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作者：婳语 文案： 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程穆就由潇洒的富二代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听说，收留他的人是个公认的狐狸精。 程穆准备了100种抵抗诱惑的方法，但他很快发现，狐狸精撩人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程穆数学不好，唐谡每天晚上给他讲高数 程穆：唐叔真好看。 阿姨不在，唐谡亲自下厨做饭 程穆：唐叔真贤惠。 唐谡锻炼的时候玩木人桩 程穆：唐叔身材真好。 有人觊觎公司，唐谡不动声色算计回去 程穆：唐叔真聪明。 有人欺负程穆，唐谡挺身而出 程穆：唐叔真男人。 …… 程穆：唐叔，撩了人可是要负责的。 唐谡：哦，那你打算怎么负责？ 程穆：喵喵喵？ 排雷： 1、年上，攻受相差十岁 2、撩死人不自知老狐狸攻X爱撒娇爱吃醋小狐狸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穆；唐谡 ┃ 配角： ┃ 其它： ☆、初见【捉虫】 “……穆穆，唐谡是公认的狐狸精，和你爸爸不清不楚。你想想，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掌管公司大权？公司那么多人，无论是资历还是亲疏关系，都轮不到他吧？你说是不是？” 从一下飞机就接到穆凝珊的电话，快十分钟了，大概是太过激动，穆凝姗说到“是不是”的时候直接破了音，刺得耳朵生疼。程穆把耳机拉开了一点，抬头望天。 五月初的天气，本该温暖和煦。可今天的太阳偏偏像个不讲理的熊孩子，火力全开，让人不敢与其对视，马路上反出耀目的光，白花花的晃得人头疼。路旁的大树小草无一另外，全都蔫不拉叽地垂着头。有燥热的风吹过，不知道从哪里带来股焦糊味，恶心透了。 程穆不耐地挪动了一下脚步，那地面却像也被晒软了，黏糊糊地沾着鞋底。程穆越发烦躁，狠狠跺了下脚。一颗小石子被他踢到，撞到了一旁的垃圾箱，又弹出去老远。一个刚好经过的路人被吓了一跳，扭头不满地瞪程穆，但可能是程穆暴戾得太明显，那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默默走了。 “……所以，你这次一定要住进唐谡家里去，找到他害你爸爸的证据，把公司夺回来。你爸不是说了让他照顾你吗？他不敢赶你走的，你要靠近他，讨好他，获取他的信任……” “您刚才不还说，他阴险狡诈，坏得天怒人怨吗？”程穆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您让我住进他家里去，就不怕他把我也害了？” 穆凝姗顿了一下，语调又扬了起来：“他不会的！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穆穆你放心，你还有妈妈呢。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妈妈，妈妈一定帮你。不过，你也要乖巧一点，收敛一下性子，凡事忍一忍，不要让他看出来你的目的……” “好了，妈。”程穆眯着眼睛看太阳，太特么热了，人都快被晒成傻逼了，“您想让我住到唐谡家里去，总得让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吧？” 说完不等穆凝姗再多说，立刻挂断了电话。 还有妈妈？呵呵。 程穆表情狰狞，漆黑的眼眸像是能喷出火来，扬起手机就想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却在手机即将脱手的一瞬间又抓紧了。抓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力道大到几乎能把手机捏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放松了力度，把手机收回来，想要打电话。 一辆路虎却在这时候停在了他面前，这里是机场出口，可能是来接人的。程穆刚想让开，却忽然顿住了脚步，这车子之前老程和他视频的时候，他看到过。 车门打开，程穆先看到的是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手型非常好看，指甲修剪得齐齐整整，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程穆有轻微的手控，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等他回过神来时，手的主人已经从车里下来了。他穿洁白的衬衫，笔挺的浅色西裤，往那里一站，程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全是玉树临风、神清骨秀这类字眼。 那人朝程穆走了过来。逆着光，程穆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才能大概看出他的长相。 男人三十左右，五官俊朗，身高腿长，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清冷矜贵，少了点烟火气。 带着点仙气，程穆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形容。 “你好，我是唐谡。”男人在程穆前面站定，开口声音温润如玉。 程穆却被吓得不轻，这人就是唐谡？传说中的狐狸精？这也不像啊？和想象中差太远了。 他一时忘记了回应，唐谡又道：“之前和你联系过，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你可以喊我唐叔，也可以叫我唐先生或者唐谡，都没关系。” 程穆回过神来，立刻乖巧一笑：“您既然是我爸的朋友，那我叫您唐叔吧。唐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 “唐先生专门来接程少的。”旁边的司机来帮着程穆拿行李，解释了一句。 程穆急忙道谢：“麻烦唐叔了。” 他没问唐谡怎么知道自己行程的，这人现在手握大权，要想查自己的航班，还不是易如反掌？ “先上车吧，天气太热了。”唐谡微微一笑，亲自帮程穆拉开了车门。 程穆又道了一次谢，等他上车后，唐谡也跟了上来，就坐在他旁边。 车里开了空调，程穆心头的燥热感总算减少了一点，忽然听到唐谡问他：“你累吗？要不要先睡一觉？” 程穆有点没明白唐谡的意思，但是唐谡在旁边，他也不好意思睡觉，于是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不累。” 唐谡抬头对司机道：“去医院吧。” 程穆一愣，医院？ 唐谡已经拿了平板低头在看邮件，他像是知道程穆的疑惑，头也不抬地解释了一句：“先去看看你父亲。” 程穆瞬间僵住了。自从得知老程出事，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立刻看老程一眼。可是，因为证件问题，他迟了十多天才赶回来。这十几天时间里，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他唐谡想要独吞公司，叮嘱他回来为老程报仇，夺回公司。而关于老程，只有一句冷冰冰的“植物人”。就连穆凝姗打电话，也没提半句老程的情况。 程穆心里虽急，却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少了保驾护航的人，他已经没资格再恣意飞扬。想为老程报仇，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会忍。所以别人不提，他也就假装不着急。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和他提出去看老程的，会是被他们叫狐狸精的唐谡。压抑多时的心愿被提出来，想到马上可以见到老程，程穆心里翻涌起万千情绪，连一句谢都卡在了咽喉深处。 一路无话，老程住的私人医院在城郊，环境很好。 唐谡带着程穆径直去了病房，照顾老程的护工看到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程穆站在病房门口，却忽然迈不动腿了。唐谡看了床上的老程一眼，伸手在程穆肩头按了一下，也走了出去，还帮他把门关上了。 程穆深呼吸了一口气，才一步步挪到床前，看着瘦了一大圈的老程，忍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崩溃，“扑通”一下直挺挺跪在床前，骨头撞击地板，发出巨大的声响，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痛。 老程闭着眼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程穆想起上一次相见，是半个月前，他十九岁生日。老程专门飞过去为他庆生，豪气干云地道：“有老爸在，儿子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什么都不用考虑！这就是早生儿子的好处，老爸再护你三十年都没问题！” 老程二十二岁那年就结婚，生了程穆，他现在也不过才四十一岁。 “老程！爸……”程穆扑在老程身上，瞬间泪崩。 唐谡在门口向护工了解情况，忽然听到里面“咚”一声巨响，饶是他向来淡定，也被震得皱了下眉。扭头看了病房一眼，里面隐隐有哭声传出来，唐谡将护工打发走，在病房对门的椅子上坐下来办公。 这一坐就是大半个下午，病房里除了最初那点动静，后面全程很安静，像里面根本没活人。直到太阳都快落坡，病房门才响了一声。 唐谡抬头一看，程穆低着头，扶着门框出来了，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脚步虚浮，像是随时可能会不支倒下去。 明明几个小时以前，他还鲜活得像个小炸.药包，可现在，就只剩炸.药燃尽后的死灰一堆了。 唐谡见他这样也多少有点不落忍，站起来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主治医生。” 程穆从病房出来，就发现看东西有点糊，明白应该是眼睛哭肿了。忽然听到唐谡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努力睁大了眼睛看过去，也只能大概看个身影，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程穆愣了一下，这人不会一直在这里等他吧？ 过了几秒，程穆才反应过来，从哑掉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谢谢唐叔。” 唐谡又看了他一眼，收起手中的文件，打电话叫了护工回来，两人才一起去见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始更新了，今天三更，以后没有特殊情况还是会日更，求支持，比心(づ￣ 3￣)づ ☆、证据 程穆再怎么年轻，植物人的概念他还是懂的，医生说来说去，也无非是等奇迹，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从医院出来，程穆累得不行，实在没力气扮演乖巧听话的好孩子，眼睛胀痛得厉害，他干脆直接靠在车里闭目养神。 养着养着，就不小心睡了过去。哭过一场后，他情绪释放了很多。提心吊胆了十多天，总算见到了老程，虽然成了植物人，可毕竟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程穆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 车子到家的时候，唐谡才发现程穆睡着了，便想要叫醒他。程穆却在这时候缩了缩肩膀，再加上他睡着了都能看出来高高肿起的眼睛，整个人窝在那里看起来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可怜兮兮的。从某方面来说，他其实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唐谡叹了口气，伸出去的手变了个方向，将程穆抱了起来。 程穆在唐谡抱他的那一刻就醒过来了，他现在特别警觉。可是他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抱本来就很尴尬，这个人还极有可能是他的仇人，程穆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好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唐谡直接将程穆抱到了楼上卧室的床上。 等唐谡离开了，程穆才睁开眼睛，睡意全无，四下望了望。这间卧室面积不小，向阳，装修得很用心。看起来，唐谡对他还不错。 可程穆现在谁也不信，就算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谨慎点总是好的。 程穆躺在床上慢慢理思路，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才跑过去开门。 唐谡换了身寻常的家居服站在门口，程穆这才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长相，不禁微微怔了怔。 唐谡五官俊朗，却长了双风华绝代的桃花眼，虽然不见一丝媚意，却也够得上狐狸精的标准了。但他并没有狐狸精的气质，靠近了才发现，这人虽然表情温和，身上的清冷气质却更明显，眉宇间笼着一抹轻愁，不仅不勾人，无形中反而还有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先吃点东西吧，别睡太久，不然晚上会失眠。”唐谡温柔地开口。 程穆答应一声，乖巧地笑：“谢谢唐叔。” 唐谡不再多说，在前面带路，两人一起去了餐厅。 有位五十来岁，面容慈祥的阿姨正在摆碗筷，唐谡对程穆介绍：“这是贺姨。” 程穆立刻叫了声：“贺姨好。” 唐谡忽然纠结了一秒，这辈分似乎有点乱，但是也不好让程穆叫“奶奶”，便也没多说。 贺姨的厨艺不错，应该是知道程穆坐了飞机，准备的都是些清淡小菜，但程穆还是没什么胃口。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 唐谡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吃相相当优雅，程穆也只好跟着他扮绅士。 直到唐谡放下筷子，程穆立刻也跟着停了下来。 唐谡看了他一眼，问道：“吃好了吗？” 程穆忙点头，又补充：“贺姨厨艺很棒。” 唐谡站起来：“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来了！程穆偷偷吸了口气，打起精神来。不管怎样，他都要争取留在唐谡家里。如果是唐谡害了老程，他住在这里能更好地抓到唐谡的罪证。如果不是唐谡害了老程，那唐谡就是他最好的保.护.伞。 唐谡带他去了房的面积比程穆住的那间卧室还大，里面全是一排排的桌上也放了一本打开的中还夹了一枚木质签是树叶型的，做工精良，尾部坠着一抹浅绿色流苏。看起来雅致而考究，和唐谡这人倒是很契合。 “坐吧。”唐谡示意程穆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可有些事情，我必须问过你才能做决定，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 “我没事。”程穆道，“唐叔您有话就直说吧。” “好。”唐谡点点头，说，“你爸出事以后，把你托付给我照顾。当然我很愿意照顾你，可你毕竟成年了，所以我会尽可能尊重你的意见。首先，你想住哪里？你家的房子还在，但是你爸从来不希望你一个人住，我也觉得那边不安全。如果你愿意，可以住我家。如果你想回去住，我会安排人保护你。” 程穆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假，要说起来，他当然愿意回去住，但是现在不行。所以程穆迟疑了一下，问道：“如果我住这里，会不会太麻烦唐叔了？” “不麻烦。”唐谡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这里就我一个人住，贺姨并不是天天过来。另外，她不仅仅是阿姨，还是我的长辈。所以，我希望你住在这里，能够尊重她。” 程穆立刻点头：“这是当然。” “还有一点，我也要先说清楚。”唐谡毫不迟疑地道，“我是同性恋，如果你介意，直说就好。” 程穆讶异于他的坦诚，心里却不免又开始怀疑，他和老程，真的没有关系吗？ “我不介意。”程穆很快道。 “第二件事情。”唐谡也不多说，继续道，“你父亲以前曾和我谈到过，说你不喜欢管理公司，他希望你可以去追求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可四木是你父亲的心血，我和你父亲相交多年，不想看到四木毁在你手里。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把心思放到公司管理上来。” 程穆试探道：“不是有唐叔您在吗？哪里用得到我？我什么都不懂，我爸以前常和我说，您非常厉害，公司交到您手中，我们都放心。” 唐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也不如何严厉，程穆却瞬间寒毛都竖了起来，有种被唐谡一眼看穿的毛骨悚然。果然，杀伐果决才是这人的特质吧？什么温柔可亲，都是伪装出来的。 似乎察觉到程穆的惧意，唐谡又笑了一下：“公司是你自己的，我总不能帮你一辈子吧？你别想偷懒。” 程穆对他在温柔和阴险之间切换自如的能力很是震撼，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唐谡接着说：“这次你回来，想转去哪所大学？我记得，你父亲说过，你之前学艺术？现在，你还想继续读艺术吗？” 程穆也不敢再试探他了，老老实实地道：“我听唐叔您的。” “A大不错，我建议你转金融专业。”唐谡也不推脱，直接道。 程穆点头，虽然不喜欢，可不得不说，唐谡的安排，和他先前的想法是一致的，甚至唐谡比他考虑得还要周到。 “那就这样。”唐谡说，“我让人尽快把这事办妥，以后你不上课的时间，就跟着我去上班，我会教你怎样管理公司。至于家里，我没什么规矩，你随意就好。” 程穆自然答应，别的不说，老程以前的确常说，唐谡是个人才，跟着他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看唐谡没什么要说的了，程穆站起来告辞，可他刚走到门边，就被唐谡叫住了。 程穆回头，唐谡又用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伸手从书桌底下拿了一个文件袋，说：“这个给你。” 程穆硬着头皮回来，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你父亲车祸的资料。”唐谡说。 程穆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下来，他知道唐谡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了。他如果真的相信唐谡，怎么可能不问他关于车祸的事情呢？闭口不提，只能说明他不信任。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程穆心里懊恼不已。 一回到房间，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资料拿出来看。 老程的车祸，警方已经调查出结果了。一辆刹车失灵的车子撞上了老程的车，对方司机当场死亡，老程的司机也重伤不治，老程成了植物人。这次事故只是意外，对方和老程，并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关联。 程穆对这个结果，自然是不信的。可唐谡给他的资料，和警方的调查结果完全吻合。不过，资料里还有一份视频，是从行车记录仪里导出来的。 程穆颤抖着手打开视频，看到车子相撞的瞬间，心都快碎了，视频很快看不到画面，但是还有声音，他从一片嘈杂声中听到了老程痛苦的声音：“唐谡，叫程程马上回来，公司和程程，都交给唐谡……” 再次听到老程的声音，程穆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把这一段反复听了无数遍。 过了很久，程穆才把资料都收了起来，同时吐出来一口气。 老程那句话，听着平常，可他听明白了别人听不出来的信息：第一，车祸不是意外；第二，唐谡可信。 这是他曾经和老程的约定，生日那天，他陪老程看一部卧底题材的电影，看到兴头上，老程忽然和他说：“我们也来定个暗号吧，万一将来真遇到什么事情，你也能听懂我的意思。” 程穆当时完全没有多想，却不想，一语成谶，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 老程从来不愿意把程穆绑在身边，所以他说，如果叫程穆回来，那就说明有危险。如果是马上回来，那就说明危险的人，就在身边。 老程还说，他第一个喊出来的名字，就是可信任之人。唐谡当时并不在车里，他喊出唐谡的名字，说明此人可信。 不过，如此笃定的证据，又是从唐谡手里拿过来的，程穆反而不敢相信。老程心思并不细腻，那一次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到什么暗号？ ☆、戏精 第二天早上，唐谡起床的时候，程穆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站在门口犹豫，贺姨看到了，劝道：“再怎么着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吧？我看程小少爷房间的灯，昨天晚上一直亮着。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睡不好，再让他睡会儿吧。” 唐谡下楼吃早饭，临走的时候，对贺姨道：“程程常年在国外，可能吃不惯这些，以后早餐改一改吧。” 他看了一眼楼上，又说：“九点要是还没起，您就去叫他。” 贺姨一一答应。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 程穆是被敲门声惊醒的，看到窗外阳光明媚，不由后悔昨天晚上忘记定闹钟了。 下了楼才发现，家里只有贺姨和昨天的司机，程穆和他们打过招呼，又问：“唐叔呢？” “唐先生早上有个重要会议，已经先走了，他让我等您醒了再送您去公司。”司机老胡道。 程穆匆匆吃过早饭，又换了身比较正式的衣服，才跟老胡出门。 “胡叔你在这里，谁送唐叔去公司？”程穆和老胡聊天，“难道他自己开车吗？” “我本来就只是唐先生的私人司机，公司还另外安排了司机。”老胡说，“唐先生说，程少爷您最近出门可能会比较多，以后我就专门跟着您。” 唐谡越是周到，程穆就越是不安，他一个成年人，唐谡这算是保护还是监视？ “我其实也用不了什么车。”程穆摆出担忧的姿态，“倒是唐叔，他现在应该很忙吧？我爸忽然出事，他要接管公司，会不会有人为难他？” “怎么会没有人为难？”老胡笑道，“不过，唐先生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为难没见过？他本来就是公司的总经理，那些小计俩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老胡态度坦然，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套话。程穆却不敢再多问了，一个常年跟着唐谡的司机，不该对谁都毫无防备。 程穆暗中叹气，自己果然还是太缺乏历练，一点斗争经验都没有，连个司机都看不透。 四木虽然是老程的心血，但程穆以前志不在此，所以很少来。 两人进门的时候，并没有人上来迎接，显然不认识他。不过，有老胡带着，也没人来盘问。 老胡直接带着程穆上了顶楼，唐谡大概是刚开完会，正从会议室出来，身边有人和他说着什么，他面无表情地听着，看到程穆，眼神顿了一下。 有两个人从程穆旁边走过，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忽然说：“这不是程少吗？” 他这话是对身边的人说的，但声音不高不低，程穆刚好能听到。 他身边那人轻笑一声，说：“什么程少？不就是个小傀儡。” 程穆垂在身侧的手指僵了一瞬，忽然听到唐谡喊了一声：“等等！” 然后，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整层楼都瞬间安静了下来，程穆看着唐谡的气势，才明白昨天晚上，他对自己施加的那一点压力，真的不算什么。 唐谡将程穆推到中间，说：“这位是程少，有人可能是第一次见，大家认识一下。” 所有人都看着程穆，神色莫测，唐谡眼神刀锋般扫过众人：“各位可千万别忘了，公司姓什么。” “程少好！”所有人忽然齐刷刷地喊了一声。 程穆吓了一跳，多少有点无措，下意识就攥紧了唐谡没来得及松开的衣袖。 等到人群都散了，唐谡才把程穆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办公室里等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起来和唐谡差不多年纪，长得眉目如画，看到两人，冲着程穆点了点头：“程少好。” 唐谡对程穆介绍：“这是我助理，柏舟。” “柏助理好。”程穆忙打招呼。 唐谡从桌上抽了一份文件，递给柏舟：“你准备一下。” 柏舟拿着文件出去，又替两人带上门。 唐谡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程穆：“隔壁是你爸的办公室，你可以去看看。但是，我希望你平时就在这里办公，你要学的东西还太多。” 程穆自然答应，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隔壁看去。 唐谡像是没看到，又找了一份文件递过来：“这是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你先看看……” 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又响起，唐谡顿住，扬声道：“进来。” 进来的还是柏舟，他看了眼程穆看着报表时一脸茫然的表情，对唐谡道：“唐总，视频会议已经准备好了。” 唐谡点头：“程少，你跟我……” 柏舟忽然轻咳了一声。 唐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程穆一眼，重新抽了本章程递过去，改口道：“你先熟悉一下公司的章程，有什么事情，直接找老胡。” 程穆忙放下了手里的财务报表。 唐谡和柏舟出门，走了几步，柏舟才笑道：“程少还只是个孩子，你别吓着人家。” “孩子？”唐谡表情不变，“十九岁的孩子？” 柏舟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吧？程总那么宠他，他能这样已经不错了。你就算看在程总的面子上，也对人家好点。” “我看他就是被宠坏了，不过你也别被他无害的样子给骗了，都是演出来的。”唐谡道，“若不是看在老程的面子上，他第一次跟我撒谎，我就不管他了。” 跟唐谡撒谎？柏舟替程穆默哀了两秒。 唐谡忽然又道：“我想让他转去A大读金融，这事你亲自去办。” “A大？”柏舟浑身一震，扭头去看唐谡，小心翼翼地问，“要去找……要找人关照一下吗？” 唐谡垂下视线，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柏舟更是震惊，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答了一声“好”。 这边程穆在看到唐谡他们走了以后，就收起了一脸茫然的表情。 他没有看章程和财务报表，而是直接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昨天晚上他仔细想过了，老程那么笃定车祸不是意外，说明他先前肯定有所怀疑。如果他早有怀疑，应该会留下线索。 唐谡给的钥匙能打开办公室所有的抽屉柜子，但程穆并没有发现任何证据。他倒也不是很失望，这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不管唐谡是不是凶手，他有钥匙，当然已经把线索搜走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 程穆站在老程的办公室里，好像还能感受到一丝老程的气息，他舍不得离开，只想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但是有人并不想让他安静，办公室的门被有些粗暴地推开。 程穆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个男人，一个叫穆振南，一个叫穆振北，正是他的两个舅舅。 “穆穆，你可算回来了。”穆振南风一样跑过来，一把将程穆抱进怀里，“想死舅舅了。” 程穆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红着眼眶道：“我也想舅舅们。” 穆振北的眼神在程穆放在身侧的手上转了一圈，将穆振南拉开，说：“回来了就好，不要难过，还有舅舅们在，总归会护你周全的。” 穆振南也立刻道：“对，对，你放心，我们不会让唐谡为难你的。” 程穆捏紧了拳头，问：“我爸真是唐谡害的吗？你们有没有找到他害人的证据？” “不是他还能有谁？”穆振南嚷嚷道，“那个狐狸精，迷得你爸颠三倒四，对他信任得不行。现在公司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这不是摆明的事实吗？你看看这个……” 他走过去，将墙上的百叶帘拉起来，露出一面透明的玻璃墙，隔壁唐谡的办公室看得一清二楚，程穆目光沉了沉。 穆振南气愤道：“你看看，正常的办公室谁会装修成这样？这奸.情简直不要太明显好吗？这里还有一扇小门呢，你别看唐谡在外人面前一副高冷正经的模样，私底下不定骚成什么样子，这还是工作场合就这样……你爸就是被这狐狸精给骗了，不然怎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穆振北看到程穆死死盯着那扇小门，过去拉了穆振南一把，说：“穆穆还是个孩子，你说话注意一点！” 又转头对程穆道：“我们也没证据，但是现在看来，你爸出事，的确是唐谡得益最大，所以他的嫌疑也最大。他和你爸……唉，算了，不说这个。我们原本是不同意你去唐谡家里住的，可你妈说你自己坚持。我们理解你的孝心，但是你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我们就算拼尽一切，也会保护你和公司的。” 程穆眼眶更红，落下泪来：“以前，我总觉得我妈对不起我爸，所以和舅舅们不亲。没想到，到了危急关头，却只有舅舅们是真的关心我，对不起，我以前太不懂事了……” “唉，别哭别哭，我们怎么会和孩子计较呢？”两人忙安慰了程穆一番。 程穆冷静了一些，说：“舅舅们放心，我现在长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唐谡已经答应让我住他家里了，我会尽量取得他的信任。” 两人欣慰地点头，又叮嘱他要注意安全，有了消息记得通知他们。 程穆一一答应，两人才离开。 程穆等他们走了，瞬间收起悲伤的表情，冷笑了一声。 一群戏精。 ☆、纨绔 他盯着那扇小门，正想走过去看看，手机却忽然响了。 程穆一看来电显示，目光一闪，迅速地接了起来。 “程程，我们今天下午有聚会，你来吗？”电话里是个清朗的男声。 “我去。”程穆立刻道，“麻烦禹哥把地址发给我一下。” 打电话这人叫任博禹，是程穆的朋友。 程穆的朋友不多，在国内的就更少。他们这些富二代，都混圈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常玩在一起。 程穆还没出国的时候，就不喜欢参加他们的聚会，那些人里各种人渣层出不穷，他那个时候是真清高，瞧不上很多人。所以，程穆和这帮富二代关系并不好。 任博禹是唯一的例外，他今年二十六了，算是他们中年纪比较大的，也在自家公司真正掌有实权。但这人和那些人渣不一样，早早地结了婚，在外面也不胡来，能力出众还对谁都温和有礼，所以人缘特别好。程穆在这帮人里，也就只看得上任博禹一个。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没有老程保驾护航，程穆已经不敢再瞧不起任何人。他名义上是四木的拥有者，可谁都明白，他并没有实权。他现在真正敢用的人，还真只有这帮富二代。 害老程的凶手还没找到，公司的人他一个都不敢用。这帮富二代虽然渣，可都不是废物，大部分人其实一成年就开始参与公司事务，都精得很。而且，这些人家里大多都不太平，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心思。程穆毕竟是四木名义上的拥有者，所以会有人愿意和他联手。 正是因为这样，程穆一回来就和任博禹联系过了，让他从中牵线，修复他们的关系。这帮富二代，虽然人品不行，可资源那是绝对有的，程穆必须学会和他们相处。 现在，他们既然有聚会，程穆当然要去。 收到任博禹发来的地址，程穆就叫了老胡来，直接告诉他，有以前的朋友聚会，想去玩一玩，给他打声招呼。 他去见什么人，肯定瞒不过唐谡的眼睛，所以不如自己早点坦白，显得有诚意一点。 老胡立刻道：“我送程少过去吧，之前唐先生就嘱咐过。” 既然唐谡早料到了，程穆也不多说，给唐谡发了条短信，然后和老胡一起离开了。 知道今天是一场硬仗，在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程穆让老胡停了车，自己去了趟药店。老胡没多问，也没跟着去。 到了任博禹发来的地址，程穆让老胡先走，自己推开门进去了，里面装修得金光闪闪，很是晃眼。 有服务员过来询问，程穆报了房号，就被带到了包厢里。 程穆推开门一看，里面歪七扭八地坐了七八个富二代，大部分他都认识，看到他来，里面瞬间安静下来，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哟，这不是我们出淤泥而不染，纯洁得像天山雪莲一样的程大少爷吗？”一个留着一头长发，长得像妖孽一样的男人看着程穆，抢先开口道，“程大少爷今天怎么肯纡尊降贵来这污秽之地？就不怕玷污了你纯洁高贵的灵魂？” 这人程穆认识，叫严季，一张嘴比SARS还毒。花心大萝卜一个，特别爱睡女明星，天天上热搜。这是程穆以前最看不惯的人之一，两人见面就掐，已经是常态。 严季一开口，大家都不出声，等着看程穆的笑话。 可程穆今天不打算和严季掐，严家不仅叱咤商场，在政界也有很强的靠山，程穆决定适当地向严季示好。 走到桌边，程穆拿了干净的杯子，先给自己倒了三杯酒，然后一口气都干了，才道：“各位兄弟，好久不见。这两年在国外没能和大家常聚聚，是我不对，先自罚三杯以示诚意。过去小弟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还希望兄弟们海涵。以后，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大家尽管开口。” 程家出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听说程穆要来，这些人几乎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可眼前的程穆，好像变了不少，他们有点懵，一时间没人吭声。 任博禹忙站出来圆场：“大家都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程程你快来坐。好久不见，兄弟们可想你了。” 程穆一笑，正要过去，却听到一个人说：“程少这是死了爸爸，放飞自我了吗？” 程穆抬头看去，严季身边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正不屑地看着他。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 这人程穆也熟悉，说起来，他还该叫对方一声“弟弟”。这青年叫苏恺，比程穆小两岁，是穆凝姗的继子。 不过，穆凝姗以前巴不得和老程撇清关系，更怕程穆得罪了苏恺。所以，总是尽量避免让他们见面，加上程穆原本就不喜欢这个圈子，所以两人接触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两个人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是众所周知的。 以前程穆不屑搭理苏恺，今天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有人在旁边接了一句：“别胡说，程少的爸爸还没死呢，只是成了植物人。” 那语气，却是幸灾乐祸居多。 苏恺嗤笑一声，说：“植物人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程穆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一支烟，慢慢走到苏恺面前，一手撑着沙发的扶手，一手拿着烟，低头看着苏恺，痞笑了一下，说：“我来告诉你，死了和植物人的区别。” 程穆以前就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看到不喜欢的人或者事，都是直接就开撕，嚣张得不行，也不怕得罪人。苏恺一直觉得程穆是个没脑子的傻逼，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一时被震住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区别？” 程穆似笑非笑地说：“如果老程死了，四木就是我的。到时候，我第一个玩死你，你信不信？” 他声音低缓，语气却轻蔑又嚣张，说完，还吐了一口烟出来，直接喷到苏恺脸上。 苏恺被他那表情惊到，都忘记了避开他的烟。 程穆不再搭理他，起身走到任博禹旁边，想要坐下。 苏恺这时才回过神来，恼怒道：“谁不知道现在四木当家的是唐谡，你还想玩死我？好好为你自己操心吧，别先被别人玩死了！” 程穆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淡：“你信不信，唐谡为了名正言顺掌权，一定会在某些方面迁就我？比如，为了哄我高兴，去对付一个没有继承权的纨绔。说不定还能获得某些人的支持呢。” 苏恺并不是家中的长子，按照苏家的规矩，公司他没继承权，当然也是有继承权的苏大少的眼中钉。 苏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其他人看程穆的目光，也变得有些玩味了。果然，这个圈子里，就没人是废物，谁都会变。程穆为什么会来和他们示好，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时候不免开始考虑和程穆合作的可能了。毕竟，四木真的是块肥肉。 还是任博禹先回过神来，说了些暖场的话，气氛又热烈起来，大家对程穆的态度，也认真多了。 不过，始终还是有人看他不爽的，严季叫了服务员进来，说：“你们眼睛长着是配像的吗？现在就程少一个人单着，有点眼力劲行不行？去，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都叫来，程少喝天山雪水长大的，眼界高，普通的货色他瞧不上。” 程穆扫了一圈，发现果然每个人身边都有个伴，就连任博禹身边也有个倒酒的姑娘。不过，那姑娘很规矩，也不敢往任博禹身上贴就是了。和苏恺严季那种，直接动手动脚的，还是有点差别。 程穆看了严季一眼，叫住了服务员，说：“姑娘就算了，我没兴趣。” 严季一愣，忽然大笑起来：“我们程少果然与众不同，不愧是天山上的雪莲花，去去去，把你们这儿的帅哥都叫过来。” 服务员天天伺候这批纨绔，特别有带了十来个男人进来，从高大威猛到清秀可爱，各种类型都有。 程穆挑了个看起来最乖巧听话，年轻得像学生一样的，谁知道那人给程穆倒第一杯酒就洒了出来，急忙上手帮他擦腿上的酒渍。程穆强忍着恶心，也不阻止，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立刻规矩了，后面全程都没再试图往程穆身上靠过。 程穆松了口气，暗中想着，唐谡果然不是凡人，他不过模仿了唐谡几个表情和眼神，就震住了这些人。以后，真的要跟唐谡好好学学。 一群人闹到快半夜才散，虽然后来气氛看起来还算融洽，但程穆还是明里暗里被灌了不少酒。 喝到一半的时候，他去卫生间吐了一次，偷偷吃了几颗先准备好的解酒片，回来又喝了不少。 离开会馆的时候，程穆看东西都是糊的，可他心里紧紧绷着一根弦，硬撑着维持表面的清明，旁人倒也看不出来他到底醉没醉。 程穆正想打车，就看到老胡开了车子过来。 程穆愣了一下：“胡叔你不会一直等在这里吧？” “唐先生交代过，只要不在家，我都不能先离开。”老胡道。 程穆看到老胡，心里绷着的弦稍微松了一点，酒意上来，更是难受，也不多说了。 车子开回唐谡的别墅时，程穆下了车就已经走不动了，老胡忙过来扶着他。 程穆看到客厅亮着灯，还以为是贺姨，结果进了门才发现，是唐谡坐在沙发上看书。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夏望扔了1个地雷；夏望扔了1个地雷；通通扔了1个地雷 ☆、醉酒 程穆心里还有最后一丝清明，他看不清楚唐谡的脸色，但是猜测，唐谡应该不会太高兴。 程穆不想这时候得罪唐谡，摆了摆手，示意老胡先走。 老胡看到唐谡也在，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程穆靠在门边，也和唐谡打招呼：“唐叔……” 他原本是想表现得诚恳一点，但是，他现在的身体有点不受控制，喊出来的称呼并不诚恳，软绵绵的像撒娇。 程穆有点懊恼，想要撑着走进去，可是走了一步实在晃得厉害，只能又退回去扒着门框。 唐谡原本以为，老胡肯定会把程穆扶进来的，谁知道他到门口又走了。抬头一看，程穆可怜巴巴地拽着门框，脸蛋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眼神已经飘上了天。他要是不过去扶一把，程穆今天晚上可能都进不来门了。 唐谡忍着心里的不耐，走过去拽着程穆一条手臂：“有话进来再说。” “我，我不是，故意的……”程穆被唐谡拖着，走得跌跌撞撞，但还没忘记解释。 唐谡心里的火小了一点，把程穆按在沙发上，说：“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他说完，直接去了厨房。 煮醒酒汤的间隙，唐谡揉了揉眉心，他一个人惯了，遇到这么一个小麻烦，还真是不太习惯。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声：“唐叔……”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 唐谡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程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正趴在冰箱上，眼巴巴地望着唐谡。冰箱外壳本就滑溜的，程穆扶不稳，手一撑上去就往下滑，他急忙又用另外一只手往上撑，然后如此反复，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怜。 唐谡看得好笑，心中的不耐倒是少了点，随手关了火，去抓他的胳膊：“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沙发上吗？” “我只是，呃……” 程穆还想解释，可是一张口，就彻底不受控制了，吐了个天翻地覆。 唐谡真的是猝不及防，衣服裤子全都没能幸免，又臭又脏！万幸的是，他比程穆高了快一个头，程穆刚才又没抬头，不然他的脸都不能幸免！但即便这样，那味道还是瞬间点炸了唐谡。 唐谡眉心狠跳，修身养性多年才压下去的脾气瞬间控制不住，整个人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偏程穆还一点不自知，兀自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也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唐谡看了他一眼，好嘛，他倒是会吐，自己身上一点没沾上。 唐谡真想把这些东西全糊他脸上去，好在他还有一点点当叔叔的自觉，勉强忍住了怒火，把程穆往旁边的吧台凳上一放，亟不可待地上楼换衣服去了。 脱了衣服还是难受，唐谡气得想爆粗，又进浴室洗漱了一番，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他把脏了的衣物拎出来，准备去扔掉，这才想起程穆还在楼下。 把衣物往垃圾桶一塞，唐谡忙去了客厅，吧台凳上却没人了！ 唐谡吓了一跳，急走几步，发现程穆不知道是自己爬下来的，还是摔下来的，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看起来竟像是睡着了。 唐谡眉心又开始跳，头也很痛，却又不能不管。 唐谡深呼吸了两口气，才咬牙走过去，想要把程穆扶起来。喝醉了的人身体是软的，根本受不住力，唐谡又不想和他靠太近，很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人拽起来。程穆却不管唐谡喜不喜欢，感觉脑袋重得撑不住，就不管不顾地往唐谡身上凑。 唐谡闻着他一身的怪味就不爽，伸手去推他的脸，却发现他额角红了一大块。不是喝酒上脸的红，应该是磕在地上摔红了。 唐谡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刚才盛怒之下没注意到一个醉鬼在吧台凳上可能根本坐不稳。在楼上的时候又忙着清理自己，忘记了下面还有个人。想必程穆是从凳子上摔下来，才在地上睡着的。 叹了口气，唐谡看程穆根本走不动，干脆拖着他到沙发边，捡了床薄毯子，把程穆包起来，然后才一口气抱上了楼。 程穆虽然吐了，自己身上却没什么秽物，唐谡也没心情替他换衣服，直接把人往床上一扔就准备离开。 谁知道，刚一转身，忽然就听到背后传来抽泣声。 唐谡一愣，回头一看，就见程穆虽然还闭着眼睛，眼泪却不断往外涌。 这是怎么回事？醒着还是做梦？不会是刚才摔坏了吧？ 唐谡正莫名其妙，就听到程穆说了声：“老程，你别走。” 原来是做梦，唐谡松了口气，回过头去，程穆却忽然大哭起来：“你不要我了吗？” 唐谡又开始头痛，眉心紧紧拧成一团。程穆把身子蜷缩起来，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哭得一抽一抽的，却始终没醒过来。 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老程，唐谡终究没忍心直接离开，去卫生间找了块毛巾，打湿了出来替程穆擦了一把脸。 程穆虽然没醒，却也感觉到了他动作有些粗鲁，忽然伸手，抓住了唐谡的手。 唐谡一愣，想要抽出来，程穆却抓得更紧，还拿着他的手往脸上贴，嘴里嘀咕道：“你不要，总是这么，粗鲁，会没有人喜欢的……” 他喝了酒，脸发烫，唐谡的手才摸了冷水，凉丝丝的，贴着很舒服。程穆又把唐谡当成了老程，更是不愿意放，一个翻身，直接把唐谡的手压在脸颊下。他不仅不哭了，嘴角还微微上翘，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唐谡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搞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被压得动弹不得了。 把毛巾扔到一边，唐谡大怒，伸手就去掰程穆的脑袋，程穆却又说了一句：“我一个人好怕……” 唐谡一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撞了一下，那手也就抽不出来了。 无奈地看了程穆半晌，唐谡认命般叹了口气，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程穆又是睡到很晚才醒。 一醒过来就看到自己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酒气中夹杂着股怪味，难闻死了。额头不知道在哪里撞了一下，起了个大包。 揉了揉胀痛的脑袋，程穆忙爬起来洗漱，出门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有张湿毛巾，也没多想。 到了楼下，只有贺姨在。 看到他下来，贺姨松了口气，忙去厨房给他端了碗醒酒汤过来，心疼道：“昨天晚上喝了多少啊？肯定很难受吧？先喝碗醒酒汤，再吃点东西。” 醒酒汤是早就准备好的，温度刚刚好，程穆接过来，一口气喝完了才乖巧道谢：“谢谢贺姨，很好喝。” 贺姨笑道：“唐先生煮的。” “唐，唐叔？”程穆吓了一跳，唐谡可不像是会煮醒酒汤的人。 “嗯。”贺姨却觉得稀疏平常，又去给他拿早饭。 程穆开始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只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唐谡坐在沙发上，后面好像就断片了。 不对，等等，他好像确实看到唐谡去厨房了，他也跟着去了，好像还……吐了？ 程穆吓坏了，冲到厨房问：“贺姨，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吐了？” “应该是吧。”贺姨说，“我今天早上在垃圾桶发现了唐先生脏了的衣服。” 唐谡的衣服脏了？也就是说，他昨天晚上吐在唐谡身上了？ 程穆瞬间浑身冰凉了一下，他和唐谡虽然才刚认识，可他也感觉得到，唐谡即便总是一副很温和的表情，但那人骨子里绝对不是个温柔的人。他心里明白，唐谡不可能喜欢他醉酒，更不会喜欢他喝醉了还吐在唐谡身上！ 程穆艰难地揉了揉脑袋，忽然又想起来一事：“贺姨，您昨天晚上住这里吗？” “我昨天回家了。”贺姨给他端了粥过来，说，“虽然唐先生说你吃不惯粥，可是你昨天晚上喝了酒，还是吃点粥好。” 程穆没注意到贺姨后半句话，他昨天晚上醉得人事不省，绝对不可能自己爬上楼。所以，应该是唐谡把他弄上去的。今天早上，他房间那条湿毛巾，应该也是唐谡拿过去的。所以，唐谡昨天晚上照顾他了吗？ 他隐隐约约记得，做梦梦到老程了，还抱着老程的手睡。不会……也是唐谡吧？ 程穆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他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唐谡会不会直接把他赶走？ 吃完早饭，老胡就来了，还问他头疼不疼，要不要买药。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 程穆心慌慌地摇头，提心吊胆地去了公司。 刚到门口就碰到柏舟，柏舟轻声说：“唐总刚睡着了，他昨天晚上可能没休息好，等下还有个会议，先不要去打扰他。”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程穆更心慌了。 唐谡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听到程穆过来，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程穆提心吊胆地进去了，想着主动道歉，争取宽大处理。 可谁知道，他刚一进去，唐谡就问：“昨天给你的章程看完了吗？” 程穆和他的眼神一接触，里面全是公事公办的客气和疏离。 程穆无端端地失声了一瞬，道歉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摇了摇头。 ☆、突破 错过了最佳时间，程穆的道歉也就没再说出口。更何况，唐谡也并没有要和他讨论私事的意思，给他安排了很多功课，显然是想尽快培养他上手，掌管公司的事情。 程穆没时间去想唐谡的目的，他抓紧机会，和唐谡学习处理公司的事务。 学校那边的事情，柏舟办事效率很高，在一周之内就搞定了。 程穆去学校上的第一节课，是高数课。 对于一个艺术系的学生来说，高数课的困难程度，完全是地狱模式。更何况，程穆当初学艺术，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看到数学两个字就头疼。 程穆心里明白，现在的专业，高数课很重要。他也清楚，能够转学到A大，唐谡花了不少心思，大概还有不少钱。 可是，程穆坚持了二十分钟，真的跟听天书没什么两样，催眠效果一级棒。 程穆又强迫自己把精力集中在上课的教授身上，告诉自己一定不要睡着。教授看起来三十五六的年纪，长相斯文儒雅，讲课的声音低沉磁性，雄性荷尔蒙爆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魅力型成熟男人。 但是，对帅哥的欣赏，也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半个小时以后，程穆彻底陷入了沉睡状态。 这几天，他每天绷着一根弦和唐谡学管理。唐谡这人气场强大，即便他什么都不说，程穆在他身边也不敢轻易懈怠。而且，可能是因为那天程穆喝醉给唐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唐谡虽然不曾疾言厉色，但程穆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还是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疏离。 现在无论开会，还是见重要客户，唐谡都会常带着程穆一起。有的时候，还会故意把问题抛给程穆，让他自己去解决。程穆每天过得提心吊胆，手忙脚乱。 下了班以后，他还要抽空和那帮富二代交往，还要偷偷查找老程车祸的线索。真的是忙得没日没夜，所以累也正常。 下课铃响，程穆都不知道，还是任博禹给他打电话，他才被吵醒。 任博禹说，找到一点线索，可能和老程的车祸相关，问他要不要去看看。 程穆当然要去，反正这高数课他也听不懂，当即收好课本，从教室后门溜走了。 任博禹把见面地点定在了他自己家的一间酒吧，程穆进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严季搂着个美女从酒吧出来。这美女看着挺眼熟，程穆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但是经常在娱乐新闻上看到，应该还蛮火的。 程穆没想和他们打招呼，虽然这段时间他和那帮富二代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可是，他和严季两个，还是不对盘。主要严季那张嘴，真的太烦了，有事没事总想怼程穆几句。程穆现在基本上都极力忍着，有时候却也忍不住。所以，他现在是尽量避着，不去招惹严季。 可是，严季却想招惹他。 “我们的白莲花学霸居然逃课来泡吧？”严季拦在程穆面前，长头发一扬，吊儿郎当地笑，竟也真有几分祸国殃民的味道。 程穆着急车祸的线索，这些天也受够了严季的刻意刁难，情急之下他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严季的衣领，将他压到一边的墙上，狠声道：“严大公子，就算我们曾经有恩怨，现在也差不多两清了吧？你知道我没耐性，脾气更是糟糕，所以，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严季并没有被他的话唬住，反而看着他笑得像个妖孽。 程穆没心思和他多说，一把将他推开，直接进了酒吧，完全没注意到严季在他走之后，露出的玩味表情。 这家酒吧是任博禹自己私底下开的，程穆一进去，就被带到了一间安静的包厢。 里面只有任博禹一个人，程穆忙和他打了声招呼：“禹哥。” “嗯，你快来看看。”任博禹也不和他寒暄，直接拉着程穆看视频，“这是我调查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从他的行车记录仪里找到的视频，里面恰好录到了孙稻震。” 孙稻震就是老程那场车祸的肇事者，已经死去的司机。 程穆什么都来不及说，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 这一段视频的时间在车祸发生前二十分钟左右，孙稻震的车子在一家小超市门口停了一下。孙稻震下车的时候，手里拿了部手机，满脸茫然和慌乱。他去了一趟小超市，也就两三分钟时间，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脸的视死如归。 行车记录仪的车子停在路边，所以看不到孙稻震去小超市的情形。 可是，车子在这里的时候，刹车还没有问题，二十分钟后就出了车祸。而且，孙稻震离开了不过两三分钟时间，态度就转变那么大。说没有问题，谁信？ 程穆勉强控制住剧烈的心跳，他费了很多心血，一直没查到任何线索，现在终于有了一点消息，怎么可能不激动？ “这家超市在哪里？”程穆抓着任博禹，颤声问道。 “你先别急。”任博禹知道他着急，给他倒了杯水，拍了怕他的肩膀，才说，“你现在处境艰难，一定要格外谨慎，千万别露了痕迹。” 程穆镇定了一点，一口将水喝了，喘了一口气，才道：“我明白，这线索得来不易，我会小心的。” “这就好。”任博禹欣慰地点头，又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看那小超市有没有监控。现在聚集在你身上的目光太多，我不建议你亲自出马。” 孙稻震只是去了一趟小超市，他可能是去打电话的，也可能是去见什么人的。那地方人流量大，如果小超市有监控，那还比较容易，可如果小超市没有监控，要查二十多天前的事情，可不容易。 “谢谢禹哥。”程穆很感动，现在肯这么为他打算的人已经不多了。 任博禹看着他还带着稚气的脸，也有些感慨：“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以前我们两家关系那么好……” 老程还没和穆凝姗离婚的时候，程家和任家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那时候穆凝姗和任博禹妈妈的关系挺好的，只不过，程穆和任博禹年龄相差有点大，所以不怎么能玩到一起。可是现在，穆凝姗改嫁，任博禹妈妈几年前就去世了。世事无常，气氛瞬间有点凝重。 任博禹也懊恼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有些生硬地岔开话题：“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唐谡对你怎么样？” 程穆忙道：“他对我挺好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 又觉得这话似乎有点敷衍，紧接着解释道：“他虽然有点冷漠，但是公司的事情都愿意教我。而且，他很尊重我，不怎么过问我的私生活。” 任博禹微微皱了下眉，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禹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程穆看出来了，“我能相信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希望你有话可以直接和我说。” “我只是觉得他不过问你的私生活，并不是什么好事。”任博禹道，“他和你爸是好友，你爸托他照顾你，你又叫他一声叔叔。正常情况，他至少该关心一下你的生活和学习吧？可他却对你不闻不问，他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根本就完全不想管你，所以不管你做什么，他都无所谓。另外一种，他只是表面上对你不闻不问，可实际上，你的一举一动，他都派人暗中监视着，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是前一种，可能还好点。要是后一种，他只怕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任博禹分析的这些，程穆都知道。其实，他刚才说“挺好的”也只是硬撑。虽然唐谡看起来对他挺好，但实际上两个人的关系有点僵，程穆感觉得到，唐谡对他其实有点不耐烦，要不是因为老程，程穆觉得他可能不会搭理自己。 只是，这些话没人说出来的时候，程穆可以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现在被人分析出来了，程穆心里就不免难受。 任博禹看他脸色苍白，也不忍心，但有些话又不能不说：“而且，即便这次你爸的事情和唐谡没关系，也不能保证他坐上那个位置以后，不会眷恋权势，愿意再把公司还给你。他带着你出席各种场合，固然是想让你长见识，可你也要防着他给你挖坑。你记着言多必失，能不说话就尽量装哑巴。万一，你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那些股东可都不是善茬。” 商场如战场，可程穆对兵法一窍不通。以前他不喜欢，老程就从不在他面前提那些尔虞我诈。现在，唐谡虽然有问必答，可一来唐谡是个冷到骨子里的人，二来程穆对他的确不完全信任，所以并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太多自己的真实想法。 任博禹的话，让程穆瞬间就红了眼眶。这是近一个月的时间以来，他听到过的最掏心掏肺的一番话。和穆家兄妹假情假意的关心比起来，任博禹说的，才是最实用的东西。 程穆红着眼点头，任博禹看他这样，知道他心里苦，还有更多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分析了一些好的事情：“不过，唐谡是个超级自信的人，你什么都不懂，他对你的戒心可能不会太大。所以，你现在还有机会，大智若愚，装傻有时候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监听 接下来的时间，程穆更忙。 任博禹的人去了那家小超市，可让人遗憾的是，那里并没有装监控。 程穆自己偷偷去看过一次，那小超市不仅没监控，而且货架摆得很高很密。也就是说，如果有顾客躲在货架后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超市老板也不可能知道。 任博禹原本还想让人在附近打听一下，却发现还有另外一伙人也在关注着那家小超市。任博禹相当敏感，立刻就把人撤走了，并且叮嘱程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程穆暗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没有可用的人。那些富二代虽然会顺手帮帮忙，可毕竟不会对他死心塌地，只能互相利用。培养自己的人也没那么快，更何况，他的账户唐谡全都知道，稍微大笔一点的支出，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程穆的焦虑一直持续到六月中旬，一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让他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他在国外的好友J，说要来看他。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J是一个神秘的人，据他自己说，他是个私家侦探。程穆也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但是程穆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救过J的妈妈，J一直很感激他，程穆对J也很崇拜。最主要的是，J手底下有一批神秘但是很有能力的人。程穆曾经看过他们追踪人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次是国内有人出高价，请J来调查一个人。J了解到程穆的处境，主动提出要顺便帮帮他。 从得到这个消息，程穆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六月二十号，J带着人到了，程穆先让老胡送他去学校，打发走老胡以后，他偷偷打车去了机场。 J外形很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绝对会被淹没的人。可就是这种人，特别适合干侦探。 程穆看到J，高兴坏了，刚想冲过去，忽然看到J身后冒出来一个黑发碧眼的大帅哥，顿时吓得停住了脚步。 “橙子！我好想你啊！”大帅哥冲过来，想要给程穆一个拥抱。 程穆忙往旁边躲了一下，没让他抱上，大帅哥顿时委屈兮兮地望着他。 程穆感觉脑袋疼，皱着眉头问：“你怎么来了？” 这人是个混血儿，一直生活在国外，喜欢李煜和纳兰容若，特别中二地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纳兰煜。 “我来A大做交换生。”纳兰煜特别开心，原地蹦了两下，“小楼昨夜又东风，我想你在对流层中，你是不是也很想我？” “我想揍你。”程穆手痒得不行。 “你不要这样嘛。”纳兰煜往程穆身边蹭了蹭，还撅了下嘴。 妈蛋，你能想象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撅嘴有多辣眼睛吗？ 程穆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咬牙切齿地躲开他：“智障！” 纳兰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纸张吗？是什么意思？” “智障，夸你帅的意思。”程穆道。 “哦，我明白了，我知道我很智障。”纳兰煜笑得很灿烂，“你也很智障，特别特别智障！我很喜欢你的智障！” 程穆：……现在揍死他算不算正当防卫？ “哥，我们走吧，换个地方聊天。”程穆只想快点离开这地方，拽着J就开跑。 纳兰煜还想跟着，程穆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不许跟着！” 纳兰煜犹豫了一下，果然没跟上来。 程穆松了一口气，和J去了一家咖啡店。 J看他这样子，也忍不住好笑：“你真的不管他？可是他和我说，你们在谈恋爱？” 程穆一提起这茬就觉得头大：“别跟我提这个，我们俩在一起不到一个月，有二十天在网聊，还有十天在分手，从头到尾连手都没牵过，算哪门子的谈恋爱？” J听了更是好笑：“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这人画风……略奇怪。” 哪里是略？分明是很！ 程穆苦笑：“我是在网上认识他的，看他长得不错……” 程穆有点汗颜，他的确是个颜控，看到长得好看的人就有好感：“……又觉得他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混血儿，有恒心研究古诗词，多难得啊，就对他刮目相看……算了，说多了都是泪，你这次要在这边待多久？” J忽然摆了摆手，伸手拿过了程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程穆一愣，J飞快将他手机拆开，取出一枚小小的芯片。 “这……”程穆瞬间口干舌燥，汗毛倒竖。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 “你被人监听了。”J说，心疼地看了他一眼，又问，“心里有怀疑的人吗？” 程穆攥紧拳头，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他接触的人很多，最容易下手的，当然是唐谡。他喝醉酒那天晚上，就是唐谡单独在照顾他。可是，嫌疑人也绝对不止唐谡一个，穆家兄弟也和他接触了，还有一起喝酒玩耍的富二代，都有机会下手。可以说，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J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不能确定了。 “没关系。”J安慰他，“我帮你查。” 他说完，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找出来一个看起来很相似的芯片，又重新装回程穆的手机里。 程穆已经傻了：“你这是……” “这个已经报废了。”J说，“对方监听不到你的消息，自然会来查看，看到芯片还在，不会怀疑你已经察觉到了。同时，你最近密切关注自己的手机，尽量多给对方制造一点机会，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监听你。” 程穆后背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闻言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憋了半天只说出来一句“谢谢”。 “不用跟我客气。”J又安慰他，“从对方的举动来看，应该只是想获取你的消息，至少现在还不想害你的性命。我对你身边的人不熟，具体谁的嫌疑大，得靠你自己去分析。” “好。”程穆点点头，慢慢冷静下来，说，“哥，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是你爸爸的事情吗？”J问。 程穆点点头，说：“我现在查到了一点线索，但是进行不下去了。” 他把孙稻震中途下车的事情说了。 “虽然有点困难，但是我们可以试试。”J没有保证，但是程穆对他的本事几乎是盲目地崇拜，一听到他愿意管，顿时就放心了不少。 J又道：“你再把孙稻震的情况给我说说。” “普通上班族，有个妻子和一个儿子，家庭和睦，身体健康，没有仇人。和老程不认识，跟公司也没有恩怨。” 程穆调查孙稻震很久了，对他的情况倒背如流，又从书包里拿了一份档案给J。孙稻震的调查结果真的毫无破绽，他自己完全没有下手的地方。 J瞄了一眼，就收起来了：“我这两天有空，亲自去看看。” 程穆感激得不行：“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不会，我有分寸。”J对自己的事没有多说，又提醒他，“能在你手机上动手脚的人，肯定是身边比较亲近的人，你一定要……”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声音顿了顿。 “怎么？”程穆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只看到一个匆忙离开的背影。 “有人在跟踪你。”J回头看着程穆，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现在的处境……你还是把你身边主要的人际关系，和我说说吧。” 程穆点头，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一支笔，边在纸上写画边说明：“唐谡，我爸的好友，也是公司的实际掌权者，我现在住在他家里，平时和他接触也最多。但是，我爸很信任他，出事以后亲口嘱托把我和公司都交给唐谡。我两个舅舅，都在公司上班，以前我们关系不好，但是他们最近喜欢和我亲近，要拿到我手机也容易。我伯伯，性子软弱，在公司也没大权，平时不爱来找我，但也接触过几次，也有机会。这几个人，都是我爸最初开始创业时就在的，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这一个，我最近查出来，他和苏氏联系比较紧密。苏氏是我妈离婚后嫁的人家，也做房地产行业，和四木竞争比较大。” J看着他画出来的草图，欣慰地笑了一下：“程程，你进步很大嘛。” 程穆一愣：“我怎么进步了？” “这张图，简洁明了。”J的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你以前要和我说清楚这些，起码得半个小时以上，根本不会想到用这样的方法。从你对纳兰的态度，还有现在的说话方式，看得出来，你成长了很多。不错，非常好，你爸要是知道了，会很欣慰的。” 程穆又怔了一下，这方法，是唐谡教的。经过J无意中这一提醒，程穆才忽然察觉在不知不觉中，唐谡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可以说，他这段时间的改变，一半来自唐谡的改造，另外一半则来自他对唐谡刻意的模仿。 程穆瞬间忽然很失落，如果唐谡真的和他一条心，他还怕什么呢？可是，现在他对唐谡的信任，已然是岌岌可危。 ☆、进展 程穆对J的能力很有信心，最主要的，J是他绝对信任的人，和他身边那些人也不认识，没有利益相关。有J在身边，程穆感觉有了支撑，心理的焦虑都缓和了很多。 这几天，他也按照J的建议，尽量把手机露出来，给人下手的机会。 可是，几天过去，却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倒是这天穆凝姗来看他，两人去喝咖啡的时候，穆凝姗偷偷翻过他手机。 不过，穆凝姗显然并不太懂高科技的东西，她只是在偷偷查看程穆的通讯记录和聊天记录。程穆虽然对穆凝姗很不满，但是直觉这事并不是她做的。J听了他的描述以后，也认为监听的人不是穆凝姗。穆凝姗很明显对程穆的现状并不了解，她要是监听的人，怎么会不了解？ “你不要着急，这事得慢慢来。”J安慰道，“越是处境困难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程穆这一个多月成长迅速，当然也明白这些道理。 他和J分开以后，就去了任博禹的酒吧。今天，那群富二代又有聚会。 监听的人，不想要他的命，只想了解他的状况，这很符合这帮富二代的目的。想要四木，可又没能力一口吞下，所以从程穆身上下手，先掌控他的情况。所以，他们的嫌疑都很大。 程穆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大部分他都认识，只有一个年纪三十左右的男人，他看着眼生。任博禹和他介绍，说这人叫唐玺，是唐家的大公子。 程穆有点惊讶，他们这帮人，说起来根基基本上都在H市，算得上是地头蛇。可唐家不一样，唐家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名，是强龙一样的存在。别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座这些人，绝对不敢在唐家面前放肆。说白了，他们还不是一个level，所以，他们的圈子里，没有唐家的人。 而唐家这位大公子，更是传说中的人物，长相出众，人品出众，更兼能力出众，是举国闻名的钻石王老五。程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从外形看，的确是出众。虽然长得并不像严季那样妖孽，可他坐在严季身边，却一点也不会被比下去，反而比严季气场强大，更吸引人目光。 两人打了个招呼，唐玺态度很绅士，既不冷漠也不热情。 程穆没心情过多关注唐玺，服务员照例是找了一堆人过来，程穆忍着不舒服，看到上次那个学生模样的也在，心里一动，依然将他留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玺在，今天这帮富二代居然很规矩，还真像是简单的聚会，只是吃东西聊天，没有人灌酒。程穆暗中吐槽，却也乐得不用费太多精力去应付，醉酒的滋味可不太好受，他一点都不喜欢。 程穆暗中观察，那些富二代都没什么表现，身边这位却有点坐立难安的意思。程穆便故意把手机掏出来，装模作样地回了一条信息后，将手机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那人的目光，便在手机上转了几圈。 聚会到一半的时候，程穆去了一次卫生间，把手机留了下来。 为了给对方留时间，他还在卫生间多逗留了一会儿。 回去的时候，身边的人脸颊发红，眼神闪躲，不大敢和他对视。程穆一笑，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今天的聚会，因为有唐玺在，不到十点大家就都散了。 程穆没什么心情去和唐玺打交道，这些富二代他都应付不过来，更何况是唐玺？而且，有了J在身边，他暂时还不想和太多人合作。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 程穆先撤了，今天他是从学校偷跑出来的，所以老胡也不在。程穆心里着急，直接给J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在了另外一家酒吧见面。 “哥，你快帮我看看。”程穆一见到J，就急忙把手机递了过去。 J也不多说，拆开手机一看，里面的芯片已经不见了。 他们聚会的包厢里没有监控，可事情是谁做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有了这条线索，J查起来就很方便了。 第二天，J就查到了两条很重要的线索。 第一，那天聚会后，那个学生和苏恺助理见过面。 第二，J还查到，那个学生的账户上，前段时间忽然多出了五万块钱。而转出的账户，也是苏恺的助理。 苏家和程家都涉及地产行业，而且因为穆凝姗的关系，不仅是苏恺和程穆看彼此不顺眼，就是老程也尽量避免和苏家打交道。这监听的法子直接，却也很容易被发现，符合苏恺沉不住气的性子。 程穆莫名地松了一口气，J看到他的表情，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害怕是谁？” “啊？”程穆愣了一下，“什么？” J观察着他的表情，说：“你刚才明显松了一口气。很显然，你心里有个人，你最不希望他是监听者。所以，知道监听的人是苏恺后，你才会放松，那人是谁？” 程穆犹豫了一下，说：“唐谡。” J似乎有点意外，挑眉笑了一下：“可是，你住到他家里去，不就是因为觉得他嫌疑最大吗？” 程穆解释道：“他太厉害了，如果是他，我完全没有把握。所以，我不希望是他。” J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提醒他：“虽然监听的人是苏恺，但不代表害你爸爸的人也是他。你不要着急，慢慢来，不要露了破绽，先不要和苏恺起冲突。” 找到监听的人，已经让程穆郁结了两个月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他不傻，当然知道急不得。而且，J的能力，真的给了他一剂强心针，他现在非常冷静。 程穆已经很久心情没这么好过了，开开心心地回家，却刚到门口就被贺姨给拦住了。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程穆能感觉得到，贺姨对他是真好，照顾得相当周到细致。他从小就没享受过多少母爱，对贺姨也很有好感。 “贺姨，您怎么在外面？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帮忙？”程穆殷勤地问道。 贺姨摇摇头，脸色有点凝重：“我没事。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先生今天心情不好，你千万别惹他。” 程穆脚步一顿，唐谡心情不好？ 程穆跟着唐谡也有段时间了，对他多少也有点了解。唐谡这人，人前喜怒不形于色，心里越是生气，表面上就越淡然，一般人很难看出来他心底真实的情绪。 而且，唐谡私下里其实爱笑，看起来总是温柔可亲的模样，程穆还真没看到过他情绪波动很大的样子。贺姨这么郑重地说他心情不好，那可能真的很严重。 程穆当然不敢往枪口上撞，好在也过了晚饭时间，他不用和唐谡碰面，直接回去休息就好。 程穆向贺姨道过谢，然后就轻手轻脚地溜回自己房间了。 可是，他不去招惹唐谡，唐谡却没打算放过他。 程穆刚换了身家居服，唐谡就在外面敲门。 程穆无奈，摆出乖巧的模样，跑去开了门。 唐谡果然和平时的样子不大一样，他眉头锁得更紧，看着程穆的目光有些复杂难辨。 程穆心里“咯噔”了一下，笑得有几分讨好：“唐叔，您有事吗？” “到我书房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唐谡极力忍着脾气，但脸色仍然不好看，语气也有点僵硬。 程穆感受到了他的隐忍，越发忐忑，莫非唐谡不开心，竟和自己有关？他一边答应，一边迅速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是跟J相关的吗？还是说，那监听器其实是唐谡放的？ 忐忑不安地跟着唐谡进了书房，程穆先闻到一股烟味，虽然房间里开着窗，烟味也比较淡，但程穆还是闻出来了。 程穆心里更加不安，跟了唐谡这么久，他还没见唐谡抽过烟。他那么自律的人，居然闷在这里抽烟，肯定不止是心情不好那么简单了，程穆瞬间站得笔直，像个被罚站的学生。 唐谡刚坐下来就看到他抬头挺胸一脸严肃的样子，愣了一下，嘴角微微动了动，声音放柔了一点：“坐吧。” 程穆规规矩矩地坐下来，恨不得把手背到身后，以表示自己真的很听话。 但是，唐谡接下来的问题，就让他明白，自己再怎么装也没用了。 “我听说，你几乎没去上过课？”唐谡的声音还算温和，可眼神却瞬间凌厉起来，充满了压迫感。 程穆一慌，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的确，这段时间，他的精力都用在别的事情上了，去学校基本上都是为了打发老胡，然后再自己偷偷溜出去。上课？那是什么？ 唐谡看程穆不回答，眉头又锁了起来，他轻轻摩挲着那枚树叶型书签，问道：“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去上课？” 程穆忙摇了摇头，他虽然的确不喜欢上那些课，可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不去上课倒不是因为不想，是真的没时间。 唐谡表情缓和了一点，又问：“那你，是不是对我不满？” 程穆吓了一跳，更加夸张地摇头。 唐谡和颜悦色地道：“你不用害怕我，我知道我这个人不讨喜，不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不用藏着掖着。我既然答应了你爸要照顾你，就不会不管你，我只是希望听到你的真心话。” 程穆心里更是慌乱，唐谡绝对不是自卑或者谦虚的人。所以，他不该说出“我知道我这个人不讨喜”这类的话。唐谡到底怎么了？不会因为自己没去上课，就把他气成这样吧？ 程穆心里乱成一团，却还是迅速地找了个理由：“我没有撒谎，也不是不想去上课，我实在是……听不懂。” 唐谡似乎没料到程穆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问：“哪些科目听不懂？” “很多，比如……高数。”程穆低头抠手指，他对数字极度不敏感，平时唐谡叫他看财务报表，他也看不懂。而高数，对他来说，真的和天书没什么两样，可偏偏他这个专业，很多课程都依赖于高数。 唐谡又怔了几秒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竟然闪过一丝笑意，最后道：“你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教你。” ☆、家教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 这次换程穆愣住了：“您要辅导我做功课？” 唐谡点头，又笑问：“怎么？担心我辅导不了你？” “那倒不是。”程穆摇头，他只是没想到，“还从来没人辅导过我功课呢。” 老程虽然有经商天赋，可他是属于那种看到书就打瞌睡的人，自己本身也没上过几天学，很早就出来打拼了。所以别说大学，就小学他也没辅导过程穆功课。而穆凝姗，就算在和老程离婚前，心思也从来不在家里，自然更不会关心程穆的学习。 “你的专业课我应该都能辅导。”唐谡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你有不懂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我也说过，你是成年人，我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生活。不过，我还是想给你一句忠告，学习是你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的事情。” 程穆听了这话，心里又沉了一下，唐谡果然什么都知道。可是，他这态度，实在坦荡得让程穆没办法怀疑他。 程穆想了一会儿，忽然问：“您刚才说，随时可以辅导我功课？” 唐谡点了点头。 “那现在可以吗？”程穆又问。 “当然。”唐谡似乎有点意外，但还是很快点头。 程穆站起来，飞快跑回自己卧室，过了一会儿，拿了本习题过来。 程穆将习题打开，推到唐谡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唐谡对面。 唐谡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低头一看，习题集空白一片，一个字都没写。 他忍不住奇怪地问：“哪道题不会？” 程穆心虚地摸摸耳朵：“……都不会。” 唐谡：…… 将习题本拿过来一看，第一题是道判断题：收敛的数列必有界，对吗？ 唐谡想了想，问程穆：“你觉得对吗？” 看到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唐谡鼓励道：“按你自己的理解，随便怎么理解都可以，瞎猜也行。” 程穆想了想，咬牙道：“收敛的意思，我还是懂的。以前，经常有人叫我收敛一点，每次都被老程怼回去了。现在我知道了，做人的确有必要收敛一点……” 不知道是想起了老程，还是觉得话题扯远了，他说到这里，直接做了个总结：“反正，收敛就是检点约束的意思，对吧？” 他偷偷觑了唐谡一眼，但是唐谡不吭声，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 程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至于有界，界就是界限嘛，有界限那也就是有约束啊，所以……” 他又偷偷看唐谡：“所以，这句话是对的……吧？” 唐谡听他说完了，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里的书签，终于开口了：“所以，不明白数列是什么意思，对吧？” 程穆：…… 这也太欺负人了！ 程穆郁闷地抬头看了唐谡一眼，却见唐谡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程穆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他松了一口气，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唐谡生气，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他当然希望唐谡心情能好一点。 唐谡抛出这个问题以后，却也没给程穆解惑，而是直接起身，去了后面一排的书架。 过了几分钟，唐谡拿着几本书过来了，程穆瞟了一眼，看到了最上面一本的封面大大地写着“数学”两个字，那封面也有点眼熟。 程穆：…… 唐谡这里居然有高中数学课本！ 虽然转了专业，也知道新专业有高数课，更是下了决心要好好学习。可是，程穆毕竟没去上过课，所以对高数的印象只有一个很笼统的一窍不通。现在唐谡一拿出高中数学书，曾经对数学的恐惧就开始清晰起来。 程穆瞬间把什么报仇什么查明真相什么努力上进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脑子的怨念，挡都挡不住，通过他紧皱的眉，哀怨的眼，攥紧的手泄露了出来。 唐谡对他的怨念视而不见，直接把课本往程穆面前一放，然后把手撑在课本上，说了一句：“你不用收敛。” 程穆还沉浸在被数学支配的恐惧中，又被唐谡好看的手夺去了一半神智，所以对唐谡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好好读书不是收敛，只是提升你自身的能力，是为了让你能活得更随心所欲。不管老程能不能够醒过来，四木都是你的，你不必去和什么人周旋。谁要是欺负你，你什么都不用顾忌，想怎么怼回去就怎么怼回去。有我在，你不用收敛。”唐谡重新坐下来，把嚣张的话说得云淡风轻。 程穆恍惚了一下，唐谡这话，和曾经老程的话，太像了！那种有靠山，被人宠着的感觉，已经很久不见了。即便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唐谡一定是自己人，可在这一刻，程穆还是感动了，鼻子甚至有点发酸。 为了掩饰情绪，他匆忙低头去翻课本。 “从高一的课本开始看，不必着急，慢慢来。”唐谡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样，“以后在家就到书房来学习，有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 程穆急忙点头。 第二天，程穆老老实实地去上学了。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往往很残酷。 金融专业的课程，很多都和数学挂钩，程穆完全是抓瞎的状态。好在，他长得帅，还是比较占便宜的。虽然有人嗤笑他，但是也有爱心泛滥的女同学愿意帮他。快期末考试了，程穆规规矩矩上了几天课，好歹把重点划出来了。 他也不敢抱希望会不挂科，只是真的打算开始认真学习了。反正有唐谡这个家教在，他能学多少算多少吧。 这两天，有几次富二代的聚会他都没去。直到这天接到任博禹的电话，说有事和他说，程穆才抽空去了一次酒吧。 任博禹看到他背着书包，有点惊讶，又很欣慰：“终于要开始好好读书了？” 程穆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老实道：“其实什么都学不懂。” “肯学就好。”任博禹也笑了，又说：“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但最近一直没机会看到你，所以只好给你打电话了。” 程穆更是好奇：“到底什么事啊？还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任博禹说：“上次我们聚会，你还记得吗？你去了一趟卫生间，我看到小迪动了桌上的手机，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你的手机吧？”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3 小迪就是之前帮程穆倒酒的学生。 J已经查出来了，小迪和苏恺的助理接触过，现在又有任博禹亲眼见到他动了手机，这事就更加明了了。 只是，J的事情，程穆不好对别人说，所以监听的事情也不能说。他只好装出惊讶的表情：“他为什么动我的手机？” 任博禹摇摇头：“我一开始也没注意，后来看到你收起手机，才觉得不对。” 他顿了一下，又说：“像小迪这种人，不大可能直接动你的手机。我估计，他也是受人指使，这圈子里的人……要不要我帮你查查？” 任博禹的朋友不止程穆一个，他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就不能得罪太多人，所以他不能当众拆穿小迪，他要是帮程穆去调查就要担风险。程穆原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又点头道：“真的太麻烦你了。” “应该的。”任博禹笑了笑，又心疼地道，“我看你最近真的瘦得太厉害了，和唐谡相处得不好吗？” “还行。”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程穆想到唐谡每天晚上都给他讲数学，眼睛还是忍不住弯了一下。 任博禹对他还是了解的，一见他这表情，也跟着开心：“看来，你和唐谡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你确定他不是凶手了吗？” 程穆的眉头瞬间皱了皱，他犹豫了一下，反问任博禹：“禹哥，你对唐谡了解多少？” 任博禹微微一怔：“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他们说……”程穆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问了，“我爸和唐谡的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种话你也信？”任博禹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程穆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心里却松了口气：“你什么意思？” “你放心，你爸爸和唐谡，绝对没奸.情。”任博禹好不容易忍住笑，很笃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程穆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奇怪，任博禹怎么这么清楚？ ☆、暗恋 “你爸一直都只爱你妈一个，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而唐谡，他有个暗恋多年的对象，绝对不是你爸爸。”任博禹收起笑意，“说起来，在这一点上，我对唐谡，是真佩服。” 程穆听得云里雾里的：“禹哥你能说清楚一点吗？我没听明白。” “唐谡暗恋一个人七年了，可对方有家室。唐谡虽然很喜欢那人，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对方完全不知情。甚至，为了不给对方造成困扰，他还尽量避免和对方见面，哪怕自己会很难过。”任博禹很感慨，“你说，有几个人能做到他这样？” 程穆心情有点复杂，在他的心里，虽然唐谡不一定是自己人，但他的条件真没得说。要说别人暗恋唐谡，程穆一点都不会惊讶。可唐谡暗恋别人，他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什么样的人会让唐谡暗恋？而且，唐谡还暗恋了那人七年，那人得多优秀啊？唐谡隐忍不言的这些年，日子应该也过得不好吧？难怪他再怎么爱笑，也还是会让人觉得冷。 过了一会儿，程穆才再次问道：“他既然从来没透露过一丝一毫，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任博禹叹了口气，“七年前，我还在我家的酒吧里做服务生，有一天唐谡和你爸来喝酒。唐谡喝醉了，看起来特别痛苦，你爸一直在劝他。我也不是故意偷听，但是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听得出来，唐谡很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人结婚了，他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只好为难自己。 “我当时还觉得，唐谡有点矫情，毕竟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要真看上谁，不暗中破坏别人家庭就算有良心了，哪里有他这样的？我以为，他肯定也坚持不了几天，要不就移情别恋，要不就直接跟人家摊牌了，毕竟他那么帅，要追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可是，几年后，我又在另外一个场合遇到了唐谡。唐谡又在喝酒，他喜欢的那个人家庭出现了危机，打电话找他诉苦，想跟他喝酒。多好的机会啊，可唐谡却叫了你爸去帮忙安慰那人，他自己连面都没露一下，反而躲起来把自己灌醉。” 任博禹似乎想起了当时的场面，眼神里都透出心疼和敬佩：“我是真没见过像唐谡那样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也难怪没人斗得过他。不过，别的且不说，单感情这方面，唐谡和你爸，绝对清白。” 这样的唐谡，是程穆做梦也想不到的，他脑子有点懵。 不过，程穆相信任博禹这话是真的。以前，老程也常和他提起唐谡这人。老程对唐谡是非常欣赏的，每次提起来，总是把人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可是，每次末了，却又总不免叹息一句：“唐谡这人哪里都好，只可惜……” 可惜什么，老程从来没说完过，程穆那时候因为某些原因，也从来没问过。现在听了任博禹的话，也就大概明白了老程的未尽之言。老程可惜的，是唐谡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吧？ 过了好一会儿，程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我听说，唐谡有个外号叫狐狸精，是圈子里都公认的？” “狐狸精？”任博禹一听这个词，伤感也不见了，又忍不住笑起来，“没错，大家的确都叫他狐狸精。” 程穆又不懂了，既然唐谡这么洁身自好，又怎么会传出个狐狸精的名声来？ 任博禹也没兜圈子，解释说：“唐谡这人太能算计了，别人跟他打交道，甚少有能占他便宜的。你应该知道一点吧？你爸当初几乎破产，就是唐谡帮着出谋划策，你爸才重新振作起来的。那时候，唐谡大学还没毕业呢。大家都说唐谡像狐狸成了精，所以送了外号叫‘狐狸精’。可是，他又长得太好看，这外号叫得久了，就慢慢变了味道，加上有心人的故意曲解，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程穆：WTF？狐狸精竟然是这么解释的？你们真不是在逗我？ 任博禹当然并不是在逗程穆，“有心人的故意曲解”是什么意思，程穆也心知肚明。不过，这事他也不想多说，知道唐谡和老程没有那方面的关系，程穆就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任博禹想请程穆吃晚饭，程穆犹豫了一下，拒绝了。 他记得老胡说过，唐谡今天下午好像不上班。贺姨今天也回家了，那唐谡就是一个人在家。 听了刚才任博禹说的话，程穆忽然有点同情唐谡，总觉得他这些年过得特别辛苦。想到上次在他书房闻到的烟味，程穆有点不忍心丢唐谡一个人在家里吃晚饭，感觉跟孤寡老人似的。 程穆从酒吧出来，没等老胡来接，直接打车回了家。六月份的天黑得晚，程穆到家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天边。大门开着，程穆先进屋看了一圈，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唐谡去哪里了？程穆正奇怪，无意中在窗口一瞥，正好看到唐谡在楼下花园里。 今天唐谡没吹头发，刘海软软地垂在额前，穿了件浅蓝色圆领T桖，下/身是条白色九分休闲裤，提着只喷壶正在浇花。夕阳的柔光下，平日里清冷矜贵的人看着足足年轻了好几岁，跟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让程穆觉得那声“叔”都有点叫不出口了。 唐谡浇花的样子很专注，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比他平时笑起来更显得温柔。只不过，他身材偏瘦，也不知道是不是程穆的心理作用，总觉得看上去有点孤单。 程穆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蹬蹬蹬”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了楼。 几步跑到花园外，他又站住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唐叔！” 唐谡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回来了？” “嗯。”程穆点点头，继续往前，“我来帮您浇花吧？” “别。”唐谡冲他摆摆手，将面前那盆浇好了，才放下喷壶，拿了帕子边擦手边朝程穆走过来，“你会浇花？别给我浇死了。” “您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程穆跟着唐谡，乐呵呵地道，“浇死了我赔给您不就是了？我还能买不起一盆花吗？” “哟，这二世祖的语气。”唐谡摇了摇头，也顺着打趣了程穆一句，顿了顿又道，“买来的花能和自己种出来的比吗？你们年轻人不会懂养花的乐趣。” 程穆不说话，等到了屋子里，他才拽着唐谡往镜子面前走。 “怎么了？”唐谡莫名其妙，但也没反抗。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4 程穆把他推到镜子前面，指着里面的人道：“您好好看看，这是哪个大学溜出来的校草吧？叫您一声哥都嫌把您叫老了，少在我面前装老……” 唐谡眼睛弯了一下。 程穆一怔，后半句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少没大没小。”唐谡摇摇头，没把程穆的话放在心上，转身朝厨房走去，“今天贺姨不在，我给你做饭。” “唐叔您还会做饭呢？”程穆回过神来，跟了过去。 “会一点。”唐谡拿了围裙穿上，“牛排，行吗？” “行，我不挑食，可好养活了。”程穆走到唐谡身后，殷勤地帮他系围裙的带子，“更何况是你做的。” 唐谡略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程穆忙解释说：“大名鼎鼎的唐先生，居然会做饭，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唐谡又回过头去，一边准备食材一边回了他上一句：“是吗？可我怎么听你……听说你不吃辣不吃醋还不吃葱姜蒜？” 程穆：“……那是从前，现在我什么都吃。” 唐谡笑笑，没再说话，低头煎牛排。 程穆怕打扰他，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吧台上想：唐谡这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堪称完美，他暗恋那人是瞎了眼吗？居然不喜欢他？不过，对方好像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两人就在一起了吧？不对，任博禹说那人结婚了，国内同性恋不能结婚，那人应该是异性恋？这么看来，唐谡还真是可怜…… 正天马行空地脑补，那边唐谡的牛排已经煎好了，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程穆回过神来，忙跑过去帮忙。唐谡说“会一点”显然是谦虚，他的厨艺很棒，牛排煎得色泽诱人，香软嫩滑，色香味俱全。 “真好吃！”程穆忘记了唐谡“食不语”的规矩，竖了竖拇指，差点一口咬着自己的舌尖。 唐谡看他眼睛闪闪发亮，神情极其愉悦，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像只贪吃的小仓鼠，心底不由软了一下。 程穆回来快两个月时间，虽然总在他面前表现出乖巧的一面。可唐谡眼睛多毒，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些都是演的？唐谡照顾程穆，纯粹是因为老程临危的托付，可是程穆老在他面前装，他对程穆就没多少好感。 可是今天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状态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显得特别鲜活，倒像个正常的年轻人了。就像现在，那种由心而发的满足和期待，竟使他看起来有点可爱。 唐谡有点不忍看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微微笑了一下，接了他的话：“喜欢下次再给你做。” 程穆一看唐谡不仅没怪他吃饭的时候说话，还对着他笑，顿时蹬鼻子上脸地问：“唐叔，不，唐哥，你经常做饭给别人吃吗？” 唐谡这次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凉凉地道：“改叫哥了？” “叔……”程穆觑了一眼唐谡的脸色，发现他没真生气，便又胆大起来，“说认真的，我爸比你大十来岁，你也只比我大十来岁，怎么就得是我叫你叔，不能是你叫我爸叔？” “十来岁？”唐谡这次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看起来数学学得不错，期末考试肯定不会挂科了吧？” 程穆立马怂了，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连香滑的牛排吃起来都变苦了：“唐叔，我错了。” 唐谡神色不动：“快考了吧？” 程穆：“……就这两天。” “我发现之前对你太纵容了，导致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以后等你父亲醒了，我都没法交代。”唐谡像是忽然想起来做叔叔的责任。 程穆听着这话不对，提到老程都顾不上伤感，心惊胆战地等着唐谡的后半句。 唐谡果然道：“所以，要是挂科了，该有惩罚吧？” 程穆觉得唐谡肯定是故意的，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什么惩罚？” 唐谡其实也就逗逗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道：“你自己定吧。” 程穆：…… 自己定给自己的惩罚？他有毛病啊？ 唐谡似乎也就说说而已，并没有逼程穆的意思，惩罚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可是，几天过后，程穆看着挂了一串红灯的成绩单，还是觉得心虚头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还是改回到早上8点，捂脸遁~ ☆、出差 程穆刚进公司大门，就碰到了柏舟。 “柏助理。”程穆主动打招呼。 唐谡对柏舟非常信任，两个人关系也很好，工作之外的场合，程穆听到柏舟都是直呼唐谡的名字，所以他对柏舟也很尊重。 但柏舟更是个懂分寸的人，哪怕程穆什么都不懂，他也给了他绝对的尊重。即便这会儿没人看着，他还是抢先按了电梯：“程少先请。” “唐总在开会，他说你来了就先看看H市分公司的策划案。”柏舟进了电梯先转达了唐谡的话，顿了顿又问，“对了，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吧？” 程穆：…… 果然狐狸精身边都是人精，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的吧？ 程穆轻咳一声，故作镇定：“H市分公司的事，不是柏助理你在负责吗？” 柏舟嘴角闪过一抹笑意：“我觉得，可能要换成程少你负责了。” “为什么？”程穆很是惊讶，他这段时间虽然一直跟在唐谡身边，可还没真的负责过什么项目，更何况是一个分公司？ 柏舟没来得及回答，电梯就到了，随着电梯门打开，两个人都愣住了。 有几个人在电梯口吵架，准确地说，是两个人在训斥另外一个人，还有几个人远远地观战。 正唾沫横飞训斥人的，是穆家兄弟。而被训斥的那人，低头缩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和老程有七分相似的脸涨得通红——这人正是程穆的大伯，程简霖。 程简霖身为老程的亲哥哥，可在公司却很没有存在感，甚至比不上穆家兄弟这两个前舅子。程穆回来以后，他也很少出现在程穆面前。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5 程穆看着这场面，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了一把，但他很快又扬起一个笑脸，喊道：“舅舅。” 又看了程简霖一眼，声音略低了一点：“大伯。” 穆家兄弟一听他的声音，忙住了口，有些尴尬地挤出笑脸来：“穆穆你来了？” 程简霖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脚下轻轻往后挪了一点，声音极低地“嗯”了一声，又飞快垂下目光，并不看程穆。 柏舟看了几人一眼，故意落在了程穆后面。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程穆脸上还是挂着笑，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他们就这样吵起来有什么不好。 穆振南沉不住气，最先道：“今天苏氏的负责人过来谈合作，我们先就嘱咐过了对方不喝咖啡，结果后勤的人还是泡了咖啡过来，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这样的员工还要来做什么？” 程穆听了这话，暗中倒抽了一口气，就为了一杯咖啡，这兄弟俩就当众训斥老程的亲哥哥？虽然程穆一直知道程简霖在公司低调，没什么威信，但却不知道他的处境竟然已经到了这地步。 穆振北城府深一些，看了一眼一直站着一边不走也不说话的柏舟，解释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就是和程经理说说，毕竟后勤这块是他在负责。” 程穆快气笑了，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但也没搭理穆家兄弟，只是转头一脸天真地问柏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和苏氏合作了？” 柏舟立刻道：“还没有正式合作。” 言下之意，以后大概也不太可能正式合作。 程穆又问：“我们四木还怕苏氏吗？” 穆振北一愣，程穆小孩子耍脾气一般，不讲理地道：“到了我的地盘还要迁就他们？凭什么他们要喝什么就喝什么？我最看不惯苏恺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以后苏氏的人再来，只准给他们喝白开水！” 所有人都被他忽然的脾气弄懵了，只有柏舟波澜不惊地点头：“是。” 穆振北也很快反应过来，跟着道：“穆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穆家兄弟离开，柏舟也先走了，只剩下程穆和程简霖。 程简霖更是不安，低声道歉：“程……程少，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程穆皱着眉头看他：“大伯，您真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程简霖听他声音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程穆眉头紧锁，眼眶甚至有点发红，终究还是不忍心，叹了口气道：“程程，我也不是故意想和你生分，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没能力，根本帮不了你的忙，你爸躺在医院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每每想起来我心里也实在愧疚。你爸护了我一辈子，可他有了危险，我却……” “大伯您千万别这么说，您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整个四木这么大，我能真正信任的人，也只有您一个。您别想那么多，我爸早就说过，只要四木还在，就一定有您的那一份。”程穆有点心累，程简霖这人，就是太软弱，明明他才是老程的亲哥哥，可在公司却是谁都能欺负他，难怪老程不把公司交给他。 程穆信任程简霖，可程简霖却不能成为他的助力，程穆也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您的股份比穆家兄弟加起来都多，您完全不用怕他们。” 程简霖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其实，我觉得你爸的事情和唐总没关系。” 他说出这句话后，却又不愿意多解释了，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程穆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去了唐谡的办公室。 唐谡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和柏舟正说笑着什么，见到程穆进来，立刻问道：“成绩出来了？” 程穆：“……嗯。” 唐谡：“挂了几科？” 程穆：…… 唐谡看着他，程穆无奈，硬着头皮将成绩发给唐谡。 唐谡扫了一眼，大概真生气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出来，还没褪下去的一丝笑僵在嘴角，过了好几秒才道：“老程送你出国看来还是有点用。” 程穆心虚低头，他只有一科英语没挂。 唐谡又道：“上次让你想的惩罚，你想好了吗？” 柏舟轻咳一声，站起来道：“我先去准备资料。” 等到柏舟离开，唐谡表情放松了一点，似笑非笑地看着程穆，继续：“嗯？” 程穆只好硬着头皮摇头，唐谡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点点头说：“那我帮你想一个吧，H市分公司，交给你负责。只要不出乱子，就算你过关。” 程穆想到之前柏舟在电梯里说的话，很显然，这是唐谡早想好的，跟他期末考试好坏没关系。程穆有点着急，他还想趁着暑假好好调查老程的事，要是被赶到H市去了，他还怎么查？ “那个，唐叔，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学习。”程穆也顾不上别的了，急忙道，“您能不能别让我去H市？我什么都还不懂，还想跟在您身边学习，而且您还要辅导我数学呢，我自己也学不懂啊。” 唐谡一笑：“那行，我陪你去H市。” 程穆：…… 还想再说，手机忽然响了一声，程穆拿出来一看，是J发过来的短信：我查到一个信息，孙稻震的户籍虽然在A市，可他小时候在H市待过一段时间。 H市？程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震惊地抬头看了唐谡一眼，唐谡一脸平静，可这表情落在程穆的眼里就变成了高深莫测。 程穆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唐谡也查到了这个线索，所以才让自己去H市的吗？他是想帮自己？还是唐谡想去查孙稻震，但是不放心自己不在他眼皮底下，所以才把他也弄到H市去？ 可是，不管怎样，既然线索出在H市，程穆就一定要去。 于是，程穆借坡下驴，笑着道：“既然唐叔您都这样说了，我当然是听您的。” 唐谡的眼神在他手机上掠过，也没多说，将手边一叠资料递过去：“那你先看看这些资料，我们明天就去H市。”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可以回家看，提前收拾一下行李，顺便把我们出差这事告诉贺姨一声。” 程穆正想找机会和J见一面，听了这话求之不得，立刻答应了。 老胡送程穆回家，程穆在车上给J发短信，想和他见一面，还说了明天去H市的事。J却比他敏感多了，觉得唐谡像是故意放他离开的，所以建议不见面。对于孙稻震的线索，他也只查到了孙稻震小时候在H市待过，更多的信息就没有了。J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去H市，只能程穆自己去查，见面意义不大。 程穆不想让J暴露，没去和他见面，但有了新的线索，他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到家的时候，看到门开着，但是没看到贺姨，程穆便喊了几声。 贺姨的声音从三楼传来，程穆犹豫了一下，上了三楼。程穆的卧室在二楼，他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只去过自己的卧室和唐谡的书房，别的房间一概没进过，也从来没上过三楼。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6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贺姨从一个房间探出头来，看装扮像是在打扫卫生。 “我和唐叔明天要去出差。”程穆走到门口，随意往里面扫了一眼，“先回来收拾行李。” 房间里有跑步机、哑铃、俯卧撑支架等很多健身器材，应该是唐谡的健身房。 “你们都要去吗？”贺姨一边擦着手边的器材，一边道，“去哪里？去多久？” “H市，有点久……哎，这是什么？”程穆被一个看起来像是在电视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木人桩。”贺姨证实了他的猜测。 程穆目瞪口呆：“唐叔他……还会武功呢？” 木人桩可不是一般人会玩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小小草扔了1个地雷；夏望扔了1个地雷 ☆、思穆 “他就当健身用的。”贺姨笑着道，“以前玩得多，这段时间太忙，没怎么来过健身房，都积灰了。” 程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唐谡最近忙，都是在忙四木的事情。可是，他还在心里怀疑唐谡。 不过，这也并不能完全打消程穆的怀疑。倒是唐谡玩木人桩这事还是让程穆挺意外的，他是纯粹好玩还是真是个高手？ “对了，你们俩一起去出差吗？”贺姨打扫完卫生，忽然问道。 程穆跟着她一起下楼：“是的。” “那我能请你帮个忙吗？”贺姨顿住了脚步。 程穆忙也停了下来：“贺姨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贺姨叹了口气，道：“唐先生这人，你别看着他好像很厉害，做起生意来一套一套的。但其实他私底下很不会照顾自己，也不大会和人打交道，你跟着他出去，能不能帮我多照顾照顾他？” 狐狸精唐谡不会和人打交道？程穆感觉这简直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可贺姨的表情很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程穆也不好意思笑出来，半晌才道：“我也不会照顾人啊。” 贺姨一愣，失笑道：“是我的错，先生一个人久了，身边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人，高兴得忘了你还是个孩子。” 程穆一听这话又有点不高兴了，他这个年纪的人最怕被人当成孩子，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年了，可以做很多事情。 贺姨已经转过身，继续往楼下走了。 程穆顿了一下，跟上去大声道：“贺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唐叔的。” 贺姨很欣慰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先生其实对你很好，我还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他就是不大会表达自己的关心。” 程穆对这话有点没法接，想到上次任博禹说的话，忍不住问道：“贺姨，唐叔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没见他找个伴呢？” 贺姨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黯了下去，半晌叹了口气，道：“他心里有个人一直放不下，旁的人也走不进他的心里。” “谁呀？”程穆脱口问道。 贺姨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隐约知道有这么个人。他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对自己好，有什么伤心难过的都不肯说出来，总一个人担着，真让人心疼……” 第二天，唐谡和程穆一起出差。H市只是一个四线小城市，坐飞机反而不方便，两人定的高铁票。 唐谡让程穆坐了靠窗户的位置，程穆昨天听了贺姨的话以后，就决定要好好照顾唐谡。可是，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以后，他却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唐谡相处了。 为了避免尴尬，程穆干脆闭上眼睛装睡。可装睡的滋味也不好受，熬了一会儿，程穆将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想看看唐谡在干什么。 这一看却刚好看到唐谡递了一杯水过来，放在了程穆面前的小桌子上。 唐谡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袖口折了两圈，刚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黑白分明的搭配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唐谡放好水以后，就很快缩回手去，拿出一份文件看起来，并没有要打扰程穆的意思。程穆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昨天贺姨说唐谡不会和人打交道，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的话。程穆觉得他不是不会关心人，只是不爱说而已。 仔细想想这两个多月的相处，唐谡其实对程穆挺好的，只是他从来不把自己做的事挂在嘴边。有些好，只怕程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两个月，他过得很不错，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外面，几乎没有人真正为难过他。 之前程穆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一想，才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罩着他，以他现在的身份处境，日子怎么可能这么好过？