只是嘴上说说的气话,谁知这两天,她的婚事就订下了。 是石老爷托了关系,把她的画卷送到知府大人面前。 她的花容月貌,足够让很多男人倾倒在石榴裙下的,仅仅是一幅画便倾倒了知府大人的心。 他那边点头同意,给石晓静一个平妻的身份。石府显然有点高攀了,石老爷自然喜不自禁。 可这一切都在石晓静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她眼角滴下两行清泪,眸中散发出阵阵恨意。 她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掌上明珠都是假的,她不过是爹娘拿来换取利益的东西。 对她百依百顺的父母,已经消失不见。 那会,她看上薛川,爹娘二话不说就帮她争取,拉拢,甚至不惜赔上石府的名声。 而现在呢?都变了,变了,她沦落为石府翻牌的工具。 石晓静歇斯底里的反抗,哪怕这种反抗无济于事,也要让爹娘知道她的决心,她绝不会妥协的。 “小姐,你没事吧。”丫鬟垫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踩过这些瓷器碎片,将一碗刚煮好的燕窝,搁置在桌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外人不知道,作为她的贴身丫鬟秋雨是知道的。 表面上,石晓静处处针对薛记武馆,其实心里头根本是放不下薛川。 那毕竟是小姐第一个动了芳心的男人。她那样的痴情,任凭谁都看在眼里。 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经过两年的岁月打磨,变得更加富有魅力。 一举一动都自带霸气,这样英俊刚毅的男人,会有几颗芳心不会沦陷的? 如今的薛家,家大业大,坐稳清水镇第一首富的交椅,所有人都以为男人富贵了以后,必定少不了三妻四妾的,可薛川唯独爱着张蔓儿,这份深情,痴情,在清水镇里,一度传为佳话。 在秋雨看来,知府大人虽是个中年男子,但会疼人,又有官威,怎么也比下贱的商人要好,小姐已经不年轻了,碰到这个高攀的肯娶,便嫁了吧。 这只是丫鬟个人的想法,她自然不敢说出口的。 石晓静将桌上的燕窝扫落在地,任由着食物的味道扩散开来,脸色阴冷的看着她:“出去,我不想吃,不想吃。告诉爹娘,从今天起,我绝食。” 面对她的疯癫,秋雨一脸无奈劝解:“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老爷跟夫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毕竟姑娘家都这个年纪了,再拖实在不妙。 石晓静不肯嫁,秋雨却在心里嘀咕,若是知府大人多查查小姐的底细,怕是会知道当初轰动清水镇的真假胭脂一案,还不一定会娶呢? 趁这些事实没有流露,赶紧嫁人才是上上之策呀。 有时候想想自家小姐挺傻的,为了个薛川,痴痴等待了两年,耽误了姑娘家最值钱的年龄。 这份痴心得不到回应,才会造成她的性格大变,脾气日渐变得暴躁,心胸狭窄,就连她在贴身伺候时,都战战兢兢。 石晓静哭的红肿的眼睛里,冒着恨意:“我不管,要嫁他们嫁,我不喜欢的男人,谁也不能逼迫我嫁。” 内心隐藏的情愫早就被她深埋在心底,这一刻随着她的姻缘,被翻了出来。 到现在,石晓静才发现,她对薛川还是深爱的,之所以百般挑衅他,是要引起他的注意力,重新唤醒他对爱的可能。 可如今都成僵局了,她该如何翻牌。 她没想过要嫁人,若是要嫁,也是嫁给薛川。暮然回首,她的视线触及到窗台边那盘开得正艳丽的花朵,恍然大悟。 是的,她已经十八岁了,是花开到了鼎盛的时期,再也不是含苞欲放的羞怯年龄。 若是到了二十岁,只能老死在家中,当个老姑娘了。 第七百一十章恨越深,爱越深 小丫鬟察言观色,见她情绪平缓下来,继续劝道:“小姐这般天姿,怎么能配一般的商人? 这知府大人深受百姓喜爱,听说因治管安泰城有方,已得圣上好几次封赏了,这样看来,前途无量,加官是迟早的事。小姐嫁过去,不会被亏待的。” 秋雨说着,便时不时观望她的脸色,见她没有之前那么抵触,神情也十分平静。 心里一喜,怕是小姐已经想通了。 石晓静闻言,抬起盈盈泪水看着她,声音略带疲惫:“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秋雨愣了愣,又问:“那小姐这是同意了吗?那奴婢这就告知老爷跟夫人。” 小丫鬟满脸喜气,刺伤了石晓静的眼眸,如今她贴身的丫鬟,都成了说客了,真是可笑。 她现在的态度模棱两可,没说同意,也不似之前那么反对。 只道:“你去告诉爹娘,容我一个月考虑,毕竟是我的终身大事。” 说完这句,手心已经攥的很紧,她不想遗憾,她需要最后一搏。 “是,小姐。”秋雨恭敬的福礼后,便退下了,退下之后,还不忘唤其他丫鬟好好打扫这房间。 等周围恢复平静,石晓静这才虚脱一般的倒在美人榻上,盯着窗台的花朵发呆。 还是这花儿好,只需主人养护,便能静静绽放。 而她呢? 一种窒息的压抑,让她感到无奈。 刚想一个人静一静,房间里就响起了动静,除了有丫鬟在打扫房间,还有踏着莲步进来的石夫人。 母女俩的视线对上,石夫人的眼里多了几分凌厉:“发脾气了?傻姑娘,这么好的婚事,多少人求而不得?” 石晓静眼眸滚动着波澜,冷笑的看着她,轻哼了下。 石夫人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声音软了下来,无奈道:“晓静,这痴情用错了地方,不一定是好事。世上的男人,又不止薛川一个。 这知府大人,可是爹跟娘从众多人选当众挑出来的。你的夫君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做平妻不算低嫁你。” 石晓静掀了掀眼皮子,皮笑肉不笑道:“娘是认为,女儿年龄大了,只能配老男人了是吧?” 石夫人面色难看,刚压下心头的火,又窜了起来,怒道:“你这话太大逆不道了,知府大人有什么不好的?有钱有势,若是你当了当家主母,以后……“ 话未说完,就被石晓静不耐的打断:“娘,你了解女儿吗?若我是贪图富贵的人,两年前我能选到更好的人家。我不想我的婚事只是交易,我想找一个真正爱的人,温馨的过一辈子。” 这样的谬论,听得石夫人脸色一寸寸的白下去,这个闺女真是一根筋,宁顽不灵。 她焦急的语重心长道:“傻孩子,什么情爱都是过眼云烟,唯有这富贵才是能握在手里的,再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这知府大人虽年纪比你大了二十几,但好在会疼人,又给你权势,这有什么不好的?” 作为老姑娘,能攀上这样的高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石晓静讥笑:“呵,年纪都可以当我爹了,家里妻妾成堆,怕是我过不久就会失宠的。已经有个大夫人了,我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爹娘,无非就是想用我的婚事来对付薛记。” “你,你个不孝儿。”石夫人气的拿手指她,原本这桩美满的姻缘,被她说的这么赤果果,真是让他们寒心。 在他们看来,这一举两得的事,既能给女儿好归宿,又能对付薛川,何乐而不为? 石晓静反握住石夫人的手,声音带着哀求:“娘,你可是从小最疼我的,忍心我嫁一个这么老的男人吗?要对付薛记,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看着这个一手带大,捧在手心里呵护的闺女,不知何时这么的叛逆,不听从安排,她是气的肝疼。 对于她那副只要爱情,不要权势的想法,表示嗤鼻。 “晓静,错过这一村就没这一店了。” 石晓静坚定道:“娘,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若是选错了,可要痛苦一辈子的,娘忍心吗?” 这亲情牌打的,让石夫人原本坚定的心,出现一丝裂缝。 而石晓静最会见缝插针:“娘,我说过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我会让你跟爹满意的。” 石夫人只是频频叹气,已经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了,这个闺女如此固执,只能让老爷亲自来了。 石晓静盯着窗外的风景,庭院的花坛里百花竞相怒放,她原本就是百花丛中那一抹鲜艳的颜色,为何要委屈自己。 这一个月的时间,她一定想办法,最后一搏,若还是得不到薛川的心,她就死心了。 眼前总是晃动他高大的身影,英俊的面容,古井般的眸子。 她怎么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薛川,心就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只一眼就深深跌进了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 他英俊刚毅,一身好武艺,气场强大,根本不像山野匹夫。 他不掐媚,不好色,跟每一个想要接近她的男人不同。 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这跟之前相处过的那些公子敷衍的心态不同,薛川两年前的逃婚,让她沦为笑柄,她心里无比的恨。 再次相见,剑拔弩张,几番回合下来,她该死的发现,自己恨越深,便是爱越深,这种爱深入骨髓,已无药可救。 她期待每一次与他的交锋,哪怕两人争锋相对,只要让他注视到她,心里便藏不住的激动。 两年了,这场单相思总该有个结果了。 看着她陷入往事,无法自拔的模样,石夫人叹了一口气,便不生动色的退下了。 石老爷在大厅喝茶,身旁站在老管家,正在用纸笔记录着老爷交代的采办嫁妆。 石家要嫁女,必定是大张旗鼓的,不管是从嫁妆,还是从仪式方面,必定是要最好的。 从知府那边给了回应,石老爷就开始欢天喜地准备上了,这一次嫁女,一定要扬眉吐气。 有了官府保驾护航,北斗接下来的路,一定顺畅无比。 第七百一十一章恩爱夫妻 看着石老爷欢喜的吩咐着事儿,石夫人心里百感交集,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门婚事不会那么顺利。 如此担忧,她便将心中的想法以及石晓静的反抗,跟石老爷说了。 石老爷拧眉,额头上起了一条条皱褶:“夫人觉得这门婚事会夭折?” 儿女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只要他咬紧牙关不松手,石晓静反抗也无用。 石夫人面色焦虑:“我刚从闺女那边过来,她发了好大的脾气,将一屋子的瓷瓶摔碎,言语之间都是拒绝之意。看着闺女如此抗拒,我这个当娘的看了也不忍心。” “糊涂。”石老爷拍了一下桌子,震着桌上的茶盏抖了几抖, 他怒道:“晓静太不懂事了,这么多年,我们可不曾亏待过她。再说这么好的婚事,她有什么好反抗的,简直不知所谓。” 他一个中年男人,如何能明白小女儿家的心思? 他只知道搭上了知府,就能改善石府目前的窘境,为了这门婚事,他可是动用了关系,好不容易才求娶来的,怎么能因为闺女一句不同意,就改变呢? 石夫人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老爷,晓静这孩子也是乖巧,她今日哀求我,说是给她一个月的时间缓和,我看她是想要平复那段感情。” 毕竟要跟过去的感情告别,是需要时日跟勇气的。 只不过相差一个月,又何妨? 趁这段时间,给石晓静灌输一些念头,等日子久了,她就会顺其自然的接受了。 石老爷沉默了会,半响才道:“那好,一个月就一个月。” 这好日子还没定下,一切都还好商量,这准备嫁妆也是需要时日的。 “多谢老爷。”石夫人没想到他还是松口了,备受感触道。 石老爷拍了拍她的肩膀,眼角的细纹又添加了几根,头发白了许多。 不过四十年纪,他竟然如此沧桑了,让人看了隐隐心疼。 只听见他叹气道:“夫人,我只是担心一个月后,晓静还是如此固执。这孩子从小就要强,想要什么就会拼尽全力的去得到。 这两年,她虽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对薛川余情未了。可是夫人啊,她都十八岁了,若是错过这桩婚事,以后怕是难嫁人了。” 石夫人扯了扯唇角,僵硬的笑:“老爷,我懂得。我们的良苦用心,晓静一定会想明白的。” 石老爷担忧:“希望这一个月过后,没太大的变故。” “应该不会。”石夫人道。 薛记那边忙的不可开交,只要他们不出击,对方不至于下狠手。 仔细想来,薛记一直低调做人,只是北斗容忍不了,怕在安泰城的地位摇摇欲坠。 怕被他们取而代之,从而千方百计的打压薛记。 几日后,日子过得相安无事,一则蓝墨轩归来的消息,引得了张蔓儿的关注。 “蔓儿,蓝墨轩举家从京城回来了,蓝府这会上门道喜的人,怕是门庭若市。” 傍晚,薛川沐浴着夕阳回来,刚踏进门便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张蔓儿这个好消息。 蓝墨轩带着怀孕的妻子,大张旗鼓的回来,这在整个安泰城掀起轩然大波,毕竟能出一个尚书,一个状元的府邸,除了蓝府还能有谁? 皇商之家,一下出了两个当官的,自然给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张蔓儿掩唇笑道:“这个我知道,下午出去逛街时,便听到了。还以为他扎根在京城了呢?” 半年多没有他的消息,此刻听到老朋友回来,格外的亲切。 薛川随意落座,执起茶壶到了一杯茶,慢慢喝起,才道:“要我说,蓝墨轩这次回来,有什么任务在身吧?” 张蔓儿不懂官场那些弯弯绕绕,只是凭本能猜测:“这个不好说,咱们没有亲自拜访,就不瞎猜这其中原因了。” 薛川爽朗道:“一段时间不见,还不知他如何了?” 半年多不见,蓝墨轩自然是有变化的,这颗璀璨的宝石,在官场打磨后,折射出更加璀璨的光辉。 只不过,对于薛川夫妻如今的影响力,蓝墨轩还是吃了一惊的,随口一问下人,便得知这两夫妻这段时间的变化。 除了原来的家业,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发起了武馆,药堂,反响不仅不错,竟然坐稳了清水镇第一首富的交椅。 想到这,蓝墨轩哑然失笑,这薛川不爱战场,看来志向在于挣大钱呢? 这开设武馆,也是利民,更是带动了清水镇的发展,这功劳不可没呢? 他如此高调的回来,怕是那对夫妻已经知晓了,他抿唇一笑,找个机会,还得会见好朋友的。 “夫君,这是你从小长大的蓝府,我看着一砖一瓦都很亲切呢?”伴随着黄莺般的脆音,一个挺着五个多月孕肚的美少妇,踏着莲步进来道。 蓝墨轩赶紧迎上去,握着她的手,指引她落座。 修长的手指拂起她被风吹散的秀发,声音透着关切:“这才回来,怎么不好好回屋歇着,这府邸什么时候逛都可以,你车途劳顿,又怀着身孕,可千万不要累到了。” 这话,让程玉从头甜到心里去,回想夫妻从成亲到现在,一直都很恩爱,日子过得跟蜜里调油似的。 女子嫁了人,夫君便是天,当蓝墨轩要回来,她亦是义无反顾的跟着回来了。 “你放心,我又不是泥捏的,再说我都睡了一个多时辰,这才下床四处走走的。” “嗯,这安泰城对你来说,毕竟没有京城熟悉,你若是想要出门,我得亲自陪你。”蓝墨轩公式化口吻道。 “嗯。”程玉羞涩的点头。 一旁的随风看着一副好夫君模样的主子,松了一口气,当初就怕主子提出回这个地方,是因为惦记着某人。 看来,夫人已经渐渐的走进了主子的心里,替代了某人的地位。 今日看到蓝府一家子人温馨团聚的场面,他亦是感动得热泪盈眶的。 看到主子如今成家立业,跟老爷水火不容的关系得到缓解,他这个做奴才的看着也欢喜。 希望主子一直这么的幸福下去。 第七百一十二章一见如故 次日,一大早,蓝墨轩夫妻便乘坐马车出了安泰城,为了方便程玉观看故土的一景一物,特意掀开了车窗的帘子。 青石板路,车水龙马,行人熙熙攘攘,这辆豪华马车在此行驶而过,身后还跟着一对浩荡队伍。 更引人注目的是,马车内坐着的这对神仙眷侣,男的俊朗贵气,女的国色天香,让人看一眼,便难以忘怀。 作为土生土长的清水镇老百姓,没见过多少世面,哪见过这样的阵势,不免议论起来。 “这不知谁家公子,看着眼生呢?” “是啊,清水镇何时出过这一号人物了?瞧这架势,一看就是大人物。” “那貌美的夫人,倒像是京城的口音,这公子倒是看不出来。” 这些人的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蓝墨轩听得毫不费劲,倒是程玉听得一知半解的。 她能感受到这些老百姓的热情,这边的风土人情,透着浓郁的人情味,不像京城那个地方,到处给人感觉威严森冷。 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程玉看着一脸含笑的夫君,问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呢?” 蓝墨轩打量着她,眸光透着笑意:“都在讨论你呢?不知哪来的天仙美人。” “夫君,莫要取笑妾身。”程玉对他的话明显怀疑,作势要捶打他的胸膛,却瞥见想要拦车的放荡公子。 对方在看到车里还有个男人时,便尴尬的一笑而过,收回出格的举动。 程玉愣了愣,这才相信蓝墨轩的那套说词。 她在京城本就是出了名的美人,在这小地方出现,可不就是引起了轰动? 像是为了验证蓝墨轩此言不假时,接下来的那些人都议论着程玉的美貌。 她虽听不太懂,但是那些夸赞容貌的词,还是大多数听得懂的。 女人都爱听赞美词,她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怀了身孕后,自信心减低了几分,在这里受众人追捧,这自信又回到了巅峰。 马车没一会,便停在一座普通的宅院门口。 驾车的车夫跟丫鬟先跳下马车,放好凳子,指引着车内的主子下来。 张蔓儿得到守门小厮的汇报,已匆匆赶来,看到这两张久违的面孔,心情隐隐散发着激动:“两位光临,还真是让府邸蓬荜生辉,来,快请进。” 一面投缘,二面像是多年的老朋友,程玉亲昵的牵着张蔓儿的手笑:“蔓儿,我们刚回来,听到你很多的辉煌事迹,就迫不及待的想来做客,没有打扰到你吧?” 毕竟事先没有打过招呼,也不知道突然造访,会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这话说的有些见外,张蔓儿轻拍她的手笑道:“说什么呢?你们能来,欢迎之至,来,先进来。” 守门小厮安排着马车跟那些随从,张蔓儿则是将这对夫妻迎进会客的大厅。 丫鬟见有客人来,自然好茶,点心的招待。 茶气缥缈间,作为主人家的张蔓儿便先开口了:“我跟薛川知道你们回来,原本约定明个去拜访你们的,想不到这心有灵犀,你们今日就来了。” 程玉笑道:“蔓儿,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虽说这才第二次见面,但总觉得好像认识很久了。这次夫君来故乡扎根,原本还会觉得生疏,好在有你。以后我可以常来坐坐吗?” 身在异乡,多几个聊得来的朋友,才会有归属感。 “当然可以。”张蔓儿爽朗的笑笑,看她怀有身孕,特意让下人热了一杯牛奶给她。 “太好了,你真是个好相与的人。”程玉感慨道。 她就喜欢跟豪爽的人打交道,那些官宦千金,总是心眼多,时刻预防着算计,让人心累。 “都是朋友,无需客气,日后等你生了,我可以带你在这些镇子转转。” 如今,薛记的产业,布满整个安泰城,不管是吃的,还是胭脂,分号几十号。 作为甩手东家,张蔓儿总会隔一段时间,去这些镇子查账,顺便游览当地的美景,因此对这些镇子熟悉的不行。 一听到游山玩水,程玉脸上都扬起雀跃:“好啊,到时候可要麻烦你了。” 她喝着牛奶,打量着府里府外,看着宅子外面很普通,但一进来里面别有洞天,这厅内的摆设都很特别。 她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回来时,就听了好多关于你的传言,你跟薛川的忠贞爱情不仅在京城是佳话,在这镇上更是轰动,不仅如此,你们的人生都带着传奇色彩,如今已是清水镇的首富。” 从别人口中描绘的张蔓儿,程玉就对张蔓儿特别崇拜,她突然明白对她的熟悉之感是为何而来了,是平日里听得多了。 从蓝墨轩的口中听到,都不下十次了,再加上初到安泰城,又听到了不少。 有些人天生就自带光环,走到哪,哪发亮,这不是一个小小的清水镇就能遮住的,哪怕是京城那样的天子脚下,也是能发出光亮。 张蔓儿眉眼含笑,看到跟小麻雀的程玉,心里顿生好感,这千金没什么架子,性格大大咧咧,很是讨人喜欢,跟九公主差不多类型。 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认真聆听的,偶尔她问,张蔓儿便简洁的回答。 大厅里,是两人娓娓动听的交谈声,就跟挂着屋檐下的铃铛一般,悦耳动听。 两个女人也能一台戏,坐在一旁的蓝墨轩,静静的品茶,看着曾经偷偷爱恋过的女人,跟妻子交谈甚欢,就有种奇异的感觉。 这一年内,他想念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刚成亲那会,总是会有种莫名的失落感,那是求而不得的心态。 后来,心里的情意慢慢的淡了,直到现在,他回到了安泰城,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两人眼神之间的交流,十分坦然。 他竟然有种错觉,他其实并没有爱过这个女子。 他自认并不知轻易“变心”的人,为何会这么快转变? 也许从未拥有过的朦胧,就像常年在山顶萦绕的云雾,一旦遇见了阳光,就会烟消云散。 第七百一十三章粉雕玉琢 两个年级相仿的女人,颇有种一说就停不下来的架势,蓝墨轩觉得有些无聊,便起身往外走,在这附近随意转转。 走过蜿蜒的游廊,踩着石子小路来到花园处,看到不远处一块小池塘,开满了荷花,阳光照耀着脉脉池水里,如洒下了一颗颗珍珠,波光粼粼。 偶尔便见碧绿的叶子下 ,有一尾尾小鱼,在欢快的畅游。 突然,咕咚一声,有小石头砸落水池了,打碎了他的倒影,一个一岁多,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从一座小假山处,探出个小脑袋来。 一张小脸,白嫩圆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秀气的鼻子,小巧嫣红的唇,分明就是缩小版的张蔓儿。 不,仔细看,像薛川多一些。 不用说,这就是婉儿,当初见她时,才那么一点点大,如今都成了能跑能跳的奶娃娃了。 作为准父亲,蓝墨轩对孩子也特别的喜欢,见小女娃用防备的目光看着她,不由觉得有趣。 他蹲下身,张开双臂,脸上挂着浅笑:“怎么了,婉儿,忘了你的墨轩叔叔了吗?你刚出生那会,我还抱过你呢?” 小婉儿睁着水灵的大眼睛,面露惊讶,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说,这位漂亮哥哥,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 小孩子分不清什么是妖孽的长相,高贵的气质,只觉得这男人清朗带着凉薄的声音,好听的如珠落玉盘。 对着好声音,小婉儿向来是没什么自制力的,扭着小身子,大胆的走到他跟前,颇有点大人样道:“你是谁?” 声控这一点,在小婉儿很小的时候,张蔓儿便发现了。哭闹不肯睡觉的时候,只要听到好听的声音,就会安静下来。 比如喜欢听风吹铃铛的声音,比如喜欢薛川低沉磁性的声音诱惑。 对于小孩子,蓝墨轩难得的耐心:“婉儿,我是你爹爹跟娘亲的朋友,叫蓝墨轩,你可以叫我墨轩叔叔,也可以唤我蓝叔叔。” 小婉儿扭着小身子,不怕生的扑到他怀里,细细的打量着他,没感觉到什么危险气息。 小孩子是十分敏感,对于一切危险的气息,都会有些感知。 比如此刻,她觉得跟这位叔叔说话,感觉很有趣:“蓝叔叔是专门来看小婉儿的吗?” 蓝墨轩停顿了下,随即点点头道:“是。” 心想,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小娃娃。 “那你可有给婉儿带礼物了?” “……” 见蓝墨轩尬笑,小婉儿立刻就发现了什么,嘟着嘴不高兴道:“没带礼物啊,那我不开心了,不想跟你玩了。” 说着,她就赶紧扭着身子跑,就跟一条滑不溜的泥鳅,在对方还没有触碰到她,便逃之夭夭。 见她跑的飞快,生怕她摔着了,蓝墨轩忙喊:“婉儿,慢点跑,当心摔着。” 闻言,小婉儿头也不回的跑的更快,在一处游廊转弯处,就听到彭的一下碰撞声。 蓝墨轩闻讯过来一看,以为她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却不想两个小奶娃碰撞在一块,跟两只陀螺一般,还打着转儿。 小婉儿捂着撞疼的额头,瞪着一脸懵圈的鸿儿道:“哥哥,你走路不长眼睛。” 发音不是很利落,说话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小奶腔,说不出的有趣。 芦苇将鸿儿牵起来,笑道:“婉儿主子,明明是你撞到了哥哥。” 被人反驳,小婉儿红着脸,晃着脑袋一会,这才转身指了指蓝墨轩:“是他追我。” 噗,芦苇忍不住的笑出来,这小主子可真是个活宝,有了她,府邸里到处充满欢声笑语。 顺着她小手指的方向,看到她身后的蓝墨轩,身穿一身银色衣袍,发束玉冠,整个人散发着接近人间地气的气息,多了一丝烟火味。 看着也不似之前那么难以靠近。 回过神来,赶紧福礼道:“芦苇见过蓝大人。” “无需多礼。”他看了一眼沉稳的鸿儿,跟活波的婉儿,心里不由的羡慕,这样一对可人的双胞胎,也就薛川有这个好福气了。 “那……”芦苇不知怎么招待这位贵客。 蓝墨轩笑笑:“你随意,不用管我,我就随处转转。” 芦苇点点头,又继续跟着两个小包子玩耍。 这两个精力充沛的娃娃,也只有芦苇这个有功夫底子的才能耐得住,每天都追在后面跑,可要消耗不少体力,耐力。 每每带出街可是操心的很,哥哥鸿儿还好,会紧紧牵住芦苇的衣角,而婉儿一看到好吃好玩的,小短腿跑的飞快,一不留神,就会让人一顿好找。 看着两个小包子欢乐的情形,蓝墨轩沉思了一会,直到有抹高大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薛川,你回来了。” 薛川对他突然登门很是意外,也是刚接到小厮的禀告,这才匆匆赶来的。 “是啊,就怕下人怠慢了蓝兄。” 蓝墨轩随处找了个石凳坐下,看着这边的美景,像是置身在青山绿水之间。 “客气了,你我又不是外人。”他喝了一口下人刚奉上的茶盏,看着那对捉迷藏的孩子,眸光藏不住的羡慕,抬眸看着薛川道:“还是你过得最惬意,我总算是明白了,当初你为何要执意离开京城了。” 京城虽好,身为大将军的薛川位高权重,深受皇帝信任,但是,帝王之心就如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也实在是危险。 再加上很多官员对薛川弹劾,短时间这些端倪都看不出来,时间一久就会腹背受敌,过得举步维艰。 可回到这片故土就不同了,天高任鸟飞,畅游在青山绿水之间,怡然自得。 一家人无拘无束的生活,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薛川如是想,他也是这般想的,这才背着任务主动离开京城。 深邃眸子对上他的琥珀色,两人默契一笑,薛川道:“英雄所见略同,那蓝兄这次回来是要长住吗?” 如今他都娶妻要生子了,也无需这么羡慕。 “长住不长住要看圣意,我是想长住的,此次前来主要是来办案的。”蓝墨轩透露了此行的目的。 第七百一十四章野蛮生长 薛川深若古井的眼神,幽深了几分:“办案?但是整个安泰城一片祥和,何案之有。” 蓝墨轩道:“查起来有些困难,说不定到时候需要你的帮助,毕竟我离开有段时间了,什么都要重新适应。” 薛川笑道:“若能帮上忙,一定不推辞。都是自己故土,会很快就适应的。” 蓝墨轩点头,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子,互相欣赏,一聊起来也是滔滔不绝。 气氛恰好,张蔓儿闻讯赶来,瞧两人坐在假山边饮茶畅谈,扬唇笑道:“原来你们在这,真是让人一顿好找。” 话音刚落,就听到叮叮当当一阵响,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小包子,瞬间抱住了张蔓儿的大腿,一边一个,让人猝不及防。 小包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争先恐后的唤着:“娘亲,娘亲。” 娘亲这个大忙人,整日不见身影,这会看见,自然要黏住的。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会撒娇耍欢的时候。 张蔓儿一手牵着一个,礼貌的教着他们叫人:“来,鸿儿,婉儿,娘亲带你认识下爹爹跟娘亲的好朋友。这位是蓝叔叔,这位是蓝姨。” “蓝叔,蓝姨。”吐字不清的奶音,让人仔细聆听才能分辨的出。 只不过,那摇头晃脑的样,实在太过于可爱,让人看了,再柔软的心,都要软成一块。 蓝墨轩已经领教过这对小包子的威力,忍笑不禁。 程玉被这齐声的蓝姨唤的晕头转向,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雀跃的蹲下身,摸了摸两个小包子圆乎乎的脸,笑道:“好可爱。都长这么大了呢?” 想不到当初看到的像邹巴巴猴子的孩子,如今这么的粉雕玉琢,想象着张蔓儿领着这样一对金童玉女出去,肯定会吸引眼球。 “是啊,孩子总是长得很快,一段时间不见,就会大变样的。”张蔓儿笑道。 看程玉那种泛着母性光辉的慈爱模样,就不难看出将来会是个好母亲。 “真好。”程玉嘀咕了声,便挥手丫鬟去拿东西。 不多时,程玉拿起一个红色刻有精致花纹的锦盒,打开,里面有着一对玉如意。 晶莹的玉剔透,不含一丝杂质,在阳光下发出莹润的光,哪怕是不懂玉的人,也能猜出这对玉如意,价值不凡。 “不,这太贵重了。”张蔓儿推辞。 “蔓儿,你若不收,就是拿我当外人。小家伙都叫我蓝姨了,这一声可不能白叫的。” 程玉俏皮的笑笑,诚意十足,张蔓儿不再推辞,给两包子看了一眼,把玩了几下,就让下人赶紧收起来了。 小婉儿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蓝姨。”紧接着鸿儿也硬邦邦的附和了一句。 两包子的性格,现在已经非常鲜明了,一个活波,一个内敛。 蓝墨轩颇觉得有趣,笑着问他们:“到时候你们的弟弟或妹妹出生了,欢迎来蓝府做客。” 两个小包子愣了愣,听不太懂的样子。 张蔓儿抚摸着程玉的肚子,耐心的跟孩子们解释:“瞧见了吗?蓝姨肚子里有小宝宝,到时候出生后,咱们一块去探望。” 两小包子似懂非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 简单的寒暄之后,作为主人家的薛川夫妇,带着蓝墨轩夫妇,逛了一圈府邸,走走停停,聊聊说说,一个上午便过去了。 用了午膳,一行人去了薛记的产业,逛了一圈后,两夫妻便目送着蓝墨轩回去。 夕阳的余晖洒下,万道霞光笼罩古老静谧的小镇,场景跟京城送别时,有些相似。 不同的是,他们的友情还如昨坚固。 马车里,两个小包子已经甜甜睡着,张蔓儿靠着薜川的胸膛,任由着窗外的风徐徐吹来,声音清冽如微风:“他们此次回来,可有说了什么原因?” 薛川低头看了她一眼,回道:“听他说是查案的,具体的我没问。” 这涉及到圣旨的内容,他亦是不好为难蓝墨轩的。 张蔓儿神情略微惊讶,原来这对夫妻是带着任务而来的。 看来,在他们看到的平和安泰城,藏有一股不知名的黑暗力量。 薛川拥紧她道:“别担心,必要的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同于常人的思维,薛川是深有体会的,有时候那些心怀诡异的人,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底子犯事,就会跑到偏远一点的地方作乱。 但皇帝是如何精明的人,只要嗅到一点方向,就会闻讯赶来,这些意图不轨的毒瘤,终究会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今日再见蓝墨轩,发现他看张蔓儿的眸光很平常,再无一丝波澜,看的出他是真放下了。 要不然在得知他心意的薛川,也会很尴尬。 可能蓝墨轩终究明白了这种爱恋,就如一缕青烟,飘渺不真实,微风一吹就会散掉,唯有枕边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张蔓儿点头:“嗯,作为朋友互相扶持是应该的。” …… 夜色如期而至,月儿柳梢枝头,整个清水镇都陷入了沉睡中,十分寂静。 同样的夜,有人甜睡,有人失眠。 作为婚期将近,却没有想出脱身办法的石晓静,接连着好几个晚上都彻夜难眠了。 昏暗的烛光摇曳,将美人的剪影印在墙上,更加显出她的落寞跟无助。 从知府大人传话肯娶她时,她就心里一阵烦躁,爹娘嘴上说给她一个月缓和时间,但整日派人守住她,不准她出门,这种承诺,不如不给。 越是被困住,被压抑,掩埋在内心深处的爱恋,就拼命的往外窜,就像被石头压住的野草,再大的打压,也阻止不了它的野蛮生长。 怎么办,该怎么办?她敏思苦想,抓着头发都乱了,突然脑子里闪现一抹亮光,有什么想法正慢慢成形。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秋雨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叹气道:“小姐,你怎么还没睡呢?” 语气颇为无奈,她如今执着,那个人也看不到。 此刻夜深,怕是搂着娇妻缠绵,而小姐独自哀伤,这又是何苦呢? 第七百一十五章痴心错付 “你又来做什么?都说了我不饿,我不吃。”石晓静烦躁的扫落桌上的莲子羹,一地狼藉也恢复不了她差点成形的想法。 “小姐。”秋雨有些战战兢兢,不解她的火气从何而来。 夜深人静,无论是砸东西的声音,还是小丫头发抖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 事实上,这些日子,除了秋雨,没有肯听她的抱怨了。 一念至此,石晓静收敛一点脾气,缓和着语气道:“秋雨,你说我该怎么办?” 知道她苦闷,秋雨大着胆子劝道:“小姐,顺其自然吧,这门婚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咱们都还没回应,知府那边每天都派人抬来一箱箱聘礼,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可见他对小姐是真心的。” “哼,送礼就是真心?”石晓静嗤笑。 秋雨着急了:“这天天坚持送,还不能见真心吗?小姐,有时奴婢真的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种好事,别人求而不得,而石晓静却当洪水猛兽。 “你不懂,我要的不是这个。”她的声音带着苦涩。 明知道秋雨可能不会懂她,但这些心事压在心里头久了,她需要找人倾诉一番。 “我从小锦衣玉食,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什么稀罕宝贝没见过?我要的不是这些死物,而是一个真心爱我,只娶我一个的男人。 我不想跟那么多女人争宠,不想每天苦苦等待就为夫君一时兴起的宠幸,我想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你明白吗?” “可是,这,事情都成定局了啊。”秋雨想了想,其实老爷跟夫人过的,就是小姐口中说的这种日子。 可能从小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才会造成小姐的这种思想。 石晓静声音突然拨高了几分,冷声道:“谁说定局了?不是还有时间吗?” “啊?”秋雨睁大了眼睛,赶紧将敞开的门给合拢了,左看右看,见没有人偷听,这才松了一口气。 石晓静不以为然:“瞧你那点胆子,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还是没什么长进。” 秋雨脸色一窘,声音小了几分;“小姐,小心隔墙有耳。 奴婢跟了您那么久,自然明白你的想法,可是薛川那个人,不解风情,根本不明白小姐的苦心,您又何必痴心错付?” “可是我不甘心。” “小姐,你就听奴婢一句劝,忘了他,重新养好心情,当个美嫁娘,不也挺好的?” 见唯一可信任的秋雨,还是当着说客,石晓静瞳孔一缩,面色一冷,突然拔起发髻上的金簪。 用那尖锐的一头对着白嫩的脖颈,厉声道:“秋雨 ,你若是不帮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这一举动,让秋雨瞬间慌了,直接将她的心里防线给击溃了。 她手无足措的慌乱,连带说话的嘴皮子都不利落了:“小姐,你别冲动,赶紧放下簪子。” “你得答应帮我。” 见秋雨犹豫,石晓静手中的金簪又抵进了几分,喝道:“快答应我。” 看着那尖锐刺破她柔嫩的肌肤,有血珠子滚落,秋雨颤抖的点头:“好,小姐,我答应你。” 石晓静这才放下金簪,附身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就见她瞪大了眼睛:“这……”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得奋力一搏。 “不想看着我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做。”石晓静美丽的眸子里,藏着狠厉,就像一条毒蛇伺机而动。 秋雨被迫的点点头。 次日,薜记武馆。 薛川跟往常一样,跟这些大师傅们切磋武艺,商讨着最近学徒们的进展。 这时,有伙计匆匆而报。 “东家,有人求见。”伙计说着,便奉上一封书信。 薛川狐疑的接过,快速的扫过书信内容,便知是谁写的信了。 写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比武大赛博得头筹的男子,名叫韩丁。 年纪二十出头,身形高大健硕,眉目狡猾,颇有些江湖气息。 两夫妻在办比武大赛时,便承诺获得前三甲的人,可以直接入驻薛记武馆,当大师傅,成为台柱子。 第二名跟第三名都欣然拿了赏银,接受这份邀请。 而这第一名,高傲的拒绝,拿了一半的赏银,至那天起就消失无踪了。 他的武功确实扎实,也自形成一套招式,薛川欣赏他的武艺,但对他这个人就没多余的想法。 当初断然拒绝的人,此刻诚邀他去茶楼探一探,这其中的突然转变,让人不得不深思。 “这信,你是在那接到的。”薛川问道。 “东家,就在门口,刚有一辆马车经过,那车夫送过来的。” “原来如此。”薛川捏着书信,阔步出去,他倒要看看这人,要搞什么名堂。 那茶楼是他经常去的一家,从门口看,就能窥见其中的雅致。 一楼有不少文人墨客在吟诗作画,他按着信上写的房间,跟着小二来到一间雅间。 小二敲了敲门,就听见一道邪魅的声音响起:“请进。” 门打开的瞬间,双方的视线对上,一个平静无波,一个显得有些掐媚。 屋里的布置十分素雅,水墨画的屏风,几张雅座,屋内飘散着淡淡的薄荷香,清香好闻。 伴随着几个冰盘融化的碎冰声音,清凉舒适,给酷暑的夏天,消散了热气。 打量完毕,薛川落座,将袖中的信封放在桌上,挑着眉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极力挽留,对方挥挥衣袖便走,而如今真诚相邀,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薛东家,先喝茶。”韩丁亲自烫了茶杯,再将冲泡好的茶水到了两杯,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他,语气颇有些讨好。 薛川看了茶杯一眼,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但他并没有饮用,看着窗台一盆开的正艳丽的花儿,扯着薄唇,淡淡道:“我不渴,说吧,为何改变了主意?” 那一半的赏银也有两百多两银子,足够他潇洒一阵子了,怎么? 是,他武艺高强,薛川曾想拉拢他,但总觉得他的面容之下隐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再加上他当初的拒绝,现在回想,他其实不太适合大师傅这个位置。 然而,薛川好奇,他今日的来意。 第七百一十六章这茶有问题 韩丁如牛饮般的喝了一盏茶,道来:“薛东家,先前是我不识抬举,拒绝了这么好的差事。 虽说这两百多两银子,足够支持几年的生活,但我仔细想来,这也不是个办法? 我从小就在江湖里闯荡,四海为家,如今还未娶妻,这些日子想了很多,还是想成家立业的。我就想问问,你当初的承诺还算数吗?” 说这话时,他神情似乎有些忐忑,双手抓住杯子的边沿,眼睛不知望向何方。 不知为何,韩丁的表现给薛川总有些奇怪的感觉,沉思间,他捧着茶盏正欲抿一口,却发现他的表情奇异的亮了。 在战场打磨过的薛川,又岂是有勇无谋的热血青年,浅尝了一口茶道:“好茶。” “既然好茶,东家可以多品几番,一定能品出其中滋味。” 韩丁笑着又道:“东家,我想加入薛记的心,天地可鉴,还请东家给一个机会。” 韩丁说话的样子小心翼翼,这跟他想象中的趾高气扬感觉完全不同。 韩丁认为他肯回薛记,对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看薛川的表情淡淡,毫无情绪波澜,也不知是何意思? 良久就见薛川抿了几口茶又道:“现在武馆师傅人员充足,薛记暂时无扩充的想法。” 婉言拒绝后,韩丁又不死心的争取了几番。 两人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双方的神情都写着不畅快。 薛川起身告辞:“韩兄弟,真不好意思,等薛记武馆有空缺时,我会称心相邀的。” 说完,这抹高大的身影,便推门而出。 韩丁气的拍桌,这时,偌大的屏风后面,出来个婷婷袅袅的身影。 女子有着一张瓜子脸,细眉之下是一双漂亮而又犀利的眼睛,鼻子小巧,唇瓣嫣红,嘴角噙着冷笑,她一出现,周围的一切雅致都显得黯然失色。 这不是石晓静又是谁? “干的不错,这是余下的赏银,吩咐下去,关茶楼,不准他逃脱出去。”石晓静从袖中掏出一满袋金子。 当那金灿灿的金子落入韩丁的眼里,他眼中的贪婪无比狰狞。 赶紧拿了一锭,放在嘴边咬了咬道:“是,石小姐。” 看了金灿灿的金子一眼,又看了石晓静那张美丽的面孔,他滚动了喉结,咽了咽口水。 这个女人不仅美若天仙,更是出手大方,早知道她如此好说话,当初就帮北斗做事了。 原先石晓静是找过他的,要他出席北斗武馆的比武大赛,但他后来被薛记丰厚的赏银给吸引,又背弃了双方的约定。 原以为再见一定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谁知道石晓静宽容大量,花大价钱请他帮忙办事。 办事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将薛川引出来,让他喝下那杯茶即可。 金子到手,任务只差最后一步,韩丁点头道:“石小姐,小的这就把人给你捉回来。” 为美人办事,他一向乐意的很。 抬头又看了石晓静一眼,带着异样色彩的黑眸,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从精美的脸蛋,高耸的胸部,细腰,他越发的感叹这个女人是个尤物。 可惜那是石晓静,不是他一个江湖痞子能肖想的。 他回神,赶紧出去办事了。 石晓静盯着窗前的那盆花,以及桌上的熏香炉,还有那杯喝了一半茶水的茶盏,勾出诡异的笑。 薛川啊,薛川,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只要你成了我的男人,你还能逃脱吗? 以前,石晓静是不屑采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与其嫁给老男人,不如把处子之身给薛川。 就算最后不能如愿以偿的进入薛家,也算是跟爱的男人春宵一度。 她拿张蔓儿没办法,也要膈应她。 石晓静陷入美梦中无法自拔,过了一会后,韩丁匆匆跑来,面色不佳道:“不好了,石小姐,小的刚将茶楼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薛川的踪影,特意问过茶楼的伙计,才得知他出门了。” “这不可能。” 石晓静瞪大了眼睛,她可是特意在薛川用过的那个杯子上抹了药的。 起先她还以为是韩丁放错了杯子,但看他面色如常,没有中药,那么薛川喝的那个就是有问题的。 可是,为什么间隔了那么久,薛川没有药性发作,反而出去了。 石晓静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盯着那半盏茶水发呆,良久像是为了验证什么,端起来一口饮尽。 清香甘甜,回味无穷,确实好茶。 轻抿唇,茶的醇香还在唇齿里飘散,一股热流涌了进来,以最快的速度流向四肢百骸。 身体渐渐的热了,手心都是细密的汗珠,脸色酡红,跟染上醉人的胭脂。 她惊得一声冷汗,不好,这茶确实有问题,但薛川为何…… 她自然想不到,薛川早就发现这屋子里的端倪,那半盏茶根本没有入喉,而是借着宽大的衣袖,将那点茶水倒入袖子里的手帕里。 在官场打滚过,这异常的一切,自然逃不脱他眼睛。 很快,石晓静自食恶果了。 身形摇摇晃晃间,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石小姐,你怎么了?” 热,燥热,热的她只想褪下身上的衣物,找个清凉的地方跳下去,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无疑就像块冰块,十分的解渴。 她靠近再靠近,朦胧双眸,时而清晰,时而迷茫。 再定睛一望,眼前的男人不是那个江湖痞子韩丁,而是她朝夕幕想的“薛川。” 桌上的熏香,丝丝萦绕,让她越发看清眼前的英俊男人,她反手握住他,抚上他的胸膛,呢喃:“薛川,真的是你,我好想你。” 这软声细语,酥麻的能让韩丁瘫软一地。 这一瞬间,他顿时明白了,原来石晓静是看上薛东家了。 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这个大家闺秀竟用上了这种龌龊手段,这突然的认知颠覆了韩丁的所知。 别看这些千金,看起来冰清玉洁似的,其实挺放得开的。 他原本就是个江湖浪子,四海为家,处处留情,看到漂亮姑娘,就会想办法得到手。 第七百一十七章原来他好这一口 距离上次跟女人欢好已有几个月了,这长时间没有沾染荤腥,他已经蠢蠢欲动。 他来不及想,薛川为何喝了那杯茶没事,而石晓静却中招了。 他只知道桃花运来了,看着这张美丽娇艳的脸蛋,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狂涌。 将石晓静一把打横抱起,从屏风过去后,连着一个小房间。 有桌椅,有床榻,可供人休息。 将美人抱过去,韩丁倾身压下,开始上下其手,声音邪恶道:“乖,我一直都在这,我也想着你。” 他的手熟练的从上往下,此刻陷入水深火热的石晓静,难受的快要窒息。 她扭着身子,搂住男人的腰肢,在他胸膛上摩挲。 红艳艳的小嘴发出妖娆的声音:“薛川,给我。” 韩丁看的眼睛都红了。 他尝过青楼女子,也尝过良家妇女,就是没尝过这样大家闺秀的千金。 看石晓静平时一副高傲冷艳的样子,谁能想到她有如此一面。 韩丁火急火燎的褪下衣物,扯开美人的衣裙,低头吻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让石晓静想要更多…… 屋内上演活色生香,屋顶的张蔓儿不解的看着薛川。 她原本在府邸陪着两包子玩耍,就见薛川风风火火的回来,二话不说的将她拉了出来。 出来后,直奔茶楼的后院,就见薛川腰间的绳索套牢墙边的那棵大树。 抱着张蔓儿,脚尖奋力在墙上轻点,借着绳索两人就上了屋顶。 看着薛川在屋檐上穿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旁的张蔓儿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相公,你在搞什么鬼?” 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若是被茶楼的伙计发现了,指不定会被当做贼人。 还有他那极力寻着的模样,难不成这屋顶上有珠宝吗? “嘘。”薛川捂住她的小嘴,生怕她的说话声,惊扰了别人。 他良好的记性,让他很快找到那间雅间所在的位置。 拉着张蔓儿过来,在对方狐疑的目光下,他轻轻的掀开了屋顶的瓦片。 随着一片两片的瓦片被轻轻掀开时,一阵异样的声音窜入两人的耳朵里。 不得不说,薛川这个位置找的准确,顺着那两片瓦的视线望下去,是青色的帐幔晃动。 有两具起伏的身体,正不知疲倦的…… “这……”张蔓儿盯着红着脸的薛川出神。 心里在叫嚣着,她家相公什么时候好这一口了,大白天的看陌生男女亲热。 仅仅一个眼神,薛川便明白她误解了。 但他也被屋里的春色给惊楞住了,一想到若不是他谨慎,怕是现在跟石晓静滚在一起的就是他了。 眸中闪过冰冷,看着韩丁压着高贵的石晓静,不由的掀唇冷笑。 “媳妇,那是石晓静。” “到底怎么回事?”张蔓儿压低声音问。 看着这两人亲热的模样,还有石晓静那反攻为主的样子,还真是辣眼睛。 他们的位置翻转后,透过帐幔,她看清楚了那张男人的面容,是韩丁。 石晓静是什么人?对薛川有着变态的执着,转眼跟这个男人打的火热,一看就是有猫腻。 “那女人吃了药吗?这么风烧?” 薛川点点头,附身在她耳边低语,三言两语便把事情交代了清楚。 得知事情的始末,张蔓儿此刻的心,就像被人丢入油锅里煎炸过一般,怒气蔓延俏脸。 再看那对男女,有着说不出的鄙夷。 敢算计她相公,岂有此理。 “好了,别气了,媳妇耐心的等等,好戏马上开锣了。”薛川深邃的眸子透着神秘道。 没一会,就听见雅间传来开门声,伴随着女子的声音响起:“小姐。”再紧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声。 张蔓儿听出来,那是石晓静的贴身丫鬟秋雨的声音。 八成小丫鬟看到了激烈的现场版,可惜不能近距离欣赏主仆两人色彩斑斓的脸,那一定很有趣。 秋雨看到面前的场景,瞬间张大了嘴巴,还以为是幻觉,死劲的揉了揉眼睛,直到真真切切看到里面的场景,吓得面如土色。 在她还来不及冲进去,门外又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一队官差赶了过来,领头的正是衙门骆大人。 “来人,封了这茶楼,不准这里面飞出一只苍蝇。”骆大人一声令下,瞬间整个茶楼便被官差给包围了。 秋雨不知为何会有官差,只知道小姐的身子不能被人看了,顾不得许多,将刚云雨完的两人叫醒。 手忙脚乱的给石晓静穿上衣衫,还不忘甩了韩丁一巴掌。 “混账,你个登徒子,怎么可以欺负我家小姐。” 韩丁是什么人,岂容一个丫鬟在他面前叫嚣,当即一个凌厉掌风甩了出去,秋雨不受控制的往后摔了去,咳出了鲜血。 “臭娘们,麻烦看清楚了,再打老子。谁说老子欺负你家小姐了,明明是她求着我宠幸的。” 经过这一番云雨,石晓静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 混沌的思绪散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光着膀子,只穿一条裤衩的韩丁,还有倒地痛苦的秋雨。 身子传来一波波痛楚,好像被车轮碾压过一般。 她低头一看,发现衣衫凌乱,露在外面的胳膊,大腿,全都是密集的青紫。 等她看到被单上那一抹鲜艳的红,再联系眼前的一切。 一股凌乱却又清晰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她喝了那杯茶,然后全身发热,被韩丁给破了身子。 这个认知,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将石晓静打的外焦内嫩,她还来不及哀嚎刚丢失的清白身子,就见一群官差冲了进来。 “啊。”她尖叫了声,下意识的扯过被单,将自己包裹住。 就听见骆大人皱眉道:“抱歉,石小姐,下官来晚了,让你被采花贼玷污了。” 说完,骆大人扬手一挥,立马就有官差一拥而上,将韩丁这个登徒子给捆住了。 看着石晓静苍白的脸,瑟瑟发抖的身躯,骆大人不是没有印象的。 石府的掌上明珠,在清水镇是出了名的美人。 两年前因为造假胭脂,跟张蔓儿对簿公堂,被他打了板子。 第七百一十八章牡丹花下死 而最近几天,清水镇最火热的话题,无疑是石家千金要嫁给知府大人的消息。 在这节骨眼上,他突然收到报案,说是采花贼盯上了石府千金,欲图不轨。 考虑到对方是知府大人即将过门的平妻,他这才亲自过来执行,没想到这…… 事情十分棘手,他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好通知了知府大人。 知府没想到第一次见石晓静,是这样的场景。 当他赶到时,嗅到了空气中刚散退不久的荷尔蒙气息,一群官差绑着浑身挂彩的赤果男人。 而石晓静用被子包裹住娇躯,瑟瑟发抖,一张俏脸花容失色,但却带着惹人怜爱的美丽。 看着衙门骆大人欲言又止的神态,他不用多问,便已经窥知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看上的美人,还没有下手,就被一个登徒子给毁了清白,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他气的几乎要跌倒,怒道:“来人,把这个狗杂碎,拖出去喂狗。” 被众人拖着走的韩丁,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就要交代此时,忙急着辩解:“大人饶命,小的都是被这个女人勾引的,小的冤枉啊。” 无论他怎么呼喊,都改变不了即将被千刀万剐的命运。 这一刻,他怕是真正能体会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蕴意吧? 这个男人死了也不能解知府大人的心头之恨,因为几乎整个安泰城都知道他要娶石晓静,这个时候,闹了这一出,他该如何收场? 他复杂的眸光瞥向一旁的骆大人,沉着脸问:“骆大人,事关石家小姐的名声,还请你保密。” 骆大人尴尬的面容浮现同情,拱手道:“知府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守口如瓶。 石小姐受了惊吓,情绪不稳,所带的丫鬟又受了重伤,一会是下官护送回去,还是……” “这事用不着你操心,本官会亲自护送的。”知府大人气的翘胡子道:“今日这事十分蹊跷,大白天的,采花贼怎么会来茶楼,好好的查查这个茶楼,若是有猫腻,给本官一窝端了。” 骆大人道:“是,大人。但刚才下官发现这屋里有端倪。” 知府大人拧眉:“什么端倪,说。” 骆大人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熏香炉上,仔细的闻了闻,这才忐忑的说道:“这香有问题,一旦跟花香交融在一起,在配上某种药物会使人产生幻觉,又有催情效果。” 此话一出,整个世界都似乎寂静了。 屋顶上的张蔓儿牵动着嘴角,一直忍住没笑场。 心想着,这个骆大人还真是直白,这种话都敢说。 这么一来,这性质就不同了。 先前被采花贼玷污,再到现在就可以判定石晓静耐不住寂寞,跟野男人厮混,给知府大人戴绿帽。 一瞬间,知府的神色沉的滴水,额头的青筋跃出,怒问:“此话当真?” 骆大人再三肯定道:“大人,下官绝不敢胡说八道,若大人不信,可以将这些东西带回去,找人好好查证一番。” 此刻的石晓静,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听着骆大人的指控,就跟受了刺激一般的尖叫:“我没有,不是我。” 她想起薛川那毫不留情的离去,失声尖叫:“大人,为我做主啊,我是被人陷害的。” 她梨花带雨的哭着,就跟风中摇摆的荷花一般,看的人心都碎了。 虽然这女人失身,很让人膈应,但架不住这张美丽的脸蛋,还是让知府大人不受控制的靠了过去。 他脱下身上的衣袍,盖在她身上,柔声劝道:“石小姐,请你冷静点,事情的真相如何,本官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这等沧桑有味道的声音,让石晓静忍不住抬头打量。 印入眼帘的是张成熟有味道的脸,跟她想象中的老男人模样不同。 这知府大人,脸部轮廓立体,虽眼角,额头都有几道皱纹,但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男子。 这桩婚事,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差。 可惜这种认知已经晚了,她失去了清白声,还被这么多人围观,愤怒的耻辱在体内叫嚣。 她觉得无颜面对世人,想要自我了断生命,但一想到薛川摆了她一道,这深爱变成无穷的恨意。 “仇人”未死,她怎么能死? 一念至此,她快速的拔出发髻的金簪,狠狠的往脖颈处刺去,却被一股力道给拦住了。 她楚楚可怜的对上知府大人的脸,哭泣道:“大人,我是被陷害的,我无颜面对世人,让我死了吧。” “胡闹。”知府大人低喝一声,眼神却如钢刀一般插在骆大人身上,声音不怒而威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退下?记住今日的消息不许走漏风声,否则你这顶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骆大人垂首,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官大压死人。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知府选择了包庇,他也无话可说,当即行了个礼,便带着手底下的官差,浩浩荡荡的退下了。 少了这些闲杂人等,雅间内的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石晓静利用了女人的柔弱,趴在他怀里,抽抽搭搭的哭了好一阵子,直到知府将她裹着衣物,抱了出去。 茶楼里突然来了官差,不少不明真相的老百姓,都凑过来围观,张蔓儿跟薛川便混迹其中。 看着被知府大人抱出来的石晓静,美眸中飘散着深意。 这个石晓静,还是有些手段,都这样了,还能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这下没了资本,怕是心甘情愿的入住知府府上吧? 窝在知府大人怀中的石晓静,这时调整了个姿势。 看到这么多的围观百姓,下意识的想缩回去,却瞥见人群中看热闹的张蔓儿跟薛川。 屈辱让她恨意纵生,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发狠的从知府怀抱里挣脱。 踉跄着身子,挤进人群中,指着薛川的俊脸愤怒道:“是你,是你下的毒手,是你害得我。” 她就跟一条毒蛇一般,朝薛川吐出毒液,不仅如此,她扬手还想打人。 第七百一十九章作茧自缚 那巴掌手还未落下,就被张蔓儿率先掐住了。 张蔓儿用力一推,石晓静破布一般的身子立刻站立不稳,眼睛血红,跟淬了毒一般。 失去理智的疯女子还真是可怕,尤其是这么倒打一耙的。 “够了,石晓静,这么多人看着呢?还嫌不够丢人吗?”张蔓儿双手环抱胸前,冷眼看着她。 那些围观的百姓,听张蔓儿的口气,像是知道什么内幕,好奇的目光纷纷望过来。 已经被嫉妒,愤怒,恨意给团团包围的石晓静,早就失去了理智。 愤怒让她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贱人,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幸福,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们等着。” “石晓静,你真是可怜,根本不值得同情,作茧自缚,不承认错误,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真是可怜,可悲,可叹。” 这冷嘲热讽,就跟火上浇油一般。 石晓静只觉得自己彻底疯了,刚想冲过去,跟她扭打一团时,就被知府大人拖着走:“够了,闹什么闹,成何体统。” 望着这对滑稽的人儿,张蔓儿扬起笑容道:“知府大人说的极是,作为未过门的妻子,德行有失,还往大人多多教导,要不然丢脸是小,损了大人的一世英名就划不来了。” 这话,显然是已经将两人捆绑起来了。 知府大人又如何?作为将军夫人的张蔓儿,她有这个底气敢出言教训。 但知府就不这么想了,只觉得这个俏丽貌美的妇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他指手画脚。 当即怒道:“放肆。” 敢教训他的,在整个安泰城里,这女人是独一个。 石晓静当是有人为她出气,当即蹬鼻子上脸:“大人,就是这个村妇陷害我的,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张蔓儿听到这话,忍不住花枝乱颤。 一双清澈的双眸,透着数不尽的狡黠:“石小姐何必这样睁眼说瞎话,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她的轻笑,明艳大方,狠狠刺伤了石小姐的眼睛。 是,是她太大意,将自己卷入精心编制的网里,可这一切的源头不是这对夫妻吗? 她恨这对夫妻,势必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这时候,经过巨大打击后的石晓静,已经性情大变,心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一定要牢牢抓住身旁的这个老男人,动用知府大人的权势,将这对夫妻打入地狱。 她正欲告状,博得同情,苍白的唇,刚吐出几个字,就被知府大人喝住:“够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石晓静被吼的一愣,意识到这个男人不像她想的那么好掌控,生怕飞了这个机会,当即垂下头,如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抽抽搭搭。 这行人回去后,这场闹剧才算是暂时告终。 知府大人将石晓静送回石府,回想在茶楼里的那场笑话,他犀利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凉薄。 男人的脸面大于天,他提出了退婚。 “知府大人,怎么突然退婚了,之前您对小女不是挺满意的?”石老爷惊恐道。 原本看着知府抱着石晓静回来,感觉到气氛略微不对,但其中的暧昧不言而喻。 还以为两人偷偷的幽会,岂料…… 知府看着这对老夫妻,脸色阴郁道:“本官说婚事取消便是取消了,至于理由,得问你们的宝贝女儿去。” 说完,他便一脸寒霜的拂袖而去,等下面面相觑的老夫妻。 闺房里,秋雨浑身挂彩,忍住剧痛,安抚着石晓静。 石夫人进来,这才发现石晓静衣衫不整,身上有青紫痕迹,脸色苍白如纸。 她惊问道:“晓静,你这是怎么了?今天你说想通了,去石府拜访,爹娘任由着你出去,可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看着一脸关怀却心带怨气的母亲,回想受的那些委屈,石晓静的指甲都快陷进肉里去了。 这种苦如吃了黄连,说不出,她强压住心头的哽咽,平静道:“娘,我没事。” “什么叫没事,知府大人都说退婚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今日发生什么了?怎么你们一见面就……是不是你说了什么?”石夫人呼天喊地起来。 石晓静先是一愣,随后又笑的颠狂:“哈哈,他退婚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感到了无尽的悲凉。 上天总是喜欢捉弄她,在她不愿意嫁时,对方诚意十足,在她屈服命运时,却给沉重打击。 丢失了清白,又闹了那么大笑话,他怎么可能会要? 她笑的脸颊都疼了,石夫人看的心惊,意识到了大问题,忙宽慰道:“我可怜的闺女,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跟娘说说。” 回想娘从小到大都对她百般呵护,一心想要她嫁个好人家,她却因为爱错了人,执迷不悟,落入这种下场。 呵呵,这一切可真讥讽。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看着母亲慈爱的脸,六神无主的石晓静,咬咬牙,将今日的事扭曲一说。 当说到薛川算计她时,眸中迸发的恨意,如狂风暴雨。 石夫人惊道:“那薛川竟然如此卑鄙,可恨,晓静咱们报官吧,好好跟知府大人说说,咱可不能背这个黑锅,若不然你这一生都毁了。” 石晓静哭泣道:“娘,别说了,出了这种事,总是姑娘家吃亏的。” “那也不能白白吃亏。”石夫人如护犊子的母牛,愤怒道。 “娘,别说了,我这心里乱的很,想静一静。” 打发走了老夫人,石晓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坐在木凳上,看着铜镜中的这张脸,越看越觉得刺眼,将满桌的胭脂水粉全都扫落在地。 她不能接受这样失败,狼狈的自己。 这些屈辱,就跟噩梦一样,缠绕在她心头,狠狠的撕碎她的心魔。 当她看到知府那惊艳,又膈应的目光,心如刀割。 不,她不会认输的。 手指轻握,似乎抓住了那一瞬即逝的流光溢彩。 她一定要抓住知府大人,杀了薛川这对夫妻,以泻心头之恨。 此时的石晓静,心里已经扭曲,将一切的不幸都归根到那对夫妻身上。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第七百二十章妖娆的舞姬们 “妹妹,你还好吗?”一道悲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透过铜镜,石晓静看到失魂落魄的石晓晨,嘴角扯出牵强的笑意。 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这个窝囊的大哥,讥讽道:“怎么,哥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是来看笑话的?” 看着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石晓晨心疼的揪起:“晓静,别这样跟哥说话好吗?” 是他没用,将全部的希望都压在妹妹身上。 如今,她已经废了,石府唯一能东山再起的机会,断送了。 薛川太狠了,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如此对待一个痴心爱她的女人。 在石府人心里,薛川已经被他们臆想成冷血无情的恶魔了。 “呵……”石晓静轻嘲一声。 她的人生毁了,若还知羞耻的姑娘,一定会一条白绫自我了断,她怎么还有脸活着。 看到她眼中的死灰,石晓晨走上去,将她一把抱入怀中,安慰道:“妹妹,别沮丧,你还有我们。” 是母亲怕她想不开,特意让他来安慰的吧? 他显然瞥见她的厌世心理,若不及时疏导,石家岂不是要失去一个女儿了。 是啊,仔细想想,石晓静活的太累,她一个姑娘家不该承受这么多的。 突然的怀抱,石晓静稍微感到一点温暖,昔日大哥那窝囊的形象也变得高大起来。 她心中有了个全新的计划,需要他的帮忙。 将眼眶的泪水逼了进去,石晓静像是换了一个人,直盯着石晓晨看。 那种骇人的目光,看的人头皮发麻。 在他吞咽口水之际,石晓静突然抓住他的手道:“哥,我已经想到办法反击了,你一定要帮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知府大人眼中的惊艳,丝毫不掩藏。 为了报仇,她全都能豁出去。 石晓晨道:“你说,只要哥能帮的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得到她的助力,石晓静附在他耳边,悄声将心中的计划和盘托出。 石晓晨的瞳孔一阵阵猛缩,诧异的看着她道:“这,不行,爹娘不会同意的,这对一个姑娘家的清誉也不好。” “呵,哥,我还有清誉吗?” “可是这。”石晓静竟然有这种想法,这是石晓晨始料未及的事。 转念一想,人在经历过巨大打击后,心灰意冷后,要么就是彻底的死亡,要么就是绝地反击。 而石晓静选择了后者。 “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我自己报仇,为石家讨回公道,你就说答不答应。”石晓静咬牙切齿。 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在这道强光的注视下。 终究是石晓晨败下阵来,他握紧拳头,继而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石晓静这才满意一笑,眸子里盛满阴冷。 欺负她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薛川,我会让你后悔的。 过了两天,整个清水镇寂静无波,大约是衙门的保密事宜做的不错,关于石晓静的传闻,只字未提。 不过,知府退了石家的婚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少不了一阵议论,在脑中各种恶补这其中的原因。 张蔓儿听到此事,并不意外,只是感叹石晓静的作死之路,如此彻底。 “若是她肯安分的当个知府夫人,这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候在一旁的芦苇,眸光闪过寒光,声音冰冷道:“夫人无须感叹,若是她肯安分,就不是石晓静了。 现在奴婢最怕的是,她会将这些事,全都归根到了老爷跟夫人身上,会寻找机会,伺机报复。” 张蔓儿点头道:“最近这段时间,别带小主子出门了。” 她不想孩子,成为对方威胁到她的软肋。 经过这件事的发酵,两家的关系水火不容,是时候决一死战了。 “是,主子。” “石府那边,你让刘二密切关注着,对方这次必定会下狠手,我们不能太被动。” 张蔓儿说着,望着窗外,原本还是晴朗的天空,转眼间便乌云滚滚,看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夫人放心,如今知府这条线断了,石府蹦跶不久了。”薛川走进来,握着张蔓儿的手,语气颇有些无奈:“这麻烦因为夫而起,我会尽快解决的。” 张蔓儿附和,可不是,都是他这张脸太招人,惹来这朵除不尽的烂桃花。 下午,一场狂风过后,下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后,下了半个时辰的暴雨偃旗息鼓。 院子里,屋檐下,都缓缓流动着雨水。 院子的芭蕉叶,偶尔风一吹,颗颗晶莹的玉珠,便打落地上。 空气泛着清新,也带来阵阵凉意。 安泰城,知府府邸。 一亭台楼阁里,还未临近傍晚,已经亮起了夜明珠,将阴雨天气照的亮如白昼。 悦耳的丝竹声,优雅响起,一群美貌的舞姬,玉足轻点,在红毯上翩翩起舞,如一只只翻飞的蝴蝶,脚下舞出步步生莲。 五个舞姬,个个貌美如花,穿的极为清凉,上衣穿着肚兜似的舞衣,荷花般的裙摆,露出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一举一动,尽显妖娆。 屋内坐了几个身穿官服的男人,从官服上看,均是七品的芝麻小官。 这些芝麻小官簇拥着主位上的知府大人,频频敬酒:“大人,您看这几位舞姬你还满意吗?” 知府大人爱美人,后院里收罗了各种姿态的美人,在这安泰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为了让官途更为顺畅一些,这些小官们每月例行携带美人报到。 只要将知府大人哄高兴了,以后的好事自然缺不了他们。 知府穿着官服,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喝了酒的脸微红。 一张颇有男人味的脸,带着如狐的浅笑,看了几个小官一眼,又看了尽情卖弄风骚的舞姬几眼。 这些女人美是美,丰润,精致,都有着妖娆的身段,勾魂的眼神。 但这种类型,青楼比比皆是,他已经尝腻了这种味道。 就像整日里吃着鸡鸭鱼肉,你再送来鱼肉,已经腻歪了。 眼前浮现出石晓静那张楚楚动人,含羞带怯的脸。 那高贵的气质,不染风尘,那双美眸,不用做勾人的动作,便勾去了他的七魂八魄。 第七百二十一章一场露水姻缘 她的美貌,他早有耳闻,再加上北斗武馆的势力,他是想将石家收入囊中。 给了丰厚的聘礼,也表现了足够多的诚意,谁知道会出那一出。 一想到垂涎许久的美人,被人玷污了,这心头就跟扎了一根刺。 可惜了,快要到嘴的肉,被狼给叼走了。 心里惦记着没到手的美人,对这场歌舞自然漫不经心。 神情也有些不耐:“勉强能看。” 几个小官精心准备了这么久,却得了这个评价,心有不甘。 其中一个小官,掐媚道:“大人阅女无数,一般的美人自然入不了您的眼,接下来的这位美人,下官敢保证,您一定会满意的。” 果然,知府大人来了兴趣,举杯看他:“若本官还是不满意呢?” “那就将下官推出去斩了。” 这一大胆的言论,惹得其他小官投来惊异的目光。 知府大人却是哈哈大笑,跟他隔空碰了一杯酒道:“好好好,有胆量,那就让美人上场吧,若是本官满意,以后少不了你好处。” 众人心知肚明,这马屁是拍对了。 优雅的乐声响起,穿着红色舞衣,面带红纱的女子,如精灵般出现在舞池里。 她纤腰柔软,舞姿动人,时而高贵,时而优雅,时而像妖精一般魅惑人心。 宽大的广袖行云流水,光洁的玉足,步步生莲,轻盈的跳动间,身轻如燕,一举一动都吸引着看官们的眼球。 她的每一个眼神,冷寂又妩媚,就像带着勾子一般,勾的人心痒痒的。 浑身上下的百合清冽气质,让人一看便激发了兽欲,忍不住想将她征服。 一曲快要完毕,看着知府大人那丢魂似的眼神,那小官识趣的给众人使了使眼色,不动声色的退下。 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这两人,面面相望。 知府大人眸中带着惊艳,击着手掌夸赞:“好好好,果然身轻如燕,舞姿过人,不知姑娘的面纱可否拆下了。” 红纱女子扭着细腰,迈着轻盈的莲步过来,身形就像没骨头似的缠坐在他的腰间,双方的视线碰撞,产生不一样的火花。 女子声音妖娆道:“小女子的庐山真面目,还请大人亲自解开。” 这声音清亮,好听,如黄莺出谷,让人浑身舒畅到了心里。 “有趣,十分的有趣。”知府大人勾起嘴角邪笑,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猛然揭开她的面纱,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瓜子脸,白皙无暇,美眸勾魂摄魄,鼻子小巧,唇瓣如玫瑰花瓣,让人欲采撷,柔软的身段,贴近他,若有似无的芳香,都在挑战他的神经。 看着他目不转睛的样子,女子勾唇一笑。 只要她肯,她愿意放下身段,没有男人逃得出她的手掌心,看着他这副神情,她就知道成功了一半。 对上知府大人,惊诧的眼神,石晓静笑的妩媚:“怎么了,大人,不认识了小女子了吗?” 满腔的热情如泼了一盆冷水,知府大人愣道:“怎么是你?” 语气带着颤动,又故作正人君子道:“本官已经与你退婚了,你这是做什么?” 穿的这么妖娆,又这样乔装入府,不是存心勾引他是什么? 石晓静嫣然一笑,神情不恼,随手拿过他喝过的酒杯,满了一杯酒,仰着脖颈一饮而尽。 美酒的醇香在空气中扩散,她喝酒的姿势潇洒利落。 嘴角多余的酒液,滑落而下,顺着尖俏的下巴,天鹅般的脖颈,晶莹的几颗滑落高耸的山峰而下。 看的知府大人眼睛都直了,真是个勾人的妖精,可惜了。 心中的那根弦又开始紧绷了,石晓静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他不能随意玩弄,可这美人实在勾人,他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石晓静如此精明的人,如何看不出他眼底的挣扎,当即玉手揽住他的脖颈,含羞带怯道:“大人,晓静愿意做你的女人,不求名分,只求一场露水姻缘。” 这一句,直接粉碎了他最后的底线。 知府大人眼底闪过诧异,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看,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质问道:“石小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石小姐眸光深情的望着他,似乎他便是她今生最爱的男人。 她抬手解开腰带,衣衫落下,如含苞绽放的荷花。 这一瞬间,知府只觉得整个人都瞬间凝固了,呼吸急速,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呵,这就是男人,石晓静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忘妖娆的笑,只要拿下知府大人 ,就能灭了薛川夫妻。 “大人,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此刻的石晓静几乎是不着寸缕了,指尖轻点他的胸膛:“大人,晓静自知丢失清白,已配不上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如英雄般的降临,只一眼,我便芳心遗落。大人,我真的很爱慕你,只要能做一次你的女人,我死而无憾。” 绝世大美人,在跟他表明爱意,如此的可歌可泣,此刻的他已经被这软声细语,折腾的晕头转向了。 这些年 ,他身边的女人都不曾少过,但那些都是为了攀高枝,而阿谀奉承的,哪像此刻这个女人是对他一见钟情的。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晓静,你真是让人心疼。”他已经动容。 见火候差不多了,石晓静直接堵住他的唇,眼泪滑落下来,打湿睫毛,如雨中的蝴蝶翻飞。 “大人,晓静真的好爱你,今生不能做成夫妻已是遗憾,求你不要嫌弃晓静,成全晓静心中的梦,只一次,晓静一定不会打扰到大人今后的生活……唔……” 美人如此情真意切,知府大人如何还不动容,当即堵住她唇,将她翻身压下…… 美酒飘香的室内,红色的地毯上,两人共赴了云雨。 此刻年进四十多的男人,就跟一个毛头小子一般,将心爱的女人折磨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精疲力尽,这才餍足的拥着她。 “晓静,你真是个可人儿,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平妻的位置给不了,贵妾还是可以的。 只要抬这女人进了门,那便可以夜夜箫歌了。 这女人的滋味,出奇的好,就连青楼的花魁都比不上。 石晓静这招以退为进,十分成功,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跟柔曼的水草一般,丝丝缠绕。 “大人,能跟你做一场夫妻,晓静已经知足,实在不好让大人为难。” 越是这么说,知府大人越是来劲,拥着她,给了承诺:“放心吧,晓静,若是你愿意,本官愿意抬你进府。” 石晓静嘴角的讥讽快速闪过,果然色心昏头的男人,是最好说话的。 她顺着杆子爬:“大人,晓静当然愿意。” 说完,又主动的拉着他赴了巫山。 第七百二十二章家人 很快,知府大人被石晓静迷得神魂颠倒,没过几日,便选了个黄道吉日抬进府,成了贵妾。 之前那些丰厚聘礼,并没有退还,如今一算倒成了整个大盛国,迎接贵妾最多的聘礼了。 张蔓儿接到眼线汇报的这个消息,吃惊不已。 “这个石晓静有些手段,兜兜转转还是进了知府,看来她是狠毒了薛记,想要将我们除之而后快了。”张蔓儿对着一旁的芦苇道。 芦苇面色说不出的怪异,眸中数不尽的嘲讽:“真没想到,堂堂的石家千金愿意屈身做妾。” 张蔓儿竖起一根葱玉般的手指,轻晃:“不不不,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能忍辱负重,抛弃尊严的女人最为可怕,怕是她心中已被仇恨填满。 芦苇了然:“这女人的心思果然恶毒,主子说的对,她下一步就要大开杀戒了。” “是呢?目前看起来是这样的,我等着她放马过来,要不然天天在家数着银子手抽筋,多无趣?” 张蔓儿言语之间染上笑意,她的这种小抱怨,是多少人羡慕不来,谁都想拥有数不尽的金钱。 “那夫人打算如何?是否要示意身份?” 张蔓儿玉手轻叩着桌面,水亮的大眼睛里闪过小狐狸般的狡黠。 这样熟悉的目光,芦苇见过很多回,每次主子这个样子时,就是对方要倒大霉了。 果然,听见她声音缓缓动听道:“不,蒙着眼睛才更好玩呢?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名堂来,等她玩起劲了,自以为胜利时,我在自爆身份,到时候,她那张色彩斑斓的脸一定很精彩。” 芦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主子都两个孩子的娘亲了,还是这么的贪玩,心中不由得为石晓静默哀。 “你先别管,任由着事情自然发展。” 芦苇应道:“是,主子。” 这几日,薛川似乎比平日闲了许多,时不时的往府邸里跑。 耐心的带着两个小包子,陪同张蔓儿去药堂,又和她在府邸里如胶似漆。 夫妻两人好久没这么如影随形过,如今他这样,反而让张蔓儿不太习惯。 “薛川,最近武馆很闲吗?你整日陪我们母子,不用做事了?” 武馆可是他的心血,之前的时间里,他都是早出晚归,一天都泡在武馆里。 听到这话,薛川眉心一簇,心有些微微的疼,他一忙,陪伴张蔓儿的时间就少了。 有时候一段时间不去关注,就发现家里的小包子,又窜了一点个头。 这些细微变化的后知后觉,都让他觉得当爹爹,当丈夫的失职。 “我想多陪陪你。” 张蔓儿揉了揉身上的鸡皮疙瘩,嗔道:“这么煽情做什么?” “怎么?没有我陪在身边,你更自在了?”薛川表情有些微恼。 张蔓儿伸手抚平他的眉宇,好奇的望着他:“可是你真的不用忙武馆里的事?” 薛川抓着她的小手把玩,白皙嫩滑,根本就不想生过孩子的手:“若是什么都要东家亲力亲为,我要那么多师傅作甚?” 他培养了那么多可用的人才,就是为了放手,从而给家人多一些陪伴时间。 张蔓儿俏皮的笑:“原来,你也当了甩手东家。” “是呢,武馆的人员都稳定了,再加上添了些新师傅,更是不用我劳心费力,我要多一点时间陪你,看着孩子成长。” “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不是武馆,而是你们。等再过一两年,我们的产业全都安定下来,一家子可以四处游历。 看尽人间美景,尝尽人间美味,在辽阔的国土,留下我们的脚印。”薛川拥她入怀,眸光带着憧憬,磁性的声音勾勒出未来的模样。 张蔓儿点头:“好,那我等着。对了,蓝墨轩说的任务,开始着手了吗?” “前天,他来过武馆,让我留意下附近几个镇子的衙门。我听他意思,好像在查某些官员贪污的事,还有些见不得光明的买官交易。”薛川说道。 原来是查贪官污吏,自古有官场的地方就少不了这些蛀虫。 这些蛀虫看着不起眼,但数量一多的话,将会动摇整个国家的根本。 看来这只驻虫很大,都惊动了皇帝。 “嗯,能帮则帮,必要时,出动你手下的人帮忙。” “当然。”薛川爽快应道。 看着外面晴空万里,浮云朵朵,来了兴致:“今日天气不错,咱们一家四口出去逛逛如何?” 见平日里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有这个提议,着实让她感受到细微变化,看来薛川真的在慢慢将重心转移到家庭上。 一家四口出去玩耍,想想就觉得不错,张蔓儿好久没这个闲情雅致了,于是道:“那换身衣裳,便去。” 这半年来,一家四口齐齐逛街的场景还是头一次,药堂跟武馆的成立,让这对夫妻投入太多的精力。 如今薛记的产业都稳定了,一家人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张蔓儿换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裙,她肌肤白嫩,鹅蛋小脸,黑眸如一汪清泉,清澈无比。 如此素雅却不失大方的着装,清水出芙蓉。 仔细想想,虽是两个娃的娘,但张蔓儿还不到十八而已。 除了发髻看出已婚妇人外,无论从身形,还是脸蛋,还是清雅的气质,都是妙龄少女无疑。 饶是和她朝夕相处的薛川,看到这身打扮,都愣了一下,眸光流露惊艳。 张蔓儿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好笑道:“天天看还不腻?” 至于看的目不转睛吗? “不腻,一辈子都看不腻。”越来越会说情话的薛川,这些甜言蜜语也是信手捏来。 张蔓儿笑的甜美,定定的望着他。 这时,芦苇牵着两包子进来。 薛川看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深邃的黑眸涌上几分慈爱。 拍着手道:“来,婉儿,鸿儿,到爹爹这来,今日带你们出去玩玩。” 两包子欢呼一声,迈着小腿,吭哧吭哧的跑过来,一边一个搂住他的胳膊,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第七百二十三章嚣张狂妄的马车 张蔓儿嘴角抽了抽,这两娃每每看到薛川都这么热情,平日里她陪伴孩子的时间更多,都不见这样,心里有些泛酸,两个小没良心的。 薛川很喜欢孩子,但因为每天忙碌,陪伴孩子的身边不多,他甚至觉得时间流逝的真快,转眼间,两孩子都这么大了。 除了爹娘,这两包子平日里跟芦苇最亲。 此刻的芦苇看到这父子,父女间没有生分,备觉得稀奇,果然血缘这东西很奇妙。 薛川朝张蔓儿看去,左右各牵着小包子道:“走吧。” 两包子的小手就紧紧攥着薛川的大手不放,张蔓儿再次感叹,这果然是亲生的,一点都不生分。 好久没有逛清水镇,除了熟悉感扑面而来,街道两旁也起了不少变化,增添加了不少新铺子。 今日赶集,人特别多,看着那些忙碌的村民,张蔓儿想起初来薛家,为生计老命奔波的时候。 一家四口去了热闹的西街,两旁都是各种特色小吃,小贩们卖力的吆喝,食物的诱人香气,勾的两个小包子直流口水。 糖葫芦,肉包子,馄饨,麦芽糖等等,大大小小的美食,几乎让两包子尝遍了。 小家伙吃的小嘴油光光的,眼睛闪闪亮的说不出来的可爱。 “爹爹,我要这个。”小婉儿窝在薛川的怀里,看到好吃的,立马扯着爹爹的衣襟撒娇道。 奶腔味十足的声音,眼睛睁的大大的,十足的萌人。 让人断然不好拒绝她的要求,薛川正要抿唇答应,就被张蔓儿打断。 就见她眼睛一瞪,声音带着几分严厉:“不行,今个你吃的够多了。” 话音刚落,小婉儿嘴巴一扁,扑倒薛川怀里就哇哇哇的哭。 惹得薛川手无足措起来,刚想妥协时,就见张蔓儿头疼的扶额道:“得了,别假哭了,你到是掉几滴眼泪给娘亲看看?” 雕虫小技被识破,小婉儿抬起头,扮了个鬼脸:“略略略,娘亲真是狠心。” 薛川嘴角抽了抽,若不是张蔓儿了解这小魔女,他还真被小机灵给骗了。 还以为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她才哭,原来是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才假哭。 没得逞,小婉儿撅着小嘴,摆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不太高兴。 这时,小鸿儿拿个彩色的风车过来,献宝似的道:“妹妹下来,这个给你。” 说着,小嘴对着风车吹拂,哗哗的风车转的飞快,五颜六色。 “还是鸿儿乖。”张蔓儿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夸赞道。 女儿跟儿子的区别还不是一般的大,明明就差半个时辰,那懂事程度可不是差的一星半点。 就比如走路这件事来说,小鸿儿就喜欢牵着大人的手逛街,而小婉儿就赖着薛川不放。 一个鬼精灵的会撒娇,一个懂事的会哄人。 见哥哥被娘亲夸奖了,小婉儿不甘示弱的扭开薛川的怀抱下来:“娘亲,婉儿也乖。” 叉着腰肢,傲娇的说完后,便欢喜的接过鸿儿手中的风车,学着他的模样,对着风车吹吹。 等看到风车转动起来,两小家伙不约而同的发出清朗笑声。 到底是孩子心性,两人一个风车便不闹腾了,一路上又陆续买了小木马,拨浪鼓等孩子玩的玩具。 一家四口融洽的样子,在这人群密集的大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神仙美眷带对粉雕玉琢小娃,后面跟着个冷冰冰的女随从,这画面又怎么不吸引人注意? 西街过后,一行人穿过一个小巷子,往湖边走去。 现值盛夏,湖边的荷花都盛开了,此时若是去泛舟,迎着微风,闻着荷香,那说不清的惬意。 张蔓儿正沉寂在这种诗情画意中,突然手臂一紧,是芦苇推了她一把。 张蔓儿身子一个踉跄,扶住薛川的脊背,这才勉强站稳。 回过神来,就见一辆离弦的马车,从她身旁擦肩而过,若不是芦苇及时推开她,怕是她要被沉重的车轮给碾压过去吧? 谁家的马车,如此的嚣张。 被芦苇拉下的马车,吱的一声停下,车夫看着面前的一行人,容貌不凡,自带贵气,就知道闯祸了,面色苍白的不知如何是好。 一双素手挑开车帘,神情不耐道:“怎么了?” 车夫战战兢兢道:“姨娘,小的不小心冲撞了人。” “哦?那人如何了?” “只是虚惊一场。” “既然没死人,赔点银子就是了。”车内的声音十分阴冷,高傲。 那语气似乎在说,都是一群贱民,这般碰瓷马车,无非就是想要点银子。 这等蛮横不讲理的言行,彻底惹怒了芦苇,她纤细的身形往路中间一挡,直接抽出腰间的软剑,往车夫方向劈去。 一声惨叫响起,只见车夫的手背上出现一道刺目的血痕。 这般动静,惹得车内的丫鬟探头,瞧见现场这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从腰间掏了一个腰牌,厉声示意道:“大胆,几位可知这是谁的马车?” 这等嚣张狂妄的语气,惹得薛川冷笑一声,接近中午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如罩了一层金光,更加显得他身形挺拔,眉目清冷,瞳眸深不可测。 他仿佛是一缕寒风,融化这炎热的气氛中,让人觉得忽冷忽热,十分不适。 薛川眸光不经意的一扫,就让人觉得像凌厉的刀刃,从人的面颊刮过。 只听见他轻笑出声:“就算是圣驾的马车,也要讲道理不是?” 丫鬟一愣,随即道:“大胆,你可知在跟谁说话,这可是知府家的马车。” 在整个安泰城,就属知府最大。 薛川勾唇一笑:“原来是知府的马车,不过是从四品官员。你们无礼在先,我们有理走遍天下,就算传到了皇上那,相信也会给个公道的。” 嚣张的丫鬟脸色青白交错,跟随主子们这么久,还从未遇到如此又臭又硬的石头。 这一吃瘪,平常就算口齿伶俐,此刻也不知怎么反驳了。 只是用遗憾的眼神瞅着他们,得罪了知府大人,这几个贱民死定了。 但她一个丫鬟自然做不了主,硬着头皮跟车内的人嘀咕几番,就见板凳落地,车帘撩开,又下了一名丫鬟。 第七百二十四章加油添醋 这个丫鬟眼熟的很,仔细一瞧不是秋雨又有谁? 那马车内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果然,众人的猜测是对的,马车下来的年轻妇人,便是秋雨的主子石晓静了。 她穿着一件水蓝色衣衫,下面搭配同色系的百褶裙,中间一条白玉兰腰带,勾勒出细腰。 衣裙的面料上乘,做工精细,均是用金线勾勒出一朵朵绚丽的金花,越发显得她身形凹凸有致。 流云发髻缀有成色极好的璎珞,步摇,脖颈挂着一串玛瑙,手腕上的玉镯清透青翠,脚踩一双金丝绣鞋。 她的一出现,飘散着浓郁的官太太气息。 “哦,我到是谁这么嚣张,原来是你们?怎么,想讹知府大人?”石晓静挑着眉头冷笑着。 美丽的眸子里冒着火花,大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味。 女人间的口舌之争,男人并不适合应战。 张蔓儿迎面而上:“石晓静,咱们就事论事,刚才你的车夫差点撞到了人,你不该道歉吗?” 石晓静瞥见她完好无损的样子,心中有点遗憾,若是车夫直接碾压死她,她一定会重重有赏的,可惜了。 她精致的面容,没有丝毫愧疚:“哦,道什么歉,不是没撞到你吗?现在你想怎么样?讹人吗?” 两名丫鬟附和着轻笑出声,那眸光中的嘲讽,似乎在说,原来这些人的贵气都是装出来的。 如此抓住知府家属的马车不放,无非就想讹点银子。 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胆大,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张蔓儿神色清冷,红润的唇吐出冰冷的两个字:“道歉。” 犹如一支冷箭嗖的一声穿过,周围的温度立即降到寒风凌冽。 石晓静可不是被吓大的,自以为见过大世面,根本不把张蔓儿这样一个农女出身的人放在眼里。 再加上刚入知府,备受宠爱,颇有些持宠而娇:“张蔓儿你吓唬谁呢?道歉你配吗?” 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农妇,不就是开了几家铺子,挣了不少钱吗? 那又如何?民不与官斗,她敢藐视知府的威严,这下薛记死定了。 石晓静身后的秋雨也道:“不过是贫贱的商人而已,连知府家的姨娘都能得罪,当真以为凭几个臭钱,能在清水镇能横着走路了吗?” 张蔓儿哑然失笑:“石晓静,你真会颠倒是非黑白。” 见她没有惧怕,石晓静摆出架子:“是非曲直,知府大人自会定论。” 权势才是压制一切的好东西,以前她不懂,现在她已经领会到权势的美妙。 将那个老男人玩弄在鼓掌之间,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姿态,让她得到快感。 张蔓儿笑的妖娆,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讥诮弧度:“好,既然是要告状,那我不介意把罪名坐实。” 未等人反应过来,张蔓儿身形一绕,便窜到了石晓静身旁。 扬手重重甩了她几个巴掌,在她目瞪口呆之际,又绊住她的双脚,往后一踢。 就听见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丫鬟齐齐尖叫:“快,姨娘落水了。” 顾不得理论,两名丫鬟立马指挥着车夫下去,搭救石晓静。 看着又一声水花四溅,呼天抢地的声音乱成一团。 张蔓儿弯着嘴角笑,不过一米多高的湖水深度,还没淹没肩膀,就吓成这样,真是没种。 巷子出来这边,便是几条小湖,汇入几十米开外的碧绿湖水中。 夫妻两人牵着小包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娇妻这调皮的举动,薛川只是笑笑,赶走了这只恼人的苍蝇后,便往湖边过去,租了一艘小船,畅游在青山绿水之间。 而这边在湖水里挣扎的石晓静,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不会游水的她,一跌落湖水中,就乱了阵脚。 越扑腾,身子越往下沉,连呛了好几口水,这才被车夫扯上了岸。 浑身湿透的石晓静,在丫鬟们的挤压下,总算轻咳了几声,转动着眸子,醒了过来。 偶尔路过的行人,对着这具凹凸有致的身体行注目礼,石晓静羞愧的恨不得挖了那些人的眼睛。 在丫鬟凌厉的眼神下,这些有色心没色胆的行人们,落荒而逃。 经过这次落水事件,石晓静受了惊吓,感染了风寒,病怏怏的躺在床上。 知府大人闻讯赶来,看着开药方的大夫忙问:“大夫,内人身子如何?” 大夫答:“姨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又感染了风寒,喝上几幅药,好好休息并无大碍。” “好。”让人送走了大夫后,知府刚一回来,对上那张苍白的脸蛋,眸中有几分疼惜。 安慰的话还未出口,就见石晓静猛的抓住他的手,哭的梨花带雨:“大人,妾身今日被人欺负了,请一定要为妾身做主。” 知府闻言皱眉:“你是说,今日落水,不是不小心,而是有人推你?” “是的,老爷。”石晓静虚弱起来,顺势躺在他的怀里。 绵软无力的声音透着别样的味道,将今日的事情加油添醋了一番。 知府愣了愣,想不到薛川跟张蔓儿这对刁民,如此的蛮横不讲理。 不仅不把知府的颜面放在眼里,还推他的爱妾下水,若是不树立威严,这若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回想不久前的茶楼事件,那个刁妇就刚当那么多人顶撞他,这新账旧账一起算。 做到知府大人这个位置,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他未免也太窝囊了,不过是两个刁民而已。 知府大手一挥,便让人去捉人回来。 “晓静,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告。” 见他如此义愤填膺的为她出头,石晓静心隐隐颤动了几分,盯着他的双眸出神,盈盈水光倒映着他的身影。 只一眼,她便胜券在握。 这个男人如今对她正兴头上,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无条件的答应。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肯错过。 当即添了一把火道:“大人,这对刁民不仅不把您放在眼里,藐视官威,蓄意谋害妾身。 还对北斗武馆使了那么多手段,让石府举步维艰。还请大人,秉公处理。” 第七百二十五章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些事,知府大人早有耳闻,如今听她再次提起,更是放在心上。 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本官这次一定为你做主。” 只要寻了个由头让人带过来,那怎么用刑,怎么拷打,还是捏扁搓圆,不都是他的说了算。 两个贱民而已,就算杀了又何妨。 若是博得美人一笑,又立了官威,这笔买卖划算呢? 这一年来,薛记的财力遍布整个安泰城,知府是知道的,看着一介贱商挣的盆满钵满,捞的钱比他还多,心中不由嫉妒。 在这些镇上做大买卖的商人,无一不讨好他,逢年过节便给他送礼,求他关照,而这个薛记呢? 什么表示都没有,还如此挑衅他,这口气不出,都对不住身上的这身官服。 一个半时辰后。 一对浩浩荡荡的官差,将薛府围的水泄不通,如此大的阵仗,让很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围了过来。 “主子。”守门小厮连跌带跑的进来,看到大厅内,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一时间倒不知怎么开口了。 知府大人来势汹汹,带了这么多官差上门,也不知所谓何事? 老爷跟夫人一向与世无争,怎么就得罪了知府大人? 张蔓儿眸光淡淡一扫:“怎么了?如此慌张。” 她此刻抱着小包子,正在摇着拨浪鼓,逗孩子笑。 上一刻还是慈母光辉,这一刻便冷声询问。 守门小厮抹了把汗,喘了口气,这才急急道:“夫人,门外来了一群官兵,是来请老爷跟夫人去知府上问话的。” 张蔓儿看了薛川一眼,两夫妻交换了一个眼神,眸中的讥讽同时溢出:“这来的还真够快的,门口有多少人?” “二三十人?夫人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张蔓儿将两包子交给芦苇,又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相公,咱们去会会吧。” 如此轻巧的语气,倒像是出去郊游,小厮冷汗淋漓,心里嘀咕,夫人的心可真大,都这个时候了,还笑的出来。 知府可是整个安泰城的大人物,他随意一捏,就可以了结一个百姓的命。 “夫人,那毕竟是知府大人。”他颤抖地提醒道。 “那又如何?”张蔓儿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气,阳光正炽热呢,这一来一回,怕是要日暮西下才能回来了。 “我跟老爷出去一下午,府里你们好好看着。” “是,夫人。”小厮应道。 “让他们等会,我跟老爷收拾一下就出来。”如此轻松的语气,倒像是去赴宴。 小厮心想,或许夫人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能够转危为安。 这知府大人才娶了石晓静几天呢?就打着主意要灭薛记了,这些当官的,就会利用手中的权势,欺负他们这些老百姓。 但愿,主子这次能顺利。 薛川回房拿了腰牌,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嘴角勾出讥讽的笑。 没想到今日就要展示身份了,以权势压人,他也不想的。 现在倒十分庆幸,皇帝保留他的将军职位。 要不然这次的事肯定棘手,不在知府里褪一层皮,是回不来的。 “媳妇,这次咱们玩大的。”薛川眸光闪过玩味,语气波澜壮阔道。 张蔓儿默契一笑:“正有此意。” 薛川抬手整理了她的衣衫:“媳妇,一切有我,跟他们的恩怨就此了结了,实在没这个心情,没这个功夫,在继续跟他们纠缠下去。” 张蔓儿点点头,若是对方不逼他们这个份上,他们也不愿意多事。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以为谤上权势,可以为所欲为。 “好,那咱们走吧。”夫妻两人十指相扣,并肩而行。 两人一出来,就见原来守在门口的官差,将两夫妻瞬间围成一个包围圈? 领头的人打了个眼色,就见有官差拿起铁链就要将两人捆绑起来。 薛川顺势一扯,在对方用力之际,猛的一放手,就见官差往后倒去,这一倒就有种塔罗牌效应,连带倒了几个官差。 “大胆刁民,竟敢伤人。”领头官差狼狈爬起,不忘瞪着眼睛,原本还想用手指指着薛川,但对上他凌厉的眼神,喉咙就像被掐住了一把,瞬间就不敢吱声了。 “既然要对峙公堂,那就走,废什么话。”薛川冷声道,牵着张蔓儿上了马车。 那些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马车外围了十来个身形高大,身穿劲装的随从,从身形,脚步,架势上看都是练家子。 双方若是一交手,他们肯定占不了便宜。 反正知府大人只是说将人带到,并没有说以何种形式带到。 领头官差权衡利弊后,黑沉着脸挥手:“走。” 片刻之后,在清水镇的主街,路上的行人就看到这样一幕奇怪的景象。 一辆豪华马车悠然行驶在青石板路,马车围了十来个健步如飞的随从,后面跟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官差。 知府内的大堂上。 石晓静撑着病怏怏的身躯,坐在主位的下方,经过一番精心描绘后,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了血色。 知府身穿官服,头戴官帽,四平八稳的坐在大堂上,等待着薛川夫妇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从指缝间溜走,眼看过了时辰,那些人还未到场。 知府眉头一挑,问一旁的师爷道:“出去看看,犯人怎么还未到?” 师爷点头,刚出去,就看到门口的大动静。 只见一队黑衣随从井然有序的排成长队,其中一个随从神色恭敬的撩开车帘,架好板凳,方便车里的人下车。 薛川率先跳下马车,转身抱着张蔓儿下来,夫妻俩悠然自得的样,倒不像来官府这接受刑罚的,而是出去游山玩水。 这个认知,让师爷大跌眼睛的同时,嘴角不停的抽搐。 大人说的对,这两个还真是刁民,丝毫不将官威放在眼里,难怪敢那么欺负石姨娘了。 夫妻两人携手进堂,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威武。” 伴随着惊堂木的响声,知府大人厉声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官,为何还不跪下。” 第七百二十六章薜大将军 薛川高大的身影如白杨屹立不倒,对上他的眼神,沉声道:“大人,草民有话要说,今日这开堂,是否为了前几天石姨娘的落水之事?” 先斩后奏,倒是让知府心口一噎:“这么说,你们是认罪了。你们故意伤人,差点谋害了一条性命,这罪大恶极。来人,将这两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慢着。”张蔓儿厉声打断:“大人,就是这么糊涂办案的吗?我们何罪之有,不过是自卫,是石晓静伤人在先。” 清脆的声音,吐字清晰,铿锵有力,她扫了一眼明显坐不住的石晓静,再次下了一记中弹: “大人,让民妇猜猜,石晓静并未说她有错在先,反而跟您哭诉,薛记怎么欺负了她。她不仅想要我们夫妻的命,还想借助权势整垮薛记所有的,产业……” 张蔓儿话还未说完 ,就见石晓静猛然站起来,厉声尖叫,发髻上的步摇,因为主人的愤怒哗哗作响。 “张蔓儿你血口喷人,颠倒是非,我差点命丧你手里,我底下的车夫跟丫鬟都可以作证,你休想狡辩。” 知府大人猛拍惊堂木,他没兴趣去深究事情的起因后果。 睚眦必报的心,光是对方藐视官威这一条,就足够对方死十次八次了。 “放肆,本官在此,岂容你们胡说八道。来人,将两人拖出去,先打五十大板。” 石晓静勾唇冷笑:“张蔓儿,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这可是公堂之上,不是你们薛记,任由着你指手画脚。” 一群官兵一拥而上,还未碰到薛川跟张蔓儿的衣角,那些黑衣随从便冷箭一般的窜出。 不到片刻,就将堂上的官差打趴在地,一时间,耳边哀嚎声不断。 对方在公堂之上,公然打人,这让知府大人惊的口瞪口呆时,还不忘威胁:“大胆,你们这是侮辱朝廷命官,其罪当……” 诛字还未落下,就见有一块铜牌,嗖了一下,划过空气,直直扎入公堂的桌面。 力道之深,铜牌直接没入了三分之一。 知府大人呆愣之余,一旁的师爷眼疾手快的拔出来一观。 精铜打造的腰牌,做工精细,小小的长形,刻着铁骑图案,花纹繁复。 再翻面一看,当镇国大将军薛川那几个字印入眼帘时,师爷的瞳孔一缩,就像看到了什么惊悚画面。 张大嘴巴看了一眼薛川,见他身形威武挺拔,气质霸气凛然。 那张青白交错的脸,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 见师爷迟迟没有吭声,知府不耐烦的斜眼过来:“到底怎么了?什么铜牌让你如此慌张。” 这一问,师爷更是抖的跟筛子一样,嘴皮子跟着不利索道:“大,大人,我们完了,得罪了镇国大将军。” 知府大人闻言,抢过铜牌一看,等看清上面的字,脸色变化莫测。 再抬眼时,那丝慌乱已被掩饰:“大胆刁民,竟敢冒充大将军,来弓箭手,立即正法。” 轰的一声,师爷的脑子像是有什么炸飞了,刚才他明明摸过那块牌,不管是做工,还是其他方面,都是真牌无疑。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大量拿着弓箭的官差将整个公堂围成一圈,只要知府大人一声令下,这对夫妻就会被射成刺猬。 “知府大人,当真要一错再错?为了这么个女人,丢了乌纱帽,丢了性命,值当吗?” 薛川眸光含冰,冷冷扫向面色镇定,实则已方寸大乱的知府大人。 声音淡淡,威严十足。 “大胆刁民,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蓄意伤人在先,冒充大将军再后,这条条都是死罪,还不认罪?” 薛川冷笑一声,看着知府大人的眼神如同看死物。 “如此颠倒黑白,以下犯下,本将今日算是领教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这一刻的薛川,光芒万丈,身上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吸引石晓静眼球。 她紧抓着木椅把手,心开始没有规律的跳动,跟着脑子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直觉认为那块铜牌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不等她窥知,就听见怒气腾腾的知府大人,拍着惊堂木大喝道:“放箭。” 无数的箭雨飞来,薛川早一步便揽住张蔓儿的腰肢,跳跃到了横梁之上。 与此同时,那十来个黑衣随从也不是吃素的,腰间的软剑齐齐亮相,跟无数箭雨交缠一起。 就听到砰砰砰的响声,火花交融,无数的箭被劈成两截,哗哗落地。 眼看快要落了下风,知府大人乱了阵脚,嘴里不停的喊着:“快将这些藐视官威的刁民杀死。” “大胆,新任知府大人在此,谁敢放肆。”伴随着一声威严的低喝,一大队官差气势恢宏的闯了进来。 其中还有一队士兵模样的人,直接跪在薛川的下方,沉声恭敬道:“卑职叩见将军,救驾来迟,还往恕罪。” 裙摆飞扬,衣衫翩翩间,薛川抱着张蔓儿从横梁上一跃而下,缓缓落地。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扬手道:“起来吧。” “是,将军。” 那小将话音刚落,直接将堂上的知府,师爷,石晓静全都擒拿住。 师爷忙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啊,小的刚已认出将军的身份,百般劝阻,只是大人他为了个女人,执意要一意孤行。” 无数的碎片,在石晓静脑袋里炸裂。 她抬起花容失色的脸,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薛川。 这么多人当中,男人还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他健硕的身躯,挺拔的身形,冷硬的面容,深幽的眼神,给人霸气外露的感觉。 她早就该反应过来的,他在公堂上的毫无畏惧。 她早就该知道的,他甩出的那块铜牌,意味着什么? 她自以为谤上了权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怕。 谁知在他眼里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压迫,羞愧,愤怒,各种纷杂的情绪如潮水涌来,直接将她淹没。 看着男人那张如石雕的俊颜,她抖着唇问道:“薛川,你真是镇国大将军?” 第七百二十七章正文完 没有等到回应,倒是一旁的小将,将锋利的刀芒对准了她:“大胆,还不跪下,薛将军在此,休得放肆。” 石晓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美丽的眸子盛满了眼泪。 她错了,错的太离谱了,算计了那么多,连薛川的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男人神情冷漠,眼神扫向她,深邃的眸子藏着无数嘲讽。 石晓静如在溺水中的人在挣扎,好似被冰冷的湖水再次淹没。 她爱的男人,竟如此优秀。 她嫉妒张蔓儿,深深嫉妒着,被宠爱的人永远有恃无恐。 眼眶一片泛红,石晓静深呼几口气,抬手抹掉肆意奔腾的泪水,面如死灰,一个挺身往刀尖上撞去。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鲜血洒了一地,石晓静缓缓倒地。 痛苦让她面色狰狞,她抬眸看着薛川,嘴角溢出鲜血,愤恨道:“薜川,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爱上你。” 众人唏嘘不已,薛川眸子微动,并无太多情绪波动。 他永远无法理解,石晓静那种发狂式的爱。 知府大人微楞了一下,神情一下癫狂,像是受到了巨大打击,跪着过去,搂住还温热的尸体,眼泪纵横道:“晓静,本官被你害的好苦。” 什么对他一见倾心,都是假的,他被人利用了。 他还来不及梳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就见面前出现一双黑色靴子,顺着这靴子上方,是一张妖孽的脸。 来人是个年轻的男子,俊脸如玉,穿着跟他一样的知府官袍。 蓝墨轩声音冷冷道:“何知府,你可知罪。” 何知府这会就跟落水狗一样,哪有刚才的嚣张,一个劲的朝着薛川磕着响头:“下官知罪,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将军,还望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绕了下官这一次。” 里子面子通通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了这条性命。 “你求薛将军有何用,你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 蓝墨轩厉声说着,便将手中的册子狠狠砸落在地:“好好看看吧,这些年你干下的蠢事,贪了多少银两,暗中买卖了多少官职,你还真以为安泰城是你的天下,你能一手遮天吗?” 张蔓儿看了薛川一眼,见他眸中自然,丝毫不见惊讶,便知道这两人早就暗中串通一气了。 亏她还担心他今日如何收场,结果他都安排妥当了。 原来蓝墨轩是来整顿安泰城的,这个知府倒下,他就是新一任的蓝知府。 见她疑惑,薛川附在她耳边低语:“媳妇放心,有我在,一切麻烦事都能解决。” 撩拨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张蔓儿脸红的滴血,赶紧四处查看,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蓝墨轩身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的定力越来越弱了,每次他的轻声细语,听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是撩拨。 不过,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张蔓儿看了一眼死去的石晓静,心中不免叹息。 这个可悲可叹的女人,执念太深,到死才领悟到自己有错的多离谱。 可惜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册子上写满了条条框框,随便拎几条出来,何知府便人头不保。 他来不及喊冤,就被蓝墨轩下令,脱了乌纱帽,扒了官服,押送京城。 这一举动,大快人心,不少围观的百姓拍手叫好。 官差们正在收拾公堂上的狼藉,蓝墨轩看着这对夫妻道:“多谢两位的配合,有了以下犯上这条罪,将何知府拉下马就顺理成章了。” 张蔓儿勉强一笑,在两人面上探来探去:“你们脸早就串通一气,我却被蒙在骨里。” 蓝墨轩一时失言,面色有些尴尬。 薛川捏了一把她的手心:“这事关朝廷机密,自然是不可轻易泄露。媳妇若是有气,回去后为夫随你怎么处置。” 张蔓儿一听这话,脸变红了。 这个薛川,还真是敢说,什么随她处置,每次都是他占了便宜好吗? 两夫妻的亲密,让蓝墨轩微微的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薛将军,本官新任安泰城知府,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一定。”薛川回礼,又道:“关于本将的身份,还请蓝知府保密。” “好说。” 几番官腔过后,两人坐着马车返回,一路上都听了不少关于何知府落马的消息。 听到百姓的议论,不由得感叹这消息传得还真快。 一个时辰后回到家中,就见家中的随从,家丁齐齐行礼道,:“老爷,夫人,你们总算回来了。” 何知府落马,新任知府上任的消息不径而走。 原本老爷跟夫人被带走时,下人们都担忧不已,得知新任知府是蓝墨轩时,这些下人们才恍然大悟。 蓝墨轩可是老爷跟夫人的老朋友,怪不得主子们那会被官差带走时,不慌不乱。 有了这一层保护,这些下人做事更为放心。 “行了,大家都去忙吧,即便是有知府大人做后盾,咱们也要本分守法,不给人添麻烦。”薛川义正严词道。 “是,老爷。” 整齐洪亮的声音过后,两道软糯的声音,夹杂其中:“爹爹,娘亲,你们回来了。” 张蔓儿眼前一晃,就见白白胖胖的鸿儿扎进了她的怀中。 而此时的婉儿收住了身子,跺了跺脚,遗憾的看了张蔓儿一眼,便往薛川怀中扎去。 夫妻俩一人抱了一个。 薛川摸着闺女的两个小圆髻,笑道:“怎么了,又不爱爹爹了吗?” 刚明明看见两包子,争先恐后的朝张蔓儿怀中扑去。 “才不是呢?爹爹,婉儿爱你。”说完啵的一声亲在他的脸颊上,还得意的冲着哥哥鸿儿眨眼。 她只是不想处处落给哥哥。 娘亲生她,养她,她当然爱。 但跟英俊挺拔的爹爹比起来,她似乎多那么一丢丢的爱。 这种差距,她也分不清是什么。 多年以后,张蔓儿才明白,有一种爱的落差,叫做花痴。 “啧啧,都说女儿是爹爹前世的情人,可真不假。”张蔓儿酸溜溜的说完后,就牵着鸿儿的手,往花园那边走去。 薛川抱着婉儿,紧跟其上,看着这小女人吃醋的样子,跟个孩子似的,说不出的狡黠可爱。 回想这段时间因为忙碌而陪伴她太少,就一次性的将公粮交上。 夜幕降临,月光皎洁,雅致的卧室里,红烛摇曳。 薜川的大手拂过张蔓儿的高峰,看着那媚人的小模样,如水的眼波,当即反应连连。 一路走来,他见识了张蔓儿的成长。 从青涩到娇俏,从女人味到现在如熟透的水蜜桃。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像磁铁般吸引着他的眼球。 越看越惹火,薜川扯开自己的衣物,抱她入怀,对上她的水眸道:“蔓儿,今晚为夫任凭你处置。” 闻言张蔓儿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轻哼一声,傲娇道:“今日之事,对于你的隐瞒,我原谅你了。” 言外之意,她不接受这种“惩罚”。 明明累的是她,享受的是他,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这哪行,为夫隐瞒了你,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薜川厚脸皮的说完后,大手解开她的腰带,让不着寸缕的两人贴合。 张蔓儿咬唇瞪他:“薜川,你越来越无赖了。” “哦,媳妇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要将无赖贯彻到底。”薜川啃着她的脖颈,含糊说道。 “你个无赖,唔……”床边的幔帐缓缓飘下,掩盖了一室春色。 寂静的夜里,这首婉转动听的曲子,时而嘹亮,时而低沉。 夏夜的朦胧与美好,伴随着蛙鸣,奏成人间最幸福的曲子。 而他们悠闲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七百二十八章番外:打架的淘气包 七年后 春意浓,微风拂面,整个薛府像是披了一层绿妆,柳树抽出嫩绿的枝芽,满坛的鲜花含苞欲放,空气里飘散着清香,属于春的气息已来到。 此刻的张蔓儿站在花坛边,随手掐了一朵玫瑰,细细打量着层层叠叠的花瓣,就见芦苇匆匆进来。 只一瞥,张蔓儿便瞧出她的脸色不佳。 这七年来,都是芦苇陪着这对小包子成长,从咿咿呀呀学语,到如今在学堂里朗朗读书。 此刻临近中午,还未是下学时间,而芦苇提前回来,怕是某个淘气鬼又闯祸了。 “主子。”芦苇唤道。 “可是学堂的事?”张蔓儿直接问道。 芦苇脸色微微尴尬,主子怎么一猜一个准,想起某位淘气主闯下的祸,她也是一言难尽。 “主子,婉儿小主子在课堂上说话,跟夫子顶嘴,还……” 果然又是那个淘气包干的,张蔓儿露出苦笑不得的表情。 七年来,两个小包子已经由婴儿模样长成八岁的孩童,身上褪去了不少稚气,一言一行都有些小大人意味。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不是没有道理的。 鸿儿从小就比较懂事内敛,聪明伶俐,上了两年学堂,三字经,千字文倒背如流,成了学生中的榜样。 而妹妹婉儿则是相反,无心念书,顽劣不堪,明明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偏偏喜欢上树掏鸟窝。 平日里在课堂上,坐不住半个时辰,便跟小麻雀般叽叽喳喳,经常少不了夫子的板尺教训。 这次的情况更甚,才一个上午,就犯了两事,张蔓儿这张明媚的脸蛋已经压不住怒意了,面颊上漂浮着乌云。 芦苇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吞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道:“小主子还打了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夫子说了,请夫人过去学堂一趟。” 张蔓儿的脸色更黑了,抽了抽嘴角道:“好,我知道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让人听起来却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行啊,乖张了一个月,居然都学会打人了。 心里冒着怒火的同时,张蔓儿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真是个小魔女,怕是上辈子欠了她的,从她出生到现在,就不停的给她收拾烂摊子。 张蔓儿自认性子还好,薛川也只是冷了点,性格上并无其他凸出的地方。 可夫妻俩怎么就生出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呢? 明明是一母同胞出来的,跟哥哥鸿儿差距这么大。 “主子,孩子还小,再大点就会懂事的。”芦苇怕小主子挨打,忙帮着说好话道。 主子平日里看起来慈爱,但是教训起孩子来,丝毫的不含糊,绝不溺爱,该打则打。 仔细想来,婉儿小主子除了小时候带知府大人的儿子贪玩导致落水,也就挨过一次打。 张蔓儿蹙眉:“玉不琢不成器,八岁不小了,这个小磨人精,从小到大就没少折磨人,看看鸿儿多乖,从来不用我操心。” 她能说这两个孩子的性格,完全南辕北辙吗? 一个安静,一个好动。 一个内敛,一个活波。 一个学问是整个学堂的第一,另一个是倒数第一。 “主子,那……”芦苇小心翼翼的问道,心中为小婉儿默哀。 这小姑娘回家怕是少不了一顿臭骂了,偏偏骂不怕的,当面小脑袋点头如捣蒜似的,转眼又我行我素了。 若不是当初看着小主子出生的,芦苇真怀疑这孩子是被掉包了。 不对,小主子的性格或许皮实了点,但那股聪明伶俐劲,还有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完全是集齐了老爷跟夫人的优点。 “走吧,跟我去学堂,把这孩子带回去。”张蔓儿理了理裙摆 ,朝门外走去。 一去了学堂,老夫子一张脸,拉的好长,看着张蔓儿到来,直接劈头盖脸的甩话:“夫人,这孩子我教不了 ,还请领回去吧。” 学堂原本就不收女娃的,当初就是看这小女孩天资聪慧,再加上张蔓儿每年都出钱支助学堂,这才破格收下。 自从这小姑娘来了学堂,两年来,学堂里少不了一些鸡飞狗跳的事。 平日里的那些小事,夫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今日,小婉儿可是顶撞夫子,还当众打那小男孩,这还反了天了,若是不树立威严,以后谁还敢把孩子往这送呢? 张蔓儿脸色微微僵硬了一下,看着站在墙角处,目光无惧的婉儿,轻咳了一声,无比尴尬的问道:“夫子,今日的事是否有误会,婉儿她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打人,这其中……” 话还未说完,就被夫子冷冰冰的打断:“够了,夫人,我知道你们为人母的都比较心疼儿女,但这孩子实在是……汗,我管不了,你还是领走吧。” “夫子……” “别说了,领走吧。这里庙太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张蔓儿扫了婉儿一眼,就见她虎着一张小脸,咬唇嘴硬道:“我没错,是他该打。” “婉儿。” “我没错。”小婉儿坚持。 伴随着几下钟声响,无数稚嫩的面孔,背着小布包涌了出来。 看着学堂里几人僵持的一面,不少孩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同时都忍不住的窃窃私语。 “这个薛婉,又被夫子罚了,还真是顽劣。” “是啊,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整日跟个假小子似的,若不是那张小脸蛋比较可爱,都还以为是男孩子了。” “听说当初夫子不愿收女娃的,但是他家有钱,买通了夫子。” “那可不,别说是清水镇了,现在整个安泰城最有钱的就是薛家了。” “有钱又如何?如此顽劣不堪的小千金,顶撞夫子,还打同窗,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泼妇,谁敢要她?” 这些稚嫩的脸蛋,红润的小嘴,吐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语,就跟市井的泼妇没什么区别。 张蔓儿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闺女的风评在学堂里如此之差,难不成当初的决定是错的。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若是没有读过几年书,又如何会变得知书达理? 薛婉啊薛婉,当初娘给你娶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性子温婉动人,结果事与愿违,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 第七百二十九章番外:护犊子 “不准你们议论我妹妹。”伴随着一声稚嫩,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出来的是挎着蓝色小布包,有着一张清秀,俊美的脸庞。 那张五分像张蔓儿的脸,性格十足十像极了薛川的薛鸿,迈步而来。 小小年纪,却不输阵,一个眼神,就像缀满了无数冷箭,朝四面八方嗖嗖射去。 众小孩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乌拉一声,做鸟兽状离去。 夫子见状,黑着一张脸道:“夫人,你都看到了吧,这还真是没法管了。” 这闺女淘气,这男孩还护着。 这时门童匆匆过来道:“夫子,不好了,梁夫人过来了。” 张蔓儿心头一梗,怕是这个梁夫人便是那个被打男孩的母亲吧。 果然,就看见夫子吹胡子瞪眼睛,扫了他们几眼,怒道:“看到了没,对方找上门来。” 说曹操,曹操便到。 一阵浓重的胭脂水粉味过后,来人是脸上抹了厚厚胭脂的妇人。 妇人约四十多年纪,眼角,眉宇都横跨着皱纹,即便是再浓厚的妆容都掩盖不住老态。 发髻上插了好几根金簪,伴随着她扭着肥臀粗腰,而摇晃出哗哗声响。 身穿绫罗绸缎,脖颈处挂着几串珍珠,手腕上是金灿灿的金镯子,整个人珠光宝气,像是行走的银票。 看的出这梁夫人的家境不错,但这庸俗的打扮,恨不得将所有珠宝都堆叠在身上的行为,让人不敢恭维。 她那双细小的眼睛到处乱飘,掐着腰肢,看着夫子冷声质问:“是哪个王八羔子,该打我儿,让他过来,我要亲自教训。” 说完,便撸起袖子一副开打架势。 看这富贵夫人不问青红皂白,便兴师问罪的样子,张蔓儿眸中闪过一抹狐疑。 薛婉淘气,她是知道的,但她从不无缘无故的打人,这其中必定有原因。 一念至此,她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这位夫人,先别着急,咱们先把孩子打架的原因给理清了,再来判断谁是谁非,好吗?” 这翠铃般的好听声音,让梁夫人循声望去。 便看站在几米开外的,是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张蔓儿这些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再加上有体贴相公的滋润,二十五的年纪,看着像是二十出头,更让人想不出她已是两个八岁娃娃的母亲。 她穿着丝质的纱裙,质地上乘,样式美观,裙摆上绣着大朵牡丹,郁郁如生,仿佛能闻到花香。 梁夫人一下就看愣住,在这清水镇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比她家后院的那些小妾可美多了。 远如山黛的细眉,黝黑清澈的眼睛,卷翘的睫毛,白皙的皮肤,配上这张精致的脸蛋,当真美的不可方物。 最主要的是她身上飘散的气质,跟她这种庸俗气质完全不符。 简单的这一番打量,她便嫉妒的咬牙切齿了。 她讨厌所有长得好看的女子,她受够了这些狐狸精的毒害,当即语气不好道:“你谁啊,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大胆,休得对我家夫人无礼。”身后的芦苇,大声喝道。 若这不是学堂,敢对主子无礼的女人,她早就一把丢出去了。 张蔓儿扬手,示意芦苇退一边去。 她蹙眉,对上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淡声道:“我便是薛婉的母亲。夫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还请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解决。” 刚说完,便遭了梁夫人的一记白眼。 只见她朝地上吐了一口水:“什么误会,不过是个狐狸精,生出个小狐狸精来。在学堂里不好好上学,整日就知道……” 在她喋喋不休的数落生中,张蔓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俏脸上怒气蔓延,似乎凝结了冰,冷声道:“够了。” 强大的气场,下意识的让梁夫人闭了嘴。 她动了动嘴,还想再说,最终败在她那要吃人的目光中。 “夫人,先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若是我家闺女做错了,我诚心实意的跟你道歉。若是没错的话,那便没什么话好说的。” 张蔓儿就像护犊子的母牛。 薛婉听到这话,皱成一团的小脸,瞬间就舒展起来,一蹦三跳,跟只可爱的兔子,跑到了张蔓儿身后,寻求庇护。 夫子这会拉着一个肥胖白嫩的男孩出来。 这个八岁大的胖男孩,不用说也知道是梁夫人的儿子,那一双细小的眼睛,像足了母亲。 虽比婉儿高了一个个头,但那肥胖的身躯显得很笨重。 张蔓儿算是明白了,闺女为何能打赢了。 “儿子,你说说看,今日这薛婉怎么打你了,你好好说,娘一定会给你做主。”梁夫人柔声哄道,这副慈母多败儿的模样,跟刚才那副泼妇样,判若两人。 “娘……”胖男孩抬头看了一眼凶凶的薛婉,对上张蔓儿探究的神情,吓的说不出话来。 梁夫人见儿子这副怂包样,提高嗓音道:“快说,有娘在这,没什么不好说的。” “娘……”胖男孩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芦苇,去打探一下,今日的事。”张蔓儿突然出声道。 “是,主子。”芦苇就近逮了几个娃娃,询问了一番,便有些摸清了这些事情的真相。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禀告道:“夫人,那些孩子都不知两人起冲突的原因,等他们看到时,便是小主子骑在小男娃的身上,打了他几个巴掌。” 听到儿子被甩了巴掌,梁夫人心隐隐抽痛,拍着手便呼天抢地起来:“哈,你们都听到了吧,就是你家闺女不对,小小年纪如此狠毒。怪不得我儿的脸蛋这么肿,小黑心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她说着就往张蔓儿方向扑来,那双肥硕的手还未碰到人,就被芦苇冷冰冰的挡了回去:“这位夫人,小孩子间的矛盾,你如此插手,不太好吧。” “我儿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这个当母亲的还不能反抗吗?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梁夫人愤愤不平道。 “芦苇,这件事交给你,限你一天时间查探清楚。” 芦苇应道:“是。” 第七百三十章番外:顽劣不堪的薜婉 薛婉听着,小脸皱成一团,爹娘常常教育她,若是被人欺负了,就当场还回去的。 她只是照做而已,怎么就惹出这个麻烦了。 那种丢脸的事,她才不要说呢? “婉儿。”薛鸿唤了她好几下。 薛婉回神,大眼睛里飘散着委屈,撅着小嘴干巴巴的问:“哥哥,你叫我作甚?”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告诉娘实情吗?只要你说出来,若你没错,娘不会责怪你的。” 婉儿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哥哥,我不能说,不能说。” 梁夫人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一样,跳着脚道:“呦呵,你们都听到了吧,就是这个小丫头无缘无故的打人。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这件事,我们梁家跟你没完。” 薜婉更像跳脚的猫儿一样,梗着脖子道:“明明就是他不对,我没错。” “你没错,你都打人了,还没错。”梁夫人喋喋不休骂道。 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什么有爹娘生,没爹娘教。 什么凭着几个臭钱就横行霸道。 张蔓儿脸色一阵青白交错,薛鸿年纪小小,但也是极为看眼色的人,赶紧扯了一把薛婉的手道:“妹妹,你别倔了,赶紧跟娘道歉,跟对方道歉,不然回去挨打,我可救不了你。” 薛婉咬着红润的唇:“我没错。” 哎,这个妹妹,实在是太倔强了,他不了解来龙去脉,也无论评定谁是谁非。 等再问时,就见薛婉捂着脸跑出去了。 张蔓儿黑着脸道:“芦苇,跟上去。” 这个小丫头,平日里捣蛋,那是天真可爱,这次真的过分了。 教训女儿是要关起门来教训,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极力维护的。 “这位夫人,请给我一天的时间,若是我家闺女真无缘无故打了你家儿子,我薛府自会上门负荆请罪。” 张蔓儿诚恳的说完,望着一脸严肃的夫子道:“还请夫子给这最后一次机会。” “你说你这大人这么包庇孩子,怪不得无法无天,这件事,我们梁家没完。”梁夫人咄咄逼人。 那可是她的心肝宝贝,从小到大,一根毫毛都舍不得碰。 来学堂倒好,被一个女娃甩了几个耳刮子,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梁夫人,事情还没有定论,请不要用你的主观意识去判断。”张蔓儿神情一凛,冒着寒气道。 这些年养成的气场,还是很容易震撼人的,为了避免这件事越演越烈,夫子忙打着圆场:“好,本夫子作证,就给你一天的时间,就按你说的办。” 张蔓儿回去后,一顿好找,终于在假山的鱼池边看到那抹小身影。 看着她茸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张蔓儿抿了抿唇,责怪的话一时间说不出口。 芦苇在旁守着,看到张蔓儿过来,忙福了福礼,便拉着薛鸿退到了一边去。 小婉儿拿着鱼饵喂着鱼儿,一把洒下去,看着鱼儿扑腾在水面,争相护食的画面,总算让她心情好一点。 “鱼儿啊,鱼儿,还是你最好,自由自在,没人责骂。”她嘴里念念叨叨。 她是个极为察言观色的孩子,看到张蔓儿那隐而不发的神情,就知道今日少不了一顿打。 呜呜呜,每次娘亲要责骂她时,就连求救爹爹都是无效的。 谁让爹爹是个媳妇奴,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鱼儿抢完食物后,便散去了。 池面恢复平静后,出现了一张精致的脸,明眸皓齿,清水芙蓉,不是她的娘亲又是谁呢? 她转过身来,扭捏着喊了一句:“娘亲……” 甜糯糯略带委屈的声音,听得人心口都软了。 但想到她今日闯下的祸,张蔓儿扳起俏脸道:“婉儿,不管怎么样,打人,顶撞夫子都是不对的。听娘的话,一会用了午膳,回去学堂跟夫子道歉。” “娘,我没错,我什么要道歉?” “你没错?娘何曾教过你打人了?一会你爹爹回来了,同样饶不了你。你说说看,这两年来,你惹出的事还少吗?”张蔓儿怒道。 见妹妹被骂,薛鸿忙挣脱芦苇拉着他的手,一溜烟的跑过来,摇晃着她的胳膊:“娘亲,你别生气,妹妹只是一时没想明白。” 在他的认知里,薛婉只是淘气了点,但不至于乱打人。 “我这不是在问她原因吗?嘴巴闭的跟蚌壳一样,我怎么替她出头?” 张蔓儿气道,横了她一眼又道:“婉儿,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本身就是因为你错了。” 薛婉咬咬唇,欲言又止,只是重复那句话:“娘,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反正我没错。 是,这些年我是没少惹事,但我从来不乱打人,实在是那小胖子该打。不仅如此,我看一次就打一次。哼……” 张蔓儿脸彻底黑了,如此顽劣不堪的孩子,怎么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怎么看,都跟某人的影子好像? 这一刻她脑海里浮现出孙君浩的影子,曾听过孙老大夫描述过,孙君浩小时候就是这般。 但薛婉毕竟是个女孩子啊,不求她端庄,温婉,但起码的仪态还是要有的吧? 面对娘亲审视的目光,薛婉毫不惧怕。 她已经八岁了,会明辨是非了,她认定没错的,谁也休想逼她赔罪。 气氛一下僵硬,芦苇跟薛鸿的目光,落在薛婉身上,都是一副你自求多福的神情。 这次一顿打是少不了的,薛鸿想着,还是悄悄去找爹爹比较好。 小身形慢慢挪动,不动声色的就跑了出去。 “芦苇,拿家法来。”张蔓儿沉着脸。 若是现在不管教好,这孩子以后还不得飞天了。 她要让孩子明白,做错事不可怕,关键是死不承认错误。 听到家法两字,小婉儿的身形明显颤抖了一下。 脑子里浮现出六岁那年,因为贪玩,带蓝家小公子在池边玩,不小心害他落水,从而被娘打了一顿。 那鞭子抽在身上真疼…… 可那次她也只是咬紧牙关不出声,因为她知道她错了,差点害了一条性命。 可这次,她没错,她为什么要挨打? 第七百三十一章拒绝闺女吃哑巴亏 她抿着唇道:“我没错。” 张蔓儿气极反笑:“好,我今日就好好管教你一番,叫你明辨是非。” 薛婉轻哼了一声,一副顽劣不堪的样子。 芦苇头皮一阵阵发紧,这个小祖宗,怕是忘了鞭子的滋味了。 她忙哄道:“小主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跟夫人认个错,快。” 只是认个错而已,总比挨打要好吧? 婉儿圆溜溜的大眼睛,定格在芦苇脸上,问道:“芦姨,你也觉得我错了?” “总之打人就是不对,你先服软,总比鞭子抽在身上的要好。”芦苇压低声音劝道。 “可我没错,为何要道歉?若是道歉了,岂不是承认错误了?我不要。”婉儿摇晃着脑袋,跺着小脚道。 从小挨骂也不少,但从来没有这次,让她如此抗拒。 就算被打,她也坚持自己没错。 哥哥劝她,芦姨劝她,看来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一个坏小孩。 呜呜呜,爹爹不爱,娘亲不疼的坏小孩了。 越想越伤心,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就这样滚出眼眶。 芦苇一时间手无足措起来,她这是说了什么了?怎么适而其反了,真是个磨人的小祖宗了。 这瞬间,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气,但芦苇都冷的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这次夫人是真的动怒了。 “芦苇,你还愣在这干什么?”张蔓儿声音冷冷,如冰雪降临:“家法伺候。” 芦苇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拿了一根鞭子过来。 张蔓儿挥舞了一下鞭子,凌厉的力量打在一旁的树枝上。 就听见噼啪一声脆响,树枝断了,绿叶掉落一地。 张蔓儿厉声喝道:“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知不知错?” 耐心即将耗尽,就听见那道倔强的童音坚持:“我没错,娘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你……”张蔓儿气的挥鞭而去,只一下就听到衣裳破裂的声音。 疼痛让小婉儿脸上沁出薄汗,她咬紧牙关不服输道:“我没错。” 啪的又一鞭子,衣裳破碎,皮开肉绽,空气中带着一丝血腥味,芦苇看的心惊肉跳。 “夫人,小孩子不懂事,打几下就算了吧。” 张蔓儿冷着脸:“这孩子都被薛川给宠坏了,仗的有人给收拾烂摊子,为所欲为。” 她说着,抬头看着芦苇:“你说说看,从小到大,惹出多少事来,在薛府任性,有我们宽容。 可去了学堂,谁会包容她的任性?等以后长大了,嫁人了,若还是这性子,少不了吃亏。对她严厉点,是为她好。” 溺子如杀子,等薛婉骨子里的劣根性成形后,再管教就晚了。 这闺女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也心疼,但她今日的行为实在太可气了。 芦苇垂首不语,张蔓儿挥鞭而下,却到半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截胡了。 她抬头一望,是薛川的大手抓住了她的鞭子,低沉的嗓音划破寂空:“蔓儿,好好说,她还只是个孩子。” 两鞭子也差不多了,见薛川递上台阶,她自然顺势而下:“跟我回房。” 就这样,薛川抱着薜婉去了房间。 途中还不忘劝道:“婉儿,你娘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今日都动用了家法,可见你干的事。你若不认错,爹以后也不要你了。” 小婉儿缩在薛川怀里,两眼泪汪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乖,跟你娘好好说,若是你娘打错了,爹帮你教训。”薛川柔声哄道。 “说什么呢?”张蔓儿横了他一眼。 他所谓的教训,无非是饿狼扑食,将她压到天亮。 充满童趣的房间,到处都是粉色的世界。 这里的一桌一椅,一窗一户,都是按照薜婉的喜爱精心布置的。 大到木床,小到珠帘,都用极好的上品,可见这对夫妻是极为疼爱这孩子的。 粉色帐幔垂下,张蔓儿屏退了薛川,拿着清凉的药膏,给她涂抹伤口。 看着那两道鞭痕,渗透出鲜血,她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对上这张哭泣的小脸蛋道:“婉儿,你这又是何苦,到现在还是不肯告诉娘原因吗?” “娘,我还是觉得没错。”大概是那两记鞭子起了作用,小婉儿声音软绵了许多。 那带着哭腔的奶音,听得人心疼至极。 张蔓儿心里的火消下去不少,柔声哄道:“这里没有外人,跟娘亲有什么说不得的?你说,只要你没错,娘一定为你做主。” 小婉儿泪眼婆娑的看着她,仔细想想爹的话,娘亲还是挺疼她的。 但那种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脸红了红,咬咬唇还是没有开口。 这点表情变化,怎么能逃掉张蔓儿犀利的眼睛。 她忽然想到什么,低声问道:“他吃你豆腐了?” 被说中心思,小婉儿抬眼愣愣的看着她,脸更红了。 古人早熟,十三岁便可以订亲,十四五岁生娃娃的大把。 作为八岁的小婉儿,长得粉雕玉琢,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 防止闺女以后被人欺负,从六岁起,便让薛川带去武馆练过功夫。 因此她的体质也比一般的小孩好太多。 那点武力虽大不过大人,但对付孩子没什么问题。 张蔓儿沉着脸,又问:“亲你脸蛋了,还是摸你胸了?” “不是脸蛋,是胸。”婉儿嘟着嘴,纠正道。 到底是个孩子,套点话不难。 张蔓儿原本还以为,那么大点孩子懂什么色心。 但作为大户人家的孩子,后院里妻妾成群,从小在这种环境耳濡目染长大,少不了一棵好苗子长歪。 再说,她今日见识了那对母子,便意识到这苗子本来就歪了。 人前极为维护女儿,相信她虽淘气了点,但性子本善。 但吃了亏,又不说,谁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张蔓儿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拒绝闺女吃哑巴亏。 摸了摸她的乌黑秀发:“婉儿干得漂亮,你没错。” “啊……”这下小婉儿愣了,抬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她:“可是,我挨打了。” 这萌人又委屈的小模样,张蔓儿噗嗤笑出声来:“娘当然相信你,娘打你是因为你隐瞒了真相,太过于倔强。” 第七百三十二章番外:小大人薜鸿 “这……”小婉儿似乎不懂。 张蔓儿耐心解释:“你比如说,一个人犯了所有人都觉得的滔天大罪,但他只是一个劲的说我没错。 不去展示真相,不去给自己讨回公道,不去给自己找证据证明,那就会被人白白冤枉,从而落得凄惨下场。” 自古冤案本就不少,她只是希望孩子不要钻牛角尖,要学会对于这些事,随机应变。 小婉儿认真的听着,听到不懂的地方,还会询问。 张蔓儿的声音清脆动人,听她讲这些大道理,就如听大自然美妙的乐曲,叮叮咚咚,格外好听。 伤口处传来清凉的感觉,丝毫不觉得疼痛了。 她知道这是娘亲最新研制的清凉祛疤膏,对伤口,有清凉止痛作用,不会留下疤痕。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其实娘亲只是嘴上严厉,心里还是挺疼她的,打的力道,比上次轻多了。 这一刻,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仰着小脑袋问:“那娘亲,这件事我怎么处理?” 张蔓儿想了想:“口说无凭,你还得有证据,你想想看,还有谁看到过。” 小婉儿脱口而出:“娘亲,那个跟小胖墩走的很近的学子,就看到了,就是他跟夫子告状,说我打人的。” “好,既然事情的真相大白了,那你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下午去学堂时……”张蔓儿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 小婉儿的眸子越来越亮,转动着眼珠子,狡黠的跟个小狐狸,像足了张蔓儿。 “娘,我知道怎么做了。”小婉儿拍着胸口保证:“我一定会给自己讨回公道的。” 张蔓儿笑着捏了她的脸蛋:“婉儿真乖,必要的时候,让你哥帮忙,他可比你有主意多了。” 小婉儿似懂非懂的点头。 对哦,她怎么把哥哥给忘了。 哥哥面上冷淡,平日里看着不说话,那整起人来,让你挑不到错处的。 心结解开后,小婉儿换了套衣裙,又跟小精灵似的蹦蹦跳跳了。 一家子用午膳时,又是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 小婉儿还频频给张蔓儿夹菜,惹得薛川盯着这对母女,使劲的瞅了瞅。 还是媳妇有办法,他平日太纵容两孩子了,说出来的话根本没威严。 谁能想到,当初在军营里能震撼士兵的薛大将军,如今拿一个小魔女没办法。 若是传了出去,让人铁定不相信的。 下午,两个小身影挎着小书包,走在去学堂的路上。 看着薛婉心情不错的样子,薛鸿抽了抽嘴角。 伸出小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继而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比了温度。 喃喃自语:“嗯,温度正常,没发烧啊。” 他从小对医术感兴趣,便跟着张蔓儿学了一点医术常识。 像是简单的伤口处理,风寒发烧之类的,他都有应对的法子。 小婉儿嘟着嘴,气呼呼道:“哥,我没病。” “被娘打了,还这么开心。”薛鸿翻了个白眼。 “才不是呢?娘其实挺疼我的。”薛婉抿着红润的小嘴说完,看了一下身后还有几米开外的芦苇,将薛鸿拉到一边小声低语。 听完妹妹的交代,薛鸿一张俊秀的小脸,刷的一下变色。 小小年纪便发出凌冽的寒意,让人忍不住身子一抖。 “他竟然欺负我妹妹,等着,他死定了。” 这护短的样子,惹得小婉儿哈哈大笑。 心里美的跟蜜糖一般,有哥哥就是好。 “哥,娘亲说了,孩子们的事,让我们自己去处理。得智取不能蛮不讲理。”小婉儿虽然捣蛋,但对娘亲的话,还是不敢不听的。 “智取,这有何难?”薛鸿一脸认真,黑玛瑙般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这种光芒,薛婉并不陌生,她捂嘴笑。 这下哥哥要出手收拾人了,她要好好配合,等着看好戏了。 学堂里。 到处都是挎着书包的稚嫩面孔,从六岁到十五岁不等。 这个镇上最大的学堂,可是拥有了几百号的学童。 离开课还有小半个时辰,大多数的学子都开始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妹妹,你在河边的那棵大树下等我。”薛鸿吩咐道。 薛婉点点头:“好,那接下来就看哥哥的了。” 她说完,跟只欢乐的小鸟,直接往河边蹦跶。 薛鸿摇了摇头,这个妹妹,看着是活波,但行事少了一点谋略。 不过有他在,一样可以护她成长。 明明也是个八岁大的孩子,但他脸上却挂着不合时宜的老成。 除了长相,像张蔓儿多一些,性格上跟薛川如出一辙。 薛婉坐在一棵大树下,翘着小腿,吃着麦芽糖。 三月的春天,到处都是柳叶低垂,河岸边的桃花争相斗艳,时不时有孩童打闹的嬉戏声。 岸边是破土而出的小草,嫩绿一片,远看好像一块绿毯。 午后,明媚的阳光下,河流静静流淌,闪耀着细碎光芒,几只白鹅在河中划水,留下一道浅波荡漾。 看着薛鸿拎着一个小男孩过来,薛婉眼睛一亮,小跑着上去:“哥,这么快。” 薛鸿点头,将这小男孩放到在地,钳制住他,冷声质问:“说,今个上午,小胖墩跟薛婉打架,你看到了什么?” 他,他看到了,小胖墩的肥手,摸了一把薛婉的胸口。 但小胖墩是他的好朋友,经常给他带好吃的,这话,他能说吗? 自然是不能的。 “我,我就看到薛婉莫名其妙的打人了。” “呸,你还敢胡说。”薛婉气的就要一脚窜过来,就被薛鸿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别耍花样,要不然我这双手可不饶人。”薛鸿扭着他的胳膊,微微用力, 就见那张小脸疼的龇牙咧嘴。 “我真的看到她打人了。” “那你说说,我妹妹为什么打人?不说的话,我天天拧你胳膊,这若是没个轻重,不小心扭断了你的胳膊。 从此后,你就是个残废,吃饭要人喂,写字只能用左手……” 威胁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小男孩面如土色,嚎哭道:“薛鸿,我错了,我什么都看到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番外:退出学堂 “小荣,你怎么过来了?”夫子问道。 听到小荣这两字,小胖墩神色古怪,小手下意识的一捏,都捏出了一把汗来。 他甚至都不敢看小荣的,他可是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若这件事被说出来,他岂不是要被夫子责骂。 看到预期的效果,薛鸿的小脸写满了运筹帷幄,这一刻的气势颇有些像薛川上战场杀敌的气势。 凌厉的眸子,刮过小胖墩煞白的脸颊,话却是对小荣说的:“小荣,将你今早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夫子。” “是。”小荣点点头。 梁夫人神色慌张,意识到了不妙。 难不成这件事,真的像薛婉说的,她被吃豆腐了。 为了反击,才打人的。 这小荣跟自己儿子平日里是形影不离的,想到这,她说道:“小荣,你别紧张,老老实实的说,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这若是说错了,那可是要被赶出学堂的。” 不轻不缓的语气,明显带了威胁。 看到他们慌了,薛鸿弯着嘴角,笑的讥讽。 “这位大婶,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得像是吓唬人呢?小荣可是我妹妹的证人,他肯定不会乱说的。” 梁夫人闻言色变,被个小孩刁难,差点将银牙给咬碎了。 小胖墩越来越紧张,额头上留着虚汗,求救似的抓住母亲的手:“娘,你要相信孩儿,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 他才不会承认呢? 摸了一下她又怎么了,当真是金子做的,那么金贵呢? 梁夫人宽慰他道:“放心,娘会为你做主的,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对于要被卸胳膊,当废人,小荣还是选择帮助薛鸿,将看到的真相脱口而出。 “夫子,梁婶婶,对不起,是我早上没说清楚。薛婉之所以打人,确实是他无礼在先。” 小胖墩跳着脚嚷道:“小荣,你怎么能污蔑我,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我只是将我看到的,如实说出来,这跟是不是好朋友没什么关联。” 这孩子气死人,也真是不偿命。 但诚实的孩子,才更可爱,不是吗? 薛婉眨巴着眼睛笑,欣赏着大人们变化莫测的脸,别提多有趣了。 夫子气的胡子抖一抖,诧异的看着梁家人,都怎么教孩子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小小年纪就知道调戏人,长大后还不是地痞流氓了? 他这个一本正经的老夫子,最见不得这些,当即道:“梁夫人,你看发生了这事,还是让他离开学堂吧。” 梁夫人如何肯,这离开学堂是小,背上这坏名声是大,她怎么肯妥协。 “夫子,这不过是孩子间闹着玩的,用不着兴师动众。你放心,我回去好生教训一番,以后绝不会发生这事。” 薛鸿稚嫩的声音,冷冷道:“这位大婶,上午还振振有词的说要我们好看。 现在得知真相,却包庇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处罚,怎么能让人心服?若是传了出去,夫子岂不是担上了处事不公的罪名?” 这还是八岁的孩子吗?好一个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把这些罪名坐实了,偏偏让人找不到理由反驳。 梁夫人气道:“你小小年纪,怎如此斤斤计较。” “这不是计较的问题,这关于我妹妹的清誉,若是影响了她今后的生活,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梁老爷忍不住连连轻咳,真是个难缠的小鬼头,不过是摸了一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用得着这么唬人吗? 不就是想要钱吗?他们梁家人有的是。 “行吧,那你开个价,多少,我们梁家人赔你。”梁老爷抖着胡子道。 这话一出,直接让夫子震惊了。 小女儿家的名誉是多么重要,那是金钱买的来吗?往严重了点说,可能会影响她以后嫁人。 因之前误会了薛婉,夫子现在更想给她一个公道。 “金钱买不了所有东西,我跟妹妹的意见,就是要他退出学堂。”薛鸿语气坚定不移。 “对,让他退出学堂。”薛婉气鼓鼓道。 敢占她的便宜,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夫子,这……不能退啊,这传了出去,我们梁家人还怎么做人?”梁夫人哭丧着脸。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夫子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怕的是这死不承认错误的,其行为太过于恶劣。” 薛鸿晃头晃脑的说道,将书本上的知识活学活用。 夫子轻哼一声:“梁老爷,梁夫人,对不住了,还请将小公子的东西收拾一下,离开学堂吧。” 说完,便气恼的拂袖而去。 梁家人灰溜溜的在那么多双眼睛下,狼狈离去,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张张天真的小脸,写满了疑问。 绕着薛婉跟薛鸿团团打转,七嘴八舌的问道。 “薛婉,这到底怎么回事了?我们还以为被退出学堂的是你,怎么变成小胖墩了。” “是啊,不是你把人打了吗?竟然还能留下?” “是不是你爹娘贿赂了夫子,这才……” 薛婉瞪了这些人一脸,气呼呼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是他先动手,我再还手,这何错之有。” “原来是这样,早说不就完了,整这一出。”学童们议论纷纷,直到夫子的戒尺拍了好几下桌面,这才安静下来。 课堂内,又响起朗朗读书声,只是那些人的目光,看着薛婉都渐渐变了,导致薛婉一个下午都在走神。 闷闷不乐的回到家后,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连晚膳都不曾出来进食。 “婉儿人呢?”饭桌上,张蔓儿用着晚膳。 薛鸿扒着饭,听到这话,抬头:“妹妹好像情绪很低落,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理。” 这事情都解决了,夫子也没再责怪她了,她怎么还气上了。 张蔓儿搁下筷子,掏出袖中的丝帕擦了擦嘴角:“你们慢慢吃,我过去看看。” 刚靠近那间粉色闺房,就听到小声的呜咽声传来。 张蔓儿推了几下,发现门是反锁的,就让芦苇用剑划开。 吱呀一声推门声,让正在埋头哭泣的薛婉,突然抬头。 第七百三十五章番外:温香软玉 等看到迎着灰暗的光线中,闪现的是那张熟悉温润的脸。 她顿时愣了愣:“娘亲,你怎么来了?” “你晚膳都没过来吃,娘担心你。谁知你偷偷躲在这哭,怎么了,事情没解决吗?” 薛婉抹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道:“事情解决了,小胖墩给夫子赶出学堂了。” “那你还哭什么?” 薛婉红着哭红的眼睛:“娘亲,我不想去学堂了。他们都在议论我,说爹爹跟娘亲贿赂了夫子,还说薛家有几个臭钱了不得了,还说……” 总之说什么都有,她不想去学堂了,以前娘亲说过给她请个夫子回府教,她不乐意。 她就喜欢跟那些小男孩,疯在一起玩乐。 可是,随着慢慢长大,发现男女有别,再加上这事,她确实有些…… “乖孩子,你受委屈了,既然不想去学堂,那就不去吧。”张蔓儿爽快道。 薛婉是个姑娘家,对她要求不高,只希望她开开心心的成长,以后遇到爱的人,平安幸福过一生便好。 “啊,不去也可以啊。”薛婉沉着一张小脸。 娘亲这也太好说话了,她还以为娘亲会劝她来着。 其实她还是想上学堂的,只是不想去那个学堂了。 “好了,别皱着一张小脸了,丑死了。”看着她纠结的小模样,张蔓儿好气又好笑道。 哄着闺女用了晚膳,又陪她说了一会话,等她甜美的进入了梦乡后,张蔓儿这才掩门离开。 门外,站着一抹高大的身影,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沐浴在月光下,越发显得他神秘,魅惑。 “孩子睡了,今日这是怎么了?”薛川问道。 “没事,就是小孩子性子,哄一哄就好了。”张蔓儿挽住他的胳膊笑道。 若是让薛川知道他的宝贝闺女,被人吃了豆腐,指不定要把那小胖墩给卸个八块。 通过这件事,也算是给薛婉上过课了。 意识到男孩跟女孩间的差异,她才会更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这样才不会像一个假小子一般,整日里疯疯癫癫的。 “对了,孙君浩来信了。”夫妻俩回到房里,薛川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书信给她。 张蔓儿拆开,快速的过目,脸上闪烁着欣喜。 “相公。”她轻唤了声,那勾人的小眼神,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他心头一梗。 薜川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沙哑道:“想说什么?” “我想说,薛鸿这孩子到底像你还是像我,听夫子说,他学的知识已经超过了同龄人,再在镇上读下去,是不是有点浪费?” “是不是孙君浩跟你说什么了?” “我想把孩子送到京城去,薛鸿这孩子从小就资质不凡,我想给他提供更好的读书环境。 薛婉是个姑娘家,她今日说不愿去学堂,那便不去吧,日后请个夫子回来教她,也是一样。” 张蔓儿说完,便见薛川沉思了,良久才吐出一句:“让我考虑下。” “你是担心孩子出门在外吧?这完全不必要,京城还有我们的府邸,再说孙君浩跟连铁生都在京城呢?他们会帮忙照应着。” 薛川笑而不语,现在夜深人静,月光撩人。 尤其是面前的美人,睁着水润的眸子,盈盈秋水的望着他,他哪有心思想别的。 当即,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放置床榻上,翻身压下:“看你表现。” “说什么呢?正经点。”张蔓儿气的锤他。 “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能如此浪费。明日有大把时光,慢慢考虑也不迟。”薛川说完,便堵住她的唇,享受着温香软玉。 长夜漫漫,而他们的春宵才刚刚开始。 次日。 两兄妹刚用完了早膳,薜婉正纠结着要不要去学堂,而茸拉着一张小脸。 薜鸿刚挎着小布包,正要出门,却听到身后传来薛川的声音:“你们两个跟爹去书房。” “爹,可是,还要去学堂呢?” “今日不用去了。” 这一句话落在两个娃娃的耳朵里,如同天籁。 不用去学堂了,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薛婉跟只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跟着薛川走了。 薛鸿摇了摇头,直觉薛川有什么大事宣布。 果然,刚进了书房,薛川便开门见山道;“薛鸿,薛婉,爹跟娘仔细商量过了,这清水镇的学堂都不太适合你们。 以后,薛婉就在家学一些姑娘家的仪态,若是想要认字,爹会帮你请夫子。 至于薛鸿,爹已经帮你安排去京城书院,那里有更好的夫子,更多的学子,希望你能开阔眼界,学到更多的东西。” 他跟张蔓儿都商量好了,这次亲自送薛鸿去京城,将京城的府邸安排一番,并将薛鸿托付给孙君浩,让他以后在京城帮忙照看。 如今,孙君浩的儿子也在京城书院,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小子,也能互相照应着。 不等薛鸿反应,薛婉倒是睁大眸子,激动万分道:“爹,去京城啊,那里肯定有好多好吃的,好多好玩的。我听说爹跟娘以前就在京城待过,我跟哥哥就是在京城出生的。” 关于京城的话题,她听芦苇偶尔说过,听说好玩的不得了。 “你那么兴奋作甚,要去京城的可不是你。”薛川语气淡淡,直接封锁了她的念想。 “爹,婉儿也想去。我跟哥哥从小到大都形影不离,离开了哥哥会不习惯的。” 薛婉蹭到薛川的身旁,攥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薛川没有看她,只看着薛鸿道:“鸿儿,你认为如何?爹想听听你的想法?” “嗯,一切任凭爹的安排,孩儿并无意见。”薛鸿应道。 作为薛家唯一的儿子,他知道身上肩负的重担。 京城那个地方,也是他向往的地方。 只不过他没想到,还未到十岁,爹娘就让他去历练。 “乖,真是爹的好儿子,你放心,这次爹娘亲自送你去京城,等你稳定后,就一切靠自己了。”薛川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爹,鸿儿定会好好努力,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小小的薛鸿,说出来的话已经气势不凡。 第七百三十六章番外:缺个书童 从他记事的那天起,就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路注定跟别人不一样,要经受更多的磨难和考验。 做为张蔓儿跟薛川的儿子,岂能是泛泛之辈,他不能丢脸。 “好,鸿儿,那就这么说定了。”薛川眸光说不出的欣慰。 这个儿子就是省心,只字片语便明白当爹娘的一片苦心。 见这对父子和睦的样子,薛婉在一旁干瞪眼,生怕被遗忘在角落,她不甘示弱的张口:“爹,我也要去京城,我也要进京城书院,我要跟哥一起。爹……” 尾音拖长,带着清脆,稚嫩,还有延绵回音。 她边说还朝薛鸿使眼色,没有了哥哥收拾烂摊子,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胡闹,你个姑娘家去什么京城,哪里路途遥远,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薛川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绪,但语气说不出的严肃。 薛婉就跟一朵盛满雨露的鲜花,瞬间干枯了,哭丧着脸:“爹……” “无须多说,从今后你就安分待在家里,学诗词歌赋,学仪态。” 薛婉想死的心都有了,让她学这些,直接一刀了结她比较好。 爹爹难道不知道她是困不住的鸟吗?最想要的就是玩玩玩,吃吃吃。 最主要是哥哥离家了,剩她一个人,那多无趣。 薛川没理会她的软磨硬泡,对薛鸿道:“好了,你回去准备一番,明日出发。” “好的,爹。” “哥……”薛婉不满的抗议,哥怎么那么顺从,从小到大,就没见他反对过。 “爹,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以后学一身本领,让薛家的家业发扬光大。” 薛川满意的点头,看了一眼使性子的闺女:“看到了吗?你哥就是懂事,知道爹爹的一番良苦用心,而你呢?” 薛婉鼓着嘴不说话,从小就活在哥哥的光芒下,她已经够憋屈的了。 当即轻哼了一声,闷声不理。 “爹,那我回去准备了。”薛鸿说完,便出去了。 “哥,等等我。”薛婉小跑着才能跟上。 明明是一个样的年龄,哥哥偏偏比她高了一个头,腿长走路都比她快。 见他这副冰山脸,她翘着小嘴,抓住他的胳膊很不乐意道:“哥,你就这样走了,都不要妹妹了吗?” “怎么想让我带着你去?我需要一个伴读,若是我跟爹好好求情,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薛鸿漫不经心道,深若古井的黑眸,仿佛缀满了星子,能轻易的吸走别人的眼光。 薛婉脸上的窃喜,还未停留三下,就听见他又道:“你平日里就知道闯祸惹事,我可不敢带你。 好了,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后你若是想我,可以多写信,但提前是你要认识那些字。” “哥,我发誓,只要你带我去,日后一定会乖巧懂事。” “我看难,正所谓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婉儿,这话说过太多次,已经失效了。” “哥,我真的什么都听你的,就带上我吧,让我当你的伴读。” “……”回答她的是如青竹一般的挺拔背影。 看着薛鸿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薛婉盯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次日。 一大早,张蔓儿跟薛川便起来了,准备了一些衣物,还有一些远途用的食物。 “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小主子了。”芦苇道。 此行路途遥远,张蔓儿还是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待发现没有遗漏时,便道:“去叫薛鸿过来,可以出发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抹秀挺的身影,阔步而来:“娘,我来了。” 今日的薛鸿,穿着浅蓝色衣袍,头戴方巾,面目清秀,他比同龄人都高的身高,有种翩翩少年初长成的意味。 再加上他说话的声音略带低沉,神色比较严肃,已经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本该嬉戏打闹的年纪,他却提前吃了这份苦。 张蔓儿看着,眼眶都有些湿润,抚摸上他的脸颊道:“鸿儿,娘还真是舍不得你。” 薛鸿拿出丝帕,细细擦去她眼角的泪,说出来的话温暖人心: “娘,你别哭了,又不是见不到孩儿了。想孩儿了,随时可以过来。再说,我提前去历练,才能更早的归来。” “好好好。”难得他这么想,“那出发吧。” 张蔓儿扶着他上车,见他身后的陪读书童一直垂着脑袋,不由的奇怪。 多打量了几眼,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等看到那张尴尬不失微笑的小脸,她只觉得头瞬间疼了。 “婉儿,你在搞什么名堂,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张蔓儿质问道。 “娘,你看我这样打扮,跟个男孩子有什么区别。” 薛婉开始发挥那招屡试不爽的撒娇:“是哥缺个书童,不放心别人,特意让我跟着去的。” “……”薛鸿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这个小没良心的会这么说,必要的时候拿他当挡箭牌。 “你哥真的这么说?”张蔓儿狐疑的看着两孩子一眼。 见薛鸿点头,薛婉这才如释重负:“娘,你看到了吧,是哥非要带我去的,他说习惯我的陪伴。你放心,我在京城,一定会乖乖的听哥的话。” 这闺女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若是不让她跟着,指不定要玩离家出走那戏码。 简单的交代一番,便由她去了。 “好,你可以去,但一切都要听你哥的,若是他写信说你有任何的不妥之处,你就得立刻回来。”张蔓儿威逼利诱道。 一想到表现不好,还会被赶回来,薛婉当即老老实实的点头,搂着她的肩膀笑道:“知道了,娘亲。” 此次去京城,张蔓儿打算停留十天,带上芦苇跟两个随从,还有驾车的车夫。 共两辆马车,一大一小。 大的那辆马车,车身略显普通,但里面宽敞舒适。 毕竟长途奔波,一路上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低调为好。 薛婉上了马车后,就发现里面的东西准备的真是妥当,茶几上放有一壶热茶,还有水果点心。 哥哥跟爹爹一上车,就靠着柔软的锦垫,闭目养神。 唯有她跟只兴奋的小鸟,一直拉着张蔓儿叽叽喳喳。 第七百三十七章番外:遇故人 看着她活泼好动的模样,张蔓儿心想,有了她在,薛鸿以后在学院里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无趣了,经过这一次远门,她也会成长起来。 京城这个地方呵,承载了她最重要,最宝贵的记忆,如今故地重游,还真是感触良多。 窗帘微开,闭着眼睛,任由着大自然的风,吹拂在脸上。 秀发飞扬间,孙君浩这些年的书信内容浮在眼前。 这五年跟小徒儿都是用书信交流,得知他掌管整个太医院,和公主恩爱有佳,还养育着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就为他们高兴。 这次来京城,没有提前打招呼,算是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软糯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娘亲,你是不是在想京城的小徒儿啊,听说他有一个可爱淘气的宝宝,我真想见见。” 知道她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张蔓儿无语的戳了戳她的脑门:“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以后在书院里,可不是能随意进出的。” “哦。”薛婉闷闷的点头,这娘亲还真是神了,每次都能轻易窥知她的小心思。 哎,她只能期待书院里,会有好玩的事情了。 马车颠簸了十几天,一路上停停歇歇,每天傍晚便会选一个最近的小镇停歇。 车途劳顿,众人也没有玩乐的心思,每晚都是早早入睡,第二天又早起赶路。 一路上,大多是清冷的城镇,今日的这个落脚小镇特别热闹。 那繁华程度,比清水镇更甚。 青石板路,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车水龙马,马车行驶的很缓慢,到了前方直接卡住不动了。 张蔓儿撩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芦苇上前查看了一番,没多久就回来道:“主子,前方有表演杂耍的人,有很多围观百姓在看,马车很难过去。” 街上卖艺原本是很常见的,但如此受欢迎的程度,倒是引发好奇了。 此刻正是暮色西下,张蔓儿道:“芦苇,你跟车夫就近找客栈落脚,我们随处逛逛。” 这话正中薛婉下怀,坐了十来天的马车,她都要吐了。 得知可以逛逛街,跟雀跃的小麻雀一般,亲昵的挽着张蔓儿的胳膊道:“娘亲,你真好,我正想在这边逛逛呢?” 张蔓儿笑道:“真是难为你了,安静了十来天,若不是我亲眼看到,都以为你身体内换魂了。” “娘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她只是不想被哥哥赶回去而已。 一家四口出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卖特色小吃的,还有象征着当地风土人情的木制品。 前方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喝彩的掌声,现场气氛高涨。 薛婉人小,很轻易就挤进了人群。 几个江湖流浪的人儿在卖艺,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形挺拔,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泄露了年纪。 他弯着背,指挥着几个小男娃,做各种高难度动作,有碎大石,有跳火圈,还有吞剑。 那些男孩的年纪,分别是五到十岁不等,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却写满了数不尽的成熟与冷漠。 他们本能的做着这些表演,等看到围观的人群,丢的铜板越来越多时,这才露出点笑容。 薛婉看的内心一阵阵波澜,心口就像被堵了一团棉花,阵阵难受起来。 再看看自己锦衣玉食,还整日惹祸,这么想想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回头找到张蔓儿的身影:“娘亲,我也想给一点赏钱。” 张蔓儿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怕是感触颇深了吧? 她挤在中央,虽没看到那中间的场景,但也能想象出都是一些可怜的江湖流浪儿在卖艺。 带她出来,果然是有改变的。 张蔓儿掏出一串铜板,塞在她手心:“你自己看着打赏。” 薛婉破涕为笑,拉着张蔓儿往前走:“娘,我跟你说,那表演真神奇,你不看可惜了。” 有她这个滑不溜秋的小泥鳅开路,两人很轻易就挤到了前方。 吸引张蔓儿视线的不是那几个身怀绝技的小男孩,而是那个敲锣打鼓的妇人。 她穿着打有补丁的灰色衣衫,头发挽起,用一根木簪作为固定。 手上似乎蕴藏着无数力气,一下下很有节奏的敲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蔓儿以为死去的白巧荷,看来当初的浸猪笼只是个形式。 她就说,村长哪舍得杀掉自己的儿子。 她跟张蔓儿的年纪相仿,但看起来好像足足大了一轮。 身形消瘦,眼角布满细密的皱纹。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从她五官的轮廓,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貌美。 张蔓儿注视了片刻,惊讶白巧荷竟然选了这样一条路子,这又是何苦呢? 若还跟着方宇,虽说过不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至少也不会颠沛流离。 再看那个面色狰狞,赫然指挥着的男人,正是柳风。 同样的沧桑,心有不甘的皱纹,爬满脸颊,年轻时的公子哥风采全无。 张蔓儿看着这场卖艺,像是在看一场笑话,但围观的群众似乎很买账,时不时的鼓掌。 “这一家子配合的真默契啊。” “是啊,瞧瞧这几个孩子,真是好本领,身怀绝技呢?” “都是男孩子,小小年纪,为何不去学堂上学呢?这当爹娘的也是狠心,拿着孩子挣钱。” “是啊,这得多小的时候开始训练,才有今日的这样的表演啊。” 渐渐的,人群中的风向就变了,从开始夸表演精彩的,到议论这对父母狠心的。 一场仓促的表演结束后,男人捧着沉甸甸洒满铜板的盆子,给人群一一鞠躬。 这时,盆子里多了一串铜板。 这打赏人出手如此大方,让柳风不由的抬头多看了一眼,当对上张蔓儿的眸光时。 他整个人就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心里翻腾起了水花。 心剧烈跳动,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敢去直视那道犀利充满探究的目光,这些年的悲惨经历,就好像结痂的伤口一般,在她面前一一撕碎。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沉,直到被白巧荷拉着弯腰鞠躬后,一家子才收拾着东西,准备散场。 第七百三十八章番外:金童玉女 “真是奇怪的一家子,娘,你认识吗?他为何那样盯着你看?” 薛婉好奇的抬眸,一双又大又圆的黑眸,晕染了夕阳的余晖,绚丽多姿。 张蔓儿淡淡道:“自然是不认识的。” 薛婉点点头:“是啊,娘亲怎么会认识卖艺的呢?是我想多了。” 薛家可是整个安泰城的首富,若有认识的朋友,沦落到这么可怜的卖艺,怎么也会拉一把的。 看到她眸中的情绪,张蔓儿顺势教导:“他们并不可怜,只是凭着自己的技能卖艺,这没什么丢人的。 或许他们沦落到如此地步,是因为曾经做过丢人的事。” 话锋一转,她又变得严肃起来:“婉儿,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要不然所承受的代价,或许就是拿一生的悲惨命运去偿还。” 薛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我好似明白了。” “好了,这边收场了,天快要黑了,我们回客栈吧。” 十天后,马车抵达了京城,直接停在了偌大的孙府门口。 孙君浩闻讯赶来,眉目俊朗,修长如玉的手执着一把扇。 看到一行风尘仆仆的来人,露出惊喜:“师父,你怎么来了?” 张蔓儿见他双眸神采奕奕,相比从前,多了几丝男人味。 那挺拔的身躯,似乎蕴含着无数力量,怪不得能撑起一个太医院,想必他如今在京城的生活,混得如鱼得水吧。 “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孩子的学业。” 孙君浩立马懂了,激动的看着张蔓儿,没想到他的一番苦心建议,得到师父的采纳。 “原来如此。”孙君浩道:“师父,来,先进来说话。” 张蔓儿点头,示意芦苇将马车跟这一行人带回薛府,她这一家子则是在小徒儿这边落脚歇息。 薛鸿上前一步,抱拳道:“鸿儿给孙大哥问好,早就听母亲说过孙大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薛婉也跟着规矩道:“婉儿,也给孙大哥问好。” 不知怎么的,薜婉看着这个比自己大这么多岁的大哥哥,很有亲切感。 若此刻张蔓儿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说,两人小时候都是八斤半两的皮,能不亲切吗? 看着两个言行举止都很大气的金童玉女,孙君浩愣了愣,随即一抹惊奇划过脸颊。 对上薛鸿的眼睛,十分漆黑,深幽,睫毛长而浓密,肌肤白暂。 只不过八岁的模样,凭借挺拔的身高,已有少年初长成的模样。 等这张脸以后张开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少女呢? 薛婉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领口绣着蝶恋花,婴儿肥的脸蛋上镶嵌着精致的五官。 依稀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跟他几年前见到的孩童模样,倒是长开了不少。 眼睛盛满了天真无暇,又带着小狐狸一般的狡黠。 打量完毕,孙君浩墨玉般的眸子,盛满了艳羡:“好一对金童玉女,师父的这等好福气,谁也匹敌不了。” 语气有些调侃意味,但说的无一不是事实。 “你啊,说话还是这么的风趣。”张蔓儿勾着嘴角笑道。 一家人进了会客的大厅,九公主已经等着了,见到来人,除了仰止不住的欣喜,还有无比的热情。 迈着莲步直接迎上去,抓住张蔓儿的玉手,激动连连:“蔓儿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张蔓儿感叹:“是啊,这粗粗算来,也有五年了。” 五年了,凤雨萱五官的变化不太,除了眉眼之间多了几丝温润,身上多了一些小女人的妩媚,言语之间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公主架子。 原本她是想行礼的,但被凤雨萱直接握住双手,嘘寒问暖,她也就不拘于这些虚礼了。 几人入座后,茶水点心,均已上桌。 凤雨萱热情道:“蔓儿姐,你这次突然来京城,可是为了什么大事?” 事先没有跟他们打好招呼,突然就过来了,让人又惊又喜。 张蔓儿道:“为了孩子的事,想让他在京城历练,在这边入学堂。” 凤雨萱拍着手道:“在这边入学堂,那敢情好啊。” “是的,这次我们夫妻将这两孩子送过来,以后就拜托你们多关照了。”张蔓儿道。 ”蔓儿姐,你瞧你这话说的,见外了是吧。就算你不交代,我跟君浩也会照顾他们的。”凤雨萱声音柔柔,面容灿若春花。 “那就多谢公主。”张蔓儿笑道,随即拉着两孩子过来:“鸿儿,婉儿,来给你嫂子行礼。” 她说的是嫂子,没有说是公主,这种认可,就承认他们密不可分的关系,没有那么多的礼仪隔阂。 “鸿儿见过嫂子。” “婉儿见过嫂子。” 凤雨萱眸光闪过温润,连连说好,看到宛若天使般的婉儿,惊讶问道:“蔓儿姐,这婉儿也要进书院吗?可书院一向不收女学子的。” 张蔓儿神色染上一些无奈:“这两孩子,从小形影不离的长大,如今谁也离不开谁。 鸿儿来这边学堂,这丫头非要跟着,说是要女扮男装当书童,你说这……” 凤雨萱眉宇瞬间舒展开来,不由的羡慕起来,这两孩子的感情真好。 不过是个书童,这是男是女就没什么关系了。 只不过,女扮男装确实方便许多。 学院不收女学子,但女书童还是不少的。 “蔓儿姐,既然婉儿要跟着,就随她去吧,京城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而京城书院又是个吸收灵气的地方。 哪怕是个书童,待个三年五载,也会长进不少。再说有两孩子互相照应着,挺好的。” “我也是这般想的。” “那蔓儿姐这次是要在京城停留多久?以你的身份,回去那个小镇,挺埋没人才的。 皇帝侄子还曾多次提起你们夫妻,言语之间尽是遗憾之色,你们若是回来久住的话……” 九公主帮着游说起来。 这个话题,张蔓儿没有接应,只是看了一眼薛川,只见他道:“公主,七年前薛某便给了答案,这次只是陪孩子过来,停留十天便回去。” 第七百三十九章番外:过人之外 那冷冰冰的模样,公式化的口吻,还真是没变。 九公主还是头一次碰了个软钉子。 薜川不是轻易会改变主意的人,能牵引他的心只有张蔓儿了,怪不得皇帝侄子当初会无比遗憾了。 他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大盛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吧? “那好吧。” 几人寒暄几番,就有丫鬟过来禀告,午膳准备好了。 一行人移驾偏厅,看到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引人注目的是,大圆桌边坐着一个正在啃鸡腿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九公主进来,举着油光光的手就要扑过来,声音甜糯糯道:“娘亲。” 孙君浩眼疾手快抓住他的两只油手,防止他蹭到了凤雨萱的衣裙上。 摸了一把儿子水嫩的脸道:“晨儿,这位是你的小叔叔,这位是小姑姑,看看,喜欢不。” 孙梓晨看看薛鸿,又看看薛婉,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眸光。 他今年六岁,长得粉雕玉琢,皮肤白嫩,脸颊肉嘟嘟,看起来说不出的可爱。 在他抿着红润的小嘴,欲要开口时,薛婉凑过来,像是发现了好玩的小可爱。 掐了他的小脸,欢喜道:“好可爱啊。你叫晨儿啊,你喜欢小姑姑吗?” 薛鸿拍了一下她的手:“你轻点,别把他掐疼了。” 瞧瞧这细皮嫩肉的,真像个瓷娃娃。 薛婉嘟着嘴巴道:“哥,我下手有轻重的,这么可爱的小娃娃,我可不敢把他弄疼。” 薛鸿闻言,也跟着摸了摸他的小脸,看着九公主道:“我能挨着他坐吗?” 真是可爱乖巧,他看着也喜欢。 “当然可以。”凤雨萱笑,这家里孩子一多,就是热闹。 薛鸿很轻松的就抱起了孙梓晨,把他放在木凳上,挨着他坐,跟个大人一般,给他盛饭,夹菜:“晨儿,想吃什么,一会够不着,尽管跟叔叔说。” 这个叔叔称呼他说的十分自然,丝毫不觉得才相差两岁,就当了叔叔有多别扭。 孙君浩笑道:“鸿儿真懂事,这个叔叔当的真称职。” 薛婉苦着一张小脸,嘟着小嘴,扯着张蔓儿的袖子告状:“娘亲,你看看哥,跟我抢人。” 张蔓儿弯了弯嘴角,有些好笑道:“你自己整日里疯疯癫癫的,看着都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小侄子呢?” 薛婉愤愤不平:“娘亲,也小看我。我已经长大了,是个小大人了。” 薛鸿插嘴:“那你先学会不闯祸先。” “哼,哥哥居然小看我,走着瞧。” 两兄妹斗嘴斗的欢快,看着孙梓晨一愣一愣的。 他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突然咧嘴笑了。 拍着小手道:“好玩, 好玩。” 大人们相视一笑,看来这三个孩子都不怕生呢?彼此头一次见面,就很快的融入进去了。 三天后,两兄妹顺利的进入了京城书院。 京城书院在京城有好几家,按年龄分类。 这家分院里的学子,基本都是六岁至十五岁的学子。 每个学子都来历不凡,除了大富大贵之人,便是天资聪慧破格收入的人。 凡是进京城书院的学子,都必须经过一次考核,只有顺利通过考核的人,才能成为书院的一份子。 而薛鸿以非常优异的成绩,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学院。 清晨,清冽的晨光照耀大地,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个不停。 学子们背着挎包,从书院的住所处出来。 偌大的学堂里,学子们对这个新来的薛鸿,已经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喂,你们知道这个新来的是什么来历吗?” “听说,是贵人举荐过来的,从偏远的小镇而来。”有学子消息灵通道。 对于那些小地方过来的,向来都是带着鄙夷之色。 “不会吧,京城学院什么时候收小地方的人了,难不成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些学子显然不相信,这么个看起来冰冷,孤僻的孩子,有什么闪光点。 呃……除了俊一点,高一点,冷一点外…… 对于这些雀跃的声音,薛鸿只是冷冰冰的扫了众人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喂,你叫薛鸿是吧?你是第一天来学堂吧,怎么也不跟我们打好招呼,真是没点礼貌。”有个瘦弱的学子,跑过来道。 从他身上的穿戴来看,身份不凡。 另一个小胖墩附和道:“就是,新来的,你可要记住了,在这学堂里就属云少的成绩最好了,经常受夫子夸赞的。” 薛鸿也就是冷冷淡淡的反应,倒是跟在后面的薛婉,忍不住这些聒噪的麻雀,挤上去道: “抱歉,我家少爷性格比较冷傲,不喜欢跟生人打交道。” 对外,薛婉称呼薛鸿是少爷,私底下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依然兄妹相称。 来学堂不都是为了学知识,为何这些少年总是攀比身份,成绩。 “这个没眼色的臭小子,不知道咱们的云少是何等身份尊贵的人呢?” “算了,跟别这些小地方的人计较了,根本没见过世面。” 薛婉气的跺脚,倔脾气一上来,就要上去理论一番。 什么小地方?他们薛家在京城可是有宅子的,她爹可曾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小婉,别跟狂妄的人计较,要不然别人分不清谁狂妄。” 薛鸿一把拉住她,不理会这些人,抱紧手中的书本,往课堂那边走去。 被含沙射影了,云少面色一沉,那瘦小子为了讨好他,赶紧冲上去要教训两人一番。 等他冲过来时,薛鸿就像后脑勺长有眼睛似的,突然转身,一手抓住他的肩膀,轻松一甩,直接将他摔了出去。 这一举动,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你竟敢打人。”瘦小子吃了一嘴的泥土,气的小脸煞白。 不服输的冲过来,就被薛鸿再次擒住肩头,又是一个漂亮的弧线,他的身子再次跌落,摔在地上,一个很形象的狗啃泥。 “你说错了,我只是自卫。”薛鸿声音冷冷淡淡,配上那无辜的表情,气死人不偿命。 第七百四十章番外:长成翩翩少年了 “你……”瘦小子气恼的拍着身上的尘土,求救似的看着那两位少年。 薛婉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道:“手下败将,想要欺负我家少爷,也不掂量掂量。这打不过,就想搬救兵,不要脸。” “你……”瘦小子气恼,打不过人家主子,教训这个书童还可以吧。 他扬手挥去,那利落的巴掌声还未落下,就被薛鸿一把抓住手腕。 目光对视,深若黑潭的眸子,涌起一股怒意。 就当薛鸿要摔他一把时,身后传来夫子的喝斥声:“薛鸿,你做什么?第一天来书院,怎么能和人起冲突呢?” “夫子早。”路过的学子们,纷纷行礼问好。 这位年过三十的夫子,一向是个很严厉的夫子,最见不得学子们在书院里打架。 瘦小子趁机告状:“夫子,他打人。” 小胖子也附和:“对,夫子,这小子太狂妄了,我们只不过跟他打招呼,却招来他的一顿打骂。” 这样的事,少不了引发一些人看热闹。 夫子严肃的看着这些稚嫩的面孔,在分析着这件事的始末。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连忙辩解:“夫子,您可别听他们胡说。是他们先欺负我家少爷,先动手的。” 夫子看了一眼那形影不离的三人,不禁有些头疼,那个云少可是皇帝的儿子,另外两个也是身份不凡。 他不能轻易得罪,只是打了圆场道:“行了,以后都是同窗,有什么小矛盾解不开的。” “可是,夫子。” “该上课了,都别杵在这了。”夫子的话音刚落,钟声便响了。 一大群的学子,跟鸟兽似的,赶紧往课堂里跑去。 这若是在课堂上迟到,可是要挨戒尺的。 薛鸿去课堂后,薛婉便无聊的在这书院里四处乱逛。 一连几天后,她备觉得无聊,就跟其他书童一般,偶尔会躲在门外偷听。 这一听,倒也产生了兴趣,日积月累下来,增长了不少知识。 不过几天,兄妹俩便适应了这书院的节奏。 书院里什么都好,就怕的就是每天去饭堂。 吃饭就跟打仗一样,若是去的晚一点,就只剩下残羹剩菜了。 因此,很多学童都会开小灶,还有些学童会出门买一些点心,水果来垫肚子。 比如此刻的薛婉,正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只烧鸡,吭哧吭哧的往哥哥所在的房间跑去。 但是在半路,就被几个小子给抢了。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少爷,瘦小子,跟小胖墩。 她走了那么长的路,买了一只烧鸡回来,还没打开吃一口呢?就被这几个人分着吃了。 “岂有此理,你们这群强盗,要吃烧鸡出去买,抢我的算什么本事。”薛婉叉着小腰,气呼呼道。 瘦小子吃着满嘴油光,还不忘打了一个饱嗝:“抢你的烧鸡怎么了?就当是你家少爷摔伤我的赔罪礼。” 小胖墩跟着附和道:“就是,赔罪礼。” 薛婉没好气道:“你们真是蛮不讲理,混蛋,要吃东西,自己出去买。” “可我们就是吃了,你说怎么办?咬我们啊,略略略。”瘦小子张狂道,就见薛婉撸起袖子,啊的尖叫了一声,冲了过去。 几下过招,薛婉很轻易的将瘦小子跟小胖墩给撂倒了。 她心中不由的得意,这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家伙,没学过功夫,还敢这么狂,看姐不揍死他们。 她朝那两小子脸上甩了几个巴掌,看着那两人很没形象的哇哇大哭时,成就感油然而生。 可还没得意几下,就感觉到脚踝处一痛,有人将她整个纤细的身子提了起来。 倒头的薛婉一看,是那个为首的小子云少爷。 “喂,混蛋,你放我下来。” “真是个狂妄的小子,把我兄弟打成这样,要你付出点代价。”云少爷将薛婉往地上一摔,瞬间见尘土飞扬。 未等她爬起来时,直接坐在她肚子上,扬手就朝她甩巴掌。 由于薛婉羞红着脸,动来动去时,那巴掌打偏了,落在她的胸口处。 八岁大的女娃娃,虽然还未开始发育,但那软绵的肌肤,跟男孩子明显不同。 “起开,混蛋。”薛婉恼羞成怒,挣扎中,头上的方巾落下。 露出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衬托着粉嘟嘟的小脸蛋,美丽动人。 “云少,她是个女的。” 这一句如惊雷一般,劈在云少身上,把他雷的外焦内嫩,闪电一般的闪开。 看着薛婉坐起来,哇哇的哭泣,心里一惊,看着自己的小手,像是闯了一个大祸。 云少抖着唇道:“喂,你别哭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让你摸回来。” 薛婉嗖的起来,猛推了他一把,捂着脸转身就跑了。 呜呜呜,她太倒霉了,又被吃豆腐了。 身份被识破之后,薛婉索性也不穿男装了,跟其他女童一样,穿着简单的衣裙。 每天跟在薛鸿的身后,尽心尽职的照顾着他。 五年的时光一晃而过,两兄妹均是从八岁的孩童,长到翩翩的少年。 这五年,不仅成就了薛鸿的一身好文采,让他在书院里屹立不倒,备受夫子们夸赞。 而薛婉这朵柔嫩的小花,经过风霜雨露的灌溉,身高跟竹子一般,长了一节又一节,变得亭亭玉立。 那些简朴的衣裳,都挡不住她的花容月貌,她每每出现,都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这些日子,薛鸿正忙着结业考试。 整日不是在课堂内埋头苦读,就是在房间里苦读。 听着那朗朗读书声,薛婉备觉得无聊,就去了她经常去的一个地方。 这时,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挤出两颗脑袋,分别就是长大后的小瘦子跟小胖墩。 看着那抹曼妙离去的身影,瘦子道:“胖墩,我们赶紧回去叫云少过来,薛婉去那边的小树林了。” 小胖墩点点头。 这些年,这两人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知道云少喜欢这小丫头,就时常帮着踩点,制造无数次巧遇的机会。 两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回到雅致的房间后,就看见云少坐在窗台边,手中捏着一本书,细细翻阅。 阳光跳跃在他的俊脸上,添加了一层光晕。 第七百四十一章番外:少女心,情窦初开 他肌肤细腻柔白,鼻梁高挑,一双狭长的凤眸,带着数不尽的魅力。 多少女子一对上这双眼睛,就会脸红心跳。 不仅如此,他们的云少,学业也是一等一的好,是唯一个能跟薛鸿一较高下的人 。 这次的结业考,他们也是好奇,究竟是谁能拔得头筹。 “云少,薛婉往小树林方向去了,你快点去看看吧。”小瘦子拿开他手中的书,献宝似的嚷嚷。 云少正要发怒,但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乌云顷刻间散去。 回想薛婉,对他从来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坐了回去。 “那又如何,婉儿从来都不待见我。” 这个女娃娃,他在心里偷偷喜欢了很久。 她淘气却聪明,任性却有智慧。 这些年,光是旁听,她所学到的知识,都比那些纨绔子弟强。 早知道,这么喜欢薛婉,当初就跟薛鸿打好关系。 他现在这么努力,处处想压制薛鸿一头,就是想引起他们兄妹的注意。 看着一向自命不凡,又身份高贵的云少,说出这等丧气话,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云少,快要结业考了,要不这件事先放一放,等你学业有成,回宫后跟皇上求一道圣旨,这事不就轻松解决了吗?” 云少面色茫然,若是事情那么容易解决就好了。 他不想用圣旨约束婉儿,他想得到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你们不曾喜欢过一个人,又怎么会懂?”云少一脸老成。 汗,这话还真是让两人哑口无言,他们整日里就知道偷懒,打混过日子,哪里还会想着这事。 在他们看来,等顺利结业后,便可以回府了。 到时要多少美人,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何必在这书院里碰钉子。 不过像薛婉这样的美人,也是不多见,难怪这云少就深深的陷进去了。 瘦子轻咳一声道:“云少,既然喜欢,就好好争取一把。” 云少桀骜不驯的俊脸上,闪过一抹坚定:“放心吧,我怎么会轻易认输。” 他看上的女人,只要多用心,一定会得到佳人的芳心。 “那不如先表白?”小胖墩提议。 这心里头喜欢,又不说出口,谁会知道呢? 云少想想也是这个理,便道:“好,我这就去。” 说着,那抹身影,翩然离去。 书院这边的小树林,是学子去的最多的地方。 这里风景优美,河水流淌,远处连着青翠的山脉。 现在,正值盛夏,往树林里没走多久,就看到一片开满荷花的池塘。 微风吹拂,荷花摇曳,阵阵清香扑鼻。 伴随着四周脉脉流水声,还有一道清幽的琴声。 云少顺着琴声过去,就看到被假山遮挡的一处凉亭。 这个凉亭的位置很是绝妙,横跨在整座池子里,周围尽是争相竞放的荷花。 这个隐秘的地方,若不是有琴声指引,一般人还真是找不过来。 琴音动人,偷听中的人,除了云少,还有隐藏在假山旁的薛婉。 从她这个角度看,能将白衣公子的整个侧颜尽收眼底。 那妖孽般的脸颊,纤细如玉的手指,都吸引着薛婉那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 东方先生,真是琴声如人,不仅长得好看如邸仙,就这弹奏的天籁之音,分明只有天上有。 越听越痴迷,此刻的薛婉靠在假山边,下面是水光潋滟的湖水。 忽然一个小石头擦面划过,伴随着一道清幽的声音:“谁?” 为了不被这突然的“暗器”打中,薛婉身子往后一退。 还没来得及庆幸躲开这夺命石,脚下一个落空,直直往池塘里载去。 东方先生回头,就瞧见一抹粉色的身影往池塘里跌,来不及细想,脚尖轻点,人瞬间漂移过来,将她稳当当的接入怀中。 即便如此,她的半个身子镶嵌在池塘里,等抱起来时,已是湿漉漉一片。 “薛婉……”东方先生蹙眉道。 被拥在怀里的薛婉,此刻就跟做梦一般,靠在这温暖的怀抱里。 人人都说东方先生冷,但她就是不觉得。 夏日衣衫单薄,湿透了后,她姣好的曲线毕露。 脖颈处,脸颊处,细嫩的皮肤缀满了水珠,莹润发亮。 东方先生面色一尴,不露痕迹的松开她。 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轻咳一声道:“薛婉,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走吧。” 这里有人偷听,他发现了好几次,但没想到是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 “先生,你这也太不讲理了,这不是书院的地盘吗,作为学子都是有权进入的。” 薛婉扯着衣裙,脸蛋微微红润,说出来的话还是十分有气势的。 就像哥哥说的,她脸皮厚,不矜持吧。 她观察了那么久,发现矜持的姑娘,连东方先生的身都近不了。 双方僵持不下时,有一道声音传来:“先生,你在吗?夫子正在四处找你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看着脸红紧张的薛婉,他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笑意。 原来这小丫头也是怕的,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现在浑身湿哒哒的,若是被人看到,指不定会误会什么。 东方先生当即回道:“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就去。” “是,先生。”外面的声音渐远。 等四周又恢复一片寂静时,薛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瞥见东方先生眼里的古怪,她低头一看,因为湿透,她里面穿的粉衣都显露出来了,这个认知,让她脸瞬间跟煮熟的虾子。 薛婉赶紧双手捂住胸口,防止春光乍现。 “先生……” “你来这里可是找我的?有何事?”东方的声音十分空灵。 就像流淌在寂寞山谷的泉水,丝毫不带杂质,听得多了,十分撩人,耳朵跟着酥麻。 薛婉咬着唇沉思,找他有何事? 当然没事。 她只是想见见他,听他说说话,听他弹琴,仅此而已。 面对他审视的目光,薜婉像是不受控制般:“我,我没事。” 东方先生道:“既然没事,还不赶紧走。” 这丫头究竟懂不懂男女不设防,这若传了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番外:她喜欢先生 “可是。” 薛婉纠结万分时,就见那抹秀挺的身影,已经绕过凉亭,踩着那几块露在水面的石头,往外走去。 她急急跟上:“等一下,东方先生。” 挺拔的身影突然停止,而一直往前奔跑的薛婉,这时没有预料他会停下,直直的撞了上去。 感受到脊背被两团柔软给包围,东方先生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尴尬的转过身来,声音都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薛婉……” 在薛婉心里,东方先生就是如神一样存在的男人。 是她见过,除了爹爹,最好看的男人。 从小活在美男的包围下,薛婉总是会拿爹爹跟哥哥出来对比。 东方先生他身上如梅花的傲骨,五官俊美,眼眸如玉石,身上带着不染尘世的高贵气质。 他身上带着一股清冷,让一般人不敢靠近。 他情绪总是云淡风轻,似乎什么波澜都不会放在眼里。 可是就在刚刚,薛婉看到了他会怒,会笑。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他发怒的样子,都特别的有味道。 下意识的她就说了出来:“先生,发怒的样子好看。” “你……”究竟是怎样的爹娘,能养出这样的丫头。 对付外人的那一套,在她眼里根本无用。 东方抖着眉毛,耐着性子道:“你还有何事?” 仔细聆听,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薛婉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瞅着他,又瞅了一眼自己:“我也想走,可是我这浑身湿漉漉的,怎么办?”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东方先生往她衣服上一扫时,还发现她的衣袖处流淌着水珠。 真是个磨人的丫头。 活了二十多年,东方先生头一次对一个丫头手无足措。 “还不跟我来。” 薛婉闻言雀跃不已,像只小麻雀一般,跟着他的身后。 在石子小路穿梭,绕过荷花池后,一座小巧雅致的竹屋出现在两人跟前。 进了屋后,薛婉在观察着里面的布置。 屋内干净整洁,摆放着一套竹制桌椅,里间有竹床。 院子外还搭着一个简单的灶台,看来这是东方先生的私人领域。 眼前出现一套白色衣袍,对上那张动人的脸,是那好听的声音传来:“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换了衣服,我帮你烤干。” “哦。”薛婉脸红扑扑的,见他去生火了,忙去了那间里屋。 脱去身上湿哒哒的衣物,套着清冽的白色衣袍,皂角的味道中,夹带着属于他的气息。 穿着男人的衣袍,怎么看,怎么别扭。 薛婉摸了摸滚烫的脸蛋,但心里的心跳声,让她又是一阵小窃喜。 “好了吗?”门外传来东方的声音。 “好了。”薛婉将门开出一条小细缝,不知怎么的就害羞上了,不敢看他的脸。 东方接过那湿透的粉色衣裙,架在火上翻烤了小半个时辰,待干透后,又通过小门缝递给她。 很快,就见抱着白色衣袍出来的薛婉,又恢复了那个神采奕奕的小仙女。 见她抱着他的衣服,东方眉宇轻皱了一下。 就见薛婉先声夺人:“那个,先生,我把你的衣袍弄脏了,回去洗干净再给你送回来。” 一来一去,无非是为了多一次见他的机会。 “嗯,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东方下了逐客令。 “好,那我走了,这衣袍明日就给你还回来。”薛婉说完,生怕他反悔似的,抱着衣袍,一溜烟的小跑出来。 看着那俏皮的模样,东方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容。 薛婉抱着衣袍出来后,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大树下,心里一惊。 她以为是薛鸿出来找她,忙将衣袍藏在身后,垫着脚尖正准备一溜而过。 却不想从树下出来的那个人,竟然是凤梨云。 “云少,你怎么在这?”薛婉楞了一下。 “薛婉,我等你很久了,从你进去,到现在,足足一个时辰。” 凤梨云有些受伤的看着她,语气中带着醋意,还有一丝不被旁人轻易察觉的愤怒。 但向来性格大大咧咧,少一根筋的薛婉,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她只是担心,被人发现。 她经常出入这里,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给东方先生带去麻烦。 “你等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凤梨云俊脸飘过一丝受伤:“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呃……”这话,竟让薛婉无言以对。 她根本不懂他眸子里隐藏的那抹情愫,她一天到晚,心里除了哥哥,就是那个如莲的东方先生。 “差不多要考试了,这一结束后,我们今后可能各奔东西,连见一面都难了,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五年的朝夕相处,一想到即将的要分离,凤梨云心里满满的失落和难过。 薛婉恍然,该不是这凤梨云怕输给哥哥,这才来寻求她的鼓励吧。 也是,她哥哥可是神话般的存在,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考试,都是次次第一的。 凤梨云总说要打破哥哥的记录,但几年下来,可还是千年老二。 哥哥强大的找不到对手,她也很无奈啊。 为了满足他的好胜心理,薛婉抿着唇,敷衍的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云少,快要考试了,我哥哥天天都在房间里温习。你若是想要打败他,要比他更努力才行哦,加油。” 她说完,就慢慢挪动脚步,准备溜走,就见凤梨云快步挡住她的去路:“等下。”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薛婉语气有些不耐。 凤梨云眸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脸,跟他说话永远都是这么匆忙,甚至带着不耐烦,一点时间都很吝啬的不给他。 可东方先生呢? 她这一进去就是一个时辰。 一想到她跟别的男人独处,心里的嫉妒之火,就腾腾升起。 “我没事,就想跟你说说话。” “可我急着回去,一会哥哥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薛婉又拿着哥哥做挡箭牌。 “你身后藏了什么?给我看看?” “……” “给我。” “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薛婉见装傻充愣蒙混不过,就赶紧拔腿就跑。 第七百四十三章番外: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但她那点速度,怎么比得上有功夫的凤梨云。 被他轻易的挡住去路,手中的衣袍也被他轻易夺了去,薛婉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刚想发怒,便听到他的冷声质问:“这不是东方先生的衣袍吗?你藏他衣袍做什么?你一个姑娘家,还懂不懂什么是礼义廉耻了?” 因为愤怒,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跟阵阵响雷,劈在薛婉身上。 瞥见他眸光中的鄙夷,愤怒,嫉妒,薛婉气血一个劲的往上涌,趁他愣神时,抢过衣袍,宝贝似的抱着。 “我如何,用不着你管。”哼…… 哥哥都没这么干涉她,他以为是谁啊? 出身皇家了不起啊。 薛婉这种不知悔改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凤梨云。 一想到他一心一意喜欢的女人,竟然藏别的男人的衣袍。 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薛婉只觉得身子被人一推,跌靠在树背上,一股重力压下,一张俊脸在面前放大,她来不及推开他,就感觉到唇上一热。 啊啊啊…… 凤梨云这个臭小子,竟然在亲她。 脑中就跟阵阵响雷在轰炸,正当那灵活的小舌要撬开她的贝齿时,她才猛地反应过来,重重的合上贝齿,咬了他。 听到痛呼声,他松开后,唇瓣上滴落着鲜血。 “薛婉……我……” “呜呜呜……”珍珠大的泪珠,从薛婉的眼眶夺出,她已经十三岁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初吻可是留给东方先生的,结果被这个臭小子糟蹋了。 “你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看到她的眼泪,刚才还霸道不可一世的凤梨云,这一刻手无足措起来。 “凤梨云,我讨厌你。”薛婉愤怒的跟只受伤的小兽。 原本觉得愧疚的凤梨云,被她这话刺激的口不择言起来:“那你喜欢谁?东方先生吗?” 只要能气到他,薛婉就觉得痛快:“是,我是喜欢东方先生。” 关他什么事,管的未免也宽了。 “薛婉,你真是大逆不道,竟然喜欢上书院里的夫子。你也不看看自己,你不过是一个小地方来的,你配的上他吗?喜欢东方的姑娘,可以从这排到京城了,你算老几?” 越是愤怒,凤梨云说出来的话越是伤人。 但薛婉却是越挫越勇,输人不输阵道:“喜欢是不分身份,年龄,地域的。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 像你这种出生皇室的人,姻缘都是被安排好的,有什么资格追求幸福?就算我最后没跟东方在一起,但我努力过了,就不会留下遗憾。” “你……” 这丫头口齿伶俐,他不是第一天领教。 为何这番话,就像尖锐的针一样,狠狠的扎进他的肉里,让他疼痛万分。 “你什么你,没话说了吧。哼……”薛婉傲娇的仰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还没走几步,就见他又挡住了去路。 薛婉头疼的扶额,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用得着处处跟她对着干吗?都五年了,累不累呢? 凤梨云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情绪,看着她的面容,眸子翻滚着复杂情绪。 “婉儿,别这么说我,我会伤心的。”他低声道,声音夹带着受伤。 “好吧,我以后不说你。”薛婉很爽快的答应。 反正都是外人而已,她管不着。 凤梨云深呼吸,尽量压制住自己的火气,让自己看起来俊雅迷人:“婉儿……” 他的欲言又止,让薛婉彻底失去了耐心:“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别跟个姑娘一样吞吞吐吐的好吗?” 平日里他不是这样的,现在是中邪了吗? 面对他的支吾,在看他眸子里的深情,薛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云少,该不是喜欢她吧? 这个后知后觉的认知,让她脊背发凉,她抿着唇道:“你,你还是别说了。” “薛婉,你已经看出来了是不是?我喜欢你,我讨厌看到你跟别人亲密,薛婉……”凤梨云定定的望着她,一鼓作气道。 薛婉听得头更疼了,这支桃花开了这么久,她才知道。 “你,你别再说了,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对于这个夺了她初吻的男人,她心中只有讨厌。 凤梨云道:“婉儿,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说过的,喜欢就要去争取,这样才不会留有遗憾,我会努力的,让你爱上我。” 这番深情,听得薛婉鸡皮疙瘩的都起来了,她转身就跑,就像后面有饿狼在追一般。 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将怀中被手抓的湿漉漉的衣袍放下,就见薛鸿推门进来。 “婉儿,你去哪了?”薛鸿关心道,一个姑娘家到处乱跑,成何体统。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妹妹的气质,知识,都得到提升,但那疯玩的性格,还是老样子。 都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可是要嫁人的。 这端庄,她何时能学会呢? “哥,我没事。”薛婉有些心虚道。 边说边赶紧出来,若是让哥看到她带男人的衣袍回来,指不定要问东问西。 在她抬脚出门时,就见薛鸿的眸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她下意识的一抿,暗叹不好。 