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与基情》
速度与基情_1
《速度与基情》作者:清简
文案
【互撩互宠甜文,既然已经出柜,为何还能撩妹系列!】
校园大帅×摇滚叛逆少年
祁山是全六中最会耍帅的,因为比他会耍帅的,都被他揍老实了。
沈昼是全校老师都头疼的问题学生,旷课,把妹,打架,什么都会,就是不学好。
当六中问题学生遇上叛逆少年,他们的画风却是这样的。
沈昼:你是小狗。
祁山:你是小狗。
……
无限重复×10086
沈昼:你是小狗。
祁山:反弹!
沈昼:……
而作为一个扛把子,学习成绩好是祁山觉得最跌份儿的设定。
“脑子好使我也没办法啊。”
“随便考考就是一片辉煌。”
“成绩好能当饭吃吗。”
“厉害吗?我怎么感觉没考好。”祁山式摊手。
“老子撕叉你的嘴!”沈昼张牙舞爪想打人,“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天天偷偷摸摸趴在摩托车上做试卷。生怕别人知道,还特意跑去了河边。”
“个智障。”祁山抱臂看着他,“我好好学习还不是为了,让你考试的时候,能瞄两眼答案?”
沈昼扭头:“别对我这么好,我会控制不住。”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阳光灿烂的夏季,下过雨后的操场。正好年纪的少年,喜欢着我的你。
——若不自燃,世界必定漆黑一片。
——他是幽暗走廊尽头的一束光,借着他的光,照亮我的路。
1.校园日常文。
2.日常都有。
3.互怼互撩互攻。
4.不喜点叉。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昼祁山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茬架
[黑夜里没有炬火,我是唯一的光。]
——出自鲁迅
六中上晚自习的时间是七点半,沈昼算准了他们班主任八点会准时到班里,清点一下人数,背着手溜达一圈,然后回家吃饭。
通常他跟几个哥们儿,都是掐着点离开。班主任前脚走,他们后脚就翻墙溜了。
可是今个儿不一样,沈昼点名的时候连来都没来。
庄凛从小到大给这货打掩护,练就了天天编瞎话还不重样儿的本领,班主任问的时候,他就眨着一双纯洁的大眼,冲班主任笑:“沈昼他去割包\皮了。”
这瞎话编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班主任当然不信。但是也没有办法。
一个班里总会有几个有钱有势,还不学好的学生,可他们班不是只有那几个,而是全都是不学好的。
他们班,高二(29),全校都闻名的垃圾班。班里一水儿的公子哥儿,后进生,三十来位同学全都是掏钱走后门进来的。
因为学校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班主任也非常无奈。
问完话,班主任摇摇头走出了门,庄凛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挂在身上的校服往后一扯,半搭在肩膀上,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教室。
【小昼昼,我出来了。等着我哈。】
庄凛站在操场边上给沈昼发完消息,脚踩着墙,蹬了一下就跳上了墙头,动作利索轻盈,像是一只鸟。
庄凛单手撑着墙,熟练的跃下去,校服被风吹得鼓起,好像是一面帆。有些长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一齐向后飘扬。
说好了在老地方等着呢,超市门口也不见沈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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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凛从兜里摸出手机,正准备给人打电话呢,突然听见一阵动静。
“沈昼你个王八蛋!”
庄凛惊讶的扭过头,然后,翘起唇角笑了。
校墙拐弯儿处有一盏路灯,路灯底下站着一男一女。
男生穿一件粗棒针的酒红色毛衣,黑色裤子。手弯儿处搭着一件校服,要掉不掉的样子。
人手里夹着烟,慵懒的看向面前的女生。半倚着墙,却还是要比她高出一个头来。
女生一边用小拳拳锤他胸口,一边骂他。
他也不说话,就只是无所谓的笑。一副渣男的面孔。
此渣男,就是庄凛的好哥们儿,沈昼。
女生可能是骂累了,用纸巾抹了抹眼泪,怒吼了一句:“沈昼,我们分手吧!”