而有能力这么罩着他的人，除了唐谡又有谁？ 有些遗忘了很久的事情，再次浮现出来。 程穆第一次听到唐谡的名字，是在他十二岁那年。那一年，程家发生了很多事情，老程投资失败，濒临破产，穆凝姗和老程离婚，老程差点就一蹶不振，程穆一度担心老程会撑不下去。 但是老程没让程穆担心太久，他不仅很快振作起来，还重新创立了四木。就是四木注册成功那天，老程和程穆说起唐谡，说唐谡不仅拯救了公司也拯救他的人生。 那时候，程穆对很多事情都还不太懂，老程一直是他心里的英雄，唐谡就是他想象出来的超级英雄。只不过，他很快被老程送出国，到底没能见唐谡一面。后来他年纪大了一点，就开始叛逆，不愿承认自己崇拜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老程知道他对公司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没带他去见过唐谡。 不过，程穆听老程说过很多次，当年老程的危机是唐谡想办法解决的，四木能走到今天，唐谡的功劳最大。唐谡清楚四木的所有优势和劣势，老程绝对斗不过他，他只要出手，四木必定唾手可得。所以，如果唐谡要真是想要四木，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程穆忽然有点激动，唐谡是他小时候崇拜的超级英雄啊。这段时间，他都干了什么？怎么就那么蠢呢？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困在里面，一直想不通？而且老程明明都说了唐谡可信，自己居然还怀疑了唐谡那么长时间，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程穆感觉有股热气从脚底直蹿到头顶，瞬间坐立难安口干舌燥，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唐谡听到他的动作，侧头看了他一眼：“醒了？” “嗯。”程穆点点头，声音竟然有点哑，“唐叔。” “怎么了？”唐谡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合上了文件。 “我想问您一件事。”程穆调整了一下坐姿，总觉得心跳有点快。 唐谡点了点头。 程穆道：“您这么厉害，当初自己创立一个公司也足够了，为什么选择帮我爸？”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7 唐谡是真没想到程穆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道：“因为你爸……你知道四木是什么意思吗？” 程穆其实有个猜想，但他没跟老程求证过，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思穆。”唐谡道。 果然，程穆在心底叹气，老程是个情种，这么多年还一直念着穆凝姗，程穆都知道。可是，那个时候，穆凝姗才刚刚背叛了他，搞得他差点破产，结果他转头开个新公司就取了这么个名，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唐谡笑了笑：“你爸只喜欢你妈，你放心，我跟他就是朋友，什么事都没有。” 程穆反应过来唐谡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他之前的确这么怀疑过，当即红着脸道：“我都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我听我爸说过，四木成立的时候您就在了，但是您在四木并没有股份。” 唐谡倒不是很在意，解释说：“当年我还是个学生，当时……当时就想证明自己，你爸的公司撑不下去了，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我去面试吹了一番大话，他居然也就信了，让我自由发挥。当时我们说好了，我不要股份，随时可以离开公司。” 唐谡说得云淡风轻，程穆心里却很清楚，不管老程怎么相信唐谡，当年他遇到的困难，都不是这么简单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而且，七年前？按照任博禹所说，唐谡暗恋那个人也是七年，那也就是说，唐谡帮着老程创立公司的时候，正是他喜欢上一个人然后又觉得绝望的时候？所以，他是因为感情不顺利，才寄情工作的吗？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才有今天的四木，可唐谡自己却还是孤身一人。 程穆被自己的脑补虐到了，忍不住扭头去看唐谡。 唐谡今天明明打扮得风流倜傥，雅致有型，他却硬生生看出了孤单寂寞冷的味道。 “唐叔，您放心，就算您在四木没有股份，我也会给您养老的。”程穆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自认为风华正茂从未想过养老这件事情的唐先生：…… ☆、负责 H市成立分公司是早就在筹备的，这边已经有先头部队过来打理了，临时负责人叫孙廿，是个脸圆身材圆看起来一团和气的中年男人。 孙廿亲自到车站接人，天气热，他在人堆里一挤，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汗，一边擦汗一边笑得像尊弥勒佛：“辛苦辛苦，我们这小地方环境不好，辛苦唐总和程少了……” 刚从空调车出来的程穆觉得，还是孙廿比较辛苦。 唐谡和他略寒暄了两句，孙廿先送他们去酒店放行李，然后一起吃饭。 作陪的除了孙廿，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程穆先还没多想，后来看到坐在唐谡身边那女的一直在掉东西，一弯腰就朝唐谡露出胸前大片风光，这才回过味来。再看自己身边这男的，和小迪居然长得有几分相像，一捕捉到程穆的目光，立刻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 程穆瞬间差点没忍住吐出来，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 程穆忍不住又看了唐谡一眼，唐谡还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目不斜视的，也不知道是真不解风情还是故意演出来的。 不过，唐谡亲口承认过他是同性恋，所以应该不会对那女的有什么意思。但是，这些人还是给他安排了个女的，说明这些人都不知道他喜欢的是男人。这样看来唐谡也不喜欢暴露自己的性向，可他还是在第一天就告诉了自己。 唐谡明明那么坦诚，自己却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正胡思乱想，孙廿过来敬酒，程穆虽然对他安排这俩人不太满意，但还是知道既然这人身为H市分公司的负责人，也不会是简单角色，所以没打算不给他这个面子。 不过程穆手还没碰到酒杯，就被唐谡从旁边接了过去：“程少不会喝酒，这杯我代他喝了。” 他一口把酒干了，又道：“都是自己人，别玩儿这些虚的，程少是明白人，不会亏待了真心为公司付出的人。” 孙廿忙不迭地点头，看了程穆一眼，坐回去以后对程穆客气多了。他之前对程穆看起来也很客气，可程穆感觉得到，他眼里只有一个唐谡，可现在，他明显对自己重视了起来。 吃完饭，孙廿提议去活动活动，被唐谡拒绝了：“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叫上大家开个会。” 孙廿自然不敢勉强，程穆和唐谡一起回酒店，等看不到孙廿他们了，程穆才问：“唐叔，您刚才为什么要帮我喝酒？” 唐谡看了他一眼：“怕你喝醉了，没人伺候。” “一杯我也喝不醉吧？”程穆才不相信这个理由，笑嘻嘻地凑上前，“您是想告诉他们，您会护着我对吧？” 唐谡皱了皱眉，轻轻把程穆靠过来的头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一点，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平时不是不爱搭理他吗？今天怎么一直往他身边黏？ 程穆却没完没了：“您就是对我好，对吧？” “是，对。”唐谡无奈，只得承认，“我还得靠你给我养老送终，能不对你好点吗？” 程穆越发得寸进尺，一把抱住唐谡的胳膊：“唐叔您放心，我这辈子肯定不会抛弃您的。” “行。”唐谡拿他没办法，想了想，道，“为了我的晚年幸福，我得趁现在年轻多教你点东西，先别休息了，来我房间。” “不是吧？唐叔。”程穆顿时蔫了下去，“我没带书过来。” 唐谡：“我带了。” 程穆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您带什么书了？” 唐谡：“高中数学全套。” 程穆：…… 第二天上午，程穆跟着唐谡去开会，唐谡一上来就介绍程穆：“这位是程少，H市分公司的事情，现在由程少全权负责，所有事情，程少有最高决策权。” 唐谡说这话没和程穆商量过，之前虽然他说要由程穆负责分公司的事情，但毕竟也就那么一说。而且他也来了H市，程穆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唐谡才是主要负责人，他也只是跟着来长见识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程穆顿时就有些慌了。 意外的不止程穆一个，以孙廿为代表的分公司众人也都面面相觑，直到唐谡问了一句“怎么，大家有意见？”，这些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表示欢迎。程穆硬着头皮说了几句场面话，开始了会议。 之前程穆也看过资料了，对H市分公司的事情多少有点了解。现在他们已经看中了一块地，按照公告，土地竞标方式选用价格和方案结合打分的方式，总分最高者得地。 但是，公司内部还没确定好到底要做哪一种产品。四木的地产，在A市一直都走高端路线。可H市的消费水平完全没法和A市比，高端路线感觉比较困难。可是，如果去做普通小区，又和四木一向的形象不大符合。这是四木在H市的第一个项目，做出来基本上就代表了四木在H市的形象，所以必须要慎重。 现在分公司内部明显分成了两派，大家都理由充足，谁也说服不了谁。 唐谡几乎没开口，一直默默听着，程穆也很少开口。等到最后，大家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唐谡和程穆身上，程穆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这个决定。 正在为难，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唐谡发了微信给他：先去实地看看。 程穆松了口气，道：“大家说得都有道理，可是你们连自己的同事都说服不了，怎么能说服唐总和我，又怎么能保证在竞标中脱颖而出？这样吧，你们再商量一下，我们也去现场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唐谡先站了起来，程穆也跟着往外走。孙廿最先反应过来，忙跟上来道：“程少，唐总，我陪你们去吧。”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8 “不用了。”唐谡道，“你们按程少的意思再商量一下吧。” 孙廿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把意见统一了，还要这个做决策的人干嘛？唐谡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这投标的日子就快到了，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但是，唐谡都这样说了，孙廿也不敢多问，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程穆跟着唐谡到了公司外面，才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的样子：“唐叔，您干什么啊？刚才吓死我了。” 唐谡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怕？最后那段话，说得多有气势啊。” “我不跟您开玩笑。”程穆苦哈哈地道，“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唐谡认真道，“四木是你的，你不能总靠我，还是要自己尽快上手。” 程穆看他真不像开玩笑，顿时有点急了：“你这是不要我了吗？我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唐谡震惊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两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会性情大变？ 唐谡这些年在商场上打拼，形形色.色的人遇到过很多，自认为没有应付不了。可是程穆这样直接跟他撒娇耍赖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不免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唐谡好歹也是号称狐狸精的人，很快便道：“孩子？19岁的巨婴？断奶了没？” “您欺负人！”程穆自从想明白了唐谡不可能害老程以后，便单方面认定他和自己神交多年，死死抱紧了唐谡的大腿不肯撒手，“叔，您这么对您侄子，良心不会痛吗？我还只是一个学生啊。” 唐谡心里凌乱，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当年跟你爸创立四木的时候，也还只是个学生。” 程穆：“……行，我知道您厉害了！” 唐谡看他憋着气的样子，心情莫名好了不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怕，我不是说过吗？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我一直都在。” 程穆感觉有股暖流从头顶直达心底，又得到唐谡的承诺，心里也轻松多了，真心实意地道：“唐叔您最好了。” 唐谡失笑，总觉得程穆身后有条尾巴快翘上天了：“行了，快走吧。” “去哪里？”程穆抬头，笑得一脸傻白甜。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雨落无声扔了1个地雷 ☆、喜欢 自然是去看现场，唐谡没让人送，两人自己去的。 现在公司看中的地在H市城东郊区，城东是原来的老城区，按规划这几年要翻新扩建，那块地主要是郊区的一个村子，名叫成和村。 成和村附近有几个村子先拆迁，有好几个工地已经在开始施工了。成和村的人也搬走了很多，不过遗留下来的房屋一部分破烂不堪，一部分却新得有些过分。 唐谡带着程穆慢慢走着，忽然指着那些新房屋问道：“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程穆以前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拆迁的事还是听说过的，想了一下就明白：“为了拆迁费？” “是的。”唐谡道，“拆迁费和房屋的面积、新旧都有关。成和村是这片拆迁比较靠后的，这些人早得了消息。所以但凡有能力的，都是能加就加，不能加也要尽量翻新一下。” 因为拆迁而发家致富的消息，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站在拆迁户的立场来看，自然怎么加都无可厚非。按照政策，从正规途径得来的钱，能多一点为什么不去争取？不过，站在开发商的立场来看，不管是哪种补偿形式，最后都是开发商来买单，心情就多少有点微妙了。 程穆望着剩下不多的几户人家，心有戚戚：“那些现在还没搬走的，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钉子户吧？” “那倒不一定。”唐谡笑道，“现在地还没卖出去，他们本来也不必搬走，你等过段时间来看，住在这里的人反而会增多，那才有可能出现钉子户。现在住在这里的，很有可能是真没去处的。” 七月份的天，说变就变，两人正说着话，天上忽然飘来一朵乌云压在头顶，看着像是马上要下雨。 两人都没带伞，唐谡四下看了看，指着前面一户开着门的人家说：“我们去跟人聊聊天，顺便躲下雨吧。” 他话音刚落，就有豆大的雨点稀稀拉拉地砸了下来。那户开着门的人家正好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也看到了他们，冲他们喊道：“要下雨了，你们来屋里躲躲雨吧。” 两人求之不得，忙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一只小黑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抢在两人前面往那户人家里跑。 程穆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身边唐谡的脚步顿了一下，奇怪地扭头看去，就见唐谡眉心微蹙，嘴角紧紧绷着，虽然并不明显，但程穆还是看出来他紧张了。 唐谡在紧张什么？程穆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只小黑狗？ 莫非，唐谡竟然怕狗？一只不到两尺长的小黑狗？这不太可能吧？ 程穆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也放慢了脚步，偷偷观察唐谡。然后他就发现那小黑狗走得慢唐谡就不敢走快，一直和它保持着一段距离，但表面上还是非常镇定的样子。要不是和唐谡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程穆还真看不出来他在紧张。 大名鼎鼎的唐先生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竟然怕狗！程穆忽然心情大好，几乎要笑出声来，但他强忍着没表现出来，不动声色地上前，挡在了唐谡和小黑狗中间。然后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唐谡松了口气，周身那种紧绷的气场，瞬间弱了很多。 程穆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唐叔，您还怕狗呢？” 怕狗的唐先生板着脸，想要否认。可看到程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有他挡在自己前面的样子，到底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哼了一声，勉强维持着长辈的尊严。 程穆到底还记着给他叔留点面子，笑了几声就停下了。两人到了那大爷家，他也一直都挡在唐谡面前，不给小黑狗靠近的机会。程穆心情非常好，怕狗的唐谡，忽然就从仙气飘飘的半空中落地了，接了地气儿的唐谡特别有真实感，程穆感觉离这人的距离都近多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雨势已经大了不少，两人和大爷打招呼，感谢他让他们避雨。 大爷家里就他一个人，乐呵呵地道：“这有啥好谢的？举手之劳的事，让你们避避雨我又不会损失什么。你们还可以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现在人都搬走了，聊天的人也没了，只能天天听戏。” 大爷大概是个京剧爱好者，屋里正在放《苏三起解》，这时刚好唱到那段脍炙人口的“西皮流水”。程穆一时技痒，一抬手跟着唱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唐谡一直都觉得程穆似乎没经过变声期，明明都十九岁了，声音还带着股少年特有的柔和，不过也不像女声，就是说话总软绵绵的像在撒娇。但他这声音唱起青衣来，居然意外地带感，每一个转音都像落在人心坎上的一片羽毛，撩得人心痒痒。唐谡不懂京剧，说不出具体的技巧来，只觉得程穆唱起来很好听，他看了那大爷一眼，发现大爷眼睛都在发光，看来程穆是真唱得不错。 以前老程总喜欢在唐谡面前夸程穆，他说起程穆几乎是琴棋书画唱无一不会。孩子总是自家的好，唐谡对老程的话，也没当真，听听就算。老程老是很骄傲地说程穆将来是要做艺术家的，所以唐谡只知道程穆在学艺术，却不知道他到底学什么专业。后来见了程穆本人，唐谡对他的印象也就是一数学白痴，在人情世故上的表现就更加稚嫩，他看着就是一小屁孩，倒是忘记了程穆其实还有别的优点。 不过，程穆大概也不至于脑抽到跑到国外去学京剧，所以这应该算是他的业余技能？ 程穆唱了几句就收，大爷有点激动：“音正腔圆，唱得特别好。现在愿意学京剧的年轻人可不多了，现在好多人都不了解我们的国粹，没那个耐性静下心来去学，你这样的年轻人实在太难得了，非常好！” 唐谡不懂这些，甚至连京剧、昆曲、黄梅戏……这些剧种都分不清楚，只对几个脍炙人口的唱段觉得耳熟。看大爷这么夸程穆，唐谡莫名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他现在总算有点理解老程以前老喜欢显摆程穆的那种心态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9 程穆倒是像听惯了这样的夸奖，一脸宠辱不惊地模样：“大爷您过奖了，我就是喜欢，课余时间自己瞎琢磨了几天，一点都不专业。” 话虽这样说，眼神却一直往唐谡身上瞟。 唐谡看他像个考了好成绩想听表扬的学生，明明尾巴已经翘上了天，偏偏还硬要做出一副“这不算什么”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很配合地点头道：“好听。” 大爷却没注意到程穆的这点小心思，还沉浸在艺术探讨中：“只是情感还有点欠缺，苏三那种绝望的心情，表现还不够。” 程穆还没开口，唐谡抢先道：“他年纪还小，阅历少，有些心情自然体会不到，有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大爷忙点头说是，程穆看着唐谡：“唐叔您也喜欢听京剧吗？” 唐谡：“……喜欢。” 程穆笑眯眯地道：“等您老了，走不动路看不清东西了，我就天天唱给您听，保准您不会无聊。” 想着自己真有天到了那般凄惨境地还不如去死的唐先生：…… 谁说孩子总是自家的好？ ☆、我呸 唐谡急忙转开了话题：“大爷，您贵姓？” 大爷有点遗憾不能继续讨论艺术，嘴里回答着唐谡眼睛却看着程穆：“免贵姓孙。” 程穆却没能get到大爷的意思，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大爷，是不是这个村子的人都姓孙？” “也不是全都姓孙，大部分吧。”大爷道，“这附近几个村子，姓孙的都不少。” 程穆看向唐谡：“我记得，孙经理好像就是本地人？” 唐谡赞许地看了程穆一眼，公司之所以会让孙廿过来负责H市分公司的事情，其中一个考量就是他是本地人。他给程穆的资料里有这些信息，但并没有特别指出来，程穆能够在短时间内看到这些并且记下来，说明他是用了心的。 “大爷，您认识一个叫孙廿的吗？”唐谡转头问孙大爷。 “孙廿？认识啊。”大爷抬手指了指前面远处的一排新楼房，“那就是他家。” 两人抬头一看，特别气派，大概是他们一路走来最好的一栋楼了。 “真是气派。”唐谡收回目光，看向孙大爷，“我听说，这里要拆迁了，他这套房子能赔不少吧？” “那肯定的啊。”孙大爷语气有点不屑，“专门修了不就是为了多要点赔偿款吗？” 程穆和唐谡对视一眼，问道：“我听说，孙廿就在房地产公司上班，他应该会为你们多争取点好处吧？” “他？我呸！”大爷唾弃了一口，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板着脸问，“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和他也就认识而已，没什么关系。”程穆一脸无辜地道，“这不是刚好聊天聊到了吗？随便聊聊而已，您要是有顾虑我们就不聊他。” 唐谡在一旁听得有点感慨，几个月的时间，程穆变化还真是很大，和人聊天的时候，应变能力提升了很多，再不是当初那个不开心挤个微笑都像哭的小青年了。也不知道，这样算好事还是坏事？ 大爷本来对程穆印象就不错，听他这样说了，当即豪爽一笑，道：“我能有什么顾虑，就是瞧不上他。不过，我倒是想劝劝你们，别和他走太近，这人不是个好东西！” “怎么？”唐谡皱了皱眉，“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唐谡身上的气场太强大，大爷对他有点疏离，闻言点了点头，却不肯多说。 程穆眨眨眼睛道：“我看他也不像坏人啊。” 大爷一听他那天真的语气，就忍不住叹气：“他就是长了张讨喜的脸，其实心肝肺全都烂透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爷也不避讳什么了，直接道：“他小的时候，家里可穷了，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还是当时隔壁的邻居好心，给他吃的喝的，才扶持他到大学毕业。没想到这畜生一有钱就忘本，不仅不知道感恩，还害了人家全家，猪狗不如！” 大爷气得不行，程穆听得也气愤不已：“他怎么害那家人了？” 大爷仔细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番，又看看丝毫没有减小的雨势，豁出去一般道：“罢了，今天大概是老天开眼，故意让我说出这些事。我看你们两位不像是普通人，说不定比孙廿还厉害一点。我就赌一把，你们要是能惩治了那畜生，我也算做了一桩好事。要是你们跟他一伙的，我这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也不怕什么报复，尽管冲我来就行了。” 唐谡挑了挑眉，没吭声，程穆想说话看了唐谡一眼，也闭了嘴。 大爷也不在意，继续道：“刚才我不是说孙廿小时候家里穷，全靠他邻居接济吗？那个邻居家有个女儿叫孙筠，生得很漂亮，孙廿就看上了她。但是孙筠有喜欢的人，不愿意嫁给他。孙廿心里不甘，几次三番上门纠缠，还逮着老一辈的旧事羞辱他们一家，老两口身体本来就不好，被他活生生给气死了。孙筠后来结婚，生了个儿子。但她运气也是真不好，没过几年好日子，丈夫也出意外去了，剩下孤儿寡母地回了娘家。孙廿又上门纠缠，孙筠那儿子少年人冲动，要去找孙廿算账，结果不小心坠崖，当场就死了。孙筠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就疯了。” 程穆一开始以为唐谡带他来这里，是为了孙稻震，没想到却听到了孙廿做的这些事情。从昨天晚上吃饭的事情，程穆就对孙廿没多少好感，但是他也能理解，觉得那是生意场上的潜规则，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所以他虽然不喜欢，倒也没觉得孙廿就有多坏。现在听了孙大爷的话，顿时觉得肝都快气炸了，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人？ 他正要开口骂人，却听唐谡道：“这些事情听起来的确很气愤，可是孙廿如果没有犯法，那谁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别人的家务事，旁人还真说不清楚。” 听这语气，很像是在为孙廿开脱，程穆忍不住抬头看了唐谡一眼。 孙大爷显然也听不惯唐谡这话，气冲冲地道：“谁说他没犯法？孙筠那孩子坠崖根本不是意外，据说就是被孙廿找人弄死的。” 程穆抢着道：“杀人？没有报警吗？” “警察说是意外。”孙大爷道，“但是我们都知道，那不是意外。” “证据呢？”唐谡还是很冷静。 孙大爷看了他一眼，说：“那孩子出事的地方在城西，我们这里是城东，他为什么要去城西？有人看到那孩子去找孙廿时，不小心冲撞了程家大少爷，被人揍了一顿。那些打人的人还说，惹怒了程少爷的人，只有死路一条。然后，当天晚上那孩子就死了，这是巧合吗？” 唐谡看了程穆一眼，问道：“这些情况没有告诉警方吗？而且，照您这么说，凶手该是那位程少爷才对啊？” 孙大爷换了个坐姿：“孙筠当时就疯了，她也没别的亲人，孩子的后事都是孙廿处理的，谁去说这些？而且，那程家家大业大，普通人哪里惹得起？这些话都是后来慢慢传出来的。反正不管是程少爷还是孙廿，都不是好东西。” 程穆在听他说“程家大少爷”的时候，就觉得不对，这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您说的是哪个程家？” “就是那个什么四木公司的董事长，据说他们还要来H市开分公司呢，好像就想买我们这块地，孙廿就在给程家做走狗。要是他们真买了这块地，我就当个钉子户，说什么也不会给他们腾地方。”孙大爷似乎被激起了脾气，倔强地道。 程家唯一的大少爷：……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0 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么混账的事情，他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孙筠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死的？”唐谡问道。 “有好几个月了，刚过完年没多久。”孙大爷想了想，“应该有三个多月了。” 程穆：…… 他那时候不是在国外吗？ 唐谡笑着道：“大爷，谢谢您相信我们，说了这么多。不过，这件事情我们还真帮不上忙，大爷您要是真想帮孙筠，就去报警吧，把这案子的疑点说给警方听，他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程家再家大业大，手也伸不到警方去。” 孙大爷愣了一下。 唐谡看外面雨已经停了，拉了程穆一把，站起来告辞：“谢谢大爷您让我们躲雨，下次有机会再让我侄子给您唱京剧听。” 会唱京剧的侄子孙大爷：…… 两人下了台阶，唐谡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大爷，您认识一个叫孙稻震的人吗？” 大爷茫然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从孙大爷家离开，程穆脑子已经不会转了：“唐叔，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因为要拆迁，这地方的路有些坏了也没人修，有小洁癖的唐先生正专心找地上没积水的地方走，闻言头也不抬：“怎么这么问？我好像什么都没干吧？” 程穆跟在他身后，脑子晕乎乎的，也顾不得脚下，一脚踩在一个水洼里，溅起来的泥浆祸及到了唐谡身上，他知道唐谡有洁癖，瞬间所有话都憋了回去。 唐谡一个跳步，人已经到了三尺开外，皱眉看了看裤腿上的泥点，才不满地冲着程穆道：“那大爷说有个孩子冲撞了你，让你派人给打了，甚至可能还把他给杀了，你干过这样的事吗？” 程穆立刻摇头：“当然没有，我那时候都不在国内。” 唐谡道：“这不就是了？他在撒谎。” “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程穆还是觉得奇怪，“又为什么要污蔑我？” 唐谡：“我又不是他，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程穆：“唐叔~” 唐谡看这路实在不好走，干脆停下了脚步，站在小道边的柳树旁，打算先和程穆把话说清楚。 这时候刚好走过几只鹅，摇摇摆摆，憨态可掬，看起来很可爱。 程穆看唐谡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脑子一抽，道：“唐叔，我给您唱首歌吧，您别生气了：门前大桥下，走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算了，我也数不清楚，唐叔，您就别吊我胃口了，我知道您肯定知道点什么。” 鹅和鸭听了都想打人。 唐谡：养孩子是不是得随身备点药？ ☆、收获 “你听了那些话以后，有什么想法？然后打算怎么做？”唐谡反问道。 程穆想了想，说：“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我当然要把这人揪出来。” 唐谡点头：“这就是他告诉你这些的目的。” “您的意思是……他故意的？他认出了我们？”程穆有点明白唐谡的意思了。 “认没认出不好说，但他的话肯定是假的。”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有人冒充我，他也被人骗了？” “那我叫他去报警他为什么不愿意？”唐谡道，“有胆子做钉子户跟政府硬抗，却不敢去报警？” “可是……”程穆其实也察觉到孙大爷的话里有漏洞了，可不管怎么想，还是觉得哪里都透着怪异。 “当然他说的话应该也不全是假的……你看。”唐谡忽然示意他看前方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还算正常，但行为却极不正常，她正追着一只鹅到处跑。但是鹅向来不怎么怕人，被追得急了，反过来冲着女人啄去。女人也急了，忽然一下扑了上去。泥水瞬间把衣服全弄湿弄脏了她也不介意，抱着那只鹅傻乐。但她神智明显不正常，双手死死掐着鹅的脖子，那鹅不断扑腾翅膀她也不松手。 “疯婆子你快放了我家的鹅！”旁边的人家里窜出来一个男人，拿着根木棍就冲着那女人身上砸去，“疯婆子快放开！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那女人吃痛，松了手，那男人却没停下来，棍子继续往女人身上抽去。 “住手！”唐谡几步跨过去，一手把那男人的棍子给拽住了，另一手把女人拉到身后，这时候他倒不嫌弃女人身上脏了。 那男人抽了一下棍子没抽动，感觉唐谡也不是个好惹的主，态度倒还算好：“你干什么？没看到是她差点掐死我的鹅吗？” 程穆在旁边道：“鹅能和人比吗？你也不能因为一只鹅，就打死一个人吧？” 男人忙道：“我也不是真想打死她，就吓唬吓唬她。” 唐谡这才松了手，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做事别太过了，传出去对你也不好。” 男人讪讪缩回手：“你，你们认识她？” 唐谡不置可否，反问：“她怎么在这里？” 程穆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男人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啊，你说本来都弄走了的，这两天忽然又回来了。” 男人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冲两人摆摆手，飞快回了自己的家关上门，一副明显不想和两人有什么交集的样子。 程穆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如果我没猜错，她就是孙筠。”唐谡指着那个疯女人道，“而且，之前她被人弄走了，这两天才忽然回来的。” 程穆可算反应过来了，他想了想，震惊地道：“所以，是孙廿把这个女人藏了起来，有人知道我们要来，又把她弄回来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1 唐谡点头：“基本上是这样没错了。” 程穆看了看旁边房门紧闭的人家：“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问那个男人？” “我们两个生面孔在这里本来就很扎眼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就算说出来的，也和刚才那大爷一样，是经过加工的。”唐谡道。 程穆一想也是，干脆转身去试图和那女人沟通：“你好……” 孙筠刚才被吓到了，因为是唐谡救了她，所以很单纯地把唐谡当做好人，一直拽着唐谡的衣服躲在他身后。程穆刚过来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吓得又往后缩了一点，但等看清楚程穆的长相后，她眼神里流露出奇怪的光彩，死死盯着程穆不放。 程穆被她的眼神盯得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去看唐谡，唐谡也觉得奇怪，正想说话，孙筠却忽然尖叫一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程穆。 程穆猝不及防被她抱了个满怀，吓得忘记了反抗。倒是唐谡反应更快一点，上前想将两人分开，谁知道孙筠力气却大得很，唐谡一下子居然没法把她拉开。 “乐乐，乐乐……”孙筠抱着程穆，嘴里不住念叨着一个名字。 唐谡心念急转，对程穆道：“乐乐估计是她儿子，她应该把你当成她儿子了。” 程穆：…… 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要是肯叫一声“妈”，可能这个女人还会说点别的。可是，程穆张了张嘴，那个字还是没能叫出口。 唐谡伸手去拍孙筠的肩，孙筠忽然抬头，看了唐谡一眼，一手抱住唐谡的胳膊，一手拉着程穆，满脸喜悦地道：“杰，儿子，我们的，儿子……” 程穆这时候倒聪明起来，解释道：“看来，她把您认成了她男人，把我认成了她儿子。” 唐谡：…… 可是，即便她把两人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也没有别的话说，问了半天，也只会反复说那几个字。 “怎么办啊？”程穆傻眼了。 唐谡想了想，打了个电话，似乎在叫人过来。过了一会儿，来了个看起来非常干练的年轻女人，唐谡把孙筠交给他：“看好了，不许为难她，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程穆等到那人走了，才问唐谡：“你既然有自己人在这边，干嘛还自己来这里？直接叫他们调查不就好了？” 唐谡看看满身的泥污，一脸嫌弃：“先回酒店。” 程穆：…… 就没见过这样间隙性的洁癖。 回到酒店，洗澡换完衣服，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两人一起吃完饭，没有着急离开，唐谡问程穆：“今天都收获了什么？” 程穆：“……孙廿有问题？” “……”唐谡叹了口气，“你今天是去考察实地的，离投标日期截止，已经没几天功夫了，我们连自己要做什么产品都还没定下来，你这个分公司负责人打算怎么办？” 程穆没想到他的话题转得这么快，也觉得委屈：“可是，您今天才告诉我，要我负责分公司的。” “你知道我当年接手你爸公司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吗？”唐谡点了支烟，“当时，我们面对的是六千万的负债，还款期限是三天。” 这还是程穆第一次亲眼见到唐谡抽烟，他的手指修长白净，夹着烟特别好看，烟雾缭绕中唐谡看起来却又像远了几分。程穆想问问当初他们是怎样度过难关的，可是他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那样子的困难，他只要想想就会打退堂鼓，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唐谡是怎么做到的，所以不敢问，不问还能装什么都不知道，一问就立刻知道两人的差距了。 唐谡察觉到他的失落，缓和了表情，温言道：“我告诉你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现在还有时间，一份标书而已，你就没信心了？” 程穆抬头，看着唐谡。 唐谡又道：“不是还有我在吗？我不是说过，有问题就来问我？” 程穆看着唐谡，唐谡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暖。 程穆一颗飘摇不定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他静下心来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其实，我觉得他们提的两个方案都不好。” “哦？那你怎么想的？”唐谡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 程穆道：“我今天也不是全没注意过那边的情况，那一片是老城区，环境脏乱差。虽说要建新城，可看现在的进度，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建好的。附近那几个工地我也了解过，都是住宅。那片人多，却没有大型商业。成和村的位置其实很好，刚好在几大小区的中心，可以建一个商业圈。” 唐谡眼神中带着赞许，却又抛出一个问题：“可是，四木从来没有做过纯商业项目。”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程穆说了这么多，倒是越来越顺了，“现在地产行业也越来越难做了，之前开股东会的时候，不就讨论过要扩展项目吗？既然往别的行业扩展都可以，那往地产行业再扩展一下，会更有把握吧？” “不错，还有价格和细节方面你也要考虑到。”唐谡笑道，“我就说我带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被这么一点困难吓倒呢？” 程穆看他笑了，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听了这话，忍不住嘴贫道：“有您这么夸自己的吗？” 唐谡更是大言不惭：“我有夸错吗？” 程穆乐得不行：“没有，我唐叔最厉害了！” ☆、反转 次日早上，程穆通知所有分公司的人一起开会，其实现在也就十来个人。孙廿也不知道被什么事耽搁了，最后一分钟才急冲冲地赶来，大清早的背后就被汗湿透了一大片。 程穆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开始了会议，他没先听汇报，而是直接问了一句有没有人做了方案，全都先交过来。 一群人互相看看，都不明白他唱的哪一出，没有人动。 程穆看了唐谡一眼，淡淡道：“没有一个人做方案吗？那你们都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来，孙廿忙把他面前的方案递了过来，他一出头，其他人也动了。 程穆看看面前摆着的一大摞方案，也没打开，直接道：“现在说说你们的讨论结果吧。” 这些人更懵，偷偷去瞧唐谡。唐谡却谁都不看，好像真的就把所有事情都抛给了程穆，完全不打算管了。 孙廿硬着头皮汇报，他们自然是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来，都坚持着自己的方案，谁也说服不了谁，等着程穆定夺。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2 程穆听完后道：“我也觉得你们的两个方案都不好。” 他把做商业的想法说了，果然遭到了反对的声音，好在昨天晚上唐谡几乎把所有情况都给他模拟了一遍。程穆面对这些质疑，完全游刃有余，连各种细节都想到了。 最后，大部分人都没话可说了，把目光再次集中到唐谡身上。 唐谡全程没开口说过话，这时候才接了一句，却是问程穆：“竞标日期快到了，程少打算把这事交给谁去做？要不就现在定下来吧。” 程穆是负责人，具体的标书制作这些事情，自然不用他亲自动手。程穆翻了翻面前的一摞方案，发现还真有两个人的想法和他的一致。 “就这两人吧。”程穆把他们的方案提出来，说，“标书就交给你们负责，有任何问题直接来找我。” 这话一出来，会议室又陷入诡异的沉默中。那两个人都是很不起眼的年轻人，他们上面还有直接领导。程穆一来就给了他们越级上报的权利，虽然只是制作标书，但也够让这些人心里有想法了。 程穆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继续道：“机会我给了，如果你们没有信心现在就提出来，如果现在接了，这份标书就不许出任何意外。” 两人互相看了看，很快下定了决心，都表示没有问题。 程穆点点头：“那就这样，散会，孙经理留一下。”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孙廿才慢腾腾挪到程穆面前，眼神往唐谡那边瞟了一眼，道：“对不起程少，我的能力不够，没想到更好的方案，有负公司的托付。好在，还招到了两个有能力的年轻人，不然还真没法跟公司交代。” 程穆看他到这份上了，还不忘给自己拉功，不免有点生气：“孙经理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孙廿却还是在装傻：“程少您什么意思？如果需要我引咎辞职，我也愿意的。” 唐谡在旁边淡淡接了一句：“昨天我和程少去成和村看现场了，在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和孙经理有关的。” 他看了孙廿一眼：“孙经理是聪明人，我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的私事公司不想管。但是如果私事影响到公司的利益，甚至触犯国法，那就不能不管了。” 孙廿被唐谡冷冰冰的眼神看得颤抖了一下，低着头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唐总和程少听说了什么，但是我保证，我绝对没有触犯国法，我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更不会牵扯到公司。” “是吗？”唐谡冷冷道，“那乐乐是怎么死的？” 孙廿又抖了一下，但这次他似乎是在生气，双手攥拳，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过了一会儿再抬头，眼眶已经红了，声音嘶哑地道：“是不是有人说乐乐是我害死的？可那绝对不可能，乐乐是我儿子。” 程穆“啊”了一声，又去看唐谡，怎么回事？乐乐竟然是孙廿的儿子？ “既然你们问出了乐乐，应该也听说了不少，我不知道你们听到的是什么版本，我现在就把事实告诉你们。”孙廿豁出去一般，咬牙道，“我小时候家里穷，幸亏孙筠父母接济，这些都是真的，我爱孙筠也是真的。可是，孙筠父母虽然接济我，却也瞧不上我，他们不同意我和孙筠的婚事，非要把她嫁给别人。他们的死，可能有因为生我气的成分在，但我的确不是故意气他们的，我只是爱孙筠而已。孙筠嫁人的时候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他们却不管不顾，非要把孙筠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这些事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我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忍受命运的残酷，可谁知道孙筠又成了寡妇，乐乐也是我的儿子，我当然想要一家人重新生活在一起。可是，没想到老天爷这样不公平，儿子死了，孙筠也疯了。我再怎么坏，也不可能杀了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孙廿这话和孙大爷的话完全就是两码事，凶手变成了受害者，程穆彻底傻眼了。 唐谡倒是很镇定：“那乐乐到底是怎么死的？程家大少爷又是谁？” 孙廿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了程穆一眼，道：“唐总您知道的，成立分公司之前，我们总要做很多准备工作。那天我请国土局那边的领导吃饭，乐乐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跑来找我。结果遇到了同样在那里请客的苏二少，乐乐冲撞了苏二少，被他的保镖打了一顿，羞辱了一番。我听说了这事以后，就去找他，结果没找到人，后来再找到，就已经……” “苏二少？”程穆惊讶不已，“苏恺？他冒充我？” “是不是故意冒充，我也说不好。”孙廿道，“反正我后来听说，当时苏恺也没说自己的名字，可能给围观的人造成了错觉，也让乐乐误会了。” 他顿了顿，很痛苦地拍着胸口的肥肉：“乐乐是我亲儿子，如果他真是被人害死的，我能就这么算了吗？可惜不是，他坠崖的地方，是他小时候我带他去玩过的，别人都不知道，他是自己去的。我也很痛苦，很难过，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他的痛苦不像是装的，程穆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如果乐乐真是孙廿的儿子，那他的确没有杀他的理由。 唐谡默默看着孙廿，等他缓过来才问：“你之前把孙筠放在哪里的？” 孙廿一震，忽然就哑巴了。 程穆有点反应过来了，也跟着问：“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吗？不然，你以为孙筠是怎么出来的？” 孙廿又开始疯狂流汗，最终说了一个地址。 程穆跟着唐谡一起去了那个地方，都沉默了一瞬——那是个特别偏僻特别破旧的养老院，无论是环境还是工作人员的态度都极不好。估计要不是看两人穿着打扮不像普通人，他们都不会搭理他俩。 有时候钱的确是个好东西，两人很快问出了将孙筠接走的人叫杜尉——正是苏恺的助理。 从养老院出来，唐谡又带着程穆去了一处民居，开门的人正是昨天接走孙筠那年轻女人，名叫李嘉嘉。 孙筠已经换了身整洁的衣服，梳洗过后一看，虽然不再年轻，但是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美人，难怪孙廿会念念不忘。不过，孙廿把她送到那种养老院去，也不可能是真爱。 今天孙筠倒没再把程穆认成乐乐，估计两人长得也没多像。她对唐谡倒是愿意亲近，还冲着他笑。 程穆问唐谡：“唐叔，您说乐乐真是孙廿的孩子吗？” 唐谡没有回答，反问李嘉嘉：“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李嘉嘉道：“我们查过了，无论是孙廿还是孙筠后来嫁的丈夫，名字或者小名里都没带‘杰’字。不过，村子里很多人都说，乐乐是孙筠嫁人之前就怀上的，估计真有可能是孙廿的儿子。”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复杂了，如果孙廿真是乐乐的亲生父亲，那他就不可能害乐乐。那又是谁在诬陷孙廿？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两人试图和孙筠说话，但是和昨天一样没用，孙筠始终就只会说那几个词，根本没法交流。 唐谡也无奈，叹了口气：“帮她找个好点的精神病院，拆迁费直接给医院。” 李嘉嘉答应了一声，唐谡示意程穆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孙筠家里小时候是不是收养过一个小男孩？” 李嘉嘉愣了一下，点头：“有，不过只有几个月时间。” “小孩叫什么？”唐谡问。 李嘉嘉惭愧地低头：“没问。” 唐谡看了她一眼，沉声道：“问清楚，再把孙稻震的照片拿上，问问是不是他。” 程穆震惊地看着唐谡，走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唐叔，您刚才什么意思？孙稻震和孙筠有什么关系？” “我也只是猜测。”唐谡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程穆：“什么问题？” “你们查到孙稻震在车祸前去过一家小超市，觉得他有可能是去接电话或者见什么人，从而做了要对你爸下杀手的决定。”唐谡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别人趁着他下车的这段时间，在他车上动了手脚。”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3 ☆、陷阱 程穆已经顾不得去想唐谡怎么什么都知道了，他忽然觉得，唐谡分析得很有道理，这是他们一直忽略掉的一种可能。 孙稻震的车子在小超市的时候，刹车是好的，后来和老程的车相撞，刹车就坏了。但是，谁又能保证，这刹车就是他自己破坏的呢？ 从目前查到的线索来看，孙稻震家庭和睦，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和老程又没有恩怨，实在没有理由去杀老程，更何况还是自杀这么两败俱伤的方式。而无论是警方的调查，还是程穆他们私底下的调查，孙稻震在出车祸之前，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和他的老婆孩子也没有任何交代。如果他真的下了决心去死，怎么可能一点交代都没有？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孙稻震根本没想去死，他其实也是被人害死的。 “可是，车祸还是发生了。”程穆皱眉，“总不可能真的是意外吧？” “不太像。”唐谡道，“要么是老程的司机先撞上去的，要么是孙稻震先撞上去的。” 程穆又惊了一下，这么几个月时间了，他一直都没想到老程司机有问题这个可能，果然还是太嫩了。 但唐谡很快又道：“不过从车祸现场和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分析，最大的可能还是孙稻震自己撞上去的。也就是说，孙稻震可能并没有想死，但他的确想撞老程一下，或者说他当时的确是冲老程去的。只不过，到最后关头才发现刹车失灵，他想避也避不开。” “这又是为什么？”程穆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我有个猜想，不过还要等小李那边的结果。”唐谡道。 李嘉嘉没让他们等太久，晚上就反馈了消息回来——孙筠家里小时候收养过的小孩，叫小杰。不过，有流言说小杰其实是孙筠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李嘉嘉拿了孙稻震的照片去让人辨认，大家都说依稀有小杰小时候的样子，但具体是不是，就不好说了。 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程穆真被唐谡压着看高数，他心事太多，那些面目狰狞的数字一个都看不进去，正不耐烦，他和唐谡的手机同时响了。 程穆的电话是任博禹打过来的，他那边有了新的线索——孙稻震去小超市的时候，苏恺的助理杜尉刚好也在附近出现。 又是苏恺？ 两人挂了电话，分享了一下消息。 程穆脑子已经完全乱成一锅粥了，唐谡到这时候还不忘自己家教的责任，让程穆拿了纸笔出来画关系图。 程穆把这些人一个个列出来，画好图以后，还真看出了一点端倪。 按照孙筠所说，乐乐是一个叫“杰”的人的儿子，她周围认识的人里，只有孙稻震小时候叫“小杰”。可是，村子里的人和孙廿都以为，乐乐是孙廿的儿子。现在，乐乐死了，孙廿是凶手的嫌疑很大。 “不会是孙廿发现乐乐不是他儿子，觉得被戴了绿帽子，所以才杀了他吧？”程穆惊道，但很快又发现了另外一个疑点，“也不对啊，不是说小杰是孙筠父亲的私生子吗？那小杰和孙筠就是……姐弟或者兄妹？那他们……” 唐谡道：“你想想，孙大爷说，孙筠父母是被气死的，两个活了半辈子、见惯风浪的人，会轻易被什么事气死？” 程穆感觉他的三观掉在地上，已经碎得连渣都不剩了：“这，这……”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有气无力地问：“那，这事和老程又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很多人都以为，那天乐乐冲撞的人是程家大少爷，还被程少的保镖揍了一顿，羞辱了一番。”唐谡提醒道。 程穆这才想起这一茬：“我屮艸芔茻，孙稻震以为是我杀了他儿子，所以找我爸报仇？” 他觉得极其不可思议：“也不对啊，您也说了他并不想死，就算想找我爸，为什么不直接去公司？开车去大街上撞算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他没去过公司？”唐谡反问。 程穆一愣：“我看过前台的来访记录。” “你只看了来找你爸的来访记录，你找过别人的吗？”唐谡缓缓道，“比如，来找孙廿的，那时候孙廿还没来H市常驻，主要还在总部上班。” 程穆：“……您查过了？” 唐谡在电脑里调出一份来访记录，转给程穆看。程穆果然看到了一个叫孙杰的来访登记，正是来找孙廿的，日期是老程出车祸的前两天。 程穆：“那孙廿也不可能是幕后策划人吧？就算他弄死了老程，他不过一个小经理，公司也落不到他手上……对了，苏恺？是苏家？” 唐谡对他的猜测没有评价，反而道：“孙廿虽然不可能把公司弄到手里，但他之前只是一个小经理，现在要不是你忽然出现，他已经成为一个分公司的老大了，你说对他来说，这算不算高升？你应该调查一下，是谁推荐他来分公司做这个老大的。” 程穆脸色一白：“我之前仔细了解过这边的情况，是我舅舅推荐他来的。” “舅舅？”唐谡玩味地一笑，没多说什么。 程穆顿了顿，又道：“所以，就是苏家对不对？穆振南他们虽然一直待在四木，可我们都知道，他们的心是向着苏家的。我妈非要把他们塞进四木，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来的。我爸就是……唐叔，您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妈都知道吗？” 唐谡看他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神又愤怒又凄惨还有点摇摇欲坠的不死心，到底不忍心，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们这些消息来得太快了吗？” 程穆一愣，唐谡道：“老程出车祸，到现在两个多月了，我们一直什么线索都查不到。可是，我们才来H市两天，这些消息就像商量好似的，上赶着往我们面前递，不奇怪吗？孙廿在这地方明显有点自己的势力，别的不说，他会堵不住那些村民的嘴？” “难道，是有人陷害孙廿吗？”程穆更懵了。 “孙廿没那么大价值。”唐谡道，“再想想。” 程穆又想了想：“苏恺？” “很有可能。”唐谡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这件事情里出现的，最有身份地位的，就是苏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程穆问，原本以为马上就可以抓出害老程的凶手，却没想到，竟然只是别人摆好的一道陷阱。 “对方既然已经把路都铺成这样了，我们自然要走一走。”唐谡道。 “可是，我们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啊。”程穆道，“虽然我很不喜欢苏恺，可我也觉得，他没那本事能害得了我爸。” “那又怎么样？”唐谡反问，“你觉得，苏恺就无辜吗？而且，苏恺还未成年。” 程穆忽然想起，他刚回国的时候，第一次去参加那些富二代的聚会，当时苏恺挑衅他，程穆说过一段话。大意是说唐谡会为了哄他高兴，去对付一个没有继承权的纨绔，说不定还能获得某些人的支持。 他当时说的“某些人”是指苏大少苏泽，不过程穆那时候也就说说而已。这时候真遇到这事了，程穆忽然间就想到了苏泽，如果苏恺真是被人陷害的，程穆觉得苏泽的可能性最大。苏家兄弟的关系向来不好，这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 如果真是苏泽设计的这一切，那就是极好的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老程出事，四木就算不垮也会受到很大影响，另一方面把苏恺毁了。苏恺未成年，加上苏氏的势力，就算他真杀了人，也不会被判死刑，这样在苏家也交代得过去，但苏恺就再也没机会和他争财产了。 程穆感觉心里一阵一阵地发毛，只是，下这么大一盘棋，恐怕也不是苏大少一个人能完成得了的。比如老程的行程，就不该是外人能随便知道的。现在程穆就想知道，穆凝珊知情吗？有参与吗？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4 唐谡看程穆一直不说话，以为他还没反应过来，正想再解释一下，却忽然听到他问了一句：“唐叔，您说，钱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这些人明明已经有很多钱，比大部分人都活得更好了，为什么还要那么贪得无厌呢？夫妻反目、兄弟成仇，真的值吗？” ☆、疼吗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在利益面前，人往往……”唐谡下意识地回答，说到一半又忽然顿住，换了套说辞，“你以为穷人家里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吗？穷人家甚至可能为了几块钱就反目，你见了会更觉得不值。这是人性的弱点，和有钱没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也并不是人人都这样的，也有很多人喜欢钱，但是有自己的底线。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钱的确有用，就看你怎么用了，不能因为有坏人是有钱人，就觉得有钱人都坏，也不要因为有人拿钱干了坏事，你就厌恶钱。钱只是工具，端看你怎么用罢了。” 唐谡这辈子接触过的人很多，但没人敢给他讲道理，他也没有给人讲道理的兴趣，他一直都信奉事实胜于雄辩。现在说了这番话，感觉比谈几个亿的单子还难，说得口干舌燥的。 正想去倒杯水，程穆及时递了一杯过来，唐谡觉得很欣慰，忙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程穆看着他大口喝水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唐叔您不用担心我，虽然我没太听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四木是老程的心血，哪怕我不喜欢钱不爱管事，也不会丢下不管的。更何况，其实我还挺喜欢钱的。” 唐谡：…… 程穆到底还是惦记着老程的车祸，贫了一下又立刻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找个人去报案吧。”唐谡道，“从乐乐的死入手，把他和苏恺发生冲突的事情提出来，我们搜集到的所有证据，也都交给警方。” “警方会答应吗？”程穆有点担心，“乐乐的案子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上次不就不了了之了？” 唐谡道：“有个人可以帮你的忙。” “谁呀？”程穆一愣，他想不到谁可以帮忙。 唐谡：“严季。” 的确，以严季家的势力，只要严季肯帮忙，乐乐的案子肯定能重新调查，还能以此为突破口，重新查老程的案子。不过，程穆并不是很想去找那个妖孽。而且，严季也未必愿意帮他这个忙。 程穆顿了顿，忽然问唐谡：“唐叔，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唐谡：“嗯？” “我们查到小超市的事情，还有严季，您怎么什么都知道？”程穆抬头看他。 唐谡笑笑：“那也只能怪你们太不小心了。” 程穆现在已经不怀疑唐谡了，听了这话也没多想，反而跟着笑道：“您就老实承认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派人暗中保护我的不行吗？” 唐谡无奈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快去联系严季吧。” “严季和我关系最糟了，我联系他他肯定也不会帮我，要不……”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唐谡不等他后半句说出来，就打断了他的话。 程穆：“……” 唐谡好笑地看着他一张脸苦哈哈地皱成一团，又看了看时间，松口道：“不过既然是有求于人，这么晚去打扰人家也不好，要不明天吧？” 程穆松了口气，要去求严季帮忙，他还真的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说。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唐谡话说到一半，被忽然传来的雷声打断了。 唐谡抬头一看，发现窗户没关，忙起身去关窗户。 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程穆还在，而且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似乎没离开的打算。 “怎么了？还有事吗？”唐谡奇怪地问，“还不回去睡觉？” “那个，唐叔……”程穆怯生生地拉了拉唐谡的衣袖，“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就在这里睡啊？” 唐谡一愣，仔细打量了程穆一番，这才发现他脸色不怎么好。刚好又是一声炸雷响过，程穆整个人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唐谡看了看他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手指攥得发白，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真害怕。 “你害怕打雷？”唐谡总算看出了一点端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您不是还怕狗吗？”程穆努力想要表现得镇定一点，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唐谡看他这样也不好和他开玩笑，可他有点为难。他是同性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从来不和任何人一起住。虽然程穆在他心里只是个孩子，可到底事实上这孩子已经成年了，唐谡觉得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而且，他这是大床房，只有一张床。但是，程穆现在这样子实在可怜，要是出差之前他肯定不会管，可这两天两个人相处挺融洽的，唐谡又不忍心不管。 程穆得不到唐谡的回应，似乎察觉到他的为难，慢慢松开手，失落地站了起来：“我还是回……”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唐谡握住了手腕。 程穆一愣，仰头看唐谡。 唐谡一笑：“我又没说不让你留在这里，你哭丧着脸给谁看？” 程穆眼睛一亮，嘴角开始往上翘，但就在这时又是一声雷响，程穆惨叫一声，一头扎进唐谡的怀里，又喊了一声：“唐叔……” 声音说不出的委屈，唐谡犹豫了一下，伸手在他背后拍了拍：“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程穆哼了一声，闷在唐谡怀里道：“唐叔您最好了。” 唐谡感觉程穆说话和呼吸带出的热气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直往心里钻，痒兮兮的，忙将人拉开，岔开话题道：“时间不早了，不走就早点睡觉吧。” 程穆完全没多想，乐滋滋地抢先往床边走。 唐谡原本还想说他自己睡沙发的，刚才被程穆那一扑给压了回去，现在也不好再提。万一这孩子再多想，反倒不好解释。 好在这床够大，睡两个大男人也不会挤，他们之前就洗过澡换了睡衣才上课的，这会儿就该直接上床睡觉了。唐谡站在床边却有点别扭，程穆倒是自在多了，从另一边上了床，还在床上滚了一下，喊了声：“唐叔，您不是说早点睡吗？” 唐谡无奈，只好也上了床。刚一躺下来，窗外闪过一道亮光，程穆速度比闪电还快，一下就滚到了唐谡身边，抱住了他一条胳膊。唐谡看得好笑，忽然也就释然了，程穆虽然成年了，可骨子里也就是个孩子，他也是把程穆当成孩子来看的，所以就算睡一张床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唐谡想明白以后就坦然了，还在雷声响起之前，伸手捂住了程穆的耳朵。 等到雷声过后，他才松开手，隔着毯子拍了拍程穆，随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害怕雷声？”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程穆的回答，唐谡回过神来，程穆对雷声这么害怕，肯定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又何必问呢？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5 正想岔开话题，程穆却在这时候开口了：“小时候，我爸和我妈忙着挣钱，总是在我睡着以后才回来。您应该听说过我们家以前那小破楼房吧？我家那会儿住二楼，窗外有棵大树，有一次晚上打雷，那棵树被雷击中，倒了下来砸中了窗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碰到了家里的电线……” 程穆顿了顿，故作欢快地道：“您再怎么见多识广，肯定也没见过那场面，真正的火树银花，可热闹了……” 唐谡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力道重了一点，将程穆往身边捞了一下，低声道：“别硬撑了，我不笑话你。” 程穆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我那会儿才六岁呢，床上的灯就那么炸开，可吓死我了。我头上当时被划了一道，现在还能看到疤呢，只是被头发遮住……您摸摸……摸到了吗？” 他拉着唐谡的手往右侧脑袋上摸去。 唐谡指尖触到一块明显的疤痕，凹凸不平，弯弯曲曲，有好几公分。指尖不自觉地颤了颤，唐谡脱口问道：“疼吗？” “不疼了，要现在还疼，我早疼死了好吗？”程穆被唐谡的问题逗得乐起来，心情也好了很多，语气真正轻松起来，“想想我也真是命大，那种情况，居然没出大事……” 唐谡那么镇定的一个人，听着都有点心惊胆战，可这时候说什么却又都没用了，只能将他搂得更紧了一点，又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说：“别怕，我在。” ☆、毒舌 第二天早上程穆醒来的时候，唐谡的手还放在他耳朵上。不知道是一晚上就没拿开还是半夜打雷又放了上来。 唐谡平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模样，手上温度倒是不低，也可能是捂了太久，程穆感觉耳朵都在发烫，忍不住轻轻动了下。 “醒了？”唐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手也迅速地撤走了。 程穆忽然有瞬间的失落，但他还来不及多想，唐谡已经下床了，还催他：“起床了，今天你还要联系严季。” 程穆怕打雷也不是一两天时间，但说实话，以前大部分遇到雷雨天气时，他都是一个人，也只有忍过去。偶尔老程在，会陪着他，但也就是陪着而已，老程向来粗心大意，连句软话都不太会说。穆凝珊就更别提了，大概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怕雷声。从来没有人像唐谡这样照顾过他，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唐谡张嘴就提严季，害得那点感动还没凝聚起就散了。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程穆磨磨蹭蹭洗漱完，还是给严季打电话了。 严季过了很久才接，一副纵欲过度的嗓音：“大早上扰人清梦，一看就是晚上没性生活的，是谁这么悲催？” 程穆：…… 严季听这边没反应，更是不耐烦：“问你呢，不说话我挂了啊？” 程穆也不知道是严季没存他电话还是根本就没看来电显示，咬了咬牙道：“是我，程穆。” “谁？”严季似乎很惊讶，声音听起来倒是清醒了，不过可能动作有点大，那边还有个女人娇嗔着说了句什么，程穆也没听清。 严季似乎终于弄清楚打电话给他的人是谁了，笑得特别奸诈：“我说谁这么悲催呢，原来是我们的白莲花学霸，你没性生活那就再正常不过了，毕竟白莲花……” “够了，严季。”程穆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嘴毒也就算了，翻来覆去就会这一个损人的词汇也太没意思了吧？你语文老师要哭了。” 严季那头顿了一下，怒道：“你主动给我打电话，就是来和我抬杠的吗？我猜你是有事求我吧？” 程穆：“……的确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严季得意起来：“那你对我是什么态度？就你这样的态度，我好意思帮你吗？” 程穆气得要死：“那你想怎么样？” “啧啧啧……”严季似乎很兴奋，“你这么难得求我一次，我可得好好想想，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 程穆：“……可是我的事情比较急，没时间给你慢慢想。”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急。”严季哈哈大笑，“以我对你的了解，但凡你有别的办法，就不会给我打电话，所以既然求到我这里了，就忍一忍吧，这感觉太爽了，哈哈哈……对了，先说两句好听的来听听。” 程穆：…… 这事的确是找严季最好，但也不至于就完全没有别的办法，只是电话都打了，也不能白被严季损。 程穆牙都快咬碎了：“严大公子，我知道您看我不顺眼，今天是我自己送上门的我忍了，您以后最好别有求到我的时候。” “也是，毕竟你现在也是四木的当家。”严季居然换了语气，“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程穆一头雾水，严季今天怎么好像特别好说话？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抓着机会把乐乐的事情说了。 严季没怎么犹豫：“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可能没那么快。” 他答应得这么痛快，程穆反倒不敢相信了：“你就这样答应了？” 严季：“不然呢？” 程穆：“你不要点好处？” 严季：“当然要。” 程穆：“你想要什么？” 严季：“要不你以身相许？” 程穆：“……严季你去死！” 严季哈哈大笑：“我就开个玩笑，你放心，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哥哥我只喜欢女人，香香软软的多好，臭男人哪里比得上？” 程穆：谁TM愿意了？ 好在严季马上又正经起来：“为了防止以后我有求到你的地方，这样吧，这次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下次我要你帮忙你不能拒绝。” 程穆感觉不太好：“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干。” 严季被他气笑了：“我比你谨慎好吧？你放心，肯定不让你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程穆挂了电话以后，长出了一口气，问旁边的唐谡：“唐叔，您为什么非要我去找严季帮忙啊？” “这事找严季不是最方便的？而且，你去和他们结交，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用上？”唐谡不解地看着他，“不然，你跑去把自己灌醉还吐我一身是为什么？” 程穆：“……唐叔您也太记仇了吧？”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6 唐谡：“现在知道也不晚，以后可别轻易得罪我。” “我才不怕您，您对我那么好。”程穆嘻嘻笑道，“而且，您还要靠我养老。” 唐谡：…… 养老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吧？是谁前几天还说他年轻来着？ 两人说说笑笑吃完早饭，一起去了公司。 负责做标书的小张和小黄来问报价，程穆最不喜欢和数字打交道，报价其实已经算出来了，H市毕竟只是一个四线小城市，房价不太高，楼面地价相对的也不高。程穆翻了一下报告，那些大的数据他也没多少概念，就盯着楼面地价看，报告上说两千多应该就可以拿下，保险一点，按照2200元/平米报价也差不多了。 但是程穆想了想，却道：“要不就2500元/平米吧？”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劝道：“程少，2200就有把握了，用不着这么高。” “高吗？”程穆瞪了他一眼，“2200和2500不也就差了……差了三百块？我们四木难道连三百块都拿不出来吗？不多，2500好听。” 神特么好听，250才好听呢。一平米多300，你知道几十亩地要多出多少钱吗？ 不少人在心里吐槽，却也没人敢真的驳了程穆的面子，都偷偷去看唐谡。 唐谡坐在一边摆弄着电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程穆的言论，反正看他那架势，是不打算管了。 四木现在的状况，身为四木的员工，自然多多少少都有听说过。现在唐谡和程穆的关系，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在他们眼里本来就颇多猜测。现在看程穆胡来唐谡也不管，大家就默认为唐谡是想毁了程穆，然后好独掌大权。 虽然四木姓程，可这么多年都是唐谡在管事，老程的威信都未必比得上唐谡，就别说程穆了。 所以，几分钟过后，孙廿第一个站出来道：“程少说得也对，反正这块地我们是势必要拿下的，保险起见，就按程少的意思来吧。” 从公司离开以后，唐谡终于憋不住笑了。 程穆被他笑得有点挂不住，抱怨道：“不帮我就算了，还看我笑话，唐叔您也太过分了。” 唐谡还是觉得好笑：“不是有总价吗？谁叫你去看楼面价了？” “一眼看过去，只看得懂那个价格啊。”程穆嘀咕道，“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去数位数吧。” 他说得小声，但唐谡还是听到了，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程穆又问：“加300很多吗？我本来想说加500的。” 唐谡无奈：“你知道一亩是多少平米吗？” 程穆心虚摇头。 唐谡：“……差不多667平米。” 程穆：“1平米多300 ，667平米就多18不对，是……38亩就……” 唐谡在一边提醒：“还要乘上容积率。” 程穆：“……算不出来。” 他觉得有点丢人，忽然想起网上一个小孩背乘法口诀的视频，当即哭丧着脸道：“三六，三六太难了……” 唐谡：“……该吃药了。” 嘴里这样说，还是没忍住笑了。程穆也跟着笑起来，正想说话，却看到前面有颗非常醒目的脑袋，看着格外眼熟。 程穆看着那一头火红的头发，嗤笑一声：“当自己是交通信号灯呢？下次是不是就该绿色了？要我说，绿色适合你，就别换了吧。” 那人正是苏恺，他看到程穆也没好脸色：“到哪里都要人领着，是还没断奶吧？”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程穆先道：“你们也想要这块地？” 他们这会儿站的地方，正是成和村的村口。 苏恺一扬头：“不是想要，是这块地一定是我们的。” “如果是你哥负责我还信，你负责还想拿地？可拉倒吧，你有那能力？你能动你们公司的钱？”程穆都懒得和他废话，“苏恺，你这次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唐叔，我们走。”程穆说完，拉着一脸不忍直视的唐谡走了。 苏恺在后面吼道：“姓程的，我们走着瞧，这地我要定了！” ☆、争执 程穆没回头，脸上的笑却很灿烂。 唐谡摇摇头，示意他看旁边的人家：“已经搬走了。” 他们之前来看到的那位孙大爷家已经没人住了，门锁着，从窗户看进去，能看到里面基本上已经搬空了。 再往里走，之前见到的好几家也都没人。 程穆不死心：“也不是都搬走了，那边还有，我们要不要再去问问。” “不用了。”唐谡摇头，“他们既然让这些人放心留在这里，就说明他们很笃定，我们问不出东西来。先等等吧，看看严季那边怎么说。” 严季那边果然如他所说，事情不太好办，等确定重新立案，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这段时间程穆每天都会去一趟公司，唐谡有时候陪着有时候不陪，反正看起来真的是所有事情都交给程穆在负责。程穆大概是第一次独自管理公司，意见特别多，各种挑毛病，每天还都能想出个新花样来，把做标书的两个年轻人折腾得不轻，方案改了又改，眼看着还有两天投标就要截止了，最终方案在程穆这里还没通过。 这天晚上，严季给程穆打了个电话，说乐乐的案子已经重新立案。但是，因为时间比较久，求证比较困难，所以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 程穆多的时间都等了，当然不在乎多等几天。 乐乐的案子一立案，警方第一个来找的，就是孙廿。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7 那天孙廿正在开会，就被警方带走了，说是问话，但也引起了不大不小一场恐慌。 开完会以后，程穆和唐谡去看孙筠。 刚走到精神病院门口，唐谡手机响了，程穆走出两步又回头等他，却见唐谡脸色瞬间变了。 等到他挂了电话，程穆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唐谡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道：“有人扮成医生，进了老程的病房，企图对老程下毒手……” “什么？”程穆大惊，一步跨回来，狠狠抓着唐谡的手臂问道，“老程没事吧？” “你放心吧，他现在没事，我们……” “我怎么可能放心？”程穆打断了唐谡的话，急道，“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回去看看。” 他说完，转身就往医院外面跑。 但他才刚转了个身，就被唐谡一把拽住了手腕。唐谡的力道很大，程穆手腕被捏得生疼，但他也顾不上喊疼，气呼呼地扭头看着唐谡，喊道：“你放开！我要回去看老程。” “没说不让你回去，但是你能别这么冲动吗？”唐谡皱眉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再这么冲动，我就真不让你回去了。” 程穆快被他这冷静淡漠的态度气死了，一怒之下口不择言：“我冲动？那是我爸，我能不冲动吗？你不在乎你自然可以冷静，但是我做不到！你之前不是跟我保证过，说那里绝对安全吗？为什么会被人随便就混进去了？是疏忽是意外还是别的原因？你是不是也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啊？” 程穆话一出口其实就后悔了，他知道唐谡不是那样的人，唐谡为了老程，也费了很多心血。等看到唐谡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后，心里就更加后悔，可这样的状态下，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奥迪停在了他们旁边，之前还跟着他们的李嘉嘉从驾驶座下来，把车钥匙递给了唐谡。似乎看出来两人神态不对，也没敢说话。 程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唐谡粗暴地塞进了车后座。程穆都还没坐稳，唐谡就已经坐进驾驶座，一脚油门踩下去，程穆直接撞到车窗上，也没敢吭声。 程穆这时候特别后悔，可是他一抬头就看到唐谡下巴紧紧绷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车还开得飞快，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心情不好。程穆连道歉的话都不敢说，生怕一开口再惹他不开心，出点什么意外。他没想到，唐谡看着那么冷静的一个人，生起气来竟然是这样的。 默默将安全带系好，程穆心里又实在担心老程，也没那么多心情想别的了。 H市到A市很近，唐谡一路风驰电掣，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唐谡直接将车开到了医院，程穆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了，一下车就往老程的病房冲。 这次老程的病房门口站了两个保镖，看到唐谡，忙跟他汇报情况，程穆顾不得这些，立刻进了病房。 可病床上只有一个陌生人，并不是老程！程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想出去问是怎么回事，一转身就看到唐谡已经进来了，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唐谡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常清冷的模样，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来在生气。 程穆顿了顿，还是主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爸呢？” 唐谡低头，用手机拨了个号，对方很快接了，唐谡交代了一下把手机递给程穆。 程穆接过来一看，视频里老程好好地躺在病床上，旁边照顾他的护工给他介绍老程情况很稳定，也没人去打扰过，非常安全。 唐谡在一旁没头没尾地道：“策划车祸的人，要么是想要老程的命，要么是想要公司。如果是想要公司，他们第一个要处理的人多半是我。所以，我觉得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老程只要还活着，对方就不会善罢甘休。我这次陪着你去H市，也是想给凶手一个机会。我们去H市的第一天，我就让人秘密将老程转走了，以保障他的安全。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越少人知道，老程越安全。” 程穆这会儿心定下来了，后悔和惭愧全涌上心头，唐谡这么为他和老程打算，他却在情急之下说了那样让人寒心的话，唐谡肯定很难过吧？ “唐叔，我……” “如果你想见老程，我现在就安排人送你去。不过，如果你留在这里，能更好地迷惑对手，也更好地保护老程。”唐谡打断了程穆的话。 程穆犹豫了一下，说：“我就留在这里吧。” “行。”唐谡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程穆根本来不及说话，只好闷在病房里干坐。 硬生生在病房闷了一个小时后，程穆才出来，一出门就看到唐谡站在那里打电话。 程穆忽然就想起来，他刚回国那天，唐谡都没回家就带他来了医院，也是这样在门外等了他一下午。 唐谡看到他出来，冲着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然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程穆没办法，只好小跑着跟上。 唐谡还是上了驾驶座，程穆忙挤进了副驾驶。唐谡这次没管他，但也没有要和程穆说话的意思。 程穆试了几次开口说话，都败在了唐谡强大的气场之下，这才发现，这人平时对自己真的太纵容了。他平时但凡稍微严厉一点，程穆都不敢在他面前调皮耍赖。 回到家的时候，贺姨刚好在，看到两人回来还吓了一跳，忙迎上来问：“你们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唐谡身上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瞬间散了个干净，笑着对贺姨道：“临时有点事，明天就走，晚饭随便做点就好。” 他说完就上楼了，程穆跟贺姨打了个招呼再上去，就没再看到唐谡的影子，只好回了自己的卧室。 只是他回到卧室也是坐立难安，满脑子都是唐谡。他回国那天，唐谡逆着光走向他的样子，在医院里等他的样子，在H市的时候，唐谡带他去成和村，指点他应付公司那些人，晚上打雷的时候，捂着他的耳朵睡觉…… 程穆拉开门看了眼，发现书房的灯开着。程穆想了想，下楼去榨了杯果汁，端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唐谡的声音淡淡的。 程穆感觉心脏像是忽然被人刺了一针，细细地疼。 顿了两秒，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唐谡坐在书桌前，却没有看书，手里把玩着那枚树叶型的书签，脸上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喜欢 “唐叔。”程穆走过去，将果汁推到唐谡面前，“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 唐谡看了他一眼，没吭声，程穆眼眶有点红了：“对不起，我其实早就不怀疑您了，真的。我今天就是听说老程出事，心里着急，所以口无遮拦，但是其实我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您不知道，他出车祸那次，我在国外，心急如焚，证件却出了问题，我每天吃不下睡不着，总担心再也见不到老程。我当时就想，如果我在国内，一定不会让他出事，我一定要保护他。我就是害怕，我怕我明明已经回来了，他还是出事……”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8 “我生气不仅是因为你不信任我。”唐谡终于叹了口气，“你那么冲动，我什么时候才能放手把公司交给你？我和你说过吧？越是着急的时候，越要冷静。” 程穆看他肯理自己，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也没去细想唐谡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错了，真的，我改，我都改。您，您别不理我了……唐叔，唐叔~” 唐谡对他这种撒娇真的很难拒绝，无奈地摇摇头，把书签收进旁边的盒子里：“好吧，原谅你。” 程穆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唐谡对这枚书签很喜欢，时常拿在手里把玩，如果长时间不用，就会把它收进特定的盒子里。他这么喜欢，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不会是那个他暗恋的人送的吧？ 程穆感觉心里酸了一下，没忍住道：“唐叔，您很喜欢这枚书签？” 唐谡刚准备关上盒子，闻言又看了一眼，反问：“怎么？你也喜欢？” 程穆硬着头皮点头。 唐谡把盒子放进抽屉里，顺手锁了起来：“等你考试不挂科的时候，我就把它送给你。” 他这态度，让程穆一时间弄不清楚这书签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是暗恋的人送的，他怎么会轻易许诺送给别人？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这么珍惜？还是说，唐谡觉得他肯定不可能不挂科？ “好了，今天也不用上课，你去休息吧。”唐谡看他不说话，主动道。 程穆顿了顿，将果汁又往唐谡面前推了推。 唐谡无奈，将果汁端起来一口喝了，程穆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吃过晚饭，唐谡对程穆道：“我有点事情出去一趟，你早点睡觉，明天我们得早点去H市。” 明天就是最后的投标日期，H市那边的标书还等着程穆签字，他们明天必须要早点回去。 程穆当然答应，可是等洗漱完，他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手腕处有一块淤青，是之前被唐谡捏出来的，没想到唐谡看着挺斯文，力气倒是不小。 程穆却不觉得痛，他把另一只手放在手腕上，感觉那地方似乎还残留了些微唐谡的温度，有点灼人。唐谡不敢置信的样子又浮现了出来，他当时肯定气坏了吧？可是他即便那么生气，还是轻易就原谅了他，唐谡对他真的太好了。 程穆满脑子都是唐谡，独自待了一会儿就待不下去了，干脆下楼去找贺姨聊天。 贺姨正在收拾屋子，程穆忙过去帮忙，贺姨劝了两句看他不听也就随他去了，又道：“我看你们俩都瘦了点，是不是在外面吃不好啊？” “吃得还不错，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吧。”程穆倒是没觉得他们瘦了。 “那再好也比不上家里的。”贺姨道，又问，“先生的胃病没犯过吧？” 程穆一愣：“我唐叔有胃病？” “嗯，都是从小落下的病根。”贺姨道，“他一不按时吃饭就胃痛，以前他出差，我没法跟着去照顾，就老出问题。这次你得帮我盯着他，别一忙起来就不吃饭。” “好，我会的。”程穆忙郑重点头。 贺姨还不放心，又去找了几盒胃药过来，递给程穆：“你再带几盒药上，这两样是他经常吃的。” 程穆一一记下来，抱着药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过了。 不是说胃不好吗？怎么还在外面不回来？ “小少爷您早点去休息吧，别等先生了，我也要去睡了。”贺姨收拾完道。 “唐叔他经常这么晚都不回家吗？”程穆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之前根本就不关心唐谡什么时候回来，后来唐谡天天晚上给他补课，偶尔一次晚归他就觉得解脱，根本不会去多想。 “不是经常，但是也正常。”贺姨笑笑道，“毕竟是成年人嘛，有时候出去玩玩可以理解。” 程穆一愣，听这话的意思，敢情唐谡是出去寻欢作乐了？ 贺姨去睡觉了，程穆抱着几盒药回到卧室，心里莫名堵得慌，更睡不着了。唐谡去干嘛了？约.炮？招.妓？还是去找他那个暗恋对象了…… 到一点了，程穆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唐谡打了个电话。可是电话还没接通他又急忙挂了，说什么呢？唐谡是个成年人，他也不是小孩子，这么打电话过去很奇怪吧？ 正在纠结，楼下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唐谡心里一喜，直接从床上蹦下来，连鞋子都没穿，就窜过去打开了房门。 唐谡从楼下上来，正边走边松开领带，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 程穆愣了一下。唐谡今天晚上穿了件丝质的黑色衬衫，修身长裤，非常显身材，领带被扯松了，衬衫的领口敞开，从上往下刚好能看到领口里的肌肤在灯光下白得惊人。他可能还喝了点酒，脸色微微有点红，桃花眼自下往上看，别致又风流。 狐狸精——程穆脑子里闪过这个词，心脏忽然跳得很快，手脚也有点僵了，唐谡看到他，眼尾微微挑了一下：“你怎么还没睡？” 程穆咽了口口水，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唐谡已经走到了程穆卧室门口，低头看了他一眼：“嗯？” 他可能是怕吵到贺姨，所以把声音压得很低，又因为喝了酒，嗓子微微有点发哑。 程穆感觉一股热气在体内乱窜，从头到脚都在发烫，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镇定下来：“您去哪里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他直接跳过了唐谡的问题。 “和柏舟喝了几杯，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唐谡也没在意。 一听是柏舟，程穆顿时放心了，他立刻道：“贺姨不是说您胃不好吗？怎么还喝酒？要不要我去给您煮醒酒汤？” 唐谡摇了摇头，道：“不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他走出去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回过头来，程穆来不及收回目光，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唐谡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对了，我去看过老程，他很好，也很安全。” 程穆呆呆地点了点头，唐谡笑了笑，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去睡吧。” 程穆感觉头顶在冒热气，同手同脚地回到卧室，发现房间门没关，又同手同脚地折回去关门，再转身的时候肢体终于协调了，忍不住几步蹦回来，扑到床上抱着被子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来。 这一晚程穆睡得很香，也很香艳，梦里全是唐谡，微笑的唐谡生气的唐谡，穿衣服的唐谡没穿衣服的唐谡……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程穆嘴角还是扬起的，等摸到被子里一片濡湿时，才瞬间清醒过来。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脑子是懵的，所有情绪都来得突然，根本来不及去思索太多。程穆虽然年轻，但毕竟已经是成年人，经过昨天晚上这一出，他要是还不明白自己的心，就说不过去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29 我喜欢唐谡，程穆想。 ☆、中计 这个认知他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好像有点本该如此的顺其自然，唐谡那么好，他怎么能不喜欢呢？ 可是，唐谡不会喜欢他。唐谡和老程是好友，他道德感那么重的一个人，暗恋一个有家室的人，就连对旁人说一声都不愿意，也不可能对好友的儿子下手。更何况，老程的仇到现在都还没报。别的不说，程穆自己都没心情谈恋爱。但是，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 程穆很意外自己居然能在刚明白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么理性地去分析问题。唐谡对他的影响还真是大，虽然他平时老跟唐谡撒娇调皮，可真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能迅速冷静下来。 虽然唐谡对他很好，但他不喜欢自己，程穆非常清楚这一点。因为按照唐谡的性格，他要真对他有别的意思，不可能和他走那么近，更不可能抱着他睡觉。 说不失落是假的，可程穆也没多沮丧，唐谡愿意对他好，他还在唐谡身边，就已经很幸运了。至于以后…… “程程，该起床了。”唐谡忽然在外面敲了敲门。 程穆一秒破功，什么冷静什么理性都没了，紧张地抱紧了手里的被子，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唐谡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程穆答应一声，等听到唐谡的脚步声走远了，才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把床单被套全都拆了下来。 程穆抱着一堆东西鬼鬼祟祟往楼下走，刚走到洗衣房就听到唐谡的声音：“干嘛呢？” “没什么。”程穆吓得差点跳起来，一把将手里的东西都塞进洗衣机，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洗点衣服。” 唐谡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却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程穆头皮发麻，总觉得唐谡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站在唐谡面前一样，所有隐私都暴露了，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贺姨也闻声过来，奇怪地道：“不是昨天刚换的吗？” 程穆急中生智：“我这不是想着这次离开的时间比较长吗？反正回来也要换的，还不如现在就换下来。” 贺姨对他的解释倒是信了：“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 “好了，先去吃饭吧，我们得早点过去。”唐谡笑着道，结束了程穆的尴尬。 两人吃完早饭，程穆又跑回房间，将昨天晚上贺姨给的药都收进一个小背包里。 唐谡看着他背了个包也没多问，两人一起出门。 程穆出了门才发现老胡也在，不由顿了一下。 “我开车太快，不安全。”唐谡解释说，“让老胡送我们过去。” 程穆这才明白，昨天唐谡开车快不仅仅是因为生气，他原本开车就快。不过，唐谡看起来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开车居然毛手毛脚也是挺让人意外的。 程穆有点遗憾，他原本还想着，今天去H市，他在车上可以和唐谡独处，可以和唐谡说说话。可是现在，有第三个人在，有些话他就不好意思说了。 两人一起上了后排座，程穆忽然又开心起来。不能独处，但是能挨着坐，这也是好事吧？ 他们昨天回来的突然，什么东西都没带，唐谡也难得的没有处理工作，望着窗外出神。 程穆心里一动，闭上眼睛装睡。想着等车子颠簸的时候，他就借势靠到唐谡身上去。可没想到，老胡真是个老司机，开车又快又稳。程穆一直等到睡着，也没等来一个颠簸的机会。 被唐谡叫醒的时候，程穆才发现已经到H市分公司门口了，顿时懊恼坏了。 因为今天是最后的投标日子，所以分公司的人都在门口等着，程穆只好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下了车。 “程少，唐总，你们可算来了。”孙廿第一个站出来打招呼。 程穆看了他一眼，这人的脸皮倒是够厚，昨天刚被警察带走，今天就没事人似的回来上班了。不过，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估计警方也没什么证据，难怪这些人敢那么嚣张。 “你们俩，跟我进来。”程穆朝小张和小黄点了点，又道，“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看他这意思，大概是又有新主意了，临到头还要再作妖。而且他明显不信任其他人，所以都不让跟进去。程穆最近总这么玩，这些人都习惯了，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这个“其他人”里，似乎也包含了唐谡？ 以孙廿为首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唐谡身上，唐谡拿着手机悠悠闲闲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嘴角似乎还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众人神色各异，唐谡这是为了让程穆出丑，连公司的利益都不管不顾了？不过，以四木的实力，倒也不是赔不起。而且，对唐谡来说，解决掉程穆，才是首要大事吧？ 所有人都默默等在一边。 程穆他们在屋子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程穆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下巴也微微抬着，那股得意劲儿完全掩饰不住。不过，跟在他身后的小张和小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都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孙廿笑着上前道：“程少，没多少时间了，我们现在就把标书送过去怎么样？” “你们俩去送。”程穆戒备地看了孙廿一眼，对小张和小黄道。 可没等两人走出去，他又改了主意：“我和你们一起去。” 看着几人的车开走了，孙廿他们才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神色各异地去看唐谡。 唐谡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然后施施然地走了。孙廿屁颠屁颠地送到门口，看到车走了以后，才转身，去了僻静的角落打电话。 程穆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唐谡刚点好了菜。 “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苏恺也去了。”程穆坐下来，有点兴奋。 唐谡一点都不意外：“他说什么了？” “他可得意了，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一定能拿下那块地。要不是他助理拦着，我估计他就该当场说出我们身边有他的内应了。”程穆眼睛亮闪闪的，“唐叔，这次他肯定翻不了身了吧？” “当然。”唐叔淡淡道。 七月底的时候，竞标结果出来了。程穆那天特别兴奋，亲自带了一群人去看公示。 和程穆一样心情的还有苏恺，苏恺到的比程穆还早，不过他稍微好点的是，没有带一群人去，只有他的助理杜尉陪着。 程穆他们到的时候，苏恺刚好从大厅出来，一看到程穆，他立刻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哟，程少来了？”苏恺走到程穆面前，一脸的春风得意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尾巴快要翘上天了，却故意道，“公示已经出来了，程少进去看看吧？”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0 程穆站在那里没动：“看苏二少这得意的样子，想必这次中标的一定是苏氏了？” “那是当然。”苏恺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去了，“我说过，这块地一定是我们苏氏的！” “哦。”程穆平静地点点头，“恭喜恭喜，恭喜苏二少。” 苏恺对程穆这态度有点懵，像是好不容易憋了个大招，却一拳打了个空。程穆不该是这态度啊？他怎么这么平静？不是该气急败坏吗？他难道不想拿地？ “你什么意思？”苏恺哼了一声，“不会是被打击傻了吧？别难过，不就是一块地吗？下次还有机会的。” “我不难过啊。”程穆笑道，“我本来也不想要这块地。” ☆、解气 苏恺一愣，又忍不住大笑：“输了就输了，何必硬撑呢？我明明记得你上次亲口说过，这次一定要拿下这块地……” “苏二少可能记错了。”程穆打断他的话，“我上次说的是，你这次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苏恺还没反应过来：“就算是这样吧，又有什么差别呢？现在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苏二少的理解能力可能有点问题，不过你读书少，也可以理解。”程穆道，“我刚才说了，我没想要这块地。我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这块地。这样吧，我想问问苏二少，你是用多少报价拿下这块地的？” 苏恺脸色一变，程穆又道：“超过三千了吧？苏二少知不知道H市的房价是多少？楼面价三千多，苏二少打算把房价定到多少？” “你……”苏恺有点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就变了，“你给我下套？” “对。”程穆坦然承认，“可是，如果你正常竞争，不走歪门邪道，不在我公司安插内奸，我下再多的套，你也掉不进去啊。” 苏恺脸色铁青：“难怪，你非要拖到最后一天才去交标书。” “没错，我拖到最后一天才去，还临时加价，就是不想给你思考和犹豫的时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公司想要的地，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一块。这一次我们真正递上去的标面价只有一千——是绝对不可能中标的，当然如果中了，那也是我们赚了。”程穆看他这样就神清气爽，心情特别畅快。 说完这段，程穆眼神又往身后跟着的众人身上转了一圈。 苏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杜尉在一旁道：“看来程少在唐总身边果然学了不少东西，够有心计的。不过，就算我们上当了，可不管怎样，我们还有地在手里，也不一定就会赔钱。毕竟这块地的位置不错，苏氏也不缺钱。” “你们不会还想做纯商业吧？”程穆收回目光来，嘴角一撇，不屑道，“你们不会，连方案也是抄的我们的吧？” 苏恺张了张嘴，没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程穆凑近了一点，一副要保密的样子，实际上却提高了声音道：“免费附赠你们一个还未公开的消息，唐家准备在H市建一个唐巢广场，选址就在城东，挨着成和村的。唐巢广场你们肯定都知道吧？你们觉得，唐巢广场建起来了，还有别的商业的活路？单就面积，人家也比你们多……多好多倍。” 唐谡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这会儿听到这里，顿时就忍不住眼睛一弯，笑了一下。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程穆却对唐谡的态度很敏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顿时羞红了脸。 他心里郁闷，就把气撒在了苏恺身上：“我猜，你这次为了证明自己，强行拿下这块地，肯定没和你们总部打招呼吧？标书是瞒着所有人，你自己偷偷递上去的对不对？你哥才没你那么蠢，明显亏本的买卖，他肯定不可能同意的。你说你，本来就没继承权，已经够可怜的了，现在还自作主张，坑自己公司。这事瞒也瞒不住，你爸知道了以后，别说公司，你在家里都混不下去了吧？杜先生说苏氏不缺钱，我们都知道，可问题是苏二少缺钱啊。啧啧，真是可怜……” “程穆！我TM和你拼了！”苏恺原本以为这次终于能够打败程穆了，满心都是得意。虽然知道瞒着家里做了决定免不了要被训斥一顿，但是想到能在程穆面前扬眉吐气他也觉得值了。却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个圈套，他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了。 虽然都是富二代，可苏恺很清楚，他和程穆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四木是老程白手起家建起来的，家里又只有程穆一个孩子，所以程穆日子很好过。可苏家不一样，苏家也算得上有点根基，虽然他爸现在是董事长，可家里人多，本来就各种勾心斗角。苏恺自己又没什么能力，在家里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会更难过。 罪魁祸首就是程穆！苏恺一看到程穆那张得意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把他给撕了，想也没想就一拳朝程穆挥了过来。 程穆好久没跟人打过架了，莫名有点兴奋。可还不等苏恺的手碰到他的衣服，旁边就伸了只手过来，一把握住了苏恺的手腕。 苏恺顿时发出一串惨叫，程穆看着唐谡面无表情的脸，心脏又是一阵狂跳，这样的唐谡，看起来太帅了！ 唐谡手上一使劲，一把将苏恺推得酿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幸好杜尉反应快，及时扶了一把，苏恺才没有摔倒。 苏恺毕竟年轻，又是横惯了的，到这时候更是忍不下这口气，干脆冲着唐谡骂道：“唐谡！你他妈就是个贱骨头！你再能干有什么用？程家还不是拿你当一条狗看？他们有给过你一分钱的股份吗？你还在这里维护这个……” “你TM给我闭嘴！”程穆一听苏恺侮辱唐谡，哪里忍得了，立刻就想冲过去。 唐谡手一伸，直接将他拉了回来。程穆气不过，不停挣扎。唐谡怕自己力气太大，伤了程穆，干脆搂住他的肩，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单手抱住了。 程穆正气得七窍生烟，忽然就被唐谡的气息包裹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唐谡抱在了怀里，一下子手足无措心慌意乱耳鸣目眩，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 “和手下败将说那么多，跌份。”唐谡感觉到程穆安静下来了，这才松开他，很淡然地说了一句。 程穆心如擂鼓，早不记得苏恺是谁了。只想起这是大庭广众，有点担心别人的眼光，扫了一圈却只看到大家的惴惴不安。 唐谡和程穆演了这么大一出戏，别说是苏恺和杜尉，就是四木这边的员工，也大多被蒙在鼓里。他们想起自己这些天的表现，再看看现在唐谡对程穆的维护，能不心惊胆战吗？至于唐谡抱了程穆那一下，不就是阻止他冲动吗？完全没有人多想。 程穆这才松了口气，镇定了一下，对苏恺道：“别乱吠了，留点精力，这事还没完。你们窃取我们公司的机密，证据我都留着呢，等着收律师函吧。” ☆、遇袭[含入v公告] 说完，不再搭理苏恺，带着四木的人回了公司。 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等着程穆发火。但是程穆回来后就出奇的平静，没有了刚才在苏恺面前的嚣张和得意，也没有了平时的懵懂和专横。虽然他们看中的不是成和村那片地，但H市分公司也并不是单纯为了坑苏恺才弄出来的。要拿地，还要做新的方案，后面的事情不少，这才真正开始忙碌起来了。 程穆甚至都没提内奸的事，虽然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有数了，可程穆不提，他们也不能提，心也一直吊着。程穆很认真地安排工作，唐谡依然不怎么发表意见。但是这一次，没人敢再小瞧程穆，也没人会再去想唐谡和程穆的关系不好了。 之前遗留的问题太多，程穆一直忙到晚上，才把事情安排完。 “唐叔，走，我请您吃饭。”程穆和唐谡一起离开公司，看起来特别开心。 “该我请你的。”唐谡说，“恭喜你打了漂亮的一仗。” “这主要还是唐叔您的功劳。”程穆乐得合不拢嘴，坚持道，“我今天先请您吧，您可以明天再恭喜我。” 唐谡也不在乎这个，两个人都不是缺钱的人，平时吃饭也是谁方便谁付账：“行，你请我吃什么？” 程穆立刻道：“刘二哥牛肉。” 刘二哥牛肉不是什么大餐馆，也不是什么名家名菜，这是本地一个比较出名的小餐馆。这段时间，唐谡没事就带着程穆走街串巷，从拿地到房子建成后的销售，给他做了不少深入指导。毕竟程穆是真的要负责分公司的事情，不是说着玩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1 刘二哥牛肉就是之前在工地上听说的，虽然只是一家小店，但听那些工人说起来，特别好吃。他们当时没问具体在哪里，后来唐谡无意中提过一次，说当时该问问那家店在哪里的，程穆就上了心，专门去打听了。 唐谡也有点意外：“你找到那家店了？” “嗯。”程穆点头，邀功似的看着唐谡，“我带您去？” “行。”唐谡自然答应。 “其实那家店离这里不远，我们步行过去怎么样？”程穆又道。 老胡把他们送过来以后就回A市去了，这边公司倒是有车有司机，但因为不是很熟的人，他们一般都不用。 唐谡点头，程穆便在前面带路。的确不远，步行十多分钟，穿过一条街就到了。 刘二哥牛肉只是一家很小的店，而且因为这地方快拆迁了，所以人少，地方看起来也有点破。唐谡有点洁癖，走到外面就忍不住皱眉，等到了里面，看到桌椅还算干净，这才松了口气。 程穆注意到他的表情，笑着道：“您放心，这里的牛肉真好吃，您绝对不会后悔的。” 唐谡看他兴致很高，也笑着道：“怎么？听这语气，是来偷吃过了？” 程穆笑笑默认了，请唐谡吃的东西，当然要确定是好的才请。 程穆向店家要了瓶白酒，给自己和唐谡分别倒了一杯，然后举杯道：“唐叔，我敬您，谢谢您几次三番在我们家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我特别感激您，真的。” 唐谡稍微犹豫了一下，今天其实胃有点不舒服，他的胃很娇弱，所以平时在A市一般都在家里吃饭。这段时间在外面，难免吃得糙了一点，胃就有点开始抗议了。不过并不严重，看程穆又兴致很高，实在不忍扫他的兴。唐谡自己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知道第一次做成功一件事情，心里那种满满的成就感，是很想找人分享的。 他很开心程穆愿意和他分享，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渐渐把程穆当成很亲近的人来看待了。看到程穆一步步成长起来，他也很开心。 唐谡陪着程穆喝了一杯，正想说话，程穆又倒了第二杯：“第二杯，谢谢您这次帮我打败苏恺。”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苏恺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唐谡道，“就算苏恺什么都不懂，冲动又任性，可杜尉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不该那么傻。” 程穆瞪了他一眼：“我都知道，可是现在能不提这个吗？反正苏恺这次是真完了，这口气在我心里憋了好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吐出来了，您就让我高兴高兴吧。” “好好好，我的错。”唐谡好笑，陪着喝了第二杯，估计他还有第三杯，干脆也就不出声了。 程穆却道：“菜还没上，您的胃没事吧？” 这种时候，他还记得关心自己的胃，唐谡心里有种孩子终于长大了感觉，一感动便摇摇头道：“没事。” “那我们再喝一杯？”程穆又倒了一杯。 唐谡等着他说话。 程穆这次却等得有点久，似乎在斟酌要怎么开口，最后一咬牙道：“这一杯我不说谢了，您的好我都记得，我希望您也记得，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您，我会一直守着您的。” 程穆说完，心虚地看了唐谡一眼，但唐谡明显想偏了：“又要说给我养老送终了？我知道你有良心，但是我有那么老吗？” “您一点都不老。”程穆立刻道，“要不，我改口叫您哥吧？” 唐谡刚才也就随口一说，听了程穆这话，想象一下他叫哥的样子，总觉得怪怪的，忙一口喝了酒，道：“别，我可不想让老程占我便宜。” 程穆暗暗叹了口气，但也没多说，将酒喝了。 牛肉很快上上来，卖相一般，但味道是真好。 唐谡吃了一块，看到程穆在对面一脸期待的表情，忙点头：“好吃，辛苦你了。” “不辛苦，您喜欢就好。”程穆也开心起来。 喜欢是喜欢，但唐谡最后还是没能吃多少，因为有点偏辣，刚才喝了几杯酒，胃已经有点受不了了。不过为了不让程穆有心理负担，唐谡还是很淡定，一点没表现出来。 吃完饭，唐谡本来想打车回酒店，可这地方太破旧了，两人等了一会儿就没见到有空车过来，只好步行回去。 唐谡感觉胃里越来越难受，想要早点回去吃药，便问程穆有没有近便一点的路。 近路还真有一条，不过要穿过一个没有路灯的小巷子，可能有点黑。 两个大男人倒也不怕黑，便决定穿小巷子回去。 小巷子里没路灯，黑漆漆的，也没行人。程穆走进去了才发现，还是有点怕的，忍不住往唐谡身边靠了靠。 “怕吗？”唐谡轻笑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忽然顿住了脚步，轻轻推了唐谡一把，让他靠在一边的墙上，“别动。” 程穆被唐谡压在墙上的时候，还有点懵，心猿意马地想岔了。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唐谡推他不是因为别的，是有人跟进来，对他们进行了偷袭。唐谡已经和来人交上手了，程穆能听到两人动手带出的风声。 程穆顿时就急了，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到，也分不清谁是谁，想要帮忙都无从下手。偷袭的人也是一声不吭，他都不知道到底谁占了上风。可是他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怕给唐谡惹麻烦。 忽然，他听到了似乎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一声惨叫，这声音不熟悉，应该是偷袭的人。 程穆一颗心正往回落，却听到唐谡也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往他身上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宝宝们中秋节快乐~么么哒~ 另外，经过和编编商量，本文将于明天入v啦，届时会有大肥章掉落，晚上0点就更新。谢谢宝宝们一路陪伴，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支持正版，入v后有时间我会尽量多更的，爱你们，笔芯~ ☆、026 程穆顿时心急如焚, 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急急地喊了一声：“唐叔？您怎么了？” “没事。”唐谡闷闷地回了一声，伸手揽住他的腰，把自己的重量压了一半在程穆身上, 推着他快步往外走, “快走。” 程穆便不敢多说, 悬着心大步走起来。好在这巷子并不特别长，两人很快走了出来。外面一片灯火通明，虽然行人仍然不多，但也安全多了。 唐谡忽然松开程穆, 靠在一边的树上，弯腰捂住了腹部。 “唐叔！唐叔, 您怎么了？受伤了吗？我送您去医院！”程穆忙扶住他，但看他身上又没明显外伤，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急得满头大汗, 都快哭出来了。 唐谡缓过一波剧烈的疼痛，才勉强出声：“没事，只是胃有点不舒服，我们回酒店。”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2 “不行，您看起来很严重, 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程穆扶着他，手都在颤抖。 “真没事。”唐谡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 走吧，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那巷子，这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个偷袭的人还在不在。 