哥哥那么精明的人,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婉儿,你这嘴巴怎么了?”怎么带着血迹,像是被人咬过。 “没,是我自己不小心咬到的。”薛婉说着,就赶紧溜出来,帮他整理书桌,打扫房间等等。 薛鸿看着她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心里的狐疑越来越大。 直到,下午去了课堂,看到凤梨云的唇瓣也伤到了,一向云淡风轻的脸,再也不淡定了。 一个下午,他都在游神。 凤梨云的身份,他是知道的,皇室中人。 他对妹妹的情愫,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除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妹妹外。 但这不代表,他能欺负妹妹。 一想到他呵护珍宝的妹妹,被他咬过唇,他心里的火就腾腾燃烧。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的钟声,薛鸿尾随在凤梨云身后,在一个墙角转弯处,就迫不及待的挥了他一拳。 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拳的凤梨云,捂住脸颊,对上冒着森冷寒气的薛鸿,不解道:“薛鸿,你怎么乱打人。” 第七百四十四章番外:你努力都比不上哥哥 薛鸿比他高半个头的身形,越发显得挺拔如松,冷酷的俊脸藏着乌云。 “凤梨云,我不管你是什么高贵身份,我警告你,不准再靠近我妹妹。” 原来他知道了,凤梨云扯着嘴角,不以为然道:“薛鸿,我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好,但婉儿都十三岁了,有权利选择谁。我们两情相悦,你管不着。” 终于能让他气一气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云少怎么会放过。 平日里,被他们兄妹压制的死死,这一刻,他要扬眉吐气。 薛鸿眸子微动,抿着薄唇,略带嘲讽的看着他:“婉儿根本不喜欢你,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节骨眼上,你好好温习功课吧。” 过几天就要结业考了,他竟还有心事想别的。 “你别得意,这次考试我一定会超过你。”凤梨云被说中痛处,像炸毛的猫儿道。 “好,那拭目以待。”薛鸿面色沉静,没有过多的情绪。 在书院的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在所有的大小考试中,次次第一。 他的勤奋,努力是分不开的。 每天,他下了课堂,都会在房间里温习当天的功课。 尤其结业考将近,都能看到他挑灯夜读的身影。 从京城书院出来的学子,都会自带优势。 在科举方面不用乡试,直接考进士,殿试即可。 这也是很多富贵人家,争相挤破头,都要挤进书院来的原因。 更有夸张的说法,只要进了京城书院,那就等于一只脚迈入了仕途。 回去后,薛鸿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继续温习功课。 从日落到天黑,他的身影一动不动,神情专注。 “哥,我给你做了些点心。”吱呀一声推门声,是薛婉推着门进来。 她看着对灯苦读的身影道。 薛鸿抬眼,看着放在桌上的那一叠烤焦的糕点,感触良多。 妹妹最讨厌跟厨房打交道,这能亲自下厨就已是大大的进步,更别提这味道如何了。 对吃的,他一向不怎么挑剔,只要能下咽即可。 捏了一块糕点送入嘴中,除了糕点的甜糯,还有一股焦味,但他吃出妹妹的心意。 相比从前,她的厨艺大大的有进步了。 “婉儿,辛苦了,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回房歇息吧。” 薛婉推开窗户,看了一下窗外的夜色,纤云无染,星星眨眼,回头看他一眼:“哥,都这么晚了,你也早点睡。” 薛鸿随手翻了一页书,眉目丝毫没有疲倦之态:“我在看一会。” 薛婉只想感叹:“哥你已经够优秀的了,你这样子,让别人怎么活呢?” 优秀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优秀的人,比你努力一百倍啊。 薛鸿道:“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出了书院我可能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想一次性通过所有的考试,一路杀到殿试。 他的目标可是状元。 “好吧,那你再看一会,可要早点休息啊。” 薛婉闷闷的回房,倒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等哥哥结业考后,他们就要离开书院了。 以后想再看一眼东方先生就难了。 爱情的花朵,还没有开出芬芳,就要夭折了…… 五天后。 清晨,山顶云雾环绕,空气清新。 一大片的学子拿着号,排队进入不同的考场,进行结业考试。 薛婉跟在薛鸿身后,紧绷着一张俏脸,比他还要紧张。 这一刻就要化做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哥,你一定要好好考,写完了不要急着交卷,仔细多检查一遍,做到万无一失。” “知道了。”薛鸿闷声。 这话她都说了第三遍了,还没有发现她有絮絮叨叨的一面。 “还有,你千万别紧张,平心发挥就好。” “嗯。” “婉儿。”一道好听的声音飘了过来,兄妹俩同时转身,便看见凤梨云等人翩然而至。 薛婉轻哼一声转过头去,对他夺吻的行为还耿耿于怀。 薛鸿拱手道:“云少。” 这一考完,这些朝夕相处五年的学子,便要各奔东西。 薛鸿以后走仕途,还会跟皇室中人打交道,心中虽对他颇有微词,但面上不得不恭敬。 “薛鸿,你准备的如何了。”看他的状态,总是这般镇定自若,在他身上很难找出其他情绪来。 薛鸿客套道:“云少,看起来胸有成竹。祝愿我们都能有个好成绩。” 凤梨云勾唇浅笑:“有好成绩还不行,我一定要压过你。” 被他压制了五年,这种滋味不太好受。 “那就拭目以待。”薛鸿道。 转眼间,这行人便拿到了号,凭着顺序进入不同的考场。 学子们进入考场,书童们就会在外面耐心等待。 凤梨云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从那堆书童中,一看就看到了薛婉。 她在人群中那么耀眼,刚认识她时,他就在纳闷,怎么会有那么清秀的书童,怎么会有那么胆大的少年? 当发现她是姑娘家时,心态就起了微妙变化。 在书院里的每一角落里,都会不自觉地寻找她的身影。 这五年里,她的音容笑貌,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一想到即将要的离别,心里堵地难受。 “你怎么还不进去?”看着挡在跟前的修长身影,薜婉蹙眉道。 外面一片安静,显得她说话的声音格外脆亮。 “我就要进考场了,你没什么话对我说吗?”凤梨云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她的鼓励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面对他眸光的希翼,薛婉很不给面子:“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你再努力,也不是哥哥的对手。” “你……”凤梨云气结,他是疯了这才来自讨没趣的。 这时,考试的钟声响起,他挥袖而去。 夫子将试卷一一发放下来,有人迫不及待的提笔做答,有些愁眉苦脸,更有甚者,直接打起了瞌睡。 正所谓考场百态,什么状态都有。 时间一点一滴的从指间溜走,薛婉无聊的拔着路边的小草。 这蹲在地上有些久了,腿有些发麻的站不稳,正要往地上栽去时,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顺着这双大手,看到的是繁复的白色衣袍,再往上,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 第七百四十五章番外:琴音泄露心声 “东方先生。”薛婉惊喜道。 看到这个神仙一般的男子,心里就涌上欣喜。 “在等你哥出考场呢?” “是啊,等着好无聊呢?”薛婉笑嘻嘻的说。 眸光贪恋的看着他,扫了他的衣袍一眼,良久才想到什么,拍着脑门又道。 “对了,先生,你的衣袍还在我那。我洗好了,晾在那里。这几天给忙忘了,我这就去拿。” “一件衣袍而已,丢了吧。” “那怎么行,说好了还给你的,先生若是方便的话,请跟我来。” 见他原地不动,薛婉下意识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就见他轻咳一声:“嗯。” 东方先生在学子的住所外没等待多久,就见一个雀跃的身影捧着白色衣袍出来。 他接过来,轻拂丝滑的布料,还带着皂角的味道。 语气淡淡:“多谢。” 他捧着衣袍就走,多余的话都没有落下,薛婉心中有些失落,想着跟他独处一阵,便厚着脸皮跟在身后。 他去的方向是小树林,正是春暖花开时节,入目是青翠的树木。 清冽的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影子,枝上的鸟儿高唱。 碧绿如翡翠的池塘那边,是清幽的小竹屋。 东方推开竹门,看着门上长长的影子,突然转头看她:“怎么,你还有事?” 这一路跟着过来,以为他不知道吗? 被他探究的眸光打量着,薛婉眸光微囧,心如小鹿乱撞,咬咬唇道。 “东方先生,这一别后,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在书院的这五年日子,还来不及感叹,一眨眼便过去了。” 等薛鸿出了考场后,他们就会回京城转转。 三天后,回书院看了考试结果,就会彻底的离开书院。 结业考不过关的学子,还会在书院留读一年。 她倒是想再呆一年,但薛鸿那么优秀,铁定一次性过。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东方先生,薛婉心里说不出的惆怅滋味,心里隐隐溢出难过。 她眸中含泪,东方心揪疼了一下,如兄长般,伸手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 轻声安慰:“婉儿,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话虽如此,但薛婉明白,东方先生常年累月的在书院里,若想要见他,只有在书院里。 可,真等结业了,她又以何种身份进来? 思绪再三,她咬着红润的唇,大着胆子道:“先生,以后婉儿想见你了,可以约你出来吗?” 见他愣了一下,她赶紧转口:“我是说先生有空可以来京城转转。” 等待回答的少女,眸光沉迷的看着他,心都快要跳出胸膛。 时间一刹那静止,有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 东方抿了抿薄唇,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只道:“婉儿,你即将要离开了,我带你去看看桃林。” 这是他第一次约她,严格说来这并不算幽会,但也足够薛婉内心沸腾好一阵子了。 她头如捣蒜道:“好啊。” 每年这个时节,薛婉都会来这边看桃花林,有时候会拉着薛鸿来。 如今跟心爱的男子看桃花,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东方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只看到少女的表情变化莫测,一会欣喜,一会惊奇,一会害羞。 他带着薛婉,一路往密林中走去,穿梭一小片林子后,眼前就是一大片桃花林了。 微风徐徐,粉色的花瓣喜人的垂挂在枝头,一朵两朵,花团锦簇,紧挨在一块,远远看去,就跟粉色的花球一般。 几十颗桃树交汇成一副动人的画卷,画卷中最是亮点的,便是那嫡仙一般的男人了。 他的衣袍随风飘扬,树上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如下了一场花瓣雨,点缀着他妖孽的面容,透着一股出尘淡雅。 让她看的越发目不转睛,心跳加快。 像是意识到这道灼热的视线,东方一回神过来,薛婉赶紧转过头去,佯装看那边的风景。 等片刻,她再次转过头来,原地却没有了那抹秀挺的身影。 薛婉四处寻找了下,不免有些焦急的喊:“东方先生,你在哪?” 回应她的是簌簌飘落的花瓣。 惨了,该不是先生发现她动机不纯的目光,被气走了。 薛婉正纠结时,便听到一阵悦耳的琴音响起。 她心头一喜,知道这是东方弹奏的琴音。 顺着琴音往前,出了桃花林,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简陋的茅草亭。 茅草亭构造很简单,一根木柱子,上面呈伞状,铺满了稻草。 很寻常的亭子,但由于东方先生的加入,而变得生动起来。 他坐在石凳边,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古筝上来回波动,披散的秀发,时不时的被风扬起。 薛婉并不懂琴音,只觉得这曲调悠扬动听中带着深沉。 跟东方先生平日里弹奏的曲风完全不同,经常听他弹琴,薜婉能听出个大概情绪来。 能感受出弹琴的人,是喜是怒,是忧是愁。 这首曲子,她分明听出了淡淡的不舍,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一曲终,薛婉沉寂在琴声的世界里,还未回神过来。 良久,对上纤尘不染的东方,薛婉回想这首曲子,忙问:“先生,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 东方拨弄了琴弦,扬眉问道:“你猜。” 薛婉踱着莲步过去:“先生,婉儿猜不出来,只是隐隐听出了悲伤跟不舍。” 东方心头一震,难不成琴音泄露了他的情绪。 见她眨巴眼睛,好奇的探究,他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意:“你继续说。” 薛婉闭目做聆听状,好似刚才的琴音又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 末了,她睁开清澈的水眸,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眸子。 “先生的琴音绝妙,一直都是天籁之音,但今日的琴音似乎有些低落,悲伤,不舍,像是要离别的心情,先生是舍不得某人的离开吗?” 说完,薛婉在他身旁的木凳坐下,手撑着下巴,在绞尽脑汁的想,东方先生是舍不得谁了。 东方看着她,眸光泛着柔情,跟平时有些不同。 小丫头果然聪明伶俐,能听懂他的心声。 内心起了波澜,面色依旧沉静,东方弯着嘴角笑:“你这小丫头,说的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精通琴律。” 第七百四十六章番外:不舍情绪 薛婉被他这么一打趣,双眸泛着水光潋滟,脸蛋更加红红。 邀功似的看着他:“怎么?先生,婉儿猜的不对吗?” 东方笑道:“这首曲子叫离别,是送给你的。” 原来是离别,可她分明听出不舍的情绪。 对上他的眸中,却是那么的沉静,好似不管什么事都掀不起他的波澜。 这是她的错觉吗?这只是一个夫子对一个即将离开学院的学子,感到不舍而已。 薛婉有些失落,抬头看了看天色,咬咬唇道:“先生,时辰不早了,哥哥怕是要出考场了,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便转身走了。 粉色的衣裙,消失在桃花林方向,远远的看去,像是融成一体。 东方跟着她的身后,看着她落寞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心就起了微妙变化。 他一直不肯承认的东西,这小丫头竟然都懂。 出了树林后,远处层层叠叠的瓦片房,便是各个课堂。 钟声刚刚敲响,一大群学子跟开了匣的洪水,从考场出来。 东方抬眼看去,就看到薛婉像是粉色的蝴蝶,翩翩飞落在薛鸿的身旁,跟他说笑着。 “哥,考试结束了吗?感觉怎么样?”薛婉关心的问道。 薛鸿神色轻松的看着她,微微点头。 这时,缓步过来的凤梨云挥着扇子过来,盯着薛婉看了几眼,心情惬意:“婉儿,你怎么不问问我考的如何?” 薛鸿看着他轻松自在的神色,便了然:“这次的题目,并不难,你自然是没问题的。” 凤梨云并没有理薛鸿,眸光落在薛婉身上,神情含着坚定,执拗的等着她的回答。 “婉儿,你不想知道我考的如何吗?” 这等明目张胆的示好,让来来往往的学子多看了几眼。 大家都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这云少喜欢薛婉喜欢的紧。 薛婉不想理他,也不想跟他纠缠,轻笑出声:“你自然是没问题的,我何必多此一问。” 薛鸿盯着她几眼,幽深的眸光微动,看来妹妹真的很排斥这个云少呢? 在学堂这么多年,两人都没有擦出火花来,以后更是不会有戏。 一身白色衣袍的凤梨云,整个人除了儒雅的书生气质,还多了一抹出尘的高贵。 他那双狭长的眸子,盛满了薛婉的倒影,带着势在必得的侵略性,但偏偏某个小丫头不领情。 既然妹妹不喜欢,薛鸿自然会帮她当掉这桃花,拉着她手道:“走,等了这么久,饿了吧,收拾一下,哥哥带你出去吃,晚上住孙府。” 孙府,就是九公主跟孙君浩的府邸,薛婉仔细想想还真是好久没回去了。 她很想念那个老是喜欢跟在她身后的小晨儿,好久没见,怕是他又长高了一些。 一想到京城那些好吃,好玩的,薛婉心情大好。 “哥,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那娇俏的小模样,落在凤梨云眼里,又是别样的娇俏。 他上前一步:“我知道京城有家酒楼很出名,那里的菜味道绝佳,我请你们。” 此刻的薛婉,最不想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捂着耳朵,没好气道:“不了,要去你们去吧。我们可是小地方来的,吃不起昂贵的酒楼。” 哼…… 这些都是凤梨云曾奚落她的话,此刻却被薛婉当做锋利的武器,回了过去。 凤梨云心头一梗:“婉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谁管你什么意思。”薛婉傲娇的扬起下巴,揽住薛鸿的胳膊往前带:“哥,快点走。” 兄妹两跑的飞快,过了好久,凤梨云才回过神来,冲着两人的背影喊:“等等我。” 兄妹俩飞快的跑去学子住所,拿起昨晚收拾好的包袱,便匆匆离开,那架势生怕被那群人追上。 出去后,两人便拦了一辆马车,直往京城奔去。 这种雀跃心情,就像从笼子里放出的小鸟。 凤梨云在身后追的气喘吁吁,到半路就跟丢了。 跟身后的瘦子,胖墩在密集的大街,见人便问路人两兄妹的长相,皆是没有进展。 “究竟去哪了?都没有好好告别。”凤梨云脸上布满失落,自己的身份高贵,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嫌弃。 “云少,那丫头如此不知好歹,还是算了吧。”瘦子撇嘴说道。 “就是,咱们好不容易出了书院,不如去酒楼里吃顿好的。”小胖墩看着不远处的酒楼,抿了抿口水。 在他的世界里,读书,美人都是浮云,唯有这美食是真的。 凤梨云看了看那座酒楼,原本想请他们兄妹吃顿好的,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天大地大都不如吃饭事大,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哎,三位客官,用膳是吧,往里请,楼上有空位。”守门的伙计,一看到贵客来临,忙热情的招呼着。 雅间里。 点好菜,等着上桌的薛婉,喝着茶水解渴。 一听到薛鸿的问话,突然就喷了一口水:“哥,你是说云少是皇帝的儿子?真的假的。” 她只知道是皇亲国戚,其他一概不知。 能在书院里读书的学子非富即贵,但每个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那怕同窗多年,大家的身份都隔着一层膜。 “我像是在说假话吗?”薛鸿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他那次不过是运气好,恰巧听到某人说漏了嘴。 “凤梨云,凤乃国姓,还真是。”薛婉想到这浑身都不好了,看那云少对她势在必得的眼神,她就渗的慌。 若是人家真看上她了,求一纸圣旨,迎娶她,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婉儿,哥知道你不喜欢他,反正你早做打算就是了。” “哥,这实在太突然了。”薛婉还跟做梦一般。 刚结束无忧无虑的日子,转眼便要迎接这种伤脑筋的事。 看她忧愁的样子,眉毛蹙在一起,真让人忍不住想抚平。 这时,伙计带客人上楼,客气道:“三位公子,请这边坐。” 看到来人,薛鸿脸色大变,忙低声道:“快低头。” 可惜已经晚了,当薛婉对上凤梨云那欣喜若狂的眼神,她只想捶胸顿足。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这也能碰到一起。 第七百四十七章番外:人生何处不相逢 谁让这酒楼是京城第一楼呢? “不错,你们俩可真是下的了狠手,这么贵的酒楼也敢进来,还真是下了血本。”瘦子调侃的语气响起。 几人在大街上找到满头是汗,倒在这狭路相逢了,看来缘分匪浅。 “呵……”薛婉轻哼一声,不说话。 真是倒胃口,好不容易想着大吃一顿,却看到这几个碍眼的家伙,影响食欲。 “一起坐吧。”胖墩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拿了一块桌上的点心,往嘴里送着:“味道真是不错,你们兄妹俩还挺会享受的。” 这一顿饭,怕是要吃掉普通人家半年的开支吧。 “几位都是贵人,跟我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人坐在一起不太好吧?”薛婉气鼓鼓的讥讽:“那边的雅间宽敞,几位不如移驾。” “说什么呢?大家同窗那么多年,何必计较这个。你说是吧,云少?” “嗯。”凤梨云顺势坐下,满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婉儿,原本我就想带你来这家酒楼尝尝鲜,没想到我们心有灵犀,选的是同一家。” “……”薛婉脸上尴尬至极。 这时,门被敲响,众人还以为是上菜的小二,却不想进来的是东方先生。 “先生来了。” “先生。”薛婉刚喝了一口,因为惊讶,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刚好喷到了凤梨云的脸上,看他黑着一张脸,就莫名搞笑。 东方先生突然驾临,这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同程度的惊讶。 白色衣袍,俊脸如玉,东方看着惊讶的可以吞一只鸭蛋的薛婉,勾起嘴笑:“怎么了,都不欢迎我吗?” “当然不是。”薛婉忙摇头反驳。 她突然觉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东方先生,其实也是凡人一个。 在书院的这些年,几乎很难看到东方先生出来,今日的出现,实在让人太过于震撼。 “先生,请坐。”薛婉忙端座,端茶倒水。 这明显的差别待遇,让凤梨云眼睛红的跟野兽似的,奈何夫子在场,他只好收敛。 看着人前强悍,对他偏温柔的薛婉,东方先生心里荡漾起了波澜。 她才离开了书院一会,他便觉得无从适从。 毕竟也朝夕相处了五年,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不如请这几个得意门生,吃一顿午膳。 “菜都点好了吗?想吃什么,尽管点,今个夫子请客。”东方笑着。 他挨着薛婉坐,两人离的很近,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那个,我没什么要点的了,哥哥你呢?”被这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打量,薛婉脸不由自主的红了,就跟一个羞哒哒的小媳妇。 这丫头,当真很喜欢自己呢? 再次肯定了这种认知,东方心里美的冒着泡泡,脸上依旧风淡云轻。 “没有。”薛鸿声音清淡道,又问对面的三位:“几位若想加菜,尽管直说。” “不用,既然是夫子请客,那一切都由夫子决定。”凤梨云好听的声音带着磨牙,看着那两人眼波之间的互动,十分的碍眼。 不对,那不是互动。 是薛婉一个劲花痴般的看着夫子,那目不转睛的样,就跟浆糊恨不得黏上去似的。 真是不知矜持的姑娘。 气氛尴尬,飘来食物的香气,是上菜的伙计鱼入贯出。 “客官,菜都上齐了,若还有要点的,尽管吩咐。” “嗯,再来几个招牌小菜,外加一壶梅花酒。”东方说道。 “好咧。”伙计应道,便麻利的下去忙了。 看着美食,薛婉又是一副洒脱性格,拿着筷子欢呼道:“看起来很不错,都别愣着了,快尝尝吧。” 这一招呼,颇有些女主人的架势。 小胖墩对美食最没有抵抗力,直接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狼吞虎咽起来:“味道不错,不亏是京城第一酒楼。” “味道是不错呢?”薛婉吃了麻辣大虾,继而分享给薛鸿,还有东方先生。 看着美人儿只顾着给身旁的两男人夹菜,凤梨云失落在心头。 不甘被人忽略,他轻咳一声:“结业考结束后,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考进士了。”小瘦子嘴巴油光光道:“我们既然进了书院,就是确定了今后走的仕途。今后就是各凭本事,在殿试上一见高下了。” “薛鸿,你也是吗?”凤梨云有些期待的看着他,只要他们兄妹一直在京城,他就有机会。 薛鸿看着他期盼的俊脸, 避重就轻:“饭要一口口的吃,以后的路会怎么样,我也不知,唯有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顺其自然。” 半点口风也没露出去,说话的语气模棱两可。 “薛鸿,这话不该你说吧,你可是书院里的第一学子。”凤梨云嗤笑道。 “就是,要我说,你这一路考上去,殿试前三甲都没问题。”小胖墩嘴里含着食物,吐字不清道。 东方先生轻咳一声,神情寡淡:“食不言寝不语。”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看着吃瘪的凤梨云,薛婉心里有了主意。 只要成功偷走东方的心,还怕他的身份,他求来的圣旨吗? 但,东方这个男人的心跟海底针一样,要怎么得到呢? 午膳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结束,临走时,所有人的眸中都写满了不舍。 东方先生率先骑着马儿告别,那一身白衣飘飘,当真是举世无双,惊艳了无数人的眼球。 “薛鸿,薛婉,你们要在哪家客栈落脚?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府上。”小胖墩热情邀请。 瘦子连忙踩了一下他的脚,连连给他打眼色。 这云少都没有开口,有他邀请的份吗?真是没眼力劲。 胖墩身宽体胖,自然没瘦子那么多心眼,揉着被踩疼的脚道:“你踩我作甚?难不成你也想邀请他们?” “……” 两人争吵不休,可谓是对活宝。 薛婉被逗乐,笑的花枝乱颤,少女的银铃一般笑声,总是让人听着陶醉。 “薛鸿,薛婉,若你们方便的话,欢迎来我府上做客。”凤梨云真诚的邀请,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不用了。”薛婉忙摆手。 躲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送上门去。 第七百四十八章番外:逃不出编织的情网 “都是同窗学子,没什么好客气的。”凤梨云再次邀请。 “真不用,我们有落脚点。”薛婉再次强调。 “好吧。” 这时一辆马车路过,薛鸿拦了,率先跳了上去:“婉儿,来。” 听到哥哥的呼唤,薛婉如释重负,踩着木凳,抓住哥哥的手借力,人就上了马车。 冲他们挥手:“我们先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 “嗯。”这一别,不知再相见是何时。 凤梨云只觉得心脏的地方,有一块在迅速剥落,隐隐传来疼痛。 马车绝尘离去,一行三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收回眸光。 尤其是凤梨云眼神中带着的痛苦,不甘,任谁都看的出来。 小瘦子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向来没大没小惯了,语气调侃:“云少,别看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都结业考了,接下来就要春闱了,等你仕途有成,皇上一高兴,你直接讨要个女人不就好了。” 左右不过是个丫头,整个天下都是皇家的,不就是磕一下上下嘴皮的事吗?用的着这么纠结吗? “你懂什么?婉儿岂是一般姑娘能相提并论的?若用权利强制扼杀了她的天性,那还有何意思?”凤梨云厉声道。 这些纨绔子弟,就知道用身份压人,撇开这些身份地位,他们还有多少魅力,来得到姑娘们的喜欢。 是,他凤梨云是皇帝的儿子,以后就算不能继承大统,好歹也是个王爷,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但那些女人都是因为他的权势,哪像婉儿,从来没有因为身份这些,刻意讨好她。 在他眼里,这个姑娘,就是与众不同,无论是容貌 ,还是性情,都牵引着他的心。 骨子里不服输的性格,让他发誓,要凭努力,获得爱。 薛婉,你一定逃不出本皇子编织的情网。 “云少,话是这般说没错,但您的婚事一向都是皇上做主,那丫头出生贫贱,皇上怎可答应?”瘦子提醒道。 这些陷入感情的男男女女,一头扎进热恋中,根本就忽略了这些现实问题。 凤梨云不以为然:“名分上可能会委屈了薛婉,但我真心对她,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说的,也是。” 两人相谈甚欢,小胖墩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嘴:“云少那么喜欢薛婉,可我看她一心扑在东方先生身上。你们没看到用午膳时,她那小眼神,恨不得黏在先生身上了吗?” “咳……”小瘦子轻咳一声,面色尴尬,都不敢去看凤梨云那张黑沉的俊脸。 小胖墩还在滔滔不绝:“这薛婉还真是有胆量,喜欢谁不好,偏偏就喜欢冷冰冰的东方先生, 那可是咱们的夫子啊。” 东方先生是京城书院里,专门教琴律的夫子,不仅长得如嫡仙一般,更有一双比女子还美的双手,弹奏的好曲,引无数姑娘竟折腰。 都二十多的年纪了,家中说不定有妻子呢?那薛婉怎么就不怕刺的一头栽上去呢? “咳,你快别说了。”小瘦子扯了扯他的衣袖。 这小胖墩,天天就知道吃吃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怎么不能说了,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小胖墩不解。 “咳,那个,云少,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先走了。”小瘦子说着,见凤梨云点头,赶紧掐了一把小胖墩的胳膊,两人逃命似的逃之夭夭。 小胖墩人胖,没跑几下就气喘吁吁:“尚飞,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尚飞便是小瘦子的名字,一行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凤梨云的伴读。 小胖子的名字叫庞铭,两家可是世交,都是官宦之家。 两人从小感情深厚,却因为身高,胖瘦方面,均是给对方取了小名。 小瘦子,小胖墩的喊了那么多年,要不是这顿散伙饭唤起了他们的记忆,怕是连对方的本名都忘了。 “庞铭,你个没眼力劲的东西,当心祸从口出。你没看到云少的脸黑成什么样了,你尽是戳人家伤口。老实说,你这样的性格,就不适合当官。”尚飞怒其不争道。 “当官有什么好的?”庞铭眉头一扬,一张圆乎乎的脸蛋,非常的有喜感:“我就不想当官,天天在家吃喝玩乐多好?” “哎,你真是个没出息的。” “你有出息就成了,以后我就看着你官运亨通。” “你呀。” “我什么我,以后若是有空,欢迎来我家串门。” 两兄弟打闹了一番,相互挥手告别,双方眸中都盈满了眼泪,那是不舍的光芒。 孙府。 薛鸿跟薛婉刚回到孙府,便看到一个练剑的少年,轻盈的飞奔过来:“小叔叔,小姑姑,你们终于回来了。” 这个少年,便是孙梓晨,如今都十一岁了。 一年未见,身子就跟春天的柳条,又抽长了许多,一张稚嫩的脸蛋,隐隐透着日后的俊俏。 像九公主跟孙太医这么优秀的父母,孕育出来的孩子,自然不差的。 薛婉将飞奔过来的少年,一把抱住,掐了一把他结实的肌肉,笑道:“晨儿高了,身子也壮实了,一年未见,想我们了吗?” 两兄妹在书院里,一年才会放几天假。 那几天假是在孙府度过的,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三个人最期盼的时候。 原先孙梓晨跟他们是一个书院,但由于少年后面的志向,在于发展武力,就换了书院。 如今小小年纪的孙梓晨,可谓是个文武双全的全才。 孙梓晨亲昵的蹭了蹭薛婉的胳膊,小姑姑身上好香。 他睁着跟孙君浩如出一辙的狭长桃花眼:“晨儿可想你们了,知道你们这几天就要回来,天天眼巴巴的在门口张望。” “真的啊,还好没白疼你。”薛婉咯咯笑道。 这个小家伙,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么黏着她。 掐了一把他嫩乎乎的脸蛋,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两人叙旧叙的热乎,一道不甘示弱的声音响起:“晨儿,到小叔叔这儿来。” 汗,差点把哥哥忘了,薛婉赶紧推了推孙梓晨:“去,跟你叔叔说会话。” 第七百四十九章番外: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薛鸿除了长相略有变化,身高接近成人的挺拔,那泛着凉意的气息,跟以前一模一样。 “叔叔,还是这般冷啊。”孙梓晨回头冲薛婉吐了吐舌头。 薛鸿无奈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什么呢?” 对他已经很和颜悦色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小姑姑。”孙梓晨挽着薛婉的胳膊不放。 两人还跟小时候一样,没大没小,就像同龄的孩子一样,相互嬉戏打闹。 薛婉一听这话就乐了,眸子亮晶晶如缀满了星辰,冲着薛鸿俏皮眨眼:“看吧,哥,我比你受欢迎。接下来,小姑姑我每天都有空,随时可以找我玩。” “真的吗?”孙梓晨欢呼了一声:“太好了。” 他正愁没人有陪他玩呢?小姑姑点子多,跟着她总是不会感到无趣的。 “当然了,你小叔叔就惨了,每天温习功课。”薛婉有些幸灾乐祸道。 还是当个姑娘家好啊,可以如花似玉,可以无忧无虑。 “九公主好。”随着薛鸿的恭敬声落下,几人抬眼望去。 就看到迎面过来的女子,面容白皙,瓜子脸,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梳着端庄的发髻,几根玉簪零星点缀。 每一年来孙府,看到九公主,似乎都没什么容貌变化。 果然,岁月对美人是格外厚待了些。 “薛鸿,薛婉,你们过来了。”凤雨萱欣喜道。 她是刚听到守门小厮说的,便急急过来看看。 看着薛家儿女,已长成了最好的年纪。 男的挺拔俊秀,女的清丽脱俗,就好像是薛川跟张蔓儿的缩小版,看着别样的有趣。 看着孩子都这么大了,再过两年,就要娶妻,嫁人,凤雨萱不由的感叹:“老了,老了。” 薛婉可是个小人精,见状忙凑过去:“公主才不老呢?貌美如花,依旧像二八年华,这若是跟婉儿走出去,别人肯定以为咱们是两姐妹。” 凤雨萱扬唇笑了笑,笑容荡漾,眼角多了一丝细纹,若是没有这些细纹,当真跟二八年华区别不大。 她发髻上的黄金牡丹步摇,随着说话的时候,微微颤动,越发显得她雍容华贵:“瞧瞧,你这小嘴甜的,比你娘还能说会道。” 想来张蔓儿都快三十了,脸上不染岁月痕迹,任谁想得到,这双儿女都这么大了。 “公主,婉儿说的是事实啊。”薛婉煞有其事道:“哎,好久没看到娘亲,不知道娘亲是否还是漂亮。” 凤雨萱笑道:“你爹爹跟娘亲,昨日便回来了,这次说不定会长住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薛鸿眉心不可闻的抖了一下,薛婉更是欢呼:“太好了,娘亲回来了。公主,那我们晚上回薛府。” “你们欢喜便好。”凤雨萱笑道。 看着这一家人能团聚,她心里也是由衷的高兴。 倒是孙梓晨看着两兄妹挎着个包袱就要走,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娘亲,我去姑姑家小住几天。” 这么久没见面了,好多话要跟姑姑说呢? “随你,只需一点,不准捣乱,否则娘亲让你爹立马把你抓回来。”凤雨萱虎着一张脸,小声警告道。 “知道了,娘亲。”孙梓晨点点头,便跟着兄妹俩出去了。 原本归心似箭,但出了街道,薛婉就被那些琳琅满目的摊位给吸引住了。 买了一堆东西,晃悠了好一阵子才回去。 薛府,朱红色大门在夕阳下闪烁着光晕,门口的牌匾被擦的一尘不染,伸出墙角的树枝被修剪过。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薛川跟张蔓儿真的过京城了。 “娘亲,我们回来了。”薛婉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薛鸿。 她则是提着裙摆,跟活泼的小兔,蹦到门前,抓住门上的铜环,利落的敲了起来。 很快,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守门小厮探出头来,一看到门外站着的三个人,又惊又喜:“小姐,少爷,你们回来了。” 薛婉乐的点头,忙问道:“我爹跟娘呢?” 小厮答道:“老爷跟夫人昨个回来的,在小厨房忙着呢?” “好咧,我去找爹娘。”薛婉进了府里,就有种天高任鸟飞的状态,一路飞到小厨房门口,看到屋顶上炊烟袅袅,诱人的饭菜香阵阵传来。 她深呼了一口,好香啊。 该不是爹跟娘,知道他们要回来,特意下厨的吧? 想到这,薛婉欢喜的唤道:“爹,娘,我们回来了。” 里面的人闻讯出来,原来薛川正在忙着收拾鱼儿,张蔓儿则是围着围裙,一副厨娘风范。 “你们回来了。”话刚落下,惊喜的打量面前的三人。 这五年,她跟薛川来过京城三次,都是小住几天便回去了。 回想上次跟孩子们见面,还是前年的冬天。 一年半多的时间不见,这两张稚嫩的面孔,大变了模样。 薛婉本就生的漂亮,一双含着春水的眸子,娇艳的红唇,穿着碧绿色的纱裙,杨柳小腰,身姿纤细。 转眼间,闺女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跟朵含苞欲放的花朵。 “娘的婉儿,都成大姑娘了,生的可真标致,娘亲都快要认不出来了。”张蔓儿惊喜她的变化,啧啧夸赞。 薛鸿看着薛婉得意的模样,立马泼冷水:“是啊,大姑娘了,用不着多久,就要嫁人了。” 薛婉闹了个大红脸,羞恼的跺脚:“哥,你少乱说。婉儿分明还小,哪里要嫁人。” 她说着,撒娇似的搂住张蔓儿的胳膊,声音跟猫儿挠似的:“娘亲,这次你们回来了,是要长住的吧?” 她再也不想一家人分离了。 张蔓儿摸了摸她的秀发,声音柔的滴水:“长住不长住不知道,反正这一两年是在京城落脚了。” 马上就要春闱了,接下来便是殿试,既然薛鸿是要走仕途,怎么也得看孩子落定下来,才能放心。 抬眼打量薛鸿,见他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身高十分挺拔,不过十三的年纪,只跟薛川差半个个头。 再过两三年,这身高怕是要超过薛川的。 这两父子,站在一块,还真是座大冰山,夏天若是到了,只要往那身旁一站,保证能清凉去暑。 第七百五十章番外:团圆饭 相对于薛鸿的稳定,薛婉听到这个好消息,就像喜鹊一样喳喳叫:“太好了,娘亲,咱们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 张蔓儿看着爱女,眸中散发着慈爱笑意,弯了弯嘴角:“是啊,一家子又团聚了。我原以为跟你会很快团聚的,谁料到你在书院表现不错,婉儿还真是长大了。” 当初就说好,若薜婉在书院里闯祸任性,就会被送回家。 “那是,在娘亲身旁能撒撒娇,出门在外,总要学会独立的,总不能老让哥哥收拾烂摊子。” 张蔓儿笑,这闺女,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 薛鸿抽了抽嘴角:“娘亲不过是夸你几句,你还上天了。” 闯祸不致于,但她那颗活泼好动的心,惹了不少笑话,相对于在清水镇的日子,妹妹确实懂事多了。 薛婉忽闪着大眼睛,心里打着小九九,这少了收烂摊的爹娘,她自然懂事许多。 孙梓晨不愿被忽视,时不时的刷了下存在感。 张蔓儿摸了一把他的脸颊:“晨儿都这么大了,有几分少年初长成的样了。你爹爹跟娘亲都还好吧?” 孙梓晨点了点脑袋:“还好,爹跟娘很少吵嘴,跟新婚燕尔一样。” 张蔓儿噗嗤一声笑了,这孩子,知道什么是新婚燕尔? 不过,得知小徒儿的生活幸福美满,她也就欣慰了。 “好了,你们三出去玩会,爹娘给你们做好吃的。”张蔓儿道。 好久没进厨房给子女张罗着一桌好菜了,难得一家人团聚,她怎么也要露一手。 “好。”薛婉欢呼一声,便拉着孙梓晨去府里逛逛。 薛鸿笑而不语的跟在身后,看着那两个淘气包打闹,只感叹生活不会无趣。 晚膳的菜色很丰富,七菜一汤,有荤有素。 一家人围着大圆桌坐,三个孩子坐一块,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馋的都快流口水了。 尤其是薛婉,拿着筷子,盯着这些菜,琢磨着从那下手。 舌尖的味蕾都跳跃起来,果然饭菜还是娘亲做的香啊。 接着芦苇又端了几碟水果,点心上来,还有莲子羹,这些算是饭后甜点。 “来,开动吧。”张蔓儿看着把玩着筷子,迟迟没有动手的薛婉好笑道,这孩子终究是学会了点礼仪。 大人没有动筷,就忍住不动,跟小时候手抓鸡翅,吃的满嘴是油的疯丫头,判若两人了。 “耶。”薛婉欢呼一声,得到命令,就飞快的开动起来。 说实话,这几年在书院里过得清新寡淡的日子,别说吃什么好东西,能吃饱都不错了。 眼前的这一桌,在她眼里无疑是人间美味。 还是娘亲做的饭菜最好吃,比那大酒楼强多了,还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张蔓儿忍住笑意。 这孩子还真是禁不住夸,刚想说她矜持了许多,没几下又恢复本性了。 不过,这样的真性情,好不扭捏做作的姑娘,才是她张蔓儿的闺女。 “娘亲,我这不是饿了吗?”薛婉塞了一块虾丸在嘴里,咬开后,那浓郁的香味,袭满口腔。 有虾的鲜美,又有丸子的韧性,吃起来很是过瘾。 “娘,你也吃,做了这么多菜,你辛苦了。”薛婉就跟贴心的小棉袄,给张蔓儿跟薛川夹菜。 此刻的薛川正跟两少年品酒谈心,三个男人一台戏,喝起酒来十分尽兴。 张蔓儿忍不住道:“少喝点,他们还只是孩子。” “放心吧,媳妇,我心中有数。”薛川冲她笑了笑。 男人们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痛快。 他薛川的儿子,要做到豪爽,磊落。 三人喝的起劲,张蔓儿跟薛婉时不时的说着悄悄话,这顿团圆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这才歇下。 饭后,孩子们各自回房,孙梓晨睡在薛鸿的隔壁。 薛婉沐浴过后,清清爽爽的准备入睡,这张床还是她头一次睡,躺着特别不习惯。 床的一头挨着窗户,透过纸糊的格子窗,隐约能看到外面又圆又大的月亮。 多余的月光,如银光倾斜进来,落下斑驳影子,洒在她的脸颊上,越发衬托着美人如玉。 原本困的要命,可一躺下,思路越发清醒。 可能还不习惯这个陌生的环境。 薛婉盯着窗户出神,想着在同一片夜空下,在同一个京城,此刻的东方先生会在做什么? 是在窗前摸着古琴,弹奏一曲,还是对酒当歌,吟诗作对。 这才离开了一天,心里的思念就跟野草一般的肆意疯长,以后可怎么办呢? 越想越睡不着,薛婉咬咬唇,干脆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夜里,四周一片寂静,院子里的桃花被风吹得摇曳,偶尔飞扬起几片花瓣。 月色撩人,整个薛府,就像笼罩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 今晚的夜色不错,薛婉走到一处凉亭,靠在珊栏上,仰望着星空。 璀璨的星星,如珍珠颗颗闪亮,缀满在碧玉盘里。 一颗两颗三颗,她好久没有这等闲情雅致了。 漫漫长夜,东方先生心里想着谁呢? 薛婉有些懊恼,走的时候,应该跟他表明心迹的,不然还怎么再见面? 正想着心事,地上出现一抹纤细的身影。 薛婉一惊,小心翼翼的回头望了一眼,竟是张蔓儿眸光清亮的看着她。 母女俩的眸光一对上,一个充满探究,一个面露羞涩。 薛婉神色极不自然,脸上飘散着少女怀春的红润,双手不安的摆动着,呆呆愣愣的看着她。 张蔓儿轻声道:“婉儿,还没睡呢?” 月光下的少女,美的出尘。 薛婉道:“娘亲怎么来了?” “看看你有没有睡着,有没有踢被子。”张蔓儿说的极为自然,这些都是她做惯了的事。 在孩子小的时候,独立分房睡时,张蔓儿总会半夜过去两个孩子的房里转转,给他们盖好踢落在一边的被子。 如今,孩子长大了,薛鸿的房间反锁着。 薛婉的房间半敞开着,仔细一瞧,里面哪有人? 正纳闷着人去了哪儿,四处转转,便在这凉亭处看到了她。 第七百五十一章番外:给我半个时辰 看张蔓儿眸中有说不尽的感概,薛婉眨巴着眼睛想着。 母亲似乎在感叹时光飞逝的如此之快,但岁月并没有在母亲脸上留下痕迹啊。 她还是这么的年轻,美丽,从容,而爹爹还是那么英俊迷人,对娘亲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娘亲,我们都长大了,你跟爹爹也能省心一点,可以过想要的生活。”薛婉懂事道。 张蔓儿点头,孩子小的时候,才是最操心的,生怕她饿了,冻着了,渴了,在学堂里闯祸了。 在京城书院的那几年日子,倒是让张蔓儿没多操心。 仔细想想,这五年来,她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跟薛川到处游山玩水,看遍了大半个大盛的风景。 她这辈子见过了大风大浪,经历了轰轰烈烈,苦尽甘来后的日子,每天都像生活在蜜罐里。 尤其是这双儿女也这么懂事。 再过几年,这两孩子都找到所爱的人,成家立业,那她这辈子的人生,就算真正圆满了吧? “婉儿,爹跟娘已经过上想要的生活了。那你呢?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可有想过?” 见她毫无睡意,越说眸中越发的褶褶生辉,张蔓儿索性跟她唠起了嗑,想了解一下,这五年来孩子的生活。 薛婉听得心里热乎乎的,眸子溢出憧憬。 她想要的生活,就是跟东方先生在一起啊。 但这话,方便跟娘说吗? 她纠结了几下,还是选择暂且不说。 这八字还没一撇了,若是娘亲刨根问底起来,她该怎么回答? 她识趣的岔开话题,拉着张蔓儿坐下,下巴枕着她的胳膊:“娘亲,以后的生活,我还没去想呢?这刚出了书院,看一切都不太习惯。” 无忧无虑的生活,好似真的结束了呢? “婉儿还没想过以后呢?出了书院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人总是要长大的。 长大的世界,便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充满着色彩缤纷,充满着各种陷阱诱惑。对你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考验,以后不管心里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娘说。” 张蔓儿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堆,又扯了扯她披着的外衣,生怕她被夜风吹得着凉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乖乖的回去睡吧。过几天,就会适应了,毕竟这薛府是咱们的家。” “嗯,那娘亲也早点休息。”薛婉冲她挥挥,踩着轻盈的莲步,回了房。 三天后,便是书院公布结业考试结果的日子。 这天一早,薛婉便早早起来,对镜自照,好生打扮了一番,这才蹦蹦跳跳的跑到薛鸿房门口,叩叩叩的敲门。 “哥,起床了,你忘了今日还要去书院吗?”见没人开门,薛婉用力一推,竟然推开了门。 她神情讶异,难不成昨晚哥哥忘锁门了。 此刻的薛鸿正在换衣,春天暖和,不必穿太多,一件长衫即可。 他脱去寝衣,露出紧实的肌肤,亵裤下面是两条修长的腿,晃动在薛婉的视线里。 “啊……哥……” 一冲进来,就看到这副香艳的画面,薛婉立马转过身去,用手捂住脸颊,火辣辣的热。 薛鸿抽了抽嘴角,被她这大呼小叫一吓,顿时沉了脸,扣好腰带,转过身来,冷冷道:“都是大姑娘家了,还是这么冒失。” 这还好是她哥哥,没那么尴尬,若在别人家,可怎么好? 这性子还是这般不稳重。 “咳……哥,我敲门了,谁知道你……”薛婉气鼓鼓的说着。 透过五指的缝隙,见薛鸿已经穿戴整齐,玉白色的长衫,平添了几分儒雅的书生气。 看不出来,哥哥看起来很消瘦,但是脱衣有肉。 呸,薛婉你想什么呢?那可是你哥。 但她此刻的脑子里,却是勾勒出东方先生的模样,不知道那白色衣袍下的身躯是何等伟岸。 脸越来越热,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 脸颊一疼,是薛鸿捏了一把她鼓鼓的脸道:“发什么呆,不是说去书院吗?走。” 随即打量了一下她的着装,比往日都要艳丽了一点,穿的是桃红色的衣裙,更加显得小女儿家的娇俏。 皮肤白皙,眼睛黑亮,不施粉黛,就跟春天含苞盛开的鲜花,少女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去书院了喽。”薛婉拍开他的手,欢呼雀跃道,这次怎么也要跟东方先生表明心迹。 从薜府去书院要一个多时辰,好在坐在舒适的马车里,看看沿途的风光,时间一晃而过。 兄妹俩一进了书院,就看到一大片的学子围在告示墙那等待着结果。 没一会儿,就见公布结果的夫子往那墙壁上一抹浆糊,将一张公告纸贴了出来。 现场瞬间躁动起来,大家一个劲的往前挤,盯着名单,扫了几遍,时不时听到有人喊:“过了,过了。” “哎,没过,又要留读一年。” “过了,终于过了。” 薛鸿挺拔的身形站在远处,神情淡淡,看着学子百态,他像是局外人一样。 “哥,你怎么不过去看看。”薛婉扯着他的衣袖急道。 “等他们看好了也不迟。” “那我帮你看?” 见薛婉挤进去,薛鸿顿时脸一沉,大步上前,将她攥到了一边:“我自己看。” 这傻丫头,在这么多人里挤来挤去,她不怕被吃豆腐? 薜鸿沉着脸过去,在拥挤的人群中,丝毫不显得凌乱。 薛婉眨巴着眼睛,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到底是哥哥心疼她,嘿嘿。 薛鸿挤到前方位置,眸光粗略一扫,就看到第一位置,赫然的写着他的名字。 又是第一,一点悬念都没有。 相比周围那些叹气声,惊喜声,薛鸿表情淡淡,等出了人群,原地却看不到了薛婉。 “婉儿。”他焦虑的喊。 便有一个学子递上纸条:“薛鸿,这是你妹妹写的纸条,让我转交给你。” “谢了。”薛鸿接过,打开一看,娟秀的字迹印入眼帘:“哥,给我半个时辰。” 这丫头,肯定又去找东方先生了。 此刻的薛婉找遍了东方先生常去的地方。 荷塘,竹屋,桃花林,均不见那抹白色的身影。 第七百五十二章番外:定情信物 “奇怪了,先生到底躲哪了。”原本就是偷偷的过来找人,她又不好高声尖叫。 这个时辰,先生也不会是在授课。 结业考过后,差不多能休息十天半个月呢? “你是在找我吗?”清幽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 薛婉抬眼望去,就见屋顶上坐着个白衣男子,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脸庞,如镀上一层金光。 “东方先生。”薛婉喜不自禁。 先生还真是调皮,居然上了屋顶,若他不吭声,谁能找的到他? 仔细一想,这屋顶还真是个躲清静的地方。 “薜婉,你怎么来了?”东方挑眉,看着小丫头白皙的脸蛋,渐渐成了酡红,这种变化真让人心动。 “先生,婉儿这次是真的告别了。”薛婉仰头着跟他说话,脖子都快断了。 她瞅了一眼四周,看了挨着屋檐边的一棵大树,想也不想的,就要往上爬。 忽然间,腰间一紧,不知何时东方已经降落在她身旁。 她的惊呼声还未落地,就觉得身子一轻,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屋檐上。 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东方先生的轻功。 “先生原来会功夫的,厉害。”薛婉竖着大拇指夸赞。 对上他盈盈一笑的俊脸,就见他举杯自饮自酌。 “婉儿特意过来找我,就是为了真正的告别吗?”东方勾着嘴角笑,手执玉杯,任由着琼浆玉液如一注小型瀑布,洒入唇间。 晶莹的酒液,顺着嘴角流淌几滴出来,滑落脖颈之处,有着放荡不羁的美感。 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东方真想问一句,看够了吗? 真是个毫不掩饰感情的小丫头。 他从来都认为感情是个累赘之物,不愿去触碰,可自从来到这个书院,看着这个跟太阳一样,散发生机勃勃的姑娘,照亮了他生命中的阴暗面。 于是乎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她总是偷偷的过来看他,他岂有不知? 有时候,她没来,他心头总会掠下几丝失落。 “呃,先生,除了告别,我还想告诉你个好消息,那就是我哥他通过结业考了。” 薛婉说完后,就听到噗嗤的轻笑声,她脸色一囧,跟着咬咬唇。 怕是东方先生,跟她想的是一个问题。 果然就听见他好笑的问:“小丫头,有这么说你哥的吗?若是连他都过不了考试,试问还有谁能过?” “呃……”这个还真是。 薛婉神情窘迫的很,为了挽回这尴尬的局面,她执起一旁的酒壶,给他倒酒。 却不想,洒在了他的衣袍上,留下了点点痕迹。 原来是想救场的,结果,越来越乱,弄得一团糟。 啊啊啊,薛婉啊,平时你不是挺聪明伶俐的吗,怎么到了东方先生这里,总是表现的蠢萌蠢萌。 “那个。”薛婉扯起一抹干笑:“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 见东方没有反驳,她赶紧掏出手绢,胡乱的给他擦着。 “不用了。”东方抓住她的小手,若不是他的定力好,此刻就要处在暴走边缘了。 这丫头到底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小手往哪放呢? 触摸到她的手,细腻柔滑,倒是让他心神一荡。 “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帮你洗洗。” “……” 这丫头洗衣服是上瘾了吗? 东方浑然不在意,指着前方层层叠叠的瓦片:“一会你就要走了,看看这个书院吧。” 他们所坐的屋檐,是夫子们住处的那一排。 这里位置偏高,再加上坐在屋檐上,从高往远处俯瞰,视眼开阔,看到一排排整齐的瓦片房。 那些随意走动的学子,像是米粒那般大小。 这个角度,就像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让薛婉看到了不一样的京城书院。 远处高山重叠,云雾环绕,美景怡人,但她此刻只想多看一眼东方。 “先生,我走了,你会想我吗?以后我怎么找你?” 薛婉捏紧袖中的一个香囊,里面写了好多表达情感的纸条。 都是她每次见到东方的心情,回来后就随手记录的,没想到这些年累积下来,竟然有几十张了。 “婉儿若是有事,可以跟书院的门童说下,我便出来了。” “可是,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来找你了。”那她的少女心事,就摊开给众人看,任由着人饭后谈资了。 她才不要呢? “那……”东方先生抽了抽嘴角,这丫头该不是想让他出去找她吧,这肯定不妥的。 正沉思间,就见腰间一动,再抬眼看,薛婉拿走了他腰间的一根短笛。 短笛不过两指间那般长,是用象牙玉做成的,看着价值不凡,又晶莹玉润。 上面刻着繁华的花纹,吊着红色流苏的那头,雕刻着两个小字“东方。” 这玉笛可真精致,不知音质如何? 薛婉拿起放在唇边胡乱吹了几下,玉笛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像是缀满了星子:“先生,以后我想见你了,就吹响这短笛。” 东方面上沉静,内心早就不淡定了。 这玉笛可是他的心爱之物,是他一次在游历蛮夷,偶然买下的。 音质特别好,就算是不懂琴律的人,只要掌握了一定的技巧,便能吹奏出动人的曲子。 既然是心爱之物,他便天天携带身上,谁知这小丫头识货的很。 “咳,嗯。”他含糊的应着,他只是答应听她的笛音,给她指点一二,并无答应跟她见面。 两人年纪悬殊八岁,又是师生关系,这若是传出什么,可是要落人口舌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薛婉笑道:“我哥肯定到处找我了,先生,那我先走了。” 她脚尖微动,后知后觉发现是在屋檐上,求救似的看了东方一眼。 后者二话不说,拦住她的细腰,抱着她很轻松的落入地面。 这空档,薛婉不动声色的将袖中藏得粉色锦囊,挂入他的腰间。 做完这个小动作,小心脏狂抖的厉害。 生怕被当场捉住,薜婉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这丫头,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东方低声感叹一句,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轻响,从腰间落下一个粉色的锦囊。 第七百五十三章番外:红星鸾动 这是? 他蹙眉捡起,扯开上面的细绳,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飘散了出来。 藏在玫瑰花间,有无数张卷起的小纸条。 他随意的扯开几张,夹在指间细细看起来。 “三月初八,晴,这是在书院的第二年,过着百无聊赖的生活,但今日来了一位教琴律的夫子,白衣飘飘,举止优雅,好妖孽啊。只一眼,我就好似被定住了,跌落在他墨玉般的眸子里。” “七月七日,晴,荷塘里的荷花开了,我经常过来看荷花,其实我更想跟东方夫子偶遇,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眼神,都会让我心跳加快,不能呼吸。” “我想我是喜欢上了先生,总是在人群中不自觉的搜寻他的身影,看到他开心,会跟着傻笑,看着他忧愁会跟着忧愁。” “啊,五年的书院生活一晃而过,即将要离开了,但心里好多话都没有跟先生说,但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听说喜欢先生的姑娘,从书院排到京城,那我还有机会吗?” 东方只看了四张纸条,就觉得心跳加快,俊脸上染了薄晕,这丫头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此大胆的用词,都在赤果果的宣告对他的爱恋。 锦囊里剩下的纸条,他不敢再去打开看,他怕心脏要跌停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小丫头,对他的情如此根深。 将锦囊收入宽大的衣袖,东方脸上扬起微笑,任谁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最主要的一张纸条,东方并没有看到,上面写着春天来了,一起去郊外野炊。 薛婉在薛府好几天都闷闷不乐。 她走路在想,吃饭在想,就连喂鱼儿都在想,先生为何没个回信,他是不愿出来吗? 还是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趁机让她绝了这幻想。 这样的症状好几天了,张蔓儿看在眼里,如何还能不明白。 当即推开薛鸿的房门,对上正在提笔练字的儿子道。 “鸿儿,你妹妹这几天是怎么了?茶饭不思,是不是红星鸾动了?” 薛鸿一愣,感叹娘亲眼光毒辣的同时,不由的感概这小丫头太不矜持,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娘亲是何等精明的人?根本瞒不住她。 与其等她亲自查证,倒不如主动告诉他。 薛鸿搁下笔,端来座椅,示意张蔓儿坐下。 “娘亲,妹妹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婉儿还真是长大了。”张蔓儿喜悦中藏着八卦。 十三岁的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喜欢上别人也纯属正常。 不过,问题来了,婉儿看上的究竟是哪家的男儿? 从小有薛川跟薛鸿这两大优秀男做参照物,相信女儿选男人的眼光不会太差。 “咳咳……娘亲。”薛鸿有些尴尬,他的娘亲就是与众不同,很开明呢? 有时候就像大姐姐一般,让他们感到融洽,并无太大的距离感。 “那你知道婉儿喜欢的男人是……” “当然知道,婉儿喜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教我们琴律的东方先生。” “东方先生……”听这名字,就觉得清新脱俗。 张蔓儿换了个坐姿,饶有兴趣的问:“那你说说这位先生如何?” 薜鸿如实道:“不仅人长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更是精通琴律,从他的穿戴跟言行来看,亦是贵气不凡。” “那位东方先生年纪多大?有无娶妻?” “二十一,应该没有娶妻。” 张蔓儿听完,便大概了解了东方先生的来历,按照薛鸿描述的这个男人光芒万丈,怕是很多姑娘喜欢的。 跟薛婉相差八岁,也在接受范围。 看来她是时候敲打敲打闺女了,只要不伤大雅的事,小年轻的谈谈恋爱,这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家中有没有娶妻,这一点必须要弄清楚了。 “嗯,娘亲基本了解情况了,那你好好用功,娘吩咐厨房给你送一碗莲子羹。” 安抚好儿子,张蔓儿找寻了几处,在鱼池边看到了薛婉。 此时的薛婉,半个身子斜靠在栏杆上,手里时不时的抓起一把鱼饵往池子里投放,引得鱼儿争相抢食,水花翻腾一片。 “婉儿,你一下子投喂这么多,当心撑死这些鱼儿。” 张蔓儿走过来,看着钵里快要见底的鱼饵,有些哭笑不得。 “娘,你怎么来了。”薛婉看了一眼鱼饵,懊恼的吐了吐舌头。 “我来看看你,这几天你心不在焉,茶饭不思,是不是生病了?”张蔓儿说的就要摸她的脉搏。 “哎呦,娘亲,我没生病了。”薛婉惊了一跳,忙叫唤道。 “婉儿,这是在质疑娘亲的医术?你别忘了,我专治疑难杂症的。” 张蔓儿妙语连珠,直接强势查看她的脉搏:“胸口发闷,食欲不振,茶饭不思,浑身没劲……” 刚还连连反抗的薛婉,听到这一系列的描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瞪圆了眼睛,害怕道:“娘,怎么办,我的病很严重吗?” “不严重。” “是什么病,可治吗?” “相思病,见到他就自动会好。” “好像是这样的。” 母女俩一问一答,薛婉这才发现心事不知不觉的被泄露了。 她羞恼的捂住嘴角,可来不及了,被娘亲套话套的一字不差。 母女俩面面相望,薜婉一个劲的尴笑。 张蔓儿如得了尚方宝剑一般,乘胜追击:“婉儿,还要瞒着娘亲吗?娘一看你这般,就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薛婉脸红扑扑的,说话支支吾吾:“哪有,娘亲,可别乱说。” 她真的有表现那么明显吗?为什么哥哥跟娘亲一猜就中,那东方先生究竟明不明白她的心意? 张蔓儿神情淡然,睫毛垂下如翻飞的蝴蝶,抬眼看着扑闪着大眼睛的薛婉,唇角勾起笑意。 “当真没有?那就当娘亲猜错了,原本还想传授你几个秘诀,让你快速俘获他的心,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都这样了,就不相信这个单纯的小妮子,还不如实交代。 薛婉连忙挥手:“娘亲,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一定要帮帮女儿,我真的很喜欢东方先生。” 娘那么精明的人,她根本瞒不住,干脆就大大咧咧的说了,反正她也不是行事扭捏的姑娘。 第七百五十四章番外:发乎情,止乎礼 “呃,能让婉儿这么喜欢的男人,那一定很优秀,能不能跟娘亲说说那个东方先生?” 张蔓儿循循善诱,不由不感叹,闺女都这么大了,春心荡漾了,再过两年,就留不住了。 一说起心上人,婉儿滔滔不绝。 她的声音带着雀跃,又有少女独有的天真浪漫,声音清脆,又带着憧憬。 描述的内容跟薛鸿说的相差无几,还多了一些讯息。 比如,东方先生还未娶妻,他们私自下见过很多回,也有肢体的碰触。 从她话语中,可以窥视出,那个东方先生对薛婉是不同的。 “娘,你是说,先生他也喜欢我?”薛婉兴奋的说道,脸红红的,心跳加快。 张蔓儿轻咳一声:“我只是说他对你也有好感,若是你们双方都喜欢,可以慢慢试着相处,等到时机成熟,方可表明心迹。” 表白这个,可是难到了薛婉。 平时她有什么说什么,性格活波俏皮,但每每看到东方先生,嘴皮子也不利索了,变得嘴笨,手笨了。 多少次,她都想表白,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啊,她真是恨死了自己的笨拙。 “娘,我,我还是说不出口,有没有含蓄一点的表达方式?”她仰着小脸,一脸迷茫的问。 “你可以绣香囊,扇袋,还有钱袋等等。或者写情书。”张蔓儿笑着出着主意。 能把这个小魔女,治的服服帖帖,这东方先生不简单呐。 “那个,娘亲,我送了个粉色香囊,里面写了一些纸条,都是我每次见先生的心情。” 薛婉如一朵羞答答玫瑰,垂首搅着自己的衣角低声道。 张蔓儿笑笑,这孩子这么有想法,还用她操心吗? 情书日记都送了,该是有多喜欢那个先生。 “婉儿,娘亲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你爹爹也不是掌控儿女婚事的人。只要你喜欢的,只要对方人品没问题便好。这感情是你的,你喜欢就大胆去追。 女追男隔层纱,若是他对你也有心,你们最终会收获圆满的爱情。娘亲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没有订亲,成亲前,你们一定要发乎情,止乎礼。” 薛婉认真的听着,越听越觉得自己幸福,有这么好的娘亲。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份不凡,除了是安泰城第一首富的千金,同时还是薛将军的闺女。 这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双重身份,让她从小享受了荣华富贵。 她知道大户人家的婚事,都不能由自己做主,都是爹娘说了算。 而娘亲呢?一切都以她的心意为意见,只要娘亲同意了,爹爹那关根本易如反掌,谁让爹爹都以娘亲为中心了。 有了娘亲的鼓励,她就可以大胆的追寻自己的所爱了。 “娘亲,你真好。”薛婉感动的眼眶红红,扑进她的怀里,跟只小奶猫一样,撒娇着。 “傻闺女,你长大了,娘亲不会像小时候那般约束你。” 张蔓儿摸着她的秀发,从小养大的闺女,转眼长大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有喜欢的人了,以后还会嫁到别家,这种心情,就好像从身上硬生生割走一块肉。 “娘,我也舍不得你们,婉儿还小,婚嫁还早,怎么也得等哥哥先娶到媳妇先。”她嘿嘿笑着。 “得了吧,等你哥娶媳妇了,说不定你要熬成老姑娘了。”张蔓儿噗嗤一笑,先别说薛鸿那个性子,一般的姑娘不敢近身。 他才从书院出来,接下来的一年里,都会全心全力的准备殿试。 倒时当了个小官,怎么也要历练个几年,这一晃,不就十七八了? 婉儿从她怀中抬头,被泪水浸湿的眼珠子,闪烁着光晕:“老姑娘就老姑娘,婉儿最舍不得娘亲。” 声音甜糯糯道,心里却形成了一个想法,看来她不能只顾着自己,也要帮哥哥张罗媳妇了。 哎呀,她有这想法,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嫁给东方先生,可是八字还没一撇呢? 想到这,她又泄气了。 “傻丫头,娘亲最多留你到十六岁,你最终是要有自己的生活。”张蔓儿拍着她的手:“好了,跟娘亲说了这么多,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了?去玩吧。” 薛婉得令,兴高采烈的回房,路上遇到薛川,叫的特别甜:“爹爹。” “嗯。”薛川应了一声,抬脚朝亭子里走去,看着张蔓儿拨弄着鱼饵发呆,不由问道:“怎么了?孩子惹你生气了?” 刚看薛婉不像被挨骂的样子。 “你回来了。”张蔓儿拉着他坐下,吩咐下人上了一些茶水点心:“去连铁生那了吧,他们可都还好。” 薛川面上没有波澜,将冲泡好的茶壶,倒入茶盏里。 过了热水的茶叶,徐徐飞舞,舒展着嫩叶,看着清新,闻着沁人心脾,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挺好的,嫂子后面又生了个闺女,都十岁了,儿子跟着连大哥在军营里历练。”薛川抿了一口茶道,继而看着张蔓儿。 这些年,她的性子越发的沉稳,从她脸上根本窥知不出秘密。 脸还是一样的娇俏,五官还是一样精致,倒是他这些年,老了一些,用张蔓儿的话说,越来越有男人味了。 每每跟张蔓儿出街,总是被人误认为兄妹,这让他无比恼怒。 不过是三岁的年龄差,有那么明显吗? “为何这么看着我?”张蔓儿讪讪道,神情开始出现裂缝,有些不自然。 哪怕定力再好的人,被这双古井般的黑眸,来回扫荡着,也会受不住的吧? 薛川瞥了一下远处:“你们母女俩是不是藏着小秘密。” “你有顺风耳吗?这也知道?”张蔓儿锤他。 薛川也只是猜测,随便一探,就探出来,媳妇对他还真是没什么保留。 “说说,什么秘密。” 张蔓儿卖着关子:“不说,不说,闺女大了,会有自己的心事。” 薛川瞧着她嘴巴跟蚌壳一般,怎么都撬不出来话,心里越发的好奇了。 仔细想想,不过是母女娘间的悄悄话,这么久没见了,自然是有秘密的。 第七百五十五章番外:郊游野炊 日子一晃过了几天,孙梓晨来了,一进薛婉的院子,就兴奋的欢呼:“小姑姑,小姑姑。” 薛婉正拿起喷壶,给院里的花花草草浇水,看见飞奔而来的俊秀少年,笑道:“晨儿,你怎么来了。” 晨儿皱着一张小脸,撇着小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姑姑骗人,不是说要带晨儿出去玩吗?” 来薛府住了几天,也不见薛婉出去,难不成她改性子了? 薛婉想了想,看外面这样好的天气,若不出去干点什么,还真是辜负了这好春光。 “就咱们俩出去玩多没劲,叫点人。”薛婉出着主意道,心中已有了人选。 “那叫薛鸿叔叔一起。” “不行,哥哥现在是紧要关头,天天得温习功课呢?” “那……” 见他冥思苦想的人选都被推翻了,孙梓晨苦着小脸:“姑姑,那怎么办?” “有了。”薛婉朝他勾了勾手指头,两人嘀嘀咕咕一阵,两张小脸同时写满了兴奋。 目标达成一致后,两人上了马车,去了京城书院。 书院这段时间正值放假,门口紧闭,敲了半天门,门童才慢悠悠地出来开门。 看到来人,门童告知已经结业了的学子,不方便再进来。 薛婉垂丧着脑袋,来时抱着侥幸,却不想还是这种结果。 没办法,正门过不去,只能走偏门或者爬墙了。 孙梓晨跟在她后面,见她绕着围墙晃了一圈,没多久便确定了位置。 薜婉拿起腰间的玉笛,忐忑的吹奏起来。 悦耳动听却并不流畅的乐曲,响彻整个书院。 没一会儿,墙头边树梢晃动,一个白衣男子踏空而来。 他在墙角处借力,人很轻松的落地。 “东方先生。”看着这飘逸的出场方式,薜婉又惊又喜,还以为东方先生不会理她。 “何事?”东方问道。 薛婉没想到他真的会出来,原本满腹的话语,见到本人倒是说不出口来。 还是一旁的孙梓晨帮忙解了围:“这位就是东方先生吧?我小姑姑说,想邀请你去郊游野炊。” “郊游,野炊?”他挑眉看着薛婉。 就见她挺着胸膛,一股作气道:“是的,先生,你看这春日无限好,我们一起出去野炊吧?” 小时候,她跟哥哥最喜欢的就是野炊了。 爹跟娘经常带他们去山上野炊,就地取材,看看风景,吃吃美食,一家人聊聊天,别提有多惬意了。 “野炊,这听起来有点意思。” “是啊,先生,那一起去吧。”薛婉欢喜的说完,忙扬手引路,来到马车停放的地方。 芦苇坐在马车旁,远远便看到一行人,其中那个穿着白色衣袍的男人,尤为瞩目。 见惯了各路美男,眼前的男人还是让她惊艳了一把。 他既有蓝墨轩般的妖孽,又有薜川般的清冷,浑身不染尘世,仿若一块璞玉。 五官秀挺,墨黑的秀发,随意披散肩头,整个人儒雅,又带超脱世俗的气质。 见小主子时不时的瞅着他看,芦苇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 原来主子说的是对的,小主子果然鸾星红动了。 有这么优秀的男人在书院里走动,情窦初开的小主子,如何能抵挡的住? 被这道视线来回扫荡,东方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头,上马车时,扫了芦苇一眼,见她眼神犀利,手脚利落, 步伐稳健,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出入马车,还有武艺高群的随从,薛婉她真的是从小地方来的吗? 肯定不是的,东方对她的身份越发的好奇起来。 请到了先生,薛婉乐的跟欢快的小兔,跟孙梓晨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芦姨,去郊外。” 经过半个时辰的晃悠,马车抵达京城的一处郊外。 马车下来,印入眼帘的便是这片青山绿水,青青草地,碧绿湖泊。 看着蓝天白云,远处高山壮阔,薛婉心情别提有多美了。 孙梓晨可是第一次去野炊,兴奋的很,跟芦苇一起背着小背篼,跟在那对人儿身后。 薛婉跟东方先生则是轻装上阵。 野炊的事主要由她负责,东方先生是客人,负责品尝就好了。 春天的山丘,到处都是一片绿色的世界,随处可见的松柏,路边的小草风姿摇曳,夹带着几朵开的娇艳的花朵。 远处,循着哗哗的流水声望去,是一座小型的瀑布。 这有山有水,还跟喜欢的人一起出来,薜婉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孙梓晨一心想着吃的,时不时蹭到薛婉身旁,跟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小姑姑,这山上有什么可以吃的。” 薛婉清澈的眸子,看着山林深处:“你个小馋猫,就惦记着吃的。这山里到处是宝,吃的东西可多了,比如这溪里的鱼儿,树上的果子,还有野鸡野兔什么的。” 芦姨可是个高手,打打猎物这些,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声情并茂的描述,孙梓晨馋的直流口水:“听起来,像是不错。” 到了半山腰的那块空地,几人额头上都沁出了薄汗,芦苇示意他们原地休息,她则是背紧身上的弓箭,往密林深处走去。 薛婉休息了片刻,便将带来一张小渔网,撒入溪流中。 她等着鱼儿自投罗网,并请求东方先生照看着,他很痛快的答应了。 薛婉则是拖着孙梓晨四处走走,看能不能采摘一点野果。 今日带的背篼里准备了一些食材,有肉,有番薯,有酌料,但如果多添加一点山上的野味,那就更好了。 主要想让东方先生尝尝她的手艺,虽说她做饭不好吃,做点心糖水也常被哥哥嫌弃,但这野炊,她得到了张蔓儿的真传,很得心应手的。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所有的优点,一股脑的展现给东方。 但一想到娘亲说的,优点要一点一滴的展现,她又按捺住内心的躁动。 对于娘亲的话,她可是听从的很,毕竟能将冷面的爹爹拿下,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在薛婉心里,爹爹可比东方先生冷太多了。 “小姑姑,你快看,这里有野果。”孙梓晨稚嫩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 第七百五十六章番外:抓住他的胃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有一串串紫色的葡萄,颗颗晶莹剔透。 薛婉尝了一颗,味道有点涩涩的,便吩咐道:“味道还行,摘一点便成了。” “好咧。”孙梓晨这个小跟班,对薛婉是言听计从的。 姑姑让他往东,绝不会往西。 薛婉四处找找,很快又找到了一些野果,有野苹果,酸枣等等。 两人兜了很多野果回来,顺带捡了一些枯树枝。 回到原地,薜婉便发现原本沉在溪底的渔网被捞起,几条鱼儿在渔网上摇头摆尾。 东方先生拿着随身携带的小刀,就着一块大石头上,细细的收拾鱼儿。 他手法利落,动作娴熟,低头瞬间,如瀑的秀发倾泻在肩头,阳光调皮的在他发间跳跃,留下星星点点。 能把杀鱼的活儿,干的这么好看的,怕只有东方先生了吧? 薛婉甩了甩凌乱的思绪,见东西差不多都准备好了,忙将火升起来。 没多久,芦苇回来了。 她收获颇丰,左手提着一只色彩斑斓,扑棱着翅膀的山鸡,右手提着一只刚死透的野兔,背篼里还有一堆新鲜的蘑菇。 果然是芦姨,一出手就没有空手而归的。 火烧起来了,薛婉架着铁锅,煮了一锅泉水,再将洗净的蘑菇放入,加上酌料,熬制一锅香浓新鲜的蘑菇汤。 袅袅雾气飘散,蘑菇的香味弥散四周,孙梓晨吸了吸鼻子,嚷道:“小姑姑,看不出来,你还会厨艺。” “这有何难?”得到夸奖的薛婉,身子轻飘飘起来。 她欢快的哼着小曲,一溜烟的跑到芦苇身旁,看着她熟练的洗剥山鸡,咽了咽口水道:“芦姨,这山鸡可否弄成叫花鸡?这野兔就架在火上烤吧?” 芦苇爽快应道:“没问题。” 小主子果真是长大了,干起活来一套套的,今日成了她的主场,他们都是帮忙打下手的。 就是不知小主子的厨艺如何?有没有继承张蔓儿的好厨艺。 “好咧,芦姨就是好,你们等着,我给你们露一手。” 接下来薛婉就使出浑身解数,又是烤番薯的,又是焖叫花鸡的。 她先是洗了几片嫩绿的树叶,将放了作料的山鸡包裹起来,在外面涂上了一层泥巴,等着待用。 野兔则是夹在一根拇指粗的棍子上,抹上一些酱料,放在火上翻烤。 洗好的鱼儿,用小刀在两面划成均匀的线条,再往鱼肚里塞姜丝去腥,用一根木棍穿透,架在火边烤。 烟雾阵阵,食物的香味四溢,孙梓晨这只小馋猫,一直盯着薛婉的翻烤动作,啧啧称赞:“小姑姑,真厉害。” 他不停的说着赞美词,把大家逗笑了。 薛婉还不知道他心里的小算盘,烤好的鱼儿往他方向一递:“不就是想吃鱼吗?至于跟一只小猫,撒娇打滚卖萌吗?” 孙梓晨挠了挠脑门,咧嘴笑笑,这小姑姑还真是他心里的蛔虫,总能猜透他心里的想法。 面对香喷喷的诱人烤鱼,他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伸手就要接过,就见薛婉拿着烤鱼扭转了方向。 对上他一脸楞逼的神情,薜婉弯着嘴角笑:“晨儿,姑姑差点忘了,东方先生是客,他先开动才行。” 说完,屁颠屁颠的凑过去,献宝似的送上烤鱼:“先生,你来尝尝味道。” 东方薄唇吹动着烤鱼,待不烫时,便咬了一口,入口鲜嫩,咸淡适中。 “不错,想不到婉儿竟然还有如此好手艺。” 他的夸赞,比什么都管用,薛婉就跟喝了一口蜜糖,干起活儿来更加卖力。 很快第二条烤鱼进了芦苇的肚子,最后才是孙梓晨。 看着这小子气鼓鼓的模样,薛婉捧腹大笑,又多给他烤了一条鱼儿,这才把他哄的眉开眼笑。 吃了烤鱼,喉咙里有点干,薛婉盛了几碗蘑菇汤给他们。 孙梓晨下手最快,还未等汤凉一凉,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烫的他舌头都快卷起来了。 “小馋猫,别着急,这里还有好多,没人跟你抢。”薛婉笑着打趣完,也端了一碗蘑菇汤。 只觉得一股鲜香溢满口腔,鲜嫩爽滑的味道 ,让她细细的咀嚼后,就被那美味给征服。 她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也难怪晨儿那个小馋猫迫不及待了。 喝了一碗蘑菇汤,压轴的烤兔跟叫花鸡,便呈现在每个人跟前。 薛婉跟孙梓晨一人得了一只烤兔腿,剩下的就让芦苇跟东方两人瓜分,最后的重头戏才是这叫花鸡。 撬开外面的泥土,是碧绿的叶子,剥开嫩叶,是香嫩的叫花鸡。 “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对于自己的杰作,薛婉还是挺满意的,就这卖相,都快盖过酒楼里的了。 看来,只要她用心学,也是有厨艺的天分。 娘亲说了,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看着先生吃的慢条斯理,神情之间皆是享受,薛婉就觉得今日的野炊无疑是成功的。 怕是离他的心又进了一些,她要一步步攀登到他的心尖上,将他的心摘下来。 孙梓晨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自告奋勇的抢过鸡腿:“姑姑,我帮你尝一下味道。” 这副馋猫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 吃饱喝足后,众人又吃了点野果,润润口。 地上一堆残劾,火堆也熄灭了,留下星星点点的火花。 众人原地歇息了一会,便慢悠悠的下了山。 下山走的是另一条路,路过一片野枣林,薛婉被馋的走不动路了。 看出她的心思,东方先生笑道:“婉儿可还想吃枣。” “嗯。”她点点头。 这野枣又酸又甜,不光她爱吃,娘亲也爱吃呢? “先生,我想摘一点回去。” 东方没有作答,修长的身影径直往枣林子走去,一大片的野枣喜人的挂在枝头上,青红一片。 还没到枣子成熟的时期,都是这种青带红的颜色。 这个时期的枣子可以当果子来解馋。 孙梓晨跑过来,看着薛婉对着那些枣树兴叹,便知她是要那些枣子。 二话不说就跟猴子一般,脱了鞋袜,直接就上树了:“小姑姑,好多枣子,我帮你摘。” 第七百五十七章番外:命中的情劫 薛婉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 “晨儿,你当心点,可别摔着了。” 孙梓晨那爬树的姿势,如灵活的猴子。 一看就是老手了,身形十分敏捷,直接折断了好多枝芽,任凭着薛婉在树下捡。 这边一棵枣树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见他在粗壮树枝上借力,人就往另一颗枣树飞去。 很快,地上的枣子越来越多,薛婉捡了整整一布袋。 由于长时间弯腰捡东西,可把她累的够呛,薜婉忙叉腰挥手:“晨儿,赶紧下来,差不多了。” “好咧。”孙梓晨得令,一跃而下,两人检查着成果,这才发现芦苇跟东方先生同时不见了。 这两人,刚明明还在,这会去哪了呢? 薛婉不明所以,急急四处呼唤:“芦姨,东方先生,你们在哪?” 回应她的只有瀑布的哗哗声,以及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 此时的芦苇跟东方正对靠着一棵大树,密切交谈着。 谈起薛婉,芦苇就跟护犊子的母牛,一脸戒备的看着东方,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 “真没想到今日能请到东方先生,看先生仿若嫡仙,还以为不食人间烟火呢?” 东方勾唇浅笑,不知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婉儿想露一手厨艺,我便认真品尝。” 他只是不忍心泼小丫头一盆冷水。 原本抱着试试心理,没想到薛婉的野炊技术如此精湛,这让他刮目相看,从而发掘她的另一面。 两人思考问题没有在同一水平线,他如何能理解芦苇此刻的心情? 她跟着张蔓儿闯荡多年,见证着老爷跟夫人一路走来的艰辛历程。 他们经历了酸甜苦辣,好不容易生下这对爱情的结晶。 从小,她便精心呵护着薛婉长大,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闺女对待,转眼间这闺女心有所属,很快就要成为别人的了,她心里不爽,看他总没那么顺眼。 尤其是,薛婉事事以他优先,更让她心里膈应。 “东方先生倒是好性子,任由着小丫头胡闹任性。”芦苇语气淡淡,说话一语双关。 东方道:“婉儿除了淘气了点,谈不上任性。” 芦苇应道:“也是,她本来就是讨喜的姑娘。” 两人闲话绕了这么久,东方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 “姑娘还请放心,我东方若是喜欢一个人绝不会伤害她,若负不起责任就不会接近她。” 他是个不太会表达情感的人,只能将心里话这么坚定一说,话里话外都带着对某些人某些事的认可。 芦苇是个聪明人,这般点到为止,肯定明白他的意思。 “好,我明白了,我会如实告诉主子的。”看他一脸真诚,芦苇心微动了下,面上仍旧淡漠道。 东方嗯了一声,便往枣林走去,便看到薛婉坐在地上,俏脸一片煞白。 而孙梓晨跟只无头苍蝇,原地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他皱着眉头问。 看到他的出现,孙梓晨就像看到救星般,直嚷嚷着:“先生,你刚去哪了。姑姑为了找你,不下心摔了一跤,撞在坚硬的石子上,这磕破了膝盖,站都站不起来。” “晨儿,你别紧张,我没事。”薛婉咧嘴着说道。 他怎么在先生面前说她的糗事,听着就感觉自己笨手笨脚的,连路都走不好。 “姑姑,还说没事,看看,这裙子都摔破了。” “……” 东方凝眉,阔步过去蹲下,修长大手撩开她的裙角正准备查看伤口,被一双纤细长有茧子的手给制止住了。 “东方先生,还是让我来吧。”芦苇语气生硬。 关心则乱,意识到自己差点逾越了,东方小声的说了一句抱歉,人就退到了一边。 芦苇侧过身,挡住某人的视线,这才慢慢撩开她的裙角,检查她惨不忍睹的伤口。 手互相搓热,在揉开她膝盖的淤青,在薛婉的痛呼声中,动作娴熟的给她抹了止血化瘀的药膏。 芦苇边涂边忍不住训斥:“婉儿,不是芦姨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身为姑娘家的仪态呢? 薛婉垂着脑袋不说话,膝盖处传来清凉的触觉,瞬间不觉得疼了。 “芦姨,给你添麻烦了,我下次会注意的。”她吐着舌头,不好意思道。 “没事,下次可要小心点。” “嗯。”休了一会的薛婉,很快动如脱兔,她单脚跳着走路一拐一拐的,拖了所有人的后腿。 眼里的夕阳缓缓落入地平线,天色渐灰,几人走路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见薛婉总落在后头,东方蹲下身子:“婉儿,我背你下去。” 薛婉受宠若惊的捂嘴,随即欢喜的想攀附过去,却瞥见芦苇投递过来的眼神,一下就犹豫了。 东方又道:“上来,你芦姨那点力气,根本背不动你。” 将别人的台给拆了,言语中的霸道,根本不容人反驳。 芦苇眸光瞥向远处,薛婉赶紧趴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宽阔的像座小山,让人一趴备有安全感的。恍惚中,身形渐渐晃动,是他在阔步走。 下山的路有点颠簸,少女的柔软几次跌撞在他的脊背,这让一向清心寡欲的人,心头开始浮躁。 少女的幽香扑鼻而来,让他的身形一直紧绷。 这时,东方这才深刻的领悟到,他这是自找罪受,一向对别的姑娘无动于衷的他,面对薛婉总会不淡定,明明这个小丫头什么都没有做。 他在心里苦笑,怕是这小丫头才是他命中的劫。 几人下了山,上了马车,东方这才惊觉小丫头在他背上睡着了。 将她轻柔的放入锦垫,看着她酣睡的甜样,感叹她今日确实累坏了。 他的这些动作原本是做惯了的,但看在芦苇眼里,都是别样的亲昵。 看来这个先生,挺喜欢小主子的呢? 不过,像薛婉这样美丽大方,出身又好的姑娘,试问又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呢? 一念至此,她驾着马车往回走,先将东方送回书院,再驾着马车去了孙府。 夜幕降临,孙府门口亮起了红灯笼。 睡了半个时辰的薛婉,睁着惺忪的眸子,幽幽的转动着眼珠子。 她伸了下懒腰,正想询问是否到家了,就见门帘被人撩开,灰色的天际印入眼帘,芦苇清冷的声音响起:“小主子,孙府到了。” 薛婉点头,看着身旁睡得香甜的孙梓晨,唤道:“晨儿,到家了,赶紧醒醒,回去用了晚膳再睡。” 孙梓晨揉着眸子,慢悠悠的下了马车:“小姑姑再见,路上小心。” 今日他玩的亦是开心的。 第七百五十八章番外:退婚吧 很快便到了春闱。 薛鸿陷入紧张的奋考之后,便迎来了好消息。 毫无悬念的,薛鸿是这次会试的榜首,十三岁的少年一举成名,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时间百官闻讯赶来道喜,原来这个天才少年,竟然是薛大将军的儿子。 各个争相讨好着,这样的人才,殿试必定会得皇帝赏识,提前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薛婉得到这个好消息,也为哥哥高兴。 除了感同身受的欢喜,她想第一时间跟心中的那个人分享。 当即,便准备了一番,从后院牵来一匹马儿,直奔京城书院。 炎热的夏季刚拉开帷幕,青石板路上滚烫一片,太阳火辣辣的翻烤着地面,都挡不住薛婉那颗热烈的心。 她穿着红色披风,挥着马鞭,策马奔腾在街道上。 人们来不及细看她的容颜,只觉得眼前晃过的红颜惊鸿一瞥。 到了书院的侧墙外,薛婉将马儿牵到了大树下,她则是抽开腰间的绳索,用力一挥,铁钩的那一头,便环绕住了那颗大树。 她一拉绳索,双脚在墙壁借力,几下脚尖轻点间,便轻松进了书院。 收回绳索,薛婉拍了拍手,盯着那两米多高的院墙笑道:“区区小墙,就能困住本姑娘了吗?这也太小看我了吧?” 这条绳索可是她托芦苇精心编制而成的,果然好用。 荷塘边的凉亭内,荷花清香,荷叶团团锦簇,这个时节的荷花才露尖尖角,并没有美到极致。 假山处,流水旁,依水而傍的亭子里,坐着一白一红的身影。 石桌上,棋盘上,黑白双子,正在奋力厮杀。 东方手指白子,神态慵懒的看着对方执拿黑子的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黑子犹豫再三最终落了位置。 东方嘴角一勾,按下一颗白子,不费吹灰之力的赢了黑子。 “妙啊,东方,你不动神色的将我诱入其中,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死我,而是让我在掉眼轻心中输了满盘。”貌美的姑娘,盯着他墨玉般的眸子惊叹道。 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直接掐住对方的喉咙,一招毙命。 “海棠,我们的棋艺悬殊太大,根本无法达成平局,你又何苦?”东方眸光幽深。 被唤作海棠的姑娘,直勾勾的看着他,上挑的眼角,无比的妩媚,可惜也无法博得他的另眼相待。 这样的男人,她得不到,如何能死心。 玉手将棋盘扫落,她尖锐的声音带着势在必得:“东方,你别忘了,你我是有婚约的,除了娶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别以为她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海棠。”东方忽然提高了音调,神情不悦。 海棠手托着下巴,浅笑嫣然的看着他道:“这次为何想和我退婚,你遇到喜欢的人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的心就如被利刃狠狠刺过。 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轻易爱上一个女人? 这绝对是他想摆脱她的借口。 “海棠,我知道这是我欠你的,可当初我们说好了,如果你爹没有为我而死,这场婚约并不作数。 婚契书拿来,我们好聚好散,再见亦是朋友。”东方清幽的声音缓缓说道。 “你越是着急,我越不给。你都二十一了,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光棍,又何必急于一时。” “你……”东方波澜不惊的面容,出现愤怒。 他重恩情没错,但不喜欢被人威胁,被人拿捏。 当初在一场意外的事件中,他被人下了毒,失去了毕生功夫,是海棠爹帮他解毒,并把大半的功力输送给他。 当时,海棠爹奄奄一息,以为活不过次日,便将海棠托付给他,两人草率定下婚约。 东方没有答应,只是承诺不会让他死,并帮他恢复功力,这场婚事做不得数。 这一晃,几年过去,海棠爹的功夫没有恢复到从前,但人还健在。 东方不愿承认这婚事,可没想到当初写了订婚书,黑纸白字,无法推卸。 “东方,我已经十八岁了,不年轻了,我最好的青春年华都消耗在等待中。 这次我千里迢迢的过来找你,便是让你履行婚约的,而你现在跟我说退婚,你把我至于何地,你对的起我爹吗?” 海棠声声质问,美人欲语还休中,将一个负心汉的烙印生生打上。 “海棠,这件事我早就跟你说的很清楚,是你执迷不悟,分隔的这三年,你还没有想清楚吗?”东方眸光森冷,盯着她的俏脸,怒气腾腾说。 “我想不想清楚不重要,东方,现在我只想知道你迫不及待的退婚,是为了谁?” 海棠丝帕掩面,很是受伤:“我倒是好奇,是什么人能入你的眼。” “这个,你不必知道。” 一句淡淡的语气,却让海棠敏感的捕捉到其中的玄机,她跌坐在石凳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真的爱上了别人。” 他的表情,他的言语,都不像是作假。 美梦破碎,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独自编织的梦境,现在这个梦碎了,她如何接受的了。 “海棠,只要能解除你我的婚约,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东方不想跟她再争论不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丢下最后的退路。 “呵,你就这样的迫不及待了。” “三年了,再拖下去对你我都是一种伤害。”东方说道。 他喜欢薛婉,就得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些麻烦解决掉。 等他落得一身轻松后,这才有资格接受她的爱。 “若我执意不答应呢?”海棠冷冷的声音落下后,便看到一抹俏丽的身影,如蝴蝶般,翩翩而来。 那是一张稚嫩的面容,有着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忽闪的大眼睛里,洒落着数不尽的天真浪漫。 海棠原以为自己并不老,正是艳丽的好年华,可看到来人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她便深深感到了红颜易老。 她不年轻了。 “先生,原来你在这啊,可让婉儿一阵好找。”薛婉扑着过来,抓住他的衣袖道。 第七百五十九章番外:老牛吃嫩草 看着她没有预兆的到来,东方先是一惊,随即浑身僵硬了下。 他抿着薄唇,在酝酿着怎么开口,就听到耳边传来接二连三的轻笑声。 “呵呵,老牛吃嫩草,东方,原来你好这一口。” 张狂的女声,让薛婉抬眸。 对上一张艳丽夺目的脸,狭长的丹凤眼,坚挺的鼻尖,一张大红唇写尽了妩媚与勾人。 她穿着轻薄的红纱,能隐约看见里面的红肚兜,甚至连上面的刺绣都看的一清二楚。 女子身段纤细,皮肤白皙,在薛婉眼里便是一个大大的妖精。 “先生,她是谁?”薛婉仰着脑袋,好奇的问。 不知怎么回事,对方打量的眼神,像是带着刺儿,让她极不舒服。 “一个故人而已,婉儿,先生有要紧事要处理,你先回去。”东方推着她往回走,现在的他脑中的思绪有些混乱。 他没有多余的闲心追究薛婉是如何进来的,怕她误会,只想让她尽快离开。 谁料,海棠脚尖一点,身轻如燕的落在两人跟前,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看到东方云淡风轻的脸出现了裂缝,不由的好笑。 原来他也有情绪大变的时候,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叫婉儿的姑娘。 嫉妒在心里快速的生根发芽,这一刻海棠跟所有人失去理智的女人一样,张狂着怒吼。 “东方,这个小丫头是谁?你怎么不介绍下,是你的通房丫鬟吗?” “……” “还是你的学子?” “……” “东方,你喜欢她对吗?你若跟我好好说,我会不答应你纳妾吗?” 这一句又一句的话,如巨石砸落,将薛婉砸的七荤八素。 她晃了晃身形,好久才恢复了镇定,眼泪汪汪的看着东方,问道:“先生,她是谁?她是你的妻子吗?可你不是说并未娶妻吗?” “婉儿,我是未娶妻。”东方张着嘴极力辩解着,往日那个能言善辩的他,在这一刻都显得无用武之地。 他串联着思路,想要用最简单的话语,来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就被海棠先声夺人道:“小丫头,东方还未娶妻,我是他的未婚妻,这次我远赴千里而来,就是为了让他履行婚约的。” 未婚妻三个字,如一道晴天霹雳,把薛婉炸的外焦内嫩。 她泪光闪闪的看着东方欲言又止的神情,所有的信念在这一刻崩塌。 为何这些先生都没有说过,若不是今日自己来的凑巧,岂不是要被蒙在骨子里。 没错,在大盛国,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尤其是东方这么优秀的男人,不缺女人喜欢。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好痛。 爹这一辈子只娶了娘亲一人,还不是锦瑟和谐到现在。 为什么东方就不能? 她不愿跟任何女人分享最爱,她会崩溃的。 “婉儿,你听我解释。”看见她眼泪泛滥,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疼,拿起丝帕想要给她掩去泪水,就见她下意识的后退。 “你别过来。” “婉儿。”东方正欲张口解释,就被海棠打断。 “东方,你还想解释什么?难道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吗?难道我们的婚约书是假的吗?”她咄咄逼人,说的话有根有据,让薛婉不得不相信。 “东方先生,你……”薛婉咬咬唇,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滚落出来。 仔细一想,她凭什么生气,她并不是东方先生的什么人,也没有得到他亲口承认的喜欢。 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现在,他的未婚妻上门,还有她什么事。 “婉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万千情绪哽在心头,东方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待他理清思路,却见那抹翩然身影,已经消失在假山的拐角处。 “放心吧,她不会寻死的。”海棠讥讽的声音,冷冷响起。 薛婉走后,东方全身的怒火,都积聚在一块,向来不动声色的俊脸,此刻凝结成霜,墨玉眸子如利刀,寸寸刮在她身上。 “你满意了?她是无辜的。” “无辜?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倒是学会了抢男人。”海棠阴阳怪气的说着。 仅仅是交战了一个回合,她便看清了这两人之间暗藏的情愫。 东方对那丫头用情至深呢?呵呵,真是讥讽,这样的一个老光棍,居然恋上一颗嫩草。 “你住口,喜欢她的是我,你有什么火冲着我来。”东方双眸泛着怒火,修长的身形逼近了她,带着无比的压迫感。 “东方,你竟然为了一个臭丫头,这么对我,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海棠怒道。 浑身颤抖,嫉妒的光芒在眼睛里跳跃,就像毒蛇的芯子,随时都可能吐出毒液。 他越是护着,她越是要伤害。 她倒要看看他的底线在哪? “海棠,三年前我就说的很清楚了,这期间,我们并未联系,我以为你想通了,现在你突然要履行婚约,让我绰手不及。”东方言语讥讽,话语冒着嗖嗖凉气。 “东方,我给了你那么多年的自由,你该知足了,这期间不管你跟多少女人有过纠葛,我都不在乎,让我们重新开始如何?” “真是胡搅蛮缠,我来这书院三年,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你休得诋毁我。” “你也配用清心寡欲这个词,你不是已经动了凡心?” “海棠,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请你不要伤害婉儿。”心如一团乱麻,他需要一点时间,去理清这里面的复杂关系。 重新认识自己的感情,处理好一切,跟薛婉一个交代。 “只要你答应跟我成亲,我便不伤害她,否则,我会认为是她挡了我的幸福之路。”海棠声音轻飘飘的说完,便像一阵香风从他身旁飘过。 婉儿,一想到那样一个清汤挂面的丫头,占领了东方的心,她就觉得不甘心。 薛府。 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薛婉兴冲冲的出去,哭丧着脸回来。 偌大的薛府门口门庭若市,进进出出,都是提着礼品过来恭喜薛鸿高中榜首的文武百官。 第七百六十章番外:什么是情爱 薛婉进了府里,看来络绎不绝的道喜客人,忍不住大发脾气:“锦上添花可真是人人会啊,一天来这么多人,还让不让人清静了。” 见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发火,众人好奇的窃窃私语。 “这位姑娘是?” “长得不错,脾气也大。” “这端的一副好样貌,看着有些眼熟呢?” 面对这些人的议论,薛鸿闻讯过来解围:“不好意思各位,这是舍妹,多有得罪之处,请敬谅解。” “原来是薛家千金啊,果然贵气大方。” “可谓是真性情啊,我们不会计较的。” 薛鸿面无表情的敷衍几句,正准备过去安慰她,就听到守门小厮汇报:“少爷,有位自称东方的男子求见。” 东方先生?薛鸿细细咀嚼这几个字,就见一旁的薛婉脸色大变:“我不见,不见。” 说着便气冲冲的回房了。 薛鸿冲着她离开的方向,眸光幽深,如此反常,看来妹妹又偷偷去见他了。 回来后性情大变,是不是表白被拒了? 一念至此,薛鸿阔步去了门口,吩咐小厮将门打开,果然看到那抹秀挺的身影:“东方先生?” 汗水从他脸颊滑落,他随手抹了一把:“薛鸿,是我,恭喜你中了榜首。” 薛鸿语气淡淡:“谢谢先生,先生此番不是道喜那般简单吧。” 看着神情焦虑,跟以往见到的淡定模样明显不同。 他也有这样一面吗? “我是来找婉儿的。”东方先生抿唇道。 这件事有点误会,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解释清楚,他怕薛婉会多想,导致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若是平时,东方先生上门,薛鸿欢迎之至。 可薛婉谈他色变,就知道两人其中有纠葛,他了解妹妹的性子,纯真,善良,洒脱。 她或许会闯祸,有时候会干出不成熟的事,但毕竟是他妹妹,身为哥哥就要护着。 “婉儿不想见你,先生请回吧。” “薛鸿,你让我进去,有些事情,我必须跟她当面解释清楚。” 向来高傲的语气,这时候却有些妥协味道,但薛鸿不知,他越是这样,就越觉得他做了伤害薛婉的事。 当即神色更加冰冷:“先生请回吧,以后别来找薛婉了。” 在他看来,这两人除了年纪悬殊,性格悬殊,一切都不合适。 婉儿还小,分不清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等再过一两年懂事了,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 这一点,薛鸿并不担心,谁让他妹妹一向很抢手。 “你若是不让我进,我会一直在门口等。”东方神情凛然。 一个书院的夫子被学子拦在门口,这还是头一遭。 “先生随意。”薛鸿说着,便彭的一声合上朱红色的大门。 东方盯着那扇门出神,嘴角勾起苦笑,从今日来薛府的这一趟,他发现进出的官员都是非富即贵,越发的对薛家的身份好奇。 这对兄妹并非像传言说的那般,是从一个小地方而来的。 但他查过现在的朝廷官员,身居要职的并没有薛姓的。 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喜欢的女人,不管是村姑也好,还是千金也罢,喜欢便是喜欢了。 这边的东方被阻挡在门口,而薛婉的房间里,时不时的传来呜呜的哭泣声,任凭着薛鸿敲门都不开。 “婉儿,你先开门,有什么事跟哥说,哥为你出头。”薛鸿气势宏伟。 早知道妹妹那么伤心,他刚才的态度就应该更冷一点。 欺负他妹妹的人,即使是受人尊敬的东方先生,他也不会放过的。 “哥,你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薛婉跟受了伤的小兽,此刻躲在被窝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听着很是可怜。 薛鸿进不去,只好求救张蔓儿。 张蔓儿听说薛婉在哭,又惊又急。 那个小魔女从小到大只有把别人惹哭,谁能欺负的了她? 想起薛鸿说的东方先生上门过,水眸沉浸了几番,便让芦苇用老法子进去了。 细小的刀刃很容易就划开了房门,张蔓儿推门进去,感受到那道呜咽声越来越近。 此刻的薛婉卷缩一团,躲在被窝里嘤嘤哭泣。 她将被子扯开,就看到一张楚楚可怜的脸。 精致的脸蛋满是泪水,漂亮的眸子肿的跟核桃一般,全然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 “怎么了,哭成这样,告诉娘,这是怎么回事?” 张蔓儿的软声细语,一下就安抚了她,薛婉一下子就扑入她的怀中,跟一只受伤的小猫,寻求安慰。 “娘亲……” “说,到底怎么回事,娘亲一定会替你做主。”张蔓儿柔声哄道。 直觉这件事跟东方有关,能让薛婉情绪大变的,怕只有那个男人了。 薛婉张了张嘴想说,但一想到被欺骗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他都有未婚妻了,就算告诉娘亲,也没办法。 她呜呜的哭着,紧紧的咬着唇瓣,半天不肯说话。 张蔓儿猜道:“是跟东方有关?他怎么了你?” “……” “你今天偷偷跑去找他了?” “……” “说话啊,你要急死我啊。”张蔓儿忽然提高了嗓音,就见薛婉的小身子一抖,声音哽咽道:“娘亲,你就别问了,让我静一静。” “让你静一静在这里死命的哭?真是没出息,事情不去解决,哭有什么用?”张蔓儿训斥道。 被这么一骂,薛婉抿着唇十分委屈:“娘亲,我心里烦着,这件事你也解决不了的,让我哭一次就好了。” 从她的话语跟神情的异样中,张蔓儿快速的抽丝剥茧,试探的抛出问题。 “东方成亲了?” “啊……”薛婉诧异的看着她,娘亲是神算子吗,怎么一猜就中。 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张蔓儿一想到那样儒雅的一个人,做出这等欺骗之事,不由的怒火中烧。 “他不是说没成亲吗?婉儿,这就是你伤心的理由?若是你接受不了三妻四妾,娘亲劝你忘了他。你还小,以后会遇到合适的。” 张蔓儿说起这个有些尴尬,在这方面的教育上,她显得有些棘手。 第七百六十一章番外:今生只爱她一人 她是个现代人,受了那么多年的文化熏陶,在感情上要求很纯粹。 薛婉是她闺女,她有着一半纯正的古代血统,就不知她的感情观是如何的? 从小到大,张蔓儿给她灌输了一对一的感情观,但这颗苗子究竟长得如何,张蔓儿也不敢保证。 就在她琢磨时,就听见薛婉神色坚定道:“娘亲,我爱的男人,他必须只爱我一个。就像爹爹一样,一辈子只有娘亲一个女人。” 看来,薛婉跟她的感情观相同,张蔓儿点头:“既然如此,娘就劝你放下,长痛不如短痛,趁你们还没有开始。” 还没开始,便要夭折,这是薛婉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人,她一时半刻怎么也接受不了。 “娘亲,可是我难受,心好痛,就好像被硬生生的切走了一块,你说先生有未婚妻,怎么也不说,害的我好苦。”薛婉愤愤不平的控诉着某人的“罪行。” 若是得知对方一开始就有未婚妻,她一定会守住那颗动乱的心。 想想那些无知的过往,她只觉得丢脸。 “等等,他不是成亲,而是订亲了?”张蔓儿抓住关键,只觉得着其中有很多问题。 细细询问了薛婉,得知今日的起因结果,她差不多理清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薛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呢?既然早订亲了,为何迟迟都不成亲,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女人的青春最经不起消耗。你应该听他解释再作决定的。” “可是……”薛婉咬着唇气愤。 “他隐瞒你在先,这是他不对。婉儿,娘亲希望你冷静处理这件事,在他没有处理好那段关系,你不准再找他。若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在没有处理好那些问题,就不该来招惹你。不管这件事后续如何,原因都在他那边。这不是你的错,你好好收拾心情,娘不希望你因此而颓废。” 张蔓儿语重心长的说完后,就留她一个人静静。 合上门出来时,便见薛鸿还站在原地,看到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娘亲,妹妹怎么样了。” “没事,小姑娘家家,就是没受过挫折,让她静一静,想几天就好。” “嗯。”薛鸿点点头,话锋一转:“娘亲,刚守门小厮说,那个先生还在门口。” 他也是诧异对方竟然这么执着。 “是吗?那我去会会他。”张蔓儿说着,便抬脚出去了。 她倒要看看把薛婉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顺便警告一下他,远离薛婉。 一个连感情都混乱的男人,怎么配拥有她女儿。 若是他想享齐人之福,那么可以趁早死心了。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落下。 整整一个时辰,东方还是保持那笔挺的姿势,站在薛府门口,盯着那扇朱红色大门,祈祷着能再次开启。 张蔓儿开了门,便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面如冠玉,墨玉般眸子,薄唇紧抿,让人看一眼便惊为天人。 墨黑的头发披散肩头,白色的衣衫随风飘逸。 好一个如谪仙的男人,可惜已经有未婚妻了,就不该再与薛婉纠葛。 张蔓儿缓缓踏下台阶,东方回过神来,便发现有个美妇人站在他跟前。 那张绝美的脸庞,有几分薛婉的痕迹,东方瞬间反应过来,拱手行礼:“薛夫人好。” 张蔓儿没有兜圈子,直接皱眉拒绝:“婉儿不想见你,先生又何必站在浪费时间,天色暗了,还请回吧。” 东方这一刻卸去了所有的骄傲,看着面前的妇人,语气有些恳求:“夫人,请让我见见婉儿,有些事,我必须当面跟她解释。” 张蔓儿眸中藏着严厉,语气不耐道:“既然东方先生已有了未婚妻,又何必招惹婉儿?我闺女的性情我最了解,她不愿跟任何人分享感情。” 顿了顿,她继续道:“是,她现在很难受,很痛苦,这不过是成长的代价,我相信她很快就能走出来的。至于你,东方先生,请你以后不要来了,不要再出现在婉儿的视线中。” 张蔓儿的强势,直接让东方心中开了一道口子,他扯着沙哑的声音:“夫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东方先生请回吧。”张蔓儿下了逐客令。 “夫人……” “请。” 东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对上张蔓儿波澜不惊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夫人,我对薛婉是真心的,今生只要她一人。我会处理好一切,再跟婉儿负荆请罪的。” 他说完后,便转身离开,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中。 张蔓儿盯着他的背影出神,难不成那场订亲,他是被迫的。 看他根本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若是不肯,谁能强迫的了他? 暂且不想这么多,身为母亲,她就不想闺女跟这些感情复杂的人纠缠,哪怕这个人已经入了她的眼,哪怕他很优秀。 次日,天气晴朗。 张蔓儿想着薛婉这几天心情不好,便张罗着带她出街逛逛,给她添置一些新衣裳,买些金银首饰,以抚慰她那颗受伤的心。 仔细算来,在京城,这还是头一遭陪她出去。 “婉儿,今日你最大,你想要买什么,娘亲全都给你置办。”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下来,张蔓儿扶着她下来道。 薛婉掀开帘子,被这条街道的豪华铺子给震撼到了,下来挽住她的胳膊撒娇:“娘亲对婉儿真好。但是婉儿吃穿都有,没什么可添置的。” 娘亲一个女人家,支撑起那么多铺子,将生意做到了大半个大盛国,这有多么不容易。 哪怕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里,薛婉还是学不会大户千金做派的那种浪费。 “傻丫头,娘亲不对你好,对谁好。别说傻话了,赶紧看看,喜欢什么,娘亲就给你买。”张蔓儿在京城生活过,对这些铺子自然了解。 拉住闺女的手,抬脚就进了一家百年老字号的成衣铺子。 这家铺子之所以响彻京城,除了布料上乘,手艺精湛的绣娘,号称只出精品,所面对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 第七百六十二章番外:和情敌较量 里面的衣裳随便都要几十两银子,这让家底不殷实的人望而却步。 门口的小厮,眼睛犀利的很,即便这对母女打扮的很低调,但从细节来看,无论是头上的发簪,还是手腕上的玉镯,都能看出价值不菲。 当即热情的迎上去招呼:“夫人,小姐里面请,本店新做出了一批衣服,欢迎进来看看。” 两人一进去后,掌柜就很有眼力劲的认出了张蔓儿。 忙迎上来:“原来是薛夫人啊,好久不见,今日光临本铺,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开玩笑,在京城名号响当当的薛记铺子,叱咤风云十几年,他们家的胭脂水粉,吃食早就深入人心,听说还把生意做到了皇宫里去,是个名副其实的皇商。 对于这样的贵人,向来眼高的掌柜,也变得狗腿:“两位里面请。” 张蔓儿浅笑嫣然,早知她这张脸这么招摇,打扮的如此低调都被认出来了,就该面覆轻纱的出来。 “掌柜的,给我闺女选几套衣裳,不要太艳丽的,稍微简单清新一些。”张蔓儿拍了拍薛婉的肩头。 母女俩站在一块,似两朵孪生的姐妹花,当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掌柜拍了一下脑门,后知后觉道:“原来是薛家千金,真是失敬失敬,真没想到夫人如此年轻,都有这么大的闺女了。” 这对母女若不是一起出现,谁会想到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就是赫赫有名的薛家千金。 “嗯,闲话少说,推荐一下衣服吧。”张蔓儿神情淡淡。 她最不喜欢这些溜须拍马的话语,听的多了,耳朵都快要长茧子了。 “好咧,薛千金请这边来。”掌柜带到一个雅间,里面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衣服,随意一件都价值不菲。 那些珍珠镶嵌,宝石闪耀的,不仅看的张蔓儿眼花缭乱,薛婉也兴趣缺缺:“娘亲,我不喜欢这些。” 掌柜这才后知后觉,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当即颠着个笑脸:“不好意思,介绍错了,令千金喜欢简单脱俗点的,来,这边请。” 果然,这间雅间里的服饰,就显得清新脱俗,件件衣裳都洋溢着青春气息,最是适合薛婉这样的年纪穿。 刚还兴趣缺缺的薛婉,此刻看到这么多符合她胃口的衣服, 一下就挑花了眼。 “娘亲,这些款式,我都喜欢。” 看着她欢喜的神情,张蔓儿爽快道:“若是喜欢,娘亲让人全部打包送去府上?” 一旁的掌柜听得心花怒放,高兴不过一下,就听见薛婉懂事道:“娘亲就会说笑,我要这么多衣服作甚,喜欢的挑个几件换着穿就好。” 她年年都换新衣,已经够奢侈了。 “好,婉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喜欢哪件,可以让掌柜拿下比划比划。” “嗯。”薛婉得令,欢喜的跑过去挑衣服。 张蔓儿在一旁哭笑不得,毕竟还是孩子天性,只要有这些引开她的注意力,她也就忘了那些伤心事了。 漂亮的姑娘都爱美,薛婉虽平日里不爱盛装打扮,但也喜欢这些漂亮衣裳。 她挑了一圈,挑中了三套衣服。 “娘亲,你快过来帮我选两套出来。” 她挑的颜色都很淡雅,样式十分简单,却暗藏着玄机,看来她闺女也是个内敛低调的人啊。 这几个样式,薛婉穿的话,一定很美丽动人。 张蔓儿直接豪气挥手:“不用挑了,喜欢就全要了。” “娘亲,可是,那我衣服会不会太多了。” “姑娘家多几件衣裳无防,婉儿,娘亲不想你铺张浪费,也不容许别人看轻了你,谁让你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张蔓儿的话,有几层意思。 既表达了对闺女的疼爱之意,又教导了薛婉,即便薛家再有钱也不能铺张浪费。 但适当的奢侈是要的,作为她的女儿,张蔓儿自然不容许别人看轻她,就好比那个东方先生。 “娘亲,你真好。”薛婉感动连连,若不是身旁有人看着,她一定会扑到母亲的怀里,在她脸颊上亲几口。 “行了,别煽情了,看看还没有喜欢的。” 对于这个大户,掌柜自然不会放弃一切机会,通过那几件衣裳,便了解到薛千金的喜好,赶紧让伙计准备了几套衣服过来。 献宝似道:“薛小姐,你看看这几件如何?” 正当薛婉伸手要去触摸时,一道勾人的女声响起;“掌柜的,那几件我都要了。” 这财大气粗的模样,让张蔓儿跟薛婉同时抬眼望去,对上这张面熟的脸,薜婉瞬间一惊。 “怎么是你?”她大惊失色。 张蔓儿狐疑:“婉儿,这位是?” “娘亲,她便是东方先生的未婚妻。”薛婉附在她耳边,心情复杂道。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她都快忘了这事,谁料到这个让她膈应的女人,在这出现,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吗? “呦,是婉儿姑娘,还真是巧了,怎么?看上这些衣服了?” 海棠今日盛装打扮,艳丽的面容,勾人的眼神,一举一动都飘散着风韵。 薛婉看着她高耸的山峰,纤细的小腰,顿时心头一哽。 对比几番,她根本就是个没发育完全的小丫头。 可她也没想到,东方先生喜欢这一款?那她能装扮的成熟些吗? 算了吧,他都有未婚妻了,她还装扮个什么劲,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做娘亲的乖宝宝不好吗?哼…… “是看上了,没想到姑娘也喜欢这些款。”薛婉看中的风格,跟她很明显的不是一个类型。 “是吗?婉儿姑娘,那我就要夺你所爱了,这些衣服我都要了。”海棠笑的妩媚。 她是没有看上这件衣服,那又如何?她就见不得别人如意,越是她喜欢的,她就要抢,谁让这个臭丫头占据了东方的心。 “这么多件,你全都要了,看来姑娘的身形变化多端呢?中号跟小号均可。” 薛婉眨巴着眼睛,天真的说着,眼神看起来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若不是张蔓儿了解她,怕是都要被她给骗了。 闺女一旦满血复活,某人就遭殃了。 第七百六十三章番外:是你的抢不走 “你。”被摆了一道,听到有轻笑声,海棠俏脸微变。 为了找回场子,她扬着红唇一语双关道:“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抢人东西,合不合适,只有我自己知道。” 就好比抢她的男人,还要脸吗? 看着她挑衅的目光,薛婉神情瞬间焉了。 是啊,就算不合适又如何,毕竟别人先入为主,名正言顺的,她算什么? 心隐隐不舒服,总觉得这个艳丽的女人配不上东方。 那又如何?在先生的眼里,她便是最好的。 “婉儿。”张蔓儿有些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到底是个十三岁的姑娘,不比对方经验老道,才刚占了上风,转眼就处了下风。 这件事过去就算了,张蔓儿不想她又陷入那几天的状态里。 薛婉笑了笑,她才没那么容易被人打败呢?争男人她没有资格争,对于喜欢的衣服还是不会放手的。 她一把夺过那几件衣裳,对掌柜豪气万千道:“掌柜,这些我都要了。” 掌柜喜不自禁,这一下子这么多件,可不得好几百两银子,薛家果然是大客户啊。 海棠内心有些受挫,这丫头如此豪气,看来出生名门,家境殷实呢? 她可不是轻言放弃的女人,想要的人或物都必须抢到。 薛婉心情不错,在掌柜去拿纸袋时,随手拿了一件,在身上比划了下:“娘亲,你看怎么样?” 清新的颜色,精致的样式,上好的绸缎,衬托着少女更加娇俏。 花一般的年纪,自然穿什么都好。 “不错,不错。”张蔓儿连连点头,看着闺女出落的美丽动人,她也是看着欢喜。 掌柜过来包衣服,海棠看了一眼这些衣服,冷笑道:“掌柜的,把那两件给我。” 那是她穿的尺寸,她买回去有什么错? 薛婉嗖的一下放下衣服,走到她跟前,眸子亮晶晶,弯着唇角好笑道:“不好意思,这些我都要了。” “呵,就你那小身板,撑得起这件吗?”海棠眼神轻蔑的看了一下她的胸跟腰,小的跟什么似的。 “这不用你管,我愿意买,我乐意。”薛婉扬着下巴。 那几件尺寸就挺适合张蔓儿的,她挑给娘亲有什么问题。 “跟我抢,你也不看看你抢的过吗?”海棠反唇相讥。 眼看气氛就要变得剑拔弩张,张蔓儿扯了一下薛婉的胳膊:“既然这位姑娘看上这两件,那便拿去吧。” 语气随意,有些施舍成分。 “娘亲。”薛婉摇晃着她的胳膊,有些不依。 “婉儿,不合适你的何必要买?娘亲年纪大了,也不喜欢这些太过简单清新的。这两件无论是尺寸,还是颜色,都挺适合那位姑娘的,就让给她吧。” 张蔓儿说着,轻轻拍打她的小手,意有所指:“婉儿,你记住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都抢不走。不是你的,你就看淡,顺其自然,用不着千方百计去算计,否则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那姑娘看这些衣裳的神情,让张蔓儿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她手触摸那些衣服,勾起了上面的丝,她的手那么粗糙,不像大户千金。 薛婉似懂非懂的点头。 海棠就跟斗胜的公鸡,昂着骄傲的头颅:“掌柜的,这两件给我包起来。” “好咧,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两件衣裳可是这堆里面最上等的。”掌柜和和气气道。 这开门做生意,挣谁的钱不是挣,只要她们不起冲突,一切都好说。 “多少银子。”海棠在宽大的衣袖里掏着钱袋,就见掌柜将两件衣裳装好,面带笑意:“姑娘,一共两百零八两银子。” “什么,这两件衣裳要两百零八两,是金子做的吗?”海棠惊叫道。 两百多两银子,在村里可以盖几栋屋子。在镇上可以买一间屋子,这两件衣服就这个价,这不是宰人了。 衣裳还有什么花头,就那点布料而已。 铺子里的衣裳遭客人嫌弃,掌柜神色变了变,这才将海棠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从她的穿戴,首饰,衣裳来看,总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两银子。 这分明就是个家境普通的姑娘,为何要来这么奢侈的铺子来逛?还装作一副气大财粗的样子,结果就是个空架子。 掌柜脸色刷地变得难看,语气十分僵硬:“姑娘有所不知,你挑选的这两件衣裳,用的布料是云锦,色彩光泽亮丽不说,再看上面的绣花,均是用金线精心缝制而成,还有这腰间部分,用了几颗红宝石作为点缀,这个价绝对是良心价了。” 良不良心价,海棠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身上带着银两没有超过三十两,怕是只够买一个衣袖的。 面对这种情况,薛婉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女人没钱呢?没钱还这么装,这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她正想奚落几句,就听见张蔓儿跟那掌柜交谈,付了三百五十两银子,见闺女抬眸看她,慈爱的笑:“婉儿可还有其他要买的?” “没有了。” 看着薛婉提着包好的衣裳,兴高采烈的跳着,她心中就有着说不出的嫉妒。 在海棠眼里的天价衣裳,薜婉轻松松松就获得了,这还真是不公平。 看着这对母女出门,她也跟出去,就被掌柜拦住去路:“这位姑娘,请到这边结账。” 见她黑沉着脸,薛婉回头冲她哈哈大笑:“这位美人,以后抢东西前,可要先看好价钱哦。要不然白费力气这么久,什么都落不到,还丢了脸,那滋味可就不好受了。” “你……”海棠气急,在掌柜的眼皮底下,脚尖轻点,没几下就跃到了薛婉身后。 在她突然要上马车时,突然踢飞脚下的石头。 石头击中木凳,薛婉身子一斜,急急往身后倒去。 “婉儿。”在张蔓儿的惊呼声中,薛婉的身子不受控制。 正当她以为会跌个乌龟朝天姿势时,腰间一紧,一双大手搂住她的小腰,将她安全带离地面。 薛婉还没回神,小脸瞬间煞白,身形都有些颤抖。 第七百六十四章番外:将计就计 “婉儿,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是你?”这道声音她最熟悉不过,就跟牛皮糖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薛婉急急退后一步,对上那张英俊的面容,十分排斥。 面前的男人长得很俊,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双唇,完美的俊脸,秒杀一众路人。 他身上散发着贵气,夹带一丝阴沉。 人是好看,出身也不凡,但薛婉不喜欢他,下意识的退后几步。 “多谢这位公子帮助小女。”张蔓儿忙扯了扯闺女的衣角,薛婉这才僵硬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婉儿,以后可要小心点。” “嗯。” “今日来这买衣裳吗?”凤梨云看了一下铺子的招牌,再扫了母女俩一眼,低头沉思了下。 能买的起这铺子的衣裳,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再看张蔓儿一脸贵气,看着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嗯。”薛婉敷衍道,不想跟他再说。 “看来你们认识,婉儿这位公子是?”张蔓儿疑惑问道。 “娘亲,这位云少是哥哥的同窗。”薛婉挽着母亲的胳膊:“好了,我也跟他道过谢了,咱们回去吧。” “云少,那就此告别,今日之事,若是方便的话,日后薛家上门答谢。” “夫人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海棠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些人有说有笑的模样,指甲都快磕破手心。 她这一出手,倒是引来了一出英雄救美。 那贵气公子的眼神,一直都落在薛婉身上,一看就是喜欢她呢? 呵呵,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个贱人,桃花运旺着呢? 东方啊东方,就不知你是不是她唯一爱的男人。 这下有好戏瞧了,海棠撇了撇嘴,人就往密集的街道走去。 她直接回了书院,在薛婉那受了一肚子的气,她得发泄出来。 很快,便在住宅的前院看到那抹挺拔的身影。 那抹白色的身影站在墙角处的盆栽旁,微风吹起他的衣袂,上下翻飞,一股飘逸的味道油然而生。 他修长的手拿着一把剪刀,姿态随意的修剪这些鲜花。 东方风雅,是个出了名的爱花之人,他的院子里,移植了好多名贵花草,有凤仙花,牡丹花,百合等等。 在他的精心呵护下,这些花朵妍丽的盛放,花团锦簇,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视线范围内,出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顺着裙摆而上,是一张妩媚的脸。 看着来人,东方皱眉,见她几次三番挡住了去路,忍不住问:“麻烦请让一让。” 这冷漠的态度,哪里是情侣之间该有的亲昵。 对于这个女人的狗皮膏药,东方越来越没好感。 “东方,薛婉跟别的男人纠缠,你到是有闲情雅致在这修剪花草?怎么,你是打算和我成亲了?什么时候呢?这得商量,选个好日子。” 东方身形一怔,手中的剪刀一失手,将整朵娇艳的牡丹咔嚓一声剪下,看在落在盆栽的花朵,他一阵恍惚。 无心伤害,却已经伤害了。 片刻之后他便恢复了镇定,抬手捡起这朵牡丹,绾入她的发髻中,让她妩媚的脸,多了一丝味道。 东方定睛望着她,声音很是清凉:“既然要成亲了,你我约个时间,让我去拜访伯父,有些细节我当面跟他商量。 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能遵守,我们还未成亲,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别在书院随意出入。” 要不然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当然最后一句,东方只是在心里酝酿。 这几天,他仔细想想,便发现海棠的异常。 为了查清她玩的什么鬼把戏,他将计就计的提出成亲,等着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海棠听了这话无比讶异,仔细盯着他的脸,想要看到的暴怒悉数没有,她恍惚以为他们没有吵架。 他这样淡定,反而让她不好掌控了。 想不透这其中的原因,海棠忍不住问:“为什么?” 她想不通前几天,还对婚事如此抗拒的人,转眼间便同意了,就连薛婉跟别的男人纠葛,他都毫无反应。 看来他也是薄情之人。 呵,她就说嘛,只要她愿意,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她的石榴裙。 东方看着她,勾唇浅笑:“既然婚约在手,我娶你便是了,你那么识大体,一定会帮我料理好后院。” 这意思,便是他今后要娶很多个女人,给她一个大夫人位置,有何不可。 他笑起来的时候,光芒璀璨,把周围的这些花草都比下去了,海棠有些尴尬的看着他,她刚问的什么傻问题,做为贵族东方家,少不了三妻四妾。 “东方你想通了便好,你可真是个重承诺的男人。”海棠笑道。 他有多少女人都没关系,只要坐稳了大夫人位置,以后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些一两百两银子的衣裳随便穿。 “当然,东方家族一向一言九鼎。”东方郑重其事的说道,随意的抬眸看了一下绚丽的彩霞,语气轻飘飘的下了逐客令: “海棠,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对了,你跟伯父总是住客栈也不方便,我刚为你们租了一间新宅,里面的物件都是新添置的,并配有几个下人,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直说。” “东方,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海棠喜不自禁。 她跟爹原本都是江湖中人,到处流浪,过得颠沛流离的生活。 如今生活稳定下来,还有新宅子跟下人,头一次让她享受到当女主人的权利。 “应该的,以后都是一家人。”东方说着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个钱袋,里面装着一叠银票。 “东方,你这是?”海棠楞了,这样一个惊为天人的男人,突然对她这么好,很容易就让她得意忘形找不到北。 她随手捏了一下钱袋,触摸到厚厚一沓,怕是里面有不少钱。 果然东方家境就是殷实,随意出手就是不凡。 “海棠,无须跟我客气,以后我的便是你的,我的女人,我从不亏待。” 这样随意的情话,足够让人骨子酥软一地,海棠承认自己是动心了。 有这么大方,英俊的未婚夫,她这辈子值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番外:爱情不将就 东方强压制住心头的厌恶,认真的敷衍她,送她出门,看着她坐上马车在视线里渐行渐远,眸中的神情越来越冷。 等入了新宅子,一切都是他的眼线,仔细观察,必定会发现这对父女的端倪。 他是重守承诺的人,但是讨厌被要挟,算计。 而沉寂在这突如其来蜜罐里的海棠,已经找不到北了。 她坐在这辆马车里,里外的奢华布置,都跟薛婉那辆并无一二。 那臭丫头敢小看她,敢对她冷嘲热讽,看她不找回这场子。 想到这,她打开东方给她的钱袋,发现足足有一千两银票,顿时眼睛放光。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果然扯上一个有钱公子哥,命运就是不同。 想着今日在薛家母女面前丢脸,她咬咬唇,明日就将那两件衣服买回来,把银票狠狠的丢在掌柜跟前,让他狗眼看人低。 马车两侧挂着的铃铛突然静止了,马车停在一座新宅门口。 朱红色大门被夕阳晕染的发亮,几个丫鬟跟小厮恭敬的守在门口。 这场面很有大户千金回府的气势,车夫率先跳下马车,放好板凳,立马就有伶俐的丫鬟上前撩开车帘,指引着车内的美人下车。 一双绣花鞋踩在木凳上,一双玉手搭在丫鬟的手中,海棠气势十足的缓步踏下,裙摆漂移间,步步生莲。 一溜排的小厮丫鬟,恭敬整齐的行礼:“海棠姑娘好,小的们已经将宅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在门口望眼欲穿那么久,终于等到了海棠姑娘。” 海棠挥了挥手,示意无须多礼,勾人的眸子,打量着宽敞的门口。 踏步进去,二进二出的院子,十分宽敞整洁。 大厅,卧房,书房,小花园应有尽有,还有荷花池,石子小路,拱形木桥等。 她随意的推开一间卧房,里面布置的十分大气奢华,梳妆台,木桌,木床一溜的全新。 这样里外一番布置,岂不是要花很多钱。 她不由感叹道:“东方还真是有心了。” 丫头乖巧的附和:“可不是吗?海棠姑娘,东方先生都跟奴婢们交代了,您可是未来的少夫人,吩咐奴婢好好伺候着。” 这种恭维,让海棠都忘了自己的出身,很显然的,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少夫人,这些物件不用白不用。 或许她就是个天生的贵族命,这般想着,使唤这些丫鬟小厮十分得心应手。 “好,你们好好跟着我,定不会亏待你们。” “多谢海棠姑娘,这般车途劳顿,还请姑娘休息片刻,奴婢去准备晚膳了。”等那丫鬟退下之后,从角落处走出一个身影。 这是个中年男子,面容消瘦,沧桑,穿着粗糙的长衫,看着海棠的出现,欣喜不已。 他打量着这座宜家宜室的宅院,眸子飘荡着算计。 “海棠,爹跟你说的没错吧,只要你肯出手,那东方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爹年纪大了,在江湖上飘不动了,就指望着你下半生过日子了。 你瞧瞧,他对你这么上心,安排了这么好的住宅,还有那么多下人伺候着,没想到你爹一把年纪,还能体验一把贵老爷的生活。” 海棠美眸微动,里面流淌着数不尽的精光,对上老爹的眸光,笑的妩媚勾人:“爹,说什么傻话,只要我愿意,那东方还不任由着我戳扁捏圆。” 被她的眸光,勾的骨子都酥了,海棠爹打了个寒颤,笑道:“是啊,就冲我闺女这一副好样貌,以后还怕享受不了荣华富贵吗?” 这些年,凭借女儿的姿色,他一路走南闯北,也没过什么苦日子。 但父女浪荡了这么久,想安定下来了。 东方无疑是最好的归宿。 “爹,这种话莫要再说了,免得让人听见多想。”谈起这个,海棠神色微变,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她不愿意回顾。 眼下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她一定要努力坐稳少夫人的位置。 夜幕降临,寂静书院的某个房间,一灯如豆。 “夜风,都安排好了吗?”东方抚摸着古琴,对着单膝跪地的黑衣男子道。 “公子,一切都准备妥当,我等密切监视着,只要发现这对父女有异样,就立刻回来禀告公子。” 夜风说完,就将傍晚的情形,跟他说了一遍。 通过他那低哑的声音,将这对父女俩贪财的属性,淋漓尽致的描述出来。 “很好,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的。”东方拨动了一下琴弦,语气漫不经心。 “公子,那这成亲的日子,是否要安排下去?” 东方:“这几天,我会找个机会跟他们谈谈,只有将他们捧到最高处,才能让他们原形毕露,这段时间,你们就好生伺候着,对他们的要求,有求必应。” “是,公子。”夜风细细咀嚼这话,便觉得他心机颇深,十分腹黑。 若是能退了这门亲事也好,当初公子在外游历,出了这事,回来后告知婚约这事,惹的老爷跟夫人都十分震怒。 东方家给了一笔感谢费,并让他们好好考虑清楚,希望几年后他们能改变主意。 没想到这不动声色的几年过去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听公子的意思,这场订亲里,夹带什么阴谋? 若是敢用救命之恩,要挟婚事,他夜风第一个不答应。 “好了,若没什么别的事,你先下去吧。”东方淡淡道。 夜风身形微动,踟蹰了半刻,还是将老爷跟夫人交代的话说了出来:“公子,您这么多年都没有成亲,除了这个订亲,可否还有别的原因?” 二十一了,都还没有女人,不止一个人怀疑公子那方面有问题。 尤其是夫人,好几次都请了神医,变着法子想给东方看病,都遭到他的一致反对。 “没碰到真心喜欢的,就不将就。”东方抬眸,犀利的扫了他一眼,威严十足。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夜风赶紧退下;“原来如此,那没别的事,夜风先退下了。” 等他退下后,东方抚琴的手顿了顿,他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皎洁的明月。 好些天没看到薛婉,也不知小丫头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一听到有别的男人 第七百六十六章番外:我定不负你 他看了几年的丫头,看着她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这到嘴的肉可不能被人叼走。 想到这,他再也站不住了,身形轻松跃出窗户,脚尖在院里的树上一点,便飞出了书院。 他使着轻功,去的方向正是薛府。 半个时辰后,他身形轻飘飘的落在薛府的屋顶上。 身形如猫一般,轻轻在层层叠叠的瓦片掠过,月光似水,铺洒一地。 东方粗粗打探了一圈,发现这薛府还挺大的。 这到处都是游廊,厢房,不知薛婉住哪一间呢? 正纠结着,眸光瞥到两道纤细的身影,是两个丫鬟走在游廊处,相互交谈着。 “你说怎么办了,小姐今晚又不吃饭了,据说心情不好。”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小姐心情不好,日渐消瘦,夫人可担心了,我瞧着小姐今日跟夫人出门,买了那么多衣裳首饰,不是应该高兴吗?” “小姐的心思,我们哪猜得透。” “也是,那什么都别说了,咱们赶紧将这点水,水果,还有晚膳给小姐送过去,怎么也要劝她吃一点。” 听到她不肯吃饭,日渐消瘦,东方的心瞬间抽紧,这个小傻瓜,有什么气冲他撒就好了,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看着丫鬟们消失在转角处,东方暗暗记住了那个方向,静静等待了一会,这才跟了过去。 还未靠近那间屋子,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们出去,我不吃,不吃,让我静一静。”薛婉的声音带着执拗,就跟一个任性的孩子般。 两个丫鬟轮番劝道:“小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身体再好也不是铁打的,赶紧吃一点吧。” “是啊,小姐,你瞧夫人可疼你了,专门吩咐小厨房做你最爱吃的晚膳跟点心,就吃点吧,要不然奴婢不好跟老爷夫人交代。” “啊啊啊,吵死了,你们俩能不能消停点,说了不吃就是不吃。”薛婉随手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那刺耳的破碎声,听得门里门外的三人都心头一哽。 这丫头生气起来脾气还挺大的,东方心想。 屋里的两个丫鬟都被吓坏了,身形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看到她们这副受惊的小模样,薛婉反而不忍心,胡乱的吃了几口,就让她们撤下去了。 吃了点东西,浑身又有点力气,薛婉抬头看着地上的狼藉,也想不通自己的脾气为何变得那么暴躁。 不就是今日看到了所谓的情敌吗? 不就是被奚落了几句吗?但她已经实力打对方的脸了,让海棠出丑了。 一想到那女子跟东方是那种密切的关系,她就想要发疯。 明明都听娘亲的话,准备忘记他了,为什么这些人还在她面前蹦跶,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 薛婉气的想哭,扑进柔软的锦被里。 哭的累了,脑袋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昔日跟东方的画面,走马观花似的在她跟前晃荡,那一幕幕如此深刻,转眼间就切换成了海棠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她趾高气扬的说:“薛婉,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东方,跟我抢,你还嫩着。” 画面不停切换,海棠跟东方的脸,充斥在她的脑袋里,让她心一阵阵抽紧,浑身难受。 “我没有抢,我没有。” “东方先生你为何要骗我,为何不早点说明事实,好让我死心。” “娘亲让我忘了你,我也想忘,可每当我沉下心来,你的身影总是毫无预兆的闯入我的心里,挥之不去,我讨厌你,讨厌你。” 夜深人静,月光倾斜一地,此刻的薛婉躺在锦被上,不停的翻来覆去,小脸皱成一团,粉嫩的唇一张一合,不停的发出呓语。 一抹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前,看着她此刻痛苦的模样,东方勾起的嘴角隐藏着苦涩。 “对不起,婉儿,是我不好。”他声音低低的响起,飘荡着夜空中,转瞬即逝。 好看的眸子里染上一股痛苦,他最不想伤害的人便是她,却偏偏伤害她最深。 “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他心中已经想好了下下策,若真的无计可施,就将海棠娶回来,但她永远只是一个摆设。 他所有的爱都给薛婉,绝不让她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 “东方……先生……”薛婉张着唇呓语,东方轻轻坐在床沿边,看着她跟猴子般的睡姿,哭笑不得。 扯过薄被,给她小心翼翼的盖好,却不想手被她一把抓住了:“别走。” 温热的手心,让他的心不自觉的轻颤,心砰砰的跳动了几下,浑身都僵硬起来。 这一刻呼吸都变得紧凑,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醒了她,过了好一会儿,听到那均匀的呼吸声,他松了一口气。 这丫头到底有多喜欢他,睡觉都想着他,做梦都惦记着。 此时此刻,他十分肯定自己爱这个小丫头无法自拔,不管不顾的想得到她。 他就像夏天的冰块,看着还很冷硬,实则已经在慢慢融化。 盯着她的睡颜看,少了平日里的任性,多了一抹娇憨可爱,多看几眼,就像受到蛊惑般,不自觉的低头吻上她的唇。 怕惊醒了她,他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是轻啄了几口,刚尝到一点甜味,就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放在手心上呵护的人,如何能让她伤心。 婉儿,再耐心的等等,我定不负你。 手轻抚她的脸颊,他的眸子有着藏不住的深情。 这傻丫头总是想问他,究竟喜欢不喜欢她,他都那么明显的回应了,她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次日,清晨。 薛婉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伸了伸懒腰,盯着头顶上的帐幔感慨。 昨晚睡得并不太好呢?梦一个接着一个做,有伤心的,痛苦的,雀跃的。 她还清楚的记得 ,东方搂着海棠的腰走远了,而她在身后追逐着,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脚,她痛呼着,扬着手,高喊:“先生不要离开我。” 可回应她的只有冷冷的空气,和坚决的背影。 她捂了捂心口的地方,那里还隐隐抽着疼。 第七百六十七章番外:爹爹娘亲秀恩爱 后面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跟东方成亲了,两人穿着喜庆的婚服,在一众亲人好友的见证中,进了礼堂行了礼,在后来的送入洞房中,他们还……还玩亲亲了。 先生吻她吻的很深情,薛婉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唇齿间似乎有着某人的气息。 她拍了拍脑袋,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 她这是入魔了,东方先生摆脱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娶她? 这么久没见面,他一点风声都没有,铁定将她忘的一干二净了,等再过些时日,他一定不会记得世上还有个叫薛婉的姑娘。 她头疼的坐起,看着揉成一团的棉被,再看地上的一地瓷器碎片,就知道昨晚她发的火很大。 哎,某人就是有这种本事,能随意牵引她的心,让她的情绪控制不住,变得不像自己。 不知道那些丫鬟有没有被吓到。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贴身丫鬟端着洗脸水进来,看着薛婉坐在床边发呆,又惊又喜:“小姐,你醒了。” 看她这个样子,很明显的气散了。 “那个,我昨晚吓到你了吧。”薛婉讪讪说道,生怕她的暴行传到爹娘的耳朵里,那她就解释不清了。 “小姐,你别想多了,奴婢没事。”丫鬟说着,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放进水里打湿拧干后递给她。 待薛婉洗漱完毕,又请她坐在梳妆台前,给她梳妆打扮。 总觉得今日的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一想到她昨晚发的脾气,还挺莫名其妙的,最近的小姐有点怪,她是怎么都看不明白了。 她走神的同时,双手也不闲着,小手利落的绕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部分的头发柔顺的垂落下来,在往发髻上簪了几根玉簪,衬托着这张小脸美丽精致,清秀动人。 薛婉的美,是天然去雕饰的,不用精心打扮,便美的出尘自然。 看着这张小脸一天美过一天,丫鬟不由的感叹:“小姐如今都是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将来不知道谁家那么有福气,能娶到小姐。” “……”薛婉脸色沉了一下。 “小姐。”丫鬟没发现她的脸色,正说的起劲:“以后的姑爷必定是人中龙凤,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在书院的那几年,可遇到看对眼的公子 ……” 她话未说完,就被薛婉不耐烦的打断:“够了,你话太多了。” “啊,小姐,奴婢只是关心你。”丫鬟咬了咬唇,看着这张俏脸风雨欲来的模样,着实摸不着头脑。 “行了,你去端早膳过来。” “小姐,刚夫人特意交代过,让去偏厅用膳。”丫鬟小声说着,昨晚的事,夫人已经知晓了,怕是要询问一番的。 若是请不动小姐,她少不了要挨骂了。 薛婉一听是张蔓儿的意思,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完了,母亲怕是要询问一番的,若是知道她还在为某人骗子伤心,一定会骂她没出息的。 她摆出一副奔赴刑场的表情,语气幽幽道:“那走吧。” 偏厅便是吃饭的地方,厅内不大,好在雅致敞亮,放在中间的那张大圆桌,此刻摆满了不少早点。 薛川,张蔓儿,薛鸿均已经在用膳,看着姗姗而来的薛婉,三人的眸光各异。 张蔓儿探究又关怀的目光,扫了她几眼,面上挂着慈笑,冲她挥手:“婉儿,来娘亲这边坐,今日的早点全是你爱吃的。” 张蔓儿越是慈爱,眸中的光芒在薛婉眼里就是欲言又止。 她心里有些忐忑,娘亲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吗?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有些怕张蔓儿,都不敢跟她眼神对视的。 薛婉哪敢坐在她身旁,扫了薛川旁边的那个空位,坐在了爹爹跟哥哥的中间。 有着两个大男人保护着,她可以挡住娘亲的风雨侵袭。 这孩子,还真是心虚了,张蔓儿忍住爆笑的冲动,面上神情淡淡,依旧不显露山水。 “今日的早膳不错呢?果然都是我喜欢的。”薛婉欢呼一声,便喝了一碗莲子羹,又夹着肉包子蘸着花生酱吃的津津有味。 昨晚才吃那么一点,都没有填饱肚子,此刻的她,就跟小吃货一般,狼吞虎咽。 这个傻孩子,真是让人又气又爱,张蔓儿时不时扫荡着她的吃相,平日里看起来仪态还不错,一到关键时刻,总能露馅,她就不是个块淑女料。 “想什么呢?粥都快凉了。”薛川的声音响起,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笑着看着她。 张蔓儿笑而不语,夫妻俩眸光一对视,都是挡不住的爱意。 享受着薛川的体贴,张蔓儿吃的格外香甜。 夫妻这么多年,还跟最初一样的如胶似漆,这让她感叹,也备觉得知足。 薛川冷硬腹黑,对外人一向不屑一顾,但对自己的妻儿十分的宠溺,体贴,柔情。 这样优秀的男人,张蔓儿下辈子都想继续跟他做夫妻。 若是薛婉也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那她就省心了,偏偏她爱上一个情感复杂的男人,还未打开心扉,便陷入痛苦的漩涡。 看着闺女神情恹恹,眼睛红肿,她这个当娘亲的也十分心疼。 薛川一直注意着张蔓儿进食的速度,看她吃完了,便继续给她夹小笼包。 等她吃完了,不忘递上一份甜汤。 等她喝完了,还不忘拿起丝帕抹去她嘴角的汤汁。 这样的体贴,简直就跟照顾三岁的孩子一般。 空气中都冒着幸福泡泡,看的薛婉眼睛一闪一闪的。 她拖着下巴想,爹爹跟娘亲真的好恩爱啊,明明都三十岁的人,怎么能比新婚小夫妻还甜呢? 这样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到底有没有考虑到她那颗受伤脆弱的心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薛婉气呼呼的舀着碗里的莲子汤。 同样都是漂亮的女人,有几分相似的脸蛋,为何娘亲能找到爹爹这么好的男人,而她就碰到那么一个骗子。 呜呜呜,想想还是会心痛,薛婉轻咳了几声,呛的了她小脸都红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番外:你会爱上我的 薛川顺了顺她的背,深邃的眸子望了她几眼。 那股眸光似乎能窥视到她的内心深处,一时间薛婉觉得好尴尬,好像所有的秘密,都在爹爹的面前现了原形。 “慢点吃,这么大了还能呛到也是本事。”薛川说着,盛了一碗甜汤给她。 看闺女这段时间有点反常,不知道这个小魔头是在哪受挫了。 爹爹盛的汤就是好喝,薛婉享受似的喝完,心情似乎也好了一点。 尤其是爹爹也给她擦了擦嘴角,那宠溺的眸光,就好像她是他最精心呵护的宝贝。 “真是个孩子,薛婉,你还没长大吗?”一旁看不下去的薛鸿,冷不防的吐槽道。 薛婉看着一旁慢条斯理用着早膳的少年,傲娇的噘着嘴道:“哼,那娘亲不也让爹爹伺候了,我怎么就不可以了,哥哥,你这是嫉妒。” 哥哥从小就是被严格的教导,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幼稚。”像是看到她内心的想法,薛鸿轻飘飘的落下两字。 “哼,哥哥就是嫉妒,哈哈。” “懒得跟你这小孩子一般见识。” “哈哈,哥哥生气了。”看着薛鸿吃瘪,薛婉拍手叫好,心情也明媚了不少,果然家人才是治愈伤口的良药啊。 早膳过后,薛鸿擦了擦薄唇,望着歇菜一般的薛婉道:“婉儿,哥哥今天带你出去玩如何?” “真的?”她仰着小脑袋问。 连续埋头苦读好久时间的薛鸿,竟然破天荒的要带她出去,这听在她耳朵里,无疑是天籁之音。 “怎么,不太想出去吗?那就算了。”薛鸿抬脚就走,他整日在府邸里苦读,也是需要劳逸结合的。 哥哥竟然要带她出去,这可谓是求之不得,生怕他反悔,薛婉赶紧蹭到他身旁,讨好道:“哥,去去去。” “行,那走吧。”薛鸿笑着跟她去了马棚里牵了两匹马儿出来:“来,我们去骑马。” 一黑一白两匹马儿,站在一块特别的拉风。 薛婉当仁不让的选了白色那匹,姿态轻巧的上了马,跟哥哥一起去策马奔腾,想想就很不错。 两匹马儿肆意奔腾,一蓝一粉的身影在街道上一晃而过。 俊男美女的一出现,无一不吸引眼球。 两人去的郊外,那片辽阔的青青草原,湖边的杨柳低垂,碧色的湖水好似一块上好的翡翠。 迎着风吹拂,秀发飘扬间,薛婉就跟雀跃的蝴蝶一般:“哥,你骑快点,快来追我啊。” 看着她骑马的姿势还挺娴熟,胆子又大,薛鸿抿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她开心了,便放下心来。 “婉儿,注意安全。” 薛婉正骑的起劲,这匹马儿她还是头一次骑,看速度比黑马快的多了。 嗯,这样的话,下次出门,她就骑这一匹。 她一直以为 白马跟薛鸿更配,但她骑起来的感觉也不赖,十分英姿飒爽。 马儿奔过草原,沿着山脚下,直奔向树林,这条路有些熟悉,薛婉仔细打量几眼,便发现这是跟东方来过的野炊地方。 不想看到任何他来过的地方,却又无意中来了,真是讨厌。 她心不在焉的,任由着马儿自由奔跑,等她回过神来,附近哪还有薛鸿的身影,眼前的丛林层叠,也开始变得陌生。 “这是哪?”正嘀咕着,耳边刮来一阵劲风,马儿嘶吼的掀起了前蹄。 它的脚中了一箭,失去控制般的,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啊,停下快停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薛婉也开始怕了。 她闭着眼睛,想象着血溅当场的情景,就觉得身子一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落入一个熟悉却又排斥的怀抱里。 凤梨云看到怀中有些吓楞的薛婉,看着被他一箭射伤的马儿,有些愧疚道:“对不起婉儿,刚吓到你了。” 薛婉后知后觉的推开他,凤梨云狭长幽深的凤眸闪过一抹黯然。 受伤的马儿被一个随从模样的男子制服了,正在经受着包扎。 薜婉看他们身上都背着弓箭,敢情是来山上打猎来着。 真是烦不胜烦,想见的人迟迟不出现,不想见的人总是出现。 “云少这射箭技术不太行呢?”薛婉撇着嘴角道,是把她的马儿当做猎物了吗? 凤梨云尴尬的笑笑:“抱歉,婉儿,我不是故意的。” 心里却一点都不后悔,若不是这一箭,他们怎么会有再次亲密接触的机会? 短暂的拥抱,还残留着属于她的芳香。 她的身子好软,腰更是细的让他不敢紧握,生怕一用力就会被掐断了。 “算了,上次你帮了我一回,这下两清了。”薛婉说道,正好还了他的人情,岂不更好。 “……”凤梨云心里一哽,倒是希望这人情一直欠着,他好有理由接近。 “云少,马儿已经包扎好了。”随从走了过来。 薛婉这才把目光落在受伤的马儿,马腿处包扎的严实,这跑不起来,慢悠悠的晃回去是可以的。 她牵起马儿便要走:“互不相欠,就此告辞。” “等一下。”凤梨云眸中一闪,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招人喜欢了,为何每次薛婉看到他就像看到洪水猛兽一样。 “你还有什么事?”薛婉神情不耐,语气敷衍。 对于不喜欢的人,她是多一份耐心都无。 原本她可以当他是普通朋友,可自从他表白了后,这份尴尬无处不在,她便想撇清这种关系。 既然不喜欢,何必暧昧。 凤梨云眸光放肆,痴痴的看着她:“为何这么排斥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思想不受支配。”薛婉这番文绉绉的语气,颇有些歪理的意味。 凤梨云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挺拔的身形往前一步,嘴角带着玩味:“婉儿,试着跟我相处,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薛婉干笑,不解的望着他:“你为何如此自信?” 何以见得,经过时间的酝酿,她会改变心意? “婉儿,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言语中的坚定,带着不容反抗的霸气,这样的性格很招小姑娘 第七百六十九章番外:郊外骑马 见她不语,凤梨云帮她牵着马,和她并肩走:“婉儿,马儿刚受伤,应该让它休息会,不如我们一起去打猎,我还会烤山鸡,野兔,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何其相似的场景,何其相似的话语,可惜他不是东方,不是她心里爱着的那个人啊。 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的心都没有波澜,有的只是厌烦。 “ 你别跟着我了。” “婉儿,你总是这么抗拒我,非要逼我用强的吗?”凤梨云不由的恼了,声音也大了许多。 薛婉一愣,被他这股聂人的气势震撼住。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便恢复了镇定,俏脸带着薄怒的红晕:“你……” 她生气的样子,跟朵怒放的鲜花,除了芳香,还带一些刺儿,越发的让人爱不释手的想要采撷。 他心里想着,自己还真是爱惨了这个姑娘。 凤梨云拦住去路:“那我送你下去,万一碰到野兽什么的,也可以帮衬。” “随你。”薛婉没好气道,一会下山见着哥哥,就能摆脱他了。 这行人正下坡中,走得是一条薛婉完全陌生的路。 湿润的泥土里,有各种动物的脚印,风吹动树叶簌簌作响,整座山脉寂静异常,偶尔有鸟儿一掠而过的声音。 前方的一棵大树上,绑有一匹黑色的高头骏马,薛婉一看,瞬间就兴奋的蹦过去,摸着马儿问道:“马儿,你在这,那哥哥一定在这附近。” 她立即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唇边,清脆的声音不停的呼唤:“哥哥……” 整个山脉都荡漾着回应,绵远幽长。 没一会就听到了回应:“薛婉……你在哪?” 薛婉激动的就要蹦起来,哥哥果然就在这附近。 她寻声找去,没过久,就看到峭壁旁的一棵大树下,站在一抹欣长的身影。 风吹动他的衣角,翩翩翻飞,他身上沐浴着阳光,就跟笼罩了一层光晕。 “哥。”薛婉激动的叫唤。 薛鸿转过身来,便发现不远处的清秀女子,俏脸红扑扑的,正眉开眼笑的看着他。 他阔步走来,脚下仿若青松,坚韧有力,整个人都带着贵不可言的气质。 看着她,薜鸿又气又急:“你这丫头,刚去哪了,到处乱跑,知不知道很危险?” 带她出来骑马,就跟疯了一样,玩的都忘乎所以,见她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薛婉抿了抿唇,小声道:“不是我受伤了,是马儿。” 薛鸿一惊,顺着她的视线往后,就看着凤梨云跟他的随从。 随从此刻牵着一匹白色的骏马,正是薛婉骑出来的那匹。 马腿上包扎的白色绷带正往外渗透出血,再看他们身上都背着弓箭,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你人没事就好。”薜鸿拍了拍她的小手。 “我没事。”薛婉说着瞪了凤梨云一眼,亲昵的挽着薛鸿的胳膊:“哥,马儿受伤了,那我只有跟你骑一匹马儿了。” “好。”薛鸿爽快应道,正要扶她上马时,就见凤梨云不甘被忽视道:“薛兄,既然来了,咱们何不打猎一番,今日之事,是我惊吓到了婉儿,一会打点猎物跟你们赔罪。” 薛婉攥了攥他的手,语气带着撒娇:“哥,可是我累了,想早点回去。” “好。”宠妹狂魔的薛鸿,直接站在她这边,面带歉意的看着凤梨云;“不好意思,云少,婉儿累了,我先护送她回去,若日后有机会,咱们再相约打猎。” 薛婉扬起下巴有些得意,果然哥就是顺从她。 “那好吧,我送你们下山。”凤梨云坚持。 一行人缓缓下山,时不时的说着话,薛婉兴趣缺缺的在马背上打盹,突然马儿斯鸣了一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伴随着狼嚎的声音,就看到一群野狼,朝这边奔腾而来,那气势汹汹的奔跑架势跟海浪席卷而来。 只只野狼龇牙咧嘴,威风的摆着尾巴,绿色的眼睛看的人渗的慌。 大概是马儿的血腥味吸引了他们,其中一只野狼直往这边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凤梨云拉开弓箭。 嗖嗖嗖的几下,带着破竹之势,连着射杀了好几头野狼。 血腥味蔓延, 嚎叫声此起彼伏,源源不断的野狼冲了过来。 原本牵着马儿的薛鸿,从腰间快速抽出一把匕首,利落的挥向冲过来的野狼。 他偶尔单膝跪地,在野狼飞跃过来时,一刀划破狼肚,鲜血溅了一身。 薛婉吓得小脸都发白了,就被一股力量扯入宽阔的怀抱,是薛鸿将她抱下马,将她护住。 “别怕,有哥哥在,会没事的。”薛鸿浑身自带霸气,看着那两人的功夫还不错,顿时放下心来。 很快这群野狼全都被解决掉,凤梨云狼狈极了,衣服好几处被抓破,衣袍上沾满了鲜血,万幸的是人没有受伤。 “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凤梨云沉声道。 薛鸿点点头,牵着马儿下了山,他吹了一声口哨,那匹黑色的马儿便奔腾而来,他轻盈跃到马背上,再拉着薛婉的手,轻轻一带,后者就坐到了他的身后。 “婉儿,咱们回去了。” 薛婉乖巧的点点头,就听见薛鸿跟凤梨云告辞。 “驾。”他一抽马鞭,马儿奔跑了起来,后面那匹白色的马儿,也跟在了后面。 他们跑的很慢,足足多花了半个时辰,才回到了家。 回到府里,薛婉只觉得一股温馨跟安宁扑面而来,她沐浴了一番,连午膳都来不及用,就又跌倒在柔软的锦被上呼呼大睡。 今天累了一天,又受到了惊吓,这会沾到棉被,就沉沉的进入梦乡,等她再次醒来时,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天色接近天黑。 薛婉半睡半醒间,用了些丫鬟送来的晚膳,便继续沉沉的睡着。 夜,寂静深沉,月凉如水。 此刻的雕花木门被人轻轻推开,有抹挺拔的身影越靠越近,月光映衬在他的侧脸上,多了几丝邪魅。 此刻的东方坐在床边,看着某人香甜却又不雅的睡姿,忍不住勾唇笑。 这小丫头总是睡的那么甜,还有小小的鼾声,睡着了还真是雷打不动。 第七百七十章番外:谁啃了她的脖颈 那蒲扇一般的睫毛,还会微微颤动,说不出来的娇俏可爱。 他袖中的大手,抚上她娇嫩的皮肤,爱不释手的流连忘返着,眸子带着宠溺。 这个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她,就连弹琴时都变得心不在焉,时不时走神。 琴音泄露了心中,众人只道他东方动了凡心,有个未婚妻,却不知道他心里填满的是这个小丫头。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的眼线发现了海棠的异常。 他已派人去海棠曾经久住的地方去查探了,希望能查出事情真相。 有一点,他敢肯定海棠是在算计他。 而他绝不会接受这样的算计。 “婉儿,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他轻声说着,手指不安分的落在她的肌肤上,感受着那曼妙的身子,内心都火热了起来。 墨玉般的眸子变得幽深起来,盯着她的粉润唇瓣出神,那香甜诱人的味道,让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早晚都是他的女人,提前亲一下芳泽又何妨。 这般想着,东方就觉得理所当然起来,当即堵住她的唇,浅尝起来。 香甜,芬芳,这种奇异的感觉,能让他飘起来。 睡梦中的薛婉,此时梦到了吃麦芽糖,那甜甜的味道,让她爱不释手。 呃,还有一点粘牙的味道。 好多好多的麦芽糖,她可喜欢了,想要吃的更多,双手乱挥间环住了东方的脖颈。 这样无意识的回应,可把东方惊的一身冷汗,原以为她醒了,低头看她还睡得香甜,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浅尝几口,就想离开,谁知薛婉不干了。 她在寻找着麦芽糖的甜美,红唇乱亲,终于亲到那薄唇,她欢喜的低呼了一声,好甜。 果然比她吃过的所有糖都要甜。 她的小动作无意在点火,东方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被什么炸开了,少女独有的清香席卷了他,那小舌在努力的撬开他的贝齿。 撬了半天没反应,薛婉急了,低呼着:“讨厌,怎么吃不到。” 被这么撩拨,东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当即勾住她的小舌,一起共舞。 好一通深吻,东方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次日,阳光铺满一地,洒在薛婉娇嫩的脸蛋上,半睡半醒中的人儿,满足的哼了哼。 “小姐,该起床了。”丫鬟端着洗脸盆,进来道。 每每看到她那八爪鱼似的抱着被子,丫鬟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家小姐这睡相,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瞧瞧,半条被子被她挟制住,另外半条直接垂落在地板上了。 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起床气,每回都惹的她叫苦连天的。 “小姐,快起来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丫鬟喊了半天见她没反应,不由的想泪流满面。 看来小姐昨天跟少爷去骑马,累的很疲惫呢?还弄得一身血淋淋的回来,可吓坏了众人,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算了,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吧,反正她都习惯薛婉睡懒觉了,有时候早起那才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一会她将早膳热一热便是了。 “我起来了。”在丫鬟要退下时,薛婉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就跟刚睡醒的小奶猫一般,十分萌人。 真是难得啊,丫鬟感叹一声,连忙翻开衣柜,给她拿衣裳。 “小姐,你今天想穿哪件?”丫鬟拿了刚买的新衣裳,在她面前晃悠。 “鹅黄色那件吧。”薛婉道。 “好咧。”丫鬟应道,提着衣裙过来帮她换上,等她洗漱一番后,又帮她梳头发。 片刻之后一个水灵娇俏的姑娘,就晃入眼帘,丫鬟眸子闪烁着晶亮,藏有数不尽的惊艳。 今日的薛婉穿着样式简洁,却又处处透着小心机的衣裙。 鹅黄色看起来像是夏天最惹眼的花朵,珍珠腰带,勾勒出她的柳腰。 一头乌黑长发简单挽起,没有多余的发饰,就一根玉簪点缀。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唇红齿白,当真是勾人魂魄啊。 薛婉对镜自照,对这身淡雅不失灵动的装扮十分满意,突然就听见丫鬟盯着她的脖颈一惊一乍道。 “小姐,你的脖子怎么了,好似好多蚊子咬过。” 小姐睡相那么差,总是踢飞帐幔,那蚊子不跑进来,吃个痛快就怪了。 “呃。”薛婉后知后觉的摸了摸那一片红点。 若是蚊子咬的会起一粒粒小包,而不是这样一片啊,她看着似曾相识,有些眼熟呢? 她垂着脑袋想了一会,经常见到娘亲的脖颈是这样的。 以前她小,总问娘亲的脖颈怎么了,可张蔓儿总是红着脸,告诉她是蚊子咬的。 她不信,缠着芦苇问个究竟,才得知是被爹爹啃得。 那她这里是被谁啃得,这个意识让她浑身一惊,她仔细检查了房间的里里外外,总觉得有什么人来过。 京城里偶尔会有采花贼路过,难不成…… 总之以后要小心了,她得将这个房间重新布置一番,夜里不能睡的太死,要不然被人占了便宜都浑然不知。 …… “阿嚏。”刚抚琴的东方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蹙了蹙眉毛,今个是怎么回事,喷嚏打个不停,难不成昨晚着凉了。 没理由啊,他身子一向健壮,现在的天气根本不冷。 正用丝帕擦着鼻子,这会门微动,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夜风单膝跪地道:“主子,有消息了。” 东方唇角一勾,问道:“说。” 夜风将探到的消息缓缓道来:“公子,这个海棠果然有问题,属下根据她口中多次提到的男人,顺藤摸瓜,找到她上个停留之所,意外的牵扯出一个男人。” 东方蹙眉:“讲重点。” 夜风答:“海棠曾给一户人家的少爷冲过喜,那少爷身子孱弱,众人都以为他命不久矣,却不想竟奇迹般的活下来。 海棠因此在那府里过得还不错的日子,谁知道那户人家做生意赔的血本无归,一夜之间倾家荡产,那海棠便连夜逃了出来。” 夜风说完都十分气愤,这样一个破鞋,竟然还敢要挟他们公子。 第七百七十一章番外:海棠的冲喜相公 “原来如此,但口说无凭,你可带来了证据?”东方神情一震,没想到海棠还有这样一番过往。 当初就不是很了解她,维系两人的所谓情感,只是那一纸契约婚书而已。 如今看来,他的直觉很准。 “回公子的话,当初海棠进了那户人家可是签了卖身契。属下这几日大力寻找,终于找到了那位少爷。” 东方心情不复平静,眸子锋芒毕露:“很好,你让他进来,我要亲自询问。” 这个海棠还真是恶劣,卖身契都在别人手中,还敢如此张狂,骗到他身上来了。 难不成她以为,进了东方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一想到被这个女人,影响到了跟婉儿的感情,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是公子。” 夜风下去后,很快就带来一个穿着灰扑扑衣袍,面容消瘦的男人进来。 那男人显然惊吓过度,一路战战兢兢,一张普通的脸,更是面无血色。 夜风轻咳道:“杨少爷无须紧张,我家公子只是询问你一些事情。” 见他神色稍微放松一点,夜风在前面引路,进了雅厅,恭敬说道:“公子,人带过来了。” 东方此时坐在木椅上,指尖把玩着几粒棋子,看见来人,眸中不变声色,张口问道:“你就是杨少爷,那个娶了海棠姑娘冲喜的男人?” 杨少爷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垂首点头:“是的,公子。” 对于那个妩媚的女人,他还是念念不忘的。 海棠很会讨他的欢心,每晚都将他伺候的很好,那一年的相处中,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若不是那场家变,府里下人乱了,他也不会不小心弄丢了她。 这是他心口上的一粒朱砂痣,每每想来十分心痛。 只要能让他找回媳妇,他做什么都愿意啊。 东方打量了他几眼,这男人二十多年纪,长相普通的落入人群中便淹没了。 性格怯懦,但看的出是个心善之人。 他随意问道,就如同跟老朋友谈心那般,让人的警戒心瞬间放松下来。 “别紧张,来,这边坐下慢慢说。” 那男人扭扭捏捏就是不敢落坐,还是夜风将他按在木椅上,这才作罢。 夜风又端了一盏热茶给他。 喝了点温茶,杨少这才找回了点胆子,看着身旁的清冷公子,试探的问道:“这位公子,我听说你们知道海棠的下落,是要帮我找回媳妇儿的?” 东方闻言,喝茶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一眼夜风,得到他的目光互动,心里不得不感叹,这小子做事越来越有一套了。 原本威胁的事情,倒被他做出感恩的一套,果然有长进。 夜风眸中涌动,心里附和,还不是跟公子您学的。 东方姿态淡然,端着茶盏抿了几口,良久望着他问道:“是的,我们知道海棠的下落,也愿意帮你找回媳妇儿,但这期间有些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杨少爷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道:“这,公子,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在他看来,直接带他去找海棠就是了,怎么还这么多弯弯绕绕。 “我们知道海棠的下落,但她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妻,马上就要成亲了,怕是她不会认你的。”东方很平淡的讲述这件事情,好像他不是这场婚事的主角。 在他看来,他的新娘子该是薛婉才是。 杨少爷好半天才从这震惊的消息回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结结巴巴道:“我不信,海棠她对我可好了,她不会嫁给别人的。” 夜风忍不住轻哼一声:“这女人可以啊,将你迷得晕头转向。 是啊,一般的男人自然入不了她的眼,她的心可大了,看上的男人是个贵公子,长得比咱们公子还要英俊,试问有几个姑娘能抵抗的了?” 杨少爷抬眸看了看东方,见他俊的跟画中人似的,不由的心中打鼓,默认了冷风的这一套说词。 能比这位公子还要俊的男人,那海棠她…… 想着想着,这个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既然是这么残忍的消息,你们为何还千里迢迢的来告知啊,我的媳妇儿啊。” 夜风扯了他一把,轻喝道:“真是没出息,活该被女人给抛弃了。” “你……”杨少爷被刺激的从座椅上跳起来:“你胡说,海棠不会抛弃我的,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顽固不灵,好好看看这个吧。”东方掏出衣袖里的那张婚约书,利落的甩在桌上。 杨少快速的扫了一遍,看完内容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被什么炸开了,心中的信念轰然倒地。 这,也就是说,她三年前就跟人订亲了,却还跟他。 这是海棠的字迹,他不会看错的。 他惊讶的问:“这,这……”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实在不敢相信跟他朝夕相处一年的女子,还有这副面孔。 “你若想要回这个女人,就要配合我。记住这段时间住我给你安排的地方,不可暴露身份,等十来天后,海棠跟那贵公子成亲,你去婚宴上抢回自己的媳妇。” 杨少爷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跟这个公子非亲非故,他为何要这么帮他? “杨少爷可曾明白了?”手中的茶盖子缓缓落回茶盏上,东方看着他,语气淡淡。 沉思了一番,杨少爷想通了,反正他现在都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算计呢?能捞回媳妇便好。 当即拱手做辑:“一切听从公子吩咐。” “很好,那这几天好生在客栈里待着,切记没有我的吩咐不要随意出入,只要你听我的安排,我保证海棠会乖顺的回到你身边。”东方道。 杨少爷点点头;“好。” “夜风,带杨少爷下去,好生安顿。”东方对一旁的夜风吩咐。 “多谢公子,给公子添麻烦了,若是能让海棠回来,那公子就是我的恩人。”杨少爷连连道谢后,就跟着夜风下去了。 …… 一座简单雅致的宅子里。 会客的大厅内,响起海棠爹喜不自禁的声音:“东方公子,您是说十天后,便是宜嫁宜娶的好日子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番外:不堪的过往 东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羞答答垂首的海棠,压下心头的厌恶,面带笑意: “是的,伯父,这日子我都选好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会派人将这宅子布置一番,成亲那日请书院的夫子,以及我的学子来喝喜酒。” 他认真的语气,诚意十足,任谁都怀疑不到他的用意。 幸福来得太突然,海棠就跟做梦一般,问了又问:“东方,谢谢你肯对我负责,你真是个信守承诺的好男人。” 果然她当初铤而走险的举动是对的,为自己谋了个好前程。 东方神情不冷不热,不想跟她说太多,每一次为了敷衍她的作秀,都让他打心里恶心。 他怕说多,会控制不住这种情绪。 “好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府里布置新房,喜欢什么风格尽管吩咐下人。过几天,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就亲手带你去订制嫁衣。”东方勾了勾唇角:“记得,好好休息,当个美丽的新娘。” 海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的晕头转向,不疑有他,点点头道:“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行了,海棠,你先回屋里,具体的婚事让爹跟东方好好商量。”海棠爹出声道。 他都要成了东方家的老丈人,怎么也想趁机捞上一笔,谈谈闺女的排场,以免别人看轻了她。 “好的,爹。” 等海棠退下后,他便喝了一口茶,面露贪婪:“东方,这成亲可是大事,你可得好好操办操办,排场什么的,绝对不能少。还有别家千金有的礼数,我们海棠一样都不能落下。” 东方听了想笑,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淡声道:“伯父,出门在外,婚礼一切从简,你放心,我绝不会委屈了海棠。” 海棠爹愣了愣,瞬间不高兴了,拍桌而起:“东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成亲可是人生大事,怎么能从简呢?还有,让你的父母也到场,咱们一家人也热闹热闹。” 东方心里暗暗鄙夷,他像是待宰的肥羊吗?这对父女如此狮子打开口,也不怕闪了舌头。 东方的笑容如覆了一层薄冰,冒着嗖嗖凉气:“伯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既然海棠要踏入东方家,那这些都由我说了算。” 话音刚落,海棠爹一股火窜起,顺手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只听得哐当一声,瓷器碎了一地。 他眯了眯眸子,眼角的纹路十分狰狞:“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可是将捧在手心上的闺女嫁给你的。” 东方忍不住心中讥讽,整日靠闺女色诱男人,才换来生活的费用,骗一个人,就换一个地方的,也好意思说将闺女捧在手心。 虽没有当场拆穿他,但东方的表情已是不耐:“伯父适可而止吧,别忘了,我是被逼迫的,若是可以,我根本就不想娶海棠。” 现在看来,那场意外中毒事件十分蹊跷。 他在外游历那次,住了一家黑客栈,被人下了毒,功力全失,危在旦夕时,是这对父女出现,救了他。 为何一切一切的都是那么巧。 这一刻,像是有什么片段,在脑海间一闪而过,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场算计,很早就开始了。 “你……”海棠爹气的说不出话来,对上他凝重的表情,竟然有丝后怕。 他已经不是那个稚嫩的少年,他根本震撼不住他。 罢了罢了,这些都是虚的,只要海棠能顺利进入东方家,坐稳少夫人位置,以后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吗? 好在此行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这小子肯承认这场婚事。 “好了,伯父,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东方冷漠的说完,挥了挥衣袖便出去了。 如此态度,让海棠爹觉得被忽视,气的将桌上的茶壶一股脑的砸在地上,顿时,刺耳的破碎声响彻整个宅子。 海棠闻讯赶来,看到一地的狼藉,蹙了蹙秀眉,挽住他的胳膊道:“爹,你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海棠爹翻了个白眼,气道:“还不是那小子,如此不知礼数,竟然说你的婚宴一切从简。” 海棠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她还以为东方反悔了呢?吓了她一跳。 “爹,你说你真是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听到闺女这么一说,海棠爹有些怒其不争:“你懂什么,你嫁进门的可是东方家,坐的可是少夫人位置,婚礼自然是要轰动整个京城的。” 他混迹江湖多年,过得都是赔笑脸,讨好人的日子,这次闺女出嫁,他就想扬眉吐气。 他想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闺女嫁了个大户人家,好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闭嘴。 “爹,你先别急,听我说。”帮他顺了顺气,海棠这才小声解释:“爹,你忘了我们的过去吗?这么大的小辫子,谁都等着揪呢,你倒好,还要满世界宣扬,若是最后传到了东方耳朵里,我岂不是要被休弃?” “这……”这番话堵的他哑口无言,他们父女走南闯北,一路漂泊那么多年,闺女可是跟过多个男人的,这若是闹大了,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爹,你就别计较这个了,以免因小失大,这仪式只要不太寒碜就得。” “可是,听他意思,他父母都不来。” “爹,不来更好,多一些人,更容易暴露我们自己,倒不如眼下,听从东方的安排,顺势嫁给他,到时他体贴我,觉得愧疚于我,就会对我加倍的好。 再说了,女儿的本事爹还不晓得吗?只要进了东方家,定能把老爷跟老妇人哄的服服帖帖的。” 话说如此,可海棠爹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地方不对:“闺女,你还是要留一手,我总觉得那个东方深不可测,可不是那么轻易被摆布的人。” 海棠不以为然,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爹,你看着好了,等我把他伺候好了,咱们以后就是吃香喝辣的,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海棠爹原本还觉得哪里不对劲,听闺女再三保证,被她的话砸的晕头转向的。 仔细想想,两个人还玩不过那小子一人吗? 当即道:“好,那咱们好生准备着。” 第七百七十三章番外:原来是三殿下 薛婉连着两天都没有睡好,她对镜自照,脖颈上的痕迹已经看不出来了。 奇怪了,难不成是她的错觉?还是她睡梦中自己挠的,根本不是别人所为。 翻来覆去想不出个答案来,薛婉觉得无趣,便骑马去孙府找孙梓晨玩了。 进了孙府,薛婉懒洋洋将马儿牵到一旁,静静等待,就听到一阵雀跃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小姑姑,婉儿姑姑。” 转身望去,只见一段时间未见的孙梓晨小跑着过来。 衣诀翻飞间,他清秀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脸蛋圆乎乎,看的就想让人掐一把。 事实上,薛婉也这么做了,只觉得掐了一脸水出来。 “小姑姑,好想你啊。”孙梓晨跟只欢呼的野猫,扑到她怀里。 “我也是,瞧瞧,这不是来找你了?”薛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会心一笑,论跟薛鸿玩,她更喜欢跟孙梓晨玩。 两人都是那种玩性很重,性格都差不多的人,玩在一起就有共鸣。 “是哦,姑姑,可是你今日来的不凑巧,家里来客人了,晨儿得招呼着。”孙梓晨点点脑袋,煞有其事的说道。 “啊,府里来客人了?”薛婉有些惊讶,瞥向那边宽阔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豪华马车。 那华丽的车身,甚是眼熟,但她一时间想不起在哪看到过。 “是,来客人了,不能陪姑姑出去了。”孙梓晨皱着一张小脸,面带遗憾。 “没事,姑姑陪你在府里转转,咱们两个说说话也成。” 说着,薛婉就往后花园走去,那里可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她就跟入自己的后院一般,轻车熟路。 “太好了,小姑姑。”鱼池里又添了几条品种名贵,样子奇特的鱼儿,孙梓晨正想喊她过来观赏呢? 择日不如撞日,就是现在了,他拉着薛婉的手,往鱼池那边走去。 后花园这边,环境清幽,风景秀丽,种有很多名贵花草,有专门的花匠打理,听孙梓晨说,有着小御花园之称。 她没去过皇宫,也不知御花园长什么样,眼下看看这个精致的花园,也算过过眼瘾。 “姑姑你看,这鱼池可有什么变化吗?”孙梓晨指了指池子里,献宝似的道。 偌大的鱼池里,除了有凉亭,木桥,相比从前,更是有了不少变化。 里面种植了一些荷花,还有一艘可有容纳三人的小舟停在鱼池上。 只不过,这小舟像是多余的,这么小的地方,若是泛舟根本施展不开来,只能在鱼池里荡漾一圈,就算过过瘾了。 “嗯,变化还挺大的。”薛婉将那些摆设悉数说了一遍。 就见孙梓晨啊啊的叫了几声;“小姑姑,你没发现这池子里多出来的那些名贵鱼儿,才是最大的特色嘛?” 两人的关注点不在一个地方,孙梓晨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急的拿了一个网就要兜鱼。 “哈哈,晨儿,你又淘气了。”伴随着清朗的笑声,一年轻公子从假山那边绕了过来。 薛婉愣了愣,抬眸看去,一位身穿银色衣袍的公子,踱步过来,衣袍上绣了几只丹顶鹤,随着他的步伐栩栩如生。 他发束玉冠,长相英俊迷人,腰间挂着一枚玉质清透的玉佩,被阳光照耀的闪闪。 孙梓晨扯了扯薛婉的衣角,笑道:“小姑姑,快来见过三殿下。” 等他慢慢靠近,面容越来越清晰时,薛婉惊讶的无法用言语表达了。 他自带风华,墨黑的眸子褶褶生辉,这不是凤梨云,又是谁呢? 薛婉袖中的手紧紧握住,心里快速闪过很多想法。 孙梓晨的娘亲是九公主,而凤梨云在书院时就被传言为身份贵不可言,是皇室中人,她怎么就没想到是殿下呢? 周围一时间有些静止,九公主迈着莲步,优雅从容的过来:“婉儿,原来是你来了,我就说,大老远就听到了你的声音。来给你介绍下,这是三殿下凤梨云。” 孙梓晨也欢喜道:“是的,三殿下现在从书院结业了,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来孙府串门了。” 看这融洽的氛围,薛婉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虽然她很想扭头就走,但身为大户人家的千金,该有的仪态还是要有。 她福了福礼:“薛婉见过三殿下。” 那模样很是恭敬,跟平日大胆妄为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凤梨云打量了半天,见她这副装作陌生人的样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的就特别别扭,当即就戳穿了她。 “婉儿,咱们在书院都相处五年了,何时见你这么恭敬过?你这样,反而让我无所适从了。”凤梨云笑道。 “小姑姑,原来你们在同一个书院啊,这可真是缘分啊。”孙梓晨跟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特别聒噪。 若是平时,薛婉一定会觉得,这孩子跟她一个性子,可此时,她窘迫的只想堵住他的嘴。 “嗯。”她尴笑道。 “原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那就不用我多介绍了,你们年轻人好生交谈着,中饭在这吃吧。” 九公主笑说着,就让这几个人随意参观孙府,她则是吩咐下人准备好午膳。 待九公主走后,凤梨云爽朗的笑了:“婉儿,你好像经常来这孙府。” 薛婉兴趣缺缺,只是用简单的一个嗯字敷衍了事。 孙梓晨道:“那是当然,我跟姑姑的感情从小就要好,经常一起出去玩的。” 呵呵,薛婉尴尬的笑笑,面对他侵略性的眼神,极为的不舒服,目光转向一旁:“晨儿,你不是要带我去看鱼儿吗?” “好。”他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转眼间便被吸走了注意力。 拿着渔网捞了好几条鱼儿,两姑侄凑在一块,讨论这鱼儿,直接将凤梨云忽视个彻底。 他也不恼,这样的薛婉才是最真实,毫不掩饰的,他勾了勾嘴角,弯出一抹趣味性。 孙君浩回来时,瞧见府里来了客人,便亲自招待起来。 等待午膳的时间还有些长,便招呼着凤梨云来到凉亭内,下几盘棋。 第七百七十四章番外:想得到她 见他下棋时心不在焉,孙君浩看着他,笑道:“三殿下好像有心事啊。” 凤梨云表情微微松动,在棋盘上落下黑子:“嗯,我马上就十五了,最近母妃总是张罗着给我选妃,我这心烦着呢?” 不想要的女人,母妃在使劲的塞给他,想要的女人,却得不到她的另眼相待。 孙君浩道:“殿下,这不是好事吗?你身边多一个人照顾,娘娘也能放心。” 凤梨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薛婉,毫不隐藏自己的心思,明明是爽朗的笑容里,却带着几丝苦涩:“孙太医,可若是娶不到喜欢的人,这样的安排有何意思?” 孙君浩落下白子,耐人寻味的说道:“哦?看来殿下有喜欢的姑娘,不知是哪家姑娘?凭借殿下的相貌跟家世,哪个姑娘抵挡的了?” 凤梨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问了孙梓晨一些事,目光在落到薛婉身上道:“孙太医,这位姑娘常来孙府吗?两家是何关系,怎么听晨儿喊她姑姑。” 他跟九公主也算亲厚,跟孙府也常走动,怎么就不知道还有这一层关系。 孙君浩说到这个,便开怀大笑:“那是我师父的闺女,可不就是晨儿的姑姑?” 按辈分来算,他跟薛婉是同辈了,算是兄妹关系的那层。 凤梨云似乎有些听明白了,直觉薛婉的身份不简单。 这个丫头,一直都我行我素,不暴露身份,若不是今日意外撞见,他怎么会往深处想。 “孙太医,你师父可是位女神医?那她的相公薛川是位商人?” 他派人打听过薛府,夫妻俩都是商人,将生意做的很大,可谓是挣的盆满钵满。 按理说这样环境养出来的闺女,应该骄纵,蛮横,花钱大手大脚,可在薛婉身上只有天真浪漫,可爱伶俐。 孙君浩笑容绽放成一朵花,璀璨绚丽:“殿下,不知皇上可曾跟你提过,曾经有一位抵挡蛮夷胜利的将军。” 见他迟疑了下,孙君浩又道:“便是薛婉的爹爹薛川。” 凤梨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里的疑问散去,俊逸的面容浮现惊讶,他张了张唇正想说什么,就见拿着鱼兜过来的两人。 走在后面的是少女,穿着湖绿色的衣裙,就如湖底身姿摇曳的水草。 她发饰简单,身上也无繁复的首饰作为点缀,可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灵动。 周围山湖一色的美景,各种鲜花怒放中,都比不上这一抹人儿的娇俏。 孙君浩见他迟迟没有落黑子,抬眸望去,就见他的视线黏在薛婉身上,眸中流淌着惊艳跟爱意。 他心头一震,三殿下这是看上薛婉了吗? 也是,师父家的千金,长得如此美丽,有几个男人不动心的? 看着孙梓晨玩的满头大汗,衣袍都沾了水迹,孙君浩轻咳一声,面露无奈:“晨儿,瞧瞧你这性子,还是这么贪玩,三殿下在此,怎么也不陪着,真是怠慢了客人。” 孙梓晨吐了吐舌头,并没有作答。 凤梨云笑道:“没事,我随意逛逛也是好的,看晨儿这样子跟姑姑的感情十分深厚呢?” 这话别有深意,薛婉脸色很不自然,想到要跟他待在同一座府邸里,共同呼吸,就觉得压抑。 她福了福礼:“殿下,孙太医,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凤梨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他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 他究竟哪里不招人喜欢了,薛婉这么不待见他,心尖上似乎被人插了一刀,疼的鲜血淋漓。 她越是这样抗拒,他越是想得到她。 孙君浩道:“婉儿,你也不是外人了,何必跟我客气,留下来用膳吧。” 见状,孙梓晨也拉了拉她的衣袖,模样急切:“小姑姑,留下来膳吧,晨儿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他新学会了一套拳术,还没耍给她看呢? “那,那好吧。”薛婉蹙着眉头答道。 凤梨云掩不住内心的喜悦,还以为她会拂袖离去的,没想到因为孙梓晨的一番话,她竟然留下来,看来这两人的感情是真的深厚。 他可以从这一点入手,他有信心,在慢慢的相处当中,薛婉会爱上她的。 母妃不是想要他找一个身份匹配的女人吗?薛大将军的闺女还不够匹配吗? 正想着,有小厮跑过来道:“老爷可以用午膳了。” 孙君浩作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 众人过去时,九公主正在吩咐着下人摆盘:“云儿喜欢吃鱼,把这两盘菜的位置换一换。还有这糖醋排骨是婉儿爱吃的,放这边。” 饭桌上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除了主人坐在主位,身份高贵的三殿下亦是坐在贵宾席上。 薛婉显得随意些,每次来孙府吃饭,都是紧挨着孙梓晨坐,显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来,用膳吧,大家无须客气,想吃什么尽管夹。”九公主说着,就夹了一块鱼肉到凤梨云的碗里。 皇帝那么多儿子中,她最喜欢的便是凤梨云了。 长得俊朗不说,更是有一手好文采,在春闱考试的成绩里,仅次于薛鸿,可把皇帝高兴的,重重赏赐了他一番。 皇子有出息,他们便想着给他纳妃了。 这十五的年纪,马上就要行冠礼了,身边是该有个姑娘好生照顾着他了,皇帝曾多次提起凤梨云纳妃的事,让她帮忙留意朝中大臣们的千金。 一想到这个艰巨任务,九公主感觉到责任重大。 “谢九姑婆。”凤梨云道。 “哎,你这孩子,突然这么一叫唤,我都没反应过来。”九公主呵呵笑道。 按辈分,云儿是喊她姑婆,但她曾嫌弃这个名字叫老,曾多次抗议。 “那是,云儿也觉得这个称呼拗口。”凤梨云说着,眸光转向薛婉,看着她低头奋战碗里的美食,琢磨着怎么吸引她的注意。 “云儿,你父皇一直跟我念叨着你,说你如何的有出息,你若是能成家,那他就更高兴了。话说,你出书院也有一个月多了,可曾留意中朝中大臣的千金们。”九公主当起了红娘,笑问道。 第七百七十五章番外:她不适合你 “公主,云儿还小,接下来的殿试至关重要,暂时没心情想别的。” “你这孩子,你是皇子,何苦跟那些学子一样辛苦。都说成亲了才算是大人,这一点你该学学你四弟,比你小一岁,都娶妻了。”九公主神情突然严肃道。 这个云儿,资质不错,也孝顺,深的皇帝喜欢。 他跟一般的皇子不同,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应付皇帝,而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仕途上取一番好成绩。 好证明给众人看,他就算不是皇子,一样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在朝中立足。 在书院的这些日子里,他结交了不少朋友,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都是朝中大臣的儿子,这样一来,也算是为未来的人脉作储备了。 “好,公主说的是,云儿谨记心头。”凤梨云笑道,目光落在对面的薛婉身上道:“婉儿,你可曾有什么小姐妹可以介绍?” 薛婉正低头跟美食奋战,根本没理会这几个人的交谈,猛地被点名,抬眸不知所措。 “对,婉儿,你若有什么小姐妹,可以介绍给云少认识,怎么说你们也是半个同窗。” 九公主笑道,这几个孩子年纪都相差不大,还真是能玩到一块去。 “嗯。”薛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看着她变得这么安静,凤梨云倒是有些不习惯起来,夹了一只虾给她:“婉儿,尝尝看,这虾挺鲜美的。” 孙梓晨却道:“姑姑她长癣了,暂时不能吃虾。” 他刚才就眼尖的发现她脖颈上的淡淡印记,一问,才得知姑姑吃了虾长癣了。 凤梨云闻言尴尬,薛婉更加尴尬,头都快垂到了桌子下面。 早知如此,她就坚持离开才对。 凤梨云沉思了半刻,扫了她几眼,又道:“婉儿,在书院时,我记得你挺爱吃虾的,夏天的时候,总是兜个网在河里捞虾,然后开小灶。” 那会天天吃,也没见她长癣。 气氛带着暧昧,九公主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心思活络。 看来这三殿下对薛婉有点意思呢?这么关注她,连她爱吃什么都知道了。 该不是喜欢她吧? 虽说薛川离开军营很久了,但至少那官职还在,若是薛婉能嫁给三殿下也不失一桩美事,只不过要稳住皇妃的位置,怕是薛川要重新握起大权。 “这虾的味道是不错,谢三殿下。”薛婉剥着虾吃的满嘴是油,又笑道:“前几天我是有些长癣了,但涂抹了膏药就没事了,可能吃惯了河虾,反倒不适应了。” “原来如此,喜欢就多吃些。”凤梨云说着,还降尊屈贵的给她剥虾,可是惊掉了众人的眼珠子。 薛婉头皮阵阵发麻,频频给他使眼色,可他浑然不觉,依旧我行我素。 薛婉气恼,赶紧狼吞虎咽起来,将碗里的食物解决完后,就迫不及待的搁下碗筷,生怕他再夹菜过来。 凤梨云哑然失笑,在别人的眼里,她的吃相可能有些粗鲁,可他看来却十分的可爱。 饭后,看见她嘴角挂着一粒饭粒,就下意识的伸手去抹掉。 薛婉如被闪电劈中了一般,退他好几步远,见身旁没有了人,这才忍不住咆哮。 “够了,凤梨云,你这般作秀是给谁看?” 薛婉着实气坏了,他这样子做作,生怕别人不误会吗? 敢对他三殿下大呼小叫的,怕只有薛婉一人了,凤梨云不怒反笑:“怎么了,生气了,这会你可别跟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东方先生这么对你,你肯定求之不得。” “你……”被忽视了的名字,被他突然提起,就跟针扎到了心里,疼的她撕心裂肺。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更加刺激人:“这就受不住了,你还不知道吧?先生快要成亲了,都在书院发喜帖了,可惜新娘不是你,你还不死心吗?” 只有将她心里这根东方的刺拔除,他才有机会。 “你骗人。”薛婉震惊的浑身发抖。 “怎么,他没给你发喜帖吗?也是,他知道你的心意,怕你难过。”看她溃不成军的模样,凤梨云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你胡说,这不可能。”薛婉无力的说着,心好像破了一个洞,无限的冷风刮着她的身体。 好冷,明明是酷暑的夏天,她却感到了冰冷刺骨。 她为何不敢相信,明明都知道他有未婚妻的,成亲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呵呵,先生总说要跟她解释,可是这些日子里,他根本就未出现过,就连来薛府,也只是碰了一次壁就走了。 他对她根本就是淡淡的师生之情,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看着她眼里涌出晶莹泪光,凤梨云呼吸一窒,想抬手抹去她的泪水,却见薛婉下意识的退后几步,转身就跑了。 “薛婉……”凤梨云正欲追上去,却被从游廊转角出来的九公主给一把拦住,他不自然的轻唤道:“九公主。” “原来你喜欢薛婉。”九公主说话的口气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你都看出来了。”凤梨云点点头:“是的,我喜欢薛婉,可她对我并不太喜欢。” 九公主随手摘了一朵盆栽里的鲜花,放在手上随意的把玩,她思量了半刻,这才道:“云儿,薛婉不太适合你。” 午膳过后,她就跟孙君浩讨论过这事。 听了他的一番话,她瞬间醍醐灌顶。 是啊,若是薛川愿意重拾旧权,当初何必离京,再加上张蔓儿在感情上的霸道,跟她一模一样,都是不准相公纳妾的人。 作为她的女儿薜婉,从小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又如何不受影响呢? 而凤梨云身上肩负着重任,以后肯定少不了女人。 这么看来,薛婉的确不适合他,她也不希望因为这事,跟薛家闹得不快,从而失了这十几年的情分。 更何况,孙君浩再三跟她交代,别掺和这事。 凤梨云原本还想求救九公主,却被她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纳闷的不解道:“为何不适合?身份匹配,我也 第七百七十六章番外:成家跟忠心不冲突 瞥见他眼中的执着,九公主叹了一口气:“薛川一生只有一个女人,育有一双儿女,你能像他一样做到吗?” 跟张蔓儿相处十几年,九公主了解她的性子。 张蔓儿肯定不希望女婿是皇子,她宁愿闺女嫁一个普通人,安稳幸福的过一生。 凤梨云不太明白,只道:“我可以给她正妻位置。” 九公主蹙眉,眉宇间有些不悦:“云儿,你还没明白姑婆的意思,听我的话,别去招惹薛婉,更何况,她也不喜欢你。” “……” “你仔细多看看外面的鲜花,总有一朵适合你,或者你想要多少朵都可以。”九公主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好好想想。 此刻,孙府门口,一头高头骏马绑在树下,一个笔挺的身形利落进门。 芦苇是来接薛婉回去的,却不想在门口处,被人拦住了身形。 下午的阳光十分炽热,照的人眼睛有些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面前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亮光,侧脸立体,眼角带着几道浅浅的皱纹,给他平添了一股沧桑魅力。 “芦苇,好久不见,不打声招呼就走吗?”杜剑语气冷漠,眸中复杂的光透射在她脸上。 明明来过孙府几次了,每次都对他视而不见,也没说主动的看看他这个好朋友。 那他这么多年的苦恋算什么? 他毫无预兆的出现,惊的芦苇一跳,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神情淡薄:“杜剑,好久不见,我在等小主子出来。” 见她如此冷漠,说话的口吻都很公式化,杜剑有些微恼,这么多年未见,她就不问问他过得如何,也不嘘寒问暖吗? 心里顿时很不舒服,杜剑眯着眸子看她,心里腾起一股怒火:“芦苇,我是特意在这等你的,这十几年来,我们很少见面,都是老朋友了,有空抽个时间叙叙旧如何?” 看着他那双黝黑的眼睛,芦苇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起来。 跟随张蔓儿十五个年头了,她从豆蔻年华,步入三十岁的大关。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她的使命就是保护主子的一家子,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根本没去考虑。 可张蔓儿经常在她耳边念叨,说不能耽误她一辈子,若是她有喜欢的男人,一定要跟她说。 她根本不懂情爱,如何有喜欢的人。 后来,张蔓儿就试探问她,杜剑这个人不错,问她感觉如何?两人若是在一起也是圆满的结合。 她这才惊觉,原来杜剑对她有那种心思,回想过去相处过的蛛丝马迹,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杜剑喜欢过她啊。 她不以为然,以为时间能消磨一切。 见杜剑这么冷声质问,眸中泛着痛苦,难不成,他还一如既往的喜欢着她? 这个认知,让她神色微微不自然,脸上腾起一层薄云:“我不一定有空。” 说完后,她便惊讶了,原本话到嘴边的“我没空。”硬生生的被她改口了。 她这是怎么了?好似看到杜剑,心绪会受影响。 “你有没有空不要紧,只要薛婉常来孙府,我就能看见你。”杜剑脸上的冰雪瞬间融化了,勾着唇又笑:“现在薛家的日子稳定又安逸,用不着你跟着出生入死,你怎么会没空?” 这话,还真让她没法反驳,芦苇一时有些语塞。 其实,她对杜剑也是有感觉的,要不然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也不会忍不住会颤动。 可是,这也只是心动而已。 张蔓儿对她恩重如山,除了保护他们一家子的使命,其他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 芦苇抿了抿唇:“嗯,那下回来孙府再说。” 两人面面相望,气氛正尴尬中,一道好听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芦姨,你来了。” 薛婉小跑着过来,湖绿色的裙摆扬起,就跟水草一般摇曳。 芦苇冷漠的脸出现一点暖意,拿出丝帕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滴:“你啊,偷偷过来也不说一声,害你娘一顿好找,我猜你就在这。” 薛婉吐了吐舌头:“芦姨,让你担心了,我们这就回去。” 一心沉寂在回家的她,并没有发现杜剑跟芦苇的互动。 杜剑不甘被忽视,洪亮的声音打断她们:“芦苇,若有空就来找我,我有话跟你说。” 那些藏在心底的悄悄话,要亲口告诉她。 芦苇面色依旧清冷,杜剑的意思,她又如何能不明白? 只是还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她语气淡淡:“以后再说吧。” 见她还是这副敷衍逃避的态度,杜剑心里有些失落,都十几年过去了,她还没有想明白吗? 成家跟忠心护主并不冲突啊。 他竭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告诫自己不能着急,十几年都等过来了,还怕这一时吗? 一切都得慢慢来,打开她慢热的心扉。 “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芦苇点头:“留步吧。” 她跟薛婉各自牵着自己的马儿出了孙府,留下杜剑挺拔如松的身影,痴痴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好久。 杜剑收回目光,心里轻松了不少,回想今日跟芦苇说的话,隐隐觉得她有些开窍了,接下来只要他加倍努力,一定会有收获的。 到了三十这个年纪,他也想拥有一个家。 …… 两匹马儿,飞快的在街道奔跑,薛婉没有立刻回府,而是恳求芦苇陪她去一次书院。 这次她没有爬墙,而是从正门进去。 一进去就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随处听见都是关于东方先生的话题。 “唉,你们收到喜帖了吗?东方先生过几日就要成亲了。听说新娘美若天仙,是先生几年前订下的亲事。” “你说先生这藏得可真深,在书院这几年,从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事,害我还热乎的给先生介绍家中的妹妹,现在想想也是尴尬。” “是啊,这下先生要成亲了,不知要碎多少颗芳心了。” 书院到处都是讨论这事的学子,还有不少人拿着喜帖,在互相讨论着,随礼随多少。 第七百七十七章番外:我喜欢的是你 这些议论声如狂风暴雨砸在薛婉身上,让她身形几乎站不稳,她咬着唇,努力让自己平静。 这竟然是真的,先生真的要成亲了。 有学子发现薛婉的存在,先是惊讶了下,随即跑过来欣喜道:“薛婉,你怎么来了。好久没看到你了,听说你哥春闱时中了榜首,当真是厉害呢。” “嗯。”薛婉没什么心情,表情淡淡。 “啊,薛婉你怎么了,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那学子关心完,又道:“对了,过几天先生要成亲了,你也一起来喝喜酒吧。” “……” “怎么你没收到喜帖吗?那快去找先生拿吧。”学子热心道。 薛鸿可是书院的标杆,是先生们的得意门生,因此大家都爱屋及乌,对于薛婉也特别照顾。 “嗯。”薛婉闷闷的说完,还真的抬脚往东方的住所走去。 “小主子来这书院,就是为了找那位先生的吗?”芦苇的声音在后面幽幽的响起。 薛婉心里一惊,她都表现这么明显了吗?连芦姨都看出来了。 有些事情不弄明白,她心里好像横着一根刺,时不时的扎着她疼。 “嗯。”她无精打采的应了声,内心五味杂陈。 芦苇回想她多变的情绪,又试探的问:“小主子喜欢那先生吗?” 薛婉心头一惊,像是突然被人敲了一棒,脑子嗡嗡作响,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盯着芦苇说道:“芦姨这种话可不要乱说,你没听到先生要成亲了吗?若是落在有心人士的耳朵里,指不定要大做文章。” 她语气十分强硬,但眼里的落寞,又怎么骗的了芦苇精明的眼睛。 看她这么排斥,芦苇不敢多问,只道:“好,我知道了。” 薛婉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芦姨,那你在这边等我,我去拿喜帖,到时候还要喝先生的喜酒呢?” 心里很难过,很难过,但她忍住不哭,明明都知道这个结果的,不是吗? 芦苇点头:“好,我在这等你,你早去早回。” 这个小丫头也是个执拗的性子,若不让她问清楚,怕是不会死心的。 悠扬的琴声,让人在老远处走来都能听见,薛婉站在门口,望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踟蹰着不敢进去。 心里乱成一团,她来这做什么,是为了自取其辱吗? 先生说要跟她解释,但这么多天过去了,都没个音信。 现在他都要成亲了,她还要来明知故问吗? 琴音还在继续,如丝线一般,紧紧缠绕薛婉的心,她跟一座雕像一般,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外痴痴聆听。 她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她以后再也不来了,再也不偷看先生的身影,偷听他的琴音了。 忽地,琴声噶然截止,薛婉刚回过神,便听到那扇紧闭的门传来动静,赶紧侧身躲开。 透过侧墙,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出来,这一刻她的心就要蹦出胸膛。 东方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衣袂随风翻飞,欣长的身形很有力量感,整个人像是站在高处俯视的感觉。 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洒下星星点点。 薛婉看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俊秀飘逸,难怪人都说先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一成亲,要碎很多芳心。 那个可以得到他的人,该有多幸福啊。 “出来。”简单的两个字,铿锵有力的落下。 薛婉一愣,看着他并未转身,心想,应该不是叫她。 “还不出来?”他清冷的声音,继续落地。 薛婉的心开始不平静了,正纠结有没有被发现,要不要出来时。 就见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精致白靴,顺着视线往上移,是白色的衣袍,在往上是这张颠倒众生的俊脸。 薛婉瞪大眼睛,动了动嘴巴,结结巴巴道:“先生,你……” 他是怎么发现的,背后长有眼睛吗? 呃,先生为何一直瞅着她,却又不说话? 薛婉被他看的十分紧张,心跳加速,双手都不知怎么摆放才好。 “从你一过来的那刻起,我便发现了。”东方痴痴的看着她,好久没用过这种放肆的眼光看她,“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这么久,这个丫头都没有出现过,还真沉得住气。 薛婉有些尴尬:“那个,先生既然发现了,为何不说。” 这种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真的很窘。 