沈昼抬起漆黑的眼睛,叼着烟,嘴角抿起一个笑容:“好啊。”
女生听见这回答,错愕了几秒钟,然后扭头跑了。
沈昼低头把烟踩了,看着地面说:“看个毛线啊看,还不赶紧过来。”
庄凛闻言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调侃道:“行啊你,这小妹妹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这我哪能记得。”沈昼把校服往后一甩,搭在了肩膀上,“数不清了。”
“吊吊吊。”庄凛给他鼓掌,“哎,方宪在网吧里等着咱去开黑呢。赶紧的。”
“他今儿请一天假,敢情是搁网吧里坐着呢。”沈昼抬起手把一头微卷的黑发揉得凌乱。
“这货请假了?什么理由?”庄凛学样儿,搔首弄姿半天,把头发往后拢了拢。
“说要去割包\皮。”
沈昼话刚说完,庄凛就“噗”的笑出了声,乐得弯下了腰。
“我操,我今天跟班主任说你也去割包\皮了。正好圆上了,你俩人,在医院里办个割一送一的套餐。”庄凛说到后半句,身上就挨了一脚,他刚反应过来,沈昼就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扔着校服往上抛,跟玩杂技似的。
“跑那么快干嘛,老子又不揍你。哎,你等等我。”庄凛跟在他身后奔跑,边跑边笑。
夏末的风,带着点凉意。
裹挟着小巷子里热辣的烤串味儿,两种不同的气流,在空气中混合搅动,这种感觉就叫秋天。
晋城的秋天。
校门口的大道上种满了北方梧桐,风一刮,叶子摇摇晃晃落下来。一片儿就有手掌那么大,散发着属于植物的馥郁芬芳气息。
晋城每年秋天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摩托车越野锦标赛。这个城市不禁摩,从二环南路到S108国道,天天都有慕名而来的摩托车发烧友飙车。
赶巧沈昼家就在国道边儿,天天他也喜欢骑着自己那辆Ducati风驰电掣。
坐在网吧里,沈昼旁边的男孩正在看曼岛TT的比赛视频,惹得沈昼又有点儿想这就骑着摩托车跑一阵儿。
“网管,45号来一桶泡面。”方宪冷不丁吼了一嗓子。
庄凛敲了敲桌面问:“敢情你是想要包夜?”
“今个儿没泡面了。”网管立马回复道。
“包夜?不能啊,我们等会儿还得去茬架呢。补充点体力。”方宪从兜里掏了掏,没摸出来半根烟,转而又看向沈昼说,“昼哥,有烟没。”
沈昼把烟扔给他,故意砸在他脑门上,手里拿着打火机掂了两下,嗒的一声,用大拇指打响了火:“谁又出事儿了?”
“之前初中一兄弟。”庄凛抬头抓了抓头发,看了二人一眼,“你们谁有皮筋儿,我扎下头发。”
“上哪儿给你弄皮筋儿去。”沈昼玩着打火机,麻溜儿的输入着自己的身份证号码,然后按了登录。
“你可拉倒吧。”方宪表情嘲讽的看了庄凛一眼,“就你那小辫子,班主任早就看不顺眼了。估计分了班就得剪掉。”
“我说不剪就不剪。”庄凛的头发不算长,顶多能抓起来一个小揪揪,但是六中校规规定是男生头发不能过鬓角,女生不能披头散发。
“就你洋气。”方宪摸了摸自己刚剃的寸头说,“我们好学生压根儿没时间洗头,整天净忙着学习了。”
“你们好学生真的骚。”庄凛笑了笑,“也不知道昨天是哪个好学生,非拉着我去超市买卫生巾。”
“俩变态。”沈昼啧了一声。
“是因为他屁股流血。”庄凛指了指方宪说,“创可贴都贴不住的那种。”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们俩之间这肮脏的屁\眼儿关系了。”沈昼懒懒看了庄凛一眼,“你给人捅流血了?”
“滚犊子。”庄凛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往沈昼身上砸过去,这人的嘴炮功夫日益见长啊,分分钟想揍死丫的。
“痔疮。”方宪面无表情,“我痔疮流血。”
“然后呢?”沈昼冷漠的抬抬嘴角,“你痔疮,他陪你去买卫生巾。嗯,好感人哦。”
“关键就是,我俩人去到收银台付款的时候,碰见他女神了。”庄凛没忍住笑出声,“叫什么来着,反正他女神当时表情特别精彩。”
沈昼轻声笑了笑:“傻逼。”
这种事儿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沈昼可能还会多笑会儿,但是方宪这傻逼三天两头就闹笑话。简直就是笑话本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三人打了五局,花了没到俩小时,沈昼五杀了三局。
今天他跟打了鸡血似的,秒天秒地秒空气,厉害得直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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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游戏,一群人勾肩搭背往旧体育场那儿走。
“哎凛子,你那兄弟跟我们说了对方多少人没?”方宪突然间问。
“他说是有男有女。一大帮子。”庄凛记得那兄弟没跟他说多少数,但是感觉上好像不少。
茬架基本就是看人数,大家就上去凑个热闹,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庄凛没打算动真格的。
“女的长得怎么样?”沈昼问了一句。
“问这个干嘛?”
“长太好看我下不去手。”沈昼如实回答。
“卧槽沈昼你要是死,肯定是被女生给害死的。”方宪说,“一个月换那么多女朋友,你能记得住人名儿吗?”