但是他实在没精力再回去，只好先回酒店。 程穆拗不过唐谡，两人回到酒店。 唐谡往沙发上一倒，身体蜷缩起来，眉头狠狠聚成一团，脸色苍白，汗把额前的头发都湿透了。 程穆红着眼眶扶他躺好：“您等一下，我去给您拿药。” 程穆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将之前那个小背包拿过来，边走边从里面拿药出来。 唐谡一抬头，看到程穆的动作，心里微微动了一下，那天程穆就是专门给他背药来的？ 程穆倒了水来，服侍唐谡吃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唐谡身上：“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点？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或者，我去给您请医生过来？” 唐谡看他眼眶发红，整个人都在颤抖，倒像是比自己还难受，估计他是被吓到了，忍着难受温和地道：“不用医生，我好多了，你别怕。” 程穆又细细地检查了一下唐谡身上，发现没有别的伤势，才稍微松了口气。 唐谡勉强笑道：“别担心，一个小毛贼，还伤不了我。” “那您忽然胃痛是因为……喝了酒吗？还是吃了辣？”程穆咬着嘴唇，后悔得不行。 他之前只顾着自己高兴了，忽略了唐谡的胃。 唐谡没想到程穆这么敏感，平时这孩子在他面前撒娇耍宝调皮，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没想到，真有事的时候，他心思会这么细腻。 “都不是。”唐谡身材高大，在沙发上躺着不是很舒服，朝程穆伸手道，“扶我去床上吧。” 程穆心思果然转开了，扶着唐谡去床上躺下，看他满头汗，又去卫生间拿了毛巾过来，细致而温柔地替他擦汗。 唐谡忽然就想起来，几个月前程穆喝醉了，他给他擦脸的时候，程穆说他粗鲁的话。对比一下程穆的动作，自己当时的确够粗鲁的。唐谡那时候满心的不耐烦，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程穆照顾。 唐谡得胃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有不舒服的时候，情况好就在家里吃点药。情况严重的话，就去医院。就算贺姨知道，也就是给他弄点吃的，从来没有人这样贴身照顾过他。可能生病的人会比较柔软一点，唐谡看着认真的程穆，心里暖融融的，感觉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其实最开始照顾程穆，唐谡完全是出于无奈。老程忽然出事，就留下那么一句话，唐谡不可能不管。所以，他和程穆联系，将他收留到自己家里。 可是说实话，唐谡没带过孩子，别说孩子，他在生活中就没什么亲近的人。所以，唐谡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和程穆相处，他只能把程穆当成成年人对待，所以那时候他听程穆叫“唐叔”都觉得别扭，因此最开始两人的关系是很尴尬的。 但是程穆很聪明，他调皮也好，撒娇也罢，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两个人的关系。唐谡开始觉得亲近，虽然时常被他的调皮弄得哭笑不得，但是不得不承认，心里其实是喜欢的。有的时候，唐谡也会下意识地照顾程穆，做出一些事后他自己都诧异的举动，他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有很细腻的一面。 唐谡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所以孩子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孩子。程穆老说要给他养老，唐谡只觉得好笑，他这样的人，几乎注定了是会孤独终老的，去养老院养老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可是现在，看到程穆这样，唐谡心里忽然生出一簇小小的火苗。如果以后，他老了，程穆真的还能这样对他，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吃了药以后犯困，唐谡想着想着就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听到程穆轻手轻脚地在收拾他喝水的杯子，他忽然有点恍惚，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程穆看到唐谡睡着了，轻轻地去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唐谡。 他一直都觉得，唐谡的眼睛特别好看，可清冷可严厉可温柔可风流——那是唐谡最迷人的地方。但是现在唐谡闭着眼睛，程穆才发现，唐谡的五官每一处都很好看，就是唇色有点苍白，应该是刚才痛的。不过他的唇形很好看，看起来也很柔软的样子，要是吻上去一定会很舒服吧？ 程穆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而且差一点点就要吻上唐谡的唇。 程穆吓坏了，一屁股坐回去，紧紧捂住嘴，生怕心脏就从里面跳出来了。他心惊胆战地去看唐谡，唐谡睡得很熟，一点感觉都没有。程穆这才慢慢缓过来一口气，却又忍不住有点后悔，刚才就该直接亲下去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勇气了。 程穆去卫生间冲了会儿凉水，等心脏跳动缓和了下来，才重新走回去。这一次他不敢再看唐谡的脸了，眼神飘忽很久，落在了唐谡搭在腹部的手上。 唐谡的手也很好看，修长白净，看起来有几分柔弱，像唐谡这个人一样。可实际上，程穆很清楚，唐谡的手非常有力，这也和他这个人很像——看着没有攻击力，可实际上非常强大。 程穆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搭在唐谡的手上。 他记忆中唐谡的手是热的，甚至带着灼人的温度。可这会儿他的手背却很凉，想必他的胃痛真的很严重。程穆原本是想把唐谡的手拉进被子里，可这会儿忽然就有点舍不得了。不敢用力握下去，却又舍不得放开。 唐谡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我怎么睡着了？小巷子里偷袭的人是谁？他到底想对谁下手？还有没有别的计划……这些问题一个都没处理，怎么就睡着了？ 然后唐谡才发现程穆单手趴在他床头睡得正香，另外一只手还握着他的手。说是握着也不准确，因为程穆几乎没有用劲，手只是虚虚地搭在他的手背上，但又看得出来他想保护的意思——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 唐谡又愣了一下，程穆在这里守了他一整晚？他下意识地动了下手，程穆一惊，立刻醒了。 唐谡正想说话，却见程穆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瞬间坐直了，飞快缩回手，表情看起来也有点奇怪。 “怎么了？”唐谡也莫名被吓了一跳。 “我，我睡迷糊了……您醒了？”程穆冷静下来，问道，“胃还难受吗？” “没事了。”唐谡顿了顿，“你就在这里守了一晚上？怎么不回去睡？” 程穆这时候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听说唐谡没事也就放心了：“我怕您晚上想喝水什么的，我在这里您要什么不是方便一点吗？” 唐谡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那你也可以上床睡啊，坐一晚上多累。” 程穆整个人都僵住了，想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谡看出来他身体有点僵，放在头上的手顺势一滑，落在程穆的颈脖上：“累坏了吧？我给你揉揉？” 他的手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温度，程穆感觉被烫了一下，想也不想就退开老远：“不用了。” “不用就不用，有必要这么嫌弃吗？”第一次被人嫌弃的唐先生有点郁闷。 程穆也觉得自己刚才反应太大了，听唐谡这语气又觉得有点好笑，忙解释道：“不是嫌弃，您还是病号呢，我怎么忍心？” 唐谡也被自己的语气惊到了，岔开话题道：“上床睡一会儿吧。” 他下了床，朝卫生间走去。 程穆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需要我帮忙吗？” 唐谡：“帮……什么忙？” 程穆“刷”一下红了脸，去卫生间能干什么？他能帮忙干嘛？扶那啥吗？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3 唐谡刚才也就随口那么一说，看到程穆窘迫的样子，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要不要一起？” 程穆：“一起……干嘛？” 唐谡眼神故意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比大小？” “唐谡！”程穆瞪出来了。 ☆、027 唐谡话一出口, 也有点后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更何况程穆还是他的晚辈，他怎么会和他开这种玩笑？ 看起来程穆是真生气，都直呼他的名字了。 唐谡摸摸鼻子, 默默去了卫生间。 程穆看他走了, 这才靠在旁边的墙上大口喘气, 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唐谡是病糊涂了吗？居然跟他开这种玩笑？他本来就忍得够难受了，这混蛋居然还来撩他？ 唐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程穆坐在一边，沉着一张小脸, 看起来还在生气。 唐谡甚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可话是他说出来的, 哄人的事也得他来做。只是唐谡实在对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程穆身边，然后明显感觉到程穆僵了一下。 唐谡轻咳一声, 道：“开个玩笑，还真生气了？” “我怎么能生您的气呢？”程穆暗中叹了口气，站起来道，“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不用。”唐谡看程穆不生气了，松了一口气, 道，“还是你去睡会儿吧。” 程穆没多说，转身去叫了早饭。 唐谡觉得今天程穆有点奇怪, 不过，程穆没给他多想的机会，很快又没事人似的问：“唐叔，昨天晚上到底是谁袭击我们？会不会是苏恺？” 说到正事，唐谡马上就自然了：“我觉得很有可能，昨天晚上的偷袭毫无章法，显然并没有经过周密计划。那人的身手也一般，很像是仓促之下进行的。我估计，是苏恺恼羞成怒，临时决定的。” 也幸好是这样，昨天晚上在他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才没有出漏子。不过，这也够让向来谨慎小心的唐谡生气了，他边说，边拿了手机给李嘉嘉发短信。 程穆一听，却想歪了：“如果是苏恺，那他想杀的人应该是我吧？” 唐谡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想表达什么，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想杀你和想杀我，有什么区别吗？” 程穆一颗心又开始乱跳，唐谡这句话，从浅了想，是说两个人当时在一起，谁也逃不掉；往深了想，是说两个人现在是一体的，杀谁都没分别；再往深了想，是说唐谡把程穆看得和他自己一样重要。 程穆不敢多想，却又忍不住会多想。唐谡这人看起来精明得很，实际上在情感这一块，却非常单纯，明明对人很好，自己却还不觉得。 可能是因为他身边亲近的人少，所以有了一个就会无条件地对对方好。就比如对老程，就算当年老程对唐谡有点知遇之恩，可这么多年，唐谡为老程做得已经够多了。可他到现在，在四木也一分钱的股份都没有。但是在老程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挑起了所有的负担。打理四木，照顾程穆，一点都不计较。 对程穆也是一样，明明程穆一开始是怀疑唐谡的，唐谡对这一点也很清楚。可是，他能对程穆多好就半点不打折扣，无论是管理公司还是学业或者私生活，唐谡能照顾到的，就全都照顾到了。 程穆心里既感动又有点酸楚，如果他没喜欢上唐谡，对着这么一个“叔叔”，他当然会很开心。可是，他喜欢唐谡，却又很清楚自己和唐谡之间的差距，而且唐谡心里还有个喜欢了七年的人，程穆坚信唐谡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情况下，唐谡越好，他反而越煎熬。 唐谡看程穆一直不说话，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他自觉对程穆还是不错的，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也很融洽，他以为程穆已经把他当成亲人了，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正想说话，程穆的手机却响了。 响了好几声程穆都没动静，唐谡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见程穆看着电话皱眉，想必是个他不想接的电话。 是谁呢？唐谡也忍不住跟着皱眉。 程穆却在这时候接起了电话，声音低沉，没有称呼：“喂？” 电话那头似乎挺激动，唐谡只能隐隐听到几声尖锐的尾调，但听不到具体的内容。程穆的脸色越发沉郁，嘴唇紧紧抿着，捏着电话的手越来越用力，手背上青筋暴出，唐谡都担心他会把手机直接给捏碎了。 这样的程穆，他似乎见过一次。 正在思索，程穆忽然说了一句：“您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差点被人杀了。” 唐谡忽然想起来，上次见到程穆这样，是他刚回国那天，在机场出口。所以，打电话来的，是穆凝珊？ 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程穆忽然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我、还、就、告、到、底、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唐谡更加确定了，电话是穆凝珊打来的，应该是质疑程穆对苏恺的态度。 可是，安慰人不是唐谡的强项，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程穆先开口了，很平静地问：“唐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去报案。”唐谡立刻道，“还有窃取公司机密的事情，这可是有真凭实据的，反正苏恺这次别想翻身。” 程穆愣了一下，这可不像唐谡会说的话，他很快想明白唐谡的意思，明白唐谡已经猜出来刚才的电话是穆凝珊打开的。程穆心里一暖，那些乱七八糟的自怨自艾的想法都不见了。刚才穆凝珊给他造成的伤害，好像也轻了许多。 “谢谢唐叔。”程穆笑道，“现在也只有您会这么安慰我了。” 但唐谡并不只是安慰，他真的带程穆去报案了。 只不过，虽然报了案，可偷袭的事，他们到底没证据，警方调查也没这么快出结果。 但是程穆的心情好了不少，每天积极地打理公司的事情，晚上就跟着唐谡补课，日子倒是过得忙碌而充实。 唯一让程穆郁闷的是，A大的补考在开学前，程穆挂科太多，唐谡让他提前半个月回学校复习。程穆对补考实在没信心，已经做好了重修的准备，但他也不能就这样放弃。所以，两人定好了，八月中旬一起回A市。 可是，没过两天，公司总部出了一点事情，柏舟都摆不平，唐谡只好先回去，剩下程穆一个人在H市。 程穆之前一个人在国外待着其实也习惯了，可这次唐谡要走，他却觉得特别舍不得，唐谡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就跟屁虫似的一直跟着转。 唐谡看得好笑，主动道：“别愁眉苦脸的了，不管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程穆这才重新换上笑脸，亲自送唐谡到楼下。 老胡亲自过来接唐谡，程穆都不能多送他一段。等到唐谡的车子一走，他脸就垮了下去，不情不愿地回了酒店。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4 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小时以后，程穆又一阵风似地出来了，直奔公司。与其在酒店里胡思乱想，还不如投身工作，没时间去想唐谡，把工作做好了，唐谡也会开心。 程穆数着回家的日子，每过一天都很开心。这天却忽然变天了，晚上的时候电闪雷鸣，程穆一个人在房间里，用被子捂住脑袋，心里倒没那么害怕，只是觉得老天爷坑人。 之前唐谡还在H市的时候，他曾偷偷祈祷，再打一次雷，他也好再蹭一回唐谡的床。可是，唐谡在这边的时候，天气每天好得不行，别说打雷闪电了，连阴天都没有。 现在，倒是打雷闪电了，唐谡却不在了。 正在郁闷，手机忽然响了，程穆颤巍巍地摸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明晃晃地显示着：唐叔。 程穆愣了好一会儿，才接了电话。 “我看天气预报说，你那边今天晚上有……”唐谡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雷响，同时还有程穆粗重了一点的呼吸声，他声音更加温柔，“怕吗？” 程穆吸了吸鼻子，声音委屈得不行，说出来的话却很懂事：“本来很害怕，听到您的声音就不怕了。” 唐谡那头顿了顿，道：“那我不挂电话，陪着你。” “唐谡……”程穆喃喃叫了一声，感觉手机可能漏电了，一股电流从手机贴着耳朵的地方，一直流到身体的四肢百骸，电得他酥酥麻麻的。 唐谡没听出来“唐谡”和“唐叔”的区别，引导他道：“说说你你在国外的生活吧，说着话就没那么怕了。” 程穆顺从地开口：“我刚出国的时候，连英语都不怎么会说，每天关在家里，不愿意和人交流。后来有一天，邻居家起火，有位阿姨被困住了，我当时都不想活了，就想着救人一命也不错，便冲进家里把阿姨救了出来。后来，她儿子回来，特别感激我，才常带着我出去玩……” 程穆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昨天晚上和唐谡通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 程穆发了疯似的想唐谡，唐谡刚走那几天他虽然也想，但通通电话偶尔视频一次，也就解了相思。可这几天不行了，电话和视频都解不了相思，他想见唐谡，看得见摸得着的那种。 原本定的是8月15号回去，程穆现在硬是加班把事情处理完，提前了两天回到A市。 程穆没提前和唐谡打招呼，想给他一个惊喜。知道这个时间唐谡肯定在上班，他直接去了公司。 但是程穆到了公司才发现唐谡不在，连柏舟也不在。问了秘书才知道，唐谡和柏舟一起出去见客户了。 程穆打发走秘书，慢慢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太疯狂了。不是说提前两天回来疯狂，而是他对唐谡的感情，已经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之前程穆发现自己喜欢唐谡，但并没有真正想过要和唐谡怎么样。可是现在，他发现他控制不了了，他想和唐谡在一起，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 但是，唐谡肯定不会同意。程穆有些懊恼地起身，在唐谡办公室转了一圈，忽然看到那道小门。忽略了很久的事情重新浮现出来，唐谡和老程明明没有什么暧昧关系，两个人的办公室为什么要装成这样？ 程穆试着去推那道门，发现推不动。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一道假门。 这也实在太奇怪了，程穆好奇地又去了老程的办公室，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两个办公室相通的地方，只有那面透明的墙很奇怪。 程穆正百思不得其解，秘书小姐忽然敲门进来说：“程少，穆女士来了。” 程穆怔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穆女士是谁。 有人粗暴地推开了秘书小姐，穆凝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尖锐：“穆穆。” 程穆一皱眉，看着秘书：“不是我们公司的人，进来为什么没通报？” 秘书小姐也很无奈：“这是之前程董定的规矩，穆女士可以随意进出公司。” 程穆闭了闭眼，老程可真是个情种。 “穆穆，你什么意思？”穆凝珊一进门的脸色就很不好看，这会儿更加难看了，“这就是你对妈妈的态度吗？” “好了，你先下去吧。”程穆打发走了秘书小姐，这才看向穆凝珊，“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就不能来找我儿子……”穆凝珊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话没说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程穆发现穆凝珊的目光落在那一面玻璃墙上，便问了一句。 “我以前提过喜欢把办公室装修成这样，没想到……”穆凝珊喃喃自语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不对，隔壁是谁的办公室？” 程穆顿时就明白了，这样的办公室是穆凝珊喜欢的，所以老程才这样装修。但是因为隔壁已经不是穆凝珊的办公室，所以那道门是假的，根本打不开。这一面墙，基本上也是用百叶窗遮住了。 “是唐谡对不对？”穆凝珊像是终于抓住了老程和唐谡的把柄，既生气又得意，“我就说他们俩有奸情，你看办公室装修成这样，不就是为了方便两个人秘密私会吗……” 程穆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老程抓起来，让他看看穆凝珊的样子。 他实在想不明白，老程到底喜欢穆凝珊什么？没错，穆凝珊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可是从程穆记事起，穆凝珊其实对老程就不好。虽然那个时候没那么明显，但穆凝珊时常数落老程，趾高气扬的态度程穆还是记得很清楚。后来就更明显了，那时候还没有四木，老程虽然挣了一点钱，但是和现在的身家完全没法比，那一次投资失败，其实也是因为穆凝珊。 可是，穆凝珊一点也没犹豫，转身就重新嫁人，老程却从来没怪过她。程穆偶尔受不了，稍微表示一下对穆凝珊的不满，就会被老程教育一顿，还帮着穆凝珊说好话。 程穆真的不明白，穆凝珊到底哪里值得老程这样相待？ “我们出去说话吧？”程穆不想看到穆凝珊待在公司，不想看到她待在老程的办公室，他会忍不住骂人的。 穆凝珊倒也不坚持，两人去了楼下的咖啡馆。 “说吧，您找我到底什么事？”程穆开门见山地问。 “穆穆。”穆凝珊显然很不满程穆的态度，但是瞪了他一眼后，却又勉强温柔了起来。 这态度显然是有事相求，程穆皱了下眉。 看程穆不接话，穆凝珊只好继续道：“你真的非要逼死小恺吗？” 果然是为了苏恺来的，程穆气得想把面前的咖啡泼过去，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程穆忍住了：“不是我要逼死他，他如果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谁也拿他没办法。” “你这是什么话？”穆凝珊在程穆面前向来颐指气使惯了，现在看到程穆几次三番不给面子，也渐渐没了耐性，“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被抓起来？” “苏恺被抓起来了？”程穆还没得到消息，现在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穆凝珊被他的态度气得不行：“都是你害他！” “到底是谁害谁？”程穆冷笑一声，“我害他，为什么被抓起来的人是他不是我？” “你……”穆凝珊一时语塞。 程穆本来还想问问具体情况，但是他现在也不想和穆凝珊多说了：“我还是那句话，他要是没犯法，警察为什么会抓他？”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5 “哪个有钱人没点不干净的事情？”穆凝珊怒道，“你在这圈子里待久了，也会和他们一样。” 程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所以，您知道对吗？您知道他想害我们，想害我爸？您明明知道，不仅不阻止，还帮忙？事情败露了，还来帮他求情？我现在真的怀疑，苏恺和我，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 “胡说八道！”穆凝珊拍了一下桌子，看到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勉强压低了声音，冷笑一声：“别在这里装清高，你以为你那个爸爸，就是什么正人君子吗？苏恺不过小打小闹，你爸做的事情，才是真恶心！” “我爸做什么了？”程穆没想到穆凝珊为了苏恺，居然往老程身上泼脏水，“我看我爸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爱上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人！” “你这个不孝子！”穆凝珊怒极，扬手就将手里的咖啡朝着程穆泼了过去。 程穆闭着眼睛没闪避，心里想着，泼吧，把最后一点母子情分都泼掉才好。 可是，预想中的狼狈并没有到来，一只手忽然将程穆拉起来，避开了那杯咖啡。 程穆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在鼻尖萦绕，程穆感觉自己像在做梦，都不敢睁开眼睛看。 直到头顶传来唐谡熟悉的声音，是对穆凝珊说的：“母子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这样大动干戈？” 程穆吸了吸鼻子，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犹豫着睁开眼，一抬头正好看到唐谡熟悉俊朗的脸。 唐谡低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还是沾到了一点。” 程穆这才发现，T桖的下摆被咖啡弄脏了一块，但不算很显眼，比直接一杯咖啡泼到脸上要好多了。 他几乎忘记了对面的穆凝珊，傻傻地盯着唐谡：“您怎么来了？” 唐谡还没来得及回答，穆凝珊先反应过来了，她对唐谡明显不敢太嚣张，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我们母子间的事情，不劳你一个外人插手。” 唐谡淡淡道：“我也不想插手，但是老程既然把程程托付给我，我就要对他负责。他叫我一声叔叔，我就不算外人。” 不等穆凝珊插话，唐谡又道：“你们大人的恩怨，不该牵连到孩子身上。不管怎么说，程程才是你亲儿子。穆女士，我劝你一句，事情别做太绝，明天会是什么样，我们谁也不能保证。就像当初，你也想不到老程能创立四木。” 听到最后一句，穆凝珊脸色微微变了，唐谡看看她：“还有事吗？没事程程得先回家换衣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鞠躬感谢支持正版的宝宝们，爱你们，么么哒~ 伊然雪洛扔了1个地雷；夏望扔了1个地雷 ☆、028 程穆跟着唐谡回到办公室以后, 才缓过神来，勉强问道：“唐叔您怎么会来？” 唐谡暗中叹了口气，反问：“怎么提前回来也没和我打声招呼？” 程穆这才想起来自己提前回来的原因，他是想回来见唐谡的, 可是他却并不想在那种情况下见到唐谡。虽然唐谡可能对他家的状况早就很清楚了, 可是让唐谡看到穆凝姗那样对他, 程穆还是会觉得难堪。 不过，唐谡对他也真是好，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总是在保护他。 “我不是想给您个惊喜吗？”程穆本来是想开个玩笑, 但到底没忍住，说出了自嘲的味道。 惊喜最后变成了一个笑话。 “是挺惊喜的, 看到你我很开心。”唐谡笑道，一转眼看到程穆的行李箱，有点惊讶，“你还没回家呢？” 程穆这时候早没了那些旖旎心思, 被唐谡一问就觉得有点尴尬，忙道：“我就是路过，想着上来看看，没想到碰上……对了，我刚才听她说, 苏恺被抓起来了？” “嗯，昨天被抓的，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 本来打算晚上和你说。”唐谡道，“不过，他不是因为老程的事被抓的。” “那是为什么？”程穆原本还以为苏恺被抓是因为老程的事情，还在高兴这事终于快真相大白了，却没想到竟然不是因为老程？ 唐谡似乎有点犹豫，顿了一下才道：“是一起轮.奸案，一直没破。这次警方调查乐乐的死，查到苏恺那里，没想到……” 程穆一时也呆住了，他一直都知道，那些富二代渣，仗着有钱有势，做过很多坏事。可是，至少在这方面，程穆以为，倒贴他们的人应该不少，他们身边也不缺人。程穆觉得，他们最多用钱去威逼利诱，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干出强.奸甚至轮.奸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而且，苏恺都还未成年，他需求至于那么高吗？ 最主要的，穆凝姗明显知道苏恺是因为什么才被抓的，居然还帮他说话？到底是那些人的道德底线太低，还是他的认知出了偏差？ “怎么？没想到？”唐谡看他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程穆叹了口气：“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没有得到证实的时候，还是不愿意相信罢了。难怪，很多人一听到富二代，都觉得不是东西，现在看来，还真不怪别人这么想。” “那倒也不一定，富二代里也不见得都是人渣。”唐谡看着程穆，“你不就和他们不一样？” 忽然得到这样的夸奖，程穆心脏微微一缩，凄苦中终于渗出一丝丝甜。 “我当初听老程说，你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玩，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我没想到，你比我想得还要好。”唐谡又道。 虽然并不只是想在唐谡这里当一个“好孩子”，但是听到唐谡说“你比我想得还要好”，程穆还是觉得浑身酥软，有点站不住。 “可是，我很笨，什么都不懂，连读书也不行……”程穆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我们家不需要书呆子。”唐谡看程穆脸涨得通红，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夸奖，忍不住伸手想揉揉他的脑袋，顺便检讨一下自己平时是不是太严厉了。 可是，手还没碰到，程穆就飞快躲开了，好像很不喜欢他的碰触。 唐谡一愣，程穆又急匆匆地问：“那乐乐的死查清楚了吗？还有，我爸的事情……” “乐乐的死的确是意外。”唐谡也没多想，把得到的消息告诉程穆，“我算了一下时间，乐乐死在前，你爸出事在后。估计他们是知道了乐乐的死，才决定利用这件事情的。至于老程的事……现在孙廿和杜尉那里还没有突破，苏恺也不承认，所以暂时还没有结果。” “哦。”程穆低下头，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肯定没那么容易，苏恺也应该不是真凶。 “别着急。”唐谡安慰道，“已经有很大突破了，总会真相大白的。” “我明白。”程穆点点头，道，“我先回家去了。” 他现在心情不大好，跟唐谡待在一起总有点不自在，生怕暴露了什么。 唐谡也没多想：“行，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早点下班，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程穆走的时候明显有点匆忙，看起来像是在逃避什么。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6 唐谡看得莫名其妙，怎么感觉程穆有点怪？他对他好像已经很温和了吧？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归结为程穆心情不好。正在这时，柏舟推门进来了。 唐谡看到他，忙道：“你来的正好，把下午的营销会推到明天早上吧，我今天要早点回家。” 柏舟一愣：“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唐谡摇摇头：“没事，就是程程回来了。” “我知道，刚才我在公司门口还碰到他……”柏舟一顿，“不对啊，程少回来就回来呗，又不是你老婆回来了，你干嘛要早点回家？” 唐谡听到柏舟的“老婆”两个字，也愣了一下，又忍不住笑道：“儿子比老婆重要。” 柏舟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并不是说儿子真的比就老婆重要。不过，唐谡能说出这句话，柏舟还是很惊讶的：“儿子？你还真把程少当儿子来养了？” “他说以后给我养老，我能不趁着现在对他好点吗？”唐谡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语气过分温柔，“今天穆凝姗为了苏恺来找程程了，还泼了他一杯咖啡，程程心情不好，我回去陪陪他。” 柏舟盯着唐谡温柔的眉眼，纠结地皱了皱眉头，忽然道：“对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碰到程少的男朋友了。” “程程的……你说什么？男朋友？”唐谡一顿，似乎很震惊。 柏舟盯着他的表情，道：“对啊，男朋友……不是，你这什么表情？现在的小孩子，上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人家程少好歹也成年了，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不是说他谈恋爱，我是说男朋友？程程是同性恋？”唐谡皱眉道。 “同性恋怎么了？”柏舟好笑，“你自己都是同性恋，难道还歧视程少不成？” 唐谡没回答，他不是歧视程穆。实际上，正如柏舟所说，他自己都是同性恋，当然不可能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只是，他没想过程穆也是同性恋。如果程穆是异性恋，他们之间没有那方面的吸引力，关系亲密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程穆也是同性恋，那他们是不是该避避嫌？ 而且，他是很早就向程穆坦白过自己的性向，可程穆为什么不说他也是？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瞒着自己的？还有刚才，程穆明显有点抗拒他的触碰，走的时候也很匆忙…… “你怎么了？”柏舟看唐谡不说话，表情却越来越严肃，心里不免有点不安。 “哦，没事，你刚才说程程的男朋友来找他，他男朋友是什么人？” “是个混血儿，长得特别帅。”柏舟故意隐瞒了一部分感受，“不过他没见着程少，程少刚好走了。但是我听前台小姑娘说 ，小伙子不是第一次来了。” 唐谡马上发现了其中的漏洞：“他既然是程程的男朋友，为什么会没有程程的电话？还要跑到公司来堵人？” 柏舟：“……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开心？” “程程谈恋爱肯定不会瞒着我。”唐谡道。 “老唐。”柏舟忽然很认真地叫了一声。 唐谡一愣：“怎么？” “我很认真地问你，如果程穆喜欢你，你会怎么办？”柏舟看着他问道。 “不可能！”唐谡想也不想便回答。 “你别管可不可能。”柏舟坚持，“就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唐谡想了想，发现自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你会和他在一起吗？”柏舟换了个问法。 “当然不会。”唐谡立刻道。 柏舟似乎有点无奈：“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啊，看起来高冷，实际上比谁都重情。我劝你一句，和程穆保持距离。” 唐谡想说什么，柏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喜欢上你，也不知道你对他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看得出来，最近你和程穆的关系，近得有些过分了。别跟我说什么养老，你会考虑养老的问题？你自己都不信吧……你当年选择暗恋，现在你就不可能会对老程的儿子下手。所以，让一切都保持在现状比较好，别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到最后弄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说完，等着唐谡说话，唐谡却无话可说了。 过了一会儿，柏舟又问：“营销会还推迟吗？” “算了。”唐谡道，“按原计划吧。”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 夏望扔了1个地雷；夏望扔了1个地雷；燕小舒扔了1个地雷；燕小舒扔了1个地雷；燕小舒扔了1个地雷；燕小舒扔了1个地雷 ☆、029 程穆回到家, 贺姨不在，他回卧室换了衣服，心情还是很不好。他本来是满腔欢喜回来见唐谡的，可是经过穆凝姗那么一闹, 他除了生气和难过以为, 心里还莫名有点不安。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无迹可寻，可就是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坐了一会儿，程穆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几个小时后, 程穆拿着严季给他弄来的介绍信，见到了苏恺。 几天不见, 苏恺变化还是很大的，往日的飞扬跋扈都不见了，眼睛无神，眼底一片青紫, 很显然在看守所没睡好。他那一头张扬的红头发没打理也黯淡了不少，看上去像沾了陈旧的血迹，透着股恶心。 看到程穆，苏恺也愣了一下，然后倒是很快燃起了斗志, 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冷笑一声道：“难为你花了那么多精力，专门跑来看我笑话。” 程穆看到他这样, 也很感慨。不管怎么说，苏恺毕竟未成年，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彻底毁了，虽然是他自作自受，程穆也的确不喜欢这个人，但他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程穆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挺羡慕你。” 苏恺一听这话，更是炸毛：“羡慕你进来住一晚啊！” “我妈今天来找我了。”程穆进了看守所以后，情绪就平静下来了，对苏恺的炸毛恍如未见，“她是为了你来找我的，她为了你，泼了我一杯咖啡。可关键是，做错事情的人，是你。但她不管不顾，还是站在你那一边。” 苏恺还从来没和程穆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过话，现在听到穆凝姗的做法，他身上的戾气也慢慢散了些，沉默了一会儿，才自嘲一笑：“你以为，她去找你，是因为喜欢我吗？那你想错了，她不过是失去我这个同盟，心里不甘罢了。” 程穆先是一愣，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苏恺的意思。穆凝姗是苏皓纶的第三任妻子，苏皓纶第一任妻子离婚，第二任妻子也就是苏恺的妈妈早死。穆凝姗在苏家没有儿子，没有地位，而苏恺没有妈，也没人撑腰，所以两人结成同盟。现在苏恺毁了，穆凝姗少了个同盟，而苏恺被抓还多多少少和程穆有点关系，那些帮苏恺的人也不可能再帮穆凝姗了。所以，现在穆凝姗势单力薄，日子肯定更难过，所以她才会生气，才会去找程穆发泄。 “其实，我也一直都很羡慕你。”苏恺忽然道。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7 这不是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程穆也没忍住，自嘲道：“不被亲妈喜欢的孩子，有什么好羡慕的？” “虽然你妈对你不好，可你有一个好爸爸啊。”苏恺道，“你爸白手起家，家里就你一个孩子，没人和你争家产，你爸又宠着你，把你保护得像个二傻子，什么都不懂什么心都不用操。你看看我们这个圈子，哪个富二代像你活得那么潇洒？” 这话程穆倒是反驳不了，老程的确是对他很好，他也没有和人争家产的烦恼，可是：“我爸现在都还没醒过来，我……” “你现在不是有唐谡吗？”苏恺打断他的话，有点激动，“有时候我是真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好了？你爸宠着你还好理解，唐谡怎么也对你那么好？你在前面闯祸，他二话不说就给你善后。” 听到别人说唐谡对他好，程穆心里不由自主甜了一下，没接苏恺这句话。 苏恺也没要程穆回答的意思，继续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这种人，可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我从小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以为我愿意当个二世祖吗？我当了二世祖尚且还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当就死得更早。你以为我愿意去和那些贱.人交往？可我能怎么办？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混到成年，成年了能继承一部分财产，好歹能自保。却没想到，他还真是狠，根本不给我机会。” 程穆虽然知道苏恺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但是从没想过这么深，看来苏泽对苏恺比他想象得要狠得多。好好说话的苏恺让人看着有点不忍，可是，他做的事情，程穆还是没办法接受：“就算如此，你就能随便强.奸别人了？还有，你为什么要害我爸？他和你，应该没什么仇怨吧？” “我害你爸？”苏恺瞪着程穆，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哈哈大笑，“程穆，我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我害你爸？我TM要有那个能力，还能被人玩成这样？” 程穆一愣，苏恺其实不怎么爱撒谎，尤其是看他这时候的表情，更不像是在撒谎：“不是你那是谁？” “我原本还以为你来找我，说刚才那些话，证明你还是聪明的。”苏恺摇了摇头，似乎很无奈，“但是现在看来，你真是蠢死了。该信任的人不信任，却把虎狼当绵羊。程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就蠢死算了吧。等哪天，你把唐谡一起坑死就好玩了。” 程穆没料到他会态度大变，更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急忙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是肯定不会告诉你。”苏恺忽然变了脸色，“我本来一直就很讨厌你，看到你报不了仇，我就算一辈子出不去，也多少有点安慰，为什么要告诉你凶手是谁？” 程穆到最后都没能再从苏恺嘴里套问出什么来，只好郁闷地走了。 在外面晃了一圈，程穆忽然想起来，唐谡说好晚上要早点下班，回家给他做饭。可是这会儿已经有点晚了，早过了正常吃饭的时间，唐谡也没和他联系过。是出什么事了吗？程穆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急急忙忙地赶回家。 唐谡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到动静从厨房门口探出来打了个招呼，又回头继续了。 程穆站在那里，被唐谡的打扮吸引了目光。其实唐谡打扮得并不特别，灰色的家居服，穿着围裙，低头切菜的动作很认真。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程穆觉得就这么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唐谡切好菜，回头正好对上程穆凝视的目光，他微微顿了顿，随即笑着问：“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啊，没有……”程穆有点慌，勉强道，“我，我就是没想到您还会做中餐。” “会做一点，但是我不喜欢油烟味，所以平时做的少。”唐谡自然地回头，继续炒菜，“洗手准备吃饭吧，很快就好了。” 程穆不敢再多说，洗了手，又去准备碗筷。 菜很快上桌了，一盘芦笋炒虾仁，一盘糖醋排骨，一盘炒青菜，还有一份鲜菇豆腐汤，都比较清淡。不过闻起来特别香，让人很有食欲。 程穆堵了很久的心终于顺畅，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虾仁尝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香，好次……” 唐谡一笑，顺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别只顾着吃肉，小孩子长身体要多吃菜，营养均衡才能长高。” “我才不是小孩子！”程穆嘴里抗议，却还是飞快把青菜也塞进了嘴里。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唐谡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边吃边随意地道，“不过，都知道谈恋爱了，的确也不小了。” 程穆被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青菜呛了一口，差点把心脏给咳出来。 唐谡没想到他会吓成这样，下意识就凑过去想给他拍拍。 程穆摆摆手，缓过来，红着脸忐忑不安地看向唐谡，哆哆嗦嗦地问：“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情，短小了，明天有大肥章~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 twincosun扔了1个地雷 还是打个关于接档预收文的小广告，有兴趣的宝宝们可以收藏一下，下本继续约哦~ 文名：《影帝，约吗》 文案：被称为“娱乐圈贵公子”的晏北最近接了部剧，搭档影帝席忱。 席忱也曾颜值与演技并重，但他放荡不羁爱毒舌，风评很差。 两人合作的消息一传出，晏北的粉丝急坏了，天天蹲在剧组外，生怕他们根正苗红的宴公子被席影帝荼毒。 然而现场的画风是 晏北：收工去吃麻小，约吗？ 席忱：不约。 晏北：晚上组局玩狼人杀，约吗？ 席忱：不约。 晏北：明天有场重头戏，要不我们提前对…… 席忱：不约！不约！不约！ …… 晏北：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席忱：你想干嘛？ 晏北：约吗？ 席忱：……约。 年下，外表优雅绅士内心闷骚中二小狼狗攻VS嘴毒心软外表放荡不羁内心纯洁善良影帝受 ☆、030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8 唐谡看他这反应, 也不想再试探了，直接道：“今天下午，你刚走，有个自称你男朋友的人来找你。” 程穆心沉了一下, 问道：“谁？” “听柏舟说, 好像叫纳兰什么。” 程穆在心里把纳兰煜臭骂了一顿, 又拳打脚踢一番，稍微犹豫了下，还是对唐谡坦白了：“纳兰煜吧？他不是我男朋友……准确地说，他算我前男友吧。不过, 我们很纯洁的，连手都没牵过。” “他从国外追到国内, 看来对你是情深义重……”唐谡话说到一半，看到程穆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忽然反应过来刚才的话好像有点酸，忙拐了个弯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也成年了，其实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别必要避讳。我就是……希望你要是恋爱了，可以把另一半带回来看看。不管怎么说, 我也是你的长辈，总要帮你把把关的。” 程穆的眼神从炽热转为失望，一颗心沉到了底。唐谡这番话没毛病, 但是程穆听明白了他在表达什么。程穆甚至明白，唐谡已经发现了他喜欢他，只是唐谡不想给他说出口的机会。所以才会提醒在他眼里，程穆永远是个孩子，会提醒他身为长辈的身份。 程穆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通透过，他甚至在短短数秒内，就想通了唐谡明明说要早点下班，却回来这么晚的原因。唐谡什么都发现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在纠结，在犹豫。最后，他做了选择，那就是保持现状。程穆相信，如果他现在非要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他们就不能继续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程穆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或许只是几秒，或许过了很久，他听到自己说：“行，我要是谈恋爱，一定先征求唐叔的同意。” 回到卧室以后，程穆才想起来，他忘记和唐谡说去见苏恺的事情了。但他又不想这个时候再去找唐谡，这事便暂时放在了一边。 第二天，程穆就回学校准备补考的事情了。 虽然有很多糟心的事情，但唐谡说过，学习是永远不会后悔的事情，所以程穆还是沉下心来认真在复习。而且，唐谡给他补了那么久的课，程穆不想让唐谡后悔，觉得他是“朽木不可雕”，所以就算是死记硬背，他也要争取多过几科。 程穆到晚上才离开学校，却碰到了他现在非常不想看到的纳兰煜。纳兰煜很热情地冲过来，程穆一见到他就想到昨天唐谡说的话，简直恨不得揍他一顿。 不过，程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看到喋喋不休的纳兰煜忽然消了音，目瞪口呆地望着程穆的背后。 程穆不免奇怪，回头一看，就见严季正笑眯眯地朝这边走过来。那妖孽到哪里都是焦点，吸引着一大片花痴的目光，难怪纳兰煜会是那样的表情。 程穆一时间哭笑不得，他不喜欢纳兰煜，如果纳兰煜移情别恋，他其实很高兴。可是，刚刚还追着自己跑的人，一秒之内就被另一个人的美色吸引走了，这感觉实在有点微妙。 “程少！”严季居然也是冲着程穆来的，还没走近就先打了个招呼。 程穆叹了口气：“有事吗？” “昨天我才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今天就这么冷淡，是不是太过分……” 严季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一个高大的帅哥拦住了，帅哥嘴里还近乎痴迷地叫了句：“美人……” 严季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加上一头长发，被认成女人也不是第一次。可是，他刚刚明明已经开口说话了，这人是聋子吗？怎么还叫错？ “我是男的。”严季好心解释道。 “我知道。”纳兰煜立刻道，“美人又不是特指女人，‘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就是屈原自比吗？我知道你是男人，我就喜欢男人。” 严季：…… 程穆：“……都开始读《离骚》了，厉害。” 纳兰煜像是才反应过来他本来是来追程穆的，这时候左右看看，对程穆很愧疚地道：“橙子……” 同时，严季也对程穆说了一句：“你认识他？” 程穆一笑，将纳兰煜推给严季：“为了感谢你昨天的帮忙，送你一位帅哥，不用谢。” 然后，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快步溜上了老胡的车。 老胡已经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自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看程穆似乎心情不错，也跟着八卦：“我怎么记得严公子只喜欢女明星？” “他是只喜欢漂亮的女明星。”程穆纠正，又笑道，“你放心，纳兰那人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其实人不坏，所以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严季不是一直都自诩魅力大吗？让他吃点魅力大的亏也不错。” 老胡也笑了，心里却不免感慨，果然是孩子心性。 不过，车子刚离开校门口，程穆就接到了严季的求救电话：“你回来接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加重了语气：“和唐谡有关的秘密。” 程穆便又让老胡开车回去，接上了严季。严季一上车就把程穆数落了一顿，什么没良心之类的，他不喜欢男人，对纳兰煜的热情自然无福消受。 程穆由得他叨叨，拿着手机给他发微信：到底什么秘密？ 他不当面问，是不确定严季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不想让唐谡觉得他在私底下调查他，但是，唐谡的秘密，对他又很有吸引力。 严季似笑非笑地看着程穆，看得程穆心里都快绷不住了，他才忽然道：“你还记得小迪吗？” 程穆当然记得这个人，不过严季提起来是什么意思？ 严季迎着程穆疑惑的眼神，笑着道：“我前两天在外地看到他，过得挺落魄的。” 程穆还是不太明白，手机震动了一下，程穆拿起来一看，是严季发的微信：听说，是唐谡有一次明确表示了不喜欢他，所以他就在A市混不下去了。 程穆心里一动，严季的第二条微信又到了：唐谡知道了小迪动你手机的事。 程穆先是很惊讶，查到那个小超市和手机被监听，都是他认为很秘密的事情，没想到好像大家都知道。唐谡知道，严季也知道。是有人泄密？还是这些人都太神通广大了？ 程穆想不明白，他很快被另外一个信息牵走了心神。唐谡果然在背后为他做了很多事情，程穆之前也猜测过，但是得到证实后，心情还是抑制不住地欢喜起来。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冷冰冰的一颗心，在这时候，终于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程穆将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补考的效果居然出乎预料的好，一大半科目都过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程穆不免有些得意，唐谡却一盆冰水兜头就泼了下来：“历来补考的题都更简单。” 程穆不干了：“哪有您这样的？我已经进步很大了好吗？您好歹鼓励一下吧？不然我哪里还有动力学习？” 这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看起来相处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还是有差别的。程穆不再调皮撒娇，唐谡也在刻意保持距离，两个人之间总有点貌合神离的感觉。 这时候程穆这样一说，唐谡瞬间感觉浑身轻松，立刻便笑着道：“想要什么奖励？” 程穆一喜：“还真有奖励啊？” “当然。”唐谡道。 “什么都可以吗？”程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谡。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39 唐谡心头一震，云淡风轻地道：“只要是我能给的。” “那是当然。”程穆想了想，却又道，“不过，我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机会，可不能随便就用了，我得留着，好好想想。” 唐谡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又笑道：“行啊。” 几句话下来，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唐谡顿了一下，说：“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程穆忙问。 唐谡道：“孙廿和杜尉那边一直没有突破，苏恺也不承认老程的事他有参与。我们找不到证据，我想我们有必要做出点行动。” “怎么行动？”程穆这才想起来，上次见苏恺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唐谡，不过他打算先听听唐谡的意见。 “我始终觉得，这事既然把苏恺牵扯进来了，主谋就多半和苏家人有点关系。所以，我想挑个和苏家有关的人下手。”唐谡道。 程穆这才把之前苏恺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唐谡，唐谡也没追问他是什么时候去见的苏恺，听了后反问了一句：“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 “对，苏恺是这么说的。”程穆道，“不过，我觉得他可能有点误解。” 唐谡：“怎么说？” 程穆：“我真正信任的人其实不多，但是在苏恺的眼里，可能我信任的人包括了我两个舅舅。” 唐谡微微一愣：“所以，你的意思是从你舅舅身上下手？” “没错。”程穆点点头，“反正他们从一开始进入四木，就没安好心。我查过了，他们这些年可没少做吃里扒外的事情。就算这次是误伤，将他们赶出公司，也是正确的决定。” 他顿了顿，又有点忐忑：“您会不会觉得，我太绝情？” “其实，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唐谡摇摇头，低声和程穆说了自己的计划，“等苏恺那边判了，如果真查不出真相，我们就走这一步棋。” 程穆想了想，却道：“提前吧。” “什么？”唐谡一怔，没明白程穆的意思。 程穆低着头道：“苏恺的判决肯定会拖很久，我的意思是，针对舅舅们的计划可以提前。” “为什么？”唐谡不解，微微皱了下眉。 因为我想快点查清楚凶手是谁，我想为老程报仇，而且只有帮老程报了仇，我才能正式追求你。 这话程穆没说出来，只是低着头道：“我想快点为老程报仇，可以吗？” 唐谡定定地看了程穆几秒，他总觉得程穆还有别的原因没说，但他这次看不透他的想法，而且这个理由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便道：“可以是可以，我只是想更稳妥一点。” “稳妥自然有稳妥的好处，只是人生偶尔也需要冒一些有必要的险。”程穆松了口气，笃定地道，“您放心，我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吗？误伤不了。” 程穆如此笃定，唐谡也不再多说。 这一天之后，两人又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当然对于敏感话题，还是很刻意地避开了。 国庆节的时候，程穆原本想跟唐谡去另外一个城市出差，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却接到消息说H市那边出了点小意外。H市分公司是程穆一手建立的，所有人都经过他的精挑细来，相比公司总部那些说起来和他颇有渊源的人，H市分公司才真正算是他的势力。所以，程穆不能让H市分公司出事。 程穆当天晚上就赶去了H市，在车上的时候他还在想，要早点把事情处理完，结果到了才发现，事情不太好处理。其实事情很简单，苏氏在拿成和村那块地的时候吃了大亏，虽然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事是苏泽是很开心的。可说到底，苏泽不能明着表现出来，所以老找四木的茬。 这次也是分公司的人自己不小心，上了苏泽的当，得罪了一位辖区大领导。不是太大的事情，但是分公司办什么事情都被卡，公关也出面了，可人家觉得诚意不够，根本不搭理。 程穆对和领导打交道这种事情其实很不在行，但是唐谡不在，他又不想去求别人，只得咬着牙上。不过，他也是运气好，这位领导的秘书正好和他认识。于是，有了这位秘书从中斡旋，程穆成功和这位领导成了忘年交，被热情留在H市玩了几天。直到国庆收假，他才得以脱身。 收假第一天，程穆没去上课，因为这天刚好要开每季度一次的董事会。 大家正在开会，有人急匆匆地敲门进来，那人看着唐谡，欲言又止。 唐谡看董事们神色各异，便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了，公司的事情，各位董事都有知情权。” 于是，那工作人员便当众说了，政府主管部门领导突击检查，发现四木一个在建项目使用的钢筋不符合规定。 这可不是小事，一方面如果真的使用了不符合规定的钢筋，已经建成的部分就要全部返工，这对于工期本来就紧巴巴的工程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另外一方面，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四木的声誉，影响非常大。即便最后没有传出去，对四木来说，也不是好事。罚款什么的且不说，在政府那边，四木就等于上了黑名单。 他的话音一落，满室顿时哗然，纷纷质问管事的唐谡，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唐谡也不含糊，很镇定地立刻叫人去查。这事原本也不复杂，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是穆振南收了供应商的好处，将符合规定的钢筋偷偷换掉了。 会议暂停，所有董事都等着，这结果一出来，自然是直接就送到了董事会上。穆振南从一开始消息传来就脸色发白，这时候更是慌乱得快要坐不稳。穆振北一开始很镇定，这会儿终于发现不对，看着自家兄长的样子更是气得不行，但他还不能坐以待毙。 知道是穆振南的问题，董事们就更不满了。这穆家兄弟在公司向来横行霸道，奈何老程一直对他们格外宽容，所以只要不出大的乱子，没人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现在老程不在了，穆振南又自己作死，有人立刻就爆发了，列举出一堆兄弟俩平时的小错误。 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要求将穆家兄弟赶出公司。穆振北对这事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他们兄弟俩早就被捆绑在一起了。 穆振北急了，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程穆身上：“穆穆，你得说句话吧？难道你也不相信舅舅？”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程穆，等他表态。 程穆扫了穆家兄弟一眼，沉痛地道：“我自然是相信舅舅们的，我相信你们是被人坑了，可是这件事情会害死四木，害死在座的所有人。而且这是不是也说明，你们能力……稍有欠缺呢？” 这番话说得可是真毒了，直接就把穆家兄弟打成“无能的人”，一个公司，怎么可能用一个无能的人？ 程穆很恳切地看向其他董事：“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大家都很生气，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舅舅。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先暂停两位穆总在公司的职务，但他们毕竟也是公司的董事，这事就到这里为止，所有的损失由我来承担。” 程穆这话一出来，有两个迷糊的董事还没什么反应，可惜能坐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很精明的人，所以纷纷变了脸色。穆振南和穆振北是公司的董事，就算做错了事情，只要没有触犯刑法，他们最多也就是被免职，股份总还是在的。 可是，就算他们犯了错，虽然大家都说要把他们赶出公司，但真要免职也要经过一番折腾。可现在情况还未明，程穆就出来这样盖棺定论，穆家兄弟基本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但偏偏他的话还说得漂亮，愿意自己承担损失，穆家兄弟连反驳都不能。程穆这招绵里藏针，对穆家兄弟来说，不可谓不狠。要知道，穆家兄弟是程穆的亲舅舅，是老程都要让几分的人，程穆却一点面子都不给。 在座的董事们左右看看，心里都开始对程穆刮目相看。这个他们一直没看上眼的四木继承人，竟然还有这样心机、狠毒的一面，实在也是不容小觑。看来，以后对程穆，是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众人离开的时候都很沉默，程穆落在最后，还没走出门就被穆家兄弟堵住了。 唐谡闻声回头看过来，程穆冲他摇了摇头：“唐叔，您先去忙吧，我和舅舅们说说话。” ☆、031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0 程穆重新关上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穆氏兄弟和程穆三个人。 “程穆！你这个狼心……”穆振南双目赤红，脸色铁青，看着程穆简直恨不得上前将他撕了。 穆振北比他冷静，一把捂住了穆振南的嘴, 把他后半句话又堵了回去。 程穆默默看着他们, 没有说话。穆振南想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得很，不就是狼心狗肺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喊出这句话的？真比没良心这件事情，他能比得上这兄弟俩？ “穆穆。”穆振北瞪了穆振南一眼，示意他不要冲动, 这才对着程穆道，“我们才是亲人,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该先听听我们的话？” 这个时候了，还想打亲情牌？程穆不动声色：“我留下来不就是为了听你们解释的吗？” 穆振北被他噎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急忙准备解释。但是一张口才发现，他好像还不清楚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怎么解释？ “二舅舅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程穆适时地开口，“我看到那张单子了，只有大舅舅的签字, 要不还是大舅舅来说吧。” 穆振北无奈，只得给了穆振南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说。 但穆振南心里憋屈, 虽然勉强忍住了没骂人，开口语气却很不好：“程穆，这件事情，我是被人陷害的，陷害我的人就是唐谡。你不能跟着他住了几天，就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反过来对付你的亲舅舅……” 程穆没什么表情，穆振北却快气死了，在桌子底下偷偷掐了穆振南一把。穆振南这才勉强冷静下来，话锋一转开始说正事：“那个钢筋供应商，是唐谡先接洽的，他考察过了，没有问题我才敢用。而且，我们签的协议，明确标注好了钢筋的型号，这些都没有问题。以前这些用料都是报给唐谡同意的，这次唐谡却说他在出差不方便，让我全权负责，这不是摆明了坑我吗？还有，那些钢筋其实今天才运到，都还没用上……” “我就问您一句。”程穆打断穆振南的话，“大舅舅您，到底有没有收供应商的贿赂？那批钢筋违规送到工地上，是不是您签字通过的？” “我……我是收了他们的钱，也签了字，可是……” “那您就不算冤枉。”程穆一字一句道。 穆振南还想再说，穆振北却是听明白了，他先看着自家大哥：“你说，钢筋今天刚运到，都还没用上，政府部门就去检查了？” 穆振南点头：“是啊，谁知道这么倒霉。” “这不是倒霉，你刚才说得对，这是有人故意给你挖坑。你也不想想，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儿？”穆振北转头看着程穆，“程穆，你说实话，这挖坑的人，不是唐谡，是你吧？还说什么损失都由你来承担，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对吗？你什么都不用承担，就将我们兄弟俩赶出公司了。程穆，你这一招，够毒啊。” “什么？”穆振北惊呼一声，这才总算明白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程穆。 程穆面色坦然，穆振北又道：“不，你还没这本事，是唐谡教你的吧？你们俩早就结成同盟了对吗？行啊，你真是长大了，心里想着怎么算计我们，面上却还能在我们面前扮演一个听话的乖巧孩子。程穆，你行！你比你爸厉害多了！” “钱是我让你们收的吗？”程穆冷冷道，“四木是我爸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将它毁了。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给你们挖坑，你们收供应商的贿赂，违规操作，做的事情对公司不利，这就是事实，我也没有冤枉你们。” “很好，栽在你手里，我们认了，谁让我们对你从来不设防呢。”穆振北冷笑一声，道，“只不过，我希望等你爸爸醒过来以后，你能交代过去。” 他嘴上说得轻松，其实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快攥出血来了。 程穆听他提到老程，微微顿了顿，更是生气：“你们还好意思提我爸？你们对得起他的信任吗？” “信任？”穆振南像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吼道，“你以为，你爸为什么会在和你妈离婚以后，还给我们股份，让我们进公司？你以为是因为信任？是因为他爱你妈？狗屁！他就是个禽兽！人渣！他让我们进公司，不过是为了赎罪，赎罪你知道吗？还把自己装得跟情圣一样，真是好笑！” 穆振北先还想阻止穆振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整个人放松多了，冷笑着看着程穆。 程穆听到穆振南这样说老程，立刻就站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爸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平时干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不都是他替你们遮掩过去的？还有我妈，明明是她让我爸差点破产，还在我爸最困难的时候离开，这些我爸都说什么了吗？他什么都没说，还是对你们那么好，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一边陷害他，一边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我都说了，他那不是好，是赎罪！赎罪懂吗？不是我们给他泼脏水，是他本来就很脏！”穆振南也站了起来，跟程穆隔着一张桌子大眼瞪大眼，“按你这逻辑，我杀了人以后对他家人好，就可以不计较杀人的罪行了吗？” 程穆觉得穆振南简直不可理喻：“你口口声声说我爸有罪，那你倒是说说，他到底做了什么？是杀人还是放火了？” “他……”穆振南刚一开口，就被穆振北给拉住了。 “他做了什么，我们不会说的。你可以去打听，只要你有心，总能打听出来的。”穆振北道，“你现在这么聪明，好好想想吧，你爸要真是不亏心，他对我们会是这样的态度？” 程穆一愣，心里隐隐有点不安。老程对穆家人的态度，实在是有点奇怪。可是，真要让他承认老程是个坏人，他是死也不相信。 穆振北也站了起来：“既然我们今天闹到这一步了，以后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情分。这样也好，我也可以说实话了，我们一直都很讨厌你，你妈也讨厌你，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以后我们就不用在你面前演戏了，想想也是件好事。” 他盯着程穆，眼底流露出残忍的笑意。 程穆撑在桌上的手指开始泛白，虽然一直都知道穆凝珊不喜欢他，可是现在亲耳听到这样的话，程穆还是没有办法不难过不生气。 “对了。”穆振北走到门口，又扭头对程穆道，“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赢了，你别忘了，我们手里有四木的股份。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四木吗？我们一定会把股份卖给你的敌人的。” 会议室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程穆身体颤了下，这才回过神来。狠狠一拳擂在实木的会议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如程穆现在的心情。原本以为，将穆家兄弟赶出四木，他们盛怒之下会露出破绽，从而得到突破的机会。 现在结果也算达到了预期，穆家兄弟暴怒了，也给出了新的线索。可是，这些新的线索却完全出乎程穆预料，他一点都不想要。穆凝珊也说过，老程不是好人，是人渣。情感上程穆觉得应该相信老程，可是越来越多的细节似乎都透露着老程和穆凝珊的关系，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程穆沉默了很久，才从会议室离开。 一打开门，发现唐谡站在门口，程穆一愣：“唐叔？” 唐谡点点头，也不刻意隐瞒什么，直接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准备进去了。” 程穆有点不好意思：“我……” “回办公室再说。” 两人回到办公室，程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半晌才问唐谡：“唐叔，您觉得我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谡一听他这语气，就大概猜到了：“是穆家兄弟说了你爸什么坏话？” 程穆点点头，唐谡道：“你要这么想，就算老程有什么错，也大约和穆家兄弟没什么关系。但穆家兄弟一边心安理得接受老程给的好处，一边又高高在上地指责老程，这样的人品值得相信吗？” 程穆豁然开朗，没错，就算老程曾经做错过什么事情，估计也是和穆凝珊之间的，跟穆家兄弟根本无关。他们这样，只是想恶心自己罢了。 “唐叔，没有您我可怎么办……”程穆抬头，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唐谡，眼波流转，里面的信任、依赖、感激还有点小委屈，都显而易见。 真是个撒娇高手，唐谡无奈地想，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想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应该有二更，时间大概在晚上，么么哒(づ￣ 3￣)づ 素面清汤扔了1个地雷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1 ☆、032 程穆享受地闭了闭眼, 却听到唐谡有点迟疑的声音：“不过，我的确听你爸提过，说他对不起你妈。” 程穆猛地瞪大眼，看向唐谡。 “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唐谡轻声道, “就听你爸提过那么一次, 但是我相信, 你爸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程穆当然也相信这个：“我爸肯定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唐谡犹豫了一下，说：“要不，去问问你大伯？你们家的事情，他应该知道。” 程穆直接去了程简霖的办公室, 屋子里烟雾缭绕，程简霖站在窗边, 也不知道抽了多久的烟。 “大伯。”程穆皱眉，他知道程简霖抽烟，但是他从来不知道程简霖的烟瘾竟然这么重。 程简霖回头看了程穆一眼，程穆微微一怔, 那眼神……他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就感觉很陌生有点奇怪，他看不透。 程穆这才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他和程简霖，好像完全不熟悉。老程对这个唯一的哥哥很好, 但是他们好像并不特别亲近。至少在程穆的记忆里，这个大伯很少上家里来，他小的时候, 这个大伯好像也没抱过他，没逗他玩过。不过，玩具倒是没少买。后来他出国以后，两人的交集就更少了。 程简霖这人的存在感极低，程穆对他的印象，几乎都来自老程口中。老程说过，程穆的爷爷奶奶死得早，他和程简霖相依为命，程简霖是哥哥，什么都让着他。所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他有的东西，程简霖都必定有一份。 就因为这个，程穆觉得他和程简霖应该很亲近，对他也是无条件地信任。可事实上，他现在才忽然发现，他们根本就不亲近，他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男人。 这个念头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那边程简霖已经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你不习惯烟味吧？要不换个地方说话？” 程穆摇了摇头，从那奇怪的感觉中抽身出来：“我没关系……不过，吸烟有害健康，大伯您还是少抽一点好。” 程简霖微微顿了下，没接他这句话，反问道：“你还是决定要将穆氏兄弟赶出公司？” 程简霖也是公司的董事，刚才开会的时候，他也在，对这事自然很清楚。但是程穆没想到，听他这语气，居然是不太赞同的意思？ “您觉得我不该赶他们走？”程穆直接问道。 “也不是。”程简霖低着头道，“对于公司来说，他们的确是蛀虫。可是，我就怕你爸醒过来以后，你没法交代。” “我为什么没法交代？”程穆心里一沉，“他们做了对公司不利的事情，我爸怎么可能还护着他们？” 程简霖看了他一眼，语气有点奇怪：“你最近不是在查以前的记录吗？你爸护着他们的时候还少了？以前有过比这个更严重的情况，你爸也没赶他们走。而且，你去问唐谡也该知道，你爸在最初让他们进公司的时候就说过，只要他在，就永远不会赶他们走。” 程穆盯着程简霖：“为什么？穆家兄弟贪得无厌，根本就没为公司打算过，也从没拿我们当过亲人，我爸为什么要对他们那么好？我想知道原因。” 程简霖犹豫了一下：“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我一定要知道。”程穆坚定地道。 程简霖把视线落在窗外，定定地看了很久，才低声道：“你妈当初，不是自愿嫁给你爸的。” “什么？”程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简霖收回视线，看着程穆，眼神复杂难辨：“你妈是因为怀了你，才不得不嫁给你爸的。” 他闭上眼睛，两手撑在额前，很累的样子：“当年，你妈来我们老家附近游玩，不小心出了车祸，导致短暂性失忆，又丢了随身物品，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暂时借住在我们家，对我们也很感激，但是并没有别的意思。有一天晚上，她和你爸喝了酒……后来，你妈怀孕了，只好嫁给你爸。” 程穆用尽全力撑着椅子的扶手，不让自己颤抖得太明显。所以，这就是穆凝珊一直不喜欢他的原因吗？ “所以，是……酒后乱性？”程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镇定一点。 “不是。”程简霖这次连眼睛都捂上了，“酒里加了东西……可是，他是我亲弟弟，这话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程穆脑子里“嗡嗡”乱响，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可是，有些碎片信息还是不断地在脑海中闪过。 老程相貌的确很普通，穆凝珊长得又太出众。所以，小时候程穆就老听人背后说他们俩不般配的话。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家都觉得穆凝珊对老程颐指气使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真相竟然如此不堪吗？老程会是那样不择手段的人？程穆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但这事程简霖实在没理由骗他。而老程对穆凝珊的态度，又实在可疑。的确如穆家兄弟所说，老程的做法，更多像是在赎罪，而不是简单的爱情。 从程简霖的办公室离开后，程穆浑浑噩噩地走到唐谡的办公室门口，刚要推门，忽然又转身跑了。 唐谡很明显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非常难过吧？唐谡是真把老程当好朋友来对待的，帮他做了很多事情，要是知道了老程是那样的人，他可能再也不想见到任何姓程的了吧？ 程穆冲出四木的大门，随手打了一辆车。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报了老程疗养院的地址。 护工看到他来，忙退了出去。程穆看着老程那张朴实无华的脸，心里越发乱了，张嘴想和老程说说话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最后只说了句：“您快点醒过来吧……” 离开疗养院，程穆也不想回公司，直接去了一家酒吧。 这一喝就停不下来，脑子里拒绝想任何事情，想要就这么任性地醉一次，希望醒来以后，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心情不好？”喝了有七八杯的时候，有人坐到了他旁边。 程穆这时候还没醉，抬头看了一眼，清醒了一点，有点不好意思：“禹哥，你怎么在这里？” 任博禹哭笑不得：“这家酒吧是我开的。” “啊……”程穆倒是没注意这个，更是尴尬。 “喝了这么多，想必是遇到大事了。”任博禹拦住他想继续灌酒的手，“要是信得过哥，就和哥说说吧，哪怕我帮不了你的忙，说出来也好受一点。” 这件事情，程穆再信任任博禹也不可能说出来。但是，任家那个时候，和他们是邻居，说不定还真知道点什么。 程穆沉默了一会儿，问任博禹：“禹哥，你觉得我爸妈关系好吗？” 任博禹一愣：“你这是……你爸妈都离婚了，关系当然不能算好。” “我不是说现在。”程穆道，“我是说我小时候，或者说他们刚结婚那个时候，你那时候已经记事了吧？你觉得，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好不好？” 任博禹犹豫了一下，程穆又道：“你别骗我，我想听实话。” 任博禹叹了口气：“应该不好。” 程穆扭头看他，他记忆中穆凝珊虽然老是瞧不起老程，但是老程一直特能忍，穆凝珊骂他他也乐呵呵的，所以其实并不会给人他们关系不好的感觉。甚至，还有人说，穆凝珊嫁给老程，虽然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但牛粪是好东西，有牛粪的滋养，鲜花才能长得更好。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2 可为什么，任博禹会说他们关系不好？ “他们结婚那天，我跟着我妈去帮你妈梳妆打扮。”任博禹解释说，“她一直在哭，说并不是真心想嫁给你爸的……” 任博禹小心翼翼地打量程穆的神情，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也别想太多，长辈之间的事情，我们不好猜测。也许，你妈那时候只是婚前恐惧症呢……” 这种话当然安慰不了程穆，他低头抓了酒杯继续喝酒，任博禹想拦着，伸出手去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程穆也不记得到底喝了多少，反正到最后他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任博禹和他说什么，他也听不太清楚。 任博禹叹了口气，想找人将程穆送回去，程穆却死活不愿意，正为难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声：“程程。” 程穆醉成这样居然还能听出来唐谡的声音，循着声音就冲着唐谡扑了过去。 感觉唐谡抱紧了他的腰，程穆本能地在唐谡胸前蹭了蹭，瞬间红了眼眶，非常委屈地叫了声：“唐叔……” 唐谡拍拍他的背，似乎和任博禹说了什么，程穆也没听清楚，乱了一天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放心地醉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程穆发现他躺在自己的卧室。 昨天晚上的事情在脑子里闪过，程穆忙爬起来，刚推开门就见到贺姨端了一碗汤上来，程穆和她打招呼：“贺姨，我唐叔呢？” 贺姨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中带着点悲悯。 程穆心一沉，下意识抓紧了旁边的门框。 贺姨道：“你爸爸出事了，先生在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 twincosun扔了1个地雷 ☆、033 “您, 您说什么？”程穆脑子一懵，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哎，你别急啊。”贺姨忙单手扶了他一把, 又急忙劝道, “程先生好人有好报, 一定不会有事的，小少爷你冷静一点。” 程穆稍微冷静了一点，反手抓住贺姨的手：“贺姨，到底出什么事了？” 贺姨道：“好像是有人进了疗养院, 想对程先生下杀手。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先生是凌晨三点接到电话的。他去叫了你, 但是没叫醒，又不想你跟着担心，就说他先过去看看，有事再打电话回来。他现在都没打电话回来, 程先生应该没事。” 他到现在都没打电话回来，也可能是被其他事情绊住了。程穆不敢这么乐观，心乱如麻，摸出手机给唐谡打电话，那边却一直占线。 程穆急得不行, 也不想在家里干等着，匆匆套了件外套就跑去了车库。他虽然有驾照，但平时很少自己开车, 所以技术不怎么样。但是今天顾不上了，一路上车开得又快又颠，跟酒驾似的。好在疗养院比较僻静，路上没什么车，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 刚停好车，唐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程穆忙接起来：“唐叔，您在哪里？我到疗养院了。” 他都不敢问老程的情况，这一路上也是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才能把车开过来的。但是唐谡马上听出来他话里的担忧，柔声道：“你别急，老程没事了，还在原来的病房，你直接过来吧。” 程穆心里一松，手脚发软，手机直接掉在了座椅上。他深呼吸了两口气，感觉力气恢复了一点，这才捡起手机，一口气跑到老程的病房。 老程躺在床上，依然一脸平静地闭着眼，看起来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程穆还是看得出来，这屋子里的摆设和昨天有很大的不同，好多都是新换的，特别是一些易碎品。看起来不仅有人闯进来，还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唐谡站在窗边打电话，看到他来便匆匆挂了电话。 “唐叔……”程穆检查了一遍老程的情况，发现他真的没事了，这才转头不安地看向唐谡。 “昨天晚上，有人扮成护士，进了病房，拔掉了老程的呼吸机。”唐谡知道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不等他问就直接道，“幸好保镖发现得及时，抢救回来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三两句话就说清楚的情况，发生的时候却是生死攸关，远没有这么淡定从容。程穆不太敢去想当时的情况，但是有些事情他却不能不想。 “是不是……因为我昨天来过，被人跟踪了……”程穆抱着头，不敢看老程也不敢看唐谡，陷入深深的自责里，“是我给他们带了路，他们才找到这里，才有机会对老程下手。都是我的错，怪我不听你的话，我不该来的，是我差点害死老程……” 程穆有些语无伦次，他既后怕又愧疚，声音已经哽咽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才好。可他是真怕，抽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是，你的确做错了。”唐谡冷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程穆安静了一瞬，停止了没有重点的絮叨，下一秒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他更是惭愧地不敢抬头，把脸埋进臂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哭没有用。”唐谡低头，将程穆的手臂强行拉开，“你看着我。” 程穆也不想哭，不想让唐谡觉得他没用，只会制造麻烦，只会哭，可眼泪就是不听话，一直不停掉。程穆死死咬着嘴唇，抬头看唐谡。 泪眼朦胧中，看到唐谡的眉心轻蹙，眼泪掉得更凶了。 唐谡道：“虽然你的确做错了事情，但是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这次我们运气好，老程没事，你记着这个教训也是好事。以后，记得遇事不要冲动，凡事三思而后行。” 看程穆眼泪还一直掉，唐谡似乎很无奈，叹了口气，弯腰轻轻抹掉他脸颊上的泪珠：“这次虽然惊险，但也不是全无收获，对方也暴露了，我们很快就能查到真正的凶手。” 也不知道是被唐谡的动作惊到了，还是被他的话惊到了，程穆眼泪被吓了回去，倒是不哭了，就是没忍住开始打嗝。唐谡看他这样，嘴角一弯，笑了一下。 程穆哭这一场也将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又看到老程没事，放心不少，就被唐谡笑得羞红了脸，急忙找了个话题：“您说……嗝……对方暴露了？” “嗯，凶手一靠近就被我们的保镖发现了，双方交了手。保镖已经追查下去，发现了凶手的身份。”唐谡道。 “什么身份？”程穆忙追问。 “凶手是个职业杀手。”唐谡说，“所以，他肯定有雇主。不过，他肯定不会直接说出雇主信息，我们还要再追查，你别着急。” “这次我再也不会着急了。”程穆低着头道。 唐谡知道他现在情绪波动大，也不急着安慰，只是默默陪在一边，拿着手机不断发信息。 程穆坐了一会儿，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忽然道：“唐叔，有件事我要告诉您。” “说吧。”唐谡收了手机，看过来。 程穆咬了咬牙，把昨天从程简霖和任博禹那里听来的话，都告诉唐谡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3 唐谡听完，沉思了一会儿，道：“你相信了他们的话？觉得接受不了，所以才跑来看老程，又跑去酒吧买醉？” 程穆惭愧低头：“他们两个人都没理由骗我。” “我也不是说他们就是骗你的。”唐谡温声道，“眼见不一定就为实，有一些内幕，不是当事人都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相信老程不会是那种人，你想想，要是老程真能做出那种事情，后来又怎么可能大大方方放穆女士离开再嫁？” 程穆一怔，更是惭愧，为自己对老程有过的不信任。这么多年，老程虽然经商，也被人叫过“奸商”，但他绝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唐谡作为老程的朋友，都能这么信任他，而他作为老程的亲生儿子，却因为别人的话，而怀疑老程，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唐谡像是知道程穆心里在想什么，安慰道：“你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太少，很容易被别人的言行左右，这不奇怪。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想再多都抵不上做一件实事，努力查明真相吧，尽早还老程一个清白。” 话音刚落，唐谡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一看，将信息转发给程穆：“那个杀手的信息已经查到了，和上次在医院的是同一个人。” 程穆忙打开手机查看，发现那杀手是个长相普通的姑娘，名字也很普通，叫周艳。 “短时间内，这人已经两次出手，显然是雇主非常急迫地想要老程的命。”唐谡道，“盯紧了这个人，一定会有收获的。” 程穆想了想，把周艳的照片发给了J，让他帮忙盯着。程穆还没找到机会和唐谡说J的事情，正想趁着这时候和他说说，却听到有人在敲门。 进来的人是之前照顾老程的护工，他被那杀手打晕了，好在人没事，一醒过来就先来见唐谡。 程穆觉得特别抱歉，非要给他放假回去修养。 等那护工走了，唐谡看着程穆道：“你是想换个护工吧？” 程穆不好意思：“我是想换个身手好的，可是对他觉得抱歉也是真的，而且照顾老程对他来说，的确太危险了。” “你还真是长大了。”唐谡感叹了一句，也多少有点心疼。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程穆的时候，他想演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是却连一个微笑都假得太明显。这才过去多久时间，他就变得这么心思缜密了，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孩子也真是苦。 两人从疗养院离开的时候，程穆接到了穆凝珊的电话。 说实话，老程和穆凝珊的事情，自然是问穆凝珊最清楚。可是，程穆一直在回避，不想去找穆凝珊。他现在有点怕见到穆凝珊，不管怎么说，穆凝珊是他的亲妈，以前穆凝珊不喜欢他，他还能理直气壮地想是穆凝珊不好。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了。而且，他也有点怕见了穆凝珊，再问出点什么不想知道的事情来。 不过，穆凝珊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他也不能不答应。 唐谡看程穆出神，想着穆凝珊的态度，便问了句：“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程穆回过神来，拒绝了。虽然有唐谡在，穆凝珊应该会收敛一点，但是有些难堪的场面，他还是不想让唐谡见到。 唐谡也觉得这种事情他不太好插手，便没有坚持。 穆凝珊今天看起来有点疲惫，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脸上的倦容，不过即便这样，也依然掩不住她的美貌。程穆再看到她那张漂亮的脸，却总觉得有点难受。美好的事物，带来的可能会是灾难。 母子两个一时间都没说话，最后还是程穆先开口：“您找我有事吗？” 穆凝珊一听这话就来气：“我为什么来找你，你不知道吗？” 程穆摇了摇头，他这两天经历的事情有点多，现在满脑子都是老程和穆凝珊的往事，已经把穆氏兄弟给忘了。 穆凝珊顿时更气：“你装什么无辜？敢做不敢认？难道不是你设计把你舅舅们赶出公司的？程穆！你够能耐的啊！你爸都没这么做过！你竟然敢！” 程穆这才想起这一出，他顿了一下，道：“说起我爸，您知道吗？昨天晚上他差点死了。” 穆凝珊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一直就半死不活的吗？” 语气里的不在意再明显不过，程穆握了握拳，说：“昨天晚上有人拔了他的呼吸机，他都成植物人了，有人还是不肯放过他，非要要了他的命不可。” 穆凝珊一愣，显然对这事也很意外，顿了顿才问：“那他……死了吗？” “没有。”程穆深吸了口气，“您失望吗？” “我失……不是，程穆你什么意思？”穆凝珊怒不可遏，“你这是怀疑你亲妈吗？” 程穆其实并不怀疑穆凝珊，他总觉得穆凝珊没那本事，但是他也知道穆凝珊的脾气，所以也不否认，反问道：“您不想他死吗？” 穆凝珊道：“我想他死就要去杀人吗？” 程穆步步紧逼：“所以，你就是想他死对吧？” “是，我就想他死！我还想……”穆凝珊被逼得急了，脱口道，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顿住。 程穆脸色微微一变，接了她的下半句：“您也想我死，对不对？” “你……”穆凝珊脸上难得出现了极其复杂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妈。”很久没有使用过的称呼，喊出口的时候都带了点苦涩味，程穆压低了声音，带着哀求的味道，“我想问您点事情，您能不能和我说实话？” 穆凝珊也没见过这样的程穆，多少有点无措，声音高也不是低也不是，别扭地道：“你想问什么？” “当年您不是真心想嫁给我爸，不是真心想生下我的对吧？”程穆问。 穆凝珊脸色一变：“谁和你说的这些？” “您还在意我知道吗？”程穆也有点意外，“那是不是说明，您还是没那么讨厌我？” 穆凝珊脸色变换不定，却没接他这话。 程穆落寞一笑，接着道：“我就是想知道，您当初既然不是自愿的，为什么还要同意嫁给我爸？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穆凝珊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说：“我那个时候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家人可以依靠，不嫁给他又能怎么办？而且，你大伯也替他求情。” 穆凝珊这回答，就间接承认了程简霖的话，程穆心里刺痛了一下，但是对她的回答还是有点意外：“我大伯？” “他是我的就救命恩人。”穆凝珊像是明白他的疑惑，解释道。 程穆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时间又想不明白，只是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救命恩人？” “嗯，那时候我出车祸，是你大伯把我送去医院，又把我接到家里暂住的。”穆凝珊说，“虽然我恨你爸，但是对你大伯，我还是感激的。他来求我原谅你爸，说你爸也是因为太喜欢我了，我本来也走投无路，就答应了嫁给他。” 程穆脑子有点乱，穆凝珊说的这些，更加证明了程简霖的话。可是，他还是不相信老程会是那种人，唐谡也说不相信的。 程穆冷静了一点，思考了一会儿，又问：“当年……真的是我爸给您下药吗？”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4 穆凝珊点了点头：“他亲口承认的。” 程穆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全乱了。 穆凝珊叹了口气，语气少有的温和：“穆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你不够好，我生了你却不喜欢你。可是，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那些事情，对不起……” 听到穆凝珊亲口承认不喜欢他，程穆也感受不到太多难过了，他的心已经麻木。和老程做的事情比起来，这些都没那么残忍，程穆现在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穆凝珊。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穆凝珊是个没良心甚至很可恶的人，可事实，原来她才是受害者吗？ “既然这样，你们又何必演这么多年的戏呢？”程穆恍惚间听到自己问了一句。 穆凝珊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但是却清晰无比：“我曾经也劝过自己，就这样吧。我也以为，能和你爸一直过下去。可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每天都是煎熬，只有看着他过得不好，我才能稍微开心一点。所以，我承认，当年让他破产是我故意的，我也借着那个机会离了婚。但是，穆穆，我虽然不喜欢你，却也不想让你难过，所以这些事情，我们都没想过要告诉你。这一次，你爸出事，我承认我的确想过要捞点好处。毕竟，我这几年我在苏家，其实过得也不怎么好。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你爸出事和我都没有半点关系。” 程穆怔怔地看着穆凝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真诚的穆凝珊。 穆凝珊也不等他发表意见，继续道：“现在，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再演下去了。穆穆，是妈妈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不想面对你。所以，从今以后，我们就，各自安好吧。” 穆凝珊说完就站起来，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开。 ☆、034 程穆也不知道独自坐了多久, 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他要停止营业了，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在这里坐了太久，天色已经很晚了。 从店里出来，程穆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忽然听到旁边有人按喇叭。 程穆一扭头, 就看到旁边停着他熟悉的路虎, 车窗敞着，唐谡坐在驾驶位安静地看着他。 程穆吓了一跳，拉开车门坐上去：“您不会一直没走吧？” “走了又回来的。”唐谡实话实说，“知道你没那么快出来, 所以不会在这里傻等。” 程穆脑子转不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张开嘴半晌尴尬地“哦”了一声。 唐谡也不在意，问他：“现在想去哪里？” 如果唐谡没在这里等他，程穆可能会想在外面走走，可是现在, 他只能答：“回家。” 唐谡不再多说，专心开车，程穆盯着窗外的景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程穆才发现这里不是唐谡家：“这是哪里？” 唐谡好笑：“你自己的家都不记得了吗？” 程穆一愣, 才想起来这是他自己的家。他十二岁就出国了，这是老程后来买的房子，他在这里住得时间不算长。回国以后, 他开始还惦记着回自己家看看，可是后来，他的事情太多了，又和唐谡相处得融洽起来，就没了那样的念头，直接把唐谡那里当成家了。所以，现在唐谡忽然带他回来，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 两人下了车，唐谡从车里拿了一些打包好的食物出来：“走吧，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程穆当然想，看着唐谡在前面开门，忽然觉得不对：“您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虽然唐谡和老程的关系很好，但是一般情况下，给家里钥匙应该都是比较亲密的关系吧？ “当然是你爸给的。”唐谡道，“先进来吧。” 倒像是他自己的家，程穆迟疑地踏进门，发现屋子里很干净，很明显经常有人打扫，他不由更加奇怪地看向唐谡。 唐谡笑笑：“我以为你会过来看看，就让人随时来打扫一下。” 程穆有点尴尬。 唐谡顿了一下，又解释说：“你爸出事前几天，忽然给了我一把钥匙，说是家里的备用钥匙，给我是怕万一哪天忘记带钥匙了，不至于进不了门。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也没给过我家里的钥匙。后来他出事以后，我就更加怀疑，他只怕早有预感。” 程穆一听就急了：“那您怎么不早说？他是不是在家里放了什么证据？” 唐谡看了程穆一眼，程穆反应过来自己又着急了，讪讪地闭了嘴。 “就算有证据，他会随便放在家里吗？”唐谡反问。 程穆不说话了，唐谡把食物摆在桌上，又去酒柜里拿了瓶酒出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喝一杯吧，过来吃点东西。” 程穆默默坐过去，唐谡盯着他吃了点东西，才再次开口：“看你这样子，是不是穆女士证实了你大伯告诉你的那些，都是真的？” 程穆拿着鸡腿的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唐谡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们之前分析过，相比四木，凶手更想要的，是老程的性命。可按照我们现在所了解到的信息，就算老程曾经做错过事情，对不起的人，也只有穆女士一个。所以，最想要老程性命的人，应该也是穆女士。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穆女士应该不是凶手，对不对？” 程穆一震，吃惊地看着唐谡，唐谡继续道：“那么，凶手会是谁？他为什么想要杀老程？” “您的意思是……”程穆迟疑地开口。 “凶手不可能是个打抱不平的路人甲对吧？”唐谡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那么，凶手要么是和老程还有别的仇恨，要么就是为了穆女士。” “老程没有别的仇人。”程穆和唐谡异口同声地道。 他们两个，一个是老程最亲的人，一个是老程最信任的工作搭档，他们都不知道老程有别的仇人，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没有了。 “最可能为了穆女士去杀人的，自然是穆家兄弟。”唐谡继续分析，“可是，穆家兄弟爱财，老程给他们的好处够多了。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老程是他们的靠山，一旦老程不在，他们就不可能那么逍遥自在，所以他们不会杀老程。” “所以，就只剩下一种情况了。”唐谡指尖轻轻碰了碰酒杯，一字一句道，“凶手，喜欢穆女士。” 穆凝珊长得很漂亮，喜欢她的人，从来就不少，但是肯为她去杀人的人，却不会多。 程穆看着自己酒杯里的红酒，忽然没头没脑地道：“不是苏皓纶。” “当然不是。”唐谡立刻道，“苏皓纶是出了名的花心，他没那么深情。而且，他胆子其实很小，投资尚且小心谨慎，当然不会去干杀人的事情。” 而且，苏皓纶对穆凝珊，其实也并没有多好，他娶穆凝珊，一方面是看中她的美貌，另外一方面也不过是想气气老程，所以不可能是他。最主要的是，苏皓纶根本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他早利用这件事情搞垮四木了，才不会去杀老程。 “那是……谁？”程穆像是想到什么，握着杯子的手颤抖了一下，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疑问句。 唐谡眉心轻蹙，看着程穆的眼神满是不忍。话说到这份上，其实事情已经昭然若揭了。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有几个？老程最不设防的又是谁？而且，程穆都快二十岁了，但是身为老程的哥哥，程简霖却一直没结婚，又是为什么？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5 可是，程穆不愿意相信，所以自欺欺人地装糊涂。 “老程给你留暗号，给我留钥匙，都说明他其实已经早有预感……”唐谡话说到一半，也觉得有点残忍，垂下了眼眸，“可是，他没有留下一星半点证据，为什么？” 程穆脑海里又响起老程以前说过的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父母死了以后更是相依为命。其实他也只比我大了两岁，但是却一直记得哥哥的责任，有好吃的好玩的想着先给我，苦活累活脏活重活他却总是抢在前面……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我哥哥。这辈子只要我有的东西，一定有他一份……” “不会的！”程穆忽然站起来，跑到屋子里开始翻东西。 唐谡吓了一跳，跟在他身后，问道：“你在找什么？” 程穆像是疯魔了一样，不知道听没听见唐谡的话，反正也不回答，只是狂躁地在家里翻箱倒柜，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找什么。 唐谡得不到回应也就不问了，但还是一直跟在程穆的身边。 程穆从客厅找到老程的卧室，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来两张照片，程穆打开看了一会儿，忽然整个人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唐谡不明所以，将两张照片从程穆手里拿过来。一张是老程和穆凝珊的合照，看样式应该是结婚照。老程穿得很正式，咧着嘴笑得有点夸张，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笑意并未达眼底。穆凝珊则穿得很随便，一脸苦大仇深被逼迫的表情。说实话，这张照片看着，有点刺眼。 而另外一张照片，则是三个人的合照。虽然过了很多年，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老程穆凝珊还有程简霖三人。这张照片上，三个人都是满面笑容，看得出来很开心。老程和穆凝珊并排站着，程简霖不知道做了什么，是刚弯腰抬头的姿势，眼神里一派脉脉温情，望向老程和穆凝珊的方向。但认真去辨别就会发现，他的视线是落在穆凝珊身上的。那时候的穆凝珊青春靓丽，笑容纯洁无暇，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唐谡叹了口气，将照片扔到一边，伸手去拉程穆：“程程……” 程穆像只受惊的兔子，抖了一下，忽然转身，死死抓着唐谡的手臂：“唐叔，其实这件事情还是有很多疑点对不对？如果真是，真是他，他不可能等那么多年才下手，对不对？还有，我妈说，是他求她原谅我爸，嫁给我爸的。所以不可能是他，一定不是他，对不对？” 他明明想要表达肯定的意思，可眼底却是连自己都不信的兵荒马乱，指尖攥得发白，却不肯松手，眼睛死死盯着唐谡，想要从他这里寻求一点赞同。好像只要唐谡摇摇头，他就会万劫不复。 唐谡心脏微微酸疼了一下，他是个遇事很冷静的人，向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求自己要客观地去分析，给出最理智的答案。程穆这样的表现，不在他的处事原则内，他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但是，面对这样的程穆，唐谡还是做不到硬着心肠去要求他理智。 犹豫了一下，唐谡妥协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情其实还有很多可能……” “你骗人！”程穆却又像是忽然理智起来了，捶了唐谡一拳，“不是他还能有谁呢？不是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告诉我这些，让我去找老程，然后，然后……” 唐谡紧紧拧眉，干脆也在他旁边坐下来，他不擅长安慰人，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想哭就哭吧，我借肩膀给你。” 程穆却倔强地摇头，表情茫然又无辜：“不哭，我为什么要哭？我又没做错事情，我哭什么……唐叔，我为什么要哭？” 唐谡忽然一伸手，将程穆扯进怀里，紧紧抱住。在这一刻，这样的程穆，让他觉得心疼，什么理智都顾不上了。 好人变成了恶人，亲人变成了仇人，这对一个还没走出校园的孩子来说，的确是太残酷了一些。这大半年时间以来，程穆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太残忍。偏偏他以前不谙世事，日子过得极其潇洒，现在一对比，心理稍微脆弱一点的人可能根本接受不了。 “别怕，都会过去的。”唐谡将程穆的脑袋按在心口，将他紧紧箍着，防止他忽然又发疯，闹腾起来。 实际上程穆却并没有要再闹腾的意思，他安静地靠在唐谡胸前，身体还是止不住在微微颤抖，半晌才道：“我不怕，我还有你。” “嗯。”唐谡点点头，下意识地重复，“你有我。”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程穆又问。 “……会。”唐谡发现，对这样子的程穆，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程穆轻声道：“唐叔，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那就睡一觉吧。”唐谡也轻声道，“梦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035 程穆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现实还是那么残酷。不过，睡了一觉后他还是冷静多了，看着唐谡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 程穆觉得再残酷的日子, 只要有人陪着, 好像也不是过不去。 唐谡明明听到程穆起床的声音，但是早餐都摆上桌了也没看到程穆出来，便进了卧室查看。 卧室里没人，卫生间的门半开着, 有水流声。 唐谡推开门一看，程穆正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发呆, 水龙头欢快地淌着，他却没注意到。 程穆和穆凝珊长得很像，老程曾经和唐谡说过，幸好程穆长得不像他。可是, 唐谡觉得，现在的程穆一定很不喜欢他这张脸。他可能宁愿他长得像老程，不对，他大概也不想像老程。或许，他希望谁都不像吧？ 唐谡看了一会儿, 忽然道：“我知道答案了。” 程穆被他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莫名其妙地看过来：“什么？” “你昨天晚上不是问，他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年才动手吗？”唐谡道, “我知道原因了。” 程穆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唐谡却卖起了关子：“等你吃完早饭，我就告诉你。” 程穆：…… 但是唐谡说到做到，程穆再问他也什么都不肯说了。 程穆无奈，只得快速洗漱完，又跑过去吃饭。 唐谡真的等他吃完了，才道：“我收到了这个。” 他转了一张图片给程穆，程穆放大了一看，是一张医院的诊断书，姓名栏是程简霖，诊断结果是肝癌晚期。而时间，是春节前。 唐谡有点担心地看着程穆，这孩子这几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他怕他承受不住。可是，这些事情终究瞒不过，迟早要让他知道的。 程穆却比唐谡想象得要冷静一点，盯着那张图片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问：“是谁发给您的？” 唐谡摇摇头：“不知道。” “嗯？”程穆奇怪地看向唐谡。 “一个陌生号码发给我的。”唐谡道，“我打过了，打不通。” 他顿了一下，又说：“已经让人去查了，放心吧。”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6 程穆正想说什么，他自己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拿出来一看，是J发过来的信息，说是发现程简霖在偷偷卖股份。 卖股份？向来镇定的唐谡听到这个消息也变了脸色。 在四木，老程的股份虽然是最多的，但并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十，只有百分之三十五。程简霖在公司的股份是百分之十六，当初老程的意思是，他们兄弟俩一条心，加起来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四木怎么都在程家人手里。 可是现在，程简霖恨不得老程去死，肯定不可能再站在程穆这边，唐谡在四木也没有股份。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手里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三十五，四木就得易主了。而且，程简霖手里有百分之十六的股份，谁要是买了他的股份，要超过百分之三十五可就太容易了。 程穆想到之前穆家兄弟被赶出公司的时候说过的话，很显然，有人已经在暗中收购四木的股份了。看来，有人想要老程的命，也有人想要四木，只是在暗中进行而已。 “安排人和程简霖接触，一定要争取把他手里的股份买过来。”唐谡给柏舟打电话，“还有别的股东也私底下试探看看，如果有人想卖股份，争取都买过来，要保证我们手里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五十。” 等唐谡挂了电话，程穆怔怔看他：“我没那么多钱。” 他想了想：“要不，我将这房子卖了吧。” “盯着你的人太多了，你一动别人就知道是你要买股份，肯定不会卖的。而且，就算卖了房子也不够。”唐谡顿了一下，道，“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您能想什么办法？”程穆问。 唐谡笑笑：“不相信我？” 这就是不想说了，程穆摇摇头，他当然相信唐谡，也不想为难他。于是便转而问了一个他疑惑了许久的问题：“唐叔，您当初为什么不要四木的股份？” “我……”唐谡犹豫了一下，少有地出现了为难的神情。 “您不想说就算了吧。”程穆急忙道，他现在不想再听到任何他不想听到的消息了。 唐谡也没解释，换了个话题：“现在你想怎么办？” 虽然他们已经推测出了凶手是谁，可说到底，他们拿不出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根本就不能拿程简霖怎么样。而且，程简霖现在得了绝症，毕竟是老程的亲哥哥，唐谡不知道程穆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然是找证据。”程穆很坚定，“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弄清楚全部真相。” “行。”唐谡当然表示支持。 不过，出乎唐谡预料的是，程穆不准备去公司，反而要求去上课。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去上课，这实在不像是程穆的性格。 看出来唐谡的疑惑，程穆叹了口气：“我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现在不该任性，我一见到他，肯定会忍不住的。他要是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他是凶手，就会更加小心，说不定情急之下还会做更过分的事情，股份肯定就买不到了。四木一定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那是我爸……和您的心血。” 程穆抬头看了唐谡几秒，忽然张开双臂，抱了唐谡一下：“唐叔，谢谢您一直陪着我，您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程穆不懂事的时候，唐谡觉得心累，他一懂事了，唐谡又觉得心疼。 他站着没有动，程穆抱了一下也就放开了。 赶到学校的时候，正好遇上第二节课间休息，程穆很低调地从后门溜进教室，想找个位置，却迎面撞上了教高数的老师。 程穆微微红了脸，虽然尴尬但还是打了个招呼：“梁教授好。” 