她该质问他的,她该伤心的,可现在他人就在她身旁,她却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心跳都不像自己的。 东方单手撑着墙壁,凭借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婉儿,你过来找我有事?” 薛婉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张嘴道:“拿喜帖。” “喜帖我是不会给你的。”东方立马拒绝。 他根本就不会跟海棠成亲,这场婚礼就是作秀,他怎么能让她也跟着当真? 薛婉急了:“先生,为什么不能给我喜帖,我不会搞破坏,我只想最后祝福你……” “你的祝福是真心的?你真的舍得看我跟别人成亲?” “那不然呢?”薛婉气呼呼问道,只觉得他问的话十分莫名其妙。 东方低头,笑容在脸上荡漾,如醇香的美酒,让人看着陶醉。 他嘴角勾着玩味,笑了笑:“你就不想把我抢回去。” 薛婉被弄糊涂了,先生这是在说什么,她听不明白,却又嗅到一丝暧昧,跺着脚脸红道:“东方先生。” 这娇嗔的小模样,看起来十分娇俏,就好像在跟他撒娇。 东方只觉得骨头都酥了,低着头凑近她:“婉儿,我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行,在书院的这些年,你可见我失信于人?” 薛婉气呼呼道:“我怎么知道?” 东方另一只手也撑着墙壁,将她困在墙壁跟他的胸膛之间:“婉儿,这一切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场婚事就是一场笑话。” 他的气息,环绕着薛婉,她只觉得要透不过气来,哪里还能听的清他在说什么:“先生,你先让开。” “婉儿,在我这二十一年的人生生涯中,我只 第七百七十八章番外:他最心爱的女人 薛婉扭头看着远处,声音闷闷道:“我知道。” 不就是海棠姑娘吗?先生的口味就是重,喜欢那种妩媚勾人的女子。 而她是清新脱俗型的,跟海棠是两个极端,难怪不招先生喜欢。 “傻瓜,我喜欢的人不是海棠。” 薛婉愣了下,抬头看他。 他的瞳孔偏墨绿色,却很清澈透亮,倒影着她的身形。 “先生,你什么意思?”薛婉拧眉不解:“那你喜欢的人会是我吗?” 东方定睛望着她:“傻丫头,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薛婉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被炸开了:“先生,你,你……” 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谁能告诉她,先生是不是中邪了。 东方清润的嗓音,溢满爱意:“婉儿,我说过,我会处理好这事,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要相信我,这场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怎么说东方也是大户人家,怎么会对婚事草草操办? 你那么聪明,仔细想想就能悟出不对劲的地方。我不想多解释,我会让你看到我的选择,我的决心。” 薛婉听的云来雾去,先生说了这么一堆,她怎么听不太懂呢? “我,我还是不太明白。” “这件事很复杂,以后我会跟你慢慢解释的。”东方神情凝重。 薛婉昂着脑袋问:“先生,难道说你有苦衷?可为什么还要搭上自己的幸福,你若是不喜欢她,为何要跟她订亲,现在又?” “婉儿,我喜欢的人是你,想娶的人是你。”东方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脸蛋。 从前都是她主动,她表白,现在换成了他。 薛婉张嘴结舌,还想说什么,小手就被他一把抓住,放在他的胸口,听到那颗强劲有力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此刻他的眼神真诚,不含一丝杂质,薛婉能感到这种温度,能把她给灼伤了。 他扬着薄唇,扫了她一眼,继续道:“婉儿,答应我,别胡思乱想,给我五天时间,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乱想,我一定会给你个答复。” 薛婉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只觉得今日的东方,哪里不一样了。 竟然用这样的语调跟她说话,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她晃了晃脑袋,肩膀突然被他定住了,抬头呆呆的望着他。 他的吻落了下来,薛婉这一刻好像魂飞魄散,以为他会噙住她的小嘴纠缠,可那吻轻轻的落在额头上。 她有些失望,却又回不过神来:“先生,你……” 这样温柔的先生,好像在梦里出现过。 难道大白天的,她又做白日梦了吗?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的龇牙咧嘴时,听见东方的轻笑声:“真是个小傻瓜,好了,回去吧。” “好。”薛婉乖巧的冲他挥手,然后转身走了。 芦苇还在原地等待,见她脸上布满红晕,神情也有些飘荡,不由的扶住她道:“婉儿,你怎么了?” 这丫头这是什么神情,不像失望,也不像伤心过度。 在芦苇连续几声的呼唤下,薛婉这才如梦初醒,迎上她询问的目光,小声道:“芦姨,咱们回去吧。” 见她两手空空,根本没拿到喜帖,芦苇不由发问:“那位东方先生说了什么?你不去参加他的婚宴了?” 薛婉想起他说话时的坚韧执着,就算没有理由,她也被打动到了,愿意相信他。 是啊,或许她还小,不懂情为何物。 可是东方先生的为人,可是没话说的,他向来言出必行,从不打诳语,更是没必要骗她一个小丫头。 之前见到海棠挑衅,伤心黯然失落,仔细想想,她想问题,未免太单一了。 先生说给他五天时间,那她就等等看。 “嗯,先生的喜帖发完了,没关系的,到时我爬墙进去。” 芦苇额头落下黑线,身为一个姑娘家,这样说真的好吗? “小主子,要不要我带你进去?”只要拦住她的腰肢,芦苇一个轻功可以搞定,用不着那么麻烦。 “到时再说吧。”薛婉想了想又道:“芦姨,今天的事,还请你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老爷跟夫人,还有你哥哥都不能告诉吗?” “是的,芦姨,这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薛婉说完,还跟小时候一样,跟她拉钩。 两人回到府里,薛婉一改之前闷闷不乐的心情,走路都很轻盈,像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走到哪,哪发亮。 看到那张小脸明媚,府里的下人只感叹迎来了晴天,看来小主子的阴雨天过去了。 “去哪了,一个姑娘家成日在外疯癫,成何体统?” 转角处,一抹挺拔的身影靠在红色的木柱上,看着蹦蹦跳跳的婉儿,声音严厉,那严肃的模样,仿佛薛川附体。 薛婉自知理亏,嘻嘻讪笑一声,揽住他的胳膊:“哥哥,我去了孙府,又去找晨儿玩了。” 薛鸿毫不留情的戳穿她:“我刚从孙府回来,他们说你两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 薛婉脸色微窘,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感叹自己运气太差,哥最近不是忙着要应付殿试吗? “你老实说,去哪了?”薛鸿拂开她的手臂,压根不吃她撒娇这一套,神色冷清,声音冷冷道。 薛婉左顾而言他:“那个,我想娘亲了,我去找她。” 她还没走几步,就被薛鸿扯了回来,黝黑的眸子直入她的心底,看出她的异样:“你去找东方先生了。” “……” 薛婉不由的嘟起嘴巴,哥哥真是讨厌,总是这么聪明,在他面前耍小聪命简直是班门弄斧。 从小到大,她一点小秘密都没有,稍微不安分点就被他逮个正着。 她有时候总是仰头问苍天,有这样一个聪明绝顶,优秀非凡的哥哥,究竟是好是坏呢? “薛婉,姑娘家要自爱。”薛鸿声音深沉。 “什么啊,哥,你想太多了,先生都成亲了,我只是去祝福他,让自己死心而已。”薛婉情绪一变,心情低落起来。 那垂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第七百七十九章番外:让少爷跟小姐进宫 薛鸿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话太重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婉儿,你终于懂事了些。 想开点,属于你的幸福还在后头,为了以后能遇见更好的他,你现在就应该听娘亲的,好好在府里学仪态。” “啊,那多无趣啊。”薛婉扶额头疼道。 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不趁现在玩,何时玩呢? “这是你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必须学会的东西。”薛鸿板着脸教训。 “哦,做姑娘的命真苦啊。”她皱着一张小脸感叹。 薛鸿听了只摇头,这丫头还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从小就爹娘疼,哥哥护着长大,任性又自由。 谁家的千金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倒好一天到晚找不到身影。 若是像他,身为男子汉,肩上背负的责任更重,除了要读书,还要练武,偶尔还要去武馆里帮忙。 “我都没说辛苦,你更不可以说。” “是哦,哥哥更辛苦。”薛婉点点头赞同道:“那我跟娘亲说一声,这几天我乖乖在府里学仪态。” 先生肯定也喜欢礼仪周全的大家闺秀,趁这段时间,她得好好学,到时候让先生刮目相看。 薛鸿说了句:“难得。”就见薛婉提着裙摆跑开了:“哥,我去找娘亲去了。” 薛鸿看着她飞奔的姿势,心想,这礼仪之路还漫长着呢。 茶气缥缈的大厅内。 张蔓儿刚请了一个嬷嬷来教导薛婉的礼仪,正吩咐着一些事,就见一个小身影一溜烟的跑进来。 “娘亲。”软糯的声音落下后,柔软的身体直扑张蔓儿怀里。 张蔓儿将她扶了起来,无奈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薛婉不以为然,还跟小时候一样,小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不管婉儿多大,永远都是娘亲的心肝宝贝。” 这孩子,张蔓儿真是拿她没办法,将她的性子琢磨的透透的,小时候严厉的那套对她不管用了,都长成大姑娘了,凡是有自己的主张跟判断。 张蔓儿捏了捏她滑嫩的脸蛋笑道:“还小呢?都十三岁了,别家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都要订亲了,还要两三年你就要嫁人了。” 说到这个,她不由的感慨时光飞快,一想到薛婉以后会嫁人,会离开她,就好像身上活生生的被切了一块肉。 像是感受到她的伤感,薛婉搂住她的腰道:“娘亲若是舍不得婉儿,那婉儿一直都守护在娘亲身边。” “傻丫头,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张蔓儿笑道,随即进入了正题:“婉儿,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学会大家闺秀般的礼仪。” 以薛家的门第来看,以后定会为薜婉选相匹配的人家。 那些大户人家最注重一个女子的端庄,仪态方面等等。 “好,既然是娘亲让我学,我便学吧。”薛婉难得乖巧的点头。 这破天荒的头一遭,让张蔓儿不可思议的打量了她好几眼,若不是天天见,还以为闺女被换魂了。 以前她一说请嬷嬷教她仪态,都会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 看来,她家的闺女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张蔓儿欣慰的笑笑:“来,婉儿,见过刘嬷嬷,从今个起,她便负责教你仪态,学好了这个,再学琴棋书画。” “嗯。”薛婉应道。 从这天起,薛婉便开始认真的学起了仪态,她原本就聪明,刘嬷嬷教起来丝毫不费力。 基本的站立,坐姿,行礼,跪拜最多教三遍就会。 就是性子有些欢脱,规矩了一会,稍微不提醒,又变成了以前的大大咧咧,不过才几天功夫有这样才成效,已经很不错了。 此时的刘嬷嬷正跟张蔓儿汇报:“夫人,小主子聪明伶俐,是个好苗子,日后加以管教,必成大器啊。” 这样的花容月貌,这样的聪明伶俐,以后不入宫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世人的眼里,一个女人最成功的就是嫁给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男人,享受着荣华富贵。 张蔓儿品了一口茶,姿态淡然:“刘嬷嬷真是谬赞了,这孩子着实聪明,就是性子不够沉稳,学东西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望嬷嬷多费心了。” “夫人客气了,能为薛家效劳,是奴婢的荣幸。” 两人正说着,就见有小厮过来传话:“夫人,宫里的刘公公前来接驾,请少爷跟小姐去宫里一趟。” “这是?”张蔓儿十分诧异,这皇帝怎么突然就传来口谕,让她的一双儿女去宫里,她不太明白道:“让刘公公进来。” “是,夫人。”小厮恭敬应道,便麻利的请了刘公公进来。 好久没跟宫里的人打交道,张蔓儿有些恍惚,刘公公一进来时,便看到主位上的张蔓儿。 她跟记忆中差距不大,还是那么年轻貌美。 岁月似乎格外的厚待她,没有让她留下岁月痕迹,反而平添了端庄跟优雅。 即便薛家现在富可敌国,薛夫人依旧着装淡雅朴素,挽着妇人发髻,簪着一只翠绿的珠花,面容白皙,带着笑意。 刘公公拱手道:“薛夫人。” “刘公公,真是好久不见了。”张蔓儿打量着他,看他手脚还是那么利落,面容精神抖擞。 “是啊,仔细算算,有十二年未见了。”刘公公掐着手指算。 “公公今日来薛府所谓何事?”不只是叙旧那么简单吧? 她跟薛川回来京城有一个月了,薛川进宫过几趟,但也只是跟皇帝叙旧,并无商讨军营之事。 总之,他们两夫妻走的是经商路子。 “夫人,老奴奉皇上口谕,特意来接少爷跟小姐入宫的,毕竟少爷小小年纪就资质不凡,次次考试都居榜首,可谓是大盛国开天辟地一来的头一例啊,皇上特意想要见见,这对薛家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公公过奖了。”张蔓儿道。 皇帝想见薛鸿,她可以理解,但有薛婉什么事?难不成皇帝想老牛吃嫩草,看上她家闺女了? 就在她心里咯噔脆响时,刘公公这个人精,早就看穿了一切:“夫人,是皇后想见小姐,毕竟小时候曾抱过她,想看看当初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如今有着怎样的天人之姿。” 第七百八十章番外:薜将军的孩子不一般 原来如此,张蔓儿自然不好阻拦,便道:“那麻烦公公了。” 说着,便让下人去喊薛鸿跟薛婉过来,同时心中暗暗祈祷,还好让薛婉学了几天仪态,这就派上用场了。 听说要进宫,两兄妹的表现各异,薛鸿依旧沉稳,面色淡然。 薛婉则显得有些兴奋,她见过九公主府上的小御花园,那对皇宫的大御花园有几分向往,期待。 “鸿儿,婉儿,在宫里不比在家里,一定要遵守规矩,凡事切记张扬。” “好的,娘亲。”两孩子异口同声。 “好了,上车吧。”张蔓儿扶着薛婉上车,薛鸿则是脚尖一点便上去了。 “娘亲,那我们走了。”马车缓缓行驶,两孩子冲张蔓儿挥手。 一路上,薛婉都在叽叽喳喳,薛鸿靠在车厢内,十分平静。 刘公公则是跟他们说了一些宫里的规矩,比如说见到皇帝,妃子们如何跪拜,如何请安等等。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入了宫门口,在宫里停下。 刘公公先下了马车,再指引着两孩子下车。 当大气恢宏的宫殿印入眼帘,层层叠叠的琉璃瓦片下,有种戒备森严的感觉。 每条路,每座宫殿门口,都站了不少的御林军守卫,当真让人紧绷着心弦,不敢放肆。 “两位这边请。” 两孩子点头,薛鸿脚步沉稳,波澜不惊,薛婉则有些放不开,但有哥哥在,她似乎又有了力量感,过了一会便适应了这严肃的氛围。 主大殿内,金碧辉煌,几根柱子十分醒目,外层金光闪闪,像是涂抹了一层金漆,上面盘旋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玉石铺地,隔着布鞋踩在上面,都能感受到步步清凉。 大殿内的皇帝跟皇后正在闲聊,听到刘公公的传话,立马挥手道:“让他们进来。” “薛鸿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薛婉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两孩子同时行礼,步调一致,就连声音都一致。 皇上看着欢喜,扬手道:“起来吧,无须多礼,来,到朕的跟前来。” 平日里威严无比的皇帝,此刻非常慈爱,冲着两孩子招手。 “谢皇上。”两孩子起身过来,十分有礼。 皇上皇后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均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这薛将军的孩子,果真不一般。” 但听到他们自称草民,皇帝的心又黯然。 看来薛将军还是无心入朝为官啊,但他培养出来一个国家栋梁啊,如此一想,皇帝便释然了。 皇后跟着感慨道:“是啊,那时候还刚满月,本宫还抱过他们,如今都这么大了,瞧瞧这两孩子长得多好,还是薛将军有福气啊。” 这男娃英俊不凡,气质沉稳,天资聪慧,比她的儿子都强,皇后恨不得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再看女娃,长得国色天香,灵动非凡,那睫毛颤动间的狡黠跟张蔓儿如出一辙。 简单的寒暄过后,皇帝又问:“薛鸿,快要殿试了,你准备的如何了?” 薛鸿道:“回皇上,草民一直都在准备着。”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好好好,这个回答的巧妙。对了,朕的几个儿子都想跟你切磋一番,这几日你跟妹妹就在宫里小住几天吧。” 薛鸿心中微微惊讶,但皇命难违,只好恭敬道:“是,皇上。” 皇后也道:“那薛婉这几天可以好好的参观一下皇宫,认识下公主们,你们年龄相仿,一定能玩到一块去的。” 薛婉乖巧应道:“是,皇后。” 接下来,皇上便吩咐刘公公带两孩子在皇宫内随意逛逛。 皇宫很大,若是要走遍每个角落,怕是一天都走不完的。 这才走了一个时辰,薛婉便觉得累了,这一路上薛鸿只看不语,而薛婉则是问个不停。 “刘公公,你说皇上有那么的媳妇,那忙的过来吗?” 她之前听说皇上后宫有三千嫔妃,还以为是说笑,但这一路走来,见了不少宫殿跟妃子,她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有些妃子年纪轻轻,更有些跟她年纪差不多。 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围绕着皇帝一个中年大叔转,累不累,烦不烦哦。 薛婉心想,这些姑娘怎么都想不开呢?还是她娘亲聪明,就抓住了爹爹,被爹爹宠爱了一辈子。 “咳咳,薛小姐请谨言慎行,切不可议论皇上的私事。”刘公公道。 “那皇上有多少个子女?”薛婉又问。 刘公公答:“皇上共有二十八个孩子,皇子十二个,公主十六个。” 薛婉心里低呼,都三千嫔妃了,才生那么点孩子,看来数量多不一定好呢? 听刘公公说,那些被冷落的嫔妃,有时候好几年都见不到皇帝一面。 “这也太可怜了吧。”薛婉低呼,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每日就困在这豪华的牢笼里,一点都不自由。 一行人一路走着,刘公公时不时的介绍:“这边是小主子们的宫殿,你们的房间在这最后一排的小宫殿,这几天,还请薛少爷跟薛小姐不要乱走,以免误撞了贵人。当然这御花园是可以随意游走的。” 刘公公说完,领着两人进了小宫殿,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用的。 虽说是小宫殿,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了主殿,偏殿,三个寝殿,还自带小花园,鱼池等等。 并且配有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可供使唤。 等刘公公吩咐完后,薛婉打量着这间粉色布置的寝殿,同样是玉石铺地,夏天可光脚踩在上面,入目可及紫檀木的床,红色的帐幔,绣有很多红色蔷薇。 几张木桌,贵妃榻,屏风摆放在恰到好处的位置。 桌上茶盏一应俱全,窗台边更是有几盆鲜花。 处处透着奢华,薛婉不由的感叹:“这也太奢侈了吧。” 怪不得人人挤破头都想进来,但这样的地方小住便好,长住因此失去了自由,那可谓生不如死了。 “婉儿很喜欢这里?”薛鸿看着妹妹眼冒金光的样子,蹙眉问道。 从他一进宫开始,就隐隐觉得此行并不寻常,都说伴君如伴虎,在没有搞清楚皇帝的意图,他不敢松懈。 第七百八十一章番外:别逼我得到你 “喜欢啊。”薛婉随口应道,瞥见哥哥的神色变了变,立马嘻嘻改口道:“小住还是可以的,长住我肯定疯了。初见皇宫,肯定惊艳,但看多了,也就那样了。” “你啊,果然还是喜欢无拘无束。” “那是当然,难不成哥哥喜欢在这?”薛婉反问,她不太明白,皇帝把他们两兄妹留在宫里为何? “喜不喜欢这重要吗?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我们就得来。”这就是权利的强制性。 薛婉蹙着秀眉,看着他,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不一会儿就有宫女送来午膳,兄妹俩用完午膳后,薛鸿就被叫走了。 说是跟一众皇子,切磋诗词。 宫殿内就只剩薛婉一人,她无聊的随处乱逛,不喜欢宫女一路跟着,就遣散了她们。 小花园还不错,被人打理的十分雅致,各种形状的花坛纵横交错,地上是光滑的鹅软石铺路。 一旁的假山有一处小型的瀑布帘子,流淌着哗哗的水声,下方的池子里,不同种类的鱼儿在摇头摆尾,池子里还种植有几朵莲花,正洁白的绽放。 薛婉一时兴起,找了一钵鱼饵,洒了一点进去,引得鱼儿争先恐后的来抢食,一阵水花翻腾,那个叫激烈。 等池面平静后,出现一个倒影,那默默注视她的温柔双眸,让她手颤了颤,险些将整钵鱼饵倒入了水中。 “怎么,还装没发现我?”凤梨云的声音响起,那透亮的音色,跟不容忽视的气场,让薛婉转过身来,蹙眉看着他。 “民女,给三殿下请安。”薛婉福了福礼,她真是讨厌这皇宫里的规矩繁琐,见到谁都要行礼。 “客气什么,我们都这么熟了,不用这些虚礼。”凤梨云扶了她一把,顺势握住她的小手,那柔滑的触感,让他心神荡漾。 “你别这样。”薛婉心头一震,惊得从他手里摆脱出来,连连退了几步,跟他保持一定的间距。 “婉儿。”看她还是这么排斥他,凤梨云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很疼,晶亮的眸子里蕴满暗淡:“你不要太拘束,我们可以像在书院那样。” “殿下这么说可折煞民女了。” “你这是故意要跟我拉开距离,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弃?婉儿,你也太天真了。”凤梨云气道,就不喜欢她刻意装出的这份客套,疏离跟怯懦。 薛婉索性也不装了,叉着腰气呼呼道:“凤梨云,那你想要怎么样?你告诉我,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这样的她,才是真性情,不被权势抹杀了天真。 凤梨云笑了笑:“婉儿,我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一如既往的喜欢。” 这情话还真是信手捏来,薛婉却是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凤梨云,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明白,我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她清脆的声音带着尖锐,就跟一把锋利的刀子,捅向他的心脏最深处。 凤梨云身子一颤,却还是耐着性子哄道:“婉儿,你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你,真是无可救药。” “是,我爱你爱的无可救药,婉儿,你是我喜欢的姑娘,我一定得到你。” 凤梨云像是下了战书一样,语气斩钉截铁:“你只要嫁给了我,以后想要什么都可以。荣华富贵,权势,还有正妃的位置通通都是你的,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不愿意。”薛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突然想回家了,不想呆在这皇宫里,不想看见他。 “婉儿,你这是在逼我啊。”凤梨云情绪有些激动,难道非要他动用权势去得到她吗? 薛婉气的咬牙,这个三殿下,还真是蛮横不讲理,霸道的如螃蟹,难道他们皇家人,都是这样追求喜欢的姑娘吗? 先甜言蜜语哄骗,骗不成就威逼利诱,再不行就动用手中的权势。 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情感,何曾问过她们的意愿? 薛婉突然明白了,后宫那些几年没见过皇帝一面的女人们,或许都是被逼迫的。 每一个少女原本都是天真浪漫的,不是所有人都贪图富贵。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输,不管凤梨云说的有多深情,薛婉都左耳进右耳出,到最后都听得打哈欠了。 看到凤梨云有气不能出的样子,薛婉开始找回了胜利的感觉:“云少,我有些乏了,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去休息了。” “好,婉儿,你好好休息,我明儿再来看你。” 一连两日,凤梨云都缠着薛婉,而薛鸿每天都很忙碌,一大清早就被太监叫出去。 昨个跟那些皇子攀比诗词,今日又是作画,还有切磋武艺。 除了武艺落在下风,其他都遥遥领先,因此薛鸿得了一个文武全才的称号,这些皇子们很快跟他打成一片,期待他殿试的精彩表演。 月华殿 华丽的宫里,触目可及一片奢华。 炎热的初夏,殿内除了有醒脑的薄荷香丝丝萦绕,还放置有去暑气的冰块。 炽热的阳光,有一部分照了进来,脚下的白玉石有些发烫。 殿门口摆放着一个小炉子,茶水烧开,有咕咕的冒泡声,一个貌美的姑娘,亲手提了小壶进来,先是将茶杯,茶壶逐一烫了一遍,这才从精致的盒子里,取出茶叶冲泡。 片刻之后,整个殿内都弥漫着清新自然的茶香。 那姑娘将冲泡差不多的茶水,缓缓注入那几个茶盏里,等温度没那么烫时,双手奉上一杯茶盏,对主位上的雍容华贵的女人道。 “雨妃娘娘,这是雅儿亲自为您泡的雨后龙井,您喝喝看。” “嗯,闻起来就很香,雅儿本宫听说你泡茶最有一手,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雨妃满意的打量面前的女子,她穿着淡紫色绣有暗纹的衣裙。 质地轻柔的面料,将她的身段勾勒的细致,肤白貌美,美目顾盼生辉,鼻子挺直,唇瓣饱满如玫瑰花瓣,当真美得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雨妃接过茶盏,看着里面翻飞的茶叶,那茶香入鼻,还未喝下去,便觉得心旷神怡。 她尝了一口,甘甜,清香,比她以往冲泡的龙井都要好喝。 第七百八十二章番外:跟假情敌较量 “诗雅,本宫也常常泡茶,为何泡出的味道跟你一比就差远了。”雨妃笑着问道,言语中盛满夸赞。 马诗雅不卑不亢,谈吐十分落落大方:“雨妃娘娘,这龙井是下了第一场春雨后便立马采摘的。这被雨水滋润,保持了茶叶的清香,使得它原本的味道更加浓郁。再则,诗雅泡的茶壶了放有晨露,故而口感跟味道都更甚一筹。” “原来如此,好孩子,你真是有心了,本宫一见你就欢喜,有空多来月华殿坐坐。”雨妃这般说着,就表示对这个千金很满意,马诗雅也就等于一只家迈入了皇家的门。 “这都是诗雅应该做的,雨妃娘娘喜欢便好。”她乖乖巧巧的样子,让雨妃越看越喜欢。 这样家境优越,性格又好的姑娘能嫁给凤梨云,对儿子可是能起不小的帮助。 会让他今后的道路顺畅很多,毕竟马家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你这孩子,真让人不得不爱,这几日你就住在这,有空多跟云儿走动走动。”这话无疑是认准了这个儿媳妇。 马诗雅得到鼓励,心里甜滋滋的。 她进宫有一会了,却始终没有看见那抹挺拔的身影,不由询问道:“雨妃娘娘,若没别的事,诗雅去找梨云哥哥了。” 这样讨喜的话,正中雨妃下怀,她慈爱的笑:“好,诗雅去云儿的殿内找吧,年轻人就该多一起相处。” “多谢娘娘。”马诗雅面露羞怯,随即行礼退后,就去了凤梨云所在的宫殿。 里里外外都不见他的身影,她面露疑惑,随口问了一宫人:“三殿下呢?” 马诗雅来宫里好几回,这些宫人们自然认得她的,面对未来的三皇子妃,语气都比较恭敬:“回马小姐的话,三殿下去了小宫殿。” “小宫殿?” “就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小宫殿。”接下来宫人就说了,皇上请了薛家兄妹来宫里做客,这两天三殿下几乎都是待在那里的。 马诗雅细问几句,便觉得不妙,皱着一张小脸,心十分不舒坦,直觉这个薛婉就是她潜在的情敌。 宫人无意的话,更像是火上浇油:“马小姐,三殿下一直陪着薛婉姑娘,两人之前在书院就认识了。” 马诗雅揉着手帕,俏脸微微变色:“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宫女见她面露狰狞,声音立马变得怯怯懦懦:“马小姐,这千真万确的事,奴婢不敢乱说。” 像三殿下这样的好相貌,又深受皇帝喜爱,多几个喜欢的姑娘很正常吧? 眼前这位马小姐得到了雨妃娘娘的支持,正妃位置肯定跑不了的,她又何必那么介意,那么敏感呢? 当然这种话,小宫女只敢在心里想想。 “那个女人的家世如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马诗雅缓了口气,继续问道。 看来她得转变战略了,一直以来,她只知道讨好雨妃娘娘,却忽略了三殿下在宫外的生活。 她喜欢凤梨云那么久,一心想要嫁给他,怎么能容忍他的心里藏得是其他人。 她始终保持着姑娘家的矜持,跟凤梨云若即若离,却不想给了那些狐媚子机会。 “回马小姐的话,这个薛婉什么来路,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出身在经商世家。”小宫女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知。 “经商世家,不就是最低贱的商人?”马诗雅很不屑道,话锋一转,又冷冷道:“那个小宫殿在哪,快带我过去。” “马小姐,这……”小宫女面露难色,又十分惶恐。 一边是雨妃娘娘看上的准儿媳,一边是三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她得罪哪方都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办?这一刻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何药那么多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我过去,本小姐倒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将三殿下迷得神魂颠倒的。”马诗雅气愤的说完,就脱下手腕上的玉镯,塞给那小宫女:“你还算机灵,这个赏你了。” “多谢马小姐赏赐。”小宫女喜不自禁,心中的惶恐烟消云散,欢喜的看着质地清透的玉镯。 小宫殿里。 薛婉又用装困这一招,成功的把凤梨云赶走,她原本躺在贵妃榻上,佯装酣睡状,等周围恢复了一片寂静,这才跟鲤鱼打挺一般,足尖朝地落下。 待在这皇宫里两天了,最初的新鲜劲过了,御花园也观赏过。 从震撼归于平淡,薛婉开始想念温馨的薛府了。 她跟哥哥究竟要小住几天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她苦恼的小脸皱成一团,在宫殿内走来走去,备觉得无趣,就要往其他宫殿走去。 “薛小姐,你想要去哪个宫殿?”小宫女跟在她身后,殷勤的问道。 薛婉脚步顿了顿,看着那四方的宫墙,对啊,这些都是宫殿,等下出去被那些任性的公主缠上了,可就不好了。 这只要一出去,不是遇见公主们,就是遇见各宫娘娘。 这又是请安,又是跪拜的,烦不胜烦。 “这也不方便去,那也不方便去,这宫里待着真是没劲。” “嘘,薛小姐,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可千万别说了,若是被传了出去,指不定要挨一顿板子。” “连说话的自由都被剥夺了,真是没劲。” “薛小姐,要不还去小花园,若是觉得闷,奴婢去拿渔网过来,捞捞鱼,扑扑蝴蝶如何?”为了讨好她,小宫女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薛婉轻哼一声并不领情;“那些都是小孩子的玩意,我可不喜欢。” 说完,她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起来。 “要不奴婢去拿点水果,点心过来?” “不想吃。”薛婉兴趣缺缺,想回家的心越来越强烈。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公鸭般的嗓音:“马小姐到。” “谁是马小姐?”薛婉面露疑惑,难不成跟她一样,是被请进宫小住几天的客人? 等她回过神来,殿内的宫女跪了一地:“给马小姐请安。” 唯有薛婉亭亭玉立的身形,矗立在人群中,格外的引人注意。 第七百八十三章番外:打架 “你就是薛婉?”走过来的紫衣姑娘,冲她傲慢无礼道。 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明眸皓齿,灵动脱俗,美的跟画中仙一样,就腾起了一股无名的嫉妒。 “请问,你是?”薛婉疑惑问道。 她们应该不认识吧?更谈不上有什么过节,为何对方一副恨透她的眼神。 她记得娘亲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大方方的对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你跟三殿下曾在一个书院里?”马诗雅越说越气愤,这书院不是不收女学子吗? 一想到三殿下那五年的时光里,都有这个姑娘参与,她气的差点把牙给咬碎了。 “是又如何?”薛婉不解,态度有些慵懒,显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人生最倒霉的事,莫过于跟凤梨云一个书院了,从而被这块牛皮糖沾上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我当是哪家大家闺秀,原来是个低贱商户的闺女,这也就是你能干的出来,一个姑娘家,非要去挤男人成堆的书院。” “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薛婉怒了,撸起衣袖,准备开打模式。 这个女人嘴巴这么臭,是欠抽吗? 她怎么就低贱了?她干什么了?她去书院是给哥哥当伴读,当书童,怎么就不可以了。 “我就说你了,低贱商人生出的低贱女人,年纪轻轻不学好,勾引男人。”马诗雅张口骂道。 尤其是勾了她梨云哥哥的魂,这就该死了。 “请你口下留德,你侮辱我可以,就是不准侮辱我爹娘。”薛婉眸中多了一丝危险,靠近她,声音冷冷道。 马诗雅一向众星捧月,除了皇家人,谁敢对她说句重话,尤其是这个她看不起的低贱商人。 “我就说你,怎么了?低贱的商人,低贱的女人,你们全家都低贱,这皇宫根本不是你来的地方……” 她骂骂咧咧的话,还未说话,就听见啪的一声,漂亮的脸蛋挨了一记巴掌。 众人吓了一跳,面面相望,马诗雅更是瞪圆了眼睛,怒不可遏道:“你竟敢打我,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说完,就跟疯子一样,扑了过去。 薛婉侧身一闪,在她扑过来的同时,顺势抓住她的胳膊,往地上一带,就见某人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真有你的,没功夫底子,还敢这么狂。”薛婉拍着手掌,气死人不偿命道。 “反了,你竟敢打我。”马诗雅被宫人颤颤悠悠的扶起,就跟一头发狂的狮子,张牙舞爪的就朝薛婉扑过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抓花了那小贱人的脸,看她还怎么得意,还怎么勾引凤梨云。 “打你怎么来,谁让你嘴巴臭,没教养。”薛婉气愤道,她最尊重爹爹跟娘亲,可不准任何人侮辱他们。 就算这个千金小姐,看起来很高贵,她也敢教训。 身为薛家的闺女,必须要护着薛家的脸面。 见她扑过来时,薜婉身子一弯,顺势往她膝盖上一踢,就听见噗通一声,马诗雅跪在地上,十分狼狈。 薛婉哈哈大笑:“这位姑娘,你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 说完还冲她扮鬼脸,模样无辜又可爱。 当然看在马诗雅眼里,那就是可恨了。 “薛婉,你太张狂了,你死定了。”马诗雅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身上咬一块肉下来,对着身后的那些宫人怒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收拾了这女人?” 这几个宫人,都是伺候薛婉,又被三殿下嘱咐过的。 他们哪敢对薛婉动手,那明摆着就是殿下过不去,还要不要命了。 这两天,三殿下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位薛小姐,那其中蕴藏的深厚情意,就连他们这些局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快给本小姐抓住她。”马诗雅又大声吼了一句,那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哪还有大户千金的端庄。 薛婉双手环抱胸前,好笑的看着她:“你有没有搞错,这可是我小住的宫殿,这些都是伺候我的宫人,你让他们抓我?” 一副你是笨蛋,你蠢得无可救药的眼神。 “……”马诗雅气的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出:“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扑了过去。 宫殿内乱成一团,有宫女暗叹不好,赶紧火急火燎的去请三殿下。 凤梨云刚回到宫殿,正沏了一壶茶,慢慢品着,就见宫女神色匆匆跑进来:“不好了,三殿下,马小姐跟薛小姐打起来了。” “什么?”凤梨云脸色一惊,伴随着他起身,带动桌上的茶盏落地,响起刺耳的破碎声。 一听到那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人打架,他第一反应就是怕薛婉受了委屈,顾不得许多,赶紧急急忙忙的往小宫殿方向奔去。 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凤梨云整颗心都揪紧了,还来不及缓口气,就直接奔了进去。 等看到里面的场面,他瞬间惊呆了。 此刻的薛婉正骑在马诗雅的背上,跟一个调皮的孩子般,扯着她凌乱的发髻。 墨发飞扬间,她脆生生却不失冷冽的声音落下:“马小姐,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侮辱薛家的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个粗鲁却不失霸气的姿势,让凤梨云看呆了,他抽了抽嘴角,提起的心放下。 只要她没事便好,其他人惨不惨跟他没关系。 他真是关心则乱,薛婉本来就有些三脚猫功夫,对付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家闺秀,根本不会吃亏的好吗? “混账,你竟敢这么欺辱我,你死定了,你们薛家都死定了。”马诗雅嚎叫着,眸中迸发出 恨意。 伴随着宫人战战兢兢的声音:“三殿下。”薛婉张大嘴巴低呼一声,条件发射似的从她身上起开了。 看到那个俊朗如玉的男人,马诗雅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委屈的跟只受伤的猫儿扑了过来。 “殿下,你可要为诗雅主持公道,这个贱人胆敢以下犯上,实在是太可恨……” 马诗雅抓着他的衣角,泣不成声的说着,泪水晕花了她的妆容,少了几分楚楚可怜,多了几分面目狰狞。 第七百八十四章番外:考验 凤梨云皱着眉头,不动声色的甩开了她,语气不耐又刺骨的冷:“谁让你来这的?” “三殿下。”马诗雅震惊的哽咽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没有关心她,没有责骂那个贱人,反而厉声质问她,三殿下这是鬼迷心窍,被那个狐狸精灌了迷汤了。 “谁让你找薛婉的麻烦?” “殿下……”马诗雅吓的小脸越发苍白,局促不安的看着他,双手紧握成拳,在心里不停的低呼,怎么会这样。 凤梨云旁若无人的从她身边掠过,带起一股凌厉的风。 他走到薛婉跟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毫发无损,这才柔声道:“婉儿,你没事吧。” 薛婉避开他的亲昵,扬起下巴:“我没事,有事的是她。” 好久没打架了,这活动一下筋骨,果然浑身舒畅。 为何凤梨云的眼里只有薛婉?马诗雅牙根都恨得痒痒的,但她除了装柔弱,总不能在他跟前撒泼。 “殿下,这薛婉粗鲁无比,诗雅不过是说她几句,她就对我大打出手。这可是在宫里啊,她这样分明是不把皇家的威严放在眼里。” 她伤心垂落,泪水洗涤了她的面容,露出原本的容貌,洁白无瑕,我见犹怜。 薛婉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编啊,继续编,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故事来。” 身后的宫女都有些颤抖,在为这位姑娘默哀,她知不知道得罪的是谁啊,这下完了,梁子结大了。 “好了,诗雅你别说了,赶紧回去收拾一番,今个的事是你自取其辱,怪不得别人。”凤梨云面色淡淡,那双漆黑的眸子,犹如古井平静无波。 “三殿下……” “来人,送诗雅小姐回去。” “是,殿下。”宫人们忙应道,随即个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看来三殿下心里只有薛婉啊。 这些人都退下后,宫殿里就剩凤梨云跟薛婉两人,空荡荡的,似乎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薛婉抿了抿唇,打破平静:“三殿下,我想家了,我想爹爹跟娘亲了。” 这里不仅沉闷,礼数颇多,还危机重重,她可是一刻都待不住了。 凤梨云沉默了会,这才缓缓开口:“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坐着马车出来,到了那条主街道,到处都是人。 为了避免马车伤到行人,也为了多跟薛婉走一段路,凤梨云提出剩下的路步行回去。 薛婉求之不得,在她看来,在狭小的马车里,跟他大眼瞪小眼的,还不如下来透透气。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人特别多,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为了避免薛婉被人群挤到,凤梨云一直扮演着护花使者,护送着她一路往前。 路过一间喜庆的婚嫁铺子,薛婉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看着铺子里挂着的红色嫁衣,她轻柔的眼神中带着陶醉。 先生说喜欢的人是她,那他们会顺理成章的成亲吧? 正想着美事,薛婉突然瞳孔一缩,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方跟海棠。 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东方是有苦衷,是不会骗她的,但看到这一幕,心还是狠狠的抽疼了。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 东方勾起嘴角,对身边的女子含笑道:“海棠,喜欢哪件嫁衣,咱们买下。” 海棠今日穿着一身粉色的纱裙,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少女的气息。 她撅着嘴,含嗔带怨道:“东方,这嫁衣不能请绣娘绣吗?非要买现成的吗?” 那嗲嗲的样子,让薛婉浑身一震。 尽管知道东方这是在做戏,但在她看来,还是有些受不了。 “婉儿,你在看什么?不走吗?”凤梨云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身旁少了那抹娇俏的影子。 急急忙忙折回去寻找,就见薛婉神色痴痴的望着一家嫁衣铺子。 凤梨云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薛婉一震,同时也惊到了铺子里的两人。 东方转身看到了薛婉,眸中的异样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拉着海棠道:“选好了吗?”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难得狭路相逢,海棠觉得眼前的事比挑嫁衣更重要。 “薛婉,怎么是你?”海棠眯着眸子,看着薛婉,扬起眉带着胜利的姿态道。 “路过。”薛婉言简意核,心里紧张的怦怦直跳,她不想再待下去,要不然可能就控制不住脾气。 就算东方和这个女人成亲是假的,可看他们那么亲密的挑着嫁衣,心里就堵得慌。 她凝眸看了眼东方,琉璃般的黑眸,水波荡漾,让东方心头泛起涟漪。 薛婉好不掩饰爱意的目光,让东方潋滟的眸子低垂,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婉儿,后天是我跟海棠的婚宴,欢迎你过来喝喜酒。” 语气依旧淡淡,波澜不惊,没给人起伏的感觉。 “先生……”薛婉欲言又止。 东方声音寡淡:“记得来喝喜酒,先生现在很忙,就不陪你多说了。” 薛婉的心好像被一根细绳给勒住了,让她难以呼吸。 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凤梨云心里也是百种滋味,愁在心头,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道:“婉儿,你还好吗?” 薛婉没说话,只是眼眶红红的,不受控制般的掉眼泪。 看的他都心疼死了,他伸手想去扶她,想安慰她,薛婉下意识的避开他。 他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薛婉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备觉得无奈,马诗雅喜欢凤梨云,而他喜欢她。 喜欢她的人,她不爱。 她爱的人,却要跟别人成亲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不完美的事。 “我没事,走吧。”薛婉说着,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坚决的背影让人看了止不住心疼。 东方远远看着,好不容易压下内心的冲动。 如果可以,他很想立即冲上去,将她搂入怀中,跟她从头到尾解释事情的始末。 可是不行,事情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他不能半途而废。 只能狠狠心,先让这小丫头难过几天了。 这也算是考验小丫头对他的感情跟信任。 第七百八十五章番外:我带你出去散心 出了这条繁华街道,另一条街道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婉儿,若是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凤梨云柔声道。 只有将心里的爱哭出来,她的心才会洗涤干净,才能放另一个人进去。 “我没哭,我才不会哭。”薛婉气呼呼的瞪着他,可是眼睛像是被沙子迷了眼,难过的睁不开,一下没忍住,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全都哭出来,这样会好受些。”看着她抽抽搭搭的样子,凤梨云只觉得整颗心都要碎了,对东方的敬爱之情,瞬间淡了许多。 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孩,竟然被人这么肆意伤害。 那个妖艳贱货有什么好的,先生竟然要娶海棠。 转念一想,若没有东方的放手,他怎么会有机会?想到这,暗淡的眸子又蓦然发亮。 薛婉哭了一会,心里顿觉好受多了,用丝帕擦了擦脸,看着不远处的薛府道:“三殿下,我快到家了,就此告别吧。” “都快到家了,就不请我去府上歇会?”见薛婉红着眼睛,一副又要哭的样子,凤梨云立马改口:“好,我就远远看着,等你进门了,我就走。” 薛婉这才作罢,慢悠悠的回了府。 朱红色的大门,在夕阳下淡了颜色,她抓住兽形铁环敲了一会。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一个欣长的身影逆着阳光,缓缓走了过来,他一身蓝色衣袍,面容英挺,比夕阳还要耀眼。 两人目光相遇,碰撞出各种惊愣。 薛婉呆呆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而且比她还先回来。 “我回去小宫殿找你时,宫人们说你回府了,我就立马赶来了。”薛鸿说完,打量着她。 看她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又道:“你不是走在我前头,怎么会比我回来的晚?” 难不成妹妹又去找东方先生了? 如今书院里传的沸沸扬扬,谁还不知道,东方先生两天后就要成亲了。 她哭的这么伤心,还是放不下吗? 他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对她失落的心情,亦是无法感同身受,只是心疼的看着她,微微的叹气。 “我……路上碰见先生带着未婚妻在买嫁衣,寒暄了几句,就耽误了时间。”薛婉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小脸红红的,看着就楚楚可怜,跟一朵被风打压的柔软小花,需要人精心呵护。 薛鸿听了也跟着心酸,妹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受挫。 别的事情,他可以帮忙护着,这件事,他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薛鸿顿了顿语气,关怀的话到嘴边,又变成生硬:“没事找罪受,以后看到他们不会绕路吗?” 眼不见,才能心为净。 薛婉急着辩解:“哥,打声招呼也不会怎么样,我已经放开了。” 她咬咬唇,抹抹眼角的泪珠,一副很坚强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让人看着越发难受,薛鸿一脸嫌弃:“行了,赶紧回屋吧,一会用了晚膳早点睡。” 薛婉点点头,被泪水洗涤的眸子闪闪发亮。 晚膳过后,薛婉就早早的回房,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她在想那两人在挑嫁衣时的情形,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她该相信先生说的话吗? 她陷入复杂的思绪里,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动静,薛婉惊得身子一侧,低喝道:“谁在那里?” “是我。”一个挺拔的身影慢慢的显了出来。 薛婉看到了东方,惊得捂住了嘴巴,瞪着眼睛又惊又喜:“先生,怎么是你?” 他是怎么进来的?若是从正门进,一定会有下人通报的。 难不成跟她一样,老是喜欢翻墙? “我来了有会。”看着她双眸含着泪光,痴痴呆呆的样子,看的他心情一阵复杂。 “啊……”薛婉脸色一囧,俏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那她呆头鹅的样子,岂不是进入了先生的视线里? 囧死了。 看着她咬唇懊恼的样子,说不出的娇憨可爱,东方神情带着笑意,拉着她的手:“婉儿,你心情不好,我带你去散散心。” 薛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任由着他牵着走,这夜深人静的,也不知道对方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胡思乱想间,腰间一紧,人就被他搂在了怀中,再接着身子一轻,几个旋转间,人就出了院子,越过高墙,落在了墙外那匹高头骏马上。 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在一处雅致的宅院停下,东方抱着她下马,拉着她推门进去。 夜色下,宅子里到处挂着红灯笼,能看到远处的亭台阁楼隐隐绰绰。 穿过幽长的游廊,夜风夹带着花香扑鼻。 月光朦胧,两人的影子时不时交叠,手心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是他紧紧牵着她的手,沁出的汗珠。 两人在宅子里逛了一圈,东方拉着她出了后门,走了一段路,到了一条小河边。 河边长有许多芦苇,还有各种野花野草,空气中飘散着花的清香,涓涓流淌的水流,蛙鸣的叫声,组成了一首夏天的曲子。 皎洁月光如轻纱,照耀着河面波光粼粼,如细碎的宝石。萤火虫一闪闪的在河边飞舞,如闪烁的星星。 “先生,这是哪?”薛婉很喜欢这里的宁静,她张开双臂深呼吸,十分享受着这种自由的味道。 “这是我新购置的宅子,靠近郊外,风景宜人,修身养性最为合适。” 薛婉回想刚看到的宅子,还挺大的,便好奇问道:“这座宅子要不少钱吧?” 先生给她感觉就是普通的书香门第,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买宅子。 看出她的疑问,东方答道:“东方家在京城开设有酒楼。” “酒楼?”薛婉说完,脑袋像是被闪电一样快速的劈过。 她突然想到先生上回在东阳酒楼的情形,请他们吃饭,一副东道主的样子,酒楼里的伙计跟掌柜对他都特别恭敬。 当时,她就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原来问题出在这,他竟然是酒楼的少东家。 “没错,京城那家东阳酒楼,一直都是我在打理,这座宅子,是我自己挣钱买来的。” 第七百八十六章番外:一首相思曲 东方家族也可以说是半个经商家族,旗下有茶庄,布匹,酒楼等等。 家里的哥哥姐姐,都在忙着打理家族生意,东方身为三少爷,最受爹娘宠爱。 加上他生性洒脱,不爱沾铜臭味,跟哥哥姐姐走得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从小就喜欢琴律,并且在这方面十分有天赋,很多曲子,他小时候听一遍就会哼了。 爹娘发现他这个特长,就请了师父专注培养他这方面的才能。 经过十几年的学习,东方在琴律方面有非常高的造谣,恰逢书院这边要人,就顺势过来了。 京城这家酒楼,完全是他一手打理的,仅仅是为了满足他的胃。 薛婉盯着他目不转睛,无意中又翻开了东方先生的另一面,他就像一本书一样,越往里读越回味无穷,就连她这个不爱读书的女子,都忍不住要专研。 “先生,你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薛婉说完,有些丧气,自己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把所有的老底都展示在他面前,而她对他的了解,很多都是空白。 “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着,以后是一辈子慢慢了解。”东方眸光灼灼的看着她,言语间意味深长。 “一辈子?”可是他都要跟人成亲了。 薛婉低着头,神情瞬间黯淡下去,心里有好多问题要问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被他快速捕捉,东方温柔的看着她,墨绿色的眸子,好似月光下的翡翠,清透无比,令人多看几眼,就会沉寂在那片水光湖色里。 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他却要张罗着娶别人,也是让他操心操力。 他明明都二十多岁的人了,看着薛婉的时候,却跟毛头小伙似的容易冲动。 薛婉反应过来时,人就被他紧紧搂着了怀中,四目相对,她红着脸的样子,就跟娇艳欲滴的玫瑰。 东方艰难的压下心里的躁动,声音沙哑:“婉儿,我们在一起就是一辈子。实话告诉你,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也知道你经常偷偷来看我,偶尔你不来,我心头总是会很失落。” “先生,你……”情话来的猝不及防的同时,让她脸若红霞,心跳加快。 尤其两人还这么暧昧的姿势,薛婉能听到他的心跳跟她一样跳的没有规律,睁着水润的眸子,抬头看他:“那海棠怎么办?” 她有种抢别人男人的狐狸精感觉。 呸呸呸,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就算她愿意当狐狸,东方先生也不是那样的人。 东方松开她,拉着她来到河边的一块大石头处坐下,声音凉的如水:“海棠她算计我,订亲也是他们父女一手策划算计的,我自负聪明,却被人摆了一道,也是可笑。 现在我已经掌握了所有的证据,就等着后天绝地反击,到时候你一定要来看好戏。”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薛婉楞了愣,有些心疼他。 “那你为何不直接将证据甩在她跟前,何必这么麻烦?” 即便是假成亲,她也介意啊。 “傻丫头,我跟她订亲的事,整个书院都知晓了,若是我提出退亲,很多人肯定会骂我忘恩负义。再者,我更想看看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是如何从高处跌落的。” 薛婉被他眸中的冷冽给吓到,先生竟然这么腹黑,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敢算计他,这下可要惨了。 不过这误会解除了,她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摸向腰间,拿出东方送给她的玉笛,指尖细细摸索着上面的字体,就好像在触摸他的脸颊。 她还没听过先生吹笛呢? 心思一动,将手中的短笛递给他道:“先生,能吹一首曲子听听吗?” 东方接过,放在唇边吹奏,指尖行云流水般的划过,一首好听的曲子,响彻在寂静的夜里,引来无数只萤火虫,围绕着两人转圈。 薛婉备觉得神奇,陶醉的听着,伸出双手,任由着萤火虫在她指尖停留。 美妙的笛音,跟娟娟的流水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听起来格外的清脆悦耳。 一曲完毕,那缠绵的音符还在耳边久久围绕。 薛婉听得意犹未尽,歪着脑袋问他:“先生,这首曲子叫什么?” 东方笑着揉了揉她的秀发,声音清润如水:“这是一首名叫相思的曲子,表达的是我对你的爱意。” 这句话,就跟一杯甘甜的水里,又添加了一勺蜂蜜。 看不出来,人前冷清寡淡的先生,这么会说情话,每次都能撩拨的她骨头酥麻。 好久,薛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先生,其实你不用解释的这么清楚,我听得懂。” 说完,她小脸一红。 同时也在心里感叹一句,会琴律真好,还能用曲子委婉的表达爱意,她虽然不会吹笛,但能听出他表达的意思。 这算不算是先生的知音呢?薛婉心里美滋滋的想。 “真是个小人精。”东方又揉了揉她的秀发,乌黑亮丽,有光泽,手感还很柔顺。 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偷走了他的心,让他不知不觉中跟着沦陷。 以前她天天在身边聒噪时,还不觉得。 她离开书院后的每一天,东方都在相思中煎熬着度过,等海棠的事情解决后,他就会想办法,尽快敲定跟薛婉的未来。 要不然,等小丫头再长开点,岂不是跟一朵怒放的玫瑰一般,引得蜜蜂争相采蜜? 他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看上了这丫头,就要立即订下,确保万无一失。 “师父,你的高冷呢?”薛婉嘻嘻笑道,模样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她很开心能看到师父的另一面。 这一点上,他跟爹爹有些相似的,对外人总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对心爱的人,却是宠溺的捧在了手心。 那种宠爱是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悉数捧到她们跟前,只为博得她们一笑。 薛婉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幸福的冒着泡泡,身体都快要飘起来了。 “小丫头,给你三分颜色,还开起了染房?”东方佯装生气,等薛婉眼巴巴的凑过来哄他,双手出其不意的放在她的咯吱窝上,挠着她的痒痒。 “咯咯……” 寂静的夜里,响起两人的欢声笑语。 第七百八十七章番外:怕他大闹婚礼 转眼又过了一天,今日的书院十分热闹,整个书院因为东方先生的喜事,而特意放假一天。 书院的空地上,摆满了很多酒桌,粗粗一看,有上百桌,这等排场人让所有的夫子,学子,叹为观止。 他们把书院当做娘家,从书院出发,到租的宅子里。 布置过的书院一片喜气洋洋,屋檐下,树梢上挂满了红灯笼。 周围议论声,不绝于耳。 “东方先生好大方,竟然请所有人的夫子跟学子喝喜酒。”有学子叹道。 那些从书院已结业的学子,则是根据收到的喜帖,应邀去宅子里喝喜酒。 “东方先生很神秘,他风姿绰约,谈吐不凡,一看就是出生于名家。” “是啊,以前咱们都担心先生的婚事,现在好了,有情人要终成眷属了。” “哎,你们说那个海棠姑娘真是命好。” “岂止是命好,简直是上天送她个如意郎君。”一学子煞有其事的说道。 众人捕捉他话里的信息,忙拉着他追问:“你小子像是知道什么内幕,说说,你都知道什么了?” 这学子平日里油嘴滑舌,最会逗大家开心,他跟海棠有几次照面,就比这些人多知道一些内幕,见个个都围着他打转。 不禁笑道:“我也是听海棠姑娘提起他们相遇的过程,东方先生年少出去游历,不小心进了一家黑店,被人下了毒,命在旦夕。 是海棠爹将先生给救了,耗尽毕生的功力将先生的毒逼出来,当时海棠爹以为自己会死,就将闺女托付给他,签了一纸婚约。”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先生是为了报恩的。” “怪不得,我就说先生那样一个如神仙的人儿,怎么会喜欢那种妖艳的女人,原来是这门回事。” “嘘,你小子说话当心点。” 话是这么说,但所有人都认为,东方先生娶了海棠姑娘,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东方才是那朵鲜花。 这些人的叹息,海棠自然听不见,此刻的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中那张美人脸,得意不以。 给她梳妆打扮的是夫子的妻子们。 三个年过四十的妇人,围着她打转,上妆的上妆,梳头发的梳头发,帮忙穿嫁衣的穿嫁衣。 这一刻,海棠仿佛成了大户人家的千金,任由着这些下人们伺候。 若是这些嫂子们,知道海棠此刻的想法,将她们当成下人,指不定会气的吐一口血出来。 “好了,全都弄好了,海棠你快起身看看,对这一身满意吗?” 一嫂子扶着她的肩膀,看着铜镜,一脸期待的询问她。 海棠对镜自照,摆了一个迷人妩媚的姿势,哪怕是身穿偏厚重的嫁衣,都能看到那凹凸有致的身躯。 几个嫂子面面相望,瞧她那搔首弄姿的样子,哪有新娘子的端庄,分明就是个青楼女子? 再看她成熟的躯体,一点青涩的味道都没有,很像伺候男人多年的。 当然这种话,她们自然不敢说,只是在心里这般想着,几人通过眼神交流,发现都想到一块去了。 得了,只要东方先生喜欢,她们这些外人操心个什么劲? 只可惜了,那个神仙一般的男子。 海棠照完了镜子,对自己的整体妆容比较满意的,她向来喜欢浓妆艳抹,这厚厚的一层粉,让她的脸显得白如雪,脸部轮廓勾勒的更加精致,嘴巴红艳艳的,就跟红彤彤的苹果,让人看着想咬一口。 她轻咬一下唇瓣,抛了一个媚眼,自己都看酥了,更何况东方先生呢? 今夜洞房花烛夜,她就要拿下那个男人,让他欲生欲死,从此之后,再也离不开她。 这时,有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声音:“海棠姑娘,准备好了吗?迎亲的人来了。” “哎,好了,好了。”海棠一脸兴奋,赶紧指着身后的妇人道:“哎,你还愣着干啥,还不把红盖头给我拿来。” 妇人的脸沉了下,她们过来帮忙只是出于好心,这一个上午被她呼来喝去的,心情都隐约不快。 偏海棠沉寂在喜悦当中,浑然不觉她们的心理变化,一个劲的只顾自己舒坦,自己美,大有今天我是新娘我最大。 妇人拿着红盖头给她盖上,扶着她出了房间,一路从书院的门口出来。 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迎亲的队伍十分喜庆,伴随着唢呐嘹亮的声音,除了那顶花轿,并没有看到迎亲的新郎官。 众人心里有些异样,新郎官没有亲自来接亲,那就证明对这桩婚事不太满意。 已经得意忘形的海棠,被妇人牵引着步入花轿,她的视线被红盖头挡住,哪注意到这些? 坐入了花轿中,一切就等于尘埃落定,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海棠将手放在胸口的地方。 心想一定是自己太过于兴奋了,等花轿晃动起来了,心的不安扫去了不少。 与此同时,薛婉正在极力游说薛鸿去参观婚礼。 “哥,今日是先生的好日子,咱们赶紧去看看吧。”薛婉拉着他的衣袖,软磨硬泡道。 薛鸿四平八稳的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看着书本,都没赏她一个眼神,语气冷漠:“有什么好看的。” 又不是没看过别人成亲。 这丫头嘴上说的好听,说去看热闹,外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吗? 到时候一个冲动之下,大闹婚礼,那可就不好看了。 今日别让她出府才是最明智的。 见哥哥这副神情凝重的样子,薜婉不由觉得好笑,晃着他的胳膊道:“哎呀,哥哥,我不会乱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哪会那么不懂事。 哥哥,你最为先生最得意的门生,不去送祝福,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薛鸿声音冷的可以结冰:“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去,你留在府里。” “哥,你就带我去看看怎么了,怎么,你还怕拿捏不住我?那叫上芦姨,还有杜剑叔叔一起?” 薛婉煞有其事道,有这么些功夫高手看着她,就算她想撒泼也施展不开啊。 第七百八十八章番外:画上一个句点 “关杜剑叔什么事?”薛鸿抬眸看她,不解的发问。 杜剑可是孙府的人,他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孙梓晨的。 薛婉嘿嘿笑着,眨巴着眼睛,卖着关子笑道:“哥哥笨,就不告诉你。” “……” “哥,你就知道盯着书本。”薛婉嘟着嘴抱怨,哪像她那么机灵,一眼就看出芦苇跟杜剑有那个啥?嘿嘿。 薛鸿头疼的扶额,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丢,猛的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薛婉眼巴巴的问。 “去参加先生婚礼。”薛鸿面无表情的说道。 妹妹的性子他最了解,若不让她去,一上午都在这叽叽喳喳,那他还能看的进书? 见她欢呼,薛鸿又补了一句:“叫上芦姨。” 薛婉乖巧的点头:“好咧。” 那欢呼雀跃的模样,很是反常。 她喜欢的先生就要娶别人了,她还这么高兴,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薛鸿这般想着,修长大手扶上她的额头,发现体温是正常的。 “哥,你讨厌了,我没病。”薛婉抓着他的手,嘟着嘴抱怨。 别人不知道内幕,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今日这场婚礼肯定无法顺利进行,若是错过了现场版的精彩,那可是要遗憾终生的。 “我看你就有病。”薛鸿黑着脸,她若是真有这么洒脱,当初也不会郁郁寡欢一阵。 “好了,哥,赶紧走吧,要不然一会迟到了。”薛婉催促道。 “那你得答应我,到了现场不准闹事,要不然我让芦姨打晕你。” “知道了,哥。”薛婉吐着舌头调皮道。 这个哥哥,明明才十三岁的年纪,偏偏跟个老气横秋的大人一般,总是一副教训她的口吻。 从小到大,管的比爹娘还多。 哎,她都有喜欢的人了,哥哥这个木头疙瘩什么时候才能开窍了? 若是早点有个嫂子就好了,那她就可以不用被哥哥时时刻刻的盯着了。 “想什么呢?赶紧上车。”薛鸿低沉的声音落下,见她呆愣呆愣,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薛婉忙回过神来,捂住额头,低呼道:“哥,会痛的哎。” “上车。” “哦。” 两人上了马车后,芦苇赶着车,往北方方向行驶。 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薛鸿靠在车内,盯着她的俏脸出神:“薛婉,你在想什么?我劝你赶紧将那些鬼主意给收起来。” 突然被连名带姓的叫,薛婉捂住胸口吓了一跳:“哥,你能不能别突然出声,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呵,这样就被吓到了,一会还有更刺激的,你当真还敢去?” 这丫头从小就鬼机灵,跟别人的脑部结构似乎都不一样,不按常理出牌,饶是跟她一块长大的薛鸿,有时都搞不清她的想法。 比如,这次。 薛婉没有说话,样子有些出其不意的平静,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薛鸿叹了口气:“婉儿,我是怕你去了那,看到那样刺眼的画面,会受不住。” 那天不过是看他们在挑嫁衣,就红了眼眶。 亲眼看着喜欢的人跟别人一起步入礼堂,那种感触,可想而知的痛彻心扉。 怕是到时候,不用芦苇动手打晕她,她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打击,先晕了。 “哥,你就放心吧,我真的做好了准备,绝对不会乱来,也不会给哥添麻烦的。 我想起娘亲跟我说的话,还真是特别的有道理。感情之事不能勉强,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千方百计的算计,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的。 哥,我才十三岁,未来的路还长着呢?等我亲眼看到先生成亲了,这也算是给过去懵懂无知的自己,画上一个句点。” 薛鸿心头微微一震,若不是亲耳听到,他一定不会相信,这番高深的话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不错,不错,看来她真的是领悟了这其中的道理。 “妹妹,你终于长大了。” 果然,挫折才会让人成长。 薛婉看着他唇边的欣慰笑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哥,我已经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一想到你这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以后不在府里了,我还真是备感寂寞。” “哥,你现在说的好听,等你娶了嫂子,肯定忘了妹妹。” “谁说的。” “别人都这么说的。” “歪理。” “真理。” 兄妹俩一路斗嘴,马车很快就停在了一处宅子,现场的喜庆气氛,无处不在蔓延。 鞭炮响声震天,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来来往往的宾客,当真是热闹极了。 兄妹俩在门口站了一会,就看到一顶喜轿颠簸着过来,一行迎亲队伍停了下来。 薛婉睁大了眼睛,到处搜寻着,并没有看到新郎官。 她不由的抽了抽嘴角,先生这也太懒了,竟然没有去亲自接亲,就不怕引人怀疑吗? 很快,那些热烈的欢呼声,淹没了她。 “新娘子来了。” 众人欢欢喜喜的喊着了半天,这才见姗姗来迟的东方先生。 他穿着红色喜服,在人群中是那么耀眼,明明是成亲的日子,他脸上却挂着不合时宜的冷漠笑容。 快了,快了,胆敢算计他,就要有这种觉悟,承受这场暴风雨。 “请东方先生踢轿门。”妇人喜气的喊道。 看着东方先生那冷冷淡淡的样子,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果然先生是不太乐意娶这海棠姑娘的,她们就说嘛,先生的眼光何时这么差了,可惜啊,被一纸婚约给绑住了幸福。 东方象征性的踢了一下轿门,轿中的新娘子缓缓下来,妇人将喜绸递上,新郎便牵着新娘缓缓步入了大厅。 大厅张灯结彩,主位上坐了个五十左右年纪的男子,见到这位新人进来,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成亲吉日,男方家并无家属出席,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众人不禁议论,难不成男方家还并未认可这个儿媳妇。 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都有。 有说新娘体贴大方,有说新郎不懂礼数等等。 第七百八十九章番外:戴了绿帽子 东方充耳不闻,视线环顾,并没有看到那抹娇俏的身影,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 她,没有过来吗? 不亲眼看看,他是怎么将这一局扳回来的? “吉时到,请新人一拜天地。” 主婚人是书院的老夫子,今天穿着暗红色的衣袍,看着很是喜气,也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的拜字还没落下,就被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等一下。” 众人抬眼望去,就见一个瘦弱公子情绪激动的冲了进来。 在别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脸上青白交错,愤怒道:“海棠,果然是你,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根本就不敢相信你要嫁给别人了。” 海棠脸色微变,睫毛颤动,压下这情绪,厉声尖叫:“哪来的登徒子,竟敢在这放肆,还不快滚。” 面上虽没有崩溃,但袖中紧握的手,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无比震惊,她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大厅内挤满了人,此刻这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这突发的情况议论。 “这人是谁啊,怎么来捣乱啊?” “是啊,他没有喜帖吧,是怎么进来的?” “看样子好像认识海棠姑娘,该不是她的旧情人吧?” “那东方先生岂不是戴了绿帽子?” 言论不堪入耳,挤在人群中的薛婉听了,心里十分心疼,对东方的怨气早就消散了。 “婉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薛鸿看着这场闹剧,眯着眸子扫了她几眼,又问:“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哥,我知其一不知其二,故事下面会怎么发展,我们接着看便是了。” 各种议论声跟海浪一般席卷而来,见东方没有开口,杨少爷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大着胆子对东方先生叫起来:“这位公子,请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轰的一声,这句话不亚于炸药的威力,将僵硬的气氛推到极点。 东方皱着眉头:“这位公子,世上有很多相似之人,你怕是认错人了。” 说完,他的手轻轻握住了海棠,给她传递力量。 海棠原本不安的情绪,顿时缓和很多,但心里还是紧张:“东方,你要相信我,我不认识他。” 东方握她的手多了几分力度,声音轻柔如水:“海棠,我相信你,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海棠以为东方相信她,一颗躁乱的心,开始找回自信:“嗯,东方,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东方轻叹:“傻瓜,我们就要结成夫妻了,你是我一辈子要呵护的人,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情话说的没错,只不过他的眼神却是飘向远处,等看到那抹身影时,手下意识的松了许多。 他转身对着那位公子低喝:“这位公子,今日你若是来喝喜酒的,这来者是客,我东方欢迎之至,但若是来捣乱的,休怪我不客气。” 杨公子死死瞅着海棠,见她态度冷漠,还往新郎官那边靠去,忍不住的怒火中烧:“我怎么会认错人,这可是陪伴了我一年多的妻子,我杨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好歹让你衣食无忧,我对你那么好,你现在攀上了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你休想。” 杨公子血红着眼睛,情绪激动,那声情并茂的样子,让人无法怀疑,这是装的。 他的悲伤,愤怒,失望,表现的太过于真实了。 东方冷声道:“这位兄台,你确实认错人了,这位姑娘三年前便同我订亲了,又怎么可能嫁给你?” 杨公子很快就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三年前订亲的,那这三年你们都有在一起吗?” “不曾见面,只是最近相逢。”东方淡淡的讲述事实。 杨公子轻笑一声,笑容讥讽:“那就是了,三年不曾见面的人,你能如何保证她这三年来是安安分分的,可怜的东方先生,你被这女人给骗了。” 海棠身子明显的开始晃动,心不由自主的颤抖,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一双粗糙的手,扶住了她的背,低声道:“闺女,放心,一切有我。” 海棠爹眸中的杀机一闪而过,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登堂入室的病公子。 敢坏他闺女的好事,一会就让他命丧当场。 反正他本来就是个病秧子,死在这的话,可以用承受不住这打击,而突然晕厥做借口。 海棠收到他眸中的含义,脸色好了许多。 东方冲着人群低喝:“麻烦大家帮帮忙,将这位公子请出去。” 此事一看就有蹊跷,见东方先生如此糊涂,这些夫子们不干了。 一个两个争相劝道:“东方先生,这件事太蹊跷了,您不查查清楚再拜堂吗?” “是啊,这可是关于你一生的幸福。” 这有人撕破了这个口子,早上那几个被海棠呼来喝去的嫂子们,跟着附和。 “是啊,东方先生,之前那些话我不敢说,现在这么一闹,嫂子就把丑话放在这里,这海棠姑娘肯定有问题,你一定要查清楚。” “就是,看她那身段,一看就不是黄花大闺女。” 这些嫂子们,都是生过几个娃的,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之前她们不敢说而已。 海棠脸色黑沉的滴水,这几个女人,真是大嘴巴,她就不信有那么神,这都能看的出来。 当即掩面哭泣:“几位嫂子,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这么冤枉我?为了以证清白,我这就撞柱而死。” “海棠,我相信你。”东方一把拉住她,转身看着杨公子,厉声道:“杨公子,你可曾有证据,若是没有,你这就是污蔑他人,可是要吃牢饭的。” 杨公子酝酿了一下情绪,丝毫没有发现,一枚淬毒的暗器正朝他飞了过来。 那枚暗器正要刺破他的皮肤时,另一枚暗器隔空飞驰而过,微弱的碰撞中,淹没在嘈杂的人群当中。 海棠爹脸色发白,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宾客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竟然能挡了他的暗器。 第七百九十章番外:恶人有恶报 他扫了人群中一眼,对上一双冷冽的双眸,瞬间就颤抖了一下,不出所料的话,这个女人可是个高手。 他眼中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芦苇。 杨公子缓缓开口说着,显然不知道,刚才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大夫曾说我活不过二十,在十九岁那年,身体越发病重的厉害,家人听了神婆的话,花了一百两银子找了个姑娘为我冲喜。 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海棠,她还有卖身契在我身上。不仅如此,她的胳膊肘,咯吱窝下都有一颗黑痣,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验看。” 说完,他就拿出了卖身契,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众人的表现,比东方还要激动。 嫂子们更是彪悍,当即冲过去,撩起她的衣袖,就看到胳膊肘上,果然有一颗黑痣。 “贱人,你果然有问题,竟然欺骗东方先生,欺骗我们大家。” 海棠早就已经慌乱了,发髻都被她们给扯乱了,泪水晕染了妆容,她悲泣的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你们真的搞错了,我没有欺骗人。” 说完,便死死的盯着杨公子,心想着,他怎么还不死。 这时,芦苇上前一步,拿起那根毒针:“新娘是不是在找这根毒针?刚你爹想杀人灭口,被我给阻拦了。” 海棠面色刷的苍白,海棠爹大喊不妙,脚尖几个轻点,就跃出了人群,众人惊呼:“他会轻功,怎么办,快抓住他。” 东方眯着眸子一直冷笑,果然他的武功根本就没有废掉,当初应该吃了隐功丸,以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 一切都是他们装的,一切都是他们设计的局。他那时年少涉世不深,竟然着了这对奸人的当。 好在一切都还不晚。 芦苇一双犀利的眸子泛着寒光,帅气的一扬手,那根毒针,不差分毫的没入海棠爹的体内。 就见他痛苦的低呼一声,从高处坠落,转眼间,口吐白沫,倒地身亡了。 芦苇在他身上搜出了毒,对着大家平静的解释:“海棠爹想杀人灭口,却被自己的毒给反噬,也算是恶人有恶报。” 海棠再也忍不住了,跟踩到尾巴的猫儿般,跳了起来:“是你杀了我爹,我跟你拼了。” 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如何是芦苇的对手,很快就被擒拿住了。 “今天我作为一个看客,完全是为东方先生抱不平,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歹毒心思,骗人骗婚,欺骗我们这么多人,你等着吧,下半辈子吃牢饭。” 海棠气的胸口起伏不平,脸涨成了猪肝色:“你……” 杨公子急道:“这是我媳妇,我要带她回去管教,请你们不要带走她。” 东方神色有片刻的僵硬,不舍,痛苦,失落的情绪蔓延,他就这么瞅着海棠,像是个痴情种子。 众人于心不忍,帮忙劝道:“东方先生,你别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枝花呢?这女人心思歹毒,根本配不上您。” “是啊,先生,你一定会遇见更好的。” “先生,你别伤心了。” 所有的谩骂声,都指向海棠,重重打击下,她就跟疯了一般的尖叫:“我没有,我不认识这个男人,我是东方的妻子。” 东方眸中含泪:“这场婚事取消,请杨公子将自己的妻子带走。” 这话就是不追究了。 杨公子忙不迭的磕头感谢:“多谢公子不计前嫌,宽容大量。” 说完,便搂住海棠:“媳妇,我们回家吧。” “混蛋,别碰我,谁是你媳妇,你认错人了。”海棠拼命的反抗,就被杨公子一巴掌打落在地。 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臭娘们,还敢跟我耍威风,看我回去怎么治你。” 说着,就强制的拖着她出去了。 这场闹剧差不多就到此结束了,众人感叹没有喜酒喝了,都纷纷失落而归。 “大家请等一下。”东方喊住了他们,神情十分真诚:“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我万万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这食材都准备好了,还请大家留下用膳,就当是回报这三年来,书院对东方的照顾。” 见有美味佳肴享用,众人都欢呼一声,只叹他客气了。 很快,整座宅子洋溢着食物的香气,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薛鸿,薛婉,芦苇均是上了桌。 不得不说,这婚宴准备的菜肴精致又美味。 薜婉心想,这场婚礼,先生准备的还挺到位的,若不是她事先知晓,都差点要被蒙骗过去了。 看着她吃的满嘴是油,薛鸿轻咳一声:“婉儿,注意形象。” 这么粗鲁的丫头,东方先生是怎么看上她的? 都这个时候了,薛鸿自然知道他们两人早就串通一气。 怪不得妹妹今日来时这么兴奋,再看芦苇那波澜不惊的模样,敢情她也是知道的。 看来,就他一人被蒙在了骨里。 “哥,我就是这样,一时半刻改不了的。”薛婉不以为然。 “刘嬷嬷那些礼仪都白教了。” “才不是呢?”薛婉嘟着嘴,马上坐直了身体,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 要装淑女谁不会啊。 小厮们端着糖水,点心鱼入贯出,这是饭后的甜点。 薛婉看着这么多美食,眼睛都亮了:“今天可以饱餐一顿,这么多好吃的。” “好像平时都饿到你似的。”薛鸿翻了个白眼。 “是没有饿到我,但像这样的排场不多见啊。”薛婉说着,就去夹最边上的那碟鱼翅,恰逢小厮刚上糖水。 薛婉夹着筷子回来,不小心碰到小厮。 汤汤水水洒了一地,一半汤水泼在她了身上。 薛婉跳着脚叫了一声,薛鸿忙拿起丝帕给她擦擦,嘴里还不忘教训:“让你这么不小心。” 小厮面色一变,心慌不已:“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薛婉吐了吐舌头,都是贪吃惹得祸啊,这下出洋相了。 小厮应道:“姑娘还真是好心肠,若是方便的话,小的带姑娘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第七百九十一章番外:女大不中留 薛婉今日穿的鹅黄衣裙,那汤水洒在身上特别明显,好大一块污渍。 薛鸿一脸嫌弃:“还不赶紧去换了。” “哦。”薛婉闷闷道,哥哥好凶啊,说着就跟着小厮走来:“麻烦带路。” 小厮带薛婉来到一处房间,里面布置的很雅致。 “姑娘,这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新的,请随便挑选,那小的先退下了。” “好的。”薛婉点点头,便打开衣柜。 触目可及的是一排衣裳,她随手拿了一件,发现都是全新的,就连样式都是她喜欢的。 这些是先生给海棠姑娘准备的吗?可她好像并不爱这种风格? 但这些衣服?难不成还有别的姑娘? 薛婉闷闷的拿了件跟她自身款式差不多的鹅黄衣裙穿上,正好合身。 多一分就会显得宽松,少一分就会显得紧。 为何这么合身呢?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似的。 她对镜自照,正狐疑着,就看见镜子里闪现一抹修长身影,东方朝这边走来,柔情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先生,你怎么在这?”心口突然一跳,他的出现,真是毫无预兆。 “我听说有个小厮毛手毛脚的,不小心打湿了你的衣裙。” 东方笑着道,如玉般的手指很自然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神色宠溺。 薛婉毕竟比他小了八岁,如何能知道他的腹黑本质,更是不会知道,这场安排,就是他预谋的。 她撅着小嘴问道:“先生,还认识别的姑娘吗?” “何出此言。” “那衣柜里这么多的新衣是为谁准备的?” 东方见她闷闷的样子,原来是在琢磨这个,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如玉的面容,就如一块上好的玉脂,连带眉眼弯弯,都像是藏着一汪清泉。 “傻瓜,你难道看不出这些衣裳都是你的尺寸,是你喜欢的风格吗?” “啊,都是为我准备的?”薛婉惊讶道。 若不是今日衣裙意外被洒,她也不会来这里,也不会发现这些衣物。 瞧出她眼中的疑惑,东方将她拉入怀中,细细解释:“我陪海棠挑选嫁衣时,路过几家铺子,发现那些衣裳都很适合你,就买了一些你的尺寸回来,想着你哪天能看到。” 薛婉惊道:“先生,竟然这么想着我。” 她小脸绯红,就跟扑了一层上好的胭脂,清澈的眸子带着笑意,越发美的惊心动魄,东方瞧着就痴了。 搂住她细腰的手收紧了一分,她的芳香,没入他的鼻尖,越发让他心动。 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动,就跟锤子一般,一记一记的狠狠砸落。 “婉儿,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以前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这话让她心头一阵甜蜜,从未而过的愉悦感袭满全身。 原来先生跟她一样,都是在日夜思念对方,这像不像娘亲说的,两厢情愿呢? 互相爱着对方,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东方沉醉的看着她,头缓缓低下,感受到他薄唇的靠近,薛婉羞的闭上了眼睛,先生该不是要亲她。 她也想亲先生,小时候无意中看到爹爹跟娘亲在玩亲亲,她那时候还好奇,大人为什么喜欢互相吃口水。 现在她长大了,倒是明白了,是两个相爱的人,情不自禁做出的举动。 两张唇越靠越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喷在脸上。 似乎已经碰到那柔软的唇了,东方眸色一暗,看着小丫头颤动着睫毛,小脸红扑扑的,既期待又紧张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就在他要堵住她的唇,肆意纠缠一番时,就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婉儿,你在里面吗?还没换好衣裳吗?” 是薛鸿的声音。 两人脸色同时一囧,刷的一下就分开了。 见里面的人还没有回应,薛鸿又道:“婉儿,你在不在里面,不应声的话,我可要推门进来了。” 薛婉直呼不好,若是让哥哥看到她跟东方,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若是跟爹娘说,说她,那她真要羞愧死了。 “婉儿……”薛鸿喊了几声,就直接推门进来。 看见薛婉跟个木头人一样的僵硬在哪里,挑着眉不解:“原来你在这,那怎么不吭声?” “……” “说话啊?哑巴了,还是被人点穴了?”薛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哥,哥你别生气,我只是进来换衣裳而已。” 薛鸿备觉得奇怪:“胡说八道什么?我生什么气。对了,快点出去吃甜点,吃完我们该回家了。” 薛鸿说着,就率先走在前面,薛婉这才斗着胆子,左右看了一眼。 天啊,东方先生呢? 他,他去哪了? 看着微开的窗户,薛婉突然明白过来了,先生一定是翻窗离开了。 呼呼,好险。 这一天,一行三人,都在这个宅子里消磨度过。 他们跟随大流,在宅子里吃喝了两顿喜宴后,跟所有的宾客互相告别,就各回各家。 夜幕缓缓降临,回到家不久的薛婉,便唤来丫鬟,准备热水,沐浴一番。 这一天,又是汗水,又是汤水的,不洗一下怎么入睡。 很快,丫鬟们将冒着热气的玫瑰花瓣浴桶,放在房里。 薛婉屏蔽了下人,锁好门窗,边脱衣边随手将衣服挂在屏风处。 玉足踏入浴桶,水温适中,有些微烫,但又不会灼伤皮肤。 浴桶的里水,刚好没过她的胸,更显得勃颈处的皮肤,洁白如玉。 她搓洗,时不时的掬气水往身上泼去。 小嘴时不时的哼着小曲,心情美着呢。 张蔓儿过来巡房时,听着那里面的歌声,笑而不语。 小丫头今日高兴的很,她也是听薛鸿说了婚宴上的一幕。 这下,男未婚女未嫁,这孩子可以尽情的追求所爱了,这才这么高兴的吧? 罢了,罢了,听薛鸿跟芦苇说那个东方先生确实还不错,她也亲自试探过,就由着他们去吧。 只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张蔓儿并不跟其他母亲一样那么迂腐。 毕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她望着璀璨星空,感叹了一句,这女大不中留啊。 第七百九十二章番外:唇齿相依 夜色寂静,月光洁白无暇,粉色帐幔轻轻晃动,躺在木床上的美人儿,此刻正香甜的睡着。 一道挺拔的身影自窗户口掠过,顷刻之间,便闪身进来,到了床头。 他看着熟睡的人儿轻笑,原本还想跟她说说话,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早就睡着了。 一段时间没来看她,睡姿还是这么不雅,一床被子直接掉在地上,小腿时不时的乱蹬着。 但这一切看在他眼里是那么的俏皮可爱,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像蝴蝶停下翅膀那般迷人。 东方俯下身,袖中的大手隐隐躁动,探手在她柔滑的肌肤摩挲,墨绿眸子越来越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丫头进入了他的视线,一寸一寸霸占了他的心。 每一天只想看着她,听她说说话,看她爽朗的笑,喜欢她撒娇的样子。 “先生。”薜婉嘟着唇,小声的呓语着。 东方眸色更暗,大手移到她粉嫩的娇唇,温热的指腹流连忘返。 属于她的芳香扑鼻,他最终没忍住,将唇贴了上去,弥补今个没亲到的吻。 一触碰到她的甜美,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瞬间瓦解,不自觉的想要更多。 不满足于浅尝,东方撬开她的贝齿,想要跟她嬉戏纠缠。 身下的人儿突然嘤咛了一声,迷糊的睁开双眸,看着面前这张放大的俊脸,呢喃道:“先生?我莫不是做梦了吧?又梦到你了。” 她用了一个又字,就证明她对东方来过几次是有感觉的。 那犯迷糊的样子,可爱极了,东方在她唇瓣上轻咬了一口。 感受到痛意,薛婉猛的抬头,却不想碰到他坚毅的下巴,两人同时低呼一声。 “你这丫头。”某人轻笑。 “好痛,这原来不是做梦。”薛婉梦醒了一半了,捂着额头,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结结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先生,你怎么来了。” 悄无声息的来,还,还,偷偷吻她。 吻她?这两个字跳入脑海中,就跟一道闪电劈过,瞬间让她清醒。 那若有似无的味道,那熟悉的触感,原来,那两次是先生? 她惊讶的微微张唇,扫了这俊朗如玉的画中人一眼,怎么也无法跟想象中的登徒子联系在一起。 “想你就来了。” “可是,我们白天不是才见面吗?”还,还抱过,差点亲在了一起。 她还小,还不太了解男人的想法,这差点要吃到手的,跟没有吃到手的距离,就跟挠痒痒般,让他难以自控。 “看来婉儿不想我?那我走了?”东方说着佯装起身要走,就见一双温热的小手拉住了他,声音甜糯糯道:“先生……” 姑娘家特有软糯声,真真让人听了融化到心里去。 “想我吗?”东方顺势搂住她,就见她跟小猫一般,找到温暖的怀抱就蹭的过来。 直接靠在他怀里还好,偏偏这丫头,不安分的扭来扭去。 “别动。”东方低沉开口,眸光如漩涡,能把人吸附进去。 薛婉不解的抬眸看他,感觉到身后有什么硬棒在对着她:“先生,你带笛子吗?” 东方倒吸了一口气,急急抓住她作乱的小手,眸光翻腾的火焰,瞅着她,很不自然道:“不是。” 薛婉看到那撑起的帐篷,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脸红的滴血。 此时两人的身体紧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还有急促的呼吸声。 “先生,你……”他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这样不能动,很难受的。 “小丫头,真是要被你折磨死了。”东方喘气道,语气无可奈何。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我……”薛婉睁着大眼睛,撅着小嘴,模样十分无辜,但在东方眼里是别样的诱人,尤其是她嘟嘴的样子,像一枚熟透的樱桃,等着人采撷。 东方脑子一热,低头便堵住了她的唇。 双唇触碰之际,薛婉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裂了,天转地旋之间,她被东方按在床板上,细细亲吻。 “唔……”这种全新的感知对薛婉来说是陌生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呆呆的承受着他的霸道。 先生的吻来势汹汹,时而如小雨淅淅,时而如狂风暴雨,让她承受不住。 她的甜美,她的柔软,都让东方发狂,这个小丫头看着没长大,轻柔抚摸,才探索出她的娇小的身躯其实凹凸有致。 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到两人爱的呓语。 片刻之后,直到薛婉喘不过气来,东方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薛婉空白的感官,慢慢找回知觉。 她羞红了脸,东方神色恢复了清明,看着她红肿不堪的唇瓣,心里一阵懊恼。 他突然这样,小丫头有没有吓坏? 他一向对女人无动于衷,却没想到每每遇到这个丫头就会失控。 见过那么多繁花,唯独这一朵入了他的眼。 原来他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他也跟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看到心爱的女人,会想要抱她,亲她。 “先生……”薛婉瞪着懵懂大眼,茫然无措的看着他。 先生突然的热情着实吓到她了,但是她又很喜欢和他唇齿相依的感觉。 “婉儿,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冒犯你的,我有些情不自禁了。” 东方脸色有些尴尬,怎么觉得自己跟那些采花大盗差不多。 “先生,我没怪你。”薛婉的声音跟蚊子叫似的,模样也羞羞答答。 “婉儿。”东方温柔的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好似皎洁的月光。 他注视着面前的人儿,就好像看一块绝世珍宝,值得他细细呵护。 许是刚沐浴没多久,她身上带着玫瑰花的幽香,混合着她原本的体香,足够让他的血液沸腾。 他摸着她顺滑的秀发,声音低喃:“婉儿,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薛婉没说话,但明眸流露出不舍。 “傻丫头。”东方爽朗的笑笑:“明天傍晚下学后,在东阳酒楼等我,我给你露一手。” 薛婉眼睛瞬间就亮了:“先生还会做菜?” 第七百九十三章番外:时不时的傻笑 东方卖个关子:“你去了,便知道了。” 说完,在她唇上轻啄了下,待她还未反应过来,人就翻窗出去了。 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看他样子很明显的轻车熟路了。 薛婉嘴角抽了抽,真没想到先生还有这样一面,真是跌破了她的眼睛,刷新了她的新认知。 先生说明天约酒楼,她还真是万分期待呢? 夜渐渐深了,薛婉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两人亲吻的场面。 一闭上眼睛,都是他的音容相貌。 薜婉忍不住低呼:“啊啊啊,要疯了,先生,你最讨厌了,赶紧从人家的脑海里出来。” 失眠的后果,便是早上起不来。 任凭着丫鬟过来叫唤了几次,薜婉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晃悠悠的起来。 换了身衣服,她盯着铜镜发呆,看着那一圈黑眼圈,备觉得碍眼。 咬唇想了想,还是在脸上扑了一点脂粉,简单的描眉描唇过后,一张娇俏的少女脸扑面而来。 薛婉用了点午膳,便随意的在府里转转,想着傍晚跟先生的幽会,心情不由的雀跃起来。 现在不过是午时三刻,这时间好难熬啊。 对了,她要怎么跟娘亲说,晚膳不在府上吃呢? 蜿蜒曲折的游廊里,远处亭台楼阁,五十步一景。 一对神仙美眷,肩并肩散步。 “蔓儿,等鸿儿过了殿试,方可历练一番,不出三年,这孩子便能独立自主,自立门户。到时,我们夫妻俩云游四海,看遍大盛国的大好河山。”薛川看着爱妻,语气轻快。 张蔓儿面色沉静,黑眸藏着笑意,被他的话逗笑,噗嗤一声道:“你想的还真远,不是还有三年吗?” 她对京城还是有特殊的感情,只要薛川不入朝为官,她就没那么大压力。 如今薛家的生意遍布大半个大盛国,各方面的经营手法都很成熟,根本不需要两人操心,他们有的是时间,过着自由散漫的日子。 对于想出去游玩,她也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薛川就当真了。 “时间很快,三年会一晃而过,我这不是在提到做计划吗?到时咱们就从京城出发,一路玩着回清水镇,再以清水镇为中心,朝四周扩散。” 他跟张蔓儿未来的生活,他已经在慢慢勾勒了,只等张蔓儿提笔描绘上色彩。 “那你张罗着,再过三年,两个孩子都十六岁了,婉儿肯定都嫁人了,薛鸿也行冠礼,可以独立了。” 接下来,还真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嗯,鸿儿自小就天赋极高,读书又好,咱们就放手让他在官场上打磨,相信他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薛川言语之间,都掩饰不住的骄傲。 说起薛鸿,张蔓儿也是满意之色:“从小到大,薛鸿就没让咱们操过心,这孩子,性子像你,内敛,坚毅,聪明,懂事。” 她真是恨不得将所有美好的词,都用在儿子身上。 夫妻俩闲话家常,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小花园。 小花园风景优美,百花齐放,不远处的荷塘,密集的碧绿荷叶簇拥着亭亭玉立的荷花。 金色的阳光下,荷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偶尔顺着荷叶咕咚一声落入水中。 荷塘边的凉亭处,一抹小小的人儿正趴在栏杆边。 薛川道:“那不是婉儿吗?” 难得看到小丫头有这样文静的一面,平日里看到她不是从外面疯玩着回来,便是跟府里的丫鬟玩捉迷藏。 要不然就一个人自娱自乐,网网鱼,扑扑蝴蝶,修剪花草什么的。 总之,薛婉给他的印象,是活泼好动,一刻都不闲着。 “这丫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张蔓儿缓步过来,人都靠的很近了,她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此刻的薜婉正盯着前方的荷花发呆,任凭着鱼儿时不时的跃出湖面,清澈的美眸不掀一丝波纹。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屋檐洒了进来,照耀在她的俏脸上,犹如镀上一层金光。 她白嫩的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时不时的眯起,面带笑意。 “婉儿这两天的心情似乎不错?”薛川看了张蔓儿一眼,不解的发问,这小丫头时不时傻笑的模样,还真是前所未见。 “你也看出来了?”张蔓儿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丫头果然是春心荡漾了,以前脸上还会有所掩饰,现在可谓是肆无忌惮。 春天都已经过了,小丫头正思春呢? “看出什么了?”薛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疑惑不解,他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猜中这小姑娘的心事。 只知道她爱吃,爱玩,跟个可爱的小奶猫一般,会撒娇,会打架,会惹祸。 像她的心思,他还真猜不透。 “你知道东方先生吗?”张蔓儿又问。 “知道,是教薛鸿琴律的先生,不仅长得俊美,仿若谪仙,更是精通各种乐器。听说人也不错,虽然性子清冷了点,但对学子是极好的,是个很负责任的夫子。”薛川如实回答,盯着她的美眸出神:“突然提起他做什么?” “看你对他评价还挺高的。”张蔓儿轻笑,想到薛婉一颗心全都扑在他身上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 婉儿最近变化不小,首先肯学礼仪了,再者就是懂事许多。 “我听说他曾来过薛府。”薛川说道,当然他不会多想,只以为东方来薜府是纯粹的找薛鸿有事。 若是被他知道,对方已经盯上了他闺女,指不定要跟东方急。 毕竟在他眼里,薛婉还是那个甜糯糯,长不大的可爱小姑娘。 “你倒是消息灵通,是,他来过,只是那天我没让他进来。”张蔓儿叹了一口气道。 “哦,那是为何?”薛川不解:“是鸿儿没在家,你这才拒绝的吗?” 他想说,这不是张蔓儿的待客之道啊。 看他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张蔓儿看了一眼远处的薛婉,抿了抿唇,轻哼道:“嗯。” 算了,她也无法确定,薛婉是一时兴起喜欢一个人,还是真的爱上一个人。 东方的心意,她也未能十分确定,就先不告诉薛川这些了,免得他跟着着急,担心。 薛川心里头闪过疑惑,一丝亮光从眼前晃过,他正想抓住什么,抽丝剥茧,就见一抹粉色的身影,宛若蝴蝶一般的飞了过来。 “爹爹,娘亲。”薛婉直往薛川的怀里扑,感受着他宽阔的怀抱,让她感到温暖,安心,却少了那抹心动,躁动,害羞的情绪。 她就说嘛,不是什么人抱她都有感觉的。 爹爹的怀抱跟哥哥是一样的,可是先生的怀抱就不一样,炙热充满爱意。 张蔓儿笑道:“发什么呆呢?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薛婉小脑袋在薛川的胸膛上蹭了蹭:“不管婉儿多大,永远都是爹爹跟娘亲的乖宝宝。” 瞧她小嘴特别甜,眼睛扑闪扑闪的带着狡黠光芒。 张蔓儿将她从薛川的怀里拉了出来,母女俩四目相对,她的那些小心思,在张蔓儿清澈无比的眼神下,无处遁形。 “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求爹爹娘亲的。” 薛婉嘿嘿一笑:“ 娘亲就是聪明,那个,我跟晨儿约好了,要去他府上用晚膳。” “孙府,你不是说最近都不想去了。” “……”薛婉小嘴一撅:“娘亲,我那是说的气话,算不了数。” “那行吧,让芦苇送你过去。” “好咧,娘亲。”薛婉蹦蹦跳,反正她跟芦姨达成协议,有关东方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 相信芦苇守口如瓶一定能做到的。 第七百九十四章番外:越帮越忙 东阳酒楼 薛婉如约而至,跟迎客的伙计说明来意,就被客气的带到一个宽敞的院子里。 偌大的院子里,水井,磨刀石,成堆的柴火一应俱全。 屋顶上炊烟袅袅,厨房里香味四溢。 “薛姑娘,东方先生在小厨房呢?”伙计笑着指了指大厨房旁边的小厨房道。 “好的,麻烦小哥了,我自己过去吧。”薛婉笑着,便轻手轻脚的过去,怎么说也要给先生一个惊喜。 小厨房很小,但也干净敞亮,锅碗瓢盆齐全。 此刻的东方先生正在灶台边忙碌,靠门的桌上放了一溜洗过的蔬菜,鱼儿,河虾等等。 不同于昨晚见到的那一身,今日的先生穿了一件暗紫色长袍,黑发束在玉冠中,配上那出尘的气质,好看的侧脸,怎么看怎么贵气。 不过,跟平时一比,少了那抹不食人间的烟火味。 他腰间挂着的那块蝴蝶玉佩,随着他切菜的动作,荡漾出炫人的弧度。 今日的先生看起来怎么那么接地气?尤其还围着个围裙,颇像爹爹帮娘亲在厨房里打下手的样子。 不,不对,今日的东方,可是她的私人主厨。 “婉儿,你还要看多久?”东方清润的声音,突然开口,着实吓了她一跳。 见被发现,薛婉咧着洁白的牙齿,露出明媚的笑容,大大方方的走进来,看着他贤惠的样子叹道:“先生,你竟然会做菜。” 谁能想象出,这样没有烟火气息的男人,竟然会泡在厨房里做菜,说出去谁信呢? 若不是她亲眼看见,她也是不信的。 夕阳的余晖,将薛婉的身影拉的很长,给她亭亭玉立的身形,多了一层光晕。 眼前的小姑娘,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那毫不掩饰的爱意,让他心间更暖了。 东方切菜的手顿了顿,嘴角上扬:“令人刮目相看的还在后头,晚膳可要多吃点,别辜负了我的心意。” 众人皆知他精通乐器,但他的厨艺依旧不赖,只不过他平时很少下厨,能让他素手调羹的人,除了爹娘,便是薛婉了。 薛婉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声音脆生生道:“好咧,先生,我下午特意没吃点心,专门空着肚子,为了晚上的大吃一顿。” 东方宠溺的看着她:“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好了,先生赶紧做菜吧,我肚子可是饿的咕咕叫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薛婉十分积极。 在她看来,能跟喜欢的人一起做同一件事,那是非常美妙幸福的事。 “不用,一会你负责吃就成。”东方哪舍得她熏了油烟。 “那怎么行,我不可以看着先生劳累,而自己袖手旁观。” 薛婉非要帮忙,可怜她从小到大虽然去了好几次野炊,但厨房这地方实在是没有正经八百的踏足过。 她想着自己烤鱼,烤兔子,焖叫花鸡的手艺不错,怎么也能在小厨房里一展绝技。 最好是跟先生配合默契,联手做出丰盛的晚膳。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越是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就越是状况百出。 就这一会儿功夫,薛婉就闯了不少祸。 先是掉碎了几口碗,又将洗好的鱼儿不小心弄掉在地,还将东方原本切好的菜打翻。 东方抽了抽嘴角,想笑又憋着笑的样子,可真难受。 这丫头今日怎么回事?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这会怎么笨手笨脚起来。 薛婉尴尬的朝他吐了吐舌头,她可不会承认这一会完全沉醉在他的俊颜当中,导致做事都心不在焉了。 “婉儿,你还是一边看着,别弄伤了自己。”东方仔细检查一遍,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先生,你别小看我。我刚才只是失误,你要相信我,能烤的一手好野炊的我,是不可能拖你后腿的,我一定可以的。” 薛婉小手握拳,脸上是越挫越勇的模样。 “好,你来。”东方哭笑不得的将手中锅铲递给她,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她的性子就是有些叛逆,你越不让她来,她越要来。 等她把整个厨房掀了,怕是才会安分的。 薛婉先将宽大的衣袖一撸,俏脸布满豪气,伸手就要接锅铲:“先生,你可要看好了……” 她朝着他走了半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脚底一滑,好似踩到了什么光溜溜的东西,身子一下失去重心,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 东方动作十分迅速,大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中带。 薛婉的小脑袋撞在他的胸膛上,来不及闷哼一声,就见这张俊脸无奈的看着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低头都能亲上对方的唇。 看着这双明眸闪闪发亮,东方感叹,这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 见她发呆发愣,窝在他的胸膛里纹丝不动,东方轻咳了一声:“婉儿,你在这样抱下去,我保证天黑,你都吃不上饭。” 薛婉脸色一囧,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我,我。” 她低头一看,刚才害她摔倒的元凶,竟然是一条被洗剥干净的鱼儿。 原本受了酷刑的鱼儿,正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刚被她那一脚,踩的个稀巴烂。 看那鱼嘴鱼眼,怒目圆睁的样子,当真是死不瞑目啊。 “行了,赶紧出去。” “可是,先生,我真的想帮你的忙。”薛婉表着真心道。 “撒娇没用。”东方板着脸严肃。 “呃,先生,若是我非要帮忙呢?”薛婉小魔女的性子又被勾勒出来,每每她摆这个架子,对方都毫无例外的妥协,这次应该也一样。 谁知东方根本不吃这一套,眼看夕阳的余晖洒满厨房。 再不赶紧烧菜,一会天都黑了,他晚上还想带薛婉出去逛逛呢? 见小丫头这么难缠,他眸中闪烁着玩味,突然靠近她,将她一把压在门板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低着头便要吻下去。 薛婉脸刷的一下红了个彻底,小手飞快的堵住他的唇,又羞又恼道:“先生,你这是作甚?” 第七百九十六章番外:敢欺负我的女人 不过花痴只是一瞬间,马诗雅端着大家闺秀的做派:“放肆,你是谁,竟敢对本小姐无礼。” 那被打的伙计,支吾道:“小姐,这位便是酒楼的少东家。” “……” 原来是少东家,没想到在京城开设这么大酒楼的东家,竟然这么年轻。 左右不过是个男人,跟她见惯的那些公子哥有什么区别? 这般想着,她拿出寻常那副高傲姿态,声音婉转动听:“公子,你捏疼我了。” 这发嗲的声音,让薛婉直接做呕吐状。 东方亦是蹙了蹙眉头,如捏到什么污秽之物,腾地甩开了她。 那力道之大,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马诗雅受不住这股力道,身子跟个不倒翁般晃了晃。 东方冷清的声音落下:“姑娘,有事说事,若酒楼里有什么招待不周的,我跟你道歉,但你打人,就是你的不对。” 一副公式化口气,对这个姑娘多打量了几眼,不管对方什么来头,敢动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公子,我是要在这用晚膳,但我只有一个要求,请把这个女人丢出去。” 马诗雅趾高气扬道,很显然只听到了他的前半句话。 “来人,将这女人丢出去。”东方薄唇开启,声音冷冽如冰,墨绿色的眸子带着凌厉。 话音刚落,几个角落里,飞来几个武功高强的伙计,齐刷刷的抱拳道:“是,少东家。” 马诗雅张狂的笑还来不及掩下,就觉得脚下失去了重心。 等反应过来,就看到她跟丫鬟两人,被这些伙计如老鹰拎小鸡般的拎了下去。 到楼梯还差最后几个台阶时,伙计们突然松手,就看着她们以圆润的姿势,滚了下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轰动,酒楼里用膳的客人,纷纷看到了这一幕,不相径庭引发了口水战。 “怎么回事,那两姑娘怎么被丢了下来。”有食客八卦的问。 “估计是吃霸王餐的,要不然怎么会被扔呢?我在这酒楼用了这么多次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情况,真是大开眼界。” “可不是,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做出这等没脸面的事。” “估计那姑娘以为自己长有几分姿色,可以换顿晚膳。” “这样就将自己卖了,啧啧……” 这些食客脑洞大开,说什么的都有,闹剧配美食,晚膳更有滋味。 从楼梯滚落下来的马诗雅,在一阵天昏地暗后,被丫鬟扶起,刚颤颤悠悠的站直身子,便听到这些足以让她炸毛的言论。 这些人说的都是什么?竟敢这么说她,她什么时候吃霸王餐了,什么时候靠美色了。 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她气的就要过去理论,就被丫鬟拉住了手腕:“小姐,咱们不跟这些刁民计较,今日的仇他日再报,若是这事落在殿下耳朵里,怕是会影响小姐的声誉。” 殿下那两个字就跟定身符一样,瞬间就定住了马诗雅。 她咬咬牙,这才生生压下这股恶气,瞪了楼上一眼;“贱人就是贱人,到处勾搭男人。” 看那男人如此维护薛婉的样子,她又如何看不出呢? 不过?她如此不堪,她若是将这些悉数告诉殿下,看凤梨云还要不要她。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好受许多。 等这两人走远之后,薛婉这才从木柱后面探出个小脑袋,看着霸气的东方道:“先生,你,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大人物,她可是左侍郎家的嫡千金,过几天,她带人砸了你的酒楼怎么办?” 东方心头一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敢欺负婉儿的人,就算先生拼掉性命也要为你出口气。” 更何况这样的刁蛮千金,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好歹也在书院三年,有这么多富家子弟的学生,哪个不是出身高官,非富即贵的? 他会怕? 只要他吱一声,有的是学子护着他,这就是当先生的好处之一。 “先生,你真好。”婉儿感动的扑到他怀里,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你呀,没吃亏就好,若是她打了你,先生定要废了她一只手。” “想不到先生这么暴力。”不过能被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爱着,薜婉就跟喝了蜜糖一样甜:“先生,你也太小看我了,对付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我薛婉还会吃亏吗?” 接着她就三言两语的交代了两人的恩怨,说到皇宫那段,将马诗雅当马儿骑,让东方一脸黑线。 这个丫头果然泼辣,强悍,亏他还以为她会吃亏。 “好了,婉儿,赶紧去雅间等着,我再炒一个菜便能吃了。” 薛婉闻言,眼睛黑的发亮,雀跃的去了雅间静静等待。 还是上回他们来过的那间雅间,除了窗边多了一盆花,一切如昨。 她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想着事情,没一会儿,就见东方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放有四菜一汤。 分别是豆鼓鱼,炒虾仁儿,豆腐丸子,糖醋排骨,小鸡蘑菇汤。 薛婉坐在位置上,看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瞬间惊呆了,想不到先生不仅人长得好看,还会下厨。 “愣着干什么?来,尝尝我的厨艺。”东方笑着夹菜给她。 “好吃。” 薛婉吃的满嘴是油,看着这一桌都是她爱吃的菜,不由的扬着眉毛问:“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不告诉你。”东方眨巴着眼睛:“来,吃饭。” 用了晚膳,两人随意的在街上逛逛。 天刚擦黑不久,街道两旁的商铺,都亮起了红灯笼。 两人并肩走在车水龙马的街上,男的俊逸迷人,女的活泼俏丽,可谓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路人纷纷投去注目礼。 东方带她去了一条繁华的街道,看她发髻上空荡荡的,只有一根玉簪点缀,便拉着她去了一家玉器铺。 一看这等俊男美女进门,伙计连忙热情的招呼:“两位客官,里面请。” 薛婉停顿了脚步,不解的看着他:“先生,这些首饰我都有,娘亲给我买的,有一小箱子呢?” 这铺子如此奢华,里面的东西,件件看起来价值不菲,她可不想让先生破费。 第七百九十七章番外:占有欲 “傻丫头,不管你有多少东西,那都是你爹娘给的,跟我给的可是意义不一样。” 东方笑着捏了一把她的手,趁她不意,忙道:“快挑挑看,喜欢哪根?” 盛情难却,薛婉蹙着秀眉开始挑了起来。 老实说,她并不会挑这些,从来都是娘亲买好了,给她的。 娘亲最懂她的喜好,也舍得给她花钱,她的吃穿用度,均是大户人家的标配。 只不过她喜欢的风格是清新素雅的,没那么张扬,再加上她的性格,这才跟那些大家闺秀格格不入。 “先生,我真的不太会挑,要不你帮我挑吧?”薛婉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将这个难题又踢了回去。 “好啊,婉儿都这么说了,先生怎能推辞?”东方宠溺的笑笑,英挺的眉毛轻扬,配上他精致的五官,犹如最美丽的月色,尤其是这双眸子,星星点点,犹如最璀璨的星光。 薛婉痴痴的看着,直感叹这世上竞有这么好看的人儿。 他的眸子好温柔,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自动成了背景,他的眼里只有她。 “先生,真好。”薛婉小脸上满是雀跃,不过他处处纵容她,宠着她,会不会把她惯坏? 不管,她就是喜欢这种感觉,被他一辈子都这么温柔以待才好呢? 嘿嘿,想到这,她小脸又是一红,不知不觉,她竟然想那么远了。 认定了他,就想着一辈子了。 东方从一堆的玉簪里面,挑出一根,递到她跟前:“婉儿,这根不错,看看喜欢吗?” 薛婉凑过来一看,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这根玉簪,绿的很清透,玉质温润,她接过来细细触摸,光滑的触感在手心里蔓延。 上面是三朵梅花,一字排开,朵朵逼真,就好像能嗅到那清香。 “呀,这挺好看的。”她惊叹。 “喜欢就好。”东方笑道,他喜欢梅花,一眼就相中了这根,只不过玉簪是薛婉佩戴的,自然要征求她的意见,幸好两人的眼光是一样的。 他转手拿起玉簪,插入她的发髻中,让她娇俏的小脸,更加纯粹脱俗。 他的婉儿,就像一块璞玉,等着他精心雕琢。 不,不是雕琢,他只想要好好宠她,让她一直保持这种天真。 “掌柜,结账。” “好咧。”掌柜眉开眼笑,大晚上的,他都要以为没生意了,没想到迎来了一个大单。 高兴之余,还不忘 拍马,讨好道:“公子果真是好眼光,这可是铺子里的紧俏货,未出阁的姑娘家戴最为合适。” 东方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见薛婉兴奋的拿了簪子看了又看,人就到了结账的柜台边,轻声问道:“这玉簪怎么卖的?” 掌柜妙懂他的意思,在算盘上拨了一个数,就见东方摇头,随意的拨弄了几下。 那个数足足砍掉了一半,掌柜哭丧着脸:“公子,这,这哪有少那么多的。” 东方道:“你这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一口价的?更何况,在打烊前能捞到一笔大单,你不该心存感激吗?” “公子这……” “不能再多了。”东方察言观色着,往上加了几十两银子,最后以一百六十八两银子买下了这根玉簪。 身旁多了一个身影,衣袍翻飞间,薛婉回过神来,把玉簪插回发髻中,抬眸看他:“先生,结账了吗?” “结了。”东方拉过她的手:“走吧。” “多少,贵不贵?”薛婉追着问。 她可不想花太多先生的钱,毕竟两人只是相处阶段,并未订亲,花起来名不正言不顺。 “嗯,价格还好,主要你喜欢就好。”东方语气轻描淡写,若是让这丫头知道,花了大价钱,指不定不肯要的。 认识她那么久,这点性子,他还是心中有数。 “只要是先生买的,我都喜欢。”薛婉笑道。 等两人并肩出去时,掌柜皮笑肉不笑的喊了一句:“两位客官慢走,欢迎下……” 欢迎下次再来那句,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说实话,他不想这位先生再来的,明显懂行的,三百两银子的玉簪,他给了一百六十八两银子。偏偏诡异的是,他给的那个数,跟进货价差不多。 若不是最后加了几十两,他才不会含泪抛售。 不过,好歹也挣了几十两,他该知足的。 出了铺子,薛婉就跟只欢快的小鸟,在街道上四处飞窜,东方目光紧紧跟随着她,就怕她摔了,挤到了。 不远处的一家摊位上,挤满了妙龄的姑娘家,薛婉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发现摊位上堆满了香囊,荷包,扇袋,等东西。 姑娘们挤在摊位边,跟聒噪的小麻雀:“这个扇袋绣的可真精致,用来送未婚夫不错。” 扇袋,装扇子用的布袋,同音善待。 蕴意姑娘家以后嫁入了夫家,得到夫家的善待。 扇袋一般都是已经定亲的女子,用来送未婚夫的居多,用来寄愿心中美好的祝愿。 薛婉又听到,另一个姑娘道;“若你喜欢一个男人,可以送荷包表示下心意,若是对方接了,就表示对你有意思。” “真好,我的女红拿不出手,这里倒是有现成的。” “当然是自己亲手缝制的更有意义,我买回去照着绣一个就是了。” 面对这些姑娘的询问,小贩耐心的解释,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一个美丽的姑娘,不由的惊艳。 她有着一双会说话的水灵大眼,活泼的性格,举手投足间又有着大户人家的贵气。 小贩天天在这摆摊,风霜雨露,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 但是这样美的浑然天成,又有些孩子气,当真还是头一次看到。 人对美丽的事物都有向往,他多看了几眼,就听到一阵轻咳嗽声,抬眸对上一双寒冷的眸子,吓的他一个哆嗦。 原来,这姑娘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身后的男人长得很俊美,但眸中的那股占有欲,让他瞬间就明白了,当即颠着个笑脸道:“姑娘,随便看看,想买什么,随便挑,这些都是内人绣的。” 看着那些精致的图案,都是小贩的妻子一针一线绣的,薛婉不由赞叹:“你妻子可真厉害。” 第七百九十八章番外:吃你七次 她歪着脑袋,想了又想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挑。” “姑娘是想送给心上人的吗?”小贩问道,随后看了身后的东方一眼,又答:“这个就不错。” 薛婉接过来,好奇打量手中红绳编制的结,好像两个桃心,环环相扣:“这个挺好看的,有什么寓意吗?” 小贩笑着解答:“姑娘,这是同心结,可做定情信物,寓意一生一世,同心同德。” 薛婉一听,当即乐呵呵道:“这个好,我要了,多少钱?” 东方送了她玉簪,又送了玉笛,她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二十八文。” “好咧,拿好。”薛婉兴致勃勃的付了钱,就欢喜的将同心结系在东方的腰带上,跟他的玉佩相互辉映,好看极了:“不准摘下来,天天得戴着。” “嗯,婉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东方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些姑娘们都看呆了,那个小美人也太霸气了吧,直接将同心结系在喜欢的人身上,像她们都不敢送的。 再看这俊男美女,当真跟画中人走出来的神仙眷侣。 “走吧。”薛婉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起走远。 她不太喜欢东方被那些姑娘们围观,个个都眼冒星星,像是要跟她抢人似的。 这般孩子气的举动,让东方从头甜到心里。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接下来东方带着她去了小吃一条街。 从街口进来,就看到这条街孩子偏多,大多数都是一家人出来的,看着很有温馨的气氛。 薛婉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四处乱转,看着各色美味小摊都眼花缭乱了。 整条街散发着食物的诱人香气,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太香了,薛婉看到什么都想吃,但奈何东方在身旁,她努力装着淑女,扮着矜持,不过随意的看了一眼行人,都跟她的表情大同小异,不由的偷着乐。 民以食为天,看来小吃货不止她一个呢? 东方一路跟在她后面,逛了一圈后,手里拎满了纸袋,而某人咬着糖葫芦,双唇都闪闪发亮,看着更诱人了。 “先生,你真的不吃一口吗?很好吃的哦?”薛婉手中的捏面人,跟糖葫芦分别在他跟前晃了晃,就见东方频频摇头。 先生还真是厉害,居然能抵抗的住美食诱惑。 “我不吃,你吃,还想吃什么,尽管说。”东方一副宠孩子的口气。 在他眼里,薛婉就跟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他愿意宠一辈子。 “先生,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嫌弃我太能吃了哦。”她调皮的笑笑,转身便跑开了。 前方的摊位,围满了孩子,一股甜甜糯糯的香味蔓延过来。 这等美味,如何能逃得过薛婉的眼睛,她跟着挤过去。 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这么多孩子都爱吃的美食,那味道一定杠杠的。 近了近了。 她看到摊位上摆满了各色点心,好多别致的造型是平时看不到的。 摊主为了招揽客人,特意切了一碟普通的方糕里,放在盘子里,供客人免费品尝。 薛婉不客气的拿了一小块,放入嘴里,入口即化,口感甜而不腻,这种独特的口感,没个十年半年的厨艺是做不出来的。 看着她的小脸挂着陶醉的神情,东方看的有些入迷。 “喜欢的话,就来一点?”他询问着,这一路下来,他都摸清了她的口味,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 “等一下,我再看看其他的。”薛婉四处扫着,看到另一碟的托盘里,装着造型各异的十二生肖。 “天,这些糕点还能做成这样的造型,真是高手在民间啊。”薛婉十分惊奇。 她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又脆又亮,在这一群孩子中很有辨识度。 摊主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大孩子的存在,见这位姑娘貌美天仙,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就算做成人型也不再话下。” “这么厉害,岂不是比捏面人还厉害?重要的是这糕点味道更好。”薛婉啧啧称赞。 “多谢姑娘夸奖,可以随便挑一个尝尝看。”小贩的妻子笑道,她跟相公每晚都在这边摆摊,靠做这些糕点来补贴生活。 刚开始他们的手艺也不怎么好,做的糕点不仅卖相一般,口味也普通,做了这么多的改变,还是在孩子身上得到启发的。 将糕点做的精致点,孩子就爱吃。 这一改变啊,果然比以前收入好了几倍,更重要的是,这一做就坚持了十几年,现在靠这个摊位,家里都盖了新屋。 这糕点卖价高,一般都是不试吃的,但难得看到这么可爱美丽的小姑娘,送她一个吃吃又何妨? 更重要的是,她一过来,涌过来的人更多了。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薛婉露出甜美的笑,开始眨巴着眼睛,在托盘上挑了起来,挑了挑去不知道挑什么好了。 她是属小兔子的,但总不能自己吃自己吧? 想到这,她大眼睛圆溜溜的的闪动了下,回头冲着东方道:“先生,你属什么的?” 东方不解她何意,只道:“属羊。” “好嘞,那我就拿这只小羊试吃吧。”薛婉一脸期待。 “好咧,姑娘拿好。”小贩笑呵呵的夹起小羊羔递给她。 “……”东方额头落下黑线,感情这小丫头想吃他,他可不可以理解成另外一种含义? 仔细瞧着小羊羔糕点,做的很有特色,看起来栩栩如生。 “这糕点真可爱。”薛婉放在手心里观赏了一番,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这对夫妻可真厉害,不仅脑子灵活,还能把糕点做成这样。 她红润的小嘴试着咬了一口,一股芝麻糖的滋味,流入舌尖,扣人心弦。 “好吃。”薛婉嚷道。 东方笑了,对那小贩说:“这一套都要了。” 一套就是十二块糕点,凑齐十二生肖。 可薛婉偏不,对着小贩改口:“我就要小羊羔,来六只就成。” 她一个人可吃不了那么多,她不贪心,吃先生七次就成。 这丫头,东方无奈道笑笑,看着小贩从热气腾腾的蒸笼里包了六块糕点,付了钱,便跟她往下一个地方逛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番外:桌咚 逛着逛着,一家装潢很特色的胭脂水粉铺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想着姑娘家都爱美,东方提议道:“婉儿,进去看看,我买点胭脂送你。” 薛婉撅着嘴巴,原本想说,她本来就很美,用不着涂抹这些胭脂水粉。 再加上她娘亲本就有美丽坊,每年的新货,她都会尝鲜,只不过那些胭脂水粉,她很少用罢了。 当即头摇的跟拨浪鼓:“不要。” 但对上那间胭脂铺子里,眼睛穆然晶亮。 东方笑了,他就说,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 “进去看看,买了胭脂水粉,就送你回家。” 谁知薛婉捂嘴大笑,等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时,这才道:“这是我娘亲开的铺子。” “你娘亲?”东方面色惊讶,不由的好奇起来。 他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有着说不清的感觉。 大约是她生了薛婉,他备觉得亲切。 薛婉的容貌有一半是遗传了张蔓儿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对啊,我娘亲的生意做得可大了,胭脂铺子光是京城都有三四家,走,咱们边回边慢慢说。” 薛婉一提起张蔓儿就滔滔不绝,小脸写满敬爱。 在她眼里,她娘亲就是这世界上最美,最厉害,最好的女人。 “好,那我就洗耳恭听了。”东方笑道。 他喜欢听小丫头在他耳边聒噪,尤其是听她讲父母亲的事,就好像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 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薛府。 看着那扇朱红色大门,薛婉不由的感慨,今日时间过得真快。 这就要到家了,她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呢? “嗯,先生,那今日就跟你聊到这了,爹爹跟娘亲都是经商的,以后你有这方面的问题,也可以请教他们。” 薛婉语气颇为骄傲的说道,她隐隐知道一些先生家的事。 东方家也是经商的,这么来说,他们还挺门当户对的。 “嗯,很晚了,今天累了吧,回去早点睡。”东方抿唇笑道,将她抱了个满怀,在她的低呼声中,俯下身在她额头落了一个湿热的吻:“快进去吧。” 还未离开,就已经舍不得了。 真希望,这小丫头快快长大,他好快点娶回家,日日夜夜这么搂抱着宠爱。 “先生再见,路上小心。”薛婉冲他挥挥手,转身迈上了台阶。 推了推门,发现大门果然是微微合着的,轻轻一推便开了。 还是芦姨好,特意给她留了门,还帮她打掩护走了一下过场。 等东方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她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将门合上。 她靠在门上,回忆着今晚的趣事跟甜蜜,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这就是幽会的感觉,真的好甜蜜,好甜蜜。 不知道爹爹跟娘亲,那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此刻,游廊一角,一抹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玄色衣袍随风扬起,完美的融入在夜色中。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站了个男人。 那张沐浴在月光下的俊脸,微微的僵硬了下,连带英挺的眉宇也蹙了蹙。 薛川将薛婉这一系列的举动收入眼里,看了一眼她贼头贼脑的模样,沉着脸往另外一个方向绕去。 他看到芦苇早就回来了,便对这个未归的孩子产生好奇,回想张蔓儿说的话,不难捕捉一些蛛丝马迹,原来只是过来守守看,谁能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这小姑娘何时在他眼皮底下长大了,都有喜欢的男人了。 好在那男人也是举止有礼,只是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要不然,他一定控制不住体内的怒气,上前给这登徒子一个拳头。 此刻的薛川,心里的念头就是,掌上明珠要被人拐跑了。 他全然不知这个让他恼火的男人,就是他夸赞有佳的东方先生,毕竟他没有见过对方的面。 房间里面闪烁着一抹亮光。 吱呀的推门声,让书桌前的张蔓儿从一叠厚厚的账本上抬头。 见薜川回来了,她忙迎了上去:“回来了?” 见他神色不太对劲,张蔓儿心不由的纳闷,不是说睡不着,在府里随意的转转吗?怎么黑这个脸啊。 薛川沉着脸,一巴掌落在桌上,震荡着桌子都剧烈摇晃起来:“岂有此理。” 张蔓儿不解问道:“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小魔女。”薛川气道。 这个称呼,他可是好久没彪出来了,每次薛婉闯祸了,他才会这么称呼。 张蔓儿暗叹不好,这丫头,该不是又闯祸了。 “别生气,坐下来好好说。”张蔓儿拉着他坐下,给他漆了一杯热茶。 “这丫头现在胆儿肥了,竟然跟男人幽会,玩到现在才回来。”薛川惊讶道,因为生气,连带声音都更沉了。 “啊,就这事?我还以为那丫头又闯什么大祸了。”张蔓儿捂住心口,松了一口气。 瞧他那脸色,即将要下狂暴风雨啊,就那么难接受薛婉跟东方幽会? 看着张蔓儿淡定的模样,薛川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薛婉如此叛逆,身为母亲的她不是更生气才对吗?怎么? “你怎么没点反应?” 张蔓儿尬笑:“你希望我什么反应,将这丫头关起来,不准出门,不准她跟别人接触?” “可是,这男女授受不亲,她这样成何体统?”薛川深邃如幽潭的黑眸,跳动着熊熊火焰。 “好了,你别大惊小怪的,婉儿虽然淘气,但她有自己的底线。姑娘家大了,你还能留得住?”张蔓儿细声细语的说着,言语之间既无奈又好笑。 都这个时候了,薛川还能如何不明白。 将她捞了起来,禁锢在书桌跟他胸膛之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蔓儿,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张蔓儿装傻,小手推着他的胸膛。 说话就说话,用不着来个桌咚吧? “那个男人就是东方先生?婉儿喜欢的人是他?”薛川又问。 “呃……”这男人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说,是不是。” “哎,我说你这人,反应那么大作甚,这男未婚,女未嫁,一起出去逛逛不是挺正常的吗?” “看来,你是认定这个准女婿了?我反对无效了?” “这八字才刚一撇,你想的太远了。”张蔓儿无语的翻了个眼。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薛川的声音,透过森冷的牙缝冒出来的,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感受到了嗖嗖凉意,张蔓儿干笑了两声,抓住他的衣襟求饶:“行了,别生气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选择,你别操心……唔”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霸道的堵住红唇。 薛川满腔的怒火,通过这个吻发泄出来,这娘俩串通一气,瞒着他这个大事,真是岂有此理。 女儿大了他打不得,那“欺负”孩子的娘总可以吧? “唔唔,薛川,你轻点,你属狼的。”张蔓儿小手捶打他的胸膛抗议,这男人是要将她一口吞下吗?那吻又狠又急,还带着惩罚的意味。 呜呜呜,她的嘴巴肯定肿了,就连脑袋都跟着眩晕,快要窒息了。 “不重点,你会长记性?”薛川眸子一片幽暗,沙哑着声音说完,又喘着气俯身亲下。 在她迷醉间,两人身上的衣物层层剥落,肌肤相贴,薛川翻滚着眸子,将她抱了过去。 帐幔落下,烛火跳跃,掩下一室春色。 第八百章番外:殿试 同样的夜晚,同一片星空下,有人欢喜有人忧。 夜渐渐深了,此刻的侍郎府,马诗雅的闺房里,烛火一片通明。 原本该是熄灯,入睡的时辰,房间里频频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砰砰砰,屋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 地上全是花瓶瓷器,茶盏的碎片,丫鬟端着燕窝过来时,都无处下脚。 “小姐,息怒啊,当心身体,别伤到了自己。” 马诗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着桌子;“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今晚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丢了那么大脸。 派人找回场子,想砸了他们的酒楼,谁知他们不仅无功而返,还个个带伤。 这东阳酒楼的少东家,未免太放肆了,根本不把马家放在眼里。” 丫鬟先是一惊,连忙帮着出主意:“小姐,那公子竟如此厉害,究竟是什么来历?” “谁知道什么来历,只知道身份不简单便是了。”马诗雅袖中的小手紧握成拳,模样发狂,如受了刺激的小兽,随时都有可能咬人一口。 “这些人还真是仗着有靠山,就有恃无恐。”丫鬟打抱不平:“不过,小姐,咱们拿那公子没办法,可以捏死薛婉啊,左右不过是一个贱商的闺女,就算杀了她,又何妨?” 马诗雅眼睛一亮,脸色跟着好转:“你说得对,弄死那小贱人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毕竟是一条人命,小姐下手利落点,别让人发现端倪才是。” 马诗雅拨弄着凤仙花染的指甲,嘴角噙着得意的笑:“这好办,买凶杀人,出一笔银子,找个杀手组织接下这个任务。” 等那小贱人死了后,看她还怎么勾引三殿下。 为了掩人耳目,她可以伪造这是一场情伤案,谁让那小贱人水性杨花,到处勾引男人。 “小姐说的是,这个主意极好。” “嗯。” 见她心情好了一点,丫鬟端着燕窝在她跟前:“小姐,夜深了,喝点燕窝,早点休息吧。” …… 日子飞快的过了几天,整个薛府弥漫着紧张氛围。 薛婉一问,原来是哥哥明个就要殿试了。 整个府里,十分寂静,丫鬟小厮走路都特别轻,府里没有大声喧哗,饭桌上的膳食都是特别有营养的,尤其是那盘蒸鱼,基本上每顿饭都有。 用娘亲的话来说,鱼能补脑,顿顿少不了。 看着大家都这副小心翼翼状态,薛婉也特别懂事,没有打扰哥哥,也不在府里大声嬉笑打闹。 看着全府上下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张蔓儿反而笑了:“你们不用紧张,就跟平时一样,注意说话的音调就成。” “那可不行,夫人,小少爷马上要殿试了,这可是大事情,奴婢们别的帮不上忙,至少不给添乱就是了。”丫鬟们恭敬答道。 张蔓儿认为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就这几天,薛鸿能多看什么书? 这么多年的刻苦学习,是时候检验他所学的知识了。 “其实,我对薛鸿的要求不高,一切顺其自然,尽全力就好。”张蔓儿敲着手中的核桃。 一会煮一碗核桃莲子羹,给薜鸿送过去。 一旁的芦苇说道:“夫人,千万可别这么说,若是像少爷这么好的学识,都取不了好成绩的话,别人更没有机会了。” “你啊,倒是挺看的起他。”张蔓儿笑笑。 晚上张蔓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来犒劳薛鸿这些日子的辛苦。 看着儿子淡定吃菜,她语重心长道:“鸿儿,明日便是殿试了,千万别紧张,正常发挥便好。” “哥哥,加油哦。”薛婉贴心的给他夹菜。 薛鸿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一段时间不见,妹妹似乎懂事多了,她脸上挂着适宜的淡笑,看着很是舒心。 “爹,娘,妹妹,你们放心吧,我全都准备好了,这次的殿试一定全力以赴。”他脸上扬着自信,成竹在胸。 五年的书院生活,就在此一搏,就好比养兵千日,在此一搏。 张蔓儿道:“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平常心就好,爹娘不指望你以后做多大的官,顺着自己心意就好。” 她跟那些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大户人家想法不同。 顺着孩子的想法,加以引导便好。 “嗯,谢谢娘亲。”薛鸿说完,就看着低头吃菜的妹妹。 见她这段日子变得这么乖巧,不由的弯着嘴角笑:“婉儿,等殿试过后,我便陪你去玩。” 薛婉摇头:“哥,你不用管我,你只管好生准备殿试即可。” 这话让薛鸿刮目相看,往日他这般说,这丫头,不是欢呼雀跃吗?怎么? 如此反常必有妖。 见儿子琢磨这事,张蔓儿笑:“婉儿长大了,可不像过去那般贪玩了。” “是吗?”她不贪玩,除非天边下红雨,薛鸿在心里想。 “就是啊,哥哥,你偏不信我,我现在天天在府里学仪态,学琴棋书画呢?”薛婉不服气的辩解。 东方先生那么好,她不努力一点,怎么配的上他。 “好了,食不言寝不语。”薛川一发话,饭桌瞬间就安静了,一时间只有筷子的打架声。 看着儿子女儿这么乖巧懂事,张蔓儿眸中散发着欣慰。 最让她欣喜的是薛婉的变化,一举一动都朝大家闺秀的方向发展,连以前最讨厌的东西,都重新拾起来学习。 让人不得不感叹,这爱情的魅力,是如此伟大。 次日,让整个薛府焦虑不安的一天,总算是过了。 从天亮到天黑,张蔓儿跟薛婉都在一个屋子里,涂涂画画。 张蔓儿心不在焉,手中的画根本不成样子,倒是薛婉画的这副荷塘月色,有那么几分诗情画意的味道。 “娘亲,你怎么了?放心吧,哥哥考的肯定不会差的。”薛婉搁下手中的笔,乖巧的凑到她跟前,柔声安慰着。 张蔓儿看着逐渐懂事的闺女,满是感慨:“婉儿,娘亲没事,只是有点紧张。” 都傍晚了,太阳都渐渐落山了,怎么还不见那两抹身影。 今日的薛川为了给儿子打油打气,特意送孩子去了皇宫,回头又在宫门口静静等待。 第八百零一章番外:状元郎 “娘亲,你放心吧,哥哥那么棒,肯定是当状元的料。”薛婉自信满满。 “你啊,就会给你哥哥脸上贴金。”这丫头,总是天下学子,我哥最好的模样。 这份维护,让她这个当娘的哭笑不得。 “哼,我才不是乱说,我这是有心灵感应的。”薛婉眨巴着眼睛,十分俏皮。 母女俩斗着嘴,就见小厮欢欢喜喜的跑进来,一见到张蔓儿,激动的嘴巴都不利索了:“夫人,少爷回,回来了。” 张蔓儿腾的从椅子上起来,情绪刹那间激动,人生当中,还是头一次那么失态,抖着唇问:“怎么样?” “夫人,少爷高中前三甲了。” 张蔓儿紧张问:“前三名啊,不错。” “岂止是不错,少爷中的可是状元啊。哎呦喂,皇上下了圣旨,将这个喜讯公布了出来,不出一夜,怕是整个大盛国都知道,年仅十三岁的少爷中了状元,那可是开国以来,史无前例的头一例啊。” 小厮激动连连,说话跟到竹豆似的,虽然他口齿不清,但张蔓儿全都听懂了。 “这孩子,还真是争气。”张蔓儿引以自豪,想不到她跟薛川的孩子如此优秀,竟然中了状元。 才十三岁而已,就打破了好多记录。 殿试榜首,这可是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那个高度。 “赶紧准备好赏银,一会给报喜的宫人,打赏。” “好咧,夫人。”小厮欢喜道。 很快薛府上下一片欢腾,所有人站在门口壮观的排成几排,目光飘向远方,等待着状元郎回府。 片刻之后,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大张旗鼓的走了过来。 一群御林军簇拥着前方的一顶轿子,整齐划一的朝薛府走来。 如此大的阵势,加上一路上放鞭炮,敲锣打鼓,早就吸引了一众百姓前来围观。 轿子落地,领头的太监上前撩开轿帘,就见穿着状元服,一脸威严的薛鸿,从轿子里出来。 他气势逼人,一举一动都带着万丈光芒。 见状元郎如此年轻,英俊,围观的群众都跟炸开了锅一般,喧哗起来。 “哎呀,这便是状元郎了,仔细一看,分明就是个孩子。” “是啊,这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天赋极高,可是破了很多记录的。” “想不到商户之家,竟然出了个状元。” “是啊,这孩子出息,连带着家里人都长脸,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听说他的考题是得了满分的,就连皇上都赞誉有加。” “到底是怎么样的爹娘,能生出这等优秀的孩子。” 很快,这些人的议论声淹没在鞭炮声中。 张蔓儿难得高兴,就让下人准备好赏银发放,凡是这会在现场看热闹的,均可以领八文铜钱,沾沾喜气。 这一下子发放,可是发放了好几千个铜板,折成银子也有几两了。 那些得了好彩头的老百姓们,都跟着喜气洋洋。 送行的太监,御林军,每人都得了一两银子喜钱,纷纷说着祝福的话。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大家不必客气,走了这么久的路,这些赏银就当是请大家喝茶的。”张蔓儿说的客气,听的人一阵舒心。 御林军不仅感叹,这薛夫人不仅年轻貌美,还会做人,怪不得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夫人客气了,这是小的们应做的事,此番少爷中了状元,过几天就要去翰林院做事了,这可是个好开端,在此恭祝少爷以后在仕途上步步高升。”御林军们说着讨喜的话。 这前三甲,今后的官途会顺畅很多,比普通的进士多了很多加官进爵的机会。 “多谢吉言。”张蔓儿笑容满面,说完又吩咐下人,送一送这些御林军们。 等现场恢复了平静,薛府的伙计们,这才簇拥着薛鸿进了府里。 所有人都围着他打转,听他说着大殿之上那些惊心动魄的事。 薛鸿一一作答,他声音低沉有力,条理清晰,将当时大殿上紧张的气氛生动的还原,听得小厮们一阵阵喝彩。 “咱们少爷就是厉害。” “是啊,可算是光耀门楣了。” “以后咱们薛府的人出去也有面子。”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说成低贱的商人了。 “好了,大家都去忙吧,少爷刚回来,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张蔓儿说完,送薛鸿回房,回头就见薛川那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原本跟着薛鸿的队伍回来,由于路上跟他道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是简单的寒暄几番 ,也拖延了进程,到现在才回来。 见张蔓儿问起,薜川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应付这些人可真累。” 张蔓儿端了盆水,又打湿了一块手帕,给他细细擦汗:“相公,今日辛苦你了。这孩子还真是给咱们长脸,以后的路就让他自己规划,好好闯荡一番。” “嗯,我没想到鸿儿的心,志在仕途,以前教他武功,是想让他去军营呢。”薛川叹道。 说到底,他对军营那个地方,还是有特殊的感情。 “孩子的路,就得让他自个选,长大后才不会埋怨爹娘。” “嗯。” 张蔓儿想到什么又问:“对了,那榜眼跟探花分别是谁?” 薛川答:“榜眼是凤梨云,探花是个小地方的人。” “咱们的儿子竟然压过了皇子。”张蔓儿惊叹。 “是啊,皇上龙心大悦,直呼众皇子跟薛鸿学习,不过皇室中人参加科举本就是多此一举,因此三殿下的榜眼位置腾了出来,后面的名次依次上去。” 薛川说完又道:“这凤梨云可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能耐,通过这次殿试可是奠定了将来的基础,很多文武官将宝押在他身上,纷纷想把自家的闺女嫁给他。” “嗯,确实是个有能耐的人,不过风头太过,不见得是件好事。”张蔓儿淡淡道。 对于皇室中人,她一向不喜欢多加讨论,几句话带过,便草草了事。 她肯定想不到,不久后的将来,这位优秀的皇子跟自己的女儿纠缠不清,差点就毁了东方的姻缘。 第八百零二章番外:刺杀 考中状元的薛鸿,比之前更加忙碌,他早出晚归,每天在薛府和翰林院之间来回奔波。 府里少了哥哥,显得十分冷清,薛婉学习之余,为了劳逸结合,总会隔个三到五天,就会出门一趟。 对此,张蔓儿颇给她自由。 只要薛婉表现的好,出去逛逛又何妨? 这小丫头原本就是自由飞翔的鸟,小小的朱红色大门根本关不住她。 薛婉回回带着芦苇出去,无非是想见东方先生。 几日不见,相思入骨,她终于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苦楚了。 芦苇牵着马车出来,看着一旁发愣的薛婉:“小主子,上车吧。” 薛婉声音带着期盼和雀跃:“好咧,芦姨,我们去东阳酒楼。” “是。”见她上了车,芦苇收回板凳,驾着马车往喧闹的街道奔去。 为了避免人群的拥挤,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偏一点的街道。 薛婉掀开帘子看向窗外,低矮的瓦片房,狭窄的小道,整条街道人烟稀少,偶尔路过扫地的,打更的人。 摇摇晃晃的马车让人昏昏欲睡,这些晚上,薛婉都没怎么睡好。 她看了一会窗外的风景,眼睛就不自觉的眯成一条缝,打起了瞌睡。 突然,马儿扬起前蹄,嘶鸣咆哮,车身被强大的劲风刮得摇摇欲坠,震的薛婉胃里翻江倒海。 她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芦苇厉声喊了一句:“小主子,快跳车。” 薛婉意识到了危险,当即不敢停留,从车窗跳下车的瞬间,就看见马车四分五裂。 芦苇抽出腰间的软剑,挥起星星点点的光芒,跟这群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何人派你们来的?”薛婉拧着秀眉,高声喝道。 怎么会有杀手?薛家最近是得罪了什么人? “拿命来,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十来个黑衣人,杀气腾腾,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就挥起锋利的光芒,杀红了眼。 芦苇武功高强,但对方人多势众,她也不敢掉眼轻心,一边护着薛婉,一边杀了就近冲过来的杀手。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空气中泛着血腥滋味。 见芦苇这么能打,几个杀手双眸一眯,衣袖一挥间,一片白色粉末如淅沥沥的小雨连绵而下。 以一抵六的芦苇,根本没设防对方会出这卑鄙的招数。 眼睛朦胧看不清间,所有杀手一拥而上。 对方心知肚明,只要杀了这个高手,那剩下的薛婉,就跟切豆腐似的。 “芦姨,小心。”薛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手中的几颗石头飞快的打出去,但也只是击中了两个刺客。 剩下的几名刺客,举着寒光的利剑,刺向芦苇。 见她肩膀中了一刀,鲜血洒了一地,薛婉急红了眼,奈何她身上没有佩戴任何兵器,又被刺客缠住了。 只能张着嘴拼命的喊:“芦姨。” 几个刺客合伙发力,几把宝剑拼凑一张剑网,泛着锋利的锋芒,欲狠狠刺穿芦苇的身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的宝剑炫起光芒,哗啦啦的如排山倒海袭来。 刺客手中的剑被打掉落一地,闷哼一声,被这股强大的内力,震飞,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男子搂住芦苇的腰,带离危险地带,将她托付给薛婉:“婉儿,照顾好你芦姨。” “杜剑叔叔。”薛婉喜极而泣。 她扶着芦苇,忙拿出丝帕给她擦拭眼睛,帮忙把她的伤口包扎起来。 耳边是刀剑碰撞的声音,等她回过神来,所有的杀手倒地身亡。 杜剑浴血归来,清冽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衬托着他的身形更加高大。 他紧绷着一张脸走过来,对上芦苇诧异的眸光,紧张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次多谢你,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芦苇蹙着眉问,显然还没从这场莫名其妙的刺杀中回过神来:“方才那些人招式狠辣,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这些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应该是你们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杜剑分析道。 幸好他最近跟着芦苇紧,要不然,她可能就会躺在血泊中。 一想到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无芦苇这个人,他心头一阵梗塞。 世事无常,他发誓更要珍惜眼前的人。 “薛府向来与世无争,怎么会惹来杀身之祸?最近府里的大事,也不过是小主子中了状元。” 芦苇想不太明白。 “这不是冲着薛鸿来的,是不是婉儿在外得罪了什么人?”杜剑侧过身来,眸光落在薛婉身上。 就见小丫头蹙着柳叶眉,想的入神,好半天,薜婉才抓住那抹即逝而过的灵光,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马家,一定是她。” 她一向不跟人冲突,除非对方欺负到她头上,她才会以牙还牙的反击。 马诗雅吃了两次亏,又以为她抢了她的情哥哥,这样的深仇大恨,不灭了她就怪了。 只不过,她想不到,一个深闺小姐,竟然这么狠毒,竟然出动了杀手,要灭她口。 杜剑冷声道:“既然知道是谁,就加以防范,只可惜没有证据,能直接指正对方。” “杜剑叔叔,那你意思就没办法了,我要吃掉这个哑巴亏?” 杜剑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搜了那几具尸体的身,打量了握在手心的那块铁牌,薄唇轻念:“是,血煞杀手组织。” 薛婉问道:“怎么讲?” 杜剑手指夹着这块铁牌,粗陋的手指细细摩挲:“至少还是有方向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入组织里面,找到他们的秘密账本,从而能根据这个时间段,刺杀内容,找到雇主。” 这些杀手组织,每接一笔单,就会记录在账。 上面的内容会有雇主,银钱,杀人的目标等等。 有了账本,就是血淋淋的证据,对方是赖不掉的。 说是这么说,但打入杀手组织有多难?怕是还没拿到账本,便被刺死了。 薛婉佩服杜剑懂的这么多,但她意识到这其中的艰难性,不由的撅着嘴巴:“话虽如此,但这条路不太可行。” 第八百零三章番外:高手护航 “嗯,所以这段时间你多留意,尽量少出门。” 薛婉点头:“知道了,杜剑叔叔,多谢你救了我们。” 若是芦苇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肯定会痛苦一生,跟爹娘也不好交代的。 在薛家人心里,芦苇不是什么下人,而是一大家子人的一份子。 杜剑紧绷的俊脸,出现一点暖意:“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孙府高手如云,这段时间,我就多贴身保护你吧。” 嘴上说着保护薛婉,实际上还不是想跟芦苇多接触。 薛婉笑的很贼,早就看中他的心思,见一向木讷的杜剑叔叔,追起人来,也会厚脸皮了,不由的打趣: “杜剑叔叔,你是怎么知道我跟芦姨有危险的,那不成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她翘着嘴角问,芦苇脸色尴尬,但显然也想知道答案,清冷眸光定定望着他。 两道不同,却又相同炙热的光,同时落在他身上,杜剑一下紧张起来,挠了挠脑门笑道: “这不,你最近出府老是打着孙府的幌子,可我又没有看到你们,就好奇的跟过来了。” “哦,原来如此,那我知道了。”薛婉笑嘻嘻的说完,又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芦苇,神情暧昧:“我还以为你是特意追着芦姨来的,芦姨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的?” 仔细一看,杜剑叔叔长得还不错,剑眉星目,轮廓立体,一身黑色的劲装,更显身形高大威武,一看就是很能打的那种。 他若是跟芦姨成亲,以后强强联手,那可不得了。 最主要的是公主府上高手如云,那么杜剑很可能就会跟着芦苇入到薛府。 这样一来,芦姨找到了幸福,他们薛家又多了一个高手护航,何乐而不为呢? 芦苇哪知道这鬼机灵这会的算计,轻咳一声道:“小主子,还要不要去酒楼?” “去去去,当然去。”薛婉嚷道,又扯了扯杜剑的胳膊:“杜剑叔叔,走吧。” 就这样,在芦苇嘴角抽抽的同时,这两人跟了上来,一行三人去了酒楼。 东阳酒楼。 东方最近来酒楼十分殷勤,每天的课不多,空闲之余都在酒楼度过。 这个地方,不仅方便他跟薛婉见面,还方便满足小丫头的胃。 雅间里,兽形的熏香炉里飘散着醒脑的熏香,缥缈的香气,让人闻着心旷神怡。 东方穿着白色长袍,站在桌边提笔绘画。 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就好像在打造最精心的工艺品。 片刻之后,搁下手中的毛笔,静静凝望桌面的画像。 这是一幅少女追蝶的画,仅仅从侧面看,就能看出少女的灵动活泼。 无论这眼睛,还是侧脸,身形,都画的尤为逼真,就好像当时的情景重现。 可见他对这幅画注入了多少心血,才能将她画的这么真实。 他俯身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就见伙计敲着门进来:“东家,薛姑娘来了。” 东方又惊又喜,唤道:“请她进来。” 等了这丫头三天,她终于舍得出来了。 “是,东家。”伙计下去后,没一会儿,薛婉就蹦蹦跳跳的进来。 小脸挂着明媚的笑,就好像一缕阳光一样,能瞬间照亮人的心房,让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先生。”她脆生生的喊着,就亲昵的抱住他的胳膊,转身就被桌上的画像给吸引住了。 她惊讶道:“先生这是你画的吗?” 画中的少女明显是她,但却比她本人还要传神,还要好看。 东方握着她的手,眸光褶褶生辉:“嗯,是我画的。” 薛婉欢欢喜喜的指了指画像:“先生竟然在绘画上还有这么高的造诣,真是个全才。” 她笑的迷醉,真当是让她捡了个宝贝。 怎么办,她的东方这么优秀,真想把他藏起来。 生怕别家姑娘跟她一样好眼光的看上了。 东方笑道:“我会的东西可多了。” 薛婉眸光都染上几分骄傲:“那是,先生最优秀了。” “你这丫头,最会逗我开心。”东方揉着她的脑袋,语气亲昵:“你哥哥薛鸿中了状元,怕是这一两年都要在翰林院学习,你是否会觉得无聊。” “是啊。”薛婉撅着嘴:“可是,哥哥就算在府里,也不怎么陪我出去,只知道看书看书。” 听着小丫头抱怨,东方就觉得一阵好笑。 若薛鸿不那么努力,又怎么会是名至实归的状元郎呢? 到底是孩子心性,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琼鼻:“以后有先生陪着你,我现在都住在酒楼里,白天教完了琴律,就来这边。” 一听到这个好消息,薛婉蹦跶起来:“太好了,以后先生可以天天陪着我了。” 两人用了午膳,就随意的出去逛逛。 芦苇跟杜剑远远跟在后面,离前方两人有一段距离,既能守护,又不打扰对方的距离。 看着平日行事夸张的薛婉,跟在白衣公子的身旁,宛若小鸟依人般,不免让他好奇。 “这位公子是谁?”杜剑问道。 芦苇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的答:“他是薛鸿的琴律先生,薛婉喜欢他。” “天……”杜剑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消息,瞪着眼睛不可思议:“这小丫头,竟然春心萌动了,两人走在一起挺般配的。” 果然,爱情是个奇妙的东西,能让这个让人头疼的小魔女,变成乖乖的淑女。 “是啊,这孩子眼光不错,夫人都默认了。” 杜剑点点头又道,眸光定格在芦苇身上,原本无波澜的神情,多了几分柔和:“芦苇,你看小丫头都知道春心萌动,那么你呢?还跟以前一样,将自己锁进壳子里,逃避所谓的感情吗?” 芦苇一囧,脸上不自然的飞上几朵红晕:“杜剑,这些话,请你别再说了。” 杜剑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芦苇,这么多年了,就算是铁石的心也该融化了?我一直爱着你,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你在担心什么?你在犹豫什么?” 十五年了,人生有几个十五年。 生命短暂,过往云烟,他不想此生遗憾,更不想孤独终老。 第八百零四章番外:异族少女 这压抑的感情到了一定时候,就会有一个临介点爆发。 这样的杜剑,倒有几分霸气。 芦苇心跳的极不规律,良久想到什么,咬咬唇道:“杜剑,我还是那句话,我的使命就是护着薛家人的安全。” 又是这个理由。 杜剑料到她会这么说,早跟孙君浩禀明了一切。 得到主子的应允跟鼓励,他轻松的化解这个问题:“芦苇,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跟主子说好了,如果我们在一起,今后我跟你一起保护薛家人。” “你什么意思?”芦苇无比惊讶。 “傻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傻?”杜剑一把抓住她的手,黑眸一瞬不眨的看着她:“只要我们在一起,今后你在哪,我就在哪,跟随你天涯海角,京城京外,永不离去。” 这样的誓言,如烟火一样绽放,在芦苇冰冷的心里,开出了一朵朵绚丽的花朵。 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就觉得身后像是有人推她,脚步一个踉跄,往前栽去,杜剑眼疾手快的抱住她。 想象中的冰冷地面没有碰触,而是跌落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这一刻,芦苇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心跳如鼓。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杜剑的心跳跟呼吸频率,比她更加急促。 两两相望,双方视线碰撞,产生爱的花火。 周围的人群,空间,似乎都静止住了,只剩下他们依偎拥抱。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寂静。 薛婉嬉笑着,拍着手掌调皮道:“亲一个,亲一个。” 芦苇这才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刷的一下从他的怀抱挣脱开来。 她的离开,好像从杜剑饱满的思绪里抽走了一片,让他的心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芦苇。”他轻声低喃。 自然知道刚才那一抱,是薛婉的杰作。 这小丫头,还真是鬼精灵,竟然制造意外,撮合他们。 薛婉嘻嘻笑着,拿了两个同心结塞到他们手心:“芦姨,杜剑叔叔,这是你们送给对方的同心结,今后你们的人生就绑在一起了,一定要同心同德,一生一世哦。” 她说完,就笑着拉着东方的手跑远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人。 精致的同心结,一模一样的样式,两颗桃心交叠,分别写着芦苇跟杜剑的名字。 这丫头,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芦苇,连小丫头都看出来咱们爱的辛苦,变相的推波助澜,你就别再拒绝我了。” 芦苇正想点头,反过来,才发现入了他的圈套,当即捶了他一记:“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们爱的辛苦。” “这同心结你都让薛婉送了,你还想抵赖?” “……” “不管,你就是我媳妇,你跑不掉的。”杜剑厚着脸皮。 跟随孙君浩多年,主子那套厚脸皮,没学个十分,也学了个入木三分。 “懒得理你。”芦苇当即将同心结,往腰间一挂,就跑远了。 “等等我。”杜剑在后面紧追。 白天的热闹跟夜晚的喧哗完全不同,当了一次小红娘的薛婉,脸上扬着得意,拉着东方跑了好远,特意给两人腾出相处的空间。 两人漫无目的逛着,薛婉在各个摊位搜索有趣的小玩意,对于一般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她只是去凑个热闹,并不会真的买。 等路过一家兵器铺时,她来了兴趣,拉着东方进去。 掌柜一看两位贵气不凡的客人进来,忙颠着个笑脸,热情迎接道:“两位客官,欢迎光临小铺,想买点什么兵器,里面大件小件,应有尽有。” 薛婉想起今早的遇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身上没点防身的兵器,可真是没有安全感。 既然马诗雅盯上了她,想要置于她死地,她更应该好好准备一番,保护自己。 “掌柜的,我要小件的武器,可随身携带的。”薛婉答道,跟着掌柜来到里间。 眼前的架子,放满了匕首,暗器,还有小型方便携带的刀剑,看得她眼睛都花了,一时间不知道挑哪把好。 像这些东西,她平日里都用不着的。 东方看清她的意图,也不多问,径直走到兵器架边,从这么多当中,挑了一把镶嵌有红色宝石,又有着古朴花纹的匕首。 他一拨开,一抹寒光凌冽,印入眼帘。 随手拿了兵器架上的铁块,用了三分力道一切,那铁块硬生生的少了一块,当真是削铁如泥。 “婉儿,这把不错。”东方道。 薛婉看着这匕首小巧锋利,长度不过她手掌那般,随身携带也方便。 “掌柜这怎么卖的?” “这把匕首是精制玄铁,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打造而成的。两位都是识货之人,看样子也诚意十足,那我就说个实价,三百五十两银子。” 掌柜呵呵笑着,看着两人身上的着装,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不狠狠宰一笔都对不住自己。 薛婉虽不太懂兵器,但偶尔听薛川说起这玄铁,是最好的铸剑材料。 可削铁如泥,但最多也不过几十两银子,再加上这做工,还有上面镶嵌的细小宝石,撑死一百多两银子。 还说什么实价,当真是将她当肥羊宰了。 她冷笑一声:“掌柜,还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行家,你别虚张声势,说个实价,行的话,立马成交,不行的话,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掌柜眯了眯眸子,似乎在算计着这话里的水份,看不出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小的,还挺懂行的。 他正想说个二百两银子时,就被一道骄横的声音打断:“这把匕首我要了。” 话音刚落,身穿奇异服饰的三人,阔步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一位少女,身后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男子。 那身形高大的,怕是杜剑在此的话,都要矮半个个头。 那少女也是身形高挑,面容秀丽,立体精致的五官,小麦色的肌肤,深邃的黑眸,挺直的高鼻梁,厚厚的嘴唇。 她穿着五彩服饰,这种款式不像是大盛国姑娘家穿的。 一头乌黑的秀发,扎成无数条小辫子,仅用薄金打造的树叶形状发钗作为点缀。 第八百零五章番外:不打不相识 掌柜一听有人要了,还是这么大阵势的人,连忙狗腿的跑过来:“这位姑娘,这匕首,三百五十两银子。” 那少女面无波澜,丝毫不把这笔巨款放在眼里。对她来说,钱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这东西合她眼缘就好。 少女勾了勾唇角,语气轻蔑:“不就是这点银子吗?我要了。” 少女说完,素手一扬,身后的勇士立马递上几片金叶子。 掌柜喜笑颜开的接过,看着躺在手心里金灿灿的叶子,脸都要笑开花了。 这几片金叶子都可以买好几把上好的匕首了,这贵人就是出手不凡。 感慨完后,还不忘神色鄙夷的看了薛婉跟东方一眼,眸光分明写着买不起就滚蛋的架势。 “几位贵客慢走啊。”掌柜一张老脸,挂满诌媚。 今日宰了一只肥羊,好几天不开张都行。 他乐呵呵的将手中的金叶子咬了又咬,目送这一行人出去。 薛婉走在后面,在琢磨着,这几个身着奇异服饰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想的入神,连带下了几个台阶都浑然不觉,在下最后一个台阶时,不小心撞到前方那位美少女。 嗤的一声,薛婉倒吸一口凉气,捂着额头忙道:“对不起。” 美貌的姑娘皱眉,盯着薛婉娇俏的脸蛋出神,这个女人的美貌,让她很不喜欢。 当即冷冷发话:“来人,将她的双足给我废了。” 真是瞎了狗眼,敢冒犯她。 高大的勇士拱手应道:“是,主人。” 随即阔步上前,挥拳就要出凌厉的掌风。 一旁的护花使者东方,瞬间抽出腰间的铁扇,快速挡住那股凌厉的掌风,双手并将薛婉带离危险地带。 这一招接的又快又狠,两人便在兵器谱门口打斗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剑花四射,眼看东方渐渐处于下风,薛婉急得满头大汗,跟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原地打转。 这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历,如此野蛮。 战斗越来越激烈,就在薛婉的心跳到嗓子眼上,有骏马奔腾而来,一道清朗的声音砸落:“住手。” 众人抬眼望去,就见身穿华服的公子,以一个利落的姿势,潇洒的跨马飞来。 勇士这才收住了手,东方则是扶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 薛婉赶紧扶住他,声音带着急切和关心:“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东方牵着唇笑。 他身上没有外伤,但五脏六腑被震荡过了,隐隐发疼,若不是凤梨云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美少女杨唇看着相依偎的两人,俊男美女看着还挺养眼的,就是太差劲了些,不仅穷,还没用。 心中虽下了这样的定义,但她还是疑惑问道:“你们认识三殿下?” 薛婉此时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根据她的装扮,还有跟皇室中人熟识的样子来看,应该是蛮夷的贵族。 蛮夷的装扮,无论男女,满头黑发都喜欢扎成无数条小辫子。 这一点,她还是听芦苇说过。 这时,凤梨云迈步走来,看着这火药味浓郁的场面,忙笑着打圆场:“忆珠公主,你们走的可真快,不是说好了,在这京城里,看中了什么,由本殿下结账的吗?” 他不过是在某家玉器店,稍微停留了片刻,回头就不见这三人的踪迹,害他一路下来,一顿好找。 少女挑眉:“三殿下还真是客气了,东西买到了,只不过这其中出了点小插曲,这两人让本公主看着很不顺眼。” 她看不顺眼的人,就想修理一番。 薛婉小声嗤鼻,好一个刁蛮无礼又狠毒的公主。 不懂先来后到,抢了她的匕首,这是无礼。 只因撞了她一下,就要废了她的双腿,这是狠毒。 究竟是谁给她的狂妄资本,在大盛国这么撒野。 凤梨云看薛婉,好似看陌生人一般:“公主喜欢的东西买到就好,至于不喜欢的人,不看她就是了。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哪里配得起公主的高看?” 见他如此捧公主,踩薛婉,东方轻咳一声:“梨云,作为你的先生能说句公道话吧?这位公主抢了薛婉喜欢的匕首。薛婉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这双方互抵,就算翻篇了。” 凤梨云扫了薛婉一眼:“既然先生都为你求情了,算互抵吧。” “多谢三殿下。”薛婉眼神淡淡的看着他,全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再看忆珠公主听了这话,脸色僵硬,神情震惊,对上她的目光明显充满敌意。 薛婉不解,两人不过是刚刚碰面,就算有些小摩擦,对方也不至于吧。 她那种眼神裹着嫉妒,就好像被抢了心爱的男人。 薛婉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脆响,一下就明白了,看来她对凤梨云有意思啊。 “不打不相识。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蛮夷的忆珠公主。”凤梨云很会活络气氛,给双方互相介绍:“忆珠公主,这两位是我书院的夫子跟师妹。” “原来是你的夫子,怪不得三殿下也要给几分薄面。”忆珠公主恍然大悟。 随即探究的眼神,扫了他们几眼,眼神似笑非笑:“都说我蛮夷民风开放,如今看来,大盛过犹不及啊,这女学子都能和夫子搅和在一块,还真是让本公主开了眼界。” 蛮夷是距离大盛不远的一个小国,民风狂野。 十几年前,两方交战,蛮夷大败,主动递了投降书,跟大盛国签订了长期和平条约。 在这长达十几年的岁月里,双方互相往来,和平共处。 只不过随着蛮夷国,日益壮大,风头劲猛,大盛不得不防,为了两国永远的和平,特意用联姻来维持和平。 这次便是蛮夷国为了表达诚意,特意送来公主来这边和亲的。 见她说的这么难听,薛婉气的就要跟她理论,却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给制止住了。 对上东方的眼神,薛婉咬咬牙,隐忍不发。 这公主可真没家教,又野蛮,蛮夷确定是送过来和亲的,而不是捣乱的? 第八百零六章番外:东方吃醋 把她跟先生两情相悦的感情说的那么难听,真是岂有此理。 严格来说,她作为哥哥的书童,根本不算东方的学子,再加上他们如今都出了书院,这天高任鸟飞,谁管得着? 想了想,薛婉委婉了语气,反唇相讥:“都说蛮夷人蛮横不讲理,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薛婉人虽然淘气,但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这次如此板着脸,一看就被踩到了她的底线。 凤梨云心中一直喜欢她,但看她跟东方亲密无间的样子,让他嫉妒,因此在言语间,都有些冷漠。 “薛婉,注意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说忆珠公主来到大盛国,就是我们的贵客,不得无礼。” 薛婉轻哼了声,见他如此维护公主,心想该不是这两人和亲吧。 这样也好,凤梨云以后就没有理由纠缠她了。 眸光瞥过去,看着忆珠公主洋洋得意的表情,她言语象征性的恭敬了些:“刚才是婉儿失言,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凤梨云看着忆珠公主笑的爽朗,温柔的语气犹如涓涓的小溪流:“公主心胸宽阔,自然不会计较。” 忆珠勾了勾唇角:“那是,本公主还要看看这热闹的京城,才没空跟你们一般见识。” 说完,笑容更加明媚:“还请三殿下,好好尽地主之谊。” 她本来就长得美,再加上这明艳的笑容,洁白的牙齿,能晃花了人的眼。 她跟凤梨云的目光相遇,一个充满柔情,一个充满倾慕。 两人仔细一看还挺配的。 前些天薛婉便听说,凤梨云考了个榜眼,得龙心大悦,想起这场储君之战,怕是他跟太子才是最大的竞争者。 若是他娶了忆珠,那身后的靠山就是整个蛮夷。 这样一来,他在朝堂的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薛婉分析完后,不由的抿唇笑,这些皇族的男人啊,在他们心中,终究是江山更重要,美人不过是调剂品。 薛婉庆幸自己喜欢的人并不是他。 “好,忆珠公主,那我们接着逛。”凤梨云挥开手中的折扇,俊脸荡漾着热情好客的笑容。 薛婉仔细看他,凤梨云这样的青年才俊,出身高贵,文武双全,很少有姑娘家不喜欢的吧? 前有马诗雅,后有忆珠公主。 这个男人的桃花可一直都没断过呢? 直到这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远时,薛婉这才感觉到腰间一紧,抬眸看去,是东方掐了一把她的细腰。 “先生,你怎么了?刚才的那场打斗里,受伤了吗?” 东方道:“是受伤了,这里疼。” 他指了指心口的地方,看着薛婉盯着凤梨云看,他心口就堵的慌。 想到这个情绪变化,可能就是吃醋,他也是不由苦笑。 什么时候,他被小丫头的情绪牵着走了,当真是爱惨了她。 薛婉一听他胸口疼,当下小脸皱成一团,忙拉着他来到一个无人的巷子角落里,当即着急的就要解他的衣袍,查看伤口。 那动作猴急的,让东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婉儿。”他抓住衣领护住,一副活生生被浪子调戏的良家妇女。 此刻沉寂在他受伤言论中的薛婉,哪注意到这些? 见衣领处扯不开,急着小脸满是薄汗:“先生,你别闹,让我看看,哪里伤了,我告诉你,我娘可是神医……” 只要她娘亲出手,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她的紧张,让东方很受用,将她柔滑的小手抓在掌心里,细细摸索着,东方沉了一口气:“我没事。” “那你说胸口疼?”薛婉眨巴着眼睛,懵懂的看他。 原本娇俏的模样,看起来十分萌人,看的人心田都要化了。 东方笑而不语,一把搂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小脑袋,大手慢慢的收紧她的小腰,好让她更加的贴近他。 抱着她,吻着她的秀发,感受她的芳香,那些不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他抓着她的小手,放在胸膛的位置上,让她亲自感受那颗炙热的心跳,只为她跳动,不安。 薛婉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不由的明白了。 原来先生没有受伤,只是吃醋了。 想不到他那么大的人,还有这么小孩子脾气的一面。 薛婉就捂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还笑。”东方额头落下黑线,神情有些尴尬。 “就笑你,先生羞羞,这么大的人,还会吃醋。”薛婉笑的更加放肆,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被东方连着挠了几下痒痒,这才作罢。 …… 傍晚,被四方宫墙围住的皇宫很美,被金色夕阳笼罩了一层金色光晕,更加显得这一座座宫殿,美轮美奂。 此时,皇宫内的御书房里,明亮的光线倾斜一地,绚烂的夕阳洒了进来。 在一张紫檀木桌边上,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皇帝身形高大,面容立体,眉目深邃,可以看得出,年轻时亦然也是位美男子。 只是多年的劳心劳力,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再加上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场,显得人更加沉稳。 此时的皇上正认真批阅的奏章,他时不时提笔在奏章上做标记,时不时提笔写批注,对每一份奏章,都严格对待。 书房门随意的敞开着,刘公公敲了门进来:“奴才参见皇上。” 皇帝从众多奏章中抬眼,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薄唇简单利落的吐出一个字:“说。” “皇上,老奴特意打听过了,今个一天,都是三殿下陪着忆珠公主在京城逛。”刘公公平静的讲述这个事实。 从昨个蛮夷国的人过来后,众皇子公主们便招待了一番,还一起用了晚膳。 短短的几个时辰相处,就让众人见识了忆珠公主的嚣张与跋扈。 因此,对于这块烫手山芋,没人愿意带忆珠公主出去京城转转,还是凤梨云主动请命,接下这根难啃的骨头。 据跟踪的眼线说,忆珠今个一天都玩得很畅快,心情愉悦。 刘公公心想,看来这次的联姻对象,非三殿下莫属了。 “梨云这孩子,还真不错,能为朕分忧解劳。”皇帝手指轻扣着桌面,似笑非笑道。 这十几年来,随着大盛越来越繁荣昌盛,皇帝对围绕周边的小国,一直暗中关注着。 这些年,就数蛮夷国的发展最为迅猛,他不仅吞并了几个国家,连军队也越来越强大。 皇帝生性多疑,多次派使臣前去走访,好在没发现他们的狼子野心,再加上蛮夷王这次主动送最宠爱的三公主来和亲,可见这其中的诚意。 只要这桩姻缘合适,大家都满意,两国也皆大欢喜。 “是啊,三殿下是不错。”刘公公附和道。 他是看着凤梨云长大的,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长成粉雕玉琢的男孩,再是挺拔俊秀的少年。 在他看来,宫里的这些孩子,就属三殿下最为平易近人。 皇帝正值壮年,在有生之年,有的是时间观察最合适的接班人。 现朝堂就属太子跟三殿下的呼声最高,这皇位最终能到谁手里,谁也不知道,皇帝只想挑个最合适的继承人,以后才不会辜负大盛的老百姓们。 一时间想的有些远了,皇帝从缥缈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刘公公,好生招待蛮夷贵宾,传旨下去,今晚的接风洗尘宴,让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来参加。” 他说完顿了一顿:“尤其是薛家,可别忘了,一家子都要来。” 薛家跟蛮夷王算是老朋友了,十几年前的那场误会解开,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奴才遵旨。”刘公公领旨退下。 第八百零七章番外:高颜值的一家人 薛府。 接到皇帝的旨意,整个薛府开始忙碌起来。 进宫见驾,参加皇家盛宴,这是何等的殊荣,何等的庄重。 张蔓儿已经准备好了,她去过皇宫多次,知道这样的场合该穿什么,该戴什么。 只不过薛婉是第一次参加盛宴,怕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作为母亲,她可要提点提点。 刚进了她的闺房,就见薛婉盯着衣柜里的衣裳摇头叹气。 一旁的丫鬟,挑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询问着她:“主子,你看这件如何?挺端庄大气的,你穿肯定好看。” “不喜欢。”薛婉摇头。 “那这件呢?高贵,典雅,大家闺秀风范。” “还是不喜欢。”薛婉小脑袋摇摆的跟拨浪鼓一般,她头疼,连带心更加烦乱。 她能不去参加什么所谓的盛宴吗? 一想到就是为蛮夷国的人,接风洗尘,会看到那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她瞬间就没心情了。 丫鬟哭丧着脸,心想着小主子今日怎么这么难伺候,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张蔓儿笑着走进来,接过她手里的衣裳。 “我家婉儿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漂亮,对于皇家宴会这样的隆重场合,要挑大方些,样式不要太繁复,颜色鲜艳些。” 薛婉见是张蔓儿,立马就跟孩子似的扑进她怀里,抱住她的腰撒娇道:“娘亲,我不想去。” 她对那个人人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奢华皇宫,印象并不太好。 那一景一物,一砖一瓦,是很奢华,却是散发着令人觉得压抑的沉闷窒息。 她不喜欢,也不想再去。 “那怎么行,皇上的旨意,何人敢违抗?”张蔓儿神情严肃的说完后,又好似冰雪融化,染了几分柔和:“怎么,皇宫有什么你抗拒的人或事吗?” 薛婉撅着嘴,心想,娘亲还真是厉害,这一下就猜中了。 皇宫里讨厌的人,不止凤梨云,还多了一个忆珠公主,就是少了她最爱的东方先生。 “娘亲,我就是觉得累,动不动就下跪。”薛婉怕张蔓儿担心,今日在兵器铺发生的事,她就闭口不提了。 张蔓儿松了口气,笑道:“没事,有娘亲带着你,不怕的。” 天塌下来,还有她先扛着呢?瞧瞧她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孩子气。 “好吧。”在这微风细雨的吹拂下,薛婉心情好了一点,任由着张蔓儿给她挑选衣裳。 这件衣裳,算是衣柜里压轴的,是桃红色的,薛婉一看也挺喜欢。 还是娘亲厉害,一下子就拎出来了这件,她接过衣裳便去屏风后面,乖巧的换好出来。 桃红的衣衫,质地十分轻盈,共两层,里面的布料柔软贴身,隐隐透出少女娇嫩的身躯,外罩一层轻纱,显得整个轮廓朦朦胧胧。 裙摆上绣的几只蝴蝶,随着她莲步摆动,像要展翅欲飞,就连那朵牡丹花都变得富有香气。 收腰的部分,镶嵌了一圈的珍珠,越发显得小腰不盈一握。 鲜艳的颜色,越发衬托她的肌肤水灵灵的,白里透红,就像一颗最耀眼的星星。 “婉儿穿这件衣裳真好看。”张蔓儿不由夸道。 “娘亲,会不会太艳丽了。”薛婉看着镜中的自己,陌生又惊艳,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正绚丽夺目的绽放。 张蔓儿摸了摸她的脑袋:“年纪轻轻的,就该艳丽一点。” 相比那些深色,大红色,这个颜色已经很低调了。 再说别的大户千金有的,她都会给女儿准备,生怕女儿被人比下去。 “小主子,可真漂亮。”站在一旁的丫鬟,眼睛都看直了,小嘴就跟抹了蜜一般,连连称赞: “夫人眼光就是好,这套衣裳无论做工,样式还是颜色,都极为适合小主子。这一次,小主子说不定能艳压群芳呢?若是被皇孙贵族看中了,岂不是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薛婉翻了个白眼:“皇孙贵族有什么好的?我还不稀罕呢?” 那扬起下巴的不屑样子,傲娇极了。 张蔓儿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了,别贫嘴了,赶紧让丫鬟画个妆,娘亲先去换衣裳了。” “好的,娘亲。”薛婉乖巧的坐在木凳上,任由着丫鬟摆弄她的秀发。 张蔓儿挑的衣裳,跟薛婉的有些类似,只是颜色上略淡一些,是杏色。 衬托得她面容姣好,身姿曼妙。 薛川进来后,就看到这样一个光彩照人的美人,当即眸光一亮,阔步过去,很自然的搂住她的细腰,低沉的声音染上暗哑:“媳妇儿,你真美。” 说着,往她脖颈处嗅了嗅,闻到属于她独特的芳香。 都说女人到了三十,便成了豆腐渣,可他的蔓儿,还是如此美丽的一朵花。 皮肤还是这么嫩滑,除了眉眼多了几分味道,气质更加从容,犹如优雅清香的百合花。 真让他百看不厌,怎么爱都不够。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浑身酥麻,并起了一粒粒小疙瘩。 都老夫老妻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 对于这个男人的一脸深情,她总是招架不住,玉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推开了他。 嗔道:“别闹了,我都快好了,你去看看鸿儿,准备好了吗?” 薛川这才恢复了正经:“早就好了,就等你们娘俩了。” “成,我再画个淡淡的妆容就成了。”张蔓儿说着,便打开胭脂水粉盒,快速的刷了起来。 没几下,一张脱俗的脸蛋,被完美的勾勒出来,发髻还是保留原来的端庄,只是多加了几根簪子,衬托出隆重性。 “好了。”她身形纤细,婀娜多姿的朝薛川走来时,面若桃花,气质清新,就像从画中出来的美人儿。 “我媳妇儿,太美了。”略施粉黛的张蔓儿,美的惊人。 让他不得不感叹,这哪是薛婉的娘亲,分明是薛婉的姐姐。 她这个样子十分迷人,若不是时间紧迫,薛川真想将她丢在榻上,好好宠爱一番。 看着薛川晃神的样子,张蔓儿好笑的在他眼前挥手,等他回神,这才笑道:“好了,出发吧。” 天天看,怎么还不够呢? 这男人,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八百零八章番外:皇家盛宴 芦苇备好马车,在门口静静等待。 薛家四口人出来时,就跟四颗璀璨的星星,光彩夺目。 小厮们均是感叹,这一家子人都是高颜值。 上了马车,张蔓儿便给两孩子简单的讲了一下皇家规矩。 对于薛鸿张蔓儿倒是不用愁,他刚考了状元,在翰林院奔波了几天,跟圣上,百官们打过交道,规矩自然不差。 她最担心的就是婉儿的性子,大大咧咧,没个轻重,说话又直,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婉儿,这进了皇宫,最要讲究礼仪,你若是将刘嬷嬷教的那些,都悉数记住了,也就不会出错了,凡是多留心,注意形象便好。” 薛婉头如捣蒜:“娘亲,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只不过忍几个时辰而已,有多难? 她保证当一个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不让爹爹跟娘亲丢脸。 马车晃晃悠悠的绕过两条街后,便驶进了皇宫门口,随着这道宫门进去,到了停马车的位置上,一排排马车,在夜色下,如整齐的士兵。 不管是马车,还是座位,均是有御林军安排。 当这闪亮的一家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少百官交头接耳,这归隐山林的薛将军,怎么也来了? 这是要重新回归的意思吗? 不少武将,面容隐隐有些担忧,若是薛川回来,那他们在军营里岂不是要腾位置。 薛川为首,带领着一家人阔步而来,一身玄色衣袍,让他更加气宇轩昂,立体的面容,深邃的双眸,刚毅的下巴,那通体的霸气跟气场,碾压全场。 不少名门闺秀的眼睛都快要黏在他身上了,刚听到这些人讨论,这些年轻辈的,对薛川都有个全新的认知。 原来,这就是当初赶走了蛮夷小国的薛将军。 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端着一副好相貌,听说他淡泊名利,重情重义,此生只娶了一位妻子,育有一双儿女。 众人想着都三十岁的女人了,怎么也人老珠黄了,偏偏瞥见他身旁的两个美人儿,竟分不清哪个才是他的妻子。 那些见过张蔓儿的女眷,自然能认出,但无一不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年轻。 而她们这些年纪相仿的妇人,在日复一日的宅斗里,在妻妾成堆,儿女无数里,耗尽了青春,消耗了热情,除了满腔的怨气,别无其他。 各种羡慕,嫉妒,复杂的光落在薛家人身上。 薛川蹙着剑眉,跟这些妇人一比,自家的媳妇儿越发的光彩夺目,哪怕是薛婉站在她身旁都夺不走她的美。 这种经过岁月沉淀的端庄美丽,哪是豆蔻少女能比拟的。 薛川高大的身形,往张蔓儿前面一挡,捏了一把她的手,低声道:“媳妇,早知让你换身素净的衣裳的。” 她的美,他只想一个人偷偷欣赏。 张蔓儿被他逗笑,白皙的肌肤上,两抹红霞若隐若现。 瞧薛川说的这话,好像她还是娇滴滴的少女,她都豆腐渣的年纪了,谁愿意多看她几眼。 这些目光大部分是看薛婉的吧? 她抿唇笑道:“行了,别往我脸上贴金了。” 这一笑,更加眉眼如画,美的不可思议。 薛川气的,只想将她打包送回府。 这时,刘公公挥着拂尘走了过来:“薛将军,状元郎,随咱家入席吧。” 薛川点头,带着一家子人阔步跟上。 偌大的宫殿内,硕大的夜明珠,亮如白昼。 携带家眷的文武百官们,依次按照品阶入座。 宫女端着果盘,点心,鱼入贯出,现场气氛热烈,各种乐器的美妙声音不绝于耳。 待人都到齐后,身穿明黄色龙袍皇帝,携带后宫的嫔妃们,霸气威严的登场。 喧闹的现场,一下静止,众人齐齐跪拜,高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气磅礴的气势,在蛮夷国的使臣面前十分威武。 “众爱卿平身。” 百官们回归到各自的座位上,优美的丝竹声响起,薛婉听到不少女眷在议论:“咱们大盛不愧是强国,就这气场,直接碾压了这些蛮夷国。” “是啊,这不,这些小国眼巴巴的送公主过来和亲,就连蛮夷王都亲自来了。” “听说蛮夷王都四十岁了吧,看起来年轻不说,身形健硕有力,面容深邃立体,还挺有味道的。” “你看到本人了吗?那还真是有眼福,我听说忆珠公主,也是个美人儿,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那么有福气,能抱得美人归。” 薛婉仔细聆听着,这些女眷谈论的两个主角,并未出场,矗立在大殿内的是蛮夷的使臣跟勇士。 她之所以能看的这么仔细,多亏身处这个绝佳的位置。 薜婉坐在第二排的前方,能将整个宴会尽收眼底。 张蔓儿见她灵动的眼睛到处张望,柔声问道:“婉儿,这虽是皇家宴会,但也不用太过于拘谨。” “嗯。”薛婉点点头。 看吧,这宴会不过是这么无聊,一群人吃吃喝喝,互相恭维,偏偏娘亲说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若不是一家人都在,她可真是坐不住的。 感受到几道光线落在她身上,不用抬头,薛婉都知道那是何处方向投过来的。 她落落大方的抬头,对上凤梨云爱意的光,马诗雅嫉妒的咬牙切齿。 隔了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她磨牙的声音,究竟有多恨她? 不过,她恨错人了,跟她抢凤梨云的是忆珠公主好吗? 一会这两个女人碰面,会撞出怎样的火花呢? 想到这样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薛婉不由的期待起来。 想曹操,曹操便到。 只听到太监拂了拂手中拂尘,公鸭般的嗓音高喊:“蛮夷王到,忆珠公主到。” 两位重量级人物驾到,瞬间带动了全场的目光,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入缓缓走来的父女两人。 身穿蛮夷服饰的蛮翼,身形高大,健硕,就跟一只雄鹰一般,整个人散发着狂傲不羁的气势,他的臂弯里,正挽着他最宠爱的三公主。 第八百零九章番外:谁会娶公主? 三公主一身薄纱红衣,勾勒着身姿曼妙,越发显得她绝色如尤物。 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挽着拖地的长裙,潇洒利落的踏过红色地毯铺过的玉石台阶,拾级而上。 这一刻,这对父女就是全场的焦点,在场的文武百官们,心思各异,忍不住议论。 “蛮夷王还是这般年轻啊,风采不减当年。” 有人嗤笑:“当年什么?当年不过是个败寇,如今蛮夷国倒是越来越强,吞并了几个小国变成泱泱大国。好在他们识相,主动送来公主和亲。” “话虽如此,那这种能屈能伸的性子,有几个君王能做到这般?这蛮夷王也算是条汉子。” “不过啊,这些都不是咱们该关心的,妾身就好奇,到底是哪位皇子那么有艳福,能娶到忆珠公主。” 这美人看着就赏心悦目,别说她身后代表的是整个国家。 众人议论间,蛮翼跟忆珠公主同时行礼:“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蛮夷王无须多礼,远道而来,辛苦了。”皇上说完,大手一样,十分霸气道:“来人,赐座。” “谢皇上。”蛮翼拜谢后,便携带爱女入座。 座位便是紧挨着皇子公主的那一排,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忆珠公主坐的位置刚好坐在凤梨云的左边,大有宣誓主权的意味。 而马诗雅的位置在右边,隔了两个位置。 别人不懂这位置的安排,薛婉可是懂得很,投去饱含深意的眸光,看着“左拥右抱”艳福不浅的三殿下,笑的那个叫暧昧。 忆珠公主的神情是嚣张得意的,马诗雅一张俏脸则是扭曲成一团,怒瞪薜婉。 薛婉无语扶额,这个笨女人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她的情敌是谁吗? 真是可悲可叹啊!情敌都坐在旁边了,她还对自己怒目相向,可真是愚蠢之极。 薜婉对凤梨云丝毫不敢兴趣,他们若能好上的话,早在书院就好上了,何必等现在? 忆珠公主才是马诗雅最大的情敌。 此刻的忆珠公主,并没有觉察到这场三角之恋,她刚入座,就感到了父王的目光瞥向斜对面。 那眸光的惊艳,惊喜,痴恋,毫不掩饰,就像见到故人般。 顺着视线望过去,从薛婉落到张蔓儿身上,忆珠打量了那个女人一番。 明眸皓齿,端庄大方,那种沉淀的美丽,是青涩小姑娘无法比拟的。 看着有些眼熟,她沉思了一番,脑中飘过闪电般的片花。 她想起来了,这个女人的面貌跟父王挂在书房里的那副画像一模一样。 想到宫中的那些传言,忆珠玉手紧紧握拳。 她便是曾经的明珠贵妃吧?那她身旁的高大男子,便是薛将军了? 真是好本事,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 母亲都如此的水性杨花,怪不得女儿也是有样学样,同时在东方先生跟三殿下之间周旋。 初来大盛,她便恨上了这对母女。 她不会忘记,父王给她取名忆珠的含义,那就是思念明珠,回忆明珠的意思。 “父王,原来你心里的女人是她。” 蛮翼一愣,脸色闪过几抹不自然,这才悻悻的收回目光。 底下的众人群涌,主位上的皇帝跟皇后也在相互商量,瞧着这忆珠公主不管是容貌,还是体态,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样的美人,就该配最尊贵的皇子。 放眼这么多的皇子们,最尊贵的当然属她的儿子,太子殿下了。 她越想越欢喜,好似忆珠公主已经成了她的儿媳妇:“皇上,这公主模样可真好,不知,皇上打算让哪位皇子做蛮夷国的女婿。” 相对于她的兴奋,皇帝表情淡淡,回答的高深莫测:“既然是蛮夷国主动的提出和亲,就让他们自己选吧。” “……” 皇后顿时哑口无言,这主动权落在了蛮夷那边,那还不一定能选太子呢? 她往下方的席位看去,太子此刻正在自酌自饮,丝毫不将这场宴会放在眼里,急得她内心无比焦虑。 这个傻孩子,究竟知不知道,这场联姻意味着什么? 可千万不要让老三抢了风头啊。 各人心思,皇帝并不放在眼里,从高处俯视群臣,能将他们的情绪看的一清二楚。 他扬手间,丝竹的声音停下,大殿恢复寂静。 皇帝举起酒杯,带领群臣高声道:“朕跟百官敬蛮夷国一杯,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 一饮而尽后,酒杯朝下,一滴不剩。 众人感慨好酒量的同时,也跟着一饮而尽。 蛮翼更是一口干,粗狂的嗓音十分豪爽:“好酒,多谢皇上。” “蛮夷王不必客气,既然贵国肯送来公主和亲,那今后都是一家人,在这大盛国可当在自己家一般,随意就好。”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牵着薄唇笑道:“朕今后对忆珠公主,定会视如己出,和其他皇子公主一样的待遇。” 这么一说,对这次的联姻,就算是悉数同意了。 “多谢皇上。”蛮翼拱手完,又道:“不知皇上可选好了,让哪位皇子娶忆珠?” 蛮翼这话分明是交出了主动权,让皇上做主这场婚事,刚蔫了一地的皇后这下又来精神了。 她跟所有人一样,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聆听,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就连凤雨宣跟孙君浩都探了探脑袋,九公主可是差点下嫁了蛮夷的人,自然对这场和亲格外关注。 调足了众人的胃口,皇帝面露为难之色,看着那些出色的皇子们,一下难以抉择。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给谁都会有异议的。 他沉思了片刻,这才看向身后的一众嫔妃,问道:“这个难题,可是困住朕了,各位爱妃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这话题踢到了这里,这边好生一阵沸腾,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可不止三个嫔妃,连带皇后为首的,可是坐了十来个美貌女子。 嫔妃们议论纷纷,这难得在皇上表现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皇上,可以按年岁来分,那便是大殿下最为合适了。” 第八百一十章番外:抢绣球 “哎,应该按身份来分,当属太子最为合适。” 太子便是二殿下,是皇后所出,放眼后宫,当属他身份最高贵。 这些答案,皇帝都不满意。 他看着垂眸沉思的雨妃,睫毛弯弯,皮肤白暂,颇有一番味道,尤其那双明眸闪烁着智慧。 “雨妃,你怎么看?” 皇帝的这一声低唤,可让这些嫔妃好一阵嫉妒。 众所周知,雨妃可是这后宫很得宠的妃子,她的儿子凤梨云,最近可谓是颇得圣心。 被点名了,雨妃这才抬头,拨弄着指甲,声音轻轻柔柔:“皇上,这公主赐给谁,都会让人觉得这杆秤无法秤平,臣妾到有个主意。” 众人心想,她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主意,她能有什么主意? 不过是为了博得皇上关注,虚张声势罢了。 “爱妃请说。”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皇上已心中有数。 雨妃侃侃而谈:“忆珠公主嫁入大盛,就是这边的人了,可以采用民间的抛绣球法决定,让公主站在高处随手一抛。至于终谁能抱得美人归,就一切看天意了。” 皇后第一个摇头:“这怎么行?皇室身份高贵,怎么用民间那种低贱的方法。” 雨妃道:“皇上,民心所向,这法子之所以流传多年,一定有其中的说法。” 皇后又道:“这若是砸中一个女眷,那岂不是一场笑话。” 雨妃笑道:“皇后娘娘多虑了,如此一来,那就不作数,再抛一次。” 这一后一妃言语间弥漫着硝烟,充满着剑拔弩张意味,嫔妃们心知肚明,这两人是斗上了,都一副袖手旁观,看好戏的样子。 “行了,雨妃的法子甚好,就这么决定。”皇上立刻吩咐太监宣布了这个为忆珠公主选婿的方法。 这一声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赞赏,这个法子好,最为公平公正。 薛婉跟张蔓儿互相咬着耳朵:“这就等于是将选择权交给公主了,娘亲等着看吧,这中选的肯定是三殿下。” 公主可是有功夫的人,她想要抛给谁,还不是能抛给谁? 命运掌握在公主手里,跟看天意无关。 “婉儿是看出什么了?如此肯定。” “娘亲,等着看就是了。”薛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卖着关子。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无比牵引着凤梨云的眼球,他眸中隐藏着一丝痛苦,别人都当他是春风得意。 可他自己知道,曾经许诺薜婉的正妃之位,给了忆珠公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光是想想,这失去的痛,他就不能承受。 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他看中了,就要得到,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最后无计可施,他不惜用上最后的下下策,那就是请皇上赐婚。 忆珠公主对这个方法,又好奇又满意。 这个大盛果然有趣,就连选夫婿的法子都很新奇。 她从座位上出来,对着皇帝福了福礼:“多谢皇上。” “忆珠公主不必客气,开始选吧。”皇上一声令下,太监便捧着放有绣球的托盘而来。 忆珠公主拿起绣球,随手打量了一番。 这绣球由五片鲜艳的花瓣形状精致绣成,每四片花瓣的中间,就垂落下来红色流苏。 做工很精细,上面还有吉祥图案,当真是喜庆极了。 她站在皇帝宝座的前方,也就是整个大殿的最高处,素手一扬,那绣球就呈一个抛物线,从高处缓缓落下。 这落下的瞬间,皇子堆顺间沸腾,原本那些觉得没戏的皇子,因为这场抛绣球,又士气高涨。 脚步最快的便是太子跟凤梨云。 凤梨云紧盯着绣球落下的方向,算计着落下的位置,往桌上一踩,长臂一身,呈一个捞月姿势。 快要接到那绣球时,就见脚下一滑,被太子抓住了脚裸,身子往后一偏,眼看绣球就要落地,凤梨云再也顾不得许多,一脚踢飞了太子。 太子也不是吃素的,身子碰触了一下地面,便一个鲤鱼打挺似的站立。 眼看凤梨云快要接了绣球,伸腿一踢,原本即将落地的绣球,又重新飞向高空。 现场的文武百官,心都跟着颤抖,眼神紧盯着那个绣球,猜测着最后会花落谁家。 这太子跟三殿下果然是人中龙凤,一下子就从皇子堆里脱颖而出。 接下来,就是这两人之间的较量,这不仅仅是抢一个绣球那么简单,是关系到他们日后的前程。 凤梨云原本还忌惮对方是太子,但奈何他招招迅猛,激怒了他。 他快速出手,脚尖在人群中的百官肩膀借力,往空中飞去,这时太子也飞身而来。 两人同时冲向云霄,凤梨云挥拳朝他俊脸袭来。 不过虚晃一招,见他闪神之际,左腿用力踢了一下绣球,在绣球往地上掉落之时,凤梨云身子轻巧落地,连翻了几个跟头,伸手稳当当的接住了绣球。 “精彩,太精彩了。”现场的高呼声,如浪潮袭来。 张蔓儿也是看愣住了,这些古人真会玩,这绣球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这场抛绣球,可谓是让人看得心惊动魄。 不过这结果神了,跟薛婉说的一样,是三殿下胜出。 母女两的眸光一对视,薛婉便翘着嘴角,似乎在说,娘亲,看吧,我说的没错。 这下三殿下成了蛮夷国的乘龙快婿,最痛彻心扉的应该是马诗雅吧。 薛婉抬眸看去,果然见她小脸煞白,一点血色都无。 这女人算计来算计去,还不是算不到天意,算不到凤梨云的心。 她越发觉得娘亲的那句话是至理名言,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抢都抢不来的。 众人就跟砸开了锅一般喧闹,女眷的席位上就跟翻天了一般。 “三殿下真是好本事,竟然接到了绣球。” “是啊,可谓是让人捏了一把汗,原本以为是太子扳回了局面。” “谁知道兜兜转转,最后的赢家还是三殿下。” 这些人的议论声,悉数落入太子的耳朵里,他满脸挫败的坐在地上,还没有从这场失败回神。 第八百一十一章番外:极度愤怒 凤梨云的武功,居然强到这个地步,还以为那五年的书院生涯,将他养成了书呆子,谁知道这武功也是突飞猛进。 之前,在这些皇子中,他的功夫才是最高强的。 该死的,这个狡猾的凤梨云,先前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是他太过于轻敌了。 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翻江倒海,这一次的失误,将会影响到今后的前程。 太子看着满面春风的凤梨云,眸中闪过一丝杀机,为了以后的前程,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今早铲除了凤梨云这个绊脚石。 嫔妃们也在讨论这场绣球的精彩,看着雨妃被众姐妹围着打转,皇后气的几乎将绣帕给揉烂了。 雨妃,好你个贱人,竟然敢教唆儿子,抢了太子的好事。 皇帝击掌宣布:“既然天意如此,那么朕就做主,让老三迎娶忆珠公主,大盛跟蛮夷继续和平相处。蛮夷王认为如何?“ 蛮翼看了一眼羞答答的忆珠,心中了然,难得一向跋扈的公主,也有这样女人的一面,当即便明白了。 拱手行礼:“多谢皇上。” “蛮夷王客气了,朕看着他们俊男美女,十分般配,又是天定的姻缘。” 皇帝笑着说完,便看着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梨云,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敬公主一杯。” “是,父皇。”凤梨云欣长的身形,在黑压压的人群里鹤立鸡群。 今晚的他无疑是最春风得意的,他嘴角勾起笑,朝着忆珠举杯:“忆珠,梨云敬你一杯,承蒙公主厚爱,今后定不负你。” 如此的海誓山盟,当着这么多人许愿,足够让所有的怀春少女倾心,更何况是身为主角的忆珠公主,更是感动不已。 “感谢老天,让忆珠选中了如意郎君。”忆珠公主颤动着睫毛,一向跋扈的性格,变柔了不少。 让薛婉不得不感叹,这女人是学过变脸的,瞧瞧那小女儿家羞涩的模样,跟她看东方时的眼神有什么区别。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凤梨云呢? “好好好,真是一对璧人。”皇帝再次击掌,全场的文武百官都热烈的鼓掌,一时间掌声雷动。 马诗雅袖中的手,已经被尖锐指尖给刺破,鲜血蔓延,一滴滴的打在地上,形成一朵朵鲜花。 为什么,为什么。 这正妃位置不是她的,她算计了一切,却没想到这忆珠公主横插了一脚。 在她痛苦的快要奔溃时,皇上的圣旨更是如一道惊天响雷劈了下来。 十天后,黄道吉日,凤梨云将会迎娶忆珠公主入门。 赐婚一下,便是百官齐乐,欣赏歌舞了。 歌舞一支接着一支,舞姬们穿的十分喜庆,乐师弹奏的曲子,也十分应景,全都是缠绵的曲子。 薛婉看着越发觉得无趣,上下眼皮跟着打架,隐隐发困。 往常这个时辰,她已经躺在床上美美的进入梦乡了,不知道这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张蔓儿看出她的坐立难安,轻笑道:“婉儿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出去透透气。” 这歌舞应该还有小半个时辰,才会结束,以薜婉的性格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好的,娘亲。”这个提议让薜婉欢呼雀跃起来,就跟一只扑着翅膀,展翅欲飞的小鸟。 “好,不过,就走在周围转转,可别走远了。” “知道了,娘亲。”薛婉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装了一个晚上的大家闺秀,她也着实累的慌,是时候该透透气了。 她前脚一走,凤梨云的眸子风起云涌,便借口去如厕,就离开了座位。 一直盯着凤梨云看的马诗雅,又如何没发现这个小插曲,当即就差把酒杯给捏碎了。 如果说皇帝的赐婚是击中她心脏最薄弱的地方,那么薛婉跟凤梨云这一前一后的离开,更是压垮她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尾随着出来时,就看到几个妙龄少女,也出来透气。 美貌的姑娘低声交谈着凤梨云:“看到了没,今晚的三殿下可谓是最闪耀的,英姿挺拔,武艺高强,还是个榜眼呢?” 另外个姑娘,眼冒红心,显然沉寂在凤梨云的颜值里无法自拔。 “是啊,三殿下可谓是人中龙凤,竟然将太子都比下去了。这样的男人,前程无量,别说当什么正妃,侧妃了,就算是做妾,我也愿意。” “哎,你真是不害臊,做妾都说的出来了。” “这些名分算什么,眼光放长远些,只要嫁给了三殿下,得了他的宠爱,以后生下个一男半女,那地位说翻转不就能翻转的?” 就好比皇后,是正宫娘娘又能如何?还不是被雨妃踩着,被其他美人,昭仪等夺了宠爱。 她们口中谈论的妾字,生生的激怒了马诗雅,她看了一眼这些人,都是一些庶女,怪不得眼皮子浅,只想着给人做妾。 可她是嫡女啊,被父母亲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掌上明珠,怎么能给人做妾? 可那人是三殿下啊,是她爱了好几年的男人啊。 越想越觉得痛苦,马诗雅只觉得快要疯了,那面容狰狞,惊吓了好几个少女。 四周寂静一片,似乎连一根银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马诗雅心烦意乱的往林荫小道走去,就听到一道细微的说话声。 脆生生的溪水叮咚女声跟清朗如风的男声交织一起,听起来是那么和谐。 只听了两句,她便听出了凤梨云跟薛婉的声音。 她如被雷劈中,楞在当场,手中的拳头越发攥紧,凭着本能循声望去,拨开层层叠叠的鲜花,就看到立在花坛边的两道身影。 少女亭亭玉立的身形沐浴在月光下,隔得这么远,都能看到薛婉美丽脱俗的容颜。 今晚的她比往常更美,身为女人的马诗雅都看愣住了。 更何况凤梨云?那眼珠子直接黏在她身上,拔都拔不出来。 薛婉一脸嫌弃的看着凤梨云,对于他的解释,颇为不耐。 不时的捂住耳朵,排斥道:“我不听,我不听,凤梨云你别说了,你跟谁成亲都不关我的事,不用跟我报备。” 第八百一十二章番外:誓要驯服你 月光勾勒她小巧的五官,裙摆薄纱随风飘扬,能看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精致的眉眼,艳烈的红唇,优美的天鹅颈,都牵引着凤梨云的视线。 凤梨云袖中的大手蠢蠢欲动,一把紧扣住她的玉手。 不准她动弹半分,眸光柔情,声音缥缈,如夜风:“婉儿,我贵为三殿下,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你要理解我,体谅我,比如说这次的婚事。” 薛婉轻笑出声,面带嘲讽的看他:“凤梨云,你别解释了,省的越描越黑。这绣球明明是你不遗余力抢来的,还说什么不能自己左右,真是虚伪。” 他富有野心,盯牢了那把宝座,跟太子争的头破血流,这也是不能左右自己的心吗? 无非是在野心的基础上,多了一层贪心。 薛婉最讨厌他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更厌烦他一副“我是有苦衷的,我爱的人是你”的神情。 凤梨云如此对她,是怕她活的太轻松了吗? 她可不想站在风浪尖口上,被这些无脑的女人嫉妒,暗杀。 这话深深的刺激了凤梨云,他就跟发狂的野兽一般,快速收拢她的手。 血红着眼睛,低吼:“婉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爱你如痴如狂,你若是早接受我,愿意嫁给我,这正妃的位置就是你的。” 话锋一转,他又不遗余力的表现着真心:“婉儿,你放心,就算是侧妃,我也不会亏待你,除了名分上亏欠你,我会给你所有的宠爱你,所有的真心。” 这样的承诺,是个女人都会心动的吧。 可惜,心系东方先生的薛婉,根本无动于衷。 手腕上的剧痛,让她痛的低呼出声:“疼,凤梨云,你放手,谁稀罕嫁给你,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有所交集。” 凤梨云又气又心疼,这小丫头真是长了一张利嘴,刀刀戳他心。 见她吃疼,手又不自觉的一松,见她转身要跑,凤梨云眼疾手快攥她的手臂,往怀中一带。等那柔软的娇躯,撞击他的胸膛,他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心跳的飞快。 鼻息间,都是她的芳香。 视线范围都是她娇俏的怒容,真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就连生气,都这么招人疼爱。 他全身的血液沸腾着,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哪里经得起这般招人的美人,当即俯下身便要捕捉她的红唇。 薛婉头一偏,那吻便打滑,落在她的脸颊上。 “婉儿,做我的女人,我会宠你,爱你,给你想要的一切。”月下美人,让他怦然心动,她诱人无比,比宴会上的美味还要可口,凤梨云很想一亲芳泽。 偏偏薛婉不吃他那一套,趁他柔情蜜意说话的空档,咬了他手臂一口。 在他吃疼松开时,身形连连倒退了几步。 “凤梨云,我不喜欢你,这辈子都不想嫁给你。”薛婉气愤道,若不是她反应迅敏,又要被他夺吻了。 这难以驯服的模样,越发激发凤梨云的征服之心,他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女人,都驯服不了的话,还算男人吗? “那可由不得你。”凤梨云沉着脸,朝她走来,大手一挥如老鹰捉小鸡般,顺利捕捉了她。 正当他将美人搂入怀,想进行下一步的亲密时,就被一道突兀的轻咳声给打断了。 凤梨云跟薛婉的身形条件反射似的分开,同时望了过去。 就见马诗雅神色平静的走过来:“三殿下,原来你在这,雨妃娘娘让我出来找你。” 她暗中死命的用指甲扣自己的手心,那刺痛压住嫉妒,这才隐忍不发。 天知道,当她看到凤梨云想吻薛婉时,嫉妒的都快要发狂了。 这个贱人,就是有手段,会勾引男人。 该死,该死。 上次没死在那群刺客手中,算她命大。 她奈何不了忆珠公主,便将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了薛婉身上。 凤梨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母妃怎么会让你来?” 一句话,便对她的谎言产生了怀疑。 马诗雅伪装坚强的笑顿时僵住,愣在原地,有那么一下子,她很想发泄,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她都可以改的。 马诗雅撑着笑容,反问道:“雨妃娘娘,为什么不能让诗雅来?殿下别忘了,原本娘娘是将我许配给殿下,这正妃的位置原本是我的。” 她终究还是破功了,毫无忌讳的说出来。 这一刻,她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子,就好像个孩子被人抢走了心爱的玩具。 “马诗雅,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凤梨云拧眉看她,这个没眼色的东西,没看到他心烦意乱了吗? 还在这瞎搅和。 一个忆珠公主,他都没有跟薛婉解释清楚,她横插一腿算怎么回事? “殿下……”马诗雅咬着唇,眸光涌出泪珠,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当真惹人垂爱。 薛婉愣了愣,弯着嘴角,好笑的看着这两人:“殿下,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席了。” 一会娘亲找不到她,可要着急了。 见薛婉要走,凤梨云急的攥住她的手:“婉儿,别听她胡说八道,我爱的人是你,侧妃位置是你的。” “殿下。”马诗雅的声音十分凄历,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瞬间焉了一地。 “你无需多言。”凤梨云声音冷冷,音调都带着明显的不耐,从他紧蹙的眉宇可以看出,此刻的他暴躁到了极点。 偏偏这个女人不识相,还杵在这当木头。 “三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马诗雅过去拉他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颗大树上有身影浮动,等三人反应过来时,一把利箭破空而出,划破寂静的长夜,如夺命的绳索飞来。 这箭的方向是对着凤梨云而来的,但不知道是黑衣人手没拿稳,还是射偏了,利剑划过树梢,震动了一下,方向变成对着薛婉而来。 这一刻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薛婉躲避不及,吓得闭上眼睛,等待着痛苦发生。 过了一会,想象中的鲜血四溢并没有,反而是一个炙热的怀抱搂住她。 原来是凤梨云带着她避开了这危险。 第八百一十三章番外:耐人寻味的受伤 薛婉还没回神过来,就听到一阵惨叫声,她寻声望去,就看到半米开外的马诗雅,环抱住凤梨云的后背。 她自己则是被箭射中,鲜血如注般涌出。 她虚弱的缓缓倒下。 “诗雅。”凤梨云厉声大喊,惊慌失措的跑过去抱住她。 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马诗雅的后背,被鲜血晕染成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可能是失血过多,她小脸苍白如纸。 “诗雅,你这个傻子,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好脸色,你还管我性命作甚?” 看着原本该刺穿他身体的利箭,扎在她柔弱的身体上,哪怕是铁石心肠的男儿,也会动容,更何况凤梨云本就不是个无情之人。 “你怎么能那么傻,不要命了吗?如果箭在偏一点,你可能就会当场死掉。”凤梨云气急败坏道。 “三殿下,赶紧抱过去,请太医吧。”薛婉出声提醒他道。 马诗雅视线渐渐模糊,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整颗心装的都是他,这一刻更是溢满爱意,眼里飘散着泪花,柔情看着他:“殿下,诗雅真的好爱你,只要你没事,就算要诗雅的命,我也愿意给。” “好了,别说了,你会没事的。”凤梨云心思复杂道。 他最怕亏欠人,尤其马诗雅后面连着一个庞大的马家。 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左侍郎一定会记恨他,到时候,会失去一批人心。 薛婉还想说什么,就被凤梨云眼睛一瞪。 他将倒地的马诗雅打横抱起,脚步飞快的往宴会方向跑去。 这里离太医院还有些距离,他怕马诗雅撑不住。 而太医院的院首孙君浩,不正是在宴会上吗? 他抱着浑身失血的人儿冲过来,人还未到,声音远远在嘶吼:“孙太医,你快点过来,这里有人受伤了。” 接近尾声的宴会,因为这突发情况,立马偃旗息鼓。 “怎么回事?”一听有人受伤了,身为医者的孙君浩第一个冲了过去。 看到被箭射中的马诗雅,当机立断拔了她背上的箭,给她上金疮药,撕了自己衣袍,给她快速的包扎。 这一系列的动作瞬间就完成了,可见孙金浩的医术娴熟。 为了更好地为伤患治疗,他吩咐凤梨云将人抬到了太医院了。 皇帝生怕惊扰了蛮夷国等人,宣布宴会散场。 文武百官们纷纷退场,唯有马家人跟薛家人急急往太医院赶去。 薛婉跑的挺快,几乎跟前方奔跑的两人就要持平。 她能看到此刻的马诗雅正乖巧的窝在凤梨云的怀抱里,盯着他的下巴看,一双溢满泪水的眼睛里,是别样的满足。 偶尔她会咬唇,喊一声好疼。 但从薛婉这个角度上看,她的唇角时不时的弯起,像是得意的笑。 都失血过多,小命不保了,她还笑的出来? 若不是跟着一起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暗杀,薛婉都要认为她脑子有病了。 到了太医院门口,凤梨云着急的高声喊着救人。 三殿下的威名,谁人不识? 看到他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过来时,太医立马道:“殿下,将这位姑娘放到里间,微臣马上进行伤口检查,包扎。” 凤梨云点头,将马诗雅抱过去,刚站起来,手就被她紧紧抓住。 她就跟可怜的小动物,瞅着哀怨的眼睛,无助的看着他:“三殿下,你别走,诗雅害怕。” 那卷缩着身子,紧攥着他的手,看起来受惊吓不少。 凤梨云脸色淡漠,想挣脱她,但一想到她为了他受伤,终究还是不忍心甩开她的手。 算了,就任由着她寻求安慰吧。 终究来说,马诗雅只是个柔弱的女子。 薛婉看着这一幕,竟觉得耐人寻味。 前脚三殿下要娶忆珠公主,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若是被忆珠公主看到这一幕,她的未婚夫抱着一个女人,想必会怒火中烧的吧? 毕竟那女人的嫉妒心更为强烈。 这个马诗雅伤的有多严重,薛婉不知道,当时她被箭射中的那一刻,反应到还没那么大。 现在人都到了太医院,太医们正在忙着给她处理伤口时,反而这副模样。 这女人确定不是作的? 薛婉如是想,张口就道:“诗雅,太医院的大夫医术高明,刚孙大夫也说了,你没有伤到要害,放心吧,没事的。” 清脆的声音如银铃落地,凤梨云转过身看她,神情欲言又止,最后俯下身在马诗雅耳边低语。 薛婉神奇的发现,她已经安静下来,乖巧的点头:“殿下,你去换件衣袍吧,有太医在这,诗雅会没事的。” 薛婉抬眸看去,这才发现凤梨云的衣袍,染上许多鲜血,乍一看还挺渗人的。 “婉儿,出来说。”他抓着薛婉的手出来,到了偏厅,神情显得局促不安:“婉儿,刚才事态紧急,我抱了她,你不生气吧?” 原来他不安是因为这个?薛婉好笑的看着他:“殿下,我不是皇妃,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最该解释的人,是忆珠公主吧。 夜色下,他染血的衣袍,为他添加了一丝别样的俊美。 三殿下果然人中龙凤,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显狼狈,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喜欢,有女人奋不顾身的救他。 “婉儿,你别总想跟我撇清界限。”他有些恼怒。 “我跟你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 “我喜欢的是东方先生。” “你……” “以后除了他,谁都不嫁。” “你爱上自己的夫子,大逆不道。” “你别忘了,我是哥哥的书童。本质上讲,并不是夫子的学子。” “你……” “好了,殿下,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马诗雅为你连命都不要,她危在旦夕,需要你的陪伴。”薛婉语气淡淡道。 凤梨云神色染上一丝痛苦,瞅着薛婉:“婉儿,你想不想知道我刚跟马诗雅说了什么?” 见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俊脸染上几丝怒气:“她舍命相救,就冲这一点,我就该对她负责,许她侧妃位置。 婉儿,但你要明白,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我心里爱的人只有你,要不然也不会在危机关头,第一时间想着护着你,不让你受伤。” 第八百一十四章番外:风流倜傥 “殿下,我明白。”薛婉点头。 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刻,凤梨云主动护着她,她还是有些感动的。 凤梨云皱眉:“你当真明白?婉儿你放心,就算你身处侧妃位置,都不会影响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侧妃他可以娶两个,绝不会再委屈薛婉。 薛婉没有说话,只是干笑了两声。 这就是凤梨云啊,英俊多才,年少风流,他富有野心,根本不可能独爱一个女人,或许他对自己是有几分真心,但在一切利益面前都是靠边站的。 当初许诺她的正妃,转眼给了别人,现在侧妃也有了人选,她算什么? 薛婉无比的庆幸,没有被他给迷住,自始至终保持清醒的头脑。 一想到爱的人不是他,她无比轻松。 “婉儿,你在里面吗?”熟悉的呼唤声传来,及时解救了薛婉的尴尬局面,她笑道:“殿下,我娘亲找过来了,我得先走了,你好好照顾马小姐吧。” 说完,她就一溜烟的小跑着出去,留下凤梨云原地发呆。 他只觉得心脏的那个部位,像是缺了一个角。 薛婉小跑着从太医院出来,就见门口站着张蔓儿,薛川,薛鸿。 “娘亲。”一看到亲人,薛婉倍感亲切的扑到她怀里。 张蔓儿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娘亲都听说了,没事了。” 这孩子,还真是没长大,不过小时候,她最喜欢扑薛川的怀抱,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喜欢粘着她了。 “娘亲,我们赶紧回去吧,每次来这宫里总让人胆颤心惊。”薛婉心有余悸道。 皇宫这个地方,给她留下了阴影,她再也不想来了。 “好,我们回去。”张蔓儿安抚道,随即牵着闺女的手,一家人出了宫门口,就上了马车,往薛府赶去。 一上马车,薛婉枕着张蔓儿的腿,便沉沉进入梦乡。 薛川见状,分析道:“蔓儿,对于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你是说马诗雅受伤的事?”她对这个千金十分陌生,并不太了解。 后知后觉中,张蔓儿发现这段时间放任闺女自流,忽略了很多问题。 在宴会上,她便看到了凤梨云对薛婉的占有欲,再加上薛鸿提过的,在书院时,三殿下就喜欢闺女,只不过薛婉的心一直在东方先生上。 这样分析的话,那马诗雅爱惨了凤梨云,要不然也不会为他挡箭,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 更奇怪的是,那刺客射了一箭后,就跑的无影无踪了,若是要杀人,怎么也要得手才行? 她抬眸对上薛川浩瀚的黑眸里,眼神流露的默契,让两夫妻想到一块去了。 “媳妇,这件事很蹊跷,估计是咱们的闺女,被人盯上了。”薛川沉声道。 护犊子的心理,一下子让他无法平静,他虽然只是个挂名的将军,至少和那些兄弟的情义还是真实存在的。 竟然有人敢对他闺女下手,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嗯,这件事,你跟御林军打声招呼,务必探知真相,敢欺负婉儿,先问咱们答不答应。” “嗯。” …… 夜已深了,但对于刚住进小宫殿,有一堆宫女伺候的马诗雅来说,美好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这小宫殿,可是最奢华的一座,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她受伤的事,惊动了雨妃娘娘,娘娘特意过来看望她,送来了很多贵重物品抚慰她。 马诗雅站在木桌边,玉手抚摸着这些贵礼,有不少的金银珠宝,还有绫罗绸缎,再加上凤梨云亲口许诺的侧妃位置。 她嘴角微微一笑,她才是最大的赢家。 果然,还是娘亲有手段。 娘亲说女人柔弱似水,男人坚硬如铁,只要用对了法子,再坚固的铁,也能被水给融化。 想着今晚凤梨云对她的紧张跟温柔,她还是很受用的。 马诗雅想着美事,就连马夫人进来了也浑然不觉。 看着闺女还未躺下休息,马夫人忙扶着她道:“闺女,你身子弱,赶紧躺下。” 马诗雅一见到母亲,又惊又喜:“母亲,你怎么还在宫里?” 马夫人笑了:“这多亏了雨妃娘娘的恩典,她怕你一个人在宫里寂寞,特意让我陪你几天。你在宫里养伤的这些日子,吃穿用度均是按公主的待遇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马诗雅躺在床上,都还感觉到一阵天转地旋。 “娘亲,你说我这次是不是成功了?”她抓着母亲的手,激动的问。 马夫人眼角眉梢扬着得意,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诗雅,你还年轻,自然还不明白女人之间的斗争。这些年,是娘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你没有受过挫折,越发养成你了娇纵的性格。 还好你在雨妃跟殿下跟前,一直保持住大家闺秀的形象,只不过一遇到那些小贱人就原形毕露了。” 说到这,马诗雅亦是感同深受,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娘亲,你说的对,女儿就是谨记你的教诲,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计算好的。” 至少她,使用的这招苦肉计,大获全胜。 “诗雅,母亲若是像你这般不算计,早就被后院的那些小贱人啃的骨头都不剩了。 这些年,我为何能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得到你爹的尊重?这跟自身的强硬和手段是分不开的。你啊,以后少干没脑的事就成。” 母亲大人这番话,算是为马诗雅打开了全新的一扇门。 她一直不知道平静的马家,竟然这般风起云涌,而她这嫡女的位置做的如此稳妥,都是母亲在保驾护航。 一时间,她跟个孩子一样,扑在她怀里撒娇着。 “母亲,你真好。” “傻孩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等你进入了殿下府里,切勿任性。” “可是,母亲,我的正妃位置飞了。” 马夫人拉住她的手:“傻孩子,计较这作甚,那可是忆珠公主,你只要抓住殿下的心,早日给他生个儿子,那你的位置就稳稳当当的。” “是,母亲,诗雅一切听从您的教诲。”得到母亲的一番开解,她瞬间豁然开朗。 第八百一十五章番外:待她长发及腰 忽地,她想到什么,又问:“对了,母亲,那个薛婉是什么来路?” 她想不明白,一个贱商的女儿,怎么有资格参加皇家盛宴。 嫉妒让她失去理智,马诗雅猛然想起,薜婉上回进宫应该也是被邀请进来的,对她的身份越发好奇。 马夫人道:“那是薛大将军的闺女,状元郎的妹妹。” “薛大将军?”为何她没有听过这号人物。 见她蹙眉,马夫人笑了:“你不知道这号人物纯属正常,他不过是个挂名将军,十几年前,在平定蛮夷国的战役中立下大功,从一介平民,跃到将军位置。” “这么厉害?”马诗雅惊道,心也开始紧张起来。 “厉害什么?时势造英雄而已,那会皇帝刚登基不久,大量选拨人才,再加上那场战争,多少平民跟着平步青云?薛川他不过是运气好了点而已。” “这还不算厉害啊?”马诗雅不懂,母亲为何提起薛家,就一副不屑,外加嫉妒的样子。 “可是这个男人没出息,为了个女人归隐山林,十几年来从未踏入皇宫一步,直到今年,他的儿子薛鸿中了状元郎,为了儿子铺路,这才回到了京城。”马夫人神色淡淡的说完。 这些平民出身的人,就是不懂官场之道。 十几年没跟官场的人打交道,难道薛家人不知道,现在的京城局势早就变了吗? 还想为儿子保驾护航,呵呵,真是可笑,就算中了状元又能如何?背后没有稳定的靠山,一样从最低等的做起。 “原来如此。”马诗雅总算对薛家有了个全面的认识。 但心却越来越局促不安,她刚在宴会上见识过薛川跟张蔓儿,那样闪耀的一对,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好了,诗雅,你别想东想西的,雨妃娘娘已经许诺了,等忆珠公主进门后,间隔十天,你就能进殿下府里。” 这个消息让马诗雅喜极而泣,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马夫人:“母亲,那不就是二十天后了?这么快?” 她原以为会等个一年半载的。 这也太快了,这公主前脚进门,她后脚就进来,可见雨妃娘娘把她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 “傻孩子,雨妃娘娘可是很看好你呢?原本就想给你正妃位置。可人算不如天算啊,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层的愧疚之心,你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马夫人分析利弊,有了雨妃照拂,她也能放心许多。 有了马家人的支持,再加上三殿下自身的努力,离那把宝座越来越近,等三殿下日后当了皇帝,那她闺女就是皇贵妃了。 马诗雅没有她的远见,只是撒娇似的抱住她,窝在她怀里道:“母亲,女儿舍不得你。” “女大不中留啊,你迟早是要嫁人的。”马夫人面露不舍,叹气道:“好了,夜深了,你早点歇息,一定要侧卧着,千万不要碰到了伤口。” 马诗雅点点头:“嗯,母亲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这一夜,对于兴奋过度的马诗雅,是怎么也睡不着,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她的心是幸福的。 这件事过后,日子又悄然无息的过了几日。 京城书院。 七月初,池塘里的荷花飘散着香气,小型瀑布流淌的假山边的亭子里,坐着一老一少身影,在棋盘对弈。 这位老者,便是京城书院的院长,曾是先皇的太傅,他奉先皇的旨意,办了这家京城书院,明着是为了招揽学子,实则是为朝廷输送人才。 对于朝堂的风吹草动,他们总是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比如前几天的皇家宴会。 棋盘上黑白子分明,从白字围攻的趋势来看,很明显东方的棋艺更胜一筹。 快要惨败之际,老者却推翻了棋盘,模样有些耍赖道:“不下了,不下了,每次觉得自己的棋艺略有长进时,就会找你来切磋一番,结果都是兵败如山倒啊。” 东方笑笑:“原本想放水,但您老人家不准。” 这语气轻飘飘的,却能更打击人,老者捋着胡子道:“你呀,还真是个奇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东方啊,话说你这么优秀,都二十了,怎么还不娶妻呢?有时候,我们这群夫子都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你的眼。” 这个问题,老者也经常问,每每问起,东方都是岔开话题,但这次他却面带微笑:“快了。” 一听这两个字,老者眼睛瞬间亮了,他嗅到了几丝猫腻。 看着他的笑容如沐浴春风,暗暗称奇,想起有学子跟他汇报,这段时间,东方每天下学后,就去东阳酒楼会见一个姑娘,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薛鸿的妹妹。 电闪雷鸣间,老者也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便问道:“东方,你该不是真的喜欢她吧?” “谁?”东方抬眸问道。 “就是薛鸿的妹妹,薛婉那个小丫头啊。” 老者对薛婉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这小丫头明明是个陪读的书童,但几年下来,在这样的氛围耳濡目染,也没正式去学堂上过课,就凭借着旁听,竟然学问比很多学子都要好。 这份天赋,也是让老者暗暗称奇,她若是个男儿身,也这般悉心培养,说不定也能走仕途。 老者原本以为东方怎么也会避开话题,谁知他端正了坐姿,抬眸对上他的面容,一字一句认真道:“是的,我喜欢她。” 哗,这可是天大的消息,清心寡欲的东方先生竟然动了凡心。 老者还是不太相信:“你是认真的?那丫头挺可爱的,你可别伤害她。” 见他这么维护那丫头,东方不得不感叹那丫头挺招人喜欢的。 笑容越发的爽朗起来:“如果可以,我愿意现在就娶她,只可惜她年纪还小,怎么也要等个两年。” 想到这两年能看到又吃不得,他心里也是跟猫抓一样的,痒痒的。 薜婉实在是太小了,跟孩子一样,他怎么下得了口呢?既然爱她,就愿意等她慢慢长大,待她长发及腰,便娶她可好。 第八百一十六章番外:先下手为强 老者眸光诧异,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般。 若不是亲耳听到,他绝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的。 “东方,你终于开窍了。”老者摸着胡子,欣慰的笑笑。 谁能想到一向云淡风轻的东方先生,会被一个小丫头给拿住。 虽说薛婉年纪还小,但模样生的好,性格又讨人喜欢,比那个妖艳海棠不知道好多少倍。 这挥别错的,终于迎来对的,老者也为他高兴。 “傅老,咱们再下一盘棋如何?”东方心情不错,便提议道。 “别,输了就是输了,我可不要你放水。”傅老笑笑,在心里感慨还是薛婉这小丫头有福气,收了这等妖孽。 光是看样貌,这张俊脸都够赏心悦目了。 “东方可以指点您的棋艺。”东方嘴角弯着弧度。 人生如棋,棋如战场,每一步棋都要深思熟虑,不仅清楚自己的方向,还要了解对方的想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不了,人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想了。”傅老叹了口气,将散乱的棋子,一颗颗捡回,分好黑白棋子装好。 他摩挲着棋子,换了个话题又问:“东方,前几天的皇家宴会,你可知晓?对于现在朝廷的走向,你怎么看?” 看似平静的朝堂,其实一直风起云涌。 自从凤梨云回归后,就掀起来一股浪花,朝堂已明着分成好几派了。 “宴会上的事,东方听说了,至于朝廷的走向,东方不敢断言。” 这只狡猾的狐狸,还真是会打官腔,傅老笑的脸颊上的皱纹更多了:“我听说凤梨云喜欢薛婉,而他即将要迎娶忆珠公主,又许诺马诗雅为侧妃的。 这年轻人的感情,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看不懂啊。” 傅老只是想提醒他,既然看上了薛婉,就要好好想办法守护好她。 若他不先下手为强,到头来那小丫头很可能会成为凤梨云的女人,毕竟身为皇子,想要一个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多谢傅老提醒,东方明白。”东方语气淡淡,眸子却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像在筹谋着什么。 傅老说的,正是他心里所担心的。 对于想要守护的人,他不会袖手旁观,处于被动的。 “东方啊,梨云这孩子十分要强,他在书院这些年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如今皇子中,他的呼声最高,你当心点。” 若是因为薛婉这丫头,得罪了他,那他今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傅老,身在书院,心在朝堂,看的可真真切切。” “你啊,就别笑话我了,你不是比什么都明白吗?”傅老笑笑:“东方,你学识好,又有谋略,也有人脉,若是走仕途,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你当真不考虑在朝为官吗?” 东方如玉的手指,触摸着分类好的棋子,语气淡薄:“傅老,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向来自由散漫惯了,官场不适合我。” “哎,真是可惜了,你可是个人才。” “好了,傅老,我还有事,我去一下酒楼。” “好,路上小心点,我说的话,你可要好好琢磨。” “好的,傅老,再会。” 东方拜别傅老,使着轻功去了酒楼,就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很大,几排书架上堆满了各种书籍,一张檀木桌,摆放着一架古琴,旁边放有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书房里,挂满了画像。 令人称奇的是,这些画像不是什么陶冶情操的水墨画,名家字画。 而是挂着薛婉的画像。 这些画像,都是东方在这些日子随手画的。 一幅幅画像,画的同一个人,却是神态各异,有俏皮的,安静的,乖巧的,天真的。 每一幅画都用尽了认真,可见画的人,是如此的用情至深。 最后一幅画是未完工的,只是粗粗勾勒出大概轮廓,剩下的音容笑容,需要他继续雕琢。 东方提笔蘸了蘸砚台上的墨,才添加了几比,他便坐不住了。 手指放在唇边,吹响了口哨,便有几个身形迅猛的暗卫,破窗而入。 “公子,请吩咐。”三个暗卫齐刷刷跪地。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你们立刻去办。”东方神情凝重道。 这几个暗卫,是他从府里带到京城的,跟着他十多年了,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在暗处保护着他。 这次,他需要出动,帮他办棘手的事。 “公子请说。” “你们跟踪三殿下凤梨云,看他跟哪些官员接触,弄清楚他的派别,一有进展,立马汇报。” 几个暗卫先是一愣,公子从来不插手朝堂的事,这次怎么? 心中虽有疑惑,但主子的命令,不该多问,只能服从。 “是,公子。”几个暗卫点头应下,转瞬消失不见。 东方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眯着眸子想了很多。 傅老说的对,为了保护心爱的丫头,他得先下手为强。 五天后,便是忆珠公主跟凤梨云的大婚之日,整个大盛国,上下欢腾,举国欢庆。 婚礼办的格外热闹,三殿下府邸门庭若市,到处是人。 不仅皇上跟一众嫔妃来走个过场,更有文武百官以及家眷留下喝喜酒,其中也包括薛家四口人送来祝福,甚至于凤梨云在书院里的一些同窗也过来了。 这场婚礼,是空前绝后的热闹,这等殊荣,在整个大盛国,三殿下可算是独一份。 一时间,他的声望越来越高,愿意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多。 马诗雅看着大气奢华的府邸,脸上挂着数不尽的得意,过几天她也要入住进来了。 将会成为殿下的女人,和忆珠公主平分秋色。 虽说亲眼看见自己所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完婚,是件很痛苦的事。 但这些日子,凤梨云对她嘘寒问暖,时不时关心她背上的箭伤,还特意让太医院研制去伤疤的药膏。 这一举一动,让她大为感动。 只要这男人心中有自己,那么一切就可以掌握在手中。 而薛婉,彻底是没戏了,除非她愿意当贵妾,要不然凭她的身份,能有什么好位置。 只要能踩了她,马诗雅就高兴,在宾客从中越发显得随意起来。 第八百一十七章番外:给蛮翼送祝福 不少朝中与她交好的千金,都纷纷跑过来跟她打招呼:“诗雅,你今日可真美。对了,我们都听说了,五天后,你就能嫁给三殿下当侧妃了,恭喜你了。” “是啊,好羡慕你诗雅,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哎,不过是个侧妃,瞧你们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我大婚呢?”马诗雅面露难色,半笑半嗔道。 “诗雅,你可千万别气馁,不过是个异国公主,哪能跟你比?只要你牢牢抓住殿下的心,以后这府里还不是你说了算。” “就是。”千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马诗雅连连附和,笑的优雅大方,这会她听到人群中一阵躁动,顺着宾客议论的方向,看到了光彩夺目的薛婉。 她身后站在好几个人,分别都是她的家人。 而薛婉就像一朵花,被家人簇拥着,精心呵护着。 今日的她,穿的十分高贵典雅,清新脱俗,跟皇家盛宴那次相比,今日的装扮更甚一筹。 众人纷纷议论,这薛将军的闺女,可真是个美人,不施粉黛,也美的惊人,若是这张精致的脸蛋,再略修饰一番,是何等的美貌?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在这些百花盛开的千金从中,也能很好的脱颖而出。 随着薛婉的莲步轻移,已引起不少青年才俊的注意。 马诗雅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脸,立马就僵硬住了。 这个讨人厌的薛婉怎么也来了?她不是不喜欢凤梨云吗?还来参加婚礼,安的什么心? 满腔怒火,正要发作,就见身穿白色衣袍的妖孽公子,俯身在薛婉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那两人就远离了人群,在不远处的花坛边,窃窃私语。 这个男人,马诗雅自然不会忘记的。 白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害她在酒楼出丑的少东家。 他的出现,就好像揭开了她快好了的伤疤。 马诗雅盯着他们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站在一块,俊男美女,十分登对。 不知那白衣男子说了什么,引得薛婉笑的花枝乱颤。 马诗雅秀眉紧蹙,越发觉得他们是在议论她,取笑她。 今日婚宴,到处都是人,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薛婉也只是跟东方小聊了几句,便去花园里的女眷堆里坐了。 听着她们聊聊八卦,也挺好的。 她们谈论最多的无非就是这场婚礼的男女主角,言语间还涉及蛮夷王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薛婉的错觉,她隐约听到了张蔓儿的名字。 而被这些妇人当做茶余饭后闲聊的张蔓儿,此刻在府邸的一角处,被蛮翼挡住了去路。 张蔓儿拧眉看他,两双眼睛碰撞,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蛮翼如鹰般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目光赤果,扫过她的脸颊。 这十几年来,他从未停止过想她,明明告诉自己放下了,平日里也装作波澜不惊。 可这一次,从踏入大盛土地的那一刻起,他心情就忍不住的澎湃。 他主动提议将最宠爱的三公主送来和亲,原本护送公主是使臣的任务,可他偏偏亲自护送来了。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多宠爱忆珠。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远千里而来,无非就是想见她一面。 但张蔓儿总装作看不到他,不认识他,在宴会上,没有跟他打招呼也就算了。 在今日这样喜庆的日子,也不来送上几句祝福的话? 他早就放手了,为了她曾证清白,看着她跟薛川生活和和美美,他都默默祝福了。 他都做到这般田地了,还要他怎样?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他身为蛮夷的王,却无法拥有心爱的她,只因他知道她的性子洒脱,向往自由,偌大的王宫根本困不住她。 再加上她对感情要求的很纯粹,喜欢一对一,而这些,他根本做不到。 薛川就做的很好,两夫妻琴瑟和谐,在老百姓的心中流传成了佳话。 可是他呢?说白了,也是个可怜的痴情人而已。 “明珠,你躲什么躲?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也不会吃了你。”蛮翼轻笑着,朝她慢慢靠近:“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只想听听你这个老朋友,说几句祝福的话,毕竟今日是忆珠的大婚。” 听到他唤明珠,张蔓儿拧眉不喜,这个称呼,就好像唤醒她那段狼狈的记忆。 让明珠给忆珠送祝福,她怎么听着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是几句祝福的话,他的要求如此简单,张蔓儿又怎么会吝啬? 当即大方的笑道:“蛮翼,恭喜你收获了一个乘龙快婿。” “就这样?”蛮翼哈哈笑道,这个张蔓儿可真有意思,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早有这么听话该多好? 张蔓儿不解的看着他:“不然呢?”她想了想又道:“哦,也祝你后宫佳丽和睦相处,你常卧温柔乡里。祝蛮夷国的百姓安居乐业,祝两国永结和平。” “你还真是客套。”就没有一些悄悄话要对他说? 张蔓儿声音清淡如水,嘴角挂着浅笑:“好了,蛮翼你要的祝福我都一一送上了。一会我相公找不到我,可要着急了,絮我不能多奉陪,再回。” 蛮翼怔住,眸光有些受伤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当真一点留念都没有。 明珠还真是狠心,亏他怀念了这么久。 婚宴上到处是人,张蔓儿在人群中搜索了很久,都没有看到薛川的身影,问了薛婉跟薛鸿,亦是没看到他。 这相公,到底去哪了? 张蔓儿突然想起他不爱应付这种场面,喜欢独处,便来到花园角落的假山处寻找。 找了半天,还是不见那抹高大的身影。 正纳闷这人去了哪里,就感觉到腰间一紧,她被一股力量带入了假山里面。 正当她惊慌失措时,却对上薛川深邃如海的双眸,他就这样不言不语,像是要把她的样貌刻在心上。 “薛川,你搞什么名堂,刚才吓死我了。”她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 但一想到宴会上美女如云,也不会有眼瞎的人,调戏她这块豆腐渣吧? 第八百一十八章番外:一如既往的霸道 薛川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她看,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后,移到她的后脑勺,突然低头,狠狠堵住了她的唇。 张蔓儿又羞又恼,刚低呼出声,就被他擒住了小舌。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霸道,丝毫不管这还是在外面。 两人都老夫老妻了,他还跟血气方刚小伙似的,看到张蔓儿就忍不住亲吻她。 渐渐的,张蔓儿放松了身心,任由着他索取,唇齿间都是他醉人的味道。 好久后,他的唇才离开了她,拢了拢她滑落的秀发,低哑着声音:“媳妇,我看到你跟蛮翼说话了,还说了那么久。” 张蔓儿看着他愣了愣,随即抽了抽嘴角,无语又觉得好笑。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小气,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这性子,十几年如一日呢? “不过是几句客套的话,你也要计较?” 薛川低头啃了一下她的唇,又道:“就是计较,你看他一眼都不行。” 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他自然知道张蔓儿的性子,知道她会说什么客套话,但他就是有些吃醋。 见他脾气一上来,张蔓儿识相的不跟他硬碰硬:“好了,你放心,如果再看他一眼,我就自戳双目,这样总行了吧?” 今日过后,蛮翼就会回去了。 就算她愿意,也没有她看的机会。 “傻瓜,说什么自戳双目,这么吓人。”薛川笑着咬了咬她的耳朵:“蔓儿,我就喜欢你这副紧张我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 他爽朗的笑笑,就快步走开了。 “这……”这男人搞什么鬼?将她拖到假山这里,占了便宜就跑了? 张蔓儿狐疑的出来,就看到有几位女眷,往这边走来。 原来是有人来了,怪不得。 想起刚才她跟薛川上演的火热画面,她耳根子都隐隐发红,忙追着他的脚步跑远了。 薛婉坐在女眷堆里,见东方出现,立马被那些美人惊艳的目光给痴缠住,立马不悦的拉着他跑了。 东方笑道:“怎么,吃醋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他能故意说,在她面前晃了晃,就是为了争取这份独处。 薛婉道:“怎么,嫌我打扰了你的好事,百花围绕的感觉不错吧?” 东方笑的更加欢快:“婉儿,我今日的心情很好,因为凤梨云成亲了,娶了跋扈的忆珠公主。 今后有了妻子的牵绊,他就不会轻易的招惹你,我就不会担心你被他抢走了。” 薛婉愣了愣,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心情才这么愉悦的,亏她还误会了。 想到这,小脸红扑扑的。 对,今天真是个大喜的日子,她的心情也很愉悦,她很希望忆珠能管住凤梨云,那么他曾说的那些势在必得的话,都是浮云了。 东方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吹拂:“婉儿,你放心,对付凤梨云,我自有一套方法,你终究是我的,谁都不可以抢走。” 这等强势霸道,让薛婉看到点薛川的影子。 她喜滋滋的多看了他一眼,就喜欢他这样宣誓主权,将她与他牢牢的捆绑一起。 她弯着唇角笑:“先生,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过来薛府提亲,这样不就万事大吉了?” 东方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薛婉给了一颗甜枣,现在又打一棒:“但是我爹很排斥你哦,他那关你肯定过不了的。” “……”东方无语,甩了一个那你还说的眼神。 “嘻嘻逗你玩的,提亲的事还是放一放,毕竟我还小。”薛婉吐了吐舌头,俏皮的小模样很是欠扁。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府邸里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下人们奔走相告,婚宴的酒席,很快就要开锣了。 分散在府邸里各个角落的众人,便如潮水一般,涌向了一片宽敞的空地。 这块空地连着花园跟一个庭院,占地面积很广,一下摆了上百桌酒席。 中间的一块空地上,搭了一个圆形的台面,上面铺着红地毯。 待众人入座后,下人们端着瓜果点心,鱼入贯出。 鼓乐响起,歌舞升平,美丽的舞姬们,穿着喜庆,表演歌舞。 一曲完毕,众人议论纷纷。 这三殿下跟公主的喜宴,果然办的大气,这等排场,这等热闹,谁能比拟。 看着薛婉刚看的目不转睛的样,东方附在她耳边道:“婉儿,等以后我们成亲了,婚宴也要办的排场大一些。” 他怎么又联想到这一块,薛婉红着脸:“说什么呢?这以后的事情,你都想好了?” 东方眸光深切的注视她:“当然,我已经将未来规划好了,就等着你长大,和你一起参与。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约束,以后你想去哪里疯,我都陪你。我也不会和别人一样娶什么小妾,有你一个就够了。” 薛婉心中十分激荡,他的神情十分认真。 从小她就羡慕爹爹跟娘亲的爱情,现在轮到她自己,听到这番感人肺腑的话,都快要感动的掉眼泪了。 东方递了一块手帕过来:“傻瓜,别哭,这多人看着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薛婉破涕为笑:“讨厌,谁让你这么煽情,还不是你招惹的。” 两人说笑了一会,看了歌舞表演后,便离开了席位,这点节目,不过是婚宴的开胃菜,真正的排场还在后头呢? 他们去了小花园,到处都是人,正要找一处位置坐下时,就见尚飞跟庞铭冲他们招手。 “先生,婉儿,这边来,有位置。” 薛婉看到那边的两个空位,蹦蹦跳跳的跑过去,看着好久不见的两人,格外的亲切。 “小胖子,小瘦子,你们在这?” 她在府邸里都好一会儿了,现在才发现他们。 “咳,薛婉,这出了书院,那些不入流的绰号就别呼唤了。”小胖子庞铭打趣道。 小瘦子尚飞也调侃道:“薛婉,你该不是忘了我们的本名了吧?” “去去去,本姑娘的记性才没那么差呢?”薛婉扬眉,利落的说出他们的名字:“尚飞,庞铭。” 第八百一十九章番外:家长里短 “哎,还好你没忘记。”两人打趣了她好一会,这才发现站在薛婉身后,笑的一脸宠溺的东方先生。 两人惊奇连连:“东方先生,婉儿,你们……” “在一起”那三个字,他们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在他们眼里,这两人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人,怎么会一起出入呢? 东方拉着薛婉坐下,面对两人疑惑的目光,倒是毫不掩饰:“你们猜的没错,我喜欢婉儿。” “咦……” “哇。” 两人同时惊呼一声,一向冷淡的东方先生,居然在他们面前示爱,这简直是天要下红雨了。 还有这小丫头笑的一脸得意,还真是有她的,居然拿下了东方先生。 他们似乎听到无数颗芳心脆裂的声音。 “喂。”薛婉打断他们:“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别一副先生喜欢我,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表情?” 这小妮子要不要这么聪明?真不愧是状元郎的妹妹,就这聪明伶俐,他们还真忽悠不了。 以前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知道了内情,再看这两人,是越来越般配,就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对?他们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就低呼道:“那云少该有多伤心呢?” 薛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们还真当他是痴情种子?没看到他现在都左拥右抱了?” 听了这番话,尚飞跟庞铭互相对望了一眼,薛婉说的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但是,在书院那会,凤梨云对薛婉的那热乎劲,他们都看在眼里的。 这样的深情,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只不过,凤梨云是皇子,想娶多少女人都是很随意的事。 他若是还爱着薛婉,这小妮子还能跑的了? 那到时候,先生怎么办?他们该站在哪一边呢? 花园的女眷越来越多,太多风姿绰约的美人,各个出生名门。 她们对薛婉这朵眼生的水灵小花,多了几分审视意味,纷纷好奇她的身份。 坐在妇人堆里的张蔓儿看到薛婉,立马挥了挥手:“婉儿,来娘亲这里。” 薛婉一喜,看了一眼东方跟尚飞,庞铭一眼,便跟欢呼雀跃的小鸟一般,飞到张蔓儿的身旁。 那些妇人围着母女两人打转:“薛夫人,你真是好福气,得了一双好儿女,儿子高中状元,女儿貌美如花。” 像薛家这种门第不差的人家,薛将军只娶了一个妻子,育有一双儿女,在整个朝堂上,前所未闻呢? 他们虽然走了商途,但在朝廷上的威望依旧不减。 尤其是这几天,随着蛮夷人的到来,这一家四口人的话题越来越高。 若现在有谁说不知道这一家人,肯定会被嘲笑孤陋寡闻。 贵妇人们笑道:“薛夫人,你这闺女当真端的一副好相貌,可曾许配了人家?” 薛婉脸色有些尴尬,求救似的看着张蔓儿,就见母亲拍了怕她的手,不动声色的安抚了她。 “婉儿还小,我还想多留她几年。” “十三岁也不小了,可先订亲了,不知道薛夫人心目中的女婿是怎么样的?” “没想过,只要孩子喜欢,我没多大意见。” “薛夫人,你怎么能这么想,这儿女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吗?”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对上张蔓儿这双清冷的眸子,那些教训人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她们不能理解张蔓儿的想法,张蔓儿亦跟这些人无法融入。 她们的话题,不是帮家里的男人多纳几房小妾,就是如何使用那些手段压制那些狐狸精,或者是打听哪家的贵公子,好给儿女们牵线搭桥。 张蔓儿就静静的坐在一边,微笑聆听着,那份独特的气质,浑然天成,在这群女人堆中,脱颖而出。 总之,让人一看,就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直到马诗雅踏入这边时,妇人们结束了讨论,开始掀起了新一轮的浪潮。 “你们快看,是谁过来了?那不是左侍郎的千金马诗雅吗?” “瞧她沉着脸,好像心情不佳呢?”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若没有忆珠公主这一档子的事,原本嫁给三殿下当正妃的是她呢?” “皇宫宴会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三殿下遇刺,是马诗雅奋不顾身的救了殿下一命,这才赢了一个侧妃的位置。” “原来如此,不过,好端端的,戒备森严的皇宫,怎么会出了刺客,也不知是谁下的狠手?” “还能有谁啊,大家都猜测是太子下的手,若没有跟宫里的人里应外合,那刺客怎么能轻易逃脱?” 张蔓儿静静聆听着,听这些妇人八卦,亦是能捕捉到一些有用的讯息。 众人皆认为那刺客是太子安排的,可听薛川的意思,跟太子并无多大的关联。 毕竟太子不傻,要针对对方的方法很多,用不着如此张狂的在皇宫下手,给对手留下把柄。 马诗雅过来寻母亲,听到这番议论,尴尬的挪不开脚步。 不远处的马夫人悉数入耳,挥手招呼女儿过来。 她脸色不太好,这些长舌妇,怎么跟那些农妇一般,喜欢家长里短,竟然在背后这么埋汰他们马家人,惹的诗雅不高兴。 原本马家落了下风,已经够窝气的了,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马夫人轻咳一声,瞪了这些妇人一眼:“都不要命了,今日可是三殿下的大喜之日,你们如此议论,就不怕遭来杀身之祸吗?” 众人脸色变了变,这个马夫人听说手段极高,整治后宅很有一套,她都是三殿下的准丈母娘了,若是去吹吹耳边风,她们这些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万一连累了自己男人在朝廷上威望,那就成了家族罪人了。 众人面面相望,都不敢吭声。 见想要的威望达到,马夫人得意的扬眉,心想,算这些人识相。 张蔓儿颇觉得无聊,又不愿参与这些女人的斗争中,就拉着薛婉退下了。 出了花园,母女俩觉得空气都清新很多。 “娘亲,我还是去找书院的那些学子玩耍吧。”薛婉道。 坐在那些女人堆,千金堆里,浑身不自在,还是跟书院的人相处更加自在。 第八百二十章番外:休想摆脱我 “好,去吧,别走太远了,一会就开席了。”张蔓儿道。 “好的,娘亲。”薛婉点点头,绕过一大片花坛,石子小路,走过一座弓形木桥。 她去的是老地方,她跟东方先生呆过的地方。 谁知到了那地方,刚才那一群人却不在原地了。 他们人呢? 她着急的四处寻找,就见迎面走来个身形挺拔的男人。 他穿着红色喜袍,俊脸如玉,万里挑一的长相,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再被红色喜袍的反光衬托下,让人移不开眼。 这人不是凤梨云,又是谁? 见到是她,薛婉自叹运气不好,赶紧调头就走。 凤梨云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低声质问:“怎么,看见我就跑了?是觉得刺眼,还是伤心了?” 薛婉一脸不耐:“殿下猜错了,都不是。相反,婉儿今天的心情很好。” 多了两个女人栓住他,以后就别来骚扰她最好。 见她这副赌气的样子,凤梨云反而笑了,唇角弯起,如最绚丽的阳光。 “忆珠公主跟马诗雅都是意料之外的事,这是我无法掌控的。” 薛婉道:“一下得了两个美人,殿下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的艳福谁人能比,你不必跟我解释。” 她可不想跟他沾上关系,但凤梨云偏偏要跟她搅和:“婉儿,即便如此,也不妨碍我继续喜欢你。” 呵,他的心真可大,能装得下这么多的女人,可是她不行,她的心很小,只能装的下一个男人。 明明那么博爱,却说独爱她一人,如此心口不一,真是够了。 薛婉讥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不会喜欢你。” 不想与他纠缠,薛婉转身就走,却被他拉住胳膊:“婉儿,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俊脸写满了疑惑,他的魅力向来所向披靡,没有姑娘家能抵挡的住他的魅力,为何薛婉对他一点都不动心。 薛婉道:“殿下,其实你不懂爱,真正的爱,是容不下第三人介入的。” 她也不懂这种大道理,她是从爹娘身上得到的顿悟。 凤梨云眸光深沉,一瞬不眨的看着她,声音强势:“我不懂你那套歪理是怎么来的,我喜欢你,就要得到你。薛婉,我给过你很多机会,是你不领情的,那就休怪我用权利得到你。除非我对你厌倦,你休想摆脱我。”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还有他得不到的吗? 薛婉又羞又气:“你真是不可理喻。” “是啊,我不可理喻,薛婉你终究是太嫩了,不懂男人的占有欲,到时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就算是先生又能如何?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投入我的怀抱,而无能为力。” 说完,他便张狂的笑了笑,阳光的俊脸,竟有几分狰狞。 他猎人般的目光扫了她几眼,好似薛婉就是那只垂死挣扎的小兽。 成功看到她的俏脸变得苍白,凤梨云心满意足的走远了。 而薛婉就像被点了穴,傻呆呆的愣在原地。 心瞬间就乱了,原有的好心情,被破坏的消失殆尽。 她无法理解,凤梨云为何是这样的想法,他都要连着娶两个女人了,还盯着她作甚? 这不是爱,这是得不到的不甘心,和自私的占有欲。 接下来的宴席,薛婉食同嚼蜡,她没心情去人群中搜索东方的身影,也无法告诉他这些,让他忧心。 但她的闷闷不乐,让所有关心她的人,都注意到了。 婚宴过后,薛婉跟着家人回府,就借着累了为理由,回房休息去了。 等躺倒那柔软的锦被上,她这才开始嚎啕大哭。 怎么办,谁能帮的了她,那可是要跟皇家作对的,可她就要当被宰的羔羊吗? 张蔓儿回府便发现了薛婉的不对劲,想到她在婚宴席上并未吃多少东西,担心她饿着了,便让丫鬟做了她最爱吃的芝麻汤圆送过去。 没过一会,丫鬟就端着托盘,如数返回:“夫人,小姐说不想吃,累了想休息了。” 张蔓儿拧眉,抬头看了下窗外的天色,还未到傍晚呢? “婉儿看样子很疲倦吗?” 丫鬟想了想道:“小姐闭着眼睛看样子像是困极了,但奴婢发现她的眼睛肿肿的,像是哭过。” 张蔓儿急忙起身,往薛婉的闺房走去,推了推房门,发现又被反锁了,赶紧唤来芦苇用老办法打开了门。 床上的人儿看样子是睡着了,但张蔓儿知道,刚才她轻轻推门的瞬间,薛婉分明抖了一下睫毛。 这孩子,分明就是装睡。 她叹了一口气,慢慢踱步过来,看了一眼卷缩成一团,又将丝滑薄被紧紧裹在身的薛婉。 现在正值夏末,天气还很炎热,她这样裹着,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张蔓儿扯开她的被子,见她惺忪的张开双眸,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又黑又亮。 “怎么?不装睡了?” “……”薛婉愣住,试问拥有一个聪明的娘亲,是什么体验? “从婚宴回来你就闷闷不乐,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怎么,看着凤梨云成亲,你伤心了?” 张蔓儿试探的语气刚落下,就见薛婉急着辩解:“才不是呢?他就算娶一百个女人,都跟我无关?” “那你这般是为何?”这般失神落魄的样子,看在她眼里,怎么都像失恋。 对薛婉来说,可不就是要失恋了吗? 她现在揪心的很,一想到跟东方最后会爱而不得,就撕心裂肺的痛。 “娘亲,你别问了。” “我为什么不能问,你是我闺女,娘亲自然关心你。”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张蔓儿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是不是凤梨云说了什么?” “我……”薛婉咬唇,这种话让她怎么说,她心烦意乱只想静静。 “好,我明白了。”张蔓儿点头,将薄被扯过来盖在她身上:“别多想了,先好好的睡一觉,等明日太阳升起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嗯。”有娘亲在身旁,就奇迹般的抚慰了她受伤的心灵。 薛婉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八百二十一章番外:让他滚 张蔓儿抚摸着她的睡颜,叹了口气,看来某人仗着身份,威胁她了。 这种感觉,她亦能感同身受,就像她在蛮夷的那段日子里,很无助。 只不过凤梨云不一定会比蛮翼光明磊落,至少蛮翼不会去强迫一个女人,除了耍过卑鄙的手段,离间过她跟薛川的感情。 好在他后来拿得起放得下,也算是真性情。 但凤梨云就不一样了,他眼中的执着,是不惜一切的代价要得到。 皇权真是个好东西,让他们这些老百姓根本无法违抗。 张蔓儿想着,为了避免这种悲剧发生,让薛婉尽快的订亲才是,晚上回房时,她就跟薛川提起了这一茬。 刚起了个头,就被薛川蛮横的打断:“不行,婉儿才多大,你就想把她嫁出去了?” “薛川,你先听我说。”张蔓儿急了,却又被他堵住唇瓣,呜呜呜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 这个男人,当真以为她不爱闺女,急着要把她嫁出去吗? 都不知道火烧眉毛了。 她急归急,可薛川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说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拉着她共赴云雨了。 在风雨飘摇期间,张蔓儿想着,这几个月薛婉肯定是安全的,毕竟凤梨云连着娶两个位高权重的女人,怎么也会消停一段时间? 那她得抓紧时间,去探知东方的想法。 日子一晃,又过了几天。 这前后的十天里,三殿下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着娶了两位女子,大家无一不感慨他的艳福。 薛婉这几天里,十分安静。 没有出门,也没有出房间,每次看她都是一副靠在窗口,呆呆愣愣的样子。 张蔓儿很急,却不知道怎么安慰闺女。 这时,有下人匆匆而来:“夫人,三殿下来了。” “他来做什么?”张蔓儿愣了愣。 “三殿下听说小主子最近这段时间,闷闷不乐,特意过来看看。”下人道。 “他的消息为何这么灵通?” “殿下是听薛鸿主子说的,特意过来看看,说什么跟小主子在书院认识了五年,怎么也要关怀一番。就算他成亲了,对于这种一起同过窗的情谊还是十分珍惜的。” 下人十分兴奋的说着,府里来了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们刚远远的看一眼,就觉得光芒四射,如果能近距离的观赏,此生也无憾了。 “娘亲,谁来了。”房门吱呀一声被一双玉手推开,丢了魂好多天的薛婉,这才如梦如醒般的问:“是殿下来了?快赶他出去。” 嗤……下人倒吸了一口气,这小主子胆子好大,连皇子都敢赶走。 “那个,小主子,殿下已经进来了,现正在大厅内喝茶呢?他此番前来探望你,还带了不少贵重礼品。” 皇子登门慰问,这样的殊荣,别人都是迫不及待的去迎接的。 薛婉一听这话,心里更加的烦躁,想见的人不来,不想见的人,登门入室。 凤梨云,这是欺人太甚。 就算是皇子能如何?这里可是薛府,容不得他为所欲为。 “让他滚。”薛婉怒了。 “小主子,这……”下人结结巴巴,真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小主子好大的脾气,竟敢跟皇子叫板。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薛婉气的就往大厅方向跑去了,她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凤梨云出去。 “夫人,这……”下人被薛婉的彪悍给吓到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由她去吧。”张蔓儿挥退了下人,这丫头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有几分像她。 只不过,凡是光动怒是不行的,还得动脑。 她叹了口气,紧跟了过去。 没有她的命令,芦苇是不会让薛婉进去硬碰硬的。 等张蔓儿赶到,果然看到被拦在外面的张蔓儿,正跟芦苇商量。 “芦姨,你就让我进去吧。”她准备先泼三殿下一身水,再拿扫把赶他出去。 “小主子,没有夫人的交代,你不能进去。”芦苇就跟守门神一般,半点情面都不讲。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小主子,可别让我为难,夫人的命令,我不敢不听从。”芦苇有板有眼道,在薛家,张蔓儿才是她最大的主子。 薛婉烦躁的跟只小猫在原地转圈,张蔓儿叹了口气走过去,低声唤道:“婉儿。” 一见张蔓儿过来,薛婉小跑着过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焦虑,抓着她的胳膊摇晃:“娘亲。” 张蔓儿拍了拍她的手,面容慈爱:“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娘亲知道你想摆脱他。” 薛婉一愣:“娘亲怎么知道?” “傻瓜,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有些事情我们不能硬碰硬,唯有巧取。一味逃避可不是办法,要想着从侧面突击。” 张蔓儿语重心长的又道:“既然你选了东方,就要有跟他风雨同舟的决心,而不是一个人傻傻的将所有的问题,都自己扛。这些天,你不去见他,也不给他解释,难道是打算放弃这段感情了吗?” “娘亲……我……”薛婉又惊又恼,她原以为自己缩到壳子里,就没有人察觉她的心事,没想到娘亲看的如此透彻。 这一番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她整个人醍醐灌顶。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娘亲都懂得的。”张蔓儿摸了摸她的脑袋:“交给娘亲,让我们一起共渡这次的难关。” 会客的雅厅内。 张蔓儿踏着莲步而来,先给凤梨云行了行礼,然后吩咐丫鬟上了点心,时令水果。 她笑容张弛有度:“三殿下光临寒舍,真让薛府蓬荜生辉,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这话说的十分客套,又让人找不到半分不妥之处。 凤梨云道:“薛夫人无需客气,今日我来,只是想看看薛婉,听薛鸿说,她最近心情不佳,身体不适,我特意送来一些补品,还请笑纳。” 张蔓儿语气淡淡,没有因为他是皇子就刻意的阿谀奉承:“三殿下太客气了,这心意薛府心领了,但这些礼物太贵重了,还望带回去。” 第八百二十二章番外:狗血淋头 三殿下脸色一僵,从座位上站起:“薛夫人,无须客气。我跟薛鸿,薛婉,相识多年,就跟好朋友一般,这样太见外了。” “三殿下身份尊贵,薛府经商之家,怕是高攀不起。”一句话,便是划清了界限。 虽说张蔓儿是个女人,但在商途上打拼多年,靠着白手起家,才有今日的成就。 这些年的历练,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很足。 几番简单的对话下来,就让凤梨云有些吃不消了。 他眸光划过几抹不自然,语气却十分坚定:“夫人,我跟薛鸿情如兄弟,对待婉儿亦是关怀和爱护,夫人不必把我当外人。” “三殿下心胸宽广,但这尊贵有别,薛家不能藐视皇权。”张蔓儿话里话外挑明他的身份,也希望他今后别用皇权压人。 沉默,一时间大厅内静悄悄一片。 气氛有些尴尬,凤梨云抿了抿薄唇道:“夫人,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我对婉儿是真的关心,这份真情绝没有掺杂水分,我能否去看看她?” “不好意思三殿下,这不太方便。”张蔓儿晃动着手里的茶盏,语气淡淡。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可她看凤梨云就没这种感觉。 他若不是皇子,这会早就被她赶出去了。 凤梨云连着娶了两位美娇娘,还敢她面前大言不惭的表达对婉儿的喜爱,是藐视他们薛家吗? 难不成他认为,她张蔓儿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就是给人做妾的吗? “薛夫人,既然不太方便的话,那我改日再来,告辞。” “等一下。”张蔓儿唤道。 “怎么?”凤梨云惊喜转身,以为张蔓儿会改变主意,不曾想她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礼品道:“麻烦三殿下将这些东西也带走。” “你……”凤梨云隐忍的情绪,就要爆发。 张蔓儿却不给他爆发的理由,扬手霸气一挥:“芦苇,送客。” “是,夫人。”芦苇面色冷淡如修罗,抱剑过来的样子,有几分渗人:“三殿下,请吧。” 凤梨云眼眸一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示意随从拿走礼品,冷着脸阔步离去。 此刻趴在墙头上的薛婉,看到某人吃瘪的一幕,十分解气。 这个凤梨云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 她颠了颠手中的木盆,里面装的是油盐酱醋茶,还有呛人的辣椒搅拌在一起。 一会凤梨云出来,会在正门旁边上马车。 等会她就将这盆脏东西悉数扣下去,浇得他个狗血淋头。 快了,快了,薛婉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注视那几抹身影,她脑袋一转,已经从墙头这边看到主仆两人出门了。 啪嗒一声,木门合上后,随从将一大堆的礼品,放置在马车内,声音愤愤不平道:“主子,这薛家人真不识抬举,殿下能光临这里,是他们的荣幸,他们还不知好歹。” 听到薛家人三个字,薛婉竖起耳朵,聆听的格外认真,这主仆两人,背后说人坏话真是没品。 凤梨云盯着那扇木门,声音坚定:“看来未来的丈母娘并不欢迎我。也是,我刚娶了皇妃跟侧妃,她心里有火气也是正常的。” “殿下,您身份高贵,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来这碰钉子?” “你懂什么?婉儿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姑娘,我一定要得到她。”凤梨云说着,言语间有淡淡的惆帐:“正妃之位原本是许诺给她的,这人算不如天算。” “殿下一番痴情,薛姑娘一定会明白的。”随从说完便摆好木凳,撩开车帘,方便他上车。 就在这个时候,薛婉抄起手中的木盆往墙外一泼。 凤梨云早有防备,麻利的躲开了。 那随从就没那么好命了,一盆加了料的东西,悉数从他头顶兜头泼下。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随从身上全湿透了,呛人难闻的味道蔓延,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捂住鼻子怒火中烧,随手欲要甩暗器时,就被凤梨云折扇一挥,给挡住了。 “住手。”他低喝着。 随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斜着眼睛看到高墙上的人儿:“殿下,是这丫头搞的鬼,若不是小的刚挡了一下,这些东西就会泼在殿下身上。” 凤梨云抬眼望去,就见薛婉扬眉,抿着唇不太高兴,真是可惜,没有泼到想要泼的人。 “凤梨云,请你以后别再来薛府了,要不然下次就不是泼脏东西这么简单了。” 她从小到大,就闯祸不停,捉弄人的本事,早就练得炉火纯青。 皇子又如何?她会怕吗? 凤梨云噙着嘴角不怒反笑,这样的薛婉,就好像回到他刚认识她的时候,是那么的淘气,俏皮,可爱。 他就喜欢她这股天真浪漫,毫不做作的样子。 这种爽利的性子,是其他千金无法比拟的。 凤梨云心思一动,脚尖在地上一点,在墙上借了几下力,就轻松的跃上了墙头。 在薛婉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搂住她的细腰,吓得她连手中的盆都丢掉了。 薛婉惊慌失措的尖着嗓音嚷嚷:“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好,放你下来。”凤梨云笑着将她带离了地面,一把将她打横抱到马车里。 薛婉刚坐稳了身子,就感觉到马车晃动,从她的角度看,凤梨云俊脸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种神情就好像她是只猎物,主动送上了门。 薛婉又急又羞,连忙抓着车帘,就要出去。 凤梨云攥住她的胳膊往里一带,她身形往后一仰,狼狈的跌回车里。 等她回神过来,头顶笼罩上一片阴影,是他钳制着她的双手,俊脸凑了过来。 两人距离很近,就连对方呼出的热气都能感受到。 四目相对,再近一点点,就能吻到对方。 “凤梨云,你混蛋。”薛婉一张娇俏的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紧张的挪动了身子,奈何纹丝不动,他的大手跟铁钳一样,让她无力反抗。 良久,等她急着满头大汗时,凤梨云这才松开了她,拉她坐直了身体。 第八百二十三章番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薛婉松了口气,看着凤梨云道:“你,你要带我去哪?” “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给卖了。”凤梨云轻笑着,修长如玉的手指撩开车帘,任由着风打在脸上,吹散他体内的燥热。 他看了一眼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转过头来看她:“婉儿,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是想吻你吧 ?” 薛婉脸羞的更红,争的脸红脖子粗:“怎么会?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贴不贴金,我不知道,可我是真的想亲你。” 凤梨云抿着薄唇,像是陷入回忆:“这十几天对我来说无比漫长,连娶了两个不爱的女人。别人都说我艳福不浅,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娶不到所爱的人,是多么的痛苦。” 薛婉讥笑出声,勾着红唇,嘲讽看着他:“凤梨云,如果你真的娶了我,你也会是这种感觉。你总是不珍惜身边的人,却在追逐不属于你的人。” “你不属于我吗?”凤梨云笑道:“婉儿,到底要我怎么说,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对你的爱? 我爱你那么多年,别人都看在眼里,为何你装作视而不见?以前我觉得你年纪还小,不敢冒犯你,其实你什么都懂。” “你……”薛婉只觉得心烦跟团乱麻,跟他说不清楚,只想快刀斩乱麻。 “凤梨云,这么说吧,就算没有东方,我也不会喜欢你的,我对你一开始就没有感觉。” “吁……”随着他的一声低吼,原本急速奔跑的马儿,猛地停了下来,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下车。”凤梨云冷着脸,率先跳下车。 薛婉踩着凳子下来,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石板路,行人熙熙攘攘,路边摆摊的小贩,扯着嗓音,吆喝个不停。 这个地方,薛婉来过很多次,自然不会陌生,前面便是先生的东阳酒楼。 他让随从在这里停车,是几个意思? “我,我可以走了吗?”薛婉咬着唇问。 “婉儿,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凤梨云看着她绝美的容颜,眸色复杂。 “没什么好聊的。”薛婉一口拒绝。 凤梨云大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扣住她的手,狭长的凤眸,冒出狠辣:“不想我用强的,就乖乖跟我走,我只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我……” “婉儿,跟我走。”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你放心,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薛婉知道他的性子,向来霸道,若不跟他走,指不定在大街上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怕被人围观,她默默跟在他身后,来到一处后墙边上。 四处无人,一片寂静。 薛婉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凤梨云,有什么话你快说,我还得回去,一会我娘亲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 凤梨云凑了上来,眸光带着奇异色彩:“婉儿,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接受我。” 说完,他低头挑起她的下巴,重重的吻了下来。 湿润的感觉在唇齿间蔓延,他的薄凉气息侵袭着薛婉的感官。 这瞬间,她好像被闪电劈中了脑袋,大脑瞬间空白,只能凭本能的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的黑眸倒影着她惊慌失措的脸。 意识到被强吻了,薛婉愤怒的合上贝齿,就要咬他,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凤梨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走,接着有人朝着他的俊脸连着打了几拳,他身子踉跄了下,扶着墙壁直喘气。 薛婉看到缓缓而来的挺拔身影,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东方先生怎么来了。 很快她联想到刚才的一幕,从凤梨云让她过来,到强吻她,都是有预谋的,为了就是刺激东方,跟他宣战。 “先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薛婉急着抓着他的胳膊解释。 东方十分生气,手中握紧的拳头,冒着青筋,像只蓄意待发,被激怒的野兽。 凤梨云被他打的嘴角溢出鲜血,他用手指利落一抹,语气很是无所谓:“先生,我喜欢薛婉不是一天两天,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你又何必跟我抢?” “凤梨云,你别逼我。”东方铁青着脸,根本压不住体内的愤怒火苗。 这样的东方先生,是薛婉从未看到过的,她有些害怕的扯着他的衣角:“先生,你别生气了。” “你闭嘴,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东方怒道。 “先生,要不然我们挑个时间打一架,谁赢了,薛婉就是谁的。”凤梨云提议道。 “我凭什么答应你。”东方挑着眉,能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他抓着薛婉的手就走:“婉儿不是战利品,不是你我抢夺的工具,她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 凤梨云不甘示弱的抓住薛婉的另一只胳膊:“是吗?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不介意用皇权争取所爱。” 东方声音冷的像冰:“凤梨云,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追求所爱,有什么过分的。” “可你明明有两个女人了。” “那又如何?那只是情势所迫。” 见他们两人一言不合的吵了起来,薛婉头疼的跟炸裂了一般,怒吼着:“够了,你们别说了。” 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她薛婉绝对不当傀儡,受任何人摆布。 东方神色柔和的看着她,好似刚才那个怒火滔天的男人不是他。 薛婉冰冻的心,开始回暖,扯着僵硬的笑解释道:“先生,我原本是在府里的,是他将我捉出来,不是我要跟他出来的。” “我知道。”东方道。 他的婉儿一向意志力坚定,又怎么会被凤梨云给迷惑。 “太好了,先生,你真的相信我。”薛婉立马就乐了,她笑容璀璨,一扫刚才的阴霾。 “傻丫头,我不信你信谁?”东方挑衅的看了凤梨云一眼,拉着她的手走远:“婉儿,我最近琢磨出一道甜心,我做给你吃。” “好啊。”一听到有吃的,薛婉眸子闪闪发亮,欢喜的跟着他走远了,留下凤梨云一个人在这僵硬着脸。 第八百二十四章番外:清扫别人的味道 这边离酒楼很近,转个弯,顺着这堵墙出去就是酒楼正门。 薛婉以为东方会带她去小厨房的,却没想到他一路拉着她,上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书房。 书房很雅致,墙上挂了好几副她的画像。 换成以前,她一定会兴致勃勃的冲到这些画像跟前,去感慨先生的画技。 但现在,她只关心他的情绪变化。 东方的俊脸波澜不惊,没有一丝起伏,薛婉盯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么,先生究竟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呢? 想了想,她开口打破平静:“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哪?” “我看到三殿下的马车,停在酒楼门口。” 原来如此,薛婉愤怒的咬唇。 这个凤梨云真是阴险,早就算好了一切,故意将先生引过去的,这才有了那个无厘头的吻。 想到那个毫无预兆的吻,薛婉梗着脖子问:“先生,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东方皱了皱眉头,声音冷冷:“你说呢?” 喜欢的女人,被别的男人亲了,他能不生气吗? 别说他生气,薛婉到现在还气的不行,但她也很委屈,她是被迫的:“先生,可我是无辜的,我讨厌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跟他做亲密事。” “我知道。”东方打断她的话,冰冷的俊脸,开始破冰。盯着她,目光带着审视:“他今天去薛府找你了?” “是,但我没有见他。”薛婉只觉得这件事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 她耐着性子,将前因后果全都解释的清清楚楚,包括他跟忆珠公主成亲时,跟她说的那番话。 东方一脸受伤的看着她:“为何现在才告诉我?我在酒楼等了你这么多天,都不见你的身影,还以为你这个小丫头不要我了。” 薛婉愣了愣,这一点都不像先生说的话,若不是亲耳听见,她根本无法相信这怨气十足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的。 这一刻的东方,好像被人抛弃的怨妇。 凤梨云亲她的画面,实在太劲爆了,被他看到,难免会想东想西。 她咬着唇,正想着怎么安慰他时,就见腰间一紧,她被东方抱在怀里,接着他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唇。 唇齿相贴,他并没有急着深入,而是用小舌轻轻扫过她的唇瓣。 每一处,每一点都不放过,就像一把扫帚,打扫着她的唇,要把属于别人的味道,清扫的一干二净。 等扫的彻底时,他这才勾住薛婉的小舌,强势掠夺她的甜蜜。 薛婉小脸涨得通红,就像频临缺水的鱼儿,两人呼吸越来越重。 书房里,暧昧升温,两人渐渐都有些意乱情迷。 东方的大手情不自禁的探了进去,这时,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薛婉如梦初醒,羞人的推开了东方,脸红的跟火烧一样。 东方呼吸不稳的松开她,将她放在椅子上,起步去开门。 门打开后,站在门外的酒楼伙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语气恭敬道:“公子,快要用午膳了,想吃点什么?” 东方停顿了下:“等会,我问问。” 他回头跟薛婉的视线碰个正着,声音柔的出奇:“婉儿,午膳想吃点什么?” 伙计这才将脑袋探了进去,脸上的表情暗暗称奇,还以为先生一个人在书房,原来还有个姑娘。 被人打量,薛婉脸红的更彻底,她从椅子上下来,支支吾吾的落荒而逃:“我得回去了,娘亲肯定担心我了。” “好,我送你。”东方紧跟着出去。 坐在马车里,薛婉小脸还会热乎乎的,她都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目光。 回想那个差点将她一口吞下的吻,她很羞怯。 离薛府还有一段路程,薛婉便下了马车,跟他挥手告别:“先生,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好,婉儿,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的心都是紧紧连在一起的,我在酒楼等你,有空随时可以找我。”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薛婉雀跃的说着,脸上还飘荡着红晕,心噗噗的跳着,比跟他单独相处那会,还要紧张。 等马车缓缓往回行驶后,薛婉这才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敲开了木门。 “小主子回来了……”守门小厮话还没说完,就见那抹倩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他摸着后脑勺嘀咕,小主子是什么时候出门的?他守了一上午怎么都没见她出去? “好险啊。”薛婉吐了吐舌头,做贼似的偷溜回房间。 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但进了房间后,才发现张蔓儿慵懒的靠在摇椅上,已经在等着她了。 “去哪了?”张蔓儿的声音冷飕飕的问。 “呃?就出去了一下。”薛婉眸光闪烁,很不自然。 “跟凤梨云出去的?”张蔓儿试探说着,看她神色不像,又道:“去找东方先生了?” “呃。”薛婉默认,生怕母亲看出什么异样,忙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娘亲,我饿了,能用午膳了吧?” 张蔓儿点点头。 很快,薛家四口人吃上热乎乎的饭菜,而三殿下的府邸,表面看似平静,却弥漫着硝烟战火。 雅致的卧房内。 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马诗雅摔了手中的茶盏,又搬起一旁的花瓶,重重朝地上扔去。 哗啦啦,破碎声,不绝于耳。 “侧妃,息怒啊。”一旁的丫鬟,小厮均是吓得战战兢兢,就连跪地汇报情况的家丁也吓得脸面煞白。 马诗雅怒道:“薛婉那个贱人,也不知道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家里有两个美人,都要眼巴巴的跑去薛府找她?” 说完,她愤怒的提着那下人的衣领,面目狰狞问道:“你说,他带了那么多贵重物品,是不是去提亲?” 下人只是听从她的命令,去跟踪了三殿下,他只知道人进了薛府,哪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一个劲的回答:“侧妃息怒,小人不知。” “滚。”马诗雅甩了他几巴掌,看着下人连滚带爬的出去后,她又将桌子给一把掀翻了。 那一阵响声震天,将房间里余下的下人,惊得抖了几抖。 第八百二十五章番外:别怪我心狠手辣 “侧妃息怒啊,殿下这会在府里用膳呢?若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可就不好了。”丫鬟硬着头皮劝道。 马诗雅声音冷的发抖:“殿下的魂都被那狐媚子勾走了,哪里还管的了我?” 除了新婚夜跟她温存过,这几日,都是留宿在忆珠公主的房里。 一个两个都是狐媚子,都跟她抢男人,她已经失去了正妃位置,怎么还能失去凤梨云对她的宠爱。 见她火气那么大,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更是没有人敢上前劝说。 唯有马诗雅从娘亲陪嫁过来的丫鬟娇兰,才敢上前安抚几句:“小姐,快别发火了。依奴婢看,赶紧想办法才是。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殿下可能也是这种心理。” “你说的有道理。”马诗雅双眸一眯,还是她的陪嫁丫鬟有用。 这些人跟木头似的杵在这,看着就心烦,她怒吼道:“你们还不快滚,都给本妃滚。” 下人们得令,这才松了口气,赶紧退下。 挥退了她们后,娇兰凑上前来,揉捏着马诗雅的肩膀道:“小姐,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您怎么就受不住了。三殿下身份高贵,以后喜欢他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 这样的话十分耳熟,马诗雅记得母亲也这么说过。 “娇兰,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眼神有些迷茫。 娇兰眸子泛着杀意:“小姐,男人风流,这种事怎么也避免不了的,若是殿下在外玩玩也就算了,但若是动了真情,那么那个女人绝对不能留了。趁现在还没有进府,将她处理干净,不然以后会更麻烦。” 马诗雅一听,可不就是这个理。 她紧紧攥着拳头:“你说的对,这个贱人绝不能留,几次三番跟我作对,还脚踩两条船。她千不该万不该,勾搭三殿下。既然她不知死活,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娇兰附和:“小姐,咱们还是请杀手去取她的人头吗?” 说完,丫鬟嘴里嘀咕,那个女人也是命大,派了顶级杀手,都没能让她丧命,怪不得让小姐如此头疼了。 “不,杀手太招人耳目,这请过一次,再请一次,容易让人抓住把柄。”马诗雅发完怒火后,心里好受多了,再经娇兰一提醒,心思活络,镇定了不少。 漂亮的眸子转动间,一抹毒计产生:“死太便宜她了,我要她生不如死,带着残破的身躯苟活于世。” “那小姐打算怎么做?” 马诗雅眸子燃烧着一簇簇愤怒火焰:“你去花重金找一些亡命之徒,绑了那个小贱人,待我的命令一下,就毁了她的清白,划花她的脸。我倒要看看薛婉成了一双破鞋,又成了丑八怪,哪个男人还会要她。” 娇兰听完她的描述后,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小姐变了,以前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现在说毁一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果然,夫人说的是对的,小姐骨子里,就是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多受几次挫折,就能激发她内心潜在的毒辣。 “是,小姐。”娇兰应下后,便开始着力准备了。 …… 这天过后,薛婉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就像一棵失去水分的植物,在阳光雨露的灌溉下,又重新散发着活力。 这几天,她去酒楼更勤了,而东方每天总是变得花样,为她做好吃的。 将她的胃养刁了之后,她甚至觉得薛府的大厨,都不能满足她的胃了。 今日的薛婉,打扮的很娇俏,就跟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一般,美丽绽放。 她跟往常一样,来到东阳酒楼,就直奔后院的小厨房,果然在老地方,看到那抹秀挺的身影。 此时的东方系着围裙,拿着菜刀正利落的切菜。 他穿着白色衣袍,墨发飞扬,宽大的衣袍挽了起来,露出白皙却又刚劲有力的肌肤。 他做菜的时候,挥洒着别样的魅力,让人看着很温暖,很温馨。 正值午膳期间,酒楼的伙计忙的不可开交。 炒菜的炒菜,传菜的传菜,唯有东方静静的做着手中的美食,遗世而独立。 跑堂的伙计时不时端着菜进出,看到小厨房传来动静,不由的咋舌:“公子最近来酒楼挺勤的。” “不光来的勤,做饭也勤。” “是吗?公子来京城也有几年了,之前都是一个月现身一次酒楼,现在倒好,都住在酒楼里了。” “你懂什么,没看见那位姑娘吗?公子现在可是为心上人,洗手作羹汤了。” 听到伙计们的议论,东方回头一瞥,就见刚才议论正欢快的伙计,身形一紧,在他还未发火前,赶紧一溜烟的跑去忙碌了。 他的眸光落在薛婉身上,瞬间就变得柔和:“婉儿,你来了。” 薛婉看着他的变脸,心里甜丝丝的,这个男人对她就是与众不同,就连说话都不会大声。 她踩着莲步进来,调皮的笑笑:“来了,有一会儿来,倒是你做菜太投入了。” 东方剥葱的手停下,抬眸看她:“婉儿,出去等着,一会油烟熏了你,可就不美了。我还差一个菜,马上就好了。” “先生,你以后别做菜了,你是那么不食烟火的人,怎么能为了婉儿泡在厨房里。”薛婉小脑袋凑了过来,在他肩膀上摩挲着。 东方墨绿色的眸子闪闪发亮,落在她的俏脸上,备显得温柔:“我愿意为你做菜,喜欢看你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 “先生……”薛婉甜糯糯的唤道,她是个小吃货没错,喜欢搜罗各种美食也没错。 但她舍不得他这么辛苦。 他可是个男人,不都说君子远庖厨吗? “好了,乖乖去雅间等着。”被她心疼着,东方心里很是受用,这个傻丫头,没看出他是在用美食俘获她的芳心吗? 让他一个弹琴的手,天天泡在厨房里,他亦是会发疯的。 不过,能让他进入厨房的,薛婉还是头一人。 “好咧。”薛婉得令,蹦蹦跳跳的跑去酒楼了,上了二楼,就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薛婉,好久不见,你最近来酒楼可真勤。”来人身形窈窕,面覆轻纱,露出的那双眼睛极为漂亮,又富有深意。 第八百二十六章番外:被绑架 这声音她并不陌生,不是马诗雅又有谁? 薛婉抬眸看去,她的着装打扮跟之前略微不同,除了服饰更奢华之外,发髻是端庄的妇人发髻。 她整个人美的高贵,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神秘感。 马诗雅步步生莲,走到薛婉跟前,挑着眸子,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薛婉,你都有了疼你爱你的东方先生了,怎么还是纠缠着殿下不放呢?” 她眯着眸子,说完这话,眸中散发着毁灭一切的阴毒。 这种眼神,让薛婉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但一想到这是先生的地盘,薛婉大着胆子道:“马诗雅,你视若瑰宝的人,我根本不屑一顾,请你别把我跟凤梨云搅和在一块。” “呦,瞧你,说的挺有骨气的,不知道的人,就会被你给骗了。可我知道,你最会伪装,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马诗雅声音忽然阴冷,凌厉道:“我警告你,不准再靠近殿下,否则……” “否则怎么样?”不等她把话说完,薛婉就一口不耐的打断她:“否则你就派杀手来要我的命,对吗?” 马诗雅漂亮的眸子,瞬间闪过不自然,却还是强装镇定:“薛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薛婉讥笑出声:“装,继续装,你等着,我会找到你作恶的证据,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到时你的侧妃之位能不能保住,还另当别论。” 马诗雅按下心头的慌乱,有恃无恐的看着她:“薛婉,别仗着有人护着,就在这吓唬人,你凭什么诬陷我,你有什么证据?” 快要用膳了,东方一会就来了,薛婉满心都想着跟心爱的人共用午膳,根本没心情继续跟她吵下去:“马诗雅,你要不要在酒楼里用膳,用的话,找个雅间。不用的话,赶紧滚。” 看着她,就影响食欲。 “呦,这还没嫁过去,就耍起老板娘的派头了?薛婉啊,你也只配嫁个贱商了,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别再肖想三殿下。” 薛婉冷冷看她:“真是够了,你选不选,不选赶紧滚。” 一旁的丫鬟娇兰,赶紧凑过来忠心护主:“放肆,你敢对侧妃无礼,当心你们薛家吃不了兜着走。” “你可真是条忠心的狗,你主人都没有发狂,你嚎什么嚎?”薛婉讥讽出声,冷冷的看了主仆一眼。 这惹不起,她躲得起。 爹爹曾告诉过她,在为蛮夷人接风洗尘的宴会上,马诗雅的受伤事件十分蹊跷。 薛婉甚至有个大胆的推测,依这女人的心计,该不会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吧? 至少,因为这样,她成功的嫁入殿下府了。 可是,她就不怕那箭再偏一点,她直接当场毙命吗?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什么都能算计,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跟这样的女人待在一个酒楼里,薛婉都觉得渗的慌。 等两人走后,薛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跑去雅间里坐好,静静等待东方到来。 这会,雅间的门动了动,薛婉以为东方端着饭菜进来了,欣喜的转身,就见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刀疤男。 她暗叹不好,还来不及呼救,就被人一块丝帕掩住了口鼻,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东方端着三菜一汤,满面春风的走过来,等他推开雅间的门,并没有如愿看到那抹俏丽的身影。 桌上的热茶正飘散着雾气,地上躺着一根孤零零的玉笛,这不是他送给薛婉的玉笛吗?怎么? 当他看到凳子上那块泡过蒙汗药的手帕时,手一抖,就听到哐当一声,他打翻了手中的托盘,美味佳肴倾斜一地,汤汤水水洒地,空气里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东方心跳如鼓,脑袋发闷,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将玉笛攥在手里,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的跑出去,随手抓了个伙计,劈头盖脸便问:“薛婉人呢?” 伙计不明所以:“公子是问薛姑娘吗?她不是在雅间里等您吗?小的,刚给她送热茶的时候,她都还在呢?” “不好,婉儿肯定被人绑架了。”东方只觉得天顷刻间都塌了。 “先生,出什么事了?”伙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问道。 东方拧眉:“刚有没有人来过这里,婉儿出事了。” 伙计一时间答不上话来,便赶紧叫了其他伙计过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伙计看到薛婉跟一个面覆轻纱的女子起了冲突,但那个女子没多久就带着丫鬟走了,没发现什么异样啊。 东方脸色僵硬,心快速的空了一个洞,他基本能确定薛婉被人绑架了,这歹人在他的地盘上用了障眼法。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红着眼睛低吼道:“你们快分头找人,让掌柜去报官。” “是,公子。” 交代好底下的人后,东方火急火燎的去了薛府。 张蔓儿刚用了午膳,正坐在大厅内悠闲的喝茶,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神色瞬间苍白:“东方先生,你说婉儿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薛夫人,事情是这样的。”东方将事情的大概经过交代了一遍,便急道:“夫人,赶紧派人去找,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是那位女子下的手,她要对婉儿不利。” 事情紧急,张蔓儿不敢耽搁,连忙吩咐芦苇带着下人去找。 她整个人跟虚脱一般,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尖锐的指甲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这才找回思绪:“东方先生,你可有什么蛛丝马迹,或者你知道薛婉会得罪什么人?” 他们薛家,一不参与朝廷之事,二没有在经商上得罪什么人,会是什么人绑走了薛婉? “我估计是左侍郎的千金马诗雅下的手。”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人了。 很快,薛川闻讯赶来。 张蔓儿看到高大伟岸的身影阔步而来,就好像找到主心骨一样。 也不管有没有人在,直接扑到他怀里,激动又无助道:“薛川,婉儿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呢?” 第八百二十七章番外:我求你告诉我 薛川面色如常,心也乱了:“蔓儿,别着急,婉儿她一向机灵,一定会没事的。咱们先把事情给捋清楚,确定好方向。” 张蔓儿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将东方跟她说的,再跟薛川重复了一遍。 听到马诗雅最有可能绑走薛婉的可能,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她看,欲言又止。 张蔓儿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光芒,抓着他的臂膀问:“薛川,你想到了什么,快说。” 薛川按住她的肩膀,似乎怕她一会承受不住那力道,他叹气道:“蔓儿,你还记得皇家宴会,马诗雅遇刺的事吗?” “记得。”张蔓儿点头。 “我托御林军查过,那晚根本没刺客进入,倒是临走时,马家的随从少了一个。御林军从现场不远处的草丛里,捡到马家的腰牌。 由此推断,那场刺杀,就是马千金自演自导的戏码,目的就是为了嫁给三殿下。” 薛川说完后,张蔓儿心更冷,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一样颤抖不止。 身为女人,她太了解,女人一旦嫉妒起来,会有多可怕了。 那伤害力,不亚于洪水猛兽。 “这马诗雅如此心狠手辣,那婉儿岂不是凶多吉少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刻,张蔓儿就跟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因为担心儿女而丧失了理智。 薛川抓着她的手,小声安抚:“蔓儿,别担心,这确定了方向,就好办多了,我们现在就去三殿下府要人。” “一起去。”张蔓儿说完,看了东方一眼,就见他点点头,表示一同前往。 一群人火急火燎的去了三殿下府。 马诗雅正在花园里赏花,见小厮急急忙忙来报,抬眸,就见这群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 她先是一愣,然后拿出侧妃的派头来。 “薛将军,东方先生,你们这是做什么?” “薛婉在哪?”张蔓儿没有跟她废话,厉着声音直接开门见山。 若此刻她没有被薛川抓住臂膀,一定会愤怒的冲过去,给这个蛇蝎女人甩一巴掌。 薛川扯过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低声道:“蔓儿,别冲动。” 张蔓儿靠在他的臂膀,咬着唇隐忍着情绪。 马诗雅一头雾水:“薛婉不见了吗?薛夫人太好笑了吧?你家闺女不见了,赶紧去找啊,来找我做什么?” “马小姐,东阳酒楼的伙计看到你跟小女起了冲突,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还不老实交代?” 薛川本就是那种刚毅硬朗的男人,声音冷冷时,带着令人无比忽视的凌厉。 饶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马诗雅,也颤了颤心弦,声音弱了几分:“薛将军,我真的不知道令千金在哪?” “马诗雅。” “薛将军,这其中必定有误会?若是真的跟诗雅有关,殿下府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凤梨云闻讯赶来,他狐疑的看了马诗雅一眼,神情充满探究。 马诗雅心抖了抖,面上无奈又无辜,看着薛家人无语的摊手:“你们休得在殿下面前胡说八道 ,有证据吗?薛婉不见了,关我什么事?” 马诗雅说完抓着凤梨云的手,一脸委屈:“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此事无关,千万别被他们三言两语就欺骗了。今日我是出去过,遇到过薛婉,但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我什么都没有干。” 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听起来像是有那么几分说服力。 张蔓儿了解年轻人复杂的爱恨情仇,在她得知宴会遇刺的真相后,对马诗雅的认知,不亚于是个毒妇。 她跟所有担忧儿女安全的母亲一般,丢下往日的骄傲,语气带着恳求:“马小姐,算我求你了,请你告诉我薛婉在哪?她还只是个孩子,若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请你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 你怕她抢了三殿下,我们可以将她送回清水镇,不再出现在京城,请你告诉我,她在哪?” “薛夫人,我能理解你为人母的心情,但我真的不知道薛婉在哪?”马诗雅一脸不耐,神情不屑又高傲:“你想在殿下面前诋毁我?我根本没做这事,人正不怕影子斜。” 说完,又抓住凤梨云的胳膊,声音悲泣而真诚:“殿下,你可千万别被他们给骗了,真的不是我干的。” “马诗雅,算我求求你了,你快告诉我婉儿的下落。”张蔓儿红着眼睛,声嘶力竭。 什么里子,面子,通通可以抛掉,她只想套出话,窥探薛婉的下落。 那丫头平日里虽机灵,但性子单纯,若有个三长两短,叫她怎么活? 薛川拉着她:“蔓儿,别说了,她是不会说的。” 张蔓儿眼泪夺眶而出,肆意奔腾,窥探不出薛婉的下落,偌大的京城,他们上哪去找人? 马诗雅也抽抽搭搭,那无辜落泪的样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 撬不开对方的嘴,薛川安抚着张蔓儿回去,他动用一切的力量,让连铁生那帮兄弟,帮忙寻找。 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寻找,但京城那么大,要藏一个小姑娘太容易了。 傍晚,薛鸿从翰林院回来,一进门就感受到府里与众不同的紧张氛围。 “婉儿呢?这丫头又去哪疯了?”薛鸿随口问了一个下人。 平日里回家,总能看到那抹雀跃的身影。 她会笑着问他:“哥哥,哥哥在翰林院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趣事?” 又或者问他:“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开窍,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少了这只麻雀的聒噪声,他反而不太习惯。 “小的,不,不知道。”下人战战兢兢。 薛鸿纳闷,八成这丫头淘气了,不然这些下人怎么这副惊恐模样。 他迈步大厅,看着薛川神情凝重,不由问道:“爹,怎么了?你看起来有心事?娘亲呢?” 爹的情绪向来深藏不露,此番却这副表情,一定遇到什么大事了。 “你娘亲累了,去休息了。”薛川的声音没有起伏,就好像刚才那凝重的表情是他的幻觉:“鸿儿,在翰林院忙了一天,累了吧,你去歇着吧。” 第八百二十八章番外:果然是你 薛鸿确实累了,每天要做那么多事,应对那么多人,每天回到温馨的家,就像可以停靠的港湾,他累的只想休息。 “好的,爹,那儿子告退。” 等薛鸿退下后,薛川叹了口气,大步往卧房方向走去。 推开微微敞开的木门,就看见坐在窗边发呆的张蔓儿。 夕阳绚丽的光,照耀在她的脸上,越发衬托的她的泪水晶莹剔透。 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的薜川的心一下就碎了。 他走到桌子旁,到了一杯茶,递给她:“蔓儿,先喝口水,别担心,婉儿一定会没事的。” 张蔓儿哪有心情喝茶,她眼泪都快要流尽了。 这里是京城,要对薛婉下手的是马家的嫡千金,薛川派人的人虽多,出去找的人也多,但奈何这京城地方大啊,要大海捞针一个人谈何容易? 若是错过了最佳救人的时间,薛婉有个什么不测,她该怎么办? “不行,我坐不住了,薛川,我也要出去找她。” 薛川惊得赶紧将茶盏放在桌上,一把搂她入怀,紧紧的抱着她,用他的温度,感染她的情绪: “蔓儿,我把能用的关系全都用了,御林军,连铁生,还有府里所有的下人,还有东方请了很多学子帮忙,我们就别添乱了,在这静静等着。蔓儿,你别这样,我看了好心疼。” 张蔓儿眼泪流的更凶,作为一个母亲,听到自己的孩子失踪了,心里如何还能淡定? 她真的无法平静。 薛川用衣袖一点一滴的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忽然间,那双泪水闪闪发亮,张蔓儿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薛川,要不我们进宫,去请求皇上。” “皇上也不会管这种事。”薛川无奈道:“我们只是推测这件事跟马诗雅有关,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上回宴会刺杀一事,也只有物证,并未抓到人证。再说马诗雅是雨妃的媳妇,我们指正她,雨妃能袖手旁观吗?” 雨妃可是除了皇后,在后宫地位最高,最受皇帝宠爱的妃子。 他们这样过去,无疑是以卵击石。 弄不好,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张蔓儿瘫软一地,心拨凉拨凉的。 “蔓儿,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人盯着马诗雅,就不信她不会露出破绽。”他低沉有力的声音,掷地有声道。 张蔓儿情绪越发的激动:“那个女人最会伪装,怎么会露出破绽,等你发现时,婉儿说不定都,都……不行,我要去找她,唔……” 薛川无法,只好低头堵住她的唇,狠狠的掠夺她嘴里的空气。 一阵头晕目眩过后,张蔓儿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浑身瘫软的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他的眸子深邃,又带着稳定人心的魔力。 “蔓儿……”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破碎。 张蔓儿平静了不少,但依然还在担心颤抖。 “薛川。”她声音柔柔的,听得人整颗心都绷紧。 薛川拍着她的背,跟哄孩子一样:“累了吧,睡一觉,婉儿就会回来的。” 在他的低声呢喃中,在他的安抚下,精疲力尽的张蔓儿沉沉的进入梦乡。 而此时,被人找翻天的薛婉,正昏睡在一座破庙里。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地平线时,她这才睁开惺忪的眸子,打量身处的环境。 引入眼帘的是,蜘蛛网成堆,满地都是杂草的地方,前方摆着一座石像,坑坑洼洼,像是经历过很多年头的风雨侵蚀。 鼻息间还残有蒙汗药的味道,手脚被捆绑住,薛婉艰难的动了动,费了好大力气,这才坐直了身体。 思绪就像喝饱水的海绵,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 她回想昏迷前的一切,她跟马诗雅在酒楼里起了冲突后,就去了雅厅,喝着热茶,静静等待先生的到来。 那会,有脚步声,她惊喜转身,对上一张骇人的刀疤脸后,就,就没有然后了。 能在酒楼下手,必定是很熟悉她的人。 除了马诗雅,她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但是为了避嫌疑,马诗雅为何要出现在酒楼呢? 哦,不过,她是蒙着面纱的,又有几个人知道她就是马家千金? 不得不说,这一招铤而走险用的甚好。 这个女人心计了得。 正沉思间,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进来,薛婉浑身一个激灵,赶紧闭好眼睛,继续装睡。 门被推开了,灰暗的光线衬托着面前的男人,越发的狰狞,尤其是他脸上的那道刀疤越发显得明显。 他朝薛婉走过来,每走一步,那重重的脚步声,都好像踏破她的心房。 薛婉强忍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感觉到身子被人重重踢了一脚,那人低骂道:“都说没醒,没醒了。一个被捆绑住的丫头片子而已,用得着担心逃跑吗?” 他低骂后,就出去了。 接着薛婉听到有个粗哑的嗓音道:“很好,绑了这个女人,咱们就发达了,你们快点去通知雇主,剩下的人守在这里。” “是,大哥,干了这一票,咱们就离开京城,以后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那可不是?这一票也有不少钱,足够咱们下半辈子的生活,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没一会,薛婉就听到外面一阵热闹声,是喝酒吃肉划拳的声音。 光听说话人的声音,她可以粗略的判断,绑了她的人,有五六个人。 听他们的意思,雇主快要来了。 究竟是不是马诗雅,一会便知。 没多久,薛婉就等来了她想要的动静。 随着一辆马车驻足,她听到有卑躬屈膝的声音:“夫人,你要的人,小的已经捆绑好了,您看这接下来的银子,是不是该付了。” “急什么急,一会见了人,自然少不了你们的银子。”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细细索索的脚步声,让薛婉蹙了蹙眉,果然是她,马诗雅。 木门推开的那瞬间,薛婉突然跳了起来,面色清冷的看着穿着斗篷,乔装打扮的女人,怒道:“马诗雅。” 马诗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到被捆绑住,却还跟条鱼儿蹦跶的薛婉,掀着唇得意的笑。 “没看出来,你还挺能的,被绑住了,还能这么蹦。对,没错,是我,除了我这般恨你,还有谁会绑架你?” 第八百二十九章番外:毁了她的容貌 “马诗雅你胆子真大,竟敢绑架我,我爹爹跟娘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知道了对手,薛婉反而没刚才那般惊慌了。 她现在才明白,有些事,有些人,你不愿去触碰,可别人却当你是绊脚石。 这就是所谓招惹了一朵烂桃花,还是无意中招惹上的。 现在就连小命都岌岌可危。 “薛婉,到现在你还在做美梦呢?”马诗雅绕着她身边晃悠了一圈,勾着手指甲很不屑道:“实话告诉你,你爹爹跟娘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下子就猜到是我所为,还跑到殿下府,跟我要人。” 见薛婉神色一喜,她噙着嘴角轻笑:“那又如何?他们有证据吗?证明人是我绑的吗?我可是殿下的侧妃,谁敢对我不敬? 我身后的靠山是整个马家和雨妃娘娘。更何况是一个十几年不涉及军营的挂名将军,能奈我何?” 她嚣张的说完后,推了薛婉一把,被绳索捆住的薛婉,原本就手脚不利,被这一推,摔了个四面朝天。 见到她这怂样,马诗雅笑的直不起腰来:“薛婉,你们母女还真是一样的怂,你娘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泪流满面,就差没给我跪下了。哈哈哈……” “马诗雅,你混蛋,你得意不了多久的,你会遭受报应的。”薛婉怒道。 “是吗?那我等着我的报应。”马诗雅蹲下身,跟她保持一个高度,尖锐的指甲,划着她的脸蛋:“好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你说若是没有这张脸蛋,你还能勾引殿下吗?” 她声音越发的尖锐起来,扬手甩了她一个耳朵,那力道用了全部的力气,打的薛婉头偏了偏。 她看着面前这个癫狂的女人,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这个女人走火入魔了,她得智取才有可能离开。 “马诗雅,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凤梨云。”薛婉辩解道。 这句话,更加刺激了马诗雅,她跟一个女巫一般,妙变了脸色。 挑起她的下巴,声音恶狠狠道:“就是因为不喜欢,才更加的可恨。你什么都没做,就吸引了殿下的注意,而我呢?为了他付出这么多,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我得到了什么?” 愤怒的火苗点燃,就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薛婉讥笑道:“得了吧,马诗雅,别把自己说的那么痴情。你千方百计算计凤梨云,不就是因为他的权势吗?” “你胡说,薛婉,你休想离间我们的感情,我很早就喜欢梨云哥哥,雨妃娘娘也承诺我就是她的儿媳妇,要不是忆珠公主,我早就是正妃了。 你们一个两个都该死,一个夺了我的位置,一个夺了我爱的人的心,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马诗雅,你真是无可救药,你有本事找忆珠公主撒气啊,欺负我个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她都没占凤梨云的位置跟身心,这个情敌当得冤枉啊。 不过是马诗雅欺软怕硬,专门挑她这个软柿子捏,可她薛婉也不是好惹的。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马诗雅说不过,又打了她一巴掌。 越看薛婉这张脸,越觉得愤怒,这么水灵的眸子,这么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那精致的五官,迷得凤梨云神魂颠倒的。 她要将一切都毁了,毁了,这才能解心头之恨。 想到这,她拔出发髻上的金簪,用尖锐的一头对准了薛婉的脸蛋。 那泛着寒光的就要刺破她的皮肤,薛婉这一刻也害怕了,身子抖得不行。 “马诗雅,你,你别乱来。” “呵呵,你终于知道怕了,小贱人,这就是你惹怒我的代价。”她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眼看就要刺破她的肌肤,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小姐,千万别冲动啊。” “怎么,你敢拦我?”马诗雅狠狠的瞪了娇兰一眼,这丫鬟哪头的? 娇兰急忙辩解:“小姐,您误会了,这贱人若是破了相,那多倒胃口,一会那几个男人,没心情糟蹋了怎么办?等她被侮辱了,再补上致命的几刀也不迟啊。” 可不就是这个理,马诗雅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你说的极是。” 她收回木簪,拍了拍薛婉的脸蛋,神情笑的那个叫淫荡:“小贱人,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今个就让你享受一把。” 她指了指身后那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又道:“看见了没,那些都是壮汉,能把你折腾的死去活来,不要太感激我。哈哈哈……” 原本站在一旁等着银子的几个男人,听到这话,眼睛瞬间贪婪起来。 他们扫了扫那瑟瑟发抖的美人儿,嘴角挂着垂涎欲滴的口水。 这等娇嫩的美人儿,早在掠过来时,他们就想给办了。 但奈何雇主没有发话,他们不敢下手,现如今雇主都发话了,他们更待何时,当下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夫人,此话可当真?” “是啊,咱们兄弟真的可以玩这小美人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赏银少给点,我们兄弟也是不计较的。” 这些男人搓着手,散发着狼光道。 “哈哈哈……”马诗雅张狂的笑声,可以划破天际,她声音越发的毒辣,就跟毒蛇吐出毒液:“你们放心,该给你们的赏银,一文不少,将这个女人往死里折腾,别弄死了就成。” “马诗雅,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敢这么对我,你可知道后果?我爹可是大将军,我娘可是富商,一个有钱,一个有势,你不怕连累整个马家,被灭门吗?” 薛婉强装镇定,扯着嗓音道,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身体抖的有多厉害。 “呦,薛婉,到现在你还在做美梦呢?什么有权有势,吓唬谁呢?”马诗雅轻哼一声,看着那几个人道:“你们有听说过,朝廷里有个薛大将军吗?” “没有。”几个男人同时摇头。 刚才听薛婉那么镇定自若的说出这番话,他们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不知不觉中得罪了贵人,谁知道是虚惊一场。 “呵,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一会说什么你们都别相信。”马诗雅说完,声音有些不耐:“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 说完,她冷哼一声,就拂袖离去,站在门口守着。 第八百三十章番外:东方的狠辣 与此同时,张蔓儿等人,根据薛川埋在三殿下府的眼线,成功的看着一个鬼祟的身影从三殿下的后门出来,她上了一辆极为低调的马车。 那人穿着一身淡紫色披风,轻纱覆面,看不清长相,但从身影不难看出,这就是马诗雅。 隐藏在暗处的众人,只见车帘子放下,车夫挥着鞭子,马车快速的朝北方向行驶。 张蔓儿内心翻腾,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气道:“三殿下,你可亲眼看到了,这马诗雅鬼鬼祟祟,肯定就是她绑了婉儿。” 凤梨云脸色阴沉的难看,当即示意随从牵了几匹马儿过来:“夫人,若真是内人绑了婉儿,别说您不饶恕,本殿下亦是不会放过她的。” “好,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跟上去,抓她一个现行,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张蔓儿话音刚落,便跟薛川共骑一匹马儿。 东方先生一匹,凤梨云一匹,外带三殿下的随从跟芦苇使着轻功跟着后面。 半路上,几人成功的拦截了这辆马车。 可将车内的人揪出来,掀开来人的面纱时,却惊讶的发现,马车里的人并不是马诗雅,而是个男扮女装的下人。 “不好,中计了。”张蔓儿惊慌失措的叫道,他们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婉儿,她可怜的孩子,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测。 一想到这,张蔓儿浑身发冷,身形颤立不稳,若不是薛川及时扶住她,就要往地上栽去。 “究竟怎么回事?薛婉人呢?你们把她藏在哪了?”凤梨云恼怒的挥了下人一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小人不知,小人什么都不知啊。” 男扮女装的男人,挨了一拳,脸颊立马肿了,狼狈的匍匐在地,痛苦哀求。 “可是马诗雅让你这么做的?故意迷惑我们的视线?说,薛婉到底在哪?”薛川阴冷的看着他,眸光泛着杀气。 现在的他,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随时都有可能出鞘杀人。 东方站在身旁,一言不发,紧绷的俊脸,暴起的青筋,已经显示他处在愤怒崩溃的边沿。 “是,是马侧妃让小人做的,但她并没有交代原因。”男人喘着气,紧张道:“三殿下,饶命,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帮马诗雅使障眼法而已。”凤梨云说完,眯着眼睛,冒着杀气:“马诗雅这个贱人,若是敢对婉儿不利,我一定要废了她。” 周围一片寂静,天色跟泼了墨一般,刚入夜,风吹拂着几人的衣角,翩翩欲飞。 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从空中掠过,夹杂着几人的议论声,显得有些阴深。 那匍匐在地的男人,松了口气道:“殿下仁慈,小人感激不尽,侧妃可能是出去办要紧事,但又怕被殿下知道,这才让小的乔装打扮的。” 张蔓儿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又怎么知道马诗雅出门是办要紧事。” “这,这是小人猜的。” 张蔓儿锁定这人的脸,不放过他每一处的细微表情,两人眸光一对上,一个锋利,一个怯懦。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总能让人无处遁形。 她看到男人的手指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张蔓儿当场断定:“你在说谎,快说,婉儿在哪?” 下人猛摇头:“夫人,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请夫人别再为难小的了。” 张蔓儿根本不信他的这套说辞。 马诗雅心计了得,能装扮成她的人,必定是她的心腹,他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时间就跟沙漏一般,在手中快速流逝,为了保证薛婉的安全,她耗不起了。 “你是马诗雅的心腹,怎么可能对她的行踪毫不知情?识相的话,赶紧交代。” 他瞳孔明显的缩了一下,正好让张蔓儿证实了她的猜测。 就是现在,这男人被她打压的意志力,是最薄弱的时候。 她只要给与重重的致命一击,一定可以套出话的。 薛川跟凤梨云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契机,眼眸锐利如锋芒,直直扫着这个瑟瑟发抖的下人。 这时,东方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慵懒的走过来,云淡风轻的看着他:“说,马诗雅在哪?” 被这几道犀利的光交杂,下人脸色僵硬,身形颤抖的厉害,嘴巴却一如既往的硬:“小人真的不知道。” 蹭的一脚,东方直接踢翻了那人,等他身形滚动了一下,一脚用力踩在他的背上,双眸眯了起来。 一向清冷如谪仙的男人,发起火来,更有震撼力。 东方语调清清淡淡,就如他的为人:“不想死的话,赶紧说。” 他面色冷厉,眼神如刀,下人身体抖的厉害,眼神躲闪,吞着口水道:“公子要小人说什么?小人身份卑微,主子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小人?就算公子杀了小人,小人还是不知道啊。” “眸光闪烁,双手颤抖,他在说谎。”张蔓儿厉声的补了一刀。 薛川整张脸冻结成冰,就见东方蹲下身,踩着来人的双手,拿着匕首在他眼前比划着。 “你,你想干什么?”那人又惊又恐的叫道:“公子,饶命啊,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发出凄历的惨叫声。 众人惊得瞪大眼睛看着东方的动作,就在刚刚,东方手中的匕首,很利落的切断了来人的一根手指。 十指连心,鲜血喷洒出来,一根手指掉落在地上,还微微动弹了一下。 来人疼的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可以想象出那锥心刺骨的疼痛。 东方神色不变,墨色的眸子,好像是夺人性命的黑白无常。 谁说他的手纤细如玉,是弹琴的手,为了薛婉,他亦是可以杀人的。 “说不说,本公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就在东方刀子落下的瞬间,来人痛哭流涕,再也没有刚才的守口如瓶:“我说,我说,在,在南方的一处破庙里。” 南辕北辙,这个马诗雅果然阴险。 若几人一路追着这辆马车跑,就会成功的被带跑偏,从而跟薛婉的距离越来越远。 第八百三十一章番外:智杀歹人 几人当机立断上马,若不是这人留着还能指证用,凤梨云真想一刀了结了他。 眼下不是处理这些事的时候,赶紧找到薛婉要紧。 这会的破庙,处处弥漫着杀机。 摇曳的烛火,昏暗的光线,越发衬托着薛婉的身形楚楚可怜。 几个男人,一拥而上,看着这等水灵灵的小姑娘,心早就忍不住痒痒的。 “小姑娘,别怕啊,等下哥哥们就会好好疼你的。”那人荡笑着说完后,伸手掐了一把薛婉的脸蛋,那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真让人爱不释手。 见薛婉没有反抗,那人暗暗称奇,又坏笑着掐了她一把。 见她睁着水灵灵的眸子,这般怯怯生生的瞅着他,当真把人的心都勾化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勾人,长大了还得了?怪不得那个夫人那么忌惮,非要兄弟几个好好的折腾她。 “几个哥哥当真会好好疼婉儿的?”薛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懵懂的说着,等他们点头后,又胆怯道:“可是,这样捆住我,手好疼。” 几个男人哪见过这样的货色,加上好久没开荤了,被小姑娘这么一撒娇,瞬间迷的神魂颠倒。 再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在他们眼皮底下玩什么花样? 当即解开了她的绳索。 身体一旦放松,薛婉就觉得自救的希望越来越大,她心里酝酿着主意,寻找着一切可自救的方法。 “怎么样,小美人,准备好了吗?哥几个保证会好好疼你的。”身形瘦弱,面相猥琐的男人,率先解开了外衫,靠她慢慢靠近。 “兄弟,快点,哥们几个都等着呢?”后面几个伸长脖子道。 “好咧。”猥琐男已经脱的只剩下裤衩,一步一步朝薛婉靠近。 心跳越来越快,薛婉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对方人多势众,要靠智取。 她不动声色的拔下发髻上的金簪,人小步的倒退着,往佛像那边靠去。 巨大的佛像,别说挡住她较小的身形,就算来几个人,都能成功挡住。 “大哥,我,我害怕,你们别杀我。”薛婉红着脸,跟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往角落里靠近。 这副软萌的样子,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猥琐男低头看了这小丫头一眼,暗叹还算识时务,那他就下手轻点,怜香惜玉一回。 “小美人,只要你将老子伺候好了,保证你活命。”他说着,就掐了她一把脸蛋,水灵灵的。 再看她鼓鼓的胸口,就要伸出咸猪手。 就在这时,薛婉双眸一眯,捂住他的口鼻,金簪快速的扎入他的喉咙里,只看见他睁着眼睛,身子惊恐的动弹了几下,瞬间便没了呼吸。 那瞪大眼珠子的样子,跟铜铃似的,还真是死不瞑目。 为了避免被他们起疑,薛婉红着脸,回想着东方亲吻她时,发出羞人又令人难耐的声音。 她深呼吸,克服了心理障碍,揉捏着嗓音,发出让人想入非非的闷哼声。 压抑略带痛苦的声音,让男人听了就有反应。 “你小子,还真行啊。”脸上坑坑洼洼,身形虎背熊腰的男人咒骂道。 这声音太销魂了,他忍不住的往佛像那边靠近:“来,爷也一块来。” 他刚凑过来,就被薛婉抱住了腰身。 他脸上一喜,低头就要亲下去,这时,薛婉抬手一扬,锐利的金簪从他身后迅猛的扎入他的脖颈。 一针毙命,男人身形一僵,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稚嫩却又挂着冷笑的姑娘。 薛婉捂住他的口鼻,往后一带,等那具身体轰然倒地时,连连喘气。 连杀了两个人,她身形都在颤抖。 她不能慌,她要坚持,能杀一个算一个。 剩下的一两个,就用体力来消耗,拖延时间,等着爹爹娘亲过来搭救。 身上的衣裙染红了鲜血,不过片刻,薛婉便镇定了下来,继续捏着嗓音,发出勾魂的声音。 “嗯……啊……” 又一个男人火急火燎的凑了过去:“老子忍不了,真是个妖精。” 他边脱边靠了过去,就看见薛婉衣衫完整,裙摆染上鲜血。 她手上拿着一根血淋淋的金簪,双眸泛着凌厉的光芒,像是一只等待猎物出现,伺机而动的野兽。 男人眸光一瞥,扫到地上还泛着温热气息的两具尸体,瞬间就傻眼了,张口叫了一句:“不好。” 就被薛婉一簪子毙命。 果然色迷心窍的男人,警惕性为零。 刀疤男正想着这次拿了一大笔银子,筹划着兄弟们的下辈子怎么过活? 他们在京城犯了不少事,肯定不能久留的。 拿了钱,就一路南下吧。 一会等那几个兄弟乐玩后,就拿着钱走人。 沉寂在美好幻想中的刀疤男,根本没发现薛婉跟个地狱修罗一般,缓缓的朝这边靠近。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身旁的最后一个兄弟,轰然倒在血泊中,只喘着最后几口气,叫唤。 “大哥,赶紧跑,这个小蹄子,杀了咱们三个弟兄。” 他话刚说完,就被薛婉重重一脚踩在手臂,咔嚓一声,骨裂的声音。 男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垂死挣扎着。 薛婉身上的衣裙,全都染透了鲜血,裙摆上的血迹,点点散开,像是开出很多妖艳的花朵,她那双眸子,黑的吓人。 “臭丫头,还挺能耐的,我真是小看你了。”刀疤男怒火中烧,如受伤的野兽,发出长长的低吼。 他没想到,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四个兄弟,都已经命丧她手。 小贱人,这个该死的小贱人,真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守在门外的马诗雅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太对劲,忙带着丫鬟冲了进来,等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刚死透的尸体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你杀的?”马诗雅结结巴巴的开口,像是见了鬼一般。见额头青筋跳跃的刀疤男,忍不住低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毁了这小贱人。” 刀疤男虽无恶不作,但眼下死了四个兄弟,当即也火了:“夫人,我可是折损了四个兄弟。” 第八百三十二章番外:别碰我 “那又如何?你们这些没用的男人,连个小丫头都制服不了。”马诗雅愤怒道。 等看到他的脸色一沉,十分吓人,又立马改口:“行了,赶紧将这小贱人给我毁了,我给你比原先多三倍的银子。” 这话,算是打动了刀疤男。 人死不能复生,他唯有多拿着银子将这几人厚葬了。 至于这个小贱人,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你,你别过来。我爹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薛婉身形连连倒退,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借用巧劲还能杀几个啰啰。 但这个男人的武功明显比那几个人高太多,怎么办? “小贱人,你还知道害怕。”刀疤男面目狰狞,血红着眼睛低吼。 薛婉将一旁能砸的东西,全都扔向他,什么破凳子,破布条等等。 刚连杀了几个人,早就消耗了她的体力,再加上面前的男人虎视眈眈,她颤抖着双腿,都快站不稳了。 “你,你别过来。”毕竟是从小被家人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当即腿都哆嗦了。 “小贱人,杀了我那么多的兄弟,看我怎么折腾死你。”刀疤男抖着脸上的肌肉,模样就跟地狱里刚跑出来的恶鬼。 他嗤笑一声,将她按倒在地,大手用力扯掉了她的衣裙。 只听到哗啦啦的声音,布料破碎,薛婉的衣裙被撕成了破布条状,露出里面粉色的肚兜,那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很轻易的就勾起人的兽欲。 “啊,你别碰我,走开。”薛婉害怕的叫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推开这个泛着狼光的男人。 但她这点力气,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她越是挣扎,刀疤男越是兴奋,真是个魅惑人的妖精,怪不得他的兄弟宁可牡丹花下死。 不过,他可要玩个痛快,再杀了这个贱人,为兄弟们报仇。 马诗雅嘴角噙着笑,看着这一处戏码。 真是香艳啊,强壮的刀疤男,将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正法。 薛家的闺女就是高贵是吗?哈哈,却是要在这荒山野岭的破庙里,失去清白身子。 真是可惜了,凤梨云没看到现场,不过等他看到薛婉又丑又被糟蹋的场面,那一定很刺激。 光是想象这个画面,她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冲进一群人来,为首的正是怒气冲冲的凤梨云。 马诗雅的神色瞬间僵硬,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殿下,你,你怎么来了?” 她就像被雷劈中,身子瞬间被定住了,愣在当场。 “马诗雅,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凤梨云英俊的五官,气的扭曲。 若不是亲眼看到这画面,他如何能相信,在他面前温柔如水的女人,竟然是这副蛇蝎心肠的画面。 她竟然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去对付,他最心爱的女人。 若不是薛家人嗅到方向,若不是张蔓儿聪明的从下人口中探到话,若是他们再晚一步,薛婉她,她…… 一想到她会被糟蹋,他就心疼的无法呼吸。 当即扬手,狠狠的甩了她几个巴掌:“马诗雅,你太可恨了,我要休了你。” “殿下,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马诗雅跪在地上,嚎哭不止,扯着他的衣袍道。 这一刻,她全然没有往日的高贵,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有的是恐慌跟痛哭流涕。 “够了。”凤梨云冷着脸,一脚踢开了她。 他恨自己因为所谓的愧疚,娶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此刻,那趴在薛婉身上,正欲行不轨的男人,被红着眼睛的东方,一刀从他脖颈处划过。 东方手法又快又狠,刀疤男当即一命呜呼。 薛婉卷缩着身子,衣衫半露,无助的扯着破碎的布条,盖着自己。 双眼无神,抖着唇喃喃自语:“不要,不要碰我。” 看到这样的薛婉,东方心都碎了,若不是他来的及时,那个恶心的男人,就要侵犯薛婉的身体了。 一想到他呵护备至的姑娘,差点被人糟蹋,他愤怒的,踩着男人的尸体过,狠狠的踩了几脚,听到到处噼里啪啦的骨裂声,这才解恨了一点。 他脱下衣袍,将薛婉包住,声音颤抖道:“婉儿,别怕,是我来了,没有人敢欺负你。” 是他不好,没有看住她,让她在自己的地盘上失踪。 将自己狠狠的骂了千万遍,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泪眼婆娑的薛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就跟一只迷路的小兔,扑进了东方的怀抱,哭的很委屈:“先生,你终于来了。婉儿,以为,以为……呜呜呜……” 她哭的撕心裂肺,身形极力的颤抖着,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去。 她的清白身是要留给先生的,若真的保不住,她宁愿咬舌自尽。 好在上天听到她的呼救,他们终于来了。 “不哭,婉儿乖,有先生在,今后没有人敢欺负你。” 东方柔声哄着,修长的手轻拍着她的背,见她情绪平复下来,哭声也小了很多,这才放下心来。 凤梨云循声过来,看到这抱在一起的两人,心里又酸又涩,想到刚才的画面,他恨不得当场杀了马诗雅。 但理智告诉他不行,马诗雅背后连着整个马家,他必须要将这件事告诉母妃,拿出证据,让这个毒妇受到应有的惩罚。 “婉儿,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凤梨云声音嘶哑道,显得那么软绵无力。 经历了这件事,他心中的愧疚感越来越深,发誓以后得到了薛婉,定要加倍补偿她。 薛婉没有理他,只是将头埋在东方的怀里,嗅着让她感到安宁的男人味。 “东方,收拾下,我们回去,婉儿受了惊吓,需要休息。”张蔓儿出声道。 这起复杂的情感大戏,就让这些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 “好的,夫人。”东方小心翼翼的抱着薛婉出来,翻身上马,两人共骑一匹。 那挺拔的身躯,就如一棵白杨,那么富有安全感,娇小的薛婉窝在他怀里,怎么看怎么和谐。 第八百三十三章番外:鹬蚌相争 “薛川,我们也走吧。”张蔓儿率先上了马,薛川从后面拥着她,跟她共骑。 终于找到了闺女,两人心里的大石头,同时落下。 薛婉虽受到了惊吓,好在人没事,这已经是万幸了。 他检查过现场的那几具尸体,全是被锋利的簪子给划破咽喉跟脖颈,失血过多身亡的。 看来婉儿为了自救,杀了这些歹人。 他家的闺女还算机灵,拖延了时间,为自己赢得了机会。 不过这马诗雅太欺负人了,薛川这一次绝对不会放过她。 破庙里,除了几具尸体,人都走的差不多。 凤梨云转身要走,就被马诗雅抱住了脚:“殿下,别走,不要不理我。” “马诗雅,都是你自找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磨薛婉,这下你完了,马家也会被你连累,你等着成为马家的罪人吧。” “殿下,你不可以这么对我。”马诗雅泪如雨下,脸上的妆都花了:“诗雅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殿下啊。是这个贱人不知好歹,要勾搭殿下,是她自寻死路。” “马诗雅,你真是无可救药,到现在还推卸责任。”凤梨云怒不可遏。 “殿下,你只顾着帮她说话,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洞房花烛夜,你睡在我的身边,喊得是她的名字,之后每晚都留宿在忆珠公主那,殿下这是将我置于何地? 都是她,是她偷走了殿下的心,你本该是我的。”马诗雅越说越激动,最后情绪都失控了,失态的大吼着。 “我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凤梨云铁青着一张脸:“就算没有婉儿,我也不会爱你,我娶你,不过是因为愧疚。若是你安分守己,我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谁知你这么贪心。” “殿下,诗雅不要荣华富贵。诗雅要的从来就只有你而已啊。”马诗雅哭花脸,眼泪就跟开了匣的洪水一般,肆意奔腾而出。 “三殿下,小姐,她对您是痴心一片,就算做错了事,好在没有酿成悲剧,还请殿下饶过小姐。”娇兰跪着求情道。 “滚,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贱婢而已。”凤梨云气的踹了她一脚,那力道之大,娇兰就跟破败的风筝,摔出了好远,胸口震了一口血出来。 马诗雅赶紧扶住她,惊叫道:“娇兰,娇兰。” 凤梨云看着主仆情深的画面,轻笑出声:“马诗雅,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受点伤就心疼不已,你可知道我刚才看到婉儿的惨状,心疼的都要滴血。” “殿下,殿下,诗雅是无辜的,诗雅冤枉啊。” “闭嘴。”凤梨云大喝道,见她浑身颤抖,越发的厌恶,示意身旁的随从:“来人,将这贱人带回府里,听候发落。” “是,殿下。” 随从说完,就老鹰拎小鸡似的拎着马诗雅走。 她盯着前方那抹孤傲的身影,鬼哭狼嚎道:“殿下,诗雅真的冤枉,请给一次解释的机会。” 回应她的,只有凤梨云头也不回的背影,他骑着高头骏马,渐渐的消失在夜幕中。 这一夜似乎不太平静,张蔓儿等人回来,刚从马上下来,就见门口站着薛鸿欣长的身影。 “爹,娘,妹妹,你们回来了。”薛鸿神色复杂,看着那团窝在东方怀里的小小身影,眉心一簇,将妹妹连拖带拽的抱回来,心疼道:“妹妹,你受委屈了。” 他也是一觉醒来,才发现爹娘都不在府里了,多问了下人几句,这才得知妹妹失踪了。 爹娘怎么能不告诉他呢?他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他更担心妹妹的安全。 “哥,我没事。”薛婉红着眼睛,吸了一下鼻子,一回到家,有人迎接,有哥哥真好。 “鸿儿,这说来话长,先带你妹妹回去休息。”张蔓儿道,好在是虚惊一场,她到现在腿都软的。 “嗯,我现在好困,只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舒服的睡一觉,什么也不想。”薛婉犯困的打了个哈欠,她真是累及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看着她孩子气的话,众人松了一口气,好在今日的事,没给她留下阴影,要不然薛家人恨不得将马诗雅碎尸万段。 阿嚏,这边的马诗雅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她被三殿下带回府时,天色灰蒙蒙的亮,遥远的天际泛着鱼肚的白。 黎明破晓前,府里的动静,惊动了忆珠公主。 她洗漱,梳妆后,走到大厅,就看见马诗雅和一屋子里的下人跪了一地。 气氛僵硬沉闷,她疑惑出声:“殿下,府里出什么事了。” 凤梨云脸色铁青,一旁的随从答:“回皇妃的话,是侧妃犯事了,绑了薛将军的闺女,殿下为了救人,一夜未睡……” 火气大着呢,随从看了一下殿下的脸色,最终将最后一句深深的咽下去。 现在的三殿下,处在愤怒奔溃的边沿,谁那么不识相的敢去老虎头上拔须? 忆珠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是某个没眼色的东西绑了薛婉啊。” 她轻笑着,步着莲步,坐在主位上。 薛婉是谁,她岂能不知? 从刚来大盛跟她起了冲突时,就看出凤梨云对她的与众不同。 再后来,随着父王看张蔓儿的眼神,她就知道,那是父王老情人的闺女。 不愧是狐狸精生的女儿,跟她母亲一样花容月貌,最会蛊惑男人,把凤梨云迷得团团转。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最终还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明珠是,薛婉也是。 三殿下再爱她,也娶不了她,她坐稳皇妃的位置,才不管外面这些女人如何蹦跶,除非在她眼前嚣张,她才会杀之而后快。 可她没想到,马诗雅这蠢货,居然去碰触凤梨云的逆鳞。 这下有好戏看了,鹬蚌相争,她可以从中渔翁得利。 凤梨云眉毛蹙的更加厉害,扫了她一眼:“皇妃怎么来了。” 众人抬眼看着这个光芒四射的蛮夷公主,她穿着大盛的服饰,梳着端庄的发髻,一张深邃精致的脸蛋,美的格外动人心魄。 “殿下,看你一晚上没合眼了,还是赶紧去歇息吧,这后宅的事,原本就该忆珠打理。殿下放心,忆珠一定将此事弄得清清楚楚,给殿下一个交代。” 第八百三十四章番外:你还不从实招来 凤梨云是累了,一个晚上都处在神经紧绷之中。 忆珠这一说,正中他下怀。 他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道:“那就麻烦公主了。” 忆珠忙行礼:“殿下客气了,能为殿下分忧解难,是忆珠的福气。” “那,好好审问这个毒妇,具体的事项,随从会一一告知。”凤梨云交代完这些事,就赶紧回去补眠了,一会还得上早朝呢? 凤梨云走后,大厅紧张的气氛稍微轻松了几分。 马诗雅还来不及缓口气,就见忆珠公主端着皇妃的架子,拍桌道:“马侧妃,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绑架薛婉,事已至此,还不将这些事交代清楚。” 一旁的下人,已在研磨,提笔准备记录。 马诗雅咬牙切齿:“皇妃,我讨厌那个薜婉没错,但我不敢绑她呀。 是娇兰这个丫头一手策划的,她为了表忠心,绑了薛婉,这事我毫不知情,还请皇妃明察秋毫。” 众人盯了侧妃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好手段啊,都被殿下亲手捉住了,还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丫鬟头上,不过这个理由也说得通。 谁让娇兰是马诗雅的贴身丫鬟,跟了她十几个年头,又是从马家陪嫁过来的。 马诗雅越说越起劲,腰杆子挺直,站起来,冷冷的呵斥:“娇兰,你还不从实招来?” 娇兰愣了愣,身子颤抖,本能的匍匐在地。 马诗雅捂住胸口,痛心疾首道:“娇兰啊,我一向信任你,将你当姐妹看待,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觉得我委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去绑架薛婉啊。” 娇兰一张小脸,青了又白,白了更加惨白:“小姐,奴婢,奴婢……” 她酝酿了半天,最终咬牙道:“是奴婢干的,奴婢就是看不惯她那狐媚样,将殿下的魂魄都勾没了。” 娇兰越说越有底气,眼前坐的可是皇妃啊,难道她不嫉妒殿下的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 说到底,她跟主子应该同仇敌忾。 很显然,马诗雅跟娇兰想到一块去了,见事情按照她的思路走,一下就轻松了不少:“忆珠公主,这丫鬟跟了我多年,一定是鬼迷心窍才去绑架薛婉,说到底,这丫鬟也是太忠心护主了。看在并没有酿成大祸的份上,还请皇妃饶她一命。” “是啊,公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接受惩罚。” “娇兰,你好糊涂啊。” 忆珠公主哪能看不清这套把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手抄起桌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 茶盏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马诗雅的额头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众人只听到一阵低呼,她被砸中的额头,瞬间破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流出。 马诗雅捂着额头,吃疼的看着她。 忆珠公主笑笑:“马诗雅,你当本公主是三岁孩子吗?什么丫鬟为你抱不平,这分明就是你的计谋。” 众人的表情,可谓是精彩,暗叹这个公主好大的魄力跟手腕,比三殿下更为暴力。 不不不,三殿下大多数还是正常的,很少见到他暴怒的时候。 但这个公主就不一样了,刚进府,有不知死活的丫鬟含沙射影的讥讽她,就被她当众割了舌头。 她来府里虽不足一个月,显然竖起了威严,随便一个暴力的举动,都让人闻风丧胆,就好比现在。 马诗雅脸色僵硬:“公主,诗雅冤枉啊。” 忆珠敲着桌子,语气肯定:“别装了,马诗雅,殿下有可能会被你糊弄过去,我可不会。这件绑架的事,人证物证惧在,你还被现场抓个现行,你有什么可狡辩的?你最该狡辩的是皇宫遇刺的事。” 下人瞬间议论:“这又是什么事?” “难不成除了这件事,侧妃还犯了其他事?” “真想不到,看似端庄大方的马家千金才是毒妇。” 下人们议论纷纷,她们刚开始对忆珠很畏惧,后面相处,才发现公主是真性情,前提是你别惹到她。 她表情不会伪装,生气,愤怒都写满在脸上。 同样都是有毒,一个毒在面上,一个暗藏心里,后者你根本不知道她站在暗处,何时会咬你一口。 马诗雅颤抖的睫毛,掩盖眸中的惊慌,咬紧牙关道:“公主,诗雅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讨厌我,谁让我跟你同月进门,你面上无光,这才百般冤枉我。” 忆珠公主神色冷了几分,语气轻蔑:“马诗雅,你还真是嘴硬,有一点你说对了,若不是你跟我同一个月进门,若不是皇宫刺杀那么蹊跷,我也不会查你,但这么一查,就发现了惊天猫腻。” 她说完后,就厉声道:“来人,带证人。” 当那个熟悉的男人,出现在马诗雅面前时,她佯装镇定的身体,再也止不住的颤抖。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家的侍卫。 那晚便是他冒充刺客,在皇宫里演了一场马诗雅舍身救殿下的戏码。 这个侍卫早就被马诗雅打发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此刻薛川在这里的话,就会明白,他为何找不到人证的原因,原来早就被忆珠公主中途给拦截了。 不管是谁出的手,马诗雅都改变不了覆灭的命运。 “小人,给皇妃请安。”那侍卫恭恭敬敬的跪在忆珠面前。 “起来吧。”忆珠淡淡道:“把马诗雅交代你的事,一五一十的吐露出来。” 侍卫很快娓娓道来:“皇妃,小人武功高强,是老爷安排小的特意保护小姐的。在皇宫扮演刺客,是小姐临时起意。 当时小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心惊肉跳,但奈何主子有令,小的不得不从。好在一切顺利,小人得手后,就趁乱逃出了皇宫。 过了几天,马家人听到风声,说御林军在追查那晚遇刺的事,小姐就连夜将小人送出去,却不想半途遇到皇妃。” 马诗雅跪在地上,听到如此真相,气的浑身哆嗦。 额头的疼,都比不上她内心的疼,她拔起发髻上的金簪,狠狠的刺了那侍卫一个窟窿。 “你竟敢背叛我,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了你灭口。”马诗雅气的大吼,若不是怕引起爹娘的怀疑,她早就杀了他,而不是找理由,说什么让他出远门办什么大事。 第八百三十五章番外:遣送回娘家 侍卫捂着脖子的血道:“小姐,小人为你做那么多事,到头来你还想灭口。幸亏小人知道良禽择木而栖,选择了公主做新主子。” “你……”马诗雅气的又要去刺他一簪,却见公主玉手轻点了几下桌面。 当即涌出几名下人,将马诗雅按住。 忆珠公主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经透亮,早晨清冽的阳光普照大地,空气中飘散着清新的露水味。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侧妃的罪证都记录好了吗?”忆珠转身,看着奋笔疾书的下人,语气漫不经心。 “回皇妃的话,都写好了。” “那就赶紧让她画押。” “是,公主。” 马诗雅看着那写满密密麻麻的纸张递过来,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正摩挲着她的脑袋。 “不,我是冤枉的,我不要画押。” “呵……”忆珠公主笑了起来:“真是个硬骨头,死到临头还想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你凭什么狡辩?就凭你这一张嘴吗?可笑。” 马诗雅脸色变了变,青白交错,异常难看。 她不该庆幸的,这个阴险的忆珠,早就在这等着她了。 若是三殿下审问,最多因为绑架之事,处罚她一下。 可这忆珠公主将宴会遇刺一事也抖了出来,这下罪上加罪,她怕是要完蛋了。 她突然起身,发狂的眸光落在忆珠身上:“你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都是你算计好了。” “马诗雅,你疯了吧,我算计你什么了?你去绑架人,去折腾殿下的心上人,也是我设计的吗? 倒是你很会算计呢?凭着救命之恩的恩情,这么快就入住了殿下府,这不是啪啪打本公主的脸吗?” 忆珠公主铿锵有力的说完后,脸上有些不耐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让她画押。” “我不画押,我要见殿下。”马诗雅使命挣扎着,但她那点力气,如何抵挡的住几个下人的力气。 很快,她的双手沾满了红泥,印在了那张证词上。 三殿下从早朝回来,看到这张证词,瞬间大发雷霆,连着打了马诗雅好几巴掌,大喊着贱人贱人。 薛婉被欺负的惨状,还在他面前晃悠,他只觉得胸腔内的熊熊焰火,怎么都扑灭不了。 “婉儿,究竟哪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待她?马诗雅,你若不作死,宴会遇刺一事说不定就石沉大海了,你安安分分的当你侧妃不好吗?”凤梨云气的质问。 马诗雅脸色惨白,若是之前,她或许还会有这种侥幸的想法,可现在不会了,忆珠公主都在这等着她,她如何能逃脱? 她倒了之后,那忆珠公主一家独大,霸占凤梨云全部的爱,这让她更加的恨。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凤梨云恼怒的声音,劈头盖脸的砸下来:“马诗雅你费尽心思的要嫁给我,如此算计我,真是不能忍受。来人,将马侧妃送回马府,将这里的一切禀明马家,让他们给本殿下一个交代。” 凤梨云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不会直接下休书,而是等着马家上门求休书,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他会让雨妃明白,是她看走了眼,是她选错了儿媳。 马诗雅一听要被遣送回娘家,当即脸色都吓白了,抱着他的大腿,嚎哭道:“殿下,不要啊,诗雅错了,求殿下给诗雅一个机会。” 回到家后,她可以想象爹娘的责骂,还有那些庶妹们的嘲笑。 她好不容易爬到了高处,又怎么能容许自己摔的粉身碎骨? 一旦回了娘家,那么休书就是板上钉钉了,她不要。 “殿下,不要啊。” “来人,赶紧送走。”凤梨云踢开她,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看着疯子一般的马诗雅,被下人拖走后,忆珠公主脸色噙着冷笑。 这大盛的女人还真是不堪一击,三两下就被她给踢出府里了。 她也是最讨厌大盛这一套妻妾成群的样子。 走了好啊,走了清净。 薛府 经过一夜补眠,睡到日上三竿的薛婉,焕发着光彩。 原本脸颊上肿起的地方也不肿了,她闻到了一股清凉的味道,好似昨晚她睡着时,娘亲给她涂的药膏。 神清气爽的起来后,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铜镜中的小脸,肌肤水嫩嫩的,就像喝饱了水。 昨天的一幕幕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回想差点遭受毒手,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知张蔓儿何时走了进来,按住她的肩膀,声音轻柔:“婉儿,你醒了,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薛婉转头,对上那张温柔的小脸,就像找到温暖的港湾,扑到她怀里道:“娘亲,能再见到你真好。” “说什么傻话。”张蔓儿心疼。 “娘亲,昨晚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我一直想着你说的话,遇到危险时,要冷静下来,不可莽撞,要智取为自己争夺一线生机。” 张蔓儿欣慰的点点头,就听见她继续说:“娘亲,我也是这么做了,连杀了四个歹人,但那个头头太厉害了,婉儿不是对手,还差点被他侮辱…… 当时我就在想,若婉儿失去了清白身,怎么会有脸见爹爹跟娘亲,还有东方,我就想着咬舌自尽。呜呜……” 她说着身子不由的颤抖,张蔓儿心抽疼的厉害,搂住她,拍着她的肩膀道:“好了,婉儿,别怕,这一切都过去了。那个坏女人最终受到了代价。” “什么代价?” 张蔓儿将凤梨云刚刚来过的消息,跟她一一诉说:“那马诗雅全都认罪了,她不仅绑了你,还自编自演宴会被刺的事。三殿下很是震怒,已经将人遣送回了马家,要马家给一个交代。” 一个刚嫁出去没多久的侧妃,被遣送回来,可想这种下场,比酷刑还能折磨人。 这凤梨云将这根难咽的骨头,踢回去,还真是腹黑。 这次,马诗雅不死也要褪成皮了,这样的结果,薛婉还算满意。 “原来宴会刺杀的事,真是她一手安排的,我就觉得蹊跷。”薛婉嘟着嘴道。 第八百三十六章番外:闺女长大要嫁人了 “是啊,我家闺女,可聪明伶俐着呢?”张蔓儿笑道:“以后你该好好练功了,瞧你哥哥功夫比你扎实多少倍?他出门,娘亲就不会担心。” 薛婉重重点头:“知道了,娘亲。” 就算不想学功夫,身上也要带一些匕首啊,毒针啊,以备不时之需,她再也不要像昨天那么被动了。 那么不堪的回忆,她一辈子都不想经历。 突然,她想到什么,又抓着张蔓儿的臂膀问:“对了,娘亲,先生呢?” 张蔓儿哦了一声,若不是闺女提起,她都快忘了这一号人物:“昨晚你睡得很不安稳,东方彻夜未眠,一直在陪着你,若不是我催促,怕是他现在人还守在你的床前呢?” 这样的深情,薛婉怎么抵抗的了。 她感动道:“先生真好。” 张蔓儿佯装虎着脸:“好什么好,若不是他把你弄丢,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薛婉急忙辩解:“娘亲,这怎么能怪罪先生呢?马诗雅恨我已久,早就想对我下手了。好在是在酒楼里,若是在外面下手,连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呢?” 她最见不得任何人说先生坏话,娘亲也一样。 “呦呦呦,都说女生外向,还真是不假,你还护着他?若不是你经常往酒楼里跑,又怎么会被马诗雅盯牢,选在那下手?说白了,还是他的错。” “娘亲,是我喜欢先生,你就别怪他了。”薛婉一个劲的求情,最后逗的张蔓儿乐的直不起腰来。 “女大不中留啊,不过娘亲看出来了,东方对你是真心的。” “娘亲,何以见得?”见张蔓儿转了风向,薛婉亮着眸子,眼巴巴的问。 只要跟人讨论东方,她就有说不完的话。 张蔓儿就将昨天,东方剁人一根手指的事说了,那样一个高贵出尘的男人,竟然下手如此狠辣,也是她始料不及的事。 “先生,真的是气坏了。”薛婉回想东方看到那刀疤男想要凌辱她时,当场就了结了那男人,血溅当场。 “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娘亲也就放心了。” “娘亲,那你是同意我跟先生在一起了,那我可以嫁给他吗?”薛婉羞答答的问,脸蛋红扑扑的十分诱人。 若是张蔓儿此刻在喝水的话,一定会喷出水来,但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生生被自己给呛到了。 “什么,小丫头,你才多大,还没及笄,就想着嫁人了。”张蔓儿猛摇头。 “那就先订亲?”薛婉又道。 “哎呦,我这傻闺女。”张蔓儿捏了捏她水嫩的脸蛋,意味深长道:“娘亲跟你说了多少遍,姑娘家要矜持,求亲这种事情,就交给男人吧。” 薛婉欢呼一声,抱住她的脖颈,雀跃的撒娇着:“娘亲,真好。” 说着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就被一双大手给扯了出来,对上薛川刚毅的脸,就听见他轻咳一声道:“胡闹,多大的人了,还赖在娘亲身上。” “略略略,爹爹真小气,婉儿再大,也是娘亲的小棉袄。”她吐着舌头俏皮的笑笑。 夫妻两相视一笑,都十分欣慰,他们就怕昨天的事,给薛婉造成很大的影响,目前看来影响不大。 “羞羞羞。”薛川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薛婉摇头晃脑:“行了,爹爹,你别板着脸了,我不就是亲了娘亲一下吗?这你也吃醋?哈哈。” 小丫头笑的前俯后仰。 薛川:“……” 这小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火眼金睛。 看着薛川脸色不太自然,薛婉眨巴着眼睛,似乎在说,爹爹,看吧,被我说中心思了吧,嘿嘿。 其实她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但跟先生相处了那么久,早就明白男人之间的醋意了。 一个男人若是很在乎你,你跟别人的一点亲密的小举动,都能让他们打翻一醋缸。 眼看薛川落了下风,张蔓儿自然要帮忙的,对着翘嘴嘴角得意的薛婉道:“行了,婉儿,你再取笑你爹爹,休怪他欺负你的东方。” “什么?”薛川一头雾水,薛婉则是一脸绷紧,十分紧张。 看着父女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张蔓儿抿着唇道:“呃,薛川,你看婉儿也不小了,也有了喜欢的人,找个好日子,先让他们订亲如何?” “……”薛川表情石化。 他一言不发的盯着这双妻女,眸子十分幽深,就像黑潭里的冷水,让人捉摸不透。 “薛川?”张蔓儿唤道。 “爹爹?”薛婉紧张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上。 “不行。”薛川脸色瞬间变了,刚才慈父的笑容荡然无存,有的是一如既往的冷硬:“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还小,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爹爹。” “说了,不行。”薛川气的拂袖而去。 薛婉闷闷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情绪低落:“娘亲,我该怎么办?” 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张蔓儿如何不了解薛川的情绪波动,他先是诧异一晃闺女都这么大了,要嫁人了。 然后又想着一心养大的闺女,就被某个男人这样拐走,这就是要他的命啊。 还没到适嫁年龄,薛川当然以为薛婉离嫁人还早,但今日母女两人这么一提,就像打破了他深沉的睡眠,让他有了心理准备。 张蔓儿相信,下次再提这件事,他就会淡定许多,也意识到闺女真的长大了,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的心理变化也是这么转变过来的。 只不过她发现薛婉的情愫比较早,有了那么多的铺垫,接受起来比薛川容易多了。 “行了,婉儿,你别愁了,这些都是该男人想的事,你愁什么?若是东方连你爹都说服不了,那么娘亲也会怀疑他的能力了,若是他不值得托付终生,娘亲可不会答应把你嫁给他。” 张蔓儿的意思十分明了,就是认可了东方这个准女婿,但一切都在考察期,具体如何,就看东方的表现。 “好的,娘亲,我明白了。”薛婉转眼喜笑颜开。 终究是孩子性子,这眼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张蔓儿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奈的笑笑。 第八百三十七章番外:就是不喜欢他 这几天,薜婉在薛府过的日子,特别舒心。 东方为了开解她,特意在薛府住了两天。 他的入住,就跟一道阳光照进她的心里,让她所有的阴霾烟消云散。 张蔓儿也围着薛婉打转,并把芦苇分配给她当贴身随从。 孙君浩听闻此事,派杜剑送来安慰,并让杜剑留在这,从今后当薛婉的贴身护卫。 两个高手护着,张蔓儿再也不用担心薛婉的安全,同时她也嗅到芦苇跟杜剑若有似无的感情,看来这两人要修成正果了。 除此之外,凤梨云来薛府也很勤快,每次都会送一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虽次次被薛婉拒绝,但他依旧坚持每天过来问候。 现在整个薛府上下的人,都在议论,薛婉是不是即将要成为三殿下的侧妃了。 “婉儿,你看看喜欢吗?这是父皇赏给我的珠宝,送给你。” 凤梨云俊脸挂着恰当好处的浅笑,示意身后的随从将手中的木匣子打开。 紫檀木的木匣子,雕刻的花纹繁复,盒子中间镶嵌着一颗闪闪发亮的珠宝,打开一看,一根红宝石组成的梅花簪子,出现在眼前。 先别说这些细碎的宝石做的如何精致,光是皇帝赏赐的,那份无价之宝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我不要。”薛婉手扶着玉笛,吹奏简单的音符,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他来的这么勤,真的好吗? “婉儿,你不喜欢这个?没关系,我还有一些珠宝,改日一并带过来,让你挑选。” 凤梨云就不信了,还有姑娘家不爱珠宝首饰的? 他记得后宫那些嫔妃每每拿到父皇的赏赐,就喜欢到处炫耀,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不用这么麻烦,三殿下。”薛婉有些头疼的说,这凤梨云是怎么回事? 经过了那件事,还以为他会想明白了。 结果,遭来他更猛烈的追求,看他这副急着要将她收入囊中的样子,她很无奈。 “只要你喜欢就好,怎么会麻烦?” “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只要你说,我都会为你寻来。” “凤梨云,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不会喜欢。”薛婉几乎是吼着出声的。 若是京城的闺秀们,知道她如此吼尊贵如玉的三殿下,指不定唾沫星子要将她淹死。 但她真的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不想去敷衍他,跟他玩暧昧。 “婉儿,我知道那件事对你造成了阴影,我这是在补偿你,你不要有心里负担。”凤梨云抿了抿薄唇,面带愧疚。 “只要你别老是在我面前晃,我就没阴影。”薛婉打了个呵欠,看着午后的阳光洒满一地,伸了伸懒腰:“殿下,婉儿困了,需要午休,恕不奉陪了。” 凤梨云笑容僵在脸上,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但话到嘴巴,吐出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嗯。”薛婉敷衍的点头,心里却在呐喊,求求你别来了行吗? 凤梨云前脚一走,薛婉就从床上蹦跶起来,冲丫鬟使眼色:“人走了吗?” 小丫鬟在外面探头探脑了一会,这才把木门合上,凑过来小声道:“小姐,三殿下刚出去了。” “呼呼呼……太好了,这个煞神,走了就好。”薛婉高兴的往椅子上一坐,剥着葡萄往嘴里塞。 “小主子,那可是三殿下啊,皇上很得宠的儿子,多少名门闺秀卯足劲都要攀的高枝啊,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在小丫鬟心里,一个穷教书先生,和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子,孰轻孰重很一目了然的事。 “皇子有什么好的?连着娶两个了,他现在对我新鲜,这才对我百般殷勤,等以后看到别的美人,我就会成了第二个马诗雅。” 薛婉如实说着,小丫鬟一听也是这个理,就没再提他了,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那小主子喜欢东方先生吗?”对那个先生,主子总是和颜悦色。 “当然。”薛婉很肯定的点点头:“我喜欢先生,他淡雅如菊,身上有爹爹的影子。” 在薛婉心中,薛川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她从小就在这种环境熏陶,当然会找一个跟爹爹一样优秀,专一的男人。 东方先生就符合她的要求,其实要不要求都是次要的,最主要薛婉一见他就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小主子,可他是个先生。”看着就不像是富裕的人家,小主子锦衣玉食惯了,以后哪能吃的了苦。 “你管的真多,娘亲都同意了。”薛婉翘着嘴角道,她听不得别人说东方不好。 “啊,夫人都同意了,那夫人可真开明。” “那当然,我娘亲最好了。”薛婉一脸骄傲道。 这会木门被敲了几下,守门小厮跑了进来:“小主子,有人找。” “是谁来了?”薛婉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守门小厮见过东方好几回,自然对那样神仙般的人物格外记忆犹新:“是东方先生。” “那你不早说。”薛婉欢呼一声,当即从椅子上跳下来。 她赶紧冲到铜镜面前整理仪容,见没有不妥之处,这才蹦蹦跳跳的往府门口方向奔去。 “小主子,等等奴婢。”丫鬟在后面小跑着,才勉强跟上她的脚步,喘着气问:“主子要出门吗?” “当然。” “那奴婢喊上芦苇。” “随你。” 薛婉一口气跑到府门口,果然见那抹风度翩翩的身影,当即欢呼的不行:“先生,你怎么来了。” 东方笑容温柔:“瞧你好几天没出门,想带你出去散散心,敢不敢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这有什么不敢的。”薛婉说完后,就变得小鸟依人:“这次我一定要跟紧先生。” “你呀。”东方笑着轻点她的琼鼻,笑容宠溺,瞥见她身后的芦苇跟杜剑,更为放心。 “那走吧。”薛婉欢呼雀跃的扯着他的衣袖,两人并肩而行,就这么慢慢散步,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只要两人一起便好。 第八百三十八章番外:大家好久不见 兴奋中的薛婉,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拐弯的一角,有道失魂落魄的目光,紧紧的瞅着她。 “婉儿,我不会放弃的,你是我的。”凤梨云黑眸变得幽深,荡漾着一圈圈漩涡,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他要加倍好好表现,跟父皇要个赏赐。 赏赐便是请父皇赐婚。 薛婉跟东方走着走着,便到了酒楼,一进雅间便听到欢声笑语传来。 里面坐的人大多数是先生的学子,薛婉扫了一眼,基本都是熟面孔,尚飞跟庞铭也在其中,就连她哥薛鸿也意外在场。 随着两人推门而入,瞬间变成全雅间的焦点。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薛婉跟东方身上,每个人的眸子迅速起了变化。 惊讶,不解,疑惑,各种复杂思绪交杂在两人身上。 相对于众人的目瞪口呆,薛鸿则是淡定喝茶,举止优雅,神情深沉。 “大家好,好久不见。”薛婉甜美的笑着,好久没跟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了,不由勾起在书院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目光触及到薛鸿意味深长的表情,她莫名有点心虚。 尚飞油嘴滑舌,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笑道:“婉儿,你跟先生该不是真的要订亲了吧?” 他说完,就有些替凤梨云不值,枉三殿下一片痴心,可这两人出双入对的,就不怕引起非议吗? “是啊,你们这藏也太深了,若不是薛鸿说,我们都被蒙在骨里呢?”庞铭吃着糕点,嘴巴还不闲着。 “不过,薛婉跟先生站在一块,还挺般配的。”其他学子议论纷纷。 薛婉就跟羞答答的小媳妇,坐在一边,任由着他们打量,偶尔他们提出什么问题,她也会一一耐心解答。 “成亲还早呢?我娘亲说了,怎么也要等我及笄再说。” “那先生岂不是还要熬两年。” “可怜的先生,寻常男子二十多岁,都妻妾成群,儿女成堆了,而先生还未娶妻,等你这个小不点。” 学子们说笑着,话里话外调侃着两人,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敢抛去学子的身份,打趣东方先生。 薛婉斜了他们一眼,嗔道:“说什么呢?先生才不会跟你们一样,流连美色。” 几个月不见,这些人早就让她刮目相看了。 一个两个,娶妻的娶妻,纳小妾的纳小妾,相比之下,当夫子的东方,都跟不上了。 “那你是不了解男人。”尚飞喝着茶若有所思。 “就是,薛婉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除了那些没出息,又穷的男人,才会守着一个女人过。” 庞铭跟着附和,说完又觉得不妥:“当然,我不是说你爹啊,你爹就是个例。” 薛婉气的小脸煞白,东方端着茶盏悠闲的喝了一口,语气淡然:“我也会是个例。” 薛婉一听这话,便乐了,刚才还布满乌云的脸,这一刻放晴。 对上东方深情款款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喜欢。她就说自己没看错人吧,先生跟爹爹一样,此生找到一个所爱的人,便足以。 “这也信,这丫头没得救了。” “就是,我们也不是不信先生,而是先生的条件太好了,多少姑娘虎视眈眈。” 薛婉扬起下巴,傲娇道:“哪又如何?谁敢跟我抢先生,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这丫头还真是泼辣,先生你以后可要受着点。”尚飞打趣着,心里越说越不是滋味。 改天有机会,还是跟凤梨云好好说说,作为兄弟他必须提点几句,这两人好的如胶似漆的,外人根本插不进去。 “就冲着丫头这架势,也吃不了亏,你们没听凤梨云说吗?前几日发生的事,这小丫头可是把马诗雅都气得回了娘家的。” 这学子话一出,雅间瞬间寂静了,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那位说话的学子一脸茫然:“怎么了?你们都这么看着我?我没有说错啊,某些人就是厉害,不禁把梨云哄得团团转,就连清心寡欲的先生都搞定了,一般的大家闺秀哪是她的对手。” 众人一阵干笑,面色十分尴尬。 薛鸿手中的茶盏,嘭的一声放在桌上,扫了那人一眼,语气冰冷:“不知道具体的内幕,就别乱说。” “你是薛婉的哥哥,当然护着妹妹,可怜别人一个明媒正娶的侧妃,被你们欺负成这样。” “呵,原来你喜欢马诗雅。”薛鸿轻笑着:“品味够独特的,好蛇蝎美人一口,等哪天你家的妹妹被绑架,差点被歹人凌辱的时候,你再这么淡定的跟我说话,我就佩服你。” 薛鸿不愧毒舌,他总能很快窥视出对方的秘密,抓住人的七寸,给予致命一击。 “你,你……”那学子被堵的哑口无言,口齿都不利索了。 其他学子恍然大悟,原来他喜欢马诗雅,看不出来呢?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那位学子脸上臊的慌,当即坐不下去,起身就走:“对不起各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可不想留下来,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就算马诗雅真的这么做了,那也是薛婉惹她在先。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被人觊觎相公的马诗雅。 “这人真是的,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本该高高兴兴的,提那些煞风景的话题作甚?” “就是。” 桌下,东方的手紧紧握住薛婉,低头小声的在她耳边低语:“婉儿,凡事只求问心无愧,不用太在意别人说的话。” 薛婉点点头,他手里的温热,传递给她,就莫名觉得很温暖。 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问题都变得迎刃而解。 众人又闲聊了一通,感慨书院的生活,又感慨如今在官场上的日子。 薛鸿大多数都在静静聆听,偶尔才会说上一两句话,刷刷存在感。 别看他们现在还能在一块愉快的喝喝茶,聊聊过往。 混迹官场后,会因为某些利益,变得针锋相对。 这样和谐的时候,以后只会越来越少。 第八百三十九章番外:以牙还牙 下午茶过后,学子们各回各家。 薛婉兴致勃勃,还想跟东方出去逛逛街。 薛鸿临走时,在她耳边嘱咐了一句:“小心凤梨云,他最近在办一件大事,若此事办成,会跟皇上提一个要求。 我猜想那个要求跟你有关,妹妹若是真的喜欢先生,尽快让他来家里提亲吧。” 薛鸿说完,看了两人几眼,率先走远了。 薛婉愣在当场,又惊又喜。 喜的是,哥哥也站在她这边,支持她跟先生在一块。 惊得是,凤梨云的不死心,若是他真的求皇上赐婚,那她躲的过吗? 圣意难违,怎么办?他们必须要在圣旨下达之前,完成订亲。 “怎么了,婉儿。”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东方忙问道。 “没什么,若是可以的话,先生还是尽快来薛府提亲吧。”薛婉娇俏的跟一朵花儿,垂头羞羞答答道。 东方恨不得将她立马娶回家,他在薛川跟前已碰好几次壁了。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她,他只想等到薛川真正同意的那天,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好。”东方捏着她的小手,简单利落的落下一个字。 两人游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买各种有趣的玩意。 跟喜欢的人一起,哪怕是街边小吃,都胜过山珍海味。 两人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就逛到了那条小吃街,前方某个摊位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孩子,围绕一圈。 这情景特别熟悉,薛婉挤进去一看,果然是糕点摊位。 她上回吃了小羊羔糕点,那甜糯香甜的滋味还在口齿里荡漾。 相比那次,这次的摊位上摆放的糕点更多,造型更为别致,除了十二生肖,还有财神爷,玉皇大帝等等。 卖的最好的,便是摆放在中间的那位对人儿。 薛婉越看越眼熟,端起盘子,盯着那块栩栩如生的糕点,细细打量。 上面雕刻的衣袍男子,分明有些像东方,还有粉色女子糕点,好像薛婉。 “这,这糕点还能这么做啊?”薛婉不可思议道,这也太神奇了。 这时,有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扯了扯薛婉的衣角:“姐姐,你真漂亮,跟这个糕点好像。” “是吗?”薛婉笑的天真无邪,这孩子嘴真甜,说她美的秀色可餐呢? 忙的不可开交的摊位夫妇,终于发现这对俊男美女的存在,当即热情的招呼:“姑娘,你来了,今个想吃点什么,随便点,送你吃。” “糕点婶婶你还记得我?”薛婉惊讶,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当然,像姑娘这样的花容月貌,我哪能不记得。”糕点婶婶热络道。 随即指了指摊位中间的那些人形糕点,又笑:“自从那晚见了姑娘后,我就突发奇想的做了这些糕点,虽然做的没那么逼真,但至少雏形在那,还挺受欢迎的。” “所以说,这是我跟先生吗?”薛婉指了指那两个糕点小人。 “是按照姑娘跟这位公子的样做的,这没经过姑娘的同意,你不会介意?”糕点婶婶有点怯怯道。 这人形糕点,除了衣裳像,根本看不出是谁的模样,她当然不会介意,能给人带来启发,她备觉得荣幸。 她俏皮的笑笑:“如果做的像,我就会计较了。” 她可不想在京城出名,更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食物。 “呵呵,姑娘,你就放心吧,做不出那种细致的活儿,我们就是图个改变,让客人图个新鲜。”糕点婶婶说着,非要送她糕点。 就这样,没有花一文钱,薛婉拿了几个人形糕点。 她想着这等稀奇好吃的东西,得带回去给家人一起分享。 时辰还早,两人就去茶楼小座了一会,听着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的快板,还有台下观众的吆喝声,挺有气氛。 薛婉吃着东方先生剥的瓜子,听得正起劲时,就听到隔壁的雅间有议论声。 言语之间涉及她的名字,薛婉不由的竖起耳朵仔细听。 “诗雅,你老是这么叹气,闷闷不乐可不行,得想办法重新回殿下府啊。” “是啊,趁殿下的休书还未下,那小骚蹄子还未进门,你得抓紧了。” “还以为薛家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户,跟爹爹娘亲仔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都是草根出生。 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能把你折磨成这样了,诗雅,你也太没出息了。” “就是,咱们可是大户,断断不能让这些人给欺负了去。” 伴随着瓜子的磕磕声,接下的话语更加不堪入耳。 “三殿下也真是,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这么个狐狸精,听说这小蹄子能耐着,喜欢上书院里的夫子。” “是吧,这事我也听说了,由此看来,那先生也不是个好东西,跟小狐狸精搅和在一块。我听说,那先生为了她,还跟之前的未婚妻退婚了。” “太不要脸了,脚踩两只船。” 薛婉听到这些话,简直气爆炸了,拍着桌子,猛地起身,就要去找她们理论,却被东方一把抓住胳膊。 “先生,你别拦着,你听听这都什么话,我一定要撕烂这些贱人的嘴,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明明是两情相悦,被她们说的奸情满满。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这些人都在为马诗雅抱不平。 她一定要上前跟她们争论,若是吵不过就开打。 “这些人是可恨,但没必要正面冲突。”东方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回木凳上,给她拍背顺气:“我们坦坦荡荡,没什么可惧怕的。倒是有些人心中有鬼,借机散播谣言。” “先生,那我们怎么办?我真是气炸了。” “别气,交给我,我会让这些人通通都闭嘴。” 薛婉睁大眼睛,惊恐的瞪着他,瞥见他脸上的寒意,打了一个哆嗦:“先,先生,你该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你说呢?”东方叹了一口气,笑容在唇角绽放,妖孽十足,只见他连连击掌几下,几个身形鬼魅的黑衣人破窗而入。 黑衣人恭敬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将隔壁说闲言碎语的人全都打听清楚,以牙还牙。”东方平静无波的面容,漂浮着一层碎冰,往外透着一层凉意。 第八百四十一章番外:提亲 “这下可怎么办,这几天我都不敢出门了,原本一门好的亲事也因此告吹了,本小姐若是知道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定要她好看。” “这背后之人一定是熟悉我们的人,或者说是我们的仇人,我们还是当心点,这段时间,就别出门了。” 几位千金面面相望,咬牙切齿。 这种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太难受了。 相比之下,马诗雅的名声更是跌落到了极点。 若不带面纱,她根本不敢出门,就算在府里,也少不了被那些庶妹耻笑。 她将所有的愤怒都加剧在薛家头上,势必要逮住机会,报仇雪恨。 这样的风声,毫无预兆的刮进了薛婉的耳朵里。 此刻的薛婉正躺在摇椅上,吃着当即的时令水果,吹着软绵绵的风,心情十分惬意。 小丫鬟贴心的给她捏肩捶背:“小主子,这几天没出去走走,可是错过不少热闹的事。” 薛婉抬眸看她,来了几分好奇:“京城能有什么热闹的事,跟我有关?” 她现在满心都想着如何说服爹爹,同意她跟东方的亲事,别的事情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别看小丫鬟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消息灵通,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小主子还不知道吗? 那个欺负主子的马诗雅算是名声坏透了,这几天大街小巷都在传她的事,还有跟她交情甚好的几个千金,也相继坏了名声,可真是邪门了。” “不是吧?”薛婉坐直了身子,因为惊讶,嘴巴张成了o型:“那你说说,她们是怎么被流言给淹死的?” 一说起这个,小丫鬟可带劲了,将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跟薛婉讲了一遍。 末了,还愤愤不平:“这些坏心肠的姑娘,这么欺负小主子,这下得到报应了吧。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将她们做过的丑事,都抖了一遍。” 薛婉笑笑:“老天还真是有眼。”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只是她没想到,先生说到做到,那说话的气场十分强势,就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小丫鬟就喜欢看到坏人得到严惩:“小主子,现在最惨的就是马诗雅了,她被三殿下赶回来娘家,听说平日里出门都要蒙面纱的,更有一次,蒙面纱都被认出来了,被人好一阵数落。” “不作死就不会死。”薛婉总结了一句。 “就是,他们也不想想看,薛家是好欺负的吗?这下自作自受,可真是大快人心。”小丫鬟拍手叫好。 肯定是老爷跟夫人看不下去了,这才以牙还牙的。 看着小丫鬟比她还痛快的样子,薛婉笑着点了点她的头:“你呀,比我还解气呢?” “那当然,奴婢可操心您的事了,容不得任何人诋毁小主子。”丫鬟笑容讨喜,表着忠心。 “你呀,不枉我平时里对你好。” “那是奴婢有福气,跟了这么好的主子。”丫鬟喜笑颜开。 主仆两人有说有笑,气氛正高涨时,就见小厮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激动的汇报:“小姐,三殿下来提亲了。” “什么?”薛婉惊得脸色都变了。 “千真万确,夫人正在大厅招待客人呢?这三殿下好生客气,抬了三大箱的金子,两大箱的珠宝,可见这诚意,可是将主子放在心尖上的。”小厮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薛婉脸色青了又白,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个消息原本在她预料之中,但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这一刻,她只觉得世界一片崩塌。 小丫鬟叹气:“小主子,这三殿下当真对你一片真心啊。” “是啊,小主子,这等提亲的排场,整个京城,可是独一份呢?”小厮艳羡道。 薛婉只觉得眼前昏暗一片,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铁青着脸道:“走,去看看。” 薛婉踩着急促的莲步,过去大厅时,守门的丫鬟喜气的汇报:“薛婉小主子来了。” 等到了想要的人,坐在位置上的凤梨云,已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迎了过来:“婉儿,你来了。” 张蔓儿轻咳一声:“婉儿,来娘亲这边坐。” 薛婉神色不太好看,语气颇是委屈:“娘亲。” 张蔓儿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但有些拒绝的话,不能太直接,毕竟对方是三殿下,需要下得了台。 她拉着薛婉坐下,又吩咐下人沏茶。 薛婉神情懊恼,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娘亲,你怎么放他进来了,明知道他是来提亲的,直接扫他出门不就行了。你知道婉儿的心思,对他根本没那个意思,让他滚。” 张蔓儿抽了抽嘴角,普天之下,能让皇子滚的,怕也只有薛婉敢这么说了。 “不准无礼,他毕竟是皇子。” 见张蔓儿神情严肃,薛婉撅着唇不服:“反正我不会嫁他。” “好好好,娘自然是知道你的心思,但凡是切记莽撞,好好解决问题。” 张蔓儿嘴上这般说着,心里也是没底。 今日若推了这门亲事,怕是皇帝的旨意不久就会如期而至。 凤梨云淡定喝茶,眸光闪烁,将母女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只有他知道,心这一刻,紧张的快要跳出胸膛。 “婉儿,有什么话不能亲自对我说的,你可知道我今日大张旗鼓的过来,是为了什么?” 凤梨云单刀直入的说道,一如他的为人,直接霸道。 薛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懵懂的眨着眼睛:“我又不是殿下肚里的蛔虫,如何知道你的想法?” 说完,她便打量着大厅中间那几个显眼的箱子,均是紫檀木打造,五个箱子的盖子打开,有闪闪发亮的金子,有价值连城的珠宝。 她 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殿下拿了这么多身家,是来跟爹爹娘亲买我的吗?” 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值钱。 “噗……”凤梨云被茶水呛了一口,这小丫头说话就是雷人,但怎么看都有着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婉儿,我是来提亲的,我 第八百四十二章番外:你想要什么? 绑架事件过后,凤梨云无时无刻不想着提亲这件事。 东方如此虎视眈眈,他若不先下手为强,薛婉肯定要被抢走了。 他刚办成了一件大事,父皇为了嘉奖他,可以满足他任何的要求。 他保留了这个要求,前来薜府提亲,若求亲不成,可请求父皇下一道圣旨。 为了表现诚意,凤梨云携带重礼,先亲自来了。 薛婉摇头:“殿下,强扭的瓜不甜,天下美人那么多,你为何执着婉儿?婉儿不守规矩,又大大咧咧惯了,还爱闯祸,我真的做不了你的贤内助。” 凤梨云俊脸满是柔情:“你的真性情才是独一无二的,你不喜欢规矩,那便不守好了,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若是你闯祸了,我会为你收拾烂摊子。我不要求你当什么贤内助,只要好好接受我的宠爱就成。” 这番深情款款的情话,身为女人的张蔓儿都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凤梨云撩女人还真有一套,一般的女人哪受的住他的柔情攻势,偏偏她家闺女就是个例外。 薛婉一时语塞,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不失礼貌的拒绝他时,就见守门小厮匆匆来报:“夫人,小姐,有客人到访。” “客人?”薛婉舒展了眉毛,不管是什么客人,在这个关键时刻过来,就算为她解了围。 “是东方先生来了。”小厮答。 “他来做什么?”凤梨云打断薛婉的兴奋,脸色僵硬道,先生还真是会挑时辰。 “快让先生进来。”薛婉弯着唇笑了起来,笑容如繁花盛开,发间的步摇跟着愉悦晃动。 “是,主子。”小厮得令,便吭哧吭哧的出去了。 没多久,打扮华贵的东方,翩然而至。 他抬眸望去,看到薛婉规矩的坐在木椅上,眼睛紧盯着门口方向,见到他来了,唇角仰不住的笑容,穿着湖绿色的衣裙,仿若一抹精灵,越发显得活泼伶俐。 双方眸光一对上,薛婉也打量着他,今日的东方装扮的十分华贵,穿着银丝镶边的紫色长袍,备显得身形修长挺拔。 他白皙的肌肤,和紫色的贵气,相得益彰。 “东方给三殿下请安。”东方俊脸挂着淡漠适宜的笑,又对着张蔓儿拱手道:“夫人万福。” “东方今日过来,可是有要紧事?”张蔓儿见他这副盛装也是眼前一亮。 平日里见他十分素净,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袍,发束玉冠,或满头黑发慵懒的披散在发间。 “夫人,东方此番前来,是想跟薛府提亲的。”他声音清润,模样真诚,尊敬的看着张蔓儿。 “提亲?”张蔓儿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还真是巧了,这三殿下也是过来提亲的,并带了厚重的礼,这鱼和熊掌,还真是让人难选了。” 相对于凤梨云的厚礼,东方先生就显得两手空空,毫无准备。 但张蔓儿知道,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一定会有大招。 不管怎么说,他都来的很及时,救了这个尴尬的场面,要不然尊贵的三皇子求亲,她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还真是难为了她。 “夫人,在提亲之前,我想跟三殿下单独谈谈。”东方提了这个要求。 “哦,这是为何?”张蔓儿不解。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我等各拿出相应的筹码,看谁最终能抱得美人归。”东方自信满满。 “好,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们半个时辰。”张蔓儿顺着梯子下。 “夫人,只需要一炷香。” “依你。” 很快整个大厅陷入寂静,就连一根银针掉落在地,都能清晰可闻。 东方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几个檀木箱子,随手拿起一锭金子,放在手心里颠了颠,十分沉甸甸,可见其中的份量。 “殿下果然出手大方,只不过,这是你全部的身家了吧?”东方漫不经心的问道,眸中的光芒,摄人心魄。 凤梨云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捧起茶盏,打量碧色的茶汤,被清香吹拂脸颊,清醒了不少。 “婉儿是我最爱的姑娘,我愿意为她倾尽所有。”他话锋一转,单枪直入:“好了,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说说你的筹码。” “好的,殿下。”东方说着,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本账本,他眉宇轻勾,势在必得。 都怪他的婉儿太过于招人,惹上这一朵强大的桃花,让他费了不少心思,这才捉住凤梨云的七寸。 他时刻关注凤梨云的状态,知道他大张旗鼓的往薛府赶来,便猜到是提亲之事了。 “先生是什么意思?”凤梨云盯着这账本,并没有翻开来看。 他知道先生是经商世家,难不成他要用这本账本,来证明他所拥有的财富比他多,比他更有诚意吗? 若是这样的话,就未免太可笑了。 “殿下不妨翻开来看看,里面会有惊喜。” “先生到底卖着什么关子?”凤梨云蹙眉,手指不经意间划开,只看了几页,眸中微变。 到底是他见过世面,很快就压制这抹异光,将账本往桌上一丢:“这就是先生的底牌,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是吗?殿下,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东方接着又掏出了折子,册子等等。 等凤梨云看了全部,脸上的震惊再也隐藏不住。 他没想到,他暗中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尽在他的囊中。 比如,他暗中勾结官员,获得拥戴。 比如,他暗中拉拢学子,许诺好处,入他的阵营。 这些他都在暗中进行的天衣无缝,为何东方先生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到底是什么人? 抬眸对上他淡淡的笑意,看着就是一个两袖清风的琴律先生。 但凤梨云知道,他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经过这次较量,对方早就将他的底牌摸的一清二楚,就等着关键时机,给予重重一击。 京城书院的先生真不简单,他们耳聪目明,消息灵通,朝堂只要有人跺一跺脚,他们就会知晓。 “先生,说吧,你想要什么?”凤梨云咬牙道,对方揪住他的小尾巴,不就是想威胁他? 第八百四十三章番外:我要薛婉 “殿下果然痛快,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东方面色沉静,没有因为占了优势,就洋洋得意,始终保持着云淡风轻。 “说吧,先生,你想要怎么样?”凤梨云捏着账本的五指猛然收紧,眸光沉的吓人,眸中的火苗熊熊燃烧着,像是想要吞噬一切黑暗。 “我只要婉儿。” “你……”他这般直接,一点都不掩饰内心,凤梨云怔了怔,神色僵硬的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东方会索取万两黄金,官位或者其他什么,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薛婉。 “我要的一直都是薛婉而已。”东方再次强调,语态随意。 “先生一定要跟梨云抢吗?”凤梨云气的肝都在疼,尤其是对方这副吃定他的表情,让他怎么看都不顺眼。 “殿下,你万人之上,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东方黑眸里荡漾着神采,有着不可违抗的坚定:“殿下是有野心的人,有远大宏图,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 末了,他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东方的耐心有限,还请殿下尽快做出决定。” 凤梨云脸色黑的可以滴墨,这种被人掐住咽喉,又掌握着命脉的感觉太不爽了。 而他却说那么随意,好似两人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晴朗一般。 “你威胁我。”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怕是他早有预谋,这样深沉的心,却不表露分毫,可见此人的心计颇重,他太可怕了。 若是成为他的对手,将会阻碍了他的前程。 “殿下若认为是威胁,那便是威胁好了。我跟薛婉两厢情愿,殿下左拥右抱美人,怎么就不能理解孤寡人家的苦?这些证据,我都有备份,要不要公布于众,就看殿下能否当机立断了?” 东方不骄不躁,微微笑道。 “你,本殿下能相信你的话吗?” 东方眸中带着嘲讽,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事到如今,殿下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若不答应,别说前程美人,就连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无法保住。 凤梨云咬牙:“先生可真够狠的。” 是他看走眼了,以为他淡泊一切,却也是个难过美人关的主。 “殿下,还请立刻做出决定。” 作为尊贵的三殿下,凤梨云一向运筹帷幄,凭着自己的本事,获得如今的地位。 为了目的,他用过不少手段,每一个让皇帝另眼相看的皇子,怎么可能手上会不染些脏东西?但现在被东方作为利器威胁他,这如何让他不恼? 他气的只想杀人。 心中波涛汹涌,而对方步步紧逼,凤梨云手中的拳头握紧,上面冒着青筋,他愤怒的表情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但为了自我保护,他又不得不收起锐利的爪子。 良久才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声音带着刺骨的寒冷:“先生,你赢了,希望你好好对待婉儿。” “这是自然。”东方轻笑。 “先生可别得意的太早,你只不过是暂时赢了。”他日,他若登基为帝,整个天下都在他囊中,他想要什么得不到? 他的心思表现在脸上,东方眯着双眸,重新打量着他。 锋芒毕露,又不懂得韬光养晦,眼下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自古最难测的便是帝王心。 皇上现值壮年,有很多蹒跚学步的皇子,等过个十几年,他凤梨云能不能站在顶端都是个未知数,他何来的自信? 终究是太年轻,太过于自负了。 “那就拭目以待。”东方回道,他是不会给这个机会的。 “好,那就走着瞧。” 会客大厅的木门敞开,宣告着双方谈判结束,东方赢的十分漂亮,自信扬在脸上。 凤梨云面色黯然,看着张蔓儿不知所措,整个人显得十分尴尬:“薛夫人,不好意思,府中还有些事,梨云先告辞了。” “这……”张蔓儿眸光有疑问在跳跃,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抱歉。”凤梨云几乎是滴着血说这话,说完后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一样。 心头所爱,被人硬生生的抢走,那种锥心的痛苦,刻骨铭心。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远大抱负,在前程跟爱情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要事要紧,殿下先忙。”张蔓儿说完,就吩咐下人帮忙把这些箱子抬走。 凤梨云眸中的痛苦跟不舍,张蔓儿如何看不清呢? 她好奇东方说了什么,他能知难而退。 “薛夫人,留步。”凤梨云说着,深深看了薛婉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们终究是有缘无份。 袖中的大手紧紧握着拳头,他在心里低吼,终有一天,他会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通通拿回来。 凤梨云走后,薛府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薛婉蹦跳着来到东方跟前,仰着脑袋好奇的问他:“先生,你到底说了什么?凤梨云跟你过招,就好像猫见到老鼠那般,灰溜溜的跑了?” 那生怕有人追上的架势,别提多有趣了。 “你若想知道的话,一会再说,现在我跟薛夫人有要紧事说。”东方眸子染上笑意,淡淡的,轻轻的,就如蓝天上的白云。 困恼他这么久的心事,终于解决了,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谁让他的情敌太过于强大,是位高权重的三殿下。 好在夫子这个位置,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这明里暗里,熟知朝堂动向,配合着暗卫帮忙,倒是抓住了凤梨云的小辫子,这才勉强赢住。 “好,那你跟娘亲慢慢说,我出去等着。”薛婉脸蛋红扑扑的,她当然知道先生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是跟娘亲要说提亲的事。 他那么轻松就打败了凤梨云,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薛婉就是莫名的相信他,只要有他在,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好,那你要乖乖的。”东方安抚好她,拱手对张蔓儿恭敬道:“薛夫人请。” 两人落座,下人过来添了茶水,张蔓儿先声夺人:“东方,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跟婉儿的亲事,可婉儿还小,你们性格南辕北辙,年纪也悬殊一些,薛川一直不太同意你们。