他原本想着梁教授肯定记不住他这个学渣，所以打完招呼就想溜，谁知道梁教授却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又要开始逃课了。” 程穆更囧，低着头道：“对不起，我……我家里有点事，来晚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情况。”梁教授私下里比在讲台上温和，“其实我是想表扬你的，没想到你的高数竟然过了，这个暑假进步很大。” 虽然是夸奖的话，但程穆听着，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是唐谡给你补课了吧？”梁教授又道。 程穆一愣：“您认识我唐叔？” “我还认识你爸呢。”梁教授笑着道。 顿了一下，像是想起来老程现在的情况，忙有些生硬地转开话题：“说起来，唐谡也是A大毕业的，算得上是你师兄了……” “师兄？”程穆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您能给我说说他在学校的事情吗？” “当然可以啊。”梁教授笑着道。 柏舟一进门就听到唐谡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看他揉了揉鼻子，便问道：“怎么？感冒了？要吃药吗？” “没事，身体好得很，就是不知道怎么老打喷嚏。”唐谡摇摇头，“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股份的事情，我一直都盯着呢。”柏舟道，“的确有人想卖，可是，要价都比较高，我觉得程少可能没那么多钱。” 唐谡道：“用我的那笔钱。” “什么？”柏舟本来在整理文件，一听这话立刻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盯着唐谡，“你想要四木的股份了？” “不是，记在程程的名下。”唐谡避开他的目光。 “什么！”柏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带起的掌风扫落了几张文件，他也顾不上了，转身朝唐谡走过来，“你再说一遍！” 唐谡还是不看他，但说出的话很坚决：“我说，用我的钱，买来的股份都记在程程名下。” “你疯了吗？”柏舟一把抓住唐谡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像是认定了他神志不清，想将他摇醒，“你清醒一点好吗？” “我很清醒。”唐谡很轻但很坚定地掰开柏舟的手。 柏舟定定地看了他一阵，忽然颓然地坐了下来，语气听起来明显还在生气：“那就是我疯了。” 唐谡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拉了张椅子过来，在柏舟旁边坐下，修长的腿搭在一起，优雅又闲适，一点也不受柏舟情绪的影响，温声道：“你别这样。” 柏舟对他这样很是无奈，想发火都发不出来，半晌才无力地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唐谡道，“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想得很清楚。”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你立马就会暴露？”柏舟又生气又无奈，“你隐忍谋划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为的是什么？明明很快就可以……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小屁孩，暴露自己的实力？你知不知道，最近一直有人在调查你？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去应付那些人？现在危机都还没有解除，你就如此任性！你还好意思说你很清醒？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 “我真的很清醒。”唐谡好脾气地道，“你也看到现在的情况了，如果我不出手，单靠程穆一个人，肯定保不住四木。等将来老程醒了，我怎么向他交代？” “别说他能不能……你需要向他交代什么？你们当初的协议可没写，你还要帮他养孩子！他自己心软，明知道身边有祸害，还不肯先一步行动，自己半死不活地就算了，还把你拖累到这地步。拖累也就拖累了，现在你还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吗？”柏舟还是气不过。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7 唐谡却道：“可是，这就是老程的性格啊，他要是不心软，当年就不会帮我。” “他帮你？”柏舟嗤笑一声，“是你帮他比较多吧？” “不管多少，总是帮了嘛。”唐谡依然好脾气。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柏舟忽然跳了起来，“唐谡！你不是为了程简昀，你是为了程穆！对不对？” 唐谡垂下眼眸，转了转手上的腕表，也没否认柏舟的话，只是道：“他现在的处境真的很艰难……我看他实在可怜，也不忍心不管。” “他可怜？你就不可怜……”柏舟的话才说了一半，唐谡忽然就沉下了脸，眼神冰刃一般射了过来，他忙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柏舟又讪讪地坐了回去，两人默默无言半晌，最后唐谡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已经决定了。你该对我有信心才对啊，就按我说的去做吧，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呸！我才不是为你！”柏舟愤愤道，“老子是心疼自己好吗？当初眼瞎，抛弃高官厚禄来跟着你混，还以为你是个干大事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妇人之仁！太让老子失望了！” 唐谡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你这么口是心非，你女神知道吗？” “唐谡！”柏舟瞪了唐谡一眼，不过一提到女神，倒是神清气爽，也没那么气愤了，就是依然想不通，“你真喜欢那个小屁孩？” 唐谡眨眨眼，不说话。 柏舟锲而不舍：“你喜欢他哪里？” 唐谡还是不说话。 柏舟却固执地不肯不放弃：“我忽然想起来，你以前好像还没这方面的意识，不会是上次我提醒你，反倒让你开窍了吧？” 唐谡忍不住笑了一下。 柏舟懊恼不已：“我为什么要嘴贱……” “好了，不开玩笑了。”唐谡将掉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做正事吧，后面一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柏舟却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开玩笑？所以，你没打算泡程穆？” “废话！”唐谡无语，“我是那种人吗？” 柏舟：“可是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他，你也没否认。” 唐谡看着文件，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柏舟有点心惊胆战地问：“那你……” “嗯？”唐谡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柏舟叹了口气，继续回去整理文件。 他刚才想问唐谡，到底喜不喜欢程穆？如果喜欢程穆却又不打算和他在一起，那是不是又要暗恋一次？他想想这个可能都觉得害怕，所以话到了嘴边却没敢问出口。 唐谡也没追问，他大概明白柏舟想问什么，可是他自己其实也给不出一个答案来。 喜不喜欢程穆？唐谡也不知道，他比程穆大了整整十岁，程穆天天喊他“叔叔”，要说喜欢他说不出口，感觉自己像禽兽。 可要说不喜欢吧，他也觉得有点口是心非。他挺喜欢和程穆一起生活的，简单快乐。看到程穆为难，他也狠不下心不管，昨天晚上，看到程穆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也会心疼。但是这种感情，也不一定就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就算是对一个小辈的喜欢，这些也是正常反应吧？ 算了，管他是什么感情呢，反正他不能扔下程穆不管，那就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再说吧。 不过，有个事情倒是要交代一下，唐谡抬头：“柏舟。” “啊？” “这件事情，你暗中处理就行了，不要告诉程程。”唐谡道。 柏舟很不赞同：“能瞒得住吗？” “你别管，他要是问你钱怎么来的，你就让他来问我。” 柏舟郁闷死了，嘀咕道：“为他花光了家底，还不让人知道？疯了吧……” 唐谡：“嗯？” 柏舟：“我知道了，保密。” ☆、036 程穆有半个月没去公司, 可是柏舟那边却很不顺利，因为程简霖根本不和他的人接触。这种情况，要么就是程简霖认出了他的人，要么就是他已经确定了要把股份卖给谁。 程穆只好让J那边去和程简霖联系, 最初程简霖卖股份的消息, 就是J那边传过来的。可是, 程简霖先是不愿意见J的人，后来实在被缠得没办法，就说股份已经卖出去了，至于是谁, 他死也不肯说。 程穆再也忍不住，这天下午便逃课直接去了公司。 刚走进四木的大门, 就迎面碰上了程简霖。以前经常在公司转，却很难看到程简霖一回。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却又一来就撞上了。 程穆有点懵，看着程简霖大半个月不见, 又明显消瘦了很多的样子，心情极度复杂，那声“大伯”也怎么都叫不出口。其实今年从国外回来，程穆就感觉到程简霖比记忆中瘦了很多，他之前还以为程简霖是在为老程难受。可是, 现在知道了真相，他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倒是程简霖很自在，像平常一样叫了声：“程程。” 程穆勉强镇定下来, 问道：“您要出去吗？” “嗯，项目上出了点事情，我去看看。”程简霖道，说完还咳嗽了两声。 自从穆氏兄弟离开公司以后，他们的工作就暂时分摊了下来，上次那个项目，就是程简霖在负责。 程穆心情很乱，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等到程简霖和错开身的瞬间，忽然说了一句：“您最近瘦了很多，要注意身体。” 程简霖一震，回头看他。 程穆却不看他，匆忙地跑进电梯里。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8 刚好有个年轻姑娘也要乘电梯，从另外一个方向跑来，两人就撞在了一起，姑娘手里抱着的资料撒了一地。 那姑娘本来很不爽，但是一抬头看到撞她的人是程穆，顿时吓坏了，忙不迭道歉：“对不起，程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程穆弯腰捡起那些资料，下意识扫了一眼，发现主管领导签字那一栏空着的，猜这姑娘大概是要去找人签字，看她紧张，便随口问了一句，“去找谁签字？” 那姑娘看程穆这么随和，松了一口气，忙道：“这是项目上下个季度的预算，要先给程总过目，通过以后，还要唐总最后审批。” 找程简霖签字的吗？程穆心里一动，说：“我刚才看到程总出去了。” “我知道，最近程总很忙，需要他签字的文件都是先送去他办公室，等他回来统一签。”小姑娘估计是个爱说话的，回答得很细致。 程穆状似无意地问：“程总离开公司了，他的办公室可以随便进吗？” 小姑娘一惊，忙解释说：“程少您放心，助理还在呢，不会随便让人进的。” 程穆点点头，电梯到了以后，他却跟着小姑娘往程简霖的办公室走去。小姑娘有点不安，却又不敢问。 程穆主动道：“我看程总最近身体好像不大好，去看看他办公室的环境。” 这理由有点牵强，小姑娘却很感动的样子：“我也听说程总最近身体不好，连饭都吃得少了，可能是太累了吧，程少您真孝顺。” 程穆心情更加复杂，对她这句夸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程简霖的办公室相对简单，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都是些日常工作所需。助理看到程穆过来，忙亦步亦趋地跟着，准备随时听候吩咐。程穆不好赶他走，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去翻程简霖的东西。 转了一圈没啥发现，正想离开，忽然看到程简霖办公桌上放了一个相框，是朝着里面的。程穆伸手将它转过来，是三个人的合照——程简霖、老程和穆凝珊，三个人并排站在一起，都微笑着看向镜头，照片上看不出来什么不对。 “程总和程董兄弟情深，一直把这张照片放在办公桌上，谁也不让碰。”小助理看程穆盯着照片看，忙在一旁拍马屁。 这马屁却是拍在了马腿上——如果真是兄弟情深，怎么不放兄弟俩单独的合照？尤其是，穆凝珊已经和老程离婚了，程简霖就算是为了避嫌，也不该将这张照片一直放在视线范围内。他就不信了，兄弟俩二十年都没机会合照一张照片？ 程穆有些生气地将照片扣在桌上，小助理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程穆不想被他看出来，转身想走，却发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程穆心里有气，一把将窗帘掀开，窗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无非就是钢筋水泥浇筑的一栋栋房子。 “那栋楼是做什么的？”程穆看小助理忐忑不安地跟在一边，便随手指着一眼望去最明显的一栋楼问。 “那是阳光公馆，程少您不知道吗？”小助理似乎有点奇怪。 阳光公馆？如果他没有记错，穆凝珊就住那里吧？程穆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快步去了程简霖的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找东西。 小助理更是不安，明显觉得程穆这行为不妥，但是又不敢明着阻拦：“程少，您……” 程穆忽然“啪”一声关上了抽屉，小助理松了一口气，却见到程穆的脸色更难看了。 程穆没心情搭理忐忑不安的小助理，转身朝外走，他刚才居然在程简霖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望远镜！ 程穆进了电梯，却按了一楼。 老胡送程穆到公司以后就离开了，程穆出了公司也没给他打电话，直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程简霖负责的那个项目的地址。 车子行了两个路口，遇到了红灯。程穆眼神飘向窗外，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想看得仔细一点，绿灯亮了，司机一脚油门一踩，飙出去老远。程穆再回头，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远。 犹豫了一下，程穆还是让司机停了车，被司机给骂了两句，程穆也顾不上，打开车门就往回跑。 穆凝珊正准备过马路，忽然发现有个人挡在了她前面，她也没在意，让开了一点，谁知道那人也跟着她一起移动。穆凝珊奇怪，抬头一看，就见程穆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程穆，穆凝珊也有点懵。他们是母子，但是向来关系不好，前段时间又说过“各自安好”的话，现在骤然见了面，连打个招呼都觉得尴尬。 穆凝珊顿了一下，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就离开。可还没等她抬起脚，就听到程穆沉沉地问了句：“你的脸怎么了？” 穆凝珊的左边脸有点肿，虽然化了妆做了遮掩，但仔细看还是隐约能看出来，像是有几个指印，估计是被人打了。 穆凝珊一惊，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脸，匆匆转身，并没有要和程穆说话的意思。 就算和穆凝珊关系再不好，看到自己亲妈被人打了，做儿子的心里也不会好受。更何况，说起来穆凝珊也是受害人，虽然她的有些行为程穆不赞同，但是对她也实在恨不起来。看到穆凝珊要走，程穆想也没想，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穆凝珊挣了一下没挣脱，怒气冲冲地冲着程穆道：“不是说好了各自安好吗？你别管我。” “那你倒是安好一个给我看看啊！”程穆压抑地吼了一句，又追问，“是谁打了你？” 穆凝珊还是不肯说，又去拉程穆的手，但程穆毕竟也是快二十岁的年轻男人，穆凝珊的力气哪里比得上？ 程穆将她两只手都抓起来：“是苏皓纶吗？” “不是！”穆凝珊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又烦躁地摇了摇头，“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不管谁管？” 穆凝珊闭了闭眼，恶狠狠地道：“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就各不干涉不行吗？” 程穆手上力道重了一点，却道：“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你是我亲妈这是事实，亲妈被打我不管算什么儿子！” 穆凝珊一震，抬眼看向程穆。 也许是这个年纪的男人成长比较明显，也或许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程穆和刚回国的时候比起来，不仅个子长高了，整个人的气质更是变了不少。虽然容貌仍稍显稚嫩，但脸上已经看不出不谙世事的学生气了，眼底流露出坚毅的神态，已隐隐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穆凝珊忽然就红了眼眶，急忙低下头，狠心拉开程穆的手，颤声道：“可是，我并不想认你这个儿子。” 她说完，不再看程穆，低头慌张地走了，脚步有些踉跄。 程穆这次没留她，看着她越走越快，像是极力想逃离什么，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景观树上。 低头平复了一下心情，程穆给穆振南打了个电话。 穆振南还是一如往常的冲动，被程穆几句话就激得同意单独见面。 程穆在附近找了条僻静的巷子等着，穆振南对程穆也同样不满，所以很快就赶来了。 “你设计陷害我，把我赶出公司，还有脸来找我？”穆振南一看到程穆就生气，“不怕我揍你吗？” 程穆也不和他争辩，只是问：“你们不在四木以后，准备去哪里？苏氏吗？”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49 穆振南一听这话就更气了，整个人像个被点燃的炸.弹：“你TM别跟我提这个！都是你这个小王八蛋干的好事！害得我们没事做你很开心很得意吧？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小王八蛋！” 程穆现在沉得住气得很：“所以，你这反应是说明，苏氏也不肯要你们吗？” “什么叫不肯要我们？”穆振南顿了一下，底气不足地道，“是我们不愿意去。” “不对啊，如果是你们不愿意去苏氏，那你们干嘛打我妈？”程穆问道。 “我那不是故意……”穆振南说了半句反应过来，立刻改口，“不是，我没……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程穆就一拳砸在了他脸上，嘴角很快就见了血。 穆振南完全没想到程穆毫无征兆就动手，毫无防备下被程穆没怎么留力的一拳打得后退了两步，疼得都有点懵了。 但他毕竟也不是肯吃亏的人，很快反应过来，气得快炸了：“王八蛋！反了你了！敢打老子！” 一边嚷嚷，一边冲着程穆扑过来。 程穆才不和他比嘴贱，也不躲他的攻势，只是一门心思地揍人，完全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对付流氓的办法就是比流氓更流氓，对付恶人就要用更恶的手段，打架的时候，惜命的怕不要命的。 穆振南这些年养尊处优，什么时候用得着他亲自动手打架？程穆虽然年纪小，但是胜在年轻灵活，又不怕挨打，只一味进攻，几下就把穆振南打怕了。 “别打了……哎哟……穆穆，我是你亲舅舅，你别打了……啊，我错了我错了……救命……” 一边惨叫，一边求饶。偏偏程穆先就选了个偏僻的地方，所以叫也没人听到。 好在，程穆原本也没真想打死他，心里的气发泄得差不多了以后，就住了手，但还是把穆振南堵在小巷子里：“我问你的话，你老实回答我！不然，我揍死你！” 穆振南没办法，一边惨叫一边答应：“好，我说，我都说。” “那你说吧，为什么打我妈？”程穆一脚蹬在穆振南旁边的墙上，十足的流氓样，像是一个不满意就会随时踹上一脚。 他原本觉得，肯定是苏皓纶打的穆凝珊。可是，穆凝珊下意识的那句回答不像撒谎，所以应该不是苏皓纶。 程穆给穆振南打电话，只是因为现在他只能从穆家兄弟那里知道穆凝珊的事，一开始也没往他们身上想。后来，看到穆振南的时候，看着这人死性不改的样子，心里忽然一动，就想诈一诈他，没想到，还真给诈出来了，于是程穆也就炸了。 “我，我们不是没有工作了吗？总要找点事情做。”穆振南觑着程穆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这些年也帮了苏……帮了你妈不少忙，这个时候自然想着去找她，看能不能在苏氏给我们安排点事情做。但是，她却不愿意……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说得急了，不小心打了她一巴掌，真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发誓。那也是我们的妹妹，我们也舍不得也心疼啊……” 其实，穆家兄弟不是什么好东西，程穆心里早就有数。穆凝珊嫁给老程，一直不幸福，可穆家兄弟从没想着帮她脱离苦海。后来穆凝珊自己离了婚，他们竟然还进了四木，心安理得地拿老程的好处。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什么良心？ 穆振南虽然没说得多清楚，但是程穆也能想到，这兄弟俩作威作福惯了，虽然手里还有点股份，吃喝不愁，但是日子肯定过得不如以前快活。他们在四木的时候，肯定给苏氏递过不少消息。现在自然想着去苏氏捞点好处，可惜苏皓纶并不是程简昀。而且，现在苏氏当家的，是苏泽。 所以，兄弟俩进不去苏氏，就怪罪到穆凝珊身上。穆凝珊失去了苏恺这个同盟，在苏家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就算想帮也是有心无力。于是，便有了争执，这不要脸的兄弟俩，才会打妹妹。 程穆也不想听他再说更多恶心的话了，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道：“大逆不道也好，没有良心也罢，打你的人是我，气不过就来找我，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再去骚扰我妈，就不是揍一顿这么简单了。我和我妈之间有再多的矛盾，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敢欺负到她头上，真当我这个儿子不存在呢？四木现在是我当家做主！你们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敢算计你们一次就能算计你们第二次。下一次可就不是赶走那么简单了，别说股份，我叫你们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穆振南气得要死，但他现在势单力薄，还真不敢跟程穆硬抗，只得点头答应：“再也不敢了。” 程穆放穆振南离开，在巷口站了一会儿，忽然大喊了一声，然后撒腿跑起来。 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等程穆跑回唐谡家的时候，已经快喘不上气了，不过这段时间一直郁结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 唐谡已经下班回到家了，听到声音出来一看，程穆手臂上搭着外套，头发在滴水，脸颊通红，脸上也全是汗，正撑着大门大口大口地喘气。 唐谡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天，发现没下雨，奇怪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程穆抬起头来，冲着唐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唐叔！” 唐谡这才发现他脸上伤了好几处，看起来有点惨不忍睹，顿时就变了脸色：“打架了？谁打的你？” 程穆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不在意地道：“没事，对方比我惨，我揍得更狠。” 唐谡看他额头、眼底、嘴角，到处都是伤，但是神态轻松，想来没吃太大的亏，不由叹了口气：“先进屋再说吧。” 程穆答应一声，一抬腿却觉得腿软，“哎哟”了一声差点摔倒。 一直跑的时候还没事，现在停下来就有点走不动了。 唐谡扶了一把，程穆一点也不客气，顺势就往唐谡身上一靠，干脆也懒得使力了，由得唐谡半拖半抱地拉着走。 “臭死了！”唐谡嫌弃了一句，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松。 程穆忍不住偷笑。 唐谡将程穆弄回他自己的卧室，嫌弃地一丢：“先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找点药。” 程穆洗完澡才发现没拿衣服进浴室，只好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他觉得唐谡应该已经离开了。 谁知道一拉开门，发现唐谡还坐在那里，听到声音正抬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都愣了一下。 还是唐谡先反应过来，很平静地道：“先穿上衣服，过来我给你上药。” 程穆只好找了衣服，又回浴室去换，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由顿了一下。 他现在满脸伤，歪嘴斜眼的，脸的确是不好看了，身上……程穆自己摸了一下，最近瘦了不少，虽然皮肤还不错，但是没什么肌肉，有点瘦骨嶙峋的味道，难怪唐谡见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打击人了！害得他那一点旖旎的心思还没生出来就散了。 “过来。”唐谡还坐在原地，看到程穆出来，便朝他招招手。 程穆走过来，唐谡指着面前的凳子：“坐下，我给你上药。” 程穆看看他手边摆着的药，又看看那凳子，一屁股坐在了唐谡的大腿上。 唐谡：“……你坐哪儿呢？” 程穆将脸凑近了一点：“这样近一点，不是方便您上药吗？怎么？有问题吗？难道唐叔您对我有什么想法？” 唐谡：…… 程穆正得意，唐谡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程穆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0 等了两秒，没等到任何动静，嘴角忽然一凉，然后就是一阵刺痛。 程穆“嘶”了一声，睁开眼一看，唐谡正低头帮他上嘴角的药，他的手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程穆的唇瓣轻轻滑过。唐谡若无其事地继续上药，程穆却觉得嘴唇发麻，整个人都有点软。 唐谡处理好嘴角的伤口，便放开他，转头去换棉签。程穆默默地从他腿上滑下去，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艹，明明是他去撩唐谡，结果唐谡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自己反倒被撩得快把持不住，也太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粗长~你萌真的不夸夸我吗?(?) ☆、037 第二天是周末, 程穆不用去上课，但是他一脸的伤，也不想去公司。而且，昨天任性的后遗症也出来了, 脸上伤口疼, 腿也又疼又软, 根本连动都不想动。 程穆赖了一阵床，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 天气不错，程穆见贺姨在整理花园，就跑过去帮忙。说是帮忙, 其实也就是看看，唐谡似乎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程穆不太敢乱动。 门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贺姨去看了一眼，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奇怪：“来的客人姓穆，说是你的母亲。” 穆凝珊？程穆这会儿完全没了昨天面对穆振南的气势, 犹豫了一下才道：“让她进来吧。”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想要遮一下，发现根本遮不住，只得作罢，又觉得懒洋洋躺着的姿势不好, 忙坐了起来。 还没坐稳，贺姨就带着穆凝珊过来了。 母子两个又是相对无言，贺姨看着这情形不对, 很识趣地没多问，倒了杯水就离开了。 “您坐吧。”程穆回过神来，先招呼穆凝珊。 穆凝珊在他对面坐下来，眼睛却一直落在他的脸上。 程穆有点不自在，咳嗽了一声，穆凝珊道：“谢谢你。” 程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亲妈说谢谢，他该说“不用谢”吗？ “伤得严重吗？”穆凝珊又问。 “我没事。”程穆摇摇头，有点摸不准穆凝珊到底来干嘛的，“您找我有事吗？” “我……”穆凝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地说，“我想我知道害你爸的人是谁。” 程穆心里已经很确定凶手是程简霖了，所以听到穆凝珊这样说，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觉得有点难受，穆凝珊果然什么都知道吗？ 但是，穆凝珊接下来的话却将程穆吓得不轻：“是苏泽和李天荣还有杜尉。” “您说什么？”程穆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可能？” “我亲耳听到的。”穆凝珊道，“李天荣和杜尉本来就是苏泽的人，有一次他们在家里见面，商量怎么对孙稻震的车子动手脚，被我听到了一点。我当时没太注意，后来听说撞你爸车祸中，肇事司机也叫孙稻震，才知道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 杜尉是苏泽的人，程穆早就知道。李天荣是四木的股东，老程差点破产之前他就跟着老程创业了，比唐谡的资格还老。但是这人很低调，比程简霖还低调，程穆还真没怀疑过他是苏泽的人。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如果老程的车祸真是苏泽他们设计的，那程简霖呢？他们误会他了吗？ 还有，如果是苏泽，他想要的，应该是四木，为什么非要对老程赶尽杀绝呢？ 穆凝珊看程穆脸色一变再变，却沉默不说话，误会了他的意思，低声解释道：“我承认，我对你爸心里一直有疙瘩，所以即便后来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也没有说出来。而且，就算我说了，没有证据，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程穆这时候倒是没有责怪穆凝珊的意思，他就是太震惊了。 穆凝珊说完这些，像是轻松了很多，程穆还没说话，她的手机响了一声，穆凝珊看了一眼就笑了，站起来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还有，别去找你舅舅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程穆看穆凝珊走出去几步才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妈！” 穆凝珊浑身一震，顿住了，但是也没回头。 程穆几步走过去，轻声道：“有件事情，可能有点残忍，但是我想知道真相，您能告诉我吗？” 穆凝珊想了几秒，似乎叹了口气，还是回头问道：“什么事？” “就是当年……”程穆看着穆凝珊瞬间明显苍白了一点的脸色，后面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穆凝珊却像是明白了他的想法，截口道：“你不相信你爸会做那种事情，对吧？” 程穆点点头，这次倒是很顺溜了：“您和他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对他的人品，应该有点了解，我真不信他会做那种事情。您想想，他要是那种人，后来为什么又那么痛快地放您离开？” 穆凝珊道：“我理解你的感受，父亲在孩子心中总是很高大的形象。我也不是想说他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但是人难免犯错，有的时候不小心想岔了也是有的……当年，我一直没有恢复记忆，他们兄弟俩就四处打听我的家人。有一天，你大伯终于打听到了我的家人，他特别高兴，准备了酒菜，说要好好庆贺一番。可是……” 程穆一听酒菜是程简霖准备的，心就提了起来，穆凝珊想起那些事情，也是心绪难平，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爸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自己倒腾一点小玩意做买卖，得罪了几个收保护费的小混混。饭菜刚摆上桌，几个小混混来闹事。你大伯帮你爸挡了一棍子，受伤不轻。饭自然是吃不成了，我照顾你大伯睡着以后，你爸给我倒了杯酒，说还是要恭喜一下，我也没多想，直接就喝了。然后，很快我就没什么意识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发生了，我问了你爸，他亲口承认，在酒里下了药。” 穆凝珊叹了口气：“穆穆，我们之间的这些恩怨和你没有关系，对不起，这些年一直迁怒于你。现在，你爸那个样子，我对他也恨不起来了，但是……真的对不起。” 程穆看着穆凝珊走出去，这次没再留她。其实，听了这经过，程穆现在觉得，那酒里的东西，多半是程简霖下的。只是，他知道穆凝珊对程简霖的印象很好，所以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毕竟他也没证据。还有，苏泽和李天荣的事情，也很奇怪。 程穆给唐谡打电话，唐谡接了电话就说：“我马上到家了。” 唐谡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程穆觉得奇怪，但是既然唐谡回来了，正好和他讨论一下穆凝珊说的话。 唐谡很快就到了，没等程穆说话，他就扔了几张照片过来。 程穆一看，脑子里就更乱了。因为这几张照片上的两个人，程穆都认识，一个是杀手周艳，而另一个正是程简霖！ “昨天晚上，程简霖和周艳见面了。而且，你看这个行李箱……”唐谡站在程穆身边，弯腰指着照片上程简霖脚边的行李箱，“里面估计是现金。” 他说完没得到回应，视线一转就看到程穆一脸茫然。不是一直在找证据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据，还在茫然什么？ “唐叔，您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弄错了？”程穆忽然开口。 “啊？”这回换唐谡茫然了。 程穆把之前穆凝珊说的话说了，又道：“如果，真的是苏泽，那就不该是……他吧？”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1 程穆扬了扬手里的照片。 唐谡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也点了点那张照片：“那他去见周艳干什么？” 程穆语塞，唐谡又道：“苏泽有没有参与我不知道，也没有证据。但是，程简霖一定不无辜。周艳是去杀老程的杀手，这一点是肯定的，程简霖和周艳见面，还给她送钱，没问题你信？” 程穆将脸埋进掌心，他脑子是真转不动了。 唐谡知道他心里煎熬，也知道他其实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程简霖是凶手。不过，事实摆在眼前，逃避也没用。 “或许，苏泽也不无辜。”唐谡想了想，说，“他们一个想要四木，一个想要老程的命，说不定是合谋……” 唐谡的话还没说完，程穆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是J发来的照片。巧了，和唐谡带给他的照片差不多，也是程简霖和周艳见面的。不过，J的照片多了一个内容，就是行李箱的照片，打开的行李箱里，果然都是现金。 发完照片，J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你不是说这女人是想杀你爸的杀手吗？那这个男人多半就是雇主了，他好像是你大伯吧？而且，她还没成功，雇主就给了这么多钱，他们这次可能准备下狠招了，你们要小心。 程穆一看这条短信，才忽然醒悟过来，程简霖又去见了周艳，还给了这么多钱，很明显是希望周艳继续动手。再想他那张诊断书，程简霖肯定是等不及了。 程穆一下子站了起来，差点和唐谡撞个满怀。 “怎么了？”唐谡被他一惊一乍弄得懵了。 “老程！”程穆急道，“他们肯定还想杀老程，我得去看看。” 唐谡无奈：“等你想起来，来得及吗？” 程穆松了口气：“您早想到了吗？” “拿到照片我就想到了，已经让人过去……”唐谡话才说了一半，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柏舟，唐谡便先接了电话，然后程穆就看到他脸色微微一变。 “又怎么了？”程穆感觉他那小心脏已经超负荷，再这样下去，迟早得折腾出心脏病来。 唐谡看了他一眼，说：“程简霖忽然吐血，被送到医院去了。” 程穆晃了一下，腿一软，差点摔倒，忙撑住了一旁的椅子。 唐谡拍了拍他的肩，问道：“要去医院看看吗？” 程穆深吸了一口气：“要。” 有些事情，再不去问清楚，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怎么能不去呢？ 两人匆匆离开家，开车去了医院。 可是，到了医院，他们却没见到程简霖。 医生很是不满：“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病得那么严重，晃个眼就偷偷跑了！你们这些家属也是，病人都吐血了，你们在哪里？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再这样，就没几天好活了！是嫌命长吗？” 两人听了一通训才走出医院，唐谡问程穆：“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程穆莫名有点心慌，说：“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电话却打不通，程穆想了想，说：“去他家里看看。” 虽然做了四木多年的股东，但程简霖还是住在一个破小区里。很旧的小区，还是爬楼梯的。 以前程穆没怎么关注过，只是听老程说程简霖恋旧，所以不愿意搬走。可是，今天到了小区门口，程穆才发现，这小区的对门，就是他家以前的旧房子。程穆隐隐觉得，程简霖恋旧得有些疯魔了。 小区里的树木都很高大，路面潮湿，环境阴森。唐谡走在小区里就一直皱眉，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更是直接叹了口气。 因为时间太久，楼梯很多地方都开始破烂了，坑坑洼洼的，而旁边的扶手，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楼道里有人放了垃圾袋，被人踢散开了，掉出来的残汤剩水又脏又臭。 程穆的心情因为唐谡洁癖发作时纠结的表情而好了一点，伸手牵着他的衣袖道：“跟着我走吧，我在前面给您清道……要不然，您在楼下等我？” 唐谡也不放心让程穆一个人上去，只好默默跟在他身后。 程简霖住在六楼，也是顶楼，程穆昨天跑了那么远的路，今天开始腿疼，爬上六楼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唐谡在前面牵着他。 程简霖家门半开着，唐谡敲了敲门，程简霖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像是知道有人会来找他，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唐谡推开门，就看到程简霖靠坐在沙发上，很悠闲的样子。 “进来坐吧。”程简霖道，看起来真的不意外他们会来。 程穆心里那种莫名的不安又扩大了一些，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我们会来？” “我都要死了，你还不来看看我吗？”程简霖看着程穆，似笑非笑地道，语气有点奇怪。 程穆看着程简霖，就一天没见，他似乎又瘦了一点，脸色也非常难看，真的很像“命不久矣”的人。 程穆本来想直接问他为什么要杀老程的，这时候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为什么要从医院里跑出来？” “因为……”程简霖盯着程穆看了半晌，忽然话题一转，很温柔地道，“你和你妈长得真像。” 程穆本来就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现在一听他这温柔到有些诡异的声音，更是直接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对这句话，程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唐谡在旁边接了一句：“像又怎样？不像又怎样？” 程简霖笑着道：“不像的话，他早死几百回了。” 程穆忍不住道：“你连我也想杀？” 程简霖点点头：“想，你就不该出生。不过看到你这张脸，我就下不去手。” 程穆立刻道：“所以，你承认了吗？是你想杀我爸？” 程简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问：“想听一个故事吗？” “我知道你想讲什么故事。”程穆抢着道，“从前，有一对兄弟，从小相依为命，感情非常好，他们以为会这样兄弟情深一辈子。直到有一天，哥哥救了一个受伤又失忆的女人，这女人太美了，哥哥和弟弟都喜欢上了她。可是，这个女人对兄弟俩都没那方面的意思。哥哥知道，只要女人恢复了记忆，或者找到她的家人，她就会离开。所以，在找到她家人消息的那天，准备了酒菜，并在酒里下了药，想要把女人变成自己的女人。可是，弟弟惹了事，仇家找上门来，哥哥为了帮弟弟受了伤，酒自然喝不成了。却没想到，弟弟和女人喝了。弟弟本来也喜欢女人，所以最后发生了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弟弟知道药是哥哥下的，但是事已至此，面对女人的质问，他只能承认是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哥哥很生气也很愤怒，但是他为了不让女人离开，就帮着弟弟说话，让女人嫁给了弟弟。”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2 程穆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程简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唐谡接着程穆的话继续道：“弟弟对女人很好，但是女人的心里始终不能原谅他，所以两个人虽然做了十多年夫妻，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了。女人离婚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再嫁，弟弟心里始终觉得愧疚，一直在尽力补偿。可是，弟弟不知道，女人再嫁后过得很不幸福。因为女人要强，一直在他面前掩饰，但是她心里也苦，又把哥哥当成好朋友，就对哥哥倾诉了自己的不幸。哥哥也很痛苦，但是他也很清楚女人对他无意，如果他说了自己的感情，女人就会离他远远的了。长期的压抑之后，哥哥的心态越来越不好，觉得都是弟弟害了三个人，一切都是弟弟的错。而且，现在弟弟很成功，他这个沉默寡言的哥哥就被对比得一无是处。而又在这个时候，哥哥查出来自己得了绝症。他绝望之下，便想要杀了弟弟。” 唐谡顿了一下，问：“你想讲的，就是这个故事吧？哥哥是你，弟弟是老程。” “你们倒是聪明。”程简霖看看程穆，又看看唐谡，最后对程穆道，“你比你爸幸运，也比你爸有出息。” “为什么？”程穆虽然心里什么都清楚，但还是忍不住问，“兄弟情呢？你的生命里，就只有那段扭曲的爱情吗？” “什么叫扭曲的爱情？那就是爱情！”程简霖猛地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怒道。 程穆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程简霖冷静了一下，又道：“我记着我们的兄弟情呢，我们说过，要同生共死的嘛，所以我死了，他也不该苟活，对吧？” “你……” “好了。”唐谡拉了程穆一把，轻轻拍了拍他，转头问程简霖，“杀老程，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吗？还有没有别人参与？” 程简霖古怪地一笑：“人都要死了，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你什么意思？”唐谡警惕地问。 “反正程简昀要和我一起死了，真相怎么样，我死后自然会告诉他的，就不劳你们操心了。”程简霖笑眯眯地道。 唐谡心里一动，程穆忍无可忍地道：“你以为，我们既然能找到这里来，会不知道你买了杀手的事吗？会让他在那里等着让你去杀？” “那就试试啊。”程简霖依然笑得自信。 程穆还想说话，唐谡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突兀的铃声像是不好的预兆。 唐谡接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程穆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唐谡站起来，拉着程穆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在拨电话，但是一个都没接通。 “怎么了？”程穆心惊胆战地问。 唐谡想了想，只是道：“疗养院那边，出了点事情。” 不止是出了点事情，疗养院那边，发生了小范围的爆炸，就在老程待的那个病房附近。现在照顾老程的人都联系不上，老程到底什么情况，唐谡心里也没底。 之前周艳去过疗养院以后，唐谡就和程穆商量过，他们都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没把老程接走。但是唐谡谨慎，也告诉了照顾的人，说每天给老程换个病房。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安排已经够缜密了，却没想到，程简霖会丧心病狂到让人去炸疗养院。 他在看到周艳和程简霖的照片以后，就又加派了人手过去，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提前发现周艳。 程穆心里也清楚可能事情不简单，他从来没见唐谡那么不镇定过，可是他也不敢问，迟一秒知道他还能安慰自己，老程不会有事。 两人很快赶到疗养院，场面已经控制下来了，但是残破的疗养院，和周围忙碌人脸上没散去的惊慌还是让人觉得心惊。 程穆不知道是爆炸，现在一看这场面，顿时就慌了。 唐谡还没和自己人联系上，只好随手抓了个工作人员问道：“有伤亡吗？” “伤了好几个，死了一个植物人……” 他话还没说完，程穆眼前一黑，腿一软，直接就往地上栽去。 ☆、038 唐谡忙一把抱住了程穆, 正想安慰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唐先生！” 唐谡一看，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正朝这边跑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 这人正是之前给老程新换的护工。 “老程呢？”唐谡什么都顾不得了, 急忙问道。 “程董没事, 先生放心。”护工也知道他们担心，言简意赅地道。 唐谡来不及去详细询问，先拍了怕程穆：“没事了，老程没事。” 程穆像是刚刚回魂, 整个人都是呆滞的，眼珠木然地转了转, 忽然跳起来转身抓住那护工：“他人在哪里？” 护工也是见多识广的，对他的过度反应适应良好，立刻就道：“程少别急，我带你们过去。” “快, 快！”程穆催促，刚要跟着那护工走，腿上一软，差点再次摔倒。 唐谡皱了皱眉，直接弯腰将程穆抱了起来。 程穆全副心思都在老程那里, 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护工这次倒是惊讶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转开目光，非礼勿视, 一边走还一边给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我们按照唐总的要求，每天给程董换一间病房。今天病房不够，有个说好要转院的病人和这边闹了点矛盾，不肯搬走。我们已经将程董从之前的病房推出来了，看着天气不错，就将他推出去晒了会儿太阳，没想到……幸好那炸弹小，威力不算太大，又是扔在程董原来那个病房的，爆炸时里面没人，不然伤亡肯定很大。” 护工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要是他们没将老程推出去晒太阳，不止老程，他们自己也逃不掉，都不知道该说谁运气好了。 疗养院现在暂时被封了，受伤的人和病情严重的病人全都转移到了附近的医院，老程还在救护车里，等着唐谡和程穆过来。 看到两人上了车，救护车才往医院开去。 程穆扑到老程身上，看着他闭着眼睛不闻不问的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才听到“死了一个植物人”的瞬间，他是真觉得活不下去了。上次老程出车祸，他不在国内，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知道老程暂时性命无忧，但依然提心吊胆，那种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一次。可今天程穆才明白，还有比那种滋味更难受的感觉。他是真不敢去想，要是老程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车子到了医院以后，程穆坚持要守在老程身边，唐谡也没多说什么。 看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才转身出了病房，一个体型魁梧的保镖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惭愧地叫了一声“先生”。 唐谡没理他，四处看了看，转身朝自己的车上走去，保镖忙跟上。 关上车门，唐谡才看了保镖一眼，眼神也并不如何严厉，保镖却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低着头道：“先生，对不起。” “怎么回事？”唐谡问，“不是给你们递了消息？连一个周艳都发现不了？” “发现了。”保镖更加惭愧，“一直跟着她，但是没想到她会用炸.弹……”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3 唐谡揉了揉眉心，他是真的很后怕，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害怕的感觉了。他不敢想，要是老程真出了事，程穆会怎样。 如果老程死了，他是一定没脸再见程穆的。 将脑子里的想法赶出去，唐谡又问：“周艳呢？” “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保镖道，“您放心，那些证据警方也看到了，周艳肯定跑不了。” 唐谡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周艳肯定会供出程简霖的，你安排人看着程简霖，别让他出事。”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保镖却听出了毛骨悚然的味道，有点不解：“出事？” “他现在不怕死，别让他再做什么疯狂的事情。”唐谡道，“也别让他自杀。” “明白。”保镖答应一声，忙低头联系人。 唐谡看了他一会儿，等他忙完了，才道：“你走吧。” “是。”保镖答应一声，刚要去开门，忽然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唐谡，脸色瞬间变了，“先生？” 唐谡补充道：“你自由了。” “先生！”保镖吓坏了，明明是个威猛霸气的男人，瞬间像个做错事手足无措的孩子，“这次是我的错，我改，以后我一定会做得更好，您别让我走。” 唐谡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一点：“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不是吗？” “可是……” “没有可是。”唐谡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你走吧，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他没有回头，也就看不到那保镖眼里隐隐有泪光，还有，一丝恨意。 唐谡先去买了点东西，才回到老程的病房，他们这一天这么折腾下来，天都已经黑了，但是谁也没吃过东西。 程穆坐在老程的床边，像尊泥塑木雕，无悲无喜，这次是真被吓坏了。 “先吃点东西吧。”唐谡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穆抬头看了唐谡一眼，也不拒绝，说了句“谢谢”，然后就开始吃起东西来，根本都不看唐谡给的是什么。 他这样乖，不吵不闹的，唐谡心里更是惭愧：“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没有，我知道不怪您。”程穆道，多的话却不肯说了，只是一直盯着老程。吃饭的动作都显得很机械，一个劲往嘴里塞东西，像是很清楚要填饱肚子，但其实一点食欲都没有。 唐谡看他这样，自己反而吃不下了。 两人都沉默着，等到程穆吃完，唐谡就收拾了食物，一起拿出去扔了。再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柏舟。 “你没事吧？”柏舟最担心的还是唐谡，“吓死我了！怎么还弄出炸.弹来了？” “我没事，当时不在现场。”唐谡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程穆依然在发呆，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况，转身走开了一点，“程简霖已经疯魔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次无辜的死伤者家属那边，你去照拂一下，最好别让他们知道真实原因……” 柏舟不是很赞同：“有必要吗？凶手已经抓到了，关我们什么事？” “人心太复杂了，尽量别留下隐患。”唐谡叹了口气，“而且，这次我本来有能力阻止的，但是……”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宋岭已经不可信了，你注意一点。” “我刚才还碰到他了。”柏舟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可既然你觉得他可疑，为什么还直接把他开了？” “毕竟是……算了，只要他以后不搞事，就不必管他。”唐谡道，“但是不要大意，这个人必须盯紧了，他知道的事情太多。” “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仁慈了。”柏舟有点不满，也有点奇怪，“还有，他到底做了什么？他不是一向最忠心的？怎么忽然就不可信了？” “我提前打过招呼，如果他尽力了，周艳根本进不去疗养院。”唐谡有点疲惫，“他一直跟着周艳，却还是让周艳有机会放炸.弹，你清楚他的能力，他是故意的。” “可是，没道理啊？”柏舟更奇怪了，“他明明喜欢你，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老程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程穆白着一张脸在那里问：“唐叔，您可以帮我看着老程吗？我想去卫生间。” 去卫生间为什么要唐谡看着老程？柏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程穆的意思，顿时有点懵，这孩子是真被吓傻了吗？ 可是唐谡二话没说，转身就进去了。 柏舟呆了很久，他忽然好像有点明白宋岭的想法了。唐谡对程穆，实在是纵容得有点过分了。宋岭喜欢唐谡，自然看不惯，所以恨上了程穆？所以干脆放周艳进去，希望她杀了老程？ 唐谡并不觉得他对程穆是纵容，他可以理解程穆心里的恐惧。他到现在尚且心有余悸，更何况是程穆？ 程穆到了晚上也坚持不肯走，唐谡也不多劝，只是在一旁安静地陪着。 刚到零点的时候，程穆的手机忽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程穆掏出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手机掉在地上，他正准备弯腰去捡，唐谡已经捡起手机递了过来。手机还顽强地叫着，屏幕上跳动着“二舅舅”三个字。 “接吧。”唐谡道，“万一有事呢。” 程穆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将跳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按了回去，才接起了电话，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穆振北气急败坏地叫道：“程穆！你把你妈藏到哪里去了？” 程穆莫名其妙：“什么我藏到哪里去了？你在说什么？” “你没和你妈在一起吗？”穆振北似乎听出来他不像在撒谎，很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有。”程穆道。 “不可能！”穆振北还是不信，“今天你妈去找你以后就没回来，到现在都还没回家！她从来不在外面过夜，不在你那里又去了哪里？” 程穆心里一慌，直接挂了电话，给穆凝珊拨了过去。 电话关机了！ “怎么了？”唐谡看他脸色越来越白，很是不放心。 “我妈失踪了。”程穆怔怔地望着他，连一个合适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4 “你妈？失踪？”唐谡也有点傻眼，但他比程穆镇定，“你今天不是还见过她吗？” “是，可是穆振北说，她见了我以后就不见了，到现在都没回家。”程穆道，“她从来不在外面过夜，现在手机又关机，不是失踪是什么？” 他猛然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报警！” “冷静一点！”唐谡拉了程穆一把，“这才几个小时？报警有用吗？” 程穆一愣，反手抓住唐谡的手臂：“那现在怎么办？” “你仔细想想，她从家里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说没说要去哪里？” 程穆想了一会儿，道：“她当时好像收到了一条短信，就和我说有事要先走……对了，她收到短信就笑了，看起来挺开心的。” 唐谡犹豫了一下，说：“会不会是程简霖？他做这些事情，不都是为了穆女士吗？他已经疯了，这个时候，可能会想见她一面？而且，穆女士对他印象很好，收到他的短信会开心也正常。” “对！肯定是他！”程穆心慌意乱地扭头看了老程一眼。 “我让柏舟过来守着，你放心吧。”唐谡冷静地道，“我们去他家里再看看。” 两人到了程简霖家里，却没有人，连房门都没关。 程穆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很显然，程简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是他太大意了，被老程那边乱了心神，忘记了程简霖才是那颗不定时炸.弹！现在，只能祈祷程简霖对穆凝珊是真爱，舍不得伤害她了。 “唐叔，现在该怎么办？”程穆又给程简霖打了次电话，还是打不通，他也慌了，脑子都不会转，下意识地就开始依赖唐谡。 唐谡刚才和之前宋岭安排的人联系过，那人说一直就没发现程简霖的踪迹。唐谡现在也判断不了到底是那人没尽心，还是程简霖早有安排。他不免后悔，明明想到了程简霖很危险，却没亲自及时过来看看。 “别急。”唐谡不管心里多急，表面上依然镇定，“先报警，但是报警肯定没用，还得靠我们自己。动用所有关系，查监控，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然后，你要冷静下来，想想他们可能去什么地方。” A市那么大，要找两个不知去向的人，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几个小时过去，还是没什么收获。 程穆脑子是乱的，他和程简霖又不熟，甚至他和穆凝珊都没多亲近，所以根本猜不到他们会去哪里。 天快亮的时候，J给程穆发了条消息过来，说查到穆凝珊下午的时候，打了辆车往城北方向去了。 程穆心里一动，忽然站了起来。 “想到什么了？”唐谡忙问。 “城北！”程穆有点激动，一边往外跑一边道，“老家！” 程穆的老家就在A市城北的郊区，程穆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了，所以他对那边不熟悉，但是程简霖他们肯定熟悉。而且，程简霖最开始救了穆凝珊，就是在那里。他们最开心的一段时间，肯定也是在那里度过的。 这个时候，街上没什么行人，唐谡把车速开到了最大。 很快，他们就到了程穆以前的老家。现在这里变成了一个大的农家乐，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程穆也不知道他家以前在什么位置，更不知道程简霖是在什么地方救了穆凝珊的。 “总之就在这一片了，我们分头找。”唐谡对跟着来帮忙的人道。 众人散开，唐谡自然是和程穆一路，两人也没有方向，只得随便选了条路走下去。 天还没亮，这里的路灯也不多，灯光还很暗。 四周又黑又静，两人走了一段，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片光。 两人同时向对方望了一了速度。 等走近了光源，两个人都怔住了。 面前是一条用玫瑰花瓣铺成的道路，还用树枝和藤蔓搭了弧形的顶，树枝和藤蔓上又安装了漂亮的灯带，一闪一闪的很好看。 这场景，让人瞬间就联想到了婚礼现场。 道路有点长，只能隐约看到尽头是个亭子，亭子里也是灯火通明，可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穆腿又有点软，唐谡及时牵起了他的手：“走。” 两人快步往前走，一路上馥郁的花香只往鼻子里钻。 走过鲜花小道，两人又怔了一下。 小道的尽头就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亭子，装饰得很漂亮。亭子是玻璃的，透明。所以，他们能一眼看到里面的景象。 亭子里从顶端坠了好多条丝线下来，丝线上还绑着精致的小风铃，很多丝线的下端都空了，有几条的下面还坠着漂亮的纸鹤。亭子里还贴心地燃着暖炉，摆满了玫瑰花。 穆凝珊坐在亭子的中间，手边摆了一大叠拆开的信纸，手里还拿了一张，脸上满是泪痕。 程穆顿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匆忙上前推开玻璃门，叫了一声：“妈！” 穆凝珊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程穆，像是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她没事，程穆松了一口气，随手拿起旁边的信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窗，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注】 程穆一愣，又随手拿了几份，无一另外，都是情书有些是摘抄的，有些是程简霖自己写的。 “你们怎么来了？”穆凝珊总算反应过来，尤其是看到唐谡也在，她多少有点不自在。 “联系不到你，害怕你出事。”唐谡解释了一句，给其他人打电话去了。 穆凝珊一听这话，才注意到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又见他们这架势，明白事情有点不对。她胡乱抹了把脸，拿出手机来一看，有点懊恼：“我手机没电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程穆反问：“您有没有见过……大伯？知道他在哪里吗？” 穆凝珊微微皱了下眉，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一起喝了杯咖啡，他让我来这里……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我得先找到他人。”程穆没时间和穆凝珊多说，将那些信纸拿起来，翻了一会儿发现，每张信纸上都写有日期。 他又抬头去找还挂着的纸鹤，发现有一只上面的日期是昨天，忙一把将那纸鹤扯下来，拆开来看。 “姗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还会让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不能再为难你，从今以后，你就能干干净净无忧无虑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程简昀、苏皓纶、李天荣、苏泽、苏恺，还有我自己……”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5 程穆已经顾不上把信看完了，他拿着信转身就出去找唐谡：“唐叔……” 唐谡接过信匆匆瞄了一眼，脸色也不大好。 穆凝珊也追了出来：“简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可能……”程穆一顿，再次反问，“您知道他最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吗？” 穆凝珊茫然摇头，唐谡目光一闪，忽然朝四周望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唐谡指着远处一排正对着凉亭的房子问：“那是什么地方？” 穆凝珊看了看，道：“可能是旁边农家乐的房子吧……” 程穆也看过去，说：“像住宿楼。” “我们过去。”唐谡道。 程穆无条件跟上，穆凝珊还是懵的，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忍不住又问道：“到底怎么了？” 程穆正想和她说，却隐约听到几声警笛响，方向正是那农家乐。 程穆和唐谡对视一眼，也顾不得和穆凝珊解释了，拔腿就开跑。 那些得了消息赶过来的人，一见这架势，也跟着跑起来。 农家乐门口停了几辆警车，有警察正在拉警戒线。 程穆他们想进门，立刻被警察拦了下来，说是里面死了人，不能进去破坏现场。 旁边还有很多大清早被吵醒的旅客，或迷糊或不满或害怕地议论着。 唐谡听了两句就明白了，昨天晚上这农家乐的民宿楼里死了个男人。 程穆对警察道：“我可能认识死者，你们让我进去吧。” 正好一个负责收银的工作人员说了死者的名字程简霖。 程穆抓住那警察的手：“那是我大伯，你让我进去看看吧。” 警察看了他的证件，就带他进去了。 旁边穆凝珊也听到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听这消息，整个人都懵了，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唐谡忙扶了她一把，又让人把她送到人少的地方。 程穆跟着警察到了程简霖住的房间门口，有人正在勘查现场，程简霖的尸体还没有移动。 程穆走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一个人说：“应该是安眠药自杀……” 程简霖会选择用安眠药自杀，大概是想死得体面一点，但是实际上，他的死相一点也不体面。口鼻都有污物，表情僵硬，眼睛瞪得很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是死在沙发上的，沙发在窗户边。 程穆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下意识地想抓唐谡，抓了个空才想起唐谡进不来，只有他一个人，忙撑在一边的墙上。 带他来的警察跟他确认了程简霖的身份，看他脸色不好，劝了句“节哀”，就准备带他去旁边问话。 程穆冷静下来，发现有人正将一堆东西装进证物袋，表情有点奇怪。 “那是什么？”程穆忙问道，“我大伯留下的遗物吗？” 那人有点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给程穆看。 程穆大声道：“他是我大伯，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的遗物不该给我看吗？” 那人便拿着证物袋过来，连着袋子给程穆看：“这是你大伯的字迹吗？” 那人刚才装进去的东西最上面是一张信纸，应该是遗书。证物袋是透明的，里面的字迹清清楚楚，程穆看下来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引用自顾城的《门前》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比心(づ￣ 3￣)づ 夏望扔了1个地雷 ☆、039 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 程穆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人群里寻找唐谡的身影。他没有费很大的力气，因为唐谡就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温和的眼神牢牢地锁在他身上。像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这个人都永远在, 永远那么可靠。 程穆慢慢走到唐谡身边, 唐谡没有问别的, 只是轻轻搂了下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程穆靠在唐谡身上，闷闷地摇了摇头。 程简霖的确是自杀，他在死前写了封举报信，说老程的车祸, 是苏泽和李天荣联合策划的，杜尉和孙廿, 则是执行者。他详细描述了他们策划的过程，还提供了很多证据，照片、视频、录音，什么都有, 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程简霖还说，他之所以有这些证据，是因为他就是提供老程详细行程的人，或者说，他也是其中的一个合谋者。至于后来几次三番买.凶.杀.人, 程简霖承认是他自己做的，和苏泽等人没有关系。因为苏泽等人想要的是四木，老程是植物人或者死了, 差别不大。只有程简霖是真恨这个弟弟，所以执意想要他死，才会买通周艳去杀人。 程穆看了那封举报信就明白程简霖写给穆凝珊那封信是什么意思了，他早就想好了，反正自己也活不了，他要替穆凝珊处理掉所有曾经伤害过她，或者觊觎过她的人。有了程简霖留下来的证据，李天荣和苏泽，就一定会坐牢。苏皓纶虽然没有参与这些事情，但是苏泽和苏恺都入了狱，苏氏就算不乱，苏皓纶也没精力去为难穆凝珊了。 唯一的意外，是老程，周艳的炸.弹居然也没炸死他。 程穆从来没有想到，看起来低调老实到有些木讷笨拙的程简霖，竟然也是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不声不响的，就算计了这么多人。他现在都不敢确定，老程没死，到底是他运气好，还是程简霖有意放他一马了。 唐谡对程穆的这个想法不置可否，在他看来，程简霖完全就是个疯子。老程几次三番遇险，能侥幸逃脱是他自己命大，和程简霖可没多少关系。无论是车祸还是爆炸，稍微有一点差错，老程就没命了。如果程简霖真想留老程一命，就不可能这样安排。 不过，唐谡也理解程穆的心情。程简霖毕竟是老程的亲哥哥，老程又一直给程穆灌输的是程简霖人很好的印象，而程简霖暴露的时候，又已经身患绝症，还这么快就死了。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很多事情都不是简简单单用一个爱或者恨就能说清楚的。程穆把程简霖想象得稍微人性一点，他自己心里也会好过一点。反正人都死了，也无伤大雅，唐谡自然不会再多说。 程简霖这一招也的确狠，警方一发现程简霖留下的证据，马上就对苏泽等人进行了拘捕。事情实在发生得太过突然，苏泽等人完全没有准备，自然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为了保险，程穆也再次找上了严季。有严季盯着这案子，加上程简霖留下来的都是铁证，苏泽等人一个都没跑掉。 正如程简霖预料的一样，苏泽入狱以后，苏皓纶就开始焦头烂额了。苏家人多势众，自然也是各有心思，本就明争暗斗不断。苏恺和苏泽先后入狱，苏皓纶名下已经没有继承人，其他人就开始出来抢苏氏，无所不用其极。苏皓纶本来年纪就大了，这两年公司的事情又都是苏泽在负责，苏泽一入狱，公司很多问题都暴露了出来，他已经是左支右绌，自顾不暇了。所以，当穆凝珊提出离婚的时候，苏皓纶也没怎么思考，直接就答应了。毕竟，穆凝珊背后还有个程穆，程穆现在手里有四木，苏氏已经不敢和四木抗衡。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6 只是穆凝珊受到的打击很大，她一直对程简霖的印象很好，却没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是程简霖做的。她恨了老程这么多年，到最后却发现恨错了人。最让人难受的是，在她知道真相的时候，程简霖就死了，老程也成了植物人。穆凝珊想质问也好，想道歉也罢，都找不到人，心里别提多痛苦了。而程简霖临死前的那场盛大告白，对她来说更是折磨。 她被捉弄了半辈子，到头来，想找个恨的人都不能。 程穆有心想帮她，可是母子两个见了面，却依然无话可说。就算有些误会解开了，可毕竟他们从来不曾亲近过，感情又哪里是说有马上就有的？ 而且，程穆也还不到二十岁，本来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傻小子，忽然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他自己也不免消沉了一段时间。幸好有唐谡一直陪着，有空就带他出去玩，给他做好吃的，哪怕程穆做功课他也时时陪着。程穆毕竟年轻，天性活泼，又有公司要管理，倒是恢复得比较快。 苏氏乱了，股票狂跌，四木一下子折损四名高层，也是人心惶惶。好在唐谡手段够硬，很快就稳定住了局面。至于空出来的职位，唐谡也把用人的权利交给了程穆，程穆就趁机将他在H市分公司培养的人弄了过来。 那天大家坐在一起开会时，程穆看着那几个真正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自己人，心里特别踏实，忽然才明白了唐谡的深意。最开始让他去负责分公司的时候，程穆知道唐谡是好意，但他那时候只觉得唐谡是在锻炼他，心里还有过小小的抱怨。现在想来，唐谡那时候就是想让他把分公司当做根基的，难怪那时候虽然唐谡一直陪着，也暗中出主意，却几乎没有当众干涉过任何事情，唐谡真的为他考虑得太深远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年底总是最忙的时候，年终总结、下一年的规划、各种应酬、还有期末考试……程穆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程穆刚下课，就接到穆凝珊的电话，约他在机场见面。 程穆匆匆赶过去，穆凝珊没有化妆，穿着打扮也很朴素，但依然掩不住她让人惊艳的容貌。只是，身边那只大大的行李箱，总让她显得有点孤单。 早就想过穆凝珊会走，现在真看到她要离开了，程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酸。 “穆穆。”穆凝珊看到他来，笑了笑，“我要走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他们母子两个，好像就没什么可以寒暄的，程穆问道：“您准备去哪里？” 穆凝珊道：“我也不知道。” 她顿了一下，又解释说：“我打算先到处转转，如果有特别喜欢的地方，就在那里定居。” “挺好的。”程穆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又觉得有点敷衍，便加了一句，“不管去了哪里，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别让我找不到人。” 说完以后，觉得这语气这内容该是穆凝珊对他说才对，两人像是对调了个身份，不由笑了一下。 穆凝珊仔细打量着程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好像又长高了点，也胖了一些。那些磨砺，让他身上的坚毅气质更加明显，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可靠——是真的长大了。 穆凝珊心里忽然松快了一点，这些日子，她时常回想她的前半生，觉得毫无意义，似乎全是不幸。不过，在这一刻，穆凝珊又觉得，有这样一个儿子，她其实是幸运的。 只是可惜，这个儿子，终究跟她亲近不起来了。一个误会，不管过去多少年，都可以解释清楚。可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他们二十年都不曾亲近过，现在就算有心想培养感情，程穆已不再是一个需要妈妈二十四小时照顾的孩子了。他已经是个思想独立的成年人，有他自己的生活习惯和处事原则，他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没有妈妈，她如果硬要插手，效果只怕适得其反。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永远没有办法弥补。遗憾之所以为遗憾，就是因为它的存在是不可逆的。 得不到回应，程穆奇怪地看向穆凝珊。 穆凝珊对着那张和自己有八分相似但年轻很多的脸，感觉自己都有活力多了，轻笑一声，语气有点调皮地道：“好，我记住了。” 程穆记忆中，穆凝珊的声音总是很尖锐的——因为她似乎永远带着怨气，不是在指责别人，就是在抱怨老程的不是，再不然就是在训斥程穆不懂事。这一段时间她的声音倒是低下去了，却又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力。 今天这样调皮又可爱的说话方式，还是程穆第一次在穆凝珊身上见到，他好像看到了曾经在照片中见过的娇俏又青春的穆凝珊。瞬间觉得她不仅脸好看，声音也好听，难怪会有那么多人为她绝倒。 就在这时，广播里提醒旅客开始登机了。 穆凝珊站起来，抱了程穆一下，说：“我走了。” 然后，就转身拖着行李箱走了，一直没有回头。 程穆理智上明白他和穆凝珊之间，因为有太多年的隔阂，也夹杂着微妙的恩怨情仇，所以根本亲近不起来。但看到她就这样毫不留恋地走了，心里还是不免难过了一瞬。作为一个母亲，穆凝珊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修复一下两个人的关系。能不能成不成功且不说，她连这样一个举动甚至念头都没有。 大概，是真的不喜欢他这个儿子吧，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东西，不讲道理，说不清楚。喜欢和不喜欢，都是没有理由的。这一点不仅仅是针对爱情，别的感情也一样。 像唐谡，理论上来说，明明只是一个外人，照顾他是情分，不帮也无可厚非。而且，唐谡最开始，也是不喜欢程穆的，程穆都知道。可是，唐谡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去陪伴，愿意改变他自己的习惯，一点点去磨合。 人和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程穆不怪穆凝珊，穆凝珊心里苦，他都知道。只是，还是会有一点点难过，就一点点。 穆凝珊的背影看不到了，程穆飞快地转身，出门，打车：“师傅，麻烦你快一点好吗？我赶时间。” 到家的时候，唐谡也刚好进门，看到他回来，边脱外套便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去……” 话还没说完，就见程穆连外套都没脱，像只终于找到亲人的小兔子，一头扎进他怀里。力道之大，连唐谡都被带得后退了两步。 唐谡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让两个人保持平衡，声音也柔和了下来：“怎么了？” “唐叔……”程穆把头闷在他胸口，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我妈走了。” 看来只是离愁别绪，唐谡松了口气，问道：“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程穆在他胸口蹭了蹭，“她说想随便逛逛，遇到喜欢的地方再定下来。” “那也挺好的。”唐谡安慰道，“A市对她来说，是伤心地，离开是好事。” “我都明白，可是……”程穆吸了吸鼻子，“我难过。” 他那软绵绵的音调听起来实在可怜得不行，唐谡也来不及去想他什么时候和穆凝珊感情这么好了，本能地将他抱紧了一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倒是程穆很快又道：“唐叔，我只有您了，您可别不要我。” 唐谡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微微有点疼，有些画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垂下眼眸，很轻但很认真地道：“不会的。” 程穆看不到唐谡的表情，听到他的承诺，偷偷露出一个笑来，更紧地抱住唐谡。 唐谡被他勒得有点难受，刚想拉开一点，却听到这家伙委委屈屈地说：“您就让我抱抱吧。” 唐谡无奈，只得随他去了。 ☆、040 元旦这天, 程穆和唐谡要去参加一个酒会。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7 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经常会接到类似的邀约，但一般不是很有必要的场合，唐谡都会让柏舟直接替程穆拒绝。只有实在没办法推脱, 或者对拓展人脉极有用的, 才会让程穆去。 程穆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 但是能和唐谡一起做任何事情，他都很开心。 “唐叔，您等一下。”程穆换好衣服，一打开门看到唐谡正准备下楼, 忙喊了一声。 出席酒会，两人都穿的西服, 是唐谡让人准备的。唐谡这人，衣品其实很不错，加上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但是他只偏爱黑白灰这三种颜色, 衣柜里很少能看到别的颜色。虽然也很好看，却不免显得单调了一些。 不过唐谡对程穆就不一样，今天给程穆挑的，是一身宝蓝色的西服，搭配了同色系印花领带。青春活泼, 正适合程穆这个年纪。 唐谡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站在门口等着。程穆很快就出来，拿了一枚银色的树叶型胸针, 不管不顾地替唐谡别好。然后，退后两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好看。” 唐谡今天穿的一套黑色西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配饰，正经得有些过分，这银色胸针添了一抹亮色，也衬得他气质不那么严肃。 唐谡自己其实不大习惯，伸手摸了一下。 程穆忙道：“我送您的元旦礼物，不可以取下来。” 唐谡看了程穆一眼，终究没拒绝。 程穆便高兴起来，嘴角一直扬着。 唐谡在路上处理了几份邮件，要下车的时候才发现，程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戴了枚差不多的胸针，敢情这东西还是情侣款的。 唐谡：…… 程穆故意在唐谡面前晃了一眼，确定他看到了，就转身下车，却被唐谡一把拽了回来。 “您干嘛？”程穆警惕地看着唐谡。 唐谡有点无奈：“你这身色彩搭配够多了，再戴这个不好看。” 程穆一把捂住自己的胸针：“我年轻，hold得住。” 唐谡有点哭笑不得，程穆又道：“您答应过我，不取下来的。” 然后，不给唐谡再多说的机会，飞快地下了车。 唐谡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取下那枚胸针，心里却有点烦躁。 自从那天说了不会离开以后，程穆就开始一门心思地撩他。做饭的时候从背后抱过来给他系围裙，看电视的时候故意往他身上蹭，讲课的时候盯着他发呆…… 唐谡虽然没有正经谈过恋爱，但到底还是算得上见多识广的人，所以对程穆这种小把戏游刃有余，都四两拨千斤地应付过去了。而且程穆自己也有分寸，一直没有做得太过火，所以唐谡也就假装不知道，看破不说破，小心地维持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暧昧和平衡。 他倒不是为了享受程穆的示好，只是心里一直没想清楚，到底要和程穆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程穆喜欢他，他能感觉得到。可是，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孩子，根本就没定性，这份喜欢，到底在他心里占了多少分量，能维持多久，唐谡就不知道了。 程穆只是在网上见了一下纳兰煜的照片，就能答应和人家交往，结果不到一个月，又闹着分手。唐谡不怀疑程穆答应和纳兰煜交往时是认真的，可是，这样子的感情，在唐谡看来，就跟儿戏似的。 程穆年轻，怎么都玩得起，就像和纳兰煜那样，不合适再换。可是他和程穆关系不一样，要是真成了恋人再分手，是绝对回不到现在的状态的。而且，他年纪大了，不想陪小孩子过家家。唐谡想自己已经二十九，不对，今天是元旦，他已经三十了，哪里还折腾得起？可是，他又答应过程穆不会离开。穆凝珊走了，老程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他不想在这时候和程穆把关系闹到不可收拾。穆家兄弟不靠谱，他要是再不管程穆，程穆真的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却没想到，他步步退让，这小子却得寸进尺。现在哪里都不缺八卦，尤其像他们这样，身上本来就很多目光在关注的人。一点小细节，都会被人扒出来，放大，在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引来很多猜测。 不过，可能程穆就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非要在公众场合，暧昧地和他戴同款胸针吧？ 真是头疼！ 唐谡下了车，就看到程穆还等在一边，黑漆漆的眼眸专注地盯着他这边的动静，看到他没把胸针取下来，明显松了一口气，瞬间眉开眼笑。 唐谡忽然心里一软，想，算了吧，顺其自然好了。 两人一起步入酒店，程穆很开心，四处张望。这是一次商界名流的交流会，没有记者没有闪光灯，但能来这里的人，可个个都不简单。 唐谡在什么地方都是焦点，一进门就有人过来打招呼，短短的一段路，两人走了好久才进入大厅。 “程程！”程穆刚一进入大厅，就看到任博禹在跟他招手。 程穆急忙过去，任博禹身边跟着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穿了一身金色低胸高开叉鱼尾紧身礼服，倒是把她的好身材显露无遗，但在程穆看来，多少有点招摇过头了。 “这是你嫂子。”任博禹和他介绍。 程穆愣了一下，他没见过任博禹的老婆，但是却听说过。任博禹的老婆叫唐鑫灵，是唐玺的堂妹。程穆一直觉得，唐家的姑娘，应该是那种大家闺秀型的。加上唐鑫灵很少露面，也从来不给任博禹惹麻烦，所以在程穆心里，唐鑫灵一直是低调温婉的形象。没想到，真见了面，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不过，唐鑫灵还是很好看的，程穆有点不好意思：“嫂子好。” “一直听说你的名字，早就想见见真人，今天可算如愿了。”唐鑫灵说话倒是不像她外面那么张扬，“不过，程程你可比博禹说得好多了。” 程穆更加不好意思：“嫂子你过奖了。” “哪有？这么好看的弟弟，我很后悔没有早点认识啊。”唐鑫灵调皮地笑道，“肯定有女朋友了吧？怎么不带来看看？” 任博禹在旁边咳嗽了一声，但是唐鑫灵显然没明白他的暗示，还殷切地盯着程穆。 我带男朋友来了啊，程穆心里念叨，却不敢说出来。 “我和唐叔一起来的。”程穆说着，扭头想找唐谡解围，却发现唐谡已经被另一群人围起来了。 “怎么？唐先生还管你交女朋友？”唐鑫灵也顺着程穆的眼神望过去。 程穆正觉得招架无力，又听到有人在叫他：“程大少爷！” 程穆从来没觉得严季的声音这么好听过，忙对任博禹夫妻俩歉意地点点头，去和严季打招呼了。 严季这妖孽今天居然没带女伴，不过说话依然不好听，他打量了程穆一眼，直接道：“我还以为你会消沉一段时间呢，没想到还胖了，看来唐谡把你照顾得不错，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程穆又不想和他说话了，转身想去找唐谡。 “哎……”严季忙拉住他，“别走，哥有事找你帮忙。” 程穆哼了一声，扬起下巴：“有事找我帮忙还这态度？来，先跟哥说两句好听的。” 严季很不满：“你良心被狗啃了？求我办事的时候怎么不是这态度？” “现在是你求我。”程穆可不管那些，笑眯眯地道，“你就说不说吧？”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8 然后作势要走，严季瞪了他一眼，忽然也笑了：“好……程少爷你越长越好看，我都快爱上你了。” 程穆：…… 还是走吧！ 严季忙拉了他一把：“好了，别闹。” “到底怎么了？”程穆不由好奇，能难倒这妖孽的事情可不多。 严季拖着程穆去了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程穆听了严季的唠叨，差点要笑死了，不由感叹这世界上还真有一物降一物这种事情。 严季的烦恼来自纳兰煜，那混小子自从上次见了严季后，就惊为天人，一门心思地想追严季。严季这辈子被追求的经历可不少，但是被男人这样热切且明目张胆地追，还是第一次。一开始他还觉得新鲜，后来就吃不消了。 纳兰煜脸皮厚，还总是神出鬼没的，严季跟美女约会，他必定会出现，也不多说，就一副饱受委屈的样子。他本来也长得话做事都像在撒娇，呆萌的样子很容易获得路人的好感，他什么都不用说，大家就一致觉得是严季对不起他。严季虽然风流，但他自身条件极好，一向又大方，其实在圈子里名声还是不错的，很多女明星都想和他春宵一度。却不想，风流了这么多年，却被一个纳兰煜给生生弄出了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名声来。 严季很郁闷，但他还真拿纳兰煜没办法。那小子什么都不求，根本不知道脸皮为何物，严季又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无奈之下，才找到程穆这里来。 程穆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纳兰煜，他以前就拿那小子没办法。但是，在严季面前，程穆才不肯认输。 想了一会儿，面对严季求知欲极强的脸，程穆一本正经地道：“纳兰不是喜欢诗词歌赋吗？你给他找点他感兴趣的诗词，他自然就把注意力从你身上转开了。” 严季一脸懵逼：“你说认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不靠谱你别信啊。”程穆白了他一眼。 这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严季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半信半疑地信了。 程穆和严季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因为纳兰难得好好说了会儿话，他不想破坏这氛围，便问道：“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吗？怎么今天会来？” “我来找你啊。”严季道，“而且，我得给谢大小姐面子。” “谢大小姐是谁？”程穆对这次的酒会其实没了解过，唐谡说可以来，他就来了。 “谢诗琪啊，谢书记的女儿，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想在A市混？”严季惊讶地看他，“你怎么还这么白呢？” 程穆当然知道A市的市.委.书.记是谁，刚才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严季给损了不免有点郁闷。 正想找补回来，严季却又道：“看你这样子，估计还不知道今天这酒会的真正目的吧？” “什么目的？”程穆很不想问，但是他真不知道，酒会不就是交流攀关系的吗？ “喏，你看。”严季扬起下巴朝不远处点了点，“那位，就是谢诗琪小姐。” 程穆转头一看，顿时就不爽了。 唐谡被几个人围着，正和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握手，那女子含羞带怯的模样一看就有问题。而严季说的谢诗琪，正是那美貌的女子。 偏偏严季没看出来他的郁闷，还继续道：“谢诗琪对你唐叔可是垂涎已久，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触，这次的酒会一半原因就是为了让他们俩名正言顺地认识。恭喜你啊，马上就要有个婶婶了。” 婶婶你妹呀！程穆恶狠狠地瞪了严季一眼。 严季莫名其妙：“你瞪我干嘛？” 程穆怒道：“唐叔才不会喜欢那女的！” “那可不一定，你看看。”严季示意程穆回头。 程穆一回头，心里堵得更凶了。那谢诗琪不知道和唐谡说了什么，说完自己先忍不住低下了头，很温柔很害羞的样子。唐谡盯着谢诗琪，笑得特别宠溺。周围的人都目含深意地看着两人，那眼神仿佛两人马上就要入洞房了，恨不得直接道上一句“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程穆猛地站了起来，把酒杯掼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哎，你干嘛？”严季被他吓了一跳。 程穆紧紧抿着唇，不说话，抬腿就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将那杯没动一口的酒一口全喝了，从重新取了一杯在手里，一口又喝掉一大半。 严季疑惑地看着刚才还无比清醒的人，忽然就跟喝醉了似的，脚步踉跄起来。但他目标明确，直直地朝着唐谡那边走了过去。 严季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来。过了一会儿，那笑又慢慢变得奸诈起来。 ☆、041 程穆挤到唐谡包围圈的外边, 被人挡了道，他醉醺醺地碰了过去。 那人一回头，先是不满，看清楚是程穆以后, 又立刻换了脸色, 很殷勤地问：“程少这是醉了吗？” 程穆很少来这种场合, 也不认识这人是谁，便也就着他的话晃了一下，那人忙扶了他一把。 程穆顺势往前一挤，就到了唐谡身边。 唐谡正被缠得脱不开身, 忽然听到有人说了“程少”两个字，正想着难道是程穆过来了, 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虽然有很大的酒味，但是程穆的气息他还是熟悉的，本能地一伸手，就将程穆捞了起来。 侧头一看, 程穆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很难受的样子：“唐叔……” 唐谡有点着急，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温度很正常：“你怎么了？” “难受……”程穆低声道, 空着的爪子伸到唐谡腰间，像是站不稳想抓个东西，实际上却是偷偷耍了个流氓。 唐谡感觉到了, 微微挑了下眉。他不清楚程穆到底怎么了，但是他也正想离开，便借着这机会道：“程少不会喝酒，可能是醉了，抱歉，我先带他离开了。” 谢诗琪作为半个主人，又想给程穆当婶婶，立刻很殷勤地道：“是我们照顾不周，我带程少去休息吧。” “还是我带他去吧。”唐谡道，“谢小姐可能不太方便。” 谢诗琪一心想嫁给唐谡，当然打听清楚了唐谡和程穆的关系，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把程穆当小一辈的孩子看了。但实际上，她也比程穆大不了几岁，被唐谡这样一说，才反应过来，顿时就羞红了脸。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59 程穆听了唐谡的话，知道他不会撇下自己，立刻就放心了，干脆半闭上眼睛，就赖在唐谡身上，什么都不管了。 唐谡也不是故意要谢诗琪难堪的，很快又道：“谢谢谢小姐的好意，抱歉打扰大家，失陪了。” 谢诗琪忙叫人过来，带唐谡和程穆去休息。 既然是举办酒会，自然考虑到了有人可能喝醉，以及别的一些需求。所以，楼上的客房也全都预留了下来。唐谡拿了张房卡，也没多想，就带着程穆上去了。 进了房间，唐谡看程穆还闭着眼，就直接将他带去了床上。 谁知道他一松手，程穆却没松手，还抓着他的腰，唐谡没防备之下被带得往下一扑，直接压在了程穆身上，嘴唇滑过了一个温热柔软还带着酒香的物体。 两个人都僵住了，谁也没动，屋子里静默无声，但好像隐约又能听到“咚咚”的响声。 程穆还闭着眼睛，唐谡对他好他知道，但他不知道唐谡对他是什么感情，所以一直不敢撩得太狠。现在也不知道唐谡是什么反应，但是对方既然也没动，是不是也有点意思呢？毕竟，他要是没意思，就该当做个意外揭过去才是。程穆心里升起一线希望，又怕失望，更不敢睁开眼。 不过，他今天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心里一横，就打算主动出击，直接吻上去。 可是，程穆手指才加了一点力道，还没抬起头来，唐谡就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了，手上一推，瞬间站直了。 程穆下意识地睁开眼，唐谡已经恢复了正常，云淡风轻地道：“为什么要装醉？”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明明那悸动人心的触感还停留在唇间。 程穆忽然觉得很委屈，唐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程穆就不信他看不出来自己的暗示。他明明看出来了，还一再地容忍，无条件地好，难道不是对自己也有意思吗？可是，他每次要想再近一点，唐谡却又迫不及待地后退，想要划清界限的举动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样不上不下，真的很让人窝火，程穆本来就冲动，为了不吓跑唐谡已经格外忍耐了，现在不免有点想孤注一掷的意思。到底行不行，给个准话，也好过一直被吊着难受。 程穆以前觉得唐谡是个正人君子，觉得他特别安全可靠。现在却恨死了他正人君子的模样，不是狐狸精吗？倒是做点狐狸精该做的事情啊！ 唐谡没等到他的回答，又说了句：“别装了，我知道你酒量没那么差。” 程穆从几乎有点疯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了唐谡一眼。唐谡站在他床边，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侧脸很好看也很平静，眉间有淡淡的愁绪，瞬间让程穆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唐谡的样子——清冷矜贵，带着明显的防备和疏离。 程穆一点都不怀疑，他这时候要是敢捅破窗户纸，唐谡一定会离开他。程穆到底还是害怕，待在唐谡身边，他还有机会，一旦离开了，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程穆在对待唐谡的问题上，向来都是聪明的，调整了一下心情，也不提刚才的意外，只是用带着点委屈的语气问：“您会娶谢诗琪吗？” 唐谡见他的第一天就坦诚过自己的性向，程穆相信他不会骗婚，但是这个圈子里，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形婚可太多了。不仅仅是同性恋，异性恋也有很多形婚的。唐谡对外一直没有公布过自己的性向，他到底会不会娶妻，程穆还真不敢肯定。 唐谡其实也被刚才的意外乱了心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谢诗琪是谁，疑惑地问了句：“谁？” 程穆道：“刚才他们给你介绍的那位美女，谢书记的女儿。” 他不想表现得太过，但是语气还是控制不住地委屈了。 唐谡这才明白程穆这是吃醋了，有点哭笑不得，下意识便道：“我一个……” 他本来想说“我一个同性恋，娶什么老婆”，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想到这么说了，肯定会被程穆追着讨论“同性恋”的问题，便换了个说法：“谢小姐比你就大了两岁，我娶她不是胡闹么？” 程穆心一沉，又问：“您不娶她，是因为她年纪小？” 唐谡一顿，感觉和程穆越讨论会越说不清楚，干脆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随便给你娶个婶婶回来，让你受气的。” 这TM简直就是胡搅蛮缠，程穆快气死了，唐谡却像是不想再和他讨论，转身就往外走。 程穆一急，一咕噜爬起来，趁着酒劲，喊了一声：“唐谡！” 唐谡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程穆直呼他的名字，下意识顿住了脚步，却没转身。 程穆呼出一口气，干脆豁出去了：“你真的不明白吗？” 唐谡难得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没想清楚，程穆却等不下去了。 正在为难，手机忽然响了。 程穆看着唐谡迫不及待地出去接电话，气得在床上拳打脚踢了一番，把枕头被子蹂躏得不像样。 这天后来唐谡一直没再回这房间来，没等到酒会结束就提前走了，只是把老胡留在这里等程穆。 唐谡逃避的态度太明显，程穆也没勇气再去跟他提一次，带着一肚子气睡了。 第二天，程穆起床以后没看到唐谡，一问贺姨，才知道他居然出差去了。 招呼都不打就去出差，这分明就是故意躲着他！ 这个混蛋！胆小鬼！懦夫！程穆气得要死，却又拿唐谡没办法。 生了半天气，到下午气消了，程穆给唐谡打电话。唐谡语气一如往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出差，他说是临时有事，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他。 程穆也不和他争辩，恢复了平常的态度，说了些注意安全好好吃饭之类的话。他想好了，他才不会放弃，等唐谡回来，他一定要抓住他，再也不让他跑了！ 可是，这一次唐谡出差，却半个月都没回来，程穆心情越来越差。 所以，这天严季请他吃饭的时候，程穆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饭吃到一半，酒也喝了不少，程穆慢慢感觉不对，心里有股莫名的燥热感，怎么都降不下去。他这才仔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牛鞭汤、牡蛎、羊肉、鲍鱼、甲鱼…… “严季！你肾虚我可以理解，但是干嘛非得叫上我呢？”程穆郁闷死了，他连个对象都没有的人，吃这么大补简直要死好吗？ 严季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怎么？莫非我们程大少爷连对象都没有？没地方发泄？要不要哥帮你找个人？保证活好还听话，让你爽……” “找你妹！”程穆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就炸毛了，“老子有对象！” 他说完，站了起来，离开餐桌。 “干嘛去？”严季忙问道。 程穆没好气地道：“卫生间！” 严季狂笑：“果然年轻，这就忍不住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0 程穆一生气，干脆就出了包厢，去了外面的卫生间。 严季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总算出了口恶气，敢给他出馊主意？他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一个程穆？ 程穆去卫生间倒不是去自己解决的，他只是想洗把冷水脸，平静一下。 只不过，他刚才一直在想唐谡，心里那股燥热的感觉还是没下去，反而感觉越来越热。 我屮艸芔茻，这都什么事！程穆烦躁地把脸埋进水里，卫生间的灯却忽然熄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安静得有些诡异。 程穆直觉不对，立刻直起身，后背却撞上了一个坚硬结实的胸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来了个人。 “谁？”程穆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人不回答，一伸手就把程穆给紧紧箍进了怀里。 程穆想要挣扎，但是他被压在男人和洗手台中间，根本没有活动的余地。身后的男人又高又壮，而且身手不错，力气非常大，程穆跟他比起来，真像只小鸡仔似的，被控制得死死的。 “你想干什么？我们好好谈谈……”程穆试图和他讲道理。 “你不是已经欲.火难耐了吗？我帮你去去火！”那男人将声音压得极低，放在程穆胸前的手试图伸进他的衣服，说完话还用嘴去含程穆的耳垂。 程穆恶心得快吐了，拼命挣扎起来，想要喊人。 那男人却像是知道他的意图，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压在了洗手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今天有二更，大概在中午12点左右~ ☆、042 “遇到事情别冲动, 一定要冷静。”唐谡说过的话在脑子里闪过，程穆虽然杀人的心都有了，却奇迹般地冷静下来。 刚才洗手的时候好像看到，台面上有只不知是谁遗落下的玻璃杯……身后的人一手钳制住程穆的身体, 又一手捂住他的嘴, 程穆的手暂时被松开了, 他不动声色地慢慢向前摸索，去够那只杯子。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忽然被大力撞开。 程穆有种很奇异的直觉，总觉得空气中有股熟悉的气息, 忙挣扎着喊了一声：“唐叔，是您吗？” 身后的男人一听这话, 整个人僵了一下，然后便想将程穆拖去格子间里。后来的人却动作很快，几乎转瞬间就到了两人面前，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抱着程穆的人闷声一声，手上的力道就松了。 “程程！你没事吧？”果然是唐谡，语气听起来非常担心也非常生气。 程穆身后那人不是唐谡的对手，放开了程穆，程穆忙挣扎出来, 顺势抬腿，在那人腿上踹了一脚。 那人似乎知道自己打不过两个人，无心恋战, 飞快地跑了。 唐谡担心程穆，也顾不得去追他，卫生间的灯就在这时忽然又亮了。 程穆被忽然的强光刺激得闭了下睁开。然后就看到唐谡站在那里，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睛里的怒火像是快要烧起来了，愤怒和担心再明显不过，他从没见过这样生气的唐谡。 刚才只觉得生气恐惧，现在一看到唐谡，程穆顿时就满心委屈，伸出手似乎想抱一下唐谡，可不知怎么忽然又退缩了，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委委屈屈地叫了声：“唐叔……” 唐谡一把将他拽进怀里，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他没受伤，表情才稍微好看了一点，低声道：“没事就好。” 程穆却发现，唐谡抱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整个人绷得极紧，压抑到了极致，身上似乎带着传说中的杀气。 “怎么回事？”饭店的工作人员这才发现不对，急匆匆地赶过来，“出什么事了？门怎么坏了？” 唐谡松开程穆，顾忌到程穆的面子，只说刚才有人抢劫，让他们去追人。 但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饭店的人折腾了一番什么收获都没有。 唐谡原本也没抱希望他们能把人找出来，冷着脸在工作人员一再的道歉声中离开了。 程穆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带着唐谡回到包厢，打算和严季打了个招呼。 严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想打趣程穆两句，看到两人脸色都不对，便很有眼色地闭嘴了。 程穆觉得，这事应该和严季没什么关系，要是严季做的那也太明显了，严季还没那么傻。但是要不是严季非请他吃这些奇怪的东西，他也不会去外面的卫生间，就不会遇到这种糟心事。 所以，程穆对严季也摆不出好脸色来，一把抓了桌上的酒杯，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杯，压压惊。 谁也没有再吃饭的兴致，匆匆告别，各自回家。 唐谡打了个电话，也和程穆一起回家。 坐上车以后，程穆才问唐谡：“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谡紧紧盯着他道：“今天晚上刚回来，本来是去见一个人……” 他特别后怕，现在后背还全是汗，如果他没有回来，没有刚好看到程穆去卫生间，又发现卫生间忽然停电，觉得不对过去查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唐谡放在身侧的手越收越紧，拳头都快被捏碎了。他都舍不得动，捧在手掌心宠着的人，竟然被人这样欺负？！ 程穆忽然朝唐谡挪过来，将头靠在他肩上，低声道：“要是您没回来可怎么办……” 唐谡心脏忽然尖锐地刺痛了一下，下意识地把程穆抱紧了一点，却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程穆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喃喃叫着：“唐叔，唐谡……”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胡乱地叫唐谡，好像这样就能好受一点。 程穆也很怕，要不是唐谡刚好回来，要是他真被人……程穆不敢想后果，也不想去想，毕竟什么都没发生。他只知道，他更想抓住唐谡了，唐谡的怀抱太暖太安全。 车子到家的时候，程穆推开车门，手脚却发软，晃了一下又跌回去，不由自嘲地笑道：“好像，有点醉了……” 他今天晚上喝得实在不少，又受了惊吓，这会儿酒气全上来了，看东西都是糊的。唐谡二话不说，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唐谡将程穆抱回卧室，轻轻放在床上。程穆今天应该不是故意的，但他醉了，反应慢，抓着唐谡衣服的手没及时松开，两人又滚成了一团。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1 不过，这一次，两人没亲上，唐谡的脸停在离程穆的脸不到十公分的位置，呼吸相闻。 程穆今天晚上吃了那些大补的东西，又喝了很多酒，生理性的燥热始终没褪。现在闻到唐谡的气息，醉酒后意志不坚定，隐秘的欲.望就自发冒了出来。他的脸颊开始发烫，呼吸不稳，醉眼朦胧里又有一丝惧意，脆弱又勾人。 “您知道吗？”比平时更艳的唇缓缓开合，低声倾诉，“那个人抱着我，我却挣不脱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都还没抱过我，没亲过我呢，怎么能让别人占了先？这话程穆没说出口。 唐谡僵了一下，程穆忽然朝他伸出手。 唐谡没有犹豫，就把手递过去了。 程穆一使劲，唐谡就压了下去，脸正好贴在程穆的耳畔，感觉到他身上的皮肤滚烫得厉害。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唐谡吓了一跳，伸手想去摸他的额头。 程穆却拉着唐谡的手往下，贴上某个炙热的物体，软声道：“唐叔，我难受，你帮帮我……” 唐谡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缩回手，却被程穆死死压住了——他这时候力气倒是不小。 唐谡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发现程穆眼神朦胧，脸颊越来越红，呼吸也粗重起来，显然是真动情了。 脑子里忽然闪过刚才在饭店看到的那一桌子菜，唐谡皱了皱眉，知道程穆不是装的。 唐谡不动，程穆有点急，强行撑开他的手，握上那胀得难受的地方。唐谡被烫了一下，下意识用了点力气。 “嗯……”程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甜腻的呻.吟。 唐谡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炸得他神志不清，什么现实什么顾忌都没有了。 想要听到程穆发出那样的声音，想要看他情动的模样。 手完全不受脑子的支配，自发地开始取悦身下的人。 程穆脸颊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迷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被弄得狠了，就叫一声“唐谡”或者“唐叔”。 唐谡也分不出来他叫的是什么，只觉得那声音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拼命想要靠近。哪怕明知道这样不对，哪怕明知道这样很危险，哪怕明知道有毒……他就是拒绝不了，像上瘾一样。 在两人唇瓣相距不到一公分的时候，程穆忽然拔高了音调，喘息着吐出一声：“啊……” 手上沾满了温热黏腻的液体，唐谡忽然回过神，猛地站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表情很惊慌，唐谡看着那人眼底压制不住的情.欲，感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不是没有喜欢过人，也不是没有过欲望，但是这样不可控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以前，唐谡总是拿叔叔的身份来搪塞程穆，也告诉自己，喜欢程穆，但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可是现在，唐谡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正常的长辈喜欢晚辈，叔叔会帮侄子打飞机吗？正常的长辈喜欢晚辈，叔叔会想要亲侄子，会喜欢看侄子情动的模样，甚至，想睡他吗？ 唐谡站在淋浴下，任由冰凉的水浇在身上，却故意不去纾解身下肿胀的欲望，像是在惩罚自己。 等唐谡把一身情.欲降下去，程穆已经睡得很熟了。 他脸颊依然通红，嘴角却微微扬着，很满足的样子。 唐谡站在那里看得挪不开眼，从来都知道程穆长得好看，但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勾人过。 忽然，程穆像是梦到了很害怕的事情，整个人颤抖起来，脸上出现挣扎的表情，脸色也瞬间开始发白。唐谡心脏一痛，正想安慰他，程穆却忽然喊了声“唐叔”，又伸出手来在空气中胡抓一通。 唐谡忙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在。” 程穆瞬间安静下来，蹭了蹭唐谡的手心，神态也慢慢平静下来，又安静地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么么哒(づ￣ 3￣)づ ☆、043 程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 莫名有种奇异的满足感。他看着身上的睡衣，慢慢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忽然一咕噜爬了起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昨天晚上, 唐谡是帮他打飞机了吧？ 不, 他肯定不会记错！昨天晚上虽说有点醉意, 但是他还没有醉到断片，经历的事情都还有印象。 唐谡的确帮他打飞机了，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唐谡的手握上去的感觉。唐谡的手看着白皙修长，很斯文的样子。可手心却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大约是他练武的时候磨出来的。那手和他想象中一样有力，握在身上很舒服…… 还有, 他伏在他耳畔，呼吸也是灼热的。 程穆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身上又开始出现那种燥热感了，慌忙把那些旖旎画面从脑海里赶出去。 不过, 昨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穿的是毛衣和休闲裤，现在则穿的是睡衣。他自己肯定没换衣服，那总不能是贺姨来换的吧？所以，唐谡不仅帮他打飞机, 还替他换了衣服？ 那就等于，他已经被唐谡看光光了？ 程穆在被子里动了动，身体有点发烫, 羞怯中又带着点兴奋。 以前唐谡老是喜欢和他划清界限，现在却肯帮他做这么亲密的事情，那是不是说明，唐谡想通了，愿意接受他的感情了？ 程穆再也待不住了，匆匆起床洗漱。 下楼就看到贺姨在准备早餐，可是只放了两副碗筷，程穆一愣：“唐叔呢？” “哦，先生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贺姨道，“说是有很紧急的事情。” 又走了？！ 程穆一呆，这是真有事，还是睡了一晚起来后悔了，又开始躲他？ 可是，唐谡不该是这样逃避现实的人吧？ 正心神不宁不知所措，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2 程穆拿起来一看，是唐谡发的微信：程程，我有急事离开两天，你在家里注意安全，等我回来。 程穆皱着眉头看这信息，有点摸不清楚唐谡这到底是托词还是认真的。 正在疑惑，唐谡的第二条微信又来了，这次很简单，只有一个字：乖。 程穆忽然就笑了，唐谡要真想躲着他，就不会给他发短信，像上次那样。更不会用这么暧昧的语气，所以，唐谡是真的有事吧？ 而且，这样的语气，应该是对情人的语气吧？ 程穆抱着手机看了十几分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唐谡，最后干脆作罢，假装没看到。 以前唐谡不回应他的时候，他总是想撩一撩唐谡。现在唐谡回应了，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太露骨怕再吓跑唐谡，又矜持不起来。 一开始，程穆以为唐谡说两天是真的两天，也没多想。正好这几天要期末考试，他就一门心思地准备考试。毕竟，他的学业一直是唐谡在辅导，要是这学期再像上学期那样挂那么多科，实在说不过去。他还想和唐谡表白呢，连考试都通不过他也没脸说喜欢唐谡。 而且，这几天程穆明显感觉身边一直有人跟着，老胡说是唐谡给他安排的保镖。可见，唐谡还是很重视他的。 可是，等到程穆期末考试都结束了，唐谡还是没回来。程穆终于坐不住了，主动给唐谡打电话，结果唐谡的电话根本打不通，程穆马上就去了公司找柏舟。 没想到柏舟也不在，再打唐谡和柏舟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程穆开始慌了，他很少管这边的事情，也不知道唐谡是出事了还是故意在躲他。 略一思索，程穆问清楚他们出差的城市，当天下午就赶了过去。 一下飞机，程穆又急忙打电话，这次倒是打通了柏舟的电话。 柏舟一听程穆赶了过来，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道：“程少你来得正好，唐总病了。” 