你看着儿女婚姻大事,我一人也做不了主,这件事还得他说了算。” 第八百四十四章番外:同意这门亲事 在外人面前,张蔓儿很给薛川面子,哪怕是她当家,一些重要的事,她都要过问薛川的意见,获得他点头答应才行。 东方神色波澜不惊,站在一旁,言语恭敬:“多谢夫人体谅,不过有件事,怕是连夫人也不知道的。” “哦,什么事?你倒是说说看?” “三殿下性子比较霸道,他看中婉儿,就会想方设法的要得到。 这个难题比较棘手,也是薛将军给东方出的题。 如今东方击退了情敌,相信将军也没有理由反对我跟婉儿在一起了。 东方知道婉儿年纪还小,今日来是想先订亲,等到婉儿及笄后,再挑好日子迎娶进门。” 他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根本找不到理由反对。 张蔓儿看得出他是个有本事的人,要不然怎么能拿捏住凤梨云? 不仅如此,他还顾忌到夫妻两人对薛婉的不舍,愿意等到薛婉及笄,这份深情跟厚爱,她若再不同意,就是棒打鸳鸯了。 “东方,我对你还算满意,但这儿女婚姻大事还得薛川同意。这样吧,我们一起约个好日子,你,婉儿,鸿儿,还有薛川,大家坐一起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再做决定,你看如何?” “如此再好不过,多谢夫人。”东方舒缓了一口气,笑容满面的出来。 自从确定对薛婉的心意,他就打听过薛家的情况。 薛将军冷面,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架不住他爱妻如命。 如今薛夫人都松口了,认可了他,薛川那边就能迎刃而解。 不过,想着要跟薛将军正面交锋,抢夺薛婉,他心里头还是有些发怂。 这跟凤梨云谈判的感觉不同,因为他是有筹码的。 而薛川呢?是生养了薛婉的亲爹,他来提亲,等于是抢夺他的闺女,对方能不跟他拼命吗? “先生,你这么快就出来了,跟娘亲谈的怎么样了?”薛婉提着裙摆,跟只兴高采烈的蝴蝶飞来。 东方有心想逗逗她,便一脸丧气:“咱们的婚事怕是要一波三折了。” “啊?”薛婉惊道:“怎么可能,我娘对你赞誉有加,怎么会反对?” 东方浅浅一笑,绽放风华,好像天地间,一切的事物都黯然失色。 “好了,逗你的,你娘亲到没说什么,只说等你爹爹点头。婉儿,我是想着我们先订亲,等你及笄再成亲。 订亲是大事,要选个好日子,跟你们一家子人坐一块,好好细谈。 最后,这个亲能不能订成,就要看你爹爹了。” 东方笑着捏她的脸蛋,柔滑的肌肤,跟上好的丝绸一般,让他爱不释手。 他眸中的深情怎么也掩藏不住。 他嘴角轻勾的笑意,可以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薛婉被他的笑容感染,欢呼一声:“太好了,娘亲跟哥哥都同意了,爹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外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爹爹就是以娘亲为中心的,娘亲说同意便是同意了。 想着就要跟东方订亲了,心里的甜蜜怎么都藏不住。 东方笑而不语,没再说什么,接下来的订亲,可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为了尽快获得准岳父的认可,他要准备充足,争取一次成功。 两人依依不舍的道了别,东方便回去了。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到了用晚膳时辰,一家人都到齐了。 饭桌上,张蔓儿将今日的事提了一下。 一天来了两个提亲的人,薛婉的婚事,若不尽早订下,怕是以后提亲的人会越来越多。 此刻的她,颇有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感触。 薛川喝了一口鲜汤,听完张蔓儿的侃侃而谈,若有所思的问:“这个东方当真这么厉害?” 从她言谈中,他能想象中那种震撼人心的场面。 “是啊,我看是有几把刷子,他不过是跟凤梨云聊了一会。出来时,便见凤梨云脸色铁青,隐藏着怒火,灰溜溜的抬着箱子回去了。” 一想到那画面,张蔓儿莫名觉得喜感。 薛川道:“八成是东方踩住他的小辫子,不愧是当夫子的,捉弄起学生来一套一套的。” 不过能将皇子治的服服帖帖的,可见他的本事。 见他难得夸赞,张蔓儿趁热打铁:“薛川,你看婉儿也不小了,要不先订亲? 这么好的女婿,没什么可挑的,不早早订下,若被人抢走了,婉儿遗憾终生,怕是会埋怨你的。” 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这两孩子真心相爱,他们这一路走来,经历了不少挫折,也不太容易。 “你同意了,你答应他了?”薛川蹙着眉头问。 那么轻易就订到他闺女,怎么感觉都有些不爽,看张蔓儿那样子,八成就是同意了。 他的视线移向细嚼慢咽的薛鸿,问道:“鸿儿,你怎么看。” “我没意见,妹妹开心便好,他们两人经常出双入对,早订下,免得人说闲话。” 见娘亲跟哥哥都帮忙说好话,薛婉喜笑颜开,睁着水润的眸子笑道:“爹爹,就差你了。” “就我一个人当坏人?”薛川冷声说道,威严十足。 深邃眸子幽深不少,整张俊脸全然没有笑意。 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有了情郎,忘了爹爹。 原本还想留她两年,结果现在就按捺不住要订亲了。 “爹爹,生气了?”感受到一股冷意扑面而来,薛婉有些怯生生的问,那眨巴着眼睛的萌样,特别无辜。 她就像一个渴望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那么眼巴巴的瞅着薛川。 薛川无动于衷,陷入沉思中,连带美味可口的菜肴,都觉得难以下咽,整个人像一座雕像,僵硬在那。 薛婉扯了一抹最甜美的笑,狗腿的给他夹菜:“爹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快吃吧。” “无事献殷勤。”薛川扫了她一眼,心情复杂,有不舍,心疼的情绪包含在内,将他的心搅乱成一团乱麻。 怎么办,爹爹好像真的生气了,薛婉慢悠悠的扒着碗里的饭,时不时瞅着他的表情。 爹爹的表情很复杂,像是特别舍不得自己呢? 她也舍不得爹爹跟娘亲啊,就算她嫁人了,还会常回来看看的。 这般想着心思,薛婉就连胳膊肘碰到桌上的浓汤也毫无知觉。 哐当一声,浓汤荡漾,若不是薛川及时接住那碗汤,那滚烫的汤水,就会悉数洒在她的身上。 “小心点,毛毛躁躁的,这个样子若是嫁去别人家,还指不定怎么被公婆笑话。”薛川的额头,拧成了川字型,板着脸教训。 薛婉不恼反笑,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下子就乐了,看爹爹冷硬的样子,其实父爱满满。 “爹爹,你同意了,谢谢爹爹。”她喜滋滋的说完,便优雅大方的扒着饭菜。 这慢条斯理的吃相,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婉儿。” “爹爹,还有何吩咐?”薛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薛川欲言又止,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心中百般猜测。 她总是软糯糯的叫爹爹,让他再冷硬的心肠都软化了。 薛川眸色暗了暗,声音清冽:“婉儿,对你来说,家人重要还是东方重要?” 须不知他也会吃醋的,以前薛婉最亲近的男子便是他了。 “都重要。”薛婉连忙回答,歪着脑袋想了想,将求救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张蔓儿:“爹爹,娘亲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应该最能理解婉儿的心情了。 娘亲为了你,为了一家人更好的团聚,她跟外公外婆分开,千里迢迢,从清水镇到京城,难道不是因为爱吗?” 娘亲爱爹爹,爱她跟哥哥,这份沉甸甸的爱,十分伟大。 爱情跟亲情是不同的,亲情就是一家人不管身处何方,心都是紧密相连的。 “婉儿,你长大了,爹爹管不了你了,你开心便好。”薛川终于松了口,放任她的幸福。 “爹爹。”薛婉喜不自禁,没想到爹爹这么快就想通了。 得到他的鼓励,心里溢满感动,她眼眶温热,喉咙发紧,突然间特别想哭。 “婉儿,若今后东方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爹爹,我绝饶不了他。”薛川说完一下就哽咽了,他紧抿着薄唇,生怕多说几句,眼眶也会跟着湿润。 婉儿长大了,肤白貌美,模样水灵,身形更是玲珑有致,有了女子般的曲线,也有了东方这个护花使者,他没有理由不放手的。 “谢谢爹爹,爹爹你真好。”薛婉捂着脸,感动的眼泪汪汪。 又跟个孩子一样,嘤嘤哭泣,卷翘的睫毛,沾满了泪珠,怎么看怎么稚气。 夫妻俩相视一望,心里的想法不约而同,这孩子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就要订亲,就要嫁人了呢? “好了,赶紧吃饭吧。”张蔓儿打着圆场,给薛婉布菜。 只有她知道,薛川是下了多大决心,才同意这门亲事。 “来,薛川,你也吃。”张蔓儿又道。 “嗯,媳妇多吃点。” “婉儿,鸿儿,你们也多吃点。”薛川慈爱的笑笑,整颗心被幸福填满。 一家人其乐融融,满满的温馨。 第八百四十五章番外:订亲 人算不如天算,薛家在等待黄道吉日的同时,东方也为订亲事宜做足了准备。 却不想被一封家书改变了计划。 东方拿了书信,给薛川夫妻过目,提议提前订亲。 “还请薛将军跟夫人成全,东方也想选个好日子,但母亲病重不等人。”东方脸色苍白无血色,嘶哑的声音堵在喉咙里。 家里几个兄弟姐妹,爹娘最疼爱的便是他,如今娘亲病重,最想见的人是他,最希望他早日找到意中人。 若是将薛婉带回去,给她老人家看一看,说不定这病能转危而安呢? “东方,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订亲吧,不过是个形式,你真心对薛婉便好。” 订亲可以随意些,婚事必须大肆操办。 “多谢,将军跟夫人谅解。”东方保证道:“你们放心,没有等到成亲那天,东方会一直恪守礼数。” 顿了顿,他又道:“这次带婉儿回去见见母亲,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也算是带婉儿提前适应那边的生活。 到时我会送婉儿回来,我虽是个琴律先生,也不方便离开书院太长时间。” 他坦坦荡荡的说道,解了张蔓儿跟薛川心头的顾虑。 “既然都说定了,那开始写婚书,递交定情信物吧。”薛川说道:“若是方便的话,还请亲家来京城做客。” 东方家虽然有些远,好在他们经商世家,在整个大盛国都有分号。 加上东方他喜欢琴律,久居京城书院,婉儿订的亲也不算远。 日后若二老想闺女了,也能随时见到。 “多谢将军跟夫人。”东方喜笑颜开,没想到之前对他百般刁难的薛川,会这么爽快。 他将准备好的婚约书递上,只等双方签字按印,就算是达成协议了。 “将军先请。”东方研磨侯在桌边,待薛川颇有些潦草的字迹落下后,他便就着他用过的毛笔,蘸了蘸墨,写下东方睿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薛婉凑着脑袋在一旁观看,盯着那三个字,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原来先生的全名是东方睿啊。 好大气的名字,人如其名。 她现在才知道先生的全名,作为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谁让东方先生这四个字如雷贯耳呢?比东方睿三个字可有号召力多了。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呢? 就不信那些学子就一定知道先生的全名,有些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知道呢? 双方签字按手印后,这两家的婚事就算生效了,接下来就开始递交信物。 东方递上一个精致的红色小匣子。 薛川接过来,随意打开,抬眸问道:“这是?” 里面装的东西不多,但可以看出件件价值连城。 东方睿一一解释:“将军,这是酒楼的地契,账单,我十六岁离家单打独斗,开了京城这家酒楼,特意送给婉儿当做订亲礼。 里面的几样玉器均有故事,这玉佩是东方家族唯一的传家宝,我娘传给我,我传给婉儿。 这玉笛是一对的,是我在游历蛮夷时买的,现在将这一对都送给婉儿……” “你还真是大手笔。”薛川叹道,合上木匣子。 东方睿道:“虽然不多,但也是我倾尽所有能给婉儿的,请将军跟夫人放心,我对婉儿一心一意,绝不会辜负她。” “说的好,不如做得好,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若你敢辜负婉儿,我绝不饶你。” 薛川恩威并施道。 希望他们都没有看走眼这个年轻人,从他对薛婉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对婉儿是绝对的真心。 至于今后的事,谁也保证不了,只能看薛婉自己的造化了。 订好了亲,准小两口在府邸的一角,说着悄悄话。 薛婉很担心未来婆婆的身体,忙不迭的问:“先生,你娘亲她还好吧?信上可提过病情?” 既然两家都订亲了,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作为准儿媳妇,她自然关心。 再说了,她娘亲还是神医呢?若真的病的很严重,可让娘亲过去看看,保证药到病除。 “我也不太清楚,估计是老毛病了。”东方道。 他在家中是最小的儿子,上面有哥哥姐姐,可想而知,母亲的年岁。 这人一老,新病旧病一起来,就病来如山倒。 听信上的口气,像是很严重,但具体怎么样还要见了面详谈。 “先生,你别担心了,既然事态紧急,那我们明天就回吧。”薛婉体贴道。 “谢谢你,婉儿。”东方睿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让她更好的贴着他的胸膛。 两人距离很近,薛婉一抬头,便跌进他墨玉般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流光浮动,薛婉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鼻息间被他清冽的味道,袭满全身,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触摸她的肌肤。 她有些尴尬,却又无比喜欢这个怀抱。 凑的这么近看,发现先生的皮肤又白又好,脸上细腻的连毛细孔都找不到,睫毛长度竟跟她不分上下。 他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充满禁欲般的诱惑。 薛婉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嘻嘻笑着缓解尴尬:“先生,别客气,咱们都订亲了,以后就是一家人,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婉儿,有你真好。”他收拢怀抱,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两张侧脸贴在一起。 他何其有幸,得到这么一个美好的姑娘。 她就是这世间上最珍贵的一朵花儿,他会好好呵护灌溉,让她开的更加芬芳。 “先生,认识你真好。”薛婉回应着笑容。 听着她还叫先生,东方睿笑了笑,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纠正道:“婉儿,以后就叫我睿,别老先生,先生的叫,我又不是你的夫子。” 那称呼太有距离感了,他只想跟薛婉亲密接触,那就从称呼上开始改吧。 “好吧,先……”薛婉叫习惯了,一时间不仅反映慢,还有些拗口:“睿。” “乖。”东方睿笑着将她抱回怀里,两颗心紧紧贴在一块,密不可分。 第八百四十六章番外:叫起床 这一夜,东方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订亲成功的激动,喜悦,还有得知母亲病重的担忧,急切,困恼着他一个晚上。 而薛家也同样的陷入失眠状态。 卧房里,红烛明明灭灭很久,床上那两道身影,翻来覆去。 “行了,媳妇,你别翻身了,很晚了,早点睡吧。”薛川禁锢住张蔓儿的细腰,不让她动弹。 薛婉这孩子还没走呢?她就如此忧愁了,早知就不该那么痛快的答应东方。 被他搂着腰肢,张蔓儿顺势窝在他的怀里,抬眸看他,蹙着秀眉,眼睛有泪光闪耀:“婉儿要出远门了,我当然担心。” 在这样特殊的突发情况下,丑媳妇见公婆,也不知道婉儿那性子能应付的来吗? “担心什么?芦苇跟杜剑都会跟着一起去,有这两大高手保护,她的安全肯定没问题。” 薛川说着又道:“从东方的口中,能听出他家还算温馨,东方母亲做梦都想儿子成家,这次薛婉去探望,老人家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到时心情一好,这病说不定就好了。就算病好不了,不是还有你呢?你可是妙手神医。” 张蔓儿被他逗笑,捏着他的俊脸笑:“你啊,嘴皮子越发了得了。”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这么放松。”薛川吻着她的唇角笑道。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张蔓儿还未低呼完,某人的魔爪已经探了进来。 不等她说什么,他就熟练的拉着她一起云雨。 而薛婉的闺房里,房间烛火通明,大有一燃天亮到底。 “小主子,咱们明天就走啊。”小丫鬟云来雾去,还没明白过来。 这事情怎么一下子进展那么快了,这说好的吉日还有一个月呢?竟然今日就订亲了。 这还不说,最主要的是,小主子明天就要跟着东方先生走,要去见公婆了。 这么想想,她这个当丫鬟的也跟着激动。 “是啊,不是都跟你说了,快收拾东西吗?我的一些换洗衣物,还有胭脂水粉,最爱的那几套首饰都等带上,还有碎银也准备一些。” 薛婉兴致勃勃的说着,怎么有种出去游山玩水的感觉。 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八岁那年,那时候他们薛家四口,也是这般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 那会是求学,这次是跟着东方去见未来的公婆,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情绪同样的兴奋跟激动。 “知道了,小主子,放心吧,奴婢一定准备的妥妥当当,不会有遗漏了。” 小丫鬟麻利的将衣物打包,对着呵欠连连的薛婉道:“主子你早点睡吧,要不然明天没精神,赶路很累的。” “好。”薛婉应道,就上床入睡了。 她还真是累了,原以为会兴奋的睡不着,谁知一沾染柔软的被子,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东方睿的马车便早早的停在了薛府门口。 而薛婉由于昨晚太晚入睡,现在还赖在被窝中,怎么叫都起不来。 “小主子,赶紧起来吧,不是说今日要出远门吗?东方先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小丫鬟无奈的叫了第三次起床,瞧见某人纹丝不动的模样,她真怀疑今日是真的要出远门吗? 薛婉轻哼了一声,眼睛还紧闭着,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 丫鬟实在是没辙了,赶紧跑出去,让东方进府小坐会,不然干巴巴的在门口等,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听到小丫头赖床不起,东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脑海中不由勾勒出她酣睡可人的模样,心头痒痒的,当即道:“我去叫她起来。” “好的,那就麻烦先生了,奴婢去准备洗漱水。”卸下这个重任,小丫鬟一身轻松,便去准备洗脸水了。 东方睿理了理衣袍,推门而入。 触目可及,都是粉色的世界,屋里摆放的梳妆台,衣柜,桌子,到处透着满满的粉红少女心。 他来过她的闺房很多次,看习惯了,也没有面露不自然。 迈步过去,看着睡相四叉八仰的薛婉,时不时的跟只乌龟伸伸腿脚,偶尔还跟树袋熊一样,抱住被子。 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凑过去,看着她娇憨的睡颜,眸中藏着宠溺。 想象着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她,每天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她的睡颜,那该会是多么幸福的事? 只不过,那也要等两年后了,还有得熬了。 想的有点远,当务之急便是喊这小丫头起床了。 他清了一下嗓子,柔声唤道:“婉儿,该起床了。” 不知是否他语气轻柔的缘故,几声呼唤下去,薛婉没点反应,依旧沉睡中。 “这小丫头,该不是昨晚没睡吧?”东方睿暗暗低语,看着她睡的香甜,小嘴时不时的嘟哝几句,还真是孩子气。 双唇粉粉嫩嫩的,就跟最香甜的蜜糖一般。 东方睿突然有了主意,双手撑在她的两边,低头便堵住她的唇。 薛婉在睡梦中,闻到香甜的味道,口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好软,好甜,触感陌生又熟悉,味道就跟最好吃的麦芽糖般。 她想要更多,本能的搂住某人的脖颈,用力的亲。 东方倒吸了一口气,被她勾的心神荡漾,更加深了这个吻,大手也探入她的里衣,揉着她的柔软,薄唇含糊:“婉儿。” 冰凉的指腹贴着她的肌肤游走,薛婉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同时惊得睁开了眼睛。 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瞬间就跟一道响雷劈中。 “先生……你,你……” 东方睿咬了她一口,辩解道:“叫错了,该罚。” “可是我叫习惯了。”薛婉一下就清醒了,嘟嘴道。 东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软萌的样子,终究软下心肠来:“你喜欢就好,叫什么都成。” “先生,真好。”薛婉嘻嘻笑了,她叫顺口了,一下子真的很难改过来的,或者情到浓时,她才会脱口而出“睿。” 单个睿字,听着很有缠绵悱恻的感觉。 “好了,别贫了,赶紧起来,太阳都快晒屁股了,一会吃了早膳,就要赶路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番外:以为不能人道 “可是,先生,婉儿好困,还想再眯一会。”薛婉说着又打了个呵欠,都怪她昨晚睡太晚了。 上半夜兴致勃勃的收拾包袱,下半夜才入睡。 “你再敢睡,看我怎么惩罚你?”东方说着,就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到在怀里,低头就亲了下去。 又是一番深吻,唇齿纠缠。 “啊,对,对不起,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小丫鬟正端着洗脸水进来,看到这火辣辣的一幕,当即愣在当场,进退两难。 薛婉小脸红扑扑的,被丫鬟看到,羞的只想把头给埋进被窝里。 东方面色平静,跟没事人一样,对那小丫鬟道:“洗脸水搁那吧,你先退下。” “是。”小丫鬟如释重负,放下洗脸水,看着薛婉慢悠悠的起来了,惊讶的捂住了嘴。 还是东方先生有办法,这么快就能让小主子起来。 回想刚才看到的羞涩一幕,小丫鬟不由不感叹,他叫起床的方式过于特别了。 简单的洗漱一番,薜婉换上清爽的衣物,吃了早膳后,就到了一家人告别的时刻了。 看着爹爹,娘亲,还有哥哥的面容,薛婉心中复杂,酸涩如翻江倒海。 良久,她才控制好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 “爹爹,娘亲,哥哥,婉儿要出发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凡事别任性,到了别人家,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张蔓儿絮絮叨叨,心里越发的不舍起来。 “娘亲,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了。”薛婉点头。 她都订亲了,就是大人了,肯定性子方面要有所收敛,不能跟过去一样大大咧咧。 薛川看她举止有礼的样子,十分欣慰:“很好,只要你收敛一下性子,就不成问题。 到了未来的婆家,记得将刘嬷嬷教的那套礼仪用上,便不会出差错了。” “好的,爹爹,您就放心吧,婉儿保证不会给你们丢脸。”薛婉笑嘻嘻的挽着他的胳膊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赶紧赶路吧,这个钱袋你拿着,里面是你娘亲准备的银票。”薛川说着将装的鼓鼓囊的钱袋塞到她的手心里。 “爹,这也太多了点吧,婉儿有带银子。” “婉儿,拿着吧,这去了东方府里,少不了要打理一番。”张蔓儿抓着她的手说道。 身上多带着钱,怎么样也有底气。 “娘亲,怎么办,这还没有离开,我就舍不得你了。”薛婉扑在她怀里,红着眼眶撒娇。 “行了,只是分开一段时间,别耍孩子脾气。”张蔓儿挥着衣袖,给她擦了擦了眼泪:“切记,在外不可任性。” “将军,夫人,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薛婉受到任何委屈。”东方一脸保证道。 “嗯,好,那出发吧。”张蔓儿说着,送他们出门口,看着他们上马车,挥手依依不舍告别。 此番回去,东方准备的这辆马车十分宽敞,这回家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 车内吃的,用的,一应俱全。 有茶水点水,有新鲜水果,还一床柔软的被子,随着马车缓缓晃悠,就好像是一个小型的移动房间。 若是两人觉得累了,困了,齐齐躺在马车里,也足够宽敞。 芦苇跟杜剑则是坐在马车外面,轮流着驾车。 马车很快行驶出了京城的城门口,薛婉掀开了车帘,看着那堵高高的城墙,渐渐的消失在眼帘时,心中不免几声叹息。 挥别了繁华的京城,看着前方的美景秀丽,薛婉的心情变得期待,雀跃起来。 “婉儿,是不是很紧张。”东方看着她那坐立难安,跟变化莫测的表情,就能探知一二。 说实话,带着她回去,东方心里头也紧张。 不知道婉儿能不能适应那边的生活,不知道爹娘喜不喜欢她,哥哥姐姐们欢不欢迎她。 这种紧张的情绪,就好像回到他去薛府提亲的那种感觉。 “肯定的。”薛婉点头承认,但看到东方这张浅笑适宜的俊脸,好像能扫去心中的紧张跟不安。 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放心吧,你这么美丽可爱,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他说着安慰的话,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真的吗?”薛婉歪着脑袋打量他。 对于先生的家,她打探的很少,了解的很少,这种未知的感觉,对她来说,是充满探索。 先不管别的,到了一个新地方,总会让她觉得新鲜跟好玩。 “嗯,他们一直催我快点成亲,这下我带你回来,指不定怎么欣喜若狂呢?”东方捏着她的小脸蛋,认真的说道。 说起这个话题,薛婉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对啊,先生今年都二十一了,比她足足大了八岁,寻常人家的公子,大多是十五六岁就娶妻生子了,十二三岁就有通房丫鬟什么的,那先生呢? 他家应该也称的上是大户人家,会不会也是这样? “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薛婉咬了咬唇,有些难以启齿。 东方退了一次亲她是知道的,说心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也是知道的。 但是…… 东方还以为她会问他家里的事,笑容带着鼓励:“你问,不管婉儿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一告知。” 这心里有底,才能消退她的紧张感。 薛婉咬着唇:“先生你都二十一了,那个啥,你府里有通房丫鬟吧?” “什么?”东方愣了愣,根本没反应小丫头会问这个问题。 “你没有否认,那就是有了。”薛婉脸色瞬间暗淡,一想到纯洁无瑕的东方,被别的丫鬟捷足先登了,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 “傻瓜,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东方揉捏着她的脑袋,瞅着她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 是啊,怕是没有人相信,他到现在还是童子身吧。 不过,他家里人是知道的,曾为此,还以为他不能人道。 他对女人不感丝毫兴趣,曾还以为自己有问题,但自从遇见薛婉后,他发现这所谓的毛病不治而愈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番外:情网 “这不都是每个大户人家公子都要经历的吗?” 东方嘴角抽了抽,神色满是认真:“傻瓜,我是你的,从没被人给玷污过,我寻寻觅觅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你这个小丫头。” 言语之间,很隐晦的表达他还是童子身。 这话听得薛婉又惊又喜,眼神像看稀奇物那般,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先生,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她声音软软糯糯,像是发现了一块绝世珍宝,兴奋不已。 对男人来说,这是件很难堪的事,但瞥见她欣喜又庆幸的小脸,东方发现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要的纯粹,他便将未打磨的一面展示给她,由她亲自打磨。 “你满意就好。” “那我还真是赚到了。”薛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在书院那会,她听闻过东方的传言,很多嫂子经常凑在一块闲聊,言语之间涉及先生。 说先生长得一表人才,可惜身体有问题,年纪轻轻的不举。 要不然怎么会没娶媳妇,又不好女色呢? 以前薛婉不懂,她现在明白了,先生不是不举,而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 “嗯,你挣到了,要珍惜我才是。”东方轻笑着,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声音呢喃:“婉儿,我从内到外,每一寸肌肤,每一处身体,都是完完全全属于你一个人的。” 他看得出,这小丫头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还挺霸道的,喜欢他,就想完完全全的独占他。 “你真不害臊。”她嗔道,眉宇间有了女儿家的媚态。 “我说的是事实。”东方一本正经的呼气。 两人的呼吸如水草缠绕一起,马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变得灼热。 薛婉脸蛋开始发烫,心跳不由加快,盯着他这双眸子,就跟碧绿的玉一般清透,照耀着她的情绪无处隐藏。 “先生。”薛婉瞅着他,眸中多了几分柔情。 感受到她传来的爱意,东方的眸光深沉了几分。 寻寻觅觅那么多年,终于等到所爱的人,这一路跌跌撞撞,走了不少弯路,遇见过心术不正的女子。 好在他途中解开了情劫,正视了内心,顺着自己的心意跟薛婉走在一起。 遇到她之后一切便懂了,这就是他心中的挚爱,他愿意用一生去呵护这份爱,让她永远保持这份纯真,一直这般孩子气的开心下去。 “婉儿。”东方低头吻住她的唇:“我真的好爱你,每天看到你就觉得心头被填满。” “真的吗?” “要我把心挖出来吗?”东方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上,让她感受着,他为她疯狂跳动的心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的。 每天看到她就会有好心情,偶尔她不来,心里就莫名失落,刚开始他还不明白,后来才知是动了情。 想想,他的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一个丫头手上,也是令人哭笑不得。 “先生,我能感受到你的心在为我跳动。”薛婉抱着他的腰肢,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世界,激动万分道。 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东方眸色越发灼热,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低喃:“婉儿。” 他的声音如醇香的美酒,尾音都仿佛带着勾子,勾的人心神荡漾,让人根本就找不到北。 薛婉就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跌落在他编制的网里。 极力挣扎,却越陷越深。 “睿……”她轻柔的吐出一个字,便被这双薄唇给堵住了,这一吻来势汹汹,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薛婉靠在他怀里,睁大水眸,印入眼帘的是他的下巴,她如同石化般,身子瞬间僵硬了。 他的唇又轻又柔,轻轻在她唇上辗转反侧,能让她骨头酥软,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扑鼻。 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东方轻笑一声,五指拢入她的发间,加大了力道。 脑袋逐渐放空,心跳急促破膛而出,东方松开她时,薛婉便跟溺水的人探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先生,你怎么动不动就亲我?”薛婉捂着快要窒息的心跳,微恼的瞪着他,瞥见他眸光灼热的爱意,心头又是一紧。” “想亲就亲了。” “可你不是答应爹爹娘娘,要守礼吗?”薛婉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询问。 这样亲密的亲亲,难道不是越距吗? “我说是不越雷池。” “什么是雷池?” 她天真懵懂的样子,让东方忍不住笑了,终究是个孩子,还没长大,有些事情还是懵懵懂懂的一知半解。 “等过两年,我们成亲了,便可以做了。” “这样啊。”薛婉似懂非懂。 在她的认知里,亲亲抱抱已经最亲密了,不敢想象他说的雷池会是什么? “到时你就会知道了。”东方哑着声音道。 她那可爱勾人的小模样,让他都起了反应,恨不得立刻将她办了。 “哦。”薛婉应了一声,注意力被窗外一掠而过的美景给吸引住。 看累了,就睡会,睡醒了,就吃点水果,点心。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马车在一家客栈停下,几人准备休息一晚再走。 将马儿安顿好,一行四人便坐在大厅里,叫了几碗阳春面。 “婉儿,这快马加鞭的,马车行驶速度的比平时快,车里有些晃动,你还好吧?”东方慢条斯理的吃着着面条,随口问她。 薛婉也是饿了,平日里觉得很普通的阳春面,这会吃起来格外的香。 她狼吞虎咽了几口:“我没事。” 除了脑袋有点晕,其他都还好。 “没事就好,按照这速度,后天傍晚能到,坚持下,等到了山庄便能好好休息了。” “放心吧,先生,我好着呢,熬的住。”她呼哧着面条,三天的路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最远的京城到清水镇,可是耗时了十几天,她照样都顶得住。 “好。”东方冲她笑笑,看她的面条很快见底,怕她没吃饱,又叫了两碗馄饨。 生怕她饿极了,先将她碗里的馄饨吹凉后,等她吃好了,东方这才端起自己的那碗馄饨慢慢下口。 第八百四十九章番外:初潮 “先生,我怎么有种我是你闺女的感觉。”薛婉笑道。 小时候,她吃东西很急,薛川怕她烫到,就是这么帮她吹馄饨的。 “说什么呢?”东方横了她一眼,佯装不太高兴。 不过相差八岁而已,他有这么老吗? 见他脸都黑了,薛婉打着哈哈:“逗你的。” 她只是说这种感觉像,又没说他老。 先生不仅不老,长得还俊逸无比,整个人像不食烟火的神仙,越看越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若是用世俗的目光多看他几眼,似乎都亵渎了他。 “调皮。”东方摸了摸她的脑袋,哭笑不得。 两人亲昵打闹的样子,惹得旁边那桌的杜剑看的眼热。 这两人的感情真好,什么时候他跟芦苇也能这样打打闹闹?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各有去处。 一共订了两间房,芦苇跟薛婉一间,东方跟杜剑一间。 刚吃了晚饭,离入睡时辰还早,芦苇跟杜剑在院子里练剑。 东方则是陪着薛婉上楼,怕她一天车途劳顿,累了,困了,让她早点休息。 房间布置的很雅致,也很宽敞整洁,不管是随风摇曳的帐幔,还是柔软的锦被,都让人有想立即休息的欲望。 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薛婉兴致不错的在房间里来回蹦跳。 用她的话说,晚饭吃的太多,这样多跳动,有助于食物消化。 没过一会儿,薛婉就停住了蹦跳,她突然捂住了肚子,蹲下身,低呼道:“好疼。” 一股力量在急速的往下坠落,疼痛袭来,肚子就跟很多针在扎一般。 很快,薛婉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汗,连带小脸都十分煞白。 东方端着一壶茶过来,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忙将茶壶搁在桌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紧张的问:“婉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看着不像是车途劳顿所致,刚才不是看她挺活跃的?跟只活泼的小兔,在房间里蹦跳。 “先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突然很疼,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在搅。”薛婉蹙着眉头,一脸痛苦。 东方轻声安抚:“你躺会,我去喊芦苇,让她请郎中过来。” 见他要走,薛婉哪里肯,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湿润着眼睛,就跟可怜兮兮的孩子一般,需要人的陪伴。 “先生,你别走。” “我不走,我只是去叫芦苇。” 就这样走一下都不成,这丫头到底有多依赖他? 薛婉手中的力道多了几分,握着他温热的手,放在肚子上。 他的手像是有魔力般,轻轻按压着她的肚子,她顿时就好受了许多。 “先生,就这样静静的陪着我,别走。” “好。”见这个方法有效,东方温柔的手掌继续在她肚子上,轻轻揉捏,捏了一会,又给她按腿,按压全身。 等看到她身下沾染了一小滩的血迹时,顿时吓了一跳。 “婉儿,你……不行,我得赶紧带去你看郎中。”东方说完,就火急火燎的将她打横抱起,往外直冲。 等快要下楼时,他突然想到什么,立马回过神来。 后知后觉的将薛婉抱回房间,盯着床上那滩血迹出神。 “先生,我难受,肚子好疼。”薛婉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怎么又将她抱回来了。 这会的东方,已经看明白了一切,抽了抽嘴角,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乖,别怕,婉儿,你没事,只是来葵水了。” “什么是葵水?”薛婉睁大眸子,好奇的问。 她从小到大,肚子这里还从未这么疼过。 现在不仅疼痛难忍,身下还湿漉漉的,黏糊糊的,像是流了一滩血迹。 “就是……”东方一想着一个大男人要跟她解释这个,就莫名觉得有喜感。 看着小丫头一头雾水,看来是首次葵水。 “姑娘家到了一定年龄,每个月就会来葵水,就是下面会排出一些淤血,也就是说,每个月那几天,肚子会绞痛,人会感觉恶心,想吐,头晕乏力,冒虚汗等。” 这些症状正中薛婉下怀,她不可思议的瞅着他,啧啧称奇:“先生,你懂得可真多,还真是神了,全被你说中了。” “行了,别一惊一乍的,你先好好躺着,我出去帮你准备东西。”东方轻咳一声,脸色很不自然。 白皙的俊脸飘着一层淡淡的绯红,他捏了捏被角,帮薛婉盖好被子,便一溜烟的冲出屋去。 薛婉置身在柔软的棉被里,盯着头顶上的帐幔出神。 没过一会儿,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听到动静,侧身抬眸,就看见东方一阵旋风似的回来,他手里捧着一袋子东西,一股脑的塞在她手心:“婉儿,这里面装的是月事带,这是干净的衣物,赶紧换上。” 说完,他又合上门,人往楼下跑去。 薛婉研究了几下,这才搞清楚用法,绑好月事带,换好衣物,就听到门外响起叩叩叩的敲门声。 她苍白的唇,透着几分虚弱无力:“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东方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迈步过来。 “来,婉儿,把这碗红糖水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好受许多。”东方说着,扶着她坐好,端着瓷碗慢慢的喂她喝。 这般面面俱到,东方都觉得他快成了薛婉的父亲了,照顾她跟照顾孩子一样。 他能想象出薛川这些年来,对薛婉没少操心。 算算,她也有十三岁了,这会来初潮,也算正常。 只是她的第一次,是他陪在身边,百般照顾,这意义非凡。 温热的糖水顺着喉咙灌下去,一碗见底后,薛婉肚子一阵热乎乎的,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跟只慵懒的猫咪窝在被窝里,看着东方忙的满头大汗,忙拿起丝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由的叹道:“先生,你懂的好多。” 这等崇拜的语气,让东方忍不住轻笑一声。 伸手摸了摸她丝滑的秀发,他道:“傻丫头,这有什么不懂的,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他又不是十几岁,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都二十几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懂的。 第八百五十章番外:到达山庄 “先生真好,真会照顾人。”薛婉甜丝丝道,有他在身边照顾着,她就觉得莫名安心。 “好了,别说话,赶紧睡吧。” “那先生别走,留下来陪我。” 薛婉扯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道。 “这……今晚不是说了,你跟芦苇一间房吗?我还是让她进来陪你吧?”东方有些别扭道。 他就怕跟小丫头共处一室,会按捺不住的想占她便宜,谁让她又香又软。 “不要,就要先生陪。”薛婉小嘴一撅,耍赖道。 “好,就依你。”东方无奈的叹了口气,脱了外袍,就着里衣躺在她的身旁。 熟悉的气息围绕,薛婉特别安心,没一会儿就沉沉睡着。 睡着睡着也开始不老实了,整个人就跟八爪鱼一般,牢牢的攀附着东方。 那若有似无的芳香,柔软的身躯贴着他,可让东方叫苦连天的。 身下的小弟肃然起敬,偏偏这丫头还总是不知死活的蹭了蹭。 惹的东方浑身都僵了,一动都不敢动,一整夜紧绷着神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就知道,跟这小丫头一起十分考验毅力。 这不,活生生煎熬了一夜。 而薛婉靠着这人肉垫子,睡得的特别香甜。 次日清晨,她一觉醒来时,发现肚子不疼了,额头也不冒虚汗了,浑身又有了力气。 她睁着惺忪的眸子,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挺拔身影,顿时心里一空,扯着嗓音急急喊道:“先生,先生……” 喊了一会,都没有听到回应,她急了,顾不得穿鞋就光脚下床。 这会,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薛婉抬眸,就看到身姿如松柏一般的人儿,迎着清冽的晨光,阔步而来。 “婉儿,你醒了。”东方一过来,腰身就被她紧紧抱住,她粘人的贴在他身上,神情带着紧张跟不安。 “怎么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东方将她紧紧抱住,柔声哄着她。 “先生,你去哪了,很早就起来了吗?我在陌生的房间醒来,总是会害怕的。”她跟个孩子似的,跟大人控诉着安全感。 “是先生不好,应该一直陪着你的。”他说着,大手就往她额头上探去。 感受到他的意图,薛婉答:“我没事了,肚子不疼了,没有哪不舒服的地方。” “不疼就好。”东方松了一口气,盯着她的俏脸,又解释道:“一般三到五天,这葵水才会走。” “哦。” “既然醒了,就赶紧穿衣起来,我去给你端洗脸水,洗漱吃了早饭后,就得抓紧时间赶路了。”东方说着,就将她抱回到床上。 见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忙握住她莹润的脚趾,帮忙穿鞋袜。 男人的手是何等的尊贵,怎么能这样伺候她? 薛婉脸刷的一下红了,极力的从他掌心挣脱开来,嘴巴都不太利索起来:“那个,先生,我自己来。” 再被先生这样宠下去,她都要怀疑自己无法自理了。 “怎么了,不好意思了?有什么关系,这里又没有外人?”东方笑着打趣,就喜欢看她这副手无足措的样子,特别的娇憨可爱。 他喜欢伺候薛婉,并没有觉得这样,会丢男人的脸面。 反正房间里,就他们两个,这样也算是闺房之乐。 “不用了,我会自己穿。”薛婉说着就从被窝里爬出来。 她原本就穿着里衣,这会套上外衫,就大功告成了。 穿戴好衣物,薛婉就坐在梳妆台前,打理着三千烦恼丝。 东方这会化成了手脚麻利的小丫鬟,端了洗脸水过来,拧好布巾给她擦脸,服侍的面面俱到。 这样的柔情,薛婉享受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马车终于抵达目的地。 芦苇跟杜剑率先下车,放好板凳后,东方撩开车帘下来,转头指引着薛婉下车。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空澄净的如一块蓝布高高挂起。 薛婉抬头就看到一座巍峨的山庄,层层台阶,蜿蜒而上,门前的石狮威风凛凛,朱红色的大门阔气沉闷。 “旭日山庄。”她清脆的嗓音念出这几个字,显得格外的有气势。 众人刚下了马车,守门小厮便眼尖的看见,兴冲冲跑来道:“公子回来了。” 东方一脸风尘仆仆,还来不及整理微皱的衣袍,便张口问道:“我娘呢?” “老夫人她病了,成日在房间里躺着呢,公子还请赶紧过去看看吧。”小厮道。 “好,我这就去。”东方说着,就拉着薛婉的手,往里冲去,阳光落在青砖上,跟他们急促的脚步,相互辉映。 薛婉被这双温热大手紧紧牵着,被他拉着跑,没一会儿就喘不过气:“先生,我也跟着去吗?” 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发髻乱糟糟,浑身脏兮兮,好想找个房间歇歇,沐浴一番再去看。 毕竟是头一次见面,怎么也要给未来的婆婆一个好印象? 东方却不在意这些,随口道:“没关系的,一起去。” 两人绕过一扇拱门,经过亭台楼阁,穿过一处游廊,来到一座宽敞的院子里。 院子里松柏青翠,没有秋天的萧瑟,那满院子里的绿意,仿佛容纳了春天。 院子里种有名贵花草,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花香,微风徐徐,吹拂着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不远处的雅间敞开着,守门的丫鬟看见来人,先是一愣,等回过神来,便欢天喜地的喊道:“老夫人,公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屋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守在屋里的丫鬟,忙着出来行礼:“公子,老夫人这几天身子不太爽利,正在床上躺着休息呢?” 她酝酿着说辞,想要解释一番夫人的病情,谁知东方二话不说,拉着小姑娘的手,越过她,直接进去了。 帐幔翻飞间,暗红色的锦被里,金色丝线缠绕着富贵吉祥的图案。 半坐在床头的老妇人,正闭目养神,她脸色红润,呼吸均匀,看起来并无病态。 薛婉好奇的打量着,妇人差不多五十的年纪,但却依然精神抖擞,微微发福的脸蛋,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候的风采。 第八百五十一章番外:母亲装病 仔细瞧来,东方长得比较像他母亲。 看着她眼里泛着柔和的光,薛婉紧张的心一下放松不少。 东方母亲看起来很慈爱,很好相处的样子。 看到母亲这状态,东方瞬间明白了什么,沉着脸轻咳了几声。 老夫人如梦如醒,睁开闭目养神的眸子,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待看到站在她面前,是她朝思暮想的四儿子东方睿时,神情又惊又喜:“睿儿,你回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孩子给盼回来了。 这孩子一走就是三年,头一年,他回家倒是挺利落的,逢年过节就会回来探望。 只不过,她总是惦记儿子的婚事,回回不是逼着他相亲,就是给他施加压力。 母子两人因此产生隔阂,东方越来越害怕回家。 以至于后两年,他再也没有回来过,母子俩平日里靠书信维持感情。 这一次,老夫人千挑万选了个好姑娘。 那姑娘不管家世,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更让人觉得有缘分的是,人家姑娘见到他的画像就被迷住了,愿意嫁到他们家。 她知道儿子排斥婚事,只好用装病这一招。 东方睿那么孝顺,一定会急着赶回来的。 她沉寂在欣喜中,而东方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脸色难看了几分:“母亲,你知不知道,一路上我们有多着急的赶着回来?” 就连薛婉来月事,身子不舒服时,他都不敢多耽搁。 薛婉瞥见他山雨欲来的脸,便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忙摇晃着他的胳膊,软糯的喊了声:“先生。” 然后神情有些羞涩的看着老夫人,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似乎在纠结着怎么称呼。 抿了抿唇,最终喊了句:“老夫人。” “你是……”老夫人的视线这才落在她身上,乍然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眸子里盛满惊艳。 小丫头看起来很小,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身质地轻柔的绸缎皱皱巴巴,可能是车途劳顿所致。 小脸蛋上挂着疲惫,但从精致的五官,不难看出是个绝色美人。 满头黑发有些凌乱,却乌黑有光泽。 她神情有些羞怯,一双黑若琉璃的大眼睛,纯净剔透,不染尘世,一看就是性子单纯的姑娘。 老夫人打量了几眼,便喜欢上了,盯着东方直问:“睿儿,这位姑娘是?” “未婚妻。”东方睿大大方方回道,紧绷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真的假的?”老夫人惊讶得膛目结舌,半信半疑的眸光盯着薛婉出神,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 傍晚的夕阳透过雕花木窗透进来,洒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她肌肤胜雪,唇红齿白,眼睛黑亮,她越看越喜欢。 这小子怎回事?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突然领了个小姑娘说是未婚妻,该不是为了应付她,特意找的托儿吧? “姑娘,这睿儿说的是真的吗?”老夫人紧张的问,生怕她说一句不是。 薛婉轻笑着点头,简单的将两人相识过程,以及订亲的事说了一下。 “你是薛将军的闺女?”老夫人惊道。 薛将军现在不过是个挂名将军,手中没有半点实权,但架不住他曾经辉煌的历史。 更重要的是薛夫人的名声如雷贯耳,那可是个靠着自己双手白手起家的女人。 他们薛家的分号,如今占了半个大盛国,跟他们东方家不分上下。 “是的,老夫人,原本这订亲是选了下个月,但得知夫人身体抱恙,我们便直接订亲后,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看您,好在您身子骨看起来还不错,那我们就放心了。”薛婉说道。 “真是个好孩子。”贴心的小棉袄,瞧瞧这张小嘴多会说话。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怎么看就怎么喜欢。 她怎么也没想到,心心念念的东方睿,不仅订亲了,还把人给带了回来,更让人欢喜的是,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两人聊着聊着,竟十分投缘,这聊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将东方睿晾到了一边。 薛婉越发放得开,跟老夫人聊天有一种亲人般的感觉。 既然是先生的母亲,那就相当于她的半个母亲,薜婉关心的问:“老夫人的身体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薛婉很关心她的病情,若是别的大夫束手无策的病情,完全可以让娘亲过来,诊断一番。 “没事,我好着呢?你一来,我的病全好了。”老夫人拍着她的小手,咧嘴笑道。 “真的吗?没想到我还有这功效。”薛婉俏皮的笑笑,把她的逗得哈哈大笑。 东方在一旁抽了抽嘴角,这丫头,还没看出他母亲是在装病吗?倒也耐心的陪她家长里短。 不过两人相谈甚欢,这一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心头的担忧全都放下了,这小丫头,就是招人喜欢。 很快到了用晚膳时辰,东方先带着薛婉去收拾好的客房,等她简单的梳洗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牵着她去膳堂。 两人边走,东方边跟她讲述家里的情况。 “我爹之前娶过一个妻子,她因病去世,已有十五年了,留下了一双儿女,我娘亲待他们视如己出。 我娘亲共生了三个孩子,也就是说我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东方睿在家中排行老四,由于长得绝代风华,又懂事孝顺,最受爹娘的宠爱。 家里大部分的重担全都压在两个哥哥身上,还有那个能干的姐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除了他未成亲,就连家中年纪最小的妹妹,都已嫁出去了。 这也是让老夫人不得不操心的原因,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婚事上太不让人省心了。 “先生,难怪夫人会生病了。”薛婉道:“她都是被你给气病的,你说说看,就连你妹妹都嫁人了,你还没个动静,怪不得让人着急。” 东方笑笑,看着小丫头一副当自家人,为他娘亲打抱不平的样子,就让人心头暖洋洋的。 “这不是有动静了,现在就等着你及笄了。”东方捏着她鼓鼓的脸颊道。 第八百五十二章番外:全家人都喜欢她 他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可眼下这两年,着实难熬。 “嗯。”薛婉板着手指头算。 再过一个多月,她就要满十四岁生辰了,严格说来,到及笄还有十三个月。 这日子一晃如流水,会很快的。 “婉儿,再想什么?”东方看着她神情认真,板着手指头在数着什么,难不成是在算着他们成亲的日子? 这小丫头当真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他了? 薛婉抬眸看他,俊脸妖孽,鼻梁挺直,薄唇轻抿,当真的是生得风华绝代。 这样一个美男子,竟然被人忽视,被她给捡到了,她何其幸运呢? 越想越欢喜,薜婉心里美滋滋的,连带声音都爽朗了起来:“没事,我们过去吧,别让你家人久等了。” 东方嘴角弯着迷人的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夕阳的光晕越发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格外的和谐。 两人绕过青砖铺成的甬道,经过一处花坛,便到了膳堂。 膳堂很是喧闹,像是人很多的样子。 两人一进去,就看见傍晚还躺在床上的老妇人,这会换了一身枣红色的对襟衣裳,精神抖擞的指挥着几个下人道: “赶紧将这些菜肴摆放好,一会儿东方跟他的未婚妻就要过来了。” 下人们忙得手忙脚乱,又听老夫人道:“小姑娘家家,大多喜欢是糕点,一会等晚膳差不多结束时,你们记得上糕点。” 一旁的两个年轻妇人,看到老夫人这么大的仗势,忍不住嘀咕起来。 “婆婆,这四叔跟闻蓉姑娘不是还没见面吗?怎么就成了?” 说这话的是老夫人的大媳妇,长相端庄,皮肤白皙,生了孩子后身形就一直肥硕。 但无论从眉眼,还是从性情来说,都是个料家的好帮手,是男人的贤内助。 “大嫂,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哪里是闻蓉姑娘?你还不知道吧?四叔带来的未婚妻,是刚刚订亲的,模样看的还稚嫩着,听说还不到十四岁。” 说这话的是三媳妇,也就是东方睿的亲嫂子。 端的一副好模样,口齿伶俐,看起来十分机灵,一番话把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老三媳妇说对了,就是准媳妇过来了,睿儿这孩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一来,我的病都好了。” “行了,婆婆,你就别装了,别人不知道,当儿媳还不知道吗?可不得不说,你这招装病,实在是高。” 这些话,薛婉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得知老夫人是装病,当即惊讶的目瞪口呆。 老夫人刚要呵斥三媳妇,却抬眼看到走进来的两人,尴尬的迎了过去,笑的十分柔和:“睿儿,婉儿,你们过来了。” 这准儿媳,她一见如故,当真是欢喜。 大嫂子眸中闪过惊艳,连连笑道:“四叔,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幸好你这次带了个姑娘回来,要不然这次又是相亲宴了。” “咳,老大媳妇,说什么呢?”老夫人有些尴尬,随即掀着嘴角笑:“哪有什么相亲宴,东方都订亲了。” “是啊,瞧瞧这俊男美女的,怎么看都赏心悦目,当真是神仙眷侣一般的人儿。” 大嫂子忙给自己圆了场,越看越觉得这两人登对,当即又满意道:“四叔,公公婆婆为了你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婆婆都愁的病了。这心病还需心药医,你瞧你们一来,婆婆的身子骨就利落了。” 老夫人得意道:“可不是?大媳妇说到我的心坎上去了。” “来,四弟妹,赶紧坐。”三媳妇忙着招呼,那殷勤的样子,让薛婉都不知所措起来。 这家人太热情了,让她都不知怎么应对了。 想象中的陌生,隔阂,这些通通都不存在的。 “婉儿,别紧张,有我在。”东方拉着她坐下,冲着大家笑道:“行了,大家都随意点,别吓坏了小丫头,让她越发显得拘谨。” “呦呦呦,瞧瞧四叔,这媳妇还没进门,就心疼的不行。” “就是,怎么看四弟妹都是女中豪杰,性格豪爽,哪能吓坏呢?” 说起这个,跟薛婉掏心掏肺聊了半个时辰的老夫人,最有发言权:“那可不,这小丫头可能说会道了,性格也好,不扭捏。” “娘,是不是四弟回来了,家里这般热闹?”伴随着浑厚的男声落下,珠帘晃动,沉稳健硕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人三十来岁,穿着藏青色的袍子,一张染了些许风霜的脸,显得十分有男人味。 紧接着,又进来两人,从那十分相似的模样来看,可以看出是一对父子。 薛婉仔细打量着,这个公子要年轻一些,长相俊秀,看着比东方先生大不了几岁,估摸着就是三公子了。 而这位年近六十,头发半白的老人,估摸着是先生的爹爹了,一双阅人无数的昏黄眸子,看着薛婉带着审视跟探究。 老夫人看着一起进来的三人,一脸嗔道:“行了,瞧你们一个个都什么眼神,真吓人了,可别吓坏了老四媳妇。” 她说完,又对着薛婉慈爱的笑笑;“婉儿,你别怕,都是一家人,这位是睿儿的大哥,三哥,爹爹。” “老四媳妇?”东方老爷一听到这个称呼,原本锐利的眼眸,多了几分柔和,再看薛婉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他,这一刻也仰不住的欣喜,几个大步间,就走到老夫人身旁,跟她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哪怕离的很近的薛婉,都听不太清楚。 但她隐隐感觉到这对老夫妻,是在谈论她。 看着这对老夫老妻眉宇间的默契,几个眼神来回,几番唇语交流,就能看出夫妻情深。 东方大哥看着眨巴眼睛,十分好奇的薛婉,忙解释道: “四弟妹,别见怪,我们今天在铺子结账,刚好听到伙计说四弟回来了,便齐齐的回来,谁知道就看到这样的惊喜。爹爹也是高兴坏了,忍不住要找娘亲核实一番。” 这番话,逗的两位嫂子都呵呵笑起来,三嫂嘴快,忍不住道:“可不是,婆婆这是高兴坏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番外:融入大家庭 这么多人在,薛婉就端起了仪态,笑不露齿,一举一动都跟名门闺秀没差别。 跟东方老爷讨论完毕的老夫人,嘴角含笑的看过来。 这孩子还真是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看着她一来,就跟大家相处的挺愉快,她不由的感叹,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她也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来来来,你们都别站着了,赶紧坐好,要开饭了。”老夫人挥手招呼道。 薛婉也乖巧的坐好,偶尔跟东方对视一眼,那眸中隐藏的柔情蜜意,任由谁都看的出来。 薛婉就一个哥哥,兄妹俩从小打打闹闹的长大,乍然一见到东方家这么多人,备觉得热闹。 这人多,吃饭都围了一圈大圆桌,大家说说笑笑,气氛高涨,挺不一样的。 这样和睦的家庭,怎么会养出先生这样妖孽冷清的孩子呢? 大概是他特别出色的容貌,还有老夫人对他期望过高,而导致的性格吧? 众人正要动筷子时,门口进来几个欢呼雀跃的孩子。 那一碰一跳的样子,十分活泼可爱。 看孩子的下人,急道:“几位小主子慢点。” 薛婉原本还在奇怪,这东方家虽然热闹,但没听到孩子的打闹声。 这会看到三三两两的孩子进来,互相推推让让,甚是觉得有趣。 东方大哥站起身来,脸色带着几分严肃:“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没看到有客人在?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这几个孩子,刚下学就不知在哪疯了,他刚跟下人交代过,今日东方带着未婚妻过来,怕孩子一多闹腾,让她放不开,特意让这几个小娃娃另外上小桌吃饭。 谁知道,这刚一开饭,这群小祖宗就一窝蜂的过来了。 领头的少年,跟薛婉年纪差不多,长得眉清目秀,书卷味浓郁。 他身形也挺拔,无论是从衣袍的样式,还有脸上的淡淡笑意,都跟东方睿有几分相似。 薛婉可能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最喜欢,最崇拜的人就是东方睿了。 触及到薛婉的目光,大少爷意识到四婶婶对他充满好奇,便盈盈一拜。 清朗的声音倾泻而出:“浩儿给四婶婶请安,婶婶长得可真好看,可谓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东方大嫂嗔笑道:“这孩子,读了几年书,都开始拽文了,这文绉绉的,听得人变扭。四弟妹可莫见怪,说起来你们俩还是同年呢?” 东方旭浩惊讶的张大嘴巴,僵硬的笑了笑:“娘亲,那我岂不是吃亏了,叫她四婶婶?” 刚看薛婉,还以为她年纪比他大一丢丢呢? 话刚说完,就遭到他爹一记摸头杀:“行了,浩儿,别嘴贫了,这辈分搁在这,就得这么叫人。” 说着,赶紧吩咐下人搬了三个木凳过来,方便这三个小祖宗入座,一家人就围着大圆桌,这样挤一挤了。 三个小祖宗,分别是东方大哥的儿子,十三岁的少年,东方旭浩。 另外两个孩子,是东方三哥的儿女,八岁的小正太东方旭日和五岁的粉雕玉琢女娃东方旭桃。 这些孙子辈的名字,均是带了一个旭字。 这一大家子的人,还真是人丁旺盛,随着人多起来,薛婉倒有些腼腆起来。 “娘,这位姐姐,为何一直笑,而不说话呢?”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一直瞅着薛婉目不转睛的看,刚喝了一口汤,就惊人的问道。 “咳咳,吃你的饭,小孩子别多嘴,弟妹你别见怪。”东方三嫂面色有些尴尬。 这女儿活泼伶俐是好,就是跟小麻雀一般太聒噪了。 不光如此,明明长得很可爱的一个小女娃,性格偏偏跟个假小子似的。 一天到晚,跟着她两个哥哥上树摸鸟蛋,下湖捞鱼的,淘气的不得了。 这山庄里的湖里,花坛,都被她悉数糟蹋了一个遍,是个活脱脱的小魔王。 薛婉才刚来,也很快看出她身上的调皮属性。 越看越熟悉,好似跟她的性格很像,她小时候也是这般聒噪,也口无遮拦。 “没事的,三嫂,童言无忌,小孩子最是天真无邪,看到好奇的人跟物,难免就会问问。”薛婉弯着唇笑道。 “四婶婶真好说话,我喜欢。”小女娃嘴里被塞满了饭,还不忘这么说。 薛婉欢喜的笑笑,这孩子性格很爽朗,看着她,就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越发觉得亲切感:“我也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四婶婶的话,我大名叫东方旭桃,小名叫小樱桃。”甜甜糯糯的声音,配上那萌人的表情,只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小樱桃真乖,来婶婶奖励你吃鱼,吃了鱼后,会变得更加聪明哦。”薛婉说着夹着一块鱼肉,去掉鱼刺,放进她的碗里。 谁知,这一举动惊呆了众人,尤其是东方三嫂张着嘴,呆道:“弟妹,樱桃她,她不喜欢吃鱼。” 蒸鱼营养丰富,对小孩子的身体发育极好,奈何这小祖宗挑食的很,向来不喜欢吃,她也很无奈。 薛婉尴尬的抖了一下筷子,看着眨巴着眼睛,萌人的女娃娃,脸上露出几分干笑。 “小樱桃,这鱼儿肉质这么鲜美,吃了能长高高,你真的不要吃吗?”薛婉嘻嘻笑着,夹了几块鱼肉往嘴里塞,那细细咀嚼的样子,仿佛在品尝人间最美味的食物。 小樱桃被她的吃相,看的直吞咽了口水,好奇的眨眼,伸筷子往那盘蒸鱼过去。 薛婉妙懂她的意思,重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碗里:“小樱桃是不是想尝尝这味道?” 饭桌上的人,齐刷刷的看着这一幕,在他们看来,这孩子能主动夹鱼肉,已足够令人惊讶了。 小樱桃摇头晃脑的盯着鱼肉看,回想四婶刚才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肯定很好吃,她连忙点点头:“是。” 说完,夹着鱼肉往嘴里塞,等尝到那鲜美的味道,惊喜的吧唧着嘴巴:“真好吃,我还要。” 她碗里的饭很快吃完了,东方三嫂笑着看着这一幕,唤来下人:“来,帮小主子再盛点饭。” 第八百五十四章番外:刨根问底 这孩子,平日里吃半碗饭,还要人喂,今晚却这么自觉,还主动的夹鱼肉吃,这都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任谁都看的出来,这是四弟妹的功劳。 这个薛婉,看起来挺不简单呢?对付孩子一套一套的。 “对,对,樱桃很乖,小孩子就应该不挑食,什么都要吃点。”老夫人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慈爱的眸光却是落在薛婉身上的。 对这个准媳妇是越看越满意,真恨不得他们立刻办了婚事。。 “嗯,奶奶说得对。”樱桃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又把她最喜欢的鸡翅,夹了一块放薛婉碗里,讨好道:“四婶婶,你吃,这是小樱桃最爱吃的,可好吃了。” “好,咱们一块吃。”薛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 东方老爷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颇有感触。 一家子人可是好久没团团圆圆了,眼下这么和谐,充满欢声笑语,还真难得。 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若是两个闺女也回来,那就更好了。 他最为操心,闹心的老四,终于有了心爱的姑娘,还订亲了,这让他苍老的面容,难掩激动。 虽然这个小女娃看起来还很小,好在也快及笄了,到时两人成亲生子,他也能很快抱上孙子了。 饭后,一家人围着薛婉打转,并一一送上了礼物。 薛婉捧着小木匣子,里面装的是每个人送来的礼物,这不仅仅是一份心意,而是承载着一家人对她的认可和深爱。 就连三个孩子,也一起送上他们的礼物,虽然都是不值钱的玩意,但能勾薛婉的童心满满。 她也是从粉雕玉琢的小娃,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一晃,她都十三岁了,有了心爱的男子,都订亲了,来见未来的公婆了。 眼前的一幕幕让薛婉感觉到很不真实,却又让她感叹岁月如梭,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 夜渐渐深了,考虑到两人车途劳顿,众人并没有一直拉着他们闲聊,而是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回房的路上,东方大哥跟东方睿并肩前行,聊着在京城的过往。 而东方三哥跟薛婉并肩走着,侧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套着他想问的话:“弟妹是怎么跟四弟认识的?” 这些跟老夫人讲过一遍的话,再跟他重复一遍,薛婉也没有表现的不耐烦,微笑着如实道:“回三哥的话,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在京城书院上学,我给哥哥当书童,在书院里待了五年,故而认识先生,跟他相识相知的。” 严格来说,他们并不是师生恋,也不会让人难以接受。 东方三哥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是的,三哥还想问什么,不如一次性问了,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薛婉点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神态,礼仪,都做的让人无可挑剔。 见她说的这么直白,东方三哥反而笑的有几分尴尬:“看你行为举止都挺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知道令尊是……?” 薛婉回道:“我爹是山里人,十几年前,在大盛跟蛮夷的战场上,立下了不少大功,一路被提拔上来,破格成了将军。 后来天下太平,我爹想过平静的日子,告别圣意,跟我娘亲一起落叶归根,在家乡的小镇上开设了武馆。 我娘亲更是个了不得的女人,纵横商海遨游,开有很多铺子。严格说来,我们薛家算是经商世家。” 东方三哥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身上有千金的习性,却有着她们不一样的洒脱。四弟这些年虽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但喜欢他的姑娘不少。你能俘获他的心,又能得到母亲的肯定,还真是不简单。” 薛婉被夸得身子都快飘起来,但她时刻牢记姑娘家要矜持,面对夸赞,也十分谦虚: “三哥,先生他文武双全,风度翩翩,又擅长琴棋书画,可谓是一个全才。这样的男人岂能不招姑娘家喜欢?先生既然喜欢我,和我两情相悦,可见我也是有不错的地方。” 被小妮子反将了一军,东方三哥笑笑,言语中已经没有了猜忌,声音爽朗道:“瞧你说的,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薛婉笑的十分生动可爱:“三哥,我能理解你关心先生的心情,可见你们俩兄弟的感情十分要好,挺好的。” 毕竟是一个母亲所出,这种血缘关系浓于水,比大哥跟二姐是要亲密些。 月光如水银从屋檐下,倾斜而下,给每人身上都镀上一层纯白无暇的光晕。 东方三哥看着她,越发觉得她闪亮耀眼:“薛姑娘,只要你们真心相爱,三哥就为你们高兴,真诚的祝福你们。” 薛婉点点头,对这一家人有个初步的认识。 每个家人都很疼爱东方,先生泡在蜜罐里长大,还真是幸福。 一连在山庄住了两天,薛婉慢慢适应了这里的一切,身上的葵水也走干净了,夜里也不会因为睡到陌生的床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到葵水走后,她就忍不住想起在客栈里,跟东方睿相拥而眠的两个晚上,还真是睡得香甜。 薛婉睁着眸子骨碌碌的转,昨晚太困,直接躺在床上便入睡了,都没有好好打量这个房间。 现在一看,布置的干净又雅致。 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浅紫色的帐幔,身上盖着被子轻柔舒适,上面绣着花好月圆图案,很有温馨的感觉。 床的前方,摆放着梳妆台,再旁边是一套桌椅,以及一架百鸟屏风。 这时门被敲响,薛婉说了声进来,就有一个面相讨喜的丫鬟,端着洗脸水过来:“薛姑娘。” 见薛婉好奇的打量她,小丫鬟露出两颗小虎牙道:“薛姑娘,奴婢是四少的贴身丫鬟,特被安排过来伺候姑娘的。” 这丫鬟虽五官平平,好在口齿伶俐,人机灵。 还是先生想的周到,知道她这个时辰差不多要起来了,就安排丫鬟过来服侍。 “好,有劳了。” 薛婉简单的洗漱一番,换了身浅紫色的衣裳,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丫鬟的巧手在她头发上忙碌。 第八百五十五章番外:对老四媳妇特别好 不到片刻,姑娘家精巧的发髻便成型了。 相对于薛府的丫鬟,东方贴身丫鬟的手更巧,梳的发髻更为细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别了几根步摇。 这些步摇,就是昨天东方大嫂送的,眼下戴上去,倒是好看的紧。 “好了,薛姑娘,您看着还满意吗?”小丫鬟忐忑又期待的问。 薛婉点点头,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少了几分清丽,多了几分端庄。 这会镜子里多了一抹挺拔的身影,她回头一看,正是东方睿掀唇笑:“婉儿,你都梳洗好了?这一大早上,二姐跟五妹得知你过来的消息,已经带着厚礼,兴冲冲的要见你,我特意过来看看你好了没有。” 东方的二姐嫁的不远,也是同为经商的世家,两家可以说是联姻,在生意上互相扶持,有密切的往来。 而五妹嫁了当地的知府大人,悠哉的当着她的官夫人,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得知东方睿带了准媳妇进门,两姐妹早就按耐不住好奇心,一大早就眼巴巴的过来等着了。 薛婉来到客厅,就看到两大箱的金银珠宝,件件都是顶好的,散发着流光溢彩。 老夫人看到薛婉来了,忙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婉儿,你瞧见了没,这是东方二姐送你的礼物,这箱子里,除了首饰,珠宝,还有几套衣裳,你看看喜欢吗?” 大箱子里面的东西是分门别类的放好,里面堆了很多个小红箱子,金子一小箱,金钗,步摇,簪子一小箱,项链,玉镯一小箱,还有几套质地轻柔的衣裳。 这可谓是大手笔,这见面礼也太丰厚了点。 东方五妹送的礼物同样不简单,送了知府令牌,上好的笔墨纸砚,还有抚琴,古筝,笛子等等,还有各种花纹的手绢,香囊,如意结。 老夫人站薛婉旁边,和她一起打量这箱子,待看到这丰富的礼物,不由笑道:“老五啊,这箱子的礼物与其说送给薛婉,不如是送给他们小两口的。” 五妹听了这话,不依的跺了跺脚:“母亲,那些姑娘喜欢的玩意,都被二姐送完了,我总不能送一样的吧,这不就别出心裁了,反正送给弟妹,也让四哥跟着沾沾光。” 薛婉笑道:“还是五小姐想的周到。” 老夫人笑道;“你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薛婉落落大方,内心震撼不已。 作为薛家的闺女,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正因为见过世面,更能判断出这些东西的价值。 她初次来,就受到东方家的热情款待跟认可,这让她惊讶连连,黑眸都染上了几分欣喜。 都说婆婆跟媳妇是最难相处的,她虽然没嫁过人,不懂这方面的人情世故,但小时候看到张蔓儿跟奶奶田氏的纠葛,便能窥视一二。 不过,她比娘亲幸运,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东方老夫人以后不失为一个好婆婆。 “喜欢就好,你刚过来,还没吃早膳吧,这些都是新做的糕点,莲子羹,你看看喜欢什么,别客气。” 老夫人盛情相邀,薛婉难以推辞。 她先喝了一小碗莲子羹,又吃了一块糕点,味道甜而不腻,爽滑可口。 看来这旭日山庄的厨子好手艺呢? 见她吃了几块糕点,便没有了动作,老夫人猜想她是渴了,连忙吩咐道:“来人,快上贡茶,给老四媳妇尝尝鲜。” 这贡茶是从蛮夷买回来的,只有身份极高,有人脉的大户人家才能买得到,可谓是身份的象征,在大盛更是朝廷用茶,专供皇宫享用。 东方家族在大盛的分号可能没有薛家的多,故而没有薛家出名,但他们的分号遍布十几个小国,在别的小国如雷贯耳。 厅内站的几人,听到这话,都心中有数了,看来老夫人对这个准媳妇很满意,那闻蓉姑娘怕是要出局了,除非东方睿愿意娶两个。 “多谢,老夫人。”薛婉捧着茶盏,看着里面翻转的叶子,茶汤十分清澈,香气温润,喝上一口,唇齿留香,跟她以往喝的茶都不同。 “客气什么,早晚都是一家人,婉儿你就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想喝什么,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老夫人笑道。 薛婉噙着嘴角微笑,看着老夫人对自己关心备至的样子,就知道这种热情里掺杂了一些爱屋及乌的成分。 毕竟先生这般年纪,好不容易找到意中人,这不好好招待着,万一跑了怎么办? 薛婉也很享受这般众星拱月:“好的,老夫人,婉儿不会客气的。” 东方二姐跟五妹互相咬着耳朵,窃窃私语,还没看到母亲对哪个媳妇这般好呢?当真是最疼老四呢? 气氛正融洽时,小厮匆匆跑过来禀报:“老夫人,闻夫人带着闻千金过来拜访。” “她怎么过来了?”老夫人神色一变,皱着眉头道:“就说我今日身子不太爽利,不见客……” 她话音未落,就见一道轻咳声传来,众人抬眼望去,就看见迈着莲步过来的两人。 从她们有几分相像的面容可以得知,这是一对母女。 妇人年过四十的样子,气色红润,脖颈上挂着的玛瑙项链备显得富贵。 她身穿棕红色襦裙,头发梳着整齐,斜插了几根玉簪,看起来贵气非凡。 她牵着一少女的手,缓缓而来。 少女大约十六岁的样子,生得面容精致,五官端正,丹凤眼,琼鼻,樱桃唇。 “老夫人,这就是东方睿吗?”少女一进来,眸光就锁定了厅内那抹耀眼的身影,俏脸挂着惊喜,声音脆脆道。 她想起看过的那副画像,现如今看到真人,更加的惊为天人。 身穿白色衣袍的东方睿,一举一动俊的妖孽,仿若谪仙。 别人都是一见倾心,而她是一画倾心,茶不思饭不想,还特意打听过关于他的事迹。 这不听闻他回来了,就眼巴巴拉着母亲赶过来了。 她可是记得老夫人的承诺,只要双方见了面,没什么异议,就可以尽早完婚。 一想到这样完美的男人,以后就是她的夫君了,闻蓉一时间浮想联翩,双颊绯红。 第八百五十六章番外:看上他了 “闻夫人好,闻小姐好。”东方睿拱手行礼。 他们东方家族跟闻家并列暮城的四大家族,他年少时见过闻夫人一面,因此还有点印象。 不过这些多年,闻夫人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的雍容华贵,富态逼人。 “呀,老夫人,这就是老四东方睿了,果然长的一表人才。”闻夫人惊叹道。 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架势。 这样貌,那才艺,怪不得能让闺女一眼就倾心。 尽管她感觉到此刻大厅的气氛有些怪异,但还是给闻蓉使眼色,让她过来一一行礼。 闻蓉得令,踩着稳当当的步伐,端庄的走过来,先给老夫人行礼,再朝东方睿盈盈一拜:“闻蓉见过四公子。” “姑娘无需多礼。”东方睿语气淡淡,眸中并无波澜,瞥见母亲那躲闪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好心办坏事了。 那姑娘的眸子一直盯着他,那一眨不眨的样子,八成是看上他了。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母亲为他拉的红线,特意装病让他赶回来见的人。 “四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闻蓉围着他打转,俏脸满是欣喜。 “昨日回来的。”东方客套的回道,实在受不住她那灼热的目光,他想落荒而逃. 继而走到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薛婉身旁,牵着她的小手,话是对老夫人说道:“母亲,婉儿刚来府里,还有很多地方不熟悉,孩儿带她四处转转。” 这支桃花刚伸出枝头,他必须快刀斩掉。 老夫人点点头,却不想闻夫人走了过来,挡住两人去路。 锐利的眸光扫了薛婉一眼,看着并肩而立又十分般配的两人,蹙着眉问:“四公子,请问这个姑娘是?” 东方睿拉着薛婉,看向来人,介绍道:“薛婉,我的未婚妻。” 他直言不讳的又道:“婉儿,这位是闻夫人。” “闻夫人好。”薛婉不失礼貌的冲她点头。 闻夫人用了好半响时间,才反应过来,震惊过后,便是咬牙切齿:“什么,东方睿,你竟然订婚了,你母亲不是说……” “咳咳……”老夫人面露歉意:“闻夫人,在此十分抱歉的跟你说一声,睿儿有意中人了,前三天刚订的亲。想必你也看出来,这姑娘年纪还小,还未及笄,睿儿得知我病了,特意订亲带回来给我瞧瞧。” 这一番解释的话,透露的讯息却不少。 闻夫人找到几个重点,生怕闺女当场闹事,便小声提醒道:“蓉儿,你莫伸张,一切有娘为你做主。” 既然都有意中人了,那这东方老夫人还在卖力的拉红线,岂不是将她们闻家当猴耍了? 知女莫如母,见蓉儿看东方睿那痴迷的眼神,八成是看上了。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从小要什么给什么,这次在东方家碰了这么大的一个壁,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心里不爽的很。 “娘,你一定要为蓉儿做主。”闻蓉红着眼睛,跟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言语之间都十分可怜巴巴。 她盯着东方睿暗送秋波,展现的一面却又楚楚可怜,企图用姑娘家柔弱的优势,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这道目光,让薛婉看的十分碍眼,这个姑娘,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 先生都明确说有未婚妻了,还这么的不收敛,是公然跟她叫板吗? “婉儿,别担心。”东方借着宽大衣袖掩护,捏着她的手道。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订亲了,你就是我的,我阻止不了别人肖想你,但绝不容许别人霸占你。”薛婉反手掐了一下他的手背,霸气的警告道。 这样冒着醋意的小眼神,让东方睿看的眼神火热。 若此刻不是在大厅内,而是在府邸的某个角落,他一定会将薛婉按到墙上,好好的亲她一通。 这个小丫头,太招他喜欢了。 “好,为夫只为你守身如玉。” “讨厌。” 不知不觉中,两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 意识到很多各异的目光投过来,薛婉脸红了红,说了声告退,就跑开了,东方睿跟紧着出去。 见闻家人到访,老夫人也有话要说,东方二姐跟五妹也很有眼力劲的退下了。 现在宽阔的大厅内,就剩下老夫人,闻夫人,闻小姐三人。 几杯茶水上桌后,老夫人僵着一张脸,笑的十分无奈:“闻夫人,真是抱歉,刚才的情形你也是看到了。 睿儿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他有了意中人,可能是想给我个惊喜,也没有在信中明说,我毫不知情,就……真是对不住了。” 她原本对闻蓉挺满意的,相中了这个姑娘,只等东方睿一见面满意,就敲定下婚事。 这人算不如天算,眼下东方睿都有了未婚妻,她何必操这个心? 再说,这个准媳妇,她还挺喜欢的,没理由挑刺。 她当初也只是说了,两人相相看,一切的意见以东方睿为主,这般看来,她也不算失信于人。 闻夫人神色一变, 脸色更加的黑沉了:“东方夫人一句对不住,就把责任一下撇清?这婚姻之事,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这样私自在外面订亲,怎能作数?” “闻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老夫人有些着急:“女方家都同意了,这也算父母之命了,再说两家都写了婚约书了,东方回来后都跟我禀明了。” “现在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了,当初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闻夫人拍桌起身,一脸气炸的表情。 想着闺女做了大半个月的单相思,她就心里堵着一口气。 气氛正僵持间,一抹挺拔的身影,阔步而来。 东方睿行了行礼,面带歉意:“闻夫人,这件事我必须解释一下,原本订亲是要父母亲做主的,女方家原本挑好了下个月订亲,我也准备跟父母亲汇报一声。 但这时却收到母亲的病危信,我来不及禀明一切,秉着冲喜的意思,直接去女方家订亲后,便将人给带回来了。 若此事,有让闻夫人有不满的地方,请尽管跟我发火,不要为难母亲。母亲也是好心好意,她也知道这相亲,不是见了面就一定会成功的。” 东方面面俱到,将所有的方面都说全了。 句句在理,让人根本找不到错处。 第八百五十七章番外:抢男人 就是这样,闻夫人才会觉得更加可恨,她气的面容扭曲,抿唇想飙脏话,但想起自己的尊贵身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这原本都板上钉钉的事,对方突然就说有未婚妻,这分明是不把闻家放在眼里。 “好,很好,你们东方家很好。”闻夫人气的连说了三个好字,就铁青着脸出去了。 今后跟东方家,绝无可能有生意的往来,之前的合作必须断了,他们闻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母亲,你别生气。”闻蓉追出去,拉着她的衣袖,委屈道。 “蓉儿,母亲没生气,只是为你打抱不平。他们东方家没这个福气,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媳妇,这是他们的损失。蓉儿,你放心,娘亲一定会为你找个更好的如意郎君。”闻夫人劝解道。 闻蓉摇头,语气坚决,眸光势在必得:“不,母亲,我喜欢他,只一眼我就认定了他,我只要他。” “可是,他都有未婚妻了。”闻夫人急道,总不能让闺女去做妾吧。 “那又如何?那小丫头片子,能跟蓉儿比吗?刚才老夫人也说了,要等她及笄后才能成亲,这不还有一两年的时间,最终会怎么样,都有变数。” 时间最妙不可言的地方,就是在于变数。 “可是,母亲看那东方睿对你压根不敢兴趣,你还是别去碰钉子了。”闻夫人头疼的扶额。 她家的闺女这么美,这么好,多少名门贵族抢着要,上门提亲的媒婆差点都把门槛给踏破了。 他们不愁嫁的,何必上赶着这棵歪脖子树。 闻蓉也是相了不少亲的,那些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嫖赌,哪能入她的眼? 但东方睿不一样,先别说他的才华,光是那张脸,就足够她魂牵梦绕了。 “母亲,我就要他,若是得不到他,女儿宁可不嫁。” “你……”闻夫人气结,偏偏她又了解闺女的性格,看着是温柔似水的姑娘,但一较真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从她看东方睿的眼神,便知道她陷进去了。 “母亲,蓉儿喜欢的人会自己争取。”闻蓉扯着她的衣袖撒娇:“母亲,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蓉儿知道怎么做。” 这样不服输的韧劲,闻夫人想想,不正是随了自己? 感情是靠自己争取的,想当初她嫁给闻老爷时,对方也是有青梅竹马的姑娘。 她还不是征服了闻老爷,嫁进闻家的门当了正妻? 而那个姑娘,后来被抬门做了小妾,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任谁看了都觉得晦气。 就连闻老爷都心生厌倦,渐渐不待见她了,那姑娘得了心病,最终郁郁而终。 想到自己这个成功的例子,闻夫人原本黑沉的脸,如拨开了云雾,多了几分信心:“话是这么说,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凡事可要矜持些。” 这话就表示不反对了。 闻蓉不以为然:“母亲,为了达到目的,必要时是需要使用些手段的。不过,母亲请放心,女儿自有分寸,绝不会乱来的。” “好,有分寸就好。” 为了会一会所谓的情敌,闻蓉特意在山庄逗留了片刻,等她看到一排青翠的松柏下,正在欢快荡秋千的薛婉时,眼睛碰出火花,想也不想的就冲上前去质问。 “狐狸精,你凭什么抢我的男人。” 她气愤的说完,眼神轻蔑的将她打量了一番,盯着她的腰,胸,臀三处地方的目光更加赤果果。 似乎在说没发育好的小丫头,有什么资格跟她抢男人? 薛婉正玩的起劲,坐在秋千上,脚底对着地面借力,迎着风荡漾,裙摆飞扬如蝴蝶起舞。 她玩性大发,可某人挑衅找事,可容不得她这么开心的。 闻蓉直接跑过去,拽住荡秋千的绳子,瞪着她怒吼:“薛婉是吧?我在跟你说话呢?到底有没有听见,真是没家教。” 在她的心里,早就先入为主的将东方睿,当成自己的男人了。 对她来说,是薛婉半路中抢了她的男人,若是没有她,自己现在跟东方睿肯定谈婚论嫁了。 薛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是这山庄太小了吗?在这荡秋千都能碰到疯婆子。 自以为是的女人,根本不配做她的情敌。 先生都明确表示不喜欢她,她却眼巴巴的凑上来,还真是脸皮厚。 “难道闻家的家教,就是抢别人的未婚夫?”薛婉掐中她的七寸,狠狠的往下踩:“我跟东方睿情投意合,已定下婚约,你若还要点脸,就不应该横插一脚。” 看上的男人,总有女人惦记,薛婉想想也十分别扭。 “哼,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老夫人跟东方睿都说了,订亲只是为了冲喜,你还真以为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入他的眼吗?等你长大,等你及笄,这其中的变数不是你能了解的。” “什么?冲喜?这鬼理由你也会信,我还真是小看你的智商了。”薛婉唇角弯出讥讽的弧度,实在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个闻小姐,不仅自以为是,还没有想象中的聪明。 闻蓉从小受到的都是夸赞,如今被人当面这么讥讽,心中的骄傲,哪里沉得住气,当即破口大骂:“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等我得到东方睿的心,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闻小姐现在是跟我下战书,要跟我公然抢男人了吗?” “是又怎么样?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小贱人休得意。” 啪的一声,薛婉用足了力气,挥了她一巴掌。 这一下子,闻蓉脸颊高高肿起,留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薛婉直呼打的痛快:“闻小姐,我警告你,你敢动什么歪脑筋,对我未婚夫下手,我绝对饶不了你这个狐狸精。” 她将最后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将这个称呼如数返还给她。 “小贱人,你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确定要跟我拼?”薛婉懒洋洋道,根本看不起这样软弱无力的对手。 她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借此练练三脚猫的功夫也好。 第八百五十八章番外:薛婉把人给打了 “贱人,看我不抓花你的脸。”闻蓉低呼一声,双手乱飞舞,指甲划出狰狞的弧度,往她脸上招呼去。 谁知雷声大雨点小,还没碰到对方的衣袖,就被薛婉反手压住胳膊,无法动弹,只能跟一个疯女子似的乱吼乱叫。 “闻姑娘,就问你服不服。”薛婉挑着眉,低喝道。 还真是没劲,她都还没出招,一下子就将她擒拿住了。 这女人也太弱了,真无趣,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小贱人,快将我放开,你敢对我动手,我娘不会放过你的。”闻蓉如一只被老鹰捉住的小鸡,扑腾着翅膀,失态的尖叫道。 薛婉原本没有打她的意思,见她这么嚣张,不打都说不过去了。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替你母亲好好教育你这个不要脸的闺女。”薛婉说着,将她踢到在地,单凭一只脚横跨她的脊背,就压的她的身子无法动弹。 卷起衣袖,抡起手掌狠狠的朝她脸上挥去,每一下,都用了足够的力道。 薛婉心里还不停的叫嚣道:闻蓉,让你抢我男人,让你惦记我的未婚夫,打死你,打死你,狐狸精,不害臊。 东方睿护送着闻夫人准备出府,这一路走下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某个彪悍的小东西,将闻姑娘压在身下打,那架势颇有几分女侠气息,打得这个小女贼鬼哭狼嚎的痛哭求饶。 闻夫人一看到这惨烈的场面,呼天抢地的喊了一声作孽,便立即冲过去,将两人拉开。 待看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闻蓉,一颗心抽的好疼,瞬间就炸裂了:“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打人?” 东方家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竟然看上这个粗鲁的野丫头当儿媳妇,真是可笑。 被打的惨兮兮的闻蓉,看见母亲来了,立马就像是找到了靠山,扯着母亲的衣袖,红着眼睛,泪流满面的告状: “母亲,这丫头疯了,二话不说直接冲过来打我,你瞧瞧这些都是她打的伤。” 闻蓉可是闻夫人捧在掌心上疼的闺女。 从小到大,别说打了,就连骂一下就没有的事,眼下被薛婉打成这样,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东方睿,你可是亲眼看到了,这丫头粗鲁无礼,还打人。” 闻蓉眼泪汪汪的看着东方睿,想看看他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包庇这个小贱人,为此得罪整个闻家吗? 谁知,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她惊掉了下巴。 “那又如何?”东方睿挑着眉缓缓开口:“婉儿,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定是你出言不逊,这才惹来一顿好打。闻小姐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又何必指责别人动手?” 此话一出,不仅薛婉惊呆了,闻夫人更是气的喘不过气来。 闻蓉咬着唇,颤抖的声音,染上哭腔:“东方睿你说什么?” 有这么是非不分,拼命护短的人吗?’ “我说你该打。”东方睿不介意再重复一遍,看着那张红肿如猪头的脸蛋,惨不忍睹,更加不想多看几眼,连带语气也很不耐。 一般的姑娘家,得知他订亲的消息,早就知难而退了,而不是赖在这不走,自取其辱。 “东方睿,你,你好样的,你等着。”闻蓉气的跳脚,心里的怨恨,不甘,无限扩大。 对他的占有欲却越来越强烈,她发誓,不折手断的也要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等他成为了她的人,看他还能这么嘴硬吗? “来人,送客。”东方睿冷冷出声,便有几个下人过来,围着闻家母女两人打转:“两位,请。” “东方睿,你欺人太甚,你等着。”闻夫人气的抓着闺女的手,急冲冲的出了门。 少了这两母女,整个山庄寂静不少。 东方睿看着如点了穴的人儿,一动不动的,又好气又好笑道:“怎么了,傻眼了?” 听到他清润的嗓音,薛婉如梦初醒,盯着他的俊脸,猛瞧了几下,语气结结巴巴道:“先生,你,你不怪我?” 她在他山庄里闹事,将他的客人打成这样,他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反而这般护着她。 这样的先生好霸气,看着让人好喜欢,越发的让她沉沦。 怎么办?她真是越来越爱他了。 “怪你什么?怪你被欺负了还不能还手?”东方睿笑道,拿起丝帕,给她擦了擦被泥土沾染的脸颊。 那擦拭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好像呵护着易碎的瓷瓶。 “先生,你真好。”薛婉享受着这番柔情,心里跟小鹿乱撞,感动的扑到他的怀里,跟个孩子似的撒娇。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我不护着你,护着谁?你既然出手打人,那一定是她做的很过分。”东方睿拍着她的脊背,煞有其事的说道。 薛婉噗嗤一笑,抬头定定的望着他,顺带掐了一把他的脸颊:“先生,你说你没事长这么好看作甚?可是招惹了不少桃花了,这灭了一朵,又来一朵。” “看来婉儿不喜欢我这张脸,那我以后带人皮面具好了。” 薛婉一听这话更乐了,重重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又好气又好笑:“跟你开玩笑的,那个闻姑娘刚才可嚣张了,非要说我抢了她的男人,还骂我是狐狸精,跟我下战书,说要得到你。” 她薛婉会是被人威胁的料吗? 她娘亲小时候就教过了,被人欺负后,先看看对方的实力,再酬情着还手。 打的过的,直接正面冲击。 打不过的,要想办法智取。 对于那种只会犯花痴的弱女子,薛婉当然是直接开打了。 听完薛婉的辩驳,东方感叹果真如此,真相跟他想的并无太大出入。 他下意识的拥着她入怀,撩人的气息在她耳边吹拂:“婉儿,你没错,打得好。” 话这般说没错,但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大厅内,老夫人面色不佳,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隐隐透着担忧:“东方,你这太冲动了。毕竟这件事,是我们不对在先。” 若不给人希望,就不会让人失望。 老夫人自知这件事有些理亏,凡事多让着点,让对方抱怨几句,说开了,走了以后便好。 第八百五十九章番外:油盐不进的男人 但如今薛婉将闻蓉给打了,那这个梁子就结大了。 看不出那小丫头,软萌可爱的,竟然脾气这么大,真不愧是薛将军的闺女啊。 东方睿神情淡然,在他看来,小丫头只是为了自保,何错之有。 “母亲此言差矣,你当初只是牵红线,并没有保证两家一定会结亲,是她们一厢情愿,还对婉儿出言不逊。” 言下之意,是对方找打,怨不得别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连带额头的抬头纹更加深邃了几分:“睿儿,你怕还不知道吧?为了促成这门亲事,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还主动跟闻家提出合作,现在两家闹得不愉快,这场面上弄得难堪不说,连带一些铺面也会受到损失。” 东方睿眸光浮动,语气一如既往:“母亲,难堪已经造成,接下来就顺其自然吧。” 若她们非要钻牛角尖,他们东家家族,唯有迎战。 “睿儿,你太任性了。”老夫人将茶盖子重重一盖,脸上的忧愁是怎么都消散不了。 “好了,母亲。”东方睿阔步上前,站在她身后,给她按揉肩膀:“不管怎么说,母亲的心愿已经了了,何必想太多?” “哎,你这孩子,早说多好,省了麻烦事。” 东方睿抿唇不语,在心里叫苦连天的。 跟海棠的订亲退亲,家里人还并未知晓,那时因为这件事闹的跟薛婉都不敢说真话,又如何敢跟家里人说? 等跟薛婉的感情稳定下来,刚提出提亲,他就想书信一封禀明情况,谁知道信未写,母亲的病危信先到。 这能怪他吗? 只能说母亲太心急了。 “母亲,麻烦事倒是没有,除了闻家人自找麻烦。”东方睿道。 “行了,你这次回来是要小住几天?总归要回京城的,到时候眼不见为净,这麻烦一过,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老夫人道。 “母亲说的及是。”东方计划着住个三五天,就要往回赶了。 毕竟他是京城书院的夫子,不能离开太久,心里始终都要惦记着那些学子。 这边吃了大亏的闻家母女,一回到家,就气得肺都要炸了。 尤其是闻夫人看到女儿这张猪头脸,除了心疼,就是咬牙切齿的恨,她赶紧吩咐下人请大夫过来看伤。 大夫来检查后,说没什么大碍,都是一些皮外伤,涂抹了药膏,过两天就会自行消散。 这伤是小,丢了面子是大。 闻夫人怒气腾腾拍桌:“蓉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这还没开始行动呢?就被那个臭丫头打的这么惨,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一看薛婉那丫头就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闻家会在生意上压制他们,但结成亲家,还是算了吧。 “女儿如何能放弃?”闻蓉被激发了斗志,骨子里隐藏的阴狠透了出来:“母亲是没有看到那小丫头的嚣张,她竟然敢打我,我就要抢了她的男人,让她哭着回去。” “蓉儿,我看那东方睿一门心思扑在那小丫头身上,你这边难了。”几番交锋下来,闻夫人也算是看清了局势。 这跟她当初拿下闻老爷的情形不同。 当初闻老爷对她就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她稍微主动一些,跟他生米煮成熟饭,就顺利进了闻家门。 可东方睿不同,他冷漠,淡然,情绪分明。 不喜欢一个人,连个眼神都懒得甩给你,这样刀枪不入的男人,就凭闻蓉这样的修为,怕是没机会的。 “母亲,我是不会放弃的。”闻蓉固执道。 这些日日夜夜对着画像相思,等看到真人的那一刻,她思念翻滚,恨不得转换为现实。 没错,她今日是吃了亏,挨了打,但也更一步了解了对方的来路,从而更好的对症下药。 下回出手她绝不再轻敌,要好好的筹划一番。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呢?可千万别干傻事,母亲倒时为你找个更好的男人便是了。” “母亲,蓉儿就要他,若是得不到他,此生不嫁。” “你……”看着闺女跺脚离开的身影,闻夫人心绪复杂,跟着一旁的老嬷嬷诉苦:“王嬷嬷,你看蓉儿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王嬷嬷将看到的事实,如实分析:“夫人,小姐这次是动了真心的。” “我当然知道,她眼光一向挑剔,这相亲都很多回了,没有一次成功。 现如今她都十六岁了,是该找个好归宿,难得东方老夫人牵线搭桥,而蓉儿也一眼就看中对方,可谁能想得到那个东方睿带了未婚妻回来?” 她对东方家很是满意,那样的大户,若是能结成亲家,强强联手,那在生意场上,两家可谓是所向披靡,可以横扫整个大盛国的。 王嬷嬷皱着眉头:“夫人,他们只是订亲,这件事应该还有转圜余地。” “都订亲了,再去破坏,那可就不地道。”闻夫人说完,又道:“关键是东方睿那个油盐不进的,谁家姑娘喜欢他,完全是找抽。我估摸着这也是对方为何二十几了,还没成亲的原因。” 他找了个那么小的丫头,看来是喜欢老牛吃嫩草。 “夫人,小姐从小一帆风顺,让她碰碰壁也好,等撞了南墙,她自然会死心的。现在你若是拦着她,越是激发她的斗志。”王嬷嬷如是说。 可见这人生太一帆风顺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像是这么回事。”闻夫人点点头。 “嗯,夫人放心吧,等小姐想通了就好。” …… 今日这么一闹,连带着接下来的两天,都十分平静。 东方睿带着薛婉逛遍了整个山庄,现在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认可了薛婉这个准少夫人。 和这些人打成一片后,薛婉却有些兴致缺缺。 算上今日,她在旭日山庄已经三天了,看老夫人能蹦能跳的样子,她一个未进门的姑娘家,待久了也不太好。 最主要的是,这旭日山庄虽比薛府大,繁华,但在她心里还是没有薛府来的自在。 出来这么多天,她也想爹爹娘亲了。 第八百六十章番外:先生你要了我吧 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她今日的眼皮一直跳,心里隐隐的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回想那个被她打了的闻蓉,这么几天过去了,还没个动静,该不是酝酿着什么大招,在后头等着她吧? 她在房间里,对着包袱发呆,连东方睿什么时候进来都浑然不觉。 “婉儿,怎么了?想家了?”东方睿看着她拿着包袱,便明白了。 薛婉转身,见他来了,立马点点头:“先生,我是想家了。既然老夫人身体无碍,那么可否明天就回去?” “嗯,是要赶紧回去的,但我跟母亲已经说好了,后天才走。” 他说完,见小丫头皱着一张苦瓜脸,忙拉过她,抱她坐腿上,柔声哄道: “婉儿,就多待一天,好不好?难得来了,总要让母亲高兴高兴,这一别,我怕是一两年后再回来了。” 下回,便是他迎娶薛婉过门的时候回了。 “好吧。”薛婉乖巧的点点头。 东方睿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她思念家人,同样的东方也想多跟家人多相处一天。 好吧,晚一天走,就晚一天吧。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的不安竟然成真了,为此差点拖延了行程。 晚膳过后,薛婉早早的回房歇息。 天色渐渐灰了,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就跟一张巨大的黑网笼罩下来,弥漫着窒息的沉闷。 整个旭日山庄陷入寂静,同一片夜空下,闻府的某个房间蠢蠢欲动。 刚入夜,房间里的烛火通明。 梳妆台前,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镜中的美人唇红齿白,美的精致。 啪嗒一声,一个小木盒子开了。 闻蓉小心翼翼捧着一片轻如薄翼的人皮面具,盯着那张不属于她,却美的比她更加精致的脸发愣。 她买通了旭日山庄的下人,得知东方睿后天就要回去了,今晚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薛婉,薛婉,我那么讨厌你,却不得不借用你的脸,来得到心爱的男人。 只要这铤而走险的一招成功了,那她必定能嫁进东方府。 这张人皮面具,是她用了两天时间寻找到江湖异能人士,花了重金购买的。 她对着镜子往脸上贴上去,清透的面皮,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只是脸部那接痕很是碍眼,若是有心人多看几眼,就会露馅。 闻蓉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就将满头青丝散落下来,重新梳了一个能遮挡脸部接痕的发髻,又在交接处扑了一些水粉。 末了,对着那张真假难辨的脸,她血红着眼睛,兴奋不已。 “来人,送我去旭日山庄。”她对着窗外喊了一句。 破窗而入的是她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轻功更是出神入化。 就见他紧搂住闻蓉的腰,脚尖在地上借力,人就往苍茫夜空中飞出,没多久就出现在旭日山庄的角落里。 闻蓉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静静的等待了半刻。 不一会儿,黑衣人就过来了,捧着放有一碗参汤的托盘过来: “主子,前方第二间便是东方睿的房间,这里面是小的从丫鬟手里夺过来的托盘,并加了料。” 盯着那晚在月光下荡漾的参汤,闻蓉似乎已经想到两人干柴烈火的场面。 不由的脸颊绯红:“好,干的不错,回去重重有赏,那你就在这等着,完事后再带我回去。” “是,主子。”黑衣人说完,就隐藏在一棵大树下。 闻蓉端着托盘,脚步飞快的往那间房走去。 慢慢的靠近,能看到那间亮光的房间,隐隐有悦耳的琴声倾泻而出。 琴音时而如涓涓细流,时而如大气磅礴的海面。 闻蓉站在门口,都快听得入神了。 突然琴声急促了几下,又回旋落地,如绽放了烟花,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琴声戛然而止,冷清的声音低喝而出:“谁在外面?” 机会来了,闻蓉心紧张的快跳出嗓子眼上,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是我。” 为了避免出错,她尽量少说话。 “进来。” 伴随着这道声音落下,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俏影捧着托盘缓缓而来。 她面带笑意,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坐在桌边抚琴的男人。 “婉儿,你怎么来了?”东方睿惊讶道。 她今晚看起来有些奇怪,一双眼睛盯着他,就看饿狼看到肉一般。 “先生,我知道你睡不着,特意给你送参汤来了。”闻蓉随口一说。 却不想东方睿爽朗一笑,眸光露出宠溺的光,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丫头,你到是好会来事,我睡不着还不是因为想你?” 这一年多的时间显得太漫长了,他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有时候真想不顾一切,先拥有她再说。 但是他答应了薛川夫妇,在此之前一定要当正人君子。 他必须要做到,没办法,继续忍吧,只要这小丫头别总是勾他,应该不成问题的。 “先生,先喝点参汤吧。”闻蓉心扑通扑通的跳。 她没想到私底下的东方睿,竟然如此油嘴滑舌,跟平日里的清冷形象严重不符。 怪不得她娘曾说过,看起来再正经的男人,遇到女人使用恰当的手段,都会乖乖投降的。 她越想越有信心。 等那双薄唇轻抿了几口参汤,她算计着时辰,心里越来越得意,都快抑制不住体内的兴奋。 东方睿将喝了一点的参汤放回托盘中,用丝帕擦了擦唇角道:“婉儿,回去吧,早点休息,明日我带你去暮城转转。” 见他脸上飘着一抹红晕,闻蓉知道机会来了,就是现在,成败就在这一瞬间。 她大着胆子踱步过去,一把抱住他精壮的腰肢,玉臂顺势缠上他的脖颈,红唇吐气丝兰:“先生,我想再陪你一会。” 他原本就喝了点加料的参汤,看面前的女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虽然他也很渴望这具娇嫩的身子,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婉儿,别闹,乖乖的回去睡觉。” 却不想那具温软的身子,更加卖力的贴过来,红唇吐着热气:“先生,我好想你,要了我吧,等生米煮成熟饭后,我们就能快点成亲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番外:她没有占到便宜 一般古代的女子十五岁及笄,意味着成年,但也有不少人家的闺女,十三四岁就嫁出去的。 东方睿是很想要她,被这道陌生又扰人的体香熏的意识涣散。 他紧紧的咬破着唇,借用血腥味冲带一点混沌的思绪。 今晚他是怎么了,总是克制不住体内的冲动。 但强大的意志力告诉他,不能伤害薛婉,尤其是这个时候,不能辜负薛川夫妻的信任。 不知道是这么想的原因,还是嘴里的血腥冲醒了脑子。 等他眼睛清明的时候,就发现了面前的人儿越来越不对劲。 服饰,神态,动作都不太对劲。 “婉儿?”东方睿试探的唤了一声,就见正在忙着扯他腰带的女子,猛然抬头。 对上那双锐利探究的眼睛,瞳孔先是卷缩了一下,继而扯出灿烂的笑意。 “先生。”她含羞带嗔的说完,就踮起脚尖,往他的唇上贴去。 近了近了,在快要贴到这双厚薄适中的唇瓣时,闻蓉还来不及窃喜,就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打落在地。 好半天,她才爬起来,撑着身子不解的问:“先生,你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东方睿皱着眉头问。 从一开始这女子进门,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但后来脑子迷迷糊糊的,随着现在脑子又清醒了许多,他更发现这很不对劲。 “我,我是你的婉儿啊?”闻蓉可怜巴巴道。 心里已经越来越慌乱了,怎么回事?故事不应该这么个走向啊。 她原本的设计是,她主动献吻,东方睿顺势纠缠住她,两人滚落在帐幔里,等次日清晨她才揭开人皮面具,将一切成定局。 “你不是,你是谁?”东方睿蹲下身子,眸光锐利如刀,一寸一寸的从她脸上刮过,从眉眼,到鼻唇,再到耳边。 他发现了问题所在之处,那凌乱头发轻晃间,脖颈跟下巴的连接处,颜色不太一样。 这世界上竟然有跟薛婉一样的脸,那答案显而易见了,此人是带了人皮面具,目的何在?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东方,我,我是你的婉儿啊。”闻蓉还在极力争辩着,须不知她那拙劣的演技,早已经出卖了自己。 “来人。”东方睿低喝一声,瞬间有下人往这边涌入。 “主子有何吩咐。”下人恭敬道。 “让家里的所有人来我的房间,要快。”东方睿大声道。 “是。”下人不明所以,快速的看了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儿一眼,心里越发的狐疑。 难不成这婉儿姑娘跟四公子吵架了?可先前两人不是如胶似漆吗? 得了,猜不透就不去想了,他还是赶紧请老爷夫人,大公子,三公子过来吧。 很快,整个旭日山庄如煮开的水沸腾。 刚准备就寝的东方家人,听到东方睿的召唤,一窝蜂的往这边冲过来。 等看到屋里这番场面,一个两个都惊呆了。 “怎么了,睿儿,你怎么把婉儿给弄哭了。”老夫人一看到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的人儿,那番梨花带雨的人儿,不正是薛婉吗? 当即心就疼了,立马护了起来。 “母亲,你先看清楚来人再说。”东方睿声音冷冷,眸光从她脸颊刮过又道:“你到底是谁,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还不说真话吗?” 闻蓉整个人都颤抖不已,但她还是选择了自我麻痹。 这不可能,她反复照过镜子,根本分辨不出真假,就连刚刚老夫人也认不出来。 东方睿一定是在试探她,对,一定是在试探,她要稳住,切记不可露出马脚。 她弯着唇,朝所有人苦涩一笑,就是不敢去看东方睿:“先生,你怎么了,不想要婉儿了吗,呜呜呜?” 东方睿冷眼看着她演戏,好高超的手段,若他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早就着了她的道了。 这时,人群中又多了一个身影。 当睡眼惺忪,模样迷糊的薛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了。 “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婉儿?” “是啊,那必定有一个是假的。” “怪不得老四如此失态,原来是发现了端倪。” 看着某人还强装镇定,东方睿讥笑道:“你还不现形,非要我亲自来吗?闻姑娘?” 闻姑娘三个字,如惊天响雷从众人的耳边轰然炸开。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东方睿一双修长的手,快速的从她脸颊刮过。 就听到哗啦一声,什么撕裂的声音,那一张人皮面皮,裂成了无数条裂缝,跟一块块面条一样,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 少了这层遮挡物,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显出了原有的容貌。 正是闻家的千金,闻蓉无疑。 “我……你们听我解释。”闻蓉惊慌失措的捂住脸。 精心的策划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眼睛里,就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穿衣,任人观赏的女人。 东方大嫂啧啧骂道:“闻姑娘,真没想到是你,你还真是有本事,能在旭日山庄来去自如,还想冒充老四媳妇,你居心何在?” 东方三嫂附和道:“大嫂,你还看不出来吗?这闻姑娘就想利用这张脸,跟老四做夫妻,这心计也太恶毒了点。” 薛婉气的都懵掉了,反应过来,就扑过去打她。 “你这女人前两天吃了教训,全都忘了吗?你要抢男人,就拿出真本事了,何必顶着我的脸招摇撞骗?” 若是这两人真的做了什么,那丢脸的是她薛婉,拿好处的是她闻蓉,这女人的手段还真是下三滥。 闻蓉的脸已经被打肿了,疼的龇牙咧嘴。 这刚好的脸蛋,又成了这副猪头样,众人都没有去拦薛婉。 虽觉得这丫头过于彪悍,但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无法理智的。 换成她们,也会冲上来,打这个女人。 薛婉如冰雹的拳头,砸在闻蓉身上,被打的嗷嗷直叫的女人,已经顾不得形象,抱头乱窜道:“别打了,别打了。” 见对方鼻青脸肿,根本没眼看时,东方睿这才一把拦住薛婉,捏着她的手,笑道:“小醋坛子,放心吧,她没占到便宜。” 第八百六十二章番外:处理掉这支桃花 听到这句保证,薛婉这才松了一口气,眸光锁定他的每一寸肌肤,眸中的霸道毫不隐藏。 先生是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她的,就连头发丝也是,别的女人若是敢碰,休怪她动手。 “这还差不多,若是她敢碰你,我定饶不了她。话说,她是怎么混进来的?这山庄怎么也是戒备森严吧?”薜婉好奇的问。 老夫人黑沉着脸:“她肯定有同党,要不就在山庄安插了眼线,或者收买了下人。” 说着,老夫人就冷着脸,大喝一声:“来人,立即排查山庄的可疑人物,务必将那个吃里扒外的下人给我找出来。” “是。”管家一得令,赶紧下去忙了。 “不,不……”闻蓉失态的紧张起来,今日的脸算是丢尽了,若是传到父亲母亲哪里,指不定完了。 这一刻,她才后悔自己的冲动举动。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想在别人面前就是跳梁小丑,演的一出拙劣的戏。 她花重金找的江湖能人异世,能做各种不同的人皮面具。 明明那张皮真实的无可挑剔,而她也可以模仿着薛婉说话的语气跟神态,更何况东方睿还喝了一点她加了料的参汤,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闻蓉千算万算,忽略了东方睿的自制力,认为天下男人均是好色之徒。 很快,闻蓉的贴身护卫,以及那个被买通的下人,通通被抓,捆成一团,丢在地上。 “闻姑娘,这人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东方老爷黑着脸,冷冷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心里又不停的庆幸,好在四儿子没看中这个心思不轨的女人,若是这样的姑娘进了旭日山庄,以后还有安宁之日吗? 倒是那个薛婉是个真性情的姑娘,能泼辣,能耍横,活泼可爱,讨人喜欢。 事到如今,所有的辩驳都会显得苍白无力,闻蓉瑟瑟发抖的磕头求饶:“东方老爷,夫人,闻蓉错了,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绕了闻蓉这次。” 众人均是透出鄙夷的目光,这闻家的千金,怎能如此不知礼数,干出这等不要脸的行径。 看来还是四弟的魅力太大,惹得姑娘家挺而走险,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 在这件事上,老夫人一直觉得自己理亏,但如今这么一闹,她反而挺起了腰杆: “闻小姐,做东方家的媳妇必须善良懂礼,而不是你这样的。你跟老四也见过面了,他不仅有未婚妻,对你也丝毫不感兴趣,你为何还不收手?非要自取其辱? 这两日,你们闻家跟东方家合作的铺子 ,都陆续撤走了银子,既然两家都划清了界限,你又何必搞这一出?” 闻家一副委屈的样子,好像东方家欠了他们什么一样,这实在是可笑之极。 闻蓉只是一个劲的说着:“闻蓉错了,请老夫人高抬贵手。” 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对着身后的下人吩咐:“来人,将这个女人绑了,送入柴房,明日请闻夫人过来,亲自将她的闺女领走。” “不要啊,老妇人,闻蓉错了。” 她痛哭流涕,但所有人都无动于衷。 她再怎么哭闹,都改变不了这命运。 立马就有下人过来,将这挣扎中的女人给捆绑了,连带着那个侍卫,还有吃里扒外的下人,一并关押起来。 这一夜的东方家注定是鸡飞狗跳的。 事情闹成了这样,东方大哥也将这两天的传言,直言不讳的告诉了老夫人:“母亲,这闻家实在是过分了,怎么能纵容自己的女儿胡来呢?” 东方三哥也道:“是啊,母亲,这门相亲不成,做不成亲家,可闻家也没必要闹成这样。 这两日撤了铺子不说,还到处败坏四弟的名声,说他都二十多年纪了,偏偏订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分明就是掩饰不举的事实。” “是的,说的可难听了。” 老夫人原本还想心慈手软,一听这话,当场就怒了:“闻家真是胡搅蛮缠,她要这么胡说八道,那我们也不用跟他客气。 再听到这等传言,就说她家闺女不要脸,冒充老四的未婚妻,企图瞒天过海,我倒要看看是有了未婚妻的老四吃亏,还是她这个未嫁人的闺女吃亏。” 姜不亏是老的辣,老夫人这一招,可谓是痛打落水狗,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东方睿的名声坏了也就坏了,反正已经订亲了。 而闻蓉的名声坏了,还嫁的出去吗?不得不说,这一次,东方家完胜。 因为这件事,闻蓉不仅会声名狼藉,就连闻家的生意,肯定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次日,这是薜婉在暮城的最后一天。 不费吹灰之力就剪掉了这支烂桃花后,薛婉心情舒畅。 从这件事当中,她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要抓住东方睿的心,外面那些心术不正的女人都无法靠近。 很显然她跟其他女人的想法是不同的。 大多数的女人,不会盯着自己的男人,只会将狠辣的目光盯着那些所谓的狐狸精,秉着来一个灭一只,来一双灭一双的想法。 在这种无止休的斗争中,女人们越发千锤百炼,战无不胜。 而男人毫发无损,永远享受着这种妻不如妾,妻不如偷的快感。 薛婉的目光,会始终放在东方睿的身上,若是他心中有自己,深爱着自己,必定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若是他跟别的男人一样,花花肠子,那她唯有忍痛离开这个男人。 她讨厌争斗,算计来的感情终究不会太长久的。 若是不爱了,那就放手吧。 在这一点的感情观上,她跟张蔓儿的做法如出一辙。 暮城的街道,比京城小了些,但同样的热闹。 街上车水龙马,行人熙熙攘攘,各色摊位随处可见,小贩卖力的吆喝着,对着路过的行人热情招呼。 薛婉跟东方睿并肩而立,两人一路走走逛逛。 薛婉喜欢一些特色的小玩意,就买了一些,这些玩意不值钱,好在是当地的特色。 接着她又买了一些当地的特色美食,一边走一边吃,十分豪迈跟洒脱。 偏偏又穿的十分淑女,惹得路人纷纷多看了她几眼。 第八百六十三章番外:发生纠纷 “先生,前方铺子那边好像发生了纠纷。”薛婉刚吃完了嘴里的食物,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欲要擦拭嘴角时,就看到前方的纷乱。 四周的小贩,都顾不得做生意了,一个两个都围了过去看热闹。 东方睿看了那铺子的招牌一眼,认出这是自家的铺子,不免皱起眉头。 是谁在铺子里闹事? 他正要迈步过去,却不想薛婉比他快一步,直接拉着他的手,钻过拥挤的人群,挤了过去。 铺子门口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到处都是人群嚷嚷的声音。 有人好奇的问:“这不是东方家的铺子吗?怎么摊上大事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闹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闻家人。 听说东方老夫人看上了闻家千金,极力撮合她和四公子的婚事,但偏偏那个四公子,不信守承诺,在外面带了个野丫头回来,自称是未婚妻。” 这经商的,若是失去了诚信,对家族,还有生意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 尤其是谣言,已经传了出去,经过这么多张嘴加工,原来的真相早就面目全非。 “那这四公子也太不地道了,若是真没看上闻小姐,何必轻易许下承诺,现在又带个未婚妻过来,将闻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是啊,听说那四公子之前还有隐疾呢?二十一岁都还没娶上媳妇,说不定他是不想连累闻小姐这才出的下下策。”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举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倒是跟闻家千金的婚事吹了,是最近的稀罕事。” 人群中时不时传来哄笑声,其中不泛有污言秽语。 薛婉听到心爱的男人,被人这么误解,数落,气的肺都要炸了。 想起闻蓉昨晚干的那一幕,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再抬头看东方睿的脸色,已经黑沉的无法用言语形容了,看来先生也生气了。 不等薛婉说什么,东方睿脸上挂着寒霜,手指向上,朝天打了个响指。 混迹在人群中的随从,立马形如鬼魅的过来。 主仆两人低头窃窃私语了几句,等吩咐好了一切,东方睿这才牵着薛婉的手挤到铺子里去。 这对俊男美女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眼球,众人议论纷纷,猜测两人的身份。 由于东方睿在京城扎根,暮城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这样谪仙般的人,一出现,立马掀起了一阵讨论狂潮。 “这两人是谁,好般配啊,瞧瞧这男的妖孽如仙,女的俏丽可爱。” “别管是谁,铺子里正闹事呢?听听,里面的柜台,凳子都砸落一地,这两人一进去,指不定遭殃。” 就在大家议论的正欢,里面砸铺子的人,砸得正欢快时。 东方睿大喝一声:“住手。”清冷的眸子扫过铺子里那几个闹事的人。 原本混乱的场景,瞬间安静了。 东方睿拉着薛婉的手,大步过去,看着围过来的人群,面色淡然:“你们这几个闹事的人,可是闻家的人?我便是东方家的四公子,有什么火气尽管冲着我来。” 话音刚落,那些议论的群众,都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东方睿。 什么不举啊,隐疾的传言不攻自破。 如此阳刚气息的男人,还有小鸟依人的美人依偎,怎么会是不举? 那几个闹事的人,原本就是奉了闻夫人的命令来闹事,眼下见到来人,倒也不避讳,很爽快的承认了。 “是又如何?你们东方家欺人太甚,明明相中了闻家千金,却又暗中跟别的姑娘订亲,这显然不将闻家放在眼里。 你们如此不要脸,我们又何必给你脸色,这铺子闻家也有一半的份额,现在撤了银子,砸了铺子有何不妥?” 那几个闹事的人,一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渗人的意味。 不等东方睿反驳,薛婉沉不住气道:“你们胡说八道,颠倒是非,东方睿跟闻蓉连面都没有见过,何来相中一说?是某人花痴,对着一副画像单相思,能怪的了谁?” “呦,你这个小美人,原来就是你抢了我家小姐的夫婿啊?你什么来路,竟有这般手段。瞧你这样貌,是个狐狸精的料啊。” 那几个壮丁,目光放肆,言语轻浮,说着就大笑起来。 薛婉气的要死,就被东方睿一个安慰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他也不着急着争辩,而是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重重的给对方致命一击。 见东方睿不吭声,这几个壮丁说的话更加的难听。 “瞧见了没,小美人,就连东方公子都无话可说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讲的。” 人群不明所以的好事者,跟着附和:“天啊,敢情是这个女人抢了东方睿。” “但一个不举的男人,有什么好抢的?” “说谁东方公子不举了,八成是闻家小姐气的恼羞成怒,这才散播的谣言,为了扳回自己的面子,好过被人说抢了男人。” 薛婉气的脸色铁青:“你们胡说什么,明明是闻蓉不要脸,抢我的男人。” “呦呦,这个小狐狸精还不害臊呢?”众人起哄。 “婉儿,何必跟这些狗一般见识。”东方语出惊人道。 几人壮汉愣了愣,怒道:“东方公子,你怎么能骂人呢?” 东方睿神色淡然,笑的一脸云淡风轻:“难道不是吗?你们跟狗一样的在这嚎叫不累吗?” “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辜负了我家小姐不说,还这般侮辱我们,大家快来评评理啊,东方公子仗势欺人了。”几个壮汉嚎叫的欢快。 东方睿见到人群一阵骚动,看到他的人悉数过来了,胸有成竹道:“是吗?好,那我就让大家评评理,倒是谁是谁非。” 此话一出,一群人挤了过来。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闻夫人等人。 她一大早就接到东方夫人的邀请,来到旭日山庄,听了昨夜闻蓉干的荒唐事。 正准备将犯事的闺女带回去数落,就听闻下人说东方睿请他们过去铺子。 第八百六十四章番外:生辰宴 那几个壮丁见到闻家人,脸色变得铁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他们今日来闹事,可是奉了闻夫人的命令,眼下这夫人,小姐都过来了,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闻夫人脸色煞白,站在那腿都发抖,若不是身后的丫鬟及时扶住她,说不定就要出洋相了。 “夫人小心。” 闻夫人看了面色淡然的东方睿,心里直哆嗦,今早过来那难堪的一幕幕还在眼前浮动。 她这个被宠坏的闺女,昨夜居然夜入旭日山庄,装扮成薛婉的样子,企图跟东方睿生米煮成熟饭。 老夫人呵斥她的话还历历在耳。 说东方家并没有欠他们闻家的,希望他们及时收手,免得两家闹得不可收拾,最终吃亏的是闻家,谁让闻蓉干出不占理的事。 “你们还不赶紧退下,闹什么闹?”闻夫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尴尬的不行。 几个壮丁面面相望,表情有些微愣,夫人的表情十分恼怒,像是在呵斥他们,可今早不是让他们过来砸铺子吗? 一时间他们还搞不明白了。 见这些人还没退下,东方睿不耐的挑眉:“怎么?你们还没听到闻夫人的吩咐吗?还不赶紧退下,两家原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保持这种场面就好,何必来闹事?” 闻夫人脸色一青一白,忍住不发,就看着东方睿占理,有条不紊的讲述事实。 今天是她的人在砸铺子,就是闻家处了下风。 这个东方睿还真是会抓住机会,为东方家正名。 “是的,没错,我们闻家跟东方家一直以来都是各做各的生意,并无生意上的矛盾,今日的事完全是误会,是底下的人会错意,不好意思了各位,别围在这看热闹了。”闻夫人边说边驱散人群。 东方睿眉目舒展,嘴角弯着笑:“闻夫人的解释,你们都听到了,两家各做各的生意,别再不知羞耻的说什么跟东方家差点成了亲家,本公子有隐疾的云云,再让本公子听到这些无中生有的话,当心你们的舌头。” 这等霸气,泛着杀气,刚才还议论欢快的人们,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有些夸张的甚至还伸了伸舌头,看在不在。 几个壮丁傻眼,赶紧道歉:“对不起,东方公子,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若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他们也不配当闻府的打手了。 连夫人都栽了跟头,他们能讨到什么好处,道完歉后赶紧退下。 “好,这次就原谅你们,若有下次,决不轻饶。”东方睿撂下狠话,转身拉着薛婉走远了。 等这煞神走远了,闻夫人腿都软了。 壮丁跟下人们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给他们好看吗?” 把东方家的铺子一个个砸过去,让他们知道得罪闻家的下场。 闻夫人脸色铁青:“行了,都别问了,赶紧回去,以后不准再与东方家为难,都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最后四个字“丢人现眼。”闻夫人咬的特别重,说话时,眼神带着怒其不争的愤怒,扫了闻蓉一眼。 壮丁道:“是,夫人。” 反正夫人是当家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当下人的哪敢有异议。 这次的哑巴亏,闻夫人唯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了,若是东方家不依不饶,出去散播闻蓉的谣言,这孩子这辈子就算毁了。 就这一点,东方夫人将她的痛处抓的牢牢的,让她无话可说。 这件事过后,闻家果然消停了,没再找东方家的麻烦。 次日,东方睿便跟薛婉按照计划返回京城。 回到京城没多久,就迎来这对龙凤胎的十四岁生辰。 张蔓儿跟薛川的意思,将这个生辰宴大肆操办一下。 毕竟以后薛鸿要长期扎驻京城,借此这个机会,多和一些年纪相仿的贵族公子打好交道。 关于宴会的客人名单,就让两孩子自行做主,发请帖。 薛鸿跟薛婉请了京城书院的学子,以及薛鸿在翰林院的同僚,还有东方睿等等。 生辰当天,薛婉便早早起来,任由着几个丫鬟围着她打转,给她盛装打扮。 今天她可是小寿星,从穿戴,服饰,妆容,都很有讲究。 折腾了半个时辰,薛婉才缓缓移到了会客大厅,还未靠近就听到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人。 其中不乏一些学子带着妹妹过来的。 当薛婉出现在大家面前,她的盛装打扮,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姑娘们,都是爱美的年纪,跟小麻雀一般的凑过来,叽叽喳喳道。 “薛婉,你今日好漂亮啊。” “是啊,怎么会有你这般天仙般的美人儿。” “东方先生真是好福气。” 今日的薛婉,穿的衣裙,是张蔓儿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的,特意请了京城最好的裁缝,按照薛婉的身量,喜欢的风格量身定做的。 乳白色层层叠叠的轻纱裙,轻柔丝滑,上面绣有很多绿色树叶,远远看过去给萧条的秋天,增添一抹生机勃勃的绿意。 她面容白皙,清新脱俗,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都跟这件衣裙相得益彰。 同样的衣裳,穿到别人的身上,肯定没有那么好的效果,而她却将这件衣裳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就像天上的仙女落入森林里的精灵一般。 厅内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一道清丽的声音,在一堆人群中特别特别清亮,突兀,也很有辨识度。 “哥,她就是薛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这话是杏眼,鹅蛋脸的姑娘。 她穿着浅蓝色的纱裙,衬托着她的面色更加淡然,眸中闪烁着璀璨光芒。 薛婉跟薛鸿这对龙凤胎在贵族圈们十分出名,今日生辰宴,这些人被邀请过来,一睹两位小寿星的风采。 这一见,果然如传言那般,名不虚传。 “嗯,她就是薛鸿的妹妹,也是薛鸿的书童,跟她哥在京城书院五年,聪明伶俐,旁听了不少知识,比我们很多人都学的好。” “那可真是厉害。” 第八百六十五章番外:相见恨晚 两兄妹的讨论,引起薛婉的注意。 她踩着莲步过来,瞧见这一堆都是她的小伙伴,忙咧嘴热情招呼道:“尚飞,庞铭,你们来了。” “是啊,你跟薛鸿的生辰,我们能不来吗?”尚飞油腔滑调,很像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他还是那副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眼眸之间透着精明。 “就是,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自然会来送祝福了。” 薛婉笑道:“欢迎之至,那这位姑娘是?” 她目光瞥向庞铭身旁的美貌姑娘,瞧她一直盯着自己打量,就不由的好奇问道。 “薛婉,这是我妹妹,庞凌。”庞铭介绍道。 薛婉一脸的惊艳,盯着庞凌多看了几眼,她肤色白皙,眼睛黑亮有神,一张精致的鹅蛋脸,未施粉黛,却清丽的很。 她穿的衣衫很简洁大方,满头黑发只用一根玉簪简单挽起,看起来随性又挡不住的青春气息。 在薛婉打量庞凌时,庞凌也在打量她。 两股锋芒在空中交汇,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庞铭想不到你这个小胖子,竟还有如此貌美清丽的妹妹,这若不是你在身旁,我压根不敢认啊。”薛婉俏皮的调侃道。 庞铭附和着笑:“这种话我都听习惯了。” 他跟妹妹感情要好,在出席很多重要的场合,都会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是啊,同一个爹娘生得,他跟妹妹的样貌天差地别。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遗传的都是爹娘的缺点,而妹妹专挑爹娘的优点继承。 庞凌嗔了哥哥一眼,面色绯红,垂眸不语。 薛婉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这兄妹俩的感情不错呢?就好像她跟薛鸿一样。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伴随着薛府家丁嘹亮的嗓音,喊了一句:“三殿下驾到。” 四周瞬间寂静,众人齐刷刷的抬眼望去,就见被一群穿着黑色劲装侍卫簇拥的凤梨云,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众人跟前。 那架势,那气场,专属皇家的尊贵无人能比。 三殿下来了,这些学子们,忙过去溜须拍马。 凤梨云神情淡淡,简单的跟他们附和几句,就朝薛婉阔步走来,示意随从备上厚礼:“婉儿,祝你生辰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请收下。” 今日薛婉生辰,过来喝酒的学子们,均是送来礼物,大家的礼物都收了,若是不收他,也显得她小鸡肚肠了。 薛婉当即一笑,盈盈福礼:“多谢三殿下。” 说完,示意身后的小丫鬟将礼物拿下。 “婉儿,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活泼可爱,美丽大方。”凤梨云眸中的爱意并未减半分,还有种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种深情,任谁都看的出来,已有不少好八卦的人看过来,神色各异,窃窃私语。 薛婉面色尴尬,轻咳了一声:“三殿下,这种话以后还请别再说了,容易让人误会。” 凤梨云却是抽了抽嘴角,面露苦涩:“怎么,跟东方先生订亲了,就要跟我划清界限?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呃,是吧。”薛婉敷衍道。 她喜欢分得清清楚楚,朋友就是朋友,同窗就是同窗。 深爱过的人,如果能做朋友,怎么也会让人觉得暧昧不堪。 “婉儿……别这样对我,我的心会痛。”凤梨云眸中隐藏着痛苦,满腹的心事想要对她说。 若不是东方睿使用了手段,用那些所谓的把柄威胁他。 那薛婉一定是他的。 薛婉俏脸挂着僵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尴尬之际,就听到有人在喊她:“婉儿,听说你府里的后花园很不错,能否带我前去一观。” 清丽的嗓音不是来自别人,正是庞凌。 这话说的巧妙,如一场及时雨拯救了薛婉的尴尬处境,她当即点头:“好,我带去你看。” 说完就满含歉意的冲着凤梨云挥手道:“不好意思,三殿下,我失陪一下,您请随意。” 说完,她就拉着庞凌的手,逃也似跑开了。 那速度之快,好像后面有猛兽追击。 到了假山处,两人都直喘着气。 庞凌捂着加快的心跳,言语之间有些抱不平:“薛婉,你还不知道吧?马诗雅回殿下府了。” 她对这个风流殿下,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这府里都有皇妃跟侧妃了,怎么还在肖想薛婉?谁都知道薛婉已经订亲了,他还若有似无的玩暧昧,当真是风流。 关于他们三人纠葛的感情,庞凌是听庞铭口中得知的。 这件事,她占薛婉这边。 所以刚刚看到薛婉的尴尬处境,立马就跑过去救场了。 “啊?”薛婉惊讶的目瞪口呆。 好久没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被赶回娘家,流言缠身的情景上。 乍然一听到,又惊又讶:“你怎么知道?” 庞凌面色淡然无波:“都是同龄人,又是贵族圈子,哪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全都知道。” 薛婉一想也是,这些千金小姐平日在府邸里无事,也会听听八卦的。 “庞凌,刚才谢谢你。”若不是她及时救场,说不定这生辰宴过后,又会传出点什么。 她现在有东方睿了,不想跟任何男人有所瓜葛,就算是流言,那也不行。 “不客气。”庞凌表情淡淡,随即又惊讶的问:“你不好奇马诗雅是怎么回去的?” 看的出来,她对三殿下确实不感兴趣,犹如避蛇蝎。 “没兴趣。”薛婉蹙着眉头,提起这个话题,就显得不耐。 见庞凌愣了愣,又道:“庞凌,来,我带你四处转转,我们薛府虽不大,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 “好。”庞凌浅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薛婉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大约是听哥哥讲书院的事多了,她心里就特别佩服这个姑娘。 既然薛婉不想知道内情, 那她就别提这个扰人的话题了。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马诗雅这运气,所有人都觉得她被夫家休定了,却不想她怀了三殿下的孩子。 这母凭子贵,反败为胜,当即就被接回去了。 第八百六十六章番外:看光了他 花园在薛府的北边,已是萧瑟的秋天,但薛府却很少看见黄叶枯败的现象,府里大多种的是四季常青的松柏。 花坛边的菊花,品类繁多,五颜六色,闻着沁人心脾。 庞凌心想,这薛府果然像哥哥说的,十分的有魔力。 一来到这里,就好像远离了尘嚣,隔绝了纷扰,心情也变得十分宁静。 这一走神,脚下一个落空,踩到一个低水洼里。 只见泥水飞溅了几下,庞凌的裙摆上沾染了污渍,点缀在白色的裙摆上更加的明显。 “啊,庞凌,你怎么了。”薛婉盯着那处小水洼惊道。 她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刚忘记对她说了,来这条小路风景虽好,但要注意脚下的坑坑洼洼。 前几天下了雨,这被雨水冲击的水坑,蓄满了积水,一不留神踩下去,还真是会溅一身泥水。 “我……”庞凌咬咬唇。 都怪她走神,连前面有一个水坑都浑然不觉。 现在裙摆上都是泥水,如何能见客? 她脸上划过黯然,一脸歉意道:“对不起,薛婉,我,我还是先回去了,很遗憾不能参加你的生辰宴会了。” 薛婉不以为然的抓住她的臂膀:“多大点事,去我房间里换身衣服就是了,咱们身形差不多,你去挑一件喜欢的。” “好吧,那麻烦你了。”庞凌干笑。 “客气什么,你刚才还帮我解围了呢?”薛婉笑着拉着她的手往她所住的别院带去。 偏偏在路上碰见了东方先生,她这脚步停了下来,脸上含羞带怯,样子扭扭捏捏。 庞凌这般聪明伶俐,当即就道:“薛婉,那个,你的房间就在前方吧,我自己去就是了。” “好。”等庞凌走后,东方睿拉着她好一阵柔情蜜语。 薛府虽不大,但庭院也不少,每个院落的格局几乎一样。 庞凌回想薛婉手指的方向,就进了眼前的这座庭院。 她找到一扇比较大,雕刻花纹比较好看的木门,轻推了进去。 入目可及,是间宽敞雅致的卧房。 房内的珍珠珠帘沙沙晃动,蓝色帐幔,衣柜,桌椅一应俱全。 桌上放有一些书籍,还有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几个古董花瓶,错落有致的摆放在房间里。 奇怪了,这是薛婉的房间吗?但看起来一点少女气息都没有。 庞凌正狐疑着,就听到屏风后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她脑袋一发热,好奇的踱步过去。 就看到一个硕大的浴桶内,躺着一个无比英俊的少年。 他偏白的肤色,肌肉条理清晰,那结实的胸膛淹没在水中。 由于水中波纹荡漾,她看不太清楚里面的风光,只看到两条长腿若隐若现。 这时,靠在浴桶内,正闭目养神的薛鸿,感受到一道陌生的眸光注视着他。 刷的一下睁开双眸,赫然对上一张清丽的脸,和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 他黑眸猛地一股杀气流窜而过,冷声质问:“谁?” 说时迟,那时快,薛鸿脚尖在水中一点,在空中腾飞,带起了片片水珠。 他快速的抓起屏风上的衣物,身形旋转间,那些散落的衣服,就被他穿戴在身上整齐了。 他里面穿着白色里衣,外面着浅蓝色衣袍。 白边滚绣镶嵌了衣袍一圈,几抹祥云图案在衣袍若隐若现,腰间是一条蓝宝石精制而成的腰带,上面佩着一块翠绿玉滴的挂坠。 眼前的人,年纪轻轻,颀长的身材,英俊的容颜让人过目不忘。 从他跟薜婉有几分相像的容貌,不难猜出是薜婉的哥哥薜鸿。 庞凌听过他的很多传言,但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加英俊。 但他阴鸷的眼神,让溅了一身水的庞凌,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这男人的气势太压迫人了。 庞凌半身湿透,露出发育良好的曲线,配上那张清丽的脸蛋,就像出水芙蓉般,楚楚动人。 但看在某人眼里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薛鸿眯着眼眸,抓起一旁的被单,瞬间将她裹住,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继而掐住她的咽喉,声音冷冽如冰:“你是谁?来我房间有何目的?” 他一想到,刚才全裸躺在浴桶里,全身上下都被这个女人看光了,面色就忍不住腾起一股杀气。 他最讨厌这些自以为有几分美貌,就试图去勾引他的女人。 在翰林院他就遇到过好几次。 被掐住喉咙,脸色青紫的庞凌连连喘着气。 她,她只是走错了房间好吗?谁知道这大早上的,有人会在这沐浴。 她一个姑娘家,看了这种画面,也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该担心的是她好吗? 脖颈处的窒息感越来越深,就在她以为会命丧当场时,这双大手猛然放开。 庞凌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刚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我是庞铭的妹妹,不小心把裙摆弄脏了,特意来薛婉的房间里换身衣服,没想到走错了房间。” 薛鸿眸光闪烁,盯着她的目光带着审视,似乎在想她话里的真实性。 不管对方有什么借口,都改变不了他被人看光的事实。 他声音冷冷道:“说吧,是自行了断,还是我亲自动手。” 那寒冷刺骨的杀意,任凭谁都感觉得出来,这少年不是开玩笑的。 “你,你, 你……”庞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就是看了他,用得着要杀人灭口吗? “少废话,快做选择。”薛鸿声音透着不耐,目光锐利如刀。 被他这般威逼,庞凌气的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 她气急败坏道:“我是看到了,那又如何?都说是无心过失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斤斤计较。好,你不是要我做出选择吗?我下不了手自我了断,有种你杀了我。” 说完,庞凌便闭上了眼睛,咬着牙,一副等待死亡降临的样子。 薛鸿盯着这个脾气突然火大的姑娘出神,明明犯错了,还这么振振有词的,还真是少见。 一般人见到他冷脸的样子,早就吓得浑身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倒好,口齿越发伶俐。 第八百六十七章番外:天使魔鬼 这姑娘有点意思,薛鸿沉默了半响,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不想死也成,那我们扯平。” 庞凌一听不用死了,瞬间睁开眼睛,来了精神。 看着他黑眸流露的精光,越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她冷着脸,警惕的问:“你想怎么样。” “很快,你就知道了。”薛鸿说着,扯开她身上裹着的被单,如拎小鸡一般的将她丢入浴桶内。 瞧着她呛了一口水,扑腾着身子恼怒不已,瞬间就心情舒畅了。 “混蛋,你想做什么,你,你别乱来。”水里残留他的气息,整个身子被淹没,庞凌十分没安全感的护住身体,生怕露点。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小脸,薛鸿冷冷道:“你看光了我,我也要看回来,这样才算公平,两不相欠,不是吗?” 天,庞凌瞬间震惊了。 这个少年是不是脑袋有坑,这是什么脑回路,这种事怎么能用看回来,算扯平? 瞧他的样子,也不像是登徒子,做的却是登徒子的事。 偏偏一副淡然的模样,半点看不出下流。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耻男人。 庞凌气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你敢耍流氓,我绝不放过你。” “好一个贼喊捉贼,明明是你耍流氓在先。”薛鸿振振有词道。 他没亲密接触过女人,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作为高智商的薛鸿,情商明显有些欠缺。 看来上天都是公平的,不可能让你所有方面都天赋异禀。 “你别过来,你敢乱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 “好,你赶紧撞。”薛鸿冷脸看着她。 这种把戏,他看多了。 不就是想勾引他吗?他倒要看看她的底线在哪。 说着,他就走过来扯掉她的外衫。 就见身穿里衣的庞凌,花容失色的拍打着水面:“你走开,混蛋,流氓,走开。” 等碰到那一团柔软,薛鸿瞬间如被闪电打到一般,急急收回手掌。 浴桶内的美人儿,一张俏脸吓得毫无血色,她紧咬着双唇,一双黑亮的眸子死死的瞪着他。 薛鸿回想手中抓到的那团柔软,心里一僵。 神色飘起可疑的红晕,面色不自然道:“薛婉的房间在隔壁那间庭院,你过去换身干净的衣衫。” 说完,就逃也似的走了。 他刚才在做什么?这不是登徒子的行为吗?他怎么能做的这么顺其自然? 为了所谓的公平,他差点忘了,男女的身体结构是不同的。 而“死里逃生”的庞凌大口大口的喘气,回想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心悸不已。 这个变态少年,真是薛婉的哥哥吗? 为何跟他妹妹的性格完全不同啊,一个阳光,一个黑暗。 一个天使,一个魔鬼。 算了,不去想了,眼下赶紧换身干净的衣裳才是。 她从浴桶湿哒哒的出来,裹了被单,就往薛婉的院子里跑。 好在这附近都没有下人走动,要不然丢脸丢大了。 沐浴过后,一脸神采奕奕的薛鸿到了会客大厅后,将气氛推到了最高点。 跟这些学子几番寒暄,没等多久就迎来了午宴。 生辰宴开席,薛婉跟薛鸿坐在主位,下方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东方睿,薛川夫妻。 眼看着开席了,薜婉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庞凌的身影,便有些着急了。 刚想让丫鬟回房去看看时,终于看到那抹倩影婷婷袅袅的出来。 薛婉松了一口气,挥手兴奋的喊:“来,庞凌坐这边。” 东方睿的旁边还有个位置,薛婉就喜欢她所在乎的人,都离她很近。 庞凌看到薛婉,心头一喜,踏着莲步缓缓过来,眼神不经意中一瞥,瞥到她身旁的薛鸿,整个人如被雷电劈中,脸色瞬间就煞白了。 回想浴桶一事,整个人都跟着了火一般,浑身都燥的慌。 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戏弄,还被占了便宜。 偏偏这个人是她无比喜欢的薛婉,的哥哥。 她无法做到心无波澜,面色平静,内心是波涛汹涌的。 愤恨的眼神刮了他一眼,薛鸿这个罪魁祸首却一脸没事人的样子,仿若当她是空气般,看也不看她一眼,跟下方那些客人有说有笑。 心里的火苗一下就窜了上来,庞凌气的咬了咬唇瓣,从他面前不经意的晃过,话是对薛婉说的:“婉儿,这个位置太扎眼了,我还是坐我哥旁边吧。” 坐庞铭身旁,比较有安全感,离薛鸿的位置也远一些。 在她心里,已经将薛鸿跟登徒子划等号了。 薛婉不疑有他,只是荡漾着笑容:“哎呀,你跟你哥的感情真好,不知道你哥以后娶了嫂子,会不会吃醋。” “说什么呢?婉儿?你不是也有哥哥吗?”庞凌嗔了她一眼,好笑道。 她倒是好奇,薛家是怎么样一个人家,能养出薛婉这样大大咧咧的姑娘,连带着她这个清冷的心,也有点活跃起来。 她初次来薛家,就对这个家有了好评价。 薜府很温馨,没有妻妾成群,这种舒适的环境跟庞府的勾心斗角完全不同。 她不由自主的产生好感,除了薛鸿那个人之外,她对薛府的印象还不错。 “好了,庞凌,你赶紧找座位坐好,生辰宴要开始了。” 生辰宴会是在会客大厅的院子里举行,周边的花草树木均是张灯结彩,颇有喜气,薛鸿的同窗以及同僚全都席地而坐。 两排的方桌,粗粗一看有二三十张。 每张方桌可以坐两人,因此这些学子可以带一个家属。 这些家属大多数是他们的姐姐或者妹妹们。 有了这些鲜花的衬托,倒把这个院子里的萧瑟全都压了下去,加上姑娘们个个都是盛装打扮,有满园春色压不住的感觉。 两排方桌的中间位置是个圆形的台子,是用来表演节目用的。 庞凌的位置在中间,可以将整个宴会尽收眼底,也能无死角的看到主位上的两位小寿星。 这会离得远,她到敢打量薛鸿来了。 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黑眸浮光掠影,藏着冷漠,跟下方薛川的气质如出一辙,都是属于那种冷漠,淡然,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 第八百六十八章番外:精彩的生日宴 若是没有浴桶那事,庞凌也会被这假象给迷惑的,越看那张英俊的脸,越觉得无感。 她是无感,可周围的这些姑娘们,无一不用痴迷的眼光看着薛鸿,不光脸犯花痴,就连心情都按捺不住的表达出来。 “这个薛鸿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有姑娘压低声音,询问身旁的哥哥们。 哥哥们答:“不仅如此,薛鸿这小子还文武双全,小小年纪一举考了状元,可是大盛开朝以来,第一位年纪小的状元呢?” “这长得英俊,还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谁会那么好命,能嫁给薛鸿。” 说到这话,姑娘们纷纷脸红了,双眸明亮,脸颊跟涂了胭脂那般醉人。 哥哥们抿了一口小酒,直摇头:“算了吧,这薛鸿好是好,也招姑娘家喜欢,偏偏这小子不解风情,也不怜香惜玉,跟他表白,或者缠着他的姑娘,没一个是笑着脸回来的?” 这美男是赏心悦目,但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焉。 “瞧你们把薛鸿形容的如此冷漠,我看不是吧,你没看到他对妹妹还挺好的?”有姑娘十分惊喜的发现这个细节。 “切,那当然不一样,那可是一母同胞的妹妹,从小形影不离的长大,这种感情一般的人能比拟吗?“ 姑娘们不以为然:“即便如此,那也能看出薛鸿是有在乎的人,只要跟薛婉打好交道,就能顺利接近薛鸿了。” 这些姑娘们一个两个都跟人精似的,频频走过去,跟薛婉敬酒,说些祝福的话。 薛鸿一一挡酒。 能变相的跟薛鸿喝酒,这些姑娘们个个乐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眼看着来敬酒的人越来越多,就算酒量再好的薛鸿,也有些应付不过来,脸色渐渐的冷了。 他就是有这种魔力,不用言语,光是神情,就能让后面这些过来的姑娘,止住脚步。 张蔓儿离得近,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 忍不住跟薛川咬着耳朵,窃窃低语道: “薛川,你瞧见了没,这薛鸿可比你招人喜欢多了,瞧瞧这些姑娘们一个个眼冒星星,面若桃花的,这八成都是看上了薛鸿。” 薛川凉凉了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的,我可不想有那么多的儿媳妇,多了闹腾,家里也不得安宁。” 张蔓儿翻了个白眼,掐了一把他的胳膊:“这你就想多了,瞧瞧薛鸿那不近女色的样,我真怕他以后当和尚。” “噗……”薛川刚入喉的酒直接喷洒了出来。 张蔓儿嗔了他一眼,忙用丝帕给他擦了擦薄唇:“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难道我有说错吗?这鸿儿的性子比你更冷,再这样下去,到时婉儿都嫁出去了,他还八字没一撇。” 薛川桌下的手捏了她一把:“怎么孩子们长大了,嫌他们烦了?婉儿你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嫁出去,对薛鸿又琢磨着他娶妻?” “瞎说什么呢?孩子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张蔓儿嗔了他一眼。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不想的,但是孩子们长大了,总该有自己的生活。 两夫妻眉来眼去的,可是让人好生羡慕。 姑娘们心想着,若是能嫁进薛家,跟张蔓儿做婆媳,那种感觉一定很好。 生辰宴会在大家的议论声中,缓缓拉开了帷幕。 开场曲便是欢快喜庆的生辰快乐,从那些人深厚的表演功底来看,像是请了一个戏班子。 接下来的便是舞蹈。 众人正感叹这薛家的生辰宴,跟别的大户人家举办的也没什么不同,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看看节目,说些恭维的话。 不过,很快,众人的这些想法就被推翻了。 歌舞升平时,一盘盘精致的点心,如流水般的上了每张桌子。 这点心做的很精致,很特色,不是四四方方的糕点,而是人像糕点。 令人叫绝的是,这些糕点的人像,跟他们自己很像。 比如庞铭这个糕点,做的胖乎乎的,五官跟他有些神似。 人像糕点立在白玉瓷盘里,盘边放了一圈水果,拼成了各色图案。 不仅如此,每桌都有干果,点心,果汁,这全新的视觉跟味道享受,让众人对这个生辰宴开始期待了起来。 薛鸿跟薛婉的糕点,做的特别大,大到五官的神态都十分相似,就连衣袍那些细节都处理的很好。 糕点,水果,蔬菜,组成了两幅小寿星的画像。 这画像令人叫绝的是,全都是由食物组成,可吃可看。 “娘亲,这太神奇了,好漂亮。”薛婉惊讶连连。 若此刻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她一定会扑到张蔓儿的怀里,狠狠的对着她的脸蛋亲了几口。 娘亲张罗的生辰宴,太有创意了。 这也是两兄妹这么多年以来,弄得最隆重的一次。 张蔓儿慈爱的笑笑,对此做出了解释:“这还不是你给娘亲带来的启发?我特意请了你说的那家糕点夫妻过来,按照我的要求订制,没想到做出的效果还不错。” 她提供了食物,还有这些图案的布置,而那对夫妻竟很快领悟她的意思,做出的效果跟她预期的一样好。 看着这些孩子们,吃的一脸满足,她心里也莫名开心。 “谢谢娘亲。”薛婉感动道。 “傻孩子,跟娘亲客气什么?”张蔓儿笑道。 她总是竭尽所能的想给孩子们最好的,给他们用心布置生辰宴会,希望他们有个珍贵的回忆。 有了精美点心辅助,接下来的表演,让人耳目一新。 除了戏班子,薜府还请了一些生怀绝技的民间杂耍。 这些人表演了很多节目,有胸口碎大石,有生吞长剑,有倒立走细绳等等。 这些节目平日里在街头倒也常见,只不过这些公子千金们不像寻常百姓那么随意出门,反而对这个很稀罕,一个个都为精彩节目,拍红了手掌。 最后个压轴的节目,将气氛推到了最高点,是张蔓儿特意教会他们的魔术。 魔术跟杂技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两者相同之处都是带着碍眼法,还很考验表演者的功底。 第八百六十九章番外:欲擒故纵的把戏 只见舞台中间,那个穿着黑色披风,头戴面具的人,吸引了全场人的视线。 他宽大的衣袖中先抛出了几只白鸽,白鸽扑腾着翅膀,飞向蓝天,不一会儿白鸽们嘴里衔了一片花瓣,飞了回来。 面具人宽大的衣袖一挥,白鸽进去后,却不见踪影,出来的是如仙女散花的花瓣。 纷纷扬扬的花瓣如淅沥淅沥的小雨落下,很快,一地的花瓣,五颜六色,十分喜庆。 全场响起雷动的掌声。 到了这里,生辰宴就算落下高潮,府里的下人鱼入贯出,上了精致的美味佳肴。 每道菜都像一幅幅精美的画作,有白鹭上青天,有孔雀开屏。 这些图案,大多数都是用白萝卜雕刻而成,配上不同的蔬菜,形成的唯美画面,让人都舍不得下筷了。 宴会结束后,有不少学子特意找到薛鸿,问他这场生辰宴是谁安排的。 薛鸿表情淡淡,十分神秘。 薛婉则扬着唇一脸得意:“当然是我娘亲安排的。” 这话引得众人纷纷羡慕,并相约等他们生辰时候,可否让薛夫人过来帮忙布置。 “那要看咱们的交情,跟娘亲的心情了。你们知道的,要布置这样一场生日宴有多操劳了,我爹爹最疼爱娘亲,肯定舍不得她如此劳累的。”薛婉笑着打哈哈道。 开玩笑,这样的生辰宴才是独一份的,她可不愿意,别人抢了她的风头。 “婉儿,真羡慕你。”众人再三恭维后,纷纷送了祝福的话,就一一告辞了。 为了表现诚意,薛鸿跟薛婉站在薛府门口,对每一个来参加宴会的人,目光欢送。 “各位走好。” 门口那一排排的华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的少了。 最后出来的几人,分别是尚飞,庞铭,凤梨云等人。 他们特意走在最后,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果然是有话要说。 为了避免尴尬,薛婉直接抓着庞凌的手,走到一边说着悄悄话。 那几个男子凑在一块,相互寒暄了几句。 庞凌跟薛婉说话时,思绪却是飘到这边的。 她扫了这几个男子一眼,发现薛鸿是最出众的,即便是俊美无暇的三殿下,在他的光芒下,也黯然失色。 薛鸿的衣着打扮十分简单利落,哪怕他今日是寿星,是主角,也没有太多夸张。 他穿的是浅蓝色的衣袍,样式简单,但面料上乘,若是寻常人穿这身一定会显得怪异,但他穿起来很有飘逸清冷的感觉。 再加上他立体的俊脸,凌厉的眼神,很容易就从这些人当中脱颖而出。 这样的男子,站在哪都是焦点,让人根本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不知不觉中,庞凌多开了几眼,却不想双方的视线对个正着,一个尴尬,一个不屑。 薛鸿轻哼了一声,对庞凌的印象更加的不好。 还以为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还不是跟那些庸脂俗粉一样,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如此张狂的盯着男人看,知不知道何为矜持?偏偏在卧室里表现的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 他不屑的神情一晃而过,但庞凌却是捕捉个正着,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这薛鸿是什么意思?在嘲笑她花痴吗? 他长得那么好看,还不能让人多看几眼吗?扭扭捏捏,真像个姑娘家,不小心看了他的身体,还想要她的性命。 最可笑的是,还说要看回来。 真是幼稚的小鬼头。 庞凌也不过是十四岁,两人的年纪一样大,但姑娘家的心思一般都比少年来的深沉些。 等他们一一上了马车后,薛婉亲昵的拉着庞凌的胳膊笑道:“庞凌,有空可以常来薛府玩。” 她难得找了一个看的顺眼的玩伴,又是没心没肺的庞铭的妹妹,自然要亲昵一番。 “那个,我……”庞凌原本想爽快的答应的,但瞥见薛鸿那若有似无的勾嘴角,俏脸就有些不自然,话到嘴边,便成了敷衍的口气:“再说吧。” 她挺喜欢薛婉的,也想跟她有来往,但薛鸿那眼神让她很不爽,好似她是故意讨好薛婉,来靠近他的。 她想不太明白,像薛婉这么活泼可爱的姑娘,怎么会有薛鸿这么冷漠,变态的“伪君子。” 浴桶那一事,可是在她心里留下了烙印。 “啊,怎么了庞凌,你不方便来薛府吗?那改天有空,我去庞府找你。” 薛婉嘻嘻笑着,她如何不明白这些千金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哪像她是自由飞翔的小鸟,只要不闯祸惹事,爹爹跟娘亲对她去哪里,不会多加干涉。 “嗯,薛婉再见。”随着车帘撂下,庞凌怦怦直跳的心脏,才算平复了下去。 而薛婉因为找到了个新玩伴,心情更为惬意,蹦蹦跳跳的上了台阶,就听见薛鸿板着脸教训道:“婉儿,以后少跟庞凌来往。” “为什么?”听到他如此郑重的语气,薛婉的好心情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拧眉不解的问。 “这个姑娘心计了得,一看你就不是她的对手,听哥哥的话,少跟她来往。” “啊,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哥向来不会害你的。”薛鸿说完这话,就阔步走开了,留下一脸呆愣的薛婉,不知所措。 这都什么跟什么吗? 哥哥怎么对庞凌那么排斥呢?两人之前应该没见过面吧?可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她离得老远,都能感觉到出来。 真的很莫名其妙,还是她的东方先生比较正常一点,先生应该还在府里,薛婉想到这就跟欢快的小鸟,去寻找心上人的身影了。 这边庞家的马车,终于抵达庞府。 庞凌心不在焉的下了马车后,一进门就听小厮说,有客人找她。 她正好奇是谁找她,就被一群千金如潮水般的包围了。 这些如蜜蜂见到花朵,往她周边绕的,全都是庞凌平日里交往甚密的官宦千金。 这些人听说庞凌去参加了薛家龙凤胎的生辰宴,各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拉着她询问个不停。 “庞凌,怎么样,那个薛鸿真的如传言那般俊美无双吗?” 第八百七十章番外:万家闺秀的情人 “是啊,是啊,真是羡慕你有个跟他同窗的哥哥,可以蹭一蹭光,去参加生辰宴,可惜我们只能对着他的画像发呆,都见不到真人。” 相对于这些人的狂热崇拜,庞凌显得兴趣缺缺。 她挤出来,往旁边的椅子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这模样,无形中吊足了大家胃口。 三个千金叽叽喳喳的叫:“庞凌,你怎么不说话?” “就是,还是不是姐妹了,问你点话,怎么就那么难?我们若是能见到真人,也就不问你了。” 这时,一阵轻笑声传来,众人抬眸望去,就见一抹花枝招展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庞凌的庶妹,庞兰。 看到这两姐妹打了个照面,这些千金都心照不宣。 谁都知道庞凌是庞家的嫡女,身份按理说高贵,但偏偏庞夫人死得早,三姨娘得宠,连带着庞兰在府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她的吃穿用度,皆比嫡女还要好。 故而姿态骄傲,目空一切。 “大家何必围着姐姐打转,她就算去参加生辰宴又能如何?最多能远远看上一眼,跟薛鸿又说不上话,问她也是白搭。” 庞兰最讨厌庞凌一副不争不抢,却备受瞩目的样子。 她才是庞家最得宠的千金,这些人若是有点眼色,就应该巴结她,围着她打转才是。 千金们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别说是看到真人说话了,就算是远远看一眼,也比我们好啊。” “就是,庞凌,你快说说看,那个薛鸿怎么样。” 千金们围着庞凌闹腾,撒娇,打闹,敲背,揉肩膀,什么招数都使上了,就是为了多知道那个天才少年的事迹。 “好了好了,告诉你们就是了。”庞凌没有理会庞兰气得嘴歪的样子,跟这些小姐妹如实道:“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跟大家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 “啊,庞凌,你讨厌了,说重点。” 庞凌真是受不了这群花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薛鸿长得是挺好看的,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就是性子太冷了,一张脸吊着,好像每个人都欠他钱似的,神情还时不时的不屑,很瞧不起人的样子。” “是吗?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一样高傲,难以接近啊。” 很显然,这些花痴只听到了前半句,自动忽略了后半句。 “薛鸿没见过,薛川我倒是见过,那可是英俊逼人,对薛夫人又好的男人。这青出于蓝,可以想象出薛鸿是多么的惊为天人。” “啊啊啊,庞凌太羡慕你了,话说你大哥跟薛鸿是同窗,听说他们称兄道弟,感情很好,你什么时候帮我们引荐引荐啊。” “是啊,庞凌,你看我们这么相思入骨的份上,就帮帮我们吧。” 这些千金,一提到薛鸿,各个都原形毕露。 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都没有,全都成了花痴。 见庞凌没有松口,表情淡淡的样子,一旁不甘被冷落的庞兰,愤愤不平道:“你们求她做什么?不过就是借着哥哥的光,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家正在打探心上人的事,见庞兰老是打岔,忍不住开口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捣什么乱,真是小妾生得孩子,越发的不懂规矩。” “就是,没看到我们跟你嫡姐说话吗?” 庞兰被堵的哑口无言,愤恨的看了庞凌一眼,跺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家里只要有庞凌在的一天,她这朵闪烁的夜明珠就永远无法发出璀璨的亮光。 别人提起庞家千金,首先都会提起庞凌,她算什么? 庞兰心中越发的恨,就因为她从姨娘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就要备受冷漠吗? 她不服。 她一定要想办法毁了庞凌,她要成为名声赫赫的庞家千金,嫁一个尊贵的人家,从此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个讨人厌的妹妹被轰走了后,庞凌心情好了一点,将她的看法一一告知: “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真的不太明白,你们为何对这个虚幻的人物如此的热衷?我看薛鸿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真不知道你们这一颗颗芳心,全都遗落了。” 听到庞凌这般说,三位千金跟她打闹起来,开着玩笑:“庞凌,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这才情人眼里出西施,认为情哥哥最好,天下的男人全都是歪瓜裂枣。” “我哪有?”庞凌极力辩解,脸蛋却是不争气的红了。 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竟然浮现出薛鸿的俊脸。 咳……这也太晦气了,她怎么会想到那个登徒子。 她未来的相公,就算不像仿若嫡仙的东方先生,也该是俊朗如玉的公子,绝不是薛鸿这种混蛋。 “还说没有,瞧瞧脸蛋都红了。” “是啊,真想知道庞凌喜欢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那一定很出色。” 庞凌在这些千金圈子里,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能是由于她的性情冷清,喜欢她的公子并不多。 试问谁都喜欢热情似火的小美人,谁会喜欢她这般的不解风情? 哪怕她的容貌生得再好,但由于性情受到限制。 那爱慕者,还不如那些样貌不如她的千金多。 眼看庞凌的脸色不佳,极会察言观色的裴缨忙打圆场道:“行了,你们别乱说了,若是被人 心人士传了出去,庞凌的名声受损,你们可真是罪人了。” “好了,大家问重点。” 庞凌轻咳了几声,面色有几分尴尬:“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不好意思,帮不了你们的忙。” 裴缨笑道:“没事,对他的了解又多了几分,足够了。” 她十分的胸有成竹,在她看来,没有拿不下的男人,只有不用心的女人。 她裴缨跟庞凌并列京城的四朵小花,跟她是两个极端,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冷冽如冰。 偏偏这样性情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成为很要好的姐妹。 裴缨模样不是最出众的,但胜在模样勾人,性情善解人意,又会察言观色。 只要她想拿下的男人,没有不拜倒她的石榴裙下的。 甚至有不少已经娶了妻子的男人,都对她百般迷恋。 第八百七十二章番外:别有用心的邂逅 少女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又带着几丝妩媚,那招人的眼神仿佛带着钩子似的,一不小心就能把人的魂魄勾走。 薛鸿眸中闪过几抹探究,嘴角噙着弧度:“原来是裴小姐。” 裴缨眼睛一亮,更加我见犹怜的看着来人,惊讶的张着小嘴问:“公子知道我的名字?” 心里不免一喜,她就说,还有男人能抵抗她的魅力吗? “都说京城有四美,而裴家小姐生得一副勾人的好容貌,果真是当之无愧的美人。” 裴缨手拿丝帕掩唇娇羞的笑:“公子好记性,请问府邸在哪,这救命之恩,裴缨一定要重谢。”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裴小姐,下官还赶着去翰林院,就先走一步了,再见。” 是再见,再也不见。 薛鸿说着,利落的夹紧马肚子,挥着鞭子,驾的一声,往前方奔去。 马儿快要绕过另一条街道时,薛鸿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的含义意味深长。 裴缨脸上嫣然浅笑,积极回应他的眸光,而她身旁的小丫鬟激动连连:“小姐,薛公子在看你呢?” “嗯。”她点点头,越发的有信心。 有了这次的完美相遇,接下来便会顺利很多。 骑在高头骏马的薛鸿,则是嘴角噙着轻笑,无奈的摇摇头。 这些女人就不能动动脑子吗?如此大的破绽,还以为天衣无缝,真是可笑。 首先,这么早的清晨,又冷,雾气又大,千金小姐会选这个时候出门吗? 第二,裴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千金出门,没带一些武功高强的侍卫陪同。 第三,究竟是有多无脑的刺客,会选在这条通往宫门口的宫道,行刺? 他最不喜欢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女人,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虏获所有男人。 长得是挺美的,但不足以撼动他。 若是换个人来,或许他会有兴趣陪她玩? 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庞凌的身影,显然那个姑娘更加的大胆,更为的直接,而这个自以为是的姑娘,在他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薛鸿有预感,这个女人接下来还有会招数的。 他下意识的抚了抚俊脸,都怪爹娘给了他一副好相貌,让他的桃花不断,烦不胜烦。 难不成他真要先找个女人凑合着,才能挡掉这些桃花吗? 茶香飘渺的茶楼里。 初战告捷的裴缨已经迫不及待去了茶楼,约了那些姐妹出来,汇报战果。 薛鸿的事迹,是这些人最关心的事,一听到裴缨相约此事,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聚集在茶楼。 还是那个雅间,那张桌椅,这四个姑娘齐聚一堂,吃着瓜果点心,闲话家常。 磕着瓜子的这位姑娘,名叫王佳,家境一般,长相一般,是裴缨的小尾巴,向来以她马首是瞻。 她瞧着裴缨手托着下巴,一副春心泛滥的样子,就忍不住调侃:“行了,裴缨,你就别吊大家胃口了,这一早上的被你约出来,不是看你犯花痴的。” 另一个面相不俗的姑娘叫安涵月,性格直爽,没什么心机。 她接道:“就是啊,裴缨,你到底见到人了没?我可不信你这么快,就跟他来了个完美的相遇。” 若是薛鸿那么容易就被人盯上,那就太令她失望了。 三双眼睛同时在她身上聚焦,裴缨就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看着这一张张满怀期待跟兴奋的小脸,她骨子里的快感沸腾,抿着唇,勾人的笑吐三个字:“你们猜。” “呦,瞧瞧这小眼神,勾的我魂都快没了,我若是男人也会招架不住的。”王佳拍着马屁道。 “可那是薛鸿啊,听说他在翰林院桃花就不少,甚至连公主都碰过壁,裴缨你到底行不行啊,姐妹们可都压了注的,你别让我输啊。”安涵月声音脆生生道。 裴缨手保持托着下巴的姿势,她一向知道自己的优点,这个姿势很撩人,也方便思考。 她目光直视着桌面,卖着关子:“别说远了,你们就猜猜看。” 话音刚落,王佳跟安涵月像是化身了两只麻雀,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十分聒噪。 唯有庞凌像是置身事外的人。 她一袭白色轻纱裙,十分飘逸淡然,脸上的表情不温不火。 玉手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放下后盯着那翠绿的茶汤出神:“裴缨肯定见到了薛公子,我想这会是一场浪漫的邂逅。” 议论正欢快的两位姑娘,盯着庞凌的脸瞧了瞧,又询问着裴缨道:“庞凌猜的对吗?” 裴缨笑了笑,拍了拍庞凌的手:“还是庞凌了解我,没错,跟你猜的一样。” 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接下来裴缨就将今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从她柔媚的声音,众人可以想象着英雄救美的场景,那真是刻骨铭心。 “裴缨,你可真厉害,每回你说要拿下哪个男人,就没有拿不下的。”王佳一脸羡慕。 若是她也长得这么好看,有一双狐狸眼可以勾魂,还有一副好嗓子,那么她喜欢的男人就一定会得到了,而不是暗自垂泪的单相思。 裴缨享受着别人的崇拜跟夸赞,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适当的传授一些妙招。 其实她说了也白搭,这些笨蛋,根本学不会。 要么就是自身的条件太差,要么就是不屑一用,要么就是故作清高,给人一副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王佳,此言差矣,这种话别在说了,让人听了容易败坏我的名声。 老实说我们都不小了,都十四五岁了,到了适嫁的年纪,与其听从家中的后娘摆布,还不如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把。 若是跟别人家的公子看对眼,公子上门提亲,不就可以争取到一桩好姻缘?” 这番话听得倒有几分诚恳,她们四个人心中有数,除了庞凌是嫡女,这些人皆是小妾所生。 不过庞凌在府中没地位,经常被姨娘苛刻,庶妹欺压,要不是她有个哥哥罩着,怕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宅,早就香消玉殒。 第八百七十四章番外:英姿飒爽 庞凌没多久就出来了,她穿着红色的骑马装,显得十分干练跟英姿飒爽。 头发也重新束过,几根辫子扎在一起,吊的高高的,很像马尾。 庞铭眸光惊艳闪烁,绕着她走了一圈,叹道:“妹妹,穿这身好看。” 有几分女将的风采,巾帼不让须眉。 “好了,哥哥,我们走吧。” 兄妹俩从后院的马厩里牵了两匹马出来,骑着上马,往狩猎场方向奔去。 一路上,庞铭时不时看着庞凌几眼,咧着嘴笑。 庞凌被看的头皮发麻,皱着眉不解道:“哥哥,不就是狩猎吗?你为何心情很好的样子?” 庞铭笑笑:“当然心情好啊,这次可是由太子殿下发起的狩猎,若是狩的最多的前三名,可是有不少奖励,若是哥哥拿了名次,一定把奖励给你。” 庞凌笑道:“好,那就先谢过哥哥。” “走吧,驾。”庞凌清脆银铃般的声音落下,挥着马鞭,姿态潇洒利落的奔赴远方。 皇家狩猎场,位于京城郊处的一角,快马加鞭一个时辰的路程。 这次由太子殿下主持的狩猎,来的都是同龄人,不算上女眷,有十几个人,算上女眷有二三十人。 一辆辆马车停在山脚下,远远看去都跟豆腐块一样。 狩猎场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御林军层层把守,确保这些贵族的安全。 这些人都是坐着马车过来的,像庞凌兄妹这样骑着马儿,后面跟着两名随从的,倒是头一个。 庞铭率先下马,在牵着庞凌的马儿,指引着来到一棵大树下。 现场的人基本都来齐了,一眼望去好多人。 不经常抛头露面的庞凌看到这架势,心难免有些紧张。 她深呼吸几下,准备下马。 她的骑马装是量身定做的,红色越发显得皮肤白皙,中间的腰带是皮质而成,更加显得小腰不盈一握。 一头利落的头发高高吊起,一张俏脸不施粉黛,唇红齿白,整个人显得十分爽利,完全没有其他千金的娇柔,做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少女身上,其中有一道光特别强烈。 这道光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薛鸿。 从她出现后,他就盯着她目不转睛,瞧见她的装扮就博了一波眼球。 她下马的姿势都不太熟练,薛鸿弯着嘴角笑,看来某人今日不是来狩猎的,而是为了勾搭贵公子的。 就不知道,她这次的目标是谁,会怎么出击。 这么想想,这好像是比狩猎更有趣的事。 为首的太子殿下,看到这一抹煞爽的身影,双眸不由的一亮。 他见过各种风情万种,娇媚如水的姑娘,就是没见过这抹清冷如百合的美人。 他收回目光,冲着庞铭笑:“这是舍妹?你们长得不太像呢?想不到庞铭还有这样清冷如百合的妹妹,大约是长得太好看了,你才会把她藏起来的,难得今日这样的场合能亮相。” 他说完便想着自己的后院,有几个侍妾,一个太子妃,一个侧妃。 就连凤梨云都有好几个美人作陪,他身为太子殿下,多扩充一下后院才是。 看到庞凌的那瞬间,他就有种想将她收入囊中的想法。 庞凌礼貌性的笑笑,她原本就很少笑,这一笑似乎温柔了岁月。 在这些惊艳的眸光中,有一道极为突兀。 庞凌顺着这道目光望去,定格在一张俊脸上,双方的视线碰撞,看到这意味深长的眸光,她原本平静的心,不由自主的掀起了波澜。 内心开始紧张,愤恨,不安。 差点忘了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薛鸿这个登徒子也会来。 他果然出众,凭借挺拔健硕的身形,立体俊朗的脸,从这些人当中很轻易的脱颖而出。 一身白色衣袍,让他显得更加鹤立鸡群。 这个男人,不管在哪,都是自带发光体,身上的光芒都是不容忽视的。 怪不得能把裴缨迷得神魂颠倒。 想到他这么快就上裴缨的钩,庞凌面露不屑跟鄙视。 还以为薛鸿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结果他跟所有男人一样,都是经不起女色的撩拨。 想起被他吃过的豆腐,庞凌暗自咬咬牙,等到恰当时机,她一定要将这丢失的面子找回来。 “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庞铭扯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别走神,此刻的太子殿下正在训话。 太子殿下站在人群中间,侃侃而谈这次的狩猎规矩。 一言一行,很有指点江山的霸气。 规矩很简单,就是在三个时辰内,狩猎最多的那个人获胜。 前三名均有丰厚的奖赏,进入狩猎场时,这些贵族公子,可以携带家眷,帮忙捡捞猎物,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太子殿下说完后,这些贵公子便准备就绪,纷纷检查自己的绳索,弓箭等等。 庞铭穿着灰色骑马装,圆润的身躯似乎瘦了不少,再配上他洁白的皮肤,灿烂的笑意,仿佛晕染了阳光。 站在他身边的俊俏美人儿,穿着红色骑马装,披着披风,那一脸英姿挡都挡不住。 “庞凌,你们来了。”薛婉小跑着过来,清脆的声音带着喜悦。 秋天,满山的金色如阳光铺满大地,斑斓的世界,树叶如黄蝶飞舞,泉水清澈,远处高山层层叠叠,隐约能看到山上的瀑布,飞流直下,小溪哗哗流淌。 听到熟悉的声音,庞凌忙从美景中抬头,看到如欢脱兔子奔跑过来的薛婉,嘴角轻扬起一个浅笑。 她今日穿着男装的衣袍,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满头黑发用一根发呆束起,神采奕奕又不失灵气。 想起哥哥曾说的,薛婉之前进京城书院给薛鸿做伴读时,就是男装打扮。 男装让她多了一抹奶油小生的味道,那眼底挡不住的灵气,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个姑娘家。 也就那几个少年眼拙,当时没看出来。 庞凌的视线往后看去,薜婉身后站着一个同样身穿白色衣袍的美男子,仔细一看他们的衣袍款式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大小不同而已。 第八百七十五章番外:这回她想勾搭谁 男子身形欣长挺拔,面容妖孽,气质如谪仙,那若有似无的书卷味,和看薛婉眼神的那种宠溺,不难看出这就是薛婉的未婚夫,东方先生。 跳跃的薛婉,一站在男子的身旁,就显得小鸟依人。 “是的,你们来的比较早吧。”庞凌笑道,随即福了福礼:“庞凌见过东方先生。” 东方睿轻点头,眸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必多礼,我听薛婉说起你,你是她刚认识的朋友,你们的性子很合得来,一会进了猎场,我怕这小丫头乐的找不到北,还请帮忙多照看一番。” 他说话时的无奈,眸光中的宠溺,都很自然的流露,能让人感受到这两人之间的默契,跟感情深厚。 庞凌道:“那是自然,就算先生不交代,我也会关照的。” 不远处的薛鸿,慢慢踱步过来,听到这话,瞅着她的眸光,冷冷一笑。 话却是对薛婉说的:“姑娘家进什么猎场?真正的大家闺秀,是坐在树荫下,为我们助威呐喊才是。” 薛婉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当是哥哥不让她进去。 在府里的时候,明明就说好了,她也要狩猎,再说跟东方睿共骑一匹马儿,能出什么危险? “哥,你真讨厌,小看人,等着,一会我一定要狩几只猎物,让你刮目相看。” 薛鸿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眉毛扬了扬:“是吗?有本事,你别让先生帮你,倒是让我开开眼。” 庞凌听着他如此含沙射影,心里隐隐不太舒服。 她听的出来,这些话,他是假借跟薛婉对话,完全是说给她听的。 小气的男人,就因为被看光的事,耿耿于怀?那她还被摸了呢?这笔账怎么算? 薛婉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不帮就不帮,等我打了几只猎物,你得奖励我。” 说完,心里忍不住吐槽。 这哥哥总是打击她,看扁她,不像先生那样总是鼓励他。 这群人正交谈着,这些皇孙贵族已经骑着高头大马,整装出发,马蹄奔腾而过,地上尘土飞扬。 着一身青色衣袍的尚飞,骑着马儿经过这群人的身旁,吹了个口哨,忍不住道:“薛鸿,东方先生,庞铭,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开始狩猎了,赶紧进围场。” 一听这话,几人当即也顾不得说话了,动作利落的上了马,背好弓箭,夹紧马肚子,扬起鞭子朝马屁股上一挥,就跟离弦的箭,万众齐发。 等这些人全都进了狩猎场,守门的御林军,便合上了栅栏口,看向一旁的沙漏,算计着时辰。 狩猎场占地面积十分辽阔,连着好几座山脉,树木郁郁葱葱,有密林,浅林。 越往深处走,珍奇异兽多。 若是狩猎到罕见的老虎,豹子等等,那是很加分的。 秋天,地上有很多枯树枝,马儿踩着树枝奔跑而过,发出簌簌的响声。 那带动的小型微风,晃动枝叶,让树上的黄叶片片飞舞。 十几号人,一进了狩猎场,就另行僻静,各自狩猎属于自己的猎物。 为了丰厚的奖赏,谁也不敢怠慢,专往人迹罕见的地方,或者密林深处寻找猎物。 这一路跑下来,薛鸿已经射杀了好几只猎物。 在林间巡视的御林军们,会把这些猎物按照弓箭上的标识进行分类。 薜鸿扫了一眼,不远处跟在庞铭身后的庞凌,那下马的动作不太利落,捡猎物的动作也慢了一拍,最终还需要御林军帮忙,不由的哑然失笑。 带个拖油瓶过来,这庞铭图什么? 等看到太子殿下过来,跟那兄妹两人说了几句话,这几人的面部表情都发生了变化。 离的远,薛鸿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但太子殿下看着庞凌那眸光闪闪发亮的样子,他瞬间就秒懂了。 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主意,想把庞凌嫁给太子殿下。 怪不得。 一想到今后这两人会联系一起,在情感上有瓜葛,薛鸿蹙着眉,看向庞凌的目光变得复杂。 这个女人,先是来勾搭他,在他身上讨不到好处,就迅速的转移了目光。 还真是心志不坚,一点意志力都没有。 薛鸿眸光越发的冷冽,夹紧马肚子,跑远了。 后面的薛婉,从进了猎场,就一副雀跃的模样,看到什么都好奇,坐在东方睿身后根本不安分,就像她是掌舵手一般,总是指挥着东方睿。 “先生你看那里有只山鸡,赶紧拉弓啊。” “啊,那里有只野兔,先生,快快快。” “先生,你说这片树叶好像被什么动物踩过,会不会是老虎?” 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又脆又亮,从静谧的树林划过,格外清晰可见。 眼看着前方的薛鸿已经好几只记录了,而东方睿到现在一只猎物都无,薛婉都不由的着急起来,越发叫的欢快。 “嘘,婉儿,你能不能安静点,猎物都被你吓跑了。”东方睿无奈的扶额。 这小丫头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偏偏身体还乱蹭,无意识的点火,老是让他注意力无法集中。 早知如此,东方睿就不应该参加这次狩猎比赛,以免到时他这个当夫子的,狩猎的数量比学生少太多,而丢人现眼。 “先生,有吗?”薛婉瞪着大眼睛,呆萌道。 “你说呢?”东方睿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先不说刚才怎么样。 就说现在这一下,他原本拉起弓箭,锁定前方的野兔,结果箭还没有射出,薛婉脆亮的声音先划过,那野兔受惊,撒开蹄子猛跑。 薛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垂着脑袋,眨巴着卷翘的睫毛,反思自己的过错。 “对不起,先生,我给你拖后腿了。要不,我回去待着吧?” 她出去,跟那些女眷站在一块,唠嗑聊天,总不会影响他了吧。 东方睿转头,右手如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不行,做事得有始有终,接下来你少说话就是了。” 薛婉重重的点点头,模样乖巧了许多:“好咧,先生,我保证不说话,等着你狩好多的猎物,拿个好名次。” 第八百七十六章番外:又玩欲擒故纵 这会,庞铭的马儿从这边经过,听了这话,扬手笑道:“呵呵,薛婉你这个愿望不难实现,先生的射箭技术好得很。” 丢下这句话后,他赶紧骑马跑远了,生怕落后一步,就会被人赶超了数量。 瞥见小丫头,一脸期待的样子,东方睿一股作气:“好,为了婉儿的奖励,必须努力,驾。” 他挥了一记马鞭,朝密林深处奔去。 此时的庞凌由于跟不上庞铭的骑马速度,被远远的甩在后头。 她被迫的跟太子殿下并肩前行,帮着他加油打气,捡取猎物。 太子殿下十分精明,对于庞铭刻意给他制造的机会,表示很满意。 能看脸色行事的人,以后在官场混的终究不会太差。 他看着身旁的美人儿,心里欢喜,但面上尽量抑制住得意,弯着嘴角道:“庞铭这小子,不仅骑马术了得,射箭更有一手,看他那么努力,看来想要那个好名次。” 庞凌心里有些发闷,被哥哥抛下,心里有些不满,嘟着红润的唇瓣,赌气道:”难不成在他心里,名次比妹妹还重要,就这样把我丢下了。” 她总是一副清冷的样子,很难得见到她这样的小表情,带着撒娇般的可爱,这才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俏皮,温润。 太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瞅着她的精致小脸蛋,声音低哑道:“没关系,不是还有本殿下吗?难不成你这么大的人,还依赖着哥哥吗?一会跟紧我,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听到他这般言语,对上他奇异的光,庞凌面色一僵,心里跟着咯噔一声。 他的爱意,划过她的心尖,让她颤栗了一下。 太子殿下为何要这么说?还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该不是看上她了? 这个认知,在她心里一旦荡漾开来,瞬间卷起了一圈圈漩涡。 庞凌脸色僵硬的,就连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住了,但依旧装作没发现他的心意,听不懂的样子:“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该是庞凌注意您的安全才是。” 这话让太子殿下心头一荡,他眉目都飞扬起来,看着庞凌的眼神更加不掩饰:“好,既然要保护本殿下,那你坐过来。” “……”庞凌茫然无措。 见她没有反应,太子殿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脚尖踩了一下马镫,身形就在半空中腾飞,几个旋转间,以一个潇洒风流的姿势,落入庞凌的身后。 也就是说,两人现在已经共骑一匹马儿。 他的气息,就在她身后环绕,这让庞凌整个身体瞬间绷紧。 不等她有所准备,太子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对着她的耳垂吐气丝兰。 庞凌从未跟一个男人如此靠近,太子殿下这些动作,在她眼里无疑是轻浮的。 她又急又恼又羞,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双手下意识的推着他的胸膛。 因为羞愤,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太子殿下,请你自重。” 太子看着她脸红扑扑,就像喝了醇香的酒。 被她身上的体香撩拨的,就连神经都敏锐了几分:“庞凌,你别惊慌,我对你没有恶意。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喜欢你的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即抬你进府当侧妃。” 庞凌气急道:“不好意思,太子殿下,你会错意了,庞凌对你并没有非分之想,也没想过当你的侧妃。” 太子笑了笑,声音带着风流,他最喜欢看到女人看见他一脸娇羞的样子。 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殊不知庞凌是气的脸红。 “庞凌,你别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当了我的侧妃后,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也会改善你在庞府府中的地位。” 若是一般的姑娘家,听到他这般承诺,早就感动的眼泪汪汪,以身相许了。 但庞凌十分排斥他,身体始终保持前倾,避开和他亲密接触。 见他没有收敛,声音也越发的冷起来:“殿下,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你。” 被人直接拒绝,太子愣了愣,随即脸色变了变,带着几分狰狞跟危险:“庞凌,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殿下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殿下,请自重。”庞凌说着,准备下马的动作蓄意待发,等他一抖马缰,欲要发怒带她奔跑时。 庞凌已经脚尖落地,快速下了马,身形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远离他的危险地带。 “庞凌,你敢拒绝我。”顷刻间,太子殿下所有的耐心都消失殆尽。 他那张英俊的脸,带着势在必得的贪婪,骑着马靠近她。 看着她在地上挣扎,身形不停的挪动,就像被猎人捕捉到的小兽,那般无助又楚楚可怜。 庞铭有心站队他这边,还送上宝贝妹妹,他如何能辜负这番盛情? 他看上的女人,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就算现在将她就地正法了,那又如何? 侧妃名分,那可是多少千金挤破头都想要挤进来的。 “太子,庞凌求你了,别逼我。”庞凌身形还在不停的挪动,若是太子敢非礼她,她手中的匕首可不是吃素的。 “来吧,美人儿。”太子低喝一声,驾着马儿过去,在快要靠近庞凌时,身形俯低,伸出长臂就要将她一把抓起。 却不想这会耳边刮起一股劲风,另外一匹横跨过来的马儿,呼啸而来。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就看到薛鸿将地上的庞凌一把带起,两人共骑一匹马儿奔向密林深处。 眼前的这一幕,让太子殿下愣在当场。 这薜鸿怎么回事?他不是跟凤梨云做对,站队他这边? 现在怎么又抢他手中的美人? 要不是他在拉拢薛鸿,现在肯定会面色铁青的追上去,一想到如今朝堂的局势,他咬咬牙,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一片安静,薛鸿这才勒停了马儿,看着惊魂未定的庞凌,声音冷的如冰:“下去。” “啊?”庞凌还没从这场惊险中反应过来。 直到薛鸿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丢下马,庞凌狼狈的膝盖朝地,对着膝盖处渗透出来的鲜血,惊愣。 第八百七十七章番外:他是英雄 眼看着薛鸿骑着马儿就要奔赴前方,她忍着痛,单跳着腿拦住他的去路。 薛鸿急急拉住缰绳,马儿前蹄腾空,嘶鸣了一声,惊的两个人同时心中一跳。 “庞凌,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薛鸿冷着脸道。 回想刚才冲动的举动,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干嘛救这个女人?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借着狩猎之名,来勾搭太子殿下,眼看目的快要得手了,又装矜持,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倒是玩得炉火纯青。 “薛鸿,你还关心我?那你为何将我丢下马?”庞凌咬着唇质问,她这膝盖都隐隐生疼,这会又在密林深处,一会要怎么回去? 最恶劣的是,他刚才还要弃她而去。 薛鸿眸光复杂,神情变化莫测:“刚才一时手贱,救下你,现在想想不值得,又将你丢下马,这两者之间没矛盾。” 说完,他耸耸肩,表情嘲讽。 知道他误会了,庞凌急忙解释:“薛鸿,你看到了什么,不是你想到的那样,太子殿下他……” “你是想说,太子殿下瞧上你了,刚刚那样,是想要对你进行不轨?” 见她点点头,薛鸿又不屑道:“算了吧,真实的情况是你勾搭太子,等勾了他的兴趣,又欲擒故纵。” 庞凌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明白他的脑回路为何如此奇特。 她屈辱的辩解:“薛鸿,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我庞凌宁愿嫁给阿猫阿狗,都不愿嫁给太子。先不说太子在朝廷腹背受敌,后宅更是没有安宁,我为什么要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膛这浑水?” 薛鸿愣了愣,不解的问:“难道我刚看到的都是错觉?” 他眼睛明亮着呢。 庞凌一向不屑跟人解释,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不厌其烦的跟他解释。 “信不信由你,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薛鸿微微惊讶,忍不住笑了:“岂不是把你哥也骂进去了?” 庞凌眸光盯着前方的密林,对庞铭故意给她制造的这种机会,表示愤恨。 她不再理会薛鸿,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她刚才真是疯了,才会苦口婆心的跟他解释。 说她欲擒故纵? 那他还不是登徒子,装作正人君子? 庞凌咬咬牙,脸色僵硬,跳着脚走远了。 看来,真的误会她了。 薛鸿心里升腾起一抹不自在。 想到某人朝密林深处走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他拉紧马缰往她消失的方向奔去。 庞凌漫无目的的走着,受伤的腿也走不快,走走停停歇息。 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就看到不远处一匹马儿,坐着一对惹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定睛一望,正是薛婉跟东方睿。 只见东方睿揉了揉薛婉的秀发,模样宠溺的问她:“婉儿,咱们猎了那么多猎物,前三名肯定稳赢了,你还想要什么?” 薛婉晃着脑袋,模样十分呆萌可爱:“先生,不是说密林里有猛兽吗?怎么像老虎,豹子这一类,我并没有看到?” 东方睿被她逗笑,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说什么呢?真要碰到了,还不一定能猎杀的到。” 那可是森林之王,威力无比,尤其是带个薛婉,他没有把握,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分心。 “谁说的,先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猎杀不到。” 薛婉冲着他眨巴着大眼睛,俏皮地笑笑,卷翘的睫毛如蝴蝶上下翻飞。 “你呀,又给先生灌迷汤了,小嘴那么甜。” 马儿停在原地,薛婉突然调整了身形,扑进他怀里,抬头看他。 两人面对面,都能看到对方瞳孔中的倒影。 “先生,我的嘴甜不甜,你尝尝看不就知道了。”薛婉嘻嘻笑道,还未等东方睿反应过来,双手就揽住他的脖颈,红润的小嘴便堵住他的。 不远处,大树下,坐石头上的庞凌,看到这一幕甜蜜暴击,脸烧的跟红霞一样。 非礼勿视,她下意识的用手蒙住了眼睛,没想到薜婉这么主动。 但又架不住好奇心,五指慢慢张开一点点小缝。 这会看过去时,是东方低着头,蛮狠的啃着的那张红唇,而薛婉小脸绯红,时不时发出轻吟声。 良久,远处像有马蹄声奔来,惊醒了这对人儿,他们红着脸对视一望,骑着马儿走远了。 庞凌还沉寂在刚才的画面,久久无法回神,脸火烧云一般,就连前方有只庞然大物过来,都浑然不觉。 直到头顶上一片阴影笼罩,庞凌抬头对上黑熊的脸,吓得花容失色,身子连连往后退去。 黑熊盯着前方的人儿,龇牙咧嘴,挪动着笨拙的身躯,朝这边靠近。 在它看来,眼前的是一块肉质鲜美的美味。 它体型庞大,每走一步路,都能让人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就跟地裂山摇一般。 “救命。”一向不形于色的庞凌,忍不住慌起来。 她心想着,薛婉还真是张乌鸦嘴,说了这话没多久,就来了这么大一只猛兽,偏偏那两人甜蜜完就走远了。 原本她的动作也不慢,但由于膝盖受伤,双腿弯曲,跑的并不快。 也许人在危险之中,散发的那种潜能是无极限的。 她咬咬牙快速的跑,整个身形绷紧。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会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住,身子直直朝地上跌去。 等她转过神来,就看到黑熊,挥着熊掌朝她扑去。 庞凌惊恐的闭上眼睛,想象着身形被踩成肉酱的痛苦。 这时,一把锋利的软剑,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破空而来。 彭的几声,从黑熊的脚掌划过。 没有见血,倒是黑熊受到了惊吓,连连跺脚,整个地面剧烈晃动起来。 庞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扯入宽阔的怀抱。 等对上那张凝重泛着杀气的俊脸,她又惊又喜,声音都染上了哭腔:“薛鸿,你怎么来了。” 薛鸿表情冷冷,身上像是凝结了很多冰霜。 他的眸光紧盯着黑熊,低声的话语是对庞凌说的:“你快走,我来对付它。” 拖着个伤患,对他实在是大大的不利。 这一会,薛鸿的形象在她眼里无比的高大起来,什么登徒子,流氓的字眼在她脑海里都通通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英雄。 第八百七十八章番外:击杀黑熊 黑熊是冲着她来的,她怎么能抛下他,自己独自去逃命。 她小脸坚决,语气坚定:“不,我不走,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话还未说完,那只黑熊挥舞着手掌,嘶吼的跑过来,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就令人心惊胆战。 人类在它庞大的体型面前,都显得十分渺小。 好几次,庞凌都惊险的死里逃生,若不是薛鸿及时的拉她一把,或揽住她的腰,她早就被黑熊拍成肉泥。 再这样下去,庞凌只会拖他的后腿,再这么连续躲避,他的体力也会不支的。 薛鸿脑子灵光一现,一个想法快速的在脑海里形成,他当机立断的高喊道:“庞凌,快躺在地上,凭住呼吸。” 庞凌虽不解他的意思,但他低沉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她不得不信服。 她赶紧趴在地上,照做。 此时的庞凌在黑熊眼里跟一块死物没什么区别了,它挥着手掌尽情的朝薛鸿攻击。 削铁如泥的软剑在它的皮毛,四肢,不断的划过,火花四射,却没见它丝毫受损。 怎么办?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薛鸿沉下心来,想起薛川说的一番话,再强悍的动物,都有致命的弱点,只要找准它的弱点,给与致命一击,才能彻底击垮它。 等再回过神来,薛鸿的眸子充满着坚定,他脚尖时不时的在地面上轻点,或者在树上借力。 那把软剑不断的刺入黑熊的头部,颈部,四肢,脊背,肚皮等等。 经过一番探索,终于找到它的要害位置,进行十几次的刺入,就见黑熊嗷嗷直叫。 它发了疯一般的四处乱窜,体内的鲜血如注的涌了出来,这具庞然大物终于轰然倒地。 这边的动静太大,引来不少狩猎的贵族公子纷纷过来侧目,薛婉跟东方睿循声过来,就看到喘着气,流着汗的薛鸿。 “哥,发生什么事情了。”薛婉关心的问。 东方睿看到地上倒地身亡的庞然大物,试探的问:“薛鸿,这地上有一头刚死透的黑熊,是你猎杀的吗?” 