程穆吓得不轻，忙问了地址。唐谡却不在医院，柏舟给的是酒店地址。 一赶到酒店，就看到柏舟在那里等着，看到程穆神色多少有点不自然。 “唐叔怎么了？”程穆却没空去管柏舟的脸色，着急地问。 “额……病了。”柏舟道。 程穆没空听他支支吾吾，直接跑到床边。唐谡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脸颊有不自然的红晕，伸手一摸，额头滚烫。 “这是发烧了吗？”程穆回头看了柏舟一眼，“怎么不送医院？” 柏舟摸摸鼻子：“这个……唐总不喜欢医院，已经给他吃过退烧药了。” 他不等程穆再问，急忙又道：“你来了正好，今天晚上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唐总。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穆一门心思都在唐谡身上，也顾不得去管他。 看唐谡似乎烧得很厉害，程穆不放心，想转身去找体温计，唐谡却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迷迷糊糊地问：“程程？是你吗？” 程穆心头一跳，慌忙低头去看他：“是我。唐叔，您感觉怎么样？” 唐谡却根本没醒过来，只是手上一使力，将程穆搂进了怀里，昏昏沉沉地呢喃了一声：“程程……” 那语气听起来竟然是无限满足的，程穆窝在他怀里，心都快化了。 第二天唐谡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边躺了个人。 他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 侧头一看，发现枕边人是程穆，脸蛋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唐谡神态不自觉柔和下来，但是很快又觉得不对，程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睡在他床上？ 而且，他们两个人，好像都没穿衣服？！ 他只记得自己昨天在雪地里待久了，回来后好像就开始发烧，是柏舟在照顾他。后来，他好像感觉到了程穆的气息，似乎也抱到了他的人，再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唐谡心里卷起惊涛骇浪，想要起身，哪知道才刚一动，程穆就醒了。 他长睫毛微微一颤，似乎不太情愿地撑开了眼皮，黑漆漆的眼眸就望进了唐谡的眼睛里，立刻清醒过来：“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还烧吗？” “我没事了……”唐谡犹豫了一下，“我们，昨天晚上……” 程穆目光一闪，垂下又抬起来，瞪着大眼睛看唐谡：“您都不记得了？” 唐谡老老实实地摇头：“不记得了。” “您不会是想抵赖吧？”程穆眼睛瞪得更大了，不满地道，“我告诉您，没那么便宜的事，您要负责！” 唐谡看着他努力瞪大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好。” 看他答应得这么爽快，程穆反而懵了：“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你不是让我负责吗？”唐谡眨眨眼睛，“你的负责，是什么意思？” “就是……”程穆咽了口口水，又理直气壮地道，“就是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男朋友了。” 唐谡忽然朝程穆那边凑了一点，程穆被惊到，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唐谡眼睛一弯，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哎……”程穆一直撩唐谡，唐谡都是逃避的态度，现在忽然这么好说话，他都觉得有点不敢置信了。 唐谡本来退回去了，一听他出声，又凑过来问：“还有事吗？” 顿了一下，微微挑了挑眼角：“男朋友？” 程穆感觉心脏遭到了暴击，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和唐谡的视线一接触，忽然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垂下了视线，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一点，嘴角却控制不住往上扬。 唐谡答应了！唐谡承认是他男朋友了！他喊“男朋友”的声音太好听了！简直能让耳朵怀孕！ 不会是在做梦吧？程穆偷偷在被子里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会痛！ 他嘴角抽了一下，很快就被喜悦取代，咬着嘴唇也控制不了笑意往外漏。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3 唐谡看着他的表情一再变换，大概猜到他的心路历程，又看到他脸上控制不住的喜悦，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原来，只是一个男朋友的身份就能让他高兴成这样？他对程穆来说，竟然这样重要吗？ 抬手揉了揉程穆的脑袋，唐谡笑道：“可以起床了吗？” “哦。”程穆点点头，又伸手怯怯地拉住了唐谡，“那个……” “嗯？”唐谡已经坐起来了，奇怪地回头看他。 程穆脸一红，道：“那个，男朋友的特权……” 唐谡没反应过来：“什么？” 程穆急了：“您亲我一下啊！” 唐谡没忍住笑了一声，看到程穆要炸毛了，忙一把将人搂过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程穆一下子就没脾气了，其实还是有点失落，他的意思，是让唐谡亲嘴唇。不过，这毕竟是唐谡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亲他。而且现在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而他现在的位置，刚好看到唐谡的腹肌，没有很大块，但是线条优美，实在让人心猿意马，也就没有精力计较太多了。 唐谡穿衣服起床，走到卫生间门口忽然又折了回来：“男朋友？” 程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正不好意思地缩回被子里，被子挡住了半张脸，只剩一对乌溜溜的眼眸在外面，里面的喜悦和羞涩还来不及隐藏：“怎么了？” “昨天晚上……”唐谡走回来，坐在床边问，“我可能不大清醒，没有伤到你吧？” 程穆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微微有点不自然，避开他的眼神，摇摇头道：“没有。” “你别不好意思。”唐谡道，“要是受伤了可不是小事，要不，还是我帮你检查一下吧。” 说着，作势要来掀被子。 程穆吓了一跳，忙死死拽着被子：“不，不用了，真的没事。” 唐谡不怎么放心地问：“真没事？要不要买药？” 程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真的，您，您很温柔，一点事都没有。” “好吧。”唐谡走出去两步，又回头，“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程穆忙点头，看到唐谡进了卫生间才松了一口气，把头藏进被子里。又很快爬起来穿好衣服，动作利索，半点不自在都没有。 唐谡等程穆进了卫生间，才一把掀开被子，看着干干净净的床单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傻小子，撒谎也不知道安排一点证据。 他昨天晚上是烧迷糊了，但是也不至于做了这种事情都毫无印象。 不过，坦白承认自己感情的感觉，好像比他想象得要好。 唐谡不自觉地伸出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却听到有人在敲门。 唐谡忙收起笑意去开门，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看到程穆洗漱好出来了，他显然也听到了敲门声，问了一句：“谁呀？” “应该是柏舟。”唐谡道。 唐谡还没来得及打开门，程穆忽然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唐谡一愣，程穆瞪着他，一副“我是你男朋友，我就不放手”的表情。 唐谡觉得他这行为特别幼稚，但他意外地享受。 柏舟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一大清早就会被塞狗粮，还是这样直白粗暴的方式。 他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唐谡心情颇好地提醒他：“你今天不是该回去了吗？” 什么叫我该回去了？不是说好一起回去的？柏舟勉强忍住了，没当着老板情人的面拆他的台，只是问：“你呢？” 唐谡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我们过两天再回去，公司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说完就转身，全然不在乎柏舟的心情。倒是程穆觉得柏舟的表情怪可怜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到柏舟对他偷偷竖了下大拇指，顿时开心不已。 唐谡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据程穆所知，他现在最好的朋友就是柏舟了。所以，程穆很希望得到柏舟的认可。他知道自己和唐谡的差距，很怕柏舟会不喜欢，没想到他居然很支持的样子。 程穆觉得，柏助理这一年工作特别辛苦，虽然他的工资不由四木发，但是可以考虑给他发点年终奖。 ☆、044 两人回到房间, 程穆才问唐谡：“我们在这里还有事吗？” 听柏舟话里的意思，似乎这边已经没什么事情需要唐谡处理了？那他们还在这里干嘛？ “在这边发现了几个好玩的地方，想带你去玩两天再回去。”唐谡说完，才想起似乎没有征求过程穆的同意, 便问道, “喜欢吗？” “喜欢。”程穆躲在唐谡背后, 将刚才握过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又飞快地攥紧，像生怕里面有什么宝贝溜走了。 能不喜欢吗？跟男朋友出去玩，想想都很开心。 唐谡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找了一圈没看到他的行李，便回头问道：“你带行李了吗？” 程穆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 也不知道在藏什么，摇摇头说：“没有，我昨天联系不上您，着急, 直接从公司赶过来的，什么都没带。” 昨天他来的时候唐谡一直在发高烧，人根本就不清醒。今天两人又在忙着确立关系，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话，所以他也不知道唐谡这段时间到底干嘛去了。但是程穆感觉唐谡这次出差怪神秘的, 昨天晚上那病也有点奇怪。所以这么说也有试探的意思，要是唐谡愿意告诉他，自然会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 但是唐谡显然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 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点点头道：“不要紧，待会儿去给你买。” 他顿了一下，又问：“你喜欢滑雪吗？” 程穆有点无奈，但是他们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工作上的事情，程穆现在能力不够，还有分公司要管，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所以唐谡也不会什么都告诉他。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他不想让唐谡觉得两个人才在一起他就开始管东管西了。 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不断在脑子里单句循环，跟刷弹幕似的，满屏都是。程穆根本没听到唐谡问了什么，乐呵呵地点头：“喜欢。”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唐谡就带着程穆去买衣服。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4 他们现在所在的城市比A市冷，程穆过来的时候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担心唐谡上，压根没注意两边的气候不同。之前一直在酒店，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出了门才觉得冷起来。 唐谡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他围上，程穆闻到熟悉的气息，立刻就开心起来，也感觉不到冷了，只觉得像做梦一样，任由着唐谡将他拖进商场买了好多装备。 唐谡用帽子、口罩、围巾将程穆武装起来，看着他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不由愣了一下。 程穆和穆凝珊长得很像，外貌自然是出众的。不过，唐谡一直都觉得，他唯一不像穆凝珊的，就是那双眼睛。也不是说眼睛的样子不像，都是好看的杏眼，可是穆凝珊的眼睛里有太多东西了，让人看着就觉得压抑。但程穆不一样，不管经过了多少事，程穆的眼睛都清澈透亮，干净璀璨的像琉璃。 “您看什么呢？”程穆被唐谡盯得有点懵。 唐谡忽然低头，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说：“看你好看。” 程穆顿时就头重脚轻六神无主茫然无措飘飘然起来，他傻兮兮地跟着唐谡飘出商场，上了一辆出租车，才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唐谡扶额，暗自想着自己莫不是找了个傻子做男朋友？ 事实证明，程穆没傻也好不到哪里去。唐谡问他喜不喜欢滑雪，他说喜欢，可到了滑雪场唐谡才发现，这傻小子根本不会滑。 程穆完全不记得唐谡问过他喜不喜欢滑雪，兀自嘴硬：“喜欢不代表会。” 唐谡：“……你说得好有道理，还很有哲理，读书的时候要是有这么聪明也不会挂科了。” 程穆：…… 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看看就回去。而且，程穆虽然不会，但是想到可以让唐谡亲自教，还真挺感兴趣的。 唐谡便充当了教练的角色，亲自带着程穆滑。当他手把手抱着程穆的时候，程穆忍不住想，滑雪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运动，连牵个手还隔着手套，穿得也那么厚，一点肌肤相亲的机会都没有，对滑雪的热情瞬间下降了一大半。 唐谡没想到一个男孩子居然对滑雪这种运动一点天赋都没有，叹了口气道：“要不，换个地方玩？” 程穆其实也不是没兴趣，主要今天太开心了，整个人都处于极不正常的状态，所以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 但是，他看得出来唐谡喜欢，所以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还没到假期，周围滑雪的人不算多。唐谡和程穆虽然在A市的商业圈里算得上名人，但是他们毕竟不是那种生活在舞台上的明星，普通人认识他们的还真不多。在这里又穿得很厚，几乎看不出长相，所以也不怕被人认出来，程穆还挺喜欢的。 “不用，您给我打个样吧。”程穆道，“我想看您滑。” 唐谡一直带着程穆是怕他无聊，现在听他这样说，便也多少有点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心思，于是选了最难的一段坡道。 程穆提心吊胆地在下仰望，就见那滑雪板跟长在唐谡身上一样，明明穿得圆滚滚的，可他在雪道上跳跃的身影轻盈又灵动，像雪上的精灵。程穆对唐谡的花痴没有上限，满脑子又开始刷弹幕，全是“唐叔好帅”、“唐叔怎么什么都会”、“我男朋友天下第一棒”这一类花痴语句。 唐谡一个轻巧的落地，想等着看小男朋友崇拜的眼神，却迎面接到了一个雪球，他没有防备之下，被砸中了帽子，撒了满脸的雪花。 他的小男朋友趁机溜开，在远处捧腹大笑，非常开心的样子。 唐谡被他感染，也玩心大起，俯下身抓了一把雪在手里，追了上去，于是一场滑雪表演变成了一场丢雪球大赛。 程穆的体力比不上唐谡，又穿得厚，在雪地里行走很费劲，他很快就喘不上来气了。 看着唐谡几乎是如履平地的样子，程穆很是不服，逮着一个机会，偷偷靠近唐谡身边，猛地扑了上去。 两个人便一起滚在了雪地里，唐谡怕他受伤，倒下去的时候就将人稳稳地接在了怀里，程穆便摔在了唐谡的身上。 “您没事吧？”程穆吓了一跳，生怕自己砸伤了唐谡，想要撑起来。 “穿得跟熊一样，想摔坏也困难。”唐谡道，搂紧了程穆的腰，没让他离开。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程穆也就放松了趴在唐谡身上。 笑着笑着，两人的声音都弱了下去，程穆看着唐谡眼底的笑意慢慢散去，眼眸越来越幽深，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慢慢低下头去……然后，两人的口罩撞在了一起。 这下是什么旖旎的氛围都没有了，两人再次笑成一团。 程穆从唐谡身上爬下来，和他并排躺着，扯开口罩问道：“唐叔，您怎么什么都会啊？” 很普通的一个问题，唐谡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半晌没有声音。 程穆觉得奇怪，撑起头来看他。 唐谡回过神来，也转过头看着程穆，扯下口罩说：“你怎么还叫唐叔啊？” 程穆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啊？” 唐谡无奈：“你这样叫，我会有罪恶感，也别用敬语了。” 老觉得自己是老牛吃嫩草，虽然这的确是事实。 程穆顿时乐了，忍不住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吗？你居然会不好意思！” 唐谡看着他乐，也不介意：“主要我怕老程醒过来会揍我。” 程穆想想那画面，更乐了，想了想又保证：“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站你这边。” 唐谡看着他：“你怎么站我这边？” 程穆：“……他要是揍你，我就，我就站在你前面，帮你挡着，他肯定舍不得揍我。” 唐谡：…… 他是那种人吗？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了，要是老程能醒过来，别说揍一顿，他怎么揍他也甘愿，只要他醒过来。 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免得程穆难过。唐谡往地上一撑，跳了起来：“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边说边伸手把程穆也拉了起来。 程穆跟在唐谡身后，忽然道：“我不叫你唐叔，那叫你什么啊？” 唐谡不是很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这种问题还要他来回答？ 程穆也不是想要他回答，自己先念叨开了：“唐谡？老唐？唐唐？糖糖？谡谡……”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5 唐谡忽然转身，程穆刹车不及，直接撞进唐谡的怀里，唐谡一低头，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比心(づ￣ 3￣)づ twincosun扔了1个地雷 ☆、045 程穆立刻瞪圆了眼睛, 这次是三魂七魄全都跑了出来，飘在空中围观，大概还评头论足了。但是程穆都不知道，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 只有唇上让人悸动的触感。 可能因为在雪地里待久了, 唐谡的唇微凉, 但很柔软，仿佛带电，相接触的地方有酥麻的感觉，连心脏也跟着颤动。 程穆觉得, 唐谡的唇可能还是甜的，他想尝尝, 忽然有人从旁边滑过，吹了声口哨，伸到一半的舌尖吓得缩了回去。 唐谡有些遗憾地松开程穆，低头看他。 明明是天寒地冻的天气, 程穆却脸颊通红，一接触到唐谡的目光，就慌张地垂下眼眸，盯着地上被他无意识踢出来的一个雪坑看。 唐谡忍不住有点好笑，这傻小子天天撩个不停, 还以为他多开放呢，没想到一个亲吻就不好意思。他都还没来得及深入，只是唇瓣的厮磨, 真是一个纯情的小男朋友。 唐谡脱下手套，将程穆的手拉过来，也脱了手套，两人十指紧扣，一起放进自己的外套兜里。 程穆被迫紧紧贴着唐谡向前走，他觉得可能穿太多了，从心到身都暖得不像话，快出汗了。 滑雪场离市中心有点远，唐谡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要在这边住一晚，所以提前订好了酒店。 两人回到房间，程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们现在是恋人了，唐谡当然只订了一间房，那晚上是不是…… 唐谡觉得他的小男朋友有心事，一晚上都不自在，可是他问了一句，程穆不肯说，唐谡也不好再问。 直到程穆磨磨蹭蹭，满脸通红地去洗澡，唐谡才大概猜出来他在想什么。 唐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程穆这到底是怕他做点什么呢，还是怕他什么都不做？早上撒谎的时候可没这么放不开。 其实程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还是在期待，他心里有鬼，自然心虚。 昨天晚上，唐谡高烧，后来出了很多汗把睡衣湿透了，程穆才帮他把衣服脱了。至于他自己的衣服，程穆纯粹是因为没带睡衣过来，穿别的衣服觉得不舒服。当然，他也存了点占唐谡便宜的心思。只是，他一直担心唐谡的身体，后来实在太累才睡着的，根本没来得及占便宜。别说占便宜，连衣服都是关了灯帮他脱的，看都没看清楚。 早上唐谡醒过来的时候误会他们昨天晚上干了点什么，唐谡这次一走那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程穆心里没底，觉得他可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感情。所以脑子一抽，就故意让他误会，说要让他负责的话。 其实话一出口程穆就后悔了，这不是要挟吗？唐谡那么负责任的一个人，肯定会负责，可是那并不等于唐谡就喜欢他啊？但是不等他改口，唐谡就答应了。程穆鬼迷心窍，又爱死了他叫“男朋友”时的样子，所以一狠心，没有解释。 这一天唐谡温柔得不像话，程穆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就忘记了这幸福是自己骗来的。现在程穆慢慢冷静下来了，才开始觉得煎熬。有心想要和唐谡说清楚，可才刚尝到了和唐谡谈恋爱的甜头，他是真舍不得再离开唐谡了。要是他说了实话，唐谡肯定会生气吧？唐谡这人道德感那么重，要是知道他用那么卑鄙的手段，一定不会再喜欢他了。程穆光是想想，就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可是不说，他心里又一直煎熬，总觉得这幸福是虚的。 两人躺在床上，都没说话。 唐谡忽然伸手，将程穆捞到自己身边：“睡那么远干什么？” 程穆心脏“砰砰”狂跳，身体不受控制地有些僵硬。 唐谡感觉到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早点睡吧。” 很显然，唐谡什么都不打算做。程穆又忍不住开始多想了，唐谡是不愿意碰他吧？他是不是果然只是为了负责任才答应和自己交往的？ 程穆咬了咬牙，还是觉得不甘心，一点一点挪过去，往唐谡身上蹭。 唐谡没什么反应。 程穆规规矩矩放在身侧的手装作不经意落在唐谡身上，唐谡还是没反应，程穆又开始往下摸。 唐谡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程穆心一沉。 “你是不是觉得我定力很好？”唐谡的声音有点哑。 这话是什么意思？程穆心头又开始狂跳。 唐谡压着程穆的手，不让他乱动，叹了口气道：“想睡觉就别乱动，不然明天你就别想起床了。” 程穆脸开始发烧，却也不敢乱动了。 接下来的几天，唐谡带着程穆到处玩，颇有点乐不思蜀的味道，直到除夕才赶回A市。 两人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贺姨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看到他们回来还有点惊讶。 程穆更惊讶，怎么看贺姨这样子，不像是要在这里过年？ 唐谡倒是一点不惊讶，跟贺姨打招呼：“您要回去了？” “嗯。”贺姨看看两人，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回来，冰箱里的食物可能不多了，你们要是在家里吃饭，可能还要再去买一些。” “我知道。”唐谡笑笑，“您别管了，早点回去吧，我让老胡送您。” 贺姨没有推辞，程穆看得直皱眉。 他一直以为，贺姨对唐谡来说，是和亲人一样的存在，所以过年这种时候，她应该在这里陪着唐谡的。 可是，看他们这样子，似乎每年都是这样？那唐谡以前过年，都是一个人吗？难怪他一直在外面玩，都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要是早知道，他也不该提出回家的。在外面玩，大家都是不归家的人，没有对比，也就不会有什么孤单感。 唐谡帮贺姨把行李箱拿出去，一回来就看到程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你怎么了？”唐谡奇怪。 “没事。”程穆摇摇头，问，“我们要去买菜吗？” 刚才贺姨好像说，冰箱里菜不够。 “下午再去吧。”现在还不到中午，唐谡拿了车钥匙道，“走。”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6 程穆有点奇怪：“去哪里？” “去医院啊。”唐谡道，“你不去看看老程？” 当然要，唐谡开车，很快就到了医院。 要过年了，医院里都多了几抹喜庆的色彩，更加让程穆觉得唐谡那别墅清冷得过分了。 护工看到他们过来，忙殷勤地打招呼，又说了老程最近的情况。没有任何起色，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也没有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唐谡给护工和保镖都发了红包，却说是程穆给的。 程穆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红包，他年纪小，这些事情的确是想不了那么周到，心里越发感动，唐谡真的太好了。 唐谡看了老程一眼，就把时间留给了程穆，他自己去了病房外。 “爸……”程穆坐在床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老程露出了一点笑意，“您以前老和我说，唐谡多好多好，我那时候就觉得，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人？现在我才明白，他可比您说得好多了，您运气可真好，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您看您在这里偷懒，他把什么都照顾得很好。不过，我比您运气更好……” 他到底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微微垂下头，压低了声音：“他还说您醒了肯定想揍他，您才不会，对不对？分明就是我占了便宜嘛……您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他好辛苦的，可惜我都帮不了什么忙，要是您在就好了……” 手机忽然响起来，程穆一看，是穆凝珊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病房外面接。 唐谡进了病房，看着老程无悲无喜的脸，不知道怎么就有了点倾诉的欲望：“你再不醒过来，你儿子就要被我拐走了……不对，已经拐走了，你怎么还没被气醒呢？说实话，我是真没脸来见你，可是……你知道我的，以前，我知道不应该，就不会有任何非分的想法，真的一次都没有。怎么到了程程这里，就不行了呢……” 两人从医院回来，程穆不让唐谡开车了：“你开车太快，大过年的，安全第一。” 于是，同样的路，回去花的时间是去时的三倍。 唐谡笑着道：“如果开车的不是你，我肯定早把人踹下去了。” 程穆也笑：“这也是男朋友的特权？” “不是。”唐谡说，“你太好看了，我不会无聊。” 唐谡果然是狐狸精，不发功则已，一撩就让人腿软。 两人回到家，时间已经不算早了，看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的确不多。 “包饺子够了。”程穆道，“要不，我们先包饺子吧？” 唐谡一愣：“包饺子？” “嗯。”程穆点点头，“除夕不就该吃饺子吗？” 唐谡似乎有点为难：“我不会。” 这次换程穆愣了一下，唐谡在他眼里，几乎无所不能，没想到他做饭那么好吃，居然不会包饺子？不过，程穆很快就想到，唐谡以前都是一个人过年，大概也不会想到去弄这些，心里顿时堵了一下。 “没关系，我会。”程穆扬起一个笑脸，“巧了，我就只会包饺子。” 唐谡似乎觉得有点新奇：“你怎么会这个？” “在国外的时候，偶尔想吃点熟悉的菜，但是又不太好买，复杂的我也不会。就自己包点饺子放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煮就好了。”程穆道，“总比吃方便面强吧？” “行，那我给你打下手。”唐谡道。 程穆虽然会包，但因为不常动手，所以技术极不熟练，两人包完饺子，春晚都开始了。 “对不起……”程穆非常不好意思，唐谡随便弄两个菜也比他包的饺子好，“要不，我们还是叫外卖吧。” “不用，挺好的。”唐谡看着那些样子虽然有点丑，但他看着就无比可爱的饺子，“我饿了，下锅煮吧。” 于是，两个人过的第一个除夕，就只有两大盘饺子。 可以说是非常寒碜了，可是在热乎乎的蒸汽里，两个人却都觉得很有食欲。 两人就着春晚下饺子，吃得比任何一顿饭都要满足。 吃完饭，两人窝在沙发都不想动。 外面有人开始放烟花，唐谡扭头看程穆：“去看烟花吗？” “好。”程穆点点头。 他们没有出门，就坐在阳台上看，唐谡还开了一瓶酒。 天有点冷，坐了一会儿，唐谡又去拿了两条毛毯过来，给程穆盖了一条。 程穆却一把抓起来扔在一边，唐谡不解地看着他，程穆撩开他的毛毯，钻了进去，靠在他身上道：“浪费，两个人盖一条被子不就行了？” 唐谡一愣，笑了：“好，一辈子。” ☆、046 程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唐谡说了什么, 太过激动之下，他反而傻了，直愣愣地盯着外面的天空，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 唐谡看程穆一直盯着外面的烟花, 问道：“喜欢放烟花吗？要不, 明天我们也去放？” 他自己没有过年的习惯, 自然也不会想到去放烟花，所以家里没有准备。 程穆稍微回过神来一点：“有你陪着我就喜欢。” 夜色很温柔，唐谡更温柔：“陪你做任何事情我都喜欢。” 程穆盯着唐谡，眼眸越来越亮, 最后在夜色中发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啊。”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7 告白来得毫无防备，却又无比自然, 程穆又一次傻了。 “别哭。”唐谡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程穆才知道自己竟然流泪了。 “我没哭……”程穆吸了吸鼻子，这么高兴的事情，他怎么会哭呢？ 唐谡看他嘴里这样说, 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叹息一声，低头吻掉他的眼泪。 唐谡的嘴唇柔软滚烫，还带着淡淡的酒香，程穆瞬间就醉了。唐谡也有点醉, 也或许是夜色太温柔，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气氛。 于是，吻干眼泪的唇并没有离开, 反而继续向下，找到了曾经品尝过的甜美。 程穆轻轻颤抖了一下，主动张开了唇瓣，唐谡不再客气，放在脸颊的手移到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连心脏都悸动起来，程穆很快喘不过气，无意识地伸手，拽住了唐谡的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谡才松开程穆的唇，手却依然没放开，目光灼灼地盯着程穆。 唐谡自己有点呼吸不稳，程穆更是大口喘气，夜色中看不出来他的脸色红不红，但是手一碰到脸颊是滚烫的，那双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勾人得不行。 唐谡没忍住，捧着他的脸，又来了一次深吻。 这一次没有吻太久，因为程穆没忍住，从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 唐谡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就有感觉了，刚才那个吻已经把自己吻硬了，这时候再也忍不住，弯腰抱起程穆就回了房间。 只是唐谡向来洁身自好，家里根本没有备那些东西，所以最后两人只是用手帮对方发泄出来。 可即便这样，也依然让程穆几乎耗尽了力气。 他躺在唐谡怀里，浑身软绵绵的，不想动。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满足，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满足。原来，唐谡是真的喜欢他，唐谡对他有欲望，这件事情比任何事情都让他开心。 “程程……”唐谡轻轻抚摸着程穆裸.露的肩头，想要说什么。 外面的没关的电视里刚好很多人在齐声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相视一笑，又交换了一个吻，想说的话就暂时忘记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程穆醒得很早。但是唐谡比他更早，正枕着手臂看他的睡颜，用一种传说中温柔缱绻的眼神。 程穆一阵悸动，沉醉在他的眼神里，都来不及去回想昨天晚上的事，迅速扬起一个笑脸：“早。” “早。”唐谡微微一笑，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程穆眼睛一弯，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唐谡的手臂上有伤。 这些日子，两人虽然很亲密，但是一直都没有到赤.裸相对的地步，又是冬天，他一直没发现唐谡身上有伤。昨天晚上没开灯，自然也没看到。 “这是怎么了？”程穆一急，凑近了去看，那伤口还不小，差不多有十公分了。而且，到现在还没痊愈，才刚在结痂。 看伤口的情形，估计是在唐谡出差的时候就弄出来的，唐谡发烧那次他也是半夜给唐谡脱的衣服，所以没注意，现在想来，难道他发烧就是因为这伤口？ 唐谡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很快又笑着道：“不小心撞到……玻璃。” 程穆皱眉，怎么听着这么不可思议？ “玻璃？” “是的。”唐谡很肯定地点头，“有次去工地，那里太乱了，一个不留神，撞到一块碎玻璃。” 唐谡可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他表情看起来不像撒谎，程穆半信半疑：“可是，我怎么看着像……刀伤？” “你碰过刀吗？就知道刀伤什么样了？”唐谡笑着点了点程穆的鼻子，“别多想了，真就是个意外，已经好了。” 程穆仔细一想，也是，他还真没见过刀伤，便凑过去亲了一下那伤口：“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自己做了蠢事，怎么好意思说？”唐谡道。 程穆便也不多问了，嘟着嘴小口小口地吹那伤口，唐谡伤口没觉得疼，心里倒痒得不行。到底没忍住，把小男朋友拖过来，这样那样了一番。 看到唐谡受伤，程穆原本还想发挥一下男朋友的作用，照顾照顾他。结果他这伤口已经结痂了，连换药都不用。想要盯着唐谡的饮食，偏偏唐谡本来就吃得特别健康，程穆颇有点“男朋友没有用武之地”的遗憾。 他们都没有亲戚需要走，过年也不需要工作，就每天窝在家里腻歪，日子过得特别舒坦。 一转眼春节假期就过完了，大年初七这天大部分公司都开始上班，四木比较人性，大部分员工初十过了才上班。 可是，也有人很忙，比如柏舟。 初七这天一大早，柏舟就来了唐谡的别墅，两人关在书房商量事情。 程穆没想去掺和，却有点无聊。 刚巧，严季打了电话过来，说要请程穆吃饭。 程穆一听就怒了，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呢，严季忙说这次专门来赔罪的。 听他语气诚恳，程穆又的确无聊，便和唐谡打了声招呼，去赴严季的约。 严季一见到程穆就笑道：“哎哟，看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有对象了吧？” 程穆不想搭理他，但是实在开心，便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严季看得好笑，又问：“你对象不会是你家那位帅叔叔吧？” 程穆这次有点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他还真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严季似乎有点意外。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8 这语气似乎是说他早知道程穆喜欢唐谡，而程穆还配不上唐谡一样。 虽然程穆也觉得这是事实，但听了还是不大高兴，皱了皱眉，严季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上次对人家用强了……我说，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上次？”程穆顿时就炸毛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严季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道歉倒是很爽快：“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去外面的卫生间，也没想到你会遇到那种变态。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所以，今天这顿是专门赔罪来的。” 难得看到严季这样爽快地道歉，那件事情也的确不怪严季，程穆白了他一眼，不打算追究了。 但是，严季很快又道：“而且，现在宋岭也进去了，你还勾引到了唐谡，也不算坏事吧？” 程穆顾不上去计较严季的用词，他比较关心的是：“宋岭是谁？” “就是那天企图欺负你那人。”严季奇怪，“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啊。”程穆摇头，“那天饭店的人不是说，什么都没查到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季皱眉打量程穆，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在撒谎。 程穆等不及，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严季像是确定了他真不知道，这才慢慢道：“那天我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你们都不高兴，就猜肯定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于是，我就去和饭店的工作人员打听。他们其实也不知道，大概和我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心里隐隐猜到，但也不敢确定，便和他们要了监控视频，没看出明显的问题。” 饭店的监控视频，程穆和唐谡也看过，他都没看出来那个人是谁，严季看不出来才正常。 严季顿了顿又道：“年前的时候，出了一件内部比较轰动，但是没有公开的案件。” “什么案件？”程穆问。 “一个大人物贩.毒的案件，你不知道。”严季说，“我去找我爸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个嫌疑人很眼熟。后来一查，发现那人那天晚上也在饭店。我就去看所守见了他一面，他承认了那天晚上对你做的事情，那个人就是宋岭。” “可是，他为什么要……”程穆抓了抓头发，“不对，宋岭，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宋岭的职业是保镖，你可能听说过吧。”严季拿出手机，翻出宋岭的照片给程穆看，“诺，就是这个人。” 程穆拿过来一看，顿时如遭雷击，这个宋岭他的确见过，他以前是唐谡的保镖！而且，应该还挺得唐谡信任的，因为他一直是暗中负责的人！好像老程以前在疗养院的时候，就是宋岭在负责，不过最近的确没见过他了。 可是，如果宋岭贩毒，那唐谡…… 程穆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又很快镇定下来，问严季：“你不是说他是保镖吗？他也参与了贩毒？” “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想不通，保镖做得好好的，以前也没见过有什么犯罪记录。他去给那个大人物做保镖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堕落到去贩毒，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严季摇头叹息道。 那就是最近的事情，应该和唐谡没有关系，程穆暗中松了一口气。 只是，宋岭明明一直在给唐谡做保镖，为什么会忽然换了个雇主呢？ 程穆把手机还给严季，又问：“那个宋岭，是在什么地方被抓的？还有，什么时候被抓的？” 严季想了想，说：“江城，时间嘛……几号我是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你们期末考试那几天。” 江城就是上次唐谡出差的城市，程穆是期末考试完去找的唐谡。那几天唐谡的手机经常不在通话状态，还有，他手臂上的伤，应该不是什么玻璃划伤的，就是刀伤！ 程穆眼眶都红了：“既然是大人物，怎么那么容易就暴露了？” “说是被路人举报。”严季说，“我看没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人早盯上他了，把他们藏毒的地点都弄得一清二楚，暗中举报的。” 程穆站了起来，严季道：“哎，你干嘛？还没吃饭呢。” “我不吃了。”程穆扭头就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下次我请你。” ☆、047 程穆想见唐谡, 他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能猜到一个大概。可能宋岭和唐谡闹翻了，所以才去给那大人物做保镖。 至于那天晚上，宋岭为什么要那样做, 可能是一时冲动, 可能是自己无意中得罪过他, 也可能是对唐谡有不满…… 反正，唐谡后来其实查到了那人是宋岭，所以他才跑去江城，跟踪宋岭, 举报了他们贩毒的事情。 因为做的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唐谡才闭口不提。可是, 那么危险的事情！万一，有个闪失…… 心口涌起一团一团的热流，烫得他血液都沸腾起来……程穆只想马上见到唐谡！ 可程穆不知道的是，这时候在唐谡的书房里, 柏舟正扔了一沓照片给唐谡。 唐谡拿过来一看，脸色顿时一沉。 那是他和程穆在滑雪场的照片，两个人嬉戏打闹的，并排躺在雪地上的，抱在一起的, 他亲吻程穆的…… 那天滑雪场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被拍照很正常, 可是很明显，这些照片不简单，每一张上都是程穆的正脸，拍得清晰无比。 “哪里来的？”唐谡沉声问道。 “还能是哪里？”柏舟往后一靠，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我理解你活了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但是就不能低调一点？理解一下我们这些跑路办事的人好不好？你知道我收回来这些照片，费了多大的功夫吗？” 唐谡瞪了他一眼，说：“不是你鼓励我和程穆在一起的？” “我的唐先生！”柏舟特别无奈，“能不能抓重点？我鼓励你和程少在一起，只是不忍心看你三十岁了还是个老处男。” “……”唐谡闭了闭眼，将照片收成一叠，“你的重点是什么？” 柏舟认真起来：“至少现在，你们俩尽量低调一点，最好别公开。就算你不在乎，也要为程少考虑吧？他怎么斗得过那些人？你也没办法二十四小时和他形影不离，唐玺可不是吃素的。万一再有个闪失，像上次……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再严重点，就更麻烦了……” 唐谡不置可否，反问：“宋岭那边怎么样了？” “这个你放心。”柏舟叹了口气，“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 唐谡斜了他一眼：“我怎么放心？上次他怎么跟上程程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69 “那次真是个意外。”说起这个柏舟也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一直盯着他，那天晚上不是你们要见面吗？我就……谁也没想到，程少会去外面的卫生间……算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但是这次肯定没有问题，他不知道是我们做的。” 唐谡点点头，摸了根烟出来点上，吸了一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按灭在烟灰缸里。 柏舟看得奇怪，忍不住问：“怎么？连烟都戒了？” “嗯，戒了。” “啧啧，是因为程大少爷不喜欢？”柏舟又问。 唐谡不搭理他了。 柏舟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还有程穆激动的声音：“唐谡！唐谡！” 唐谡忙把桌上的照片收起来，柏舟则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行，我知道了。”唐谡被他盯得没脾气，“我会和他说的。” 柏舟才刚松了口气，程穆就一把推开书房的门闯了进来：“唐……” 看到柏舟还在，他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看来我是不受欢迎了。”柏舟笑着站起来告辞，“先走了，你们记得早点回来上班。” 程穆心里有事，也不和他寒暄。 等柏舟走了，程穆便立刻冲着唐谡道：“我有事问你。” 唐谡一顿，说：“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程穆一愣，唐谡又道：“我先说吧，好不好？” 程穆稍一犹豫，点了点头：“好。” 唐谡将面前的书翻开又合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程穆，很认真地问：“程程，你相信我吗？” 程穆想也没想就点头：“当然！” “那……”唐谡顿了顿，“我们先不公开我们的关系好不好？” 程穆有点没明白：“什么？” “就是……我们在有外人的时候，先不要暴露我们在谈恋爱，还是维持以前的关系，好不好？”他话没说完，自己先低下头去。 “我能问为什么吗？”程穆半晌才问出来一句。 唐谡特别愧疚：“对不起，我……” 他不想对程穆撒谎，一时间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借口。 “算了。”程穆也低下头道，“我相信你，所以，不想说就不说吧，我答应你。” 他这么好说话，唐谡反而更加内疚，一伸手将他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抱住了，柔声道：“你相信我，只是暂时的……”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仰头轻吻程穆的脸。 程穆轻轻转了个角度，堵上唐谡的唇，两人接了个绵长的吻。 等到两人呼吸不稳地分开，唐谡才又问道：“你刚才说想问我什么？” 程穆一愣，他一直都知道唐谡有事瞒着他，但是他相信唐谡不会对他不利。就像宋岭的事情，程穆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是唐谡不肯说，原因无非是他太弱小了，说出来也没什么用。也或者是，唐谡有他不能说的苦衷。 唐谡这段时间一直很坦然，并没有要隐瞒两人关系的意思。可是，今天柏舟一来，他忽然就改变了主意。程穆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多少能猜出来一些，大概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他不愿意说，程穆就不想他为难，虽然心里其实很失落。 宋岭的事情，程穆也不想问了，情急之下想出一个问题：“明天不是要去分公司吗？我是想问，你最近不忙，能不能陪我去？” 唐谡心里愧疚，没去想程穆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点头道：“当然可以。” 于是，唐谡就陪着程穆去了H市，那边现在已经走上了正轨，唐谡很满意，还夸了程穆一番。两人亲亲密密，唐谡也并未因为说了不能公开就对他有所疏离，程穆心里的失落慢慢消散了许多。 他们回到A市这天刚好是元宵节，两个人哪里也没去，吃完饭就在沙发上腻歪。却不想贺姨正好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了。 程穆顿时羞红了脸，柏舟是唐谡的朋友，他当同辈看待的，只要柏舟不讨厌他，他还能坦然处之。 可是贺姨是长辈，而且据程穆所知，唐谡没有别的长辈。程穆就有种和男朋友亲热被准婆婆看见了的窘迫，连头都抬不起来。 不过贺姨明显是见多识广的，虽然有点惊讶，却完全没表现出来，甚至看起来还很高兴的样子。 这天晚上，餐桌上多了一道羊鞭汤，里面乱七八糟放了好多材料，根据程穆有限的认知，好几种都是补肾的，当然剩下的功效也能轻易想到。 程穆唐谡：…… 偏偏贺姨看他们都没动那碗汤，还凑过来问：“味道不好吗？” 语气听着还挺受伤的样子。 于是，各自喝了一大碗补汤的两人，最后亲亲摸摸了大半夜才睡。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程穆困得起不来床，最后唐谡一个人去上班了。 程穆一起床，贺姨就给盛了碗粥，程穆一看，里面又放了好多药材。贺姨还用一种“辛苦你了，好好补补”的眼神看着他。 程穆：…… 他真的很想和贺姨说，他和唐谡都还没做到最后一步呢，用不着这样补，可是这话他也真说不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程穆每天都是这待遇，已经快上火了。 好在，很快开学了，程穆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开学这天的第一节课是高数课，平时稍显严肃的教授今天特别开心，有消息灵通的同学告诉大家，春节的时候教授老婆给他生了个女儿，大家纷纷表示祝贺。 课间的时候，不少同学商量，想给教授的宝宝买礼物。 程穆也想买，他倒不是像其他同学那样想讨好教授，主要是梁教授对他挺好的，而且和老程和唐谡都认识，他觉得该表示一下。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0 不过，程穆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概念，不知道买什么合适。放学后就去了一趟公司，想找柏舟商量一下，柏舟对这种人情世故特别在行。 他运气不错，刚到公司门口就碰到了柏舟，而且，柏舟手里正好抱了一个漂亮的礼盒。看那盒子上漂亮的图案，应该是小孩子的玩具。 还真是巧了，程穆忙拦下了柏舟，问他送小孩什么礼物好。 柏舟奇怪地问：“程少要给谁送礼？” “一个老师。”程穆道，“教我高数的梁教授。” 柏舟抱着礼盒的手抖了一下：“你要给梁教授的女儿送礼？” “对……哎，不对，你怎么知道梁教授的宝贝是女儿？”程穆刚才只说了给小孩，没说是男是女。 柏舟咳嗽了两声，说：“我认识梁教授啊，他和你爸是朋友。这不，我这礼物，就是代表你爸送给他的。” 程穆倒是忘记了这茬，对柏舟的细心很是感激。 “没什么，应该的。”柏舟急忙道，“你放心吧，你的礼物也都包在我身上了，回头我一起送过去，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的。” 说完，像是很着急，匆匆忙忙地走了。 程穆有点莫名其妙，他还没给他钱呢。不过，想想柏舟做事向来稳妥，也就没多过问，想着等他买了再给钱也一样。 过了两天再上高数课的时候，梁教授果然私下里叫住了程穆：“谢谢你们的礼物。” “都是应该的，您不用客气。”程穆其实有点心虚，这事他其实很快就忘记了，也没问柏舟买的什么礼物。 梁教授道：“别的学生的礼物我都没收，但是我们关系不一样，我就收下了。月底的时候，宝贝满月，你们一起来家里坐坐吧？” “行。”程穆很爽快地答应了。 等到梁教授走了，他才觉得不对，一起？他和谁呀？之前梁教授说“谢谢你们的礼物”，他还以为是谢他和老程。可是，老程还没醒过来，所以“一起坐坐”说的是谁？他和唐谡吗？还是，他和柏舟？ 程穆没来得及去问唐谡，因为这天晚上，那帮富二代有聚会，程穆去了。 其实，程穆已经很久没有去参加过他们的聚会了。但是，有些关系还是要维持，而且这次是任博禹出面，程穆反正也没什么事，自然要给他一个面子。 也真是巧了，这次聚会的地点，是程穆去年回国的时候第一次参加他们聚会的那家会所。 不过，相比差不多一年前，程穆现在的待遇好了很多。没有苏恺和他针锋相对，他和严季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经过这快一年的时间，大家又都知道唐谡对程穆有多好，所以没有人再为难他，反而隐隐有点讨好的意思。 而且，今天唐玺也在，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连个伴都没叫。 看来，这个唐玺威信还挺高，就是不知道他的洁身自好是真的还是装的。 程穆心里有点疑惑，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这一看，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唐玺的一举一动都很优雅绅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程穆总觉得哪里很违和。但是要他挑毛病，他又挑不出来。 ☆、048 “怎么一直看唐玺？哪里有问题吗？”任博禹就坐在程穆旁边, 注意到他的动作，忍不住低声问道。 “啊，没有。”程穆有点不好意思，忙收回打量的目光, 说, “我就是觉得, 他那样的身份，还能洁身自好，挺不容易的。” 任博禹就忍不住笑了：“他什么样的身份？有钱人吗？你自己不也是富二代？你比他好多了。” 冷不防被这么一夸，程穆更是不好意思：“禹哥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我哪里能和唐大公子比。” “怎么就不能比了？”任博禹压低了声音说，“连鑫灵见了你之后, 都老念叨你特别好，说想再见你呢。” 程穆更是觉得受宠若惊：“嫂子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怜我吧？” “什么可怜？别这样说自己。”任博禹不赞同，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去年那段时间，我是真挺担心你的，可是又什么忙都帮不上。看到你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我们都很高兴……说起来，还真要谢谢唐谡。我记得，你刚回国的时候, 我好像还说过他可能心怀不轨，让你防着他吧？如今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禹哥你也是为我好，我都知道，唐叔也不会在意的。”程穆忙道。 “看到你这样，就知道他真挺好的。”任博禹有点感慨，“唉，唐谡这人也怪可怜的，因为太能干了，老是被诋毁被恶意诬陷。暗恋一个人这么多年，也没结果……对了，人家对你那么好，你也上上心，劝劝他吧，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他也三十了吧？该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了。” 听到任博禹说起唐谡暗恋的人，程穆心里被刺了一下，挺想把他和唐谡的关系告诉任博禹，但是碍于答应过唐谡要保密，所以也不好说，只能含糊道：“我看他最近挺开心的，应该是已经走出来了吧？” “也是，不走出来也没办法。”任博禹摇摇头，“梁教授连孩子都有了，他更不可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了。我觉得他现在应该谈一场恋爱，哪怕没那么喜欢……” 程穆感觉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凉水下来：“你说谁？” “唐谡啊。”任博禹一愣。 “不是，我是问，你说唐谡他暗恋谁？”程穆感觉嗓子眼堵了块东西，说话都有点困难，但还是问出来了。 “梁教授。”任博禹也察觉到程穆的表情不对，有点担心，“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可能包厢里有点热。”程穆道，又再次确认，“是A大金融系教高数的梁晨教授吗？” “是不是金融系我倒是不知道，但的确是A大教高数的，应该是叫梁晨，我听过是这个音。”任博禹有点不安，“你真没事吧？脸色很不好。” “太闷了。”程穆站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哎……”任博禹还想说什么，程穆已经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原来唐谡暗恋了七年的人竟然是梁教授！梁晨！ 一直都知道唐谡心里有个暗恋的人，可是他一直不敢问，颇有点鸵鸟心态，觉得不问可能就不存在。最近和唐谡那么好，他都快忘记这茬了。现在被人无意中提起来，才发现心里好难受。 程穆不断往外跑，好多细节片段忽然都冒了出来，无比清晰。 唐谡非常喜欢数学，书房里放眼望去全是和数学相关的书，而梁晨就是教高数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1 梁晨送的那枚书签，唐谡有事没事都拿在手里把玩，离开的时候还会锁起来，旁人连碰都不能碰！ 梁晨曾经和程穆开玩笑似地抱怨过，唐谡和他明明在同一个城市，毕业后却几乎没见过面。当时程穆还帮着唐谡解释，是他太忙了。可是，其实是唐谡不敢见他吧？因为他暗恋梁晨！ 那天他看到柏舟送出去的礼物，并不是帮老程送的，是帮唐谡送的！难怪柏舟当时的表情那么奇怪。 唐谡不愿意公开他们的关系，程穆当时以为唐谡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可会不会……是他根本就不想公开？或者说，不想在Ａ市公开？毕竟，在江城和在H市，唐谡其实并不怎么避讳。 仔细想想，唐谡一直以来对他的感情都是回避状态，是他撒谎，说他们睡过了要他负责，唐谡才答应的。 可是，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他们俩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发生过关系。 唐谡对他，会不会……只是负责？ 还有，去江城的那天晚上，唐谡抱着他喊“程程”。他喊的，是“程程”吗？还是……“晨晨”？ 程穆直接打车去了唐谡家，下车的时候忽然听到司机说：“小伙子，人生总难免遇到挫折，你还年轻，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哭过就好了。” 哭？他哭了吗？程穆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脸。 不，不能哭！唐谡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不是！他那么好，才不会骗人！ 程穆冲进家里，贺姨在打扫卫生，看到他回来忙过来招呼。 程穆没心情和她寒暄，匆忙问了一句：“唐叔呢？” 贺姨道：“在健身呢。” 程穆三步并着两步地往楼上跑，他忽然又想起一个细节。他认识唐谡也快一年了，之前几乎没见唐谡健过身，可他们在一起后，唐谡就总是在健身。 年轻人喜欢健身，无非是想要好身材或者发泄情绪。唐谡的身材够好了，他用不着练。 所以，是发泄情绪吧？为什么要发泄情绪？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他的压力很大吧？不喜欢，却又不得不负责任…… 程穆推开健身房的门，心脏剧烈地收缩，痛苦、怀疑、期待、害怕……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的感知已经麻木了。 唐谡在玩木人桩，他的手法很标准，和电视剧里功夫高手的效果差不多。他大概练了挺久，运动T桖已经被汗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漂亮的肌肉线条，身材真的超级棒！ 完全不需要练。 程穆推门的动静太大，唐谡听到了，回头看到是他回来，立刻一笑：“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停止了锻炼，拿毛巾擦了擦汗，大约是觉得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一抬手脱了，赤.裸着上半身朝程穆走过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唐谡没穿衣服的样子了，但程穆还是呆了一下，真的很好看啊。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正想开口，却发现唐谡的后腰有块淤青。那淤青有半块手掌那么大，看位置，像是被撞的。他们俩即便是滚在床上的时候，程穆也很难看到唐谡的后腰，所以一直没发现这里还有伤。 程穆的心脏也被撞了一下，这伤又是怎么来的？唐谡又去做了什么？还瞒着他多少事情？ 唐谡已经走到了程穆面前，应该是看出来他神色不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不开心？遇到什么事了吗？” “你这里，是怎么伤的？”程穆颤抖着摸上他的伤，“还疼吗？” “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没事，不疼了。”唐谡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还是觉得自己太弱了，不配和他比肩？其实在唐谡心里，自己依然只是个孩子吧？困难危险的事情，都瞒着自己，因为自己什么都帮不了，还要给他添麻烦。不管他们之间是哪种关系，唐谡都是以长辈和强者的姿态在关照他，也仅此而已吧？ “唐叔……”程穆艰难地开口，“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吗？” 唐谡不知道他怎么又开始叫“唐叔”了，但还是问道：“什么事？” “上学期我补考的时候，你说过，如果我不挂科了，你就把你那枚书签送给我。”程穆道，“前两天考试的时候，我所有科目全过了，也算是没挂科了吧？你，是不是该把书签送给我了？” 如果你不喜欢梁晨了，那应该不会在乎他送的东西吧？送给我也没关系对不对？ 快答应！快给我！只要把书签给我，你说什么我都信。 唐谡觉得程穆有问题，他肯定有事，他的表情太奇怪，唐谡瞬间有点不安，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那么喜欢那枚书签？这么急匆匆地跑来要？” “我就是喜欢。”程穆闭了闭眼，有点急迫，“你答应过我的！到底给不给？” “当然给。”唐谡道，“走吧。” 程穆跟在唐谡身后往书房走，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唐谡肯把书签给他，说明还是在意他的，对吧？ 唐谡拉开抽屉，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程穆心一沉。 “不见了？”唐谡看了程穆一眼，皱眉道，“去哪里了？” 程穆心已经沉到底了：“放在你书房的东西，你还上了锁，怎么可能不见了？” 唐谡也莫名其妙：“难道是放别的地方去了？” 他在书房里找了一圈，没找到。 程穆怔怔地望着唐谡，唐谡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是，怎么还哭了？” 唐谡被程穆忽然冒出来的眼泪吓了一大跳，想要去帮他擦，被程穆躲开了。 “你要是真那么喜欢，我再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唐谡不知道程穆是怎么了，但是看他这样，心里还是很难受。 “再买一个，能一样吗？”程穆用衣袖胡乱擦了一把脸，暗自告诉自己不能哭，“怎么可能一样？我就要原来那个！” 唐谡被他忽然的歇斯底里吓到了：“你到底怎么了？” “唐谡，你要是不喜欢我，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为什么要骗我呢？”程穆浑身颤抖个不停，连声音都是抖的，“只要你说了，我也不是非缠着你不可的。” “不是，我骗你什么了？”唐谡也有点急了，“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行不行？你别这样。” “行，你把书签给我，我就好好说。”程穆咬着牙道。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2 “这不是不见了吗？你别无理取闹，我……” “我无理取闹？”程穆瞬间炸了，“你的书签是真不见了吗？还是因为那是梁晨送的，是你喜欢的人送的，所以舍不得送给我？” 唐谡怔住了：“梁晨，你……” 你解释啊，解释说书签不是他送的，解释说你不喜欢他！ 可是，唐谡没有解释，他眉头紧紧皱着，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就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程穆一张口，就尝到了苦涩的咸，才发现自己又掉眼泪了，他气得要死，气唐谡更气自己不争气，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什么？”唐谡像是终于回过神来。 “那次是我骗你的。”程穆道，“就是在江城，你高烧那天晚上，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那天早上我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所以，唐谡，你不用为了负责任和我在一起。是我自己撒的谎，是我自己卑鄙，我不怪你……” “程程……”唐谡不敢置信地看着程穆，“你不相信我？” 我该怎么相信呢？ “你不喜欢梁晨吗？”程穆问。 “我……”唐谡回答不了。 程穆攥紧了拳头，转过身道：“对不起唐叔，我不该逼您的。以前是我太自私，以后再也不会了。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我，我祝你幸福……” ☆、049 程穆说完, 拔腿就跑，他怕再多待一秒就会后悔。 唐谡伸手拉了一下，只碰到一片衣角。犹豫了一下，唐谡还是追下了楼, 在客厅被贺姨拦住了：“发生什么事了？” 程穆回了他自己的家, 房间里依然一尘不染, 说明唐谡一直有让人过来打扫。 唐谡对他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可是如果不是假的，那么多巧合又要怎么解释？ 程穆说服不了自己，唐谡也不愿意给他解释。 “唐谡……”程穆窝在沙发里, 哭得喘不过气来。 心脏的位置像被人硬生生挖去了一块，痛到已经麻木, 空得厉害。 那么好的唐谡，怎么能是假的呢？ 不可能啊，一定是他弄错了，肯定是他误会唐谡了。 程穆跳起来, 跑去酒柜里拿了一瓶酒，一口气全灌下去了。 他酒量虽然不错，可是一口气喝这么多，情绪又不好，还是很快就醉了。 程穆做了个梦, 梦到唐谡去跟踪宋岭，然后被宋岭发现了，唐谡不是宋岭的对手, 被宋岭推倒在地。 宋岭一手掐着唐谡的脖子，一手拔了把刀出来，狠狠捅向唐谡…… “唐谡！”程穆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酒意还没散去，脑袋针扎一样疼。 程穆从沙发上跳下来，连鞋都没穿，发了疯一样打开门冲了出去。 春寒料峭，深夜的冷风吹来，程穆打了个寒战，忽然清醒过来。 回去又能怎么样呢？唐谡要真喜欢他，他怎么会不解释？他有家里的钥匙，有他的电话，要想解释，有一百种方式。可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既然这样，回去也只有让他为难而已吧？何必呢？ 程穆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还是往外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看到一家还没有关门的药店。 程穆像看见救星一样，冲进去，买了一瓶治跌打损伤的喷雾。那店员看到他的样子都被吓到了，还以为附近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 程穆攥着药瓶，慢慢走回家，大门一声轻响在身后关上，程穆顺着墙慢慢跌坐在地上。 其实，唐谡对他够好了，他该感恩，他本来就配不上唐谡，唐谡不喜欢他也正常。 可是，真的好难过。 一边想着不能再想唐谡，一边脑子里却不断闪过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唐谡站在雪地里低头吻他，唐谡说“因为我喜欢你啊”，唐谡说“好，一辈子”，唐谡…… 到底是他骗人还是单纯哄他开心？ “操！”程穆拿脑袋狠狠撞了两下墙，到底要怎么才可以不想他？ 一夜未睡，程穆早上还是坚强地洗漱出门了。不管怎么样，学业还要继续，公司也不能不管。 走到门口，程穆愣了一下，熟悉的路虎停在那里。 心脏又开始狂跳，会不会…… 车门打开，是老胡。 “程少，我送你去学校吧？” 程穆犹豫了一下，上了车。 程穆一直将那瓶喷雾攥在手里，都攥得发热了，下车的时候才递给老胡：“你帮我给唐……叔吧，别告诉他是我给的。” 老胡神色复杂地接过，最终没说什么。 他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对两人的事情有所了解，程穆不知道唐谡怎么和他说的，他也不想问。 这一天上了什么课，程穆完全没印象，整个人都像行尸走肉一般，他唯一确定的，是没有高数课。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3 最后一节课上完已经有点晚了，程穆到了停车场，果然看到老胡在。 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上了车。 老胡犹豫了一下，问：“程少想去哪里？” “泗兰庭。”程穆道。 泗兰庭是他家那个别墅小区。 老胡没说什么，很快把程穆送到了家。 “谢谢胡叔。”程穆下车，却被老胡叫住了。 “怎么了？”他回头问道。 老胡从车里提了个袋子下来：“程少还没吃晚饭吧？我买了点外卖，你多少吃点吧。不管怎么样，身体要紧。” 老胡是个中年男人，和老程的年纪差不多，长相同样很普通。他担心地望着程穆的眼神，让程穆瞬间想起了老程，下意识伸手接下了他的袋子。 回到家，程穆根本没有食欲，随手把老胡给的外卖扔在一边。 手机响了，程穆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拿起来，却是分公司那边的负责人。 他接了电话，因为状态不好，所以不算很大的事情，两个人说了一个多小时才说完。 挂了电话，程穆不知道该干什么，心里空得难受。 忽然，肚子很大声地叫了一声，程穆这才想起来他没吃晚饭。准确地说，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没怎么吃东西了。 程穆看着桌上的外卖，终究还是打开了。不管多难过，日子都要继续。他要是再病了，唐谡可能会内疚，又不能不管他，最后还是要连累他。 很普通的外卖，吃到嘴里却像极了唐谡炒的菜的味道。 程穆眼泪又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还是忘不掉唐谡，怎么办？真的好想好想他。 他舍不得扔掉那些饭菜，一口气全吃完了。 今天晚上他不想喝酒，窝在沙发上翻手机。 他的手机里只有一张唐谡的照片，是有一天唐谡做菜的时候，他心血来潮拍的。唐谡穿着围裙，回过头来对着镜头微笑，特别温暖。 两个人之前一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见不到唐谡的一天，所以根本都没想过要拍几张照片存起来。 程穆抱着手机，看着那唯一的一张照片慢慢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隐约听到楼下似乎有停车的声音。 程穆忽然醒过来，忍不住跑到窗户边往下看，只有之前老胡停在那里的路虎，顿时失望不已。夜风吹来，他打了个喷嚏，只好继续回沙发上睡觉。 楼下，路虎车里，唐谡拿着一个小小的药瓶出神。 车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男人躬身上了车，低声叫了一声：“唐先生。” “嗯。”唐谡将药瓶握进掌心，问道，“怎么样？” “没有任何异常。”那人道，“程少把饭菜都吃了。” “辛苦你们了。”唐谡垂眸道。 “这是我们的职责。”那人忙道，顿了一下，又说，“先生您回去休息吧，周围都是我们的人，我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您每天在这里熬夜，身体怕是吃不消。” “没事，你们不用管我。”唐谡道，“去忙你的吧。” 那人便不再劝，转身又下了车。 程穆有好几天没见到唐谡了，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甚至开始后悔不该冲动地跑出来。可是，唐谡这几天一直没联系他，他也没脸自己回去。而且，理智上程穆也清楚，自己不该回去。 这天有两节高数课，程穆都到了教室，又临阵脱逃了，他实在不想见到梁晨。 程穆不知道老胡有没有在学校等他，但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就走了通往侧门那条路，想从那边出去。 唐谡也是A大毕业的，要是老天爷垂怜，让他这时候回来就好了，程穆异想天开，好几天没见，真的很想他。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程穆就怔住了，校门口那个人，太像唐谡了！ 程穆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就躲进一旁的树丛里。 但是唐谡并没有过来，他对面还有一个人，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程穆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贴着墙脚溜过去，越靠近心跳越剧烈，程穆忙捂住了嘴，生怕心脏会跳出来。 他已经看出来了，那就是唐谡！他对面是个男人，一个看着就很猥琐的男人。 几天不见，唐谡好像瘦了，而且他现在的脸色非常难看，和那个男人像是在争执什么。 程穆心脏又剧烈地刺痛了一下，他就见不得唐谡不好。 靠得近了，程穆听到了那个男人说的话：“……你有什么资格高傲？害死自己亲妈，连亲爹都不认的可怜虫，你就活该一辈子没人疼没人爱，孤独终老……” 程穆忍无可忍，直接冲了出去，一拳打中了那人的脸颊。 那人一直提防着唐谡发难，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程穆拼劲全力的一拳直接打落了一颗牙齿，满嘴血腥味，顿时就炸了。 他身手比程穆厉害，程穆却根本不躲闪，仍旧是拼命的打法。那么好的唐谡，怎么可以被人这样说？说一句一个字都不可以！ 那人的拳头刚要落在程穆身上，忽然就被人拽住了手腕，那力道太大，他挣脱不开，抬头一看，抓住他的人是唐谡。 唐谡的力气比他想得要大，下手也毫不留情，一个用力，手腕直接脱臼了。而另一边，他顾不上的程穆，已经又一拳砸在了他另一边脸颊，再次砸掉一颗牙，两边倒是平衡了。 这人大惊，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慌忙夹着尾巴跑了。 “混蛋！”程穆狠狠地骂了一句，一回头正好对上了唐谡的视线。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4 唐谡的眼睛里像是罩了一层雾，浓得化不开，他看不懂里面的情绪，却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没办法，一看到唐谡，他就身不由己。 唐谡伸手去拉程穆，程穆忽然回过神来，他不该再给唐谡增加烦恼的！ 程穆再次拔腿就跑，这次被唐谡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快放开我！”程穆慌了，“我，我要走了。” “别走。”唐谡的声音很哑，听着像是很痛苦。 程穆一慌，顿时动弹不得了，瞪大了眼睛去看唐谡。 可眼睛睁得越大，视线越糊。 唐谡手上一使劲，将程穆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了。 程穆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如果是，那就不要醒吧，唐谡的怀抱太暖了，他不想离开。 唐谡却忽然松开了他，程穆心里一阵失落，但这感觉才升起来，忽然就被唐谡捏住了下巴，他被迫抬头，就看到唐谡眼睛里翻涌的情绪。 他依然看不懂，却感觉得到唐谡现在很激动，虽然他表现得很克制。 唐谡忽然低头，吻上了程穆的唇，不管不顾地挤开他的唇齿，激烈地在口腔里扫荡，简直像是恨不得直接把人吞下肚里去。 程穆整个人都在颤抖，满脑子都是唐谡怎么了？他好像很不开心，谁让他不开心了？ 唐谡过了很久才松开程穆，程穆艰难地退了一步：“你，你……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我不跟你计较，你放我走……” “跟我回去。”唐谡眼睛里的浓雾因为他这句话全都散了，再次将程穆牢牢圈进怀里，“我什么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づ￣ 3￣)づ 圆扔了1个地雷；暖心扔了1个地雷 ☆、050 程穆稀里糊涂地跟着唐谡回了家。 刚进门就看到贺姨在, 程穆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点，觉得特别没脸见这位一直照顾他的长辈。贺姨看到他，似乎也有点不自在。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我们先上去了。”唐谡是最正常的一个, 和贺姨说了声, 就拉着程穆上了楼。 程穆被唐谡拉进了书房, 并关上了房间门。 再次回到这熟悉的地方，程穆又觉得眼眶有点发热。明明才几天没来，却像已经隔了好久好久。 唐谡将程穆按在他以前常坐的那张椅子上，又把自己的椅子拉过来, 两个人靠得极近。程穆有点局促，却也舍不得挪开, 分开这几天才明白，这样的亲密有多奢侈。 不管了，等他说完再说吧，程穆暗自想着。 唐谡想了一会儿, 问出的第一句话就让程穆很惊讶：“你认识唐寅麒吗？” 程穆一愣：“当然认识。” 唐寅麒谁不认识呢？唐家的家主，前段时间刚刚成为新的首富，无论是财经还是娱乐版面，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名字。 不过，都姓唐……程穆心里一动, 忽然吃惊地看向唐谡。 唐谡知道他在想什么，点点头，说：“他是我亲爹。” 程穆吓得差点直接从椅子上摔下去, 唐谡是唐寅麒的儿子？首富的儿子？ 不对，程穆忽然想起之前那个猥琐男人说的“连亲爹都不认的可怜虫”，想起唐谡这些年一个人过，从来没有提过他的家人，顿时就清醒过来了。 什么狗屁首富！都是混蛋！ 唐谡看着他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愤怒，心里熨帖得不行。 “当然，他不肯认我。”唐谡故意道。 “谁要他认啊？”程穆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你这么好，他不配给你当爹。” “你觉得我好啊？”唐谡盯着程穆，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炽热，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程穆反应过来他们应该还在吵架，情绪倒是平静了一些，低着头抠自己的手指：“你一直都很好啊。” 唐谡牵过他的手，抓住手里，轻轻捏着他的手指：“那你还不要我？” 什么我不要你，分明是你不要我！ “我，我……”程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唐谡也不纠结，继续道：“你应该见过唐玺吧？” “我见过……”程穆忽然反应过来，“那唐玺是你的……” “按照血缘关系来说，他应该是我的……弟弟。”唐谡道。 “弟弟？”程穆怔了一下，说，“他看起来比你老！老很多！” 这孩子气的话！ 唐谡忍不住笑了，程穆却忽然又道：“我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唐谡不解。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5 “我之前见过唐玺几次，每次都觉得，那个人身上有股奇怪的违和感。”程穆已经忘记了他和唐谡的不愉快，噼里啪啦地道，“但是我总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刚才我忽然就想明白了——他在模仿你！他的动作语气，都在刻意模仿你，可是因为那不是发自他内心的习惯，所以总让人觉得违和！” 唐谡倒是从来没注意过这个，一时间也愣住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程穆自带的滤镜。 顿了顿，他才道：“他应该不会模仿我……你不知道，我们以前都不叫现在的名字……” 唐谡笑了一下，特别讽刺：“我以前叫唐庶，他叫唐嫡。嫡庶，好笑吗？” 程穆一愣，现在还有人这样取名的？可是，一点都不好笑，心脏很痛，很心疼唐谡。不管唐谡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做父亲的，也不该这样给孩子取名。 唐谡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你别误会，我妈是跟唐寅麒领了结婚证的，唐玺才是那个私生子。” 程穆更惊讶了，唐寅麒成了首富，他家的情况自然会被人扒出来。当然，能报道出来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真相。但是，程穆也知道，唐寅麒娶过两任妻子。据说，第一任好像是政治联姻，不过后来好像女方家道中落，两人就离婚了。而据唐寅麒自己承认，第二任才是真爱。 如果那些八卦是真的，难道唐寅麒娶了唐谡的妈，却爱着唐玺的妈，所以为了讨唐玺妈的欢心，才那样给两个儿子起名？这也太特么狗血了，比八点档狗血言情剧还要狗血好吗？那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首富？ “别想了。”唐谡看他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不是你想的那样，唐寅麒现在的老婆，并不是唐玺的亲妈。” “啊？”程穆又愣住了，不是真爱吗？ “唐玺他妈是唐寅麒结婚之前喜欢的人，当然，我妈不知道。”唐谡道，“不过，要说唐寅麒有多喜欢唐玺他妈，我看也未必。他要真喜欢她，又怎么会娶另外一个女人？取名什么的，不过是哄那女人的一点小手段罢了。当然，他虽然不一定是真喜欢唐玺他妈，却一定是真心不喜欢我妈。” 他自嘲地笑了笑，程穆觉得那笑苦得不行，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轻轻叫了声：“唐谡……” 唐谡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又贴在自己脸颊，这才继续道：“我承认，我小时候其实挺介意的。不过，后来我外公去世，唐寅麒就逼我妈离了婚。我妈带着我离开唐家，重新给我改了这个名字，告诉我要记住那些耻辱，将来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程穆心里发苦，忍不住道：“你妈怎么这样啊？” 唐谡看着他：“我不该找唐家报仇？” “不是。”程穆忙道，“我是说，她怎么能和唐家人一样欺负你呢？” 唐谡怔了一下，这么多年，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是站在他妈那边，鼓励他去和唐家对抗，程穆是第一个说他妈欺负他的。 “我，我也不是说她不好，但是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她怎么能逼你……”程穆看他不说话，有点慌了，着急忙慌地想解释。 唐谡打断他的话，感叹道：“你怎么就没早几年出生呢？要是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啊？”程穆又呆了。 “算了。”唐谡摇摇头，继续道，“你说得没错，我妈就是欺负我。我跟着她过的那些日子，比在唐家还苦。” 他顿了顿，说：“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什么什么都会吗？因为我妈从小就要求我不能输，别的小朋友玩耍的时间我都在学东西，什么都学。特别是那些所谓上层人士喜欢玩的东西，我都必须学，哪怕不会也要了解……” 程穆想起来，他们去滑雪那天，他问了那句话，唐谡忽然沉默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唐谡有过那么痛苦的童年。 “可是，更痛苦的是，她还不准我表现出来。”唐谡也觉得无力，“那时候唐寅麒要弄死我们太容易了，所以我妈就让我在外面表现得像个废物一样，这样唐寅麒他们才不会觉得我是个威胁，才不会动我。” 程穆简直要心疼死了，他一直觉得穆凝珊对他特别不好，可是和唐谡的妈比起来，穆凝珊的不闻不问真的算仁慈了。 “后来，我妈去世了，但是她留下来的人依然监视着我，要求我按照她希望的那样活着。我一度觉得，我生活在黑暗中，整个世界都看不到光。”唐谡顿了一下，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着程穆，“直到，我遇到……梁晨。” 程穆一直沉浸在唐谡过去的悲惨生活中，心里全是对唐谡的心疼，已经忘记了他在和唐谡闹矛盾，也忘记了那个让他们争吵的罪魁祸首。 唐谡这句话忽然将程穆打醒，他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被唐谡更紧地握住了手。还是那么暖的手心，程穆却很怕。听唐谡这意思，救他出苦海的人是梁晨，程穆觉得他是感激梁晨的。可是，他就更没有办法自处了，梁晨也很好，他连自我安慰的理由都找不到。 唐谡继续道：“遇到梁晨的时候，我还在上大学。那天我在学校的草坪上看书，唐玺带着人过来找茬，我已经习惯了扮弱，也习惯了对他们的羞辱视而不见。但是，那天梁晨刚好路过。梁晨那个时候初为人师，满脑子都是教书育人，固执地要替我打抱不平，对着唐玺他们好一通教育。唐玺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悻悻地走了。梁晨却没完，非要和我谈心……” 唐谡摇摇头，笑了笑：“他固执地认为我将来会有出息，非要将我从自暴自弃的沼泽里拉出来，苦口婆心地让我振作。那是第一次，有人无所图地对我好，他就像是照进我生命的一缕阳光。” 程穆感觉眼眶发热，他一直都觉得，梁教授人挺不错的。不过，知道唐谡暗恋的人是他以后，程穆就不免迁怒于他，心里暗自贬低过梁晨。可是，现在唐谡这样一说，程穆就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去诋毁梁晨了，哪怕心里想一想也不能。而且，他真心感激梁晨，将唐谡从沼泽里拉出来。 可是，这也就更让程穆伤心，梁晨那么好，唐谡也那么好，他却一点都不好，所以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唐谡喜欢梁晨呢？ “你爸爸也是梁晨介绍给我的。”唐谡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当时你爸快要破产，走投无路，梁晨让我去帮忙，说我肯定能让他度过难关。说实话，我那时候的确喜欢梁晨，不过，他那时候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要和梁晨怎么样。但是，他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和你爸见了面，你爸是照进我生命的第二缕阳光。” 程穆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忽然听到这句话，又愣住了。在唐谡的心里，梁晨的地位居然和老程是一样的？ “你爸这个人……怎么说呢？”唐谡说起老程，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说好听点，叫厚道，说不好听点，叫傻。” 程穆不知道该说什么，老程在他心里，自然是个好人。可是，父亲和工作搭档，是完全不一样的。对亲人好那叫好，对敌人好，还真就叫傻。按照老程对程简霖的做法，说他傻也没冤枉他。 “我当时其实什么都不懂，但是你爸单纯因为梁晨的推荐，就对我特别信任。那时候赵天荣他们都不相信我，只有你爸一直站在我这边，明明自己都穷困潦倒得不行了，还安慰我说是他拖累了我。”唐谡摇摇头，说，“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些人的眼睛看到的真的只有善和美。而这个人，还是一个本该靠‘奸诈’吃饭的商人。老程让我看到了一种让我前二十年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状态，虽然我老骂他傻，但其实我很羡慕他。” 唐谡想了想，又补充说：“对了，其实那次的危机，我也没办法处理，我那时候根本没什么实战的能力。我只是靠着我妈留下来的资本，帮着你爸渡过了难关。” 他叹了口气：“我曾经不想按照我妈的意愿生活，但是既然动了她留下来的东西，我自然要完成她的遗愿。而且，唐寅麒知道我跟着你爸创业以后，来找过我。说只要我乖乖的，不乱来，就会给我一份财产。我本来对他没什么感觉，但是他的做法恶心到我了。所以，我答应了他，和他签了协议，绝对不在外面拥有别的公司的股份。这就是我在四木没有股份的原因，我和你爸说好了，什么都不要，但是将来我对付唐家的时候，他得站在我身后。” 程穆忽然间接受了这么多信息，已经彻底懵逼了，他一直都知道，唐谡瞒着他很多事情。可是，他没想到，唐谡的过去，会这么悲惨。 “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了。”唐谡道，“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不太想你跟着我担心，你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多了。” 他说着，松开了程穆的手，转身去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你要的东西。” 程穆看着那熟悉的盒子已经很后悔了，唐谡背负了那么多，却对他那么好，他还为这么点小事和唐谡闹。就算是梁晨送的又怎么样？梁晨对他那么好，唐谡就该好好保存他送的东西。 可是，心脏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地疼，程穆犹豫了一下，伸手打开了盒子，里面果然是那枚熟悉的书签。 “您，重新买了一枚吗？”程穆没话找话说。 “不，这就是原来那枚。”唐谡道。 其实，程穆已经看出来了，这枚书签被唐谡把玩过这么多年，和新的根本不一样。 “您在哪里找出来的？”程穆这时候相信了，那天晚上，唐谡没找到书签，并不是故意的，他可能真的忘记了，放错了地方。 “是贺姨收起来了。”唐谡说。 “贺姨？”程穆又傻了，贺姨从来不会动他和唐谡的东西，所以那天晚上他们都没想过去问一问贺姨。可是，贺姨为什么会单单把这枚书签收起来？ “对。”唐谡特别无奈地道，“因为她和你们一样，都以为这枚书签是梁晨送给我的。所以，她看到我们在一起之后，就偷偷把这枚书签藏起来了。她的意思，是希望我好好和你在一起，不要再想梁晨了。” 程穆这次抓住了这段话里的重点：“以为是梁……教授送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6 “是的，以为。”唐谡看着他，很认真地道，“实际上，这枚书签，是我自己买的。” “什么？！”程穆感觉自己要疯了。 唐谡轻轻将他拥进怀里，说：“这枚书签，是我第一天去你爸公司时在路上随手买的，当时并没有特别意义。但那是我第一次战胜自己，从沼泽中走出来。过后再想起来，那一天对我来说意义就很重大了，所以这个小东西就成了一个纪念。” 程穆简直想抽自己两耳光，但是他才抬起手，就被唐谡捉住了：“我轻易不见梁晨，一方面是我曾经喜欢过他是事实，他也一直都是我很敬重的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这事传出去了，我不想给他造成任何困扰。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见了我就爱叨叨，我实在有点受不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我从小就喜欢数学，因为数学很简单，有它固定的规律和公式，不像语文，一句话能读出无数种可能。我并不是因为梁晨教高数我才喜欢数学的，实际上，我认识梁晨的时候，他并不教高数。” “你，你……你骂我吧，打我也行。”程穆低下头，语无伦次，后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唐谡却道：“我想亲你，可以吗？” 程穆红着眼眶看他，已经傻了。 唐谡在他脸颊轻啄了一下，说：“知道你今天冲出来的时候，我想到谁了吗？” “谁？”程穆懵懵地问。 “梁晨。”唐谡说。 程穆僵了一下，唐谡解释说：“实际上，我很久没有想过他了。你今天冲出来的时候，我忽然想到当年他出手帮我的场面。可是，你们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帮我，是因为那时候我看起来是被欺负的弱者，他是出于他强烈的道德感，对我伸出援助之手。你不一样，你明明知道我的实力，知道我能轻易对付那个人，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用你的方式在维护我。如果说梁晨是照进我生命的一缕阳光，那就是你点亮了我的生命。” “你，你是什么意思？”程穆已经不会思考了。 “我的意思是……”唐谡看着他的眼睛，“我曾经喜欢过梁晨，但是现在，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twincosun扔了1个地雷；暖心扔了1个地雷；暖心扔了1个地雷 ☆、051 “你, 我……”程穆已经不会说话了。 他现在真的已经快后悔死了，明明知道唐谡不是会骗人的人，却还是不相信他。其实，也不是不相信唐谡, 程穆主要是对自己太没有自信了。和唐谡站在一起, 他始终觉得自卑, 什么都要靠唐谡，他却只会给唐谡添麻烦。 “哦，对了。”唐谡又想起一件事情，“上次的事情, 其实我知道。” “什么？” “就是你骗我负责那件事情。”唐谡笑道，“我当时就知道你撒谎了, 但是我原本已经打算回来就和你说清楚的，之前不是还给你发过微信吗？所以并不是为了负责才答应的，你明白吗？” “我……”程穆要疯了，自暴自弃道, “你喜欢我什么啊？我那么蠢，你，你还是别喜欢我了吧……” 唐谡一皱眉：“真的？” “假的！”程穆回过神来，一把捂住唐谡的嘴，“现在你真的要负责了。” 唐谡这才笑了, 又伸出舌尖在程穆手心舔了一下。 程穆忙缩回手来，瞪了唐谡一垂下头：“对不起, 我，我……” 他现在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毛病，又矫情又冲动又没自信，唐谡喜欢他可真是瞎了眼，但是他又好高兴唐谡瞎了眼，希望他一辈子就这么瞎下去。不过这些话他也说不出口，内疚、后悔、感动、高兴……心里什么情绪都有，翻涌得厉害。 唐谡揉揉他脑袋，轻声道：“我也要说对不起。” 程穆抬头看他，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这些事情，要是我早点告诉你，你也不会误会了。”唐谡道，“我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爱跟人解释，明明知道你看出来了，却不和你说清楚，对不起。” “不，是我的错。”程穆深吸了一口气，“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是我没有自信，所以听说你喜欢的人是梁教授就炸了……” “算了，我们也别互相检讨了。”唐谡打断他的话，“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程穆一把抱住唐谡的腰：“愿意！” 唐谡满足地叹了口气。 “唐谡……”程穆咬着嘴唇看他。 “嗯？” “我也爱你。”程穆靠在唐谡肩头，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你都不知道，这几天见不着你，我都快疯了。我甚至在想，我要回来找你。哪怕你没那么喜欢我呢，哪怕你只是把我当个替代品，我也愿意待在你身边。” “说的什么话！”唐谡听前面那句还觉得心里悸动，听到后面，顿时就起了点怒气，“你就那样想我的？” “不是，我那时候不是钻了牛角尖吗？”程穆急忙解释，“我现在知道错了，真的，你相信我，我不会再那样想了。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地成长，你不是要对付唐家吗？我知道我现在能力还不够，可能还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会努力，我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程穆说得很真诚，唐谡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点点头道：“好，我等着你来帮我。” 他这样一说，程穆又不好意思了，无意识地动了动手，他的手放在唐谡腰上的，一动唐谡就僵了一下。 程穆反应过来，想起唐谡腰上还有伤，也不知道这几天怎么样了，忙低头去拉唐谡的衣服。 唐谡：“……这么着急？” “说什么呢？”程穆很郁闷，也没空管他，拉开衣服看到那淤青好了一点，才松了口气，又问，“还疼吗？” 唐谡这才明白他在看什么，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道：“用了你买的药，好多了。” 程穆耳尖微微泛红：“你怎么知道是买的……哦，胡叔告诉你的吧？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你的卧底。” “不是。”唐谡很认真地说，“因为除了你，没人会这么在乎我……你说你是不是傻，明明那么生气，还跑去给我买药？” “我可不是傻吗？”程穆叹气，“要不是傻，怎么会和你吵架？” 得，又说回去了，唐谡无奈：“好了，傻瓜还有没有别的事想知道？我一次性全告诉你。”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7 “有！”程穆立刻问道，“宋岭是你弄进去的对吧？你身上的伤，是不是那时候受的？” “你知道宋岭的事？”唐谡有点惊讶。 “那天严季告诉我的。”程穆低着头道，“我本来想回来问你的，可你告诉我说，不能公开……我就没问。” 唐谡想起那天程穆的表现，这才恍然大悟，有点内疚地道：“那天，柏舟来告诉我说，有人拍了我们的照片，想送去唐家。唐玺特别恨我，如果他知道你和我的真实关系，我怕他会对你下手，所以才不想公开。” “我就知道……”程穆嘀咕了一句，还是觉得自己蠢，明明都想到了，结果却又不敢相信。 “还有，宋岭的事情。”唐谡说，“你应该认识宋岭吧？他其实是我妈留下来的人，虽然我不喜欢我妈强加给我的生活方式，但是她毕竟是我亲妈，也是真心爱我的。她去世以后，留给我的东西不多，对她留下来的人，我就格外宽容一点。可是，疗养院爆炸那次，宋岭没尽力，所以我将他辞退了。没想到，他怀恨在心，却盯上你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程穆插了一句，“那天他抱着我的时候，他自己根本都没什么反应，和他饥渴的表现一点都不相符。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 这都什么关注点？唐谡很郁闷。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才想报复我，对不对？”在这件事情上，程穆出奇的敏锐。 “可能是吧，反正他没说过。”唐谡道，“我那天晚上就猜到是他，所以跟去了江城。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贩毒……” “很危险吧？”程穆心疼地看着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就算我什么都做不了，你也别瞒着我，别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好。”唐谡点点头，又说，“你放心，我们做得很隐秘，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不会有事。” “我相信你。”程穆急忙保证。 唐谡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程穆也有点不好意思，又问：“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是去……找我的吗？” 他心里希望是这样，却还是不敢相信，所以问得吞吞吐吐，唐谡大方承认：“是啊，想你了，所以想去学校找你。” “那，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解释啊？”程穆低着头问，“这几天你只要和我说一句，我都会回来的。” “因为你不相信我，我生气了啊。”唐谡说。 唐谡总是无条件地包容，程穆几乎觉得他不会真生气一样，现在听了这句话，心脏一阵绞痛，头垂得更低：“对不起，我……” “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唐谡道。 程穆一愣，抬头看他，唐谡也看着他，不动也不多说，等着他亲过来。 程穆便凑过去，在唐谡唇上亲了一下，离开的时候又轻轻咬了一口。 唐谡眼眸一黯，却道：“其实我那天晚上就可以和你说清楚的，但是我生气你不相信我，又觉得你总是改不掉冲动这个毛病，所以也想要让你长点教训。可是，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你不相信我是因为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冲动也好，任性也罢，都是组成现在这个鲜活的程穆的重要元素，要是我真强行让你改了，那也就不是你了。我喜欢的是现在这个你，有好也有不好的你，所以，我今天就去找你了。” 程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唐谡又道：“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别自己瞎猜，我也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情。” 程穆忙拼命点头，唐谡又问：“现在还有问题吗？” “有。”程穆想了想，问，“你最近为什么老健身？” “啊？”唐谡一愣，表情有点复杂，“健身也有问题？” “不是，你以前都不爱健身的，可是最近老去，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和我在一起压力大呢？” “压力大？”唐谡哭笑不得，“我腰很好的，你放心。” 程穆品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有点害羞又有点着急：“谁跟你讨论这个啊？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真的只是为了锻炼身体才健身的，没有别的意思。”唐谡忙安抚他。 程穆松了口气，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点不满地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 他后面几个字卡在喉咙里，唐谡靠得这么近都没听清楚，追问道：“一直不干什么？” 程穆深吸一口气，理直气壮地道：“一直不愿意睡我？” “……”唐谡挑眉，坏笑，“谁说我不愿意睡你的？我现在就想睡你。” “那你来啊。”程穆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这是要去英勇就义吗？”唐谡笑得不行。 “我说认真的。”程穆黑漆漆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唐谡。 唐谡忽然就笑不出来了：“你不后悔？” “不后悔。”程穆回答得斩钉截铁。 —— 贺姨前几天好心办了坏事，导致程穆和唐谡吵架，程穆还从家里跑了，这几天心里一直很愧疚。要不是唐谡拦着，她都要亲自去找程穆了。今天看到两人一起回来，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可是，程穆回来的时候表情并不怎么高兴，看样子又像是被唐谡硬拉回来的，贺姨不免有点担心。 现在看到两人在楼上一直没动静，贺姨更是不放心。卫生也打扫不下去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想着要是两人再争吵起来，她去帮忙解释一下，不管怎么样，一定得把程穆留下来。 她爬上楼梯的时候，忽然听到程穆的尖叫：“好痛！唐谡你混蛋！” 贺姨吓了一跳，难不成唐谡还对程穆动手了？这不应该啊！ 她有点着急，加快了脚步，却听到程穆又道：“你快退出去！” 贺姨一愣，退出去是什么意思？ 唐谡的声音就低多了，贺姨没听清他说了啥，但她很快就听到程穆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还真退啊？笨蛋！” 所以，到底退不退呢？贺姨也傻了。 “你快点……轻点……啊……”程穆声音里还带着喘息。 到底是过来人了，贺姨再不明白就不合适了，忍不住脸上一红，一边悄悄往下走一边装作不经意看向窗外。 嗯，春.色正好，适合出去晒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8 twincosun扔了1个地雷；夏望扔了1个地雷 ☆、052 程穆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被巨石碾压过似的, 浑身软绵绵的，腰疼腿疼屁股也疼。 是谁说很舒服的？当然……当时还是舒服的。 “醒了？”唐谡神清气爽地看着他，像是专门等着看他睁眼的一瞬间。 程穆哼了一声，往唐谡怀里钻。 “怎么了？”唐谡将他搂紧了一点, 有点奇怪。 程穆喜欢跟他撒娇, 没事爱往他身上黏, 但是每次亲密接触以后，他都会不好意思。唐谡还有以为，今天早上醒来，这傻小子会害羞, 没想到他居然很主动。 程穆昨天跟着唐谡回来，知道了唐谡很多的事情, 最后又滚了床单，他累得不行，很快就睡着了，根本没时间去细想。现在一醒过来, 看着唐谡就躺在身边，身上还残留着唐谡的印记，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和好了，唐谡是真的喜欢他。程穆高兴还来不及, 哪里有功夫去害羞？ 程穆也不回答，就一个劲地往唐谡身上贴，像是恨不得钻进他心里去。 唐谡被他贴得心都快化了, 低声问道：“疼吗？” “疼……”程穆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又改口，“不疼。” “让我看看。”唐谡再怎么见多识广，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听说过各种版本，到底有点担心。 “不行！”程穆忙伸手去捂自己的屁股，一抬头对上唐谡戏谑的眼，才开始觉得害羞起来，“你也太坏了。” “好了，给我看看。”唐谡低声哄道，“万一真伤着了得上药。” 程穆自己也是第一次，自然没经验，屁股的确感觉不舒服，也不清楚到底受没受伤，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感觉到唐谡的手碰到臀部，程穆忽然一转身避开了，还是觉得羞耻：“还是别看了。” 唐谡也不再坚持，却又忍不住逗他：“其实，昨天晚上你睡着以后，我已经看过了。” 程穆：…… 好羞耻！ 程穆扑过去掐唐谡的脖子，两人在床上闹了半天，程穆肚子忽然叫了一声。声音很大，把唐谡都给吓了一跳，程穆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唐谡边笑边起了床。 程穆等他走了，才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简直要开心死了。 唐谡很快回来了，程穆听到声音立刻缩回被子里躺好。 唐谡端了个碗上来，嘴边有抑制不住的笑容。 程穆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笑什么？” “贺姨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唐谡把碗里的东西给他看，“不是饿了吗？起来吃吧。” 程穆一听“贺姨”，那种不好的预感就更强烈了，抬头一看——鸡汤！ 什么鬼！ “我不喝！”程穆郁闷得不行，贺姨也跟着欺负人。 鸡汤补虚，他又不虚，喝什么鸡汤！ “不是饿了吗？”唐谡看他这样，更是觉得好笑。 程穆把被子拉过来，捂住了脑袋，不想说话。 “好了，起来吃点吧，我陪你吃。”唐谡哄道。 程穆这才慢慢爬起来，不情不愿地去洗漱。 贺姨不在家，两人喝了点鸡汤，唐谡说：“我得去公司一趟，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程穆急忙摇头：“不，我要跟你一起去公司。” “不是身上不舒服吗？”唐谡道。 刚才还说不舒服，连喝汤都撒娇要他喂，这会儿就能去公司了？ “已经好了。”程穆忙道。 开玩笑，他一个人在家里，待会儿贺姨回来，再给他做点什么奇怪的大补的东西，或者干脆问他点什么，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谡看出来了，觉得好笑，笑完又说：“回头我和贺姨说说，你别介意，她其实也是好意，心疼你呢。” “我明白。”程穆顿了一下，问，“贺姨是你什么人啊？” “她以前照顾我妈的。”唐谡低着头道。 “啊……”程穆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不是让唐谡想起了他妈妈，有点后悔。 唐谡却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说：“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我。我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情，你也别把疑问闷在肚子里。” 这话其实昨天已经说过了，他不放心，再叮嘱一遍。两个人现在的状态不容易，他可不想再折腾了。 “嗯。”程穆乖乖点头，牵着唐谡的衣角，跟着他下楼。 走到一半，程穆脚步忽然一顿。 “怎么了？”唐谡回头。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79 “你之前说，你妈妈……去世以后，她的人还监视着你，不会是贺姨吧？”程穆为自己的脑洞感到震惊。 唐谡却点了点头。 “那……”程穆更惊讶了，他对唐谡妈妈其实没什么感觉，但是想不明白唐谡为什么还要把贺姨留在身边，而且还跟她非常亲近。 “她不是坏人。”唐谡解释说，“她虽然一直照顾我妈，但是从来不管那些破事。” 唐谡顿了顿，又说：“我妈留给我的人已经换得差不多了，贺姨只关心我的生活，她现在是我唯一的长辈……” 程穆抓紧了唐谡的手，他觉得唐谡是真的很重情，有时候说话会故作冷漠，心却比谁都软。这么好的唐谡，他一定要抓紧了。 “放心吧，她可以相信。”唐谡笑着看了程穆一眼，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上了车，唐谡给程穆垫了个很软的坐垫，程穆顿时羞红了脸，偷偷去看老胡。老胡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程穆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瞪了唐谡一眼。 唐谡揉揉他的脑袋，只是温柔地笑，程穆又没脾气了。 到了公司，刚下车程穆的手机响了，他打开看了一眼，对唐谡道：“我先不上去了，我要出去一趟。” “去吧。”唐谡没有多问。 程穆倒是自觉地解释了一句：“我去见一个朋友。” “好。”唐谡将他刚才揉得有点乱的头发理顺，“让老胡送你去。” 程穆刚点头，唐谡又补了一句：“记得把垫子垫上。” 程穆转头钻进车里，一句话都不想和唐谡多说。 唐谡看着程穆的车走了，才转身进了公司大门，嘴角挂着褪不去的笑意。 来来往往的员工见了他的表情，都吓得战战兢兢在一旁不敢说话。 唐谡也不搭理他们，维持着这表情到了自己办公室。 “你居然会迟到……”柏舟推门进来，一句话没说完就闭了嘴，盯着唐谡上下打量一番，才啧啧摇头感叹，“和好了？这一脸偷了腥的表情，不会直接把人给办了吧？” 唐谡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径直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拿起旁边的文件开始工作。 柏舟却不是轻易能被打发的，凑过去靠在他办公桌上，笑眯眯地问：“真下手了？你也太禽兽了吧，程少才多大啊？你也不怕把程董给气醒了。” 唐谡拿起文件拍了他一下：“老程有没有被气醒我不知道，但是我快被你气死了！还是朋友吗你？” “不是。”柏舟指着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可怜兮兮地道，“我是被唐扒皮剥削的小可怜。” “滚！”唐谡抬脚踹了过去，“信不信我真扒了你的皮看看？” 柏舟躲开他的腿，不死心地问：“之前不还说什么程少年纪小，没有定性，分开也好吗？昨天发生什么了？怎么忽然就想开了？” “我有自信不行吗？”唐谡飞了他一眼，眉眼间风情万种，“他年纪小，我就陪他长大。他没有定性，我就一直保持魅力，让他眼里看不到别人，不就行了？” 柏舟足足愣了有十几秒，才冲着唐谡一竖大拇指：“就冲这脸皮，你无敌了！” 顿了一下，又补充：“你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别随便乱放电。” 唐谡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被电到了？” “滚吧！”柏舟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说，你家那位，一看就是个醋坛子！老板要是吃醋了，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员工，拜托你了，为了大家好，请收敛一点。” 醋坛子吗？唐谡一笑，吃醋代表他在意，多好啊。 唐谡伸手将办公桌上的小药瓶拿在手上把玩，一直以来，他最大的顾虑，就是程穆的不定性。他不太敢让两个人的关系太深入，也是怕将来万一哪天，两个人分开了，会彼此怨恨。 所以，那天程穆误会他的时候，唐谡没有解释。一方面的确如他之前所说，因为程穆不相信他，所以失望生气。而另外一个方面，则是觉得程穆果然没有定性，趁着两人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分开了也好。 可是，分开了才知道，他其实根本放不下。唐谡知道自己喜欢程穆，但是没想到已经喜欢到这地步了。而且，程穆的表现也让他很惊讶很感动。明明以为自己被骗了，却还是一心一意地想着他，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唐谡也就想开了，不就是年纪小了点吗？多照顾着点就好了，反正就算不是男朋友，他也得照顾。不就是冲动了点吗？宽容一点就好了，谁叫他比程穆大了十岁呢？这些都不是事，只要那个人还在身边。就算将来真的有什么变故，至少现在，他们彼.此.相.爱，这一段感情里没有遗憾，也就够了。 ☆、053 程穆去了一家茶室, J坐在一个角落里等他。 “哥。”程穆挺开心地落座，却忍不住皱了下眉，挪了挪屁股。 “你怎么了？”J的观察力向来毒辣，一眼就看出来他的不对劲。 程穆立刻正襟危坐：“没事。” 顿了一下, 又问：“哥你在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吗？” J回国以后一直很忙, 两人很少能见上面。过年的时候, 程穆本来想请他吃饭感谢他几次出手帮忙，J都说没空。 昨天听了唐谡的情况以后，程穆又和J联系了一下，J说他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正想来看看程穆。于是，有了今天这次见面。 “嗯。”J点了点头, 略有些疲惫的脸色中透出股轻松，“可算是完了。” 算起来，他从回国到现在，也有大半年时间了。这一段时间, 他一直都很忙，可见他调查的事情是很棘手的，难怪连J也觉得疲倦。 “那你还在国内待吗？”程穆迟疑着问，“还是，准备离开了？” “我当然……”J顿了一下, 反问，“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程穆抿了抿唇，昨天唐谡和他说了那些事情, 他一开始只觉得愤怒，还有一腔热血。不过冷静下来以后，他一思考就发现要对付唐家可实在太难了。 唐家如今的地位和资本，是经过几代人积累起来，瘦死的骆驼尚且比马大，更何况唐家现在正处于鼎盛时期。一个小小的四木，唐家要是出手，只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程穆为了唐谡，什么都可以付出，关键是怎么付出，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打击唐家。他再怎么冲动，也不会盲目地自己去送死。 昨天两人解开误会就忙着滚床单去了，程穆都没来得及问问关于对付唐家，唐谡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0 不过，唐谡有唐谡的打算，程穆也有自己的想法。 首先，就因为唐家势大，人多，所以内部肯定有矛盾。其次，根据以前听过的八卦，还有唐谡的事情，可以想到，唐寅麒这个人，做事不择手段，身上绝对干净不了，能做文章的事情肯定很多。 可是，这些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查到的。所以，程穆想请J出手。 但是看到J现在疲惫中带着轻松的脸色，程穆又有点不忍心，J是个孝顺的人，从来不会离开他妈妈太久。现在要是他开口，唐家的事情不是三两天能查清楚的，J只怕又要在国内耽搁很久。而且，程穆也不太想把J扯进来，唐家毕竟是不好惹的。可是，他能信任的人不多，J是这里面最有能力，也最适合的一个。 “有什么事直说就好。”J看出来他的犹豫，“不能帮你的我肯定拒绝，但能帮你的如果我没帮，肯定会被我妈揍，甚至可能连家都回不去了。” 