见薛鸿点了点头,薛婉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忙冲到他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除了他身上染了血迹跟汗水,并没有发现伤口。 还好,哥哥没事就好。 薛鸿也松了口气,刚才的场景实在是危险,若不是他动作迅猛,招招击中要害,怕是要成为黑熊口中的食物。 他想起庞凌膝盖受了伤,忙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走到她跟前道:“膝盖还疼吗?” 庞凌很是狼狈,脸上沾染了泥土,膝盖磕破皮,鲜血直往外溢出,但一想到薛鸿刚从鬼门关走一趟,她这点伤也就不算什么了:“我没事。” “还说没事,膝盖伤成这样都走不了路了。”薛鸿横了她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蹲下身子,在她膝盖处洒了金疮药,并且撕了自己衣袍,当做绷带替她包扎好。 他的动作很笨拙,但神态里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 这一刻,庞凌的心起了丝丝变化,盯着他的俊脸,看的入神。 良久,羞涩的笑笑:“我,我真的没事,今天真的谢谢你,薛鸿。” 若不是他,她就要葬身于此了。 就这件事,让庞凌对他的印象快速的改观,回想两人刚开始的乌龙相遇,不由的哑然失笑。 说实在的,是她走错房间在先,又不小心看光了他。 对于他吃豆腐的行为,不觉得他过分,登徒子了。 “不用客气,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我岂能见死不救。”薛鸿嘴上说着,手下的动作也加快了些,最后绑好了布条,打了一个结。 他面容刚毅,身上带着碾压人的气场,看的在场的人心思各异。 “薛鸿,不管怎么说,今日你救了我,这个人情我欠下了,以后会还你的。”庞凌认真道,她一向恩怨分明。 听到她这么一说,薛鸿心里荡漾奇怪的感觉,一股莫名的情愫如春天的小草,破土而出。 这会太子,凤梨云等人闻讯赶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死物,再用惊诧的眼神盯着庞凌跟薛鸿打量。 太子快步走到庞凌跟前,看着她受惊的俏脸,关心的问道:“庞凌,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那脸上的关心真真切切,不含半点水分,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庞凌有那么几分意思。 庞凌声音淡淡,神情疏离:“回殿下的话,我没事。” 太子看到她膝盖上绑了一圈的破布条,眼底的疼惜藏不住:“还好只是伤了膝盖,要不然可让本殿下内疚了。” 他刚才不该任由着她被人带走的,英雄救美的该是他,是薛鸿抢了他的风头。 太子殿下在人前一向高高在上,他现在如此表现出对庞凌的关心,那醉翁之意,任谁都能看得出苗头。 一旁的薛鸿,冷眼看着这一幕,眉头蹙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庞凌意识到了不妥,垫着脚尖,退后了一步,身形朝薛鸿这边靠去:“太子殿下我没事, 今日还好有薛鸿在,要不然我就没命了。” 太子看了薛鸿一眼,模样带着感激,那神情还夹带着挑衅,似乎在说,多谢你救了本殿下的女人。 “薛鸿,多谢你。”太子殿下客气道。 难得看到一个符合他心意的美人,若是就这么香消玉殒了,那未免太可惜了。 参加狩猎的公子哥们,陆陆续续的赶过来。 大家盯着地上的死物议论纷纷,能击杀这么大一头黑熊,可见薛鸿的实力,再者这种罕见的野兽是可遇不可求的。 薛鸿声音低沉淡漠:“不客气,我跟庞凌是朋友,救她是本分。” 一句话就拉近了跟庞凌的关系。 太子眸光微眯,扬了扬嘴角,似在警告。 他很珍惜薛鸿这个人才,也想拉他入阵营,但不代表他能一次次挑战他身为太子的权威。 空中透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人群中的庞铭,看到这情况,已经心思了然,看来太子看上了妹妹,对看中的美人有很强的占有欲。 那薛鸿突然来掺和一脚算怎么回事? 他有些看不透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 第八百七十九章番外:和太子抢女人 薛鸿猎杀了一头黑熊,可以为他本次的狩猎加分。 不仅如此,这些熊掌,熊胆,都是好东西,所有人都能分到一些,看来大家都还沾他的光了。 眼看着气氛就要冷场,凤梨云双手击掌,打圆场道:“行了,既然没什么事,大家赶紧去狩猎吧,还有半个时辰,这最后的赢家花落谁家,拭目以待。” 庞铭也附和道:“大家都散了吧,抓住这最后半个时辰,搏一把。” 众人一听这话,就做鸟兽状离开。 现场剩下庞铭,薛鸿,庞凌,薛婉,东方睿,太子殿下这六人。 太子殿下看了一下众人,声音不冷不热,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分头去打猎。” 话音刚落,庞铭,薛婉,东方睿也都相继离开,现场就剩下三个人了。 太子挑眉看了薛鸿一眼,蹲下身就要将庞凌拦腰抱起。 后者探知他这个意图,身子往后挪了挪,面色极不自然道:“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我,我没事,真的可以起来走的。”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庞凌强撑着身体,费劲的垫着脚站起来,才走了一步,身形就颤颤巍巍。 薛鸿看不过眼,弯腰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语气亲昵夹带若有似无的暧昧:“膝盖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 说完抱着她,一起翻身上马。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 庞凌紧靠着身后宽阔的怀抱,闻到他阳刚的炙热气息,她脸色发红,神情呆呆愣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薛鸿这样,岂不是赤果果的打太子殿下的脸。 不管他是演戏也好,诚心帮她也好,只要能摆脱太子,她都心存感激。 垂眸,扑闪着卷翘的睫毛,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去,果然看到太子的俊脸一片黑沉,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呵,庞小姐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会怎么又可以了?”太子嘴角弯起弧度,声音十足的讥讽道。 庞凌脸刷的一下白了,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应对。 倒是薛鸿挺身而出,面色不改:“太子殿下多虑了,刚才是我将庞凌带过来的,自然要负责到底,将她带出去。我跟庞铭同窗这么多年,他的妹妹就相当于我的妹妹。” 一句妹妹,算是解除了太子心头的疑虑,继而他脸上的乌云散开,开始阳光普照。 他爽朗的笑:“好,既然如此,那庞凌就麻烦你照顾了。” 薛鸿拱手抱拳:“好的,太子殿下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庞小姐的。时辰不早了,我还得抓紧时间,去争取一把,以求得个好名次。” “去吧,本殿下要与你一决高低。”太子神采飞扬的说完,便利落上马,背好弓箭,往密林方向奔去。 薛鸿的机智,成功的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而庞凌的心却因为妹妹这两字,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原来,他对自己这样好,只是当做妹妹,就像对薛婉那样。 为何心里很不舒服,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东西。 “庞凌坐稳了。”薛鸿低沉的声音,让她如梦初醒,她失落的点点头,就见这匹马儿跟离弦的箭一般,往前飞去。 半个时辰后。 狩猎的贵公子们,陆陆续续的回来。 东方睿跟薛婉率先抵达,他们原地休息,对着远处张望。 “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听说他跟受伤的庞凌一组,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进程?”薛婉踮着脚,张望着远方,一脸担忧道。 东方睿笑道:“就算他今日没拿到名次也不怕,至少他挣了一个美人。” 小丫头还没看出名堂,他可是看出来了,薛鸿这小子的桃花运来了。 而且这一次,估摸着他是认真的,他看这两人就感觉有戏。 薛婉不明所以,盯着他的笑容发闷,不解的问:“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哥挣了一个美人?” 东方睿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还没看出名堂来吗?” “什么名堂?”小丫头睁着天真无暇的黑白眸子,越发一头雾水。 东方睿低头,在她耳边低语。 薛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什么,你是说,庞凌喜欢我哥?” “嘘,小声点。”东方睿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这小丫头就是大大咧咧,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被这些贵公子用各异的目光扫着,东方睿都快要出一身冷汗。 半个时辰前的场景,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喜欢庞凌,庞凌喜欢薛鸿,看来又是个三角之恋。 薛婉点点头,更加担心起了哥哥,她只看出了其一,并没有看出其二。 太子殿下对庞凌的浓厚兴趣是不藏掩饰的,长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庞凌喜欢哥哥,可哥哥肯定不喜欢庞凌,她还记得生辰宴会那天,哥哥警告她跟庞凌别来往呢? 最好是这样子,哥哥若是跟太子殿下抢女人,还要不要命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太监挥着手中的拂尘,公鸭般的嗓音喊道。 “三殿下到。” “新科状元到。” “庞公子,尚公子到。” 随着这几个人的到来,差不多所有人都来齐了。 眼下便开始清点猎物,所有的贵公子,都有一个放有名字木牌的相应箩筐,里面装的是他们射杀的猎物。 御林军们轻点,一旁的太监报数。 “杨公子,猎了野兔三只,山鸡两只,狍子一只。” “庞铭公子,猎野兔两只,山鸡四只,野猪一头。” “薛鸿状元,猎野兔五只,山鸡五只,黑熊野猪狍子各一头。” “……” 最终的结果出来了,薛鸿第一,东方睿第二,太子第三。 众人议论纷纷,再次将目光定格在薛鸿身上,尤其是那些女眷,盯着薛鸿目不转睛。 这样文武双全,模样英俊的少年,当真是万家闺秀的梦中情人呢? 最高兴的就是薛婉了,她最在乎的两个男人,都一举拿了名次,高兴的她手舞足蹈。 第八百八十章番外:万家闺秀的梦中情人 名次已出,太子点点头,挥手示意,身旁的太监立马心领神会,让侍卫们抬出一个大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有三个不同颜色的箱子,分别是金色,红色,黑色。 发放给相应的名次,三人齐齐打开,就见每个小箱子里掠过一丝流光溢彩。 奖赏最为丰富的就是薛鸿手中的箱子了,里面除了金灿灿的元宝,还有各种名贵的珠宝首饰,这一个箱子的价值,都可以买一座城池了,可见此次狩猎的大手笔。 那些没有得奖的公子哥们,盯着这几个箱子翻来覆去的看,看的心中无一不羡慕嫉妒恨。 而得奖的三个人,面色无波澜,对这些贵重物品也没有表现出狂热。 尤其是薛鸿,他的表情淡的如轻风,好似他手里捧得不是一堆珍宝,而是一堆的石头。 太监挥了挥拂尘道:“此次狩猎大赛的奖赏,均是皇上的隆恩,请各位谢恩。 薛鸿等人恭敬的跪地磕头道:“微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万岁。” 狩猎大赛完美的落下帷幕,关于薛鸿的讨论热度却迟迟不降。 大街上,各个茶楼酒楼里,大户千金的闺房里,对薛鸿的议论声高居不下。 庞府 庞凌跟三朵姐妹花又聚在一起,众人在园中走走停停,赏着秋菊,品着心事。 凉亭内,庞凌请三人坐下,示意丫鬟奉上茶水,点心等等。 她对着三位千金笑笑:“姐妹们,今日相邀前来庞府,应该不只是赏花那么简单的吧?” 大户人家,总会有个精心打理的花园,那花团锦簇,名贵花草齐全,用不着特意过来庞府观赏。 裴缨等人端庄坐下,磕着瓜子,品着茶茗,看着不远处花坛里的秋菊。 种类繁多,颜色艳丽,有淡雅的金菊花,有宛若少女粉嫩的红菊花,还有纯白无暇的白菊花。 那层层散开的条形花瓣,随着微风摇曳,犹如下了一场金灿灿的阳光雨。 听出庞凌话中的疑惑,三人齐齐回头,视线瞥向她,带着羡慕,期待,喜悦的目光。 裴缨抿了一口茶,笑道:“庞凌,听说前几日,你跟你哥去了狩猎大赛。” 王佳附和道:“是啊,我们都可羡慕你了,能跟着一起去,不像我们只能听别人口中说。” 她们之间的差距,就是缺了一个跟皇族同窗多年的哥哥。 有了这条线,庞凌以后的姻缘注定会比她们好太多,以后嫁的肯定就是王孙贵族。 安涵月知道她们的目的便是薛鸿,却还在这问无关紧要的话。 忍不住心直口快道:“我说你们,不就想从庞凌口中,多探知一些薛鸿的消息?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庞凌也不是别人,大家都是好姐妹,有什么话就直接问,也不会笑话我们的。” 庞凌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丝勉强:“你们想知道什么?” 她对薛鸿那句,我把她当妹妹,还耿耿于怀。 裴缨慢条斯理的吃了块点心,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和小女人的妩媚诱人。 末了,她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巧笑嫣然:“庞凌,我听说你跟薛鸿的妹妹关系不错,什么时候能帮我引荐吗?” 对于薛鸿救了庞凌一事,裴缨识趣的并没有提起。 在她看来,薛鸿出手相救,无非是看在薛婉的面子上。 这京城里,谁都知道薛鸿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两人是龙凤胎,经常形影不离。 若是能接近薛婉,那么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个……”庞凌表示为难,她跟薛婉也不过见过两次,只能算是个熟人,谈不上关系不错。 若是以前,她听到裴缨对薛鸿感兴趣,她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她很想将关于他的一切信息藏着掖着,不想吐露分毫,更不想别的千金靠近他。 她也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也惊叹自己的这种心理变化。 庞凌抿了抿唇,说的话也很是客套,又道:“我跟薛婉其实并不熟。还有,薛鸿那个人很冷漠,脾气也挺琢磨不定,我看不透他。很抱歉不能给你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琢磨不透,这个好,我最喜欢就是探险,越有难度的男人,才更有趣。”裴缨笑颜如花,自信满满道。 意识到自己对薛鸿的狂热都表现在面上,她不由的双颊羞红,尽显小女儿家的羞涩。 那样的男人,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怀,更何况跟他邂逅了几次的裴缨,早就一颗芳心陨落了。 庞凌晃了晃心神,又试探地问:“裴缨,你们不是邂逅过好几次了?按理说,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薛鸿。” 这话,同时让另外两颗脑袋凑过来,大家的眼睛里冒着八卦,就等着下文。 裴缨如玉的手指把玩着茶盖子,语气漫不经心:“是啊,邂逅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没了下文,除了第一次相遇,话说的多一些。” 王佳拍桌兴奋道:“裴缨,你不是说要报答救命之恩吗?眼下就是个机会,你带着贵重礼品,去登门道谢。” 裴缨一下就来了精神,手托着下巴,心里美的冒泡:“对,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这确实是个好方法,一来可以感谢薛鸿,二来可以接近薛婉,这还真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王佳笑嘻嘻道:“你啊,以前我们总说,四个人里面,你最聪明,结果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你却不知道。我看啊,你的心的都被薛鸿偷走了。” 都说陷入情网的女人,脑袋明显不好使。 以前王佳不信,现在看裴缨这样,就不得不信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薛鸿的魅力真大。 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裴缨脸若红霞:“好了,我承认一时间没想到这一块。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一会就去薛府。” “你啊,还真是迫不及待了。”王佳笑着打趣道。 庞凌袖中的手,紧握在一块,手心里都湿漉漉的汗珠:“就这样登门上访,不太好吧?” 话音落下,三双眼睛都奇怪的瞅着她。 这一刻她们都想到一块去了,现在的庞凌有些奇怪。 第八百八十一章番外:目的就是嫁进薜家 “怎么了?庞凌,你对薛鸿有什么意见吗?上回就让我不要靠近他,这会又说别登门拜访,究竟是什么意思?”裴缨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追着问她。 庞凌尴尬一笑:“裴缨,瞧你问的,我不过是关心你而已,姑娘家应该矜持些。” 裴缨听了这话,笑的花枝乱颤。 手托着尖尖的下巴,一脸认真道:“庞凌,你太单纯了,你没有听说过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吗?” 庞凌:“……”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等你以后红星鸾动就会知道了。”裴缨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教。 “好吧,那随你吧。”庞凌讪讪道。 若是裴缨真的跟薛鸿擦出爱的火花,她应该为她高兴吧。 看她认真的模样,跟以前那种逢场作戏,应付其他公子哥的模样完全不同,作为好姐妹该是祝福她的。 可庞凌心中无比黯然,她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不管怎么说,薛鸿救了她的命,她都理应感激。 她只是觉得薛鸿值得更好的,千万别拜倒在裴缨的石榴裙下。 裴缨出了庞府,很快回府精心打扮了一番,备上厚重的礼物,带着一颗忐忑又期待的心乘坐马车,来到薛府。 为了给薛家人留个好印象,她可谓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面容修饰的无一不美,整个人盛装打扮,却又不太惹眼,有着大户千金的端庄跟美丽。 下了马车后,裴缨理了理衣裙,见没有不妥之处就敲开了薛府的大门,跟守门小厮说明了来意,便顺利的进了薛府。 她在会客大厅小座了片刻,没有等到薛鸿,却等来了张蔓儿跟薛婉这对母女。 张蔓儿热情好客,一听说有美貌的姑娘来找薛鸿,心思都活络了,带着笑意道:“不好意思,犬子他还没回来,不知裴小姐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裴缨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对啊,她都差点忘了,薛鸿是在翰林院做事,每天早出晚归的,下午这个时辰,几乎不在府里的。 不过能见到未来的“准婆婆”也算是意外之喜。 在裴缨心里,已将薛府列入她的计划当中,她想尽办法,目的就是要嫁进薛家。 她脸上挂着适宜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张蔓儿。 见她面容秀丽,皮肤细嫩,不染岁月痕迹,眼神清澈精明仿若琉璃,她的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看就是个面慈心善的美妇人。 可以看得出薛婉的美貌,继承了她的母亲四五分,母女俩坐在一块,年龄上一点都不违和,看起来竟像是一对俏丽的姐妹花。 薛家人在朝堂上虽没有举足轻重的位置,但裴缨知道,凭薛鸿的能耐,以后的前程肯定似锦。 她一个庶女,就算盯上那些门第高的,对方也看不上她,她索性将目光放低些,锁定薛家。 薛家是经商世家,看她们母女的穿戴,佩戴的首饰,就能看出其中的富裕。 裴缨笑容落落大方:“薛夫人,我今日冒昧的登门拜访,是为了感谢薛鸿的救命之恩。” 张蔓儿闻言,有些不解:“犬子救了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一点都不知?” 接着裴缨就将那天遇刺的事情说了一遍,从她描述那场英雄救美的场景,张蔓儿心中已经了然,原来这两人有着这样美丽的邂逅,怪说不得。 从她言语中谈论薛鸿时的眸光,闪闪发亮,便能看出她对薛鸿的爱意,是毫不掩饰的。 张蔓儿细细打量,这姑娘打扮的华丽高贵,一抹蓝宝石扶额,更像是点睛之笔,突出精致的五官。 她的下巴尖尖细细,一双狐狸眼顾盼生辉,脸上略施粉黛,白皙的皮肤上两抹胭脂,显得格外的醉人。 身上穿着束腰的轻纱裙,配合着宽大的衣袖,更加显得腰细如杨柳。 这姑娘可真美。 张蔓儿原本还担心儿子那冷冷淡淡的性格,会没有姑娘愿意招惹,眼下这姑娘,可不就是个勇士? 裴缨滔滔不绝的讲述完后,脸上挂着羞涩,任由着张蔓儿打量。 末了,她抿着唇道:“夫人,这事情的起因经过便是如此了。” “真是美丽的邂逅。”张蔓儿拍手笑道:“难得裴小姐到来,让薛府增色了不少,这样吧,我带你去薛府转转。” 裴缨心头一喜,看来薛夫人对自己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呢。 都主动邀请自己逛薛府了,她当即点头;“是,夫人。” 薛府虽不大,但胜在精致,该有的庭院,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都应有尽有。 府里的下人虽不多,但也足够使唤了。 裴缨跟着这对母女一路过来,经过薛府的每一处角落,都看的格外认真跟欢喜,就好似她今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一行三人经过一座楼阁时,张蔓儿笑着指着前方:“裴小姐,这就是薛鸿的住处。我啊,在这京城里没多少熟人,整日待在府里也无聊,若方便的话,欢迎你以后来薛府做客。” 这意思就是期待下次的见面。 裴缨是何等聪慧的人,意识到这又有见面的机会了,心里欣喜不已,面上一副矜持:“夫人,这救命之恩大于天,为了彰显诚意,裴缨理应跟薛公子当面道谢。” 一行三人热热闹闹的说着,找了个景致极好的凉亭内坐下。 薛婉看的出来,母亲对裴缨的态度,比一般的客人多了几分热情。 她撇了撇嘴心想,该不是母亲真的看上这个女人,想着她做她大嫂吧? 她可不愿意呢?看那双狐狸眼勾魂的很,让她看到一丝熟悉的影子,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下场凄惨,水性杨花的海棠。 不过,裴缨比海棠长得更为精致美丽,那双眼睛只是带着勾子,却又没有风尘女子的气息。 张蔓儿跟裴缨似乎能聊得来,这不管是扯上什么话题,裴缨都能接上。 那小嘴甜的,又幽默风趣,逗得张蔓儿哈哈大笑。 眼看着夕阳的余晖一寸寸的落下,张蔓儿抬头看着天边的红霞,心想,不知不觉都傍晚了。 第八百八十二章番外:看透了她的把戏 她挥手喊了一个丫头过来,问道:“少爷可曾回来了?” 丫鬟如实回答:“回夫人,少爷还未回来,但算算时辰,应该也快了。” 裴缨心里很是得意,她只要想讨好一个人,还没有讨好不了的。 她会察言观色,看眼色行事,专拣对方喜欢听的说。 这套技能,可谓让她在裴府都混得如鱼得水的。 要不然,裴府里那么多姨娘,庶女,作为一个名妓之女,她为何能混的出头? 这跟她的心计和手腕是分不开的。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即将落入地平线。 天色也没有刚才那么亮堂了,到了差不多要用晚膳的时候,张蔓儿好客的挽留:“裴小姐若不嫌弃的话,还请留下来用晚膳。” 这不正中裴缨下怀,她喜不自禁,连连说好。 一行三人从凉亭内出来,往饭厅方向走去,就听到一道极为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娘,听说你找孩儿?”薛鸿的声音飘了过来。 裴缨听到这声音,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呆呆的朝着声音发源地看去,就看到花坛锦簇的边上,一双长腿迈步而来,花团锦簇的摇曳中,渐渐显出薛鸿挺拔的身形。 张蔓儿见儿子来了,慈爱的迎了上去:“鸿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晚似乎回来的有点晚呢?我让下人去门口张望了好几回了呢?” 薛鸿道:“嗯,今日事情有些忙,刚忙完就回来了,娘亲这么眼巴巴的瞅着儿子回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说完,他四处一望,就看到羞羞答答垂着不语的裴缨。 看到今日的她格外的美丽端庄,眉头蹙着紧紧的,心里不由得浮上几丝疑惑,她怎么会在这里? 平日里耍了那么多花样,刻意接近他,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也就算了,居然敢登门入室了。 看来,他还不够冷面,还不足以让这女人知难而退。 张蔓儿道:“诺,这里有位美人等着你,说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她笑着冲儿子眨眨眼,似乎在说,你小子居然还瞒着她这事,亏她一直担心他会当和尚,没有姑娘家喜欢了。 裴缨的到来,就像给张蔓儿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让她明白自己的儿子,是魅力无限的。 闻言,薛鸿的眉头蹙的更紧了,看向裴缨的神色冷的可以结冰:“裴小姐,我想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举手之劳,不用挂齿,你不用眼巴巴的寻来薛府报恩。” 这冷冰冰的眼神,不耐的语气,让张蔓儿不由的嗔了他一眼:“傻小子,说什么呢?难得姑娘家一片报恩之心,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这孩子真是跟他爹一样,不解风情,说的话能分分钟把人气死,怪不得那些桃花都中途夭折了。 试问有几个姑娘,能受得住这冷暴脾气。 裴缨脸上闪过几丝难堪,但她若是这么轻易就被打到的话,那就不叫裴缨了。 她扬起尖俏的下巴,神情无比的认真:“薜夫人,薜鸿,我爹说了,滴水之恩,定要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这么大的恩情,更要好好报答。” 薛鸿轻哼了一声,紧抿的薄唇溢出冷笑,声音压低道:“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当初说什么,我都该袖手旁观的。” 见儿子如此出言不逊,张蔓儿连连轻咳了好几声:“鸿儿怎么说话的,娘跟你说了多少遍,对姑娘家说话切记这么生冷。” 好不容易有个看的还算顺眼的姑娘,张蔓儿说什么也要帮忙一把,她还想要儿媳妇呢? 这会的薛婉站队薛鸿,帮着自己哥哥说话:“娘亲,哥哥的性格就是这样,一时半刻也改不了。 不过,哥哥说的及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若是每个姑娘都来报恩的话,怕是薛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张蔓儿拧眉,这两孩子,搞什么鬼? 说的这叫话吗? 意识到了气氛尴尬,她忙打着圆场:“对不住啊,裴小姐,鸿儿怕是今日累到了,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裴缨明白,若她继续待下去,势必会给薛鸿造成了不好的印象,毕竟她来薛府,事先没有跟他打声招呼。 当即就退一步道:“夫人,裴缨明白,多谢夫人的盛情相邀,裴缨还有事,就不留下用晚膳了,就此告别。” 见她坚持,张蔓儿也没有挽留,便道:“那好,我让薛鸿送你出去。” 说完,推了薛鸿一下,给他打了个眼色。 薛鸿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快要送裴缨出门时,他脸上淡淡的表情再也挂不住,直接冷声质问。 “裴缨,你那些伎俩对付别人可以,对付我薛鸿还是省省吧,这样的把戏我看多了,你竟然还眼巴巴的跑来薛府,在我母亲面前献丑。” 裴缨一惊,惊讶他的眸光犀利,也惊讶他的直接。 原来他都看出来了,他竟然如此聪明,精明。 这样的软钉子,她裴缨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越是激发了她的迎战之心。 她对薛鸿越发的有兴趣了,势必要用尽一切手段,得到他。 只不过,她要改变作战计划,不能用对付一般人的那套对付他,若是想要赢得他的心,还得另寻僻径。 裴缨愣了一下,随即笑的明媚:“薛公子,裴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裴缨这次过来拜访薛府,是带了十足十的诚意的。” 薛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勾的嘴角似嘲非嘲:“哦 ,当真听不懂吗?裴小姐这么聪明,何必跟我打哑谜。” 这个女人跟以往的那些桃花不同,就像一块牛皮糖一般,一旦沾染上了,想要摆脱她,真是好费劲。 裴缨道:“薛公子还真是幽默。” 薛鸿脸色更加冷了,将她送到门口,便下了逐客令:“好了,裴小姐已经到门口,你赶紧回去吧。” 那眸中的嫌弃不加掩饰,似乎再说,麻烦你下次别来了。 裴缨笑笑:“多谢薛公子相送,那裴缨在此告辞,有机会再来拜访。” 说完她就上了马车,待车轮缓缓行驶中,她撩开车帘,另有深意的看了薛鸿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此定格…… 第八百八十三章番外:为他加油打气 次日,裴缨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庞府,告知庞凌她去了薛府的收获。 庞凌静静聆听她诉说着在薛府的一切,听她说到张蔓儿的可亲,她沉默了下,才道:“看来,张蔓儿对你印象不错。” 裴缨面色得意:“是啊,这得了准婆婆的欢心,那就离薛家的门更近了一步。原本我还想跟薛婉打好交道,谁知那丫头不太讨喜,对我有所防备,不太欢迎我。” 不知为何,庞凌听了心中舒畅了点,就像一股清泉划过心里。 此刻,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裴缨,你来了。” 两人同时抬眼看去,就看到一位身穿枣红色衣袍的贵公子。 来人身形微胖,面色红润,面上挂着淡笑,正是庞铭。 裴缨笑笑,庞铭对她不错,亦是将她当做妹妹来看待,她道:“庞大哥,这段时间你像是很忙呢?都很少看到你,今日怎么有空在府里?” 这段时间,她来庞府,几乎都很难得看见他。 庞铭绕过桌椅,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缥缈的雾气道:“我刚才听闻你们两个说到薛鸿,怎么你们看上了?” 庞凌心头一紧,并没有说话。 裴缨对上庞铭的眼神,垂眸羞涩的笑笑,神情像是默认了这一切。 庞铭眸中闪过一抹说不清的意味,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像薛鸿这样的英俊公子,风华正茂,文武双全,怎么会不招姑娘喜欢? 只不过,他上回在狩猎场上对庞凌的维护,让他几乎产生了错觉。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喜欢薛鸿的另有其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无比熟悉的裴缨。 裴缨的美貌跟手段,他甚是了解,只要她看上的男人,没有撩不到的。 想到这,他抿了一口茶水,淡然一笑:“看来,裴缨春心荡漾了,真是好眼光啊。” 他的感叹,无疑是在为她加油打气。 庞凌道:“裴缨的眼光一向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薛鸿这个人油盐不进,怕是你要碰不少壁。” 这话让庞铭很是惊讶,笑着问她:“怎么,妹妹,好像比我们都了解他?” 他们两人也不过是见了两次面而已吧? 庞凌轻咳了一声,面色有几分尴尬:“哥,裴缨你们不要见怪,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裴缨把玩着茶盏,并不在意这些:“庞凌说得对,这个薛鸿是挺冷的,心里也高深莫测,但我相信这类男人,不动心则以,一旦动心就会深情不移。看他爹薛鸿就是个好例子,我想做为他的儿子,薛鸿也不会花花肠子到哪去。” 庞铭击掌笑道:“看来裴缨是做足了功课,这俊男美女,光是想想就赏心悦目,那庞铭哥在此预祝你马到成功了。” 说着,他以茶代酒,跟裴缨碰了一杯,给与她足够的鼓励。 在他看来,只要裴缨缠住了薛鸿,那庞凌就跟薛鸿无法纠缠一起。 妹妹终究就是太子的,到时候稳稳的当上太子的侧妃,就是最好的归宿。 这对他的仕途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庞凌神情淡淡的看着这两人在举杯庆祝,心里却不敢苟同他们的说法。 在她看来,想要牢牢抓住薛鸿的心,绝非那么简单。 但裴缨这么锲而不舍,真像她说的,女追男隔层纱,那薛鸿早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裴缨跟庞铭有说有笑的,从他嘴里还套出不少关于薛鸿的事,听说之前喜欢薛鸿的姑娘们,连他的一个笑脸,一句话都没有得到。 相对比之下,她岂不是很厉害? 心里越发的有信心,她看着庞凌脸上的闷闷不乐,不由的抓着她的胳膊,疑惑问道:“庞凌,你怎么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庞凌结结巴巴道:“我,我自然是为你高兴的,祝你早日如愿以偿。” 庞铭笑笑,眼里闪烁着智慧光芒:“裴缨,感情的事急不得,你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跟他打过几次照面,还得到了张蔓儿的欢心。 只要你坚持下来,投其所好,一定能赢得薛鸿的心。那小子,说白了,就是外冷心热,瞧瞧他对妹妹的好,对父母的孝顺,就可以得知。” 裴缨点点头,附和道:“是,庞大哥你说的对。薛鸿对我不冷不热,但张蔓儿对我挺好的。 若还能搞定未来的小姑子,那么出入薛府就会容易很多呢?” 庞铭诚心的为她出谋划策,这让庞凌恍惚的以为,裴缨才是他妹妹呢?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就听见庞铭说:“薛婉那丫头就是孩子气,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若想赢得她好感,就要会玩,跟她打闹成一块。若是你得到她的喜欢,那么就等于是半只脚迈进了薛府。” 裴缨若有所思的点头:“多谢庞大哥指点,想想还正是这个理。” 太好了,对于这种还没长大,童心未泯的姑娘,她有的是方法。 多找机会跟薛婉接触,总能跟她打成一片。 庞铭又道:“其实薛婉跟庞凌关系不错,老是约她出去玩,只是庞凌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比较喜欢安静,跟那丫头的性子完全南辕北辙,若是真的出去了,怕是要冷场的。” 言下之意,是让庞凌多帮助一下裴缨。 庞凌心中越发的郁闷,怎么今日的哥哥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她不冷不热的呛声:“哥,瞧你说的,我跟薛婉也只是泛泛之交,并没有交情深刻。” 庞铭笑笑:“哥哥不会看错的,那丫头很喜欢你。” 庞凌:“……” 待裴缨走过,庞凌终于忍不住的变脸,第一次在庞铭面前来了脾气:“哥,你怎么了,处处帮着裴缨,我有种错觉,你真的是我哥吗?” 庞铭笑笑,来回打量了她一下,看着她恼怒的样子,突然道:“庞凌,哥有个问题问你,你老实交代。” 见他神情如此凝重,庞凌心思有些深沉的问道:“哥,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庞铭细小的眸子,变得犀利,仿佛一把锐利的刀,能刺进她的内心深处,窥知一切。 第八百八十四章番外:想跟太子联姻 “那一日狩猎,我见你跟薛鸿十分熟悉,你们私底下见过?我瞧着他对你似乎不一般呢?” 庞凌心头一紧,不太明白的看着他:“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庞铭笑了笑,盯着她的眼底直瞧:“我跟薛鸿认识了五年,还不了解他的性格吗? 对于他不关心的人跟事,他连一个表情,一句话都懒得给,而他却当着太子的面,给你包扎伤口,这其中的深意令人不得不多想。” 庞凌心中掠过一丝惊喜,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哥,即便如此,那又能说什么问题?薛鸿当时也说了,救我,完全是看在薛婉的面子上。对他来说,我跟他妹妹一样,就好像你关心裴缨一样。” 言外之意,就是在问,难不成哥哥你喜欢裴缨。 这个比方,算是戳中了庞铭的点,他神色松懈了下来,带着轻松的笑意:“如此就最好了。” 庞凌拧眉不解,哥哥为什么很不喜欢她跟薛鸿搅和在一块? 她好奇问道:“哥,你跟薛鸿有什么过节吗?你……” 庞铭神色极淡:“过节倒是没有,只是薛鸿这个人高深莫测,城府极深。 他自负清高,连三殿下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狂妄自大,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哥哥不希望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庞凌想起狩猎那天,哥哥将她独自丢下的事。 一时间怒意翻滚上来,忍不住问道:“哥,说到这,我就忍不住要问。狩猎那天,你是故意将我丢下,就是为了撮合我跟太子吗?” 一语被戳破心思,庞铭无比的尴尬,瞠目结舌道:“这……” “哥,你说啊。” 庞铭深呼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是,哥哥是在撮合你跟太子,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你哥,跟你一个娘胎出来的,难不成会害你?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他还缺一个侧妃,你知不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少千金虎视眈眈?” 庞凌声音冷冷打断他道:“哥,你别再说了,我现在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不喜欢太子,请你以后别撮合了。若日后,你想给我拉红线,请先过问我的意见,别自作主张。” 太子那种风流成性的男人,她可不想招惹上,被宠幸。 然后某人喜新厌旧过后,她就成了弃妇。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强硬,也是第一次因为私事跟哥哥叫板。 庞铭心头一哽,面色不悦:“庞凌,你怎么跟哥哥说话的。” 庞凌一想到那天,太子对她动手动脚,还污言秽语,心里就堵的慌,连带说话的语气都不好了。 “哥,总之这事你别管了,我不会嫁给太子的。” 她再三表明自己的心意,说完后,神情冷淡的走远了。 庞铭脸上掠过不悦,这个妹妹的心思怕是没那么简单。 他立马唤来庞凌的贴身丫鬟问道:“欢儿,二小姐最近的心情如何?” 欢儿将庞凌这些日子的心情变化,如实相告:“回大公子的话,自打小姐从薛家生辰宴回来后,就有些不太对劲,性子变得更加安静,比以前爱发呆。” 欢儿还将狩猎那天回来的事说了,说庞凌盯着膝盖的伤口,总是傻笑。 庞铭闻言,脸色刷的变了:“欢儿,以后你多注意下庞凌的变化,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 看来妹妹对薛鸿动心了,这样就很好理解她刚才的异常。 只是这少女心事,旁观者清,怕是她自己都是当局者迷的。 薛鸿好是好,但是不太适合庞凌。 她最好的归宿该是太子殿下。 欢儿点点头道:“是,大公子。” 十天后,庞府迎来了庞老爷的五十大寿。 这等喜庆的日子,自然有很多人前来庆贺,除了官场上的人,还有庞铭的昔日同窗,以及几个子女的友人。 薛鸿兄妹也应邀而来,两人在庞府门口下车时,看到门口停了很多马车,从这些密集的数量可以看出,庞府的人脉旺盛。 进去庞府后,兄妹俩看到不少熟面孔,有太子,三殿下,尚飞等人。 太子殿下跟庞铭父子相谈甚欢,他打的什么鬼主意,薛鸿心知肚明。 庞府占地面积广阔,跟薛府比起来,足足大了一倍,里面布置的华丽,一走进来,就有种大户人家挥金如土的感觉。 庞府的实力非凡,也难怪想跟太子联姻了。 寿宴还未开始,来访的客人全都在花园里聚集。 这个花园很大,除了花团锦簇的秋菊,还种有很多梅花,枫叶,雅致的风景美如画。 庞铭看到来人,笑着过来招呼道:“薛鸿,薛婉,你们来了,请随意逛逛。” 薛鸿跟庞铭相识多年,但也是头一次踏入庞府,对着这里的一切,都觉得新鲜。 就听到薛婉笑嘻嘻问道:“庞铭,庞凌呢?怎么没看到她?” 庞铭心想,这两人关系不是不错嘛?薛婉一来就问妹妹,亏妹妹总说跟薛婉不太熟。 他道:“她还在梳妆打扮呢?毕竟今日太子殿下也来了,她该好好表现,才能赢得侧妃位置。” 闻言,薛鸿脸色微变,薛婉大大咧咧道:“庞凌姐姐,文静大方又聪慧,怎么会想不开当太子的侧妃呢?” 太子那可是比凤梨云还要风流,后宅女人还要多的皇子啊。 在她看来,嫁凤梨云都比嫁太子好。 庞铭别有深意的看了薛婉一眼,脸上掠过凉气,这丫头怎么说话还是没把门,他真不明白凤梨云为何对这个丫头那么执着。 在他看来就是个不懂事的丫头,说的话,也很不让人讨喜。 他面上挂着淡笑:“此言差矣,太子殿下是何等的身份尊贵,若是能嫁给他,可是庞凌的福气啊。” 说完,庞铭就借口说要招呼别的客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薛鸿拧眉,看来庞铭心心念念想跟太子联姻,上回狩猎之事,就是他特意安排的。 亏他当初还认为是庞凌勾搭太子,又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如今看来,果真是误会她了。 对庞凌这个姑娘,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第八百八十五章番外:想要将她一口吞下 花园里不仅有梅林,枫叶林,还有很多雅致的凉亭,这些凉亭很有特色,全是建立在花丛中的,更显得美不胜收。 亭子里随处可见的贵族公子,千金们,他们三三两两的坐一块,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盛装打扮的庞凌,穿着白色的轻纱裙,裙摆绣了朵朵精致的红梅,随着她的莲步轻移,足下仿若开出很多梅花。 今日的她,俏脸略施粉黛,更加显得精致,也比平日多了几丝明艳跟活泼。 发间摇曳的步摇,沙沙晃动间,更加显得一双美眸沉静,波澜不惊。 好一个端庄可人的美人。 薛婉发现她的存在,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就跟相处多年的好友一般,亲昵的抓着她的手道:“庞凌姐姐,我终于看到你了。” 庞凌先是一愣,等看到这张天真活泼的小脸,连带心情也美好起来:“婉儿,你过来了。” 薛鸿看着这两人站在一块的画面,竟然格外的和谐跟赏心悦目,不由道:“婉儿,你们玩,我随处走走。” 他看到了好多熟面孔,还要跟这些人一一打交道呢? 庞凌看了薛鸿一眼,双方的视线一碰触,那隐藏的含义,带着别样的悸动。 这种感觉,着实奇怪,为了掩饰这种小鹿乱撞的异常,庞凌转头拉着薛婉亲热道:“走,婉儿,我带你来这园子逛逛,认识下我的姐妹们。” 她口中的姐妹,并不是庞府的那些庶妹,而是裴缨等人。 这三朵姐妹花一见到传说中的薛婉,个个热情不已,就像蜜蜂围着这朵鲜花绕。 而薛婉兴趣缺缺,除了跟庞凌和安涵月聊得来,其他两个她都不怎么愿意搭理。 裴缨更不用说了,之前在薛府见过,对她根本就没好感,眼下对于她的刻意讨好,更加鄙夷。 薛婉撇了撇嘴角,这些姑娘的目的性都太强了,三句不离她哥,果然都是心怀不轨的。 这时,就听到有丫鬟在喊:“太子殿下到,三殿下到。” 两大美男并肩而来,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姑娘们,各个眼睛都看直了。 姑娘们恭敬的行礼完后,尽量摆出自己的招牌动作,企图引起这两位皇子的注意。 太子就是太子,不管是服饰,还是神态,都很高人一等。 他穿着金色的衣袍,贵气不凡的走进人群中,挥手示意:“今日是庞老爷的寿辰,本太子也只是来参加寿宴,大家不必多礼。” 众人起来后,不免议论纷纷。 庞老爷的寿辰,来了最尊贵的两位殿下,可见这庞府的实力。 花园到处都是人,太子很快就找到了人群中的庞铭,跟他寒暄:“庞铭,这是我送给你父亲的寿礼,还请笑纳。” 他来了有一会儿了,眼下才拿出礼物,无非是看着现在人多,想长长脸。 更重要的是,他做的这一切,都要在庞凌面前展现,让她看到他的诚意跟实力。 庞铭受宠若惊道:“太子客气了。” 说完,他就挥手示意庞凌过来:“妹妹,太子殿下可是贵客,你好好招待一番,带太子四处逛逛。” 这个安排,正中太子下怀,他满意的看了庞铭一眼,这小子还真是上道,总是能领悟到他的想法,不错,不错。 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太子毫不掩饰对庞凌的喜欢。 庞凌如芒背在刺,为了不给众人围观,赶紧将太子请到了偏僻之处。 而人群中紧盯着这一幕的庞兰,嫉妒的眼睛如针一般的扎在这两人身上。 为何这等好事落不到她头上,那可是太子啊,普天之下除了皇帝以外,最尊重的人。 他风姿卓越,身形挺拔,天子骄子,一出现就自带光芒,让人把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如果她是庞铭的妹妹,是不是这等好事就落在她头上了。 人人都艳羡的好事,在庞凌看来,却是烫手山芋,她恨不得立马转交给别人。 此刻的两人,来到一片枫叶林,火红的枫叶,似晚霞,美景如画。 四周静谧,唯有风吹枫叶发出的哗哗声。 庞凌垂眸,双手紧张的不知如何摆放,跟他也没什么话题说。 偏偏此刻太子眸中的爱意,更加的肆无忌惮,就跟一头猎物盯住了眼前的食物,在伺机而动,想将她一口吞下。 庞凌心里越来越乱,怎么办,要怎么摆脱这个如狼似虎的太子。 她真的不想成为他众人的女人之一,若是进了他的后宅,以她恬静的性格,肯定会被那些女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太子看出了她的紧张,他向来是走在哪,就受人欢迎的,那些女人无一不跟蝴蝶蜜蜂一样,狂扑他。 而庞凌对他却犹如避洪水猛兽般。 这不由的让他好奇,为何庞凌对他无动于衷,他这样的身份高贵,还不足够她倾心吗? 这样,越是激发了他的狩奇心理,那些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看多了总觉得无趣。 像庞凌这样的,才能激发他的占有欲。 太子阔步上前一步,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盯着她精致的脸蛋出神,明明不大的年纪,却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性子过于安静。 庞凌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这束灼热的光,她脚尖不动声色的一点点倒退。 她退,他进。 看着她如刺猬一般,将自己卷缩起来,他忍不住的笑笑:“庞小姐,怎么了?本殿下就让你这么讨厌吗?” 枫叶林虽然偏僻,但偶尔也会走过一两个赏景的客人。 来来往往的人,看到这两人站在一块,目光都心照不宣,生怕惊扰了这对谈情说爱的年轻人,都会识相的走远一点。 庞凌脸色僵硬,笑容不太自然:“太子说笑了,庞凌没有其他意思。” 太子不再说话,而是用轻佻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炽热的目光扫过她的俏脸,锁骨,雪峰,细腰,长腿。 那毫不掩饰的赤果果,所到之处,好像都能听到衣裳破碎的声音。 第八百八十六章番外:就是不喜欢你 被他的目光凌迟,庞凌都下意识的卷缩了下身子,好似衣不蔽体的站在他跟前,任由着他凌辱。 脑子百转千回间,她一直想着,怎么才能摆脱他。 若任由着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太子侧妃就是她板上钉钉的事了。 太子笑而不语,如此良辰美景,静静欣赏美人也是一种享受。 他不说话,庞凌亦是不会找话说话,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一个眸光炽热,一个眸光尴尬。 气氛僵硬时,三三两两的人过来,打破这僵局。 走在前面的是庞铭,他身后跟着薛鸿跟薛婉。 这两兄妹齐齐亮相,走在哪,哪发亮。 庞凌的眸光无意中跟薛鸿对视了一眼,她竟然有些心虚不敢看他,又怕他误会,她是在刻意接近太子。 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偏偏薛鸿率先走开了,庞凌心底一片黯然失落。 庞铭没看到这一细微变化,他是来喊人的:“太子殿下,这寿宴快要开始了,还请过去入座。” “嗯。”太子轻点头,率先阔步上前,众人赶紧跟上。 寿宴是在一个宽大的大厅举行的,几人姗姗而来,见大厅已经坐满了客人,连忙找到相应的位置落座。 下人们鱼入贯出的捧着美味佳肴上桌,一时间,整座大厅飘散着食物的香气,美酒的醇香。 庞老爷精神抖擞的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喜庆的暗红色绸缎袍子,上面绣着金线,备显尊贵。 他面容白皙,身形微胖,看着谁脸上都堆着笑意。 众人看到庞老爷,瞬间就明白庞铭长得像他爹了。 庞老爷身旁的位置,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瓜子脸,姣好的五官,脸上扑了一层胭脂水粉,穿的很年轻,丰胸细腰,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众所皆知,庞夫人死的早,现在庞家的当家主母便是三姨娘了。 一个狐媚的小妾,能有今日的地位,在这样的大场合上,坐在主位上,可见她的手段。 寿星庞老爷今日的心情自然极好的,举杯高兴道:“今日,是庞某的五十大寿,看到这么多的贵客,心中喜不自禁。来,我先敬大家一杯,望所有来宾,今日在庞府过得愉快。” 说完,他先干为敬。 末了,又举杯敬了太子:“老臣敬太子殿下一杯,多谢太子殿下光临寒舍。” 太子笑着跟他隔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对于一些重量级的人物,比如太子,比如三殿下,比如薛鸿,庞老爷都亲自敬酒。 等轮到跟薛鸿碰杯时,庞老爷打量这个英俊逼人的年轻人,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今日的寿宴,他没想到薛家人会来,先不说他跟薛家几乎没有往来,而庞铭跟薛鸿也并不亲近。 他能来,还真是意外之喜。 他穿着白色的华服,坐姿端正,面容英俊,就像一颗光芒耀眼的星辰,引人注目。 撇开身份,庞老爷发现,这个年轻人才是最招姑娘家喜欢的,看这些姑娘家羞涩的眼神,频频掩面偷看,就可以得知。 这个年轻人,如此出众,若是能跟薜家交好,庞老爷可是求之不得,当即对他也热情了几分。 “新科状元能来庞家寿宴,还真是给庞家锦上添花啊。” 薛鸿神情淡然,看不出多余情绪:“庞大人,客气了。” 他举杯跟庞老爷对饮时,借着宽大衣袖掩饰,偷偷的看了庞凌一眼,见小丫头垂眸,不知道想着什么。 一杯美酒下肚,薛鸿面不改色,众千金,纷纷议论他的酒量好。 好笑的是,刚刚太子殿下,三殿下也是豪爽的一饮而尽,也不见这些千金议论。 看来,这些姑娘们,都精明着呢。 太子,三殿下再好,那也是高不可攀的,更何况他们的宅院里美人无数,她们也不愿意成为这众多鲜花中的一朵。 但这薛鸿就不一样了,文武双全,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啊。 他还未娶妻,这若是做了状元夫人,那感觉可就不同了。 一时间,在座的姑娘们对薛鸿的讨论的更加起劲。 宴会高涨,歌舞升平,众人推杯换盏,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裴缨的席位紧挨着庞凌,从薛鸿入座后,她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那饱含炽热的爱意,就怕别人不知道她喜欢薛鸿似的。 薛鸿眸光越发的清冷,面无表情的喝着美酒,以躲避这些纷乱的桃花。 朝廷官员的寿宴,虽很千篇一律,但也是一个重要的交际场合,在场的都是朝廷命官,少不了寒暄一番。 一个时辰后,宴会结束,不过时辰尚早,庞老爷又提议众人去府里的梅林,枫叶林逛逛。 庞府的这两个园林,算是出名的,宾客们享受了美味佳肴,这会能四处散散步,消消食,岂不快哉? 庞凌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忙跟众人走的反方向。 她回去的方向,正是自己的闺房,却不想半途中被人给拦住了。 庞凌面色平静,心里却起了波澜,太子殿下何必这么死缠烂打,她的冷漠,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上回她也明确表示了,无心入太子府。 太子挡在她的前方,一身华服,让他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晕,如此与生俱来的气场,让人难以忽视他的存在。 但偏偏庞凌装作视而不见,绕过他身旁,正要擦肩而过时,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太子的声音,带着洋洋得意:“庞凌,我娶侧妃的事,已经跟母后提起过,她任凭着我自行做主。” 庞凌盯着他的这双大手出神,沉默间,不动神色的甩开了他,走到一处凉亭内,欣赏着花坛里的秋菊。 “太子殿下要娶侧妃,娶了便是,无须跟我汇报。” 太子殿子疾步过去,声音有些急切:“庞凌,你还不明白本殿下对你的心意吗?我说要娶你,绝非是戏言。” 庞凌脸上波澜不惊,像似在谈论别人似的,面色丝毫不感兴趣:“太子,庞凌也没有戏言,说了不 第八百八十七章番外:她要先下手为强 太子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嘲讽:“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薛鸿吗?” 心里的那块窗户纸,就这样被人捅破,庞凌心像是漏了风,脑子突然清晰起来,抬眸却是不解看他:“还请殿下不要胡说。” 太子的手指在红木柱上弹跳,顺势坐了下来,靠在围栏边,一副慵懒姿态:“胡不胡说,你心里不是挺清楚的。在寿宴上,你们两人眉来眼去的,以为本殿下没看到吗?” 真当他眼是瞎的? 他可是在风花雪月里打滚过的,玩过的女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还会看走眼? 他的话,反而让庞凌高兴起来,难不成薛鸿是喜欢她的,心中莫名多了几丝愉悦感。 她脸上恬静的笑容,刺激了太子的眼球,他的手心一用力,生生的在木柱上扣了一块木屑下来,细密的粉末,从他指缝间纷纷扬扬落下,如一片尘埃。 “太子,你……”庞凌被他阴鸷的眼神,给惊到。 太子站起身来,身高的差距,让他备显居高临下。 他的声音带着凉薄,又有些辣手摧花的味道:“庞凌,我喜欢你,这是你的荣幸。你若不珍惜,休怪我翻脸无情。我这个人向来是宁可玉碎不可瓦全,你聪慧过人,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若是她执意跟薛鸿,而拒绝他。 那么他就会毁了她,也不会让薛鸿得到。 庞凌睫毛颤动,面色平静:“太子何必这么偏激,你对庞凌不过是一时兴起,过多些日子,怕是这种情意就会淡了。” 太子轻笑,伸出两根修长的指间,轻挑起她的下巴:“只有得到过了,本殿下才会死心,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淡化我对你的兴趣。” 他看上的美人,就要想办法得到。 是啊,一旦得到了,他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但他喜欢这种追逐的过程。 庞凌拍开他的手,退后了一步,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太子殿下这么做,是不需要庞府的支持了?” 他应该明白,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三殿下凤梨云比他的呼声更高。 太子为了保住地位,到处在拉拢人脉,若是庞府不愿意支持他,他又少了羽翼,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损失。 美人跟前途相比,孰轻孰重,相信他会明白。 太子殿下笑了笑,这带刺玫瑰,才是美人的真面目:“庞凌,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更像是怒放的玫瑰,让我动心。 你说的没错,但你忽略了一点,你没权做主,在庞府你虽是嫡女,但却没多少发言权,所以说,这个威胁对我来说无效。” “是吗?”庞凌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说的没错,我是做不了庞府的主,但作为大儿子的庞铭可是做的了主。我哥哥跟三殿下同窗多年,情同手足,想要支持谁,还不是他说了算?” 闻言,太子自信的笑容,终于出现几丝裂缝。 是啊,庞铭才是关键人物,起了主导作用,但从庞铭为他牵线的那刻看,他跟凤梨云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深厚。 凤梨云手下的大将太多,相比之下,庞铭就会显得资质平庸,他肯定明白跟了凤梨云没有好前程,所以转而搭上了他。 一定是这样的,理清了这弯弯绕绕,太子神情舒展开来,差点被这狡猾的小丫头给忽悠了。 “呵,庞凌,你千算万算,偏偏忽略了人心,再好的感情都有变质的一天,比如你哥跟凤梨云。” 他说着,就瞥见不远处跟庞铭相谈甚欢的薛鸿,又道:“比如你哥跟薛鸿。” 这两人之前不是说不到一块去吗?但现在说说笑笑是几个意思? 庞凌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把目光转移,等落在薛鸿身上,她的眸子起了微妙的变化,那样的含情脉脉,不难看出其中蕴藏的情意。 “太子或许说的是对的,但我的心谁也操纵不了。”她就算出家为尼,都不愿嫁给太子。 太子眸光阴冷:“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小丫头终究是没见过多少世面,不知天高地厚。 庞凌劝慰道:“太子的目光再放远一点,就能看到百花盛开。你说得对,人心是会变的,一个庞家,外加一个薛家,若是得到这样的支持,相信太子在朝堂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众所周知,薛家因为薛婉跟凤梨云的感情纠葛,而产生间隙。 薛家是不可能支持凤梨云的,这个漏子,太子若是聪明的话,自然就会加以利用。 太子道:“看来庞凌跟本殿下心有灵犀,在薛鸿这一块,都想到一起去了。只不过,薛鸿对你只是妹妹般的感情,你又何必痴心错付?” 这句话看丝软绵的话,实则有很大的杀伤力。 庞凌长长的睫毛,掩盖眸中的风起云涌,表情依旧淡淡:“薛鸿,他是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自然轮不到我喜欢,但这跟庞凌不喜欢殿下,两者之间,并无矛盾。” “伶牙俐齿。” 庞凌不以为然的看着他:“难道不是吗?庞凌有自知之明,能跟薛家往来便以知足,并无其他非分之想。” 她话里话外,都像跟薛家绑在一起,让太子殿下忌惮。 太子有一瞬间的沉默,像是在思考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很快,他就想通了。 轻笑道:“你说的对,但我娶你,跟拉拢薛家,也并不矛盾。跟何况,你跟薛鸿之间,只是我的猜测。” 成功的看到庞凌变了变脸色,他轻佻的大笑几声,眸光带着意味深长的扬长而去了。 庞凌袖中的大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被这样一个精明强大的猎人盯住,她就如同困斗之兽。 她太明白了,若是想成功的摆脱了太子,除非她快速的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只要她先下手为强,在太子没有登门提亲之前,先跟别人订下婚约,就可以化险为夷。 关键是,这订亲的人选好找吗?她总不能为了摆脱太子,而随便找个人,踏入另一个深渊吧? 第八百八十八章番外:他们很熟吗 薛鸿走了过来,黝黑深邃的双眸锁定她,轻笑了一声,带着八卦的意味:“你们两个挺聊的来的,有这么多话讲。” 他都看到好几次了。 宴会前枫叶林,宴会后梅花林,还真是唯美浪漫。 庞凌看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闷气:“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意思是,要你管? 薛鸿刚开始认为她勾搭太子,后来觉得她没有,但现在…… 他真是越看越糊涂了。 难怪爹爹说,女人心海底针。 薜鸿道:“我只是好奇你们刚才的对话?” “呵。”庞凌轻笑一声,嘴角挂着苦涩:“状元的好奇心还真是茂盛,跟你说了也没用,有些难题,你帮不了我。” 她要尽快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在太子下手之前,率先出击。 “怎么,太子给你出难题了?不防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薛鸿看似不经意的问,可眼中饱含着关心。 这一刻,庞凌差点被他的眼神给蛊惑了。 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跟薛鸿说这事的时候。 一来,她还没把握住薛鸿的心思。二来,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 “庞……”凌字卡在了喉咙里,裴缨是过来寻找庞凌人的,一路问过来,才得知她在此处。 谁知道,她过来,竟然看到这两人并肩站立的一幕。 两人的身形,一个纤细,一个挺拔,看起来十分登对,裴缨看着看着,眼眸闪出不一样的火花。 她身在闺阁之中,就听过关于薛鸿的种种,原本只是抱着好胜之心,想会会这个男人。 几次碰面,她的芳心便陨落了。 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从没有过的心动,让她茶饭不思,难以入眠。 她用尽手段,不惜豁出姑娘家的脸面,就是想更一步的靠近他。 可现在,庞凌却轻松的站在他身旁,跟他谈笑风声。 这个亭子外,多了一个外人,薛鸿早就感觉到了。 空气中的胭脂水粉味,让他判断出对方是个女子。 这个香味他很熟悉,估计就是裴缨了,这个女人三番两次接近他,真是烦不胜烦。 他当做没看到,继续跟庞凌说笑。 裴缨的心提起了又放下,刚刚看到薛鸿侧头,还以为他会转过身来,和她来一个四目相对。 可惜没有,他还在跟庞凌滔滔不绝。 什么时候,他们两个这么熟悉了? 庞大哥说薛鸿只是把庞凌当做妹妹,对她跟对薛婉是一样的,真的是这样的吗? 往这一方面想,裴缨再看这两人的交谈,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可恨了。 想想也是,像庞凌这种不知情趣的女人,怎么会有男人喜欢? 她的性子太过于冷淡,又不会讨人欢心,哪能跟她比? 至少,她是获得了准婆婆的认可了。 说不定,庞凌是为了她打探消息,这才跟薛鸿说话的。 一定是这样的。 在裴缨心里,总认为庞凌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可以任由着她指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被棋子反噬一口。 等两人的谈话静止,裴缨这才扭着细腰,踏着台阶一步步摇曳生姿的上来,站在两人面前。 对上庞凌惊讶的眼神,笑着一脸明媚:“庞凌,原来你在这,可让我一阵好找。” 薛鸿见她挺能沉住气的,不由的冷笑:“裴小姐,都站了好长时间了,为何要装作刚过来的样子?这样说谎不难受吗?” 裴缨面色无波澜,眸子却蕴藏着暗涌,她细细品味着薛鸿话里的意思,他为了击退她这个追求者,这才故意跟庞凌说笑的吗? 按理说是这样的。 裴缨笑容更加绚烂如花:“薛公子,真会说话,我不过是站了一会,哪有来好久了?怎么?打扰你们两个说悄悄话了吗?” 庞凌脸色一僵,语气不自然道:“裴缨,你别误会。” 薛鸿却是干脆的承认了:“裴小姐,果然聪慧,既然意识到打扰了,那还不退下?” 他说完,又问庞凌,神情似在思索:“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裴缨“……” 薛鸿看庞凌的眼神,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的声音醇厚中透着温柔,如宴会上清冽醇香的美酒,让人觉得甜中带涩,又透着撩人,让人一听就会面红耳赤。 可偏偏这种神情不是她的专享。 裴缨眸子里飘散着嫉妒,探究,复杂,这束光落在庞凌身上,似乎在说,给她一个解释。 庞凌坦坦荡荡笑道:“薛鸿,你说什么?我们能有什么话题聊?不过是寻常的寒暄?” 她看出来了,薛鸿不喜欢裴缨,并且拉她当垫背,试图用她当作挡箭牌,击退这支桃花。 但她不愿被裴缨误会,记恨,也就实话实说了。 “哦,是这样的吗?”裴缨语气轻松了不少:“薛公子对我有所防备了,我跟庞凌是最好的姐妹,这些话题,你不愿亲口与告诉我,庞凌也会跟我告知的。” 薛鸿别有深意的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打量,似乎在探寻她们之间的关系,又像在思索,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爽朗一笑,眉目徐徐舒展:“开玩笑呢?其实也没什么,就像庞凌说的,闲话家常。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薛鸿说完,转身就走,就见裴缨跟小尾巴似的跟了上来。 “薛公子,我送送你吧。”她俏脸上写满了期待。 薛鸿看了一眼庞凌的神色,对她淡淡道:“有劳了,这庞府挺大的,一下子要转出去,也不容易。” 他从庞凌的身边擦肩而过,如大雁飞过留痕。 裴缨面露喜色:“薛公子,这边请。” 这庞府她经常来,对这边的地形十分熟悉,就跟入自己的府里一般。 看着这两人并肩前行,远处的庞凌咬咬唇,心里不是滋味。 刚才她极力撇清,不就是怕裴缨误会吗? 现在他们有说有笑的,她不该祝福他们吗? 两人一路走,薛鸿随意问道:“裴小姐对庞府果然熟悉,看来你们真是好姐妹了。” “那是当然?”裴缨乐道,挑眉看他。 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中水光滟潋,又反问道:“怎么,薛公子,以为刚刚我是在骗你的吗?” 第八百八十九章番外:挑拨离间 薛鸿道:“只不过是玩笑话,裴小姐不必当真。” 裴缨心里还是好奇,这两人刚刚说了那么一会儿,究竟说的是什么? 薛鸿那么优秀,是个姑娘都会喜欢的吧? 她总是让庞凌帮她,若是因为这个给了庞凌接近薛鸿的理由,这两人若产生什么火花,她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看来,日后,她要多多留意了。 自己看上的男人,千万不能被人给截胡了。 薛鸿道:“好了,裴小姐,就送到这吧,我还要等妹妹来了一起走。” 原来他还要等薛婉,这是个接近他们兄妹的好机会,裴缨怎么会放弃? 当即笑道:“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她寻着话题,跟薛鸿热乎,她说的眉飞色舞,对方却连个表情都没有甩给她。 薛鸿佩服她的毅力跟厚脸皮,他都明确拒绝她多回了,还能这么锲而不舍。 想要摆脱她不是件容易的事,偏偏庞凌还不配合。 这会薛婉找了过来,看到裴缨在,脸上多了几抹嫌弃:“哥,你怎么跟她一块?” 裴缨笑脸相迎,亲热的跟她打招呼:“婉儿妹妹,我们在等你。” “我们?”薛婉嘴角勾起嘲讽:“我哥一向讨厌你,怎么会跟你一起?还有,我也不喜欢你,用不着你刻意等待。” 这直咧咧带刺的性格,饶是能豁出脸的姑娘,也不由的怒中火烧。 裴缨强忍住怒意,脸上挂着笑:“婉儿,我跟庞凌情同姐妹,也算半个庞家人,就尽一尽地主之宜,送送客人,这没问题吧?” 薛鸿打圆场道:“好了,薛婉,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薛婉轻哼了一声,从裴缨身旁擦肩而过,回头,还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最讨厌这种装无辜,脸皮厚的女人了。 裴缨脸上的笑容僵硬,几乎就要维持不住了。 袖中的玉手攥成了拳头,为了今后的幸福,她必须要忍耐。 这薛婉再不喜欢她,终究是要嫁人的。 赢得薛鸿喜欢,讨好未来的公婆才是她要做的功课。 这么想想,她心安很多,往花园方向回来,就见一抹俏丽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裴缨姐姐。” 裴缨脸上一僵:“庞兰,怎么是你?” 庞兰,庞府的三小姐,庞凌的妹妹。 她今日也是刻意装扮过,穿的衣裳,佩戴的首饰,都是嫡女的标配。 脸蛋很精致,但那双眸子泛着阴沉的气息。 跟她平日里不打交道,裴缨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庞兰迈着莲步走了过来:“裴缨姐姐,为何看到我就想走?”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庞兰,小鸡肚肠,诡计多端,心胸狭窄,可谓跟她是同一类人,她最怕跟这样的人接触,生怕暴露了自己。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那我们就谈谈薛鸿跟庞凌的事?你会不会感兴趣?”庞兰弯着嘴角笑。 “你想说什么?”裴缨眯着眼睛,心里忐忑不安。 庞兰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为了避人耳目,两人到了偏僻的假山处聊。 “我想跟裴姐姐聊聊庞凌。” “什么意思?”裴缨狐疑道。 “你们都小看她了,姐姐平日里装的冰清玉洁,其实比谁都会勾搭男人。 她一方面跟太子纠缠不休,另一方面又在薛公子跟前扮楚楚可怜,这脚踩两只船,实在是可恨。” 庞兰说着,眸中挡不住的恨意,手中的丝帕都快被她给揉烂了。 “我怎么听不太明白?”裴缨咬着唇问着,结合今日的所见所闻,心不由自主的慌乱。 总感觉有些事情脱离了掌控,她怎么也抓不住。 “庞凌喜欢薛鸿,裴姐姐看不出来吗?” “我……”裴缨脸上一时间青白交错,脸色阴沉的很难看。 庞兰笑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像薛鸿这样的俊俏公子,救过姐姐一次,两人又打过几次照面,会产生感情也很正常。” 裴缨心里举棋不定,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你胡说,我不信。” “我胡说?你们都被姐姐安静的外表给欺骗了,她去参加薛家生辰宴就讨好了薛婉,在狩猎大赛受了伤,是薛鸿救了她。 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到的,是薛公子抱着她上马。还有今日,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说没猫腻,你信?”庞兰讥笑道,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她。 裴缨的心,像是被人剧烈拉扯,撕裂成了一片一片。 尽管已经相信庞兰说的话了,但还自我欺骗说这一切不太可能。 唯有脸上的苍白显得真实些:“这,不可能。” “裴姐姐,我是看不惯庞凌那副嘴脸,才告诉你这么多的。你不信,那就等着她抢了你的男人,夺走你的幸福。不过到时候,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不,庞凌不会这么对我的。”裴缨失控道。 向来只有她能利用她,庞凌怎么能反将一军。 庞凌自小失去母亲,性子孤寂,跟庞府的几个庶妹又格格不入。 因此特别珍惜她们几个的姐妹情。 “那可是薛鸿,京城万千少女的闺中情人,能得到他的青睐,多少姑娘会飞蛾扑火?更何况,薛公子看对庞凌姐姐像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你别说了。”裴缨脑袋轰的一声,像是被什么点燃了,她失态的吼着。 “裴姐姐,发脾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把男人抢回来吧。”庞兰道。 裴缨斜眼看她,警惕的问:“庞兰,你为何帮我?我们可是没有任何交集?” “好,既然裴姐姐心中有疑惑,那兰儿就实话告诉你,我喜欢太子,想做太子的侧妃。 我看不惯,庞凌不喜欢太子,又要吊着太子,跟他纠缠不清,还来勾搭薛鸿。”庞兰眸中飘散着恨意。 裴缨明白了,原来如此。 她早该想到的,爱情让人盲目,容易让人抓狂。 太子殿下身份高贵,庞兰竟然盯上了他,可见她的野心不小。 但除去身份,这些皇子,一个个都还不如薛鸿,最主要的是,裴缨这辈子都不想当小妾,她要当正妻,给自己的庶女身份博回面子。 第八百九十章番外:个个献殷勤 她吞了一口气,突然有些疲倦道:“庞兰,那你预备怎么做?” 庞兰轻笑一声,拨弄着凤仙花染的指甲道:“裴姐姐,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一向最有手段,有的是办法。 我要做的就是让裴姐姐看清庞凌的真面目,这样你才会有诚意跟我合作。” 只要两人联手,还怕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庞凌吗? “你倒是有本事,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裴缨恶狠狠道:“那好,你在府里密切注意庞凌的动态,若是她有异常,派人通知我。” 她心里已经种下怀疑的种子,只等着恰当时机爆发,庞兰说的一番话,快速的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让她原本混沌的思维逐渐清晰,她应该没看错的,他们之间的眼波流转间,已经说明了一切。 亏她还心心念念的相信庞凌,不停的自我欺骗。 结果呢?庞凌早就勾搭上了薛鸿。 裴缨走的时候,看庞凌的神色都带着探究跟恨意,只不过没有足够的证据,这层脆弱的姐妹外衣,还未撕破。 过了几日,这群姐妹又相聚在茶楼。 除了裴缨还未到,庞凌,王佳,安涵月都到了。 三人一杯茶见底了,还未看到裴缨的身影,王佳忍不住道:“裴缨搞什么鬼,约好了这个时辰来,却迟迟不见身影。” 安涵月端起茶壶,给自己叙了一杯茶,看着庞凌道:“是啊,自从上回庞府寿宴后,裴缨就怪怪 ,跟我们没有像之前那么亲近,像是有什么防备着我们。” 她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庞凌垂眸沉思,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蒲扇,仔细回味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回想裴缨那天离开庞府的眼神,庞凌心头一紧,她果然还是膈应了,认为她跟薛鸿有什么? 这时,茶楼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躁动。 几个姑娘家从雅间里出来,一个个都趴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对着底下议论着什么。 “你们瞧,那是不是新科状元薛鸿。”有姑娘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好像是啊,如此的英俊潇洒,俊俏迷人,试问世上有几个公子能比拟?” “这薛鸿别看着样子深沉,不过也才十四年纪,若是能引起他注意就好了。” 几个姑娘家哄笑打闹:“得了吧,薛府不是那么好进的。” 与此同时,雅间的珠帘被掀开,来人面容精致,穿着飘逸,正是姗姗而来的裴缨。 “好巧啊。”王佳打趣道。 刚听到有人议论薛鸿来了茶楼,这裴缨就紧接着而来,这其中的含义,就不用人点破了吧? 安涵月单刀直入道:“裴缨你是跟薛公子一块来的吗?” 庞凌眸光一黯,就听见裴缨神采飞扬道:“不是一块来的,只是在路上碰到的,一路闲聊着过来。” “可他也来茶楼了,你们正是一前一后。” 裴缨落座而下,神情带着羞涩:“这我就不知道了。” 王佳瞧见她脸红了,嘻嘻笑着起哄:“呦,大家都是姐妹,还跟我们装呢?薛鸿肯定是追随你这个美人而来的。” 裴缨丝帕掩面,脸上飞上几抹红霞,这会就听见外面的伙计客气道:“薛公子,刚刚裴小姐进的是这间雅间,需要小的通报一声吗?” “不用了。”伴随着低沉的声音落下,珠帘晃动间,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随之而入。 出现在四个姑娘面前的公子,穿着一袭蓝色衣袍,俊脸比例完美,立体又俊朗,剑眉星目,整个人英姿勃勃。 他的俊朗跟出类拔萃,都不足以用美好的词语去形容。 几个姑娘们,眼冒星星,久久回不过神来。 庞凌却只看了一眼,就低头垂眸。 她想不到,薛鸿竟然会过来,他当真是追着裴缨过来的? 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她越发的看不明白。 薛鸿道:“怎么,都不欢迎我?一个个看着我,就是没让我入座。” 话音刚落,这些姑娘们,忙手忙脚乱的给他搬凳子,但薛鸿谁的凳子都没有接,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庞凌身旁。 庞凌舒缓了口气,心想,还好她刚才没有献殷勤,瞧着一个个拍马屁,都拍在了马腿上。 薛鸿选的这个位置,正是裴缨跟庞凌的中间。 眼前这二对一的局势,让庞凌亚历山大,她下意识的挪动着凳子,往旁边慢慢移动。 怕别人看出端倪,一边移,一边冲旁边的安涵月笑笑:“涵月,我这有点挤,你给我点位置。” “好。”不明所以的安涵月大方的给她一些位置。 裴缨见她那么识相,心里舒畅了很多,现在就她的位置跟薛鸿靠的最近了。 等他落座后,裴缨忙起身,端起桌上的茶壶,曼妙的身段往他那边倾斜,倒茶的姿势极其优美:“薛公子,这一路走来,想必口渴了吧,来,喝点茶水,润润嗓子。” 薛鸿没有接茶,语气淡淡:“我不渴,不太想喝茶,倒是庞小姐手中的橘子看起来清爽可口,可以分我一半吗?” 裴缨脸色一僵,没想到,薛鸿拒绝了她的茶,去跟庞凌要她手中的刚剥好的橘子,还一人一半,这什么意思? 庞凌神情淡然无波,直接将剥好的橘子放在盘子里,玉指将盘子推到他跟前,语气客套疏离:“薜公子,请慢用。” “多谢。”薛鸿也没客气,当即剥开一瓣瓣橘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那一举一动都透着高雅,让人移不开眼球。 见他喜欢吃橘子,裴缨忙唤来伙计:“再来一盘橘子。” 伙计应道:“好咧,姑娘请稍等。” 很快一盘四个红艳艳的橘子上桌了,但薛鸿却没有食用的兴趣,而是将目光盯着庞凌吃的那盘点心。 那盘点心,一闻就是甜糯糯的味道,他不喜欢吃甜的,妹妹薛婉很是喜欢。 眼下看着庞凌的小嘴一抿一抿,脸上挂着淡淡的满足,像是这盘点心都变得美味起来。 他身子前倾过去,修长的手指捏了一块糕点,送入嘴里,还不忘赞叹。 “不错,果然美味。” 雅间的气氛一下压低,周围寂静无声,似乎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第八百九十一章番外:恩断义绝 王佳跟安涵月打量着三人,都觉察出了异常。 频频被无视的裴缨,心烦意乱,平静的心都忍不住暴躁起来。 心急之下,喊来伙计,将茶楼的水果,点心,茶水,全都上了一遍。 只听到薛鸿一声轻笑,弯着唇角道:“看不出裴小姐,还挺厉害的,胃口大,食欲好,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这话别有深意,带着讥讽。 而听出他弦外之音的裴缨,脸色再也绷不住,脸色发白,攥紧的手心里都是湿漉漉的汗水。 王佳见气氛不对,忙打趣道:“薛公子说笑了,裴缨热情好客,这些都是为了招待你而特意款待的。” 薛鸿挑眉:“哦,那裴小姐是当本公子是饭桶了?能装的下这么多东西?” 裴缨身形僵硬,尴尬的坐在那里,她的献殷勤,在他眼前就跟跳梁小丑一般,惹人发笑。 她已经听到安涵月隐忍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 她不停的在心里说服自己,要冷静,要冷静,绝对不可以被轻易打到。 现在的一切挫折,只不过是上天在情感道路上给她设置的考验。 见她不语,薛鸿侧身看着一旁的庞凌,道:“庞凌,你应该经常来茶楼吧?我看着这还挺宽敞雅致的,不如你带我上下转转?” 他说的话,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但那压低的声音,霸道的表情,让她无法拒绝。 庞凌推脱不了,只好点点头道:“好吧,既然薛公子想逛茶楼,那我就带你去逛逛吧。” 看着她无奈,却又不得不屈服的样子,格外的生动有趣。 薛鸿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的扬起唇角,绽放着光彩夺目的笑容。 这种笑落在裴缨心里,就跟针尖扎了一样疼。 庞兰说的一切竟然都成真了,他们两个果然…… 这种亲眼所见,被证实的感觉,就像看到偷腥的丈夫在外出墙,让她恨不得掀桌抓狂。 为什么,偏偏是庞凌,是她最没有防备的姐妹,抢了她的男人。 熊熊烈火燃烧,她身上的愤怒,逼迫人心,任由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神色很不对劲。 薛鸿熟视无睹的跟着庞凌大步出去了。 两人一离开,雅间里瞬间沸腾了。 “天,这庞凌跟薛鸿几时这么亲近了,这两人就这样离开,丝毫不把裴缨放在眼里?”王佳不可置信的嚷嚷,脸上满是震惊。 安涵月看出了名堂:“按理说,薛鸿认识庞凌在先,从刚才的种种迹象来看,庞凌好像避讳着薛鸿。而他却频频表露对庞凌的好感,难道说,薛鸿真正喜欢的人是庞凌?” 彭的一声,一个茶杯摔落在地,伴随着滚烫的茶水飞溅一地。 裴缨的俏脸已经扭曲,额头的青筋根根暴露,神色十分狰狞。 雅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王佳跟安涵月同时抬眼瞧去,就看着她的脸色苍白,牙根都怒的痒痒的,那双眸子,仿佛带着无尽的恨意,像是一把火能把一切燃尽。 裴缨愤怒拍桌,盯着两人,一字一句道:“你们都看到了,是庞凌对不起我在先,是她抢了我的男人,从今天起,我裴缨跟她恩断义绝。” 安涵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劝道:“裴缨,你别冲动,这其中说不定有误会,庞凌不是那样的人。” 王佳义愤填膺道:“有什么误会,这不明摆的吗?看不出庞凌真是好手段啊,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抢走了薛鸿,难怪老人家总说不会叫的狗最凶。” 裴缨冷笑:“涵月,你现在还帮庞凌说话,你刚才不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吗?庞凌这个虚伪的女人,老在我面色说薛鸿的不是,结果呢?” 是她太大意,没有尽早发现她这颗图谋不轨的心。 “裴缨,你不要为了一个男人,而伤了姐妹多年的情分,从刚才到现在,我看到庞凌极力的避开,是薛鸿他主动靠近。更何况,你也没有拿下薛鸿,又何来的被抢男人一说?” 安涵月就是看不惯她的那副德行,明明骨子里比谁都风骚,却贼喊做贼。 没错,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少,很显然,薛鸿不是一般的人,不吃她这一套。 她受挫也就算了,却把一切的过错都推给庞凌身上,这太过分了。 “涵月,你帮那个贱人说话,是也想跟我姐妹情断吗?”裴缨沉声开口,那话里的坚决跟冷冽,让王佳也呆愣了。 忙扯着她衣袖道:“裴缨,你别冲动。” 不等王佳劝说,安涵月腾地起身,也发火了:“断绝就断绝,当真谁稀罕呢?别人不知道,还当我安涵月是傻子吗? 你接近庞凌一直有目的,无非是借用她的嫡女身份,走入贵族圈子。还有你跟我们交好,无非是看我们姿色不如你,起到一个衬托作用。” “你……”被说中心思,裴缨气的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儿,跳起来要跟她扭打一起。 却被安涵月轻轻一推,就跌趴在桌子上,震晃了桌上的茶盏,茶水流了一地。 “难道我有说错吗?以前看在庞凌的面子,这些话我都忍了。既然你跟她恩断义绝,那我们今后也别来往了。” 安涵月说完就拂袖而去,留下面面相望的两人。 裴缨的脸上血色尽失,安涵月尖锐的言语,将真实的她还原。 那些话,如刀子扎进她的心尖,让她难受的抓狂。 “庞凌,我不会放过你的。”她尖着嗓子大喊大叫。 这一刻的她,哪有往日的端庄跟温柔,美丽的形象轰然倒地,那疯狂颠簸的模样,看的王佳也心惊肉跳。 但她还需要得到裴缨的帮助,听了她支会的招儿,她已经幽会到了心爱的公子。 她一边收拾狼藉的桌面,一边扶起她,拿起丝帕给她擦拭茶水:“裴缨,你冷静点,别生气。” 越劝她,越见她发狂,她将桌上的盘子,茶壶,全都摔在地上,刺耳的声音震耳欲聋。 不管王佳怎么劝,她都沉寂在自我的世界里,发狂。 看来薛鸿对她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 第八百九十二章番外:一场爱情交易 而此刻,薜鸿这个“罪魁祸首”浑然不绝,正跟喜欢的姑娘,站在茶楼顶上,俯瞰整个京城。 站的高看得远,高处不胜寒。 顶楼的风景妙不可言,那一条条绵延悠长的街道,犹如长龙。 层层叠叠的瓦片,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远方巍峨耸立的皇宫,大气奢华,好似近在眼前。 微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角,发丝,不知不觉的缠绕在一起。 “薛鸿,你可要害惨我了,我敢保证,今日过后,我跟裴缨连姐妹都做不成了。”庞凌心有余悸道。 她跟薛鸿出去时,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嫉妒的光,几乎要刺穿了她。 薛鸿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扬唇看她:“只要能摆脱了这块牛皮糖,我可以帮你摆脱太子。” 他们之间,可以是一场交易。 “什么意思?”庞凌听了他的言论吓了一跳,他竟如此聪慧,知道她为了摆脱太子之事而心力交瘁。 是啊,她不是一直在极力寻找,可以击退太子的男人吗?眼下薛鸿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庞凌,你不是挺聪明的?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薛鸿看了她一眼。 她眉如远黛,肌肤胜雪,樱桃唇,小而可口,双眸澄净透亮。 这样的女人,比满腹心计的裴缨,要赏心悦目多了。 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薛鸿沉声又道:“我们互惠互助,从今日开始,相信裴缨的重心都转移到,如何让你难堪的上面。为了报答你这种牺牲,我帮你摆脱太子。” 庞凌似乎听到心碎的声音,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薛鸿跟她走得近,只是用来打击裴缨,亏她还以为,以为…… 仔细想想,这也很好理解,就连裴缨都入不了薛鸿的眼,她一个默默无闻的嫡女,又怎么配的上他? 庞凌面色冷了许多:“好,成交,不知道薛公子预备怎么做?” 薛公子三个字,像是一把无形的刀,硬生生的切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薛鸿蹙着眉头,脸色沉了几分,刚才的气氛不是挺好,怎么转眼间就火药味浓郁? 女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他道:“你可以将我当做你的情郎,在你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可以召唤我,我们时不时的在太子跟前秀一下恩爱,相信太子也不会棒打鸳鸯。”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庞凌平静的语气,不知怎么就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当然,办法都是人想的。”薛鸿黑眸尽显霸气,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若是这还不足够击退太子,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假订亲。” “假订亲?”庞凌惊愣的瞪大眼睛。 这话更像是给她敲了一个警钟,让她将那些刚冒出的少女怀春的枝芽剪断。 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所需,而达成短暂的联盟,亏她傻傻的以为,薛鸿对她是不同的。 每当夜深人静时,脑海里总不由自主的浮现他的俊脸。 其实,说白了,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庞凌,你清醒点。 “怎么,这个主意有问题?”薛鸿像是没看出她的反常,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 “我们见机行事,若被逼到了那个程度,我会去庞府提亲,用一纸婚约逼太子就范。 在我行冠礼之前,你可以寻找喜欢的男子,我们随时可以解除婚约,保证不影响今后各自的婚配。” 庞凌深吸了一口气,等平静下来,咬牙道:“好,我同意。” 说完,她招呼不打一声,就扬起裙摆,率先离开了。 薛鸿阔步上前,跟上她的脚步:“我送你回去。” “不用。”庞凌一口拒绝,不过是演戏而已,她懂,她会恪守本分。 “闹什么闹。”薛鸿沉着脸,扣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路下楼。 庞凌百般挣脱都挣脱不开,只好跟做贼一样的低着头,任由着他牵手出去。 完了,怕是今日过后,整个京城都知道,她庞凌跟薛鸿是两相情愿之类的云云。 这名声都被他给毁了,以后还怎么找寻自己的真爱? 薛鸿还说什么,不会影响今后各自的婚嫁,简直就是说笑。 两人一起离开后,在茶楼里引起不小的轰动。 这些没事做的千金,原本就从雅间的位置,换到了大堂内。 这目睹了一切,个个早就忍不住好奇之心,如一滴油溅到水里,沸腾起来。 “天啊,你们刚才看到了没,状元郎牵着一个姑娘的手出去了。” 有姑娘八卦的嚷嚷,那声音响亮,恨不得整个茶楼的人都听见。 “看见了,看见了,我们都长有眼睛呢?不过那个姑娘是谁啊,一直垂着头,看不到脸,也没认出是谁来?” “是啊,真是祖上积德,能被状元郎看中,听说薛家尽出情种,讲究从一而终,这若是嫁给了状元,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裴缨踩着楼梯下来,听到这些议论,差点就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她虽没有看到两人牵手的过程,但她知道这些议论不会是假的。 庞凌那个女人,真的把她的薛鸿抢走了。 都怪她太过于自负,以为自己的美貌跟手段,是撩遍天下无敌手的。 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失手过。 可是,这些惯用的伎俩,好用的花招,在薛鸿那统统失效。 她偏激的认为,若不是庞凌,薛鸿早就是她了。 庞凌,庞凌,我跟你此仇不共戴天,从今后,你再也不会是我的姐妹,我们势不两立。 “裴缨,你没事吧?”王佳扶着她,一脸担忧。 她眼中的恨意十分强烈明显,似乎化成了一头食人的猛兽。 若是此刻庞凌还在的话,她敢保证,裴缨一定会扑上前,咬她一口。 “你也看到了,是庞凌对不起我的,今后我不管做什么,都是她自找的。” “裴缨,你别难过了,我看薛公子对她不过是玩玩而已。 这婚姻大事还是要让父母做主的。至少,你已经赢得了准婆婆的 第八百九十三章番外:狐假虎威 裴缨脸上的恨意,似冰雪融化,听了这话,她眸中腾起亮光,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河面漂浮的一根浮木。 她紧抓着王佳的手,激动道:“对,你说的没错,我差点忘了,我才是张蔓儿看中的准媳妇,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是,这薛鸿听说是个孝子,定然不会违背母亲的命令。” 裴缨点头:“没错,我差点被气疯了,我一定要好好冷静,重新想办法。” …… 薛鸿半路拦了一辆马车,送庞凌回到庞府。 两人在门口告别,守门小厮见此情况,立马进去禀告:“夫人,三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夫人便是三姨娘,从她扶正后,就在府里以夫人之居。 母女俩在大厅内,嗑着瓜子,喝着茶水,先前一步得到眼线的汇报,自然知道茶楼里发生的一切。 庞兰几乎要坐不住,怒火中烧:“娘,你都听到了吧?这个看着冷清的二姐,其实是个狐媚子。不仅抢了裴缨姐姐的心上人,还抢了女儿的太子。” 庞夫人眯着眸子,一片阴冷:“好久没关注这个丫头片子,没想到她背地里搅起那么大的波浪,将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心,当真是好能耐。” 将这丫头丢在偏僻的院子里,成日克扣她的伙食,穿着,任由着她自生自灭,没想到她这么不安分。 庞兰唇角勾起讥讽弧度,阴深深道:“娘,这个二姐最会伪装,她脚踩两只船,丢的可是庞府的脸啊。如此不要脸,就该浸猪笼。” 庞夫人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作为庞府的当家主母,教训一个不知检点的丫头,完全有这个资格。 庞凌一路进来,正想着心思,突然就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丫头押到大厅。 她还来不及反应,脸上就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庞凌捂着红肿的脸,扬起带有血迹的唇角,不解的看着庞夫人,冷声质问:“母亲,为何平白无故的打人,凌儿可有做错了什么?” 庞夫人拍桌而起,端着架子,怒道:“不要脸的小蹄子,整日在外游荡,成何体统?你怕是还不知道,你今日在外做的风流韵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庞凌一惊,没想到流言的速度如此之快,这阵风,竟然已经刮到了庞府。 她瞥了一眼,一旁洋洋得意的庞兰,瞬间了然。 这一定是庞兰搞的鬼,说不定她经常去的那个茶楼,就有庞兰安插的眼线,要不然她们怎么会那么快知道? 她已经很低调了,这么多年来,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跟这对母女井水不犯河水,可她们偏偏不放过她,处处找她的麻烦。 “母亲误会了,凌儿今日去茶楼,不过是姐妹几个聚聚,并没有母亲说的那么不堪。” 庞兰啧了一声,火上加油:“母亲,你看她到现在都还死不承认,可见这嘴巴有多硬气。 这亲娘死得早,就是不一样,没人教,不知道分寸。 母亲,你若不出手管管,外头不知道的人,指不定怎么议论我们的家规呢?” 庞凌知道今日的祸是躲不过了,这会天色还早,还没到翰林院关闭的时候。 若等哥哥庞铭回来,她还不知道怎么被这对母女打个半死。 倒是门外目睹这一切的丫鬟欢儿,暗叹不好,赶紧去通风报信了。 等不到少爷,她去请老爷。 庞夫人等这个机会,等了那么久,眼下揪住庞凌的小辫子,她怎么能错过,当即挥手道:“来人,家法伺候。” 所谓的家法,就是去柴房取一根拇指粗的棍子,沾了盐水鞭打犯错人的全身。 等打了一会儿,皮开肉绽,盐水溅到伤口上,那种痛苦不堪的滋味,当真能体会到什么是伤口上撒盐。 这种酷刑,一般都是教训府里犯错的下人们。 庞凌俏脸怒气蔓延,怎么说她也是嫡女,就算有错,也不能用这种酷刑教训。 向来云淡风轻的她,第一次跟这对母女起了正面冲突。 “我没错,三姨娘你不能打我。”妾终究是妾,何以能教训她? 三姨娘这三个字,就像一把烙印落在庞夫人的心中,像是刻意在提醒她不堪的过去。 为了今日的位置,这二十几年来,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手上染了多少鲜血? 而这个庞凌,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居然这样解她的伤疤,如此羞辱她,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庞凌,你冥顽不灵,辱没家风,就是大错特错。”庞夫人执起木棍,指着她怒道。 庞凌挺直腰杆,面无表情:“就算我有错,也轮不到你教训,再怎么样,妾就是妾,就算飞上了枝头也当不了凤凰。” 见她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庞夫人气的火冒三丈:“好啊,我今日就教训你一番,你看我有没有资格。” 庞凌依旧镇定:“我跟薛鸿清清白白,三姨娘非要侮辱我,这打了我不要紧,这若是传到了薛鸿的耳朵里,你岂不是连他也一起骂了。 那可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他的前途似锦,再加上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姨娘今日算是跟他结下了梁子。” “牙尖嘴利,还敢挑拨离间?除了你,这府里的下人全都会闭紧嘴巴的,不会将这家丑透出去半个字。” 庞凌笑道:“是啊,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当然会加油添醋的告诉薛鸿,我受辱不要紧,但伤的终于是他的面子。” 看着三姨娘说不出话来,庞凌第一次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很不错。 他们原本就是正常的往来,这若是被冠上不好的罪名,也相当于是把薛鸿拉下水。 她人言轻微不要紧,但人家可是状元,能受这个气,这个冤枉吗? 三姨娘气的,就要挥棍子,今日她是打定了,她还真不信,薛鸿能把她怎么样。 那棍子刚挥起来时,就有丫鬟苍白着脸色,急急来报:“夫人,老爷来了。” 三姨娘表情变化莫测,忙放下棍子,迎了上去:“妾身给老爷请安,老爷您怎么来了。” 心里却将那个报信的人骂了千万遍,被她查到是谁,定要剥了她的皮。 第八百九十四章番外:借刀杀人 庞凌道:“是我请爹爹过来了,若是爹不来的话,说不定我都被你打死了。这后娘就是不一样,向来不会心疼我。” 这话里话外,把三姨娘贬的一文不值,偏偏还是在庞老爷面前。 三姨娘有气不敢发,在心里生生憋的慌。 暗暗发誓,找个机会,一定要整死庞凌这个小贱人。 有她在,她的女儿就一辈子顶着庶女的光环,脱不了身。 这小贱人,关键时刻,还给她摆一道,她气的脸色铁青,赶紧跟庞老爷哭诉:“老爷,你还不知道,她在外面干了什么事吧?” 庞兰振振有词附和:“就是啊,爹,姐姐在外面勾三搭四,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话,这丢不丢人啊。” 庞大人昏黄却还清透的眼珠子,扫过几人,眸光落在庞夫人身上,带着森森寒意,抿了抿唇道: “闹什么闹?庞凌的性子最是温和,岂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太子跟状元都喜欢我家闺女,这不是好事?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这些年,终究是亏待了这双儿女,好久没关注庞凌,没想到她都这么大了,成了亭亭玉立,标志可人的姑娘。 关于太子之事,庞铭曾跟他提过。 但在他看来,跟薛家联姻最为合适,他不想参与任何皇子争夺皇位的斗争中。 “老爷,这……您是没听到,外面说的有多难听?”三姨娘咬唇不服气道。 “是吗?外面怎么说的?我经常在外面走动,都没听到风声,倒是你在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挺耳聪目明的?”庞老爷一席话堵的她哑口无言。 “……”三姨娘。 “好了,都是一家人了,和气生财,你刚也不说了,太子跟状元都对庞凌有那个意思,你若是打了她,岂不是伤了他们的面子?” 对于庞老爷的连连教训,三姨娘咬牙切齿的点头。 老爷今日是怎么了,好像被灌迷汤了,处处帮这个丫头说话。 “行了,你原本也是好心,这个宅子,以后还要靠你多管着。”庞老爷说完,便拂袖走了。 三姨娘打理宅子十多年,还算没出什么差错,也就没有责骂她。 庞老爷走后,几人各回各房。 一回到房里,三姨娘气的掀桌,将屋内可以砸的瓷器,全都砸碎一地。 “小贱人,我果真是小瞧她了,平时看着一声不吭的,关键时刻还知道搬救兵,反咬我一口。” “娘,怎么办,爹真是老糊涂,竟然任由着姐姐胡来。”庞兰急道。 三姨娘轻哼道:“现在看来老爷无心跟皇家联姻,庞家在朝堂一直保持中立。” 鱼跟熊掌难以皆得,但他忘了适龄婚嫁的闺女有两个吗? 完全可以两头讨好,两者皆得。 庞兰心烦意乱的扯着手中的帕子:“娘,可不能什么好事都被那个贱人占了,她若是得意,肯定会踩踏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早知道,当年就该一起杀了她,这养虎为患,倒是给自己惹麻烦了。”三姨娘眼中冒着狠辣的光。 庞兰眼睛眯了眯,顿时有了好主意:“娘,眼下姐姐有爹护着,咱们最多找找她晦气,不好伤她性命,但咱们可以借刀杀人啊。” 三姨娘来劲道:“怎么说?” “母亲,你忘了吗?这裴缨跟薛鸿原本是一对的,就是庞凌横刀夺爱,这爱的越深,恨越浓。这裴缨现在恨不得咬她的肉,啃她的骨头,喝她的血。” 庞兰兴奋道,眸光闪烁着亮光。 三姨娘阴毒的笑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不错。” 她欣慰的看了庞兰一眼,这闺女的心计跟手段,完全是青出蓝而胜于蓝,这样的话,她也放心她嫁入太子府。 以女儿的手腕,必然能在太子府闯出一片天。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如何想办法嫁给太子。 过了两日,裴缨带着贵重礼品,前去了薛府。 跟上回一样,薛鸿不在,她很顺利的见到张蔓儿。 她奉上一堆的补品,说着它们的功效,希望张蔓儿能多补补。 毕竟三十多岁,不年轻了,多补身子,才能延年益寿。 张蔓儿查过裴缨,将她的性子了解个七七八八,倒没之前那么喜欢她了。 但人家既然上门来了,她总不能赶人出去,只是笑容带着敷衍,没之前热情。 “夫人,你看,这些都是裴缨亲自挑选的补品,希望夫人有个好身体。” 她自以为恰当好处的说着,可张蔓儿听了,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小丫头这是提醒着她老了呢? 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好吗?她盯着这些补品冷笑,若现在就靠这些补身体,等到五六十岁,岂不是等死了。 “裴小姐客气了,下次可千万别破费了。” “一点心意,夫人喜欢就好。”裴缨掐媚的说道,又跟她提起薛鸿:“夫人,薛公子每天都很忙吗?” 张蔓儿点头:“是啊,他初入官场,要忙的事情必然很多。怎么,你来薛府是特意来找他的,不是来看望我这个老太婆的?” 裴缨羞涩的笑笑,声音带着撒娇意味:“夫人,瞧你说的,你这么年轻貌美,怎么能跟老太婆挂上边呢?” 张蔓儿笑了:“是吗,看着你这些补品,我总有这种错觉。” 裴缨尴尬了,声音变得怯怯:“夫人,我这不太会买东西,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就……” 张蔓儿不以为然:“裴小姐客气了,薛府跟裴家没有往来,这些补品着实贵重了。其实你没必要刻意讨好我的。” 这般直接,让裴缨结结巴巴好一阵子:“夫人,我……” 她算是明白了,薛婉那丫头,为何嘴上没把门,看来都是遗传了张蔓儿的性子。 张蔓儿瞅了她一眼,坦然道:“裴小姐的心思,我明了,不就是喜欢薛鸿吗? 你们年轻人怎么来往,只要无伤大雅,不越底线,我还是很开明的。 以后薛家的儿媳妇,肯定是要薛鸿喜欢的,毕竟这媳妇是跟他过一辈子的。所以说,裴小姐放错了重心。” 这话说的,直接打脸了裴缨。 第八百九十五章番外:自取其辱 张蔓儿语气婉转了些,就怕没说,你讨好我没用,要我儿子喜欢你才是。 裴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良久才挤出一句:“夫人还真是开明,可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吗?” 张蔓儿明显感觉到和她的想法不同,解释起来也费劲,她真是太不懂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了,抬头对一旁的下人道:“去把婉儿叫过来。” 丫鬟恭敬点头:“是。” 张蔓儿揉了揉眉心,显然很头疼的样子:“裴缨,你若是真的了解薛家,就知道我们薛家跟别的大户人家不同。” 这不同之处就多的去了,她讨厌三妻四妾,讨厌包办子女的婚姻。 她的心很宽,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选的人不是心思狠毒,人品有问题的,基本都是随孩子们喜欢。 裴缨当然知道不同,但不敢开口辩驳。 今日出门不利,遇到张蔓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说什么都是往枪口上撞,还是多察言观色,少说话为妙。 很快,薛婉如活泼雀跃的小鸟,蹦跶着过来:“娘亲想婉儿了吗?” 张蔓儿拉着她坐下:“哦,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娘亲跟你们年纪差别大,想法,说话,总是达不到一块去。” 薛婉嗔笑道:“娘亲说什么呢?外面的人谁不说咱们是姐妹?” “你啊,就是孩子气,就会哄娘亲高兴。” 母女俩说说笑笑的,都差点忘了厅内还有一个外人,裴缨备显尴尬,只好轻咳了几声,刷了一下存在感。 薛婉这才抬眸看她,惊奇的咦了一声:“你这个厚脸皮的女人,怎么在这?” 她揉了揉眼睛,当真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 张蔓儿咳了一声道:“婉儿,来者是客,不得无礼。” 薛婉撅着嘴,挽着张蔓儿的胳膊,十分不高兴:“娘亲,你没跟她打过交道,你不懂。 我跟你说,这个裴缨最厚脸皮了,哥哥都说了,不喜欢她,她还百般纠缠,真是讨厌。姑娘家如此没脸没皮,还真是罕见。” 这番话,可是把裴缨气的半死,心里的怒气积压在一起,差点呕出血来。 她看出来了,张蔓儿叫薛婉过来,就是借着她的嘴,故意羞辱她的。 她不明白,上回明明好好的,这次怎么会这样? 裴缨脸红的跟番茄一样,贝齿咬着唇瓣,都快溢出血来,强按压住心头怒火道:“婉儿,对我是不是有误会。” 薛婉嗤笑的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合的说的更起劲了:“怎么?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吗?像你这样有心计的女人,我见得多了。” 她跟东方睿一路走来,多么不容易,她自然有感而发的。 期间她也遇到跟她类似有心计的女人, 怎么会不感同身受? 换成之前,她心思单纯,可能就会被骗了。 看裴缨气的嘴巴都歪了,张蔓儿忍不住笑意,面上假装呵斥了薛婉:“你这丫头,还真是被我宠坏了,什么话都敢说,来者是客,不可无理。” 薛婉摇晃着她的胳膊,不依道:“娘亲,婉儿没胡说,就是看不惯这种厚脸皮,不要脸的女人。下回她再敢来府上,直接轰出去就是了。” 裴缨终于忍不住了,提高了嗓音:“婉儿姑娘不喜欢我也就算了,为何这样侮辱我?” 薛婉冷笑:“是啊,我就是侮辱你怎么样,这不都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吗? 那你可以不来薛府啊。我娘亲喜欢清静,你这个外人总是打扰她,算怎么回事?” 裴缨气的几乎将银牙都咬碎了,这辈子丢的脸,都没有现在大的。 张蔓儿见她还不走,心里不得不惊叹这个姑娘的脸皮。 为了给她一个台阶下,出声道:“裴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管教无方,让你看笑话了,她还是个孩子,说错了什么,你别计较。” 裴缨心想,她敢计较吗?但今日吃的这个亏,她不吐不快,当即顶了回去: “夫人,听说婉儿已经订亲了,这年纪同我一样大,都是十四岁,也不小了。在娘家心直口快想说什么都可以,但若到了婆家,还这么肆意妄为,可是要吃大亏的。” “你,你这是在教训我?”薛婉跳着脚,气道。 张蔓儿忙顶了顶她的胳膊肘:“傻孩子,你听听,都一样大的年纪,裴缨比你懂事多了,你呀,可要改改自己的性子。” 薛婉气道:“裴缨,你算什么东西,我如何,也轮不到你教训。还真当自己是薛家的一份子了,我告诉你,我哥是绝无可能娶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一般的姑娘,听到这些话,不气的掩面哭泣,也会气的自刎。 可裴缨是谁,从小听惯了类似的冷言冷语,早就修得金刚不坏之身。 她确实生气了,但说话的语气还算平静:“婉儿,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刚刚薛夫人也说了,只要薛鸿喜欢的姑娘,她是不会加以阻扰的。” 这一趟对她来说,也是收获挺多的。 今后,她会把重心放在薛鸿身上。 薛婉冷笑:“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哥说过,不喜欢你。” 张蔓儿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头疼的扶额。 还好她儿子的眼光是没问题的,若是真的看上这样的姑娘,娶进门做儿媳妇,薛家以后绝无安宁的日子。 薛婉之前在她跟前说了不少裴缨的不是,她还没觉得什么,今日亲自领教过后,就发现这个姑娘好生厉害。 裴缨越挫越勇:“男人的心总是会变的,未来还那么长,这些事怎么会有定数?” 薛婉气道:“狐媚子,不要脸。” 裴缨道:“婉儿姑娘,偏见了。” 张蔓儿见两人争论不休,嫣然一笑,打了圆场:“裴缨,婉儿不懂事,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别放在心上。你终究是个姑娘家,老来薛府也不太合适。 我呢?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儿子喜欢的,想娶的姑娘,我们当父母的是不会反对的。” 裴缨很会看眼色,别人都下了逐客令,她自然也就点到为止:“是,夫人,裴缨谨记教训,那今日打扰了,裴缨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张蔓儿点点头,挥手示意道:“来人,送客。” 第八百九十六章番外:一掷千金 等裴缨走了,薛婉气的拍桌,将桌上的茶盏,都震动的一晃一晃的: “娘亲,看见了没,这个女人好生厉害。都找上门来了,她以为讨好了未来婆婆,就能万事大吉了,可笑。” 张蔓儿纠正她的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可不是她准婆婆,原本对这个姑娘印象还不错,可稍微打听了她的那些事,就喜欢不起来。” 裴缨做的那些风流事,一般也没人知道,只不过,仔细打听打听,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薛婉闻言,知道娘亲也没看上裴缨,当即就放下心来,若是这样的女人,当了她嫂子,她会呕死的: “娘亲,还好,你跟闺女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我怕她会使阴招。” 张蔓儿笑了笑:“婉儿,你太小看你哥哥了,他不喜欢的女人,就算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会无动于衷的。” 这一点,她是完全相信的,这孩子跟他爹薛川是一个德行。 薛婉小脸这才放晴,得意的扬唇:“也是哦,若是这些女人都那么容易得手,那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嫂子了。” 她怎么能对哥哥没信心呢? 像哥哥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最终谁能赢得他的心。 吃了这个闭门羹之后,裴缨气的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薛府那条路是行不通了,薛鸿又冷着脸对她,她究竟要怎么办? 每回听到眼线汇报,庞凌又跟薛鸿幽会了,气的她差点没把整个房间的东西都给砸了。 庞凌这个小贱人,唯有先灭了她,才能重新走进薛鸿的视线。 怎么灭了她,这就是一门技术活了。 裴缨想了想,就采用了借刀杀人这一招。 从太子殿下身上得到启发,她特意打听过太子妃,听说是个善妒的女人。 太子妃可以容许太子娶任何女人,但绝对不允许娶得是喜欢的女人。 想到这,她眼睛微微一亮。 只要让太子妃知道庞凌的存在,相信不用她出手,庞凌就会没好果子吃的。 说干就干,裴缨看了一眼外面和煦的阳光,这个时辰,正是刚用了午膳没多久,去的话最为合适。 她稍微乔装一番,打扮很是低调,脸上未施粉黛,面覆轻纱,还在外面加了一件斗篷披风。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就带了一个会功夫的车夫出门。 坐在普通的马车内,裴缨玉手掀开车帘子,看着那一晃而过的街道,她若有所思。 这离太子府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为了以后的幸福,她必须勇敢的迈出这一步。 他们走的不是大道,而是行人不多的小道,这条路不仅安静,离太子府也更近一些。 裴缨想着心事,突然就见马车停了,刚想询问怎么回事,就见帘子被人掀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扑了进来,将她一把抱住。 裴缨吓得花容失色,刚想大喊大叫,就被一双大手给捂住了嘴巴,耳边传来男人撩人的声音:“裴缨,是我。” 见她不再挣扎,男人捂住她嘴巴的手,慢慢放下,大手紧搂住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牙齿轻咬她的面纱。 面纱脱落,露出一张如凝脂的脸蛋,他在她脖颈处蹭了蹭,贪婪的闻着属于她的芳香。 “你,你放手。”裴缨眼底划过一抹厌烦,此刻跟八爪鱼,牢牢抱着她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招惹的众多公子哥里,最难缠的一个。 男人名叫戈荣贵,二十五岁,长相平平,是个富商子弟,在京城拥有很多商铺,对她出手很是大方,经常给她买首饰,买衣裳,还给她大笔银子花。 但他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像现在这般轻浮的举动,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不放,就不放。”戈荣贵死皮赖脸的,大手一寸一寸的收紧,感受到手掌中的细腰,几乎不盈一握。 好不容易抱到朝思暮想的美人,他说什么也要占一点便宜。 “裴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经常在你府门口走来走去,终于看到你一个人出门了。” 这个男人竟然跟踪她,这种认知,让裴缨心有些慌乱。 一个月没跟他联系了,还以为成功的摆脱了这个男人,没想到今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吓。 她了解这个男人,不能硬碰硬,要柔声哄着。 裴缨慢慢挣脱开来,媚笑道:“快松手了,你这个样子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裴缨,当登徒子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能抱到喜欢的女人。”戈荣贵坏笑道。 以前他就是太规矩了,别说抱到她,连她的手都没摸到。 在她身上前前后后,少说也花了有上万两银子,就算去青楼找花魁,也足够他乐上好多回了。 当然他的裴缨,怎么能跟那些风尘女子相提并论,这也是他一直规规矩矩的原因。 裴缨知道他钱多,势力大,以后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可不能惹恼他,当即哄道:“说什么呢?你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 她这一笑百媚生,戈荣贵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那你不来找我,知不知道我可想你了,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 眼看着他说话越来越露骨,裴缨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不动声色的从他怀里退出来,身子挪到车厢旁。 “你啊,就是典型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个嫉妇。” 一说起家里那个无趣的女人,戈荣贵一脸厌烦:“别提那个女人,一提就倒胃口,长得肥壮不说,还管东管西。” 尤其是管着他的财物,每次他支出一大笔钱,就会质问他花钱的去处。 他就是看到喜欢的女人,一掷千金怎么了?用得着跟那个死女人说吗? 裴缨看着他,笑的花枝乱颤:“荣贵,你知道的,我虽是个庶女,但我们裴家可是官宦人家,我是断然不会给你作妾的。” 知道他不可能休妻,裴缨这么说,无非是吊着他,想花他的钱,又不当他的女人。 第八百九十七章番外:出来混是要还的 戈荣贵一听这话,面上无比挫败:“裴缨,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除了名分,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裴缨语气强硬:“既然如此让你为难,那以后别来找我了。” 她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可不想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戈荣贵看着她的俏脸出神,心痒痒的,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裴缨,你别急,这休妻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总得想办法慢慢来。” 裴缨忍住作呕的冲动,惊叹他的大胆,看来吊人胃口太久了,他有些受不住了。 看在他为她花钱不少的份上,就让他吃吃豆腐也无伤大雅:“好了,荣贵,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会给你时间的。” “裴缨,你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戈荣贵抓着她的小手。 裴缨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荣贵,我还有点事,咱们改日再约吧。” 这才温存了多久,又要跟美人分别,戈荣贵心里很不痛快,追着问道:“你这驾着马车出府,又是这副乔装打扮,该不是要去会见情郎吧?” 喜欢裴缨的男人,可以排成长队了,他吃的这个醋也不是空穴来风。 裴缨笑了笑:“怎么了,吃醋了?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见她这么说,戈荣贵心里瞬间舒坦了,笑道:“裴缨你放心,我会尽快想办法休妻的,我一定会迎娶你过门的。” 裴缨只觉得这个人难缠的紧,为了打发他,当即道:“行了,你回回都这么说,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等你真的休妻了,再说吧。” 戈荣贵:“我是认真的。” 裴缨敷衍道:“好了,我知道你是认真的,行了,我还赶着去办事呢?你快走吧,别让人看见了。” 戈荣贵抱着她,又香了一口:“好咧,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时间。” 等这抹身影出去后,裴缨忙用丝帕死劲擦了擦脖子,脸颊,那上面的口水味,还真是让她恶寒。 她要尽快搞定薛鸿,她才不会把一生的幸福,压在刚才那个恶心的男人身上。 裴缨手段很多,但毕竟未经人事,不明白这些男人的心理。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在她身上投入怎么多,没点回报,哪个男人会甘心吃这个哑巴亏。 不过,等她后来明白,已经晚了。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过了这个小插曲,裴缨很快来到太子府,跟守门的下人说明来意,顺利的被迎了进去。 一踏入太子府,就会让人感觉到不一般,府里处处透着奢华,红墙琉璃瓦片,颇有皇宫般的气势跟宏伟。 会客大厅内,太子妃正慵懒的端坐在座位上,品着茶水,享受着丫鬟的捏肩捶背。 她看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跟她行礼,不由好奇道:“起来吧,无须多礼,不知道裴小姐今日来太子府,所谓何事。” 裴缨的名号,她是听说过的,是京城的四大美人之一。 她犀利的丹凤眼,扫过她的脸蛋,身段,衣着方面,不禁在心里冷笑。 果然都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书生,吹捧出来的。 什么四大美人,在她眼里看来也很一般,穿的还这么普通,走出去,又比寻常百姓出色多少? 瞥见一个样貌不如她的女人,太子妃的戒备心放下了不少,面色跟着和颜悦色。 裴缨瞥见她眼里的警惕跟戒备,浅笑了一下,抿了红唇夸赞道:“太子妃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倒是挺会说话的,来人,赐座。”太子妃话音刚落,就见裴缨端庄落座。 打量了她几番,神情淡然,跟一般过来闹事的姑娘完全不同,言行举止很有大家闺秀的典范,一双眸子透着淡然。 太子风流,处处留情,会有一些姑娘家,借机来太子府里,在她面前索要名分。 那眼前这位姑娘,不是来闹事的,那是来干什么的? 裴缨抿了几口茶,这才恭敬的看着她道:“太子妃,裴缨今日前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的。” “什么事?”太子妃皱着眉头问,直觉她一会吐出来的,绝对不是好事。 最近太子总是在外面忙碌,成日不着家,不知又搞出什么名堂来了。 裴缨很喜欢这太子府的茶,十分清新淡雅,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笑道:“太子妃可听闻过庞家千金庞凌,也就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面容清新脱俗,性子低调,安静。” 这话问的很奇怪,太子妃敏感的觉察到了什么,瞪着她的眸光惊讶,语气也带着几分凌厉:“你什么意思?” 裴缨笑容更加绚丽,唇瓣如玫瑰花瓣:“太子妃,太子最近很忙吧。” 她抛砖引玉的说着,相信以女人敏感的直觉,太子妃不难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太子妃的脸色刷的变了:“太子最近很少回府。” 裴缨想起太子去找过庞凌,当即笑道:“太子喜欢上了庞凌。” 太子妃惊得手中的茶盏落地,彭的一声跌落在地,成了碎片,她咬牙问道:“此话当真?” 裴缨眼睛含着一抹笑意:“太子妃若是不信的,可以去查查。” 太子妃的失态转瞬即过,她笑容满面,好像刚才的反常,只是别人的错觉。 裴缨心想,果然是位高权重的女子,这份气度,镇定,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太子妃在猜对方的用意,裴缨这么郑重其事的上门,告诉她这件事,图的是什么? 她一定跟庞凌有仇,看来是个有心计的女人,想借用她的手,除去庞凌。 太子妃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的风起云涌,笑道:“今日天气不错,我很少出去逛逛了,你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去花园走走。” 裴缨恭敬的说了一声是,就跟在她身后,去了花园。 除了秋菊,花坛里到处都是蝴蝶兰,颜色淡蓝清爽,开的十分艳丽,还有一大片壮观美丽的海棠花,桂花。 空气中飘散着好闻的花香,清新自然,闻着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 第八百九十八章番外:离间计失败 “太子妃,真的不介意吗?”裴缨无心赏花,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介意又能如何?那可是太子,你瞧瞧这花园,容纳了那么多鲜花,在阳光下一起欣欣向荣的开放,若只有单一种类的鲜花,岂不显得单调?”太子妃眸光一瞥,一语双关道。 裴缨听了,十分震惊。 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派人查的资料有误,太子妃不是善妒吗?怎么听了这事,没有暴跳如雷,反而跟她含沙射影的说,男人就该三妻四妾。 她不死心道:“太子妃,话是这么说,可是……” 太子妃看了她一眼,感叹道:“或许你是好心,但我跟太子做了多年的夫妻,早就明白他的心思。 他不会真正爱上一个人的,他只是追逐刺激,新鲜。他或许对庞凌有意思,那也是跟所有男人一样,只是风流而已。” 裴缨急道:“那你不生气?” 太子妃笑了:“若是,这样我就生气,早就气死了。” 她比谁都了解太子,刚开始嫁进太子府时,她的确很善妒,只要太子喜欢的女人,她都会想方设法的除掉。 但经过这几年的岁月打磨,她的性子,就像一块尖锐的石头,被磨圆润,早就温和了许多。 太子日后可是要做皇帝的人,她若连这点都受不住,以后还怎么容忍他的三宫六院? 只要坐稳太子妃的这个位置,她才不会管外面那些小妖精,除非那些女人不识趣,要爬到她头上去。 裴缨还在努力游说:“太子妃还真是大方,那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庞凌那个小贱人?” 因为急切,她不知不觉的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太子妃能有今天,自然也是个精明的女人,她敏锐的觉察到这一点,挑着眉问:“你好像很希望我出手,收拾那个叫庞凌的,怎么你们之间有过节?” 裴缨被问愣住了,生怕露出马脚,连忙摇头:“怎么会?我只是看不过某些人的所作所为,为你打抱不平而已。” “看不出你还挺仗义的。”太子妃看着她,眸子闪烁:“除了这事,你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裴缨惊愣道。 她着实想不到,今日的算盘会是一场空,听着太子妃变相的教训了半天。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过来的。 太子妃保持着端着的笑容,朝远处挥了挥手,神情淡漠:“来人,送客。” 一个伶俐的丫鬟,闻言走到裴缨跟前,行礼道:“裴小姐,请。” 裴缨张着红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闭口不谈。 少了太子妃坐阵,接下来,就是她跟庞凌一对一的较量。 这样想想,她的底气不足,眼神也无比茫然。 “裴小姐,请。”丫鬟见她走神,又出声道。 裴缨回神,对太子妃福了福礼:“裴缨打扰了,告辞。” 心中忐忑不安,脚下的步伐倒是走的稳稳当当。 裴缨回去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茫然无措的在街上逛了一圈,差不多傍晚,她才乘坐马车回去。 回到自己的小宅院,裴缨看见一个美妇人躺在贵妃榻上,一脸享受。 几个丫头给她揉捏肩膀,捶打双腿。 裴缨足下生莲,如一朵莲花飘了过来。 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樊姨娘抬头,发现了裴缨的存在,笑着冲她招手道:“缨儿回来了。” 裴缨踱步过去,拉着她的手,唤了声:“娘亲。” “你这孩子,今个下午又不在院子里,去哪了?”樊姨娘拉着她坐下,笑着询问她。 裴缨没说话,只是将脑袋靠着她,跟她亲昵撒娇,两人虽说是母女,但也一向玩笑惯了。 樊姨娘看着越来越标致的闺女,肤如凝脂,美的如雪莲,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闺女最美。 这容貌,这性情,胜过她当年。 看着她心不在焉,频频走神,俏脸时不时挂着属于少女的羞涩。 樊姨娘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试探的询问:“你最近频频出府,神神秘秘的,在忙些什么呢?” 裴缨道:“呃……自然是姐妹相聚了,要不然总在府里也闷的慌。” 樊姨娘听着,训了几句:“姑娘家,总是出府也不像话,当心被你爹看到,少不了一顿训斥。对了,你也到了适嫁的年纪,你爹今个说了要给你安排亲事。” 一听这话,裴缨急了:“我的亲事不着急,我还想在府里多陪爹爹娘亲几年。” 这孩子气的样子,惹人怜爱,樊姨娘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女人最美好的年华,不过就这几年。你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以后也难找到好人家。” 裴家的姑娘们,个个貌美如花,为了巩固裴家在朝堂上的地位,这些闺女们,嫁的人家必须都是对家族有帮助的。 每个闺女的婚事,都是由裴老爷精心挑选的。 当然了,庶女找的人家,就算不错,那也会是个小妾的命,没有哪个官宦人家,愿意娶一个庶女来坐当家主母的位置。 听到裴老爷已经盘算这事,裴缨脸上一片黯然,频频叹气:“娘亲,不用问,我也知道,爹找的那些人家,都全是娶了正妻的。难不成我就是当妾的命吗?我不想,也不愿意。” 樊姨娘一愣,看了闺女一眼。 她眸中的坚定有些陌生,这番言论,大胆又充满志向,还真让她感到意外。 这有志向是好,但想归想,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她也无奈啊。 因为她的出身低贱,连带闺女的命都跟着颠簸。 “裴缨,这话在娘跟前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在大夫人跟老爷面前说。这就是咱们的命啊,你要看开些。” 裴缨骨子里就是不服输的性格,她绝不认命。 要当正妻,又不希望相公三妻四妾,那么薛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已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要嫁进薛家。 “娘,为什么我们不拼一把,就选择认命?” 樊姨娘叹气:“不然能怎么样?作为一个青楼花魁,我最好的命运,便是遇到你爹。这些年我在府里也算颇受宠爱的,我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第八百九十九章番外:不屈服命运 裴缨试探的问:“娘,你说,若是我自己寻到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爹应该不会反对的吧?” 樊姨娘摸着她的脑袋,嫣然浅笑道:“傻丫头,作为庶女,好人家哪有那么好找的?有几个大户人家不看身份的?” 她心想,这孩子看着稳重,但毕竟年纪小,想事情有些天真了。 裴缨固执道:“就是有,娘又何必一棍子打翻所有人。” 樊姨娘盯着她的俏脸,越发显得狐疑,根据她的种种举动,可以断定她春心荡漾了。 当即道:“裴缨,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跟娘亲说说看,是哪家的公子?” 她倒是好奇,哪家的公子,会如此的与众不同,愿意只娶一个妻子。 裴缨脸有些红:“娘亲,别乱说。” 樊姨娘嗔道:“我是你娘亲,还不了解你吗?” 裴缨这才松口道:“就是薛家公子。” “薛家公子?”樊姨娘轻念了一遍,眼前浮现一个年轻俊朗的公子身影。 “薛家公子,就是那个新科状元?听他的名声挺响亮的,聪慧过人,文武双全,长得又一表人才,他可是京城闺阁千金最想嫁的儿郎。” 她万万没有想到,女儿的心里有人了,还是这样一个声名赫赫的年轻人。 薛鸿十三岁就中了状元,是大盛开国以来,最小的状元,连皇帝都对他赞不绝口。 他的仕途,一片光明,再加上薛家的财富,富可敌国。 这样的人家,实力雄厚,裴缨能动心很正常,关键这薛家,是她想进就能进的吗? “是的,娘亲,我一见他,一颗心就遗落在他身上。如今我已到了适嫁的年纪,我一定要嫁给他。” 樊姨娘被她这套言论弄得哭笑不得,不得不说闺女的眼光很好,但她不得不让她正视现实:“裴缨,你听娘说,这样的人家咱们高攀不起,我听你爹说,皇帝非常喜欢他,有意将公主许配给他,咱们争不起。” 裴缨神情微恼:“娘亲,就这样看不起我?” 樊姨娘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苦涩:“裴缨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但娘亲活到这个年纪,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对这样的事是最清楚不过的。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在她看来,裴缨接受老爷安排的婚事,一辈子高枕无忧就好,何必淌这浑水。 裴缨心意已决,一根筋到底,听不得任何人的劝。 她太知道自己的命运,才更要拼死一搏。 她不想重复母亲的老路,年纪轻轻找了个可以当爹的男人,就托付了终身。整日住在这豪华如牢笼的府邸里,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 因为身份卑微,尝尝被正妻欺负,这种窝囊的日子还没过够吗? 裴缨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征服薛川,她在此发誓道:“娘亲,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若我无法赢得薛鸿的心,我听从爹爹的安排。” 她这个折中的妥协方法,让人强硬不起来。 樊姨娘叹了一口气,心想闺女还真是死心眼,看上一个男人,整颗心都是装满了他。 她劝不住,任由着她去吧,只有让她狠狠的跌倒一次,才会明白有些事,是努力了也没用的。 “好,娘亲答应你。” “谢娘亲。” …… 裴缨回到自己的闺房,想着娘亲说的话,心里十分委屈,不甘。 越想越愤怒,她明明花容月貌,为何要甘愿臣服于命运? 不经意间,手中紧握成拳的指甲,啪了一声断裂。 她眸中寒光四起,拍了几下桌子,就见一个下人走了进来。 裴缨看着他,冷酷的问:“这几天可有什么新发现?” 下人如实道:“回主子的话,今日庞小姐跟薛小姐一起,逛遍京城的大小街道。看她们意犹未尽的样子,怕是这会也还在的。” 裴缨美丽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缝,眸子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她对薛婉没什么好感,一个处处跟她作对的任性丫头而已。 但眼下庞凌这么得意,她怎么也看不下去,要前去会一会的。 她吩咐道:“来人,备好马车,我要出府。” 下人心想,这小姐怎么一天到晚往外跑呢?这刚回来,又要出去了。 但这些话只敢在心里想想,当即也赶紧备了马车。 天色渐晚,京城街道的这些铺子,门口都亮起了红灯笼,远远看着一排排的红红火火,十分喜庆。 一辆并不豪华的马车,驶入了热闹的街道。 一行四人并没有察觉到这辆马车有什么不同,完全沉寂在各自的欢乐中。 薛婉每回出来逛街,就跟笼子里放出的鸟儿一般,欢呼雀跃。 此刻的她抓着东方睿的衣袍,跟一条滑溜溜的泥鳅,拉着他在人群中肆意穿梭。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璀璨,瞧见什么好吃的,都要张口嚷嚷:“先生,这个闻起来好香,帮我买一份。” “这个看起来挺好吃的,我也要。” 在小吃一条街,才逛了一小段路,东方睿手中就拿满了吃食。 瞥见薛婉跟个猴子一样,在各个摊位边来回晃悠,生怕她再看中什么吃的,忙板着脸道:“婉儿,不许再买了,先将这些吃完了再说。” 薛婉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瞥见他手上的东西,都快拿不了,这才吐着舌头,笑嘻嘻道:“行行行,吃了再买。” 她拿了一个烤鸡腿,啃了几下,那脆黄香嫩的味道,在唇齿间扩散,直接征服了她的味蕾。 半个鸡腿下肚后,薛婉频频打嗝。 她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发现自己吃的真的有点多了,完了,手中的鸡腿都吃不下了,更别说某人手里还拿着一堆。 面对东方睿能杀死人的眼神,薛婉又吞咽了口水,将想说的话,跟食物一起吞下去。 自己买的吃食,打嗝也要撑下去。 不过,若不是东方睿提醒,她还不知道,她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吃的。 一个鸡腿下肚后,她真的撑到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她在想该怎么办呢? 若是吃不完,先生肯定要生气的。 第九百章番外:一对有情人 薜婉清澈的黑眸,眨啊眨,等她看到身旁的那对俊男美女,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从东方睿手中分了一堆美食走,狗腿的跑到薛鸿跟庞凌身旁,献着殷情道:“哥,庞凌,逛了这么久,你们不饿吗?来,这是我特意买给你们的,趁热吃吧。” 薛鸿皱眉,并没有伸手去接。 庞凌看她拿的辛苦,犹豫了几下,接了过来。 东方睿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头,低声叹气:“这丫头,每次看到好吃的东西,就跟失去了理智一般,不停的买买买,这吃不下了,分给庞凌,也算是机灵。” 庞凌吃着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这么多年,她一直循规蹈矩惯了,跟薛婉一起,她才知道什么是自由的小鸟。 跟着她一起逛街,吃美食,看美景,心情就放松了许多。 什么大家闺秀,都暂时放在一边吧,这一刻她的心是自由的,心情是愉悦的。 薛鸿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红唇裹着一层蜜糖,更加的娇艳动人。 他下意识的吞咽了口水,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被庞凌逮个正着。 她晃动着手中的糖葫芦,递过去道:“薛鸿,这最后一颗,留给你吧,尝尝看,味道酸甜很不错的。” 薛鸿向来不爱吃这些东西,但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拒绝,下意识的俯身,低头凑过去,咬住那颗糖葫芦,在嘴里细细咀嚼,品出酸甜的滋味。 “天,我没看错吧,哥哥竟然吃糖葫芦。”薛婉咋咋呼呼道。 不可置信的多看了薛鸿几眼,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般。 “大惊小怪,你也不看看是谁给的。”东方抬头给了她一个爆栗,拉着她往前走了。 他们要留一点空间,让这对有情人自由发展。 很快,两人被落在了后面,越往街道中心走,人越多。 怕庞凌被挤到,薛鸿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护着她往边边上走。 手里的温热,让庞凌脸色发红,神情微微不自然。 她试着挣脱几次,都无法从他手心里摆脱出来,不由的微恼道:“薛鸿。” 顺着她的视线往下滑,落在两人紧握的手,薛鸿难得好心情的笑了。 想到了什么,便逗弄她道:“不是说要扮情人吗?这里说不定就有太子的眼线,怎么也要把戏演足了。” 庞凌脸一红,在心里嘟囔:“这也行?” 话说,她好几天没看见太子了,说不定太子遇到新欢,早就将她忘到脑后了。 薛鸿晃着她的手:“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人,看你这个样子,怕是很少出府吧。你瞧瞧这夜色迷人,人山人海,美食的香气四溢,也不失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呃。”庞凌支吾道。 她一个闺阁千金,怎么能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庞府的家教一向是很严格的。 “呃什么?对了,你想吃点什么,随便点。”薛鸿大方道,头一次觉得跟姑娘家一起出来逛街,感觉也很不错。 他算是明白了,薛婉为何三天两头的往外跑,还总拉着东方睿一起疯。 因为这种热烈的气氛,能让人把所有的烦恼忘却。 感受到火红的灯笼洒在肌肤上,将每个人的小脸衬托着胭脂般的红,整条街绵远幽长,人头攒动,热闹的很有气氛。 那些摊位,小糖人,小面人做的栩栩如生,这些小贩为了招揽客人,可谓是使出了十八般手艺。 庞凌到没什么想吃的,她只是跟着人群往前涌动,看着这些街边摆卖的东西,心头就溢出满足。 “薛鸿,你看这里有家漂亮的花灯铺子,这些花灯一个个好别致。”庞凌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欢喜道。 除了大人爱看花灯,铺子里更是聚集了一群好玩的孩子。 纸糊的花灯,造型别致,价钱不贵,每个在三文到十文之间。 材质好一点的,也才几十文到一百文不等,有些花灯上面还绘画了一些水墨画,泛着文雅的气息,还有各种动物的造型,活泼可爱。 每个孩子手里都提着一盏动物花灯,跟紧自己的爹娘,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庞凌看的出神,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亮,一盏莲花灯出现在她跟前。 那片片花瓣做的栩栩如生,发出柔润的亮光,她脸上一喜,赞叹道:“好别致的花灯。” 她的笑容清雅,美丽,如一朵盛洁的白莲绽放,薛鸿看着她的侧脸,有些晃神:“花灯赠美人,送给你的。” “谢谢。”庞凌欢喜的接过来。 明明是不值钱的花灯,她却跟如获珍宝一般,那满足的神情,看的薛鸿频频走神。 两人逛完了这条街,都没看到薛婉跟东方睿的身影,倒是庞凌面露疲倦之色,薛鸿看着夜也深了,便道:“庞凌,我送你回去。” “好。”听到这话,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今个下午陪着薛婉逛街,几乎将京城的大街小巷走遍了,傍晚的时候,这两个男人过来接,又被拉入逛街的浪潮中。 这晃着晃着,不知不觉中,天色都这么晚了。 马车一路往回赶,很快就到了庞府。 夜幕深沉,朱红色大门紧闭,这还是庞凌第一次如此晚归。 她正犯难着怎么进去,就感觉腰间一紧,薛鸿抱着她腾空而起,未等她反应过来,薛鸿已经踩过墙头,抱着她进了庞府。 两人同时落地,衣诀翻飞,犹如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庞凌嘴角抽了抽,他们这样进来好像做贼,这么高的院墙,对他来说,竟跟入无人之地。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她握紧莲花灯,庆幸花灯没有受损。 “嗯。”薛鸿点点头后,脚尖轻点,汇入苍茫的夜色中。 裴缨站在门外,看着两人刚才紧搂的一幕,不由的妒火中烧。 薛鸿对她总是不冷不热,不理不睬,还以为他的性情本就是如此,可他对庞凌…… 她没想到,这样冷情的男子,也会有这样细心体贴的一面。 他风姿卓越,能文能武,哪个闺阁千金不爱慕他? 可她费尽心思的接近他,都换不来他的一个笑脸,为什么庞凌就可以。 第九百零一章番外:感情不能勉强 很快,在护卫轻功的帮助下,裴缨不费吹灰之力就跃进了庞府。 她驾就轻熟的进了庞凌所在的闺房。 此刻,房门微微敞开着,庞凌趴在桌上,手托着下巴,对着一盏花灯发愣。 看她时不时勾着唇角笑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春心萌动。 裴缨嗤笑了一声,就见庞凌惊了一下,警惕道:“谁?出来。” 既然被发现了,裴缨也不会藏着躲着,她今夜过来,就是要跟她当面宣战的。 当即推开木门,曼妙的身姿在跳跃的烛火下留下剪影。 “庞凌,你这么晚都不入睡,在这思春呢?”她看着目瞪口呆的庞凌,冷冷一笑又道:“贱人,抢了好姐妹的男人,你真的就这么心安理得?” 庞凌面容没有太多的变化,抬眸冷冷看她,见她这副癫狂的模样,越发感叹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她承认跟薛鸿的演戏,会给人造成误会,但也没必要跟裴缨解释。 一开始裴缨接近薛鸿的目的就不单纯,二来,薛鸿根本不喜欢她。 姑娘家要矜持,若是对方根本不喜欢自己,又何必强求? 庞凌淡淡道:“裴缨,你口口声声说薛鸿是你的男人,他有给过你承诺吗?他有跟你表明心意吗?若是你们真的互生爱慕,我庞凌绝对不会蹚这浑水。” 裴缨俏脸微变,叉着腰肢气道:“你以为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就不恨你了。庞凌,你别忘了,是我先认识薛鸿的,他是我的,我的。” 说完后,她的俏脸既恼怒又后悔,她真不该在庞凌面前多次提到薛鸿,给了她介入的机会。 见她扭曲事实,庞凌纠正道:“我认识薛鸿在前,也不存在抢你的人。” 见她还不承认,裴缨眸光变得狰狞:“庞凌,我真后悔把你当姐妹,我恨不得撕碎了你。我不会让你如意的,我会把薛鸿抢回来的。” “执念太深,自欺欺人。”庞凌扬唇道:“裴缨,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别人也抢不走的。不是你的,就算你用尽手段跟心计,到头来也会是一场空。” 更何况爱情是两厢情愿的美好情感,而不是靠心计算来的。 裴缨冷笑:“得了吧,庞凌。你别用胜利者的姿态教训我。怎么做,我心中有数。这将是我们两个人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庞凌眸中越发清冷,犹如天上皎洁的明月:“你如此执迷不悟,会后悔的。” “我最后悔的就是将你当好姐妹。”裴缨咬牙切齿的说完后,人就出去了,在庞凌的眼皮底下,跟侍卫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些人注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太子府。 太子最近帮皇帝解决了一个棘手的案子,获得一箱珠宝赏赐。 当这个珠光宝气的箱子,抬到了后院,立马就有好多花枝招展的女人围了过来。 “太子今日红光满面的,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有侍妾讨喜的问。 太子最近出尽了风头,处处压制了凤梨云一头,心中越发的得意,再加上他今日心情好,脸上的笑容比往日更俊朗几分。 他伸手摸了一把侍妾嫩滑的脸蛋,轻笑道:“还是你会说话,你们还不知道吧,最近本殿下帮皇上办个案子,将一个贪官蛀虫给扯了出来,皇上一高兴,就赏赐了一箱珠宝。” “恭喜太子。” “太子威武。” 美人们围绕着太子打转,纷纷送上夸赞的话。 太子越发的得意,他抬手打开了箱子。 一阵珠光宝气,在众人眼前晃过时,就听到连连的赞叹声。 果然,女人对珠宝首饰,有着疯狂的热爱。 “好美啊。” “全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簪子,项链。” 皇上就是皇上,给的赏赐绝对不凡。 太子的笑容越发的迷人,整个人焕发着光彩,他大方的朝众人挥了挥手:“喜欢什么,你们自己拿,每个人都有份。” 这话说完,所有美人一拥而上,生怕慢了一步,就抢不到想要的东西。 姚侍妾下手最快,刚才这箱子打开时,她就盯牢了那几样东西。 她了解太子的性子,他既然将赏赐展示在她们面前,就会大方的赏赐她们。 她顺利的抢到了一根玉簪,一串项链,还一对耳环,爱不释手的在手里把玩,眼睛黑亮的盯着太子,激动道: “太子,这些清透的玉,果然是极品,上回在玉器店,妾身就看到一模一样的,刚想买下,谁知道就被一个官夫人给抢先一步买走了。 当初妾身捶胸顿足,就像被人抢走了最心爱的东西,想不到过了几天,这些最终还是属于我的。” 姚侍妾说完,另一个美人也感慨道:“是啊,太子,妾身一直都想要个玉镯,却总找不到喜欢的,眼下这个玉镯,正是妾身想要的。” 这玉镯玉质清透纯粹,光滑圆润,像是富有灵气一般。 这些美人的夸赞,犹如锦上添花。 太子瞧她们欢喜,心里也高兴:“你们开心便好,都是本殿下的女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完,他看见一旁不争不抢的太子妃,心思一动,走到箱子跟前,翻找了一对牡丹耳环。 这层层叠叠的牡丹花瓣,是用纯金打造的,做的栩栩如生不说,还散发着万道金光。 他顺势给太子妃戴上,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众人就见太子妃笑的花枝乱颤,双颊绯红。 “殿下就会哄臣妾开心。” 太子在她脸颊处亲了一口,一本正经道:“太子妃国色天香,唯有这牡丹最配。” 太子妃回眸看他,嗔笑道:“多谢太子赏赐。” 她见过不少好东西,也不缺珠宝首饰,看着这群女人一哄而上的争抢,觉得很是可笑。 但她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了解她的喜好,把她最爱的牡丹耳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给她。 “你喜欢就好。”太子情深意切。 太子转身又在箱子里翻了一根梅花玉簪出来。 第九百零二章番外:亲手送礼物 太子妃心头一紧,心想着他会将这根簪子送给在场的哪个美人? 瞥见这些美人,花枝招展,竟没一个人的气质能跟清冽的梅花匹配。 她瞧见太子将梅花簪子收入宽大的衣袖当中,她张了张嘴想问,但碍于身份,装作没看见。 倒是站在太子身边的美人,发现了这个举动,大着胆子打趣道:“呀,太子藏了根玉簪,是不是要送给新姐妹?” 太子斜了她一眼,美人赶紧捂住嘴,低声怯生生道:“太子,妾身有口无心,这根梅花玉簪真漂亮,怕是清新的美人才能配得上,恭喜太子喜得佳人。” 太子神色变暖,不怒而威:“就你嘴甜,切记声张。” 他连佳人的手都还没有摸到,自然不能用喜得两个字来形容。 美人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有抱得美人归,笑着给他打气:“太子,如此玉树临风,有哪个姑娘能抵挡的住,这是迟早的事。” 太子瞪了她一眼,被她说的心头痒痒的,勾唇坏笑道:“今晚去你那。” 桃美人脸色一喜,受宠若惊道:“多谢太子,那妾身今晚就等着太子了。” 桃美人擅长察言观色,最会揣摩太子的心思,她虽出身卑微,但在太子府混得风生水起的,这跟她的心思细腻,是分不开的。 好几次,桃美人都帮着太子出谋划策,抱得喜欢的美人。 太子难得高兴,不知不觉也就漏了口风:“实话说,我最近是看上了一个美人,这根玉簪就是送给她的,希望她能喜欢。” 桃美人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看着一副坠入情网的太子,笑道:“太子果真有心了,既然喜欢,那就亲自送去,说不定美人一感动,就立刻投怀送抱了。” 这话,细细品味,太子颇觉得有几分道理。 好几天没看到庞凌了,满脑子里萦绕的都是她的身影,被人刻意一提起,只觉得思念满满的从胸腔溢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谁让庞凌那么高冷,难以琢磨,她越是抗拒,太子就越发觉得有趣,想凭借着个人魅力得到她。 “借你吉言,我现在就过去。” “那妾身就先恭喜太子了。”桃美人喜滋滋的说道。 两人的对话,悉数落在了太子妃的耳朵里,她双手紧握成拳,面色不安,从未看到太子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看他那样,口中喜欢的那个高冷美人,必定是庞凌无疑了。 原以为太子是一时兴起,她才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将会是她最大的障碍。 她不由的想起,前几日,裴缨特意来府上说的那些话。 当时,她还不以为然,现在她已经意识到了危机。 一旁的贴身丫鬟,看出她的不对劲来,忙扶着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看着她胸闷气慌,脸色苍白的样子,丫鬟忍不住道:“太子妃,您怎么了。” 这丫鬟跟了太子妃十几年,可谓是跟着她一块长大的,对于她的心思,了解的透透的。 她的一个不对劲的表情,丫鬟就能意识到太子妃遇到难事了。 太子妃吸了一口气,抓着她的手忐忑不安:“怎么办,太子有喜欢的人了。” 丫鬟好奇的反问:“太子妃,太子生性风流,这些年来,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您是看在眼里的,为何还这么惊慌。不管怎么样,这些女人再怎么受太子喜欢,终究是妾,而主子您才是正妻啊。” 太子妃的表情十分落寞:“是啊,你说的很对,但我有种直觉,太子这次动的心,跟以往都不一样。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么欢喜,上心,认真的神情。” 看来,那个叫庞凌的女人,段数很高,能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 被封为京城四大美人之一,估摸着是有手段的。 她想起裴缨说的,那贱人是脚踩两只船的。 太子那么身份高贵的人,怎么可以被人这么侮辱? 她心中越发的气恼,好多年来,她都没有这般生气了。 丫鬟劝道:“主子,息怒啊,就算是这样,但主子身后的强大娘家,可最让太子忌惮的。他现在不管喜欢哪个女人,都不会长久的,没人能威胁到你的地位。” 太子妃苦笑一声,这些道理,她如何不明白。 府里的女人很多,太子可以给她们无尽的宠爱,溺爱,但都是主人对待宠物的那种心理。 而对她则是带着敬爱,两人这么多年的夫妻,也算相敬如宾。 但少了爱偶之间的如胶似漆,甜甜蜜蜜。 而他现在追求的这个女人,让他眼里闪烁的星光,璀璨充满爱意。 他竟然会为送一根玉簪,担心美人喜欢不喜欢,这分明就是陷进去了。 太子妃正为这个发现痛苦不堪时,就见太子的贴身侍卫过来禀告:“太子妃,太子刚刚出去了,说是中午不回来用膳,还请太子妃不用刻意等待。” 马上就是正午了,太子竟选择了这个时辰出去,还叫她别等了。 心中的怒火腾腾窜起,她愤怒的将耳垂上的牡丹耳坠取下,愤怒的扔在地上,用脚死劲的踩踏。 这样失态的太子妃,是众人没见过的。 众人怎么会明白,太子妃对太子的感情? 这些年来,她从强烈的嫉妒心变得淡薄,她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安心的当太子的贤内助,为他拉拢人脉。 她可以不计较这些女人的存在,但她绝不接受,太子把心遗漏在某个女人身上。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无法容忍的。 此刻的太子,从府里出来,一路快马加鞭的去了庞府。 太子大驾光临,庞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无比欢迎,尤其是庞老爷热情款待了太子,跟他聊了不少最近朝堂的动态。 太子有心拉拢他,也就耐心的听他口沫横飞。 府里来了个尊贵的客人,午膳自然要精心准备,这消耗的时辰就会相对久一些。 太子借机提出在府里逛逛,脚步却是径直朝庞凌所在的闺房走去。 第九百零三章番外: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的手心里抓着一个长形的红木匣子,里面装的正是他亲手挑的那根玉簪。 越来越觉得这清冽的梅花簪子,符合庞凌的气质。 想象着美人打开小红匣子的惊喜,那种表情一定很惊艳。 光是这么想想,他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在面对喜欢的姑娘时,显得手无足措。 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衣袖抬手间,他阔步走了过去,却见身穿白色衣袍的高大男子,已经步入了院中。 他手里拿着一卷画,身上淡雅的气质,随之缥缈出来。 英俊的面容 ,淡淡的笑容,当真是颠倒众生。 他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对着那个独自抚琴的美人,扬起笑意:“琴棋书画,除了前面两个,我不擅长,后面两个绝对没问题。” 说着,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展开手中的画卷,一个清冷孤傲,却又传神的美人出现在庞凌跟前。 庞凌愣了一下,她身后的丫鬟瞪大了眼睛,惊叹连连:“天,好漂亮,画的好逼真,薛公子好生厉害。” 庞凌淡淡的笑意,如微风拂面,她道:“真的很像。” 得到美人的夸赞,薛鸿挑衅的看了不远处的太子一眼,将桌上的画卷收起来,塞在庞凌的手中,笑道:“送给你的,不过,我的笔墨再传神,也画不出你的神韵,真人更漂亮。” 这情话说的高雅,又不露骨,是个姑娘都抵挡不住的。 庞凌心思一动,为了掩饰这种尴尬,她只好佯装低头抚琴。 动人的旋律从她的指间倾泻而出,犹如秋高气爽中,金灿阳光下流淌的清泉,叮叮咚咚。 你会弹琴,我会作画,俊男美女坐在一块,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怎么看两人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太子呆愣在原地,袖中的大手死死的按住木盒子。 愤怒让他用尽了全力,只听到啪嗒一声,红色的木匣子竟然活生生的断成了两截,从衣袖中滑落,摔在地上,成了几块碎木头。 那根被折断的玉簪,可怜的躺在地上,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宝物。 动静如此之大,庞凌跟薛鸿同时循声看过来。 太子露出尴尬又不失威严的笑容:“没想到新科状元也在此,还真是出人意料。” 薛鸿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眸光,语气轻松自然:“我也算是常客了,这在庞府也不是什么秘密,倒是太子殿下前来庞府,还真是稀客啊。” 他其实是得到庞凌的飞鸽传书,在太子后面赶来的。 由于他来过庞府几次,里面的下人们对他都很尊敬,他也就很随意的出入庞府了。 太子的脸色透着阴沉,看来他最近忙着给父皇办案子,倒是让薛鸿有机可乘,获得美人心了。 他捡起地上那根断掉的玉簪,神色带着几分可惜:“庞凌,这根玉簪是父皇赏赐给我的,我见它十分适合你,就带来送给你。可没想到不小心给弄断了,下次送你一个更漂亮的簪子。” 庞凌神情淡淡,对他所谓的簪子,根本不感兴趣。 一段时间没见太子,现在他就这般活生生的站在她跟前,竟让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犹如看一个陌生人那般,眸光清冷,不带起伏。 她起身走了一步:“太子,您的好意庞凌心领了,以后还请别破费了,庞凌受不起。” 这话,更像是打了太子一巴掌,尤其是在薛鸿面前,让太子感到很难堪。 越是这样,越是激发了他的野心,他神情里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庞凌,送不送是本殿下的事,要不要是你的事,若是你不喜欢,大可送人,或者扔掉。” “……”庞凌愣住,抿了抿唇,却不知怎么去接话。 就在这时,有丫鬟跑过来道:“小姐,太子殿下,薛公子,午膳准备好了,还请移驾过去。” “好,带路。”太子殿下率先走在前面。 跟在后面的两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庞凌压低声音,对薛鸿道:“怎么办?” 太子殿下竟然来府上了,这让她毫无准备。 她的美梦破碎了,有的是无尽的慌张跟不知所措。 薛鸿不以为然,英俊的面容,闪烁的那抹自信,比阳光还要灿烂。 他低声道:“那又如何?刚才的场面还不够尴尬,下次让他狠狠的吃闭门羹,看他还敢不敢上门送礼物。” 如此的霸道,根本没有因为对方是太子,而心生畏惧。 还真是年少轻狂。 话是这么说,但对方毕竟是太子。 庞凌无比的头疼:“都怪我哥,给我招惹了一朵烂桃花。” 她抱怨的样子,嘟着小嘴,十分可爱,薛鸿不由的看呆了,低沉的嗓音如醇香的美酒,说出来的话,轻柔,像是情人之间的呓语。 “可我也是你哥招来的。” 若不是庞铭带着庞凌去参加他的生辰宴会,他也不会认识这个冒冒失失,却硬气的丫头。 这样想来,他俊脸止不住的笑意,瞥见庞凌用奇怪的眸光看着他,他笑笑:“这么看来,庞铭有当红娘的天赋。不过,他这么能,却还未娶妻,这也是好笑了。” 庞铭比他大一岁,十五了,也该娶妻了。 庞凌没觉得这话有多好笑,她美丽的小脸因为愁苦皱成了一团。 她不了解太子的心理,几次三番受挫,对她越发的执着起来。 原先见他那种戏谑的眼神,完全是个登徒子,就想占她便宜。 现在看来,他开始攻心,已准备将她纳入囊中了。 怎么办,最近哥哥庞铭,总说他前途一片光明,那是因为太子给他许了什么承诺吗? 心隐隐抽疼,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在庞铭的心中,前途比她更重要。 薛鸿对此不以为然,他心中是有底牌的,再不济,就跟庞凌直接订亲好了。 太子作为储君,总不能抢他的女人,更何况,太子一直在极力拉拢他。 在两个皇子激烈斗争的关键时期,太子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也就是抓住了他这一点命门,薛鸿才有这个狂的资本。 第九百零四章番外:太子喜欢就好 午膳在一个宽敞的偏厅,太子被拥上了宝座,庞老爷跟庞夫人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他抬眸看着薛鸿跟庞凌姗姗而来,眼神中带着主人自居的气势,藐视着两人。 薛鸿拱手道:“不好意思,太子,庞老爷,我们来晚了。” 他加重了我们两个字,就表示他跟庞凌是一对的。 庞老爷尴尬一笑,对着身后的下人道:“给薛公子,小姐看座。” 随着两人的入座,下人们捧着美味佳肴,开始鱼入贯出。 庞老爷示意太子先动筷,每道菜,都让他优先。 太子受到这种待遇,眸光闪烁着得意,面对庞老爷的讨好,很显然的享受其中。 庞夫人也见风使舵道:“太子殿下,这午膳是老爷精心准备的,还符合您胃口吧?” 自从知道闺女庞兰的心思,是在太子殿下身上后,三姨娘的心思就活络了。 近距离看着这个眉目俊朗,威严无比的年轻人,她的心都一颤一颤的,不得不说闺女的眼光着实好,也很有野心。 只要太子多来庞府走动,她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助庞兰一臂之力的。 太子口味一向刁钻,但这满桌的菜肴做的十分精细,也能入他的口。 他笑道:“味道挺不错的,看来庞府有个好厨子,若有机会的话,本殿下想来多蹭几次饭。” 他说这句话饱含的含义,在座的人都听明白了。 太子这是有意要跟庞府结亲了,这对庞府来说,也不算坏事,只是这样的话,他们就要支持太子了。 那状元郎呢?看他来的更勤,每次跟庞凌相谈甚欢的样子,庞老爷看着这对郎才女貌,也十分登对。 若是状元郎,能当他的女婿,他欢喜不已。 可这样一来又得罪了太子,怎么办? 就在这时,庞兰频频给太子夹菜,她做足了功课,对太子的口味摸的一清二楚,连小细节,都面面俱到。 比如太子是不吃香菜的,她就会把食物上的香菜剔除,再夹到太子的碗中。 太子满意的点点头,将碗里的菜悉数吃完,而庞兰则是瞅着他满足的笑笑。 如此的深情,庞老爷也看出了名堂。 他桌下的手轻拍了一下大腿,他差点忘了庞兰这个闺女了。 虽是个庶女,但嫁给太子当个侧妃,身份上还算攀得起。 这样看来,庞凌嫁给薛鸿,庞兰嫁给太子,他一下子收获两个女婿,简直两全其美。 太子对美色向来不会拒绝,有美人为他效劳,他也是乐滋滋的。 在他看来,就算将来两姐妹共侍一夫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他的目标是要得到庞凌,就一定要得到,期间采摘朵小花,也算是锦上添花。 一顿午膳下来,众人心思各异。 饭后,庞老爷又请众人去花园里散步。 庞老爷一直恭敬的跟随着太子的脚步,看着他午膳用了不少,笑问道:“难得太子给庞府面子,希望下官一切招待周到,若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太子直说。” 太子卸去了一身防备,整个显得平易近人,他笑道:“庞大人,不用太畏惧本殿下,本殿下又不会吃人,更何况在庞府能见到喜欢的人,本殿下的心情自然极好的。” 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的,当真是动了心。 庞老爷却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指着前方的庞兰道:“太子,你看这是我的三女儿,名叫庞兰,端的一副好相貌,擅长跳舞。” 太子看了前方一眼,点点头:“确实是个体贴的美人儿,在午膳上的表现挺得我心意。” 庞老爷顺水推舟:“是啊,庞兰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她最会讨爹娘的欢心,虽是个庶女,但我也是捧着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 太子表示来了兴趣,看着在花丛中采摘鲜花的美人儿,眸光闪闪。 她穿着一件紫色轻纱裙,深秋泛着寒冷,里面的裙装加了棉花,但外面覆了一层轻纱,一点都不显得厚重,反而有种轻灵的飘逸感。 腰间是束腰的款式,显得小腰纤细,雪峰高松,雪白的脖颈上垂挂着一串蓝宝石项链,衬托的皮肤更加白皙。 脸蛋精致,明眸皓齿,整个人洋溢着热情,好似红玫瑰。 这种艳丽跟清冽的梅花完全不同。 在庞凌那频频吃了闭门羹,在庞兰跟前,他总算找回了一点感觉。 庞老爷见状,适当的开口道:“小女最擅长的就是水袖舞,琴技也不错,太子殿下要不要欣赏一番?” 太子生性风流,平日没事时,也喜欢看歌舞,饮酒作乐。 这个提议,可谓是正中他下怀,太子来了兴致:“好,那就依你所言,让令千金表演一番。” 庞老爷笑着簇拥着他坐到了凉亭内,他拍了拍手掌,庞兰立马懂他的意思,当即在手捧着鲜花,在花丛中舞动起来。 她飘逸灵动的舞姿,好像仙女下凡,轻幽的舞步,步步生莲,裙摆上的轻纱飞扬,如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太子看的正沉醉时,就见庞兰舞动着过来,她捧起了一堆的花瓣,如仙女散花般,从半空中降落,如下了一场唯美的花瓣雨。 花瓣落在太子的锦袍上,更平添了几抹放荡不羁跟风流。 太子眸中闪过一抹惊艳,啪啪击掌仿若雷电,他赞道:“想不到庞大人,有个能歌善舞的千金,今日一瞧,果然大开了眼界。” 庞老爷微微一笑:“太子喜欢便好。” “嗯,不错。” 接着庞老爷又给庞兰使眼色,示意她去泡茶,这茶艺也是她的技能之一。 庞兰大喜,见父亲处处帮她,越发的有信心。 她唤来丫鬟将泡茶的一些器皿准备好,当着几人的面,秀起了茶艺。 舞技好的姑娘,这一言一行皆是妩媚。 小炉子上的山泉水开始嘟噜噜的冒泡,茶水烧开,庞兰提起茶壶,将茶壶跟茶盏都烫了一遍。 接着从茶盒里,取了一些上好的龙井,冲泡其中。 待差不多时,茶壶里沏出的清茶香气缥缈,闻着沁人心脾。 第九百零五章番外:孔雀钗子 “太子殿下,请用茶。”美人垂眸低语,玉指捧着茶盏,美的动人心弦。 太子接过来,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摸了一把她的小手,当真是肤如凝脂,柔嫩细滑,他面带笑意,连连说了几声好茶。 不知是茶好,还是人美。 不远处的薛鸿,看到这一幕,哑然失笑:“看来你爹有意将庞兰嫁给太子,当真是疼爱这个女儿。” 庞老爷做的如此明显,庞凌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意思。 再加上太子对庞兰颇有几分兴趣,这让她暂时松了一口气:“若真是这样,也算了结我心头的烦恼。” 别人都争相攀附的太子,而庞凌却如同避洪水猛兽。 这除了让人百思不解,还让人好奇。 “若庞兰真的嫁给了太子,你不后悔?那可是侧妃。”将来太子一旦登基,这些侧妃就是万人之上的妃子。 这等荣华富贵,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抗的了。 庞凌不以为然,挑眉看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好后悔的,纵然太子再好,也不是我的良人。我只希望今生找个所爱的人,没有阴谋算计,没有三妻四妾,平淡安稳的过一生。” 薛鸿把玩手里刚摘的一朵鲜花,抬眸看她。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如泉,言语认真带着坚决。 他叹了一口气:“你竟也是这样的想法,怪不得婉儿如此喜欢你。” 这两丫头除了性子,一静一动之外,很多想法都不谋而合。 庞凌面色一红,想起薛婉的俏皮可爱,笑道:“是啊,我跟薛婉一样,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家世,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就好,何必在乎其他?” 两人在花坛边说着悄悄话,却不曾想有几道别有深意的眸光,一直瞅着看他们。 庞老爷看着庞凌站在身形高大挺拔的薛鸿旁边,显得小鸟依人。 庞凌面容精致,五官清新,她的美不张扬,像一杯清茶沁人心脾。 而薛鸿剑眉星目,英俊无比,身形高大挺拔,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一种无形的气势便期然而生。 这一对璧人。 庞老爷低声叹道:“这两人还真是般配。” 太子冷眼瞧过去,并不附和:“那里般配了,两人就像冰块与冰水的区别,都一样的冷冰冰。” 这个比喻听着新鲜,但庞老爷仔细一看,还挺贴切的。 他看着太子眸中泛着寒星,一双眼睛里带着戾气。 他表情没有波动,但那种犀利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看来他对庞凌的执念很深,是想要得到她了。 但是,庞凌跟薛鸿处的很好,这太子若搅和,岂不是棒打鸳鸯? 或许是太子的目光太过于浓烈,庞凌一转头,就跟他对上了,双方视线一接触,庞凌心中打个颤,就赶紧避开了。 亏她刚才还说松口气,以为庞兰能拿下太子,瞥见他眸中的势在必得,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薛鸿小声安慰:“不用忌惮他,放轻松点,就算他是太子也不能胡来。”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感觉,又道:“别胡思乱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莫名的,这话让人很有安全感,庞凌道:“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她对太子,还是有种恐惧,这种阴影,从那次狩猎回来就落下了。 薛鸿不以为然,他时刻关注太子的心思,只要他差不多要下手了,他就会赶在前头,先下手为强。 他眸光定定看着庞凌,瞥见她茫然无措的样子,带着一点可爱跟迷茫。 他轻笑道:“庞凌,你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成功甩掉了裴缨后,我会兑现我许下的承诺。”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天过后,伴随着麻烦也随之而来。 庞凌跟薛婉约好了时辰,在茶楼会面。 没等到模样俏丽的小丫头, 倒先等到了一个容貌端庄秀丽,如牡丹一样雍容华贵的美人。 美人微笑的走过来,在她身旁落了座,笑容和煦绽放,如冬日的暖阳。 她道:“很冒昧的前来,请问你就是庞小姐吧?” 庞凌礼貌的点头:“是的,请问你是?” 不管来着何人,光是凭着良好的容貌,就让人顿生好感,庞凌拉开凳子,方便她坐下。 太子妃见她举止有礼,面容清冷如水,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打量着她一番,说道: “听闻庞小姐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这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生得清新如芙蓉,一言一行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如果说裴缨美的像芍药,太过于妩媚,张扬,让人看了就觉得狐媚子。 而庞凌清新的如芙蓉,面色清冷,却又让人感觉难以接近,她张弛有度,说话和气,懂礼。 太子妃来的时候,就抱着怒气冲冲的气势而来的,但眼下看到她,却发不起怒火来。 她太明白太子的口味了,一向喜欢热情奔放的玫瑰,在府里受宠的都是勾人魂魄的小妖精,何时他的口味变了? 难道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想尝尝看这道清粥小菜了? 庞凌微微一笑,好奇的看着她:“夫人谬赞了,庞凌自知姿色一般,当不起四大美人称号,倒是夫人生得国色天香,堪称牡丹。” 她面容带着微笑,但对于这样一个陌生的美妇人,她还是心存警惕的,但面上还是十分平静,并没有显露分毫,这就是她沉静的性子所致。 两人喝着茶水,似乎各有心思。 太子妃心中十分复杂,若是对方是个勾人的小妖精,她完全可以二话不说,就直接上前甩几个耳刮子,让她远离太子。 可对方性子沉静,十分讨喜,她心里的火气,就像被一桶冰水浇灭了不少。 “庞凌,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为何来找你?”太子妃问道。 庞凌仔细看了她几眼,眸光落在她发髻上的一根孔雀发钗上,那是纯金打造而成的,之所以叫孔雀钗,是因为钗子如孔雀的羽毛,根根散开,共有十八根。 雕刻形似不说,每根羽毛上都镶嵌着绿油油的宝石,这份华贵,普天之下独有一份。 第九百零六章番外:英雄出少年 庞凌虽对这些皇族没有过多的了解,但恰巧听姐妹们说起过这根发钗的来源,再加上对方惊人的容貌,她不难猜出来。 她抿了一口茶,眼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平静无波澜:“不知太子妃来找庞凌,所为何事?” 太子妃愣了愣,随即笑道:“你果然聪明,大家都是明白人,那我没必要拐弯抹角,就直接跟你说了。” 庞凌道:“太子妃请说,庞凌洗耳恭听。” 太子妃轻咳一声,开始发问:“前几日,太子去了庞府做客?” “是的。” “那他送的礼物,你接了?” “……” “怎么?不说话,就表示你承认了。” “……” “你是不是想进太子府?”见她一直不说话,一头雾水的样子,太子妃忍不住的拍桌愤怒道:“你倒是说话啊?” 她最终还是发火了,庞凌在心里这般感慨道,不过这比她想象中的态度要好很多了。 太子妃能来找她,她能想得到是裴缨告的密,不用问,她也知道被嫉妒焚烧的裴缨,会如何的添油加醋? 不过,她不喜欢太子,根本无惧。 庞凌只是笑道:“太子身份高贵,玉树临风,英俊逼人,确实很多女人都会喜欢的,但就算是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我也是不会去靠近的。” 见太子妃的心提起来,她接着道:“因为庞凌有喜欢的人,跟他相识已久,心心相印。太子妃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庞凌真的没有肖想太子。” 这话说的诚意十足,又有根有据,太子妃琢磨她话里的真实性,又道:“此话当真?既然不喜欢,那为何要收了太子的礼物?” 这女人还真是想脚踩两条船吧? 庞凌叹气:“太子妃,那天太子是带了一根贵重的梅花簪子,但还没给我,就被他给一手折断了。” 她的表情十分无可奈何,让人忍不住去想簪子断裂的原因。 怕是庞凌做了什么让太子不高兴的举动,他这才…… 太子妃情绪缓和了点:“你继续说。” 庞凌笑道:“太子妃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太子对庞凌只是一时兴起,就像猎人看到一个稀有的小兽那般稀奇,并不是男女之情。 想必裴缨在太子妃面前没少说话,可能会说我如何千方百计的勾引太子,如何的脚踩两只船?” 太子妃眉心舒展:“你倒是能说会道。” 庞凌笑笑,对她的夸赞悉数收下,她只是性子沉静了些,并不代表,她不善言谈,任人随意揉捏。 对于裴缨一厢情愿的怨恨,她不会苟同:“太子妃,庞凌说的句句属实,我跟太子相识也有个把月了,若是真想跟太子,早就进府了,何必等现在?” 太子妃沉思了半刻,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她神色一变,立刻起身道:“庞凌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丢下这句狠话,她就跟一阵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太子妃前脚出去,薛婉后脚就进来了。 她一坐下,就猛喝了一杯茶水,不等庞凌问她,便开始倒竹豆似的解释:“庞凌,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迟到的,马车从府里出来后,快到了茶楼时,跟别的马车发生碰撞,再那弄了半天。” 薛婉说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也不知道那车夫是怎么驾车的,道路那么宽,来来往往那么多马车,偏偏跟她的撞了。 若不是她一向跟人无冤无仇,都要怀疑被人恶整了。 “那你人没事吧?”庞凌紧张的问。 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见她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她心里隐隐猜到,是太子妃出的手了,目的就是拖延薛婉,来跟她谈判的。 薛婉眼睛眯成了月牙形,双手挽住她的胳膊,小脑袋靠在她身上,跟个猫儿似的撒娇:“还是你最关心我。” “你呀……” 两人明明是一样的年龄,薛婉还比她大几个月,但庞凌总觉得自己才是她姐姐。 她有时候总是感慨,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薛婉这样天真浪漫的小姑娘。 闲聊了几句后,薛婉就坐不住了,一会趴在窗户口看看,一会儿在雅间里走来走去。 听到楼下有说书声,她又探出个脑袋往外瞧。 “婉儿,你怎么了?”庞凌来茶楼好多次,秉着姑娘家不宜抛头露面的思想,都是在雅间里,喝喝茶,吃吃点心,跟几个姐妹闲话家常的。 薛婉张望了一会,顺着雅间门口的走廊往下瞧去,刚刚进茶楼时的寂静大厅,现在客盈满座。 台上来了一位说书先生,正敲着手中的快板,眉飞色舞的说着故事。 “走,庞凌,咱们下去坐,在这雅间里待着多无趣。”不等庞凌拒绝,薛婉就攥着她的手,一路往下跑。 大厅的位置所剩无几了,两人坐在角落里,好在这个方向不阻挡视线,也勉强能听说书了。 说书先生拍着快板,很有节奏的说道:“自古以来,英雄出少年,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今年高中的新科状元薛鸿了。小小年纪,就一举夺魁,以后必定前途无量,是京城万千少女最想嫁的儿郎。” 在座的大多都是书生,还有一些年轻公子,小姐,一听到这个话题,都来了兴致。 薛婉得意的扬着嘴角,她哥哥就是厉害,如今都成了茶楼里,说书先生口中的话题了。 庞凌心里噗通的跳,以前跟薛鸿相处,两人扮演情侣,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从别人口中听出,瞬间感觉薛鸿的形象高大威武,不可攀登。 见台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说书先生先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待吊足了众人胃口,这才娓娓道来。 “这状元郎不仅长得英俊,还文武双全,更有一身好箭术,能百米穿杨。 话说,在一次太子殿下发起的狩猎大赛当中,不仅单手劈死了一头黑熊,还救了一个美人,更是一举夺魁。试问这样的英雄少年有几人,实在是大盛之福啊。” 第九百零七章番外:争风吃醋 薛婉摇头晃脑的听着,心想,到底是谁收买了说书先生,让他这么说哥哥的好话? 狩猎大赛那么隐秘的事,也不知道是谁透出的口风,到底有没有恶意? 薛婉边想事情,边随意一扫,到处都是惊愣,佩服的眼晴,那些姑娘们眼冒心心,犯花痴的样让人忍笑不禁。 接下来,姑娘们最关注的重点来了,只见说书先生笑道:“这位少年郎,如今十四年纪,还未娶妻,也从未订亲,也不知道他以后的妻子会是怎么样的?” 这个问题抛下,庞凌瞬间觉得被一座泰山压的喘不起来。 姑娘们却是跟沸腾的水一样,翻腾起浪花。 “没订亲,那就是说,我们大家都有机会。” “是啊,也不知道这状元郎喜欢什么类型的。” “听说,有不少姑娘为了接近他,专门堵在他回府的路上,有假冒被刺客刺杀,等着他来英雄救美的。” 听到这话,薛婉就乐了:“这些姑娘的消息可真灵通,果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假冒被刺客刺杀,不就说的裴缨吗?” 她说完,就张大眼睛,看到混迹在人群中的裴缨。 这人啊,就是经不起唠叨,她这一念叨,把人都给招来了。 “好巧,你这个讨人厌的牛皮糖也来了。”薛婉冲着远处的人招手,先声夺人道。 只见裴缨携带着一个丫鬟,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她打扮的很精致,很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薛婉看了不由的捂嘴嗤笑,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中了哥哥的毒,穿的这么艳光四射,无时无刻不想着勾引他。 “不巧。”裴缨脸上挂着讥笑,俏脸上泛着杀气,眼神还带着凶狠。 她得到眼线的通报,说是太子妃来找过庞凌了,两人在雅间里说了一番悄悄话,还听到争论声,她迫不及待的赶来,为的就是看庞凌被打的惨兮兮的样子。 可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庞凌完好无损,跟薛婉有说有笑,她还听到别人议论她的名字,以及薛婉对她的嘲笑。 “呵,还真是冤家不聚头。”薛婉奚落道,一双灵动的眸子,看着某人的眸光很不屑。 薛婉这个人不擅长隐藏心思,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对看不惯的人和事,都喜欢路见不平一声吼。 而庞凌面色平静,就像看一个陌生人那般:“庞凌,你来了。” 说话很生疏,这种薄弱的姐妹情早就断了,她也装不出热络。 裴缨看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气的差点将牙给咬碎了。 为何太子妃都来找她了,她还能没事。 为何都脚踩两只船了,她还能春风得意? 想起在薛鸿那频频碰壁,她就无比憎恨。 “庞凌,你别忘了我们的姐妹情已断,你还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真是虚伪。” 裴缨眸光散发着恨意,就像一头抓狂的母狼,随时准备上前扑过去咬人一口。 庞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冷冷;“裴缨,我跟你做了多年的姐妹,我什么为人,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 “我就是不知道,才被你虚伪的表面给骗了,你一边在我面前说薛鸿的不是,一边跟他暗渡陈仓,抢我的男人。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水性杨花。” 裴缨恨不得将所有肮脏的词,都用在她身上,这一盆污水泼下去,溅了围观众人一身。 这说书人刚说完,众人正准备离去,还好走的慢,要不来差点错过这一出精彩大戏。 她们言语之间涉及薛鸿,众人心照不宣,敢情又是几个为状元郎争风吃醋的女人。 庞凌脸不红,气不喘的解释:“我跟他是正常的来往,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倒是你设计被刺客追杀一幕,跟他来个英雄救美,这心计,这手段,京城的哪个千金比的上你? 拜倒在你裴缨的石榴裙下,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水性杨花这个词还给你。” 那些看好戏的姑娘,眼睛都亮了,原来她们刚才议论的女主角,就是眼前这个姑娘啊。 啧啧,长得就是一副狐媚子样。 身穿红衣,身姿曼妙,精致的瓜子脸,勾魂的狐狸眼,娇艳欲滴的玫瑰唇,美眸流转间,带着精明算计。 古人云,相由心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可以长得平淡无奇,但你的这些眼神,表情,早就出卖了你的性格。 被说到痛处,裴缨气的不顾形象的大骂起来:“狐狸精,不要脸,不管你怎么说,都无法改变你抢了好姐妹的男人。” 不等庞凌反驳,倒是一旁的薛婉冲上前去,叉着腰肢,义愤填膺起来: “你说清楚了,什么你的男人?你一个未出阁的千金,也有脸说出这种话?实话告诉你,我哥就算娶阿猫阿狗,都不会娶你这个不要的女人。” “你……”裴缨气急,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未来的小姑子,处处跟她作对,她们还真是天生犯冲。 “原来,这就是薛鸿的妹妹啊。” “长得跟天仙一样,看不出还挺泼辣的。” 那些围观的姑娘们,一听到是状元郎的妹妹,眸光都变得友善起来,自然就站队了她们这边。 薛婉暗叹她哥的魅力大,跟人吵架,都有人帮忙。 “我什么我?你凭什么自居是我哥的女人?就凭纠缠过他几次吗? 真是可笑,若是这样的话,我的嫂子,都可以从这茶楼,排到皇宫了。” 薛婉眨巴着一双晶莹剔透的黑眸,好笑道。 “这一切都是庞凌从中作梗,不然的话,薛鸿早就是我……”她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婉。 “住口,再让我听到你败坏我哥名声,我就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庞凌气的,就要上去撕扯她的头发,却被薛婉一脚踢中膝盖。 这一个重心不稳,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着地,像是行了一个古怪的礼。 “想打我,先去练练功夫吧。”薛婉咧着一口洁白的牙齿,冲她吐了吐舌头,怕被人围观,转身就拉着庞凌跑路了。 第九百零八章番外:杀人灭口 庞凌被她拉出茶楼,跑了好一段路后,气喘吁吁的停下,想起她刚才的彪悍行为,不由的抽了抽嘴角。 “婉儿,你胆子真大,敢打她。” 裴缨那个人好胜心强,这一次又结下了梁子,这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为什么不能打?跟这种女人说不通,就直接用打的,到处败坏我哥的名声,以后我哥娶不到媳妇,我跟她急。” 薛婉说完,又拉了拉庞凌的衣袖,暧昧的冲她笑笑:“话说,庞凌,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哥,你们两个……” 眼见被误会了,庞凌赶紧道明原因,一听这两人是在演戏,薛婉瞬间泄了气。 “啊,那太可惜了,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薛婉在这长吁短叹,裴缨在茶楼里气的俏脸扭曲,此刻的她被众人围着,无法从茶楼里出去。 那些爱慕薛鸿的姑娘们,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处理的结果非常残忍。 她们抓着花生壳,瓜子壳,茶水,往她身上泼。 “不要脸的狐狸精,到处败坏状元郎的名声,要不要脸了,以为长得美了不起了。”几个样貌普通的姑娘,最见不得这等狐媚的女人。 “是啊,刚刚状元郎的妹妹不都说了吗?她哥哥根本不喜欢她,这个女人还一次次制造相遇,太拙劣了。” 瓜果皮,茶水,都往她身上使劲泼,裴缨一脸的狼狈,浑身湿哒哒的,还冒着臭烘烘的气息。 “你们别扔了,大胆,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丫鬟叫嚷道,很快她的声音被众人给淹没了,主仆两人被砸的很惨。 若不是茶楼里的伙计,见状况不对,喊人来将这些闹事的人分开,主仆两人指不定就被生吞活剥了。 裴缨气的肝都疼了,明明是来看庞凌笑话,反而被人笑话了。 今日受的这个奇耻大辱,她一定要加倍从庞凌身上讨回来。 她铁青着脸,上了马车,任由丫鬟给她收拾身上的狼狈。 车夫驾着马车跑,过了一会,马车停了,裴缨以为快到家了,就见车帘被人掀开,小丫鬟被人劈中了后颈,晕了过去,一个男人窜了进来。 裴缨正想要呼救,等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后,松了一口气,额头的水渍贴在湿漉漉的头发上,让人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茶水。 “裴缨,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说好了跟我幽会,怎么等了几天,都不见你来?”男子一脸幽怨,那满腹的委屈挂在脸上,就像等着宠幸的家猫。 这不是戈荣贵,又是谁? 裴缨刚受了奇耻大辱,原本就是烦不胜烦,看到这个男人,更是没有好心情。 “出去,你总是这样拦我的马车,成何体统。这若是传了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裴缨声音冷冷的,少了平日里应付他的那种蜜语。 戈荣贵重新打量她一番,像是想到了什么,卖力的讨好道:“裴缨,你在生我的气,你放心,就这几天,我一定要休了那黄脸婆,我对你是真心的。” 裴缨烦燥的只想抓头发:“等你真的休妻了,再说。” 若有那么好休妻,他也不用等到现在。 “小美人,你真生气了?”戈荣贵凑过去,死皮赖脸的讨好着,唇角一凑过去,就想要亲吻她。 裴缨觉察到他这个意图,连忙闪身,一脚踢开了他。 戈荣贵反应灵敏,直接抓住了她的脚裸,往下一拉。 等她再次反应过来,已经在他怀里,面前是这张平淡无奇,放大的疙瘩脸。 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上面粗粗的毛孔。 裴缨脸一下就黑了,怒道:“放手。” 戈荣贵才不管这么多,这个小妞平日里都对他百般柔情,眼下这么愤怒,不就是那点小心思作怪吗? “不放,裴缨,过几天,你就是我的人了。”他已经抓到了黄脸婆的把柄,保证能跟她一拍两散,这不,迫不及待的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你快放手。”感受到他身下起了变化,裴缨脸红的滴血。 偏偏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趁机堵住她的红唇,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传来,很浓烈的酒味。 等他亲够了,这才嘻嘻笑着:“美人儿,等着,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他走了后,被迷晕了车夫,准时的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车内正闭目养神的裴缨,安然无恙时,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刚刚怎么就打盹着睡了过去,难不成是最近太累了? 等马车重新行驶起来,裴缨拿着丝帕死劲的擦着红唇,想起就这样被夺了初吻,心里除了恶心,就是后怕。 她原本只是游走在富商公子身边,骗几个钱花花,可她没想到,戈荣贵竟然当真了。 怎么办,他之前说什么都不可能娶妻,现在又信誓旦旦的说这几天就能休妻。 那得意的神情不像是作假。 怎么办,她才不会嫁给那个样貌平平,浑身都是铜臭味的男人。 想到这,她眼里闪过一抹狠辣,想要先下手为强。 回到府后,裴缨就跟丢失了魂一样,贴身丫鬟瞧她换了身衣服出来后,就一直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小姐,你怎么了,今日的事太可怕了,以后出街还是带个侍卫吧。” 裴缨回神:“嗯,今天是我太疏忽大意了。” 她原本是去看好戏,去奚落人的,哪想到大白天带什么侍卫? 遭遇吃豆腐事件后,她眼底的杀气越来越重。 戈荣贵这个狗皮膏药,怎么都踢不走,他如此狂妄,敢几次三番占她便宜,定要他好看。 不过一个富商而已,花他的钱是看得起他。 还敢肖想她,占她便宜,等着。 裴缨气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晃了晃。 小丫鬟心惊胆战的问:“小姐,你怎么了?” “去叫护卫过来。” “是。” 很快护卫来了,他单膝跪下,恭敬道:“主子,有何吩咐。” 裴缨咬牙切齿道:“今晚你去戈府一趟,将那个叫戈荣贵的男人给我杀了。” “这……”他平日里的任务就是保护裴缨,这杀人还是头一次遇到。 “这什么这,让你去就去,记住手脚干净些。” “是,主子。”护卫应道。 等护卫离去后,裴缨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际,发出冷笑。 敢惹本小姐,这就是下场。 第九百零九章番外:喝花酒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闪烁,花楼一条街热闹无比。 醉风楼的一间奢华雅间内。 戈荣贵跟他的狐朋狗友们正喝酒划拳,好不快活。 三个男人,均是美人在怀,左拥右抱,好不乐哉。 戈荣贵向来爱玩乐,花样也多,他看着怀中的两个美人,脸上勾起一抹坏笑。 拿起桌上的酒壶倒入美人的脖颈上,颜色鲜亮的酒液,顺着锁骨往下滚动,滑落高耸的雪峰中。 他俯身喝着流淌在美人身上的美酒。 “戈少爷,真会玩。”美人扭着妖娆的身体,咯咯的笑着。 看他玩的这么大,桌对面穿着蓝色衣袍的兄弟轻咳了几声:“戈荣贵,你今日是怎么了,如此大胆,这万一被你家那个泼辣的婆娘知道了,你不死也得褪层皮。” “就是啊,若是你媳妇知道你在这喝花酒,指不定把这青楼都给掀了。”另一个穿着灰色衣袍的男人也附和道。 他们可都是领教过那个母老虎的威力,光是想象那种画面,就刺激的让人不敢看。 “说什么呢?你们有点出息好不好,我戈荣贵还能被一个女人给拿捏住?”戈荣贵拍着桌子,不屑道。 以前他是忌惮她娘亲的势力,这才一直忍着。 最近得知她娘家几个商铺,亏损厉害不说,还敢拿他戈家的钱,去添娘家的窟窿。 这样吃里扒外的臭娘们,他岂能容忍? 更何况,他现在有了娇滴滴的美人裴缨,当然要借着这个理由,休了她。 “戈荣贵,我发现你不一样了,还真是有男人气概。就该这样,堂堂的七尺男儿,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给拿捏住。”蓝衣兄弟给他撑腰道。 这些年看着他这样过来,被一个女人打压,着实为他憋屈的慌。 灰衣兄弟别有深意的打量着他,见戈荣贵春风得意,跟美人打情骂俏的毫不含糊,坏坏的吹了声口哨道:“我说,戈荣贵,你突然胆儿肥了,一定是有情况吧?怎么有新欢了?” 没有新的,怎么会想到替换旧人? “嗯。”戈荣贵倒也不隐瞒,对这两个所谓兄弟诚实的点点头。 “真的啊?”蓝衣兄弟惊道,随即勾起嘴角,好奇问道:“就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能把你给俘获了,让你做出这么大的决定,那个女人肯定不简单。” 说起喜欢的女人,戈荣贵满面春光。 反正他娶裴缨的事,别人迟早都会知道的,都是自己兄弟,提前交个底也没什么。 他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看上的女人,当然不一般。她就是号称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的裴缨裴小姐。 跟那个粗俗的娘们不同,裴缨可是大家闺秀,肤白貌美,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有了这个贤内助,我相信戈家会更繁荣昌盛的。” “呦,是裴缨啊,兄弟竟然能将她拿捏住,好生厉害。”灰衣兄弟竖起了大拇指,赞道。 四大美人的名号,他们这些风流公子当然听说过。 那都是出身于贵族世家的美人,对他们来说就像天上的仙女,向来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戈荣贵竟然搞定了仙女,看不出还有这本事。 “这有何难,还不是用金山银山去砸来的。”戈荣贵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女人都是贪图富贵,只要他出手大方,没有搞不定的美人。 只不过士农工商,作为一个富商能娶官宦千金,还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这让戈荣贵倍有面子。 要不然,他也舍不得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而下了重金。 “那就先恭喜兄弟,喜得佳人了。” “恭喜啊。” 两兄弟举起酒杯,跟他齐齐碰杯。 几杯酒下肚后,三人的脸色都红了几分,开始说起了胡话。 “戈兄,话说你都打算休妻了,这休书何时下啊?” “就是,你别只是说说,回到家后,看到那个母夜叉又没胆子了。” 戈荣贵被激到,脸色沉了沉,当即拍着桌子道:“谁怕谁,我现在就写给你们看。” 说完,就指着身旁的美人去拿笔墨纸砚,另一个美人则是伺候着研磨。 戈荣贵提起毛笔,蘸了蘸笔墨,大手一挥,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封休书。 那些理由,无非是不孝有三,无后最大。 吃里扒外,吞并夫家的钱财等等。 等墨迹干透了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按了红红手印。 “成了,今晚就把这休书甩给那个臭婆娘,让她明天就卷铺盖滚蛋。”戈荣贵越说越兴奋,一想着休了臭婆娘,就能抱得美人归了,心里美的直冒泡。 当初被迫娶的臭婆娘,这几年过的日子十分窝囊,过了今晚,他就彻底解脱了,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此想想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戈兄,好样的。” “来,干杯,兄弟们为你高兴。” 这一晚上,戈荣贵一高兴,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总之他喝的醉醺醺,是被家丁扶着回去的。 回府后,待他半醒半睡间,已是深更半夜。 戈荣贵睁着惺忪的眸子,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就听到府里一阵喧哗,随后有很多下人亮起了火把,在府里巡逻。 吱呀一声,一个下人推开木门冲了进去,带起的这股狂风吹起了帐幔。 他见戈荣贵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道:“少爷,你没事就好。” 小半个时辰前,府里来了刺客,将管家给杀了。 众人听到那呼救声,亮着火把,将贼人给活捉了。 三更半夜,敢来戈府杀人,那人也是胆肥了。 戈荣贵脑子一下清醒了不少,看下人慌张的模样,意识到了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府里如此喧哗,发生了什么事了。” “少爷,府里来刺客了。”接着,下人将刚才的情景诉说了一遍,并交代了管家的死因。 戈荣贵一脸后怕,咬牙道:“走,去看看,我看是谁那么大胆,想要本少的性命。” 院子里,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那个倒霉的刺客,正被人踩着脊背,趴在地上起不来。 第九百一十章番外:心狠手辣 戈荣贵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看着一旁管家的尸体,再看着这个狼狈的刺客,眼中露出一丝冷笑:“你就是刺客?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戈府行刺。” 说完,他问了身后的下人道:“就他一个人?” 下人点头:“是的,少爷,这个刺客武功高强,只身前来的。” 管家可是戈府的台柱子,兢兢业业为戈府效劳了几十年,这一死,还真是损失惨重。 戈荣贵看着地上这个罪魁祸首,一下就狠狠踩着他的脖颈,面露凶光的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管家?” 这个刺客不是别人,正是裴缨派出来的护卫,这黑灯瞎火的,他凭着感觉杀了所谓的“戈荣贵”,等这些下人喊着管家被杀了,他才惊觉杀错了人。 见他神色绷紧,嘴巴闭的跟蚌壳一样,戈荣贵瞬间来火,大声喝道:“来人。” “少爷,奴才在。” 戈荣贵脸上泛着杀气:“将这个大胆的刺客给我往死里打,若是不招的话,先剁了他的手,再砍去他的脚,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查出他幕后的指使人。” 他就不信,层层刑法逼问下,还套不出话来。 下人得令,立即将这刺客按住,当即就打了板子,几十个板子下去,那人身上一片血肉模糊,没多久就招了。 戈荣贵问道:“怎么样,问出结果了吗?” 下人面色有些战战兢兢,看着戈荣贵欲言又止:“少爷,这,这奴才不太敢说。” “说。”戈荣贵逼问道。 下人深呼了一口气,酝酿了一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少爷,派人来刺杀你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喜欢的裴缨姑娘。” “什么?怎么会是她?”戈荣贵脸色大变,直呼:“这不可能。” “少爷,这千真万确啊。” 戈荣贵不可置信的走到刺客跟前,用力的踩着他的手指,在他惨烈的叫声中,再次听到裴缨的名字。 这个名字,清晰的砸进他的耳朵里,犹如响雷,他脸色的红光一寸寸褪掉,最后变得毫无血色。 他不明白,他对裴缨那么好,在她身上砸了那么多金银,一回府来,就让下人转交了休书,为的就是能休妻娶她。 可她呢?是怎么回报他的,竟然派人要杀他。 下人见他深受打击的样子,于心不忍道:“少爷,可能裴小姐,有苦衷也说不定。可能这是一场误会。” 戈荣贵揉了揉头疼的脑袋,声音迷糊道:“我应该是在做梦,裴缨怎么会杀我,先将这刺客关起来,明天派人好好的查查裴缨,看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是,少爷。” 庞府 随着太子殿下来庞府勤了许多,对于庞兰的献殷情也算认可,任谁都能看的出来,太子有意将这对姐妹一举拿下。 只不过太子明显对庞凌更有兴趣一些,而侧妃的位置就剩一个,庞兰若要进太子府的话,就只能是很低等的侍妾。 这个预想的结果,让庞兰愤怒又不甘。 她越想越烦,连带着心焦虑起来,在闺房里跟只无头苍蝇一般走来走去。 怎么办?太子侧妃的位置必须是她的,她好不容易在庞府站稳了脚跟,将庞凌踩在脚下,可不能进了太子府就低她一等。 她一定要想办法,改善这种局面。 这时,三姨娘走了进来,疑惑的看着她道:“庞兰,你在干什么?” 看着她面色焦虑,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急忙追问。 庞兰烦恼写在脸上,整个人显得有几分颓废,她抓着母亲的手,诉苦道:“娘,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三姨娘一头雾水,跺了一下脚,这个孩子,是存心想急死她。 庞兰就将她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三姨娘听得皱起了秀眉,眼眸打转,泛着精光,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只有杀了那个小贱人才能永绝后患。” 庞兰惊了一下,看着母亲泛着杀气的眼神,言语之间的不以为然,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这可是一条性命,她吓的脸色苍白,但一想到太子殿下那张英俊逼人的脸,和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又抵不住这种贪念。 若是庞凌死了,那么得到好处的是两个人,她跟裴缨都能如愿以偿。 终究是心里的贪念压制了恐惧,良久她才道:“母亲,就按你说的做,那要怎么下手?” 她是相信母亲的手段,当初连大夫人,庞凌的母亲都敢推到荷塘里淹死掉,更何况她的女儿? 在母亲看来,挡了她们母女俩的路,那只有死路一条。 三姨娘眸光冷冷,带着深不见底的杀气:“庞兰,亏母亲教导你多年,你的狠辣连我的一成都没有学到。你想要侧妃位置,就该想办法除掉那个占了位置的人,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怜。” 没有人会处理好一切,捧在手心里,任由着你为所欲为,她有了今日当家主母的地位,都是靠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 庞兰心计有余,狠辣不足,她平时也就敢嚣张,这杀人见血的事,还没做过。 面对母亲的教训,她点点头道:“娘说得对,是女儿太心慈手软了,若不先下手,又怎么能得到喜欢的东西。” 说完,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紧握着拳头,算是下定了决心。 三姨娘点点头道:“兰儿,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等你到了太子府,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是,母亲。”她笑道,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幸福,脸上荡漾着期待。 …… 夜漆黑一片,皎洁的明月被乌云遮住,伸手不见五指。 熟悉的凄惨声,在耳边不停的呼唤,荡漾,庞凌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冒着的冷汗,几乎要湿透了背。 她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唤着丫鬟的名字:“欢儿,欢儿。” 门吱呀一声开了,睡在隔壁的丫鬟,忙推门进来:“二小姐,你怎么了?” 庞凌没有说话,就这样光着脚,跑到梳妆台前,翻找了一个小木盒出来,里面装着一根海棠花金簪。 第九百一十一章番外:恶有恶报 没错,就是这根簪子,她竟然梦到母亲戴着这根簪子,在府里落水的池塘处,穿着白衣走来走去。 不管她怎么喊,怎么叫,母亲都没有回头。 这六年来,她都没有梦到母亲,为何最近频频梦到,难不成是母亲地下有知,托梦给她的? 当初她就怀疑母亲的死有问题,现在看来是上天在给她提示。 庞凌紧握住这根簪子,心中默念,母亲,你放心,若你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女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额头被冷水湿透,打湿了额前的秀发,她的脸色带着几丝苍白。 面对丫鬟疑惑的神情,她答道:“我又梦到了母亲。” “啊……小姐你别吓我。”欢儿下意识的环抱住自己,已经感受到全身的毛骨悚然。 尤其是在这初冬的深夜里,就跟一张密集的网,罩着人透不过气来。 “你怕什么,该怕的人,是害了母亲的人。” “小姐,你意思是,当初大夫人不是失足掉入水中的,而是被人推下水害死的?”丫鬟看着她锋利的光芒,试探的问道。 “难道不是吗?”庞凌反问。 她那时候年纪还小,没办法给母亲洗清冤屈,最近母亲频频出现在梦里,岂不是在提醒着她,到了翻案的时机了。 只不过,事情相隔了六年,这死无对证,没有证据可言,她该如何下手? “小姐,那咱们要从哪开始,要怎么翻查夫人的死因?”欢儿问道,这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这如何查起呢? 庞凌盯着黑漆漆的窗外沉思片刻,屋里的烛火映照着窗外的枝丫,就像伸着魔爪的厉鬼。 “有了。”她突然拍了一下梳妆台,同时也把欢儿吓了一跳。 …… 次夜,更深露重,北风呼呼的吹,晃动着院里的树枝越发狰狞,那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夜里格外清晰明了,还带着渗人的意味。 “妹妹,地下好冷啊,好冷啊。” “庞凌,我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 “地下好冷啊,地狱空荡荡,害我的人还活着,享受着荣华富贵,这不公平,不公平。” 凄厉的惨叫声,仿佛就在耳边呢喃,三姨娘吓得一个激灵,浑身冒着冷汗,从睡梦中惊醒。 “来人,来人。”声音嘶哑的厉害,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好像那厉鬼就藏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我死的好惨啊,好惨啊,水里好冷啊,好冷。”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耳边。 “是谁在装神弄鬼?”三姨娘用尽全力大叫了一声,但喉咙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发不出声音来。 这会房间的门突然开了,冷风灌了进来,门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木箱子。 过了好久,三姨娘才敢走过去,颤抖的双手将这小木盒打开,里面堆着一套旧衣服,湿漉漉的,衣服上还放着一根精致的海棠簪子。 “啊……怎么会……”三姨娘惊叫了一声,眼前一片发黑,最终昏了过去。 躲在门外的两人,这会渐渐的现出了身形,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姨娘,眼睛一片冷冽。 通过今晚的试探,可以断定是三姨娘下的手无疑了。 要不然看到母亲的遗物,她竟能被吓晕过去,可见做贼心虚。 “小姐,这样看来,三姨娘真的很可疑啊。”欢儿摸着噗噗跳的胸口,害怕道。 刚才庞凌营造出来的阴深气氛,别说吓到三姨娘了,就连她都觉得毛骨悚然。 “什么可疑,凶手就是她。”庞凌肯定道。 “但,我们没有证据啊。”欢儿结结巴巴道。 “证据?”庞凌冷声默念了几句,声音透着无比的冰冷;“现在不正是在找吗?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断攻破三姨娘的防线,等着她不打自招。” 古人云,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这只是刚开始而已,就看这个亏心人,能不能受的住。 “是,小姐,奴婢一切听从您的吩咐。”欢儿握拳道,她也想快点抓住杀害大夫人的凶手。 出了这个院子后,看着守门的那几个下人,被庞凌下了迷香,一时半刻都醒不过来。 天色依旧漆黑,两人踩着月光,一路往回走,在路过一处荷塘时,看着那牵起的布条,将那一小块地方给封锁住了。 这个荷塘,不仅大,还景色宜人,等到夏日开满荷花,泛着一叶扁舟,游览府中风光,亦是很惬意的事。 但这里被封锁了一角,破坏了整体的美感,略显得美中不足。 这就是她母亲死的地方,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母亲被几个下人打捞起来,浑身被水泡的肿胀不堪,面目全非。 她盯着荷塘出神,眼前突然出现一抹幻觉,她看到一个年轻美貌的妇人,被两个年纪大的嬷嬷给死死的往荷塘里按。 年轻夫人不停的挣扎,但一己之力,如何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对手? 很快她的脑袋埋在了荷塘里,发髻散乱,皮肤苍白。 荷塘里的水骨碌碌的冒泡,很快那垂死挣扎的妇人就如一条死鱼,被两个嬷嬷丢了下去。 再后来,母亲被人捞了起来,小小的庞凌兄妹坐在那失声痛哭。 这片断如此真实,就好像在眼前重现了一般。 “小姐,你怎么?” 庞凌如梦如醒,像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她是被丫鬟摇晃着身体给摇醒的。 “我没事,走吧。” 次日,是个阴雨天,窗外的天气暗沉。 细如牛毛的阴雨,连绵不绝的下,天色灰蒙蒙的,让人看了浑身无力,打不起精神来。 三姨娘顶着黑眼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倒映着这张毫无血色的脸。 身旁的嬷嬷给她梳头上妆,看着她双目无神,皮肤干瘪,不由的问:“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吗?” 说起这个,她浑身就一个激灵,哑着声音道:“昨晚,我呼唤你们的时候,为何不进来?” 嬷嬷一头雾水:“夫人,奴婢没听到什么声音。” 若是真听到了,肯定第一时间赶来的。 第九百一十二章番外:喜欢上她 三姨娘想想也是,她的嗓音沙哑的说不出话来,跟蚊子般的声音,这谁能听得到。 “那你昨夜可是听到什么动静了?” “没有啊,夫人。”嬷嬷仔细回想道:“一夜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那我今早醒来,为何是躺在床榻上的。”她记得明明是看到某人的遗物,吓的当场晕过去的。 令人蹊跷的是,一早上醒来,她睡在温暖的被窝里,房间里并无异样,而某人的遗物也不翼而飞,好似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夫人,这睡觉不睡在床上,难不成睡在地上?”嬷嬷笑道,又问:“夫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希望只是一场噩梦。 三姨娘心不在焉的用了早膳之后,就听到下人汇报,说是状元郎来庞府了。 “这男人倒是来的勤快,只是眼光不太好,看中了庞凌那个小贱蹄子。”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太子看到这情况,说不定知难而退,那她也就不用冒险动手,而庞兰也能顺利嫁入太子府。 此时的薛鸿,直奔庞凌的院子,看着她坐在石桌边安静的弹琴,美的像一幅画。 “庞凌。”薛鸿出声打断,黑眸复杂。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逼人的脸,他的头发上,衣袍上,都带着一层细密的雨珠,整个人显得冰凉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庞凌又惊又喜,好几天没有看见他,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但这种相思入骨的感觉,怕只有她一人,毕竟在薛鸿的眼里,两人只不过是配合着演戏,来达到想要摆脱的人。 “庞凌,你还不知道吧?太子最近风头劲猛,频频立下大功,深的皇上夸赞。今日他提出想纳侧妃,皇上笑笑,任由着他自行拿主意。” 往日,太子选太子妃,侧妃,都要各方面考察之后,征得皇上,皇后的同意才能执行。 现如今,皇上默认,就是让太子挑选自己喜欢的女人。 当时,他听到太子的这个提议,就忍不住内心的躁动,连带着一天做事都没劲。 这不,一大清早就眼巴巴的赶过来,告诉庞凌这个消息,和她商量应对之策。 庞凌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表情有着说不出的苦楚,弹琴的手一顿,琴弦啪的一声断裂。 由于用力过猛,如玉的手指上冒出了血珠子,一颗颗正往外滚。 薛鸿蹙着眉头,脸上溢满心疼:“怎么受伤了?” 庞凌后知后觉想起他说的是她的手指。 如今终身幸福都难保了,她哪里还会管什么手指受伤? 不等她反应过来,玉手就被薛鸿攥住,四目相对,两人眼波流转,一股甜甜的爱意在空气中流淌。 欢儿轻笑一声,赶紧扯着身旁的下人,退了下去。 但她们又好奇,薛公子会做些什么。 就一个个躲在花丛中,睁着大眼睛往这边张望。 薛鸿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的允吸了几口,那温热的感觉,让整个人如泡在热水中,带着舒适的畅快。 他吸了几口血吐掉,又拿了点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她稍微洒了一点。 那动作轻柔,就好像在呵护一件珍宝,又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瓷瓶。 庞凌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就好像能煎鸡蛋一般。 他怎么能这样,当众就……这丫鬟都在呢?怎么可以? 她不经意的扫了一圈,却发现院子里,就剩下她跟薛鸿两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薛鸿笑道:“看什么呢?你的那些丫鬟个个识趣的很。” 他边说,边用丝帕将她受伤的指头给包扎好了。 庞凌盯着这根手指半天。 不过是冒几颗血珠而已,他就这么紧张,当真对自己只是演戏而已吗? 这里没有太子,也没有裴缨,他作秀给谁看? 或许两人在相处过程中,都不知不觉的付出了真心。 “下次不准这样了。”她想了半天,虎着脸吐出这句。 “怎么害羞了?”薛鸿难得好心情的打趣,见她的脸红的像番茄,又道:“那你好好保护自己,别给我出手的机会,要不然我还这样。” “你……” “好了,说正事。”薛鸿的俊脸褪去了几丝笑意,多了几分认真:“据我猜测,三日之内,太子必定会来庞府下聘的,倒时你怎么办?”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薛鸿越发的肯定自己的心意,对这个清冷的姑娘上心了。 她就像山谷里幽静的一朵鲜花,孤傲独立。 但偶尔不经意的一笑,总是能温暖人心。 薛鸿知道她身上披的冰冷盔甲,都是因为这些年没有母亲的庇佑,而自行打造的。 若她性子不知收敛,太锋芒毕露,怕是在这个后宅里,被吃的不剩骨头。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扮猪吃老虎,深藏不露。 想起她这一路走来,跟庞铭相依为命,并不容易,他的心隐隐泛起心疼。 不知不觉,他的心里就有了庞凌的一席之地。 他想每天都看见她的笑颜,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若是能按照先前的计划订亲,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原本就打定主意,想要假戏真做。 可庞凌的回答出乎意料,她没有按着薛鸿心中的计划走。 而是冲着他扬起一抹自信的笑:“你放心,山人只有妙计,太子要来就让他来吧。” 她算计好了人心,如今庞兰的心思越发的明显,可见她对太子侧妃位置窥视已久。 若是太子来庞府提亲,相信这对心狠手辣的母女,一定想将她处之而后快。 她就等着这对母女出手,反将一计,将她们一举擒获,新账旧恨一起算。 “真的不用我出手?”薛鸿不确定的问,这种被拒绝的滋味,好似不被对方信任。 看来,庞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跟他始终保持着界限。 心中不由失落,向来不形于色的他,黑眸深邃闪烁着光芒,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庞凌没有觉察到他的心思,表情淡淡:“我跟你一开始就是合作而已,这能不麻烦你的,尽量就不麻烦你。” “好,那我就静等你的佳音。”薛鸿面无表情的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庞凌看着他的背影,茫然无措。 这人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真是越发的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番外:出来混是要还的 是夜,戈府。 月凉如水,皎洁月光透过纸糊的格子窗,幽幽的洒了进来,落下一地斑驳。 屋里烛火摇曳。 刚听完下人汇报的戈荣贵,捏着手中的茶盏,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跳出。 “裴缨这个狠毒的女人,有了新欢,竟敢想弄死本少。”戈荣贵咬牙切齿道,眸中冒着森冷的寒意。 这几天的调查中,得知裴缨喜欢新科状元薛鸿,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她惯用伎俩,跟好姐妹决裂。 偏偏那个男人对她不屑一顾,她还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当真是不要脸。 自己对她那么好,在她身上投入了不少精力跟财力,换来的是她的刺杀,这如何能忍? 府中的妻子已休,缺了个女主人,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不想娶她了。 不过,他不会放过她的,将这个女人弄过来作妾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要不然不足以泄他的心头之恨。 “少爷,这个女人这么大胆,要不要给点教训?”见戈荣贵生气,一旁的下人出着主意,讨好道。 他们是知道少爷追这个女人的过程,那可谓是付出了一切,这个狐狸精倒好,占了便宜就想溜,还看上了别人。 “自然是要给教训的。”戈荣贵恨恨道。 “那少爷?” 戈荣贵想到几次想亲近裴缨,都被她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原来她不是装矜持,而是为了状元郎守身如玉。 呵呵,既然她如此看重清白,那就毁了她。 心中有了主意,戈荣贵俯身在下人跟前叽叽咕咕说了一通:“按本少说的去做,立刻去准备。” “是,少爷。” 同一片夜空下的裴府,整个府邸被月华笼罩,陷入寂静当中。 一间雅致的闺房里,烛火通明。 裴缨趴在桌上发呆,看着窗外苍茫的夜色陷入沉思。 好几天了,她都寝食难安,人也消瘦了许多,脸色黯淡,整个人不在状态。 派出去刺杀戈荣贵的护卫,杳无音信,这越发的让她不安。 如果护卫刺杀失败,戈荣贵应该回来找她算账才是。 可这几天过去了,一切都风平浪静。 未知的这种恐惧,让她整颗心都忐忑不安。 这几天她都窝在府里,不敢踏出门一步,除此之外,裴缨每天最害怕的就是天黑。 “小姐,时辰不早了,喝了这碗安神汤,早点歇息吧。”丫鬟推着门进来,端着一碗安神汤上桌。 裴缨将桌上的安神汤扫落在地,吸了几口气,这才回了神:“不喝,喝了也没用,还是一样的睡不着。” 更何况那汤的味道难闻,她也不爱喝。 “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跟庞小姐决裂后,根本不用管她。至于薛公子那,急不得,得慢慢来。”小丫鬟苦口婆心的劝道。 裴缨嘴角泛着苦涩,她现在心里害怕什么,丫鬟根本不知道。 这件事,只有她跟那个护卫知道。 裴缨勾搭过那么多个男人,从他们身上得到不少好处后,都能全身而退,就是没遇到过像戈荣贵这么难缠的人。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总想娶她为妻,也不看看他配吗? “我没事,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再难走我也要走下去。” 若是她跟那个窝囊娘一样,遇到点事情就退缩,一辈子就只能当庶女,被人瞧不起的份。 像庞凌府上的三姨娘,不就是个励志例子,一个妾爬上了夫人位置,这才是她裴缨学习的榜样。 “小姐,可是这样的话,你太辛苦了。”小丫鬟心疼道。 她跟在裴缨身后,跟她一起长大,这些年看着她这么苦过来的,为了讨好那些嫡女,尽是委屈自己。 为了让老爷高兴,学了琴棋书画。 小姐有多用功,多努力,她是知道的。 大夫人苛刻她们的吃穿用度,小姐为了穿的好一点,这才跟那些公子逢场作戏。 她知道的,小姐心里爱的人只有薛公子,她是一心想嫁给薛家的。 为什么上天都不愿成全小姐,偏偏让那个庞凌抢了人。 “辛苦算什么,只要能达成目的,我可以不折手断。”她的眸子里燃烧了欲念。 小丫鬟被她的口气吓的哆嗦了一声,她发现小姐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 这会,雕花木门被人扣扣的敲响。 裴缨看了丫鬟一眼,示意她去开门,这么晚了,指不定是她的娘亲,放心不下她,特意过来看看的。 谁知丫鬟开了门后,小脸瞬间就白了,刚张嘴喊了一个字:“小……”就被人一掌从后头劈了过去。 丫鬟应声倒地,裴缨转过身来,看到血红着眼睛,慢慢走进来的戈荣贵,就像见到鬼一样。 抖着唇瓣,嘴巴不利索道:“你,你怎么来了?”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看起来也不像鬼。 戈荣贵嗤笑一声,阔步进来,看着她花容失色的样子,不禁冷笑: “是啊,裴缨,你没想到我没死吧?我自认为对你不错,可你呢?为了摆脱我,竟然想杀了我,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这么恨?” 这娘们大概是作贼心虚,好几天都不见她出门。 这守株待兔好几天,他只好带着一群打手,亲自上门了。 好在裴缨住的这个院子比较偏僻,他从后门很容易就进来了。 打昏了几个守夜的下人,如入无人之地。 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而已,在他面前摆架子也就算了,还敢恃宠而骄,当真不给点颜色看看,都找不到北了。 裴缨快速的反应过来,脑中想着各种可以自救的方法。 她一贯的花言巧语:“荣贵,你误会了,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会杀你?这其中定有蹊跷,是不是你得罪了别人?”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敢睁眼说瞎话,戈荣贵气的挥手打了她一巴掌。 冷嗤道:“裴缨,我真是小看你了,这两年,你仗着有几分姿色,骗了不少男人吧?你还真当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说着,他就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往床上拖,不顾她的尖叫,直接撕了她的衣裙。 第九百一十四章番外:他不得好死 裴缨顿时慌了,平日里的那副高傲,冷静,全都不复存在。 她抓着男人施暴的手,软声细语的求饶:“荣贵,你别这样,你说要娶我的,那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戈荣贵拍着她的脸,讥笑道:“我是要娶你啊,为了你,我已经休了妻。可那个爱你的戈荣贵,被你亲手派人给杀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恶魔戈荣贵。” 他损失了那么多,怎么样也要在这女人身上讨回点利息。 一想到自己死里逃生,更要及时行乐。 这朵颤抖摇曳的小花,梨花带雨的,当真是勾的人心都酥麻了。 可这些都是假象,实际上她的心比毒蛇还黑。 今晚一定要好好的折磨她,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之前把她捧的有多高,现在就有多恨她。 看着他脸上的狰狞,黑眸中的戾气,裴缨想到接下来的悲惨命运,瑟瑟发抖道:“荣贵,你别这样,你想要我的身子,我可以给你,但不能这样没名没分啊。” 她是不可能嫁给他的,现在这么说,无非就是拖延时间。 “你想要名分啊,你的脸皮真是厚如墙,不就是个庶女吗?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你从一个青楼女子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能高贵到哪里去?骨子里就是放荡,放心吧,我会满足你的。” 戈荣贵荡笑着,大手用力撕扯她的衣裳。 很快,就听到一阵阵布料的撕碎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很快裴缨身上的衣物悉数不见,整个人不着寸缕。 白皙柔滑的肌肤,白的发亮,嫩的耀眼。 这样的美人,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抵挡不住的,更何况是心怀不轨的戈荣贵。 “不要,你走开,走开。”面对他如山压下,裴缨失声尖叫。 不管她如何挣扎,捶打,都撼动不了这个壮硕的男人分毫。 她越是这样,戈荣贵越是兴奋。 平日里都是他不顾颜面的讨好美人,这一刻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不要太好。 被他捧上天的仙女,此刻狼狈不堪,这还真是因果报应。 戈荣贵低头堵住她的唇,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守在门外面的戈府下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由的咧嘴嗤笑。 看不出少爷这么勇猛,这么大胆,敢在裴府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这个院落十分偏僻,加上有他们把风,十分安全的。 因为管家的死,少爷闷闷不乐好几天,今晚让他乐呵乐呵也好。 此时的裴缨恨不得咬着男人的血,啃他的骨,近距离的看这个男人,越发觉得他皮肤黝黑,丑陋无比。 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来,反而得到更暴力的虐待。 作为官宦家的千金,一向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低贱,浑身铜臭味的贱商。 可现在呢?她正在被低贱的人糟蹋,这如何让她不恨? 她的男人应该是俊美无双的状元郎,而不是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 “荣贵,我错了,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凡事好商量。”裴缨苦苦哀求道。 “晚了。”男人低喝一声,狂妄一笑,嘴角带着无尽的嘲讽。 他纵身夺了她的清白。 得到了一直想要得到的女人,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而被捂住嘴巴,发不出声音,又动弹不得的裴缨,只能瞳孔扩大,无力的被这个男人掠夺。 身子就跟一块破布一样,碎成了一地。 眼泪哗哗流淌,眼前突然浮现庞凌那张清冷的脸。 她仿佛在说,你这辈子都没资格跟我争,薛鸿是她的。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一场噩梦。 这场噩梦一直持续到了下半夜,餍足后的戈荣贵,将人折磨的不成样子后,这才悄悄的离开了。 次日,裴府。 天刚破晓,黎明的曙光划破天际,空气中泛着露珠的清冽味道,整个裴府都被雾气笼罩,恍如仙境。 躺在地上睡了一夜的丫鬟,揉了揉头疼的脑门,幽幽的醒了过来。 等她站起来,看到屋里的狼藉,还有翻飞帐幔中的赤果人儿。 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如同见了鬼一样的扑过去。 此刻的裴缨,浑身一丝不挂的躺在柔滑的丝被上,她的双腿呈一个屈辱的姿势,整个人伤的不成样子。 就连如花的脸蛋,也红肿着,这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暴行。 “小姐,怎么会这样,呜呜呜……”丫鬟完全被吓傻了,手无足措的拿起丝被,胡乱的给她盖着。 她昨晚被人劈了后颈就直接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闯入小姐房间的是何人?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裴府,把小姐给…… 这下可怎么办?小姐这辈子完了。 裴缨是被人哭醒的,她睁开似有千斤重的眸子,抬头印入眼帘的是头顶的帐幔,还有那场噩梦。 她惊叫了一声:“不,不要碰我。” 等身子扭动,才发觉浑身跟被马车碾压过一样疼。 “小姐,你终于醒了。”丫鬟哭红了眼睛,眸光悲凄的看着她。 意识到被毁了清白,裴缨终于抵不住这巨大打击,大声的痛哭出来,口里不停的呢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戈荣贵,他不得好死。 “小姐,你受苦了,我,我们报官吧,一定要让这些坏人得到严惩。”丫鬟双手握拳,愤怒道。 这些人无法无天,比采花贼更为可怕。 “不行,不可以报官。”裴缨失态的抓着她的手,浑身颤抖,面无血色的吼道:“不能让人知道,要不然我这辈子就毁了。” “小姐,可是。” “闭嘴。”裴缨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的用力,面目狰狞道:“这件事,你敢透露一个字出去,我就要了你的命。” 丫鬟跟看见了厉鬼似的直点头,等到这双手松开时,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如同疯子一般的裴缨,又担心又恐惧。 怎么办,小姐被糟蹋了还不让说,这不是要吞下这个哑巴亏吗? 裴缨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哭的肝肠寸断。 她后悔了,她不该随便招惹男人的,尤其是招惹了戈荣贵这样人面兽心的男人。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她该怎么办? 第九百一十五章番外:上门提亲 薛鸿预料的没错,太子真的在三天内过来提亲了。 他抬了好几箱子的重礼,直接跟庞老爷开门见山道:“庞大人,我喜欢令千金庞凌,今日过来特意提亲,还请答应。” 庞老爷惊得手中的茶盏差点落地,太子这么快就来提亲了,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庞凌。 “这……”庞老爷面露难色。 最近这几趟太子来府邸,招待他的都是庞兰,庞老爷还以为他改变了心意,谁知道他提亲的对象还是庞凌。 在他眼里,庞凌跟薛鸿才是一对的。 这可怎么办才好?他要做棒打鸳鸯的人吗? “怎么?庞老爷不同意?纳侧妃这件事,本太子已经禀明了父皇,也征得他们同意。这次本太子亲自带上聘礼求亲,足可以见证我的诚意。” 他将皇上一抬出来,谁还敢不答应? 庞老爷支吾道:“可是这……” “这什么这?庞大人,这姻缘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他的可做不得数。庞大人作为一家之主,你同意即可。” 太子恩威并施,若是他不同意,就是藐视皇上,这等罪名扣下来,整个庞府吃不了兜着走。 庞大人骑虎难下,吞吞吐吐道:“好吧。” 他在心里叹息,庞凌跟薛鸿终究是有缘无分,或许状元郎也没那么喜欢庞凌,要不然怎么不抢在太子跟前订亲呢? 他不知道太子对他闺女虎视眈眈吗? “这么说庞大人同意了,那咱们就商量成亲事宜的细节吧。” 两人在大厅商讨着婚事,这个消息一下传遍了庞府的每个角落。 庞兰坐立难安,也不知道这婚事怎么样了。 三姨娘打趣道:“兰儿别着急,我看太子对你那熟络劲,再加上你在府中的地位,自然是会选择你的。 那庞凌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嫡女,没权没势,娶了也帮不了太子什么忙。再说她心系薛鸿,哪个男人会不介意?更何况是太子?” 庞兰点头:“娘说的是有几分道理。” “那当然,娘什么时候看走眼过,你到了太子府后,千万别着急,先站稳脚跟,早点给太子生下一男半女,这地位才会稳定……” 三姨娘正说教着,就见丫鬟急急来报:“夫人,二小姐跟太子的婚事订下了,老爷特意让你过去,详谈细节。” “什么,二小姐,怎么会是二小姐?”三姨娘一下就惊的跳起来。 丫鬟一脸不解,但又不得不耐心解释:“夫人,就是二小姐啊,谁不知道,太子一直喜欢的都是二小姐。” “你……”三姨娘气的直接挥了那丫鬟一巴掌,发怒的跟只叫嚣的公鸡:“滚,滚。” 丫鬟一脸惊惶失措,捂着红肿的脸蛋,忙不迭的退下了,也不知道自己刚错在那里。 庞兰气的面容扭曲,心情无法平静道:“娘,你不是说这件事是板上钉钉吗?为何太子娶的人是庞凌啊。” 这个贱人,贱人,夺了她的幸福。 三姨娘的脸色更黑,见闺女已经乱了阵脚,忙安抚她:“你别着急,娘先去探探口风,看看这件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娘,我不管,我一定要嫁进太子府。” “好了,你要冷静,办法都是人想的,你在这叫苦连天的,就能嫁进去了吗?” 三姨娘提高了嗓音道,这个闺女还是沉不住气,一点点事,就慌乱成这样。 “娘……”庞兰委屈的眼泪巴巴。 “等着。”三姨娘脸色铁青,挥了挥袖子,就匆匆往大厅方向走去,在路上跟庞凌撞了个正着。 庞凌这会往大厅里赶,她也是刚得到父亲的召唤,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前来的。 眼下冤家路窄,跟这个女人碰个正着,庞凌的神色冷了冷:“让开。” “呦,庞凌,你行啊,如今连母亲都不喊了,你还懂不懂规矩?” 三姨娘好不容易抓住她这个痛处,不好好教训一番,自然不会放过的。 “母亲,女儿现在有要紧事,若是耽误了时辰,这爹跟太子怪罪下来,你担当的起吗?” “你……” “母亲,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就认命吧。我就算落魄,亲娘早死,我也是个嫡女,不像有些人麻雀终究是麻雀,就算飞上了青天,也不过是只野鸡而已。” “放肆,反天了。”三姨娘挥手就要打她,就被庞凌一把在中途拦住了。 她面色冷冷:“母亲,最好想清楚了,这一巴掌下去的后果。若是一会,爹跟太子问起来,女儿一定会如实禀告的。” “你……”三姨娘被气的半死,这小妮子现在怎么这么厉害,当真是以为能踏入太子府,就敢目中无人了。 岂有此理。 “母亲,何必恼羞成怒,这身份摆在那,是能压死人的。这殴打太子侧妃,这个罪名可不小,母亲下次动手前,可要好好掂量。” 说着,庞凌就一把甩开了她,径直往大厅走去。 三姨娘看着这抹远去的窈窕身影,气的牙齿咯咯的响,这个小贱人,就那么肯定能嫁入太子府? 这也要看你有没有命享,她眸中闪过一抹杀机。 眼下不是动气的时候,她还要端着庞夫人的架子,去应付这场所谓的婚事。 三姨娘进去时,庞凌已经规矩的坐在椅子上。 一般大户人家下聘,可以让管家或者家奴过来,而太子殿下亲自来了,这说明了他的诚意,光是这一点,庞凌就高人一等。 看着这对俊男美女坐在一块,也挺合适的,庞老爷心想,看来还是他的闺女生得貌美,这跟谁都能搭的上。 他看着一直对太子献殷勤的庞凌,又是端茶,又是端点心的,忙问道:“庞凌,这看这事,你同意吗?” 不过是象征性的问问,就算她不同意,也改变不了这命运。 庞凌羞涩一笑;“任凭爹爹做主。” 太子松了一口气,越发满意地看着她。 庞老爷捋了捋胡子,欣慰的笑笑:“不错,果然是我庞某的闺女,如此大方有礼。 五天后的良辰吉日,便是你们举行婚礼的日子。虽说仓促了些,但你放心,爹一定会帮你准备的妥妥当当。” 第九百一十六章番外:一不做二不休 庞凌听了这话,心中不由的发出冷笑。 太子侧妃这个名号听着是好听,但说白了不过就是个贵妾而已。 婚礼什么的,都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没那么多规矩讲究,而且花轿还得从侧门进,嫁衣还不能穿大红。 就这样,还有很多名门闺秀抢破头,都要挤进太子府。 她不禁纳闷,荣华富贵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看着庞凌沉默,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三姨娘神色紧张,更是在心里呐喊:小贱人,快反悔,快反悔啊。 等这些人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时,庞凌这才不急不缓的从座位上站起,行了个礼道:“一切任凭父亲做主。” “好好好。”庞老爷吊起的心终于放下,他爽朗的大笑,看着一旁的英俊公子问道:“太子,这就算礼成了吧,那庞家就好生准备准备,就等五天后的婚礼了。” “行。”太子爽快答应,走的时候,特意多看了庞凌一眼。 那眸中闪烁的光,徜徉着得意。似乎在说,兜兜转转,庞凌你终究是我的。 他原以为这次上门会碰壁,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果然皇权才是无往不利的武器,心中燃烧着熊熊火焰,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登上皇位,要享受着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荣耀。 太子走后,府里可算是炸开了锅。 庞老爷性子急,立刻吩咐下去,让管家开始准备嫁妆,并吩咐下人们布置府邸,务必要弄得喜气洋洋。 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在忙碌,这越发衬托着三姨娘的脸上无光。 她一路怒气冲冲的回了房间,任由着任何下人请安,都置之不理。 庞兰早就在房间里等的不耐烦了,在门口不停的东张西望,看着三姨娘回来,脸上一喜,忙快步上前迎接:“娘,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了。” 三姨娘气的拍桌:“还能怎么样,太子亲自上门求娶,这是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那小贱人自然是立马答应了。” “不是吧,可是,庞凌喜欢的人不是薛鸿吗?之前为了这个男人,可是跟好姐妹裴缨决裂了的……” 三姨娘冷哼一声,很不屑道:“这个小贱人,我看她未必就喜欢薛鸿。她是喜欢这种争抢的感觉,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跟魅力。 这次太子亲自上门求亲,她一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得意的很。老爷得了这一门好亲事,更是喜不自禁,赶紧吩咐下人准备嫁妆。” 庞兰的脸越来越低沉,她急切的拉住三姨娘的衣袖,叫苦连天道:“娘,这怎么可以,太子是女儿的,我们努力了那么多,就是等来这个结果吗?不,我不服。” “不服就去争,就去抢啊,你在这嚷嚷,别人就会把侧妃位置拱手让给你吗?”三姨娘愤怒道。 若她像这个闺女一样,凡事没有自己的想法,总是畏首畏尾的,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庞兰已经没了主意,眼前的三姨娘就是她的主心骨:“娘,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求您帮帮女儿吧。” 她跟着跪了下来。 三姨娘扶着她起来:“傻孩子,你是娘身上掉下的心头肉,娘不帮你,帮谁?现在局势已定,咱们只有一不做二不休。” 她狠辣的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娘,这……” “这什么这,成大事者,必须不拘小节。你今后的路一定是踩着别人的鲜血上去的,眼下的庞凌不过是给你练手而已。”三姨娘眸中闪过一丝戾气,语气阴狠道。 不过是杀个人而已,这些年,她手上的人命还少吗? 庞兰想到那英俊逼人的太子,想到那个闪闪发亮的侧妃位置,终究是欲念说服了她,她握紧拳头道:“好,女儿一切听由娘的安排,那咱们何时下手?” 三姨娘冷笑道:“不是还有五天吗?自然是要找个合适的契机下手,一下死太快,容易引起怀疑。” 看着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她又道:“庞兰,一会吃了午膳,娘就带你出去挑选嫁妆。” 庞兰愣了一会,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娘亲是当家主母,少不了要帮庞凌准备嫁妆,那么肯定会在这些嫁妆上面下手。 等到时候庞凌死了,府里没有适嫁的千金,爹怕太子怪罪,一定会把她送上花轿的。 妙,这个计策实在是太妙了。 姜还是老的辣,她要跟娘亲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用了午膳后的庞凌,待在自己的闺房里,一直不停的弹琴。 傍晚,庞铭回府直接过来找她。 “小姐,大公子来了。”丫鬟进来通报,庞凌停下抚琴的手,抬眸看着门外的一抹身影,并不意外。 “让他进来。”哥哥知道这个决定,一定会乐不思蜀的。 庞铭一身暗红色衣袍,显得沉稳大方,他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胖乎乎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让人观之可亲。 “哥哥,可是好久没来小妹的闺房了。”庞凌笑道,待丫鬟给他看座后,给他漆了一杯茶。 “是啊,最近很忙,我难得过来一趟。”庞铭道:“我听说,今日太子上门提亲,下了贵重的聘礼,五天后黄道吉日,你就要嫁过去了。” “是的,看来哥哥非常关心我,一回来就跟我说这事。” “我可就你一个亲妹妹,我不关心,谁关心?” “是啊,哥哥,如今我是全家的焦点,每个人都争相讨好我,这是从未有过的待遇,就连三姨娘也积极的帮我张罗嫁妆。果然,这嫁对了男人,还真是前途无量。” 庞凌平静的诉说着,言语间有着自嘲的意味,庞铭如此关心她的婚事,无非就是为了前程,看来,他真的投靠了太子。 虽明白这是人之常情,但她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或许在哥哥看来,她嫁给了太子,能享受荣华富贵,他的前途又有了保障,何乐而不为呢。 但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她想要的是什么? 跟这么多女人争一个太子,她怎么可能会幸福? 第九百一十七章番外:姐妹情深 “庞凌,恭喜你,等你新婚,哥哥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 庞凌冰冷的心有点回暖:“让哥哥破费了。” “说什么傻话,都是自家人,应该的。” 兄妹俩正说着话,就见丫鬟进来通报:“小姐,安家千金过来了。” “涵月来了,快让她进来。” 庞凌跟安涵月好些天没见面了,自从上回在茶楼跟裴缨闹翻后,就没有再相见。 眼下天色渐灰,她却上门来了,倒是让她觉得十分稀奇。 庞铭见她进来,赶紧笑笑:“那你们聊。” 姑娘家说着悄悄话,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留在这旁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干脆走了为妙。 安涵月面带焦虑而来,她先是打量了庞凌几眼。 在她脸上没有找到任何的不快,和被逼的无奈,安涵月不由的失望道:“看来,外头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庞凌哑然失笑,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安涵月复杂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荡,她真的不懂,当初为了一个男人,跟裴缨争得死去活来的庞凌,转眼间就要嫁给太子了。 这太奇怪了,一点都不像她的性子。 安涵月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庞凌,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逼的。你堂堂一个嫡女,怎么能给太子作妾呢?” 庞凌笑笑:“为什么不可以,那可是太子,可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好事落在了我的头上,我庆幸,我高兴还不来及呢?” 安涵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像是不认识她那般。 若不是亲耳听到,一定不会相信这番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庞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薛鸿怎么办?” 庞凌表情淡淡,不急不缓的端着茶盏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什么怎么办,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选择的权利。再说,太子求亲,我能拒绝吗?” 安涵月心想,当然不能拒绝,但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 她道:“我原以为你是被逼的,担心你,眼巴巴的过来看你,看来是我多想了。” 这番话,就如一股暖流划过她的心尖,让庞凌内心无比感动。 她跟安涵月从小相熟,一起到大,这份感情,跟一般的人是无法比拟的。 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关心,不含半点虚假。 这样的姐妹情谊,才是最真实的,最可贵的。 不像裴缨一开始接近她就有目的,若她不是嫡女,若她不能带裴缨出入那些贵族千金的圈子,估计裴缨都不会正眼瞧她的。 庞凌拉着她的手,颇有感触道:“涵月,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或许我跟薛鸿只是有缘无分,跟太子才是命中注定的佳偶,如今我要嫁人了,也愿你早日遇见心上人。” 每个姑娘,对未来的幸福都有一定的憧憬,她们自然也不例外。 记得小时候,两人在玩笑打闹时,就会问对方长大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当初,庞凌就说,家世不重要,只要对方真心对她好,不纳小妾就好。 儿时的戏言历历在耳,而现在的她在推翻这一切的憧憬。 安涵月听了一阵心酸,反握住她的手更紧:“好吧,庞凌,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唯有默默的祝福你。不管你嫁给谁,我们都是永远的好姐妹。以后不论你在哪里,有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一声。” “好,谢谢你,涵月。”两双手交叠在一起,象征着两颗年轻的心,友谊不分离。 说开了之后,安涵月这才想起来庞府的另外一个目的。 她从衣袖里拿出,被精美丝帕包裹住的两根玉簪。 庞凌凑近一看,发现这是两根一模一样的簪子,是用纯玉打造而成的郁金香簪子。 它花瓣里的花蕊,是用黄金的细丝点缀,看起来逼真又含苞欲放的样子,如一位羞答答的少女。 簪子做工精细,玉质清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庞凌,这是一对姐妹玉簪,我将这其中的一根送给你。等你进了太子府,怕是没以前那般自由出入,想我的时候,就拿出这根玉簪看看。”安涵月道。 庞凌郑重其事的接过,让丫鬟找了个精致的小盒子装好,收起来。 “涵月,你真好。”她真诚的感叹。 “那是当然,咱们姐妹谁跟谁?”安涵月扬起嘴角笑,随即又问:“对了,你跟裴缨现在还有见面吗?她最近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若她不提,庞凌都快忘记这一号人物了。 自从上回两人在茶楼碰面,她被薛婉打了一次后,庞凌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以前裴缨总是隔三差五的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百般讥讽她。 这会倒是安静了,差不多十来天没出现了。 怕是她想通了? 等她嫁给太子的消息传出去后,怕是裴缨也不会当她成死敌,她也能安静一阵子。 “没有,有阵子没见她了。” “也好,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没在面前晃也算是眼不见心未净。虽说你跟薛鸿是没可能了,但她也没戏的。若她能想通,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那么难堪。” 自从姐妹两人跟裴缨决裂后,安涵月便偷偷的打听了裴缨的往事,她震惊的发现,看起来端庄秀丽的裴缨,竟有不少黑料。 她凭借着妖娆的面容,婀娜的身姿,骗了不少男人。 偏偏这些富家公子一个个都对她痴情不已,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更是有不少人为她投入打量的财力物力。 幸好跟这样的狐狸精绝交了,要不然以后惹得一身骚,可要近墨者黑,被人指指点点了。 庞凌笑笑:“你啊,好像比我还不待见她。” 安涵月不可否认道:“那是,那种狐狸精,有什么好来往的,断了也清净。” “嗯。” 等安涵月走后,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天空就像泼了墨汁一般浓黑。 庞凌盯着窗外出神,心情越发的不能平静。 这个冒险的法子都没有跟薛鸿商量,若是他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恼羞成怒? 第九百一十八章番外:喜欢她,质问她 那也不至于吧?毕竟两人只是合作关系。 可是心里的忐忑不安是为什么?庞凌叹了口气,拿起笔墨纸砚,提笔练字。 每当心情慌乱的时候,唯有练字,才能平复她的内心,还她一片宁静。 欢儿端着晚膳进来,看着她在桌边写写画画,便问道:“小姐,别画了,先用晚膳吧。” “我不想吃。”庞凌一口拒绝。 尽管晚膳做的很丰富,香气也四溢,但她心里有事,实在难以下咽。 “小姐,你怎么了,白天还不是挺高兴的吗?”难道那些笑容都是假象? “我高兴?何以见得?”庞凌从宣纸上抬眸,挑眉看着她。 欢儿搁下膳食,踩着碎步过来,娓娓而谈:“小姐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啊,面对大少爷跟安小姐的祝福,也悉数收下,这不是高兴是什么?” 小姐终于长大成人,就要有幸福的归宿了,相信夫人地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庞凌搁下手中的毛笔,声音清冽如风:“母亲的仇未报,我怎么高兴的起来?这是我在庞府的最后五天,我一定要让真凶显出原形。” “那小姐若有什么计划,需要奴婢配合的话,奴婢一定义不容辞。” “嗯,你不用紧张,咱们不用出手,就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凭借着庞兰一心想嫁给太子的心,庞凌相信这对狠毒的母女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这几天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找到机会对她下狠手的。 她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凭着谋害嫡女这事,将她们一举扳倒。 欢儿疑惑问道:“小姐的意思是,三小姐对太子还不死心,为了侧妃这个位置对小姐出手?” 庞凌语气模棱两可:“这谁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过这几天,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凡事要多加防备。” “是,小姐。” 庞凌抬眸看着窗外的一轮皎洁明月,打了个呵欠道:“你去端点热水过来,我洗洗就准备睡了。” “好的,小姐。” 欢儿刚出去没一会,木门就被人叩叩敲响。 庞凌纳闷她的动作如此之快,却也只是道:“进来。” 谁知开门的声音很细微,让人没有听到木盆里因为走路,而晃荡出来的水声。 再斜眼望去,也没有看到有木盆放在木架上。 她诧异的转过身,就看到沐浴在烛火光下的高大身影。 由于逆着光,更显得面前的男人轮廓立体,神秘莫测,他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出神,那种穿透力似乎要将她盯个窟窿出来。 他穿着银白色的衣袍,一向俊美如玉的脸上,此刻挂着阴沉。 “你……”庞凌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等他上前一步,那英俊的面容暴露在烛光下,更方便让人看清他的样子。 这不是薛鸿又是谁呢? 他此刻的眉头紧皱,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不认识了?”薛鸿的声音冷的如冰,让人听着就寒冷刺骨,庞凌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那个,欢儿一会就给我端洗脸水来了,你快点出去。”若是让人看见,大晚上的,她的闺房里进了一个男人,这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见他不走,庞凌赶紧冲过去,准备去拉木门,就被薛鸿的大手一把拦住。 “你放心,没有人会发现我。”薛鸿冷冷道,不过是吹了点迷香,那几个下人,一个个都在熟睡中。 庞凌感觉他是来算账的,瞧着那脸色吓人的很。 不就是在做决定之前,没跟他说明而已,用的着这样吗? 话虽如此,但面对他强大的气场,庞凌还是怂了,声音怯怯道:“薛鸿,你是不是听到了风声,知道我要嫁给太子了?” 安涵月都能得到风声,相比薛鸿的消息也是灵通的。 “没错,我大晚上过来,就是来质问你的。”薛鸿冷冷看她,眸中霜寒乍现,语气更是寒冷无比:“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告诉你也无妨,你这张嘴也是守得住秘密的。”庞凌边说,边从他手里挣脱开来。 她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找了把椅子坐下:“我答应太子的求亲,完全是想将后娘跟妹妹逼的狗急跳墙,现出原形。” 接着,她就将心中的疑虑告知。 她怀疑亲娘的死因,就是这三姨娘一手造成的。 “原来如此。”薛鸿恍然大悟,随即话锋一转:“就算是这样,可以用别的方法逼迫,为何非要嫁给太子?” 庞凌笑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吗?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但是我等不及了,我一天都不想看到这对母女在府里耀武扬威的,我要早一天揭穿她们的真面目。” “你报仇心切,我能理解,可为什么不告诉我?”薛鸿就在这个问题上较劲了。 她那天说,她的事让他别管,她自有主张。 原来她的主张,就是私自应下这门亲事。 一想到,太子会娶她,他们会做夫妻该做的事,薛鸿就气的发狂。 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清冷的小女人,已经不知不觉的扎进他的心里。 他喜欢的女人,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就算是作秀,就算是演戏,那也不可以。 庞凌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扬着下巴,不解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不是也一样吗?” 不过是今日才做的决定,现在告诉他也并不晚。 薛鸿猛地抬头看着她,身上的银色衣袍,衬托着他的面容闪闪发亮,那一双幽深如潭水的眼睛,又黑又亮,却又带着执着跟认真:“庞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看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庞凌心口一跳。 迫于他聂人的眸光,她只好道:“好吧,下次我会注意的。” 薛鸿看着她,眸光复杂:“我可以帮你找出真凶。” 庞凌回神,这是她的家事,若是让一个外人插手,自然不妥:“你放心,我能行的,就算我需要帮助,那还有我哥呢。” 没有足够的证据,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她目前还不敢告诉哥哥,怕会打草惊蛇。 第九百一十九章番外:他是这样的薛鸿 薛鸿没有说话,屋内一下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他一双黑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房间里安静极了,似乎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外面有风,吹拂着未合拢的窗户,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庞凌只觉得内心莫名惊慌,她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薛鸿,你在这真的不太方便,赶紧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薛鸿站在原地,并没有挪动脚步:“放心,我不会暴露的。” 庞凌气结:“话不是这样说的,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大男人闯入姑娘家的闺房,成何体统?” 薛鸿嘴角轻勾,忍不住的笑了:“怎么,你那么在乎名声。” 庞凌横了他一眼:“当然,名声就是姑娘家的命。” 话音刚落,她的细腰就被一双大手钳制住,被迫的跟他四目相对。 猝不及防的,她跌落这双幽深的眼眸里。 这是一双黑若琉璃的眼眸,又带着致命的吸附力,好像多看几眼,就会被那深不见底的漩涡给吸附进去。 薛鸿看着她道:“庞凌,我不想我们的关系仅仅是合作而已。”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她恍惚的找不到北。 她不解的看了他几眼,实在琢磨不透这句话的含义。 良久,她咬着唇道:“我听不懂。” 见他哑然,庞凌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听不懂,你知道的,我没有你那么聪明。” 他这考状元的智商,普天之下,能有几个比他聪明的? 薛鸿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抓着她腰间的手顿了顿。 庞凌以为他会松开,谁知刚起身,就被他一把抓起,往旁边带了几步,将她按在墙壁上。 “你……唔……”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湿热的唇给堵住嘴巴。 庞凌瞪大眼睛,惊愣的说不出话来。 伸手去推他,却见他双手收紧,唇上加大了力气。 他沿着她的唇线,辗转了好一番,这才离开。 庞凌脸红的像番茄,抿了抿唇刚想质问他,却见他又低下头,堵住她的唇纠缠。 这次的比刚才激烈,霸道,仿佛刚刚只是热身而已。 庞凌又羞又恼,薛鸿中邪了吗?怎么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四目相对,他的黑眸染着笑意,就连唇角弯弯,都盛满笑意。 庞凌一下就怒了,瞪着他问道:“薛鸿,你这是做什么?” 只不过,她的声音沙哑,软软的,毫无攻击力。 “做什么?你刚才不都是看到了?” “你……”无赖,流氓,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薛鸿。 庞凌一下语塞,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堵他。 薛鸿的手,从她脸颊滑落,看着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叹息一声:“庞凌,你不是挺聪明的,怎么会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 “心意?”庞凌被这两个字砸的七荤八素的。 没错,一开始她对薛鸿没好感,百般误解,可自从在猎场发生的事,让她快速改观,继而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他了。 但喜欢薛鸿的姑娘那么多,她算什么?只好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小心思。 当他说,为了甩掉裴缨这块牛皮糖,邀请她演戏,她欣然答应了,以为这是一个可以靠近他的理由。 谁知他一直都在强调两人的合作关系,将她那颗生根发芽的爱情种子给扼杀了。 而现在,他突然这样,真的让人猝不及防。 薛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好像有吸附能力,庞凌感觉刚才只是一场梦,她保持理智道:“夜深了,你赶紧离开这吧。” “我话说完就走。”薛鸿扳正她的肩膀,一脸认真。 如此近的距离,双方的呼吸都萦绕在一起,庞凌垂眸,脸更红了。 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她十分抗拒的打了个哈欠:“很晚了,我困了,要休息了。” 薛鸿凑近她,笑道:“庞凌你在逃避,还是不敢相信?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实你早就喜欢我了。” 庞凌身形僵硬了一下,死鸭子嘴硬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没有的事。” 薛鸿笑道,目光和煦:“好吧,是我先喜欢上你的,庞凌,我喜欢你。” 她没有承认,可能是因为害羞,毕竟是个姑娘家,脸皮薄。 他是男人,就该先表白。 庞凌听了这话,像是被雷电劈中,浑身僵硬的更厉害。 她没有想到,此时此刻,薛鸿竟然会跟她表白,这太让人震惊了。 她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认真的?” 薛鸿挑眉:“我像是说假话吗?” “可为什么会是我?”喜欢他的姑娘家那么多,她算老几? 薛鸿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傻瓜,感情哪有前先后到的。我仔细想了想,或许第一次遇见你,被你看光了身子,就喜欢上你了。你可是唯一看光我的人,可要对我负责。” 庞凌没想到他这么无赖,更没想到他动心那么早。 薛鸿继续说:“庞凌,听我的,别嫁给太子,我会娶你的。” 他纠结了半天,原来还是很在意这个,庞凌噗嗤一笑,发髻上的金步摇跟着乱颤,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才不会嫁给他,你等着看好了,这是一场引蛇出洞游戏,我的目的是为了抓住凶手。” 薛鸿道:“那好吧,我听你的,只不过若是遇到危险或者难处,一定要告诉我。” 他就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好。”庞凌一下子就找到了安全感,这有人维护的感觉真的很暖:“时辰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好,那你早点睡。”薛鸿说着,在她唇上快速的啄了一口,不等她发火时,就推窗而出。 庞凌摸着温热的唇,脸更红了。 在心里嗔了一句,这个登徒子。 次日一大早,庞凌刚起来没多久,就被人请到三姨娘的房里。 这个奢华的地方,她很久没来踏足了,这次踏足比往日的感官来的更加激烈。 这是她母亲生前住的屋子,是全府邸最好的院落,装修的奢华典雅。 而现在鸠占鹊巢,活的十分滋润,这越发刺激了庞凌的心。 第九百二十章番外:我笑你无脑 三姨娘端着夫人的架子,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 庞凌笑的恭敬:“庞凌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大清早的喊我过来,是有何要事。” 三姨娘笑道:“自然是好事,你都要成亲了,许多东西都该好生准备。其他事情可以交给府里的下人去办,但这新娘的嫁衣,一定要你亲自挑选。” 一般儿女的嫁衣,都是亲娘一针一线,花几个月精心缝制的。 但庞凌生母死了,三姨娘的绣工也不好,自然不会去绣这嫁衣。 去买的话是最合适了。 “好,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那我去。”庞凌神情淡淡。 三姨娘道:“哎,这时间过得真快,你娘死的那时候,你还是个孩童,如今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都要嫁人了。” 庞凌看了她一眼,眸光波澜不惊,心里恨得要死。 她这是习惯性的在人的伤口上撒盐。 “是啊,时光飞逝,前几晚,娘亲还给我托梦,说是她的死另有隐情。 次日醒来时,我的床头竟然放了她死前穿的衣物,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了,还有那根她最爱戴的海棠花簪子……” 她边说边看三姨娘,发现她端茶的手抖了一下, 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这果然是做贼心虚的表现,看来这几日,要加大力度了。 三姨娘敲了敲桌子,这才找回了点感觉:“好了,别说这些晦气的事了,一会你收拾下,我带你出去买嫁衣。” 庞凌笑的意味深长:“那就有劳母亲了,原本这些都是我娘亲要办的事。” 三姨娘脸色一白,咬唇道:“我虽不是你的生母,但是老爷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好了,庞凌,赶紧去换身衣服,要出门了。” 庞凌冷笑的看着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母亲,女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半个时辰后。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京城最大的绣庄停下,紫檀木打造的车身,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车前挂着一个精致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庞字。 车帘掀开,两个丫鬟先跳下车,摆好木凳,指引着马车内的妇人下车,接着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下车。 门口迎接的伙计,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是贵人来到,忙热情的迎接。 “夫人,小姐欢迎光临本铺。” 三姨娘轻点头,那端庄妩媚的面容, 挂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婷婷袅袅的身影,摇曳着裙摆,端的大夫人的架势,派头十足。 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有些眼尖的已经认出来了:“那不是庞夫人吗?这带着两个千金来绣庄,可是挑选嫁衣的?” 谁不知道,这绣庄最出名的就是嫁衣,里面有最手艺精湛的绣娘,绣出来的嫁衣又快又好又高贵。 “是啊,你们还不知道吗?这庞家二小姐要嫁给太子当侧妃了。” “原来如此,真是好福气啊。” 面对这些人的议论,庞凌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而庞兰气的俏脸都扭曲了,她在心里不停的叫嚣着。 小贱人,再容你得意一两天。 一群人进去后,掌柜亲自过来招待。 “庞夫人,可是要给二小姐买嫁衣的?”掌柜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见到来人,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没错,掌柜的,你知道的,我们庞府是大户人家,不差钱,把你铺子里好的嫁衣都通通拿出来。”三姨娘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她就喜欢,每回出门逛街,那些有眼力劲的人,不仅能认出她的身份,还围绕着她打转。 掌柜听了这话,就知道是大生意来了,赶紧将人请到二楼的雅间去。 “夫人,小姐,这间全都是本绣庄压轴的嫁衣,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若是没有喜欢的,可以根据自身的要求,量身订做。” 庞凌兴趣缺缺,庞兰却是兴致勃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当新娘呢? 只见她看见这些嫁衣后,整个人都散发着神采,一副眼冒金心的样子,将这些挂起的嫁衣,全都摸了一遍。 最后,她的眸光落在那见束胸收腰的嫁衣上。 这件嫁衣是用上好的面料精制而成,周围绣了一圈细软的金线。 衣领跟腰间都绣着喜气闪亮的红宝石,背后绣着栩栩如生的孔雀花纹,与之配套的还一件男式喜袍。 “姑娘眼光不错,这件嫁衣可是本铺的镇店之宝,最是符合姑娘的身份。”掌柜说着好话。 他虽分不清两个姑娘,哪位才是新娘子,但看这粉衣姑娘挑嫁衣的欢喜劲,怕是她无疑了。 谁知他这话音刚落下,庞凌就笑着问道:“妹妹要嫁人了吗?这嫁衣是给自己挑的吗?”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过于明显,庞兰手发烫似的松开这嫁衣,表情讪讪道:“二姐,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为你挑选嫁衣啊?” 姑娘家一旦有了心上人,看到这些嫁衣自然会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她这点心思,怕是外人都看得出来,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真是自欺欺人。 庞凌盯着那件嫁衣冷笑道:“是吗?我怎么看着你像是为自己挑呢?” 庞兰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拉扯着三姨娘的衣袖,求救道:“娘,你看到了没,二姐讥讽我。” 庞凌轻笑一声,更是毫不客气的教训:“我不是讥讽你,我是笑你无脑。” “你……”庞兰气的脸色煞白,就要冲上去跟她扭打,还好被三姨娘及时拉住了衣袖。 “庞凌,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你当了太子的侧妃,在这没嫁出去之前,也要守府里的规矩,怎么能如此说你妹妹呢?”三姨娘板着一张风韵犹存的脸教训道。 一旁的掌柜,惊愣的望着这一幕。 原来,要嫁人的是这位清冷的姑娘。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掌柜赶紧退后了几步。 庞凌冷笑道:“是啊,我不能这么说妹妹,那母亲是存心想看我出丑了?” 三姨娘脸上的端庄再也维持不住,发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想看你出丑?” 第九百二十一章番外:嫁衣 庞凌勾着嘴角,脸上的笑容深邃:“母亲之前做了那么久的姨娘,后来才坐在夫人位置,对于皇族的规矩不懂,也是情有可原。” 见她气的脸红脖子粗时,庞凌又笑着自嘲:“我嫁的是太子没错,但不过是个侧妃。 说白了,就是个贵妾,嫁衣不仅不能穿红色,也不能太繁复华贵的款式。 而妹妹刚为了我挑了一件最好最华贵的嫁衣,岂不是想看我出丑?” 这一番话说的有根有据,听得在场的人都是心头一震。 而三姨娘惊愣的瞪大眼睛,庞兰更是手无足措的辩解:“姐姐,我没有,没有。” 那一双无辜水润的眼睛,看着就惹人心怜。 都十三岁了,都是大姑娘了,还装无辜,真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 掌柜偷偷的往这边瞧了瞧,原来这位夫人是姨娘提上去的,怪不得看起来就是少了那种大夫人的气度。 这位姑娘看着冷清,实际是个不好惹的主。 先不管这些大户人家的恩怨,生意还是要做的,眼见气氛僵硬,掌柜讪笑几声,忙上前打圆场道: “不好意思,夫人,小姐,是小人的疏忽,来旁边的雅间看看吧,里面也有不少的嫁衣。” 不过是隔了一层木墙而已,旁边雅间的嫁衣明显逊色许多,先不说那些款式,光是那些泛粉红的颜色,庞凌就看的慎的慌。 她原本就无心嫁给太子,现在更没心思挑选这种嫁衣。 而庞兰却是看的兴致勃勃,除了颜色没有红色的正统外,这些样式也挺好的。 她喜欢穿粉色的衣裙,每每穿起来都很粉嫩的感觉。 “姐,你看这么多嫁衣,你挑挑看,总会有喜欢的。”庞兰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亲昵的拉着庞凌的手道。 庞凌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我都看花了眼。” 庞兰“体贴”道:“姐姐,要不然咱们请这里的裁缝给你量好尺寸,来订制如何?” “庞兰,嫁人的是我,你那么兴奋作甚?” 庞兰被说的面色难堪,但她很快就喜笑颜开道:“姐姐,我只是关心你。” “好了,我看到这些粉色的就心烦,我去楼下坐着,麻烦妹妹帮我挑一件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说完,庞凌就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她的举动,正中这对母女下怀,庞兰那颗待嫁的心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她想起刚才看中的那件红色嫁衣,对掌柜道:“有看中的,可以试穿吗?” 一般嫁衣是不可以试穿的,但这样的大户,掌柜自然不会拒绝:“可以。” “那把隔壁间的那件孔雀喜服拿过来,我要试穿。” “……”掌柜愣了一下后,随即反应过来:“好,小姐,稍等。” 很快,掌柜取了那件红色嫁衣过来,庞兰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躲进屏风后开始换下。 等她出来后,三姨娘眼睛都看直了。 太美了,她闺女穿上嫁衣,简直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什么京城四大美人,全都不及她闺女的一眉一眼。 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这小细腰,高耸的雪峰,简直就是勾魂的小妖精。 饶是身为女人的三姨娘,都看的目不转睛来,更何况是那些男人? “美,太美了。”她连连惊叹。 庞兰盯着铜镜里的俏新娘出神,她仿佛感觉周围的物景都变了,她置身在一个喜庆的婚房里,身旁有她最爱的男人。 掌柜看着她穿着这身嫁衣都舍不得脱下,心里无比纳闷,没听说庞家三小姐有婚约啊,那她这是作甚? 直到掌柜连连轻咳了几声,庞兰这才脸一红,反应过来道:“掌柜,按这件的样式给我订制一件一模一样的,颜色要粉色,尺寸按我的。” “好的,没问题。”掌柜虽心中狐疑,但这有钱挣,他自然不会反对。 其实这件嫁衣的尺寸挺合适庞兰的,除了胸口处有点紧,其他都还还好,这里的尺寸调开一点就差不多了。 就这样,庞兰订制了一件嫁衣,又给庞凌挑了一件面料,样式都很普通的粉色嫁衣,当场让掌柜的打包好后,她带走。 看着这个装嫁衣的绣花袋子,庞兰都觉得掉价,不是她们母女刻薄,而是庞凌自己说的,要简单的,不能压过太子妃的,这不是如她的愿吗? 不管嫁衣如何,反正她都是穿不上了,买件便宜的,正好为庞府省钱。 庞凌坐在雅座上,品着茶水,看着匆匆下楼的丫鬟欢儿,笑问道:“怎么样,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她佯装下楼喝茶水,就是为了方便丫鬟去探墙角。 那几间雅间是纯木打造,根本就不隔音,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外面的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为了怕被人发现,欢儿还不敢靠那么近听,但也不妨碍她吸收了那些内容。 想起雅间内,那两母女的对话,欢儿牙根恨得痒痒的,气恼道:“小姐,夫人跟三小姐太过分了。给小姐的嫁衣挑的很普通,样式很一般的那种的。” “就这样,你就生气了?还有其他的状况吗?”庞凌脸上挂着淡笑,这对母女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能做出这种买便宜嫁妆的事,在她意料之中。 现在庞府的主权掌握在三姨娘手中,说白了,她要从中扣一些银子出来,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小姐,有件事奴婢不明白,明明是小姐要成亲了,可这三小姐却是欢欢喜喜的试穿了那件红色嫁衣,还说照着样子做一件粉色的。而夫人不但不阻止,还夸赞三小姐美若天仙。” 庞凌眯着眼睛细细的听着,果然,她们是要迫不及待的露出狐狸尾巴了。 李代桃僵这个把戏,她会让这对母女使用的很难堪。 庞凌道:“你无须管其他,等回了府里后,你悄悄的派人,把她们订制嫁衣的单子买下一份,这可是证据。” “好的,小姐。”欢儿虽不明白庞凌的用意,但是主子交代的事情,她一定会认真去做的。 主仆两人说着话,就见楼梯慢悠悠的下来母女两人,庞凌立马迎接上去,恭敬的道了声:“母亲辛苦了。” “嗯。”三姨娘的姿态十足,又道:“既然嫁衣都买好了,那回府吧。” 于是一行三人光是买了嫁衣,其他地方哪都没去,就直接回府了。 在三姨娘看来,买嫁衣也只是走走形式而已,其他采购嫁妆的事,直接让管家去办,也不用追问庞凌的意见。 反正她都是用不上的,只要庞兰 第九百二十二章番外:有好戏看了 这两天的庞府,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 庞凌跟着管家来到一间专门放置嫁妆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嫁妆。 有上好的梨木家具一套,美人榻,床,书桌,八仙桌等等,还有棉被,紫檀木箱子,木匣子若干个。 随便打开一个紫檀木箱子,里面的珠宝,玉如意,首饰,发簪应有尽有。 还有各种瓷器,喜盆等等。 “二小姐,这是夫人亲自为你置办的嫁妆,老奴当时接到清单时,也着实吓了一跳。” 老管家一脸欣慰道:“看来夫人将二小姐当成了亲生闺女那般疼爱,若夫人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庞凌表情淡淡,在心里冷嗤一声。 三姨娘可真会收买人心,当初她坐上夫人的位置,有多少下人对她不服? 这么多年,她居然连娘生前的心腹老管家都收拢了,手段可见一斑。 “是吗?怕是她碍于我爹的面子,这才做足了表面功夫。”这些人难道忘了,这些年她是怎么被苛刻的吗? “唉,二小姐千万不可这么说,夫人是真心的,这些嫁妆她都一一检查过,还有嫁衣,凤冠,都是夫人亲自挑选的。”老管家说着好话。 凤冠跟嫁衣,一会要摆放在二小姐的闺房里,等大后天成亲当日要穿要用的。 “好吧,母亲真是有心了。”庞凌不愿做无谓的争辩。 三姨娘现在的名声有多好,以后就会跌的有多惨。 都三天过去了,她怎么还不见动静,难不成改变主意,不对她下手了?这好像说不通吧? 就在这时,有下人来道:“管家,京城最大的绣庄送来贵重物品,还请管家亲自收下。” 不等管家开口,庞凌便道:“管家,你若有事,赶紧先忙吧,清单在这,我会清点。” “好的 ,二小姐,那请自便。” 等老管家走后,庞凌盯着他的背影沉思,绣庄送来的东西,想必就是庞兰订制的那件粉色嫁衣吧? 呵呵,这下有好戏瞧了。 庞凌回房时,就见欢儿盯着一个盘子发呆,红木漆的花开富贵,上面放有一套粉色的嫁衣,还一个金光闪闪的凤冠。 “小姐,你来了,这是夫人刚派人送过来的。瞧瞧这凤冠份量足着呢?掂在手里沉甸甸的。”欢儿喜滋滋的说着。 还好夫人也没明面上怎么苛待,该给的嫁妆还是齐全的。 听了这话,庞凌的脸色依旧不变,她盯着这个盘子出神:“我就不信她不会在这上面做手脚,欢儿,你好好检查一下。” 欢儿见她神色如此凝重,当即也不敢粗心大意,忙点点头,将这托盘里的嫁衣,凤冠全都检查了一遍。 凤冠纯金打造,一拿在手上就感觉到万丈金光,份量十足。 上面的金花打造的精致小巧,垂下细密的流苏,一晃动,就发出好听的沙沙声音。 凤冠薄软,藏不了东西。 那这嫁衣就不同了,欢儿在检查的时候,细细的抚摸着每一寸的面料,发现在衣袖处有一块凸起的地方。 欢儿惊道:“小姐,你快过来看。” 庞凌知道她有新发现,连忙凑过来,摸到那块凸起物,当即立断道:“把这一块剪下来。” “是。” 只见剪下来的那点布块,里面好像装了一小袋粉包,庞凌直觉这是什么毒药,但她分辨不出来,只道:“三姨娘待我不薄,她果然不安分。” 欢儿脸色都吓白了,这几天,这个托盘都会放在庞凌的闺房中的。 不敢想象这包东西若是被小姐碰触以后,会是什么后果。 “小姐,那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大公子,或者老爷?” 庞凌摇头:“不可,千万不能莽撞,以免打草惊蛇。下午,出去一趟,把这包东西让药堂的大夫检查一番,先装作毫不知情,等着她发大招。” “是,小姐。”欢儿心有余悸道。 用了午膳,庞凌就坐着马车出府了,到了一家老字号医馆,几个大夫都在用午膳,唯一个大夫正在接待一个病人。 药童道:“麻烦姑娘稍等片刻,等大夫看了那个病人。” “好的。”庞凌也不赶时间,就坐在厅内,喝着清茶慢慢的等待。 药堂里的茶跟寻常人家不同,是清凉去火的金银花茶,味道甘甜,清凉无比。 厅内很宽敞,有几座屏风挡住,其中一架屏风内,隐隐绰绰的有两个身影,怕是看病的大夫跟那个病人。 庞凌原本没有在意,谁知听到一阵熟悉的暴喝声:“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得了那种病,你一定是个庸医,我不会相信你的。” 这气急败坏的尖锐声音,不难听出就是裴缨。 好久不见,竟然会在这遇见她。 可是,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会过来看病?裴府那么大,难道没有专门上门诊断的大夫吗? 庞凌眼珠子一转,不难想到这其中的猫腻。 欢儿显然也听出来是谁了,压低声音,纳闷道:“小姐,裴小姐怎么会在这?” 庞凌笑而不语,静静聆听下文。 只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怒意:“姑娘,我坐诊药堂二十余载,从未误诊过,若是姑娘不信的话,还请另请高明。” 裴缨气道,声音起起伏伏,显然受了很大的惊吓跟刺激:“我怎么可能得那种病,你休的胡说。” “既然姑娘不信老朽的医术,还请出去,这诊金我不收你便是了。”中年大夫很有骨气道。 丫鬟劝解的声音,低低入耳:“小姐,这药堂很出名的,再说换来换去,容易暴露身份。” 裴缨咬唇恨道,这几日的身体异常,让她不得不重视。 她隐约感觉到大夫说的都是真的,可她就是不愿相信事实。 她冲丫鬟使了个神色,丫鬟立马会意,往大夫的衣袖里塞了一个银锭子,软着语气道:“大夫,你可是救苦救难的大夫,还请给我家小姐诊治。” 大夫面色不太好,看着裴缨就有种脏了眼睛的感觉,一个大姑娘长得花容月貌的,但如此的不自爱,得了这种脏病,也是让他无比震惊。 第九百二十三章番外:得了脏病 “老夫还是不诊了,一会我怕说出来的话,会惹得姑娘愤怒。” 裴缨气的要死,一个大夫都敢在她面前摆架子,但眼下为了大局,她只好咬牙忍了: “对不起,大夫,刚才是我说话太冲,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给看看。”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大夫也是个心宽的人,当即不计较,给她把脉诊断:“姑娘,得的是花柳病,好在不严重,多喝几副药,就能好了。” 这声音很小,但如果认真聆听,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听到花柳病三个字,屏风外头正在喝茶的庞凌当即喷了一口茶出来。 天,裴缨怎么会得那种病? 想起安涵月说起她时的那种不屑,又联想到她娘曾经是从良的青楼花魁时,庞凌似乎有些明白了。 屏风里的裴缨咬牙道:“还请大夫开药,这件事情请为我保密,如若不然,我就杀人灭口。” 大夫当即脸色吓白了,写药方的手都哆嗦着。 等她们出来后,庞凌笑着迎了上去:“裴缨,好巧啊,能在这里碰到你。” 看到这抹熟悉的身影,裴缨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更多的是惶恐:“你来药堂做什么?你在跟踪我?还有,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庞凌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衣袖间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我听到你得了花柳病,还威胁这大夫不准说出去,否则就要杀人灭口。” 看裴缨气的脸色铁青,庞凌又道:“裴缨,我警告你,千万不可乱来。今日这事被我给撞见了,我就不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若是这大夫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出来作证的。” “你……庞凌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说,到底想要怎么样?”裴缨气的面目狰狞。 庞凌扬唇道:“我小人?你还真是抬举我了,抢男人,跟男人苟合,得了花柳病,究竟谁无耻呢?”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裴缨声音尖锐道。 若是此刻她手中有一把刀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捅死她。 庞凌难得看她狗急跳墙的样子,裴缨在她面前,总是一副高高的姿态。 庞凌冷漠的看着她,眸中寒霜四起,语气淡淡:“我不想怎么样?只要你别来招惹我,我可以守住秘密。” “你。”裴缨气的手指对着她,眸中无比挣扎,良久吐出一句:“算你狠,成交。” 等她们抓了药,上了马车后,大夫过来拱手道:“多谢姑娘刚才仗义相助,请问姑娘是来看病的?” 庞凌摆手:“区区小事,大夫不必客气。巧的是,这个姑娘是我的死敌,现在我抓住了她的命门,还得感谢大夫呢。” 大夫脸色缓和了一些,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感谢就不必了,看能不能帮上姑娘的忙。” 庞凌从衣袖里掏出用丝帕包住的布袋片,递给他问道:“请大夫帮忙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毒?” 大夫一看,立马色变,忙问道:“姑娘,你的皮肤手指可曾接触过这个布包?” 看他凝重的表情,庞凌的心也提了起来:“不曾,怎么了,大夫,这有什么问题吗?” 大夫将布袋片小心翼翼的包起,这才郑重其事道:“这里面装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断肠草碾磨的细粉。 这毒性十分霸道,若是手指触摸过,或者肌肤触碰过,就会残留在人体的皮肤里。过不了两天,就会出现头疼,呕吐,腹泻等症状,再者就是心跳不稳,呼吸困难而死。” “原来如此。”庞凌袖中的手指渐渐收拢,这三姨娘果然好狠的心。 大夫叹了一口气,瞧见她生的端庄,文雅,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千金。 后宅里那些争宠,争利益,下毒的事,屡见不鲜。 大夫抓了一包金银花给她:“姑娘,我能帮你的就到这了,若是你不小心触碰了这布片里的毒,请立即将这金银花碾成汁灌服下去,便可驱散毒性。” “好的,多谢大夫。”庞凌收下药包,给了他银子,但大夫怎么也不肯收:“姑娘,一包金银花值不了几个钱,就算是报答刚才姑娘的救命之恩。” “好,多谢大夫。” 庞凌回去后,依旧按兵不动,时间一晃又过了一天。 明日便是庞凌嫁给太子之时,但她依旧好端端的,能蹦能跳,可让这对母女愁白了头。 刚入夜不久,三姨娘的卧房烛火通明,里面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娘,怎么办,明天就是太子迎娶侧妃之时。您不是说要帮女儿的吗?可这庞凌怎么回事,依旧还活的好好的。” 庞兰抓着三姨娘的衣袖,不依不饶的哭闹着。 三姨娘心里也是想不明白,这庞凌竟然没有中毒,好好的活到现在:“难不成她没碰那件嫁衣,要不然,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事到如今,成败与否,就在今夜这一举了。” “娘,你是说,今夜一定要除掉庞凌?” “不然呢?”三姨娘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笑容十分狰狞: “庞兰,娘亲为了你的终生幸福,可是冒险的再出一次手了。只要庞凌死了,咱们再来一个瞒天过海,等你成功的成了太子的人,他们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的计划跟之前的算计,有细微的变动。 三姨娘想着若是庞凌早一天毒发身亡的话,等老爷焦头烂额时,她再提出让庞兰代替姐姐出嫁。 今晚的计划虽是冒险了,但结果基本上还是一样的。 “娘,你真好,女儿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傻孩子,先别说那么多了,你先回房,接下来的事,有娘亲在。”三姨娘安抚道。 “好的,娘亲。” 夜色又暗了几分,夜凉如水,庞凌还未入睡。 她趴着窗户边,手里把玩着一只用线绑住的信鸽。 这只信鸽,通体雪白,十分机灵,是庞凌用来跟薛鸿联络用的。 若是今晚三姨娘要对她出手,她就会按照心中预定的计划实施。 但她今晚都等了这么久,都不见有动作,庞凌蹙起眉头,神色隐隐有些不安。 难不成三姨娘临时改变主意了,不想对她出手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番外:被推入荷塘 就在这时,庞凌听见有人敲门。 欢儿打开门一看,就见三姨娘房里的嬷嬷道:“二小姐还没睡吧?三姨娘想约见二小姐去荷塘边,说几句体恤话,毕竟二小姐明日就要出嫁了。” 庞凌心中微动,三姨娘要约自己了,果然是要出手了。 她不动声色的给欢儿使了个眼色,欢儿会意,故意结结巴巴道:“可是,这都夜深了,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呢?” 嬷嬷语气强硬道:“这是三姨娘的意思,奴婢只负责传达指令。” 庞凌拿起桌上的剪刀,快速的剪断绑着信鸽的线,等它扑棱着翅膀飞入夜空中,这才若无其事的走过来道:“欢儿,既然是夫人的意思,那我就前去赴约吧。” 说着冲她眨了眨眼色。 欢儿立马会意:“好的,小姐。” 庞凌简单的收拾下,喝了口茶,就跟随嬷嬷来到府中的荷塘边。 夜色下的荷塘,光秃秃的一片,显得十分萧条,由于是初冬,池水泛着冰冷的气息,丝毫看不出美感来。 三姨娘约她到这里,是什么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等了一会,庞凌都没见到那抹人影,不由的发问:“母亲呢?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 半响没听到嬷嬷的回应,一回头就见她狰狞的面容。 嬷嬷此时的表情,如厉鬼一样阴森而恐怖,她一把抓住庞凌的胳膊,将她往荷塘里推。 “二小姐,你太天真了,夫人才不想见你,你有什么话,就去找你的亲生母亲说吧。” “什么意思?嬷嬷你要害我?” “二小姐,你下了地狱后,千万不要找老奴算账,老奴不过是奉夫人的命令,要将你处之而后快。”老嬷嬷说着,就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她推向了荷塘里。 只听到噗通一声,随着巨大的一个浪花,庞凌已经沉入了池底。 她被冰冷的池水包围全身,连忙屏住呼吸。 为了迷惑视线,庞凌故意在池里挣扎了几下,等到嬷嬷走后,荷塘边没有了动静,这才跟美人鱼一样浮出池面透了透气。 不得不说,天可真冷,若是在这待一个时辰,别说被淹死,也会被冻死的。 等到欢儿带人赶过来时,庞凌来之前借用喝茶之名吃下的假死药,也起了作用。 她听到欢儿的惊呼声:“不好,小姐落入荷塘了,赶紧捞起来。” 庞凌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她就进入了假死状态,任由着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浑然不觉。 庞凌原本是靠在荷塘的姿势,上半身在地面,下半身在荷塘里,这会捞了起来后,浑身僵硬,脸色苍白,一看就是被淹死的。 “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小姐。”欢儿哭的泪流满面,那悲凄的神情,任由着谁都能看出来的悲伤。 她哭的声嘶力竭,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整个庞府都亮起了火把,各个院落的人闻讯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庞铭怒吼道。 “大公子。”欢儿一看到庞铭来了,立马就爬了过去,抱住他的裤脚,哭声凄厉道:“公子,还请为小姐做主啊,是夫人杀了小姐,是夫人啊。” “怎么回事?”庞老爷也跟着过来了,看到这混乱的场面,忍不住暴喝一声。 他的气场太过于强大,这是久居官场的气势,所有人吓得不敢出声。 看着这些颤颤巍巍的下人们,庞老爷一阵心烦,率先走了过去,等他看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庞凌,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立马阔步上前,扶起倒地的庞凌道:“凌儿,醒醒,睁开眼睛看看爹,你醒醒啊。” 半天都唤不醒,庞老爷心头一惊,脊背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庞铭见状不妙,忙上前探了探庞凌的鼻息,发现一点生还的症状都没有,不由的手指颤抖,声音冰凉道:“爹,妹妹,她她,没有了呼吸。”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那么狠,害死了凌儿。”庞老爷如狮子一般的怒吼,凌厉的声音划破整个夜空。 闻言,丫鬟欢儿爬着过来,扑到在他跟前,脸上满是泪痕,指着人群中看戏的三姨娘跟庞兰道: “老爷,是夫人,是夫人害死了小姐,是她,是她派人请小姐来荷塘里谈心,小姐她就,就……”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庞老爷低吼一声,猛地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三姨娘。 犀利的眸光划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却见她面不改色道:“老爷,妾身是约了庞凌出来谈心,但妾身并没有害她啊。” “那凌儿怎么会死?”庞老爷说着,眼睛里抑制不住的痛苦。 明明喜事来临,却眼见变成了丧事。 三姨娘十分无辜,丝帕掩面,抽抽搭搭道;“老爷,妾身怎么可能杀人,明日就是二小姐的好日子,妾身约她出来,不过是谈谈心。” “那为何约在这个荷塘?”庞老爷怒问道。 冬天的荷塘,显得阴森森的,根本毫无美景可言。 “老爷,大夫人曾经惨死在这个荷塘,妾身过来祭拜,是替姐姐跟二小姐说几句体恤话的。谁知说完后,二小姐就说想一个人静一静,谁知,谁知就……” 三姨娘一副情深悲切,却又觉得意外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对她误会了。 庞老爷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一堆燃烧过的纸钱,看来她所言不虚。 “难不成凌儿是失足落入池子里的?跟当年的夫人一样?”庞老爷喃喃自语道。 底下的其他姨娘,都凑过来瞧。 有人嚷嚷荷塘有滑落的痕迹,这下众人更是断定庞凌是失足落水的。 毕竟明天要嫁人了,心里一高兴,就跟地底下的母亲,多说了几句话就…… “来人,将这荷塘给封了。”庞老爷声音冷冷道。 他袖中的拳头紧紧攥起,这荷塘一下吞噬了两条性命,这实在邪门,为了府里以后的安宁,还是封了为好。 “父亲,这实在太奇怪了。”庞铭看着妹妹惨死,不由出声道。 他始终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巧,直觉跟三姨娘脱不了干系。 好端端的,她为何要约妹妹出来? 第九百二十五章番外:计中计 就算她没有杀伯仁,但伯仁因她而死,她良心过得去吗? 三姨娘不愧老奸巨猾,早就看出庞铭的心思。 她当即跪在庞老爷的面前,丝帕掩面,悲痛欲绝道:“老爷,这些年我将二小姐视如己出,您是看在眼里的。 我将庞凌当做亲生闺女般的疼爱,得知她的噩耗,妾身也十分悲痛。若不是妾身约她出来,她也不会失足落水,这都是妾身的错,请老爷责罚。” 她泪流满面,眼泪一颗颗的从眼眶里滚落而出,话又说的情真意切,任谁都不再怀疑她的话。平日里跟三姨娘交好的几个小妾,这会都纷纷跪下来,求情道:“老爷,这件事不能全怪夫人啊。” “是啊,她也是好心,想在二小姐出嫁前,尽一尽当母亲的责任。” “要怪,就怪二小姐没这个命啊。”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我没有怪夫人。”庞老爷胸口隐隐作痛,他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心更是如同一团乱麻:“现在可怎么办?庞凌死了,明日太子殿下要人怎么办?那可是太子,婚礼上不没有新娘子。” 皇家颜面是如此重要?明日百官都会来贺宴,若是婚礼上没有新娘,可算是丢脸丢大了。 这问题一抛下,一下子激起千层浪,众人面色惶恐,议论纷纷。 “是啊,这太子若是怪罪下来,整个庞府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可怎么办,二小姐已经死了,咱们去哪再找一个出来。” “是啊,这府中的千金公子们都还太小,唯一到了适嫁年龄的除了二小姐,就是三小姐了。” 有人提起三小姐,庞老爷死灰般的眼睛,出现一抹亮光,他看着人群中的庞兰,声音颤抖道:“兰儿,你看这……” 庞兰故意看了三姨娘一眼,一脸为难道:“爹,这,不太妥吧,毕竟太子殿下点名要的是二姐。” 这招以退为进,她运用的炉火纯青。 庞老爷没看她,而是转头对着三姨娘道:“夫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没有到这个地步,我也不会让庞兰代嫁。但你现在看到了,庞凌意外死亡,这个位置不能空缺啊,皇家的颜面咱们惹不起,唯有委屈庞兰了。” 话是这么说,但庞老爷知道庞兰对太子其实有那个意思,这样一来,也不算太逼迫她。 三姨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老爷,既然庞府有难,咱们身为庞府的一份子,就该齐心协力的去渡过这个难关,你放心,我会说服庞兰的。” 庞兰跺了跺脚,依旧咬唇为难道:“娘,可是这……” “好了,你别说了,为了庞府的荣耀,你必须得嫁。我知道这事委屈了你,你为庞府的牺牲,你爹跟庞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是记在心里的。” 庞兰想了想,咬了咬唇,像是下了重要的决定道:“是,兰儿一切都听从娘的安排。” “这才是娘的好孩子。”三姨娘欣慰的笑笑。 这个结果敲定,庞老爷悲痛万分后,松了一口气,所有围观的姨娘们,也松了口气。 而这对奸计得逞的母女,嘴角不经意的流转间,总会勾起若有似无的得意笑容。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府里的人都纷纷退下。 几个下人受了庞老爷的吩咐,要给庞凌收尸,就见庞铭如受伤野兽,发出嚎叫:“不,不准你们碰二小姐,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庞府的下人们,个个都战战兢兢,他们觉察到好似有一场暴风雨要即将来临。 他们愣愣的看着抱着庞凌的庞铭,他面容悲痛,身形颤抖。 庞铭不相信,前几天还笑容满面的妹妹,如今就成了一具冰冷尸体。 他不信。 “大公子,这……”他们想说这人死不能复生,该抬到专门的地方去。 “滚。”庞敏一张圆脸染上了杀气,平日里笑的眉眼弯弯的眼睛,跟一把利剑射向众人,好似谁若不知死活的过来,他就会毫不留情的给一剑。 下人们看着心中恐慌,都不敢上去硬碰硬。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大公子,除了当年,大夫人去世的时候,他也是这副癫狂的模样。 二小姐的死,毫无预兆,悄无声息,来的太突然了。 欢儿走过去,声音悲凄道:“大公子,二小姐好不容易想通,要嫁给太子了,可惜…… 夫人送给小姐的嫁衣跟凤冠,小姐都很喜欢,每天都要细细的抚摸几遍。公子,不如把小姐放回她的闺房中吧。” 庞铭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庞凌,一步一步沉重的朝她的房间方向迈去。 他每走一步,就会想起往日庞凌的面容,是那么清晰自然,那么的高洁如雪莲。 可惜现在的她面无表情,毫无生机,再也不能跟他说笑,打闹了。 他已经失去了娘亲,为何还要失去妹妹,这个荷塘太邪门了。 夜更深了,月亮躲进云层里,几颗星星亮着微弱的光,冷冷的夜风从窗户里灌了进来,庞铭就这样抱着庞凌的“尸体。”坐在床前,双眼无神,仿佛没有焦距。 他的目光扫过闺房里的每一处角落,最后定格在桌上那件铺开的嫁衣,还有那纯金打造的精致发冠上。 他放下庞凌,快步走到桌前,细细抚摸着嫁衣,那些繁复的花纹,似乎都有着庞凌残留的气息。 只需过了这一夜,妹妹就可以出嫁了,就可以成为这世间上最美丽的新娘,最幸福的人儿了。 她会享受着荣华富贵,会为庞家光耀门楣,会为他的仕途铺路。 可现在…… 庞铭想着想着,悲从心中来,突然他的手顿住了。 低头一看,原来他摸到嫁衣上的一块凸起物,感觉异常后,赶紧将这衣袖翻了过来。 就发现上面缝制着一块小布片。 他放入鼻尖处,闻了闻,突然脸色大变,失态的大叫着:“欢儿。” 欢儿上前福了福身,不动声色的问道:“大公子,怎么了?” 庞铭捏着衣袖的手,泛着青筋:“这嫁衣有问题。” 第九百二十六章番外:敢欺负他的女人 欢儿愣了愣,随即张大嘴巴,惊道:“大公子,这,这不可能吧。这可是小姐跟三小姐还有夫人,一起去绣庄挑的嫁衣,怎么会有问题呢?” 庞铭面色沉重:“这嫁衣被人做了手脚,上面缝了一包断肠草粉末,这若是被人接触皮肤,不出两天,就会中毒身亡。” “这……” “你老实说,这嫁衣从买过来到现在,有没有离开你的视线?”庞铭质问道,他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嫁衣上面出现了问题,那说明有人想要置妹妹死地。 欢儿如实道:“大公子,二小姐当初跟着去绣庄,见嫁衣太多,挑花了眼,特意让三小姐跟夫人挑的,之后夫人把打造好的凤冠跟嫁衣一起派人送过来的。” 庞铭捏着衣袖,眸中有一抹亮光闪过,他心中突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更是坚定了那抹不确切的猜测。 手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跳出,他明白了。 丢下手中的嫁衣,庞铭阔步走到床榻前,紧握庞凌的手,声音沉重道:“妹妹,告诉哥哥,你不是失足落水的,对吗?” 太过的巧合,太多的疑点,让他不接受庞凌这个死法。 等他找出证据,能证明妹妹是被人害死的,一定不会饶过那个人。 他心里已经对三姨娘产生了怀疑。 “妹妹,你说,是不是三姨娘推你下水的?你说话啊,来告诉哥哥。”庞铭抱着她,声嘶力竭道。 没得到她的回应,他又疯狂的大笑着,片刻后,却是更多的泪从眼眶中肆意奔腾而出。 一旁的欢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知道,小姐这是假死,在荷塘里泡了一回水,浑身湿哒哒的,若不及时换掉衣物,怕是会着凉。 可是,大公子他…… 他真的很伤心,伤心到,她都忍不住想告诉他真相了。 想起庞凌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欢儿硬生生的忍住,轻咳一声:“大公子,夜深了,快去休息吧,小姐她累了,浑身也湿透了,奴婢会照顾好的。” 庞铭像是从遥远的记忆力醒过来,他感受到庞凌身上冰凉湿透,吸了一口气道:“欢儿,你好好照看着,我去荷塘边找找证据。” “大公子。” 庞铭听到她的呼唤,回头无力道:“欢儿,照顾好庞凌。” 说完,他眸中闪过一记冰冷,大步离开了。 他离开没多久后,欢儿立即将庞凌的衣物换了,而潜伏在屋檐上的薛鸿,听到猫叫声的暗号,顺着屋檐而下,直接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欢儿见他来了,神色一喜:“薛公子。” “什么都别说了,我先带她离开,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见欢儿点点头后,薛鸿快速的凑到床榻跟前。 哪怕知道她是假死,但看到这张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没有呼吸,他的心还是颤抖了下。 他没想到庞府的后宅如此危机重重,如庞凌所料,所谓的庞夫人真的对她出手了。 当初他听了这个计划时,还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真实的一幕就这么上演。 若她没有聪慧的脑子,周密的计划,一定会被恶毒的后娘,给残忍的杀害。 这个仇别说庞铭会报,薛鸿一样饶不了她们。 敢欺负他的女人,也要问他答不答应。 事不宜迟,他将庞凌一把打横抱起,身姿如雄鹰一般,矫健的从窗口窜出,很快就带着人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待他们走后,欢儿立刻挥飞桌上的蜡烛,烛火四溅,点燃了帐幔,开始迅猛的往整个房间里蔓延。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被熊熊大火给吞噬掉,刚寂静的庞府,又开始如炸开锅的沸腾。 随着欢儿一边跑出去,一边大声喊着:“走水,走水了。” 整个庞府的下人,提着水奔过来灭火。 但由于火势太大,怎么也扑不灭,唯有眼睁睁的看着这几间屋子,全都烧成灰烬。 下人们忙了大半宿,等火势熄灭后,遥远的天际泛着鱼肚白的光芒,天空透着灰蒙蒙的白。 曾经二小姐住的房间里,连同这一排的屋子都烧成了灰烬。 红墙倒塌,里面的横梁散落一地,整个院落透着惨烈。 下人们的哭声,不由自主的响起。 二小姐死的太惨了,连一个全尸都没有。 庞铭更是发了疯似的,跟一阵风一样,窜进废墟里寻找。 可惜,除了一地的废墟,他什么也看不到,怕是庞凌连骨头都化成灰了。 他嚎啕大哭,任由着下人怎么拉扯,都蹲在原地不走。 现场的人看的为之动容,庞老爷悲痛的说不出话来,不过一夜之间,他两鬓的头发,白了许多。 天色渐渐的大亮,清冽的晨光破冲云雾,冲散了整个愁云惨淡的庞府。 新的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今日是庞凌出嫁的日子,她死了,但是庞兰要代替她继续。 庞老爷虚弱无力的挥手:“来人,赶紧给三小姐,梳洗打扮一番。府中所有的一切都如实进行,这边的惨局,过两天再收拾。” “爹,妹妹的死有蹊跷。”在废墟里一直形如石像的庞铭,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回了魂,赶紧跑过来道。 荷塘那边的痕迹,早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他昨夜一路回去找,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但从那件嫁衣里面的断肠草粉沫来看,跟庞兰得到的利益来推算,这跟三姨娘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甚至现在就可以肯定,就是这对母女下的毒手。 “庞铭,不可胡说,昨日的一切全都告一段落,今日是你妹妹出嫁的好日子,休得胡言。” “爹,你可知我昨夜在庞凌的屋里发现了什么?” “闭嘴。”庞老爷怒道。 一夜未睡,再加上悲伤侵入心肺,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无力,好似一个迟暮的老人,听的让人心碎。 “爹,妹妹是被人害死的,她绝对不是失足落水的,她死的那么惨,而害死她的人,却在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这不公平。”庞铭厉声道。 第九百二十七章番外:大排场的婚礼 三姨娘心头吓了一跳,她不由的心慌了。 这庞铭难道发现了什么?这该抹去的痕迹,她都抹掉了,除了那件嫁衣。 看着这一片宅院的房间,都被烧成这样,还能翻出什么嫁衣来? 这么想想,她心里的不安又瞬间平复下去。 庞老爷却是不愿听他继续胡说,挥来下人:“来人,把大公子请下去。他累了,让他好好休息。” “是,老爷。”下人们连拖带拽的将庞铭带下去。 换成平日的庞铭,一定会有力气反抗。 但他一夜未眠,帮忙扑火,又加上悲伤过度,早就没什么力气,很容易就被下人拖走了。 府内恢复了寂静,下人们各就各位,开始为庞兰今日的出嫁忙碌。 闺房里,庞兰端坐在梳妆台前,她已经梳妆完毕,身上穿着粉色的嫁衣,这件嫁衣正是她在绣庄里,要求精心订制的那件。 除了颜色不太正式,样式,衣服的布料质地,均是上乘。 细软金丝绣制的孔雀花纹,衣领口,衣袖间,束腰间,均是镶嵌着细碎的红宝石。 亮光下,红宝石十分耀眼,红的喜庆,将这原本的粉色,衬托出红晕。 铜镜内,出现一张风韵犹存的脸,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进入房间的三姨娘。 她看到面前打扮光彩照人的新娘子,忙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的裙摆晃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美,实在是太美了。”三姨娘满意的笑了笑。 今日的庞兰,比那天在绣庄试嫁衣的时候还要美丽。 “娘,我终于如愿以偿了。”庞兰面若桃花。 母女两人望着铜镜,嘴角弯着弧度。 就在这时,外面的管家高声道:“吉时到,请新娘子上花轿。” 喜婆拿着粉盖头,赶紧过来给庞兰盖上。 三姨娘扶着她的手道:“兰儿,别紧张,这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看着闺女出嫁,心中千万分不舍。 庞兰像正常出嫁的新娘子,她反手紧握住三姨娘的手,晃动着盖头道:“娘,我会幸福的。” 等到了府门口,三姨娘这才依依不舍的把新娘子的手,交给喜娘搀扶着。 “新娘子,当心脚下,上花轿了。”喜娘挥舞着手中的丝帕,欢天喜地的喊。 庞家人站在门口,看着迎亲的队伍,一路敲敲打打,渐渐远去,各有所思。 三姨娘眼眶湿润,庞老爷面无表情,躲在角落里的庞铭则是一脸愤恨。 看着这母女两人得意的样子,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他一定要找出证据,推翻三姨娘。 这时,欢儿远远的跑过来,冲着庞铭行礼道:“大公子。” 庞铭回头看,却是庞凌的贴身丫鬟,正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他纳闷问道:“欢儿,怎么了?” “大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今日是庞府的喜宴,所有的下人忙成一团,谁也没功夫去注意到这两人,待他们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欢儿这才郑重其事的将一个黑色的木盒子交给他。 “大公子,这是小姐留给你的东西,你打开看看,就会明白了。” 庞铭狐疑的打开木盒,里面有一根海棠花簪子,一件旧衣裳,还有一封书信。 他打开书信,快速的游览了一遍,越看越心惊。 原来妹妹没死,害死娘亲的凶手就是三姨娘,她曾经用娘亲的遗物试探过,证明某人确实做贼心虚。 得知她被薛鸿带走了,那场火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接下来,兄妹俩要在庞府里应外合,合力将三姨娘绳之以法。。 他看完,松了口气:“庞凌没死就好,可是她将白白属于她的幸福拱手让人,未免也太傻了。” 欢儿道:“大公子,怎么还不明白呢?小姐至始至终喜欢的都是薛公子而已啊。” “……”庞铭:“罢了,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已经妥协了,不再勉强庞凌做任何事,想着她原来还活着,这种感觉就像阳光蒸发了悲伤。 此时,迎亲的队伍,经过京城的大街小巷,除了没有新郎亲自过来迎接,排场弄得还挺大的。 毕竟是太子迎娶侧妃,不是一般的人家纳妾。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听说,新娘子是四大美人之一的庞小姐。” “对,听说,她跟太子情投意合。” “堂堂的一介嫡女甘愿当妾,也是令人唏嘘。” “胡说什么人,那可是太子侧妃。” 在这些议论的人群中,有一个面覆轻纱,披着枣红色披风的人儿,她的视线随着喜庆的队伍移动。 庞凌嫁给了太子,呵呵……这真是令人意外。 这件事若不是传的满城风雨,若不是她亲眼过来看看,裴缨还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庞凌嫁了人,那她跟薛鸿今生绝无可能了。 裴缨咧嘴得意的笑,但一想到自己已失了清白身,又气的咬牙切齿。 没错,庞凌得不到的,她也一样得不到。 或许两败俱伤才是最好的结果。 今日的太子府格外的热闹,这场纳侧妃的婚宴,办的人尽皆知,文武百官基本都悉数到齐了。 这可是未来储君的婚宴,谁敢不给面子。 对于太子这次大张旗鼓的纳妾,众人也是一番议论。 这排场弄得很大,仅次于当年迎娶太子妃的阵仗。 比起太子前两年迎娶另一个侧妃时,排场又大了许多。 这有点喧宾夺主的感觉。 看来,传闻都是真的,庞小姐就是有那个本事,将太子迷得七荤八素的。 太子府一片喜气洋洋之色,院子里,屋檐下,都挂满了红灯笼,前来贺喜的百官们送来的礼物,更是堆积成山。 府里到处一片喧哗热闹,而某个房间里,寂静异常。 太子妃端坐在木凳上,任由着丫鬟帮她梳着端庄的发髻。 今日是太子迎娶侧妃的日子,她这个正室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绝不能让一个妾室出尽风头。 精美华丽的衣袍,衬托着她曼妙的身姿。 端庄的发髻,更显得她一家之母的风范,精致的面容更是完美的无可挑剔。 第九百二十八章番外:为什么会是你? 丫鬟见她心情不太好,忙劝慰道:“太子妃,你别生气了,就算没有庞小姐,也会有别的人。太子的身份,注定会有很多女人的。” “是吗?别的人,我都能接受,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太子妃冷笑了一声,原本对庞凌不攀龙附凤的印象还不错。 谁知,这一切都是装的。 庞凌的演技太好,连她都给骗了。 在她面前装作毫不在意侧妃位置,转眼把太子迷得团团转。 婚宴这排场,这阵仗,何尝不是在啪啪打她的脸。 “主子,不管是谁,在府里都要听从您的安排,等她进门了,以后捏扁还是搓圆,还不是主子说了算?”丫鬟劝道。 “你说的也是。”太子妃眸中掠过杀机,挽着拖地的裙摆,步步生莲的出了房门。 作为一家之母,她自然是要招待客人的。 所到之处,入目都是一片张灯结彩,整个太子府全都布置了一边,让人无论走到哪,都能感受到这股浓烈的喜庆气氛。 丫鬟在心里嘀咕,这排场也太大了点,这个庞小姐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这样迷住太子。 “呵,爬的越高,摔的越惨,今日就让她先得意吧。”太子妃看出丫鬟心中的想法,掀唇不经意道。 换成以前,她一定会发疯似的扯掉这些布置。 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她的情绪早就不显露山水了。 贱人都进门了,有的是时间收拾,何必急于一时。 有一点丫鬟说对了,她才是正妻,谁也影响不了她的地位。 热闹的会客大厅,聚满了人,随着丫鬟的一声:“太子妃驾到。” 个个都赶紧行礼,看到盛装打扮的太子妃,那仪态,那面容,端庄无比,雍容华贵,堪称是女中典范。 “臣等拜见太子妃。” “无须多礼。”太子妃挥手,继而坐在主位上,跟太子并肩而坐。 “你来了,今日可真美。”太子柔声说道,看着她的眸光多了几抹目不转睛。 “多谢夸奖,太子今日亦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太子妃笑意盈盈道,脸上并无半点不满。 这抹淡然适宜的笑容里,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人不知不觉的想要沉醉进去。 正说着,就听见管家高喊道:“新娘子到。” 众人抬眼望去,就见喜婆搀扶着身穿粉色嫁衣,盖着粉盖头的新娘子进来。 妾就是妾,以后穿的服饰,永远都不能用大红这种正统的颜色。 太子妃表情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她瞥向一旁的太子,看着他笑容满面的样子,是真的高兴。 好久没看他这么高兴了。 喜婆搀扶着新娘子一直走到大家的跟前,被盖头挡住,谁也看不到那盖头下面的容颜,但还是不影响大家的议论。 “听说,新娘子是京城的四大美人之一。” “是啊,听说,高贵圣洁,如天山的雪莲。” “要不然,怎么会让太子倾倒?” 太子妃坦然自若的脸,开始出现一条条细缝,尽管她装的很淡然,但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击垮她心里的最后防线。 袖中的手紧紧握拳,对于这个在她面前装乖巧,表里不如一的庞凌,她心里无比的恨。 吉时到,新娘子拜过太子跟太子妃后,就要给双方敬茶。 新娘子从托盘里捧着一盏茶,高举过头顶,声音甜润讨好道:“太子,请喝茶。” 太子笑意盈盈的接过茶盏,抿了几口道:“凌儿,以后你就是太子府的一员,无须多礼。” “谢太子。” 看着两人情真意切的对话,太子妃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这么多人看着,她必须要端庄的无可挑剔。 她喝了侧妃敬过来的茶,又象征说了几句吉祥话后,这就算礼成了。 等新娘子被簇拥着送入洞房,太子妃这才惊觉,手心早就是湿漉漉的一片。 接下来,就是太子跟这些百官们寒暄了,这也是一个拉拢官员的好机会。 太子游刃有余的畅游着人群中,跟他们高谈阔论,把酒言欢。 直至落日的余晖跃下地平线后,太子这才红光满面的去了喜房。 侧妃的仪式没有那么多的繁琐,没有交杯酒,也没有那么多的蕴意。 太子直接挑起新娘子的盖头,就见一张精致美貌的脸印入眼帘。 弯弯的眉毛,上挑的眼角,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唇。 妩媚勾人,美丽动人,却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张脸。 太子甩了甩模糊的视线,揉了揉太阳穴,等脑袋清明一点,再抬眼看去,还是这张脸。 这不是庞凌,那会是谁? 仔细一瞧,不是庞兰还有谁? “怎么会是你?”太子惊道。 …… 此刻的太子妃,正在欢送婚宴上的宾客,她笑了一天,脸都快要笑僵硬了。 这时,有下人匆匆跑来,脸色难看的跪在太子妃跟前道:“不好了,太子妃,太子在喜房里大发脾气,要杀人了。” 太子妃愣了愣,一头雾水,直觉出了什么事,赶紧匆匆过去,就见喜房里一片狼藉,穿着嫁衣的女子,狼狈的跪在地上,被太子各种扯啊,踹啊。 她的半边脸都高高肿起,头发都被撕扯了不少,可见太子是用足了力气殴打的。 “怎么回事?”太子妃扬声道。 她从未看过这样失态的太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刻的庞兰听到这道声音,就跟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一般,立马扑了过去道:“太子妃,求您救救妾身,太子想要打死妾身啊。” 太子妃怔了怔,等她看清楚女子的脸,也是一惊。 女子半边脸肿起,但也不难看出是个貌美之人。只是,这张脸十分陌生,她也从未见过。 这根本不是庞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指着哭泣中瑟瑟发抖的庞兰道:“说,你为何要冒充庞凌?敢欺骗本太子,你可知该当何罪?” 庞兰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她身形瑟瑟发抖,像是一只可怜又无助的小猫一般,半张如玉的脸,梨花带雨。 太子一阵心烦,又厉声问道:“说啊,为什么嫁过来的是你,庞凌呢?” 第九百二十九章番外:她住进了薜府 庞兰抹了一把眼泪道:“回太子的话,姐姐不小心失足落水,已香消玉殒了。庞府怕太子怪罪,就让庞兰代替姐姐出嫁。” 她抽抽搭搭的说着,又爬了过去,抓着太子的衣袍,悲痛道:“太子,庞兰虽不是姐姐,但会代替姐姐伺候好太子的。” 太子妃冷眼瞧着这一幕,没想到这件事又峰回路转。 看庞兰看太子那眼神,就知道爱慕已久。 说什么庞凌失足落水,她看八成就是这小蹄子害了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连自己的姐姐都能下手,果然是个狠角色。 不过,不得太子宠爱的女人,又能翻出多少浪花呢? 只要不是庞凌嫁过来,那一切都好说。 太子妃轻咳一声,帮着说好话道:“太子,这实在太可惜了,看来是庞凌没这个福分。既然庞兰今日都行礼了,那她今后就是太子府里的一份子。” 太子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质问道:“怎么?本殿下一定要收下这个冒牌货?这庞府分明就是胆大妄为,敢欺骗本殿下。” 见他生气,太子妃赶紧抓着他的手劝道:“太子,您别生气。庞府也是无计可施,才走这一遭的。 太子府都布置的张灯结彩,又到了吉日,若是不见了新娘子,岂不是有损皇家颜面? 庞府这么做给太子挽留了面子,不但没有错,还有功呢?再说了,太子不是一直想拉拢庞家吗?眼下就是个机会。” 太子满腔的怒火,被太子妃的一席话,一点点的浇灭了。 他反复想想也是,这件事,庞府自知理亏,怕是以后才会更好的辅佐他。 他娶了庞兰,就等于跟庞府绑在一起了。 他心里更加明白,庞兰虽是个庶女,但在府中的地位比庞凌还高。 这样,想想,他也不亏。 但原本想着今晚可以抱得美人归,跟庞凌一番鱼水之欢,但眼下换了人,他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当即挽着太子妃的手道:“走,今晚去你那。” 幸福来得太突然,太子妃喜不自禁,脸若红霞,羞涩道:“太子,这样不太好吧,今晚可是你的新婚夜。” “有什么不好的,想在哪留宿,还不是本太子说了算?”太子说着,香了她一口,当即搂着她的细腰,消失在喜房内。 庞兰跌坐在地上,看着满屋的狼藉,心里又恼又恨。 庞凌,又是庞凌,她都死了,怎么还阴魂不散。 太子喜欢庞凌没错,但对她不也若有似无的暧昧吗? 她原以为今晚会是个愉快的新婚夜,运气好的话,她若怀上孩子,以后就能在太子府里混的风生水起了。 但眼下太子给了她这么大一个难看,简直是将她打入了冷室。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母女俩千算万算,根本没想到这样难堪的一幕。 次日,朝阳从地平线升起,橘红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薛府。 其中有一道光透过格子窗户,洒在那张白皙如玉的脸蛋上。 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煽动了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缓缓睁开。 由于长时间没有见到亮光,一时间还不适应这炽热的阳光,庞凌用手微微遮挡,等适应了这光线,这才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慢慢的坐起身来。 她处在一间雅致温馨的卧房里,身下是柔软的锦被,帐幔是她喜欢的天蓝色,上面还绣有朵朵祥云。 房间内的摆设,都是全新的,桌椅,衣柜,梳妆台全都是小女儿家喜欢的款式。 这,这会是哪? 她只知道,肯定是薛鸿带她来这的。 就在这时,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迎着早晨的金光,一抹笔挺高大如白杨的身影站在她的眼前。 庞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发问,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 “薛鸿。” 一大清早,他怎么就过来了? “庞凌,你醒了?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一切,你就安心的在薛府里住下。” 薛鸿迎着阳光走了进来,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如一只可爱的小奶猫。 “薛府?你竟然把我安排在薛府?”庞凌十分震惊道。 那岂不是在薛将军跟张蔓儿的眼皮底下,这,这想想怎么都有点尴尬呢? 薛鸿刮了刮她秀挺的鼻子笑道:“怎么?害羞了,还是不好意思?这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你提前在薛府适应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胡说什么呢?”庞凌气的俏脸都红润了许多。 越跟薛鸿相处的久,越发的觉得他不像表面那般,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接近。 实际上他时而狡猾如狐,时而又如登徒子。 但说他登徒子的,他对别的姑娘又一向不搭理,但总是喜欢占她便宜,每每还表现的很强势,很霸道,这……还真是让人越发看不懂了。 是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的,她看薛鸿就是海底石,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薛鸿走过去,坐在床榻边,眸光灼灼的看着她,一本正经道:“我哪有胡说,你不想嫁给我吗?” 说着大手一张,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他眉头蹙的紧紧的,她好似瘦了,腰都细了一圈。 将她带入怀里,感受着她的呼吸,才能感觉到她的真实。 庞凌长时间没有进食,又一直在昏睡中,再加上被他用力搂着,早就呼吸不畅了:“薛鸿,你,你放开。” 她扭捏道,双手极力的在挣脱中。 却不想薛鸿一寸寸的收紧,黑若琉璃的眸子,深邃的凝望着她:“那你说,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 庞凌现在只想喝水,吃饭。 她头昏脑涨的,根本没这个心情回答他的问题。 可偏偏薛鸿在这个问题执拗上了,见她不说话,当即恼的低头堵住她的唇。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间,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唇滑入她的唇齿中,就开始狠狠的侵略。 庞凌只觉得脑袋一阵缺氧,都没有力气反抗,任由着他为所欲为了。 过了好一会儿,薛鸿这才意犹未尽的和她分开,瞥见她脸蛋毫无血色,心一下就慌了,紧张的问:“庞凌,你怎么了。” 第九百三十章番外:未来的少夫人 “混蛋,能不能让我先吃饭,我好饿。”庞凌无力的捏着粉拳,捶打着他的胸膛抗议。 看着很用力,其实跟打在棉花上没什么区别。 见他恍然,庞凌又笑着问:“对了,我睡了多久了。” 薛鸿答:“两夜一天。” “都这么久了,难怪会这么饿。”庞凌喃喃自语道。 这两夜一天,对她来说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漫长,也不知道庞府现在怎么样了。 哥哥有没有看到她留下的小木盒子? 看着她幽怨的样子,薛鸿掀唇轻笑了下,倒是他疏忽了,不吃饱怎么会有力气呢? 他赶紧吩咐下人,送一些膳食过来。 这个下人不是别人,正是薛鸿的贴身丫鬟香儿,他怕庞凌住在这,引人耳目,就只让香儿过来照顾。 这丫头跟了他多年,手脚麻利,人机灵,嘴巴严实,最能守得住秘密。 “庞凌,你就安心的在这住下,一切有我,我会处理好一切,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到庞府。”薛鸿认真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一脸保证。 “薛鸿,谢谢你。”庞凌感动的眼泪汪汪,从小到大,除了最疼爱她的哥哥,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便是薛鸿了。 她从来都不敢想,自己竟这么幸运,俘获了这个优秀男人的心。 “客气什么?你可是要嫁给我的人。”薛鸿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爽朗。 遇到喜欢的人,他说话也变得没羞没躁起来,现在他终于能明白爹爹那种恨不得将娘亲捧着手心里的感觉了。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很甜蜜,很美好。 “你,不跟你说了。”庞凌羞的躲进被子里,这话题绕来绕去,总是不离这一句。 薛鸿真的那么想娶她吗? 不知道和他的婚礼会是怎么样的? 可两人还没订下来,她就堂而皇之的住进薛府,这会不会不太好,若是被准婆婆知道,会怎么看她呢? 哎呀,庞凌越想脸蛋越热,不知不觉她都想到这么远了。 很快,丫鬟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摆放着莲子羹,小米粥,点心,水果,还有一双碗筷。 闻到诱人的香味,庞凌只觉得肚子更饿了,她从床上挣扎着要起来,却不想体力不支,头晕目眩中,又倒回了床上。 薛鸿看她软绵无力的样子,轻笑道:“你别起来,我喂你。” 说着,他端了一碗小米粥,边用勺子搅了搅,边放在唇边吹了吹,待凉的差不多后,舀到她嘴里,就见她面色羞红,难为情了一下,但还是张开嘴喝下了。 小米粥清淡,没有多独特的味道,但她吃进嘴里却是香甜的。 丫鬟脸红的转过身,这两日就见薛鸿来这边很勤,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比如给这姑娘喂水,洗脸等等。 那习惯性的动作,就跟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十分自然,没有半点违和。 这个偏僻的院落,是没有人住的,少爷事先让人将这里收拾了一下,里面的家具摆设,全都换成新的,还都是姑娘家喜欢的样式,可见这份用心。 香儿心想,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姑娘极有可能就是日后的少夫人。 “庞凌,你两夜一天,没有进食了,饮食暂时不能吃太油腻的,只能多吃清淡的小米粥,莲子羹等等,等吃了几顿,待肠胃适应后,你想吃什么,尽管跟丫鬟说。” 薛鸿喂完一碗米粥后,还不忘拿出丝帕给她擦了擦嘴角,那温柔的样子,能把人的心融化了。 “好,我知道了。”庞凌喝了一碗小米粥,浑身都有点力气,见薛鸿还要喂,连忙阻止:“别,我自己来。” 别弄得她跟个病人一样,她只不过是太久没吃东西,有些虚弱而已。 薛鸿笑道:“好,你慢点吃,香儿是我的贴身丫鬟,有她照顾你,我也放心。” “好。” “嗯,那你乖乖的,别乱跑,我得去翰林院了。”薛鸿就像即将要出门的丈夫,跟自己的妻子报告着行踪。 他从房间里出来后,脚步十分轻快,这种温馨的感觉,让他想成家了。 半个时辰后,到了翰林院的书房,薜鸿例行整理卷宗,偌大的书房里,一片寂静。 作为一个从七品开始的小官员,整理这些东西,就成了薛鸿的每天必修课,只不过他刚打开这些卷宗,眼前就浮现着庞凌的身影。 这才刚离开,就开始想她了,还真魔怔了。 他甩了甩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抛之脑后,回过神来,就见眼前出现一抹阴影。 顺着灰色衣袍看上去,一条白色的玉带,上面挂着一块碧绿清透的玉佩,再往上是庞铭那张神情严肃的圆脸。 薛鸿惊了一下,手中的卷宗掉落在地。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庞铭哑然失笑,弯腰将地上的卷宗捡起来,抬头的瞬间,两人的神情都划过一丝默契。 “你在这特意等着我?就是想问庞凌的事吧?”薛鸿恢复了镇定,一如往常那般的高深莫测。 庞铭点点头:“是的,她现在怎么样了?真的还活着吗?” “当然。”薛鸿好笑道。 庞铭回想那封书信的内容,蹙了蹙眉头,无奈的叹气:“身为她的哥哥,对她的这些计划一无所知,我还真是失败。” 他意味深长的说完后,又将薛鸿打量了一遍,眸中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在妹妹眼里,薛鸿更值得她信任。 “她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薛鸿说着,又道:“毕竟你一心想把她嫁给太子,她若告诉你这个计划,想必你是不会同意的。” “哎……”庞铭叹了一口气,当看到妹妹冰冷的“尸体”时,他才恍然大悟,前程什么的,还得靠自己努力,至于庞凌的幸福,也由着她自行选择,他不想多插手了。 “薛鸿,谢谢你。” “不客气,接下来的这几天,还需你在庞府里应外合。庞凌冒这么大的险,弄这一出金蝉脱壳,为的就是逼三姨娘显出原形。”薛鸿神情凝重道。 如今庞兰已经嫁出去了,三姨娘就等于少了一只臂膀,对付起来会更加的容易。 第九百三十一章番外:装神弄鬼 “好,我一切都配合,妹妹可想好了要怎么出手?”庞铭问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证据早被毁灭了。庞凌的意思是要渐渐打垮三姨娘的防线,让她亲口承认,再加上庞兰待嫁一事,早有预谋,这些罪足够她死几次了。”薛鸿分析利弊道。 “好,我会好好配合你们。”庞铭一双眼睛流动着愤怒的光。 那个他叫了六年的母亲,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是他太疏忽了,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些真相。 若不是庞凌心思缜密,他们就要认毒妇为一辈子的母亲了。 “嗯,庞凌现在身体虚弱,你若想见她,过两天可以。” “好,那就拜托你照顾了。” 深夜,整个庞府都静悄悄,北风呼呼的吹,三姨娘睡着睡着,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她借着窗外的月光,起身到桌边,执起茶壶给自己满了一杯茶,喝到一半时,她隐隐感觉到窗户有什么晃动,一股透凉爬上脊背。 “妹妹……水里好冷啊。” “水里好冷啊。” 熟悉又悲凄的声音,低低的响彻在窗外,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入耳。 让人听了十分压抑,毛骨悚然。 三姨娘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盏惊的落地,砰的一声裂成了无数碎片。 突然间,她看到窗外有个影子在晃动,它沿着窗户从下往上爬,似乎能看到那张狰狞的面容,锋利的爪子,一直在院子里盘旋。 三姨娘吓得从凳子上跌坐在地,手摩擦到地上的茶盏碎片,隐隐透着鲜血。 这时,窗外飘荡着狂妄的笑声,哈哈哈…… 恐惧让三姨娘声嘶力竭的喊:“来人,快来人。” 等守夜的下人闻讯赶过来时,三姨娘已经晕倒了。 从这天起,庞府里就流传三姨娘的院子里闹鬼,总是会在三更半夜时准时出现。 慢慢的府里就有了流言,说是二小姐的死十分蹊跷,肯定就是三姨娘下的手。 还有六年前,大夫人的死,估摸着跟她也逃不开关系。 要不然这鬼,不去找别人,偏偏来找三姨娘呢? 三姨娘越来越惊慌,连续几天的失眠,让她整个人都跟掏空了一样。 她每天都要在脸上扑很多的粉,才能掩饰面容的苍白。 她心里堵的慌,偏偏庞兰又嫁出去了,她无处可说。 她越来越害怕每天的夕阳落山,天黑了。 她让所有的下人都在她门口守着,窗户边也不放过,她倒要看看,这样能不能对抗鬼魂。 这一夜似乎很平静,三姨娘醒了好几次,都不见动静,就在她深呼一口气,放下心来,准备迎接更深沉的睡眠时,就听见外面一阵惊叫。 “鬼啊。” 三姨娘吓得从床上跌落下来,身上的毛孔一下就竖立起来,她惊慌失措的喊道:“来人,快来人。” 谁知喊了半天,竟没有人进来,又喊了一会,总算有个胆大的丫鬟连滚带爬的进来,这时窗户忽的一声就被打开了。 黑漆漆的夜空飘荡着一抹东西,白花花的人影,披头散发的在半空漂浮。 伴随着丫鬟的惊叫声,三姨娘的惨叫声,屋外的下人全都涌了进来,大家亮着灯笼,点燃屋里的烛火,企图用光去吓退这些脏东西。 三姨娘活到这个岁数,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她整个人都颤抖不已,似乎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要了她的命。 三次了,三次了。 是死去的大夫人跟她索命来了? 庞府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为何今年频频出现这种东西? 三姨娘一想到二小姐也淹死了,这份恩怨积压在一起,这才让鬼魂频频出现的吧?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桌上有动静,等她抬头一看,吓的眼睛都瞪圆了。 她看到桌子放着某人的遗物,还有那根海棠花簪子。 “啊,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下人们看到三姨娘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模样,也都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桌上的遗物似乎长有翅膀的飞出窗外,在一棵树枝上挂住了,没多久,那个白影就飘荡在树枝前,在扯着那件遗物。 “这,这好像是大夫人生前穿的那件。”有下人眼尖的认出来了。 “真的是大夫人。”又有下人肯定道。 剩下的几个下人,赶紧跪地:“大夫人,求求你安息吧,我们没有害你,求你别闹了。” 这时,就听到三姨娘突然尖叫了声,她感觉到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钳制着她的咽喉,她痛苦的嚎叫声,整个面容狰狞扭曲。 “夫人。”下人惊叫了一声,就见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同一个院子的角落里,放风筝的人已经在慢慢收线。 “妹妹说得对,这三姨娘果然做贼心虚,一个破风筝都能把人吓成这样。” 庞铭说着,慢慢的将那个披头散发,做得十分逼真的人形风筝,卷成一团。 欢儿看到这个逼真的风筝,回回都能吓一跳:“大公子,这,这做的太逼真了,别说三姨娘被吓到,就连奴婢看了也渗的慌。” 主仆两人最近夜里频频有动作,每晚这个时辰就会过来装神弄鬼,再加上给三姨娘的饮食里,加了一点迷幻药,让她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庞铭看了小丫鬟一眼,眸中的光芒更加的冷冽,仿佛肆意吹拂的北风,他嘴角挂着冷漠:“这算什么?等到妹妹头七时,我再送上一份大礼,就不信在这重重的打压下,她还能撑得住?” 他眯着眸子的样子,全然没有平时那种笑呵呵阳光大男孩的气质,完全是被一种戾气代替。 “嗯,到时人多,三姨娘若是出了丑,就满盘皆输了。” 次日,也就是庞兰嫁出去的第三天,按照习俗会回门。 一大清早,庞老爷等人就准备就绪的在门口等待。 没多久,一辆豪华马车在府门口停下,与此同时,马车后跟着几名侍卫跟下人。 众人看到马车上的丫鬟先下来,她转身撩开车帘,指引着车内的美人儿下车:“兰侧妃,到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番外:阴魂不散 车内下来的美人,身上一阵珠光宝气,她踏着木凳,姿态优雅的下来。 府里的姨娘,个个笑容满面,带着讨好。 有些更是迫不及待的,上前几步迎接了。 “兰儿,你来了。” “四姨娘,客气了。”庞兰架子十足道。 华丽的衣袍,繁复的头饰,都让她从这群女人中脱颖而出。 就算太子不待见她,但在别人面前,她依然是那个尊贵无比的侧妃。 “兰儿,回来了,先进屋吧。”庞老爷慈爱的笑笑,对于这个闺女,他从小也是打从心里疼,几天不见,还是分外想念的。 “爹,我也想你,娘亲呢?”庞兰四处张望,基本府里的人都出来了,就是少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妹妹,母亲这几天有些着凉,看到你回来,一定会很快痊愈的。” 庞铭迎着阳光走过来,一张圆脸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一语双关道。 “母亲病了?”庞兰蹙紧眉头,她抬眸对身旁的丫鬟示意,就见丫鬟指挥着两个侍卫从马车里抬出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箱子一打开,入目可及的全都是闪闪的珠宝,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庞兰道:“爹,娘亲病了,那我先去看看,这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是给庞府的,里面有张清单,一会我让丫鬟把礼物发放下去。” 话音刚落,这些姨娘就七嘴八舌的争相讨好。 “兰儿,你说你回来就回来了,还这么客气。” “是啊,这当了侧妃就是不同,出手大方,还给每人带礼物。” “好了,各位姨娘请自便,我先去看娘了。”庞兰刚说,就有一个嘴快的姨娘道:“兰儿,你娘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好像中邪了。” “大白天的,胡说八道什么?”庞老爷连忙呵斥道。 最近府里不太安宁,为了安稳人心,他最忌讳这些流言传出去:“兰儿,你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利落,你先去看看她。” “爹,娘怎么了?兰儿嫁的时候她不是还身子骨利落?这才几天?”庞兰疑惑问道。 “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娘就是夜里受凉了。”庞老爷叹道。 他一向不信鬼神,对于府里的那些传言,也不太放在心上。 “爹,那我过去了。”庞兰说着就携着几名丫头,浩浩荡荡去了三姨娘的院落。 庞兰一进这院落,就发现了异常。 原本正是梅花开的鼎盛的时候,院子里的几颗梅花树,却全都被砍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半截木桩子。 她进了房门,就见屋里焕然一新,所有的家具,摆设,甚至连雕花木床都换了新的,帐幔翻飞间,一个平安符赦然挂在那。 下人手里正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在舀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躺在床上,很是虚弱的妇人嘴里。 看到庞兰,下人面色一喜,忙道:“夫人,你快看看,三小姐回门了。” 庞兰点点头,示意身后几个丫鬟将礼物送进来,很快桌上堆满了名贵礼物,有绫罗绸缎,有金银珠宝,还有人参,冬虫夏草类的珍贵药材。 “娘,女儿回门来看你了,你瞧瞧,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庞兰凑上跟前说道。 三姨娘虚弱的看着她,不过几天光景,她整个人都变了模样,面色苍白,颧骨高高凸起,一双眼神黯淡无神,跟从前的光彩照人判若两人。 庞兰惊了,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神色凌厉的看着一旁的下人问道:“我娘,竟然病的如此厉害了?那看过大夫没有?” 下人叹气:“回三小姐的话,大夫自然是来看过的,只是大夫说夫人没病,只是平日里忧思过度,喝点安神的药,多休息就好了。” 说的容易,可是做不到啊,夫人一到晚上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喊人。 现在这院子里的下人都变得战战兢兢。 每晚她们都会守在的夫人的屋里,陪伴着她,给她壮胆。 庞兰显然不信忧思过度这套话,她想起刚进门时,五姨娘说漏嘴的中邪,她就忍不住抓着三姨娘的手问道:“娘,这屋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要不然这院子为何把那几颗梅花树都砍了,还有这房间里,明显重新置办了一遍。 “兰儿,你怎么知道?”三姨娘突然坐起来,神情紧绷又道:“谁告诉你的。” 庞兰发现她的不对劲,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眼睛里冒着心疼:“娘,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的?” 三姨娘轻咳了几声,越发显得整个人虚弱无力。 庞兰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背后,就听着她抿了抿无血色的唇道:“没错,我是遇到事了,这几天夜里睡不好不说,还频频见鬼。” “见鬼?”庞兰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汗毛倒立起来。 她警惕的环顾了周围一圈:“这就是母亲将这房间里的东西,重新置办一圈的理由吗?那请了道士作法了没有?” 三姨娘叹气:“兰儿,你是知道的,你爹最不信这一套,他说我只是做噩梦了,但我真的看见了,不止这样,我屋里的下人全都看见了。” 庞兰倒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点冷:“娘,你说这是什么鬼,竟然如此阴魂不散?” 她知道母亲这些年,手上染了很多鲜血,但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若要上门早就上门了,不用等到现在。 除了最近的命案,那就是庞凌的死。 想到这,母女俩很有默契的对望了一眼,三姨娘惊道:“不,庞凌没出现过,是她的母亲老是半夜纠缠我。” 庞兰愣道:“真有此事,难不成是庞凌的死,激怒了她?” 三姨娘只觉得这瞬间气血一阵倒涌,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她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好半天才舒缓了口气:“兰儿,我好怕,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折磨死的,那个小贱人都尸骨无存了,过几天头七,你爹还说要给办丧礼,大势操办。” “办就办吧,反正人都死了。娘,既然道士请不了,不如去寺庙里,多拜拜佛,请坐观音来镇。”庞兰提议道。 第九百三十三章番外:怒其不争 “你说的及是。”三姨娘点头道。 跟庞兰说了一会儿话,她觉得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打扮的珠光宝气的,不管是身上穿的,还是头上戴的玉钗,都价值不菲。 她欣慰的笑笑:“兰儿,看到你找到好归宿,娘就算死了也无憾了。” 一听这话,庞兰立马急了:“娘,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身体健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女儿有了好归宿,自然忘不了娘,会孝顺娘亲一辈子的。” 三姨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越发显得眼角的皱纹多了几道。 她一双瘦的皮包骨的手,慢慢抚摸上庞兰细滑的脸颊,乌黑柔顺的秀发,最后停留在她发髻上的发钗上,瞧瞧这黄蓝宝石拼凑交错的花朵,造型别致,美观。 发钗两边垂下的流苏,是细软的金丝精致而成。 这等耀眼闪亮,这等巧夺天工,象征着皇家身份。 三姨娘对珠宝有着狂热的喜爱,看到精美的发钗,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手一带,竟不想把发钗给带落下来。 松松挽起的发髻,如瀑布似的披散在肩头。 三姨娘脸色一窘,捡起发钗想给她重新戴上去时,就见庞兰捂住头发,神色紧张。 “兰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捂着头发做什么?”她不小心弄散了庞兰的发髻,正想给她梳梳头发,但见她这副恐慌的表情,让人越看越觉得狐疑。 三姨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当即抓着她的手用力一拉,就见原本戴发钗的地方,头发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光秃秃的头皮,足足有铜钱那般大小。 她的脸一下就黑了,捏着庞兰的手质问道:“兰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太子妃下的毒手?” 好好的一撮头发都被人抓掉了,可见当时的场面激烈。 三姨娘越想越心惊,顾不得有下人在场,当即撩开庞兰的衣袖,发现她白皙的手臂上有很多淤青,当即脸更黑了,质问的眼神,直瞅着她:“你说话啊,说话。” 这道锐利的眸光扫过来,让人无处遁形,庞兰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将成亲当日发生的状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成亲三日,别说太子宠幸她,就连她房门都没有踏进一步。 庞兰越来越感觉到不安,她不明白,太子的态度为何转变得这么快,明明之前对她也有那个暧昧意思,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对于她的惨痛遭遇,三姨娘心疼的滴血。 但她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什么怎么办,自然是想办法啊?太子发这么大的火,无非就是生气,气庞府欺瞒在先。这才祸水东引,把气撒到你身上。” 这个道理,庞兰自然明白,想象中的洞房花烛夜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太子的拳脚相向。 替人背了黑锅,她也委屈。 眼眶中蓄满的泪水颗颗滚下,庞兰声声悲泣道:“娘,我当然知道太子生气的原因,我是问接下来,女儿该怎么办?” 她知道娘亲对付男人向来有一手,要不然府里那么多姨娘,偏偏就她坐上了夫人位置? 三姨娘戳了戳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为何就没有遗传到娘亲的聪明才智?太子既然恼你,你就等他气消了后,多去他经常逛的地方偶遇,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你们自然就能水到渠成了。” “这……” 见她还不明白,三姨娘轻咳了一声,附在她耳边说的十分直白,无非是让她多留意太子的心思,好对症下药。 既然太子喜欢庞凌,她可以装扮成庞凌的样子。 反正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面容身形都有三分相似,刻意装扮起来也容易。 不管采用什么手段,先成了太子的人再说。 一来二去,只要怀上了孩子,这在太子府的地位就会发生不可逆的旋转。 若要在太子府保持长久的风光,不仅要揣摩太子的心思,还要了解太子妃的心思,还得适当去拉拢府里失宠的小妾。 可别小看了这些身怀怨气的失宠女人,必要时候肯定能跟庞兰同仇敌忾。 庞兰一字不漏的认真听着,差不多吸收了精髓,得到母亲的一番提点,她如醍醐灌顶,心中立马就有数了。 她抓着三姨娘的胳膊肘道:“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兰儿,你就是娘的希望,娘可全指着你了。” “放心吧,娘,我一定会争气的,绝不会让您失望。” …… 入夜,月光透过纸糊的格子窗户,洒下朦胧的影子。 屋里烛火跳跃,庞凌慵懒的躺在美人榻里,心不在焉的翻着手中的书卷。 她偶尔抬头,盯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发呆。 这么晚了,哥哥到底还来不来? 也不知道这几天,庞府怎么样了,有没有掀起浪花? 偏偏她是个刚“死透”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不敢离开这里一步。 香儿拿了根银针,挑了挑灯芯,屋内的光线,越发明亮起来。 她见庞凌面露倦意,不由出声道:“薛小姐若是困了,可先睡下,一会若有动静,奴婢再叫醒你。” 这个丫头聪明伶俐,懂事体贴,比她的丫鬟欢儿不知道强多少倍,但即便这样,她还是想念她家的丫鬟欢儿了。 庞凌嘴角轻勾,弯起一抹浅笑道:“我不困,我再等等,既然薛鸿跟我哥说好了,那他一定就会来的。” 她揉了揉眼睛,再回神间,就看见庞铭从敞开的窗户口,跳了进来。 庞凌嘴角抽了抽,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正门不走,偏偏喜欢翻窗。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哥哥的出现,让她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欣喜。 庞凌快速的从美人榻下来,顾不得穿鞋,就这样光着脚尖,朝他飞奔了过去。 一把扑到来人的怀抱里,扎进他宽阔的胸膛里,感慨万分道:“哥,你终于来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番外:丧礼 庞铭顺着他的眸光往下,就条件反射似的松开了手。 他抿唇想笑,看不出薛鸿还是个醋坛子,瞧他面色看上波澜不惊,但刚才一闪而过的醋意,还是被他给捕捉到了。 见到了妹妹,他就放心了,眼看着夜深了,他也不宜在这久留,就道:“妹妹,那我先走了,等庞府安宁后,我再接你回去。” 说完,又哥俩好的拍了拍薛鸿的肩:“那庞凌就麻烦你照顾了,走,送送我。” 薛鸿点头,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出了院落后,身形利落的翻墙而出。 等出了薛府的范围后,薛鸿在街道转弯处的一角,停下脚步。 由于背着光,他的面容看的不太真切,但那双黑亮的眼睛,明亮如宝石。 薜鸿收起往日的冷漠,对他弯了弯嘴角,发出一声轻叹:“说吧,庞铭,有什么话直说,咱们也都认识了那么多年。” 庞铭叹息,这小子聪明的令人害怕,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道:“看的出,你喜欢庞凌,谢谢你为她做的一切。” 薛鸿点头:“没错,我是喜欢她,或许在生辰宴上,第一次见她就结下了妙不可言的缘分。 但我知道你一心想要跟随太子,一直在撮合庞凌跟太子。可惜,两个没有互生爱意的人,是怎么都走不到一起的。” 庞铭叹道:“你说的是,这个道理我也是刚明白的。” 在他眼里,男女之间的感情没有什么刻骨铭心,唯有门当户对,合适与否。 当然,庞凌跟薛鸿也很登对,匹配。 他明白薛鸿日后的前程是不可估量了,尽管他跟所有人一样,都是从低层做起,但他觉悟高,爬的快。 薛鸿道:“这么说,你是同意我跟庞凌一起了。” 他神色十分欣喜,他跟庞铭虽是同窗,但平日里的交情并不深。 是因为庞凌,两人才开始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能等到他的肯定,这份意义非凡。 庞铭露出一贯式的招牌笑容,语气轻快愉悦:“我想通了,只要庞凌喜欢的,我都会爱屋及乌。薛鸿,老实说我以前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锋芒太露。 但实际上,你在众人的夸赞中走到今日,一直都是不骄不馁。所以,我对你满意极了,不止是我,我爹对你也颇有好感。” 这一刻,薛鸿笑的跟纯真的孩子那般:“庞铭,有你这句话,日后我去庞府提亲就有底气多了。” “哈哈,好说,等庞府的内务事处理好了,欢迎随时过来提亲。”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家歇息吧。” “好,再会。” 很快,庞家二小姐意外去世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众人纷纷惊愣的同时不由的感叹,红颜薄命。 丧礼,在庞凌“死”后的第六天举行,也就是头七的前一天。 由于尸体被那场大火烧成灰烬,下人们只能从被烧毁的旧房子底下的废墟里,挖出一块有破旧衣角的一块泥土,当做是她的骨灰,虔诚的放入骨灰盒里。 这天,天灰蒙蒙的亮,庞府就开始布置了,整个府邸,被白绫挂满,到处都透着阴沉的味道,前来吊唁的人很多。 跟庞老爷交好的同窗,同朝为官的人都携带女眷纷纷过来吊唁。 薛鸿跟薛婉过来了,太子跟太子妃也过来了。 跟庞凌是好姐妹的王佳,更是红肿着眼睛过来。 庞凌的死讯来的太过于突然,每个过来吊唁的人都感到十分震惊,尤其是薛婉很失态的问了几遍,才确定庞凌是真的死了。 怎么会这样,那样鲜活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还是淹死在自己府里的荷塘里。 在薛婉悲痛欲绝,直抹眼泪时,她看见一抹最不想见到的身影。 灵堂里,裴缨带着丫鬟缓缓而来,她跟众人一样,上了香行了礼后,就退到了一边。 庞凌的死对她来说,既意外,又让她欢喜。 这个目睹她秘密的女人死了,这个抢了她男人的女人死了,那么从今后,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她的? 她可以尽情的追求自己的所爱。 原本被戈荣贵玷污后,裴缨有些自行惭秽,可是庞凌的死,激发了她内心潜在的渴望。 只不过一眼,她就发现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薛鸿。 裴缨心头一喜,提着裙摆,穿过人群,走了过去,对着兄妹两人巧笑嫣然:“薛鸿,薛婉好久不见。” 她说着,眼神定格在薛鸿身上,看他今日穿着一身白色衣袍,发束玉冠,腰系一根白玉带,上面挂着一个玉质吊坠,脚踩一双云靴。 明明是最简单,最寻常的装扮,却显出卓尔不群的气质。 这男人,总是有张狂的资本,他在人群中哪怕面无表情,不言不语,都令人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他生来就是一个发光体,更是拥有磁铁一般的磁场,让人忍不住想要被吸附。 薛鸿表情淡淡,并没有说话。 薛婉心情郁闷,十分低落,眼看着一个炮灰送上门来,她忍不住想要发泄一番。 “裴缨,请你自重,别像没见过男人似的盯着我哥看。”薛婉怒道。 好久没看到这块牛皮糖了,还以为真被她哥成功甩掉了。 裴缨声音婉转,面色温柔:“婉儿,这里是灵堂,咱们在这吵,打扰死者清净,这不太合适吧?还请借一步说话。” 薛婉咬牙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裴缨却也不气恼,语气平静:“婉儿,我今日是来给庞凌吊唁的,不是和你争吵的。只不过,咱们好久没见,我若不过来打个招呼,岂不是显得我没礼貌?” 薛婉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得了吧,裴缨,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不就是想借机接近我哥哥?” 裴缨的脸色变了变,袖中的手紧紧握拳:“薛婉,你何必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薛婉挑眉:“那你什么意思,你敢发誓,对我哥没有心存幻想了吗?” 第九百三十五章番外: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时,有不少前来吊唁的女眷,都纷纷看向了这边。 被这么多道目光扫视着,裴缨的面色十分难堪,压低声音道:“这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跟你发誓。” 薛婉嗤笑道:“胆小鬼,我还以为你对我哥有真心,不过是表面功夫,花言巧语。” “你……”任由着裴缨内心再强大,被这么冷嘲热讽,心里也是承受不住的。 “怎么了,这样就生气了,你的脸皮也不过如此。”薛婉双手环抱着在胸前,语气不屑,十分藐视的看着她。 裴缨气的就差把牙都给咬碎了,这个该死的臭丫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面,存心想让她出丑。 她不过是想借着吊唁,跟薛鸿诉说“旧情”,可还没跟他说上一句话,就被这丫头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通,心情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对方这么说,无非是害怕了,怕薛鸿被她勾走,以为这样就能击垮她吗?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婉儿,我知道你跟庞凌感情好,今日你心情不好,口不择言,我不会跟你计较的。至于我对你哥会怎么样,那是我的事。”裴缨挺直腰杆,一脸硬气。 “你想当我嫂子,就是我的事,你以为凭你单方面努力就有用?”薛婉嗤笑。 裴缨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现在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庞凌已故, 她就有机会:“有没有用,你说了不算,你已有未婚夫,很快就要嫁出去,薛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薛婉翻了一个白眼,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想让哥哥过来说几句,好让裴缨死心,谁知抬头一瞥,身旁都不见了薛鸿。 裴缨扫了她几眼,知道她在找什么,便道:“你哥早就走远了。” 要不然她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薛婉冷哼一声:“扫兴,不跟你说了。” 从灵堂出来后,薛婉就到处寻找薛鸿的身影。 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没看到,倒是看到凤梨云跟忆珠公主驾到。 这两人过来做什么,他们跟庞凌毫无交集,等看到太子的身影后,薛婉就明白了。 当今朝堂就属三殿下跟太子的竞争最厉害,怕是这两人都在拉拢庞府。 这不,连丧事也不忘前来表现一番。 庞府很大,光是花园就足够人绕好几圈,但薛婉来过,也不至于迷路。 初冬时节,原本该是萧条的季节,但花园里的梅花全开了,有白的,红的,一朵朵迎着寒风在枝头上开的更加芬芳美丽,空气中飘散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梅花林寂静无声,唯有风吹梅花簌簌飘落花瓣的轻微声。 见哥哥不在,薛婉调头就走,打算换一个地方再找。 谁知就跟一对母女撞个正着,这对母女不是别人,正是庞府的三姨娘,现如今的庞夫人。 她身边的年轻女子,正是庞凌的妹妹庞兰。 对方倒是很快就认出了薛婉,客气道:“薛小姐,好巧,难得在这碰见你,感谢你来参加姐姐的丧礼。” 对于庞凌不喜欢的女人,薛婉也没什么好脸色,语气淡淡道:“我跟庞凌情同姐妹,这是应该的。” 庞兰热络道:“是啊,我听姐姐提起过你,原本我以为她跟你哥是一对的。” 这个敏感的话题被挑开,薛婉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回忆哥哥跟她说的,还有听到的那些传言。 薛婉纳闷问道:“听说原本嫁给太子的是庞凌,为何变成了你?还有她是怎么死的?当真是意外身亡?” 庞兰点头,面色镇定自若,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是的,这次二姐失足落水,我们都很意外,也很痛心。但皇家颜面不可丢,为了庞府,我这才代替二姐出嫁。” 她言语中透着淡淡的悲伤跟无奈。 薛婉心里一阵翻腾,面色十分痛苦。 事情太突然了,她竟然连庞凌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哥哥虽表面上不说,但薛婉知道他心里一定很痛苦,要不然也不会找个地方偷偷躲起来疗伤。 毕竟是哥哥第一个喜欢的姑娘,就这样悄然死于意外,太可惜了。 薜婉抬眸的瞬间,却意外捕捉到庞兰唇边的一丝冷笑,她脑中灵光一现,像是抓住了什么。 “那你说说,庞凌具体是怎么死的?作为她的好姐妹,我有权知道。” 庞兰惊愣,没想到她问的仔细,一时间尴尬了下,这才道:“就在太子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大约是姐姐兴奋的睡不着觉,就去荷塘边散散心,谁知道天黑路滑,跌落荷塘,等下人们发现时,已经没气了。” 薛婉挑眉反问:“三姨娘,事情是这样的吗?” 她直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三姨娘一愣,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叫的人是她。 姨娘这个字眼,用在她身上是种侮辱,更是在提醒着她不堪的过去。 三姨娘忍不住道:“薛小姐,这是庞府的家务事,我们没有义务,将详情一字不漏的告诉你。” 薛婉冷笑:“可我不是外人,庞凌是我最好的朋友。” 见这小姑娘如此难缠,三姨娘怕多说多错,当即不愿理她,拉着庞兰的手道:“兰儿,走,回灵堂,一会你爹可就要来寻我们了。” 母女两人几乎是落荒而逃,薛婉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她是学过功夫的,能让走路不发出一点声音,悄然无息的跟在她们的身后。 见她们神色带着不安跟紧张,一看就让人怀疑,一路跟到了前院,就见庞府的人,在跟前来吊唁的客人诉哭。 薛婉看到人群中的薛鸿,神色一喜,忙走过去,将哥哥拉到一旁,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哥,我怀疑庞凌不是意外落水的,而是被三姨娘跟三小姐害死的。” 薛鸿惊讶她的心思聪慧,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淡淡问道:“你怎么知道?” 薛婉神情变得凝重:“我刚去试探了,庞凌在府里被这对母女欺压也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现在受益人是庞兰,这难免让人不联想其中的奥秘。奇怪的是,就连我都能猜得到的可能,为何庞老爷不知道呢?” 第九百三十六章番外:是我辜负了你 薛鸿轻咳道:“薛婉,不得胡说,当心祸从口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薛婉气的跺脚:“是啊,证据,就是因为没有,才让这对恶人逍遥法外。哥,你好歹也喜欢过庞凌,怎么也要帮她讨回一个公道吧?” 薛鸿道:“这只是你的猜想,若庞凌的事真有冤屈,庞铭不会袖手旁观的。” 对哦,还有庞铭,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随即想到什么,薜婉又苦着一张小脸:“当初庞铭不是一直撮合庞凌跟太子吗?这下计划落空,说不定正懊恼呢?” 薛鸿头疼扶额:“你想多了,毕竟血浓于水,那是他的亲妹妹,他心本善,是个念及亲情的人。” 看到妹妹这么关心,他真想将真相脱口而出,但他不放心她那张嘴巴,就怕她没把门,说漏了嘴,让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远处有一道目光如摇曳的水草,迎着眼波似水的流转中,紧紧缠绕着薛婉,平静的池水,被搅起了一番涟漪。 对于人生中第一个爱上的姑娘,凤梨云怎么也忘不了。 哪怕知道今生无缘,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还残留着一些欲念。 一旁的忆珠公主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嗤笑:“这对母女,就是有这种本事,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总是能勾的人魂魄分离。” 凤梨云不解的看着她:“此话怎讲?” 与其说两人是夫妻,不如说是合作的朋友更为贴切,在她面前,凤梨云总觉得很放松,也会没什么顾虑的告诉她,他的感情过往。 忆珠公主苦笑一声,声音细小,淡薄的缥缈如雾:“薛婉的生母张蔓儿,正是纠缠了蛮夷王内心一生的女人。大约我们父女是上辈子欠了她们的,这辈子就是受她们的约束。你是我深爱的男人,不管我怎么努力,你心里始终装的都是她。” 凤梨云讶异:“我们……” 忆珠公主抹去眼角飘出的零星泪花,她高傲又倔强道:“凤梨云,我知道你的野心跟才能,若是你能从心底里真正的放下薛婉,我愿意说服父王,助你一臂之力。” 她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但此时此刻,她适当的说了出来,就如一块巨石落入池子里,搅乱了他的一池春水。 骄傲如她,聪明如她,狠辣如她。 她的付出,凤梨云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他把她当做是合作伙伴,而对方是真心实意的付出。 凤梨云抿了抿唇,感慨道:“薛婉就跟一根刺,已经扎在内心深处。公主,是我辜负了你。” 忆珠抓着他,有些激动道:“不,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我知道你忘不了她,我不会逼迫你,但现在我是你妻子,我只想你以后多看我一眼,多爱护我一点。” 她的要求仅此而已,这种得不到的执着,在她父皇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不管他有多少女人,有多少子女,但他心里最爱的都是那个女人。 他不准任何人碰触她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哪怕是个宠妃无意识碰触,都能遭到他的冷藏。 这根刺扎在心里,不去碰触,风平浪静,一旦碰触,毁天灭地。 凤梨云何尝不也这样? 但忆珠公主永远都不会去碰触,她会装作若无其事,谁让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 或许是被她的这番肺腑之言所感动,凤梨云反握住她的手更紧,眸中带着怜惜:“忆珠,谢谢你。” 从今后,他会分给她一点爱,毕竟这是要陪伴她一生的女人。 吊唁完后,客人一批批的相继离开。 余下的这些,都是跟庞府交情颇深的宾客。 他们围着庞老爷,说着节哀顺变的话,三姨娘跟庞兰频频行礼,感谢他们对庞家的关心。 凤梨云跟忆珠公主安慰完后,就先行离开了。 余下的人就只有薛鸿兄妹,还有太子跟太子妃了。 太子妃似乎对庞凌的印象不错,她不停的安慰着庞老爷:“庞大人,节哀吧,若是庞凌见你如此伤心,地下有知的话,也会不开心的。” 太子叹息一声:“原本我相中的是庞凌,没想到再见面,却是阴阳相隔。” 这气氛的微妙,连薛婉都发现了,看来,太子对庞凌还是心心念念,而太子妃也是站在庞凌这边的,看来这个庞兰还真不招人喜欢。 这会,就见庞兰开口:“太子,姐姐,想必你们也累了,这里的丧事,有妹妹帮忙料理,还请放心。” 却不想太子挥手道:“今晚不是庞凌的头七吗?我来送送她。” 太子妃也道:“我们带了不少的东西,晚上一块烧给她。” 这意思,就是今晚要在庞府住下了。 庞兰当即哑口无言,三姨娘跟着焦急,却不想庞老爷受宠若惊道:“既然太子跟太子妃要留宿,那下官吩咐下人准备上房。” 太子点头:“有劳了。” 这时,一直看戏的薛婉被薛鸿顶了一下胳膊肘,凭借两兄妹的默契,薛婉很快就琢磨到他的意思,忙附和道:“庞大人,请再准备两间厢房,我跟哥哥今晚也留下来,送庞凌最后一程。” “好,好,多谢你们。”庞老爷忙不迭的答应了。 丧礼以庞凌的骨灰下葬后而结束,庞府的女眷虽然多,但几乎听不到哭声,唯有庞凌生前的丫鬟欢儿,哭的撕心裂肺。 众人都心照不宣,其实庞凌在这个家,没什么地位的。 这个隆重的丧礼,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到了天色渐灰,夜幕降临,漆黑的天空,伴随着许多细如牛毛的小雨。 荷塘边,下人们撑着伞,聚集在那。 远远看去,火堆摇曳中,那些雨伞就跟一丛丛的小蘑菇。 这些人,围在一个巨大的火堆前,不停的给庞凌烧着纸钱。 太子跟太子妃出手很大方,烧的都是大件的,什么宅院水墨画,金元宝纸钱等等。 而薛婉烧的都是姑娘家喜欢的衣裳,首饰,还摆了庞凌喜欢吃的东西。 “庞凌,这都是你 第九百三十七章番外:有鬼 薛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了,庞凌一定会知道你的心意,下辈子你们还能做姐妹。” “真的吗?哥哥?”薛婉仰着脑袋看他,神色悲凄又惋惜:“好可惜,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也没跟她说说话。” “别伤心了,庞凌若是想你了,一定会来梦里见你的。”薛鸿声音透着凉意,在这细雨如丝的夜里格外的阴森恐怖。 一旁的三姨娘跟庞兰两人,听两兄妹说想要见庞凌,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由于天空飘着细雨,天色漆黑,没有月光,再加上寒风吹拂,只觉得阴风阵阵。 就在母女两人脑中的弦紧绷到了极点时,就看到薛婉抓着薛鸿的臂膀,又惊又喜道:“哥,你快看,是庞凌,是她来了,真的是她。” 一定是庞凌姐姐知道有人想她了,这才托鬼魂来看她。 三姨娘一直盯着薛婉,见她这般说,下意识就顺着她的方向过去,就见荷塘边的假山处,一个身穿白衣,窈窕的身影一晃而过。 虽只是一眼,但她也看清了,那人就是庞凌。 不,那不是人,是鬼。 跟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脸色苍白,双眼乌黑,裙摆下没有脚,嗖的一下就晃进了假山里。 “水里好冷,好冷啊。” “妹妹你害死了我闺女,午夜梦回时,我一定会回来索命的。” 三姨娘脑海里不停的飘荡着那个女鬼说的话,那声音凄厉,万分熟悉,声声入耳,直击她最脆弱的心脏之处。 眼前大夫人的面容,漂浮在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死的时候,是次日被捞上来的,整张脸被水泡的不见人形。 三姨娘这几日连续的彻夜难眠,心力交瘁,今日办丧礼,又忙里忙外,这会整个人早就疲惫不堪,撑着最后一丝精力来烧纸钱。 而庞凌适时的出现,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姨娘就跟被什么附体了一样,开始不对劲起来,整个人跟只抓狂的公鸡,挥舞着双手,失态的怒吼:“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她抖着身子说着,又一把抓着身旁庞兰的手臂,惊道:“兰儿,快去灭了她,快去,是庞凌,她飘进假山里头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望,均是流露不可思议的眼神,他们四处张望,除了偌大的荷塘,脉脉的流水声,哪有什么鬼? 这夫人怎么回事?可真是中邪了。 人群中,薛鸿跟庞铭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庞兰面色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紧张的抓住三姨娘的手臂,柔声安慰:“娘,你这是出现幻觉了,假山那哪有什么?”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早就慌了。 这可是姐姐的头七,母亲若再这么大呼小叫,指不定惹人怀疑了。 “兰儿,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就是庞凌。”三姨娘这一瞬间完全崩溃了,就跟得了失心疯的病人。 连续被大夫人的鬼魂缠绕了几次,加上这两天的特殊日子,再加上薛婉刚刚的“召唤。” 这庞凌能显魂,也不稀奇啊。 是她亲手命令下人将庞凌推下水,看着她活活被淹死的。 这样的异常,引起了所有人怀疑。 薛婉第一个跳出来,指着疯癫的三姨娘厉声道:“你不是庞凌的母亲吗?看到她为何不高兴,而是这副恐慌?” 在场的人,除了薛鸿跟庞铭,只有薛婉跟三姨娘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三姨娘抱住脑袋,发疯的尖叫:“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庞老爷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马挥手示意下人去假山处看看,不多时,就见下人搜出一件白色衣裙,正是庞凌生前穿过的衣物,还有一些首饰。 当这些东西,印入三姨娘的眼帘时,就见她瞳孔紧缩,双眸睁大,一双手死死的扣着庞兰的手。 那力道大的,让尖锐的指甲都划破了庞兰的手背,鲜血淋漓。 顾不得庞兰痛呼,三姨娘还是我行我素的跪地道:“求你们了,别来找我了,安心的做鬼不好吗?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眼见她神志不清的开始胡说八道,庞兰吓得顾不得手疼,当即捂住她的嘴道:“娘,你是不是累了,兰儿扶你回房。” “等一下。”庞老爷厉声喊住了她,他挡在这对母女跟前,冷声质问道:“庞兰,你娘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受什么刺激了,这纸钱还没烧完呢?如何能走?” 这时,就听到平静的夜空,突然响起一阵响雷,伴随着一道闪电如蛟龙飞过,轰隆隆的声音能震破人的耳膜。 暴风雨前的征兆,原本绵绵细雨,变成淅沥淅沥的小雨。 雨点如珠帘一般洒在泥土上,众人的鞋袜都被打湿了,沾染了不少泥土。 若不是这三姨娘闹,这该烧的东西也都烧好了,眼下脚弄得湿哒哒的,众人也都没了心情,难免交头接耳,抱怨几句。 “夫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呢?” “就是,这两人也是邪门,这么多人,偏偏就她们看到了。” “话说,今日是庞凌的头七,她能显身也不稀奇啊。” “但夫人为何这幅样子,该不是庞凌的死真的另有隐情吧?” “毕竟现在享受好处的是庞兰。” 这些议论声,就跟针扎在三姨娘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癫狂到了极点。 不知何时,她的发髻松散了,眼睛血红着,声音尖锐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再乱说,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可惜嚣张没多久,在她看到屋顶上那抹飘飘欲飞的女鬼,嗖的一下不见,凄厉的声音随之响起。 “妹妹,水里好冷,好冷啊。” “好冷啊。” 听到这道空灵的声音,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庞老爷一双阴鸷的眸子,扫荡着整个荷塘,怒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那句:“妹妹,水里好冷,好冷啊。” 空灵,阴森,恐怖的声音,久久盘旋在上空不散。 第九百三十八章番外:不打自招 这句话就跟魔咒一样,让她发狂,发怒。 三姨娘愤怒的摔碎了绑在腰间的玉佩观音,这是她费心去寺庙求来的。 花了重金请人开了光的,眼下一点作用都没有,让她忍不住的跺脚大骂道:“为什么没有用,说什么能镇鬼辟邪,全都是骗人的。” 她骂完后,又被那道空灵声音扰的头疼欲裂,脑中的那根弦一下就崩塌了。 她惶恐的抓住庞兰的手,几乎将要她的手背抓的血肉模糊。 “别来找我,姐姐,我错了,你别来索命。”三姨娘凄厉的哭着,双脚像是不听使唤的跪在地上。 手背上的疼让庞兰龇牙咧嘴,她见状不妙,赶紧冲一旁吓愣的下人吼道:“你们都瞎了吗?还都愣着干什么,母亲受到雷电惊吓,还不把她扶下去?” 庞铭上前一步拦道:“慢着,她言语之间涉及我生母,还请说清楚了再走。” 薛婉也附和道:“就是,什么被雷电吓到,分别就是做贼心虚。话说我也看到鬼了,我怎么就没事,可见她们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 薛婉其实还是被蒙在骨里的一个人,她只是为庞凌抱不平,再加上心直口快惯了,这番话说出来,听在薛鸿跟庞铭的耳朵里竟也不违和。 庞铭甚至以为,薛婉已经得知了真相,这才配合着帮忙演戏。 古人对鬼神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再加上这些深宅妇人见识少,自然信以为真,有姨娘哆嗦道:“看来,还真是有鬼了,不是说这段时间夫人的院子里,频频有鬼出没?” “是啊,还是我跟夫人一起去寺庙求来的镇鬼观音呢?这都镇不住,可见这厉鬼有多厉害啊?” 眼见这些人越说越邪门,庞老爷脸色黑的如墨,冷冷呵斥道:“都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什么鬼神之说?” 姨娘们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道:“可是那些离奇的事,又怎么解释呢?夫人如今抽搐不止,看起来就像被鬼掐住了咽喉一般,看着太渗人了。” 庞铭嗤笑一声,含沙射影道:“没做亏心事,自然坦坦荡荡什么都不怕,就怕有些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这才遭来报应。” 就在这时,就听到刺啦一声,闪电交加,几条如银龙般的闪电在乌云里翻滚,轰隆隆的雷声过后,狂风肆意,这股风大的,让丫鬟们手中的雨伞都抓不住。 顷刻间,很多雨伞往空中飞舞,暴雨淋漓,每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为了避雨,大家纷纷都往附近的亭子里跑去。 三姨娘被下人连拖带拽的走,等到了亭子里,她就见一抹白影一晃而过。 刚被雨水浇了,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刚好看到这一幕,让她整个人都癫狂的尖叫:“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她的尖叫声,惊醒了亭子里的人,众人抬眼望去,就见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就甩开了两名丫鬟的手,身形踉跄着,发疯似的跑到荷塘边,又哭又笑道: “姐姐,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你若不死,我就没有上位的机会,可我没想到,你那么不中用,被下人轻轻一推,掉入水里就死了。哈哈哈……” 真相脱口而出的那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静止住了,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水生硬的打在地上。 庞兰脸色大变,顾不得被暴雨兜头浇下,一把攥着三姨娘,捂住她的嘴道:“不好了,我娘得失心疯了,来人,赶紧请大夫。” 庞铭见时机差不多了,冷笑一声,阔步踏入雨帘中,将这对母女一边一个,如老鹰拎小鸡一般,拎到了亭子里。 庞铭低声喝道:“到现在你们还不肯承认吗?就是你们这对蛇蝎母女,杀了我的母亲跟妹妹。” 庞兰还在死鸭子嘴硬,大叫道:“父亲,你别听大哥的,我娘是疯了,疯了。” 一直没说话的薛鸿,声音如冷风灌了进来,打在每个人身上都凉飕飕的:“庞老爷,庞铭,依下官看,庞夫人行迹虽古怪,但说话有根有据,怕是跟这两桩命案脱不了干系。” 庞兰怒急攻心的瞪了他一眼:“薛鸿,别以为你生前跟庞凌好过,就有说话的权利,你算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个外人,凭什么对庞府的事指手画脚?” 薛婉气不过,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贱人,你懂什么,若是庞凌没死的话,就是我嫂子,都是你害死了她,你还我嫂子。” 她说着,就冲上去,跟庞凌扭打一起。 所有人都被这个彪悍的小丫头给吓到了,但不得不说,两人的打架刺激了三姨娘。 她思路似乎一下子就清晰了, 挥着手喊:“兰儿。” “娘。”庞兰扑了过去,她脸上挂了彩,身上好几处抓痕,看起来十分狼狈,而薛婉除了衣裙有点乱,什么事都没有。 三姨娘抱住女儿,两人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背后被一道道犀利的光给刺着,她神思恍惚不解:“怎么了,你们都看着我作甚?” 她这等装傻充愣,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庞铭心中有数,他下的迷幻药的药性已经过了,现在可以跟这对母女算算总账了。 他眉眼皆是锋芒,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眸中迸发利刃:“三姨娘,你别装了,你刚才可是亲口承认害死我母亲。” 三姨娘见状,下意识的捂住嘴巴,神色惶恐:“我……” 她刚才做什么了,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只记得看见了脏东西,难不成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庞老爷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只见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回归到现实:“贱人,还不敢赶紧老实交代了,你为何要杀庞凌母亲,还有庞凌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三姨娘脑中千转百回,已想到了脱罪的主意,她扯了一把站在她不远处的嬷嬷,呵斥道:“苏嬷嬷,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保住你了。” 苏嬷嬷如当头一棒,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看来东窗事发,夫人推她出来,是要她当替罪羊啊。 第九百三十九章番外:真相大白 她原本可以拒绝的,但一想到一大家子人的安危,就咬咬牙道:“没错,老爷,大公子,这一切都是奴婢所为,是奴婢自作主张,看着自家主子日渐消瘦,说过几句大夫人的坏话。 为讨主子欢心,就去给大夫人点教训,谁知轻轻一推,就将大夫人推入荷塘淹死了。” 众人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故事还可以这样反转,这个三姨娘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脑子一旦清明,那手段可谓多多。 庞铭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一手了,今日就是她的死期,不管她怎么垂死挣扎,都改变不了命运。 他声音冷冽如冰:“三姨娘,事到如今你还狡辩,那庞凌的死呢?可也是这嬷嬷所为?” 这一下可把三姨娘给问愣住了,她偷偷看了下人的眼色,就知道自己在庞凌这件事上,并没有说漏嘴,便一口否决道:“庞凌不是失足落水的吗?跟我何干?” 苏嬷嬷赶紧附和:“是啊,大公子,奴婢可以作证,当晚奴婢去请二小姐过去,她跟夫人说了几句话后,就一个人在荷塘里独处,后面发生了什么,这跟夫人无关啊。” 今夜的苏嬷嬷是打算牺牲自己,保住三姨娘了。 先不说,她跟了三姨娘十几年,有了很深的主仆感情,更是担忧自己若不承担这罪名,连累全家大小。 “苏嬷嬷,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忠心耿耿,看来这些年,三姨娘干的坏事,你都有份。” 庞铭语气幽幽的说道,带着几分阴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不说出实情,下场就是丢出去喂野狗,尸骨无存。” 这血淋淋的死法,让苏嬷嬷浑身颤抖了一下。 但她还是坚持刚才的说法,语气生硬道:“大公子,这跟夫人无关,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的错。” 庞铭大笑了几声,犀利的眼神从三姨娘身上扫过,最终落在苏嬷嬷身上:“好,既然你一心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即便是这样,你们以为就没证据吗?” 庞铭一击掌,就见欢儿捧着一个木盒子跪在众人跟前,声声悲泣道:“老爷,三小姐倾慕太子已久,一心想要嫁给他,但太子下聘的人却是二小姐,因此她们动了杀机,要除掉三小姐,取而代之。” “大胆贱婢,你胡说八道什么?”庞兰脸色扭曲的怒吼。 “闭嘴。”庞老爷目光如刃的扫了庞兰一脸,呵斥完,转头看着跪地的丫鬟,语气温和带着鼓励:“欢儿,你继续说,将你所知道的通通说出来。” 欢儿受到鼓舞,口齿越发伶俐:“夫人这些年,表面上装的跟慈母一样,背地里各种苛待二小姐,就连挑嫁衣也是,选了最普通的样式,还在里面装了断肠草粉沫。 她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因此还在绣庄订制了一件嫁衣,那件嫁衣正是按镇店之宝样式而缝制的。 按照夫人的计划,小姐应该是毒发身亡的,但小姐没有碰那件嫁衣,因此躲过一命。眼看次日就是太子迎娶之日,夫人这才挺而走险,让苏嬷嬷将小姐骗到荷塘里,将其推入水中致死。” 说完,她递交了证据,盒子里,放有那件嫁衣的交钱单子。 欢儿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有了印象。 没错,成亲当日,庞兰穿的那件嫁衣十分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原来这对母女早有准备。 “你还有什么话说?”庞老爷气急败坏的怒吼,他没想到这贱人为了一己私欲,可以牺牲庞凌。 三姨娘面如土色,她根本没想到这一点,无心之举,竟然成了致命的证据。 这场好戏还没结束,庞铭又下了一记重弹,让护卫押着一个头发半百的胡嬷嬷过来。 这个胡嬷嬷不是别人,正是在三姨娘房里服侍的下人,是庞老爷当初精心挑选给她的。 她跟苏嬷嬷堪称是三姨娘的左右手。 胡嬷嬷面色苍白,跪地求饶道:“老爷,这一切都是夫人做的,当年大夫人死的时候,就是她吩咐苏嬷嬷将其推入水中的。 二小姐是被苏嬷嬷死死的按在水中,等不挣扎了,再推下去,制造意外失足的假象。不光如此,这些年夫人在府里干了不少坏事,害五姨娘落胎,让六姨娘不育。” 三姨娘跌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她几乎找不到话来辩解。 往事历历在目,不知不觉中,她竟做了这么多坏事,手上沾满血迹。 庞老爷越听越心惊,他真是糊涂啊,还将害死妻子的凶手扶上位,给了她这样做非为的权利。 怪不得,这些年,他的子嗣稀少。 庞铭冷笑的看着这一切,三姨娘机关算尽,她以为出手的都是苏嬷嬷,逼迫她承认,就能置身事外了吗? 却不想,他成功的说服了她房里的胡嬷嬷。 他叹息道:“原来我少了那么多弟弟妹妹,都是三姨娘搞的鬼。” 子嗣稀少,一直都是庞老爷心中的痛,他如今都快五十了,膝下只有五个子女,现如今庞凌死了,又少一个。 原本他娶了十几房姨娘,就是为了庞家开枝散叶的。 这些年,他雨露均沾,但还是子嗣淡薄,原因竟然在此。 庞铭的这声叹息,等于激发了庞老爷所有的愤怒,他额头的青筋跳出:“来人,将李氏关起来,明日休书一封后,再处决。” 尽管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毒妇,但太子,太子妃,还有薛家兄妹都在,这家丑哪能让外人见证。 庞兰见下人拖走三姨娘,立马扑了过去,又哭又闹道:“爹,这一定有隐情,娘是被冤枉的,爹。” “你住口,庞凌的事都是因你而起,原本我可以亲自了结你,但如今你已嫁入太子府,你的生死就由太子决定。” 庞兰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就跟霜打的茄子,焉了一地。 她恐惧的瞪着太子,就见他面露嫌恶。 太子将这个难题丢给了太子妃,而太子妃自然很乐意的接了这差事。 第九百四十章番外:恶人有恶报 她拨弄着凤仙花染的指甲道:“人虽然都是庞夫人杀的,但若不是侧妃妹妹挑唆,庞凌也不会死。 可惜了那么一个美人儿就这样死于非命。人啊,活着容易,死了也不过是一瞬间,但生不如死才是最艰难的。 太子,不如就把侧妃妹妹送入寺庙里剃度,罚她每天抄诵佛经,吃斋念佛,为她们所犯下的罪救赎。” 这个提议很能显的出太子妃的大度,但同时也毁了庞兰的一生。 庞兰爬过去跪在太子跟前,小脸已被泪水流淌,一双眸子红肿一片。 美人如玉,当然容易让人怜惜,可惜想起她的恶毒用心,每个人都投来鄙夷的目光。 她抓住太子的衣袍,沙哑着声音道:“太子我错了,但我这都是爱你啊,太子,求给庞兰一次机会,我不要去寺庙,我不要剃度。” “滚。”太子厌烦的踹了她一脚,想要的女人得不到,这种不想要的女人,偏偏赖上了他,看着就心烦:“来人,还不把侧妃带下去。” “是,太子。”立马就有随从,要将庞兰拖下去。 三姨娘就跟一条跃到岸边的鱼儿,极力挣扎着,跳脱着,她声音凄厉的划破夜空,眼神悲烈的看着庞老爷道: “老爷,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野心太大,嫉妒心作祟,求求你看着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你饶过庞兰吧。” 庞铭冷笑道:“李氏,你还没搞清楚?庞兰如今嫁出去了,怎么处罚都是太子府的事,你求父亲也没用。” 三姨娘完全是急糊涂了,等反应过来,又朝太子方向磕头哭喊道:“太子,求求你了,一夜夫妻百夜恩,庞兰都是你的人了,求求你放她一条生路吧,求你了,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责。” 太子挥了挥衣袍,后退了几步,就像在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 他俊脸上写满不耐烦:“我要娶的人是庞凌,至于庞兰我根本没碰过,何来的夫妻之情。太子妃宅心仁厚,已经没要她的性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等三姨娘哭吼,他就拉过太子妃的手,面露疲倦道:“庞大人,本殿下乏了,先回房休息了,这是你的家务事,你看着处理。” 雨早就停了,夜更加的深沉,偶尔听到街上打更的路过,众人这才惊觉都三更天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但今夜注定很多人都会无眠。 庞老爷拱手道:“恭送太子,太子妃。” 等这两尊大佛走后,庞老爷挥手示意下人,赶紧将三姨娘带下去。 就这样,母女两人分别被关押在不同的房间里,等待天色一亮,就进行相应的惩罚。 三姨娘的命运就不用说了,肯定逃不过一个死字,只是死的体面与否的差别。 至于那个作伪证的苏嬷嬷,如她所愿,被狗啃得尸骨无存,大老远,都能听到惨烈的叫声。 等周围安静下来后,庞老爷一下子又苍老了不少,自从庞凌死后,他一下苍老了十几岁,就连脊背都比以往弯曲了。 庞铭看了于心不忍,走上前去,扶着他道:“父亲……” 庞老爷叹了一口气,内心充满了自责:“庞铭啊,是爹对不起你们,若是我能早点看清李氏的真面目,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了。” 都是他一心忙着官场,连后院起火都浑然不觉,这让外人看了笑话,这脸也丢尽了。 “爹,这也不能全怪你,是李氏她太狠毒了,就连儿子也被蒙在了骨里。”庞铭劝说道,要怪就怪那贱人手段高明。 “好了,都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也无济于事。这李氏罪大恶极,一定要她不得好死,行了,都快天亮了,你们赶紧回去歇息吧。”庞老爷疲惫的挥手,众人都赶紧散去了。 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谁也无法安心入眠。 次日,天刚亮时,众人就听到下人们神色匆匆的汇报,三姨娘她咬舌自尽了。 得知消息,哭得肝肠寸断的庞兰,被送入去往寺庙的途中。 太子跟太子妃,先前一步回去,而薛婉跟薛鸿也在回薛府的途中。 马车内,薛婉一直闷闷不乐,整张小脸充满悲伤,眼睛哭肿的如核桃,她不停的叹息庞凌死的太惨了。 到了薛府,薛婉一下马车,就马上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将昨晚未烧完的东西,全都给烧了,还请厨房里,做了好多好吃的,说是要给庞凌吃。 薛鸿被她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连忙阻止了这种行为:“好了,婉儿,别忙活了。” 薛婉正吩咐厨娘做菜,这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哥哥拖着走,她气的跺了跺脚道,声音也大了几分:”哥,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阻止我?” 她不过是想庞凌在地下过得好一些而已。 薛鸿轻咳了几声,神情有几分神秘:“婉儿,你先别忙,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薛婉以为薛鸿要带她出去散心,忙拒绝道:“哥,今日是庞凌的头七,我哪也不想去,我想送她最后一程,不仅是我,还有你也要陪着。” “婉儿,若是庞凌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一定会感动的热烈盈眶的。”薛鸿感慨道。 薛婉拉长了声音,不满道:“哥,其实我更多的是为你可惜,你好不容易动了一次凡心,偏偏……哎,我看你就是个当和尚的命。” “呸,小丫头嘴上没把门,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 “行了,你跟我去西院一趟,会有你想要的答案。”薛鸿说完后,不由分说的攥着薛婉的手,一路去了西院。 西院是整个薛府最偏僻的角落,这里常年无人居住,在薛婉的印象里,会很荒废才对,谁知她一进来后,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小巧雅致的院落,里面的花草明显修剪过的,各种优美造型的花盆成堆,院子里还扎了个小秋千,凉亭里还放有一架藤椅。 像今日这般暖阳的好日子,躺在藤椅上晒晒太阳,磕磕瓜子,亦是不错的。 第九百四十一章番外:我缺个嫂子 薛婉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冲着薛鸿吐了吐舌头道:“哥,这里收拾的挺好,是你平日里修身养性的地方吗?” “你猜。”薛鸿不答,阔步往偏厅走去,远远就听到那抹高山泉水般的琴音。 一旁的薛婉显然也听到了,她好奇的盯着薛鸿看,似乎要将他脸上盯出个洞来。 难不成哥哥也染了那些富家子弟的恶习,学他们在府里养歌姬,琴师等。 薛婉可谓是听着东方先生的琴音成长的,她对于琴律这种东西,已经达到了很高的聆听境界,能轻易的读懂弹琴人的心情。 弹琴分明就是个心思复杂的女子,就见这琴音变化莫测,一会如高山上的清泉叮叮咚咚,一会如银龙大气回肠的上天入地。 曲子时而激烈,时而缠绵,时而轻柔,可以猜测出弹琴人此刻多种交汇而成的心思。 最后的几丝旋律,飘散着鸟语花香的气息,让人仿佛置身在绿油油的草原上,迎着微风,夕阳,望着远方,这好像是弹琴人对着未来有着美好寄语。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心思如此玲珑,能让哥哥将她藏在此处。 薛婉好奇的冲了进去,刚好琴音停止,凝脂美人拨了最后一下琴弦作为收尾,抬头就见一抹俏丽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四目相对,两人的眸子里都流露着震惊跟欣喜。 这一刻,周围的景物全都静止了,唯有两颗剧烈跳动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过了一会,薛婉这才发出乐呵声,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庞凌,你,你怎么会在这,你没死吗?” 说完,她又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没错啊,是大白天,地上还有她的影子,不是鬼魂。 见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庞凌分外觉得暖心,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我没死,是你哥哥帮了我,将我安顿在这里。” 薛鸿站在门外并没有进来,他知道这两人一定有好多话要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就吩咐香儿留在这照看,就退下了。 香儿端来茶水,点心,还有水果过来。 薛婉一见她,立马又咋舌了:“香儿,你怎么会在这?” 这可是在哥哥身旁,唯一伺候的一个丫鬟呢? 香儿笑着答道:“小主子,奴婢在这已经七天了,是少爷安排奴婢好生照顾着庞小姐的。” “原来如此。”薛婉心思聪慧,很快就想到了这其中的奥妙之处:“哦,原来你跟我哥串通好了,为了将那对母女现出原型,就装神弄鬼?” 庞凌抿了口茶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对,也不太对。” “怎么?”薛婉好奇的眨眼,一副等着聆听她的下文。 庞凌知道她的性子,若是不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保证她晚上都睡不着觉。 当即将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遍:“我利用庞兰急切想要嫁给太子的心思,逼她们铤而走险,走了这一步棋。 我一死,就会引起整个庞府的注意,在加上我哥在府里不断装鬼,就将这个做贼心虚的女人给逼出来了。 我娘死了那么多年,证据早就找不到了,唯有逼她亲口承认。再加上她谋害我的证据,她肯定是逃不了的。” 庞凌昨晚就在现场,也见证了恶人有恶报的那一幕,真是太快人心。 三更天时,她就离开了,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薛婉就告诉她道:“庞凌,三姨娘她咬舌自尽了,这个女人对庞夫人这个位置还真是执着,不等庞老爷的休书下来,硬是要顶着庞夫人的名头去死。 不过她已经得到惩罚了,庞兰也被送入寺庙,剃度出家了,这对母女罪有应得,你娘若在地下有知的话,也会瞑目了。” 这样的结局,是庞凌想要的。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最大的功臣就是薛鸿。 她脸上挂着释怀的笑:“是啊,母亲的死,一直都是我心头的刺,这下我可以放下了,这一切还得谢谢你哥,假死这一招还是他想出来的。” 可能庞凌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说起薛鸿的时候,双颊绯红,双眸含着春水,整个人变得明艳美丽,生动活泼起来。 薛婉捂嘴吃吃的笑,她看的出来,庞凌爱哥哥无法自拔了呢? 而薛鸿的爱是内敛深沉的,除了熟悉他的人,一般外人是窥视不出来的。 “是啊,我哥哥就是聪明绝顶,这些内宅的斗争,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说完,薛婉失笑的看着她,狡黠的问:“那哥哥帮了你这么大忙,你预备怎么报答。” “啊……这个……”庞凌脸颊红红,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薛婉大笑出声,黑亮的眸子似乎能穿透人心,她笑嘻嘻的捏着她熟如苹果的脸蛋道:“不如就以身相许吧,正好我缺个嫂子。” 庞凌听了这句话,脸更红了,她双手捏着手中的丝帕,紧张的不行。 这薛婉,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嗔了一句:“婉儿,你再打趣我,我就不理你了。” “那你理我哥就行了。”薛婉瞧见某人又过来了,嘻嘻哈哈的丢下这句话,就赶紧脚底抹油的溜了。 抬眸瞥见薛鸿进来,也不知道他刚听到了多少,庞凌脸色紧迫不已,但看在薛鸿眼里,却见她眉眼透着娇色,整个人更加的明艳动人。 “婉儿这丫头一向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薛鸿的话仿佛如一汪清泉,流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心晴朗起来。 “婉儿她对我挺好的。”她咬咬唇道。 薛鸿笑了,快步走过去,将她一把抱起。 他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庞凌却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别动,让我抱抱你,放心吧,薛婉那丫头早就走远了。” 庞凌垂眸,与他灼热的视线碰个正着,就见他磁性的声音,如丝线丝丝缠绕:“是啊,婉儿这丫头,一向挑人的很,但不知怎么对你格外的亲近。她以为你死了,可是伤心了好久,一双眼睛更是肿如核桃,一回到薛府,就说要给你烧纸钱。” 第九百四十二章番外:以身相许 庞凌能想到那种画面,这场假死也让她看清了人心,谁对她是真好,还是虚情假意,都一目了然。 想起昨晚薛婉痛心疾首的样子,她心里一阵动容,看着他叹道:“婉儿的性格,落落大方,又不拘小节,着实讨人喜欢。” “那我呢?帮了你这么多,该怎么感谢我?”薛鸿瞅着她,心神荡漾,满腔的爱意,如被冬天压制的野草,正要找个突破口,肆意而出。 他伸出两根手指,挑起庞凌尖巧的下巴,两人的距离非常近,近的一低头就能碰到双方的唇。 属于他的气息席卷而来,庞凌被这暧昧的距离,熏得俏脸通红,她小声道:“又欠你一个人情,你放心,以后肯定会还你。” 至于怎么还,她还没有想好。 “好,那我现在要收点利息。” “什么,唔……”庞凌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唇上一阵温热,瞪大眼睛一看,一张放大的俊脸抵在她的鼻尖。 薛鸿低头吻住她的瞬间,让她的睫毛,紧张的如蝴蝶簌簌扑飞着。 她感受到薛鸿这一次的亲吻,比以往来的更为浓烈,他一寸寸的扫荡着她的香甜,两人的呼吸紧紧缠绕一起。 被他的深情撼动,庞凌不由自主的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慢慢回应着他。 薛鸿心头一喜,吻的更加激烈,直到她快要无法呼吸时,这才作罢。 他长臂紧紧环抱住她,黑眸紧盯她宛若玫瑰娇艳的唇道:“庞凌,过几天我就去你府上提亲,你看如何?” 他说话时的温热气息,拂过她发丝,带起丝丝涟漪。 庞凌愣了愣,不敢相信一向沉稳的薛鸿,竟是这么急切的人。 她结结巴巴道:“这,这太快了吧。” 薛鸿捏了一把她的玉手,沉声道:“快什么,我这个年纪本该可以提亲了,再说等这些形式走了个遍,双方再协商一个良辰美景,怎么也要到明年了。” 不等她作答,他又继续说道:“ 庞兰,我这么急切,还有另一个原因,我不想你继续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庞府了,你小心翼翼那么多年,过分谨慎遮住了你的光芒。我希望你能活出自我,而薛府能提供你想要的氛围,你会爱上这里的。” 庞凌不可否认的笑道:“你这是在引诱我吗?” 就好像一个小贩,在推销摊位上的商品,说的如何如何的好。 薛鸿认真的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 既然认定了,他就想要守护她一生,不再让她活的那么不自在,被庞府的那些条条框框给束缚住本性。 “这不是引诱,而是帮你下了决心。”他十足的霸道语气道。 庞凌轻叹,他的面容英挺又立体,眼睛明亮带着刚毅的执着,像是被他的眸子蛊惑了一般,庞凌下意识的羞涩点头:“好,一切都听你的。” 茫茫人海中,好不容易碰见真心喜欢的人,她又怎么愿意错过。 等过几天,庞府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她就该回去了。 “真乖。”薛鸿就跟抚摸小宠物一般,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我看好了日子,过几天就是黄道吉日,我将你送回庞府,就顺便提亲。” “这……”庞凌惊的瞪大了眼睛,敢情薛鸿是早就有预谋的。 刚才这般问她不过是试探而已,不管她答不答应,都改变不了这结局。 她已经被这个腹黑的男人,吃的死死的。 偏偏他构造的未来让人心生神往,让她根本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见她目瞪口呆的表情,薛鸿笑的那叫一个狡黠,黑眸褶褶生辉:“庞凌,这就是我,喜欢一个人,就要和她在一起,你若后悔,还来及。” 在别人眼里, 他可能是个不苟言笑,很无趣的人,但对于喜欢的人,他向来不会吝啬他的表情。 他的柔情,笑脸,只会给在乎的人。 庞凌头摇的跟拨浪鼓,语气多了几抹坚决:“为什么要后悔,这么好的男人,别人抢都抢不到,偏偏就这么幸运的砸在我头上,我为何不要?薛鸿,谢谢你爱我,愿意娶我,你放心,以后我会做一个贤惠的妻子,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这就是庞凌,会有一点小害羞,却又不跟一般的姑娘那么扭捏,她直视自己的感情,大胆的回应所爱。 这让薛鸿越发欣喜若狂的拥紧她:“好,为了不让你失望,我会尽快筹备的。” …… 天气越发的冷了,哪怕夜里盖上一床厚厚的被子,屋里升起一点碳木,也不太能抵挡住这寒冷肆虐。 呼啸的北风刮了整整一宿,次日起床,庞凌能感受到外面的温度直降。 推开窗户一看,屋檐上,树木上挂着了很多冰条,一根根晶莹剔透,煞是喜人。 庞凌裹紧身上的披风,就见一抹艳丽的身影冲了进来,衬托着萧条的冬季,多了一抹鲜亮的颜色。 只见来人闪了进来,声音脆生生道:“庞凌,早啊。” “婉儿你来了。”庞凌惊喜道。 她今日穿着美丽的夹棉粉裙,一张俏脸纷纷的,五官精致的如瓷娃娃,让人观之可亲。 衣裙外面披着白色带兔毛的披风,越发显得整个人粉嫩,她奔跑的动作翩然若舞,身形婀娜多姿。 昨夜下过一点小雨,足够将地面全都打湿,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人踩在上面,就能滑动起来,带动着裙摆飞扬,好像身轻如燕。 薛婉乐滋滋的挽着她的手道:“庞凌,你都在薛府住了七八天了,就一直待着这个院子里,哪也不去,多闷啊。我跟你说今日清河湖全都结冰了,可好玩了,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看着她小脸冻的红扑扑的,都不忘玩,如此有兴致,庞凌也不忍扫她的兴,笑道:“好,我陪你就是了。” 向来不怎么爱出门的庞凌,也被薛婉的欢乐给感染了,她们曾一起走过京城的大街小巷,体验过这个生活了十几年国都的繁华跟热闹。 “太好了,庞凌,那你赶紧收拾一下,东方跟哥哥都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第九百四十三章番外:冰湖 庞凌闻言,又是一阵尴尬,这几个人都约好了,难怪薛婉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说你都有伴了,还非拉着我去,这让我多不好意思,万一让人看见了,怕是会说闲话的。”庞凌有所顾忌道。 对外她已经是个死人,身份还没有昭告整个京城呢?这万一碰到熟人,怕是又要作一番解释的。 “说什么呢?庞凌,你马上就是我嫂子了,还在乎这些闲话作甚?”薛婉摇晃着她的胳膊,嘻嘻哈哈的笑道。 薛鸿的那点心思,从来不瞒她。 对于哥哥想娶庞凌的心,她可是第一个先知道的。 嘻嘻,其实就算他们不说,薛婉也知道两人已经渐入佳境,好事将近了。 闻言,庞凌俏脸一红,就跟扑了上好的胭脂一般,整个人顿时都不自在起来,这个薛婉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偏偏说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庞凌回了她一个笑脸:“婉儿,我没什么好准备的,可以直接走的。” “好,嫂子,你放心,以后有我罩着你,保证你吃香喝辣的。”薛婉拍了拍胸口,十分义气道。 就这样,两个年纪相仿的妙龄姑娘,从后门偷偷出去时,那东张西望的模样,怎么看都像小女贼一般,让人哭笑不得。 马车停在转角的侧边,庞凌的神色对上薛鸿时,两抹飞霞漫天。 不远处那抹挺拔的白色儒雅身影,便是东方睿无疑了。 