他这么一说，程穆也就释然了一些，笑着点点头说：“我的确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他顿了下又补充说：“不过，这个人不是普通人，可能要花很长时间。” “谁呀？”J问，“调查他的什么事情？” “这人叫唐玺，是唐寅麒的儿子，唐家下一任家主。”程穆低着头道，“我想调查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和家里人的关系……反正只要和唐家相关的，我都要。” J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不仅是想调查唐玺，还想调查整个唐家吧？” 程穆有点不好意思：“当然，我只是这样说，能查到多少算多少。” “程程。”J忽然严肃起来，“你为什么要调查唐家？” 程穆喝了口茶，没说话。 “是为了唐谡吗？”J又问，“唐谡其实是唐家的人吧？” 程穆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转念一想，J做这种工作的人，眼神毒，各方面的信息了解得也多，能猜出来也正常。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程穆说。 “程程，你了解唐家吗？”J脸色越发沉重，“那可不是苏家能比的。” “我都明白。”程穆认真地说，“所以，我其实不太想找你。” J看他完全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有点哭笑不得：“我实话和你说吧，之前我见过有人偷拍你和唐谡在一起的照片，估计就是唐玺的人。不过，后来我看唐谡那助理把这事解决了，就没和你说。” 这件事情唐谡和程穆说过，他只知道是有人拍了想送去唐家的，却不知道是谁干的，原来是唐玺的人。 J又叹了口气，说：“不过也是，你们早被人看成是一伙的了，唐玺要对付唐谡，肯定少不了要拉上你。更别说你们现在还是这种关系，也不可能瞒得住别人。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J不太清楚唐谡和唐家的恩怨，程穆也没有说得太清楚，反正很明显，唐玺对唐谡也视为眼中钉，哪怕唐谡真的退让，他也不会放过唐谡的。所以，J说得对，先下手为强！ “你说的没错，既然已经身在局中了，我就要掌握先机。”程穆道。 J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有点感慨：“程程，你真是长大了。” 程穆冷不丁被J这么一说，有点摸不着头脑。 J笑着道：“你以前在国外的时候，虽然看着潇洒，其实挺……怎么说呢，在我看来，其实有点自闭，什么都不去关心，不去掺和，生活得非常无趣。回国来刚见你的时候，你虽有满腔愤怒，却完全抓不到重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现在你不一样了，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成熟与自信。这一年时间，你成长太多了。” 程穆很惊讶，他知道自己以前看着活得潇洒，其实挺没自信的，潇洒只是一种掩饰。不过，现在他也没觉得自己成长了多少，前几天还因为自卑和唐谡闹了矛盾，差点后悔终生呢。可是J说话向来是有理有据的，程穆忽然间又觉得自信了不少，连唐谡都喜欢他，J也说他成熟了，他还怕什么？ 程穆长舒了一口气，默默给自己加油。 “你可以为了唐谡，做到哪一步？”J又问他。 程穆想也不想就说：“我现在有的，也只有四木一部分股份，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全给你都可以。” J显然没想到程穆会这么大方，吓得呆了一几秒，颇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你就这么喜欢唐谡？” “不仅是因为我喜欢他。”程穆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汤，“其实认真说起来，如果不是唐谡在，我根本就守不住四木。早往前追溯一点，如果不是唐谡，老程也创立不了四木。所以，说到底，唐谡才应该是四木真正的主人。” J点了点头，神色变得认真多了：“好，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的。报酬按我的规矩来，该怎么收就怎么收，我不要你的四木，你留着对付唐玺吧。” “太谢谢你了，哥。”程穆很感动，J的一句“尽全力”，可不是随便的承诺。 “我收钱办事，你不用说谢。”J笑了笑。 程穆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收钱办事，但是也明白有些话不需要反复说。 有了J的承诺，程穆就更有信心了，两人又交流了一下信息，做了大致的安排。 程穆请J吃了午饭，才回公司。 午休的时间，唐谡却在处理文件，看到程穆进来，眼睛一亮：“怎么来公司了？下午不是有课吗？” 程穆靠在门边，并不着急过去，一边欣赏着唐谡认真工作起来帅得没边的样子，一边说：“你怎么知道我下午有课？” 唐谡忍不住暗笑，他知道程穆想听什么，眨了眨眼睛道：“因为我背下了你的课程表，毕竟……” 唐谡顿了顿。 程穆嘴角一扬，他知道，唐谡接下来的话肯定是“毕竟，你是我男朋友”。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但是每次听到唐谡说“男朋友”，他还是觉得耳朵会怀孕。所以，才会时不时想方设法地让唐谡说上一句。 唐谡眼睛一弯：“毕竟，你是我心上人啊。” 心！上！人！ 犯规！太犯规了！ 程穆腿一软，就蹲了下去。 明明都已经睡过了，怎么还这么不经撩啊？ 程穆很郁闷地将头埋进两腿间，嘴巴却控制不住越咧越大。 心上人比男朋友还好听，两只耳朵都要怀孕了！ 唐谡看他这样，也心情颇好，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 程穆看到一双大长腿站在自己面前，觉得自己这样太丢人了，正准备站起来，唐谡又开口了：“怎么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1 他边说边绅士地伸了一只手过来。 程穆拽着他的手想站起来，才刚发力，唐谡又加了一句：“Mylove？” 才积攒起来的力气一下子又全散了，程穆没能站起来。 唐谡大笑，用了两只手将他抱起来。 程穆一头扎进唐谡怀里，咬牙切齿地道：“狐狸精！” 唐谡笑着道：“如果我是狐狸精，你把我都勾跑了，那你得是狐狸精里的极品狐狸精了吧？” 程穆一想，这逻辑似乎没毛病？但是好像又不对？他忍不住抬头看了唐谡一眼，因为纠结，下意识地咬了下唇。 唐谡伸手在他头上一拍：“办公室呢，别勾引我，正经一点。” 程穆：……到底是谁不正经？ ☆、054 柏舟推开门时眼睛都差点瞎了, 连忙退了出去。 程穆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要跑，被唐谡一把拉住了：“你跑什么？” 程穆回过神来，自己也觉得好笑, 他记着之前唐谡说过的, 不能公开两个人的关系。所以之前那段时间也很少在公司出现, 偶尔过来也都很注意，不敢和唐谡太过亲密。今天一时高兴，把这些都忘了，所以才会被吓得直接想跑。唐谡一说, 他就回过神来了，柏舟本来就知道, 怕什么？ 唐谡看程穆明显松了口气，有点不解：“你在怕什么？” “怕暴露啊。”程穆道。 唐谡一愣，忽然问了一句：“你想公开吗？” 程穆也愣了一下，明显没太明白唐谡的意思。他倒也不是说非要怎么公开, 但是他当然很希望可以和唐谡什么时候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过，现在特殊时期，他也可以理解唐谡不想公开的心情。 唐谡看他不说话，笑着道：“以后我们都不用刻意隐瞒了。” “真的？为什么？”程穆一喜，却忍不住问道。 唐谡道：“我们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是不是情侣，其实影响不大。反正不管怎样，也是注定要拉你下水了, 我会努力保护你的。” 程穆忙点头：“我也会努力变强……” 柏舟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过了一会儿，他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理他…… 柏舟终于忍不住，又推开了门，唐谡和程穆并排坐在一起看报表，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柏舟把资料扔在唐谡办公桌上，对二人怒目相向。 “你明明都进来了，还非要退出去，作！”唐谡都懒得看他，“理你干嘛？” 柏舟：“……我能有您二位作？” 程穆摸了摸鼻子，真正作的人大概只有他一个。 唐谡看了一眼他拿进来的资料，问道：“怎么回事？” “唐玺想要进军娱乐业。”提到正事，柏舟立马就正经起来了。 唐谡有点吃惊：“娱乐圈？” “是的。”柏舟点了点头，“他这是不是在找死？” 程穆在一旁没听明白：“现在娱乐行业发展挺好，很赚钱的啊，怎么唐玺进军娱乐业就是找死了？” “唐家有条很奇怪的规矩，不能涉足娱乐行业。”唐谡放下资料，转头和程穆解释。 “是挺奇怪的，为什么啊？”程穆觉得更不明白了。 唐谡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有这一条规矩。可能是因为立规矩的人和某位娱乐圈人物有不太好说的恩怨情仇，也可能是因为娱乐行业大部分是暴露在公众眼中，靠着曝光率赚钱的，容易惹是非。” 程穆还是不太懂为什么唐家有这条规矩，但是那句“容易惹是非”让他眼前一亮。只要唐玺进了娱乐业，他就能想办法给他惹点是非出来。 “那这么说来，唐玺进军娱乐业，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啊。”程穆道。 “是的。”唐谡点点头，“唐玺出身不好，继承人的位置本来就坐得不稳，全靠唐寅麒撑着。他现在还要挑战祖训，除非他真的很有本事，能够搞定大部分唐家人，否则……不过，也可能就是因为他的位置坐得不稳，所以才急功近利吧？” 柏舟终于插上了一句话：“唐玺一个私生子，能够坐上继承人的位置，肯定不是个草包。他既然敢挑战祖训，就说明他肯定有杀手锏。” 唐谡对程穆道：“嗯，他说的很有道理。” 柏舟：……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人眼了吧？ “我去忙了？”柏舟问唐谡。 “去吧。”唐谡摆摆手，“注意唐玺的动静，如果确定了，我们总要有所行动才是。” 柏舟叹了口气，又愤愤道：“我真是欠你的。” 等到柏舟离开，程穆才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这样，是不是对柏舟不太好？” “你放心吧。”唐谡笑笑，“柏舟不会生气的。” 程穆瞪了他一眼：“你就这么了解他？” 唐谡没注意他的小动作，说：“当然，毕竟也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 “从小一起长大……竹马竹马呀。”程穆酸溜溜地道。 唐谡这才注意到他好像是吃醋了，顿时忍俊不禁：“不是吧？你连柏舟的醋也吃？”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2 其实程穆也不是吃醋，就是挺遗憾的，唐谡前二十九年的人生，他都没能参与。唐谡最困难的时候，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都不在。 “不可以吃醋吗？”程穆故作理直气壮地道。 “当然可以。”唐谡看了他一眼，也故意道，“不过没必要，你想想，要是我们俩有意，我还能单身到现在？” “你！现在！不！是！单！身！”程穆恶狠狠地瞪着唐谡。 唐谡看他炸毛的样子，笑得不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我记住了，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程穆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嘿了一声，理了理头发，嫌弃道：“发型乱了。” 唐谡特喜欢揉程穆的脑袋，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就觉得他头发很柔顺，手感特好，揉一揉心情都能好一些。 冷不防被程穆一嫌弃，唐谡童心一起，干脆两只手上阵，在他头上一通乱揉：“翅膀硬了是吧？” 好好的一个小帅哥就变成了顶着鸡窝的小帅哥。 唐谡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开心，乐得快趴在桌子上了，和平时清冷矜贵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程穆看着他笑得像个孩子，心里软乎乎的，伸手慢条斯理将自己的头发理顺，评价了一句：“幼稚！” 被一个小十岁的孩子评价幼稚，唐谡居然也不觉得难为情。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程穆这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唐家？” 昨天唐谡和他说了唐家的事情，但是后来就忙着滚床单了，也没时间好好说说他的计划。 “只能先对付唐玺。”唐谡现在是什么都不瞒着程穆了，“唐家毕竟家大业大，要对付整个唐家我还真没那个信心。不过，只要让唐玺和唐寅麒不好过，我就算完成了我妈的遗愿。唐家想当家主的人多了去了，把唐玺从继承人的位置赶下去，还是有机会的。唐寅麒没有别的孩子，只要唐玺废了，他也好过不了。” 这和苏家的情况差不多，只是苏家没有唐家势大。 程穆犹豫了一下，问：“如果唐玺废了，唐寅麒会不会把你认回去？” 毕竟，唐谡不管怎么说也是唐寅麒的亲生儿子。那些豪门世家，程穆现在算是有些了解了，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唐寅麒如果不甘心继承权落到别人手里，说不定会把唐谡认回去。 唐谡看了他一眼：“你希望我回去吗？” 如果唐谡回去，作为唐寅麒的儿子，他自己又很有能力，是极有可能把唐家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可是，如果唐谡回去，程穆预感他在唐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他再有手段，唐家那么多人，应付起来也麻烦。 程穆叹了口气，说：“还是先对付了唐玺再说吧，就像柏舟说的，他一个私生子，能够坐上继承人的位置，还敢挑战祖训，手段只怕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狠，我们不能大意。” 唐谡听他说出这番话来，心里还是颇感安慰，又不忍他太过操心，宽慰道：“你放心，唐家不想让他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也不少，早就有人和我联系过了。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联合唐家的人。” 唐谡翻了一张照片给程穆看：“这人叫唐驰，是唐玺的堂弟。他爸爸是唐寅麒的亲哥哥，当年和唐寅麒争家主的位置，因为唐寅麒娶了我妈，他输了。前段时间，唐驰看中的女孩子还被唐玺先下手为强给抢了。现在，唐驰对唐玺非常不满。” 程穆看着这张照片，皱了皱眉：“我好像见过这人。” “在哪里见过？”唐谡忙问了一句。 程穆努力想了想，却又想不起了，说不定只是在哪个人群中见过，他只能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没关系。”唐谡道，“至少在对付唐玺之前，唐驰不会和我们杠上的。” 程穆点点头，把唐驰的样子记了下来。 唐谡这才把话题绕了回去：“现在说说吧，为什么下午没去上课？” “我想了一下，以后会减少去学校的时间。”程穆看了唐谡一眼。 唐谡微微蹙眉，但是没说话。 程穆解释说：“重要的课程我还是会去的，有一些不是太重要的，你能教我的，我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不去了。我想多来公司学学，好多东西我都还不会呢。” 唐谡看着他认真的脸，犹豫着道：“其实你没有必要……” “我不仅是为你，也为我自己。”程穆说，“如果你现在把四木交给我，我根本管不下来，这样总归是不行的。你相信我，我说过不会再冲动了，我经过了慎重思考的。” “行，我相信你。”唐谡并没有纠结太多，就点头答应了。 虽然一直说要多读书，可是他也不觉得只有在校园里才能读到书，程穆不愿意去也没有大问题，反正还有他在呢。 ☆、055 程穆顿时高兴起来, 又说：“我找了人去调查唐玺。” “你找了谁？”唐谡这次倒是有点紧张了。 “你放心，我找的人绝对有能力，而且不会被唐玺发现。”程穆保证道。 唐谡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问道：“你找了J？” 程穆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和他是朋友, 也一直有联系。”唐谡顿了顿, 似乎有点为难,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情？”程穆看着唐谡的表情，紧张起来，“没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这大半年时间, 有人一直在调查我。”唐谡看着程穆，说, “柏舟已经查出来了，调查我的人，就是J。” “这……”程穆顿时就傻眼了。 他一直都知道J回国是被人请回来调查一个人的，可是因为他知道J的规矩, 肯定不会泄露任何的信息，所以也没有问过是谁请他回来的？回来调查谁？ 他怎么也没想到，J调查的人，竟然会是唐谡！ 那么，又是谁请J回来调查的呢？那人想调查唐谡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他的雇主是谁？”程穆脱口问道。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3 唐谡摇了摇头：“J不会泄露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 程穆彻底懵了，他一直都觉得，J像哥哥一样, 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他从来没有怀疑过J，有任何的信息，如果有必要，也是毫无保留地告诉J。可是，没想到J竟然在调查唐谡？ 当然，J调查过唐谡，也不代表他就有恶意。毕竟，他只是一个私家侦探，打探消息的，并没有什么个人的恩怨在里面。可是，程穆去找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到任何相关的东西。不对，他提到了一点，说到滑雪场的事情，说有人在调查他们。J说的有人，不会是他自己吧？那请他回来调查唐谡的，会不会是唐玺？多半是吧？毕竟唐谡的敌人，应该也就是唐家的人了。 那J这算是善意的提醒了？J做这一行，要保密雇主的信息也是行规，他应该只是不想坏了规矩……吧？ 程穆对J一直都很信任，这时候虽然震惊，却还是忍不住道：“他应该只是受雇于人，没有恶意的。” 唐谡倒也不是就认定了J有问题，他只是觉得J那种人很危险，所以要小心为上。但是现在看到程穆如此信任J，心里就微妙的有点酸，忍不住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程穆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还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我救过J的妈妈，他在国外的时候帮过我很多，我觉得他还是可信的。” 唐谡“嗯”了一声，没说话。 程穆这才觉得不太对，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唐谡叹了口气，悠悠道：“我男朋友对我说的话都不相信，又哭又闹，又是离家出走的，对一个外人倒是无条件地信任了。唉……” 程穆第一反应是他哪里“又哭又闹”了？话到了嘴边才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唐谡，吃惊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是在吃，吃醋吗？” 唐谡哭笑不得：“不然呢？准你吃醋就不准我吃醋？” 程穆“嗷”一嗓子，扑到唐谡身上，又亲又摸：“你吃醋了！你吃醋了！” 这是什么操作？ 唐谡一脸懵逼：“我吃醋了，你不是该给我解释解释，再哄哄我吗？你这高兴个什么劲？” “别急，让我先开心开心！”程穆笑得像朵花，又从唐谡身上跳下来，“我想出去跑两圈！” 唐谡看他这样，又觉得好笑心里又软绵绵的，忍不住道：“我吃个醋，你高兴啥？” “这是你第一次吃醋哎，我能不高兴吗？”程穆根本都站不住，不停走来走去，“我以为你不会吃醋的！” 唐谡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谁说我是第一次吃醋？” “不是吗？”程穆一愣。 “我还吃过……纳兰煜的醋呢。”唐谡道。 “纳兰？！”程穆完全懵了，“他的醋有啥好吃的？” 唐谡扶额：“那不是你前男友吗？” “前男友？咳，我们就是……”程穆话音一顿，转而故作烦恼，“纳兰真的是很烦人，从国外追到国内，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你说，我有那么大魅力吗？明明也没在一起几天，就值得他这么念念不忘？” 唐谡：…… 真当他不知道现在纳兰煜一直追着严季跑？ 程穆看唐谡无动于衷，忍不住凑过去道：“哎，你不是说你吃醋的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唐谡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说：“我现在最真实的反应就是，特别想揍你一顿。” 程穆瞪着眼睛看他：“你想揍哪里？” 唐谡：“……为什么我觉得你在期待？” “其实……”程穆始终合不拢嘴，“我还真……有点期待。” 从小到大，他还没挨过揍呢，想想被唐谡揍，莫名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唐谡：“……小小年纪，就这么重口？” 程穆一脸茫然：“什么？” 唐谡不怀好意地一笑，办公室门忽然从外面推开，柏舟有气无力地在靠在门口：“报告老板，老板娘，等下有个财务会议，两位谁去参加？还是，一起参加？” 程穆看了看柏舟，又回头瞪着唐谡：“谁是老板娘？” 唐谡“嗖嗖”朝柏舟放冷箭，奈何柏舟始终不看他，冷箭被自动屏蔽了。听到程穆的问题，柏舟非常好心地解释：“我们公司的老板现在是程少你，那你说，谁是老板娘？” “哇哈哈哈……”程穆瞪着唐谡看了两秒钟，忽然大笑起来，“你，你是老板娘。哈哈哈，老板娘！” 唐谡猛地站了起来，柏舟，“砰”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程穆还在狂笑，嘴里念叨着“老板娘”，不知道有多开心。 唐谡逮不到柏舟，只好就近在程穆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冷着脸道：“好笑吗？” “不，不好笑。”程穆极力忍着笑，脸都憋红了。 唐谡刚想去拿会议资料，程穆“噗”一声又笑了出来：“老板娘，哈哈哈，对不起，我忍不住，哈哈哈……” 唐谡白了他一眼：“傻子！” “哎！”程穆心情好得不行，走到唐谡面前，拍了拍胸脯，豪气地道，“老板娘，想要什么？跟老板说，老板都给你！” 唐谡想了想，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程穆顿时大惊，脸也红了，指着唐谡道：“你你你你……” 唐谡将资料塞在他手里，推着他往外走：“走了，去开会！” “我不去！”程穆挣扎了一下，“我想下楼跑圈。” “没得商量。”唐谡拎着他，直接出了门。 到了门外，两个人都瞬间正经起来，一个清冷矜贵，一个少年老成。 柏舟见了，偷偷翻了个大白眼。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4 财务会议全是和数字打交道，程穆很想认真听，但是真的听不太明白。 想想唐谡居然说数学简单，简直丧心病狂！ 唐谡还说……程穆偷偷挪动了一下屁股，想到唐谡刚才的话，他就觉得屁股隐隐有点不舒服。 唐谡刚刚在他耳边说的是：“想.操.你。” 程穆伸手撑住了脸，感觉脸在发烫。唐谡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个正经人，从来没听他说过半个脏字，反倒是程穆自己偶尔情绪激动了，会冒出一个“操”字来。 可是，正经人原来都是“衣冠禽兽”，他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种话。问题是，他居然还被唐谡的几个字说得心跳加速，浑身不自在，半天缓不过来，偏偏又还不讨厌。 啊啊啊，太过分了！ “程少，你的意见呢？”有人忽然点了程穆的名。 程穆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扫了众人一眼，说：“我的意见和老……唐总的意见一样。” 唐谡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看着众人微妙的神态变化。程穆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走神了。 这会一直开到下班，唐谡和程穆几乎是最后出公司的，老胡开着车在车库等着。 程穆却忽然道：“我想跑步回家。” 公司离唐谡的别墅不算太远，跑步回家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程穆这明显是兴奋劲还没过，唐谡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精力太好是吧？屁股不疼了？” “你一说又有点疼了……不过，不影响我跑步。”程穆乐呵呵地道。 唐谡实在无奈，脱了外套给老胡：“跑吧，我陪着你。” 于是，路人就看到两个穿着高端定制西服的帅哥你追我赶地在路上跑，还有一辆路虎乌龟爬一样跟着，不由纷纷感叹，有钱人就是会玩！ 程穆运动少，跑回家已经快喘不过气了，一进门就软倒在沙发上，吓得贺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贺姨解释清楚以后，唐谡扭头看了一眼还没缓过来的程穆，骂道：“神经病！” 程穆不服气：“我，我是神经病，你，你不也跑，跑了？那你，也是。” “嗯，你是我就是。”唐谡笑道。 ☆、056 四月二十号是程穆二十岁生日, 去年的生日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清醒的老程，现在快到这一天，程穆的心情就不免有点低落。老程曾经说过，不管多忙都会陪他过每一个生日, 不知道他能不能在生日那天醒过来？ 这都快一年了, 老程还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程穆实在揪心，想着二十号的时候去陪陪他。 但是十九号这天，程穆却接到了H市分公司负责人的电话。 H市分公司现在的负责人叫卢浩琅，他妹妹是程穆的高中同学, 是程穆培养的自己人里，最有能力的人之一, 也是最信任的。H市分公司相当于程穆的根据地，负责人非常重要。 “唐巢广场那边不是动工了吗？”卢浩琅说，“我按照你的吩咐，一直暗中留意, 前几天那边死了个人。” 死人？程穆微微一愣，现在施工现场死人也不是太罕见的事情。而且，很多地产公司自己并不是施工方，都是承包给建筑工程公司的。就算死了人，也多半和开发商没太大的关系。 程穆正想说话, 转念一想，卢浩琅不是傻子，如果是这么简单, 他不会专门打电话告诉自己，于是问道：“这死人有什么特殊吗？” “还真有点特殊。”卢浩琅犹豫了一下，说，“程少，你没有时间亲自过来看看？” 这意思就是情况比较复杂，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了。刚好是周末，程穆当然有时间，他和唐谡说了一下，去了H市。只是唐谡说他还有事，所以没空陪他一起去。 周末公司只有几个加班的人在，看到程穆来，忙站起来打招呼。 程穆让卢浩琅安排请他们吃午饭，然后两人才单独去了卢浩琅的办公室。 “你电话里说的，是怎么回事？”程穆开门见山地问。 “唐巢广场的工地死了一个人，原本工地上死人也正常，我并没有太在意。但是，你交代过，所有和唐家相关的事情都要特别注意。所以，我还是亲自去了一趟死者老家，想要看看施工方有没有正常赔偿。”卢浩琅顿了顿，下意识地把声音压得更低，“可是，施工方不仅赔偿了，还赔了三百万。” “三百万？”程穆这一年时间对房地产相关的事情了解得挺多，对于工地上死人这事，并不少见，以前基本上都是赔偿几十万。这两年赔偿得多一些了，但是多的也就一百多万，还真没听说赔偿三百万的。 “怎么回事？工地上有安全隐患吗？”程穆暂时想到了这个可能。 卢浩琅摇头：“不是，要认真说起来，这次出事，主要责任还是死者自己操作失误。” “既然主要责任是死者自己的，那为什么要赔那么多？”程穆这下子是真不明白了。 “死者家属说，是因为他们没看到死者尸体，他们拿到的只有骨灰。”卢浩琅道。 “家属没看到死者尸体？”程穆一惊，“那怎么确定死者死因的？” “有监控视频为证，警方确定了死因。只是没能第一时间联系到死者家属，所以先火化了。”卢浩琅看了程穆一眼，明显对这说辞存疑。 程穆也觉得有问题：“为什么会联系不到家属？” “死者的手机摔坏了，而他留下的紧急联系电话号码没打通。”卢浩琅道，“紧急联系号码是死者父亲的，但是他父亲已经换了号码。” “这意思是说，死者和家里关系不好？”程穆皱了皱眉，“可是，就算这样，也不是就没有办法找到死者家属吧？事发几天了？为什么要着急火化？” “死者就是和家里关系不好，所以家属得了三百万以后，就不在乎是什么时候火化的了，反正有监控视频为证，证明死者确实死于意外。”卢浩琅呼出一口气，“可是，我今天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消息。唐玺有位堂兄，患有心脏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所以没有做手术。可是七天前，他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也就是唐巢广场那位民工死的那天。” “什么？！”程穆一下子站了起来。 卢浩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太明显了。程穆不是没有听说过杀人取器官这种事情，可是真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还是会让人汗毛倒竖，人心实在太恐怖了。 “这两件事情到底有没有联系，我也不确定。”卢浩琅急忙道，“我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两件事情有联系，我只是觉得，时间太巧合了。施工方处理死去民工这事的方法，也明显不正常。” 程穆深呼吸了两口气，沉思了一会儿，先问：“如果这事是真的，对方一定会非常谨慎。你去死者家里的事情，有没有人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5 “应该没有人知道。”卢浩琅道，“我并不是主动上门去问的，只是装作在外面偶遇，通过他们认识的人去问的，应该没有什么漏洞。” 程穆松了一口气，又道：“那就好。这事还得继续查，但是急不得。你这样……” 程穆低声和卢浩琅说了几句话，卢浩琅急忙点头。 原本打算今天就回A市去的，但是这事实在疑点太多，细思极恐，程穆还是决定在H市呆一晚，出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他给唐谡打电话，没提唐巢广场的事情，这事太复杂，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只说了明天回去。 唐谡也没多问，确定他明天会回去以后，说让老胡去接程穆。 程穆晚上跟卢浩琅去H市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但是在唐巢广场附近，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当时没想起是谁。 回到酒店以后，程穆才忽然想起来，那人是唐驰。因为之前唐谡只是给他看的照片，所以他看着人的时候没反应过来。不过，程穆认出唐驰以后，终于想起了他为什么会觉得唐驰眼熟。程穆在H市见过唐驰，之前他第一次到H市，去成和村看地的时候，就在人群中见过唐驰。但因为只是人群中看了一眼，他之前又不认识这人，所以一直印象不深，就没认出来。 现在想来，唐家的地产行业，都是唐玺在负责，没道理H市这边独独交给唐驰。所以，唐驰三番五次出现在H市，不可能只是巧合吧？而且，明明是身份很特别的一个人，却总混迹在人群中，说不是刻意的都没人信。 程穆想了一阵，脑袋开始发疼，只好作罢。他隐隐觉得似乎有点线索，却又摸不到实处，不由叹了口气。自己的实力到底还是差了一截，别说比唐谡，就是连卢浩琅只怕都比不上。唐巢广场的事情，要是他先遇到，只怕都没卢浩琅那么敏感，又处理得那么谨慎。好在，他还有唐谡，回去以后要好好和唐谡说说。 不管怎么说，这次算是得了一个大消息。如果唐家的人真那么丧心病狂，这事报出去以后，社会上肯定会引起极大的反响，对唐家会非常不利。 有了这个收获，程穆心情好了不少，想到明天就可以回去见唐谡，睡觉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第二天，老胡来接程穆，程穆难得过来一次，又处理了一些文件，两人到下午才回到A市。 老胡没把车往别墅方向开，程穆先没在意，以为他去公司，可走了一半才发现也不是去公司的路，忙问道：“这是去哪里？” “唐先生在等你。”老胡说。 程穆便不再多问了，唐谡在哪里，他就去哪里。 唐谡在一家酒店，门口装扮得非常唯美，是个生日party的现场。 程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唐谡帮他举办的生日party，简直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少，请吧。”老胡笑着对呆在门口的程穆道。 程穆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老胡往里走，一进大厅就看到唐谡正在台上讲话。唐谡也看到了他，眼睛顿时亮了点，微微一笑，结束了自己的讲话：“……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男主角，程少。” 大厅里已经有很多人了，有程穆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除了公司的员工，来的人基本上身份都不普通，但程穆顾不得去看他们。他眼里只有舞台上向他伸出手的唐谡，那一瞬间，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激动，心脏都在颤抖。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以一种亲密的姿态，展示在外人面前。虽然不是以恋人的身份，但就是这种亲密，这种唐谡和他关系不一般的亲密，对程穆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身体有些僵硬地朝舞台上走去，唐谡伸手拉了他一把，又把话筒塞给他：“随便说两句吧。”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相思扔了1个地雷；相思扔了1个地雷 ☆、057 程穆以前没什么机会站在舞台上对很多人说话, 上一次是年会的时候，但那也是柏舟提前准备好稿子，他照着念一下就完了。可是今天，他事先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party, 幸好之前老胡还给他准备了一套正式的衣服, 想必也是唐谡提前吩咐的。 不过, 有唐谡在，程穆倒是不觉得紧张，就是脑子转得有点慢。 唐谡把话筒递给程穆以后就想离开，被程穆拉了下衣摆, 就微笑着站在原地没动了。 “谢谢各位今天赏光，我无比荣幸。”程穆看了眼唐谡, 唐谡很温柔地冲着他笑，程穆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台下道，“去年的今天, 我和我爸说，我是大人了，我爸就笑，明显不信，我当时还觉得不服气。可是今年的今天, 我站在这里才明白，去年的我，的确一点都不成熟。这一年, 四木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刚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面对公司事务，很多时候是茫然无措的。非常感谢我们四木的每一位员工，你们愿意相信我，支持我，给了我成长的机会和信心。四木能有今天，你们每一位都是功臣，谢谢你们。” 程穆朝着台下鞠了一躬，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还有各位长辈各位兄弟，今天在场的很多人都曾在我困难的时候伸出过援助之手，让我觉得特别温暖，我会永远铭记，谢谢你们。”程穆又鞠了一躬。 等到台下掌声歇了，程穆才深吸一口气，转向唐谡：“最后，我最最想感谢的人，唐……总。” 程穆原本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唐谡说，可是在这一刻，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糊成了一锅粥，愣是一个头都理不出来，底下都有人在窃窃私语了，程穆无奈，冲着唐谡也鞠了一躬：“谢谢唐总帮我举办生日party，谢谢。” 底下一阵哄笑，唐谡将程穆拉过来，紧紧地抱了一下，又笑着说：“好好的生日party，愣是让你给变成了颁奖典礼的现场。快上蛋糕吧，不然大家会以为走错了场地。” 于是音乐声起，一人高的蛋糕被推了出来，众人齐唱了生日快乐歌。 程穆默默许愿：“希望唐谡可以快点报仇，希望我们可以长长久久。” 正准备睁开眼，忽然想起还有老程，急忙补充：“希望老程可以快点醒过来。” 许完愿还觉得自己不孝，差点忘了老程，匆匆忙忙吹灭了蜡烛。 唐谡和他一起切了蛋糕，就默默退到了一边。 程穆今天是男主角，好多人过来敬酒寒暄，他应付完一圈感觉有点醉了，脑子也晕乎乎的。 唐谡不知道去了哪里，程穆找了半天，才发现他躲在一个角落，正盯着舞台上唱歌的人看得专注。 舞台上那人好像是娱乐圈的明星，程穆不认识，只有点眼熟，但这人唱歌是真不错，人也长得帅。程穆跟娱乐圈的人没什么交集，今天也没见到有别的明星来，想必这人和唐谡的关系很好。 所以，一看到唐谡看得那么认真，他顿时就不开心了。 程穆好不容易躲开其他人挤到唐谡身边，发现唐谡还盯着舞台上的人看，都没发现他的到来，忍不住酸溜溜地问了一句：“他唱得好听吗？” “好听。”唐谡很诚实地点点头。 程穆气得哼了一声：“会唱歌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会唱京剧呢，你要不要听？我现在就给你唱！” 唐谡这才觉得这语气不对，扭头一看，程穆大概真喝多了，脸颊红扑扑的，眼神努力想表达一种凶巴巴的状态，但是因为有点飘，所以一点也不凶，反而显得可怜兮兮的，特别可爱……也让人特别想欺负一下。 “我不想听你唱京剧，我想听你叫……”唐谡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耍了多大一个流氓，顿时感觉脸皮有点撑不住，左右瞟了瞟，看到没人注意他们才松了口气。 程穆脑子没转过来，歪着头很认真地问：“怎么叫？”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6 唐谡一下子乐出声来，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像那天晚上那样叫。” 两人第一次过后，唐谡总觉得程穆年纪小，所以刻意地克制，这几天一直没再做过。 程穆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先是一瞪眼，骂了句：“流氓！” 然后又说：“在这里叫吗？” 唐谡吓了一跳，这傻小子最近好像越来越放得开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带坏了，还真觉得有点惭愧。 程穆得不到回应，往唐谡身上一靠，贴在他耳边吐气：“唐叔，去房间里叫好不好？我只想叫给你一个人听。” 唐谡感觉一股热气从小腹直升到大脑，无法控制地起了反应。 这可就尴尬了！ “唐先生，需要帮忙吗？”有个员工大概是以为程穆喝醉了，殷勤地跑过来问。 “不用。”唐谡将程穆往怀里一搂，也挡住自己的尴尬，“程少喝醉了，我先带他去房间休息，你去告诉柏助理，让他照顾好大家。” 那个员工答应一声走了，唐谡拖着程穆去坐电梯，程穆扑在他肩膀上笑得一抖一抖的：“唐叔，你硬了……” 唐谡无奈地抱着他转了半圈，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唐谡发现正对面一根立柱后面躲着个人，跟他的眼神一接触，那人迅速地溜走了。 唐谡皱着眉头思索，走出电梯的时候终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程穆什么都没发现，笑了一路，甚至伸手在他身下碰了一下。 不过骨子里到底还是个胆小鬼，碰了一下就缩回了手。唐谡打开房间门，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现在让你笑个够，待会儿就该哭了。” 程穆抬起头：“我是二十岁的成熟男人了，Mature man，知道吗？才不会哭。” 唐谡捏着他的下巴，直接低头吻了上去，舌尖在唇缝间舔弄。程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唐谡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就滑进去攻城略地，急切地扫荡。 一开始就这么激情，程穆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不自觉地往后退，很快就碰到了墙。唐谡强势地将他的腿分开，自己一条腿微微弯曲，将他抵在墙上，一手撑在他头顶，一手已经顺着他的衬衫下摆探了进去。 “呜……”程穆很快就腿软的站不住，伸手攀着唐谡的脖子。 唐谡过了很久才松开，呼吸有些粗重地低头看程穆。 程穆脸颊已经憋得通红，半张着嘴“呼呼”喘气。 唐谡在他脸颊上揉了一把，说：“红成这样，果然成熟了。” 程穆借着酒意，胆子可大了：“你不是已经尝过了吗？熟没熟你不知道？” “尝过不算。”唐谡忽然弯腰，将程穆抗了起来，“我打算直接摘了。” “啊……”程穆吓了一大跳，慌忙抓着唐谡的衣服，“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唐谡今天特别想耍流氓，满脑子都是不健康的颜色，连嘴上都不肯放过：“我不仅力气大，别的也大。” “唐谡你脸皮怎么那么厚！”程穆连醉意都被吓跑了。 唐谡将程穆扔在床上，压了上去：“我又不会哭，脸皮不厚点怎么行？” 程穆炸毛：“我都说了我不会哭了！” “那就试试吧。” 唐谡今天特别想把程穆欺负哭，是真的欺负哭。 程穆最后果然还是哭了：“唐谡！你慢点……啊，我要死了……” 完事以后，两人喘着粗气躺在床上，唐谡翻了个身，将程穆搂进怀里，亲了亲他发红的眼眶。 高.潮的余韵还没散，无论心理还是身体都无限满足，程穆软绵绵地靠在唐谡身上，控诉道：“我都说要死了，你也不理我，太过分了。” 唐谡闷笑：“你的意思难道不是说要爽死了吗？” 程穆抬起头在他肩膀上啃了一口：“你也太不要脸了！” “我要你就够了，要脸干嘛？”唐谡顿了顿，说，“我的Mature man，生日快乐！” 程穆彻底化了，半晌才道：“谢谢……其实，我刚才在台上，想说的是，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有你在，真好。” 唐谡没说话，只是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又躺了一会儿，唐谡看程穆眼皮有点撑不住，便道：“你在这里休息吧，我下去看看。” 程穆这才想起来，下面还有个party，而他和唐谡，一个是男主角，一个是男主人，却双双失踪，吓得急忙爬起来了。 “你不用下去，好好休息。”唐谡把他按回被窝里，“我一会儿就上来，放心吧，我之前就交代过柏舟了，他会处理好的。” 程穆等唐谡离开了房间才反应过来，之前就交代过了？交代什么？难道说，他早就预谋好了要在这里干一炮吗？也太禽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づ￣3￣）づ╭?～ 鄙视你～是瞧得起你扔了1个地雷 ☆、058 J穿过酒店走廊, 来到最尽头的一个房间，直接用房卡打开了房间门。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里面几乎完全看不清楚。 J皱了皱眉, 在门口站住了, 忽然听到里面有人说：“你来了？” J这才看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面朝外，看不到脸，若不是他忽然出声，J几乎要以为这房间里没人了。不过, 一听这声音，他就知道是谁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7 “找我什么事？”J走了两步, 隔着一张床和沙发上的人对话。 那人坐着没动，只是问道：“唐谡和程穆，不是普通关系吧？他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虽然在极力克制，但还是能听出来声音有点激动, 像是在愤怒。 J眉头皱得更紧，但是回答的声音平静无波：“这个我并不清楚。你费了那么大功夫找我来，就为了问这个？” 黑暗中的人哼了一声，语气稍微平静了一点：“你不清楚？我花那么多钱，雇你是为了做什么的？唐谡和程穆的关系那么亲密, 你不该没有发现，可是你给我的调查结果里，根本没提到这一点。” “首先, 我给你的信息里，提到了唐谡对程穆很好。至于他们俩到底是不是情侣，我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J冷冷地道，“其次，你让我调查的所有事情，我已经按照协议逐条向你交代清楚了，我们已经两清。我和你，只是曾经的雇佣关系，不是上下级，你没资格用这样的语气来指责我。最后，善意地提醒你一句，你在唐谡的地盘上和我见面，就不怕暴露了自己？” “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那人听起来冷静多了，又问，“你不是说要离开吗？为什么还没走？是不是程穆找你了？他让你调查谁？” J叹了口气，说：“我再说一次，我没必要向你交代这些。不过，看在曾经合作过的份上，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程穆对你并没有怀疑，他要调查的人也不是你。你不必害怕我会对程穆说什么，做我们这一行的，信誉最重要，雇主的身份我肯定不会泄露。” J说完，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推开门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里面有一声闷哼，听着是个男人的声音，应该还比较年轻，不过肯定不是刚才那人。 J脸色变了变，低着头快步离开。 唐谡从电梯一出来，就看到一个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极其普通，打扮成酒店工作人员的一个男人匆匆走了过去。这人扔到人群里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唐谡看过他的照片，所以知道他是谁。 唐谡笑了笑，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找到了在角落里偷懒的柏舟。 “啧啧……”柏舟一看到唐谡，就摇了摇头，“你身上有股味道。” 唐谡在他旁边坐下来，知道他没好话，却还是没忍住问道：“什么味道？” “禽兽的味道。”柏舟说。 唐谡伸去拿酒杯的手顿了一下，他刚才的确禽兽地把人都欺负哭了，指尖还残留着光滑皮肤的细腻触感，让人实在忍不住想回味。 柏舟看他喝了口酒后就低着头笑，更是觉得辣眼睛：“世风日下啊，光天白日的，唐谡你就不能……” “行了。”唐谡瞪了他一眼，“我刚才下楼的时候，碰到J了。” “我看到你之前给我的眼色了，放心吧，都盯着呢。”柏舟压又低了声音，对唐谡说了几句话。 唐谡一惊，猛地皱紧了眉头：“他是同性恋？” 柏舟点头：“多半是的，不过也可能是烟雾弹，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看唐谡表情凝重，他顿了顿又问：“这件事情，要告诉程少吗？” 唐谡这次犹豫了很久，才道：“先别说，完全确定以后再说。” “行。”柏舟点点头。 程穆等唐谡走了以后就睡着了，实在太累。不过，他也没睡太久，半个多小时以后就醒了。唐谡还没回来，程穆也待不下去了，穿好衣服下楼。 刚出电梯就听到有人在招呼他：“程程，听说你喝醉了？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好点了吗？” 程穆一看，唐鑫灵端着一杯酒，正冲他笑。 唐鑫灵今天照例穿得很性感，程穆瞄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笑了笑：“谢谢嫂子关心，我好多了。怎么没见到禹哥？” “他在那儿呢……”唐鑫灵给他指了指，“每次来这种场合，他总是很忙，我就可怜了。” 程穆一看，任博禹被一群人围着，的确很忙。 正想安慰一下唐鑫灵，唐鑫灵却又先开口了：“不过，我今天运气好，逮着我们的小寿星有空……” “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唐鑫灵指了指一个角落，“我还正好有些话想和你说。” 程穆原本不太想和唐鑫灵单独相处，在这个圈子待久了，他总是会刻意避开一些可能会造成误会的相处。不过，想到唐鑫灵是唐家的人，程穆到底没有拒绝。 两个人去了沙发上落座，唐鑫灵好心地给程穆选了杯果汁。 “来，郑重地说一下，生日快乐！”唐鑫灵举杯。 “谢谢嫂子。”程穆和她碰了一下。 唐鑫灵喝了酒，笑着道：“二十岁了，真的是大人了。” 程穆和唐谡讨论成熟男人讨论得特别起劲，可是和唐鑫灵，他就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只是点了点头。 唐鑫灵又道：“上次问你，你说还没女朋友，现在有了吗？” 程穆有点惊讶，唐鑫灵还不知道他是同性恋？不过，他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还没有。” “男朋友呢？”唐鑫灵又笑。 这意思就是她知道了？程穆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唐鑫灵说，“我就是还不确定，上次冒昧问了你，你也没说。后来才听别人说，你的爱好似乎与众不同。我这个人爱给别人牵红线，你别见笑。” “没事，我不介意。”程穆说，“我的确是同性恋，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唐鑫灵有点惊讶：“有男朋友了？谁呀？” 程穆笑了笑，没有说话。虽然唐谡说了不用刻意隐瞒，但是他也不想对谁都说一遍。 唐鑫灵眼珠一转，往另一边和柏舟说话的唐谡身上转了转，正好看到唐谡的眼神也往这边瞟了过来，顿时了然一笑，也没继续追问，只是道：“恭喜恭喜！” 程穆只好又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觉得有点坐不下去，想找个借口离开。 唐鑫灵却又抢着问道：“我听说，四木想进军影视行业？” 柏舟那边已经基本上确定了，唐玺准备往娱乐行业发展，所以唐谡也放了消息出去，说四木也想做影视。 但是，唐鑫灵问这个干嘛？ “我听唐叔说过，有这个意向，这几年娱乐业发展挺好的，我们也想赚钱嘛。”程穆打起精神，唐鑫灵毕竟是唐家的人，他和她又不熟，得小心应付，“嫂子有什么建议吗？”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8 “我能有什么建议？”唐鑫灵似乎觉得特别好笑，“我一个女孩子，你也知道，在唐家，都没女孩子的地位。嫁给你禹哥以后吧，生意上的事我也插不上手，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真建不了议。” “唐家没有女孩子的地位？”程穆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顿时来了兴趣，“唐家那么大的家族，不至于还重男轻女吧？” “咳，大家族……”唐鑫灵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唐家当然不会每个人都重男轻女，可是……有一个人不喜欢女孩子就够了，你懂的吧？” 这意思，是说唐寅麒重男轻女吗？ 程穆有点犹豫，不知道唐鑫灵这话有几分真假。 “其实，我吧，就是爱追星。”唐鑫灵换了话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我最喜欢的就是邰锐，你知道他吧？” 程穆和娱乐圈的人物没什么交集，平时也不看娱乐新闻，认识的几个娱乐圈人物大多还是严季的女伴，男明星基本上都不认识，邰锐这名字倒是听说过，但是对不上号。现在听唐鑫灵一说，就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好在唐鑫灵看出来他的尴尬，解围道：“唉，我就不该这么问你，你忙着管理公司，又不像我闲的没事做，怎么可能认识明星呢？” 程穆还是不好意思，唐鑫灵又道：“不过，你不认识邰锐我还是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今天是你请他来的呢。” “今天？”程穆一愣，“之前唱歌那个，就是邰锐？” 今天是程穆的生日party，来的多半是商业圈的人士，娱乐圈来的，好像就那一个。 “对！”唐鑫灵忙点头。 这么说来，邰锐应该和唐谡很熟？ “其实吧，我今天就是为了看邰锐来的。”唐鑫灵娇羞一笑，又急忙补充，“当然，我也真心想为你庆生。” 程穆有点好笑，忙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明白偶像更重要。” “那也不是，主要偶像太难见到一次。”唐鑫灵说，“所以，我才想问你们是不是真想做娱乐业？” “这和邰锐有什么关系吗？”程穆一愣。 唐鑫灵说：“其实吧，我就是私心。邰锐的合约到期了，现在还没签新公司呢，你们要是做娱乐业，能不能把邰锐签过来？” 程穆又是一愣，单纯听唐鑫灵这话的意思，是说她想追星，但是希望程穆帮她签人？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059 “你放心, 我不是胡乱建议，邰锐虽然不是天王巨星，但也正当红，而且难得演技唱功都不错, 签了也不会亏。”唐鑫灵说, “如果你们愿意签他, 我可以投资。” 程穆看着唐鑫灵，她的样子很诚恳，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只是，唐鑫灵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人, 居然这么疯狂地追星？而且，唐鑫灵还不是普通人, 唐家出来的人，想要追个小明星可再容易不过了，看看严季身边，倒贴的女明星那么多, 哪里用得着花这么大功夫？他怎么感觉这么不可信呢？ 经过这两次的接触下来，程穆觉得唐鑫灵并不像他以前想象中那么安分。如果唐鑫灵说的都是真的，她在唐家没什么地位，那她肯定想要找个靠山，唐玺无疑是最大的靠山。所以, 有没有可能她其实是来打探消息的？唐鑫灵和唐玺……会不会是一伙的？ “这事是唐叔在负责，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程穆也没说得太绝对，“我还得回去问问唐叔。” “好啊, 你帮我问问吧。”唐鑫灵笑道，“我不会坑你们的。” 程穆只好点点头：“行。” “对了，唐谡他……”唐鑫灵话说到一半，忽然笑了。 程穆扭头一看，就见唐谡端了杯酒过来，冲着唐鑫灵笑了笑，问程穆：“聊什么呢？那边有人找我们的小寿星。” “就随便聊了几句。”唐鑫灵的眼神一直在唐谡身上打转，“是我的错，忘记了程程今天是寿星，快去招呼客人吧，不用管我了。” “那嫂子再见。”程穆和唐鑫灵点点头，跟着唐谡走了。 “怎么下来了？”唐谡低声问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程穆轻哼一声：“是谁说一会儿就回来的？我不放心，下来看看。” 唐谡好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今天在场的帅哥美女太多了，怕你被别人勾走了。”程穆道。 “别人又不像你，是极品狐狸精，哪里轻易就把我勾走了？”唐谡故意逗他。 “他们不是，可你是啊。”程穆也不甘示弱，“你随便往哪里一站，就是勾人的，万一谁忍不住，扑上来了怎么办？比如什么邰锐之流，你本来就有好感的，他要是扑上来，说不定半推半就，哼哼……” “邰锐？”唐谡哭笑不得，“他……” 一句话没说完，碰到几个过来打招呼的，唐谡只好打住。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一波，又新来一波，后来他们忙着应付客人，就没空贫嘴了。 到了十一点，party就散了，老胡送唐谡和程穆回家。 唐谡直奔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盒食材。 程穆凑过去看那一根长长的面条，激动得叫了一声：“长寿面？” “嗯。”唐谡熟练地将食材下锅，说，“过生日不是都要吃长寿面？” “我才二十岁哎，吃长寿面会不会太早？”程穆从背后抱住唐谡的腰，“不是老年人才吃长寿面吗？” “谁说的？”唐谡将面条小心地放进锅里煮，“长寿面谁都可以吃，老年人吃，小寿星也可以吃。” “我从来没吃过。”程穆在唐谡背后蹭了蹭，“老程可不讲究这些。” 他顿了顿，可怜兮兮地问：“我亏了二十年，怎么办？” 唐谡好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你补给我啊。”程穆理直气壮，“以后，你每年生日都要给我煮……” 唐谡亲了他一下，说：“好，以后你每年生日，我都给你煮长寿面。”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89 程穆抱着唐谡的手紧了紧，又问：“对了，这是你自己做的面条吗？” “是啊。”唐谡点点头。 “什么时候有空了，你也教我……”程穆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皱眉道，“怎么还有蛋啊？我不想吃蛋。” “长寿面里怎么能不放蛋呢？”唐谡将煮好的面端给程穆，“一根面条加两个蛋，是100的意思，长命百岁。” 小小的一碗面条，内容却很丰富，香气扑鼻，程穆却还是故意道：“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吃蛋啊。” 唐谡将他按到餐桌上，说：“吃啥补啥，快点吃吧。” “吃蛋补……”程穆瞪着唐谡，“你怎么这么流氓？！” 唐谡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只是看见你就想耍个流氓。” 程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唐谡笑道：“快点吃吧，再不吃都要过十二点了。” 其实还不到十一点半，程穆嘴里说嫌弃，实际上只用了几分钟就把一小碗面条塞进肚子里了，说不吃的蛋也很快吞了下去。 “走吧。”唐谡拖着程穆出了门。 “去哪儿？”程穆问了一句。 唐谡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程穆不吭声了，他知道唐谡是带他去看老程的，他其实也想去。每年生日，老程都会陪着他过，今年他当然也想去看看，可是见了也是伤感，程穆不想唐谡跟着难过，所以没提。 没想到，唐谡什么都准备好了。 十二点之前，两人赶到了医院。 医院里很安静，老程躺在床上依然是一点要醒转的迹象都没有。 唐谡先去和护工了解情况，程穆坐在老程床边，笑着道：“老程，您知道吗？我今天吃长寿面了，羡慕我吗？您肯定都没吃过吧？以前还骗我，说长寿面是给老年人吃的。幸好我有唐谡，不然可就上您的当了。不过您也别难过，唐谡都答应了，每年做长寿面给我吃。等您醒过来了，我让他也每年做给您吃，您以前肯定就是没吃长寿面才这么多灾多难的，等您吃了唐谡做的长寿面，肯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不过，你得答应我啊，醒过来以后不许为难唐谡……” 程穆叹了口气：“今天我生日呢，您不是说好了，每年生日都要陪我过的吗？怎么可以失信？您都失信两次了，还准备在这里躺多久啊？这都一年……” 程穆忽然顿住了，他看到老程的眼角渗出两行眼泪，一下子懵得浑身都僵了，惊喜之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谡刚好进来，就看到程穆吃惊的样子，忙问道：“怎么了？” 程穆这才回过神来：“我爸，我爸……” 他指着老程，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唐谡也看到了，在程穆肩膀上按了一下：“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找医生。” 程穆这时候缓过来了，猛地抓住老程的手，哽咽道：“爸，老程，您醒了吗？听到我说的话了吗？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老程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手指又轻轻动了一下，程穆更加激动，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一直不停地叫着老程，急得眼泪也下来了。 唐谡很快带着医生过来了，医生忙去检查老程的情况，程穆退了一步，腿忽然有点软，唐谡忙扶了他一把。 两人紧张地盯着医生，医生很仔细地检查过后，对上两人期待的眼神，微微顿了顿，别开目光说：“暂时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怎么可能？！他明明都哭了！刚才还动了一下手指！他肯定听见我的话了，他肯定醒了，你再检查检查……”程穆激动得不行，一点都接受不了医生的说法。 唐谡也顾不得别的了，忙将他抱在怀里，箍紧了不让他乱动。 “眨眼睛、动手指这些可能是无意识的神经反射，不是自主的，所以不能作为病人苏醒的证据。”医生见过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多了，不管程穆怎么激动他都很平静，“不过，程先生之前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却开始有反应，这是好事。说不定，再假以时日，他就能醒过来了。以后多过来陪他说说话，也许能刺激病人。” 程穆泪流满面，还是觉得不愿意相信，他刚才真的觉得，老程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了。 唐谡跟医生道了谢，又让护工帮忙送医生离开。这才拉着程穆重新坐下来，帮他擦干眼泪，说：“你别急，医生不是说了吗？这是好事，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啊。老程有反应了，那离他醒过来的日子就不远了，不是吗？” 程穆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又恢复了无悲无喜的老程，怎么都不愿意离开了：“我今天晚上想在这里陪着老程。” “行。”唐谡点点头，“我陪你。” 程穆也没多说，其实他刚回国的时候，也经常晚上在老程的床边一坐就是一宿，该说的话，基本上都说得差不多了，老程也没什么反应。后来又太忙，他慢慢就来得少了，来了也是车轱辘话来回说，更多时候都只是默默陪着。 今天老程之所以有反应，可能也是因为以前父子俩其实相处的机会也不多，程穆每年的生日他们一定是在一起过的，这一天对老程来说太重要，所以才会刺激到他。 程穆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又挑了很多以前生日的事情和老程说，唐谡在旁边偶尔接几句，也会说些他们以前的趣事。但是老程后来就再也没有反应了。 两个人一直坐到天亮，也没什么结果，彻底相信了医生的话，不得不先离开了。 ☆、060 “别想那么多了, 先睡一觉吧。”两人回到家，唐谡将程穆拖回卧室按在床上。 “你去哪里？”程穆这时候也缓过来了，看唐谡打算离开，又坐了起来。 唐谡回头亲了他一下：“我有点事, 去公司一趟。” 程穆忙道：“那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不用, 就一点小事。”唐谡将他塞回被窝里, “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睡觉。” “你也一晚上没睡。”程穆觉得特别抱歉，“对不起，我又任性了。” “说什么傻话, 我也很希望老程可以快点醒过来。”唐谡揉揉他的头，开玩笑道, “等他醒了，就把公司丢给他，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程穆终于笑了：“那老程真的要揍你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0 “我不怕，有你呢。”唐谡也笑, 将被子掖紧了点，“好了，快睡吧，我先走了。” 唐谡走了以后，程穆虽然困, 却又睡不着，还是想着老程，希望他可以快点醒过来。翻来覆去好久,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手机却响了。 拿出来一看，程穆愣了一下，是J打过来的。 自从那天知道是J在调查唐谡以后，程穆先是很震惊。后来又仔细想过，他还是觉得J应该不会害他，但又不是特别放心。所以，程穆给J的妈妈打了个电话。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隐晦地提了一下，说J在这边帮他的忙。 程穆和J的妈妈做了多年邻居，知道她的性格，肯定会和J联系。按照J对妈妈的孝顺程度，只要妈妈开了口，他肯定不会违背妈妈的意思，自然也就不会再和唐谡作对。 J是遇到唐谡之前，程穆最信任的哥哥，所以打了那个电话以后，他一直都很过意不去。虽然这边的事情他都没有明说，但是J那么聪明，他不可能不知道程穆打电话的意思。程穆觉得没脸见他，最近都没怎么和他联系，而J也没有主动和程穆联系过。偶尔有和唐家相关的消息，他也只是发邮件给程穆。 现在J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程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你方便出来一下吗？”J直接道，“我有东西给你。” 程穆和他约了附近一个咖啡馆。 程穆到的时候，J已经先到了。每次见面都是这样，J总会先到，看看环境是不是安全，这大概是他的职业习惯，可是在程穆看来，他是在保护他，心里的愧疚又更重了一点。 J递了个袋子过来：“生日快乐！抱歉，昨天有点事情给耽搁了，晚了一点。” “啊？”程穆瞬间有点慌乱，“没事，我……对不起，昨天的party我事先也不知道，所以没邀请你。” “你邀请我，我也不能去啊。”J笑道，“我这样的人，就不适合待在人多的地方。” 程穆微微有点心酸：“对不起，哥。” “为什么道歉？”J看着他。 “我之前给阿姨打电话了。”程穆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她应该和你联系过了吧？” “是。”J点点头，又问，“唐谡告诉你，之前是我在调查他了？” “嗯。”程穆也点点头，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J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道：“我终于明白，你和唐谡是同一种人了。” “什么意思？”程穆有点不明白，他和唐谡是同一种人？他哪里比得上唐谡？ “如果我们易地而处。”J说，“我也会和你采取同样的处理方法，但是不会愧疚。因为，毕竟是我先对你隐瞒的。” 程穆松了口气，说：“你隐瞒是因为你的行业规矩，我没有要勉强你的意思。而且，我也大概能猜出来，雇你的人是谁。我去打扰阿姨，当然有要帮唐谡的意思，可我也不希望我们最后会站在对立面。” “你放心，我们永远不会站在对立面。我说过，我们不是朋友，是兄弟，所以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J站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觉得愧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穆也站起来，J将礼物推给程穆，指尖在上面点了点，说：“至于雇我的人是谁，我的确不能说。但是，我想你猜的也不对，我可以告诉你，不是唐家的人。” 不是唐家的人？程穆愣住了，他一直以为，是唐玺雇了J回来调查唐谡。一来他能想到的，和唐谡最不对付的人就是唐玺，二来J不便宜，能请他的人必定是有钱人。 现在，J竟然说，不是唐家人？那会是谁呢？ “我还有事，先走了。”J冲他笑笑，然后就真的先走了。 程穆看了眼手里的礼物，想了想，也拿着礼物回了家。 回到家，程穆先拆开J送的礼物，是一块镶钻的手表，样式很好看，一看就价值不菲。 程穆平时没有戴首饰的习惯，唯一会戴的，就是手表，但是也不常戴。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程穆每次过生日，J也会送生日礼物，但是基本上都是自己做点小玩意，不会花钱，更不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程穆看着那手表，过了一会儿，忽然跑去了三楼的储物间。 昨天他收了很多礼物，但是昨晚他一直在医院，根本没回来。礼物是老胡直接拉回来的，全被贺姨堆在了储物间，等着程穆有时间去拆。 贺姨做事情很细致，还把礼物大致做了分类，公司员工送的，朋友送的，长辈送的…… 想到J说的那句“我们不是朋友，是兄弟”，他决定从朋友那堆开始拆。程穆的真朋友不多，但是那些富二代和他都以朋友相称，所以这堆礼物也不少。 程穆在里面翻了一会儿，忽然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盒子，和刚才J送的那个很像。 看了一眼落款，程穆惊讶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盒子拆开，里面果然是一块手表。 程穆拿着手表和盒子回到房间，和J送的那块对比了一下，真的一模一样。 程穆找出工具箱，将表拆了，看到里面掉出一块薄薄的芯片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种芯片他印象非常深刻，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被人窃听的时候，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依然清晰无比。 唐谡回来的时候，原本以为程穆在睡觉，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发现程穆坐在桌边发呆。 “怎么了？”唐谡看他脸色不大好，忙快步走过去，一眼就看到桌上凌乱的一堆东西，被程穆单独拿出来的小芯片尤其惹眼。 唐谡看了一眼那盒子上的名字，并不意外。 程穆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抓了那一堆东西就想扔掉，被唐谡拦了下来。 唐谡没说话，只是坐下来将那只表重新装好，把芯片也装了回去，又拿着盒子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唐谡再回来，手上已经空了，这才说道：“人家既然已经送来了，就不能浪费，用处大着呢。” 程穆看着唐谡，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知道是谁？” “我知道他就是雇了J来调查我的人。”唐谡说，“可我不知道是他在监听你，一次不成还来二次。” 说到后面，已经隐隐有点怒气。 “你怎么知道是他雇的J？”程穆瞪着他，“你上次明明说不知道的。”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唐谡也看着程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没想到你倒先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1 “J告诉我的，这是他送我的手表。”程穆指着桌上另一只手表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情都不许瞒着我吗？” 唐谡叹了口气：“因为他是同性恋。” “同性恋？！”程穆一下子跳了起来。 唐谡又道：“我怀疑他喜欢你。” “不可能！”程穆打了个寒战。 “怎么不可能？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监听你？”唐谡问。 程穆一愣，反问：“那他为什么要雇人调查你？我觉得，他喜欢的人是你！” 两人对视了半晌，唐谡一把将程穆拉进怀里，低头就是一番激吻。 等到程穆呼吸都困难了，他才松开，说：“管他喜欢谁呢，反正我们都不喜欢他就行了。先睡一觉吧，别想了，我们都知道是谁了，还怕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吗？” 他拉着程穆上了床，程穆忽然道：“你刚才就不该把那只表拿出去的。” “怎么？”唐谡奇怪。 程穆一翻身，压到唐谡身上，胡乱亲了一通，说：“让他听听，气死他。” 唐谡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我说了，只准叫给我一个人听！” 程穆有点不好意思，想要爬下来，被唐谡伸手困住了：“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就再叫一个来听听。” 程穆叫完累得不行，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唐谡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也闭上眼睛睡了。 ☆、061 不管背地里有多少暗流汹涌, 表面上日子依然风平浪静。 六月底，程穆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他这几个月很少去学校上课，虽然唐谡每天晚上都会逼着他学习, 但这时候心里还是没底。 可看了老师划的重点以后, 程穆又觉得好像还行。 期末考试成绩很快出来, 程穆第一次没挂科，简直乐得找不着北。 他是在办公室看的成绩，看完就直接跳到了唐谡身上：“你怎么这么厉害！” 唐谡笑道：“我厉不厉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要脸！”程穆瞪了他一眼, 但也不是很介意，他现在对唐谡时不时耍流氓的状态已经适应良好, “我说的是，你押题怎么这么准？” “因为我跟你们老师关系好啊。”唐谡随口道。 “哼，是跟梁教授关系好吧？”程穆扭了扭屁股。 唐谡看了他一眼，又笑了。程穆会直接把梁晨拉出来开玩笑, 就说明他其实不在意了。毕竟曾经真心喜欢过梁晨，所以唐谡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但看到程穆这态度，他就轻松多了。 “没你俩关系好，上次听柏舟说, 他女儿特别喜欢你？”唐谡道。 程穆听说了唐谡以前的事情后，对梁晨的感情就变得极其复杂。一方面他很感激梁晨，是梁晨让唐谡变成今天这样的。另外一方面, 他又总是忍不住会吃醋。不过，梁晨一直都不知道唐谡曾经喜欢过他，对程穆格外关照，这让程穆很是惭愧。后来想通了，反正唐谡也不见梁晨，梁晨都结婚了，有什么好介意的？也就彻底放下了。 梁晨女儿满月的时候，程穆和柏舟一起去的，后来在学校又见过几次，那小家伙好像很喜欢程穆，每次程穆一逗她就笑。柏舟每次想抱她都不让，程穆抱她就开心，把柏舟嫉妒得不行。 “你男朋友人见人爱，你不知道啊？”程穆扬了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唐谡捏了把他的脸：“那我得考虑一下，把男朋友关在家里，不让他出门了。” “那可不行！”程穆道，“之前你答应过我的，要是这次考试不挂科，你就带我出去旅游，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放心吧，算数！”唐谡笑着看他，“不过，得等股东大会过了再去。” 七月初有股东大会，为了这次大会，唐谡和程穆筹备了很久。 这天开会的时候，唐谡提出了一个计划：筹备一档选秀节目，进军娱乐业。 唐谡话音还没落定，会议室就炸开了锅。 这消息唐谡其实早放出去了，这些股东大多都听说过，但是因为唐谡一直没有正式提出来，他们也不确定是真是假。不过就因为这个，所以这次股东大会，所有的股东基本上都到齐了。唐谡一提出来，所有人自然就议论开了。不过，议论归议论，暂时还没有人站出来。 唐谡泰然自若地看着他们议论，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站出来：“唐总，这个计划怕是不妥。” 程穆忙看过去，这人叫高泰和，也是很早以前就跟着老程的老人了。他和赵天荣一样，一直对唐谡都挺不满的。不过，他和苏家没什么关系，也没做过对公司不利的事情，所以唐谡一直没动他。 高泰和一开口，议论声就暂停了，所有人都看着唐谡。 “有何不妥？”唐谡也不急，温声问道。 “我们地产行业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进军娱乐业？”高泰和道，“娱乐业很乱，大家都知道，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没有必要啊。” “要挣钱就要担风险，房地产行业就没有风险吗？照样风险很大，可我们不也一直过来了？”唐谡笑道，“做娱乐行业虽然风险大一点，可做好了，赚得也多。高董应该对我们公司有信心才是啊，当年要不是董事长冒着大风险创立了四木，哪里有我们的今天？当年高董都能无条件支持董事长，怎么现在反而畏手畏脚了？莫非真是年纪大了，胆子就变小了？” 高泰和气得攥紧了拳头，却又勉强把怒气压了下去，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当年我们跟着董事长冒险，是因为大家都一无所有，不怕失败。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们什么都有了，没有必要去冒险。再说了……” 高泰和哼了一声，看看唐谡，也瞄了一眼程穆，不屑道：“你也配和董事长相提并论吗？我们跟着董事长冒险，那是相信董事长的能力和人品，你有什么？你不过是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一分钱的股份都没有，公司的决策还轮不到你来做。仗着董事长的信任，迷惑年轻的程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公司的主人了？司马昭之心啊。” 这话一出，会议室更加安静，但是火.药.味明显更浓。 程穆扫了一眼，把注意力放在了高泰和对面那个年轻人身上。刚才高泰和虽然一直在和唐谡说话，眼睛也一直看着唐谡，但是程穆看得很清楚，他说完第一段话的时候，那年轻人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三下，高泰和就忽然转了态度，导致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所以，这个年轻人，可能是高泰和背后的人。 这人也是公司的董事，好像叫于波，他是最近才出现的，之前程简霖出事，公司内部也有些动荡不安。虽然唐谡手段高明，但也耐不住有些胆小的股东，担心四木撑不住，就将股份卖了。于波就是新股东之一，但是他很少来开会，跟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存在感极低，很不引人注目。 唐谡和程穆说过，他之前让柏舟私下里去买过四木的股份，不过应该是有人暗中阻扰，所以柏舟并没有成功。 “我没有把自己当成公司的主人。”唐谡还是很淡定，“程少才是公司的主人。”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2 众人神色各异，唐谡接着道：“而且，我管理公司，是因为我手上有董事长亲笔签的聘上写得非常清楚，让我全权负责公司事务。我处理公司事务，名正言顺。” “你还好意思提到董事长？”高泰和又是一声冷哼，“董事长创立四木的时候，定过什么规矩，你不会忘了吧？” 唐谡看着他：“董事长定过很多规矩，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条？” 高泰和道：“你别以为现在很多董事不是当年那一批人，就没人记得了。当年董事长明确说过，我们四木做生意，绝对不能和唐家打交道。” 程穆一愣，转头看唐谡，他还真不知道四木还有这规矩。 其他人明显也大多不知道这个规矩，都好奇地看着唐谡。 唐谡倒是知道，而且当初老程立这个规矩，就是为了唐谡。只不过，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进军娱乐业，怎么就和唐家打交道了？”唐谡反问。 高泰和说：“我调查过了，最近唐家也想进军娱乐行业，而且，他们也想趁着暑假的机会，做一个选秀节目。你也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建议，这是巧合吗？”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代表就和唐家打交道吧？”唐谡不解，“我们各干各的，彼此不相干，顶多算得上是竞争对手，可不是打交道。” “竞争对手？唐家什么实力？我们遇上了，不是该避开吗？你还上赶着去和唐家硬碰硬，这是找死！”高泰和特别激动，“唐谡！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唐谡也寸步不让：“碰上唐家就要避开？不做生意了？那唐家做房地产，我们还做房地产呢？现在是不是也要全都拱手让给唐家？我做的一切，都是为公司负责，也是希望可以为各位股东赚更多的钱。” “既然你说了，这是为股东们赚钱。”高泰和扫了众人一圈，“那要不然，现在就让大家表态，看看支持你决定的人有多少？” 来了！程穆精神一振，偷偷去看唐谡，唐谡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 “那就表态吧。”唐谡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道。 柏舟站出来主持，他先问道：“不同意唐总提议的，请举手。” 高泰和举起了手，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动。 柏舟一笑：“高董，现在看来，大部分董事都是同意……” “等一下！”高泰和打断柏舟的话，“你这是故意诱导。” 他瞪了柏舟一眼，重新问了一次：“同意唐总提议的，请举手。” 程穆举手，还有两位董事也举了手，但是大部分人都没动。 “怎么样？”高泰和看着唐谡，“现在看来，大部分人是不同意的。” 唐谡也看着他：“那依高董的意思，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看了一下，正好，今天所有股东都在……”高泰和顿了顿，有点掩饰不住的喜悦，“那大家来表决，不许弃票，每个人都必须明确站队，好不好？” 站队？唐谡暗笑一声，高泰和也太沉不住气了，站完队，是不是就该投票让他下课了？ 想必之前那些卖掉的股份，都被他背后的主子买走了吧？ ☆、062 程穆看到于波又敲了下桌子, 高泰和咳嗽一声：“我的意思是，这项决策关系到大家的收益，请各位都不要置身事外，务必表态。” 这话一出来, 倒是有很多人都开始点头, 显然和别的东西比起来, 还是自身的收益最实在。 唐谡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好，现在请大家同时举手，只有同意和不同意。同意的举左手, 不同意请举右手。注意，不能弃票！”高泰和的兴奋已经有点压抑不住了, 声音越来越高，“我喊一二三，大家同时举手！” “一、二、三！请举手！” 举手完毕，这次果然没有人弃票。 柏舟大致看了一下, 举右手的人明显比举左手的人多。 高泰和笑了：“唐总……” “以人数为准吗？”唐谡也笑了笑，“程少一个人就有百分十三十五的股份呢，能和占股百分之一的股东一样吗？” 高泰和脸色沉了沉，但还是忍着气道：“唐总的意思，是要算大家的占股对吧？行, 我今天就让唐总输得心服口服。” 于是，又开始统计占股。 一算下来，巧了, 支持唐谡和支持高泰和的人，都是百分之四十五，刚好打平。 高泰和显然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并不怎么惊讶，只是又看了对面的于波一眼。 于波的表情倒是微微变了变，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其余股东则都面面相觑，不是说今天所有股东都来了吗？那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在谁手里？ “高董，现在平局，你觉得该怎么办？”唐谡笑着问道。 高泰和道：“当然是人数取胜了。” “人数取胜也未免太好笑。依我看，程董出事的时候说过，公司的事情，由唐总全权负责。既然现在有一半的股东选择支持唐总，就该算是通过了。”有支持唐谡的人站出来反驳。 “程少已经代表程董了，不是吗？”高泰和冷笑一声，盯着唐谡，“唐总，你真的不愿意见好就收吗？” 唐谡看着他：“高董什么意思？” “你要明白，现在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没有出现……”高泰和志得意满，“唐总如果见好就收，大家就当做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该赚钱还是继续赚钱，掌权的继续掌权。可是，如果唐总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听高董这话的意思，是剩下百分之十，在你的手上了？”唐谡笑笑，“既然如此，你拿出来，我们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3 高泰和道：“唐谡，你不要逼我。” 唐谡道：“我没有逼任何人，今天是你在逼我，既然事情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我要是输了，自然无话可说。” “很好。”高泰和扫了众人一圈，抬高了声音道，“大家可知道，这剩下百分之十的股份，到底在谁的手里？” 没有人说话，高泰和扔了一份文件出来：“在程简霖的手里。” 柏舟抢先道：“既然是在程总的手里，程总现在不在了，他没有直系亲属，那他的遗产，自然是属于程少的。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程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哼，程总要是愿意把遗产给程少，早就给他了，至于现在还在程总的名下吗？”高泰和不屑地瞥了程穆一眼，说，“程少年纪小，不懂事，容易被奸人蛊惑，上当受骗。我们都不是他亲近的人，也叫不醒他，眼看着心急也没办法。可是，程总有办法啊，程总身为程董的亲哥哥，自然是为家族为企业考虑的。所以，程总在去世之前，留下了遗嘱。” 程简霖死的时候是自杀，他留下的证据挺吓人，牵扯到各方势力不少。大家都不想太难看，所以那案子是非公开审理的，最后的真相，虽然多多少少漏出来一些，但到底没有公开过。所以，对于程简霖和老程的真正关系，很多人其实并不太清楚。现在听说程简霖死之前还留下了遗嘱，不愿意把自己的股份留给程穆，就多多少少有点奇怪了。看向程穆和唐谡的眼神，也充满了打量。 唐谡在公司没有一分钱的股份，却一直尽心竭力，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大家对他待在公司的目的，就不免好奇，当初之所以会传出唐谡和老程关系暧昧，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而老程受伤以后，唐谡和程穆的关系又很亲密。尤其是最近，两个人没有刻意隐瞒关系，天天在一起上班，有些亲密动作根本逃不过大家的眼睛。公司里其实早就有人在猜测了，说唐谡和程穆关系不正当，什么样的传闻都有。 这些股东不是天天在公司，但也听说了一二，看到程穆对唐谡言听计从，都有点担心唐谡会夺.权。当然，他们并不是真的为程家担心，只是在考虑自己到底该站在哪一边才是最有利的。 高泰和已经拿出了程简霖的遗嘱，他早有准备地复印了很多份，这时候每个人都得了一份。 程穆和唐谡当然也拿到了，遗嘱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说唐谡心怀不轨，如果老程没醒过来，公司有重大决策，他站在唐谡的对立面。如果程穆也站在唐谡的对立面，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就给程穆。如果程穆坚持和唐谡站在一方，那这百分之十，他就卖出去，然后把钱捐掉。不过，买这股份的人，必须要站在唐谡的对立面。 办公室里顿时一阵窃窃私语，程简霖这简直就是在把唐谡当成仇敌对待啊，不把他拉下马不作数。 “唐总，看清楚了吧？”高泰和得意得不行，满脸扬眉吐气的表情。 “当然，白纸黑字很清楚。”唐谡往椅背上依靠，好整以暇地看着高泰和，“所以，现在高董把杀手锏都拿出来了，是还有后续吧？” 程穆一直注意着于波，于波的神态一直都很轻松。可是这时候看到唐谡的反应以后，他就皱了下眉头，表情慢慢变得凝重了。程穆暗笑一声，他家狐狸精的名号岂是白来的？ 高泰和没有于波的机警，这时候满脑子都是终于占了上风的念头，接着唐谡的话道：“唐总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刚才已经提醒过你了，让你不要固执己见，可你非不听，那现在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程穆听着高泰和的话，看着他掩饰不住的得意，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话——反派死于话多。他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反派到最关键的时候，总喜欢说很多？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反派殚精竭虑，好不容易做了一个大局，自以为成功在望，不羞辱一下对手就觉得不甘心，觉得这局赢了也不够爽。所以，反派才会在最后一定要多说几句找存在感。 高泰和现在大概就是类似的心情，不过高泰和只怕是高看自己了，他还算不得大反派，顶多就是一跳梁小丑罢了。 高泰和说完，没听到唐谡的反驳，颇有点遗憾，似乎觉得对手太弱，但还是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很早以前就跟着程董事长创业的，我们几个老伙计，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程总在临死前，找到我，跟我说了他对公司的担忧。他把这份遗嘱给我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 他又顿了顿，但是看到唐谡一点都不着急，终于皱了皱眉，但是有人在催他快说，高泰和还是只好继续说下去了：“程总说，董事长的情况不太好，唐谡的野心已经露出了端倪。如果他一直为公司考虑，我就不要把这份遗嘱拿出来。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把这份遗嘱拿出来，那就顺便再做一件——把唐谡辞掉。” “什么？” “辞掉？” “辞掉唐谡，谁来做总经理？” “真的假的啊……” …… 这次议论声更大，唐谡等他们议论得差不多了，才道：“难为高董了，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目的在这里。把我辞掉，然后高董来做总经理？最后再做董事长？” “别胡说八道！”高泰和急忙道，“我这也是转达程总的意思，程总还说了，把唐谡辞掉，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人做总经理，一定要找个对公司认真负责的。至于人选，所有股东都可以提议，推荐人才也可以，反正以大家的利益为先，肯定是要大家都通过才行。” 他刚说要把唐谡换掉的时候，很多人还是不赞同的表情。毕竟唐谡能力在那里摆着的，把公司管理得是真不错，作为股东，最主要的目的，不就是赚钱吗？ 不过，高泰和后面的话出来以后，不少人就犹豫了。唐谡能让大家赚钱是一方面，可是如果公司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那岂不是能赚更多钱？这世上被利益蒙蔽了眼睛的人可不少，利益面前，理智往往会退步。 高泰和看着不少人露出渴望的眼神，放心了不少。只要把唐谡赶出公司，他自然有办法，把公司掌握在自己手里。 正准备让大家再次举手投票，一直没说话的程穆忽然开口了：“高董，我大伯的遗嘱明明说了，股份继承权，首先考虑我。如果我不接受他的条件，再由你执行。你却连问都不问我一声我的意愿，是当我也死了吗？” ☆、063 高泰和一怔, 程穆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像是唐谡的附属品一样。不管什么会议上，他都很少说话，即便有时候点名问到他头上，程穆也是一句“我和唐总意见一致”, 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主见。 所以说实话, 高泰和还真完全没把程穆放在眼里。但是, 他心里可以没有程穆，嘴里却不能没有。 不过，现在高泰和心里有点不安了。因为他忽然想起来，程穆并不是完全没有说过话。将穆家兄弟赶出公司那次, 程穆的话就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如果不是程穆将穆家兄弟赶走，他们要弄到那么多股份还真不容易。可是现在, 又是关键时刻，程穆又跳出来了，高泰和心里忽然有了不大好的预感。 程穆不等高泰和解释，又道：“我大伯去世已经大半年时间了, 你连提都没和我提过这份遗嘱。现在直接就当众拿出来，还问都不问我一句，就直接自己做主。高董的野心，是不是也暴露得太明显了一点？” “我有什么野心？”高泰和高声反问了一句，听到一声敲击桌子的声音后, 才反应过来，忙缓和了表情，好声好气地说, “程少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遗嘱要到必要的时候才能拿出来，不能提前告知你，这都是程总的意思。至于没有问你的意见……程少你之前不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吗？你是全力支持唐总的，所以，我才没有问你。”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程穆道，“之前你可没有说，我大伯还有遗产要给我。” 高泰和一愣：“程少的意思，莫非你想继承程总的遗产？” “这有什么不对吗？”程穆反问，“我大伯的遗产我来继承，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高泰和忍不住看了于波一眼，可是于波没和他眼神接触，“那程少是决定站在唐总的对立面了？” “这倒也不用。”程穆笑了笑。 “那程少你到底什么意思？”高泰和被程穆这一打岔，心里紧张，这会儿非常不开心，语气就不怎么好，“程总的遗嘱说得很清楚，如果程少不站在唐总的对立面，就不能继承这份遗产。” “我知道，就算我不继承这份遗产，我就指责一下你没把我放在眼里，不可以吗？”程穆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紧张的气氛倒是轻松多了。只有高泰和一愣，真是揍人的心都有了。他一边攥紧了拳头，一边咬紧了牙关，才勉强没有骂出声来。不过，那脸色就怎么都控制不住，难看得要死。 唐谡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声道：“别闹，说正事。” 程穆冲他一笑，这才又对高泰和道：“高董别生气，我打断你，也不光是为了这个，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那就是——非常抱歉，你这份遗嘱，已经失效了。” 高泰和还在愤怒中，愣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遗嘱已经失效了。”程穆笑笑，递了另外一份遗嘱给高泰和，“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股份转让协议，程简霖将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全转给了穆凝珊，日期在高泰和那份遗嘱之后。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4 穆凝珊一直没有去做股权变更，所以高泰和他们查到的，依然是程简霖的名字。也正是因为这样，高泰和才满以为胜券在握，想要将唐谡从公司赶走。 “这一份，是我妈委托我替他行使股东职权的委托书。”程穆又扔了一张委托书给高泰和。 高泰和已经彻底傻眼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求助地看向于波。于波脸色控制得还比较好，至少很平静，但是也没给出任何指示。 看了一出大戏的其他股东兴致盎然地看完了程穆拿出来的转让协议和委托书，就更有兴致了。明明胜券在握，却非要逼高泰和把底牌亮出来，程穆和唐谡到底想搞什么？ “高董之前说的话，其实我都很赞同。”程穆扫了众人一眼，不徐不疾地道，“大家入股为了什么呢？其实很简单，为了赚钱而已，说那些虚的没用。钱，利益，这才是最重要的。大家摸着良心说一句，唐总在四木这些年，到底有没有让大家赚到钱？” 刚才那些摇摆了一下，想着想让唐谡下台的人，这时候跟着剧情反转，思维也慢慢发生了转变。很明显，唐谡和程穆早有预谋，所以想把唐谡赶出公司，根本不可能。而那些和高泰和坚定了站一伙的人，这时候看高泰和都懵了，也不敢随便出头。 所以，程穆的话一出来，大家都表示的确赚了不少钱。 “我们可以唯利是图，但是做人还是要有底线，最起码的良心要有。”程穆轻轻敲了敲桌子，说，“唐总在公司没有一分钱的股份，但是他为公司做得比谁都多。今天，谁要是敢站出来说，他能做得比唐总好，能让大家赚更多的钱，我就无条件支持他！给唐总放个假，让他好好休息，说实话，看着他这么辛苦，我还心疼呢。来，有没有人敢站出来？” 柏舟瞥了唐谡一眼：要脸吗？这种时候还撒狗粮？简直丧心病狂！ 唐谡嘴角忍不住扬了点，忙伸出拳头抵在唇角，给压了回去。 其余人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狗粮上，程穆的话其实很有诱惑力，但是现在还真没人有那自信敢站出来。程穆原本就有老程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加上穆凝珊的百分之十，他一个人就有百分之四十五了，他的支持很有诱惑力，但是要做到让他满意也不容易。 而且现在的情况很明显，程穆的意思，当然并不是真的想让唐谡回去休息。都是混到现在这份上的人，没几个是蠢的。 看到没人说话，程穆才继续：“好，既然没有人有这自信，那我希望，大家凭着良心说话做事，该有的尊重，都不能少。另外，高董……” 程穆盯着高泰和：“今天所有的股东都在，有些事情，希望你可以和大家解释清楚。” 他转头对柏舟点点头。 柏舟拿出一堆资料，挨个发给在场的股东。 大家打开一看，顿时都呆了。 高泰和直接由惊讶变成了惊恐，又看了于波一眼，于波还是不搭理他。 柏舟给大家的资料里，是一份高泰和和一位美女偷情的照片。 原本像他们这种人，私生活混乱很常见，虽然高泰和年纪大了一点，但是这也和公司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位美女身上。 这位美女叫何颖，之前在四木做财务工作，因为挪用公款被判了刑，现在还在监狱里待着。 何颖挪用公款，到底和高泰和有没有关系没人清楚，但是两人既然有这种关系，高泰和就不可能撇得清。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程穆相信没人会蠢到出来替高泰和求情。 “这……”高泰和想解释，可是一开口，才发现根本无从解释起。 “高董，何颖挪用的公款，还有一百万没还上呢。”程穆看着他，笑了笑。 “她挪用公款和我可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高泰和急忙道，“公款我一分钱都没用！警察不是调查过吗？我是清白的！” 程穆轻哼一声：“警察还没调查出来，你和何颖有这种关系呢。” 高泰和：“……” “不过，我也的确没证据能证明你也盗用了公款。”程穆道，“但是，我想，再让高董在公司任职下去，我是不放心的。” 程穆扫了众人一圈：“大家的意见呢？” 高泰和大怒：“你想赶我走？” “我也不想啊，可是用高董自己的话说，我们得为我们自己的利益负责，不是吗？”程穆道，“就用高董最喜欢的方式吧，大家投票表决怎么样？同意请高董离开公司的，请举手。” 程穆率先举手，支持他的人自然跟着举手，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人也跟着举了手。最后，程穆看到于波举手以后，本来坚定站在高泰和一方的人也都纷纷举手。 于是，全票通过，高泰和出局。 高泰和到会议结束都还是懵的，看到大家都走了，忽然跑去拽着于波的袖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 “怎么回事？我们被算计了！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这就是你保证的遗嘱肯定没问题？”于波瞪了他一眼，“别在这里拉拉扯扯，回去再说！” 程穆跟着唐谡回到办公室，叹了口气，说：“看来，当初买了穆家兄弟全部股份和……大伯百分之五股份的人，就是于波了，就是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会是唐玺吗？ ” “放心吧，我已经让柏舟安排人去查了。”唐谡揉了揉他的脑袋，“心情不好？” 程穆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真不想用他留下的股份……” “股份本来就是老程的，程简霖当初一分钱没出，也没为公司做过什么事情，你不必觉得有什么不妥。”唐谡劝道，“而且，他最开始那份遗嘱，摆明了是想让你我反目，将公司搞垮的。若不是他后来见了你妈，想给她留点东西，今天到底什么结局还不好说呢。” 程穆点点头，但还是兴致不高。 柏舟刚好推门进来，听到唐谡这番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瞒着他干嘛？” 程穆一听，立刻看向柏舟：“你们瞒着我什么事了？” 柏舟不看唐谡，直接道：“你还真以为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是程简霖送给你妈的呢？不是，那是唐谡私底下用你妈的名义去买的。” “什么？”程穆震惊地看向唐谡。 唐谡咬牙切齿地看着柏舟。 柏舟对程穆道：“老板，我可都是为了你啊，你得保我。” 说完就溜了。 程穆顾不得去管他，盯着唐谡：“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知道程简霖想卖股份的时候，就让柏舟去买。可是程简霖特别警惕，根本不愿意和我们的人接触。”唐谡叹了口气，“我想了很久，觉得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用你妈的名义去买，他果然卖了。” “你出钱，用我妈的名义去买股份？”程穆简直不敢置信，“可是，她那时候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的确不知道。”唐谡犹豫了一下，说，“她是程简霖死了以后才知道的。” 程穆隔了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嗓子都哑了：“所以，你是在没有任何保障的前提下，就拿自己的钱，用我妈的名义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就不担心吗？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吧？万一我不认呢？万一我妈不认呢？万一她把那百分之十私吞了呢？”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5 “那时候不是没办法了吗？穆家兄弟的股份我们已经拿不到了，要是程简霖的股份再不想办法弄到手，四木就真的可能会易主，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呢。”唐谡不是很在意地道，“而且，我对你妈也不是完全不了解。不管怎么样，她至少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唐谡！你怎么这么傻啊？”程穆扑过去，抱住唐谡，眼眶已经红了，“我一直还以为，大……程简霖终究还是有点良心，那份遗嘱是想给高泰和下套，不枉老程那么对他，原来他其实是一心想把四木搞垮的，亏我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你这个傻瓜！要是柏舟不说，你是不是就要一直隐瞒下去了？” “这不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吗？”唐谡将程穆抱紧了一点，“再说了，只要把幕后的人找出来，这个也不重要。” “重要，怎么不重要？百分之十的股份呢，得多少钱了？太重要了！”程穆在他脸上一通乱啃，糊了满脸口水。 唐谡哭笑不得：“你是小狗吗？” “我是什么都行。”程穆顿了顿，又摇头，“不行，你不喜欢狗，我不是。” “我没有不喜欢，我只是怕狗。”唐谡笑道，“我也怕你，怕你哭，怕你不开心，怕你受委屈。” “所以，我就等于狗了是吗？”程穆歪着脑袋问。 唐谡只是笑，程穆又道：“行吧，只要你喜欢，我是什么都行。” “你是我的宝贝，一直都是。”唐谡道，“比钱比股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 鄙视你～是瞧得起你扔了1个地雷；26238982扔了1个手榴弹 ☆、064 解决完一桩大事, 两人今天下班特别早。 贺姨不在，唐谡直接去了健身房。 唐谡最近好像真的挺喜欢锻炼，一没事就往健身房跑。程穆自己虽然懒，不爱运动, 但是特别喜欢看唐谡运动。唐谡并不是为了练肌肉才锻炼, 他没有那种很大块的肌肉, 肉眼看着甚至是偏瘦的，但是只有程穆知道，他身上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摸起来手感有多好。 程穆推开门的时候，唐谡正在跑步机上跑步, 汗水把运动T桖浸湿了，贴在身上, 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听到开门声，唐谡扭头看了一眼：“怎么洗澡了？” 他侧头的时候，一滴汗珠刚好从额头滚落，顺着脸颊、下巴, 滑过喉结和锁骨，落入半遮半掩的胸口。 程穆喉头滚动了一下，走过去在他胸口摸了一把：“刚才回来的时候出了汗，都臭了。” 唐谡从跑步机上下来，有程穆在旁边骚扰, 跑步太危险了。 “不臭。”唐谡顺手揉了一把程穆的头发，刚洗过的头发揉起来手感特别好。 “那我香吗？”程穆凑到他面前，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又认真地看着唐谡。 唐谡感觉小腹一紧, 程穆这个年纪的男人，最诱人的地方不是高超的技巧，而是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独有性感。 所以每次程穆故意来撩拨的时候，唐谡往往能忍得住，可是他一旦回归真我，唐谡基本上都把持不住。 “你是故意来勾引我的吗？”唐谡在他耳畔轻嗅了一下，“香。” 程穆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惦着脚尖和他对视：“我能勾引到你吗？” “能。”嘴里虽然这样说，唐谡还是试图把程穆推开，“我身上都是汗，你让我先去洗澡。” “不要，你这样特别性感，有汗也好闻。”程穆不放手，又不满，“你这哪里像是被勾引到的样子？” 唐谡觉得有点好笑，把手伸进他的浴袍里：“要这样……” 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眼神瞬间危险起来——这小狐狸精的浴袍里什么都没穿！ “我相信你是故意的了。”唐谡叹了口气。 程穆眨眨眼睛：“那你忍得住吗？” 忍得住就不是男人了，最后直到程穆哭兮兮地求饶，唐谡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 程穆也不管是自己先惹火的，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控诉：“你太过分了。” 老狐狸知道这不是讲理的时候，笑着亲了亲他的眼睛：“是我过分，为了补偿，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程穆立刻兴奋起来，翻身压在唐谡身上：“真的吗？” “当然！”唐谡的手在他腰窝处流连，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地道，“去哪里你自己选。” 说起来，程穆也真是个可怜虫，很小就出国，甚少回来。国内的城市，除了转机路过，去过的也就江城和H市，虽然天天待在A市，但每天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出去玩。 认真算下来，他在国内就旅行过一次，就是那次唐谡带他在江城玩的几天。不过，那一次程穆心里挂着事，虽然玩得也开心，却到底不够畅快。 所以这次，程穆是真的特别兴奋，抱着一堆旅行指南，选择困难症就发作了，哪里都想去，结果挑了半天也没挑出个最想去的地方来。 唐谡过来看了一眼，看到他正翻到山水页面，建议说：“爬山什么的就放弃吧。” “为什么？”程穆不解。 “你体力不行。”唐谡道。 程穆立刻就炸毛了：“我体力好得很，你怎么就知道我体力不行了？” 唐谡老不正经地一笑：“我不知道谁知道？” 程穆：“……我决定了，就去爬山！” 唐谡也不阻拦，旅行对他来说，看的是心情，不是风景。 去哪里不重要，程穆高兴就好。 程穆非常高兴，出发前一晚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唐谡本来想给他留点精力，毕竟第二天要爬山，但是最后也被他翻出火来。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6 灭完火程穆终于睡着了，只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唐谡看他又可怜又好笑，叹了口气道：“等下在车上睡一会儿吧。” 程穆哼了一声：“你开车，我不敢睡，太危险了。” 唐谡好笑，其实他开车也没程穆说得那么恐怖，但是程穆可能因为老程车祸的影响，对开车这事一直都有心理阴影，不管是坐谁的车，如果不是累极了，他都不可能睡得着。 路上程穆果然没睡着，不过唐谡觉得，他睡不着不是因为担心他开车，而是他实在是太兴奋了。 “哇！这风景真独特！”程穆脸贴着车窗，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喊道。 唐谡：……高速路上，全是车，路边栽了几棵寻常树木，哪里独特了？ “这条小河真美！” 明明只是一个水沟。 “那些花好漂亮！” 只是普通的小野花罢了。 到了目的地，程穆一下车：“哇……这山真高。” 这倒是真的，唐谡笑了下：“那边有缆车，我们直接坐缆车上去吧？坐缆车看到的风景也很美。” “不。”程穆很坚定地拒绝了，他要证明自己的体力是行的。 可惜愿望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程穆甚少爬山，很不习惯，昨天晚上又没休息好，爬了不到三分之一，就累得不行了。 为了不让唐谡笑话他，他一开始还固执地不肯让唐谡牵着。 这会儿觉得有点后悔了，抬头去看坐在旁边等他的唐谡，却正在这时，前面一个阿姨脚下打滑，直接向后倒了下来。 山道本来就不宽，又刚好遇到周末，人还不少。 那阿姨一倒，就直接朝程穆身上砸了下来。程穆先看到的是唐谡倏然变色的脸，然后才看到倒过来的阿姨，顺手就接了一下。 他那点体力，还真承受不住阿姨的重量，两个人一起往后倒去。 幸好唐谡一直跟在程穆左右，离得并不远，他反应特别快，两步跨了过来，伸手拉住了程穆，才阻止了两人一起滚下山的悲剧。 “哎哟，吓死我了，哎哟，谢谢你们……”阿姨吓得不清，但还是礼貌地向唐谡和程穆道谢。 唐谡完全顾不上她，只紧紧盯着程穆：“你没事吧？” 程穆刚才被阿姨砸地向后退了一步，脚下打滑，扭了一下，但是看到唐谡风华绝代的眼睛里满是担心、自责、害怕这些情绪，心脏被刺了一下，摇了摇头，笑着道：“我没事。” 唐谡还是不放心：“你的脚有没有扭到？” “没有。”程穆伸出脚晃了晃，又看了周围一眼，说，“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唐谡没有犹豫，伸手将他搂进怀里，紧紧抱住了。 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复杂的眼神，程穆懒得去管，反手抱住唐谡，在他背上拍了拍。他自己其实都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就结束了，被吓到的人，是唐谡。 唐谡抱了一会儿就松开了他，问道：“还上去吗？” “你之前是不是说，前面还有缆车？”程穆问。 “是，半山腰上也可以坐缆车。”唐谡说。 程穆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那我们上去坐缆车吧。” 他的脚有点疼，可能扭到了，这时候下山只怕比上山困难。 唐谡不知道他的心思，点了点头：“好。” 这一次唐谡不敢离开程穆身边了，一直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小段路，唐谡就发现不对了，一把拉住了程穆：“你给我站住！” 程穆暗暗叫苦，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看向唐谡：“怎么了？” “坐过来。”唐谡拉着程穆到旁边的台阶上坐下，伸手去撩他的裤脚。 “哎，你干嘛？”程穆忙捂住，“大庭广众光天化日的，别耍流氓。” 唐谡不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程穆讪讪地松开手，低声道：“真没事。” 唐谡没理他，将他的鞋袜都脱了。 爬了这半天的山，这味道相当酸爽了，程穆顿时羞红了脸，下意识想把脚缩回来。 唐谡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似的，抓着没放，修长的手指托着他的脚，看了看已经红肿起来的脚踝，又抬头怒气冲冲地瞪了程穆一眼。 程穆心虚地低头，半晌伸出一根手指：“就，只有一点点疼。” 唐谡在他脚上按了按：“这里疼吗？” 程穆装疯卖傻，哪里都说只有一点点疼。 唐谡看了眼周围上上下下的人，叹了口气，把怒气压下去。 然后帮着程穆穿鞋袜，程穆更觉得尴尬：“我自己来吧。” 被唐谡“啪”一下打在手背上，这一下不仅声音大，力道也很大，疼得程穆“嘶”了一声。 但是唐谡一点反应都没有，看都没看他一眼，还是继续穿鞋袜。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7 程穆知道，唐谡这是真生气了。 程穆忽然就想起，第一次看到唐谡的时候，他站在阳光下，清冷矜贵不带一点烟火气的样子。 可是现在，那个谪仙般的男人，正蹲在他面前低头帮他穿鞋袜。程穆蓦然生出股“何德何能”的感慨，眼眶瞬间就红了。 唐谡替他穿好鞋袜，然后转过身去，说：“上来。” 程穆看着他挺拔的后背，忽然就僵住了。 他一直都知道唐谡很好，非常好，但是他没有想到，唐谡能为他做到这份上。 “快点！”感觉到他没动，唐谡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声。 程穆扑上去，紧紧搂住了唐谡的脖子。 唐谡被他箍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想掐死我吗？” 程穆能感觉到他怒气消了一点，忙撒娇道：“我能走，真的，你扶着我，其实没那么严重……” 唐谡不由分说，将他往上托了托，站起身往下走。 下台阶的路本来就不好走，更何况还背着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就算唐谡体力很好，走了一半头上也开始冒汗了。 程穆看着唐谡颈脖上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怎么回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掉了颗眼泪在唐谡的脖子上。 唐谡震了一下，程穆忙伸手去擦，唐谡似乎叹了口气，但也没说话。 回到山下，唐谡直接将程穆塞进副驾驶，然后自己坐到驾驶座去。 他没有着急走，只是看着程穆，问道：“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程穆忙道：“感动。” 如此直白，唐谡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程穆吸了吸鼻子，又道：“我在想，你对我这么好，可能除了以身相许，我就没有别的方式能报答了。” 唐谡盯着他，不知道是该先怒还是先笑，最后道：“你是想来一场车震吗？” 程穆歪着头想了想，就往唐谡身上爬：“也不是不可以。” “滚开！”唐谡一把将他按回去，发动了车子。 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只是普通的扭伤，这两天最好不要受力，养几天就好了。又给开了点药，敷了一下。 唐谡这才放下心来，脸色也没那么臭了。 程穆笑嘻嘻地凑过去：“怎么办？医生说不能用力，你背我吧？” “医生说没伤到骨头，你不是还有一只脚是好的吗？自己慢慢蹦吧。”唐谡说完，真的站起来走了。 “哎，你等等我！”程穆忙撑着墙，真的一步步蹦了出去。 唐谡在门口等着他，程穆扑上去抱着他的腰就不撒手了：“我错了，你别不管我啊。” 唐谡没推开他，但也没再背他，就扶着他往外走，看他一条腿蹦着，似乎很有趣，回到车上时，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程穆抹了把汗，说：“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公司那些人都怕你了，要哄你开心可真难啊。” 唐谡看了他一眼：“你的良心是被狗叼走了吗？” 程穆：“别对自己这么狠。” 唐谡一愣：“嗯？” 程穆笑道：“你那么怕狗的一个人，干嘛非要把自己扔去喂狗呢？” 唐谡：…… ☆、065 “要不是看在你是伤患的份上, 今天就真的让你下不了车。”唐谡觉得程穆现在越来越会勾引他了，随便说句话出来都让他想把这人操哭。 程穆却有恃无恐，浪到没边：“不怕，反正我也受伤了, 又不能出去玩, 车里玩也好。” 唐谡将他按在座位上狠狠亲了一回, 到底没禽兽到跟一个伤患车震。 不过，程穆脚扭伤了，肯定是没法再到处跑了。他有点郁闷，好不容易出来旅个游, 结果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程穆气不过，坚决不肯这么快回A市, 住酒店也要在外面待着。 唐谡自然无所谓，不过临时换了家挨着湖的酒店。这样至少待在房间无聊的时候，看看外面风景还不错。 办好入住已经中午了，两人就在酒店吃了午饭。程穆的一腔热血全都化成了怨念, 这时候头天晚上没休息好的后遗症就跑出来了，坐在那里就直犯困，哈欠打个不停。 唐谡想起他之前的豪言壮语，忍不住打趣：“这就是你说的体力好？” “我承认没你体力好，你厉害, 行了吧？”程穆哼了一声，实在困得不行，朝唐谡伸手道, “你体力那么好，来抱我去睡觉觉。” 唐谡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程穆爱撒娇，但是还没这样恶意卖过萌。 一个大男人说“睡觉觉”这种话，完全突破了唐谡的想象，可是程穆困得东倒西歪，懒洋洋说出来的时候，他又一点都不讨厌，反而还觉得很可爱。 真是没救了！唐谡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乖乖走过去将人抱到床上。 程穆抱着他不撒手：“陪我睡一会儿。” “好。”唐谡掀开被子，跟着躺下来。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8 程穆是真困了，很快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唐谡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程穆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湖面发了会儿呆，风景是不错，可就这么一直看着似乎也没意思，他忽然觉得有点无聊。最初那股不甘劲儿过去以后，程穆开始想自己的确任性了，在这里待着哪里也去不了，干嘛不回去工作呢？ 算了，等唐谡回来，就跟他说还是回去吧。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开门进来了。肯定是唐谡，程穆回头，却见唐谡推了张轮椅进来了。 “你干嘛？”程穆愣住了，他虽然把脚扭伤了，但是好像也没到残障级别吧？ 唐谡笑道：“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他这样还能出去玩？ 程穆又高兴起来：“去哪里玩？” “去了就知道了。”唐谡笑道。 程穆便不再问了，唐谡过去将他抱下床。 “等，等一下……” 唐谡正想把他放到轮椅上，闻言奇怪地看过来：“怎么了？” 程穆在他手上撑了一下，自己跳去了卫生间：“等我一下。” 原来是尿急，唐谡靠在门边，笑着问：“要我帮忙扶着吗？” 程穆忽然想起来，他曾经似乎也问过唐谡这个问题，但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他喜欢唐谡却不敢说，每次和他接触都既甜蜜又有点心酸。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心情，顿时感觉幸福爆棚。他居然和唐谡在一起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但程穆还是冲着门外大声说了一句：“不用！” 开玩笑，你扶着，你扶着还能尿得出来吗？ 门外传来唐谡戏谑的笑声：“我的意思是，你的脚不能受力，我可以扶着你，给你当拐杖，你想到哪里去了？” 程穆：…… 唐谡推着程穆下楼，还带了一大包东西。 程穆越发好奇：“我们到底去干嘛啊？” 唐谡推着程穆去了湖边，租了艘小船，上了小船以后，唐谡把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居然是钓鱼的用具。 程穆惊讶地看着唐谡，唐谡一边准备钓具，一边笑着道：“带你提前感受一下老年生活。” “我们为什么要来湖中心钓鱼？”程穆安静地看着他下饵、抛竿，“我看别人都是湖边钓。” “湖边那么多人，你喜欢？”唐谡反问。 “不喜欢。”程穆立刻摇头，顿了一下忽然又道，“要是这真的是我们的老年生活就好了。” 唐谡抬头看了他一眼。 程穆说：“以前听歌里唱‘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总觉得矫情，怎么会有人嫌时间太慢呢？明明时间那么宝贵，而且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应该很开心，会觉得时间太快才对啊。可是我现在才理解那种感受了，如果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老年，至少证明我们这辈子都会在一起，多好啊。” 唐谡有点惊讶，他虽然嘴上说得很自信，一直保持魅力，把程穆圈在身边就好。可实际上，他心里还是会觉得没底。未来他们会遇到什么事情，程穆会面对什么样的诱惑，他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确保他一直能吸引程穆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程穆好一点，再好一点，好到他舍不得离开。可是，他没有想到，程穆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担忧。 “你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吗？”唐谡问。 程穆坦然道：“你那么好，随便对谁抛个媚眼，就是瞎子也得被你勾走了。只要我们没走到最后一天，我就随时随地都会担心你不要我好吗？” 唐谡愣了一会儿，忽然就释然了。 原来，真正陷入爱里的人，都会患得患失，这和你本身是什么样的人，优不优秀，身家背景怎么样全无关系。 在他看来，程穆年轻，无论是长相还是家世都无可挑剔，面对的诱惑自然少不了。可是在程穆看来，唐谡又何尝不是成熟有魅力，非常抢手呢？ 唐谡忽然笑了，将鱼竿塞到程穆的手里：“过来钓鱼。” “啊？我不会……”程穆小心翼翼地抓着鱼竿，不敢动，生怕吓走了即将上钩的鱼。 唐谡大笑：“钓不上来鱼，晚上就没吃的。” 程穆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很开心，但是他喜欢看着唐谡这么开心。所以，程穆真的很认真地钓鱼，甚至还拿了手机出来搜钓鱼攻略。 不知道是不是和赌博的时候新手运气大多都很好一样，程穆这个钓鱼新手运气居然也不错，在湖中心也让他给钓上来两条鱼。 程穆瘸着一条腿，费劲巴拉地将鱼放进小桶里，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唐谡一直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居然没帮忙！ “你这么对待你行动不便的男朋友，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程穆瞪着唐谡，故作不满。 “会。”唐谡笑道，“所以，作为补偿，待会儿我烧鱼给你吃，怎么样？” 程穆没想到在外面也能吃到唐谡做的菜，马上开心起来：“我男朋友真厉害，长得帅会挣钱还会做饭。” 唐谡：“我男朋友更厉害，不仅是我的老板，还会唱京剧。” 程穆坚持：“我还是觉得我男朋友更厉害一点。” 唐谡也来了劲：“我男朋友可以管你男朋友。” “我男朋友更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一起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两个傻子！ 从湖上回来，唐谡去跟酒店的人借了厨房，将程穆钓来的鱼烧了。 程穆馋得就差直接扑上去了，唐谡做饭好吃，但是平时其实动手的机会不多。一来是他忙，二来家里有贺姨在，一般都是贺姨做饭。贺姨做饭也很好吃，但对程穆来说，到底和唐谡做的不一样。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99 “真好次……”程穆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下来，“而且还没放……” 程穆忽然顿住了，怔怔地看着唐谡。 “怎么了？”唐谡有点惊讶，“不好吃吗？” 他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啊。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程穆道，“之前我……犯蠢那次，胡叔晚上给我的盒饭，是你做的吧？” 唐谡更惊讶，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程穆居然现在提起来？ “是。”但唐谡还是承认了。 “我就知道，那些饭菜里都没放葱姜蒜。一直想问你的，又不敢问。”程穆叹了口气，“你还说我傻呢，你比我还傻。” “我们俩都傻，正好也不去祸害别人了，行了吧？”唐谡揉了揉程穆的脑袋，“快吃吧，待会儿凉了就该腥了。” 程穆忙低头和美食奋斗，吃完饭，唐谡把程穆抱去沙发上，叹了口气：“你也不用吃这么多吧？我都快抱不动了。” “哪里就那么夸张了？”程穆不好意思，顺手抓了遥控器打开电视，以转移视线，“看电视，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一个什么选秀节目，程穆没兴趣，正想换台，忽然怔住了。 “怎么了？”唐谡一过来就看到他脸色不对，忙问道。 话音刚落，看到电视上的人时，也愣了一下。 电视上正在走秀的人竟然是纳兰煜！ ☆、066 “这个模特大赛, 就是唐玺举办的那个选秀节目吧？”程穆问道。 唐谡看了一眼，点头：“是的。” “纳兰怎么跑去参加选秀节目了？”程穆皱着眉，“他搞什么？”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泳装环节，纳兰煜很骚包地选择了三角裤, 脸看着年纪不大吧, 身材是真有料。 纳兰煜是混血儿, 皮肤很白，两条腿又长又直，腹肌胸肌都很明显。连唐谡都不得不承认，纳兰煜的硬件真没话说。 所以, 看着程穆一直盯着看，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泛酸：“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啊, 他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娱乐圈。”程穆没发现唐谡在吃醋，他虽然不喜欢纳兰煜，但纳兰煜回国和他多少有点关系，所以他也有点担心, “而且，那是唐玺的公司举办的选秀节目。” “你就这么了解他？”唐谡哼了一声，“再说了，唐玺开娱乐公司是为了赚钱，他又不会对自己人怎么样, 你在担什么心？” 程穆一听，这是又吃醋了吗？顿时心花怒放，想要说点什么, 电视上画面一转，镜头给到评委席，程穆又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顿时就忘了要说什么。 唐谡也看到了，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他怎么也去了？” 程穆立刻便以牙还牙了：“唐玺做选秀节目是为了赚钱，选手都不会有事，评委自然更加是座上宾了。唐家那么有钱，邰锐的通告费肯定不菲，你又在担心什么？” 唐谡：“……我哪里担心了？” “你有！”程穆一本正经地道，“我吃醋了，你还不快来哄我？” 唐谡哭笑不得：“我还吃醋了呢，我先吃，你先来哄我。” “明明是我先说的！” 两个人对视半晌，忽然一齐笑倒在沙发上。 像两个傻子，但是傻得很开心。 程穆笑够了，趴在唐谡身上道：“来，我来哄哄我家大宝贝。” 唐谡：“怎么哄？” “当然是用嘴哄啊。”程穆道。 唐谡坏笑：“哪张嘴？” 程穆明白过来以后差点疯了：“流氓！禽兽！” 唐谡其实还不够禽兽，因为他还是没好意思对伤患下手。 两人难得很早就睡了，第二天醒得也早。 “想吃什么？”唐谡打开手机问程穆，“这附近美食好像还不少。” “我看看。”程穆拿过手机一翻，很快就饥肠辘辘，最后指着最近的一家店道，“去吃这个糯米团子，近。” “残障人士就别去了。”唐谡笑着道，“我去给你买回来。” 程穆也不和他争，但是等到唐谡离开以后，他又身残志坚地跑去阳台上偷看。从阳台可以看到出门的那条路，这时候有三三两两进出的人，不算多。唐谡一出现，顿时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程穆忍不住一阵骄傲，这是我男朋友！看我那朋友魅力多大！ 一个穿着打扮都很精致的女人朝唐谡走了过去，程穆顿时一阵紧张，男朋友太有魅力了就这点不好，特别招蜂引蝶，走到哪里都被人觊觎。 那女人似乎在向唐谡问路，唐谡给她指了，然后继续往外走。女人追了两步，忽然脚下一歪，整个人都朝着唐谡倒过去。 太过分了！程穆气得不行，早知道就该和唐谡一起出去的！ 唐谡只用了一只手就将女人扶起来了，然后伸着手臂支撑她站稳，两人没有亲密的接触。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0 女人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遗憾，唐谡礼貌地点点头，眼神却很冷，转身大步走了。 男朋友又帅又绅士还很自律，简直完美到爆！程穆坐在阳台上花痴，等唐谡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献了个吻，弄得唐谡莫名其妙又心情大好。 吃过早饭，唐谡说要出去问问附近有没有好玩的地方，程穆就死活不愿意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了：“要是再碰上碰瓷的，我一定拍死他！” 唐谡一听就知道他看到之前那一幕了，故意问：“怎么？不放心我啊？” “不放心，太不放心了。”程穆伸出手掌，对唐谡比划了一下，“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恨不得把你变小，捧在手心里，走哪里都随身带着，不给任何人看。” 唐谡被他的形容逗笑了：“我是有多见不得人啊？” “我不管！反正你去哪里，我都得跟着。”程穆耍赖，而且为了和唐谡亲密一点，他坚持不肯用轮椅，非让唐谡扶着走。 唐谡也没什么意见，对他故意往怀里贴的举动纵容得不像话，和之前面对那个女人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程穆单因为这一点就开心得不行。即便两个人关系已经亲密到负距离了，唐谡随便一点不同还是能取悦他。 但是他没能开心太久，因为两人刚出了电梯，就碰到了一个熟人——唐鑫灵。 程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唐鑫灵，他太惊讶之下忘记了打招呼。 倒是唐鑫灵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笑眯眯地叫了声“程程”，又看向唐谡，这次她叫的是：“堂哥。” 程穆瞬间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唐谡身前挡了挡，戒备地看向唐鑫灵。 唐谡倒是不动声色地冲她点了点头。 唐鑫灵看着程穆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声，说：“我说过，我没有恶意的。” 程穆看了唐谡一眼，说：“我不相信我们在这里碰见会是巧合。” “当然不是。”唐鑫灵坦然道，“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 “找我们干什么？”程穆又问。 电梯又下来了一趟，有人从里面出来，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唐鑫灵叹了口气，道：“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你们放心，我真的没有恶意。再说了，你们两个男人，难道还怕我一个女人？” 程穆哼了一声：“很多时候，女人都比男人可怕好吗？” 唐鑫灵：“……” 唐谡搂着程穆的肩膀，朝唐鑫灵点了点头：“湖边有个小茶坊，我们去那里说吧。” 几人朝小茶坊走过去，程穆有点紧张，抓着唐谡的手紧了点，唐谡拍拍他的手背，低声道：“没事。” 唐鑫灵先坐下来，看着唐谡贴心地帮程穆拉开椅子，小心地扶着他坐好，明明也不是多严重的伤，可他的全副心思都在程穆身上，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视而不见。 唐鑫灵忽然道：“堂哥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幕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伤心欲绝了。” 唐谡先是让服务员将程穆面前的茶换成柠檬水，然后才道：“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大魅力，就算有，我也顾不过来其他人的感受。” “你不必谦虚。”唐鑫灵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碰了钉子也不在乎，又说，“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堂哥你会喜欢程程这样的。” 程穆忍不住了：“什么叫我这样的？我这样是哪样？我这样的怎么了？” “你别误会，我没有半点瞧不起你的意思。”唐鑫灵急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堂哥这样的性格，应该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我没有说你不好，只是你这么年轻……” 她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程穆这次却没生气，不是因为唐鑫灵说的话，而是他也觉得唐鑫灵的话有点道理。以前他不相信唐谡会喜欢他，现在他相信了，但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唐谡。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一辈子迷住唐谡，不让他离开。 唐谡淡淡道：“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唐鑫灵和程穆都看着他，唐谡喝了口茶才继续：“从前有位王爷，娶了个瞎了一只眼的姑娘为妻，旁人为王爷打抱不平。王爷说：‘自从爱上她，我看天下姑娘都多了一只眼。’” 唐谡看着唐鑫灵：“我爱上他，他在我眼里就是全天底下最好的。你们觉得他不够成熟稳重，我看到的是他年轻有活力，你们觉得他年纪小没有定性，在我看来是他随时会带给我新鲜的感受……” 如果不是唐鑫灵在对面，程穆想他一定会扑过去亲吻唐谡的…… 他还是扑上去亲了唐谡一下，有唐鑫灵在对面又怎样？他就是任性了！反正唐谡喜欢！ 周围有人吹口哨。 唐谡一笑，对唐鑫灵道：“你看，如果我找了个成熟稳重的恋人，就享受不到这种乐趣了。” 唐鑫灵感觉眼睛都要瞎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堂哥果然和常人不一样，难怪……可惜我没早知道这一点。” “你也别叫我堂哥了。”唐谡道，“我早就已经不是唐家的人了，也不想再和唐家的人有什么关联。” 唐鑫灵顿了顿，说：“也罢，反正我也不想做唐家的人。” 唐谡没接她这句话，直接问道：“你特意来找我们，不会是专程来八卦我们感情的吧？到底有什么事？” ☆、067 “我有一个很重大的消息要告诉你们。”唐鑫灵道, “唐玺派了人来跟踪你们，可能会对你们不利，你们一定要小心。” 程穆一惊，唐谡倒是很冷静：“唐玺派了人来跟踪我们你怎么知道？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首先, 我要表示我没有恶意。”唐鑫灵摊了摊手, 表示自己的无害, “不过我好歹也是唐家的人，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唐玺现在其实也是四面楚歌，他也想找合作伙伴。所以，他有向我示好, 他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因为我一直都很想和你们合作。” 唐谡看着她：“既然唐玺想和你合作，你为什么不答应？他的势力那么大，可比我们厉害多了。” “答应他？”唐鑫灵哼了一声，“唐玺就是个变态, 他现在说合作，其实只是想利用我，等他站稳了脚跟，我肯定会死得很惨。” 唐鑫灵往前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我小时候亲眼看到他虐待一个小姑娘，差点把人玩死……他的家里，现在还有一个密室, 里面全是各种刑具……” 程穆看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不自觉地在微微颤抖，眼神里也有藏不住的恐惧，这不像是演戏，应该是真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1 没想到唐玺竟然从小就是个变态，估计是因为他从小的生活就很压抑。他那样的出身，其实应该也不见得就比唐谡过得好。只是唐谡比他心性坚定，经历过苦难的洗礼后，成长成了一个强大但善良的人。而唐玺，他的心理却扭曲了，变成了一个变态。这大概也是他会有意无意模仿唐谡的原因，他们其实都有相似的悲惨过去，但是唐谡比他活得好，他做不到，只能模仿。 程穆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你不想与虎谋皮，却又不甘心放弃唐家的财产。”唐谡点穿唐鑫灵的心思，“可是，我都不被唐家承认，也没有任何继承权，你不该找我。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唐家反对唐玺的人应该很多，你该去找他们。” 唐鑫灵笑了笑：“我虽然很少出来，却也不是傻子，这些年暗中也了解了不少。如果你都斗不过唐玺，就没人有那能力了。” 唐谡也笑了笑：“你太瞧得起我了。” “邰锐是我的人。”唐鑫灵不甘心，亮出最后的底牌，“我和任博禹是形婚，我们只是为了利益才在一起的。我真正喜欢的人是邰锐，他这次去参加唐玺的节目，也是为了找到唐玺的破绽。你们不是同学吗？你不信我可以去问他，我不会骗你的。” 程穆有点惊讶，原来邰锐和唐谡是同学？那上次唐鑫灵说，希望他可以签邰锐又是怎么回事？ “我上次和你说希望你们可以签邰锐，是希望可以建立一个公司和唐玺的公司抗衡。”唐鑫灵像是知道程穆的疑问，解释说，“但是我没想到，你们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进军娱乐业，只是想找出公司的内奸。我没办法，只好让邰锐去了唐玺那边。” 程穆没说话，他还是觉得唐鑫灵的话不可信。一会儿说是邰锐的粉丝，一会儿又说和邰锐是爱人，含糊不清的。要是她真心想合作，一开始就实话实说不好吗？ 不过程穆没说话，他感觉唐谡对唐鑫灵很清楚。 唐谡果然回答了：“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我真不想和唐家对抗。你调查的没错，我的确是唐寅麒的儿子。可是，在我和妈妈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在我心里，我就不姓唐了。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报仇，可是唐家势大，我自认为没那个能力。而且，我告诉你实话吧，唐寅麒找过我，如果我不和唐家作对，他会给我一部分财产。我现在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喜欢的人，日子过得很好，假以时日，公司也能越做越大，未必就没有和唐家比肩的一天，我为什么非要现在以卵击石，去和唐家斗？” 唐鑫灵看着他，眉头紧紧皱着，似乎不信，但是唐谡又说得很真诚，不由得她不信。 “就这样吧。”唐谡扶着程穆站起来，“我祝你成功，但是很抱歉，我真的帮不了你。” 他说完，就带着程穆离开了小茶坊。 “怎么回事？”程穆听得有点懵，“唐鑫灵有问题？” “嗯。”唐谡点点头，“她是唐玺的人。” 他叹了口气：“原本我还不太确定，都差点要相信她了，但是她不知道一件事情。” 程穆：“什么？” 唐谡道：“邰锐喜欢柏舟。” “啊？”话题忽然从杀伐争斗转为儿女情长，程穆有点没回过神来。 “我们三个是同学，但是对外的关系很一般。而且，邰锐喜欢柏舟的事情，柏舟自己都不知道，唐鑫灵自然也不知道。”唐谡说，“邰锐和她接触，本来就是为了调查她是不是唐玺的人。没想到，她太心急了，非要把自己和邰锐绑在一起。她这么着急想打入我们内部，不是为了唐玺，又是为什么？” “那你刚才还说你不知道邰锐去做评委的事情？”程穆忽然道。 “嗯？”唐谡一愣，又笑了，“我是真不知道，工作方面的事情，我们互不干扰。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我想去看看。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去B市吧？” 唐家的根基就在B市，程穆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有种大战在即的紧张感。 两人回到酒店退房，有两个保镖忽然出现，唐谡看到他们，问了一句：“怎么样？” “刚才的确有人跟踪你们。”其中一个其貌不扬的保镖道，“不过，对手太弱了，感觉像是……” “故意给我们发现的？”唐谡接了他的话。 保镖点头。 “行，你处理吧。”唐谡摆摆手，那两个人就迅速离开了。 程穆回过神来：“所以，来跟踪我们的人，是在配合唐鑫灵的话？她还没死心呢？” “对。”唐谡点点头，“聪明反被聪明误。” 唐玺要真想对付他，怎么可能派两个随随便便就被他们发现的人来？他要那么蠢，早死了，还能坐上今天的位置？ 两人当天下午就去了B市，机场有人接，唐谡直接让人把行李拿回酒店，带着程穆去了饭店。 一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邰锐在里面。 几人略寒暄两句，唐谡就直接问道：“怎么去了唐玺那里？” “你说那个选秀节目啊？”邰锐看了程穆一眼，说，“刚好唐玺派人来请我，我就去了，当时只是想挣钱，没想别的，所以没和你说。不过……我发现，唐玺的那个公司有问题。” “你发现了什么？”唐谡急忙问道，“怎么知道的？” 邰锐作为一个节目的嘉宾，就算他是明星，也没机会接触到人家公司内部的事情。所以，一般情况来说，他不太可能知道唐玺公司有问题。 “我来录节目，不是得签合同吗？”邰锐说，“那天我去他们公司签了合同，因为知道你们的关系，所以就特别留意了一下，发现那公司空有一个外壳，其实内部的设施并不齐备，有些部门甚至人手都不够。临走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听到有人在打电话，听声音像是庄毅……” 唐谡扭头跟程穆说明了一下：“庄毅是唐玺的私人助理，跟着唐玺很多年了，绝对的心腹。” 程穆点点头，邰锐：…… “你继续啊，听到什么了？”唐谡看了邰锐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停下来。 邰锐叹了口气：“……庄毅在和谁通电话我不知道，但是听到一句：‘反正这公司也做不长，欠着就欠着吧。’我就听到这一句，他就离开了，一开始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出来的时候再看公司内部的设施，忽然就明白了。唐玺其实和你们一样吧？都不是真心想做娱乐公司的？” 唐谡也明白了，如果按照邰锐的推测，唐玺并不是真心想进军娱乐业，他这个公司只是一幌子，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唐谡当时提出建议说想进军娱乐业，是想挖出背后隐藏的敌对势力。可是唐玺这样做，也是一样的目的吗？但他的确把公司做起来了。 唐谡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唐玺的用意，但是他更担心另外一点：“你确定你是不小心听到的？” 邰锐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人家故意放消息给我？” “完全有可能啊。”唐谡说。 毕竟作为唐玺的心腹，庄毅绝对是个谨慎的人，说这些机密话题的时候，不该随随便便在公众场合说。 如果庄毅是故意泄密给邰锐听的，那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邰锐的身份了，至少是对他很怀疑了。 “那个节目，你能不能退出来？”唐谡问道。 邰锐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节目签了合同的，不可能随便退出来。而且，我不认为他们是故意泄露消息给我，我自认为在唐鑫灵面前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我那时候会去卫生间，应该只是巧合。” 唐谡想了想，也不再坚持：“希望是这样吧，你放心，我会马上去查唐玺的公司……对了，我给你派几个保镖过去，你自己千万小心一点。”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2 ☆、068 程穆早已不是一年多以前的傻白甜, 经过四木的一系列事情，他也算得上是“经过事”的人了。除了在唐谡面前还会保留几分二十岁年轻人特有的天真单纯，在别人面前，他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整个四木, 现在已经没有人敢不把程穆放在眼里。曾经那些妄图在他身上占点便宜的富二代“朋友”们, 现在见了他也都客客气气。 可是, 即便如此，即便一直都知道对付唐家是一件非常艰难非常棘手的事情。但是因为唐谡解决每一件事都得心应手，看着轻松自如毫不费力，仿佛天底下就没什么事能难倒他, 所以程穆心里也始终没有特别的紧迫感。 直到今天，邰锐说了他的发现, 连唐谡都判断不出到底是不是唐玺挖的一个陷阱，程穆才忽然紧张起来。他们要对付的是唐家！要对付的人是首富！能爬到首富位置上去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人？他们今后走的每一步，注定步步惊心, 即使做了那么多，能不能成功，也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唐谡感觉到程穆到了B市以后就沉默多了，当着邰锐的面他不好问，回到酒店以后, 就先把他拉过来亲了一下：“你怎么了？不开心？” “我在想一个问题。”程穆看着唐谡，有点迟疑。 “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唐谡看着他, 鼓励道。 程穆握了下拳头，下定了决心一般，问道：“你觉得……唐寅麒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谡没料到他会忽然问到唐寅麒身上，也不知道他想得到哪方面的回答，一时怔住了。 不过程穆似乎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接着道：“我觉得他是个恶心的人，除了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唐谡：…… 到底想表达什么？ “可是，就因为这样，他好像没什么致命的弱点。” 唐谡好像有点明白了，程穆这是在帮着他分析，要怎么对付唐寅麒？ 果然，程穆又问了他一句：“你觉得，唐寅麒最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唐谡倒是很自然就能回答：“权和钱？” “不。”程穆摇了摇头。 唐谡倒是好奇起来了：“那他最喜欢什么？” “他最喜欢的，是他自己。”程穆说。 唐谡：…… 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但是程穆没发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他可以为了钱和权娶自己不爱的人，但是他也会找情人。他可以为了所谓的‘真爱’，把自己不喜欢的儿子赶出去，但是他也并未对‘真爱’的儿子有多好……”程穆忽然一顿，叹道，“我刚才的说法可能有问题，他最喜欢他自己没错，但他的弱点是他强烈的掌控欲，他希望自己能够掌控一切。” 唐谡听到这里，可算真正明白了程穆想说什么：“你找到他的弱点是……” “我是想说，我们可能有更好的办法去对付唐玺。”程穆伸出舌尖舔了下嘴唇，说了这么多话，他有点口干。 唐谡心里微微一动，转身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谢谢。”程穆正想去接，唐谡却一缩手，自己喝了一口。 程穆：“嗯？” 唐谡搂过他的脖子，凑上前，撬开唇齿，将水渡过去。 程穆：…… 唐谡本来只是想逗逗他，看到程穆呆呆的表情，没忍住又喂了一口。 半杯水喂完，唐谡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湿润殷红的唇。 程穆终于回过神来，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粉色，却一本正经道：“我在和你说正事，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嗯，专心。”唐谡坐端正了，“你继续吧。” 程穆：…… 刚才说到哪里了？ 唐谡弯了弯眼睛：“所以，你觉得对付唐玺更好的办法是什么？” “就是……”程穆终于想起来了，“由唐寅麒去对付他。” 唐谡顿了顿：“你的意思是，让他们父子反目？” “对。”程穆点点头，真的正经起来了，“单纯想要毁掉唐玺并不容易，唐寅麒那个人，没什么底线，他现在名下只有唐玺这一个儿子……” 程穆顿了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唐谡的表情，发现他没有在意，才继续道：“不管唐玺做了什么事情，他为了不让家产落到别人手里，肯定会想办法保住唐玺的。所以，如果我们直接对唐玺出手，就等于是要同时对付唐玺和唐寅麒两个人。甚至，是整个唐家。” 唐谡心里微微一动，他之前的所有计划，的确都是针对唐玺的。这并不是说他对唐寅麒就有什么感情，他只是想过，他自己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唐寅麒，所以才转而选择了唐玺。毕竟，只要唐玺废了，对唐寅麒也是很大的打击，他没有继承人，家产落到别人手里，也算是报了仇。 现在听到程穆这么一说，唐谡忽然觉得，自己果然身在局中，还是看得不够透彻。 “所以，我们不如直接对付唐寅麒？”唐谡接过程穆的话头，“甚至，我们还可以利用唐玺，去对付唐寅麒是吧？只要唐寅麒垮了，唐玺自然也没有什么遗产好继承了，对吗？” “我就说我男朋友特别厉害吧！我说的什么我自己都不明白，他也能听明白。”程穆笑道，“唐玺对唐寅麒，绝对有不满，要是唐寅麒再对他起了戒心，这两个人肯定会很容易就斗起来。” 唐谡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就是想我也夸你厉害吧？” 程穆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紧张：“这个思路能行吗？” “非常好。”唐谡点点头，“我们手上掌握到的唐玺的把柄已经不少了，直接对付唐玺还不够。但是，如果把这些东西拿给唐寅麒，他肯定会去约束唐玺，唐玺只怕会忍不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程穆问，“总不能我们直接把那些东西拿给唐寅麒吧？要找唐驰吗？”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3 “不。”唐谡摇头，“等我再想想。” 程穆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一看是卢浩琅打过来的，他忙接了起来。 “程少，之前那个案子查出来了。”卢浩琅直接道，“唐家用的那颗心脏，就是那个民工的。不过，他们很谨慎，医院的记录用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J已经去找更详细的资料了，他让我告诉你一声，应该很快就有证据。” 那次程穆听说了这事以后，就告诉了唐谡，两人商量后，觉得人命关天的大事比其他事情更重要。所以，后来程穆就把这事也告诉了J，让他去H市调查。 “我知道了。”程穆道，“你先不要声张，我回头再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程穆挂了电话，和唐谡把这个消息说了。 “你问一下卢浩琅，唐家那个换心脏的人是谁？”唐谡问道，上次的时候，他没问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想到一个可能，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想。 程穆道：“我上次就问过了，叫唐妮妮，好像还是唐寅麒的妹妹？” 唐谡先是有点惊讶，但很快又笑起来：“还真是她。” “怎么了？”程穆不解。 “之前唐鑫灵不是说过吗？唐家女孩的地位都不高，其实以前也没那么狠，虽然比不上男孩，但该有的财产还是少不了。可是，唐寅麒特别讨厌女孩，所以到了这一代，唐家女性的地位就更低了。”唐谡说，“而唐寅麒不喜欢女孩的根源，就在这个唐妮妮身上。据说唐妮妮小时候做过让唐寅麒很恶心的事情，具体什么倒是无从知道。不过，连我都知道，唐寅麒的确很厌恶唐妮妮。这也是为什么我听说心脏病的时候，没想到她，我知道她有心脏病，但是没想到唐玺居然敢救她。” 唐谡吐出一口气：“这样看来，唐玺和唐寅麒的矛盾，比我们想得还要大。他大概也是被逼无奈了，不然不会去和唐妮妮联手。那这件事情，唐寅麒肯定不知道了。” 程穆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激动起来：“唐玺救了唐妮妮，又和唐鑫灵联手。会不会，他是想联合在唐家没有地位的所有女性。这一步其实很高明啊，女人在唐家没地位，所以一点都不引人注目。但是，其实女人比男人心思细腻，杀伤力相当大。要是她们团结起来，唐玺成功的可能性还真大。” 唐谡一震，他之前还没想到这一层。但是，程穆点出来以后，他觉得非常有道理，唐玺可能就是这样打算的。 沉吟了一下，唐谡问道：“你上次说，唐驰也在H市？” “对，他亲自去的，还出现过好几次，绝对是去调查唐玺的。”程穆点头。 “那好。”唐谡想了想，做了决定，“让卢浩琅把相关的信息透露给唐驰，他在唐家，总有办法把这个消息递给唐寅麒的。唐寅麒如果谨慎一点，可能直接就会发现唐玺的打算。就算他暂时发现不了，唐玺也免不了挨一顿训斥。唐玺现在的地位，再挨训，他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忍着了。” 唐谡顿了顿：“让J回来吧，更细节的东西不用调查了，让他盯着唐玺。” ☆、069 H市, 唐巢广场工地的后门，一个纤细的人影鬼鬼祟祟偷窥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条腿，想要溜进去。 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臂, 将她拖了出来。 “啊……”一声惊叫才开了个头, 就被人用力捂住了嘴, 并迅速被拖上了工地外路上的一辆普通大众车里。 副驾驶上坐了个年轻男人，看背影就气势十足，却看不到他的脸。 瘦弱女人被塞进后座，下意识地挣扎。 “你别怕, 我们没有恶意。”前排的男人温声道。 但是他并没有回头。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干什么？”瘦弱女人颤声问。 “你想去工地找谁？”男人反问。 女人闭了嘴。 男人道：“我说过，我们没有恶意, 你说了，我说不定还能帮你。” 女人明显不信，没有恶意会用这样暴力的方式将人劫来？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旁边劫持她来的男人忽然伸手, 甩了她一耳光：“说！” 女人被打得懵了一下，更是胆颤。 “不得无礼！”前面的男人呵斥了一声，却依然没有回头。 被旁边的男人瞪了一眼，女人终于屈服，委委屈屈地道：“我想找, 找王军。”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过了几秒才道：“那个负责外墙的包工头王军？” “是。” “你找他干什么？”男人又问, “你是谁？” “我，我找他拿点东西……”女人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实话，“我是王全的女朋友。” “王全？”男人的声音里有点小波澜，“就是之前从操作台上掉下去摔死的王全？” “是的。” 男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你想拿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 女人嗫嚅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男人轻笑一声：“你不是想拿东西，是想敲诈王军，对吧？” “我，没有……”女人下意识反驳。 男人没把她这不甚坚定的否认放在心上，继续道：“你发现王全死得奇怪，甚至你有证据能证明王全的死有问题。所以来找王军，你觉得王军肯定收了施工方的好处，所以想要敲诈他一笔，对不对？” 女人不安地动了动，张开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又问，“是叫小芳吗？” “啊？”女人一愣，点头，“是的。” 男人又笑了一声，似乎心情颇好：“你这点智商，就别跟人学玩计谋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4 他很好心地解释：“小芳是我随口取的一个名字，王全女朋友不叫这个。所以，你不是他的女朋友，你到底是谁？” 女人才知道自己露馅了，有点胆怯，但还是犹豫，男人的声音已经开始转为森冷：“我花时间在这里和你磨叽是我今天心情好，也不想对女人下手。但你要是让我心情变坏了，我有办法让你死得比王全还惨，你信不信？” “我，我叫卢梦。”女人不敢再犹豫，“是王全的……我和王全是微信摇一摇认识的，我们的确不是男女朋友，但也，也上过床，就，就是炮.友……” 男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慨王全居然也会有炮.友。 “那你发现了什么？能要挟王军的，肯定不是简单的证据。”过了很久男人才又问道。 卢梦这次不敢说了，她也不笨，心里清楚，要是说了，才可能真的死得比王全还要惨。 男人似乎知道她的顾虑，宽慰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是施工方的人，我和唐家有仇。所以，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能让你赚更多钱。王军就是一包工头，他能有多少钱给你？而且，他已经被调走了，现在根本就不在这个工地，你凭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找到他，说不定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给自己带来危险。你在这里观察了几天，没见过他吧？” 卢梦还将信将疑，身边的男人威胁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你的目的，如果我们是施工方的人，哪里还会和你废话，直接将你杀了灭口就是。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前面的男人又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执迷不悟，非要惹怒我们，那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 卢梦终于道：“好吧，可要是我说了，我能得到多少钱？” “王全一条命值三百万。”男人说，“如果你给的证据的确有用，我承诺你得到的会比这个更多，怎么样？” 卢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比，三，三百万还多？” “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好！”卢梦点了点头，有点热切，“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和王全是在微信认识的，我们平时也会聊微信。他死之前的几天，受过一点轻伤，王军带他去医院包扎。回来的时候，他和我说，医院还给他验了血，他才知道自己是AB型血。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在医院做过清洁工，知道他的伤不需要输血，为什么会去验血呢？但我那时候疑惑一下也就算了，过了几天，听说他死了，我也没多想。可是，后来有一天，我无意中听说，他死后很快就被火化了，施工方还给他家里赔了三百万。我别的不知道，这施工方有多抠门王全可是经常跟我抱怨的，我就觉得奇怪了，这次他们怎么可能那么爽快呢？尤其是，他们还说，是因为王全自己操作失误才摔死的。我去翻我们的聊天记录，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她顿了顿，还渲染了一下紧张的氛围，才继续道：“之前聊天的时候，王全无意中和我说过，他们的操作台坏了，开关键是反的，要是一不小心按错了就会要命，所以每天上工都提心吊胆的。他们后来认定王全死于自己失误，不就是因为他操作失误吗？可是，东西本来就是坏的啊。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他们把操作台修好了，却没告诉王全。所以，王全就死了，加上他之前被抽血的事情，我觉得这肯定是个设计好的阴谋。王全的死，不是意外。” 卢梦看到前面的男人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显然她说的让他很满意。 “很好。”男人的声音果然又愉悦起来，“你把聊天记录给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卢梦咬牙道，“可是，王全这事太可怕了，我也不能不小心一点。你放心，只要你把钱给我了，我马上把东西给你，而且立刻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男人似乎想回头，但是转了个弧度后，他硬生生忍住了。 卢梦看到他脖子上有青筋爆出，显然是生气了。 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再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这样也行，但是我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卢梦问，顿了顿又表示了自己的诚意，“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配合你。” 男人道：“你跟我去见一个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只要你说了，他给你的钱可能更多。” 卢梦警惕起来：“我去见谁？你们不会是想将我灭口吧？” “你也不用这么谨慎，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哪里能说灭口就灭口的？”男人想了想，道，“想赚大钱，一点险都不敢冒怎么可能？这样吧，你把证据再备份一份，放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要是你不能安全回去，就把我们都爆出去，这样够有保障了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现在就放你回去，行不行？” 卢梦反复思考了很久：“好，我答应。” —— B市，城郊，高端僻静的别墅群，一辆外观看似低调的防弹轿车开了过来，一个瘦弱身影忽然从旁边跑出来，试图拦住车子。 司机吓了一跳，急忙踩了刹车。 后座被打断了思绪的中年男人不满道：“怎么回事？” “有个女人在前面拦住了我们的车子。”司机道。 “女人？”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去问一下，什么事？” 副驾驶的保镖下了车，过了一会儿，保镖回来了，脸色很奇怪：“唐先生，那个女人说，有一件人命关天的事情要亲自和您说。” 中年男人四处看了看：“确定只有她一个人？” “确定。”保镖点头。 中年男人思索了一下：“带她进去。” 卢梦被蒙住眼睛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身上也被搜了一遍。 面巾揭开的时候，一个很有气势的中年男人坐在对面的老板椅上，冷冷地看着她：“找我有什么事？” “唐先生。”卢梦攥紧了拳头，“我真的没有恶意。”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说完就迅速递了一堆资料过去。 中年男人没有接，旁边的保镖拿过去看了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又转身走了出去。 卢梦紧张地盯着中年男人：“有人想要这些证据，我差点被人杀了灭口。东躲西藏了很久，后来我想，与其被人杀了灭口，还不如把证据交给唐先生。” 中年男人看了眼她身后，说：“你就这么把证据交给我？没有别的目的？还有，你为什么会信任我？” “唐先生是名人，我想也没必要和我这种小人物过不去吧？”卢梦绞着手指，豁出去一般说，“而且，我把证据交出来，知道这些证据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我想我的危险也就少了一点吧？当然，如果唐先生愿意给我一点……我肯定会守口如瓶的。” 中年男人又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卢梦不知道，她身后的墙这时候变成了一面透明的玻璃，里面站着一个和面前中年男人有七八分相像的中年男人，他这时候做了一个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鄙视你～是瞧得起你扔了1个地雷 ☆、070 又问了几句话, 面对卢梦的中年男人点点头，说：“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愿意给你一点好处。” 男人推了一张支票过来, 卢梦也不敢多看, 急忙收起来：“谢谢唐先生。”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5 中年男人点点头：“我让保镖送你出去。” 卢梦又被蒙住了眼睛, 感觉自己被塞进了车里，车子很快启动。 估算了一下时间，卢梦忽然叫道：“哎哟，哎哟……” “你怎么了？”旁边有男人不满的声音, 是之前那个保镖。 “我，我肚子痛, 痛得厉害……”卢梦嚷嚷道，“我想上厕所，我想拉屎……” “忍着。”男人道。 “忍不住了，哎哟, 要拉在车里了！”卢梦继续嚷嚷，“真的要拉了！” 男人似乎也有点懵：“这里也没卫生间啊。” “你就随便给我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吧。”卢梦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和忍耐，“这附近不是很偏僻吗？要是让唐先生知道我把屎拉在你们车上，他一定会杀了你们吧？” 车子停了下来，有人粗暴地拉着卢梦下车, 卢梦趔趄了一下，又说：“你把眼睛上的布帮我解开吧？唐先生都对我那么客气，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可是给了他大消息的, 而且我一个女孩子，身上又没有武器，你还怕我怎么的？你把面巾解开，我走得快一点，我倒是不介意就在大马路上方便，可要是被人认出来唐先生的车……哎哟，不行，我真的要拉了……” 面巾被粗暴地拉开，卢梦迅速打量了一番，这一片车辆很少，他们正往路边的小树丛走去。 卢梦拐了个方向，快跑几步，躲进左边小树丛里。 保镖急忙跟上，卢梦两只手被绑在一起的，艰难地去解裤子，保镖不仅没有挪开眼，反而更认真地盯着她。 卢梦突然冲他笑了一下，保镖一愣，马上警惕起来，但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背后。 保镖瞬间汗毛倒竖——枪！ 他急忙想要伸手去摸裤兜。 “不许动！”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枪口又往前送了一下。 保镖不敢动了：“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卢梦手一抖，身上的束缚就全都解开了，她整理好衣服，活动了一下手腕：“我们没有恶意，更不想杀你。” “我知道，唐寅麒让你杀了我。”卢梦笑笑，“我们也不让你为难，只要你回去撒个谎，我马上离开，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保证你的谎言，永远不会被拆穿。当然，如果你不肯配合，我们就只能让你永远都说不了话。” 保镖不敢动，只能问：“你们想让我撒什么谎？” “很简单，就说你已经处理掉我了，没有任何异常。”卢梦道。 身后的人扔了一团麻绳过来，卢梦接了，飞快将保镖绑了起来。 保镖被枪抵着，想动又不敢，而且很明显卢梦也是个高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绑起来。 “答应吗？”卢梦绑完，拍了拍手，“其实，就算你不答应，只要我跑了，你自己也交代不了吧？” 保镖无奈，只得点头。 卢梦走向保镖的身后，身后的男人道：“三十秒之后再转身。” 说完，就收了枪。 保镖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等了五秒就想转身，那枪口却又抵了上来：“你找死吗？” 保镖不敢动了，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过了十来秒，他终于忍不住，缓缓动了动，身后没动静，他急忙转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保镖又跑过树丛去看，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一辆面包车从路边飞驰而过，直接开往机场方向。 卢梦从车上下来，进了机场，面包车开到郊外没有监控的地方，J从车上下来，将面包车舍弃在了荒郊野外。 先前的别墅里，保镖垂着手，将手腕上被绳索勒出来的痕迹藏在袖子底下：“已经处理掉了。” 唐寅麒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确定没有留下痕迹？” “确定。”保镖手指微微缩紧。 唐寅麒还想再说什么，门被敲响了，管家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汇报：“少爷过来了。” “你去吧。”唐寅麒打发了保镖，“叫他进来。” 保镖带着一身冷汗离开。 唐玺则带着微笑走进来，神态谦逊到有点谦卑：“爸，您找我？” 唐寅麒抬头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他依然一脸温和，但眼神冷冰冰的，带着寒气。 唐玺脸上的笑有点撑不住了。 唐寅麒忽然站起来，伸手拉开抽屉，取了个东西出来。 唐玺看了一眼，浑身一震，随即全身绷紧——那是一根鞭子，他对这东西已经产生了严重的生理和心理双重阴影。 “啪！”唐寅麒没说话，直接一鞭子抽了过来。 唐玺倒吸一口冷气，后背火辣辣地疼，却也不敢躲，甚至都不敢叫痛，只是咬牙忍着。 见他这样，唐寅麒也不说话，连着抽了十几鞭。 后来似乎是累了，这才停下手来。 唐玺忍着额头滚落的汗珠，勉强撑着一口气问：“爸，我做错了什么？” “你不知道？”唐寅麒反问。 “不知道。”唐玺咬牙道。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6 唐寅麒扔了一堆资料在他面前：“那好，自己看。” 唐玺拿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想也没想就跪了下去：“这事……” “这事你敢说你不知道？”唐寅麒打断他的话。 唐玺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唐寅麒又一鞭子抽在唐玺的背上，“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那个贱人，你竟然还敢去救她？你这是翅膀硬了，想跟老子抗衡了，是吧？” “不是，爸，您听我解释。”唐玺头垂得更低，掩去眼底的所有情绪，“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我没有告诉您，是怕您会生气。我问过医生，她换心脏的效果并不太好，我想反正她也那样了，没必要再来恶心您了……爸，您想想，您是我爸，我是您唯一的儿子，是您的继承人，我又不傻，为什么要和您抗衡呢？” 唐寅麒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你事先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真的。”唐玺急忙点头，“您知道的，她是反对我做继承人的，我怎么可能去救她呢？爸，您不能不信我，反而相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吧？” “就算你事先不知道，事后也不该瞒着我。”唐寅麒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在我面前，你不许有任何秘密！” 唐玺立刻道：“这次是我错了，以后一定不敢了。” 唐寅麒这才像是解了气：“你起来吧，下不为例。” 唐玺站起来，暗中吐出一口气：“爸，我能问问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吗？” 唐寅麒看了他一眼，唐玺急忙解释：“我没有要打听您的事情的意思，我就是在想，这人把这件事情捅到您面前，会不会是想离间我们父子的感情？” “这事我自有定夺，不用你操心了。”唐寅麒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去忙你的吧，你要记住，现在放在我们身上的目光太多，做事情一定要谨慎，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我明白。”唐玺问不出来，只好离开，每走一步腿都在打颤，但他还不敢表现出来。 走出大门，上了自己的车，唐玺才“嘶”了一声。 庄毅跟在旁边，有点不忍，也跟着皱了皱眉：“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唐玺瞪了他一眼，庄毅不敢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他却看到唐玺浑身都在发抖，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庄毅也顾不得其他了，一把抓住唐玺的肩膀：“你没事吧？” 唐玺紧紧咬着牙关，竭力忍着，过了一会儿勉强能说话了，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给我找个人过来。” 庄毅有点为难：“最近都没找到合适的人……” “废物！”唐玺骂了一声。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司机忽然建议：“那些选秀的孩子，不是有很多想往上爬吗？倒是可以在里面挑个听话的……” 庄毅急忙打断他：“不行，那些人太不安全了，暴露在公众视野的人，万一哪天发疯，不好控制。” 唐玺未置可否，司机胆子大了一点，反驳道：“所以才说要找个听话的嘛，现在的孩子为了红，什么事都敢做。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光……这种对他们名声不利的事情，他们自己是不可能说出去的。以唐少的实力，还能怕一个小艺人？再说了，娱乐圈里，这种事情可不少。” “可……” 庄毅还想再劝，却被唐玺打断了：“就在那批人里找吧。不过，要找个自愿的，别勉强任何人。” 庄毅只好答应了。 他们的车子开出去以后，一辆不起眼的白色奥迪跟着开了过去。 “原来唐寅麒也是个变态，难怪会养出个变态儿子来。”程穆坐在车里，有点心悸，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唐谡，唐谡小时候也被唐寅麒打过吗？ “我没被打过。”唐谡像是知道程穆在想什么，“估计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见不得人，所以不是很亲密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唐谡嘲讽一笑，又问开车的J：“卢梦走了吗？唐寅麒肯定会去调查她的。” “已经起飞了。”J道，“连名字都是假的，他查不到什么，你们不用担心。” ☆、071 程穆和唐谡在B市待了十多天, 玩了不少地方，程穆的脚也好了，两人打算回H市去。毕竟四木还有一堆工作等着他们去做，远程遥控始终不够方便。 “等我们把事情都解决了以后, 就去环游世界, 好不好？”两人租了车回酒店拿行李, 一下车程穆就懒洋洋地挂在唐谡身上，由他拖着往前走。 唐谡笑着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声极压抑的闷哼声, 他的脚步下意识就顿住了。 程穆也跟着停下来，仰头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人。” 唐谡一边说, 一边朝绿化带的大树背后走去。 程穆眼尖地看到旁边地上有几滴血迹，顿时心里一慌，一把将唐谡往身后一拉，也就在这时, 他和树后的人对上了。 程穆怔怔看着那人，忽然傻了，还是唐谡先反应过来：“纳兰煜！你这是怎么了？” 树后的人正是纳兰煜，他脸上没伤，但是脸色惨白, 而且衣衫破烂血迹斑斑，偶尔露出的一块皮肤能看到血糊糊的伤口，显然是遭受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有人在追我……”纳兰煜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但他还能认出程穆来，一把拽住程穆的手腕，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放了，“救救我……” “你先带他上车！”唐谡当机立断，让程穆带着纳兰煜先走。 程穆不肯：“那你呢？” “放心！”唐谡飞快地道，“他出事多半和唐玺有关，我先拦一下，很快会追上来的。你们两个人跟着我，我照顾不过来，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程穆迟疑了一秒钟，然后点点头，又郑重地对唐谡道：“我等你。”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7 程穆扶着纳兰煜回到停车场的车上，看纳兰煜心跳脉搏都还算正常，也就没空去管其他的情况了，只是紧紧盯着车外。他很担心唐谡，但是也明白，自己身手不行，跟着唐谡也只能给他拖后腿，所以才会先带着纳兰走。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放心唐谡一个人。 好在唐谡没让他担心太久，很快就追了过来。 程穆看他身上的衣服都没皱一下，不像和人动过手的样子，才放下心来：“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唐谡边发动车子边道，“还真是唐玺的人在追他，有人认识我，被我给引开了。” “那唐玺会不会怀疑到你？”程穆又担心起来。 “先救人要紧。”唐谡朝后座看了一眼，纳兰煜没动静，估计已经昏过去了。 程穆道：“他身上有很多伤，像是被虐待过，会不会……” “你先给严季打个电话。”唐谡道，“他最近正好在B市，他找的医院，唐玺也会有顾忌。” 程穆顾不得去管他怎么知道严季的行踪，立刻听话地和严季联系，程穆说得严重，严季一听也吓了一跳，给他说了一个医院地址。 把地址报给唐谡以后，程穆才又拾起刚才的话题：“根据我们现在知道的，唐寅麒和唐玺都是虐待狂。纳兰是唐玺公司的签约艺人，他肯定是被唐玺打的吧？可是，他为什么会被唐玺打呢？他肯定不是自愿的，但唐玺胆大到用强吗？他就不怕惹火烧身？他没有这么不小心吧？” 他问了一长串问题，唐谡也回答不了，最后道：“这就要等纳兰煜醒过来才能知道了，要看他去做艺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和唐玺有什么交易……”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程穆大喊了一声：“小心！” 唐谡也看到了，前面一辆面包车忽然急刹车停了下来，他的车子正直直地往前撞去，这一撞上他们可能都没命了。 唐谡猛打方向盘，车子硬生生来了个大转弯，刚好贴着面包车开了过去，惊险到了极点。 这肯定不是意外，程穆瞬间反应过来，不等唐谡说话，就扭头朝后面看去，然后及时给唐谡汇报情况：“有人从面包车上下来了，他们换成摩托车了！后面还有几辆车也追了上来！” 唐谡一咬牙，正要说话，程穆忽然“咦”了一声：“有一辆皮卡冲了过来，拦住了那几辆车，这是来帮我们的吧？是谁呢？那几辆车都被拦住了，只有摩托车追了过来……” 唐谡便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然后把车速加到最大，在车流里左右穿行，居然十分灵活，虽然看着凶险，但都是有惊无险。 严季给他们的地址，是一家体制内的医院，一看名字就不是随便谁都能来找茬的那种。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严季的电话又打来了，告诉他们医生已经等着了，他马上就过来。 果然有医生直接过来，将纳兰煜抬上移动病床，一边往医院里推，一边给他做检查。 程穆被这气氛带动，也跟着跑起来，紧张地问：“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还要做详细的检查。”医生查看了瞳孔又听了心跳，“目前看来，应该问题不大。” 程穆才稍微松了口气，唐谡将他拉到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担心，应该不会有大碍。” 程穆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纳兰是为了追我才回国的，所以我很不希望他出事。” “我明白。”唐谡抱了他一下，“所以，我现在不会吃醋，我把醋留着，等他醒了再吃。” 程穆被他逗得乐了一下，心里稍微镇定了一点。 纳兰煜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身上布满了伤痕，最多的是鞭痕，还有烧伤刀伤勒痕…… 纳兰煜也没昏迷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因为药效还没过，倒是没觉得多疼，只是人还有点懵。 程穆看着他这样，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到底怎么回事？” 纳兰煜想了想，像是才记起发生了什么，瞬间脸色就变了。 “是不是唐玺？”唐谡在旁边直接问道。 纳兰煜有点困难地点了点头：“是他打的。” 他顿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喊了一声：“他是个变态！” 程穆：“……你为什么要同意跟他去……玩这个？” “玩什么？”纳兰煜瞪了他一眼，“SM吗？我不知道，我没有同意，我也不知道是玩这个，我是被骗的……” “你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唐谡忙道。 纳兰煜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程穆。 程穆无奈：“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想就这么白挨一顿打吗？” 纳兰煜这才道：“今天，有人来找我，说老板有事和我谈，关于后面比赛的，我也没多想就直接去了。但是来找我的人又说，老板喜欢听话的人，所以去了以后，哪怕发现什么不解的事情，也不要问，听话就对了。我知道娱乐圈的规矩，想着大不了就态度差一点，也很正常。所以进去的时候，看到屋子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刑具，我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又想起那人说的话，就没有多问。然后那个变态就问我，想不想拍电影，我说想，他就说好。我还以为他是看中我前途无量，没想到他就把我绑起来了，我才觉得不对。他塞住了我的嘴，我跑也跑不掉，说也说不出，只能被他打了……” 程穆和唐谡对视一眼，这么说来，估计唐玺是想找个想往上爬的人，他以为纳兰煜是心甘情愿来交易的。可是，纳兰煜并不知道这个交易，所以传话的人肯定是故意的。那这个故意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单纯看不惯纳兰煜，想要害他？还是知道纳兰煜和程穆的关系，想挑拨程穆去和唐玺对着干？ “他除了打了，还对你做什么没有？”程穆担心地问。 纳兰煜摇摇头。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唐谡问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纳兰煜道：“我发现不对，可我也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不能就这么被打，我必须想办法跑出去。那个变态眼睛通红，表情扭曲，和平时完全变了一个人，我估计和他也说不通，只能自己逃。所以，我忍着痛，看他越打越兴奋，就示意想尝试别的刑具。他也挺高兴，我就趁着他给我解开绳索的时候，抓了个东西把他打倒，然后逃了出来，就遇到你们了……” 程穆松了一口气，这人还不算笨，也够冷静。 “你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选秀节目？”唐谡看了他一眼，又问。 纳兰煜这次扭捏了好一会儿，才吐出来几个字：“想当明星。” “想当明星？”程穆皱眉，“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你以前不是说，想成为诗人吗？” “我……”纳兰煜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唐谡忽然道：“你是为了严季？” 程穆吃惊地看了一眼唐谡，又扭头去看纳兰煜。 纳兰煜挣扎了一下，垂头丧气地道：“对，严季说他只喜欢明星，所以我……” 可以收回刚才说他不笨的那句话吗？程穆简直要气死了：“……严季只喜欢女明星！重点在女，不在明星！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8 纳兰煜眼眶忽然就红了：“我，我不是没办法吗？” 程穆：…… 他也拿这个人没办法了。 ☆、072 一屋子人正面面相觑,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程穆的手机忽然响起。 程穆拿起来一看，瞬间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来的人是严季！ 严季不知道纳兰煜到底伤成什么样，之前程穆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得很严重。虽然不喜欢纳兰煜, 但严季也不希望他出事, 所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结果一看到纳兰煜好好地躺在床上, 除了脸色有点苍白，看不出太大的问题，似乎伤势也不太严重。他又转身想跑，这段时间实在被纳兰煜追得有点怕了。 程穆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你和他说清楚吧, 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这次也算是他运气好, 下次呢？” 严季其实心里也不好受，纳兰这样虽然怪不到他头上，但他心里还是很触动的。可是，他是直男, 没法给纳兰回应，也不想给他造成任何错觉，看着纳兰煜的样子，又没法说什么重话。所以，严季也很郁闷。 程穆和唐谡在门口等着, 把空间留给那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严季沉着脸出来了。 “怎么样？”程穆问道。 “我和他说不清楚。”严季很无语，求助地看向程穆, “你去和他说吧，我不喜欢男的，以后他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 程穆无奈地推门进去，就看到纳兰煜躺在那里，眼睛通红通红的，看着也蛮可怜。 程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重话有点说不出口，说轻了对纳兰似乎又没什么用，他只能向唐谡求助。 唐谡叹了口气，说：“你们去外面等着吧，我来和他聊几句。” 程穆对唐谡无条件信任，相信他能处理好，立刻就跑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伤口疼吗？”唐谡先问了一句废话。 纳兰煜抿了抿唇，对唐谡有些戒备，并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心里疼吗？”唐谡又问。 纳兰煜脸色更加难看，还是不说话。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你能不能老实回答我？”唐谡在他床前坐了下来。 纳兰煜犹豫了一会儿，看唐谡一直盯着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我记得程程说过，你是追着他回国来的。”唐谡说，“可是你第一次见严季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然后一直追着他跑。我想问你，程程哪里比严季差了？你为什么会因为严季，就不喜欢程程了？” 纳兰煜显然没想到唐谡会这么问，他是知道唐谡和程穆现在的关系的，所以忍不住道：“我不喜欢橙子了，你不是该高兴吗？” “说实话，你喜不喜欢他，对我影响不大。”唐谡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毕竟，程程他也不喜欢你了。” 纳兰煜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唐谡又道：“不过，我现在还是很庆幸，幸好你不喜欢他了。程程这孩子比严季心软，你要是因为追他出了意外，他肯定会内疚。” 意思是严季对他的伤没什么反应，连内疚都不会，纳兰煜更郁闷了。 唐谡表情严肃了一点：“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纳兰煜低声道：“严季比橙子……好看。” 虽然知道纳兰煜看中严季是因为他好看，毕竟看一眼就被吸引，那也只能是外貌了。但是听到他这么回答，唐谡还是有点意外：“仅仅因为这个吗？” 纳兰煜反问：“这还不够吗？” “够了。”唐谡想了想，说，“那如果以后你遇到比严季更好看的人呢？” 纳兰煜一愣，固执道：“不会有人比严季更好看了。” 唐谡笑了一声：“你追着程程回国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不然你干嘛要追回来？” 纳兰煜脸色一变，唐谡又道：“可是，你看到严季以后，一秒都没犹豫，就移情别恋了。” 纳兰煜说不出话来。 “我们先不说这世界上有没有比严季更好看的人，就算没有，那他二十岁的时候最好看，三十岁会不会还是最好看的？四十岁呢？五十八十岁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吧？”唐谡看着纳兰煜，慢慢道，“你想过没有，到那时候，你还喜欢他吗？” 纳兰煜成了哑巴。 唐谡拿出手机，翻了一张严季的照片出来，草草给他上了个老人妆，然后递给纳兰煜：“严季老了以后，大概会长这样，按他现在的玩法，可能会比这样更难看，你还喜欢吗？” 纳兰煜看着那个皮肤松弛、眼睛无神的老男人，脸色大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既然你不能保证会喜欢他多久，说不定明天就会遇上一个让你改变心意的人，那你做这么多，还差点被人打死，值得吗？”唐谡又问。 纳兰煜看着唐谡，死死咬着唇，眼眶越来越红，最后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程穆也爱哭，他因为伤心哭的时候，唐谡就觉得心都快碎了，总觉得只要他不哭了，把全世界给他都行。他在床上哭的时候，唐谡就会很激动，恨不得就那样和他死去算了。有时候程穆会撒娇，假哭，唐谡就会觉得他特别可爱。 纳兰煜同样是个好看的年轻男人，但是一看到他哭，唐谡就有点想打人。 在说正事呢，有什么好哭的！ 唐谡平静地看着他哭，也不劝。纳兰煜哭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自己停了，抽抽噎噎地道：“我，我现在就觉得，你，你比严季好看。”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09 唐谡吓得差点跳起来，他可不想惹上这个麻烦！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葩！ 好在，纳兰煜很快又道：“看来，你说的话是对的……但是，如果是这样，那，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就一辈子都找不到真正喜欢的人了吗？” 唐谡松了一口气，默默离他远了一点，才继续道：“你现在的喜欢，只是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很多人都会这样，很正常。但是你不要把这份喜欢放大，远远欣赏就好了。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不管那个人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他多老多丑，你依然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依然不想和他分开。到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的了。到那个时候，你再去为他付出一切，也不晚。” 纳兰煜沉默了一会儿：“你对橙子的喜欢，就是这样的吗？” “是的。”唐谡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想和他过一辈子。” 纳兰煜又不说话了，唐谡等了一会儿，道：“程程说，你的性格不适合娱乐圈，现在你又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打算的？” “我可以不做明星了。”纳兰煜冷静了一点，“可是，我不能白挨这一顿打吧？” “那你想怎么办？”唐谡问，“告唐玺吗？你有没有证据？他当时打你是在哪里？” “酒店。”纳兰煜叹了口气，“我跑了以后，他应该发现了吧？会不会把证据都毁掉了？” “当然会。”唐谡说，“我们送你来医院的时候，你晕过去了不知道，唐玺派人在路上拦截我们。幸好严季联系了这家医院，又在路上帮我们拦住那些追我们的人。否则，现在我们可能已经一起做了鬼。” 纳兰煜瞪大了眼睛，过了几秒又垂下眼眸，低声道：“对不起。” 从这人嘴里听到一句真心实意的“对不起”实在不容易，唐谡觉得他今天的口舌总算没白费。 他不是不想帮纳兰煜报仇，但是现在他们没有证据，以唐玺的地位，这件事情要是纳兰煜去告，可能捞不到好处，说不定反而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所以，唐谡的建议，其实是希望他可以先忍一忍，等一个更成熟的时机。 “就算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纳兰煜忽然又道。 “嗯。”唐谡点点头，也尊重他的意愿，“你要直接报警吗？” “不，现在报警肯定没用。”纳兰煜说，“我要告诉我妈。” 唐谡一愣：“……你妈？” 纳兰煜点点头：“我妈肯定有办法。” 唐谡心里一动，他记得程穆说过，纳兰煜是混血，而且他父母好像都是外交官。 “你妈是谁？”唐谡问。 “我妈有个中国名字，叫白鹭。”纳兰煜道。 唐谡一怔，忽然跑过去拉开门，看到严季还没离开，劈头就问：“S国驻我国总领事馆有个副领事是不是叫白鹭？” 严季愣了一下，又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下：“是，怎么了？” 唐谡：“她是纳兰煜的母亲。” 严季程穆：…… 沉默了一会儿，唐谡对严季道：“你去和他谈谈吧，看后面的事情怎么办……你放心，他已经不喜欢你了。” 严季半信半疑：“你对他干什么了？” “我能对他干什么？”唐谡一摊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严季还是不大相信，但是他明白唐谡的意思。既然白鹭是纳兰煜的妈，这里面就不仅仅是报不报仇的事情了，他家里是从政的，和白鹭多交往，没有坏处，唐谡这是给他一个机会。 看到严季进去了，唐谡拉着程穆往外走，程穆还有点不放心：“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那要不然我再回去看看？”唐谡道，“刚才纳兰煜说，我比严季还好看。” 程穆立刻拽着他的手就跑：“我们快跑吧！”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twincosun是狸夫人呀!扔了1个地雷；暖心扔了1个地雷 ☆、073 唐谡和程穆回A市的行程又一次被耽搁了, 他们刚刚回到酒店，就接到严季的电话，说白鹭想和他们谈谈。 两人只好再出门，唐谡发动车子, 忽然听到程穆说：“我们被人跟踪了。” 唐谡头也不抬：“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他们跟踪得还算隐秘, 但还是被你发现了。” 程穆一愣：“你早发现了？” “嗯，一回酒店就发现了。”唐谡把车子开出去。 程穆看了眼后面跟着的黑色大众，有点紧张：“他们不会又撞上来吧？” “不会。”唐谡说，“他们想看看我们去哪里, 想找到纳兰煜，所以暂时不会对我们下手。” “暂时？”程穆还想说什么, 发现后面的车子忽然提速，他的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一点，“他追上来了。” “不用担心。”唐谡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不是要撞过来，只是有人想超车，他怕跟丢了。” 程穆手心都冒汗了，他对车祸实在是心有余悸：“哦。” “你坐稳了。”唐谡道，“我得想办法甩开他, 毕竟……”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忽然加速，程穆吓得直接尖叫了一声。唐谡开车本来就快, 再一加速，就快飞起来了。 但唐谡那么谨慎的人，显然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车子在车流里几个拐弯，就很顺畅地拐进了一个小巷子。然后就在各个巷子里穿梭，等再开回大马路的时候，程穆已经彻底被绕晕了。不过，再回头一看，刚才那辆黑色大众也没影了。 “看来以前是我多虑了。”程穆没话找话说，以平息怦怦乱跳的小心脏，“看来你开车技术挺好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0 唐谡一笑：“我开车技术好不好，你不是早该清楚了？” “我当然……”程穆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唐谡说的“开车”和他说的“开车”并不是一码事，“这么紧张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耍流氓了？” “你不觉得这么紧张的时候耍流氓才更刺激？”唐谡道。 程穆：…… 不过，他倒是的确没那么紧张了。 到了严季给出的地址，程穆看着那一排精神抖擞器宇轩昂与众不同的保安，就知道这地方安全系数很高了。 白鹭看起来非常年轻，气质很好，和纳兰煜不像母子，更像姐弟。 她普通话说得特别好，这时候情绪也很平静，先礼貌地感谢了唐谡和程穆对纳兰煜的救命之恩。 程穆原本还有点担心，怕白鹭知道纳兰煜是追着他回国的，会迁怒于他。现在看白鹭的态度，他瞬间放心了，果然还是自己太小心眼了。 唐谡客气了一下，又问：“我们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既然白鹭把他们叫来，肯定是有事相求，他主动问出来，也是给白鹭面子。 果然，白鹭很开心，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我听严先生说了一些你们的情况，想找你们合作。” “合作？”唐谡看了旁边的严季一眼，严季冲他眨了下眼睛。 “对。”白鹭说，“我儿子被打了一顿，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但是，我也很清楚，唐家现在是什么地位，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是我，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真就这样找上门去，他们总有办法推脱，最后来个不了了之，或者赔点钱，可谁在乎他的钱呢？” 唐谡点点头，的确，唐家毕竟有钱，有钱就能做很多事情了。而且，纳兰煜只是受了皮外伤，唐寅麒有办法把这事化小再化了。白鹭这外交官也不是白当的，她心里清楚得很，所以才找唐谡合作。 “您说的有道理，所以，您现在想怎么办？”唐谡问道。 “我打算报警。”白鹭说，“我儿子失踪了。” 程穆一愣，唐谡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把纳兰藏起来，把这件事情闹大？” “没错。”白鹭说，“受一点伤是小事，失踪总是大事了吧？我儿子现在也小有名气，再让网友施加一点压力，我相信就算不能把唐家都扳倒，也能把唐玺拖下水。” 这倒是真的，别说网友，就白鹭的身份，要真闹起来，唐寅麒也只能牺牲唐玺了。这当然是好事，可问题是，怎么保证纳兰煜不被找到？ 唐谡问出了这个疑问。 白鹭道：“这就要靠唐先生了。” 唐谡一愣：“您想让我把纳兰藏起来？” 白鹭点了点头，程穆立刻道：“不行，要是这样，到时候警察查出来，我们不就成绑架犯了？” “当然不会。”白鹭看了程穆一眼，笑道，“纳兰受伤了，你救了他，然后又被人追杀，你们没看新闻也没人联系，所以不知道我已经报警了。为了降低这件事情的影响力，最多也就是网友在网上说说纳兰可能失踪了，但是警方不可能公布的。所以，你们不知道，自然就没有绑架嫌疑了。有纳兰作证，这事对你们完全没有影响。” 程穆一听，这么说来，好像对他们很有利。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么好的事情，白鹭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做？白鹭可不是纳兰煜那么单纯，她没有别的心思吗？ 刚这么想了，就听到唐谡在问：“您这是想拿我们吸引唐家的注意力？还想逼我们和唐家直接对上？” 程穆这才恍然大悟，白鹭倒也没否认，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只是道：“唐玺现在已经知道了，是你们把纳兰煜救走的，所以就算你不管，他们也照样会盯着你们。如果你们真对上了，我会尽我所能支持你们。” 唐谡稍一犹豫就答应了，毕竟如果真的有白鹭的支持，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很大的助力。 他一答应，白鹭也松了一口气。 几人商量后，决定唐谡和程穆先回A市，然后严季再送纳兰煜过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白鹭去做了。 唐谡和程穆到家的时候，纳兰煜和严季已经到了。 一看到唐谡，纳兰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程穆：…… 他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好在纳兰煜也没多说什么，严季不肯待在这里，把纳兰煜交给他们以后就迅速溜走了。 “我得去公司一趟。”唐谡看着纳兰煜也有点郁闷，“你们……” “橙子你在家陪我吧，我怕。”纳兰煜身上的伤还严重，躺在床上除了手哪里都不能动，闻言立刻拉住了程穆的衣袖。 唐谡纠结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叹了口气，问程穆：“你看呢？” 程穆看着纳兰煜伤得实在有点重，家里就贺姨一个人，终究还是不忍心：“行吧，我留在家里。” 纳兰煜这才高兴起来，程穆道：“我送你出去。” 下了楼，贺姨不在，程穆直接搂住唐谡的腰，在他身上蹭了蹭：“你把我打包带走吧。” 唐谡做了个掏心的手势，把手贴在他的心口，往里推了推：“心留给你了。” 程穆踮起脚，在唐谡脸上很响亮地亲了一口：“路上一定要小心。” 唐谡点点头，揉揉他的脑袋：“你在家也要小心，唐玺肯定会派人过来，我已经安排了人在周围守着，但是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出意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记得一定不要离开家。” “我知道，你放心吧。”程穆忙点头。 看到贺姨从外面回来，程穆才急忙和唐谡分开，送他到门口上了车才返回来。 唐谡去了公司，一见到柏舟劈头就道：“你马上去B市，把分公司做起来。” 柏舟一愣：“怎么了？” B市成立分公司的前期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但是一开始的负责人并不是柏舟。 “大战可能要提前了。”唐谡道，“你去了以后，把我们的所有资本都拿出来，要确保一鸣惊人。” “到底发生什么了？”柏舟有点惊讶，“这几天联系你，你也老说不清楚，这是出大事了啊？”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1 唐谡把事情尽量简洁地说了：“现在是个好机会，只有你过去我才放心。” “你这样有点冒险了。”柏舟皱了皱眉，“我走了，你身边……算了，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你们要注意安全。” “我明白。”唐谡道，“B市也不轻松，唐家的根基就在那边，肯定会生出很多事情来，必要的时候，你多依靠严家。另外，你随时注意一下邰锐的情况，我有点担心他。” “邰锐怎么了？”柏舟又是一愣，“这事怎么扯上他了？” “他签了唐玺一个节目，又听到了一些秘密，我担心唐玺会对他下手。”唐谡叹了口气，“虽然我已经安排了人跟着他，但是他那种工作，有点麻烦，总之你多关注一下。” 柏舟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他停了一下，又问：“程少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吧？” 唐谡顿了顿，说：“所以，我得尽快回去。你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整理一下，发给我吧。” 家里，程穆一回到卧室，就听到纳兰煜酸溜溜地道；“怎么送那么久？” 程穆直接给气笑了：“我送我男朋友出门，还不得亲热一下啊？” 纳兰煜都快哭了：“你们欺负人。” 程穆忍不住就想骂人，手机却响了，拿出来一看，顿时愣住了——打电话来的人，是任博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二更，大概在中午12点左右，么么哒~ ☆、074 程穆已经很久没和任博禹联系过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任博禹说在唐谡家附近办事，好久没见到程穆了，想过来看看他，问他有没有时间, 方不方便。 程穆沉默了两秒钟, 他刚刚才回到家, 前后也就个把小时的时间，任博禹就来得这么巧？ 不过，程穆最后还是答应了：“好啊，我在家。” 叮嘱纳兰煜别出声后, 程穆去储物间将之前唐谡收起来的那支手表翻出来戴上了。 程穆在楼下的花园接待了任博禹，贺姨送了茶来, 程穆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贺姨就离开了。 “禹哥来的真巧。”程穆笑着对任博禹道，“我刚刚到家，还不到一个小时。” 任博禹的目光一直在他的手腕上, 闻言微微怔了一下，又解释说：“就是听说你们去B市玩了，所以这段时间都没联系你，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对了，B市好玩吗？” “好玩是好玩, 就是可惜我受伤了，去哪里都不方便，还要麻烦唐叔照顾我。”程穆道。 “唐谡也回来了吗？那他在不在家？”任博禹脱口问道, 又加了一句，“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不严重，好得差不多了。”程穆暗中呼出一口气，心里已经有数了，“唐叔不在家，去公司了，不然他怎么也得出来见见你的。” 任博禹喝了口茶，说：“对了，我还是最近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恭喜你啊。不过，你也太小心了吧，还瞒着我。” “谢谢。”程穆叹了口气，“对不起啊，不是故意想瞒你的，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份感情能走多远，所以才不想让人知道……你知道的，唐叔他喜欢梁教授那么久，现在虽然对我很好，可我心里始终也不踏实，总觉得他也不是真心喜欢我的。” 任博禹看了程穆一眼，发现他是真难过，忍不住道：“你没问过他吗？” “我怎么问啊？”程穆闭了闭眼，很无奈地道，“他把梁教授藏得那么深，要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不会知道。就算去问了，他也未必会跟我说。还有，要是我真去问了，他说了实话怎么办？不问的时候，我还能自欺欺人，他要是说了还喜欢梁晨，我怎么自处？算了，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任博禹似乎有点意外：“你竟然这么喜欢唐谡。” “是啊，狐狸精的名声可真不是盖的，我早该防着他的。”程穆又叹了口气，“禹哥，你喜欢过人吗？知不知道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我当然知道……”任博禹及时止住了话题，“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为难，但我还是觉得，你该找唐谡问清楚。你这么年轻帅气，还是他老板，想找什么样的人没有？凭什么不能问清楚。” “可是，万一他……”程穆犹豫了一会儿，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还真和他吵过架。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我离家出走他也不管，还是我自己回来的……真丢人，要不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任博禹眼睛微微一亮，但很快又掩去眼底的情绪：“那你就甘心这么卑微地喜欢着他？” “不这样我能怎么办呢？”程穆垂头丧气地道，“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我就拿他没办法。而且，至少在外人面前，他对我还是挺好的，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我也满足了。” “你太傻了。”任博禹叹道。 程穆喝了口茶，振作精神，说：“算了，不说我了。我这次在B市的时候，碰到了嫂子。” 任：“她去玩的。” “嗯。”程穆点点头，“但是，嫂子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任博禹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一点。 程穆目光扫过他的手：“她说，你们是形婚，她喜欢的人是邰锐……” 任博禹瞬间抿紧了唇，但很快又强行舒展开：“我们的确是形婚，我是为了借唐家的势才娶她的。你知道，之前我家的事业受到过重创。”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程穆说，“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嫂子都找到爱人了，你也太亏了吧？” 任博禹犹豫了很久，才说：“我没有喜欢的人，我的心思都在打理事业上。” “你太厉害了，我就不行。”程穆说，“我可能就是他们说的恋爱脑，我甚至有时候都在想，唐谡那么骄傲，可能是因为他太顺了。要是我能打击他一下，让他从高处跌下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变得不那么骄傲。甚至直接把他毁了，到时候没人再喜欢他，说不定他就会真心喜欢我了？” 这次任博禹眼睛里的光芒怎么也掩不住，他站起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程穆点点头，让他自己进去了。 任博禹再出来的时候，就对程穆道：“你别冲动做傻事，做什么事情之前得想明白了，把每一步都规划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管什么时候，我始终都站在你这边的。” “禹哥你最好了。”程穆笑着点头。 他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顿时气坏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2 “怎么了？”任博禹看他变了脸色，忙问道。 程穆狠狠拽着手机，最后还是没给任：“没事，一点小事。” “没事就好。”任博禹也没再坐下，“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你自己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好的。”程穆坐着没动，都懒得站起来送送任博禹，看起来心情真的相当糟糕。 等到任博禹出了大门，程穆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要上楼，却看到唐谡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程穆拽着唐谡进了屋，才一头扑进他怀里。 唐谡看到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任博禹怎么来了？” “他就在附近办事，顺道来看看我。”程穆给唐谡使了个眼色，把手机递过去，“你看看，这是我刚收到的。” 唐谡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照片，梁晨从四木离开的照片。 他微微有点诧异，又看了眼程穆手腕上的表，淡淡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梁教授去公司干嘛？”程穆压抑着声音问，“他和公司应该没什么来往才对吧？” “我不知道。”唐谡说，“我都没看到他人，可能是去找柏舟的吧。” 程穆却不信：“梁教授和柏助理又不熟，去找他干嘛？肯定是去找你的。” “他去找我干嘛？”唐谡有点不高兴。 “我们才刚回来，你就急急忙忙去公司，然后梁教授也去了公司，这是不是也太巧了一点……”程穆声音更低，怨气却更重。 唐谡看着程穆，程穆朝他眨眨说点重话！ 唐谡忽然伸手，将程穆手腕上的表拽下来，扔在了地上。 程穆：…… 唐谡拉着程穆上楼，关上了门。 程穆抱着他的腰，仰头道：“哪有你这样吵架的？” “我不会对你说那些话，哪怕是演戏。”唐谡在他头上亲了一下。 程穆在他肩上使劲蹭了蹭，忽然抬头：“梁教授去公司干什么？” 唐谡好笑，捏了捏他的鼻子：“那是很久以前的照片，梁晨去找柏舟，问他女儿的玩具在哪里买的。” 程穆抱着的手紧了一点，过了几秒忽然又抬头：“你怎么对梁教授什么时候去公司那么清楚？” “因为自从你第一次跟我提梁晨后，我就想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告诉过柏舟，梁晨要是去公司，一定要告诉我。而梁晨，就去过那一次，所以我记得。还有，可能还会有人给你发我去A大的照片，还有我逗梁晨女儿的照片，那是和柏舟一起去的……” 程穆吃惊地看着唐谡，他早就相信唐谡的，刚才追着问，其实在他看来就是点小情趣，却没想到，唐谡竟然把这些琐事都记得这么清楚，就是怕他会被人利用，会误会他。 唐谡低头在程穆唇上咬了一口：“还有疑问吗？” “没有。”程穆摇头。 唐谡将手贴在他腰上：“那现在换我了。” 程穆晕头转向：“什么？” “放你和前男友单独待了这么久，我不开心。”唐谡道，“给点补偿。” 程穆哭笑不得：“我前男友现在好像喜欢你，之前还质问我送你的时间太长。” 唐谡微微顿了一下，想到纳兰煜的性格，真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要补偿。”程穆垫脚，咬着唐谡的唇，含糊不清地说，“我要尝点甜头。”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比心~二更，么么哒~ 鄙视你～是瞧得起你扔了1个地雷 ☆、075 尝够了甜头的两人互相搂着躺在床上, 享受激情过后的缠绵，程穆忽然道：“我知道了，任博禹喜欢的人，是你。” 唐谡摩挲着他光裸的肩头, 有点心不在焉：“哦？你怎么发现的？”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他不可能喜欢我。”程穆很认真地分析, “你想啊, 我和他什么关系，我们……” “你和他什么关系？”唐谡手上重了一点。 “啊？我的意思是说，我和他之前是朋友关系。”程穆窃笑一声，“你重点呗, 捏着舒服。” 唐谡：…… 但手上听话地重了一点。 程穆舒服地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以前就不说了吧, 就说回国以后，那段时间，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那时候我情绪又不好, 他要是喜欢我，直接表白就好了。我那时候对你那么……又不信任，他要是表白的话，成功的概率很大的，还有你什么事……嗷, 好痛……” 对上唐谡咬牙切齿的模样，程穆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又不喜欢他，就算他表白我也不会答应的。就算我不喜欢你, 也……不不不，我肯定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不管之前遇到什么人，我最后都是你的。” 唐谡这才满意，程穆凑上去亲了一下，继续道：“我就是想说，如果任博禹喜欢我，他那时候表白时机是最好的。可是，任博禹那时候虽然看着对我不错，但是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欢，他在我面前，直得不能再直了。可他对你的信息，却了如指掌，我之前没有多想。后来一想，那些隐秘的事情，不可能像他说的每次都刚好听到，他一定是故意去打听的。” 唐谡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一点确实也是他一直疑惑的。那么隐秘的事情，除了老程和柏舟，他谁也没说过，连贺姨都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怎么任博禹就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我虽然推测出了七七八八，但还是猜不透任博禹的心思。所以，今天他来的时候，我就故意表现出对我们感情的不信任。结果他果然特别感兴趣，憋着劲儿地想让我们分手。” 程穆忽然抬头，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我当时灵机一动，就说你太优秀，简直想把你毁了，这样你就只能属于我了。结果，任博禹就怎么都忍不住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3 “所以，你的意思是，任博禹想的是，先把我毁了，再来表白？”唐谡有点吃惊。 “对。”程穆很肯定地点头，“他明白自己配不上你，可能你根本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才会想把你从高处拉下来。” 唐谡想了想，忽然道：“我倒是记起来了，那次你和我闹分手，任博禹去公司找过我。” 程穆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我当时以为，他是为你来打抱不平的，所以……”唐谡表情有点好笑，“所以，我没去见他。” 程穆瞪了一会儿眼睛，忽然坐了起来：“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唐谡被他吓了一跳，也跟着坐起来。 “我知道了，于波是任博禹的人。”程穆很肯定地道。 唐谡一愣：“你怎么确定？” “仔细想想，于波从头到尾做的事情，都是针对你个人的，不是针对四木。”程穆说，“他并不想搞垮四木，只是想把你弄下去。” 唐谡想了想，说：“这的确不像是唐玺的性子，如果唐玺想对付四木，可能会直接把四木毁了，或者，直接收购？” “这只是一个原因。”程穆道，“最主要的是，任博禹没钱。” 任家的生意做得一般，这一点程穆多少还是清楚的。 唐谡一愣，也就明白过来了：“任博禹没钱，他又一直觉得你很好掌控，所以舍不得毁掉四木。” 程穆刚点了点头，唐谡忽然又道：“不对，任博禹要是没钱，他怎么请得起J？又怎么买到四木那么多股份？” 程穆也愣住了。 请J回来调查的费用也就算了，任博禹再没钱应该也还能付得起，四木的股份可不便宜，他是怎么买到的？ 难道，是他想错了？ “唐鑫灵。”唐谡忽然道，“任博禹没钱，但唐鑫灵有钱啊，唐家女性地位虽然低，可唐家也要面子，出嫁的嫁妆绝对不会少。” “这么说来，他们俩还是一伙的？”程穆问。 “既然能为利益结婚，自然能为了利益再去做别的事情。”唐谡道，“现在仔细想想，唐鑫灵那几次示好，好像也有真心的成分在。” 程穆一怔：“什么意思？” “意思是，唐鑫灵并不一定就真的对唐玺那么忠心。”唐谡慢慢道，“她和唐玺有合作，和任博禹也有合作，也真心想和我们合作。她其实就是只为了自己，多方周旋，想要捞好处，并不是属于任何一方的。” 程穆：“可是……” “可是这只是我的推测，没有证据，对吗？”唐谡明白他的意思，“我想，我有办法可以证明。” “怎么证明？”程穆忙问道。 唐谡低声和他说了个计划。 程穆有点担心：“这样可以吗？” “唐家的事情，有白鹭参与，我们就必须提前了。”唐谡说，“我们的准备本来就不够全面，所以这个时候，不能被别的事情耽搁。唐家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必须在和唐家对决之前，把别的隐患解决掉。所以，不行也得行，只能走一步险棋了。” 程穆攥着唐谡的手指，捏了半晌，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到吃晚饭的时候，两人才起床，一点都不害臊地下楼吃饭。 贺姨早见惯不怪，端了菜去给纳兰煜送吃的，被程穆给拦下来了：“我去送吧。” 两人一起去了纳兰煜住的房间，纳兰煜躺在那里，眼神空空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进来他都没发现。 “吃饭了。”程穆喊了一声。 纳兰煜回过神来，看了两人一眼，不满道：“你们是故意来我面前秀恩爱的吗？我醋都吃饱了，吃不下饭，不吃了。” 程穆呼出一口气，有点想骂人，唐谡忽然道：“别演了。” 程穆一愣，纳兰煜脸色僵了一瞬，故作不解地问：“我演什么了？”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别说什么吃醋的话。”唐谡说，“程程是个小心眼，真的会误会的。” 程穆：…… 纳兰煜吃惊地看着唐谡，半晌才说：“我，我真觉得你挺好看的。” “我知道，谢谢。”唐谡说，“但我也知道，你虽然觉得我好看可还是喜欢严季，对吧？” 纳兰煜眼眶瞬间就红了，脸上的表情怎么都撑不住。 “你真心喜欢严季，可他是直的，就算你为了他被打死，他也不可能喜欢你。”唐谡叹了口气，“你不想他心里有负担，不想给他造成困扰，所以才说觉得我好看，让大家误以为你又移情别恋，喜欢上我了，对不对？” 纳兰煜看了程穆一眼，发现他也是满脸震惊，忍不住又看向唐谡：“你，你怎么知道的？” 唐谡也看了程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因为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直男。” 纳兰煜更是震惊，唐谡拉着程穆的手，说：“我曾经认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可是，遇到程程以后我才明白，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其实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一辈子那么长，你相信我，你会遇到更适合的人。” 纳兰煜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对不起，拿你当挡箭牌了。” 唐谡把程穆往前一推：“你不用给我道歉，你利用的是程程的男朋友。” 纳兰煜眼泪汪汪地看向程穆，程穆把饭菜推过去，凶巴巴地道：“你乖乖把饭菜吃了，我就原谅你。” 纳兰煜笑了一下，眼泪却掉得更凶：“我吃。” 程穆拽着唐谡就往外走，一到门外就一头扎进唐谡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一开始也不确定。”唐谡搂紧了程穆肩，又拍拍他的后背，“别难过，成长总要付出代价。纳兰还年轻，恢复能力好，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早认清总比晚认清好。”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4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看到以前没心没肺的纳兰煜变成现在这样，程穆还是难过：“我讨厌严季！” 唐谡：“……这事真不能怪严季，他是直男，也没故意去撩纳兰，这不是他能左右的。” 程穆瞪着他。 唐谡：“……你说的对，严季最讨厌了。” 程穆反而哭笑不得，唐谡低头亲了他一下。 “菜要凉了……”餐厅里传来贺姨慢悠悠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以及今天有二更，中午12点左右，么么哒~ 夏望扔了1个地雷；小蜘蛛的头套扔了1个地雷 ☆、076 从B市回来的第二天, 严季就给唐谡发了消息，说白鹭已经报案了。 这案子果然没有公开，唐玺的选秀节目还在继续录制，外界还没有人知道纳兰煜失踪的事情。 这天, 程穆又收到了一个陌生短信发来的照片。果然和唐谡说的一样, 有唐谡去A大的照片, 还有唐谡抱着梁晨女儿的照片。 看来，任博禹是非常迫切地想让程穆和唐谡分开了。 第三天晚上，有人潜入了唐谡的别墅，被半夜起来喝水的贺姨发现, 仓皇逃跑，唐谡的别墅闹腾了一整晚。 第四天, 有便衣警察去了四木，和唐谡谈了很久，唐谡离开公司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 同一天晚上，程穆和唐谡大吵一架, 搬回了他自己的家。 第五天，程穆接到电话，说H市分公司那边出了问题，必须要他过去才能处理。程穆只好赶了过去，去的时候自己开车, 还带着很多东西。 分公司的事情有点棘手，需要找很多领导，程穆花了一天时间才搞定。 第六天, 程穆从H市离开，临走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唐驰。 唐驰说要去A市，想搭程穆的顺风车。 之前程穆虽然知道唐驰，但是两人却没正式见过面，这次因为H市分公司的事情，唐驰在里面帮了点忙，两人才算是认识了。 这次程穆从唐谡家搬走后，唐谡没再派老胡跟着，程穆很不开心，一直是自己开车，没找别的司机。 唐驰上车以后很是惊讶：“四木好歹也是个大企业，你怎么这么寒酸？连个司机都没有？” 程穆边发动车子边道：“我自己开车怎么了？我比司机开得好。” 孩子气的话，唐驰忍不住好笑，说：“你和我堂弟闹矛盾了吧？” “谁？”程穆故作不解，“我和唐家不熟。” “唐谡啊。”唐驰说，“我就不信，他没给你说我们的关系？” “他说了又怎么样？”程穆哼了一声，“我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听说你们吵架了，看来是真的。”唐驰忍不住八卦，“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 “都说不想提他了。”程穆很不高兴，“他既然是你堂弟，你想知道什么就去问他啊。” “哟，脾气还挺大。”唐驰倒是一点都不生气，继续逗他，“你毕竟是我堂弟妹，我还是要让着你几分的，不能不给唐谡这个面子。” “什么堂弟妹！”程穆怒道，“这是什么鬼称呼！” 他一生气，油门踩得猛了一点，差点和前面的车子来个亲密接触，把两辆车里的人都吓得不轻。 前面那车里的人还打开车窗，回头骂了一句。 程穆郁闷地减速，没有理对方。 唐驰拍拍心脏：“我不说话了，你慢点开，我只是想搭个顺风车，可不想把命送在这里。” 他果然不说话了，打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唐驰忽然扭头很认真地看着后面。 程穆见了，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呢？” 唐驰脸色凝重：“后面那辆捷达是在跟踪我们吧？我怎么记得，我们从H市离开它就在，现在还一直在？” “你没看错。”程穆淡定地道，“它就是跟着我的。” “你知道？”唐驰惊讶地回过头来，“那你也知道后面是什么人了？” “知道。”程穆说，“你堂弟的人。” 唐驰一愣：“唐谡？他担心你，所以派人跟着？” “不是。”程穆翻了个白眼，“唐玺的人。” “唐玺？”唐驰更加惊讶，又往后看了一眼，“唐玺跟踪你干什么？想绑架你？要挟唐谡？” “你想多了。”程穆又哼了一声，“我对唐谡来说，没可那么重要。” 唐驰忙劝说：“你别说气话，唐谡对你挺好的。” 程穆撇了撇嘴：“呵呵，你和唐玺看起来关系还挺好的呢。” 唐驰这才发现程穆脾气挺不好的，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好。毕竟是唐谡的男朋友，说什么都不好，只能问：“那唐玺为什么还要派人跟踪你。”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5 “为了纳兰煜。”程穆说。 唐驰一愣：“纳兰煜是谁？” “唐玺那个选秀节目的一个选手。”程穆想了想，补充道，“也是我前男友。” “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吗？”唐驰更懵逼了。 “有。”程穆道，“纳兰煜被唐玺毒打了一顿，然后偷跑出来，被我给救了。唐玺大概是怕纳兰煜会去报警，所以一直跟着我。” “什么？”唐驰瞬间坐直了，有点激动，“唐玺打人？是怎么回事？” 程穆看了他一眼，说：“你那个堂弟，是个虐待狂，你不知道吗？” 唐驰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唐谡告诉你的？” “都说不要提他的名字了！”程穆有点不耐烦，不过还是给唐驰解释了，“不是他告诉我的，是唐鑫灵告诉我的。她小时候就见过唐玺虐待人，加上纳兰煜这事，我还不知道我是傻吗？” 唐驰握紧了拳头，有点着急：“那个纳兰煜呢？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看到程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唐驰又急忙解释：“你不用给我说地点，我的意思是，唐玺会不会已经发现了？唐玺可不是个善茬，他要是找到了纳兰煜，肯定不可能对你手软，你得当心一点。” 程穆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不可能把纳兰煜放在我身边的……他现在伤得很重，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唐驰没再追问，过了一会儿，又问：“这事唐谡知道吗？” 程穆瞪了他一眼，唐驰笑着道：“我不是想提他的名字，主要是我觉得你现在很危险，我得问清楚。不然以后万一你要出了什么事情，唐谡知道我知道却没和他说，我也说不清楚不是？” 程穆这次倒是没发火了，顿了顿才说：“救纳兰的时候，他在，他知道。但是他觉得纳兰是个累赘，放在身边挺不安全的，还会引起唐玺的怀疑。所以，他想把纳兰弄走。可是，纳兰伤得那么重，出去被唐玺的人找到就是死，我当然不可能同意。” “所以，你和唐谡是因为这个吵架的？”唐驰恍然大悟。 程穆点点头，唐驰劝道：“其实，唐谡说得也对，这事的确挺危险的……所以，你现在藏纳兰的地方，唐谡也不知道？” “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程穆说，还警惕地看了唐驰一眼，似乎在说，谁问我都不会说的。 唐驰识趣地没再追问什么，到了A市，下车之前，唐驰又劝程穆：“唐谡生气也是因为担心你，而且他的处境你也知道，唐玺有整个唐家撑腰，他不能不小心谨慎。你既然是他的男朋友，就该体谅他的难处，也多为他考虑考虑。” 程穆没再说什么。 可是，等他回到自己家的时候，程穆吓了一大跳。 家里进了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程穆直接打电话报了警，唐谡听说后，又来这个乱七八糟的家里，把程穆领了回去。 一回到他们自己的家，唐谡就把程穆按在墙上，低头亲了下去。 程穆先还象征性地扑腾了两下，很快就搂着唐谡的脖子，积极回应。 “你们太不要脸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纳兰煜哀怨的声音。 程穆吓了一跳，一把推开唐谡，脸也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被吓的，红透了。 唐谡帮他擦掉唇上的一根银丝，才慢悠悠回头，对纳兰煜道：“我们在自己家里亲热，怎么不要脸了？” 纳兰煜噘着嘴想哭：“你们在一个失恋的人面前亲热，分明就是故意欺负我的。” “失恋好了不起吗？”程穆说，“谁还没失过恋呢？你再去找一个，也回来气气我们。” “不想找。”纳兰煜闷闷地坐在沙发上，“我要走了。” “什么？”程穆一愣。 纳兰煜说：“我妈让我回S国去。” 事情闹到这么大，白鹭自然知道了纳兰煜和严季的关系。这件事情上，严季没什么错，但白鹭也不忍心自己的儿子难过。所以，她希望纳兰煜离开，眼不见可能心里就不会想了。 唐谡说：“你回去也好，唐家毕竟不容小觑，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万一他们气不过，再找你麻烦……你妈顾虑得对，你回去吧。” 纳兰煜低着头，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如果我走了，那个变态，会不会，会不会去找……” “不会。”唐谡听出来他想说什么，“严家的背景比你想得深，唐玺只要不疯，就不会去找严季的麻烦。” 纳兰煜终于点点头：“好，那我回去了。” ☆、077 柏舟最近忙疯了, 忙着在B市一鸣惊人。 他和唐谡幼儿园就是同学，所以，从小就看着唐谡被唐玺欺负。 柏舟最开始也觉得唐谡挺可怜，还帮他说过话。但是唐谡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对唐玺的欺负从来都是逆来顺受。那时候柏舟还小, 不懂什么叫隐忍。他就觉得唐谡这样挺没意思的, 不够男人，所以其实那时候他对唐谡一点都不喜欢。 后来唐谡被送去了别的学校，柏舟也就慢慢忘了有这么一个同学。直到上了高中，柏舟又和唐谡做了同学, 才想起来以前就认识这人。唐谡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被欺负。 但是长大了的柏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他看得出来，唐谡的逆来顺受，可能和他的想的不一样。因为唐谡虽然被唐玺欺负，但唐谡表现的不在乎, 更让唐玺生气，每一次欺负过唐谡过后，唐玺反而更加难受。 柏舟那个时候才明白，唐谡可能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但是，从心底里, 他还是觉得唐谡有点可怜。所以，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帮唐谡说两句话，虽然明明知道他并不稀罕。 上大学以后, 两人不在一个学校，柏舟对唐谡的消息就知道得少了。可是有一天，唐谡忽然找到他，想让他做他的助理。那一次，柏舟看到唐谡眼里的光，忽然就感觉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唐谡。