看到薛鸿,薛婉蹦跳着过去,娇笑着邀功道:“哥,你看吧,我将庞凌约出来了,那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带着芦姨跟杜剑叔叔一起,就不怕被爹娘发现?” 薛鸿笑容迷人:“有劳小妹操心了,顺其自然吧,发现的话,就省的开场白了,直接就可以禀告爹娘了。” 哥哥这性子还真会顺着梯子下,薛婉眨巴了眼睛,俏皮的嗔了他一眼道:“哥,你真狡猾。” 东方睿轻笑一声,当即给了薛婉温柔的一记摸头杀,这小丫头说话有时还真让人尴尬,不过也挺能活跃气氛的。 庞凌脸颊红如冬季盛开的梅花,为了避免被继续打趣,她聪明的岔开了话题:“薛鸿,既然咱们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众人点头称是,齐齐上了马车,就直奔清河湖。 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抵达传说中景色宜人,充满诗情画意气息的湖泊。 由于天气寒冷,整个偌大的湖泊全都结成了厚厚的冰,远远看过去,就像铺了一层光滑的镜子。 人径直踩踏上去,竟十分结实,到处都是热闹喧哗的声音,除了三五成群的游人,还有不少打闹嬉戏的孩子。 其中,薛婉就是那个最大的孩子,她一下马车,就跟脱了线的风筝,兴奋的踩着湖面上,双脚来回滑动,配上她白色的披风,像是在冰面上跳舞,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 她见庞凌站在马车旁,并未过来,连忙跑过去抓着她的手过来,兴奋道:“庞凌,你别怕,这湖面可结实了,我刚才怎么蹦跳,都没事。” 庞凌点点头,却见薛鸿走了过来道:“庞凌,这冰湖上有很多活动,可以钓鱼,还可以租坐冰车,环湖观赏这里的风光。” 听他这么一说,庞凌抬眼看去,就见湖边堆放着一排长长的冰车,这造型跟马车有点类似,除了没有车顶,还有车轮变成了半月形,其他改变不大,同样是马儿牵动着冰车跑。 由于这租金不便宜,前来租冰车的人并不多,除了那些打扮不凡的公子千金们。 “好,我都可以。”庞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附和道。 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孩子们喜欢的玩意,她一个姑娘玩这个似乎有些违和,但薛婉喜欢,她不介意陪着她一起玩,一起疯。 见她随意慵懒的姿态,薛鸿直接帮她做了决定:“庞凌,我们有一整天可以玩乐,慢慢来,别急。走,我们先去钓鱼,中午可以吃自己烤的鱼。” 薛鸿说完,就伸手牵着她走了,留薛婉一人,在后面直跺脚。 某个落在后面的小姑娘,嘴巴一动一动的碎碎念: 哥哥跟庞凌还真是如胶似漆,这一刻都分不开,明明是她先提议玩的,却不想被他们丢在脑后,哥哥真是讨厌,她去找她的东方先生了。 等一行四人一前一后的过来时,芦苇跟杜剑从马车里拿出准备工具。 众人一起找了个好位置,蹲在一个位置不错的湖边,开始着手准备。 薛婉凑上前去一看,他们带的工具有鱼竿,鱼饵,还有凿冰湖用的凿子。 这冰结的那么厚,要凿个洞也不容易,不过,多亏了有这两个绝顶高手在。 只见芦苇跟杜剑手上各拿一个凿子,他们将尖锐的那头对准湖面,借用内力,带动凿子快速旋转一圈。 众人就听到,咚的一声,圆形冰盖子,就这样脱离了整体,哗的一声落入冰湖里,激荡出的一股湖水特别清脆。 一下就有了两个冰洞,薛婉拉着东方睿的手,兴奋的过去道:“先生,我们先钓吧,一会可以吃烤鱼了,听说这冬季湖里的鱼儿特别肥美,特别鲜,然后身形笨拙,比较好钓。” 见她双手握拳,兴致勃勃的样子,东方睿唇瓣掀起一抹宠溺,却是毫不留情的泼了她一盆冷水道:“再好钓的鱼,也拿你这个笨拙的渔夫没办法。” 她那笨拙的钓鱼技术,早在书院的时候,东方就见识过的。 不仅没有耐心,还没有方法。 “讨厌。”被揭了短,薛婉不由的嘟嘴气恼。 被人小看的滋味真不好受,她白色披风一扬,就找了块石头坐下,将钩好鱼饵的鱼线一把丢下去,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她就不信了,只要她耐心一点,鱼儿还不来她这里。 此行一共六人,刚好是三对眷侣,每两人为一组,进行冬湖垂钓。 六个冰洞凿成了一排,每个距离相隔一米,众人一行排排坐,队形看起来还挺整齐的。 薛鸿坐姿十分霸气,那一套动作也十分行云流水,他将鱼钩扔进冰洞里。 没等一会,就见手中的线一沉,他神色一喜,抬手一拉,就见一头摇头摆尾的鱼儿冲出冰洞,在空中挣扎。 第九百四十四章番外:杀机初现 庞凌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就参悟了诀窍,也学着他的样子垂钓。 没一会儿,也毫不费力的钓上了一条鱼儿。 薛鸿笑着看她:“不是说不会钓鱼的吗?” 看着他的眸子,星如点墨,深若黑潭,俊脸衬托着后面的冰雪世界,多了几抹暖意。 难得出来放风,庞凌心情十分惬意,也就俏皮的笑笑道:“跟你学的。” 都是他这个师父,带头带的好。 “这样也行,哈哈,若是婉儿看到,怕是要气死了。”薛鸿调侃的说完,就看了一眼原地跺脚的薛婉。 这丫头刚钓了半天,耐心即将耗尽时,终于见鱼竿来了动静,这好不容易钓了一条鱼儿上来,却由于凿的洞太小了,活生生的在洞口卡了一下,又掉了回去。 那溅起一片水花飞腾,空余一根鱼线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要捧腹大笑。 小丫头恼怒的样子着实可爱。 到底是三分热度,薛婉受挫后,气恼的将鱼竿一丢,转身就朝这边蹦跶过来道:“哥,庞凌,我们去坐冰车吧。” 钓鱼有什么意思?她过了过瘾,已经足够,一会等着吃现成的烤鱼就成。 薛鸿看了庞凌一眼,见她点头,这才将手里的鱼竿转交给杜剑后,就一边一个,牵着两个姑娘的手,阔步向远处走去:“行,你是孩子你最大,走,咱们坐冰车去。” “耶,哥哥,你最好了。”薛婉蹦跳道,亲昵的蹭了蹭哥哥的胳膊,那行为,那样子,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两人明明是一母同胞所出,一样的年龄,这性子也相差太远了。 东方睿瞧这一幕,不由的抽了抽嘴角,对某人的幼稚行为很是无语,但看到那张兴奋的小脸写满了活跃,那些训斥的话,又咽回了嘴里。 这丫头,还是有点不懂事,凡是都喜欢掺和一脚,也不知道给哥哥跟未来的嫂子一个独处的空间。 “啦啦啦……”被东方睿念叨的薛婉,被哥哥修长有力的大手一直拉着走,别提有多欢乐了。 现在她若不多霸占哥哥一会,等他以后娶了媳妇,肯定就忘了妹妹。 赶冰车的车夫是个十几岁的小伙,人机灵,很有眼力劲,看到三人过来,立马就迎了过去,热情道:“三位客官是要坐冰车吗?” “嗯。”薛鸿点头,先扶庞凌上去,而薛婉则不用他操心,跟只兔子一样就蹦上去了。 坐在冰车上,游览周围的景物,跟以往坐在马车上,或者行走时都是完全不同的。 由于冰上滑,小马儿随便奔跑起来,那速度都跟飞一般的感觉。 几人的披风飞扬起来,衬托着脚下的光滑洁白的冰面,就好像翱翔在蓝天白云里。 半个湖面晃动了一圈,薛婉越玩越兴奋,就在此时由于冰车速度太快,车夫连连收了一下缰绳,好在他的驾车技术好,倒是成功避开了跟迎面冰车相撞的命运。 饶是这样,对方那辆驾冰车的马儿受到惊吓,四蹄一扬,再猛然落地,就听见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划过冰湖。 两辆冰车同时停下,不等庞凌等人反应,就见对面车上跳下了个丫鬟,叉着腰肢上前,怒声大骂道:“怎么回事,你们瞎眼了吗?怎么驾车的。” “不好意思,是小人的错。”车夫额头冒着冷汗,拱手弯腰,忙不迭的道歉。 薛婉龇牙,暗叹这个丫鬟蛮不讲理,明明是她们那辆冰车横过来,要不然也不会差点碰撞。 一个丫鬟尚且都这么嚣张,真不知道她的主子又是什么德兴? 薛婉抬眼望过去,就看到红色披风吹拂的瞬间,一个熟悉的侧脸若隐若现。 薛婉见过裴缨几次,对她自然不陌生,这个女人虽然讨厌,但那精致面容,窈窕身姿十分显眼,仅仅一个照面,她就认出来了。 她用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庞凌,咋咋呼呼道:“庞凌,你快瞧瞧,那个是裴缨呢?” 真是冤家路窄,难得出来溜溜,又遇到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裴缨最近被戈荣贵频频纠缠,心里郁闷的几乎要发狂了。 正巧今日清河湖结冰,可以坐坐冰车放飞心情,她就过来了,谁能想到,刚坐上去没多久,就受到这种惊吓。 丫鬟下去质问对方,也不过是忠心护主,她自然不会说什么,但这道犀利的眸光又是从何而来? 等她转头的那瞬间,对上那三个人的面容时,身体里的血液几乎都冻僵了,好半天,她才听到解冻的声音。 她没有看错吧,她竟然看到了庞凌。 揉了揉眼睛,深感不可思议。 庞凌不是死了吗?她还特意去参加了丧礼,怎么? 若是庞凌真的是鬼,也不会大白天的出现了,更不会跟薛鸿兄妹一起。 “怎么?吓到了?”薛婉好笑的看着裴缨的反应,她俏脸苍白无血色,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瞧瞧,被吓傻了呢,还真是个胆小鬼。” 庞凌心思复杂道:“某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这下铁定又要恨死我了。” 薛鸿轻咳一声,嘴角不动声色的勾起一抹冷笑:“不用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以前的薛鸿,对裴缨只是不感冒而已,爱慕他的姑娘很多,但如此不知进退的女子,唯有裴缨一个。 她越是这样,越会让他心生厌恶。 原本今日就是带庞凌出来好好玩乐,散散心,一扫她之前的霉运,却不想遇到这个大煞风景的人。 庞凌瞧着对方已经下车,律动着披风,步步生莲,环佩叮当的朝这边走来。 她苦笑道:“这下,咱们想装作视而不见都不成了。” 裴缨对薛鸿的偏执,几乎接近了变态的疯狂,偏偏她不像一般的姑娘家,知道矜持为何物,她只会越挫越勇。 薛鸿眼里的厌恶越来越深,眼眸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杀机,若不给予致命一击,这个女人永远不知道怎么收敛。 很好,裴缨成功的惹怒了他,他会让她知道,什么是她不能招惹的人。 第九百四十五章番外:我的未婚夫 或许是薛鸿的眸光太过于冰冷,裴缨走过来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对上庞凌的眸光,她心思百转千回间,又有了主意。 “太好了,庞凌,你真的没死。”裴缨激动的问道,语气是肯定句。 这段时间,她对庞家的事情有所了解,那庞夫人犯了大错,咬舌自尽,而庞兰已经成了尼姑,常伴青灯古佛之下。 这样的变故,十分突然,也很劲猛,再加上闹鬼的传言,跟她现在所见到的庞凌。 裴缨如此聪慧之人,又怎么会猜不出这其中的缘由? “是啊,我没死,让你失望了。”庞凌面色冷淡,就跟看陌生人那般。 两人已断绝来往,曾闹的那么僵,她无法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 她面无表情,而裴缨热情欢快:“说什么呢?庞凌,我们好歹也做过姐妹,我自然希望你活着。对了,这里的风景不错,坐在冰车上,像是在空中自由遨游的感觉,难得今日我们碰到一起,不如一块玩吧。” 裴缨伸手,向她发出诚挚的邀请。 而庞凌却不吃她这一套,唇瓣勾起嘲讽,冷声笑道:“裴缨,别装了,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却还能笑脸相迎,你不别扭吧。” “还有,我警告你,别打薛鸿的主意,他是我的未婚夫。” 这等宣誓主权的霸气,让薛鸿心里一阵暗喜,不得不说庞凌戳到他的点了,听着她在人前表白,心里溢满了甜蜜。 他勾了勾嘴角,附和道:“没错,我们马上就要订亲了,等明年成亲时,欢迎裴小姐过来喝杯喜酒。” 这句话如响雷一般扔下,比炸药都要来的有威力。 庞凌看到她的脸瞬间变了,心里一下舒畅很多,忍不住火上浇油道:“裴缨,你真的还觉得女追男隔层纱吗?感情是不能算计的。” 她跟裴缨相识多年,又不是不了解她的性子,她精于算计,对男人,对感情,对朋友一向如此。 不等裴缨作答,薛鸿捏着庞凌的手道:“她不懂感情,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庞凌没有抽开他的手,希望借此能逼退裴缨,却见她脸色青了又白,却还是一副誓不放弃的样子。 裴缨现在的心里可谓是在油锅里煎炸,一开始她的计划很顺利,她以为能成功俘获薛鸿的心,却不想半路杀出庞凌这个程咬金。 双方几番交战,她落败后,又听到庞凌的死讯,她大喜过望,以为机会来了,可今日又受到一记重锤。 就这样,她的心沉沉浮浮多回,几乎被搅的支离破碎。 “好,庞凌算你狠。”裴缨咬牙回到自己的冰车上,就示意车夫驾车。 两辆冰车齐头并进,没一会儿便拉开了距离。 瞧他们避自己如蛇蝎一样,裴缨唇边不由的掀起一抹冷笑,凭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什么都也没有得到,庞凌不用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薛鸿的青睐。 她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能假死扳倒庞夫人,这等手腕,绝非一般能耐。 是她太过于轻敌了。 裴缨身旁的丫鬟,见她心情不太好,硬着头皮劝道:“小姐,放手吧,别再执着了。” 这执着不放,难堪的只会是她。 先不说,她已经被玷污了,就最近这段时间,她跟戈荣贵做的那些事,都是所不齿的。 一听这话,裴缨脸色一变,当即恼怒的挥了她一巴掌,怒道:“闭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这一巴掌,裴缨可是用足了劲,小丫鬟的半张脸都被打的偏过去。 疼痛难忍,偏不敢喘气,只得委屈道:“小姐。” 换成以前,丫鬟也会站在裴缨这边,帮她出出主意,说要怎么对付庞凌。 可现在大势已去,小姐现在只能嫁给戈荣贵了,再跟状元郎纠缠不清,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 “哼,就算是这样,庞凌就以为她赢了吗?看她刚才那嚣张的样子,还真当自己是薛少夫人了,也不想想她是否能活到那个日子。” 裴缨眸子阴冷,说出来的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透出来的。 小丫鬟听得心惊肉跳,只觉得自家主子是着魔了。 爱她的不屑一顾,不爱她的趋之若鹜,她非要去碰薛鸿这块硬石头,大有不撞得头破血流就不回头的架势。 她哆嗦着声音问道:“小姐,那你预备怎么做?” 裴缨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丫鬟,也不打算隐瞒她:“回去后,就收买一个杀手组织,尽快解决掉她,反正她在众人眼里只是个死人,再死一次又何妨?” 看见她眸子里如毒牙一般的亮光,小丫鬟只觉得浑身寒冷,打了个颤抖:“小姐,这,这不太妥吧?看庞小姐那样,分明是被薛公子刻意保护着,要不然为何假死那么久,都没有消息流出来。” 裴缨的神色扫了她一眼,透着可怕的光芒,怒问道:“你到底站在那一边?记住你是我裴缨的丫鬟。” 她的眼神太过于阴狠,小丫鬟被吓得下意识的点点头:“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就这么办。” 此时庞凌等人的冰车,环湖绕了一圈。 回到老地方时,就见芦苇,杜剑,东方睿三人,用树枝叉着几条肥美的鲫鱼,架着火堆上翻烤着。 只听到滋滋滋的声音,还有火星四溅,阵阵诱人的烤鱼香扑面而来。 杜剑将烤得金黄的烤鱼递给薛鸿,就见他转手给了庞凌:“来,尝尝看。” 薛婉啃着东方睿为她烤的鱼儿,眼睛往这边瞅着:“呦,哥哥真是偏心,都不把烤好的鱼儿给我。” 见她都抱着鱼儿啃,还说这话,薛鸿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说什么呢?嘴里吃着都堵不住你的嘴。” 薛婉佯装被打,啊的叫了一声,继而又跑到东方那里装可怜,眼睛瞪的大大的,嘴里咬着鲜嫩金黄的烤鱼。 众人见这对活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东方睿刮了刮她的鼻尖,没好气道:“你呀,就是欠打,老是调戏他们作甚?” 这哥哥跟嫂子情意绵绵的时候,这小丫头去插一脚,简直讨打,呵呵。 第九百四十六章番外:不放弃 薛婉嘟着油光的唇,委屈巴巴道:“哎,哥哥这还没娶媳妇了,这以后还有我的位置吗?太让我伤心了,哥哥这么对我,呜呜呜……” 东方睿瞬间就笑了,这个顽劣的丫头,真是一天不调皮就闷的慌。 庞凌凑过来,红着脸,带着几分笑意道:“婉儿,你放心,以后我会当你是亲姐妹的,若有人欺负你,我就跟他急。” 薛婉转眼间眉开眼笑起来,有嫂子撑腰的感觉真好。 几人说笑着,就见裴缨主仆从他们面前一晃而过,隔了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怒火跟杀气。 庞凌面色微动,小声道:“原来她还没走,还真够执着的。” 薛鸿抬头瞥了一眼,看着她们的身影在往路边的一辆马车走去,上了马车后,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撩开车帘紧盯他们这边。 薛鸿眼眸划过冷冽的锋芒,庞凌看了一眼,就知道他的耐心耗尽,也动了杀机。 为了这种女人,若是留下什么把柄,那可不值,庞凌抓过他的手低声道:“薛鸿,别冲动,若她死在你手里,事情会闹大的。” 薛鸿转眸看她,冰冷一下褪去了不少,眼里多了几抹柔和,狡猾如狐道:“别担心,伤人的方式有千万种,不一定要刀刃见血,只要抓住她的七寸,让她无法动弹即可。” 瞥见他眸中的狡黠,庞凌暗自松了一口气,是她想多了,薛鸿怎么可能是那种莽撞的人。 踩到他的底线,裴缨这下“死”定了,自求多福吧。 等几人吃完了烤鱼,打道回府时,裴缨那辆马车才缓缓有了动静。 两辆马车挨的很近,薛鸿见状,撩开车帘,在驾车的杜剑耳边,低语了几句。 就见某人会意,手中的长鞭用力一甩,几个内力间,前方那辆马车的车轮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后面的一个车轮,竟硬生生的飞滚而出。 重心不稳,这辆马车瞬间倾倒,马儿受到惊吓,掀开四蹄低吼,整个车厢侧到了一边,里面的两个人儿立马滚了出来。 “小姐,你没事吧,不要吓奴婢啊。” 马车停下,车夫凑过来时,发现裴缨的额头撞到车的一角,有鲜血溢出,那丫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转,到处冲着来往的马车呼救。 看到这一幕,庞凌惊得看了闭目养神的男人一眼,心想薜鸿还真是腹黑,得罪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裴缨被这一撞,怎么也会在床上躺个几天,看来暂时能消停一阵子了。 但等她醒来后,怕是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庞凌想着越发的苦恼起来,为何她们俩会爱上同一个人,而导致双方越来越陌生呢? 若是薛鸿爱的是裴缨,她不会去争去抢的。 但属于她的爱,她怎么也不会放手。 这就是她,不是自己的,不去抢。是自己的,要竭尽全力去守护。 见她神色这般纠结,薛鸿出声问道:“想什么呢?” 庞凌道:“我想着,裴缨能消停几天,但这个麻烦还是在的。” 薛鸿轻笑:“放心吧,这次我不会再让她蹦跶起来的。” “啊,那你预备怎么做?”庞凌好奇问道。 “秘密。”薛鸿卖了个关子。 回到薛府后,他就着重让芦苇去办这件事了。 两天后,裴府。 裴缨在那次去冰湖回来后,额头受了伤,躺了整整两天两夜才苏醒过来。 她一醒来,就看到樊姨娘守在床前,她眼圈乌黑,脸色疲惫,头上的发髻也松乱着,一看就是守着她很久了。 她睫毛轻颤间,就听到樊姨娘惊喜的声音:“缨儿,你总算是醒了,吓死娘了。” 裴缨记得是从冰湖回来的路上,马车出了问题,她摔下来后,就毫无知觉了。 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她问道:“娘,我睡了有多久?” “两天两夜。”樊姨娘湿润着眼眶道,还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这可让她担心了好久。 看着娘亲的眼泪,裴缨有所动容,苍白的脸色清浅一笑道:“娘,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我命大的很,哪能轻易死掉,我以后还要嫁个好人家,让你享福呢?” 听到这句话,樊姨娘脸色刷的一下变了,攥住她的手,急道:“裴缨,听娘的话,忘了薛鸿,娘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的。” 看到樊姨娘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裴缨惊得一下子坐起来,失态的问: “娘,你今日是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若一个月之内,我得不到薛鸿的心,我自动放弃,可现在不还没到时间吗?” 母女俩默契达成协议的这些日子里,她不管做什么,都没有遭到樊姨娘的干涉。 裴缨心想着母亲嘴上说不可以,心里其实是默默支持她的。 可没想到,她今日的语气如此决然。 “裴缨,这件事你必须要听娘的,放弃薛鸿,不能再去招惹他。否则,娘亲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轰的一声,裴缨脑海里就像被无数的响雷炸成碎片,她声音嘶哑的怒吼:“娘,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你告诉我?” “你别管为什么,你只需要答应娘亲。”樊姨娘面色凝重,声音严厉道。 她也是被逼的,昨个夜里,她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写的都是她的过往。 她曾经是青楼红极一时的花魁,裙摆下的恩客不计其数。 老实说,裴缨是谁的种,她根本就不清楚。 她只知道那会怀孕了,再加上新人辈出,她风光不再,这才起了从良的心,盯上了裴大人。 谁让那时的裴大人经常光顾她,一来二去,她就咬定这个孩子是他的。 好在裴大人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他痛快的承认了,为她赎了身。 这些年,她在府中的地位不高,但还是颇受宠爱的,吃穿用度都还过得去,这样的日子,对樊姨娘来说,她万分满足。 她绝对不容许因为裴缨的执迷不悟,导致这场悲剧的诞生。 而裴缨却是不能理解娘亲的干涉,厉着嗓音喊道:“不,娘亲,你说话不算话,我不能答应你,眼看幸福我唾手可得,我凭什么放弃?” 第九百四十七章番外:红梅树下的美人 啪的一声,樊姨娘怒其不争的甩了她一巴掌,整个身子都气得发抖:“为什么你如此冥顽不灵?” 也不知道裴缨是谁的种,空有一副美貌跟头脑,心却是狠毒不堪。 她一点都不像自己。 裴缨原本就身子虚弱,被这一巴掌直接打倒在床上,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捂着红肿的脸颊,眸光不解又愤恨的看着她。 从小到大,娘亲都不曾打她,可现在却…… 裴缨坐直了身体,讥笑道:“娘,你到底是在怕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若不博最后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樊姨娘听了,脸色变了十分难堪,厉声的警告道:“裴缨,若你还认我这个娘的话,就听我的劝。” 裴缨也怒了,双目赤红,口不择言道 :“娘,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麻雀变凤凰,你以为我愿意当你一个青楼女子的女儿吗? 为何我是从你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别人都有高贵的母亲,我什么都要靠自己夺,你不仅不帮我,还要阻止我,有你这么当母亲的吗?” 樊姨娘勃然大怒,她不敢相信从小细心呵护长大的女儿,居然是头白眼狼。 她怒道:“裴缨你竟如此大逆不道,今天我就将话撂在这,你不准再去招惹薛鸿,否则你就没有我这个娘亲。” 裴缨反唇相讥:“娘亲,你自己胆小,怯弱,愿意当一辈子的小妾,那是你的事。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我才不要像你这样,一辈子担个妾的名声,这么畏畏缩缩的过一辈子。” 樊姨娘脸色青白交错,她没想到闺女这么难缠,在薛鸿这件事上,简直是魔怔了。 她怒气的挥来一个丫鬟,下了命令:“好好照顾你家小姐,不准她踏出这房间一步。” “是,姨娘。” 这相当于是将裴缨禁足了。 等樊姨娘走后,裴缨气的将床上的枕头,被子,通通砸在地上。 “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对我,我注定是要孤军奋战了?我想要过人上人的日子,这有什么错。” 裴缨恨恨道,在心里不停的咒骂,青楼女子就是没出息,前怕虎后怕狼,难怪被人瞧不起。 丫鬟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垂首不语。 心想小姐这是无药可救了,连樊姨娘都劝不了,这下完了。 次日,薛府。 天气越来越冷,今日下起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如白色的精灵跳跃着,天地间似乎连成一线,整个薛府像是被盖了一条纯白棉被。 张蔓儿百无聊赖窝在窗口处,烤着边上的一个暖炉,这天气越来越冷,人都懒得出去,不如窝在屋里舒服。 想起好几天没看到薛婉在她面前蹦跶了,她不由唤了一个丫鬟问道:“婉儿呢?起来了吗?可又是懒床?” 天气这么冷,这孩子怕是可以赖在被窝里一整天的。 却不想丫鬟答道:“夫人,小主子这几天兴致很高,每天早早起来,就往偏僻的西院跑,也不知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西院?”张蔓儿面色狐疑。 丫鬟笑道:“是啊,夫人,就是西院,不仅薛婉主子喜欢过去,就连薛鸿主子,也都去过好几回呢?” “哦,看来西院很有魔力呢?走,一起去看看吧。”张蔓儿来了兴致,来一场雪中漫步亦是不错的。 见她要出去,丫鬟急急拿了一件枣红色披风给她披上,并且抱了一个暖手炉塞到张蔓儿的怀里:“主子,外面冷,当心着凉了。” 张蔓儿裹紧披风,手握着暖炉,身体一片热气环绕,根本不觉得寒冷,她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走吧。” 地上的积雪不厚,但也足够留下脚印,路面有些滑,张蔓儿走得很是缓慢。 这么冷的天,下人们没有得到主子的召唤,也都窝在屋子里,整个府邸一片寂静。 薛府不大,到西院的路更是很近,但由于路难走,也硬是走了一刻钟。 刚到西院,里面的布置,就跟张蔓儿想象中的天差地别,何时,在她眼里荒废的院子,被人打理的如此雅致。 雪花飞扬间,一股暗香飘散,引得人上前。 见丫鬟撑伞撑的辛苦,张蔓儿走得极慢,近一点,再近一点。 就见厢房前的几棵梅花开的甚是娇艳,树上的冰条晶莹剔透的垂挂着,点缀那些红梅,越发的清冽幽香。 花瓣上衬托着一点白雪,当真是美轮美奂。 不过,吸引张蔓儿的不是这红梅,而是树下那抹浅蓝色的身影。 女子有着一双很好看的纤细玉手,她拿着一块丝帕,轻轻拂去了几朵积雪比较多的梅花。 经她的玉手一扫,那梅花露出嫣红的花瓣,显出本来的娇艳。 这女子穿着戴斗篷式的红色披风,里面穿着水蓝色的夹袄,夹袄裙摆上绣着朵朵白梅。 由于她是侧身站立,张蔓儿隔了几步远,并看不清面容,只觉得身形窈窕,气质清冷,身上散发着跟梅花一样的高洁。 站了有一会儿,庞凌觉察到了身后有人,忙欣喜的转过头去:“婉儿,是你吗?” 四目相对,两人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一个面色惊讶,一个手无足措。 美人转身的那瞬间,张蔓儿算是看清了她的面容,精致的小脸,肤如白雪,眉如远黛,清澈的眼眸如一汪秋水,长长的睫毛,还垂挂着几朵雪花。 她手无足措的样子,多了一抹让人想亲近的气息。 张蔓儿掀唇笑了笑,原来是庞凌。 薛家这对兄妹,跟庞家走得很近,张蔓儿从薛婉的口中,得知了大概情况。 传言已经消香玉陨的美人儿,却藏在薛府的偏僻院中,这说明什么了? 说明了薛鸿那小子参与了庞家的内斗,为了心上人的安危,将人藏在了这里。 在她眼皮底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浑然不觉,张蔓儿不由的失声笑笑,看来她太大意了。 庞凌尴尬万分,等回过神来,这才赶紧行礼道:“庞凌,见过薛夫人。” 张蔓儿到没有跟一般人那样,端起婆婆的架势,而是扶起她道:“来,进屋吧,这外面冷。” 第九百四十八章番外:金屋藏娇 庞凌点头道:“好,夫人请。” 进了偏厅,里面的摆设又让张蔓儿刮目相看。 几个花瓶错落有致的摆放,离窗口近的那个花瓶,还插有几支盛开的红梅,带来一室清香。 窗台下的矮桌上,放着一把古琴。 美人榻,桌椅齐全。 桌上除了一套青瓷茶盏,还有一本看了一半的书卷。 从古琴跟书卷这两样东西,就能看出庞凌的才气,这确实是个内外兼修的美人儿。 若是薛婉能有她一半的争气,肯弹弹琴,看看书,她一定会做梦都笑醒的。 张蔓儿坐下后,喝了一口庞凌亲自泡的茶水,茶水里有冰雪融化的味道,很是清冽可口。 相对她的无措,张蔓儿倒是随和几分:“庞凌,我们也打过几次照面,你无须紧张。婉儿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就在想,若是什么时候,你能住在府里,可要好好教一下这丫头。没想到,她都把你安置在这里了。” 张蔓儿这么说,无非是给她个台阶,毕竟姑娘家脸皮薄,若是说薛鸿将她安排于此,怕她会多想。 庞凌惊讶她的说法,心想,张蔓儿跟薛鸿说的那样,亲切可人,很好相处。 一想到这就是她未来的婆婆,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嗯,薛夫人,庞家的事,多亏了婉儿跟薛鸿,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遇到他们是我的福气。” “客气什么,既然婉儿当你是姐妹,那你就等于是我半个闺女,那丫头成日疯疯癫癫的,若有你一半的沉静性子,以后嫁入婆家,我也能放心了。”若是直接谈起薛鸿会让人尴尬,张蔓儿索性就用薛婉起了头。 谈起薛婉,庞凌整个人明显的就放松了,黑亮的眼睛带着月牙般的笑意:“夫人,你不知道,正因我喜静,整个人显得呆板无趣,我多么羡慕,薛婉的天真,活泼,有这么一个可人儿陪在身边,生活一定非常有趣。” “没想到你对她评价这么高,若是她听到这话,一定会得意忘形的。”张蔓儿喝了一口茶,就瞥见那抹粉色的身影来了又返,这丫头肯定是偷偷的给她哥报信了。 瞧瞧这两孩子做的事,若她今日没有心血来潮的过来看看,也不知道要被隐瞒到什么时候。 “夫人,我说的是实话。”庞凌强调道,她没有因为对方是未来的小姑子,就溜须拍马。 “嗯,我就喜欢听实话。”张蔓儿笑着又问了她一些爱好,庞凌就如实的说,除了琴棋书画,她别的也不太会了。 像薛婉还有些功夫,而她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质女流。 不知不觉,两人聊到了正午,正是要准备午膳的时间,不等张蔓儿移驾,就见一抹高大欣长的身影匆匆而来。 跟在后面的那抹粉色小身影,正是某人的小尾巴,薛婉了。 见哥哥过去,对庞凌嘘寒问暖,她则是蹦跶到张蔓儿的跟前,扯着她的衣袖,紧张的问:“娘亲,你们聊了一上午,都聊些什么了,有没有欺负她?” “说什么呢?你娘是美少妇,又不是老妖婆,为何要欺负她?”张蔓儿没好气的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嗔道。 回想前两日,几人大张旗鼓的乘坐马车去了清河湖玩,她还套过薛婉的话,谁知道这嘴上一向不把门的丫头,闭的跟蚌壳一样紧。 “嘻嘻,娘亲最好了。”见误会了,薛婉立马亲昵的在她身上蹭了蹭,撒娇打诨道。 “你呀,话说庞凌住在这多久了?” “十来天了。” “……”张蔓儿。 见她脸色一变,薛婉嘻嘻笑道:“娘,你可别怪我,是哥要我守口如瓶的,我可是有好几次想要告诉你,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她也忍的好辛苦的,说完她洋洋得意的看了薛鸿一眼,那小眼神似乎在说,哥,瞧吧,我也是能守得住秘密的人。 薛鸿英俊的脸,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情绪,他拱手道:“娘亲,不管你想问什么,儿子都一律告知,绝不隐瞒。” 张蔓儿都猜的七七八八了,也没什么好追问的。 她看了一眼这屋里的摆设,叹道:“只是怠慢了客人,你早说的话,我也会派人送些东西来。” 薛鸿眉心舒展了下,他就知道张蔓儿通情达理,一定会理解他的,看她没挑庞凌的刺,心里就放心了。 “嗯,既然喜欢,就早点选个好日子将这门亲事订下,要不然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对姑娘家的声誉也不好。”张蔓儿拨弄着鲜花汁染过的指甲,漫不经心道。 “娘亲,你同意了。”薛鸿又惊又喜,他原本想着,要怎么酝酿一番说辞,才能征得张蔓儿的同意,没想到…… 张蔓儿心道,这孩子素来沉稳,很少看到他喜不自禁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姑娘,这也了了张蔓儿的一桩心事。 原本,她还想着儿子什么时候能开窍,瞧他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姑娘们都不敢靠近,这能娶到媳妇吗? 没想到,这媳妇儿不仅找到了,还甚得她满意。 “嗯,你喜欢就好。”张蔓儿笑着又道:“行了,你们先聊一会,我去小厨房吩咐厨娘多加几个小菜。” 薛川回府时,正是用午膳之际,他阔步来到偏厅,就看见张蔓儿忙着布菜。 桌上的膳食十分丰盛,略扫了一眼,竟有十几道菜肴。 盘盘精致,美味无比,令人闻之垂涎欲滴。 另外桌上还放有几盘干果,点心。 他笑问道:“怎么,今日准备的如此丰富,家里来客人了吗?” 他来时,并未发现府里有停什么马车。 “薛川,你回来了。”张蔓儿接过他身上的披风,随手给他拂了拂发间的零星雪花。 见他发问,脸上忍不住扬起愉悦:“你还不知道吧?你儿子金屋藏娇,竟把人藏到了眼皮底下,亏咱们都是小心谨慎的人,这么多天,竟也没发现。” 第九百四十九章番外:其乐融融 薛川听得一头雾水,待细细聆听张蔓儿的解释后,忍不住竖着大拇指,哈哈大笑道:“不错,不亏是我薛川的儿子,追姑娘家都如此的别出心裁,如此一来,那这个儿媳妇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原本他还嫌弃小子,继承了他的面瘫脸,愁他找不到媳妇儿,这下好了,不到十五虽就找到了媳妇儿。 像他娶张蔓儿那会,已是十八。 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蔓儿嗔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瞧把你能的,夸儿子还顺带把自己给带上了。” 说完,她就吩咐下人去请孩子们过来。 不多时,珠帘晃动,伴随着几抹翩翩身影而入,一股冷风也随之灌了进来。 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屋里因为放了几个暖盆,炭火通红,温暖如春。 率先进来的是蹦蹦跳跳的薛婉,接着是身姿欣长的薛鸿,最后才是亭亭玉立的庞凌。 看到这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薛川不由扫了一眼。 女子衣着简单素雅,身材削瘦高挑,小脸精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盈盈秋水。 便是寻常的装扮,整个人都高雅如梅,叫人观之可亲。 只见薛鸿对她十分体贴,主动帮她拉开座椅,递上碗筷,还从来没有见他对一个人这么殷勤过,看来儿子对这个姑娘,果真是上心了。 张蔓儿慈爱的笑笑:“来,大家快动筷吧,厨房刚做出的热菜,一会凉了味道可就不正了。” 看着满桌的佳肴,薛鸿笑的那叫一个满足:“今日的饭菜如此可口,看来又是托了某人的福。” 张蔓儿横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微恼,继而看着一旁的薛川,告状道:“薛川,你瞧瞧这孩子,这话说得,好像薛府平日里苛刻他伙食了。” 薛家平日里用膳,就是五菜一汤,今日的菜肴多了一半,明显是按招待贵客之礼,如此隆重,反而让人觉得见外。 薛鸿抬头看了父母亲一眼,神情带着几抹认真:“爹,娘,以后庞凌在,加多两个菜即可。” 反正也不是外人,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薛川一怔,心里琢磨开来,这孩子话说的十分高明,一来是说饭菜一多,吃不完,显得浪费。 毕竟在乡野生活过几年的孩子,知道山里人种田种地不已,对于这些辛苦得来的食物,万分珍惜。 二来,他是巧妙的拉庞凌融入这一大家子。 今后都是自己人,就不用特殊对待她,随意就好。 薛川气势很强,有种久居高位的压迫感,他嘴角轻勾的弧度,带起的笑意,又带了几抹随和。 薛川一语双关道:“嗯,没错,都是一家人,不用搞那么多排场,大家够吃就好。” 薛婉嘻嘻笑着,夹了一口菜,将小嘴塞的鼓鼓的,还不忘指着庞凌调侃道:“庞凌,看到了没,我爹娘都同意了,你啊,赶紧嫁给我哥吧。” 庞凌正在喝汤,闻言差点呛了一口。 薛鸿忙给她顺顺背,低声笑道:“别紧张,迟早都是要嫁过来的,算是提前适应了。” 庞凌轻咳了几声,脸蛋通红,俏脸带着几分嗔怒道:“胡说八道什么,连你也打趣我?” 真是窘死了,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见公婆了。 薛鸿黑眸褶褶生辉,看着她的囧样,忙给她加油打气:“放轻松,我爹娘很平易近人的。” “嗯,我感觉出来了。”庞凌点点头,她是感受到了这一家子的温馨气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没有那么多的算计,有的是真心真意相爱的一大家子人。 薛鸿嘴角轻勾一抹笑意,压低声音道:“他们都很喜欢你,我们之间也没那么多的阻碍,会很快到达幸福的彼岸。” 庞凌明白,若不是裴缨插足,两人的情路也还算顺利的。 她很庆幸能遇见这么出色的男人,能得到他的真心爱护,也很满足能融入这一家子。 “嗯,你娘亲挺好的,她说把我当半个闺女,以后有空就多来陪陪她,说薛婉都已订亲,怕是留不了多久,就会嫁人的。” 薛鸿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十分炫酷:“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唯有媳妇才是永久陪伴的。” 庞凌道:“话虽如此,但媳妇跟闺女还是不一样的。” 她做的再好,也无法代替薛婉。 毕竟这种血缘亲情,是自然而然的融合。 说着说着,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潜意识的已将薛家当成了自己家,问的问题,说的话,都是以薛家媳妇自居。 完了,她太进入状态了,会不会被人笑话。 抬头,却见每个人都认真享用着美味,根本没怎么注意他们两个,庞凌这才松口气。 薛鸿专挑她喜欢的菜,夹好放在她的瓷碗里:“吃吧,多吃点,你看你那么瘦。” 捏起来,很骨感。 “嗯,你一天到晚都在外忙,也很辛苦,你也多吃。”庞凌也给他夹菜。 两人仿佛就像是新婚夫妻那般,十分和谐,默契。 午膳过后,薛鸿就被两夫妻叫到大厅问话。 薛川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就跟一个看客那般悠然自得,倒是张蔓儿看见薛鸿进来,忙指了指了一旁的雕花木椅道:“鸿儿,你来了,坐吧。” 看着身形都高过薛川的儿子,张蔓儿心里隐隐流淌着激动,大有家有女儿初长成的意味。 “娘亲。”薛鸿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句。 明明还略带稚气的一张脸,偏偏因为内敛的性子,显得十分稳重,深沉。 “嗯,我跟你爹刚刚还谈论起你小时候,这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了。”张蔓儿感叹道。 回想从前,往事一幕幕就在眼前,一回首间,才惊觉时光匆匆流逝,从弹指间一晃而过。 一想到闺女订亲了,儿子也有喜欢的姑娘了,张蔓儿一时间,眼眶微红,神情十分不舍。 说到娶妻,薛鸿忙从座椅上起身,撩开衣袍,单膝跪地道:“爹,娘,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们。没错,我 第九百五十章番外:刺客 “后天?”张蔓儿愣了愣,继而笑道:“这么着急,这订亲不是小事,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还要挑个黄道吉日。” 薛鸿答:“爹,娘,我特意找人看过日子,后天就是好日子。” 若错过这次,下回的好日子,间隔比较远了。 张蔓儿嗔了他一眼,不由的打趣道:“这么着急,看来你还真是爱惨了这个姑娘,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娶她了。” “娘亲,庞府发生了那么多事,庞凌生母死的早,在府里一向不被人待见,若我跟她的亲事尽早订下,也能改善她在府里的处境。再一来,她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入薛府,陪伴母亲左右,跟薛婉一通玩耍,岂不乐哉?” 确定了这个人,薛鸿就想尽早订下,他怕世事无常,会有变故。 张蔓儿沉思片刻,看了薛川一眼,夫妻两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道:“鸿儿,既然你有成家的心,爹娘自然成全,后天虽有些仓促,但即刻准备还是来得及的,那就按照官宦人家的标准去准备,别人有的,我们全都有,定不会亏待她。” “那就有劳爹娘了。”薛鸿忽地笑了,五官十分俊朗,少有这般喜悦的时候。 “你这孩子,瞧你高兴的,既然都说好了,那就先这样吧。”张蔓儿抿了口茶水,一脸喜气。 “嗯,爹,娘,孩儿告退。”薛鸿鞠了一个躬后,就转身出去了。 看着那抹消失在拐弯处的身影,张蔓儿无比感慨。 孩子大了,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都要成家了。 不知不觉,她跟薛川一路携手十几年,还真是时光飞逝。 薛川见她沉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缓缓伸出修长大手,一把紧握住她的玉手,侧身微笑的看着她的容颜,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落下他深邃的五官。 两方的眼神一交汇,不用言语,都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薛川笑了笑,看着她道:“蔓儿,此时此刻,是不是特有感慨?孩子大了,成家立业,会有自己的生活,以后就用不着我们操心了,等他们都成亲后,我们就开始新的旅程,我会带你看遍天下,体验各国的风土人情。” 这个想法,张蔓儿偶然提起过。 龙凤胎在京城书院的这几年,他们几乎踏遍了半个大盛国。 当然,他们不是纯粹为了走而走,而是每走一个地方,都带着目的性,会考察当地的繁荣景象,看适不适合薛家的产业挤进去分一杯羹。 这些年,他们就是靠这样,在半个大盛国开起了小吃铺子,胭脂铺子,武馆。 即便这样,也不影响他们玩乐,看当地的美景,品当地的美食。 张蔓儿定眸看他,心思一动,薛川一直很宠着她,总是将她的想法放在第一位。 她感动万分:“薛川,我那会只是随意说说。” 薛川的神色多了几分认真:“你的心愿就是我的任务,不管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完成。 等孩子成家后,旗下的产业分给他们打理,再加上那些得力掌柜的镇守,薛家的产业可谓是坚不可摧,根本不需要我们操心,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去看遍天下。” 张蔓儿看着他笑笑:“好吧。” 既然薛川打理好了一切,那就跟着他的脚步走吧。 …… 入夜,风过无痕,寂静无声。 月过柳梢,薛府的墙头隐隐有人影浮动,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驾就轻熟的闯入偏僻的西院中。 他们直冲那间卧房,其中一个黑衣人冲在前面,打着头阵,只见他手中的刀尖飞快一挑,就听见哐当一声,木门被打开了。 那发出的轻微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屋里漆黑一片,唯有窗前洒下的几抹月光,落下的斑驳影子,这才带起一些光亮。 窗前的帐幔飘动,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把寒剑腾空而起,奉薛鸿命令来保护庞凌的芦苇,快速的跟黑衣人缠斗起来。 紧接着,杜剑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闻讯赶来,亮出武器,跟这些人厮杀起来。 几个黑衣人,训练有素,招招迅猛,一看就是纪律严明的杀手组织。 屋子里时不时传来瓷器破碎,桌子破裂的声音。 同一个院里的庞凌,被这打斗声给吵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眸子,揉了揉额头,没了睡意。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凑在窗前,微微推开了一点窗户,就看见一场刀光剑影的视觉盛宴。 庞凌后知后觉的惊道,薛府进刺客了。 可这些人怎么会在西院,难不成是冲着她来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一向镇定的心出现裂缝,就在她的心紧张的快要跳出胸膛时,就见窗户一阵响动,一抹挺拔的身影轻盈落地。 屋子光线太暗,根本看不到来人面容,庞凌以为是刺客,身形连着倒退几步,忙抓起地上的一个瓷瓶,待对方一靠近,她就猛然砸过去。 薛鸿早有准备,身形快速一闪,人就到了她的身后,他一把扣着她的手抱住瓷瓶,磁性的声音,低声道:“庞凌,是我。”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庞凌的身子瞬间软了,她手一松,瓷瓶落在他的手里,被他放在地上摆放端正。 “薛鸿,你怎么来了,府里好像来刺客了。” 薛鸿拉她入怀,快速的检查了她一番,见她没有受伤,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些刺客就是冲着你来的,若我没猜错的话,是裴缨出的手。”黑暗中,薛鸿的面容隐隐绰绰,让人看不真切,只是那双黑眸,在夜里异常发亮。 一听是裴缨出的手,庞凌愣了愣,回想上回在冰湖的不欢而散,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为了得到你,裴缨竟然都敢买凶杀人了。”庞凌捂住嘴,眼睛大如铜铃,声音带着颤抖,透着一抹不可置信。 两人好歹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姐妹,她竟然这么可怕,这么残忍,为了达到目的,如此不折手段。 第九百五十一章番外:快刀斩乱麻 “上回她离开时的眼神,就明显带着杀气。”薛鸿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就有所防备。 既然裴缨如此不识抬举,那他先前埋的坑也该发挥作用了。 这一次,他会直接将裴缨拍到泥土里去,让她再也蹦跶不起来,让她后悔招惹上他。 庞凌无法理解裴缨的痴情,在她看来,这是种接近疯狂变态的爱,让人感到害怕的同时,也汗毛倒立。 “她的执念这么深,当真是爱惨了你,都不惜将我除之而后快了。难不成她以为,没有了我,她就能如愿了吗?简直无可救药。” 庞凌的面色,几乎难掩激动,她低估了裴缨的狠毒。 薛鸿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见她情绪波动,不由的心疼:“若你早一点看清她的真面目,当初也不会跟她当姐妹了。” 庞凌贝齿咬着下唇,眼睛流露着复杂的光,她低声道:“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当一份真诚的友情摆在她面前时,她会选择视而不见? 她那时太孤独了,才会对裴缨的接近欣喜若狂。 秉着朋友之间就应该交心的原则,真心实意的对待她,却不想…… 薛鸿蹙紧眉头,眼里掠过一丝心疼,将她抱紧,声音带着细雨润无声的温柔:“别纠结了,失去你是她的损失,她不配拥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如此心术不正,注定众叛亲离。” 此刻,两人的身形贴的很近,几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庞凌颤动了一下睫毛,心里一阵沁凉。 原以为跟裴缨断绝了关系,她的心就不会痛。 可得知对方买凶,要了结她的性命时,庞凌的心,瞬间坠入无底的深渊。 薛鸿透过卷翘的睫毛看她,见她伤心过后,立马就恢复了情绪。 她黑眸不再有浪花翻腾,就像被风掀过的涟漪,湖面最终恢复了平静。 她的眼神闪着淡然,坚决。 薛鸿松了口气,知道她想开了,释然了,他的手慢慢往上移动,轻抚她细嫩柔滑的脸蛋。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不等庞凌有所反应,眼前就被一片阴影笼罩,等她回神,薛鸿低头吻住了她。 唇齿纠缠,不似往日的轻狂,薛鸿吻的很轻,轻的像是怕惊动了,停在湖面上的蜻蜓。 与其说是吻,更像是安抚。 他轻柔的描绘着她的唇线,唇瓣轻轻浅浅的安慰着她。 庞凌的小脸通红一片,眼睛水汪湿润,她当然知道这是安抚,但在这种情况下,外面刀光剑影,他们在这耳鬓厮磨,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轻轻一咬,伴随着一声叮咛,两人的唇终于分开了。 薛鸿回神,扬着唇角显得意犹未尽,他盯着她微肿的唇。 明明他的力道很轻了,可为何还能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她唇上摩挲一番,轻声问道:“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用甜蜜化去苦涩,用爱情淡薄友情。 他这番举动,可谓是用心良苦,引走她的注意力,不让她进入一个死胡同里哀伤。 庞凌心情没什么明显变化,只感觉被调戏了一番,又气又恼的瞪着他道:“薛鸿,你,简直太胡闹了。” “安抚你也有错?你刚还不是试着回应我了?”薛鸿挑着眉,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庞凌怔了怔,继而掐了他一把:“你……” 这样的薛鸿好流氓,但她却讨厌不起来。 该死的,该不是中了他的毒了吧。 两人刚明明在讨论裴缨黑化的事,怎么气氛就变得情意绵绵起来,就连房间里的温度都升高,流淌着暧昧。 “好了,不捉弄你了。”薛鸿收起唇边的笑意,拉着她一起潜伏在窗口,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刺客人数不少,芦苇跟杜剑配合默契,所向披靡,双方手中的剑突然合并,一股凌厉的寒光一闪,瞬间就划破了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鲜血溅了一地,尸体顷刻间倒下。 这些黑衣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双方旗鼓相当,不出片刻,就过了十几招,终究是杜剑的功夫更甚一筹,他选择跟芦苇合伙发力,逐一击破,杀一个少一个。 黑衣人的数量越来越少,剩下的这些,都有些寡不敌众。 随着咚的一声,又一具尸体倒地,余下的两名黑衣人,见状不好,忙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就见其中一名黑衣人快速的掏了下衣袖,放了个烟雾弹,在朦胧迷雾的掩护下,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等院里恢复平静后,薛鸿这才牵着庞凌的手,大步走了过去。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眸中一片阴冷:“将这里清理干净,这件事不要惊动爹跟娘亲。” 这是他的私事,他会自行处理好的。 “是,主子。”芦苇跟杜剑同时抱拳,两人对望了一眼,立马从兜里拿出一瓶化尸水,洒在这些人的尸体上。 片刻之后,这些人都化成了一滩血水。 庞凌目睹这血腥的一切,一向镇定自若的心,也隐隐起了害怕。 薛鸿见状,忙柔声哄道:“庞凌,别怕,有我在,没有人敢伤害你。” “嗯。”庞凌乖巧的点点头,原本惶恐不安的心,因为他的话平复下来。 “好了,夜深了,赶紧回屋睡吧,我会让芦姨守在这的。”薛鸿交代完后,就阔步离开这里。 原本他还想等跟庞府求亲过后,再去收拾裴缨,可今晚的变故,让他按耐不住的想要快刀斩乱麻。 一刻也等不及了,他要立即剪断这枝烂桃花。 薛鸿回屋后,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就着一灯如豆的烛火,拿出笔墨纸砚,洋洋洒洒的挥笔了一封书信。 待宣纸上的字迹干透后,薛鸿折起来放入信封之中,唤来杜剑道:“将这份书信立即送去裴府。” 除了送书信,他还特意交代杜剑,将裴府的水搅浑。 这下,看这两条泥鳅,如何逃脱? 得罪了他薛鸿,接下来的苦果就得慢慢尝。 杜剑不仅武功高强,轻功更是极好,几个屋檐翻转间,人就到了宽阔的街道上。 夜里,街道空无一人,两旁的店铺紧闭,偶尔深巷处传来一两声狗叫声。 第九百五十二章番外:东窗事发 很快,杜剑就从裴府的后门,一跃而入。 他快速找到樊姨娘所住的房间,双手一扬,袖中的暗器,连带着这封书信一起钉在门上,发出叮的几丝清脆声,惊扰了睡眠极浅的樊姨娘。 “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 她的一声低吼,引来下人提着灯笼进来:“樊姨娘,怎么了?” “门口好像有人?”樊姨娘战战兢兢道。 下人提着灯笼在门口晃了一圈,根本没见到任何人影,倒是门上扎着一封书信,让她万分好奇。 她小心翼翼的取下来,进屋道:“樊姨娘,这个送信的人走了。” “送信人?”樊姨娘嘴里嘀咕了一声,待看清这个印有飘雪花纹的信封后,脸色瞬间苍白了。 这图案的信封,她并不陌生。 她颤抖着拆开信一看,被这里面的内容气的差点昏死过去。 她总算知道是谁出的手了,原来是薛鸿。 与此同时,裴缨的闺房里,烛火还亮着,她并没有入睡。 刚得知黑衣人的汇报,说是任务失败,她气恼的将房间里的瓷瓶全都砸了。 三更半夜,这破碎声特别刺耳,惊得一旁的丫鬟都浑身颤抖。 她忙捧着一杯热茶过去,劝道:“小姐,快别发火了,喝杯热茶压压惊,夜深了,赶紧睡吧。” 裴缨并没有接那杯热茶,而是徒手一劈,那热茶哗啦一声落地,瓷片飞溅。 她心里的火并未消去,而是随着丫鬟的劝说,而火到了极点。 “睡什么睡,现在人没死,反而惊动了薛鸿,我该怎么办,这些废物,废物。”裴缨气恼的叫骂。 什么京城第一杀手组织,呸,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 丫鬟垂头不敢低语,只觉得自家小姐在这件事上走火入魔,她再不收手的话,一定会惹祸上身的。 就在这时,一抹人影匆匆而来,走得近了,这才看到来人是樊姨娘。 她扫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盯着裴缨阴沉如水的脸,不禁怒道:“裴缨,你这是做什么?” 三更半夜不去睡觉,在这发火,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裴缨不以为然的看着她,冷笑道:“娘,你不是都看到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樊姨娘面色闪过几丝诧异,气的挥了她一巴掌,怒其不争道: “裴缨,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让你别去招惹薛鸿,你是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你竟敢买通杀手去取庞凌的性命,你可知道,你惹下滔天大祸了?” 裴缨捂着红肿的脸,面目狰狞的看着她:“娘,我有什么错?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在这泼冷水,我若是能嫁个好人家,不是连带你也鸡犬升天?” 樊姨娘气的手指着她,她捂住胸口,脸色发白,冷汗不停的往下流淌,整个人冰冷刺骨。 她知道这下完了,她守了十几年的秘密,就要被裴缨毁之一旦了。 “你,你,你还嫌当庶女辱没了你,等明天看吧,会连乞丐都不如的。”她无声的叹息,绝望的表情,看的裴缨心里发毛。 她上前一步,抓住樊姨娘的手,吃惊的问:“娘,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樊姨娘红肿着眼睛没说话,只是递给她两封书信,裴缨接过来,快速的游览了一遍,整个人如坠入了冰窟窿,浑身冷的厉害。 她竟然,竟然是个野种。 这些年,她十分忌讳自己的庶女身份,这下成了来历不明的野种,呵呵呵…… 裴缨笑出了眼泪,就听到樊姨娘愤怒的叹息:“裴缨,我们完了。” 是真的完了。 夜一分分的沉下去,离梦破碎更近一步。 裴缨气的将书信撕的粉碎,一把扔在樊姨娘的脸上,扯着她的胳膊,怒吼着:“为什么,我的母亲出生卑微,这也就算了,偏偏我还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呵呵,娘,你害的我好惨啊。” 樊姨娘脸色青白交错,恨铁不成钢道:“到现在你还在怪别人,你就没有想到是自己的错吗?若是你安分守己,会有这么多事吗?裴缨啊,是你把自己的后路给截断了。” “不,不是我。”裴缨双眸一片猩红,神情变得颠狂:“不,我不要,我的人生都是被你们给毁掉了,为什么。” 面对她的疯狂,樊姨娘脸色不停的变幻着,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 她没什么好说的,当年的事迹败露,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只是这对母女没想到,这场暴风雨会来的这么快。 天刚刚破晓没多久,整个裴府飘散着零星雪花。 裴老爷带着一队护卫,气势汹汹而来,将樊姨娘住的院子给包围了。 不仅如此,就连在被窝中进入深沉睡眠的裴缨,被人如老鹰拎小鸡般的扔在了院子里。 清晨,是一天天气最寒冷的时候,小雪纷飞,再加上裴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其中的冷意可想而知。 但现在令她浑身发抖的原因,不是身上的冷,而是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等母女两人开口,裴老爷愤怒的往衣袖里掏出一封书信,狠狠的扔在樊姨娘的脸上,怒不可遏道:“贱人,看看你做的好事。” 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感,蔓延至全身。 裴老爷从未像今日这么愤怒过,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姨娘,竟然这么算计他。 当年,他就是相中了樊姨娘的美貌,再加上她的性子柔顺,很会讨人喜欢,他也就不计较她的过去,将她抬进门。 那时候的樊姨娘已经是过气的花魁,几乎没有恩客愿意找她,倒是裴老爷那段时间去的频繁。 一来二去,他就相信,这女人肚里的孩子是他的。 可现在,有人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再加上裴缨身上没有一点他的影子,让他不由的越来越肯定。 樊姨娘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老爷,我怎么敢背叛你,裴缨就是你的女儿,请老爷不要听信谗言啊。” 她哭诉道,在做垂死的挣扎。 裴老爷怒极反笑:“贱人,你以为死不承认,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第九百五十三章番外:乱棍打死 他冷哼一声,眸光蕴藏着杀机,冲着一旁的下人厉声道:“来人,准备好器血,滴血认亲。” 这四个字落下,樊姨娘就像被雷电劈中那般,呆呆的愣在原地。 很快下人就端着盘子过来,裴老爷厌恶的扫了一眼这对母女:“贱人,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是不是冤枉你,立马就有分晓。” 裴老爷说完,就拿起托盘上的匕首,朝自己的指腹一割,一滴嫣红的血,瞬间滴入了白色的瓷碗里。 樊姨娘面色发白,身形摇摇欲坠,浑身就好像有无数条冰虫,啃食着自己的肌肤。 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的好运到此为止。 可惜命运听不到她的哀嚎,很快裴缨就被下人架住,她的指尖被银针扎破,一滴鲜红的血,跳入瓷碗当中。 却像一个独立的个体,顽强,肆意游走,怎么也无法跟那滴血相融。 裴老爷额头的青筋跳起,唇色苍白一片,狠狠的挥了樊姨娘一巴掌道:“贱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你太让人失望了。” 裴缨愣在当场,整个人就跟傻掉了一般,形如雕塑,她感到铺天盖地的寒意侵袭过来。 樊姨娘泪流满面,抱着他衣袍的一角,懊悔道:“老爷,我是真心爱你的,我也不想骗你,但我若不这么做,又怎么能跟你长相厮守呢?老爷,这些年,我对你什么心意,难道你不知吗?” 男人最忌讳被戴了绿帽子,还帮人养孩子。 裴老爷一辈子自视聪明,却被一个青楼女子玩弄在鼓掌之间,这口气如何能忍。 跟尊严,面子相比,所有的情情爱爱都不值一提。 他面带杀气,眸中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挥了挥手,怒道:“来人,将这对孽障立刻乱棍打死。” 闻言,樊姨娘身形剧烈颤抖起来,她面如土色,不停的跪地求饶,而裴缨也回过神来,悲凄的大哭。 这一刻,她才惊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这一刻,她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 可惜一切都醒悟的太晚,那些下人手拿木棍,凶神恶煞的打过来。 裴缨身形一沉,是樊姨娘用娇弱的身躯压住了她。 木棍如雨点哗哗落下,没多久,她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耳边是樊姨娘虚弱的低语。 她道:“裴缨,是娘对不起你,下辈子你一定要投个好胎,别再来为娘这里了。” “娘,娘……”裴缨一直哭着,直到整个都岔不过气,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很快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老爷,樊姨娘被活活打死了,至于四小姐,似乎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下人如实禀告道。 若不是樊姨娘护着四小姐,怕是这两人都会命丧当场的。 虽然这女人欺骗在先,十分可恶,但下人也不得不被她护女的精神给折服。 裴老爷眼底划过几抹嫌弃,语气冷冷道:“将这两人丢入乱葬岗。” 他没心情去检查裴缨的死活,反正丢入乱葬岗中的人,不死也会被野狗啃。 “是,老爷。” 几个下人身形利索的将这两人抬了出去,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裴缨的贴身丫鬟,已经偷偷的去找人报信了。 看着地上的一片血迹,裴老爷的神情带着哀伤,他是真心对待这个女人的,却不想被这么利用,欺骗。 他就不该对一个青楼女子动情。 若不是有人投递密信,怕是他这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骨里了。 半天后。 昏迷好几个时辰的裴缨已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先看身处的环境,不是在尸体成堆的乱葬岗中,而是在一间简陋的房间。 她没死,难道是裴老爷突然收手,放她一条生路了吗? 不,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了,对于府里做错事的人,不管是姨娘,还是下人,都一率乱棍打死,丢在乱葬岗中。 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侥幸没断气的,但丢入了那边,一样会被野狗啃得尸骨无存。 光想想这个恐怖的画面,她就怕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鲜血跟寝衣黏在一起,带着一股臭味,让她难受的想作呕。 身处温暖的棉被中,她打量这个跟下人房一般简陋的房间,心想到底是谁救了她? 正想着,门被人哐当一声推开了。 进来的是,面带酒气的戈荣贵。 他看着一脸狼狈,浑身是伤的裴缨,不由的哑然失笑。 兜兜转转,这个女人还是落在他的手上。 她现在如此落魄,别说什么京城四大美人了,就连一个乞丐过的都比她好。 至少乞丐还能卑微的活着,没有会要她性命,而裴缨呢?从今后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除了百般讨好自己,在他的口中混一口吃食,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想起往日在她这受的窝囊气,都要一并讨回来时,戈荣贵眯着眼睛笑的一脸算计。 “怎么,醒了吗?”他撩开袍子,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要不是看她这张漂亮的脸蛋,还有那不错的消魂滋味的,戈荣贵才懒得理她。 如今留这个女人一条性命,不过是想用来暖床,至于名分,她就别想了。 这都是她自找的,从前放着戈夫人的位置不要,现在就让她当最低贱的通房丫鬟。 裴缨看到面前的男人是戈荣贵时,一颗心像放在油锅里,炒了又炸。 原来是戈荣贵救了她,可他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他在裴府安插了眼线,这好像也说不通。 裴缨张口结舌:“你,你……” “行了,裴缨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你不至于那么大的魅力,让我派人守护着你。 我不过是看在你丫鬟磕得头破血流求我的份上,这才留你一条性命。 从今后你就是戈府的丫鬟了,白天就打扫院子,给我端茶送水,晚上就负责伺候我。” 看着她气的脸色都变了,戈荣贵找到一丝报复的快感,又在她心间补上了一刀:“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下个月我会娶新夫人回来,到时记得好好伺候新夫人,若是怠慢了她,我绝绕不了你。” 第九百五十四章番外:大排场聘礼 “戈荣贵,你混蛋。”裴缨气的随手拿了一个枕头砸他。 戈荣贵没有设防,被她砸中脸,当即恼羞成怒的甩了她一个耳刮子,怒道: “贱人,不要给脸不要脸,若不是我出手,你早就被野狗啃得尸骨无存了。你以为你是谁,还是那个裴家四小姐吗? 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跟别人苟合的野种,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暖床都没有你的份,还真当自己是块宝了,我呸。” 骂完之后,看着裴缨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戈荣贵浑身一阵舒畅。 这才是爷们行径,他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给压着呢? 裴缨捂着疼痛难忍的脸,神色凄凉的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在裴府当庶女的日子是最惨的,她一心想要嫁个好人家,改变自己的命运,却不想造化弄人,她堂堂的京城四大美人之一,居然沦落到当一个通房丫鬟。 这何等的可笑啊。 “哈哈哈……”她凄厉的笑出声,神色十分狰狞。 “你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吧?”戈荣贵啧啧的抓起她的头发道:“裴缨,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赏你一口饭吃的。” 裴缨心在滴血,看着面前这一脸麻子的男人,忍住作呕的冲动,点点头道:“是,戈公子。”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现在戈荣贵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次日,暖阳和煦,消融了街道的积雪。 下了几天的小雪,地上的积雪并不厚实,太阳一出来,很快就融化成一地的冰水。 十一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匆匆准备了两天的薛府,拉了二十辆马车的聘礼,正浩浩荡荡去往庞府的路上。 除了打头的那辆豪华马车,后面跟着的二十辆拉聘礼的马车,均是没有车厢,车板加宽,车上摆放系有红绸的四个大红箱子的。 从马车行驶而过,压在地上的痕迹来看,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 这么大的求亲阵势,引起老百姓的围观跟讨论。 有些好奇的围观群众,干脆追着队伍跑,看看薛家究竟去哪家下聘,备的如此厚礼。 只见浩浩荡荡的队伍,最终在庞府门口停下。 围观的群众,一下如潮水聚集此处,不由的交头接耳道:“怎么回事?这下聘礼的队伍怎么来了庞家?” “是啊,众所周知这庞家二小姐葬身火海之中,三小姐被情所伤出了家,那庞府适龄待嫁的姑娘,根本就没有了啊。” “那这太奇怪了。” 不仅这些围观的群众看不明白,守门的下人看到身姿笔挺的随从说薛家来提亲了,亦是不明白的跌撞进去汇报:“老爷,老爷。” 庞老爷正在书房看书,这些日子,府里发生了太多事,压抑的他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见到下人如此莽撞的闯入书房,不由的大怒道:“何事如此慌张?” 由于跑的太急,下人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半响才吞了吞口水道:“老爷,薛家公子来提亲了。” “薛家公子?提亲?”庞老爷愣了愣。 换成以往的庞家,他一定会欣喜的出门迎接。 他知道薛鸿对庞凌有那么几分意思。 可眼下,庞凌都死了,薛鸿也来参加过丧礼,又为何来上门提亲了? 他越发的想不明白。 下人情绪激动道:“老爷,快出去看看吧,薛家公子的阵势很大,足足运了二十辆马车的聘礼过来。” 庞老爷苦着一张老脸,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如此,那就出去看看吧。” 庞老爷刚出了书房,就见丫鬟欢儿簇拥着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过来。 她轻纱遮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顾盼生辉,身姿曼妙,行走间步步生莲,环佩叮当。 这身形,这感觉,让庞老爷备觉得熟悉,他不由的发问道:“欢儿,这位姑娘是?” 庞凌看着他,眸光饱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一双水眸染上了湿润,有零星泪花飘散而过。 看到她的眼泪,庞老爷感到一股心疼的窒息感,如潮水涌向他的四肢百骸。 待他整颗心都吊起时,就听见欢儿抹着泪道:“老爷,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二小姐啊。” “二小姐?”庞老爷脸色顿变,瞠目结舌道:“这,这怎么可能?” 庞凌明明死了,她被那个毒妇害死的,最后连尸体都葬入火海当中,尸骨无存。 没错,就是尸骨无存…… 电光火石间,庞老爷瞳孔一缩,像是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盯着庞凌打量。 就见她点点头,玉手拂去脸上的轻纱,露出一张清新绝伦,却又令庞老爷万分激动的脸。 不仅庞老爷惊讶的合不拢嘴,他身后的下人,亦是惊愣。 真的是二小姐,庞凌竟然没死。 这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薛家公子的聘礼没送错,他求亲的就是二小姐。 “爹……”破碎的声音从朱唇启出,配上那两行清泪,庞凌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她哭着扑进了庞老爷的怀里,失而复得的亲情,让她的感动油然而生。 庞老爷紧拥着她,闻着熟悉的气息,这才真实感受到闺女是真的回来了。 她真的没死。 感谢老天爷,把庞凌还给她,不然他一辈子都要在内疚中度过。 “好孩子,没事了,回家了就好。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十几天,你经历了什么?”庞老爷急问道。 庞凌也想细细道来,但一想到薛鸿还在门口等着,就长话短说:“爹,我早就怀疑母亲的死跟三姨娘有关,再加上这对母女为了抢太子侧妃这桩婚事,对我起了杀心。我将计就计,用假死这一招,逼得她们不打自招。” 庞老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那场大火是为了掩人耳目。” “没错。”庞凌一字一句说道:“爹,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薛鸿在门口等了半天,先把他迎进来吧。” 庞老爷这才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道:“好,好。” 庞凌不说,他都快把这事给忘了,想到下人说的话,一脸喜色的奔了出去。 看着那大排场的聘礼,他欣喜不已,忙将薛鸿迎进门。 第九百五十五章番外:同意婚事 “薛公子,你这是?” 两人入座,刚喝上一口茶水,庞老爷就迫不及待的开门见山。 薛鸿看了一眼从门口一晃而过的庞凌,心思了然:“庞老爷,相信你刚已经见到了庞凌,没错,我这次是来上门提亲的,请庞老爷同意我们的婚事。” 庞凌能平安回来,都是薛鸿的功劳,再加上那么多聘礼跟他的诚意,庞老爷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即连句委婉的话都没有,直接同意了。 “好好好,我同意。” “多谢庞老爷。”薛鸿欣喜道,对方连句刁难的话都没有,可见对他这个女婿十分认可。 他转身示意下人将这四五十个箱子打开,一时间整个院子里,珠光宝气,耀眼夺目。 庞老爷随意一扫,箱子里的东西都十分珍贵,除了一些珠宝首饰,还有上好的绸缎,古董字画等等。 这等排场,当真是大手笔。 一屋子的下人看到这情况,都不由的面带喜气,这些日子,府里都被一团阴气笼罩,这下被喜气冲一冲,都烟消云散了。 更让人拍手叫好的是,二小姐居然还活着,还给他们带了一个如此好的姑爷。 看到这么多聘礼,庞老爷眼花缭乱道:“状元郎,客气了。” “庞老爷,我对庞凌爱若珍宝,自然会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感谢庞老爷的信任,以后我会对庞凌视如己出。”薛鸿认真的说道,加上他俊美的脸庞,分外迷人。 “好好好,能跟薛家结成亲家,是庞家的福气。”庞老爷脸上压抑不住的喜色,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根本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庞老爷客气了,能娶到庞凌是我的福气。” 见他谦虚有礼,恭敬有加,庞老爷捋了捋胡子,十分欣慰。 还是庞凌福气好,因祸得福,若是她母亲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瞑目的。 “好好好,女婿,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年的五月初八,就是你们的大婚。”庞老爷喜气道,这个日子,是薛家找人推算过的,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好,那小婿就先行告退,改日再登门拜访。”薛鸿拱手说完后,便告辞了。 等他走后,庞老爷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徒手摸摸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些聘礼中有一箱子都是他的最爱,什么古董字画,什么雕花熏炉等等。 这个状元郎还真会揣测人心,会投其所好。 不过,对他来说,女儿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喜事了,如今这聘礼一下,更是喜上加喜。 庞凌的闺房里。 欢儿执起自家主子的双手,左打量右打量,见她精神不错,整个脸蛋明艳动人,就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说说,我从小跟你到大,还没有跟你分开这么长时间,可担心死奴婢了。”她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就是担心她家小姐,有没有瘦了。 现在看来身形还是那般窈窕,脸色却更加红润,细腻有光泽了,看来状元郎将她照顾的很好。 “欢儿,我也想你,在薛府好是好,但总少了那份自在。”庞凌叹道。 虽然她在庞家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她住的院落是被遗忘的角落,但经常能看到哥哥跟父亲,她还是比较知足的。 就算这个家有千万般不好,但始终都是她的家,这是无可替代的。 “是吗?我就说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小姐去哪,欢儿都一定要跟着,再也不跟小姐分开了。”小丫鬟忙表着忠心。 “好好好,我们主仆再也不分开。”庞凌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这小丫头虽不是很机灵,但胜在忠心。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墙上有动静,同时抬眼望去,就见薛鸿身姿潇洒利落的翻墙而入。 那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常翻墙的。 庞凌抽了抽嘴角,脸红道:“薛鸿,你怎么还没走呢?” 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翻墙,当真扮演采花贼上瘾了吗? “原本是走了的,但一想到有几句话要跟你交代,就特意过来。”薛鸿看着她,眸光灼灼道。 “有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的?”庞凌不解。 薛鸿掀了掀薄唇,看了欢儿一眼,欲言又止。 小丫鬟会意,忙福了福礼退下了。 薛鸿牵着她的手,驾就轻熟的拉着她的手,去了一间布置雅致的闺房。 这间闺房并不是从前那间,上次一场大火烧毁了这一排的屋子,庞老爷怕触景伤情,直接将这一排三间房,给移为平地。 这样一来,显得这个院子更加的空旷。 整个院落,也少了偏厅,书房等等,就留有一个房间,被心灵手巧的欢儿布置成闺房了。 屋里布置得充满少女气息,天蓝的帐幔随风摇曳,屋里的家具摆设都是全新的,窗口处挂着一串风铃,有微风拂过,就发出清脆的悦耳声。 两人刚进屋,庞凌就被薛鸿揽住了腰肢,在一阵天旋地转中,等她反应过来时,早已被薛鸿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唇上传来湿润,是薛鸿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他眸光饱含不舍:“怎么办?庞凌,跟你朝夕相处了半个月,从现在开始,将有一年多的时间分离,我……还未离开,就觉得相思满溢。” 后年的五月初八,是薛川跟张蔓儿找人推算过,得到的好日子。 再加上薛婉已订亲,父母的意思是两兄妹同时举行婚礼。 这样一来薛婉可以留个一年多,薛鸿年纪也尚小,等十五岁娶妻后,就要满十六了,这样的日子是最合适,也是最妥当的。 好是好,就是相思难熬。 庞凌被他的情话撩的脸若红霞:“你现在越来越不害臊了,什么话都敢说,一年多的时间很快就会过的。再说,平日里我们也可以一起约出来玩。” 这个时间安排,她挺满意的。 庞府少了那两个搅事精,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她可以有时间多陪陪父亲。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忍忍吧。”薛鸿笑着在她唇上香了一口,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子。 庞凌看着这个新布置的房间,虽不及她以前的屋子,但却让她莫名安心。 一场大火,烧掉了她的过往,让她有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从今后,她会用全新的心态,去拥抱美好的未来。 属于她跟薛鸿的未来。 第九百五十六章番外:你不过是个丫鬟 薛家状元郎跟庞家千金订亲的消息,瞬间响彻整个京城。 庞凌的假死成就了薛鸿的英雄救美,那大排场的聘礼,也成了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时的戈府,裴缨梳着简单朴素的发髻,穿着下人的衣服,面无表情的拿着扫把,在清扫落叶。 她身体还虚弱着,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落,每天就要被安排扫地,洗衣服,洗菜等等。 以前这种活,她向来不屑一顾,现在每天都得干,这种日常,都快要折磨的她发疯了。 偏偏她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忍。 好不容易扫完了整个院落,她一手叉着腰肢,一手扶着扫把,正在喘气休息。 偏偏就有不识趣的丫鬟,捧着一堆的脏乱杂物,一股脑的散落在院子里。 刚打扫干净的院子,瞬间又惨不忍睹。 裴缨火爆的脾气一下爆发,冲过去挥了那丫鬟一巴掌,怒道:“你没长眼睛吗?我这刚刚扫完的地,你竟然敢……” 这个被打的丫鬟名叫巧儿,是戈荣贵的贴身婢女,服侍他多年。 巧儿原以为,那个善妒的夫人被休弃后,她就有机会爬上少爷的床,但万万没想到,少爷不知道从哪捡了一个女人回来,夺了她近身伺候的活。 好几次,她都听到少爷宠幸这女人的声音,偏偏这女人不识相,每次都是又反抗,又尖叫的,活生生一副被强迫的样子。 这等好事,别人抢都抢不来,某人却避如蛇蝎。 这等好命,让巧儿嫉妒的疯狂,这才处处找裴缨的不痛快,再加上少爷看到过,也没说什么,她越发的胆子大了起来,欺负起她来更加的变本加厉。 可她没想到,裴缨竟然敢反抗,甩手打了她一巴掌。 巧儿当即怒目圆睁,扬手回了一个巴掌。 她这力道,比裴缨那软绵绵的力气可强多了。 只见裴缨捂着印有五个清晰手指的脸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竟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狐狸精,不要脸,以为爬上少爷的床就当自己是主子了?我呸,还真是不害臊。你记住了,你不过是个暖床丫鬟,你什么都不是,我可是少爷的贴身侍婢,服侍他多年的。” 巧儿叉着腰肢,耀武扬威道。 早就看这个狐媚子不顺眼了,干个活,都有不少小厮抢着帮忙,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了不起啊。 “你,你……”裴缨气的浑身颤抖。 是,她现在从一个裴府庶女沦落到戈府的丫鬟,但同样都是下人,她凭什么教训人? 裴缨当即不服气的跟巧儿扭打在一起。 她那点力气,又如何是巧儿的对手,当即被打的嗷嗷直叫。 这动静,惹来不少下人来看热闹。 大家都只是看好戏似的围观,谁也没有上前劝架。 这些都是在戈府干了很久的下人,对于这个新来者更是无比的排斥,在加上巧儿可是戈荣贵身边的红人,人家都很讨好。 “巧儿姐,这新来的,又怎么惹到你了。”有下人问道。 巧儿骂道:“这个小贱人,干活不行,就会勾三搭四,我这不特意教训教训她,让她张长记性,记住自己的身份。” 裴缨被打的浑身都痛,旧伤新伤交杂在一起,让她几乎都要痛晕过去。 她看着巧儿的眸光,几乎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你敢打我,你记住了,有朝一日,等着我绝地反击的时候,第一个灭的就是你。” “巧儿姐,她敢恐吓你。”有丫鬟火上浇油道。 这么多人看着,巧儿为了树立威信自然下手更重了,边打嘴里还叽叽咕咕道:“小贱人,你还敢威胁我,你以为你是谁?还真能麻雀飞上凤凰啊,做梦吧你。”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少爷来了。” 巧儿挥着巴掌,刚扇了收回来,就对上戈荣贵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吓得她浑身一个哆嗦。 “少,少爷。”巧儿结结巴巴道,脸上惊慌失措。 浑身是伤,躺在地上喘息的裴缨,就见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 首先入目的是一双黑色靴子,顺着紫色的衣袍往上,是黑色的花形腰带,再往上是戈荣贵那张平淡无奇的脸。 见是他,裴缨冷哼了一声,低头趴回地上去。 每每最狼狈的时候,都被他逮个正着,他一定是诚心让她看笑话的,裴缨气的面容扭曲,指尖都快要掐进地里去。 戈荣贵蹲下身来,伸出两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啧啧,裴缨你也有今天啊,堂堂的千金,竟被一个下人欺负的这么惨。” 裴缨气的咬牙,手背上的青筋如蚯蚓爬,她愤怒的咆哮道:“戈荣贵,你混蛋。” “我混蛋?”戈荣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拍了拍她的脸蛋,笑道:“裴缨啊,你眼里的混蛋,当初可是你百般勾搭上的。 怎么?你不是觉得自己魅力无限,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很多,可你现在出事了,除了我搭理你,还有谁理你? 我曾经对你那么好,为博你一笑,不惜花了重金。可你呢?是怎么对我的?利用完了,就像丢抹布一样的丢开?” 戈荣贵声嘶力竭的说道,他这么全心全意的对待一个女人,甚至为了给她一个名分,而休了妻,结果呢? 越想越气,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又道:“裴缨,你只想着收获,不想付出,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裴缨气的说不出话来,早知道她惹的是个魔鬼,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招惹他。 但从他声嘶力竭的言语中,她电光火石之间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那就是,戈荣贵对她其实是有感情的。 抓住了这一点,她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想到这,裴缨的语气软了一点,她的狼狈模样,经过她的刻意造作,就像一朵楚楚可怜,被风雨袭打的可怜小花。 一双狐狸眼蓄满盈盈泪光,让人看了都会腾起保护欲。 只见她一把抱住戈荣贵的靴子,娇声哭道:“荣贵,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第九百五十七章番外:百般凌辱 这些委屈求全的话,只有裴缨自己知道,是有多么艰难的从嘴里吐出。 从前的戈荣贵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只恼人的苍蝇,她见了就心烦。 可如今,他却是她唯一生存的希望,她不得不忍住作呕的心,说服自己去靠近他。 她沦落到今日的地步,都是被庞凌给逼的。 她要报仇,报仇。 “呦,裴缨,我没听错吧?你终于开窍了,居然都会道歉了。”戈荣贵踢开了她的手,掏了掏耳朵,狂妄的笑道。 裴缨忍住想咬死他的冲动,抬头摆了个最好看的侧脸。 这个侧脸,挡住了她一半的伤,将会展现她完美的脸部线条。 裴缨冲他点头,声音十分卑微,无助:“荣贵,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 戈荣贵的手指轻点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她的话,良久才一脸严肃的扫了周围一圈道:“刚刚是谁打了她?” 话音刚落,一堆的下人生怕惹火烧身,忙退后了一步。 唯有巧儿站在那,独树一帜。 面对戈荣贵隐晦不明的眸光,巧儿吓得整个身形都颤抖了起来,她脸色惶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少爷饶命啊。” 巧儿的求饶与戈荣贵的愤怒,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裴缨嘴角轻勾,正要扬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就见戈荣贵扶起了巧儿,拿出随手携带的丝帕,给她细心的擦了擦额头。 这一举动,惊到了所有人的眼睛。 “慌什么,本少爷有说要怪罪你吗?”戈荣贵轻佻的笑着,看了面如土色的裴缨,心里有了报复的快感:“你呀,打得好,给点厉害瞧瞧,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 这般指桑骂魁,让裴缨脸色沉了几分,愤怒在五脏六腑里叫嚣。 周围的嗤笑声,嘲笑声,让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好了,都别聚在这了,该干活的干活去。”戈荣贵挥退了下人,看了一眼挣扎着起来,拿着扫把就要扫地的裴缨道:“你,进屋来近身伺候。” 说着,便一把打横抱起了巧儿,快步去了屋里。 等将怀中的人儿放下后,戈荣贵看了面色苍白的裴缨一眼,凑上前去,在她脸上喷了一口热气,笑道:“裴缨,本少爷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他本来就是风流的花心大少,只要是美人,他都想得到。 对于裴缨的那几分执念,无非就是她捏到恰到好处的手段。 “荣贵你……”不等裴缨说完,就被他冷脸呵斥道:“闭嘴,本少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是,戈少爷。”裴缨咬牙转口道。 她真是恨透了这种感觉,昔日看不上的男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张狂。 偏偏她没有办法,任由着他百般凌辱,无限的恨意如潮水淹没了她。 “退到一边去,守着。”戈荣贵厉声呵斥道。 “是,少爷,奴婢遵命。”裴缨在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这才逼自己没有当场发作。 戈荣贵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报复她。 真是可笑的男人,在她那里吃了亏,就要讨回来。 可有什么办法,她现在的小命都捏在他手里,若想要活下去,只能忍辱负重。 此时被戈荣贵抱在怀里的巧儿,已经被脱去了衣裳,只剩下里衣。 她瞧见这青天白日的,裴缨又在眼前晃着,忍不住害羞道:“少爷,这,这……” 少爷突然对她这么热情,还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戈荣贵在她唇上香了一口,坏笑道:“怎么了,巧儿,你不是一直想要当本少的女人吗?现在就是个机会,只要你伺候好了我,本少立马抬你做姨娘。” “真的吗?少爷?”巧儿喜不自禁。 就好像天下突然掉下了一个馅饼,就这么砸中了她。 “当然是真的,本少什么时候骗过你?”戈荣贵刮了刮巧儿的琼鼻,调笑道。 这丫鬟虽说不是什么绝大美人,但也是清秀的一朵花儿。 见惯了那些浓妆艳抹,勾人妩媚的女人,眼下这颗青涩的果实,看起来也挺有一番风味。 “谢少爷,巧儿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巧儿嘴甜的说完,斜眼看了裴缨一眼,见她脸色发白,身形颤抖,就忍不住得意。 当即也顾不得害羞,就解开戈荣贵的衣袍,拂下飘飞的帐幔,直接扑了上去。 戈荣贵反攻,将美人压下。 很快,屋里渐渐升温,暧昧的歌声一直飘荡。 裴缨就站在帐幔边,看着那对翻滚的人儿,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声音震惊耳膜,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她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连一个丫鬟都能爬在她头上,作践她。 她好恨,好恨。 戈荣贵,你欺人太甚。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们完事后,裴缨这才惊觉手心里都被掐出了血,就见戈荣贵穿了个裤衩大大咧咧的走过来。 看着她浑身没点血色,讪笑道:“怎么,这就承受不住了?” 裴缨咬牙不语,又听见他的嗤笑声:“看你个死样,连我看了都倒胃口,怪不得薛鸿不要你。” 见她脸色微动,整个人终于有点反应,戈荣贵就知道她的七寸是薛鸿这个男人。 当下又是嘲笑,又是嫉妒道:“你还不知道吧?薛鸿今日带了二十车的聘礼去庞府提亲了,这样的大场面,你没有亲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裴缨如被雷电当场劈中,当即失态的抓着他的手,激动的问:“你说什么,庞凌回府了,薛鸿上门提亲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都怪那些没用的杀手,若是庞凌死了,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薛鸿,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可是将她毁了个彻底,若不是他出手,母亲也不会死。 可她偏偏忘不了他,听到他去庞府提亲的消息,整个人嫉妒的都快要发狂了。 戈荣贵刚刺激了半天,都不见她反应,眼下不过提了几句薛鸿,就见她频频失态,当即恼怒的挥了她一个巴掌。 “贱人,你还没醒呢?就你这副下作样,还敢肖想状元郎。你别忘了,你不过是我玩过的破鞋,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跟庞凌争?薜鸿怎么会要你这个残花败柳?” 戈荣贵一字一句道,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语言,泼在她身上,好让她疼的鲜血淋漓。 裴缨咬住唇,忍住不说话,只是用复杂的眸光看着他。 她看的出来,戈荣贵对她有种变态的疯狂,就像她对薛鸿那样。 刚刚他做了那么多,无非是想刺激她,让她吃醋。 呵呵,可笑的男人。 但为了配合他演戏,裴缨昧着良心道:“少爷,裴缨是你的女人,定然不会肖想别的男人。只不过,我不甘心被人耍了,我当庞凌是好姐妹,而她却抢我的男人,我咽不下这口气。” 戈荣贵狐疑的看着她,细细扫了她几眼,除了她脸上的愤怒跟不甘,倒是没看出其他的情绪。 他问:“此话当真?” “自然。”裴缨收敛起所有的骄傲,开始百般讨好这个男人:“少爷,裴缨是你的。” “哼,花言巧语,你以为这么说,本少就会被唬住?真是痴人说梦。” 戈荣贵心烦的挥了一下帐幔,看到她镇定自若的面容,就忍不住发怒:“走走走,赶紧滚,看见你这张脸就烦。” 这正合裴缨所意,她赶紧退下,去呼吸外头新鲜的空气。 再待下去,她怕被屋里的乌烟瘴气,薰得喘不过气来。 她盯着蔚蓝的天空,发誓道:薜鸿,庞凌,我不幸福,你们也休想幸福。 第九百五十八章番外:美人计 戈荣贵果然没有食言,这天过后,巧儿就被一顶花轿抬进府里,成了姨娘。 昔日的贴身丫鬟,摇身一变成了主子,少不了下人的一阵巴结。 巧儿得宠后,越发的看裴缨不顺眼,对她的苛刻更加的变本加厉。 什么都指挥着她干,干的不好,就会借机打骂她。 就好比现在,裴缨端着茶水过来,看着趾高气扬的巧儿,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姨娘请用茶。” 巧儿故作姿态的接过茶盏,刚掀开茶盖子抿了一口,就将茶水一扫,怒道:“这么热的茶水,你是想烫死我?” 茶水扫在裴缨的手背而过,让她白嫩的玉手,红成一片,有几块地方,已经起了泡泡。 那茶盏顺势落地,已成了一地碎片,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裴缨这几天过的日子,可谓是生不如死,戈荣贵对她冷嘲热讽,任由着巧儿对她百般凌辱。 她在心里恨透了这个心胸狭窄的男人,但又不得不憋口气在他手底下讨口饭吃。 尽管内心熊熊火焰在燃烧,但她面上尽量压抑着愤怒,恭敬道:“二姨娘,既然这茶水不合适,那奴婢再去倒一杯。” 巧儿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道:“算了,你还真是笨手笨脚的,让你干什么都干不好。你说说看,你除了会勾引男人,还会什么?” 说完后,巧儿又觉得不妥,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捂嘴笑道:“哦,不对,我说错了,现在的你,卑贱的如一条狗,别说勾引男人了,就算脱光了,也不一定有人要你。 哈哈哈……裴缨,如果我是你, 还要点脸的话,就去上吊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这些话,如利箭一般,扎在裴缨身上,让她疼的鲜血淋漓。 她眸中喷散出的火花,恨不得将这个笑的张狂的女人,给吞噬掉。 “姨娘,还是别得意的太早了,等新夫人过门后,你还不知道排在哪呢?”裴缨冷冷道。 她太了解男人了,她看的出来,戈荣贵对巧儿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她敢断定,这个女人得意不了多久,就会失宠的。 她只要学会忍耐,就胜利了。 这话说的很不讨巧儿喜欢,她当即怒了,起身甩了她一巴掌:“闭上你的乌鸦嘴,我跟随少爷多年,这深厚的情谊,岂是你一个奴婢能揣测的。” “是啊?你也知道你陪伴戈荣贵多年,但他早不宠幸你,晚不宠幸你,偏偏在我面前这样,你不知道原因吗?”裴缨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狠狠道。 “你,你想说什么?”巧儿怒道。 看她已自乱了阵脚,裴缨眯了眯眼睛,声音透着蚀骨的残忍:“其实他还爱着我,在我面前宠幸你,无非就是为了刺激我。巧儿,你这么欺负我,我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裴缨已认清了局势,她若想在这个京城混下去,必须抓紧戈荣贵的心,坐上戈府的女主人。 她再也不要被人凌辱,哪怕是区区一个下人,都能爬到她头上践踏。 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她要逆反,她要反击。 从前是她不屑去讨好戈荣贵,而现在她的心态已经变了,只要她使出杀手锏,像戈荣贵这样的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见她眸中的野心,巧儿急了慌了:“裴缨,你死了这条心吧,少爷根本不爱你,你就是个下人的命,识相的话,好好干活,我还能赏你一口饭吃,如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裴缨踉跄着身子,站了起来,凭借站立的高度,看着巧儿的架势十分居高临下: “是吗?等你有那个本事再说。既然你都要对我出手了,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你等着瞧,我一定会反击报复。” 既然都撕破了脸,她也没必要装小绵羊了,干脆就跟她干上了。 若是连个巧儿都收拾不了,她还怎么报仇? “你,你敢以下犯上,你等着,等少爷回来,我去告状,你死定了。”巧儿变幻着脸色,愤怒的指着她,手腕的两个玉镯激烈碰撞,饱含着无限怒气。 裴缨轻笑了一声,对她的恐吓丝毫不在意,她扬着精致的脸蛋,笑的一脸妩媚:“那就等着瞧,看谁收拾谁。” 说完,她就捏着水蛇腰,摇曳风姿的走了。 为了这一局,裴缨可谓是做足了准备,她从巧儿的房间里出来后,拿了个篮子,去了梅园,采摘了不少梅花,备上一桶热水,将这些花瓣洒了进去。 她褪去了衣物,赤足迈进木桶内,任由着热水侵袭着她,舒展着她每一个毛细孔。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缥缈的雾气,在她皮肤上跳舞,她闭目沉思,想象着今晚一定要将戈荣贵的心夺下。 等水温变凉后,裴缨这才出水芙蓉般的出来,擦拭干皮肤,换上干净的衣裳,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给自己打扮。 一张瓜子脸,被她修饰的更加精致,眉毛细长,双唇嫣红。 裴缨穿着十分淡薄,里面是红色的寝衣,衬托着她的肌肤白如雪,外面穿的衣裳就是丫鬟装。 她执起木梳,精心的梳了一个流云髻,插了一根垂有流苏的金簪,金光闪闪衬托着她精致的面容,显得娇媚贵气。 不得不说,她底子好,稍微一打扮,整个人都艳丽动人。 等一切准备好了,裴缨迎着夜色,去了戈荣贵的卧房门口静静等待。 没多久,她就听到下人们恭敬的喊声:“少爷回来了。” 伴随着某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一抹娇俏的身影已经扑了过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快裴缨一步的巧儿。 “少爷,你回来了,累坏了吧,来,赶紧回屋躺着歇歇。”巧儿笑容满面,十分殷勤道。 戈荣贵轻哼了一声,任由着巧儿挽着他的臂膀进屋。 这在外应酬了一天,回到家,就有美人献殷勤,这种感觉着实不错。 两人一进了房,巧儿就忍不住得给他宽衣解带。 见她这副急切的样子,戈荣贵被挑起了兴致,两根手指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笑道:“怎么,如此急切,这几天没有喂好你?” 第九百五十九章番外:抬成姨娘 见他言语如此露骨,巧儿娇嗔笑道:“嗯,这一日没见到少爷,就如隔三秋了。少爷,你在外奔波辛苦了一天,让妾身好好伺候你吧。” “还是巧儿你温柔体贴。”戈荣贵笑着,就去扒她的衣物。 就在这时,裴缨算好了时机,她端着一碗安神汤,推了门进来:“少爷,你辛苦了一天,喝完安神汤,便于入睡……” 她说完后,像是刚发现巧儿的存在,尖叫了一声,失手一下将桌上的汤给打翻了。 被惊到的两人神色各异。 巧儿几乎就要衣不蔽体了,她慌忙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横了她一眼怒道:“裴缨,你这是在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裴缨手无足措,面色无辜:“二姨娘,少爷每晚回来,都会喝上一碗安神汤,以方便入睡。奴婢就跟往常一样送汤过来了,可奴婢没想到姨娘今晚要歇在这,是奴婢的错。” 这里是戈荣贵的主卧,很少有女人能在这里过夜。 他若是兴致来了,想要宠幸女人,自然会去她们的院落,而不是任由着她们上门。 估计巧儿今日被裴缨的气势吓到了,这才迫不及待的过来守株待兔。 戈荣贵蹙了蹙眉头,并没有想这么多。 他的注意力都在裴缨身上,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如受到惊吓的小鹿,看得他心里一阵烦闷,立马挥手道:“既然知道打扰了,还不快滚。” “是,是,少爷,奴婢将这收拾一番,立即就滚。”裴缨说着,就蹲下身来,收拾着地上破碎的瓷碗。 由于她特意将衣服穿的松松垮垮的,这一蹲下,就能看到里面红色的里衣,伴随着白皙的皮肤,那抹呼之欲出,还有她可怜勾魂的小眼神,让戈荣贵看着就渐渐起了反应。 跟裴缨的美貌比起来,巧儿的姿色就显得平庸,再加上他享用了几个晚上,那股新鲜劲过了,着实有点乏味。 他道:“都退下吧。” 巧儿脸色一白,刚刚明明都好好的,就因为裴缨的打扰,就…… 她不服的撒娇,扯着他的衣袖,软绵绵道:“少爷。” “出去。”戈荣贵沉着脸,不耐烦道。 “是,少爷,那妾身回房了。”巧儿气恼的咬牙,看着已经收拾好碎片的裴缨,心里闪过一抹愤怒。 一会出去后,定要狠狠收拾这个丫鬟。 谁知两人一前一后迈出去时,裴缨就被戈荣贵叫住了,他声音懒洋洋道:“再去弄一碗安神汤过来。” 裴缨脸色一喜,当即道:“是,少爷。” 看着巧儿的脸都绿了,她心里一得意,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时,特意撞了一下她的肩。 她妩媚的勾唇笑笑,只要她裴缨肯放下身段,戈荣贵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等裴缨重新端了一碗安神汤过来,巧儿已经不在了,她搁下汤,特意将门给反锁住。 看到她这个举动,戈荣贵冷笑道:“怎么?裴小姐是要勾引我?” 这个女人今晚如此气势汹汹的,看起来有几分意思。 “你猜对了,少爷。”裴缨足下生莲,每走一步,脚底下就好像踩出一朵莲花出来,她边走边脱掉一件外衣。 冬天寒冷,一般都要穿个三四件衣裳防寒,但为了今晚行事方便,裴缨只穿了两件衣裳。 碍眼的丫鬟衫落在地上,裴缨一身红衣如一朵鲜艳怒放的花朵,在他面前亭亭玉立。 她一双狐狸眼,勾人魂魄,几个眨眼间,就让戈荣贵浑身的魂都飞走了。 裴缨妩媚的笑着,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看着某人喉结微动,不停的吞咽口水,她就知道成功了一半,当即再接再厉的扯开红衣腰带。 白皙的雪肌,傲人的身躯,完美无死角的展现在他面前,直叫他热血一阵阵上涌。 “你,你要做什么?”戈荣贵声音嘶哑,语句几乎不成调。 他回过神来,抹了一把鼻子,发现一抹鲜艳的血在手上流淌。 他在心里叫骂道,真是个勾人的妖精。 “少爷,我要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快出去,唔……”不等戈荣贵说完,裴缨已经扑到他怀里,堵住他的唇亲吻。 一股沁人心脾的梅花香没入鼻尖,再加上她的撩拨,戈荣贵早就受不住的反守为攻…… 完事后,戈荣贵意犹未尽的搂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吹气道:“小妖精,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原本还想晾着这个女人一阵子,却不想她一服软就抵挡不住。 这个女人,就是他心口上的一粒朱砂痣。 裴缨睫毛颤动,掩住眼底的风云起伏,笑的一脸妩媚:“少爷,裴缨知错了,以前是我不识抬举,今后我一定好好改正,还请少爷给我这个机会。” 戈荣贵盯着她看了几眼,见她样子十分真诚,不免笑道:“你这小东西,早就这么识趣不就好了?” 他对裴缨本来就有执念,一心想要征服她,现在看她这么顺从,属于男人的自大不停的膨胀。 这个女人主动起来,直接能将他整个人都榨干了。 裴缨顺势勾住他的脖颈,贴近他道:“那少爷是原谅裴缨了?” “当然,我是这么小鸡肚肠的人吗?裴缨啊,你若是一直都这么乖巧就好了。”戈荣贵很满意她的转变。 “少爷,经历了这么多事,裴缨也想明白了,你才是我今生最爱的男人,对我真心实意。从今后,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夫,我的一切。” 美人低语,柔情蜜语,戈荣贵一脸动容:“裴缨,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 “多谢少爷,能等到少爷的宠爱,裴缨已经知足,今后定会做好通房丫鬟的本分,尽心尽力的照顾少爷。” 她如此委曲求全,倒让戈荣贵于心不忍。 他扬手一挥:“做丫鬟倒是委屈了你,既然如此,明日我就抬你做姨娘,让府里好好操办一下。” “多谢少爷。”裴缨达到了目的,喜不自禁,当即拉着他再次奔赴云雨。 第九百六十章番外:情窦初开 庞府 自从庞凌回来后,整个府邸又充满勃勃生机,再加上薛鸿跟庞凌的婚事已订,给整个府里染上喜气。 刚回庞府不过三天,昔日跟庞凌有过点头之交的千金,都前来道喜。 刚送走了王佳,就听见欢儿嘟着嘴,在那不服气道:“小姐,这些人也太会踩低拜高了。之前这王佳不是跟裴缨一个鼻孔出气吗?她也说了绝交,那今日还眼巴巴的过来,还真是啪啪打自己的脸。” “嗯,这些话放在心里就是了,明面上还得给别人几分薄面。” 庞凌神情有几分疲惫,应付这些人,听着这些溜须拍马,她着实乏闷了。 刚坐下,正欲弹一首曲子解闷,就听到下人来报:“小姐,安小姐来了。” 庞凌脸色一喜:“安涵月?” 下人道:“是的,安小姐听说小姐没死,可高兴了,特意备了厚礼前来探望。” 庞凌眼睛一亮:“快让她进来。” 安涵月性子直爽,一向是非分明,为人仗义,庞凌很是喜欢,让守门下人将人迎进来,她则是吩咐身旁的丫鬟:“欢儿,去拿糕点,茶水过来。” “是,小姐。”欢儿欢快道,今日小姐见了那么多客人,总算碰见个知心的了。 安涵月很受庞府人欢迎,一进来,就被招呼着坐下,茶水点心吃上。 她今日来庞府,是为了查证那些流言,特意过来看看。 当看到庞凌好端端的坐在这,她又惊又喜。 “庞凌,你真的没死,太好了。”得知庞凌的死讯时,她可是哭了整整两天,眼睛都哭肿了,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噩耗。 庞凌笑道:“嗯,我福大命大,哪有那么容易就让奸人得逞?” 见她疑惑,庞凌就将假死一事,三言两语的简单交代了一遍。 安涵月拍手叫好:“妙啊,这一招干的漂亮,不仅为你娘报了仇,还为你自己讨回了公道,更重要的事你顺利丢开了太子这桩婚事。” 这一举三得的计谋,也亏她能想的出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庞凌这个人深藏不露,行事低调,关键时刻总是能一鸣惊人,现在看看,果然不假。 庞凌心有余悸:“这一招铤而走险,若是太子怪罪下来,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安涵月想想也是,但这事情都过去半个月了,太子想追究也晚了。 再说庞凌的出发点也并不是完全为了推脱婚事,还有替她娘报仇的心思在里面,若是皇家追究起来,也有理由诉说。 她笑着宽慰:“都过去了,你呀,总算苦尽甘来了。惩罚了坏人,报了大仇,推了侧妃,跟状元郎订亲,你这人生精彩的起起伏伏,都快在京城传为佳话了。” 安涵月如实说道,现在京城里最热议的话题,非庞凌莫属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闻讯上门。 “是吗?我刚回来几天,也不曾出门过。”庞凌笑的有几抹尴尬,以她安静的性子,实在不喜欢成为别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你们这对男才女貌,可是羡煞了不少人,那些爱慕薛鸿的千金们,听说此事,都哭到了一大片。哎,这么好的男人,偏偏被你给收了。” 安涵月俏皮的笑笑,斜了她一眼,打趣道:“说说,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收了薛鸿,裴缨那会用尽心机也不见有成效?” 见她说的直白,庞凌直接被呛到了。 一旁的欢儿也忍不住捂嘴笑,这个安小姐性子就是直爽,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庞凌左顾而言他:“怎么,跑到我这来取经了,可是你这小妮子动了芳心?” “乱说。”安涵月脸红了一下,神色极不自然。 庞凌越发觉得稀奇,凑近问道:“说啊,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不是好姐妹吗?再说了,我的事,你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安涵月这才小声的害羞道:“那个八字都还没一撇,我说了,怕你笑话。” 见庞凌神色变得认真,她轻咳一声道:“这个人就是尚飞了,说来还是你哥的同窗好友。” 庞凌惊道:“原来你喜欢的人是他?我怎么一直都没看出来?话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庞凌对尚飞自然不陌生,她哥,尚飞,还有凤梨云,那会在京城书院可谓是形影不离的。 这三人出了书院后,尚飞就跟随了三殿下,而他哥选了太子,如今这立场看起来有些尴尬呢? 安涵月喝了一口茶水,娓娓道来:“说来也是个乌龙,那天我携丫鬟出去逛街,在路上被人抢了荷包,一路追过去,看到偷儿狗急跳墙的将荷包丢给他,我以为他们是一伙的,这才闹开了。我们因此认识,有过几次来往。” 庞凌听她说话,声音变得细声细气,脸蛋飘荡着红晕,一看就是陷进去了。 她心想,真是个美丽的乌龙,这算是不打不相识吗? “涵月,尚飞身形消瘦,相貌不太出众,但胜在脑子灵活,看他在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就知道了,但这样的男人就跟猴子成精了一般,也往往是难以驾驭的。” 庞凌跟尚飞接触过几次,对他的性子自然有一些了解。 安涵月跟朵羞答答玫瑰盛开,她道:“男人聪明一点不好吗?他在官场混的好更能证明他的能力。 反正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觉得很有魅力,幽默风趣。 是,他长得确实不英俊,但也算中上,男人又不靠皮相吃饭,这样很可以了。” 庞凌叹道:“我可算知道什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是啊,可能他不是最好的,但在我心里就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每回跟他说话,相处我都会觉得很开心,若是好几天没见到他,我就会很惆怅。我知道,我这是喜欢上他了。” 安涵月像是陷入美好的回忆中,说话的时候,嘴角上扬,神情带着陶醉。 这些话,她跟谁都没有说过,就连她的娘亲,也没有开口过。 倒是先告诉了庞凌,在她心里,庞凌在情感上比她成熟,一来能理解她,二来能帮她出出主意。 第九百六十一章番外:少女心事藏不住 庞凌笑道:“嗯,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甚至爱上了他,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因为我对薛鸿也是这种感觉。” 她们正是十四,花儿一般的年纪,天真浪漫,情窦初开。 遇到喜欢的男儿,很容易就投入了真心。 “那他是怎么表示的,可有对你表示过爱意?”庞凌问了这个重点问题。 安涵月咬唇道:“他,他并没有表示,但他约过我出来,解释过那场被偷钱包的误会。” 庞凌笑道:“既然喜欢,就勇敢的说出来,若是两厢情愿,也算得上是一桩美满的姻缘。” 安涵月手托着下巴,一副沉思状,苦恼的看了看她:“庞凌,可我终究是个姑娘家,是要矜持的,这种事,怎么能让我开口呢?” 庞凌道:“那你就暗示他,让他开口,不然这样一直瞎猜也不是个办法。” 安涵月晃了晃她的胳膊:“那你说我怎么开口才更合适?你帮我出出主意?” 庞凌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都把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薛鸿拿下了,你若没办法,谁还能有办法?哎呀,庞凌,你就别藏着掖着了,看在咱们都是好姐妹的份上,赶紧给我想想办法了。” 庞凌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等你们再出来相聚时,我也来,亲自给你把把关如何?” 光是靠猜想跟想象,容易有偏差,不如眼见为实来的更妥当。 安涵月拍了拍桌子,一锤定音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她等了几天,都不见尚飞主动约她,心里难免有些着急,就书信了一封,将他约了出来。 双方约定的地点便是东阳酒楼。 庞凌跟安涵月刚到酒楼,正下马车时,就看到翩翩而来的尚飞。 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安涵月一下就慌了神,庞凌牵着她,都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声。 “涵月,下车吧。” 安涵月看到尚飞,就跟着了魔一样,身心不受控制,面色红若苹果,直到庞凌顶了顶她的胳膊肘这才反应过来。 “尚飞,你来了。” “嗯,真是巧,竟然同时到达。”尚飞说完,扫了一眼她的盛装打扮,还是颇花心思的。 一身红色裙袄,裙摆上绣了朵朵白梅,像是冬天雪地里的一把火。 脸上略施粉黛,整个妆容美丽,精致,发髻梳的很是端庄,上面挽有几根金钗点缀,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身形晃动,而摇曳多姿。 “庞凌也来了,好久不见。”尚飞扫了一下安涵月身边的人儿,有几分惊讶。 相对于安涵月的精致,隆重,庞凌的打扮就显得素雅随意。 她面若芙蓉,唇红齿白,哪怕着很简单的衣袄,梳着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根玉簪点缀,都能引人注目。 她就像枝头孤傲盛开的红梅,独立而遗世。 这样的女子,让他看到了薛鸿的影子,也难怪这两人能凑在一起,还真是绝配。 庞凌跟尚飞并无太多交情,两人仅仅相熟而已,她扫了他一眼,语气客气疏离:“尚飞,好久不见,你变化不小。” 尚飞小时候因为身形消瘦,面容削尖,心思狡猾,被人称为瘦猴儿,可如今这个绰号跟他外向显然不符了。 他一身银灰衣袍,显得身形欣长,却不消瘦,面容饱满,五官立体,笑容狡黠,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贵族气息,也难怪能俘获安涵月的芳心了。 现在的尚飞可以用翩翩公子形容,他立在阳光上,被金灿的光芒柔和了线条,他大方道:“我已订好了雅间,两位请。” 东阳酒楼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酒楼,临湖而建,客流密集,是个雅致交友,风花雪月的地方。 介于庞凌对尚飞的熟悉,安涵月整个人就跟孩子似的依赖她:“庞凌,拜托你了。” 她羞答答的低头私语,一双水润的眼睛说不出的顾盼生辉。 庞凌叹了口气,这丫头的爱意竟然这么深了,看她对尚飞那样,还没说话就先脸红,也是试探不出什么,怪不得将宝押在她身上。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安涵月笑了笑,更加亲昵的搂紧她,有些话她问不出口,让庞凌旁敲侧击也好。 有了好姐妹作陪,她胆子也大了许多,一路裙摆飞扬,溢满少女心事。 一行三人上了三楼,一路观察着过去,发现客盈满座,其中不乏一些贵族千金公子,可见这酒楼的人气。 尚飞带着她们进了一间雅间,只见珍珠帘子晃动,蓝色窗纱轻扬,窗外便是一汪碧绿的湖水,由于天冷,上面冒着寒气,唯有几艘小船在湖水中荡漾。 这几天天气虽冷,好在都是暖阳和煦,如若不然,这湖里也逃不开结冰的命运。 屋里放置有暖炉,以至于感觉不到寒冷。 这个雅间除了桌椅,还容纳了琴棋书画,若有兴致,对窗作画,或者对琴当歌,亦是不错的意境。 安涵月赞叹道:“尚飞,听说这酒楼的位置很难订的,看来你的人脉不错。” 尚飞笑笑:“不难,不瞒你说,这家酒楼正是东方先生的。” “东方睿吗?”庞凌试探的问。 尚飞笑的更加欢快:“怎么,你都跟薛鸿订亲了,竟然不知道这酒楼的来历?” 庞凌浅笑:“只是订亲而已,我又没嫁入薛家,许多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道也很正常。” “是吗?还以为薛鸿兄妹,对你毫无保留了呢?”尚飞捏着一只酒杯盈盈笑道:“不过你能拿下薛鸿,着实让我们书院的人都吃惊。” 薛鸿这个人向来不近女色,偏偏桃花缘又好,引来不少姑娘趋之若鹜。 回想往日接近薛鸿的那些姑娘,有可爱型,知书达理型,小家碧玉型,妩媚动人型,偏偏缺了庞凌这一款清冷孤傲型。 原来如此,薛鸿是喜欢跟自己气质相接近的女人,可偏偏是庞铭的妹妹,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稍稍的怪异。 庞凌淡笑:“说什么拿下薛鸿,感情又不是一场较量,不过是双方的你情我愿而已。” 第九百六十三章番外:身份之痛 庞凌浅笑嫣然:“裴缨,你真是会自我安慰,就算你求爱薛鸿不成,也没必要自降身份作妾吧?哦,不对,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跟人苟合的野种而已。” 若不是薛鸿告诉她这些,她还没料到,裴缨的身世如此复杂。 当然,她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裴缨该低调点,而不是行事这么张扬,不知收敛。 裴缨这几日讨了戈荣贵的欢心,在戈府扬眉吐气惯了,遇到熟人还一直保持这个架势,却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身份问题,确实是横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你别得意的太早了。”裴缨张嘴了半天,也想不到合适的词骂回去。 跟庞凌比,她真的什么都不是,偏偏她骨子里不服输,非要跟她较量一番。 庞凌懒得跟她在大街上漫骂,转身拉着安涵月的手道:“涵月,这快到了饭点,咱们还是回去用午膳吧。” 安涵月点头:“嗯。” 见她们上了不远处的那辆豪华马车,驾车的还是个武力高强的随从。 这个随从,她并不陌生,就是之前贴身保护薛鸿兄妹的芦苇。 没想到,薛鸿竟让贴身随从保护庞凌,可见他对庞凌的在意,这个认知让她几乎将银牙都给咬碎了。 看着那辆马车远去,她不由的跺了跺脚:“庞凌,你别得意的太早,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就不信你选的男人就是最独特的存在。” 见她气恼,站在她身旁的丫鬟,忙劝慰道:“就是啊,若是不受宠的妻子,还不如受宠的姨娘呢?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还没成亲吗?” 裴缨心里好受了一点:“就是。” 等她牢牢捏住戈荣贵的心,生下个一男半女,就能称霸戈府了。 回到马车里的庞凌,回想裴缨趾高气扬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个裴缨还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敢在她面前毫无避讳,真不怕她将她得了花柳病的事情说出去吗? 薛鸿惩罚了她,将她的身世扯出,她应该被裴家扫地出门,过得很惨才是? 能在这样的处境下,找到新的靠山,可见她的手段? 见她沉思,安涵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声音问道:“庞凌,真没想到心高气傲的裴缨能给人作妾,瞧她那副打扮,恨不得将所有的金银首饰堆在身上,当真是花哨极了。” 庞凌眸光掠过一丝不在意:“她越是心里不得劲,才越会张扬自己。” 裴缨得了那种脏病,就证明她失了清白身。 一个女人的贞洁何其重要? 再加上她的身份来历不明,受到裴府的排挤后,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算了,不管她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庞凌也不想赶尽杀绝。 “你说的有道理。”安涵月闷闷道。 今日真是出门不利,碰见倒霉的事,遇到讨厌的人。 她刚萌芽的爱情枝丫,就这样夭折了。 庞凌看出她的悲伤,小声安慰她:“别伤心了,尚飞不是你的良人,像他那种花花肠子,你又怎么能拴住他的心?” 安涵月双眸湿润,神情委屈:“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他说的话太伤人了。” 庞凌叹气:“这就是富家子弟的恶习,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附属品,你的日子还长,未来一定会遇见真心爱你的男人。” “或许吧。”安涵月咬了咬唇,心里久久不能释怀。 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夜幕降临,天空如墨,一轮残月高挂在天空。 庞凌用了晚膳,刚回房,就见房里闪过一抹人影,她警惕的低喝道:“谁?” 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跳跃的月光,将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拉长,让他立体的脸,柔和了不少。 他完美如画的身影印入庞凌的瞳孔里,让她又惊又喜。 “薛鸿,你怎么来了?”庞凌迎了上去。 薛鸿看着她的眸光,带着几抹缠绵,几抹思念:“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不过是刚分开几天而已,你总是这样大胆,让人看到了多不好?” “什么意思?我来看自己的未婚妻都不行吗?怎么看你怨气那么深,不想看到我?”薛鸿挑眉。 “哪有,只不过我今日的心情不佳。”碰到扫兴的人跟事,她无法释怀。 “发生什么事了?”薛鸿忙问。 “好姐妹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还有那个讨厌的跳蚤在跟前跳动,让原本糟糕的心情更加糟糕。” 庞凌将今日之事,简单的交代一番。 听着她悲切,气愤,徜徉的语气,薜鸿能感同身受。 “尚飞可是个花花公子,爱上他的女人基本得不到善终。”薛鸿如此评价。 “这我当然知道,就是看涵月伤心难过的样子,很替她不值。” “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让她认清现实也好。” “嗯,希望时间能治愈她的伤痛。”庞凌说完,又道:“对了,你上回说,裴缨不是死定了吗?今日我看她如此招摇过市,还真让我吃惊。” “呵,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人,她的命可不是一般,被裴老爷打的半死,丢入了乱葬岗还能蹦跶,看来是被人获救了。”薛鸿冷冷淡淡道。 当初他听杜剑汇报,裴缨身份暴露,被裴老爷打个半死,丢入乱葬岗后,就没有再关注她。 认定必死无疑的人,居然还能死里逃生,这也真是万分有趣。 “看来是娶她的人,救了她。”庞凌猜的七七八八。 “算了,别提那等扫兴的人,若她能安分守己,一切好说,如若不然,就是自掘坟墓。” “嗯。”两人说了一番悄悄话,薛鸿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同样的夜晚,有情人情意绵绵,但独守空房的裴缨,听说戈荣贵在巧儿那边歇下了,气得将桌子直接掀翻,桌上的茶盏滚落下来,碎了一地。 这让她越发看清楚,靠美色还不足以抓牢戈荣贵。 这个男人不可靠,一切还得靠自己。 想到庞凌说的话,就如一把尖锐的刀子直往她心口上戳。 第九百六十四章番外:调戏 为什么庞凌这么好命,能跟薛鸿订亲,而她只能当妾的命,她不服。 气急攻心,裴缨拿出小针,不停的扎着庞凌的画像。 就在这时,戈荣贵突然出现了,见她如此怒气,搂住她的细腰,哄道:“怎么了,这才一晚没在你这留宿,就气成这样了?” 待他的眸光落在画像上,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这抹色眯眯的眸光,恰好落在裴缨的眼睛里,让她越发的恼怒。 为什么她的男人,都看上了庞凌,这个冷冰冰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戈荣贵本就是个风流大少,尝过各种美人。 像画卷中这样气质高冷的美人还是头一次见,那张鹅蛋脸很是精致,眼睛十分传神,不知道本人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他扫了一眼怒气蔓延的裴缨,好奇问道:“怎么,这个女人得罪你了?” 裴缨道:“她就是那个背叛我的姐妹,我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戈荣贵不是蠢笨之人,听到她话里的酸味,当即就明白了两人的恩怨。 话里带着讥讽:“原来,她就是抢了状元郎的姑娘,果真长得不错,气质出尘,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 越是有难度的女人,男人才会有兴趣挑战,戈荣贵说着说着心里都有些痒痒的。 但想到画中的美人,不仅名花有主,还跟状元郎订亲了,他只好将心里的这股邪念压下。 看出他的色心,裴缨心思百转之间,想出了一石二鸟之计:“是啊,庞凌可是个大美人,在京城美人榜上的,可就是太高冷了,但这也不妨碍很多男人爱慕她。” 戈荣贵啧啧称赞:“状元郎果真是艳福不浅。” 见他心里酸的冒泡,裴缨笑着讨好道:“少爷,其实我认为像那样的高冷美人,最适合少爷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了。” 戈荣贵来了兴趣:“当真?” “那当然,若是少爷想目睹美人风采,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裴缨坏笑着,附在他耳边轻轻呢喃,就见戈荣贵眼睛一亮道:“高啊,实在是高,裴缨你可真是个体贴的人儿。” “只要少爷高兴就好。” 能利用戈荣贵羞辱庞凌,这是裴缨很乐意见到的事。 她派人在庞府守株待兔了几天,终于看到裴缨带着丫鬟出门了。 眼线一路跟着,观望她们逛街买东西。 裴缨接到消息后,脸上一阵得意。 别的地方不好下手,但这京城的很多铺子都跟戈府有合作,也就为她提供了便利机会。 戈荣贵最近卧在美人乡里,乐不思蜀,不得不说这裴缨很对他胃口。 怕他多吃生厌,就给他找了很多貌美的丫鬟伺候,还花重金请了舞姬来讨他欢心。 如此,甚得他欢喜。 见过那么多美人,他还是对庞凌的高冷念念不忘,连带看账本都心不在焉,就见裴缨给他带了个好消息。 他展开裴缨派下人送过来的密信,得知心心念念的美人正在他的布庄挑选布料,立马挥来下人,乘坐马车,欢欢喜喜的赶过去了。 到了布庄,果然看到如红梅高洁不可攀的美人在那挑选布料。 从门口进来,光是一个侧脸就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不愧是京城美人榜上的,有如此姿色,怪不得能把状元郎迷住。 若能调戏到她,对外也可以跟那些狐朋狗友吹吹牛皮。 想到这,戈荣贵挥开折扇,故作潇洒的走进来。 他整个人,随着庞凌的身形移动而移动。 “这位姑娘,在下是这家布庄的少东家,今日过来查账,巧遇像你这样的美人,那是我的荣幸。如此,我就给姑娘让个利吧,无论姑娘看中什么布料,均以少于五成的价格让利给你。” 他说完,就扯过一抹淡紫色的布料,要在她身上比划,庞凌蹙眉,身形连连倒退。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庞凌冷冷道。 她挑好的布料都放在了一边,原本想就此付账的,但看到这样举止轻浮的少东家,她哪有心情买东西,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戈荣贵靠近她,只觉一阵幽香扑来。 她如一枝梅花静静绽放美丽,看得他心头荡漾,伸手就要抓她:“美人儿,客气什么,你若是愿意,整个布庄都可以是你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啪的挨了一掌。 等他回过神来,就见一个面色冰冷的女子,横在他跟前。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出来一个英俊男人,上去抓住他的衣襟,就是一顿暴打。 戈荣贵整日沉迷酒色,又没有功夫,没几下就倒在地上哀嚎:“状元郎,饶命啊。” 他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薛鸿一脚踩在他的背上,狠狠的用力,见他疼的龇牙咧嘴,面色更加的冰冷:“你好大的胆子,敢调戏我的未婚妻,看来戈家以为有几个钱,就能横着走了。” 庞凌受到不小惊吓,但看到薛鸿如天神一般降临,心瞬间就不慌了。 布庄里有一些挑选布料的客人,均是一些姑娘家,看到如此气势夺人,英俊逼人的薛鸿,都眼冒星星。 而躺在地上那个狼狈的男人,在姑娘们眼里就如同狗熊一样,让人鄙视。 长得猥琐,行为也龌龊。 薛鸿俊脸如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声道:“戈少爷,这次你踢到了铁板上,是你自找的。” 从庞凌跟他说了裴缨的事后,他就顺藤摸瓜查到戈荣贵身上。 这两人一个鼻孔出气,竟敢对庞凌下手,那休怪他不客气。 瞥见他眸中的杀意,戈荣贵慌张道:“状元郎,对不起,是小的色迷心窍,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我这次吧。” 薛鸿环顾了周围一圈,看着偌大的布庄不禁冷笑:“戈少爷,生意做得挺大的,看看这布庄,品种齐全,让人看得目不暇接,如此挣钱的买卖,怎么能少了我们薛家?” 戈荣贵眼里又惊又讶,听不出他什么意思,倒是一旁的庞凌,已经听出弦外之音。 薛家原本就是靠商铺起家的,因为这事,薛鸿想吞并戈府的布庄。 上等的布料,美丽的花色,一想到经营布庄的少东家是个登徒子,那些买布料的姑娘,就觉得渗的慌。 若是由薛家接手,想来也不错。 第九百六十五章番外:后悔还来的及 就在这时,一群身穿锦衣华服的公子,簇拥着一名金色衣袍的男子过来。 一道轻佻有趣的声音落下:“状元郎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刚出了翰林院就在这接未婚妻。” 来人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又自带贵气,不是太子殿下,又有谁呢? 太子得知庞凌未死的消息,又是恼怒,又是叹息。 心里燃烧着被欺骗的怒火,但听了太子妃的劝说,想想未来的前途,就对这件事渐渐释怀了。 要不然他能怎样?别人都先斩后奏的订亲了,他总不能去夺臣子的未婚妻。 只怪庞兰毁了他的姻缘,好在那个女人已经出家,得到惩罚了。 要不然堵在心里的这口恶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当务之急,便是要拉拢薛鸿这个人才。 有了这个人才相助,他的阵营更加饱满,如虎添翼。 薛鸿心头一惊,刚在翰林院,他瞥见太子殿下欲言又止的神情,就赶紧溜了出来。 没想到还是被人堵在这了。 双方碰面,他不能当做视而不见,当即拱手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布庄里的人,听到太子殿下驾到,惊讶过后,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一旁匍匐在地的戈荣贵,直接爬了过去,扯住他的衣袍道:“太子殿下,还请给小人做主,这状元郎分明是想打死我,还大放厥词要收了小人的布庄。” 太子嫌恶的一脚踢开了他。 他的衣袍可是用上好的布料,精心缝制而成,现在上面留了一个手指印,可谓大煞风景。 他眸光一瞥,试探问道:“薛鸿,他说的可有此事?” 薛鸿解释道:“太子,下官向来恩怨分明,从不仗势欺人,那是某些人自讨苦吃,应得的下场。” 太子陷入沉思,在想他说的意思。 他很欣赏薛鸿,谅他也不会没头没脑的欺负一个商人。 但他想知道他大动肝火的原因,便语气轻飘飘问道:“那你说说,他犯什么事了?” 薛鸿踢了戈荣贵一脚,见他整个人弓成了虾米状,这才深呼一口气道:“太子殿下,此人调戏庞凌,做为她的未婚夫,下官自要维护。 至于收了他这布庄,也是商人之间的利益,这并不触及官府,还请太子让下官私了此事。” 一听到这个畏畏缩缩的男人,竟敢调戏庞凌,太子脸色一变,腾起怒气,当即狠狠踩在戈荣贵的手背上,怒道:“调戏良家妇女,这罪名可不小,来人,扭送官府,一定要给予严厉教训。” “是,太子。”立马就有护卫将戈荣贵拖了下去。 这人如此没眼力劲,怕是要在牢里待几天,吃点苦头了。 戈荣贵没想到调戏个女人,不禁踢到了铁板,还被太子处罚了。 当即在心里咒骂,都怪裴缨这个贱女人出的馊主意,等他回去以后,定要收拾那贱人。 但眼下,他被人拖着走,无人救援,只能伏头低小:“太子饶命啊,小人知错了。” 太子沉默不语,神情不耐的挥手,示意护卫赶紧将人拖走。 渐渐听不到这声音后,薛鸿行礼:“多谢太子主持公道。” 他能管这样的闲事,小题大做,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太子爽朗的笑笑:“客气什么,不都是举手之劳?” 说完,他姿态随意的打量这个布庄,不仅布置雅致,还挺宽敞的。 看来那个登徒子是个有头有脸的富商呢? 不过再牛的富商,跟薛家一比都会逊色许多,既然这样,他不如卖个人情给他,好让薛鸿记住他的好。 “行了,薛鸿,这是你的私事,你要收了这布庄,也由你喜欢。” 薛鸿看了庞凌一眼,语气带着决然:“多谢太子殿下。”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不过,看这登徒子的生意做得挺大的,你若想要吞并,还要费不少钱呢?” 薛鸿淡笑:“既然想要生财,就必须先投入,我娘从小就教我,要学会利滚利,我相信这个布庄,在薛家的打理下,会重新焕发更大的光彩。” 庞凌见他说起生意经,依旧从容不迫,那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薛家是出了名的经商世家,但家族里的事业基本都是张蔓儿为主,薛川为铺。 看薛鸿这样,是想独立弄一番事业出来。 闻言,太子面色多了几分严肃:“薛鸿,你的想法是好,但我提醒你,在官不言商,你的任务是报效朝廷。” 薛鸿笑道:“那是自然,这些都是母亲该操劳的事。” “行,那你自己多注意点就成。”太子说完,领着手底下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薛鸿跟庞凌恭送队伍离开,等看不见踪迹时,庞凌这才小声道:“太子对你这个人才还真是一心想拉拢,要不然也不会给你这么大的面子。” 她刚才看见太子时,心里还有些不自然,好在对方的神态自若,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明白在男人心里,前途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美人嘛,只要有了权势,向来都是不缺的。 不知道薛鸿是不是也这样,爱权势不爱美人呢? 薛鸿耀眼的黑眸,闪过几丝复杂,也带着几丝烦恼:“太子对人才的拉拢还真是锲而不舍,我曾多次表示不会参加任何一个阵营。” 他们要争权夺势,任由着他们斗,薛鸿不想蹚浑水。 庞凌听庞铭讲过朝堂的局势,见薛鸿如此独成一派,不可思议道: “薛鸿,虽然我不懂官场,但也听哥哥说过,在官场都是讲究互助互利的,若是没有站对阵地,就算是人才也会被淹没。 每个进入官场的人,都是从底层做起,没有上头的人引荐,如何能有出头之日?因此,朝堂为了各自的利益分成了很多派,其中太子跟三殿下的阵营,平分秋色。” 薛鸿不以为然:“那又如何?我就不喜欢拉帮结派。” 他说着握紧庞凌的手,认真又道:“庞凌,这就是我,不会讨好任何一派,我所做的事,全都是凭借圣意。 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上。当然,我这样的性子,会在仕途晋升很慢,也有可能被排挤,但我无愧于心。就因为这样,我可能给不了你位高权重的官太太生活,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第九百六十六章番外:在劫难逃 庞凌脸色微变,气恼的捶打他的胸膛:“说什么呢?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权势,不是你的家世,单单是你这个人而已。” 就算薛鸿一无所有,变成了一介草民,她也不会放弃。 薛鸿笑的一脸满足,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庞凌,想不到你这么爱我。” 庞凌脸色羞红:“就会打趣我,那你呢?若我不是庞家嫡女,只是一介民女,你会爱我吗?” 被她反将一军,薛鸿捏了捏她的脸蛋,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这还用问,该罚。” 说着,他将人锁在怀中,作势要堵住她的唇。 庞凌赶紧用手捂住他的薄唇,红着脸左右看了一下,四下竟然无人。 刚刚布庄里除了掌柜,还有几个选布料的姑娘?这会怎么连个人影都没了? “人都去哪了?”她瞪大眼睛问道。 薛鸿道:“都被芦苇清理出去了,从现在起,不止这个布庄,就连整个戈府的产业都会划入薛府的旗下。所以,在自己的地盘里,你无需拘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刚刚…… “这个少东家今日也是出门没看黄历,得罪了你这个煞神,这下所有的家业都要被薛府收了,一天之间损失惨重,那个叫惨。” 见她感叹,薛鸿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声音磁性动人:“看来你还不知道,这布庄的少东家叫戈荣贵,他就是娶了裴缨的人。我估摸着他能做出这种没脑的事,少不了裴缨的挑唆。” 敢调戏他的女人,这就是代价。 他原本就想找机会收拾他们了,这倒好,反而给他提供了一个恰当的理由。 庞凌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得理不饶人。” 等裴缨的靠山倒了,她就完了。 想不到这个男人如此睚眦必报,但庞凌却是莫名支持。 她向来不是心狠之人,但也不是心善之人。 裴缨对她做了那么多不耻的事,找杀手刺杀她,教唆戈荣贵调戏她。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可以说裴缨的下场都是她自找的。 路上,太子殿下眉心紧锁,他看了一眼手底下的谋士,问道:“你们说,这薛鸿能被本殿下收服吗?” 紫衣公子叹气:“殿下,此人深谋远虑,又十分狡猾,着实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太子拧眉:“只要他一天没被凤梨云拉拢,本殿下就有机会,手底下可用的人才越多,储君之位就越牢固,我敢肯定这薛鸿将来的仕途不一般。” 太子说的如此肯定,紫衣公子却不赞同道:“太子,薛鸿这个人不好掌控,他明知道太子对庞小姐有意思,还先下手为强,直接订亲了,这分明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薛鸿对太子的态度客气带着疏离,并无讨好跟惧意。 太子不以为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们本就认识在先,若庞凌真成了本殿下的女人,到成了我横刀夺爱了。女人嘛,有的是,本殿下不会在这方面钻牛角尖的。” 只不过心中还是觉得微微可惜。 紫衣公子笑道:“太子果然是干大事的人,目光长远,心胸宽阔,假以时日,我想状元郎会被太子的光芒折服,从而跟随太子。” 这番话正中太子下怀,他笑容和煦:“希望如此。” 一行人转了个弯,便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薛鸿送庞凌回去后,就跟母亲说了此事。 准媳妇被人调戏,身为婆婆的张蔓儿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能收了别人的产业,扩大薛家的商业,这何乐而不为呢? 短短几天,戈府就由从前的繁荣,没入衰落。 他们在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商铺,共有几十家,全都被薛家花低价收购。 可以说戈府现在除了所住的府邸,就剩少量的银两。 戈府。 裴缨心急如焚的在门口张望了好几回,派出去打听的下人还没回来,怎么办? 过了会,总算等到满头是汗的下人急奔过来,裴缨上前急问:“怎么样了,少爷什么时候能出来?” 她一边担心戈荣贵的安全,一边又惊恐自己的处境。 她原本想让庞凌受辱,谁能想到运气如此背,被薛鸿逮个正着,还被太子主持了“公道”。 这下她教唆戈荣贵捅了天窟窿,等他回来后,她岂不是死定了。 但她又能跑到哪里去?裴府的人若发现她没死,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头一次,裴缨惊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下人回道:“三姨娘,少爷瘦了,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听牢房里的人说,不出意外,下午便能放回来。” 毕竟都关了好几天了。 裴缨心思复杂:“能回来就好,牢房那里,你可都打点好了?” “回姨娘的话,小的都打点好了,少爷应该能回来的。”下人道。 “嗯,你先进去吧。”裴缨道。 她盯着府邸门口的朱红色大门,还有层层拾级而下的台阶出神。 怎么办,她到底要不要离开这里? 正沉思着,就听到一道嘲讽的声音穿透过来:“怎么?某人捅了天窟窿,是想趁少爷没回来时,逃跑吗?” 伴随着阴阳怪气的声音落下,一抹花枝招展的身影飘了过来。 一靠近,浓郁的香粉味嗤鼻。 来人正是跟裴缨处处不对盘的二姨娘巧儿。 “你来做什么?”裴缨没好气的问,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死鸭子嘴硬,输人不输阵。 巧儿惊讶她的镇定,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感到十分可笑。 若不是她特意打听过,还不知道她干的好事呢? “我当然是看你有没有跑路,裴缨你这个女人真是祸水,少爷从认识你开始就没有顺利过。 先是把原先的夫人给休了,而最近订的那门婚事,也因为少爷入狱而告吹了。你说,少爷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才会认识你这种女人。”巧儿愤愤不平道。 裴缨嗤笑:“巧儿,你我平起平坐,我如何,还轮不到你教训。” “你还敢嘴硬。”巧儿气的手指一收拢,差点折断了长长的指甲。 她跟随戈荣贵多年,是真心为他着想的,不像这个女人,抱着目的进来,根本就不怀好意。 第九百六十七章番外:五十步笑百步 裴缨讥笑道:“你为戈荣贵叫屈,可有什么办法,谁让那男人就是宠我,爱我,愿意听从我摆布。” 巧儿能做上姨娘之位,可见她并不是蠢笨之人。 她冷笑道:“裴缨,你还在做美梦呢?你给少爷惹下那么大的祸,回来看少爷不扒了你的皮。就算他从前对你有真心,但现在也只有满腔的恨意,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话音刚落,成功的看到裴缨的脸色变了变,巧儿弯着嘴角十分得意。 裴缨咬咬牙道:“闭嘴,你还在这幸灾乐祸了,若是少爷真的处罚我,那就表示戈府真的完了,到时我们都会很凄惨,你还在这五十步笑百步,当真是愚蠢之极。” “你……”巧儿气恼道:“还不是你害的,都怪你这个女人,出什么馊主意,你就是个扫把星。” “行了,你能不能少说一句,巧儿,我现在不想跟你吵。” “怎么,你怕了。” 两人正争论不休时,一辆马车在府门口停下来,驾车的车夫率先跳了下来,拱手道:“两位姨娘,少爷回来了。” 裴缨眉心一跳跳。 巧儿则是呼天抢地的奔了过去:“少爷,你担心死妾身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车帘被人掀开,出现戈荣贵消瘦的脸。 他原本微胖的身躯整整瘦了一圈,不仅如此,眼颊凹陷,头发杂乱,下巴长出一层胡茬。 身上的衣袍破破烂烂,还散发着酸臭味,看起来十分邋遢。 “巧儿,我回来了,裴缨呢?”戈荣贵下了马车后,就握住了巧儿的手,怒气问着某个女人的下落。 裴缨见状不妙,立即想跑,就被车夫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少爷,缨姨娘在这。” 巧儿瞥了她一眼,冷笑:“怎么,缨姨娘刚刚是想跑路吗?” 都这个时候了,这女人以为能跑的了,未免也太天真了。 戈荣贵眼眸狠厉的盯着那张妩媚动人的脸蛋,那锐利的光芒,似乎要在对方的身上戳个窟窿。 心里的恨意就跟水草一般缠绕他的胸腔,让他起伏不平。 他怒道:“将这个贱人带进去。” 见他情绪如此激动,说话都连连咳嗽,巧儿连忙顺着他的胸口道:“少爷,你别生气了,人平安回来就好。” “是啊,我人是回来了,可是戈家的产业全都损失惨重。”戈荣贵恶狠狠道。 那凶狠的眼神扫在裴缨的身上,恨不得喝她一口血,吃她一口肉。 裴缨战战兢兢中,被下人押进了府里。 戈荣贵被巧儿扶上桌,茶水点心伺候着。 喝了一口热茶,戈荣贵心里舒畅了点,握着巧儿的手,叹息:“巧儿,还是你好,只有你是真心爱我的。” 巧儿拿出丝帕,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污秽,心疼道:“少爷,妾身跟随你多年,能当你的女人,自然感激不尽,自然全心全意对你。” “巧儿,本少今生绝不辜负你。”戈荣贵一口承诺。 “少爷……”巧儿温温柔柔道。 女人的温柔,是拂去男人伤口的良药,戈荣贵只觉得浑身好了许多,就听见巧儿感动抹泪后,又道:“少爷,巧儿对您的心天地可鉴,不像某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其心可诛啊。” 一旁的管家,收到巧儿的眼色,立马补了一刀道:“少爷,你入狱的这几天,戈府可全乱了,底下的几十家商铺,全都被薛府收购,戈府损失惨重啊。” 戈荣贵额头青筋凸起:“这我已经知道了,京城的铺子全都倒了,我只能回去求助父亲了。” 巧儿捶着他的肩膀,宽慰他道:“少爷,铺子没了,咱们手里还有钱,只要重新开始,一定还能再创辉煌的。 最重要的是,少爷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能平安回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戈荣贵杂乱的心,一下被她梳理了不少,他道:“巧儿,你说的没错。” “嗯,少爷,话是这么说,但冤头债有主,某个心术不正的人,少爷可千万不能放过了。”巧儿意有所指道。 戈荣贵回过神来,如一条鲤鱼从座位上蹦跶起来,一下就跳到裴缨的跟前。 他看着这张精致的脸蛋,气的牙根痒痒,当即扬手甩了一巴掌过去。 啪的这巴掌声十分脆亮,裴缨整个人都被打偏了过去。 她捂住红肿的脸蛋,眼眶刷的滚出两行清泪,声音呜咽道:“少爷,是我的错,但我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请少爷绕了裴缨这次。” “饶了你,做梦。贱人,你本就是该死之人,是本少爷不计前嫌的将你救了回来,可你呢?尽是干着吃里扒外的事。” 戈荣贵声音如刀刃,刀刀带着锋利,一割见血。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挥手厉声道:“来人,将这贱人狠狠的打,不用打死,留一口气在就成。” “是,少爷。”立马就有两个下人一左一右的拖着着裴缨走。 无边无尽的恐惧袭满全身,裴缨哭的脸上的妆容都花了,悲凄的喊道:“少爷,我错了,饶命啊,少爷。” “快拖走。”戈荣贵嫌弃的捂住了耳朵。 等看到那抹晦气的身影消失后,整个人就跟瘫痪的泥巴,又跌坐在座椅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这点小事,将他在京城多年的基业全都毁了。 若是他调戏的是别人还好,偏偏是状元郎的未婚妻。 他真是糊涂啊,当初不该听裴缨的教唆,去色迷心窍的。 巧儿附在他耳边,小声安慰:“少爷,事已至此,别想了,保重身体要紧。” 他当初若是肯听从她的劝,不要对裴缨百依百顺,也不会发生今日这事。 当然这种话,巧儿只敢在心里说说。 戈荣贵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他道:“是啊,这都怪我自己啊,鬼迷心窍。” 巧儿道:“少爷,你别自责了,咱们拿了这笔钱,将府邸卖掉,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生活。妾身相信凭借少爷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很快的发家的。” 第九百六十八章番外:各人的命数 京城的铺子虽然没了,但他们手里也有一笔不少的钱财。 京城没有容身之地,可天大地大,在哪不能扎根,从新开始呢? 戈荣贵跌落谷底的心,回升了几分,捏着她圆润的下巴:“巧儿,你真是个可人儿,还是你最懂我的心。” “少爷明白就好。”巧儿顿了顿又道:“不过,巧儿有一点不太明白,少爷让缨姨娘留有一口气,可还有其他的惩罚?” 那个女人诡计多端,唯有翻不了身,她才能放心。 戈荣贵眸中掠过几丝嘲讽,想到裴缨下贱的出身,却偏偏在他面前装各种清高,顿时气急败坏道: “她不是故作矜贵吗,好,那本少爷就如她所愿,等她遍体鳞伤醒来后,将她卖入青楼,跟青楼的嬷嬷说好,签订死契。” “少爷,果然高明。杀一个人太容易了,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巧儿面色淡然,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这等惩罚,比直接杀人,更让人觉得生无可恋。 裴缨啊裴缨,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本姨娘的身份吗?这下你是最低贱的青楼女子,任由着谁都可以践踏。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天色渐渐沉寂下来,灰色的天际很快融入了夜色中。 夜晚寂静,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中,偶尔有几家灯火还亮着光芒,能跟天上耀眼的星星比美。 此刻庞府的某间闺房里。 庞凌睡意全无,她倚坐在窗台边,对着清幽的月光抚琴。 琴声幽幽,如一股清泉,喷向院落,穿透院墙,叮叮咚咚的落在街道上。 这时,院墙边的大树上,绑有一匹高头骏马,一个身形欣长,发束玉冠的身影,翻身而下。 月光给他笼罩一层立体阴影,越发显得他神秘莫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薛鸿。 他听到熟悉的琴音,带着思念悱恻,就知道某人是想他想的睡不着,这才抚琴一曲解闷。 他轻笑一声,脚尖在地上轻点,整个人在马背上借力,人就轻松的翻过墙头,悄无声息的破窗而入。 庞凌沉寂在思念中,手指熟练的拨动琴弦,突然双手被人按住了,透过琴弦上的倒影,庞凌回头,对上一双深若黑潭的眸子,惊讶的目瞪口呆:“你,你怎么进来的。” 何时来的,她丝毫没发现。 薛鸿笑了笑,拉过一旁的凳子,紧挨着她坐下:“怎么,想我想的如此入神,连我什么时候进来都浑然不觉?” 庞凌脸红红的,嗔了他一眼道:“说什么呢?谁在想你了?我不过是闲的无聊,弹奏一曲而已。” 薛鸿凑过来,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低喃道:“说句实话,大大方方的承认有那么难吗?你的琴声早就泄露了你的心思。” “你……”庞凌没想到,他的心思如此细腻,当真是一点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扭捏道:“薛鸿,不是跟你说了,别晚上来庞府,这若是被发现了,多不好?” 薛鸿委屈道:“可是我想你了。” “不是才见没几天吗?” “怎么,经常见到我,觉得我烦了?”薛鸿挑着眉头问。 庞凌看出他的傲娇,也懒得哄他:“说吧,有什么事,说完了赶紧走。” “我的庞凌就是聪明。”薛鸿跟只无尾熊一样,搂住她的腰肢道:“戈府的事,我相信你会有兴趣听的,特意过来跟你说说。” 庞凌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出来他们的结局,裴缨劫数难逃,戈荣贵虽损失惨重,但有了本钱,也可以在别处发家。” 薛鸿盯着她的侧脸笑笑,两人靠的很近,不仅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心跳,还能闻到对方的气息。 庞凌脸蛋发热,刚想挣脱开来,却被他抱得更紧。 就听见他道:“裴缨被戈荣贵毒打了一顿,在被下人卖去青楼的路上,已经咬舌自尽了。” 庞凌惊讶:“她倒是有骨气。” 这个结果,还挺出乎意料的。 她原以为,戈荣贵会给个痛快,却不想他如此折磨裴缨。 裴缨这个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最忌讳自己的出身,更因为有一个青楼花魁的母亲而感到耻辱。 她能选择自尽,保住最后的颜面,倒也说的过去。 听到她死了,庞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丢失了重要的东西。 毕竟都是相处多年的姐妹,虽两人在有些观念上不能相融,但也没想到成为拼得你死我活的劲敌。 薛鸿看出她的难过,搂紧她轻声道:“好了,别多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她的选择跟你无关。 是她自己执迷不悟,非要走上死路,她若不死,就会跟我们无止无休的纠缠。这下,我们之间的障碍彻底没了,就耐心等待后年到来,迎接我们的大喜之日。” 他磁性的声音带着很强的穿透力,能抚平庞凌内心的伤痛。 听他这么一说,庞凌心里好受多了。 这个男人如此温柔体贴,招人喜欢,她也想尽快成亲,将他牢牢捆在手心里。 头一次,她觉得时间漫长,她希望时光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直接拉到她跟薛鸿的成亲之日。 想到这,她如乖巧的猫儿,窝在他的怀里,低语:“薛鸿,我爱你,你这辈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准你去招惹别的女人。” 她的宣誓主权,让薛鸿十分惊喜。 在她唇上香了一口,薛鸿喜滋滋的笑道:“这么霸道,那若是我被人招惹上了,可怎么办呢?” 这话原本是逗弄庞凌的,就见小丫头眉心一簇,冷着脸道:“若你对我不能始终如一,那我只有离开你。” “不准,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 庞凌怒极反笑:“谁让你要招惹别人?难不成你也想三妻四妾?” 真担心,薛鸿没有遗传到薛川的优良血统。 薛将军宠妻如命,可是在京城出了名的。 薛鸿笑笑,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唇齿纠缠间,听到他的呓语:“庞凌,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第九百六十九章番外:一大家子团聚 时间不停的往前推进,很快定格在一年半后。 此时的薜府,茶香弥漫的大厅。 薜川看了张蔓儿一眼,见她目光复杂,情绪低落,不由的劝慰道:“再过三天,就是两孩子成亲的日子,咱们该高兴才是。” 张蔓儿静静聆听着,眸光定格在窗口那盆开的娇艳欲滴的鲜花! 时光匆匆如流水,从指尖滑过,约定的一年半时间已到了,她再不舍也要放手。 道理她都懂,只是心里的不舍,就跟丝线缠绕住她的心,让人隐隐透不过气来。 张蔓儿叹了一口气,笑笑:“你呢?跟我的心情是否一样?” 薛川点头:“自然是不舍的,但孩子都长大了,我们该放手让他们遨游更广阔的天空。” 他说完后这句话,就对一旁的下人道:“去请小主子过来。” 张蔓儿点头:“是时候跟这两孩子来一番促膝长谈的。” 两夫妻静静等待,不多时,就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翩然而至。 相对薜鸿的脚步沉稳,薜婉则是一蹦三跳,环佩叮当。 她眨巴着眼睛,俏皮地问:“爹娘,叫我们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薜川扫了这对儿女一眼,神色复杂,一脸认真道:“是要跟你们好好谈谈。来,你们先坐下。” 见爹娘如此神情,薜婉乖巧入座,心想爹娘怎么是这副神,她最近可没闯祸呀。 在她绞尽脑汁中,薛川开了口:“鸿儿,婉儿,过三天就是五月初八了,是你们各自成亲的日子,府里一切准备妥当,不知你们准备的如何?” 张蔓儿看着薜川侃侃而谈,眸光一闪而过的不舍,被她快速捕捉到了。 这个男人,跟她的心情是一样的。 对于亲情,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薛婉的表情丰富多彩,她就像一个迷糊的小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天真迷糊:“啊,这就到日子了,我们都要成亲了,这么快?” 之前她天天板着手指头,算着什么时候能嫁给东方睿,现在好日子就在咫尺,她反而慢了半拍。 看着她小迷糊的样子,张蔓儿噗嗤一声就笑了:“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间婉儿都成了大姑娘了。” 再过几个月,这两孩子就满十六岁了,不得不让人感叹时光飞逝啊。 薛婉脸色羞怯,看着一旁镇定自若的薛鸿道:“我没什么准备的,倒是哥哥准备好了吗?” 薛鸿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随时准备着。” 相对小丫头的迷糊,他可是将日子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三天就能将心仪的姑娘娶回家了,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 薛婉嘻嘻的打趣着:“哥哥,真不害臊。” 薛鸿横了她一眼:“那你别嫁。” 这个野丫头倒是无所谓,一天到晚疯疯癫癫,可怜了东方先生,左等右等,好不容易快等到这个日子。 “娘亲,你看看哥……”薛婉嘟着嘴,凑到张蔓儿的跟前,挽着她的胳膊撒娇。 张蔓儿笑的眯了眯眼睛:“好了,还有三天,府里都准备好了,给你的嫁妆全都准备妥当。薛鸿的新宅子也布置好了,很快你们都要有各自的家业,可要变得懂事,切忌还这么任性。” 两孩子一下都独立出去了,当母亲的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薛鸿道:“爹,娘,请放心,孩儿已经长大,定能堪当大任。” “嗯,你从小就懂事,爹娘并不担心你,只是婉儿这孩子依旧长不大,希望成亲后能懂事点。” “我哪有……”薛婉不服气的反驳。 她为什么要懂事,在娘家有爹娘宠着,嫁过去有先生疼爱着,她巴不得一辈子都这样,不要长大呢? 张蔓儿道:“嗯,那你们做好准备,薛家明日开始广发喜帖,通知亲朋好友过来喝喜酒。” 在京城的一些朋友,要在这几天发出喜帖。 远在清水镇的亲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发出了喜帖,算算日子,就是这一两天,那些久违的亲人就能到。 不出张蔓儿所料,次日,远在清水镇的亲人,已经风尘仆仆的过来了。 听到下人的汇报,薛家四口急急去了门口迎接,就见两辆普通的马车停在那,驾车的车夫跳下车后,就见一双大手掀开了帘子,踩着凳子下来。 首先下来的便是薛阳夫妻,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 第二辆马车,下来的是薛雨的一大家子,有薛雨,小石头的一家三口。 几年未见,再次碰面,大家都备觉得亲切。 薛阳还是那副老样子,身形高大,面容带着平易近人的浅笑,他的衣着打扮,跟从前在村里已是大变样。 发束玉冠,紫色衣袍,白玉腰带,都让他整个人带着贵气。 如今他也是清水镇上,小有名气的富商。 从刚开始独自刻一些木簪子,小木盒子售卖,到后来召集不少志同道合的木工兄弟,包揽各大村子的木制品,成了如今的木制品老板。 薛阳开设的木制铺子,在清水镇有五六家,包含了一切木制品,大到家具衣柜木桌,小到胭脂盒,木簪子,梳子等。 如今的他事业有成,儿女双全,从山沟沟里出来的穷小子,在张蔓儿的指引下,摇身一变成了身价颇高的富商。 薛阳的人生可谓是发生了不可逆的改变。 杨可心由于这些年,养尊处优,样貌并无太多变化,除了眼角多了几丝皱纹,岁月的痕迹并不明显。 再看薛雨衣着素雅,身形微微发福,眼角眉梢透着慈爱,身上那股亲切劲,还跟从前一样。 小石头如今也二十有五了,在清水镇的武馆里镇守。 前两年刚娶了娇妻,得了一枚白白嫩嫩的大胖小子。 看着嘴里吐着泡泡,咿咿呀呀的小娃娃,张蔓儿的心柔软一片。 如今她也是要当婆婆的人了,相信用不了两年,也能抱上大胖小子。 张蔓儿打量他们的同时,这些家人激烈的目光也都汇聚在她身上。 几年不见,张蔓儿的容貌一如从前,脸蛋还是那般细滑,身姿还是那么曼妙。 第九百七十章番外:各自的造化 而薛川还是那么挺拔英俊,成熟有魅力。 尤其是这一双儿女,也优秀的没话说。 已是十五豆蔻少女的薛婉,整个人就跟鲜花一般,盛开到了鼎盛。 她身姿窈窕,肤如凝脂,一双黑眸清澈水润,笑起来眉眼弯弯,这美貌完全集合了父母的优点。 而薛鸿,身形高大,面容英俊,身穿简单样式的衣袍,也依旧璀璨夺目。 这亮眼的一家人站在一块时,那散发的光芒,可以与日月同辉。 薛雨激动的握着龙凤胎的手道:“不过是三年未见,两孩子都成了大人模样了,瞧瞧长得多好看啊。如今他们都要各自成家了,这时间过得还真快。” 薛鸿跟薛婉则是礼貌的点头:“姑姑好。” “唉,真乖。” 眼看着大家都泪眼婆娑的,张蔓儿笑着打趣:“好了,薛阳,大姑姐,你们这一路奔波辛苦了,先进府吧,客房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她说完,就挥来下人帮忙拿包袱,迎着这一大群人进了府邸。 薛府的宅邸十分古朴,在这个繁华的京城 ,这样的宅邸算是很普通的,好在布置的别有一番风味,比那些富丽堂皇的宅邸,有亲和力多了。 府邸虽不大,但也不小,比清水镇的那处府邸大了很多,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荷塘花园应有尽有。 众人从弯曲的游廊穿梭过来,走过假山成堆,花团锦簇的花园后,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 这是张蔓儿专门用来招待客人住的院落,里面有十来间卧房。 “薛阳,大姑姐,那你们就在这住下,里面的卧房全都打扫的干净,喜欢住哪间,你们随意。”张蔓儿笑道。 “好咧,还是你想的周到。”薛雨叹道。 “嗯,大姑姐,既然你们来了,就将这当成自己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下人说,千万别跟我客气。等这两孩子的婚事落定,我跟薛川就带你们去京城逛逛。”张蔓儿热情好客道。 等一大家子人领略了京城的庄严肃穆,繁荣昌盛后,她跟薛川也会按照事先的计划,启动周游天下的计划。 “你啊,做事总是这么周到。”薛雨叹道:“老三还真是有福气,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儿,连带着一家人飞黄腾达。” “大姑姐,瞧你这话说的。”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张蔓儿本就生得好看,这一笑起来,平添三分妩媚,两分清秀。 “我说的是实话。”见大家都提着包袱进卧房休息,薛雨笑着将张蔓儿拉到一边。 她心里有好多话想跟弟妹说说,这会看到她的笑脸,似乎能扫去一身的疲惫。 两人落座在院里的石凳上,薛雨继续道:“不光是我夸你,就连爹,娘,还有薛雪都念念不忘你的好了。” “不是吧?”张蔓儿抽了抽嘴角,不太置信。 那个势力婆婆,老实公公,还有任性的小姑子,竟然会夸她? 说起来,好久没有关注老薛家的情况。 如不是薛雨提起来,她都快忘记这几号人物了。 薛雨拍着她的手道:“那可不,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还不知道吧,薛田也从老薛家分出去了,是两老口被逼急了,才提出分的。 这老二家十分闹腾,一家四口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就跟驻虫一样,啃着二老的血跟骨头。 你说说,我们几个每年都要给二老一笔银子,他们理应会过得不错的,虽知道老二迷上了赌博,输了家里不少银子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张蔓儿心中了然。 二老对薛田十分偏爱,他们能提出分家,可见薛田一家子做的有多过分。 这有了对比,才念着他们这些子女的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但不管怎么说,二老就算千不好,万不好,他们做晚辈的,该给的赡养银子,每年都在给的。 只不过给的银钱,都是双方当初约定好的,张蔓儿不会多给,以免助长了他们嚣张的火焰。 现在看来,她的心思完全多虑了,老薛家现在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哎,老二家也太不争气了,干啥都不行,还总跑到我跟薛阳跟前要银子,说什么你们都发财了,不能不管他们。” 这些年,薛雨给了他不少银子,但总是这样,就像一个无底洞,无法填满他的欲望,这何时是个尽头。 张蔓儿轻笑:“二哥这些年,还是这么的没长进。” “是啊,说起这个,我就不得不说你那个亲哥张大海了,他可能干了,作坊里的一把好手,安安分分的做着本分,如今的日子过得越发红火。” 薛雨叹气道,有时都不想管二哥一家人了,奈何这血缘亲情摆在那。 “嗯,日子都是靠自己过出来的,没有人能无条件的帮他一辈子,大姑姐以后也要把握住分寸,切记纵容了他。” 张蔓儿说道:“好了,大姑姐,你这一路辛苦,还是先回卧房休息,这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诉说衷肠。” “好咧。”薛雨笑笑,这说着说着,她也有些累了。 次日,大厅。 张蔓儿端坐在桌前,看着薜雨他们抬了一个小红箱子上来。 箱子打开,一道金光闪过,精致的金银首饰映入眼帘。 张蔓儿执起一壶茶,倒了几杯茶水,盈盈浅笑的看着他们:“薜阳,大姑姐,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客气?” “你们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何必还这么破费。” 薛川深邃的眸子含着笑意,里面倒映着流光溢彩,他将张蔓儿沏好的茶水,一杯一杯放在他们跟前。 “老三,弟妹,这是应该的,你们就别客气了。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缺,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薜雨道。 木箱子里面有两套一模一样的金银首饰,分别是给薛鸿跟薛婉的。 “好,既然是家人的一片心意,那我们就收下了。”薜川笑道。 这时,门外有几道身影在相互追逐着。 “呀,好可爱的奶娃娃,来,姑姑抱。”薜婉怀里抱着白嫩的大胖小子,脚步一颠一颠地跑到大厅。 她抱孩子的姿势不太娴熟,走路也不沉稳,后面跟着一脸紧张的小石头。 随着薜婉的奔跑,怀中的小胖娃娃跌宕起伏,他看着后面追赶的小石头爹爹,挥着小胖手咯咯的笑,似乎对你追我赶的游戏,乐此不疲。 “呀,看来你跟姑姑一样,也是个小贪玩。”薜婉嘻嘻笑道。 薜鸿紧跟着进来,看着妹妹贪玩的心思,又看看小石头紧张不言的表情,莫名其妙的备有喜感。 “行了,婉儿,这孩子你抱也抱了,玩也玩了,还是交给他爹爹比较妥当。”薜鸿道。 “小石头是他爹爹,以后有的是时间抱,而我难得抱一回。哥哥,你就不要管我啦。” 薜婉说完,她怀里的小娃娃,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小胖手抓着她的衣袖不放,小脑袋还在她胸口处蹭了蹭,小嘴咿呀呀起来,似乎在表达对她的喜爱。 小石头见她抱稳,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反而笑道:“难得婉儿喜欢这孩子,让她练练手也好。” 薜鸿笑了:“也是。” 大厅里,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几个孩子身上,薜川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捏住了张蔓儿的玉手。 “婉儿以后也会是一位好母亲,她行事虽不够沉稳。但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任谁都看的出她的认真。”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张蔓儿轻声说着,想要从他手心里抽出,却不想他反而握的更紧了。 薜川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低声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是这么害羞。” 张蔓儿看了大家一眼,见他们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他们身上,这才大着胆子,嗔了他一眼。 “这么多人在,你也好意思?” 薛川不以为然的勾唇:“放心吧,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定然不会笑话你的。” 张蔓儿横了他一眼,眉眼之间数不清的妩媚娇俏:“你呀,还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你才知道。”两人相视一笑,桌下的手更加紧扣一起,象征着两颗永不分离的心。 第九百七十一章番外:成亲之日 很快,薛家这对龙凤胎要成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整座府邸挂满红绸,红灯笼,贴了喜字,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到了五月初八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难得的好天气。 天刚透亮,薛婉这只小懒虫,就被下人毫不客气地从床上拎了起来。 顾不得她是否睡眼惺忪,喜婆跟下人将她团团围住,给她洗漱洁面,梳妆打扮。 等完全装扮好了,薛婉的瞌睡也全跑光了。 她看着铜镜中的红衣美人,穿着火红繁复的嫁衣,袖口跟裙摆处都绣了闪闪发亮的红宝石,整个领口是用金线缝制成朵朵吉祥图案。 乌黑的头发挽成新娘发髻,带着金光灿灿的凤冠,垂下的几十条流苏,随着她的摆动,发出清脆的晃动声。 除此之外,她耳坠上的耳环,还有脖颈处的项链,都是价值连城的玉质打造。 镜中的美人,五官精致,找不到任何的瑕疵,完美的好像上天最得意的作品。 薛婉的容貌原本就不俗,在这盛装打扮下,更是将她的美貌发挥到了极致。 以至于她盯着铜镜出神,都要怀疑这镜中的美人是不是她了。 直到掐了自己一把,看着铜镜里疼的龇牙咧嘴的自己,她这才开怀大笑。 这幼稚的一幕,正好落到推门而入的张蔓儿眼睛里,她忍不住笑道:“傻孩子,无须怀疑,今日的你就是最美的。” “娘亲,你怎么来了。”薛婉还是跟孩子似的撒娇,一想到就要离开这个温馨的家,心里五味杂陈。 “来看看你。”张蔓儿说道。眸中,言语中均带着不舍。 “哥哥呢?”薛婉东望西望,都没看到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张蔓儿笑着刮了刮她的琼鼻:“你忘了,你哥哥有了新府邸,自然是在那边迎亲了,你爹也是过那边帮忙。” “哦。”薛婉嘟了一下嘴,表情有些失望,却不想下一眼,一抹缥缈的红衣翩然而进。 当薛鸿一身红衣,阔步进来时,薛婉惊愣的快要忘了呼吸。 等到他靠近后,这才一把扑到他怀里,惊喜道:“哥,你怎么来了。” 哥哥今日可真好看,红色显得他意气风发,俊脸平添了一股神秘,又带着无比惊艳。 他微带笑容,身形欣长,给人潇洒不羁的感觉。 “当然是来看看你。”薛鸿一脸宠溺。 薛婉却是盯着他出神,一想到她那无比优秀的哥哥,就要成为别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叹息,怕是今后,属于她的宠溺,要一分为二了。 一想到这缺少的一半,由东方睿补上去,她心里又不由欢快起来。 “谢谢哥,对了,你不是要去迎接新娘子吗?” “嗯,我这就去迎接,走之前特意来看看你。婉儿,嫁过去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凡事多听听先生的意见,切记不可闯祸。”薛鸿一脸认真。 薛婉心想,她都是大姑娘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能闯什么祸? 就算闯祸了,不是还有先生兜着吗?哥哥实在是多虑了,嘿嘿。 心里十分叛逆,嘴上十分顺从道:“知道了,哥。” 薛鸿欣慰笑笑,看着这张国色天香的脸,十分感慨。 曾经那个跟在他身后疯跑的丫头,不知不觉中长大了,成了要嫁人的美娇娘了。 他以为自己会熬成一把年纪,才能找到心爱的人,没想到跟妹妹一前一后,还同一天举行婚礼。 这大约是沾了妹妹的喜气,才能这么快碰到意中人吧。 薛鸿笑着,又补充道:“婉儿,你是薛家的掌上明珠,是我的宝贝妹妹,即便是先生也不能欺负你。” “好啦,哥哥,你就放心吧,先生不会欺负我的了。”薛婉捂嘴笑道。 先生只会疼她,才不会欺负她呢? 再说她这么跋扈,谁敢欺负她啊,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鬼精灵,离开了家,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切记不可任性。”薛鸿难得絮絮叨叨。 薛婉频频说是,模样乖巧的不行。 这时,下人一脸喜气的跑进来:“夫人,吉时到了,东方先生过来迎亲了。” 一听到东方先生这四个字,薛婉就面若胭脂,心里不受控制般的跳跳。 张蔓儿心绪万千的给她盖上红盖头,拉着她的手,又交代了一番。 “婉儿,到了东方家可要孝顺公婆,夫妻恩爱,举止有礼,切记不可耍孩子脾气。你要知道在娘家跟在婆家是不一样的。” 这些话,她在心里演习了很多遍,如今说出来让她热泪盈眶。 大抵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一样,希望女儿早日找到幸福归宿的同时,又舍不得她们嫁出去。 “娘,你放心,我会懂事乖巧的,绝不给你们丢脸。” 薛婉说完,纤细的手紧抓着张蔓儿的,饶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一刻也紧张不已。 感觉到她的慌张,张蔓儿笑着拍拍她的手,指引着她一路前行:“别紧张,有娘在。” 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在这幸福时刻,仍会不知所措。 母女俩携手走了一路,快要出府门口时,张蔓儿要松开她的手,转交给喜婆。 而薛婉则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声音带着哽咽:“娘亲,我好舍不得你。” 她突然不想嫁人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这副小孩子脾气,张蔓儿好笑道:“娘也舍不得你,好在你们都久住京城,咱们也不算分开。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小住几天。” “嗯。”薛婉这才乖巧的点点头。 出了门口,就见浩荡的迎亲队伍,足足有上百人。 东方睿一身红色喜袍坐在高头骏马上,整个人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配上他妖孽的俊容,出尘的气质,仿佛神仙也动情。 喜娘挥舞着绣帕,欢天喜地的喊:“吉时到,请新娘子上轿。” 张蔓儿红着眼眶,撩开轿帘,小心翼翼扶着她上轿:“婉儿,以后常回来看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靠山。” “好的,娘亲。”薛婉晃动着红盖头,感慨万分道。 第九百七十二章番外:灌醉他 扶上花轿后,薛婉端庄的坐着,她的视线被红盖头挡住,跟外界隔绝了一切。 外面的喜婆喊道:“起轿。” 轿子开始晃动,队伍所到之处,人声鼎沸。 虽看不到外面的盛况,但也可以想象出两旁街道的人群。 薛婉一向好奇心重,又喜欢看热闹,当即就想拂开轿帘去看外面的风景,但一想到娘亲的交代,手又顿住了。 罢了,她就忍忍吧,她牢记着新娘子的红盖头,是不能自己掀开的,如若不然,会不吉利的。 与此同时,紧挨着薛府不远处的新府邸,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门口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薛川,薛阳等一众人都围在新府邸里。 吉时已到,新郎薛鸿骑着高头骏马,率着浩浩荡荡的喜庆队伍,去庞府迎接新娘。 一路上,他的笑容就没有停过,冲着围观的百姓挥手。 不多时,迎亲队伍抵达庞府,薜鸿动作行云流水的从马上下来。 整个人被阳光晕染成一圈金灿光影,喜服上的宝石,闪烁着光辉,衬托着他的俊脸,更加英俊逼人。 他看着盖着红盖头,被喜娘搀扶着出来的新娘子,心在这一刻紧张的要窒息。 这样的画面太美,他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看着薛鸿激动的模样,庞铭亦是感同身受,这种感觉,他前不久就经历过,十分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能娶到喜欢的姑娘,是每个男人引以为傲的事,这一刻,再深藏不露的男人也会表现出欣喜。 看着一向形不于色的薛鸿,也露出这等神情,庞铭笑着上前,拍着他的肩膀打趣道:“薛鸿,我可是把妹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如若不然,我这拳头可饶不了你。” 薛鸿笑笑,这话听着有些耳熟,这不是他刚刚跟薛婉说过的话吗? 看来天底下的哥哥都一样,十分维护妹妹。 薛鸿笑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在绚烂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许是今日的气氛太好,他难得开起了玩笑:“庞铭,你别忘了,你可打不过我。” 薛鸿不仅生有一张俊脸,偏偏一双黑眸也是深邃的很,穿着红色喜袍的他,神采飞扬,笑容满面。 见惯了他穿淡色的衣袍,庞铭不由的被他这一身惊到。 “你这小子,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说是是是,大舅子你放心,我绝不会欺负庞凌等等? “你放心,庞铭,这种情况不存在的。”薛鸿弯了弯嘴角。 两人正说着话,喜婆挥着帕子,喜气的喊:“吉时到,请新娘上轿。” 薛鸿翻身上马,在众人热烈的目光里,迎着新娘,声势浩荡的往回走。 路上看热闹的人,将街道围着水泄不通,众人围观俊朗的新郎,以及这大手笔的嫁妆。 众所周知,今日是薛府那对龙凤胎的喜事,所有看热闹的人,随着喜庆的队伍移动,簇拥着过去薛家讨个吉利。 薛家门口早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 薜府的下人正在门口发放着双份喜糖,喜饼,喜钱。 不少领到东西的人,扎堆在一旁议论。 每个沾到喜气的人,都会迫不及待的打开双份红纸包,一包里面包着八文钱,二包就是十六文。 今日这么多人,怕是薛府要发放不少喜钱跟喜糖了。 这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呢。 众人道:“这薛府还真是大方。” “是啊,与民同乐。” “估计薛家人也是高兴,毕竟这是难得的喜事,一对龙凤胎同时办婚礼。” “嗯,这一嫁一娶,也平复了伤心的情绪,嫁女是每个父母都不舍的事。” 街道热闹无比,薛府亦是喜气洋洋。 这对新人在宾客的鼓掌声中,踢了轿门,跨过火盆,牵着红绸缓步移到喜堂。 这座新府邸,是薛川跟张蔓儿特意为薛鸿成家而新买的,坐落的位置离老薛府不过三百米距离,可谓是非常近了。 这座府邸,是先前的主人飞黄腾达后,嫌这里小,而转手卖的。 在京城这样的天下脚下,富贵人家比比皆是,在他们眼里的小府邸,对薛家人来说无比合适。 薛家人一向低调,追求的府邸舒适雅致,并不喜欢奢华,因此这座府邸,深得薛鸿喜欢。 如今整座府邸,都挂满了喜庆的东西,让人一进来,就好像置身在红色的海洋里。 喜堂里人声鼎沸,薛阳等人站在宾客当中,围观着婚礼。 薛川跟张蔓儿坐在上方,喜气洋洋的看着这对新人。 看着薛鸿娶妻,两夫妻均是默契地欣慰一笑。 喜婆喊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话音刚落,新郎新娘均是端着下人托盘上的茶盏,一左一右各站一边,将茶盏举过头顶,分别递给了薛川跟张蔓儿。 “好好好。”张蔓儿连连笑道,抿了一口茶水后,搁放茶盏时,将红纸包压在下面。 这是给新娘子敬茶的红包。 “夫妻对拜”后,薛鸿看着红盖头下的人儿,喜笑颜开。 那张不苟言笑的俊脸,频频发出光辉,也是看愣了众人。 在场的不少人,都是薛鸿的同窗,看到这神圣的一幕,都十分感慨。 他们当初还在打赌,说薛鸿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二十岁都不一定能娶到媳妇。 谁知,还不到十六岁,薛鸿不仅官职升了两阶,还娶到了如花娇妻。 这对比他们原地踏步,不是强的零星半点。 在这些人的感慨声中,喜婆高喊着“送入洞房。” 同窗反应过来,忙簇拥着这对新人进喜房。 看着薛鸿春风得意,他们相视一望,眸中染上的笑意,透着同样的默契。 “什么好事都被薛鸿占了,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就是,一会咱们这些人,可要轮番灌醉他。” “好好好,咱们就灌醉他,谁让他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全都占了。等他喝醉了,今晚洞不了房,那别提多有意思了。” “好主意,就这么干。” 都是十五六岁的公子,正是英气勃发,精力旺盛的时候,他们一拍即合,就决定着这么干。 第九百七十三章番外:剑拔弩张 相对于府里的热闹,有着一墙之隔的府邸外面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辆豪华马车驻足新府邸门口,已有片刻,车帘被一双修长如玉的大手掀开,一双多情的眸子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太子看着灰砖垒成的府墙,目光掠过出墙的枝叶,似乎能感受到里面的喧哗热闹。 静静等待的片刻,身穿黑色劲装的随从,大步过来道:“启禀太子,礼物已送到。” “好,那回去吧。”太子放下车帘,坐在紫檀木打造的车厢里。 随着车轮在青石板路滚动,他的身形也隐隐摇晃起来。 他今日说是出来放风,马车一路没有目的地的行驶,但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薛府。 潜意识里,他的内心不受控制,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非是借着这个理由,给薛鸿庞凌这对新婚夫妻,送上一份厚礼,借以表达惆怅的心。 太子让人送上的是一尊纯玉雕刻的送子观音,这尊玉清透无杂质,触感温润,是难得的好玉。 几个月前,他百般打听,请来一位能工巧匠,将这块玉按照送子观音的样式,雕刻而出,其中耗费的精力跟钱财,可想而知。 他花了这么多心血,下足了诚意,并不是祝福庞凌那么简单,更多是拉拢薛鸿这个人才。 府门口朱红色的大门上,贴着两张喜字,太子盯着剪纸窗花出神,身形依然不动,他没有勇气踏进去。 对于得不到的美人,他心里就跟被跳蚤咬了一口,终究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他总不能跟臣子反目成仇,跟坐稳储君位置,跟皇位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江山美人的选择当中,他向来目标明确,一向选择前者。 不过,庞凌弃他而选择薛鸿,除了那点不甘心,还让他心中隐隐透着挫败感。 他双眸复杂的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嘴角勾起几抹感慨。 “天底下还真有不爱荣华富贵的女子?太子跟状元郎,孰轻孰重,是个女人都会选择太子的吧?庞凌还真是个异类。” 他不明白她选择薛鸿的原因。 的确,状元的样貌万里挑一,在一众的公子哥里一向是佼佼者。 更令人嫉妒的是,除了得天独厚的外貌,他还才华横溢,成为开国史上年纪最小的状元郎。 他的武功不算上乘,但也算文武双全。 姑娘家嫁给他就是正妻,嫁给太子就只能当妾了。 几番对比下来,除了身份高贵,含着金汤匙出生,太子的优势也没胜多少。 “庞凌啊,你的眼光果真不俗。”太子阴阳怪气的冷哼。 这是他生平在女人身上栽的唯一跟头,一向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他,尝到了得不到的滋味。 宽阔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街上车水龙马,在一晃而过的马车当中,太子眼尖的看到一辆标记有云字的马车。 整个车身豪华舒适,头顶坠有一颗五彩宝石,折射出多种色彩的绚光。 凤梨云对外一向自称云少,不用问,这是他的马车了。 “拦住那辆云记马车。”太子一声令下,驾车的随从立马会意,马车以雷霆之势横了过去,成功挡住那辆正要疾驰而过的马车。 由于阻拦突如其来,对方的马车受到惊吓,急促停下时,整个车厢剧烈晃动,车帘飞扬间,一张英俊夺目的脸,若隐若现。 双方的眼神一对视,空气中带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车帘微动,凤梨云缓缓下了马车,他穿着白色衣袍,身形欣长,剑眉飞扬,鼻梁挺直,眸光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阔步而来。 “三弟,真的是你。”太子佯装欣喜。 凤梨云神色不变,语气慵懒:“我道是谁,原来是二哥。” 太子拦车的方式还真特别。 “三弟这是从哪去?打哪回?”太子轻佻的说完,盯着街尾的方向出神。 那辆马车从街角拐弯处过来,哪条街道他不常去,也不妨碍他的猜测。 今日是薛家龙凤胎的大喜日子,凤梨云肯定去东方睿的府邸道贺了。 不不不,估计他没有勇气去贺喜,只是在门口远远看上一眼。 相对于太子对感情的游戏人生,凤梨云对待薛婉的事迹上,可谓是个痴情种子。 太子声音柔和,带着别样的深意:“看来三弟是给东方先生送去祝福了,看到一向受人尊敬的先生娶了最心爱的女子,不知三弟的感想如何?” 凤梨云面色并无波澜,依旧淡笑:“大哥这是在关心我吗?” 他的面容透着几分嘲讽,那股倨傲的神情,看的太子很是不爽,就听见他道:“我早已放下,不像某些人,为了讨好所谓的人才,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直视,千方百计找理由麻痹自己,这算不算自欺欺人呢?” 偏偏人才没拉拢到,美人也没得到,可谓是鸡飞蛋打,还被人偷梁换柱的摆了一道。 这岂不是莫大的笑话? 身为太子,其中的尊严是不容挑衅的,而他却为了私利,连面子都弃于不顾。 被戳中心思,太子眸光凌厉的扫向他,这个凤梨云,当真什么话都敢说,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 看着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太子恨不得给他一拳:“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如何能明白本太子的心思?男人志在四方,美人不过是调剂品。” 他说的很无所谓,事实上,他就是这样的人。 凤梨云拂了拂衣袍上的祥云图案,语气漫不经心:“太子说的是,梨云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三弟,还真是丝毫不掩藏他的野心,不管他心里爱着什么人,但他对忆珠公主的宠爱是出了名的。 他这么做,用感情笼络对方,分明是想要借助蛮夷的力量。 若是这股强大的力量,为他所用,他就算身为太子,也是处了下风。 第一次,太子觉得凤梨云这张俊脸,还能在夺位上取得优势。 看着他眼角的笑容,太子越发觉得无趣,越来越觉得凤梨云高深莫测,连他都琢磨不出他的心思。 “好了,三弟,天色渐晚,时辰不早了,太子妃还在等着本太子,那我先走一步了。”太子说完后,利落上了马车。 以霸气的速度,扬长而去。 凤梨云盯着马车消失的一角,久久没有回神,那黑若宝石的黑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九百七十四章番外:千杯不醉 被美丽黄昏笼罩的薛府,偌大的场地里,喜桌随处可见。 一眼扫过去,坐在喜桌边的宾客,大多是跟薛鸿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男女宾客均是分开而坐,富家公子哥和富家千金们,均来捧场道喜。 张蔓儿那两桌是在中间的位置上,坐的均是她所熟识的亲朋好友。 有薛雨,薛阳一家子,连铁山一家子,还有孙君浩一家子,以及这些年一直跟薛川保持联络的军中好友。 孩子妇人们一桌,大老爷们一桌。 相对于女眷这桌的闲话家常,男人们在喜桌上则是豪酒畅饮,高谈阔论。 作为女主人的张蔓儿,对待昔日的好友,自然热情周到,她的每一处细节都做的很到位,让人感受到其诚意。 公主凤雨宣坐在她身旁,瞥了一眼邻桌的两个孩子,其中大儿子孙梓晨已长成翩翩少年郎,小儿子孙梓星还是个调皮捣蛋的孩童。 她看着张蔓儿,眸中流淌着几分感慨:“蔓儿,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的儿女都成家了,我的儿子也长大了,不知不觉中,咱们都老了。 今日我看到薛川在军中的那些兄弟,突然想起曾在军营女扮女装的日子,别提多有意思,令人怀念了。” 见她说的夸张,张蔓儿手托着下巴,不由打趣:“怎么,孙君浩最近对你不似从前那么上心吗?” 在她看来回忆固然美丽,但她更喜欢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现在。 “也不是,只是孙君浩最近有些烦人,老给我灌输再生个女儿的念头。”凤雨宣蹙着眉头十分苦恼。 原来是这个原因,看来小徒儿为了要女儿,在某些方面努力过头了,这才让公主既懊恼又甜蜜。 她笑道:“女儿好,是个贴心的小棉袄,你看婉儿就知道了,虽然淘气,但乖巧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得了吧,你们又想骗我生闺女,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不想再折腾了。”凤雨宣快人快语道。 那种从鬼门关走了两趟的痛楚,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这些年,她明显感觉身体不如从前,尤其一到阴雨天,腰间就隐隐作痛。 人啊,不服老都不行。 虽然她的身形保持的不错,燕窝补品经常喝着,胭脂水粉天天擦着,面容看来还是那般年轻,但内在的身体情况,只有她自个最清楚。 张蔓儿笑而不语,满桌的女眷闻言都轻声笑笑。 公主身份高贵,但平易近人,丝毫不端架子,着实让人喜欢。 喜桌上的气氛进入最高潮,喝酒最大声的那桌,无疑是新郎薛鸿那桌了。 他被众人轮番灌酒,全是面不改色。 那浓烈的白酒,在他看来就像喝白开水一般。 这等酒量,让那些打着坏心思的同窗,都要偃旗息鼓了。 “薛鸿啊,跟你同窗多年,还不知道你的酒量这么好,你倒是什么时候醉啊?”同窗看着已被喝到,趴在桌上酣睡的几个同伙,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你若有兴趣,可以亲自探索。”薛鸿说道。 言外之意,就要跟他一喝到底,不醉不休。 “上天还真是不公平,你说你学问好,我们认了,偏偏酒量还那么好。” “就是,我也不行了,新郎没醉,我们倒是先醉了,还真是自讨苦吃。” 薛鸿看着快要落入地平线的夕阳,对着几人笑笑:“吉时快到了,你们还喝不喝,不然的话,我要去喜房了。” “行了,去吧,去吧,今日算你走远,就放你一马。”那个同窗醉眼惺忪的说完后,倒是先趴下了。 剩下的两个醉鬼,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薛鸿离开。 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么多人轮番上阵,为什么还喝不垮一个薛鸿。 喜袍轻扬间,薛鸿消失在游廊的一角,嘴角轻勾狡黠弧度。 他并非酒量好。 千杯不醉的秘密,在于事先服下张蔓儿特意为他酿造的解酒丸。 若他没有留一手,如何能圆满完成人生的喜事之一,洞房花烛夜呢?他笑着阔步朝喜房迈进。 此刻的新娘子端坐在床边,身形端庄保持了一个多时辰,全身都快僵硬成一座石雕。 久久没有听到动静后,庞凌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就要自行掀开红盖头时,就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 耳边,是薛鸿的轻笑声,低低传来。 他醉人的磁性声音,能让人迷的七荤八素。 “凌儿,切勿着急,就算想看看我,也不能自己掀红盖头。” 庞凌一愣,手停止了动作,脸蛋烧的跟红云一样,还好有红盖头遮挡,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窘态。 这个薛鸿每每在她面前都像换了一个人,会开玩笑,会打趣,还会耍流氓。 头上的凤冠,均是纯金打造,垂下不少流苏,沉甸甸的哗哗作响,这重量压得她脖子都快断了。 庞凌掀红盖头,不过是想将凤冠取下,好让脖子轻松一会,哪是他说的那种意思。 “既然礼成,你也招待好了客人,这红盖头还不能掀吗?”庞凌委屈巴巴道。 等红盖头取下,进行完喜房的最后一道仪式,两人就会步入最后一步,洞房。 一想到洞房,庞凌的脸又跟煮熟的小虾一般,通红一片。 跟一年半前相比,她自然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了。 哥哥一年前就娶了嫂子,那个大着肚子,一脸幸福的嫂子,在她上花轿前,可跟她说了不少悄悄话,其中就有洞房秘籍。 庞凌听着就脸红,现在想想接下来的时刻,脸更是红的发烧。 即将要经历人生中最紧张,最忐忑的时刻。 她六神无主,就像十五只吊桶一般,七上八下,既紧张又期待。 恍惚中,就听到薛鸿的轻笑声,在她耳边飘荡:“这会突然不说话,肯定没想好事。” 庞凌没有搭腔,葱玉般的小手紧握住喜服的边沿。 她都那么紧张了,那薛婉呢?会不会比她更紧张? 毕竟薛婉的吉时,可是比她足足早半个时辰的。 这一天的时辰,一晃而过,说快也快。 从早上梳妆打扮,到坐上花轿,再到薛家行礼,再送入洞房,都已是夕阳西下。 第九百七十五章番外:闹洞房 此时被庞凌念叨的薛婉,频频打着喷嚏。 她拿丝帕掩面后,在心里忍不住惊呼,该不是着凉了,怎么一直打喷嚏呢? 在她难受想要掀开红盖头时,就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几阵脚步声,齐齐传来,其中有一道脚步声特别急促。 下人端着盘子进来,在桌上摆放着什么。 喜婆端着红木富贵的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一把系有红绸的玉如意,她一脸喜气道:“请新郎掀红盖头。” 鲜艳的红盖头,喜庆无比,看着就像一块充满魔力的红布一样。 东方睿轻手拿起玉如意,挑起的瞬间,就像打开一块神奇的布帘,过程紧张而又惊心动魄。 当这块红布掀开后,那张国色天姿的脸,完美的展现在眼前,东方睿完全看呆了。 在他的眼里,薛婉就是个长不大的可爱姑娘,如今看到她光彩照人,娇媚小女人的一面,无疑是惊艳他的眼球,震撼他的心灵。 此时,薛婉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一双水灵的眸子,浅笑盈盈的看着他,那勾魂的神情,能让他骨子酥软一地。 四目相对,脉脉不得语。 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倒是一旁的喜婆忍不住笑道:“新郎,新娘还是先喝交杯酒吧,一会有的是时间看。” 这话惹得一旁的下人,都捂嘴笑着,就连守在门外等着闹洞房的东方一家子,也忍不住笑出声。 今日是东方睿的大喜日子,整个东方一族都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见证。 东方睿排行老四,是最后一个成亲的。 在他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最终抱得美人归时,东方一大家子的人,如何能不激动? 属于老四的洞房花烛夜就要来了,他们时刻准备着闹腾呢? 屋里的气氛高涨,桌上的红烛摇曳多姿,东方睿的俊脸有着一闪而过的尴尬。 见先生被打趣,薛婉笑的一脸狡黠,她无意识的动作,在爱他的东方睿眼里,则是无限风情,他这颗清心寡欲的心,也蠢蠢欲动起来。 东方睿没有说话,暗自咬了咬牙,透着大灰狼即将要吃小白兔的神情。 这小丫头还敢笑话他,看他一会怎么收拾她。 吃之前的仪式要做足,东方睿从托盘上拿起两盏琉璃杯,将其中的一盏递给薛婉,同时勾着她的手臂,一饮而尽。 交杯酒过后,喜婆将喜床重新布置了一番,洒了一些花生,红枣,桂圆,嘴里念着早生贵子,多子多福后,就带着下人一同退下。 雕花木门合拢,烛火通明的喜房里,就剩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薛婉呆呆愣愣的看着他,心想着接下来还有什么仪式,却见眼前身影一晃,她被东方睿扑到在床。 只听到沙沙的晃动声,她端庄美丽的新娘发髻散乱了,东方睿的修长大手顺势轻拂,乌黑顺滑的秀发,倾斜而下,跟红色的鸳鸯被单,相互辉映。 看着眼睛里冒着火焰的东方睿,薛婉心口直跳,手撑在两人胸膛之间,声音结结巴巴:“先生,你,你要做什么?” “说错了,该罚。”东方睿咬着她的红唇,声音沙哑的纠正道:“喊相公。” 唇瓣生疼,薛婉一脸委屈:“可我叫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 先生多顺口,相公怎么听着都肉麻兮兮的。 “改不过来,也得改。”就在东方睿翘着嘴角,正要低头亲下时,就听见雕花木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了,一群人如席卷的潮水涌了进来。 好在东方睿反应的快,及时坐直了身姿,要不然让他们看到刚才那种暧昧姿势,就算他不尴尬,薛婉也会羞愤。 这些闹洞房的东方家人,看到东方睿变了脸,一个个都笑嘻嘻道。 “老四,还没闹洞房呢?你怎么就急着要行夫妻之礼了。”东方大哥笑道,看着一脸吃瘪的四弟,怎么看怎么可爱。 “就是,四弟,这是规矩,必须先过了。”东方二哥起哄道。 东方睿揉了揉眉心,头疼的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一副无奈的摊手道:“想怎么闹?你们说?” 话是如此,但那微眯的眼神,无疑不是在告诉众人一个讯息。 他已经等不及了,若是延误了他洞房,后果自负。 东方三哥最是顽皮,跟哥哥妹妹打了眼色道:“看在四弟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咱们也不要闹得太过分了,这样好了。” 他手放在下巴,想了想又道:“你收藏的那副名家山水画归我了。” 东方睿:“……” 这些人分明就是“敲诈”,那副山水画可是名家真迹,千金难求,他收藏在山庄的书房里,当宝贝一样的供奉着,三哥的眼光不俗啊。 “怎么样,答不答应?” “行,给你吧。”为了温香软玉,东方睿忍痛割爱。 见他那么痛苦,东方大哥也趁机道:“我要你用的那方砚台。” “我要哥哥的那架古琴。” “……” 对于这些讨债鬼,东方睿通通都挥了白旗答应,总算将这些闹腾的人“驱赶”干净了,喜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等他回过神来,却看到卷缩在被子里的薛婉,已甜甜进入梦乡。 这丫头,敢情他刚刚被人闹腾了那么久,她就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 怪不得,不见她护短。 东方睿哑然失笑,俯身低头,直接堵住那双娇艳欲滴的红唇。 她的唇很软,还带着美酒的醇香,他细细品尝时,就像在喝世间最美味的琼浆玉液。 跟她也亲过多回,但没有一次比现在让他心情彭拜的。 她白嫩的脸颊,因为喝了点酒,染了一点胭脂红,特别的好看,让人只想沉醉其中。 薛婉进入梦乡中,还以为置身薛家的那张木床,身上的那点重量,就像梦中压住她的大石头,让她动弹不得。 “婉儿。”东方睿柔声唤道,唇齿间满是亲昵。 薛婉只觉得唇中一片嫩叶在轻浮,挠的她整个人都漂浮起来,她试探的回应着,整个人像置身在火堆里,那种热量让她难受的轻哼出声。 第九百七十六章番外:大结局 很快两人衣衫褪尽,薛婉仿若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层层绽放,那妖娆的美丽灼伤了东方睿的眼。 再加上美酒进入脑海里,产生的幻觉,让薛婉无意识的大胆举动,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肌肤相触间,两人均是一颤。 可能是他动作幅度过大,薛婉迷迷糊糊惊醒,惺忪的眸子半睁半开间,迷蒙看着他尽在眼前的脸。 屋内红烛摇曳,帐幔翻飞,薛婉突然反应过来。 她已经成亲了,如愿嫁给心爱的男子,此刻的两人,正要洞房呢? 异样的动作,难受的感觉,很有节奏地拍打她的心,薛婉神色紧张:“先生,你,你……” 窗外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中,散发的皎洁月光,倾斜下来,落下一地银辉,带着几分诗情画意的唯美。 夜很漫长,同样的月光下,薛府的新房里,亦是同样景象。 “薛鸿……”庞凌声音低低,仰头看他。 那双黑眸里荡漾着炽热的火焰,熟悉又有点陌生,此刻她的一颗心,被他卷入漩涡当中。 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就听见薛鸿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凌儿,我爱你,终于娶到你了,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撩人的情话,更是添了一把柴火,他的眸光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如磁铁一般,要将她牢牢吸附。 庞凌心跳都要出了胸膛,这样的情话,如同小锤子一般,一记一记捶打在她的心里。 从他口里说出这番肉麻的情话,也是不易。 更多的时候,他是直接,霸道,简单的。 他一脸温柔的定格在她脸上,庞凌清澈的眸子倒影着他的俊脸,两人的眼里只有对方,庞凌心口颤了颤,玉手抚上他的俊脸,细细摩挲。 无心之举的动作,却好似在点火。 “薛鸿,我也爱你,唔……”他突如其来的吻,让她的情话戛然而止,他如狂风暴雨,席卷着她的甜蜜。 大手落在她的腰间,将这身碍眼的喜服扯开,一阵红光闪过,细腻如滑的肌肤在他指尖下流淌。 薛鸿眼睛顿时充了血,三下五除二的褪下新郎服,看着脸若红霞的庞凌,低哑的声音带着压抑道:“凌儿,准备好了吗?” 庞凌脸羞的更红,却是轻轻的点点头,这细微的举动,无疑是给了他莫大的鼓舞,接着就是一阵狂风暴雨。 风浪过后,平稳的甜蜜,他们一起划桨,到达幸福彼岸。 次日,清冽的晨光穿过薄雾,成功的将光亮洒向人间。 环绕山顶的薄雾慢慢散开,整座繁盛的京城开始展现着它的美丽轮廓。 新的一天开始了,所有的薛家人都翻开了新的篇章。 当两孩子,还沉寂在各自甜美的梦乡中。 薛川,张蔓儿,薛阳,薛雨等一群人,已经整装出发,以京城为出发点,踏上幸福旅程。 三辆马车一字排开,在宽阔的青石板路,留下痕迹。 繁华街道,行人如织,古色古香的铺位,一眼望不到头,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马车绕过大半个京城,每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张蔓儿都会吩咐车夫停下,跟一行人讲述着纸醉金迷,如诗如画的京城。 从各种宽乍的巷子里,吃着特色的美食小吃,在拥挤的人群中,放飞自我。 在碧水湖畔间,众人齐齐坐上一叶扁舟,滑动脉脉流水,享受着大自然和煦的微风,贪恋着看着京城大大小小的景物,将美好的记忆尘封在此。 相对于薛雨的惊愣,薛阳的震撼,杨可心的感慨,孩子们则是无比的兴奋雀跃。 众人这短短两天的时间流淌里,体验了一把京城的风土人情。 天下脚下,到处透着庄严肃穆,此刻马车停靠的位置,能仰望整个金碧辉煌的皇宫。 几个孩子指着闪闪发亮的宫殿,流露着兴奋的眸光。 在他们眼里,皇宫无疑是京城最好看,最大气磅礴的地方了。 大致游览了一遍京城,薛家人心满意足的驶过城墙口,撩开车帘,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望着一眼看不到的官道。 张蔓儿靠在薛川的怀里,纤细的手指在窗外轻拂,感受着阳光在她指尖上跳舞,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欢喜雀跃:“薛川,我们就这样没有包袱的周游天下,这种感觉好不自然,就好像做梦一般,让人难以置信。” 薛川看着她的侧颜,还是那么的赏心悦目,他勾着唇角笑道:“蔓儿,接下来我的后半生,是属于你的。我们的快乐时光,会在周游天下的日子里度过,这一路的风景能让你感觉到真实,幸福,永恒。” 张蔓儿绽开了笑容:“或许是吧,谢谢你,薛川。” 薛川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小傻瓜,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幸福在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