那个总被人欺负的小可怜，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变得顶天立地，莫名让人想要臣服。 柏舟也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要不然他也不能和唐谡是同学。只是家道中落，他到最后，日子也过得不好。唐谡的出现，让柏舟看到了希望。 唐谡把他所有的事情都和柏舟说了，两人喝了一晚上的酒，决定一定要做点让人震惊的事情出来。 跟着唐谡以后，柏舟才知道这人有多厉害，于是跟着他的时间越久，柏舟对他越是死心塌地。但是，柏舟清楚，不管唐谡表现得有多淡然，在他心里，都始终有个结，那就是唐家。不管怎样，他们和唐家之间，是一定会有一场碰撞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6 唐谡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做了很多年的准备，却不轻易出手。有时候柏舟都觉得等不及了，他性子一直比唐谡要急。 现在，终于到了这个时候，柏舟忽然又有了最初决定跟着唐谡时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B市藏龙卧虎，要想一鸣惊人并不简单，柏舟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一是直接和唐家起冲突，抢唐家的生意。二是到处收购公司，到处投资，哪里都掺和一脚。 柏舟自己看自己都觉得傻逼，像个有钱没地方用的暴发户。但现实就是这样，大家都是为了挣钱来的，暴发户的钱好挣，自然也吸引人的目光。 柏舟虽然累，但成效明显，心情还是很好的。 “柏总，邰先生今天录完节目一直没出来。”累了一天，刚回到酒店，柏舟的保镖就和他汇报了邰锐的情况。 唐谡之前叮嘱过柏舟，要他注意邰锐的情况。 柏舟和邰锐也是同学，邰锐高中的时候就是那种很耀眼的学生，能唱会跳，长得又帅，完全就是风云人物。而且邰锐这人仗义，有次看到唐谡被唐玺欺负，还打了唐玺的人一顿，最后被唐玺报复得很惨。但是，邰锐一点都不在乎，下次看到唐玺的人欺负唐谡，他还是会上去管。 所以，高中的时候，邰锐和唐谡的关系比柏舟和唐谡的关系好多了。柏舟对邰锐的印象，也一直是个很不错的同学而已，他们并不熟。 但是，他对邰锐印象不错，加上又有唐谡的特别叮嘱，所以柏舟自然要特别上心一点，专门派了人了解他那边的情况。 认真说起来，邰锐高中的时候，和唐玺也是有矛盾的。所以，现在邰锐在唐玺那里做节目，真的挺危险。 柏舟一听说邰锐录完节目没离开，也担心起来，急忙给邰锐打电话。 邰锐过了很久才接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我，我在蓝湖会所吃饭，没什么事，你不用来接我。” 柏舟一听就觉得不对，他和邰锐不熟，也没什么暗号。但是他没有问邰锐在哪里吃饭，也没说要去接他，他却特地报了地址，又说不用接，这不就是叫他去接吗？ 柏舟犹豫了一下，还是亲自去接了。 为了防止意外，他还带了好几个保镖一起。 到了蓝湖会所，柏舟给邰锐打电话，这次很快就接了。显然，邰锐就是在等他。 “你出来，我和你说句话就走。”柏舟听着那边像是开了免提，便临时改了说辞。 果然，邰锐很快就出来了。 隔着老远柏舟就看到邰锐的状态不对，脚步漂浮，脸颊通红，还有个服务生扶着他。 “你先进去吧，我和他说几句话。”柏舟将邰锐接过来，塞进了车里。 邰锐往柏舟身上一靠，灼热的呼吸就扑在他脸上。 柏舟特别不习惯，将邰锐的脑袋搬开一点，对保镖道：“走吧。” 服务生也不敢来拦，柏舟将邰锐直接带回自己的酒店。 邰锐比柏舟高，也比柏舟壮，柏舟扶着他很吃力，旁边的保镖想要过来搀扶，邰锐却死死赖在柏舟身上不肯松手。 “算了，你们别管这里了。”柏舟无奈将保镖打发走，“去外面守着，注意有没有人追过来。” 保镖答应着走了，柏舟扶着邰锐进门，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是喝醉了，还是嗑药了啊？” 邰锐哼哼唧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柏舟推开门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往旁边一滑，被邰锐抵在了墙上。 这姿势有点尴尬，而更尴尬的是，柏舟感觉到邰锐某个部位有了反应，就这样他都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滚烫。 “你不会是真被下药了吧？”柏舟吓了一跳，将邰锐推开一点，“你忍得住吗？要不要我帮你……” 邰锐眼神发亮，热烈地盯着柏舟，柏舟愣了下，才把后面的话说完：“我帮你找个人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邰锐眼神一黯，撑着旁边的墙，往里面挪去，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理智回笼了一点，喘息着道：“没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出去吧。” “我……”柏舟犹豫了一下，“你确定？” “确定。”邰锐点点头。 柏舟也没坚持：“那我去隔壁住，你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邰锐低着头说。 “没事，老同学嘛，不用客气。”柏舟拍了拍邰锐的后背。 邰锐浑身一僵，就听到柏舟关上了房门的声音。 忍着强烈的不适，邰锐摸到浴室，将自己泡在冷水里。 药性有点强，这样泡着根本没什么效果，但邰锐一点都不想动，眼神空洞地望着浴室的屋顶，思绪飘飘悠悠，完全落不到实处。 第二天早上，柏舟给邰锐打电话，没人接。他不放心，他本来就有邰锐房间的房卡，就直接刷卡进了房间。 邰锐还没起，柏舟叫了一声，他没反应，过去一看，才发现他躺在那里，脸颊比昨晚还红，像是发烧了。 柏舟吓了一跳，伸手去摸，烫得不行。 这人昨晚都做了什么？ 邰锐忽然伸手，握住了柏舟的手，迷迷糊糊地往脸上蹭。 柏舟鸡皮疙瘩都被蹭出来了，慌忙把手抽出来：“真是烧糊涂了，连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 他忙打了电话让保镖买了温度计和退烧药上来。 打完电话回头一看，邰锐好像清醒了一点，正盯着他看。 “你感觉怎么样？”柏舟问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没事。”邰锐轻轻摇了下头，“我没事，吃点退烧药就好了。这次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老同学嘛。”柏舟一笑，“而且，唐谡还专门打了招呼，要我多照顾你的。” “唐谡叫你照顾我的？”邰锐轻轻重复了一声。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7 “对。”柏舟点点头，完全没注意到邰锐状态不对，“对了，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谁给你下的药？” “唐鑫灵和唐玺一起干的，他们不仅想让我身败名裂，还想用我要挟唐谡。”邰锐咬了咬牙，说，“唐谡之前猜的没错，之前是我上当了，那个消息，根本就是唐玺故意放出来的。” 柏舟骂了唐玺一声，刚好保镖送了温度计和退烧药上来，他就去倒了水，让邰锐吃了。 邰锐吃了药，精神不济，很快睡了过去。 柏舟看他温度慢慢降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叮嘱保镖照顾好他，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在路上，柏舟还是给唐谡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情说了。 唐谡和程穆正在帮着纳兰煜收拾行李，挂了电话以后，忽然盯着纳兰煜一直看。 “你别这样看我啊。”纳兰煜说，“你这么好看，说不定我下一秒就喜欢上你了。” 程穆忙冲过来，挡住了唐谡的目光。 唐谡笑着捉住了他的手，转头对纳兰煜说：“我想请你帮个忙，行不行？” “什么忙？”纳兰煜问。 “你回去的时候，可不可以再带上一个人？”唐谡说，“那人也是被唐玺欺负的，我现在照顾不过来，你带他一起去S国，帮我照顾几天，等这边事情解决了，你们再回来。” 纳兰煜握了握拳头：“既然是被那个变态欺负的人，我当然要帮。” 他顿了一下，又问：“谁呀？” “说起来这人你应该也认识。”唐谡说，“你们参加过同一个节目，只不过你是选手，他是评委，他叫邰锐。” “邰锐？”纳兰煜跳了起来，“我不带！” ☆、078 唐谡和程穆对视一眼, 都有点懵，看来，纳兰煜和邰锐之间，还有事？ “他怎么你了？”程穆问道。 纳兰煜很郁闷, 低着头不想说。 唐谡很认真地道：“如果他真欺负你了, 我就再想别的办法, 我还会让他向你道歉。如果……” “算了。”纳兰煜拿着一件衣服使劲揉了揉，“你们帮我这么多，我当然要帮忙，不过我不会照顾他, 到了S国，我们就各走各的阳关道。” “行, 你愿意带他就好了。”唐谡笑着道，“谢谢你。” 搞定纳兰煜后，唐谡又给邰锐打电话，说了他的安排。 邰锐的声音听起来恹恹的, 对于唐谡的安排也满意：“正好，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就这样吧。” 唐谡说：“你放心，违约的事情我来搞定。我今天就去接你过来，你们直接从A市出发, 得快。” “违约的事，你不用操心。”邰锐脑子还比较好使，“昨天录的那一期, 那个混血儿不见了，播出的时候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粉丝还挺多的。等再下一期，连评委都少了一个，网友不闹翻天才怪，到那个时候，唐玺就顾不上追究我的违约了。” 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就算邰锐违约，唐谡也能帮他付违约费，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临挂电话的时候，唐谡又想起来纳兰煜的态度，“你到底对纳兰做了什么？让他那么讨厌你？” 邰锐一愣：“谁？” 唐谡：“……纳兰煜，就是你说的那个失踪的混血儿。” “哦。”邰锐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想自己做过的坏事，过了好久，他才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我说过他身材不好，屁股太翘不够男人？” 唐谡：…… “你是变态吗？干嘛关注人家屁股翘不翘？再说了，屁股翘难道不是好事……”唐谡说了几句忽然觉得这样讨论纳兰煜屁股翘不翘好像也不对，便闭了嘴。 “我们那节目是模特大赛，评论身材不是很正常？”邰锐比他还无语，“他要是介意，干嘛要来参加比赛？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就他那性格，混什么娱乐圈？” 唐谡：…… 这都什么破事？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讨论这些？还有唐家要对付呢。 当天下午，邰锐就被严季护送到了A市，唐谡的家。 严季在门□□代完，没打算进门。 程穆想到纳兰煜的样子，有点心疼：“他都要走了，你进去见他一面吧。” “他都要走了，忘了我不是最好的吗？”严季感觉最近心累得都快长皱纹了，“我去见他，又让他情绪起伏，何必呢？别说我不是同性恋，就算我是，也不能因为他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他吧？” 程穆也没话说了，等严季走了，程穆一进门，就看到纳兰煜站在窗户边上，脸色惨白惨白的，很明显是看到了严季。 正在想要怎么安慰纳兰煜一下，忽然听到邰锐在旁边冷冷地说了句：“你死命纠缠不放手的样子真的很丑，所以，他才一眼都不想多看，转身就走，你到底是有多下贱？” 程穆还没反应过来，纳兰煜已经冲过来，一拳打在了邰锐脸上。 邰锐没躲开也没还手，只是冷冷看着纳兰煜，似乎在说就算你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你下贱的样子。 纳兰煜也盯着邰锐，脸上是从来没见过的狠戾。 程穆吓懵了，直觉想去拉一把，却被唐谡拽着拉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程穆低声问道，“邰锐怎么能这样？他凭什么！” 程穆和邰锐并不熟，上次见过一回，感觉他人还是挺温和的，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毒舌。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8 “他可能不是在说纳兰，是在说他自己吧。”唐谡叹了口气。 程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和柏舟……” “嗯，柏舟和严季一样，直得不能再直了。”唐谡说，“我看邰锐的情绪不大对，可能终于死心了。”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这样说纳兰啊，太难听了。”程穆还是皱眉。 唐谡说：“要是他这话能骂醒纳兰，以后就真的放下了严季，可能也是好事吧。” 程穆不说话了。 两人当天晚上的飞机离开，程穆在邰锐来之前，就和J联系过了，让J送纳兰煜和邰锐去S国。 有J的保护，他们也放心。 而且，和唐家摊牌的时间快到了，被逼急了的唐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程穆也不想再让J留在国内，让他帮忙调查唐家的事情，已经是因为朋友的情义，他不能让J陷入危险中。 送走几人，程穆一回家就搂着唐谡的脖子狂吻，唐谡也不说话，两人边吻边走往床上走去。 完事以后，程穆躺在那里喘息，唐谡忽然问：“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程穆叹了口气，说：“我忽然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事？”唐谡问。 “你、邰锐还有纳兰，怎么都喜欢直男啊？都什么眼光！”程穆捶了唐谡一下，又伸手搂住他的腰，低声道，“那种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却又放不下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唐谡搂着他肩膀的手顿了下，才回答：“当时的确会难过，但是远没到纳兰和邰锐的程度，尤其是现在回过头去想，就会发现，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可能是因为我比他们幸运，遇到你以后，再看什么，都不会觉得苦。” “别拍我马屁。”程穆哼了一声。 “不是拍马屁。”唐谡笑道，“因为看着你，就觉得生活是甜的。” 程穆叫了一声，指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给唐谡看：“这也太肉麻了吧？” “行，那不说了，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程穆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手机，看到纳兰煜说他们已经安全抵达，悬着的心才总算落到了实处。 “快起床了。”唐谡比程穆先醒，给他拿了今天要穿的衣服过来。 “这么正式？”程穆看了一眼。 唐谡说：“今天不是有大会吗？我估计于波会沉不住气了，咱们不能输。” “好！”程穆立刻爬起来，精神抖擞地去洗漱。 两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果然看到大部分股东都在。 今天原本只是一个月度会议，不该出现这么多人的。而且，作为公司老板的程穆，还有公司实际负责人的唐谡，都不知道今天会来这么多人，很显然，这是有人想搞事情了。 看到他们来，股东们的脸色各异。 “今天怎么回事？”唐谡坐下来，对代替柏舟主持会议的王经理说，“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吗？” 王经理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谡脸色一沉，坐在一旁的于波忽然道：“是我把各位董事请来的。” “你？”唐谡睨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召集各位董事？” 于波手里虽然有股份，但他在公司并没有任职。 “我不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是公司的股东。”于波也不生气，非常心平气和地说，“所以，当我感觉到自己的权益受到损害的时候，我就不得不站出来了。各位董事愿意跟我来，自然也是因为他们的权益也受到了损害。不久前，程少说的话，想必各位都还记得很清楚吧？我们出钱，是为了利益，为了赚钱，不是来被人利用的。” “谁利用你了？”程穆问了一句。 “当然是我们的唐总了。”于波说。 “胡说！”程穆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看起来非常生气，“唐总为了公司，殚精竭虑，你们不要一遍遍找他的麻烦。” 于波还是不生气，他看着程穆道：“唐总的确殚精竭虑，但到底是为谁，可真还不好说。我想问程少一句，你知道柏助理去哪里了吗？” “柏舟去B市分公司了，唐总和我说过。”程穆道，“这件事情，也是公司内部开过会，一致同意在B市建分公司的，有什么问题吗？” “建分公司没有问题，问题是，程少知道柏舟在B市都干了什么吗？”于波又问。 程穆：“分公司能干啥？自然是拿拿地，做项目，赚钱了。” “可实际的情况，并不是这样。”于波说，扔了一堆资料过来，“这是柏助理这些天的行程，请各位看看。” 于波的资料准备得很充分，柏舟每天的行程几乎都被他详细地记载下来了。 程穆瞄了一眼，说：“柏助理这么辛苦……” “是很辛苦。”于波又一次打断他，“可是，他没有拿地。他在拼命收购别的公司，零食、影视、娱乐、出版……你们看看，几乎所有存在的行业，他全都有兴趣。我想问一下，四木是做什么的？我们是做地产的！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而且，他接触的，很多都是和唐家关系密切的企业。甚至，他还直接搅黄了唐家的三个项目。” 于波看着众人的脸色，冲唐谡一拍桌子：“唐总，能麻烦你告诉我，柏助理到底想干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殤殃扔了1个地雷 ☆、079 唐谡往椅子上一靠, 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为了赚钱，还能为了什么？多接触几个行业怎么不行了？柏舟接触的那些行业，也都很赚钱啊。” “唐总，话可不是你这样说的。”有个一直很支持唐谡的股东听到他这话, 也忍不住站出来道, “我们都想赚钱, 可是，做事情得一步一步来，你向来不是最稳妥的吗？柏助理这次的做法，未免也太急功近利了一些, 实在不妥啊。”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19 唐谡却似乎并不打算讲道理：“你们胆小就算了，这些事情不用你们管, 你们只管收钱就好了。” 那股东被他这不讲理的话气得翻了个白眼，其余股东也更加生气了，都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唐谡来。 唐谡似乎忍无可忍，终于一拍桌子道：“我为了谁呀？我又没有股份, 我又不挣钱，我还不是为了你们！” 他这一吼，大部分股东倒是被镇住了，唐谡虽然不是股东，但是一直都很有威信, 不仅是在员工中，在股东之间也是这样。 于波看着众人的表情，不慌不忙地道：“唐总为了什么, 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 唐谡看着他，冷冷道：“你又想说什么？” “各位，我有个大秘密要告诉大家。”于波不看唐谡，对着众人道，“关于我们唐总的秘密。” “什么秘密？”有人问道。 “慢着。”程穆忽然打断了于波，皱眉道，“就算柏舟做得有些过火了，你们提出来，我让他改就是了，你今天这样大费周章，有必要吗？” “你叫他改就是了？”于波嗤笑一声，明显对程穆不屑，“唐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程少，你摸着良心说，柏舟会听你的话吗？” 程穆被他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柏舟只听唐谡的话，程穆也命令不了他。 “程少，你年轻，被人蛊惑，做出错误的判断，我们可以理解，也不忍心责怪你。但是，你不能什么都不听不看，只一味地维护坏人。”于波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唐总要是真的问心无愧，你要是真的百分之百信任他，就听完我的话，好不好？” 他这样一说，程穆和唐谡都没法再说什么了。 有些董事等不及，已经在催促于波快说唐谡的秘密。 “大家都知道唐总姓唐，那你们知道，唐总是什么人吗？”于波不免得意，但他语气却始终很平和，比之前的高泰和沉得住气多了，“他父母是谁？” 他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继续道：“我想，有人已经猜到了，唐总就是Ｂ市唐家的人，他是新晋首富唐寅麒的儿子。”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是因为对唐寅麒有多畏惧，虽然在座的人，的确没人能比得上唐寅麒。可是，首富只是国民度高一点，在真正的有钱人眼里，并不算什么。这些不算很有钱的有钱人，心里大多也会瞧不起唐寅麒，来显得自己眼界高一点。总觉得自己机遇要是再好一点，就会比唐寅麒厉害。 他们震惊的不是唐谡的身份，而是唐谡有那样的身份，却隐瞒身世跑到四木来做个总经理。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没有人会相信，他真的什么都不图。 “唐寅麒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是唐玺吗？”有人说了一句。 “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唐寅麒有个亲生儿子，却被他赶出家门的事？”于波哼了一声。 虽然这事还远不到“谁都知道”的地步，但是知道的人肯定也有，所以这次没人再提出异议了。 程穆攥着拳头道：“就算唐总是唐家人又怎么样？你也说了，他已经被唐家赶出来了，他就和唐家没有任何关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于波看了他一眼，说：“听程少这话的意思，你应该早就知道唐总的真实身份了吧？” 程穆咬了咬牙，没说话。 于波也不逼他承认，只是继续道：“既然你知道，那就好说了。我们刚才说了，唐谡是唐家的人，是被唐寅麒赶出家的。而且，唐谡才是唐寅麒的大儿子，而唐玺不过是个私生子。试问，你们有谁处在唐谡这位置，能甘心的？” 于波扫了众人一眼，大家都摇头，谁处在这样的处境下，都不会甘心。说实在的，唐谡自己也不甘心。 “所以，如果你们是唐谡，会怎么做？”于波又问。 “自然是夺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财产。”有人说。 “没错。”于波道，“这也是唐谡的想法，他不甘心，要和唐家斗到底。” “说实话，我相当支持唐总的想法。我衷心地希望，你能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让唐家那些人得到教训。”于波看着唐谡，表情说不出的讽刺，“可是，唐总，这是你和唐家的私人恩怨，和我们四木没有关系。我们四木，不能白白让你利用，不能全给你陪葬。” 唐谡还是不说话，程穆忍不住又道：“唐总怎么让四木陪葬了？他不是一直在为四木做事情吗？” “这些就是证据。”于波敲了敲桌上的文件，“唐谡已经等不下去了，他让柏舟去Ｂ市搅浑水，或许他还有别的安排，或许他能将唐家拿下。可是，他现在还是四木的员工，惹怒了唐家，唐家会把这笔账算在四木头上。我们只是想赚点小钱，并不想去和唐家抗衡，也不想冒这个险。” 很多人都在附和，就算他们觉得自己瞧不起唐寅麒，但真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还是不希望和唐家对上。 “所以，你们这是处心积虑，一定要把唐总赶出公司，对吧？”程穆愤愤道，“上次没有成功，这次又找个借口再来。” “这可不是借口。”于波道，“这些都是事实，我们也不是非要赶走唐总。但是我希望程少能记得，程董在建立公司之初，就定过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能和唐家有任何生意的往来。程董没出事的时候，唐谡也把这一条执行得很好。可是现在，程董才出事多久，唐谡就做了这么多。让我不得不怀疑……” 唐谡凌厉的眼神朝于波射了过来，于波微微一顿，换了个说辞：“没有证据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有证据的是，唐谡为了报仇，想拉四木下水，我坚决不能同意。” 很多人都在喊“我们也不同意”，连程穆都沉默了一瞬。 唐谡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终于开口了：“于波，你今天就是非要逼我走，对吧？” 于波道：“不是我，是大家的意思。” “那么大家的意思……”唐谡缓缓道，“也是今天一定要我走，对吧？” 有人低下了头，有人说“是”，就是没人帮唐谡说话。 程穆急了：“我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说了算！唐总不能走！” “程少！”于波怒道，“你能不能别这么不懂事？今天我们不管你股份有多少，你要是再一味置大家利益于不顾，我们就一直坐在这里不走了。” 这就是说，道理讲不通，就要耍赖了？ 程穆还想说话，唐谡忽然道：“行，我走。” “唐叔！”程穆一下子站了起来。 唐谡将他按下去，说：“如果不是程董临危受命，我怎么可能管你们的破事？现在这样也好，希望各位不会后悔！” 唐谡说完，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真的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一片茫然，想赶唐谡走的人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还念着唐谡几分好的人却觉得愧疚。说到底，唐谡还真没做错什么，而且这实在太容易了一点，不像唐谡的风格。 程穆想去追，被于波拦了下来：“既然唐谡自己走了，我们的总经理……” “就算唐叔走了，还有我在呢，这总经理的位置也落不到你头上！”程穆愤怒地瞪了于波一眼，又对其他人道，“你们睁大了眼睛看清楚！柏舟的确做了很多事情，但他是唐叔的私人助理，并不是四木的员工！他的行为，跟四木根本没有关系！”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0 程穆将手里的资料全砸在于波脸上：“于波我告诉你！唐叔今天寒心要走，我拦不住。但是四木的占股，我一个人就超过了百分之五十，你想做这个总经理，没门！以后四木的事情，我亲自来管！你们同意就同意，要是不同意，你们愿意在这里坐多久就坐多久，我不ｃａｒｅ！” 他说完，也转身出门，去追唐谡了。 于波站在那里，有一点懵，今天这事和他想得有点不一样。唐谡这么容易就离开，他好多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其余人也都面面相觑，之前就对唐谡有几分愧疚的人听到程穆那句话以后，就更愧疚了。看到程穆走了之后，他们也跟着走了。 剩下不多的人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慢慢也都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暖心扔了1个地雷 另外预告一下，这个月应该就能完结了。新文《影帝与小狼狗》已经开始更新了（没错，我又改文名文案了，还是那个故事，捂脸遁走~） 文案：晏北花了六年时间寻一个人，又用三年做准备，希望以最完美的样子出现。然而再见面时，那人却说：“我不喜欢正人君子，只喜欢奔放的小狼狗。” 席忱入行八年，从来都独来独往，最近认识了一个被称为“娱乐圈贵公子”的人。影帝先生看他优雅又绅士，便放松了警惕。却不想，绅士的外壳里竟然住了只腹黑的小狼狗。 席忱：真是哔了狗。 晏北：你这顶多算被狗哔了。 年下，外表优雅绅士内心闷骚腹黑小狼狗攻VS嘴毒心软外表放荡不羁内心纯洁善良影帝受 ☆、080 程穆去公司了, 唐谡一个人在家，有点无聊，想着给邰锐打个电话，想了一下后, 最后却打给了纳兰煜。 纳兰煜似乎在生气, 接电话的语气冲得不行。 “怎么？邰锐又欺负你了？”唐谡问。 纳兰煜怒道：“才不是呢！是我欺负他！我把他从家里赶走了！” 唐谡微微挑眉, 不是说到了S国就不管邰锐了吗？怎么还留他在家里住了这么几天？ “没关系，邰锐皮糙肉厚，随便你怎么欺负。”唐谡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纳兰煜在电话那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沉默了，唐谡又说：“不过, 邰锐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别的不说，万一再被唐玺抓起来就不好了。所以，还是要麻烦你, 至少不要让他被唐玺找到。” “我去找他。”纳兰煜闷闷道。 挂了电话，唐谡又给邰锐打电话：“在干什么呢？” 邰锐没好气地道：“要饭。” 唐谡笑道：“活该，谁叫你要欺负人家？” “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好吧？”邰锐更郁闷，“身上还伤着呢，那就是一只小野猫啊, 还带挠人的。” 唐谡一愣：“你是不是又毒舌了？” 邰锐支吾了一下：“我就见不得他一天要死不活的样子，直男有什么好留恋的？一天到晚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来气。” “邰锐, 你不该把对自己的气撒在别人身上。”唐谡说，“纳兰怎么样是他的事，你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管他怎么想？” 邰锐不说话了。 唐谡挂了电话，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有那么多大事要做呢，他怎么还有闲心管人家儿女情长的事情。 随手翻了下微博，发现唐玺的新一期节目播出以后，纳兰煜的失踪果然引起了很大的讨论。节目组给出的解释是纳兰因为个人原因退赛了，但是纳兰并没有出来做任何说明。他回国都是白鹭私底下安排的，一般人根本查不到。所以在大众看来，他就跟失踪了是一样的。 有心人还放出了一些评论，有说纳兰煜被雪藏的，也有说他被潜规则的，还有说他已经被唐玺害死的。针对害死的言论，又有人爆料说唐玺是个虐待狂，曾经也打死过人。 这些评论很快就被删掉了，也没引起多大的反应。 不过，有就够了。 唐谡活动了一下身体，拿着钥匙出门。 逛商场的时候，唐谡碰到了唐鑫灵。 唐鑫灵看见唐谡，有点惊讶：“堂哥你怎么在这里？” 唐谡看了她一眼：“你会不知道？” 唐鑫灵愣了一下，又笑了：“我的确听说了，原本我还不大相信，怎么？是真的？” “真的啊，我被赶出公司了。”唐谡似笑非笑道。 “你对程程那么好……”唐鑫灵犹豫道，“上次还在我面前说，爱上一个人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唐谡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有压抑的情绪：“这事也不怪他，他也不想我走的，是我自己要走……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唐谡走远了，唐鑫灵拐进旁边一家店，任博禹就站在模特身后。 “怎么样？”任博禹问，有点急切。 “他说不关程穆的事。”唐鑫灵说，看到任博禹脸色不好，又道，“不过，我觉得他很不高兴，可能只是说给我听的。” 任博禹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他和程穆关系没那么好？” “他们越在我面前表现得恩爱，我就越不相信。”唐鑫灵说，“程穆有什么？一个小屁孩，唐谡玩玩他还差不多，真心？听着就像个笑话。” 任博禹对这话深表赞同，又说：“那你再去找他。” “不是吧？”唐鑫灵皱眉，“你是老板，我去？”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1 “当然你去。”任博禹说，“我名义上是程穆的朋友，去挖人也太不厚道了，你是唐谡的堂妹，你去合适。” “好吧。”唐鑫灵叹了口气，又道，“但是你答应我的事，必须做到。” 任博禹有点不耐烦：“没问题。” 唐谡还没回到家就接到了唐鑫灵的电话，想请他去任家的公司上班。唐谡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回到家的时候，程穆已经回来了。 “怎么下班这么早？”唐谡有点惊喜。 程穆扑过来，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我想你了，可是你都不在家。” “不出去他们怎么找我呢？”唐谡笑道，“唐鑫灵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想请我去任家的公司上班，我直接拒绝了。” “这么沉不住气？”程穆抬头，有点不可思议，“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了。” “嗯。”唐谡点点头。 程穆没忍住叮嘱道：“下次她再打来，别那么快拒绝，稍微犹豫一下。” “好。”唐谡笑了笑，又问，“公司怎么样？” “挺好的。”程穆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我看于波对任博禹也没那么死心塌地，还想在公司捞点好处呢。他在公司坐了一天，但是没人搭理他，哈哈哈……” “说明我男朋友很厉害。”唐谡笑着亲了他一下。 程穆还想说什么，电话忽然响了一声。 程穆一看，顿时笑得更得意，从唐谡怀抱离开。 “怎么？”唐谡看过去。 “我去见个人。”程穆说，“他们给我们添堵，我们也得做点什么吧。” 唐谡都还来不及问，程穆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贺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慢慢悠悠地道：“小少爷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唐谡：…… 他怎么觉得，贺姨这话的意思是说，程穆长大了，不需要他了？ 程穆出门，去了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在门口看了一眼，程穆笑着进去，在一个中年男人对面坐下来。 “舅舅。”程穆甜甜地叫了一声。 穆振南一听这称呼就来气：“别叫我舅舅！我没有你这样的外甥！” “之前打舅舅，是我不对。”程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可是，那也是舅舅先做错了事情，对吧？” “错又怎样？对又如何？”穆振南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耐烦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这不是很久没见了，关心一下舅舅们的生活吗？”程穆说，“我妈现在也不在苏家了，不知道舅舅们在哪里高就？” 他一提这个，穆振南更是气得想打人：“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你把我们赶出公司，我们怎么会……不对，你不是来关心我的，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吧？你以为我们过得不好？那我告诉你，我们过得非常好！”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程穆笑着道，“原本我还想着，四木的股价涨了几乎一倍，你们当初卖亏了。但是现在听到你说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你说什么？”穆振南差点站了起来，大声道，“股价涨了一倍？” “你不知道？”程穆故作惊讶，又恍然大悟，“也对，你们都不在公司了，不关注也正常。对不起，看来是我自私了，今天也不该找你的。” 程穆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哎！你等等。”穆振南忙追了出来。 “舅舅还有事吗？”程穆笑着道，“本来该请你去家里喝杯茶的，可你也知道，我这寄人篱下的，不太方便。” 穆振南听出来了，这是对他们当初不管他在不满呢。但是在利益面前，他才不在乎这点小嘲讽，微微顿了一下，穆振南就厚着脸皮道：“没事，我就和你说几句话，不用去家里了。那个，唐谡对你还好吧？” “还行。”程穆叹了口气，“不过，最近不行了，你也知道，他被赶出公司了。哦，不对，你可能不知道。” “唐谡都被赶出公司了？”穆振南大惊，“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个于波。”程穆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居心叵测，想要四木，使诈把唐谡给赶走了。” “于波？”穆振南脸色大变。 程穆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对啊，以前也没见过这人。你说他忽然多出来那么多股份，是以什么价位买的？要是现在买的，那说明他也挺有钱的，干什么非和我们过不去呢？要是以前买的，那他可真赚疯了。” 看穆振南脸色一变再变，程穆偷笑一声，告辞回家。 第二天，程穆再去公司的时候，就没见着于波的影子了。 不仅没见到于波，过了两天，程穆还听说，穆氏兄弟最近和任家不对付，跑去任家闹了好几次。围追堵截，撒泼耍赖什么都来，面子也不要了，任家很是头疼。 议论的员工见到程穆过来就散了，程穆一脸平静，心里却乐开了花。 回到家把这事和唐谡一说，唐谡笑着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低价卖的？” “其实也未必就是低价卖的。”程穆说，“他们那样的性格，看到有利可图，肯定不会放过。而且，他们现在也没正式工作，怎么可能不赖上去？” “机灵鬼！”唐谡捏了捏他的鼻子，慢条斯理地说，“唐寅麒今天跟我联系了。” “什么？”程穆猛地翻身坐起来，“终于来了？他说了什么？” “还没说什么。”唐谡把他拉回来，紧紧抱住，“明天见了面才知道。”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2 ☆、081 唐寅麒和唐谡约定见面的地方在一个会所, 他会亲自来A市，唐谡还真是有点没想到。 唐谡先到，等了有十分钟，唐寅麒才出现, 还有两个看着就很威猛的保镖跟着, 唐寅麒进来后, 他们在门口守着。 唐谡站起来，看着走进来的唐寅麒，两人视线一接触，唐寅麒抬了抬下巴, 唐谡皱了皱眉。 两人坐下来，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过了一会儿, 唐谡主动问道。 唐寅麒微微一怔，然后往后一靠，眯了下眼：“你这是什么态度？连人都不会叫吗？” “唐总。”唐谡笑了笑，叫了一声。 唐寅麒眼神轻轻转了下, 又皱了皱眉：“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叫得这么生疏。” 唐谡脸上的笑意加深：“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吗？” 唐寅麒不说话了，表情高深莫测。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说, 你离开那个小公司了？” “是的。”唐谡点头，又道，“看来你说的对, 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还是只有自己的才最靠谱。” “后悔了？”唐寅麒微微一笑。 唐谡放松了一点：“倒也说不上后悔，你知道我的，做了的事情就不会后悔，因为后悔没用。” “有我年轻时的风范。”唐寅麒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以后打算怎么办？” 唐谡看了他一眼，又想了想，说：“先休息一段时间，看看再说吧。” 唐寅麒说：“想回来吗？” 唐谡没说话，唐寅麒说：“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能力，现在唐家就缺人才，你要是愿意回来，我可以给你一个和唐玺公平竞争的机会。” “公平竞争的机会？”唐谡嗤笑一声，“你逗我玩呢？” 唐寅麒没想到他如此胆大，眼睛里闪过明显的怒火，似乎想拍桌子，但手到了桌边又硬生生忍住了。 “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唐寅麒声音低沉威严。 “唐总，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唐谡调整了一下坐姿，“柏舟在B市的动作想必你都已经清楚了。没错，你以前猜得没错，我妈背着你给我留下了一些东西。柏舟展现出来的是一部分，至于是多大一部分，我不会说，那是我的底牌。我承认，我以前的确是想和唐家斗一斗的。” “就凭你？”唐寅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妈？你妈要是够厉害，当年就不会是那样的下场。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死了，又能留给你什么呢？柏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唐谡淡定一笑：“你要这么认为，那我也不拦着。不过，既然这样，我想我们也没谈下去的必要了，告辞。” 说完，当真站起来就想离开。 “站住！”唐寅麒喊了一声。 唐谡没回头，只问了一句：“还有事吗？” 唐寅麒说：“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出去？” 唐谡回头：“你别忘了，A市是我的地盘。” 他不着急走了，按了旁边的服务铃。 唐寅麒面色一僵，很快进来一个服务生，礼貌地问道：“请问唐先生有什么吩咐？” 唐谡道：“上一壶顶级龙井，唐总喜欢。” 服务生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唐谡对唐寅麒道：“你安排的人，我都换掉了，除了门口那两个。毕竟，还是得给你留点面子的。” 唐寅麒闪过一丝慌乱，唐谡暗笑，又说：“如果你真的想谈，就别说那些废话了。” 唐寅麒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拳头：“你坐下。” 唐谡又坐回来。 “那你怎么想的？”唐寅麒问道。 唐谡一笑：“你放心，我并不想回唐家，也无意继承你的位置。我不和唐玺抢，甚至，我手里收集到的所有证据，我都可以全部给你。当然，我也有条件的……” “你想要什么条件？”没听到唐谡后面的话，唐寅麒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要唐家的地产。”唐谡说，“只要地产这一块，别的所有行业，我都不碰。” “只要地产？”唐寅麒嗤笑一声，“你胃口倒是不小，唐家最大的产业就是地产了。” “你也可以不答应。”唐谡倒是一点不着急，比唐寅麒沉得住气多了，“你不答应，我们就拼一把。当然，结果可能是你赢了，你就什么都不用付出。但是，结果也可能是我赢了，到了那时候，不仅地产，唐家所有的产业，还有唐玺和你，一个都跑不掉。” “你觉得就凭你，也能和唐家抗衡？”唐寅麒似乎觉得这事极好笑，“唐谡，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不需要和整个唐家抗衡。”唐谡说，“现在我手里的证据，足够把唐玺送进监狱里去，如果没了唐玺这个继承人，你觉得唐家会不会乱？你觉得，我有没有机会？” “你是想说那个什么小明星的事情？”唐寅麒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和S国领事馆的关系，可他们能管得着我吗？那个小明星已经安全回国了，有出入境证明的，这事能把唐玺送进监狱？你想得太天真了。” “当然不是这件事情。”唐谡从身上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唐寅麒看了一眼，“这个可以吗？” 唐寅麒看完以后，顿时大惊，再也不能保持镇定。 唐谡迅速将那张纸收回来，说：“宋岭，你应该认识吧？我妈在的时候，他就跟着我妈的。你们以为，我们当时是闹翻了？不，我们是演戏呢，就是为了找到这个证据。你儿子贩毒，唐总，你总不会认为，你唐家厉害到，这个也可以包庇吧？” 唐寅麒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唐总，我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唐谡站起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赌一把。”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3 唐谡说完，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对了，这两个小时内，就委屈唐总待在这里了。” 从会馆离开，唐谡上了街旁一辆路虎。 “怎么样？”程穆紧张得都冒汗了，一看到唐谡回来，立刻扑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又在他身上扒拉着检查，生怕哪里受伤了。 “没事。”唐谡由得他检查，也松了一口气，“来的人不是唐寅麒，是他的替身。” “什么？”程穆一愣，“可是，我明明看到一模一样啊？上次卢梦看到的替身，不是说有点不一样吗？” “我一开始也怀疑。”唐谡说，“后来就想明白了，那两分不像，分明是故意化出来的。你想，他带着一个有两分不像的替身在身边，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替身再恢复成一模一样，谁能认出来？” 程穆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才说了一个字：“高。” 顿了一下，又急忙问道：“那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他们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气势差了很多。”唐谡说，“他和我说第一句话我就觉得不对，一试探他果然就露出了马脚。我和唐寅麒从来没有过什么关于称呼的约定，他并不知道。” 程穆想了想，说：“我觉得，他们俩的气势并没有差很多，唐寅麒养一个替身，不可能很差劲。是你的眼睛太毒了，或者说，是你的气场太强大，假的在你面前，就忍不住露怯。” 他一脸“我男朋友就是厉害”的表情，唐谡笑笑，没反驳。 凑过来亲了程穆一口，唐谡又把刚才那张纸拿出来，撕碎了。 “骗过他了吗？”程穆更紧张。 “假的反正是信了。”唐谡说，“至于他怎么和唐寅麒汇报，就不好说了。我想，唐寅麒应该不会信，但是他也不敢完全不信，毕竟唐玺做事情他也没把握……对了，把消息传给唐玺了吗？” “传了。”程穆点头，“你说，唐玺知道了唐寅麒来找你，还沉得住气吗？” “唐玺不是唐寅麒，他肯定沉不住气。”唐谡说，“这个节骨眼上，唐玺肯定会觉得唐寅麒来找我，是想放弃他了。我想，他肯定会先下手为强的。” “只要他动手了，唐寅麒就肯定会牺牲唐玺了吧？”程穆接着道。 唐谡点点头：“应该是的。唐寅麒可以包庇唐玺任何事情，但是绝对不能容忍唐玺向他下手。” 他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待会儿如果里面的唐寅麒要走，你们就拦着，但是也不要拦太久，一个小时以后就可以放他走了。” “为什么要一个小时？”程穆等他挂了电话才问。 唐谡说：“一个小时够做很多事情了，如果唐玺够狠……” 唐谡没说下去，程穆也没再问了。 刚才的包厢里，“唐寅麒”在保镖的陪同下，去了走廊的卫生间。 有两个看着挺普通的男人立刻靠了过来，保镖立刻在门口守着。那两个男人站在门口抽烟，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两伙人互相对峙，但也没冲突。 “唐寅麒”进了里面的隔间，才匆忙拨了个电话：“唐先生，我遇到麻烦了。” ☆、082 B市, 唐氏集团，顶楼的副总裁办公室。 唐玺站在窗前，看起来很镇定，但是握着手机的手青筋爆出, 显然心里正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庄毅站在他旁边, 小心翼翼地劝道：“唐少, 董事长今天来上班了，我想……” “够了！”唐玺打断他的话，有些暴躁地道，“你还不明白吗？今天来上班那个是假的, 真的去了A市，他去找唐谡了！” 庄毅道：“说不定, 去找唐谡那个才是假的呢？” “怎么可能？假的去找唐谡？有什么意义？”唐玺眼睛血红血红的，说话的时候表情扭曲，看起来很恐怖，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优雅完全是两个人, “你看不明白吗？他自己去了A市，留下一个替身在这里上班，就是为了稳住我，给那个贱人的儿子争取时间。” “可董事长也没必要这样做啊？”庄毅还想再劝，“他对你, 明显比对唐谡要好。” “好？”唐玺彻底暴怒，“你们看着他把唐谡赶出唐家，就是对我好吗？可实际上, 唐谡在外逍遥，日子过得多潇洒！我呢，我在唐家，过着狗一样的日子，他一不高兴就打我，想怎么虐怎么虐！这样就是好？那我对你好，行不行？” 庄毅也没话好说了：“唐少……” 手机又响了一声，唐玺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对庄毅道：“你别劝了，让他们动手。” “唐少，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庄毅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玺打断了：“说漏嘴了吧？你也觉得，A市那个，才是真的对不对？要是一个假的，死了就死了，又怎样？” 庄毅彻底无话可说，唐玺直接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眼神已经开始疯狂。 “你马上回唐家去。”唐玺对庄毅道，“去找姑姑，按计划行事。” “是。”庄毅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走出唐氏大楼，庄毅打了个电话：“唐玺已经动手了，这边可能会乱，你马上过来吧。” 庄毅回到唐家，直接去找久病卧床的唐妮妮，唐妮妮难得起了床，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看到庄毅，一脸期待和兴奋：“怎么样？” 庄毅叹了口气：“唐少最后还是不忍心下手，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别轻易出手……” 唐妮妮一愣：“唐玺怎么可以这样！” “对不起。”庄毅朝她鞠了个躬。 “他这不是在玩我们吗？”唐妮妮愤怒得不行。 庄毅还是道：“对不起，您身体不好，别太生气，保重身体要紧。”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4 “我能不生气吗？”唐妮妮气得不行，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具扫到地上，“既然唐玺不遵守协议，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庄毅解释说：“您别这样，唐少毕竟是您的侄儿，您不能这样对他。” 唐妮妮更生气：“他算什么侄儿！一个贱人生的野种，要不是……哼！你走吧！” 庄毅还想再说，唐妮妮直接将手里的拐杖砸了过来：“滚！” 庄毅又鞠了个躬，就退了出来。 走到僻静处，确保没人看到后，庄毅打了个电话：“您可以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唐驰急匆匆朝唐妮妮的屋子走了过去。 A市。 看到“唐寅麒”由两个保镖护送着，匆匆忙忙地离开会所，唐谡拨了一个号码：“跟上去。” 一辆捷达跟了上去，唐谡才坐到驾驶座，开车离开。 两人刚回到家里，唐谡的电话就响了，他边走边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先生，我们跟踪的车出车祸了。” 唐谡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又吩咐：“去看看，人是不是还活着。” 那头回道：“掉下悬崖了，不可能活。” “知道了。”唐谡说，“先回来吧。” 挂了电话，看到程穆睁着大眼睛盯着他，便揉了揉他的头：“出车祸，掉下悬崖了。” 程穆有点不敢置信：“唐玺干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唐谡叹了口气。 程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也叹了口气：“真狠。” 唐谡又打了一个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中年男人声音：“唐谡？” “你不是出车祸了吗？”唐谡问。 电话那头一顿：“你说什么？” 唐谡隔了十来秒，才说：“怎么？今天来见我的，不是你本人？” 唐寅麒沉不住气了：“到底怎么回事？” 唐谡冷笑一声：“你的替身带着人跑了，我派了人去追，但是在半路上发现他出车祸了，车子掉下悬崖，估计没有活口。”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我的人正义感爆棚，已经报警了。” 电话那头唐寅麒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唐谡道：“唐总，我给你的两个小时考虑时间，还剩最后两分钟，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要求？” “人是你杀的？”唐寅麒咬着牙问。 “唐总，我是守法好公民，杀人这种犯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而且，你之所以只派了几个人过来，不就是算准了我不会动手吗？”唐谡哼了一声，“是谁动的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说过，现在只要你把地产这块给我，我手里收集的所有证据，全部都可以给你。并且，我保证，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我也不会再和唐家有任何瓜葛。如果你不答应，警察马上就到了，很快我们首富车祸去世的消息就会震惊全国人民。” 唐谡顿了顿，声音带笑：“然后，我那心狠又聪明的弟弟就会当上唐家下一任家主。当然，我肯定会选个合适的时候，把手上的证据放出来。你觉得，到那个时候，你还是能左右局势吗？” “唐谡！”唐寅麒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不敢置信，“这些都是你设计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让唐玺……他身边有你的人对不对？是谁？” “唐总，两分钟时间已经过了。”唐谡说，“对不起，既然你不答应，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现在……” “好。”唐寅麒终于松口，“我答应你。” 唐谡闭了下眼睛，过了几秒才道：“那好，我……” “但是，你必须亲自到B市来。”唐寅麒又说，“你来，我们当着律师的面，亲自把地产产业转给你。” 唐谡一时间没说话，唐寅麒笑道：“怎么？怕了？说得那么厉害，原来你唐谡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去。”唐谡答应。 程穆猛地抬头看他，唐谡抓着程穆的手，用了点力气。 挂了电话，程穆忙追着问：“你去哪里？” “唐寅麒说，要当着律师的面，把产业给我。”唐谡说，“但是，必须我亲自去B市。” “他肯定有阴谋！”程穆道，“我不准你去！” 唐谡揉揉他的手指：“我们不是早就想到了吗？柏舟在B市，还有严季和白鹭帮忙，唐驰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放心吧。” “不准你去！”程穆固执道。 唐谡温柔地看着他。 程穆：“……好吧，那我陪你去。” “那这边怎么办？谁来对付任博禹他们？”唐谡将程穆抱在怀里，用下巴蹭蹭他的头顶，“乖啊。” 程穆瞬间软得站不住，最后闷闷道：“那你得二十四小时跟我汇报你的情况。” “好，每半个小时就跟你会汇报一次。”唐谡笑着道。 程穆也知道他的要求不现实，叹了口气，把头埋进唐谡的胸口：“你要把我男朋友照顾好，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唐谡笑得更温柔：“那你要不要先数数你男朋友身上有几根汗毛？” 两人在床上数到后半夜才睡，早上唐谡走的时候程穆还睡得很沉。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叫醒程穆。 下楼的时候，贺姨在门口等着，唐谡郑重其事地道：“贺姨，程程就交给您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5 “放心吧。”贺姨一抬腿，踢到了脑门上，“就你这样身手的，三五个我还能应付。” 唐谡：…… 被鄙视了，还是赶紧走吧。 老胡开着车等着，唐谡一上车就叮嘱：“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程少，能不出门就尽量别让他出门。” 老胡忙答应，唐谡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唐谡一接起来就惊了：“什么？” “老胡，去医院！” 医院，唐谡一把推开病房门，就和床上的老程来了个对视。 “老……”唐谡一开口，忽然拐了个弯，改口道，“程董。” 老程刚醒过来，语言动作都极不协调：“程程，公司……” “您别急，我慢慢和你说。”唐谡也有点激动，两步跑到老程身边，扶着他坐起来。 将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挑重点讲了一遍。不过，对于他和程穆的关系，唐谡却不敢这时候就说。万一把老程给气得再昏迷过去，程穆会跟他拼命的。 “对了，我让老胡去接程程。”说完以后，唐谡才想起来，还没通知程穆。 “别。”老程拉了唐谡一把，“先，别，告，诉，程程。” ☆、083 B市, 唐氏集团，车库。 “你们的意见呢？”唐玺手放在门把上，却坐着没动，表情焦躁不安。 旁边的庄毅劝道：“唐少, 我觉得, 董事长还是疼爱你的, 他叫你去，可能就是问问，你主动认错，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肯定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 唐玺有点听不进他的话：“我一个儿子？唐谡是什么？” 庄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机忽然道：“唐少，依我看, 家里的这个，就是假的。” 唐玺一愣，眼睛里开始闪精光：“你怎么知道？” “真的已经出车祸去世了。”司机说，“家里这个, 是董事长找来做替身的。可是，他知道真的董事长去世以后，看到唐家偌大的产业，就起了歹心。他仗着自己现在和董事长长得一模一样，一般人也鉴别不出来, 所以就想真的变成董事长，霸占唐家的产业。可是，他毕竟还是假的, 一般人可能发现不了，唐少你身为董事长的亲生儿子和接班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所以，那个替身想要将董事长取而代之，第一个要处理的人，就是唐少你。所以，他才利用董事长的名义，把唐少你叫过去，想把你除掉，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是假的了。” 司机顿了顿，感叹道：“这人实在太可恶了，用心如此险恶。我觉得唐少你一定不能任他摆布，说不定董事长去A市的事情，也和他有关呢。” 唐玺的眼睛越来越亮，指尖都在颤抖，喃喃道：“你说得太对了。” 庄毅大惊：“唐少，你不能这样！董事长的能力，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要是……” “董事长的手下，现在都被假的替身接管了。”司机建议，“唐少你要是想为董事长报仇，可以联合唐家别的长辈。而且，这件事情得快，慢了对方就有准备，我们就处于劣势了。” 唐玺一咬牙：“你说得对，我得为董事长报仇。” “唐少，你真的不能这样……” 庄毅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玺一巴掌扇了过来。 庄毅抹掉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不吭声了。 “去，把人都找来！”唐玺道，“董事长的车祸来得蹊跷，我们得为他报仇。” 庄毅只好答应，并且下车打电话。 A市，程穆醒过来，习惯性地往旁边摸去，却摸了个空！ 程穆急忙睁开眼，屋里已经没有唐谡的气息。 程穆猛地坐起来，才想起来唐谡应该去了B市。 他居然偷偷走了！ 程穆有点郁闷，气冲冲地下楼，却连贺姨都没看到，不过门却是开着的。 “贺姨？”程穆大声喊道。 “醒了？”贺姨在三楼应了一声。 程穆几步跑上楼，就看到贺姨在健身房擦那木人桩。 “唐叔是不是去B市了？”程穆问道。 贺姨点点头：“他怕你不舍得，就没叫醒你。” 程穆有点脸红：“谁舍不得了？” “你唐叔舍不得。”贺姨笑了，“他怕你一哭，他就舍不得走了。” 程穆臊得直跺脚：“我才不会哭。” “我知道，我知道。”贺姨还是笑。 程穆不好意思，转身下楼：“我去公司上班了。” “程程。”贺姨追出来喊了一声。 “怎么了？”程穆停住了脚步。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6 “你这几天能不能不去公司？”贺姨问道。 程穆一愣：“为什么啊？” 贺姨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说：“这几天先生和唐家谈判，姓唐的不可能不做准备。他知道先生过去，肯定会有准备，所以不会轻易对付他。可是，不对付先生，他对付谁呢？” 程穆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很快道：“唐寅麒会对付我……们？” “对啊。”贺姨点头，“现在和先生关系亲密的人，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了。柏舟跟他在一起，唐家当然要来找我们。” 她顿了顿，又说：“公司运转很正常，唐家根本插不上手，你这几天就在家里陪我，好不好？” “好。”程穆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之前他就想到了，唐谡和唐家对上的时候，唐寅麒为了对付唐谡，肯定会找唐谡在意的人的麻烦。唐谡给他安排了很可靠的保镖，可是唐谡似乎没对贺姨做什么安排。 程穆知道自己没武力值，可能保护不了谁，可他和贺姨在一处，至少保镖都集中在一起，相对也安全很多。 贺姨听他答应得痛快，笑得更和蔼了。 程穆给唐谡打了个电话，关机。 “应该还在飞机上。”贺姨说，“来，我给你看先生小时候的照片。” 程穆虽然担心唐谡，但是也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忙，听了贺姨这话也来了兴致：“您还有他小时候的照片呢？” “他妈妈去世前留给我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贺姨笑得有几分狡黠。 程穆忙跟了过去。 贺姨翻出一叠旧照片，从最开始的一张给程穆看：“这是满月的时候，你看，是不是从小就很可爱。” 一个月大的唐谡，还只有小小的一团，懵懂无知地睁着眼，被一个年轻的美妇人抱在怀里，想必就是唐妈妈。 关键是，这张唐谡，没穿衣服！ 果照！ 其实也很可爱，但程穆看着，再想想唐谡现在的样子，就笑得停不下来：“不知道唐谡自己看到这照片，会怎么样？贺姨，你一定要把这张照片送给我，好不好？” B市，机场，唐谡一下飞机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来接他的柏舟问了一句：“怎么？感冒了？” “不是。”唐谡摇摇头，嘴角却动了动。 柏舟看着他的样子，故意道：“那就是有人想了？” 唐谡连眉眼都弯了起来，柏舟简直看不下去：“你至于吗？” “你羡慕啊？”唐谡哼了一声，“那就羡慕着吧。” 柏舟：…… 唐谡拿出手机，给程穆打了个电话。 程穆在电话那头笑得直不起腰，唐谡酸溜溜地道：“我走了，你就那么开心？” “我有一个大惊喜给你，你要快点回来。”程穆道。 唐谡顿了顿，说：“我也有大惊喜要给你。” 两人说了几句话，唐谡就挂了电话。 柏舟撇撇嘴：“这还没出机场呢。” 唐谡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手机又响了。 一看名字，他怔了一下，接起来，脸色就变得有点奇怪。 两人说了几句话，唐谡挂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柏舟忙问道。 唐谡摆摆手，两人上了车以后，唐谡才道：“唐玺找了好几个杀手，去唐家了。而且，唐鑫灵也来了B市。” “杀手？”柏舟一愣，“他还真准备用这么蠢的办法？”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平时也很聪明的。可是一到了关键时候，被欲念控制了心智，莫名其妙就会变得很蠢。”唐谡说，“我得给唐寅麒报个信，你看看其她几位嫁得不错的唐家女儿是不是也回来了？想办法把她们截住，特别是唐鑫灵，拿着邰锐留下的东西去，把她留住。” 柏舟有点不解：“唐鑫灵有什么重要？她就算去了唐家，也未必能翻起什么风浪，她连唐妮妮都比不上吧？” “唐鑫灵是没什么重要。可是，B市现在全靠她牵制了。”唐谡说，“任博禹也是个疯子，万一他要对付程程，唐鑫灵有用。” 柏舟还是不解：“任博禹和唐鑫灵本来就是形婚，任博禹不可能被她牵制。” “对，所以，唐鑫灵也不会为任博禹守秘密。”唐谡道。 柏舟不再说了，转头开始联系人。 夜色渐浓，唐家老宅车库，保安看到唐玺的车进来，忙行了个礼。 唐玺摇下车窗，点了点头，保安朝车里看了一眼，放行，司机把车缓缓开了进去。 停好车后，唐玺带着庄毅下了车，等过了几分钟，车里又陆续下来五六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 几人先看了看监控的位置，才利用立柱和车辆为遮挡，避开监控往里走。 停在车库里的几辆车都有了动静，很快下来十几个人，追着前面那几个人去了。 唐玺的司机看到一个，忽然觉得不对，忙拿出电话，想给唐玺报信。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打开手机，脖子上就挨了一下，直接晕了过去。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7 后来的人捏着他的手指，解开手机的锁屏，在联系人里找到唐玺，翻了翻前面的聊天记录，发了条“安全”过去。 然后，拖着司机走了。 漆黑的通道里响起几声闷响，又归于平静。 唐玺来到最里面的院子口，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深呼吸一口气，对门口守着的保镖道：“董事长在吗？” “董事长等您很久了，唐少里面请。” 唐玺往里走，庄毅也想跟上。 保镖却拦了过来：“对不起，董事长只见唐少一个人。” 唐玺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对庄毅使了个眼色：“那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庄毅点头答应，看到唐玺进门以后，他转身想走，留下的保镖却一把抓住了他。 庄毅挣扎了一下：“你干什么？” “董事长有令，请庄先生跟我来。”保镖死死钳制住庄毅。 庄毅也就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就跟着保镖去了。 带着唐玺的保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唐寅麒听着还算温和的声音：“进来。” 唐玺却下意识就打了个寒战，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攥紧了拳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安静，唐玺一抬头就愣住了——唐驰居然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比心(づ￣ 3￣)づ twincosun是狸夫人呀!扔了1个地雷；鄙视你～是瞧得起你扔了1个地雷；浮华与肤浅扔了1个地雷 ☆、084 唐玺先叫了声“爸”, 没忍住看向唐驰：“你怎么在这里？” 唐驰微微一笑，没说话，唐寅麒对他道：“你去吧。” 唐驰往外走去，经过唐玺身边时笑了一下, 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得意和鄙视。 唐玺最受不了这样的眼神, 他本来对唐寅麒还有几分畏惧, 但是被唐驰的眼神一激，想到自己的安排，顿时硬气起来，直接问道：“你叫他来干什么？” 唐寅麒看着他, 缓缓道：“我见谁，是不是还得给你汇报一声？” 唐玺一愣, 条件反射得就想道歉。但是他很快又回过神来，也跟着脸色一沉，道：“你以为你是谁？披着一张和董事长一样的人皮就是真的董事长了吗？别做梦了！我知道你是假的！” 唐寅麒眯了眯眼睛，射出两道寒光：“你知道我是假的？那真的呢？” “真的已经死了。”唐玺道, “我现在才是唐家的家主！” 唐寅麒的声音更缓，几乎是一字一顿：“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唐玺一怔，忽然回过神来，知道死了一个唐寅麒的，只有唐谡和凶手。他这样, 等于不打自招了。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害死董事长, 还想取而代之？我告诉你，那是做梦！”唐玺说完，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冲过去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摔。 唐寅麒冷冷地看着他。 唐玺没等到庄毅他们冲进来，又伸手拿出手机，打给庄毅。 庄毅没接，唐玺心知不好，却更加疯狂，从身上抽出来一把刀，朝唐寅麒扑了过去。 这一下连唐寅麒也没想到，有些狼狈地被逼得退了两步。 但就在这时，有人忽然冲了进来，将唐玺手里的刀夺了下来，并且将他制服在地。 唐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捆起来了，他抬头一看，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唐驰”。 唐驰并不看他，将他身上的武器搜走以后，就自己退了出去。 唐寅麒这才缓过来一口气，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唐玺，扯下墙上的鞭子就抽了过去。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不仅是唐寅麒父子，还有A市的程穆。 两个人睡习惯了，程穆一个人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下，却又莫名其妙醒了过来。 程穆干脆爬起来，想去倒杯水喝。 起来以后才发现窗帘没拉上，便走过去想拉起来，无意中往楼下一瞥，却看到几个人打得正欢。 程穆一个激灵，顿时紧张起来。 果然，这些人还是来找他们了。 程穆看了一会儿也分不出来谁是谁，唐谡留下来的人到底能不能赢？ 虽然唐谡的人很厉害，可是，唐寅麒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派来的人肯定也很厉害。 程穆想了一会儿，忽然转身跑下楼，朝贺姨的房间跑去。 不管怎样，也不能让贺姨被那些人抓走。 贺姨看到程穆，愣了一下：“你怎么醒了？” “我看到……”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8 程穆忽然怔住了，他看到贺姨忽然一脚踢了过来，都没来得及躲避。 贺姨的腿擦着他耳边过去了，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响声，程穆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到地上倒了个男人，正想爬起来。 贺姨把程穆往后一拉，已经冲了过去。 地上那人并没有爬起来，而是顺势一滚，就去抓贺姨的脚。 贺姨原地一个一字马，已经俯身抓住了那人的手臂，一转一扭，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扑腾了两下彻底老实了。 程穆已经看傻了，他在做梦吧？ 贺姨把那人的胳膊卸了，然后捆起来，回头看到程穆一副惊呆了的样子，笑道：“老了，身手不行了。” 程穆想到以前他还经常帮贺姨提菜，担心她走路摔跤，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难怪唐谡一点都不担心有人会拿贺姨要挟他，看来贺姨让他留在家里，其实也是想保护他吧？毕竟，贺姨不好陪他去上班。 “您这身手，连唐谡都比不上吧？”程穆问道。 贺姨说：“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贺姨叹了口气，程穆：…… “这人怎么办？”他去窗边看了眼，外面的打斗已经结束了。 “报警。”贺姨道。 警察来看完现场，又录了口供，忙完已经天亮了。 程穆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忽然响了。 是老程的医院打来的，程穆心里一慌，忙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人急切地道：“程穆先生吗？程简昀先生失踪了。” B市，唐谡和柏舟一起到了唐氏集团楼下。 唐谡抬头看了一眼，柏舟在旁边问：“感觉怎么样？” “不错，挺霸气。”唐谡道。 柏舟：“我是问你想不想把它变成自己的？” “不想。”唐谡想也没想便回答。 “为什么？”柏舟追着问。 唐谡说：“我以后连个继承人都不会有，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柏舟顿了顿：“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在秀恩爱？” 唐谡：“那说明你该找个老婆了。” “唐先生，柏先生。”有人过来打招呼，把他们俩带到了唐寅麒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唐寅麒一个人，看起来还挺温和，看到唐谡甚至笑了一下。 但是唐谡却感觉，他和那个替身的气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看到只有柏舟陪着唐谡过来，唐寅麒微微有点诧异，问道：“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不带个保镖来就算了，还带个拖累来，跑都跑不掉。” “我为什么要跑？”唐谡道，“我是来和唐总谈生意的。怎么？你这是打算反悔了？” 唐寅麒一笑：“我答应你什么事了吗？” 虽然一直就知道这个人很不要脸，但是不要脸得这么光明正大，唐谡也是服气的。 “你反悔也没关系，反正我手里还有证据。”唐谡说，“大不了，我不要唐家的产业，你失去一个好儿子。只要你觉得不亏，我也觉得不亏。” 唐寅麒道：“你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先担心怎么出去吧。”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唐谡笑笑，“也好，我也不想和你多呆，大家都亮出底牌来吧。早点完事，然后再不相见。” 唐谡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对方很快接通，视频通话，屏幕上显示的是唐玺的脸。 唐寅麒一愣，猛地坐直了。 手机的镜头远了一点，唐寅麒看得更加清楚，唐玺被人绑着，不知道是被打还是被下药，脑袋耷拉着，没有意识，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 “是谁？”唐寅麒冲着唐谡吼了一声。 唐谡冲着手机道：“让董事长看看。” 拿着刀的人慢慢露出脸来，正是庄毅。 “你……”唐寅麒一震。 昨天唐玺大逆不道，想对他下手。幸好他早有准备，没惊动任何人就将唐玺给拿下了。 不过，唐寅麒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唐玺。所以，他只是把唐玺关了起来。 他猜到唐玺身边应该有唐谡的人，所以在唐玺的车里安了摄像头。通过记录的画面，唐寅麒认定了司机是唐谡的人，觉得庄毅是真心为唐玺打算的。所以不但把庄毅留下来了，还想让他去劝劝唐玺。 他怎么都没想到，庄毅才是唐谡的人。 “庄毅是你的人？”唐寅麒咬牙切齿地问，“还是说，司机也是你的人？两个人唱双簧？” 唐谡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庄毅为什么会不劝唐玺对付你？” 唐寅麒的确奇怪，但也没接唐谡的话。 唐谡好心帮他解惑：“这都要多谢你了，你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不知道吗？他被你压迫多年，从来不敢有任何反抗，骨子里最喜欢的，就是反抗。庄毅越劝他不要对付你，他就越是想要对你下手，明白了吗？” 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庄毅能得到唐玺的信任，肯定也有他过人之处。唐玺对唐寅麒的恨，也有庄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煽风点火的功劳。这些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想到。 “那你杀了他吧。”唐寅麒哼了一声，“你想用他来要挟我？他都想杀我了，我为什么要救他？”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29 唐谡道：“原本我也不确定，所以昨天他动手前，我才会把消息告诉你……” 唐寅麒一愣：“消息是你传给我的？” “当然！”唐谡点头，“既然你昨天晚上都没舍得对他下手，那很明显，你是舍不得下手了。” 唐寅麒还想说什么，唐谡又道：“你应该知道，我对他是真的只有恨。所以，你劝你不要考虑我敢不敢对他下手。” 唐寅麒忽然换上了一张笑脸：“你别着急，转让书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你看，都在这里，只要你签字，立刻就生效。” 他推了一份协议过来，柏舟拿过来看了，对唐谡点点头。 协议没有问题。 “等等。”唐寅麒却又及时出声，“你真的只想要地产这块吗？” 唐谡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唐寅麒道：“你也看到了，唐玺是个不堪大用的，而且，他还想杀我。就算我看在他是我儿子的份上，放他一马，可唐家的产业，我也不可能再交给他了。我终究是要死的，这偌大的产业，我只有交给我自己的儿子，我才放心。现在我唯一的儿子，就是你了。只要你愿意回来，我把唐家交给你，怎么样？” 唐谡想了想，问他：“你是真心的吗？” 唐寅麒急忙点头：“当然是，都这个时候了，我们父子之间，没有必要搞那些勾心斗角，对吧？说到底，我们才是最亲的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唐谡说：“好，既然你说了真心话，那我也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吧。说实话，唐家的产业，我还真的挺想要的，谁会嫌钱多呢，是吧？” 唐寅麒眼睛一亮，面有喜色，唐谡接着道：“可是，如果得到这些钱的条件，是要认你做父亲，这个就做不到了。就算我能忍下这份恶心，我妈在九泉之下也会跳起来，骂我不孝的。” “你混账！”唐寅麒暴怒，一把将手边的烟灰缸朝着唐谡砸了过去。 唐谡一伸手，轻易就将烟灰缸捞在了手里。 “啪！”唐谡将烟灰缸拍在楠木桌上，精贵的陶瓷烟灰缸立刻碎了。 唐谡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寅麒，说：“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这个时候还能说出我是你儿子的话来。你知道我对你最满意的一点，是什么吗？” 唐寅麒不语，唐谡说：“我最满意最感激你的一点，就是你当初毫不犹豫地将我赶出唐家，你说不认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要真是像唐玺那样在你身边生活，我可能宁愿去死。所以，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你不用担心我会对唐玺做什么。他已经那么可怜了，我会看着他更可怜地活下去，绝对不会为了他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至于你……”唐谡将那份协议拿在手里，“你最在乎的不就是这份产业吗？你很快就会看到，你完全失去一切的样子。对不起，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告辞了。” 他转身往外走，唐寅麒忽然阴测测地道：“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姓程的那小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明天要完结了(⊙v⊙) ☆、085 程穆接到医院的电话, 顿时又惊又悔。 上次程简霖炸疗养院的事情过后，他着实心惊胆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唐谡派了最厉害的保镖照顾老程，程穆才慢慢放下心来。 这次的事情，程穆觉得, 怎么都不会牵连到老程身上, 唐谡也表示他已经做了周全的安排。程穆万万没想到, 老程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失踪！ 赶到医院一问，医生说前后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老程就不见了。 程穆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 劫走老程的人很明显是针对唐谡来的。 用老程来要挟他，再用他来要挟唐谡, 那人肯定还会和他联系的。 “贺姨。”程穆看起来很冷静，“待会儿肯定有人会和我联系，只要知道了他们的地址，麻烦您立刻报警。” “报警？”贺姨一愣, “报警的话……”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了。”程穆平静地道，“我不能让唐谡因为我被别人要挟，但是老程我也必须去救。您放心，我有办法，不会有事的。” “可是……” 贺姨的话还没说完, 程穆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思考了一秒便接了：“任博禹，你把我爸弄哪里去了？” 任博禹似乎有点意外, 过了两秒才回答：“你都知道了？厉害啊。好，如果想救你爸，就一个人过来见我，用你自己换你爸。” 拿到任博禹给的地址，程穆叮嘱贺姨：“记得报警啊。” 贺姨看着他悲壮的表情，很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任博禹给的地址是个小仓库，程穆一进去，就被人搜身，连手机都拿走了，然后才被带到任博禹面前。 “我爸呢？”程穆直接问道。 任博禹拍了拍手，有人推着一张病床出来，老程躺在上面，身上还连着各种仪器。 程穆看着老程，忽然愣了一下。 他很快转过头来，对任博禹道：“你不是说用我换我爸吗？我已经来了，你该放他走了吧？” 任博禹道：“别急啊，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的。” 程穆也真不急了，问道：“任博禹，我能问你为什么吗？” “当然是看你不顺眼了。”任博禹说。 程穆拆穿他：“你是因为喜欢唐谡吧？我真是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是该对他好吗？你这算什么？” “我对他好有用吗？”任博禹听程穆这样说，也就撕下了伪装，沉着脸道，“他连正眼都不会看我一眼。” “所以，你想要毁了他，看他从云端坠入泥潭？然后，你再去救赎吗？”程穆叹了口气，“可惜了，像唐谡那种人，哪怕他从云端坠落，也依然不会正眼看你。更何况，他只会越来越高，你看不到他坠落的样子了。倒是你自己，永远生活在泥沼里，只会越陷越深，再也爬不出来了。” 任博禹笑得阴森：“那就要看他对你是不是真心了，你现在在我们手里，唐谡要是管你的死活，他就只能任我们摆布。唐谡要是不管你的死活，那你死了我也开心。” “所以，你恨我？只是因为唐谡吗？”程穆有点奇怪。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30 任博禹道：“也不仅仅是因为唐谡，我一直都很讨厌你。苏恺以前不是说过吗？你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真的很讨厌。凭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份，你就活得比别人更潇洒？我们都要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甚至连自己的性向都不敢公布，凭什么一无是处的你，却可以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你还真是不要脸，明明是自己为了继承家业，不愿意公布自己的性取向，却非要说得别人逼你一样。”程穆叹息道，“所以，你一直就讨厌我，却要在我面前扮演一个知心大哥哥，然后假装对我好。说实话，想想虽然有点恶心，但是也挺痛快，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吧？” 任博禹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你别得意，等唐谡不愿意救你的时候，你就该哭了。” “所以，你其实是唐寅麒的人？”程穆笑了下，“可你就没想过吗？唐谡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算不到你们会打我和老程的主意？他连邰锐都送出国了，怎么可能不保护好我和老程，让你们就这么轻易地得手？” 任博禹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程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博禹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什么？程简昀在公司？”任博禹大惊，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这是……” 任博禹两步跑到病床前，床上的“程简霖”胡子拉碴，带着氧气面罩，看不太清楚面容。可仔细分辨，就能看出来这个陈程简昀是假的。 任博禹心里毕竟还是有两分愧疚，所以一直没有认真看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劫回来的居然是个假的！ 那这个又是谁？ 这个念头刚闪过，床上的老程忽然睁开如闪电地出手，一把就抓住了任博禹的手腕，然后一扭一压，就将任博禹按在床上了，同时拿出一只枪抵在了他的额头：“别乱动。” 任博禹看了他两秒，失声惊呼：“J？” J冲他笑了笑：“又见面了。” 程穆看着J，也有点激动，但他更激动的是，老程在公司？ 他刚才一眼就认出来床上的人不是老程，他以为是唐谡提前做了安排，把真的老程藏起来了。可是，刚才任博禹说，老程在公司？老程醒过来了吗？ J似乎看出来程穆的心情，说：“你爸醒了。” 程穆一瞬间差点呼吸不过来，要不是现在还不知道唐谡的情况，他马上就会冲出去了。 任博禹趁着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偷偷伸手去拿手机，被J一巴掌拍掉了：“唐鑫灵已经把你的底牌都说了，现在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了，想活命你就按我们说的做。” B市，唐氏大楼。 “你什么意思？”唐谡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情况。你做了准备，我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准备？”唐寅麒也站了起来，说，“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那小子吧？那你肯为他做到什么份上呢？” 唐谡面色微微一变：“你的意思是，程程在你手里？” 唐寅麒一笑：“是的。” “你说在就在？”唐谡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当然会让你亲眼看到的。”唐寅麒打开了手机。 视频接通，任博禹的脸出现在视频里：“董事长。” 唐寅麒点点头：“让他看看。” 任博禹：“什么？” 唐寅麒一皱眉，有点不确定了：“让唐谡看看程穆！你之前不是告诉我，已经搞定了吗？现在不会告诉我，你连一个程穆都抓不到吧？” “抓到了。”任博禹说，“董事长您让我抓的，我能不抓吗？” 唐寅麒一听这话终于放下心来，说：“抓到不就行了？那么多废话，让唐谡看看。” 任博禹却没动，又问：“董事长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吧？” 唐寅麒不耐烦了：“我能骗你吗？放心，等事情结束，肯定给你注资。” “唐董事长。”镜头里忽然出现一个警察的脑袋，“你这是承认指使人绑架了吗？” 唐寅麒一愣：“任博禹……” 镜头拉开，唐寅麒看清楚了那边的情况，任博禹已经被警察铐起来了，程穆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还冲着镜头问了句：“唐谡，你没事吧？露个脸让我看看。” 唐谡很听话地往镜头前凑了凑：“我没事。” 唐寅麒“啪”一下扔了手机。 唐谡微笑着看着他：“董事长还有事吗？我飞机票都买好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再晚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唐寅麒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唐谡，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赢了！我告诉你，今天你进来了，就别想离开！” 他按了桌上的电话：“来人！” 没动静。 唐谡叹了口气，说：“你之前不是问我，庄毅是不是我的人吗？我告诉你吧，他不是。” 没人进来，唐寅麒已经知道不好了，但是听到唐谡这句话，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庄毅是唐驰的人。”唐谡笑道，“唐驰才是我在唐家的人。” 唐寅麒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唐谡看着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有点怀疑他是吞了一口血回去。 唐玺带了杀手来的消息是唐驰给的，唐寅麒虽然对唐驰有防范，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唐驰会和唐谡勾结。毕竟，在他的想象中，唐驰和唐谡都想要唐家的财产，应该是敌人，根本不可能合作。而且，他也没查出来两人有来往的迹象。 所以，在唐玺不可用的情况下，为了对付唐谡，他暂时选择了和唐驰合作。却没想到，这都是两人演的一出戏。 唐驰从外面推开门进来，对唐寅麒道：“对不起，董事长。我如果帮你，你会在事后除掉我，所以我只能帮唐谡了。” 唐寅麒到底不是唐玺，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帮唐谡，就能有好下场了吗？你没看出来他的实力比你强大？你以为他只是想要唐家的地产？并不是！他只是一口吞不下整个唐家，所以才想先夺走地产。等他强大了，他就会回来对付你了。别的不说，你确定庄毅不是唐谡放在你身边的奸细？” 唐驰微微一顿。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31 柏舟有点紧张，唐谡倒是波澜不惊。 唐驰一顿后很快回道：“谢谢董事长提醒，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我就回去把庄毅开掉。” 唐寅麒：…… 唐驰又道：“董事长，我刚才接到电话，有警察已经上来了。我们时间不多，如果你愿意把公司交给我，我能保证唐谡手里的证据不会交到警察手上。如果你不愿意，你猜我当上唐家下一任家主后，会不会放过你们？” 唐寅麒站起来，似乎想斥责唐驰，但可能是太过激动，忽然一下子晕了过去。 警察来的时候，只能帮着把唐寅麒送到医院。 唐驰送唐谡出来，问：“你不跟去看看吗？” “不了，你们唐家的事情我没兴趣，相信你能处理好。”唐谡意有所指地说，“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家里人等得着急。” “好吧，合作愉快。”唐驰笑了，“你男朋友很可爱，帮我问他好。” “谢谢，合作愉快。” 跟唐驰告别以后，唐谡和柏舟上了车，唐谡道：“去机场。” 柏舟一愣：“你还真买了机票？” “当然。”唐谡说，“程程肯定等着急了。” 柏舟快气死了：“唐家转过来的产业怎么办？” “你处理就好。”唐谡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相信你的能力。” 柏舟：“……唐谡你完了。” 唐谡：“我也觉得我完了。” 柏舟：“啊？” 唐谡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我把老程的儿子拐走了，又没第一时间把老程醒过来的消息告诉程程，父子俩一次全得罪了，回去以后估计日子会过得很惨。你帮我想想，该怎么办？” 柏舟：“你去死吧！” 唐谡：“你知道为什么你追不到女神吗？脾气太差了，你得学我，修身养性。” 柏舟：“你可以滚了！” 唐谡：“好的，那唐家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柏舟：…… 从飞机上下来，唐谡还在想买个礼物回去哄哄小男朋友，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唐谡一颗心落了地，也不管旁人的眼光，抱着程穆转了个圈：“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程穆瞪大了眼睛：“你还敢不回来？” 唐谡控制住上扬的嘴角：“不敢。” 程穆笑起来：“我就是来通知你一件事情的。” 唐谡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程穆道：“我爸说，他会帮我报仇。” 唐谡：“报什么仇？” 程穆瞪他：“他醒过来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唐谡觉得冤死了：“分明是他不让告诉你的。” 程穆：“还敢顶嘴？” 唐谡：“……不敢。” 程穆笑起来，拉着唐谡坐下。 唐谡又懵了：“干嘛？” 程穆道：“等飞机。” 然后递了两张飞机票给唐谡。 唐谡更懵了：“江城？干什么去？” “度蜜月。”程穆说，“你不是答应过我，等唐家的事情完了，就去度蜜月吗？” 唐谡被他的行动力惊呆了：“现在就去？” 程穆瞪他：“你还想等多久？唐家的事情没完？你还想和他们有什么牵连？” “不是。”唐谡忙道，“你爸才刚醒过来，我们就跑了，是不是不太好？” 程穆眨了眨眼睛：“没事，是他让我滚的。他说，现在看着我们俩就来气。要是现在看到你，他不能保证能忍住不砍你几刀。” 唐谡很忧伤：“看来我这一顿揍是跑不掉了。” 程穆哼了一声：“你不愿意？” “愿意。”唐谡拉过他的手，十指紧扣。 程穆整个人都软下来，靠在他肩上，说：“给我爸一点接受的时间。而且，我相信贺姨一定能劝服他的。” 他说到贺姨，语气里满是崇拜。 唐谡打趣：“贺姨现在是你偶像了？”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32 “那可不，贺姨可比你厉害多了。”程穆说。 唐谡：“所以，我是被嫌弃了吗？” “是的。”程穆偷笑。 唐谡偏头堵住他的唇交换了一个吻。 程穆脸颊绯红：“嫌弃归嫌弃，我还是爱你的。” 唐谡紧了紧握着的手：“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应该还有两章番外，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有你们在就觉得特别温暖，爱你们（づ￣3￣）づ╭?～ PS新文《影帝与小狼狗》已经开始更新了，还是再打个广告吧，有兴趣的天使们可以收藏看看，么么哒~ 文案：九年前，少年席忱救了一只落水的小狼狗。 九年后，小狼狗伪装成优雅绅士，找上门来。 失忆的影帝先生笑着拒绝：“我不喜欢正人君子，只喜欢奔放的小狼狗。” 后来，小狼狗撕下了伪装。 晏北：够奔放吗？ 席忱：滚！ 年下，外表优雅绅士内心痴汉腹黑小狼狗攻VS外表放荡不羁内心纯洁善良影帝受 ☆、086 “为什么要来江城？”下了飞机, 唐谡才问。 江城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冬天还可以滑滑雪，秋天就真的没什么好玩的了。虽说旅游看的是心情和旅伴，但既然说是蜜月, 还是该不一样点。 程穆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喜欢, 不可以啊？” 唐谡宠溺地笑笑：“当然可以。” 唐谡其实能理解程穆的心情, 老程刚醒过来，他肯定不可能扔下老程跑到太远的地方去旅游。他们出来旅游，也只是希望可以留给老程一个缓和的时间和空间，所以估计程穆就是随便选了个城市。 不过, 很快唐谡就发现，程穆这城市还真不是随便选的。 入住酒店的时候, 唐谡就觉得有点眼熟，后来进了房间才忽然想起来，这是上次他住过的酒店。 就是那次和程穆确定关系住的那间房。 唐谡挑了挑眉，这傻孩子是来故地重游吗？ 第二天, 程穆果然带他去了滑雪场。 这个时节，滑雪场根本都没人，程穆去找人来开门也费了一番心思了。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程穆在场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当然记得。”唐谡也在他旁边坐下。 程穆说：“你那次带我来玩的时候，我心情特别纠结，后来想起来就总觉得遗憾。本来是想等冬天了再来一次, 这次有机会了，就想过来看看。” 唐谡笑了笑，没说话。 这地方真没什么好玩的, 两人坐了一会儿就往回走，唐谡走在前面，程穆跟在后面。 唐谡忽然转身，程穆又一头撞了上来。唐谡低头吻上他的唇，这一次相当缠绵。 松开以后，唐谡在程穆鼻尖上点了点：“还遗憾吗？” 程穆将他扑倒在草地上：“不遗憾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并排躺着看天。 程穆忽然问道：“唐家的事情，你真的不管了吗？” “不管了，让唐驰自己去管吧。”唐谡说，“把地产那块管理好，我们确保这一块没人能比得上就行了。” 程穆顿了顿，又问：“唐驰做了唐家的家主，会不会翻脸，反过来找你的麻烦？” 毕竟，唐谡才是唐寅麒的亲儿子。就算唐谡没有再回唐家的心思，可在别人眼中，他始终是个隐患。 唐谡笑笑：“唐驰现在虽然捡漏，接管了唐家。可是，唐家那么多人，可不是吃素的。对唐驰来说，我的威胁远没有那些人的威胁大。所以，短时间内他不会来找我麻烦，反而会比我还希望和平共处。至于以后，我们也不必怕他，对吗？” 程穆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我一直都觉得他不是自己人。” “哪里有那么多自己人？”唐谡笑着将他搂进怀里，“自己人，有一个就够了。” 程穆嘴角上扬，闭上了眼睛，享受难得的静谧。 唐谡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两天唐谡的手机就没断过，唐家那么大的产业，并不是说交给柏舟去处理就交给柏舟去处理的。很多事情还是要他做决定，唐谡之所以躲开，是想躲开唐家的人。 “唐寅麒醒过来了。”唐谡一接起电话，柏舟就直奔主题。 唐谡愣了下，哦了一声，语气淡漠：“没死啊？” “没死。”柏舟道，“但是情况很不稳定，医生说就算熬过去，最后也多半会瘫。” 唐谡沉默了两秒，说：“别让他死了，尽全力治吧，让他活着，唐驰肯定很乐意付医药费的。”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33 程穆抬头看着他，唐谡揉揉他的脑袋，又问柏舟：“唐玺呢？” “已经被拘禁了，唐驰怎么可能放过他？”柏舟说，“他手里握着的证据可不少，这次唐玺不死只怕也出不来了。不过，听说唐玺的母亲，好像在申请做精神鉴定，说唐玺有病。” “他是有病，不过对结果没影响。”唐谡叹了口气，“而且，唐驰不可能让唐玺死的。” 挂了电话，唐谡简单把情况和程穆说了一下。 程穆半天没说话。 唐谡摸摸他的脸颊：“怎么了？” 程穆道：“我本来以为，有一天看到唐玺他们不好过，我会非常高兴的。可是现在，听着这些，我也并没有多高兴，只觉得没意思。” “可不是没意思吗？”唐谡将程穆拉起来，“走了，回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程穆：“什么是有意思的事情？” 唐谡笑得特暧昧：“你说呢？” 程穆：“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我说的是肚子饿了，回去吃饭。”唐谡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程穆扑到唐谡背上，捶了他一拳：“你太坏了。” 唐谡顺势把他背起来：“你就是我的饭。” 程穆：…… 两人在江城也没玩两天就回去了，老程才刚醒过来，他们其实也都挺惦记的。 回去的时候，从上飞机开始，程穆就感觉唐谡有点紧张。虽然他表现得很镇定，但是程穆现在已经对他特别熟悉了，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在紧张。 唐谡紧张的事情，当然是见老程。想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狐狸精，因为要见家长而紧张，程穆心里就莫名甜丝丝的。 老程其实早就知道程穆的性取向，心里甚至还有些愧疚，觉得程穆的性取向可能和他小时候没有一个温暖的家有关系。虽然程穆解释过性向是天生的，可老程还是不能彻底释怀。 所以，程穆不担心老程想不开。唐谡的优秀，老程比他更清楚。他不能接受的，应该只是唐谡比程穆大了十岁这件事情。但是，程穆觉得十岁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一点都不觉得唐谡老，所以他很乐观，觉得老程肯定也能想通的。 但是程穆也没安慰唐谡，难得看到唐谡紧张，还是为他，他心里享受得很，忍不住就想笑。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贺姨和老程在花园里僵持不下，两个人脸色都不大好。 这是怎么了？ 贺姨脾气很好，老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程穆以为他们会相处得很好，可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他们回来，贺姨缓和了表情，和他们打过招呼就进屋了。 程穆没忍住，看向老程：“爸，怎么回事？你欺负贺姨了？” 老程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抢走了。不仅人被抢走了，心也偏得没边。都还没问什么情况呢，他就盖章是老程欺负了贺姨，唐谡这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家里一个阿姨都比他这个亲爹地位高了？ 其实程穆纯粹是因为现在特别崇拜贺姨，而且毕竟和老程关系更亲近，才会这么问的。结果，无端让唐谡又背了一回锅。 老程对唐谡本来就不满，程穆以为几天时间他就能想通，实际上哪里那么容易？没和唐谡面对面谈过，他根本就不可能想得通。所以，现在就更不满了。 “唐谡！”老程喊了一声，“你过来！” 唐谡原本想先把行李拿回屋，闻言就知道跑不掉了，只好作罢。 程穆一听老程语气不对，也有点担心，忙道：“爸，你有什么事，先和我说吧。” 他这一开口，老程就更生气了。 “你滚进去！” “程程，你先回去吧。” 老程和唐谡同时开口，一个生气一个温柔，但是意思是一样的。 程穆无奈，但他也不笨，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不敢再添乱，默默拿着行李往里走。 唐谡道：“行李先放着吧。” 程穆想了想，果然放下了。 剩下唐谡和老程面对面，唐谡看着老程，先开口：“对不起。” 老程一肚子的火，闻言怒道：“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俩的事？为什么要故意瞒着我？” 唐谡实话实话：“怕您受不了，再吓得晕过去，我没法对程程交代。” “你……”老程气得不行，“我叫你帮我照顾程程，你就是这么照顾的？照顾到……唐谡，你不是向来最有道德感的吗？你怎么可以对程程下手？他才二十岁，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唐谡犹豫了一下，说：“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您知道我，如果能忍得住，我不可能和程程在一起。” 老程心里的火，被他这句话浇灭了一大半。他看着唐谡从二十出头的青涩成长到三十岁的成熟，知道他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也见过他因为爱而不得受的折磨。他相信唐谡的人品，不然不会在危急关头托以重任，所以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车祸的事情，说到底还是怪他自己太软弱，考虑不周。结果连累了唐谡，也让程穆走上了一条他不喜欢的路。如果不是唐谡，程穆会怎样，四木会怎样，还真不好说。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再醒过来的机会。 其实说到底，老程心里明白，该他向唐谡说对不起。程穆也跟他说过，是程穆先喜欢唐谡的，是他逼着唐谡和他在一起的。可是，程穆毕竟是他疼爱了二十年的儿子，有些事情，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感情上要接受却很难。 老程不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程程他配不上你吗？” 唐谡忙摇头：“当然不是，程程是全天底下最好的，他喜欢我是我最幸福的事情。我向您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他好。” 老程皱了下眉头，没说话。 唐谡又补充：“我答应过您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这次也一样。” 老程叹了口气：“就算我相信你，你能保证你的一辈子，程程的一辈子谁来保证？” “我知道我保证不了。”唐谡垂眸，“不过，自从我选择和程程在一起，我就一直有健身。”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34 老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事和健身有什么关系：“什么？” “我想多活几年。”唐谡说，“我希望可以陪程程一辈子。” 老程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半天干巴巴说了句：“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程程，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唐谡：“是，岳父大人。” “滚吧！”老程很郁闷。 唐谡拖着行李走了，老程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岳父？给我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づ￣ 3￣)づ 十三楼扔了1个地雷；夏望扔了1个地雷；夏望扔了1个地雷；夏望扔了1个地雷；狸夫人扔了1个地雷；木拉多扔了1个地雷 ☆、087 等唐谡把唐家的资源整合完毕, 一切稳定下来，已经到了年末。 老程醒过来以后，虽然身体还不是很好，但是有贺姨精心照顾, 倒是恢复得很快, 也回去上班了。有唐谡和老程在公司坐镇, 程穆深深感觉没有用武之地，便回学校去专心上课了。 日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潇洒自在，就是闲下来的时候，就总会不习惯。以前和唐谡在一个办公室, 天天抬头低头都能见，现在不看着, 还真是有点想念。但是唐谡很忙，晚上下班晚，有时候程穆没课，去公司转转, 唐谡也十有八.九在开会。 这天期末考最后一科，程穆考完试看看时间还早，就直接去了公司。 融合了唐家的地产资源以后，四木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四木，虽然还是那栋楼, 但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莫名就多了几分气势。 程穆一边抬头看邰锐新拍的宣传片，一边往里走, 一个没注意，差点和里面走出来的人撞在一起。 “对不起。”程穆自觉失礼，急忙道歉。 说完才看清楚来人，顿时吓得使劲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来人是严季，自从纳兰的事情过后，大家都很忙，那帮富二代的聚会程穆再也没去过，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严季了。 现在的严季，和以前真的差别很大。 严季剪短了头发，戴了副眼镜，穿着驼色的毛呢大衣，整个人显得稳重又帅气，和从前那走到哪里都到处勾人的妖孽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而且，这次他身边没有女明星陪伴，只有个看着很普通的男助理不远不近地跟着。看他们两人应该认识，男助理识相地退得更远。 严季看着程穆倒是很镇定，笑着点了点头：“考完了？” 程穆“啊”了一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从良了吗？” 严季特别无语：“……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两个爸爸都不教你的？” 一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程穆确定自己没认错人，松了口气，也不计较严季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来干嘛？”程穆问道。 严季一扬头：“视察工作。” 程穆：…… 他听唐谡说过，严季最后还是走上了从政的道路。程穆当时还感慨，严季那样的过往，就不怕被人要挟？唐谡当时说，严季比他想象得聪明，虽然看着花心，实际上很大一部分是假象，真正跟他有关系的人不多。程穆那时候还不相信，他一直觉得严季就是匹种马。 现在看来，可能还是唐谡是对的。 “走好，不送。”程穆转身想走。 “等一下。”严季却又叫住了他。 程穆回头，很酷地抬抬下巴：“什么事？” “你幼不幼稚？”严季翻了个白眼，又问，“那个，你有纳兰煜的消息吗？” 程穆吃惊地看着衣冠楚楚的严季，忽然道：“你不会被纳兰掰弯了，失去以后才后悔，所以改邪归正了？” “没事少看点狗血小说。”严季无奈，忍住再翻白眼的冲动，“我有点事情，想找白鹭帮忙，要是纳兰煜现在还……我就想别的办法，要是他已经放下了，我就去。” 程穆松了口气，说实话，要是严季弯了，他会觉得更难接受。 “我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去。”程穆道。 严季咬牙看着他，半晌道：“哎，你帮我给唐谡带句话吧，刚才我上去没见着他人。” 程穆知道他没安好心，却还是忍不住问：“什么话？” “你告诉他，他求我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以后我们就两清了，让他别再来找我。”严季说完，不再给程穆机会，真的转身走了。 程穆很郁闷，转身上楼。 唐谡和老程都在开会，程穆在唐谡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是唐谡回来了，忽然心血来潮，跑去把窗帘拉起来，又把办公室的灯关了。 程穆躲在门后，听到唐谡交代柏舟去做事情，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进来，顿时放下心来。 唐谡推开门，看见屋子里黑漆漆的就知道不对，但是转念一想，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还是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程穆从暗处跳出来，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后腰，压低了声音道：“打劫。” 唐谡很配合地问：“劫财还是劫色？” 程穆很贪心：“财色都要。” “我就是一打工的，财是没多少了。不过……”唐谡忽然转身，将程穆捞进怀里，堵上他的唇，“色倒是还有一点。” 程穆搂着唐谡的腰，热情回应。 两人靠在门上，正吻得起劲，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老程的声音：“唐谡？”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35 他还敲了敲门。 程穆瞬间清醒过来，想要推开唐谡，唐谡却坏心眼地不为所动，继续吻他。 程穆吓得瞪大了眼睛，却又不敢动得太明显。 老程在外面嘀咕了一句：“不是回来了吗？” 然后，就是离开的脚步声。 程穆刚要松气，又听到老程在问：“小张，你看到唐总了吗？” 秘书小张说：“唐总回办公室了。” 马上又补充：“程少也来了。” 老程将小张打发走了。 程穆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他怎么就忘记了，那么多人看着他上来的呢？这下子好了，全公司都知道他和唐谡在办公室那啥了…… 唐谡在程穆唇上咬了一口：“接吻都不专心。” 程穆推开唐谡，气呼呼地瞪着他。 唐谡打开灯，又亲又抱给他顺毛：“怕什么，你以为公司的人不知道吗？” 知道是一回事，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唐谡笑道：“我们要是再不出去，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在里面打了一炮。” 程穆立刻跳开，打开了灯。 唐谡笑着帮他把乱了的衣服和头发理顺，才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外面没有人。 唐谡也不在意，回头问程穆：“考完了吗？” “嗯。”程穆点点头，偷偷看隔壁老程的办公室。 老程不在办公室，但是程穆忽然发现，这个设计对老程来说，真的很有先见之明了。反正，他是不敢和唐谡玩办公室play了。 “那我们去旅游好不好？”唐谡问。 程穆从不可描述的想象中回过神来，脸上刚褪下去的红又爬上来：“你说什么？” “想什么呢？”唐谡摸了下他红彤彤的耳尖，“我说，我们去旅游。” “真的吗？”程穆立刻高兴起来，“去哪里？” “S国吧。”唐谡说，“我想去看看你生活过的城市，想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邰锐一有空就往那边跑。” 程穆吐槽：“邰锐分明就是去看纳兰的，还死不承认……等等，我刚才看到严季了。” “他来过了？”唐谡一愣，开始在桌子上的那堆文件里找东西。 “对啊，我看他好像变了挺多。”程穆故意道。 唐谡点点头，说：“纳兰的事情后，他意识到以前太招蜂引蝶，不是件好事。所以，最近收敛了很多，越来越懂事了。” 程穆酸得不行：“你对他评价很高啊。” 唐谡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连严季的醋都吃吧？” 程穆很郁闷：“我才不会吃醋，是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唐谡没在意，继续找东西。 程穆酸溜溜地道：“他说，让你别再去找他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我觉得他一直对你特别好。” 唐谡抽出一份文件，好笑地看着程穆，说：“我外公以前帮过他爸的忙，他也算是报恩吧，这次我找他帮我做了件事情。” “什么？”程穆追问。 “这个。”唐谡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本来想等你生日的时候再给你的，但是既然你问到了，现在就给你吧，也不是非要等什么时候。” 程穆疑惑地接过来一看，顿时吓得不行。 从唐家拿回来的地产公司，唐谡转给程穆了！ “你你你……”程穆瞪着他，“你干嘛？” “聘礼。”唐谡温柔地看着他。 程穆一时间找不到语言：“这……” “什么聘礼？” 老程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两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老程拿着一份文件进来，霸气地往唐谡面前一递：“这才是聘礼。” 唐谡一脸不解，接过来一看，愣住了——老程居然把四木转到了唐谡的名下。 老程这时候也看到了程穆手里的文件，也愣住了。 这算什么？ 倒是程穆最先回过神来：“你们有意思吗？” 又忍不住问老程：“为什么要给唐谡啊？您觉得我管不好公司吗？” “你又不喜欢……”老程及时打住，转口道，“聘礼少了，能拿得出手吗？” 大叔，听说你是狐狸精_136 话音一落，想到唐谡的那份比他这份还要多，顿时觉得底气不足，更是郁闷。 好在唐谡特别懂事，立刻改口道：“对，我的是嫁妆。” 老程这才满意，又道：“你们不是要出去玩吗？什么时候走？” “您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啊？”程穆问道。 “我要重新装修办公室，你们在这里碍事。”老程道。 老程很傲娇地走了，下班的时候来了个设计师。 程穆去问了，设计师说，老程让他把两个办公室打通，隔一个休息间出来，他自己则准备搬到对门的办公室去。 程穆：…… 看在老程这么贴心的份上，晚上回去拜托贺姨给他做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也完结啦，再次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爱你们(づ￣ 3￣)づ喜欢新文的宝宝我们继续约，不喜欢也没关系，希望以后我可以写出让你们更喜欢的作品，我们江湖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