按沈昼那狗屎记性,出师表背了一个月也没背下来一行儿,要是他能记住那么多人名儿,真是母猪都能上树。
“统一叫宝贝儿。”沈昼勾唇一笑,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
说着仨人就已经到地儿了,举目四望,几盏路灯照亮着草丛,偶尔有几只蚂蚱蹦来蹦去,稀稀拉拉几只小野狗,正在做不知羞耻的事情。除了他仨,压根儿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仨人在草丛里蹲下,玩起了手机。
半个小时过去了,方宪直有点儿饿。
“凛子,你那兄弟不会是不来了吧。”方宪挠了挠鼻子,刚刚鼻子上被蚊子咬了一个包,特痒。
“卧槽?看错地方了?”庄凛站起来,冲俩人挥了挥手道,“走!”
“滚。”沈昼站起来踹了他一脚,“无fuck说。”
等仨人真的到达战场的时候,茬架的两方,还处于僵持阶段。
沈昼打眼看了一下,本来两边儿人都差不多,他仨一来,这边儿人就多了仨。赢的几率很大。
于是二话不说,从地上拎起钢管,冲背后一群人说:“不要怂,就是干!”
庄凛第一个表示支持他,飞起一脚踹翻了对方老大。
沈昼抓住跟前一个人的手腕儿,反手一拧,把人胳膊差点儿拧骨折。
方宪很快的加入了混战,一群人都跟不要命似的,把对方的人打得哭爷爷喊奶奶。
沈昼正踹得尽兴,突然听见后面有车轮子轧过来的声音,发动机突突响。
扭头一看,一辆皮卡停在了他们身后,从车上跳下来一群半大的小伙子,手里个个都拎着钢管。
“卧槽。”沈昼踹了旁边人一脚,见势不妙拉着俩还在揍人的死心眼跑了。
跑到大马路上才停下来,沈昼往电线杆子那儿一倚,有点儿喘不上来气儿。
“操,那帮孙子忒缺德,下来一车人。要是硬肛,非出血不可。”沈昼摸出来一根烟点了。
方宪半天不说话,抬头来一句:“我刚刚点了份外卖。”
“不对劲儿啊。”庄凛站在沈昼面前说,“刚刚我压根没看见我兄弟。”
“别告诉我咱们挨了这么一顿,白挨了。”方宪守着自己的外卖,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路边的草。
“我今天本来是想飙车的,结果你给我来这么一出子。”沈昼眯眼看着庄凛,抽了一口烟,“要是真串错场子了。我非打折你的腿。”
“靠。”庄凛往后退了一步,“飙车,等会儿我……我陪你。”
“就你那破技术,老子甩你两条街。”沈昼曲起食指掸了掸烟灰说,“没劲。”
他话刚说完,后面传来一阵儿摩托车发动机响。
离老远就听见了,闷雷滚滚,简直炸耳朵。
沈昼眼神儿一亮,掐灭了烟:“操,这声音真熟。”
听声浪就知道这车肯定是并列四缸,贼霸道了。
在家睡觉,每晚沈昼几乎都能听见这个声音,来来回回好多趟。
可惜就是没机会见识一下这车到底什么来头,今个儿他一定得好好瞧瞧。
发动机声音越来越大,摩托车离他们几个越来越近。
听见突突了好几声以后,方宪冲摩托车上的人挥了挥手:“这儿呢。”
于是那辆全黑的雅马哈在仨人面前停了下来,上面坐着的外卖小哥转身从后车厢取了一份盒饭,递给了方宪。
小哥什么话也没说,合上了车盖就要走。
沈昼立马站到他摩托车前拦住了去路,斜眼打量着这摩托车的车型。
雅马哈小踏板改成的骑手车,全身都是黑色。
车身高扬粗壮,钢筋铁骨,周身还有加工过的痕迹。
他当是什么人物呢,原来就是一个骑着两千元改装摩托车,天天过来炸街的小朋友。
“喂,飙车吗?”沈昼走过去碰了碰外卖小哥的肩膀,勾唇笑了笑,“输了我搁这公路上裸奔。”
“行啊。”外卖小哥全盔下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轻轻挑起了眼尾。
嗓音低沉而又具有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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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飙车
沈昼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外卖小哥并不简单。
头盔戴着看不清人脸。
但是他的衣品确实非常抓人,深色修身裤,猎装夹克。
小哥气质非常特别,年龄应该和他们不相上下。
“等我一会儿。”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颜控,沈昼眼睛有点儿移不开。
他家离得不远,取了车再回来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
他的爱车名叫怪兽,浑身骚红,飞过去就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
晋城的摩托车文化很久远,16岁就可以考机动车驾驶证。
沈昼把证考到手以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套顶级的装备。
六位数起价的车,他买的时候连眼都没眨。
赛车靴,皮手套加头盔,这装备得顶好几辆小哥骑的那种雅马哈。
外卖小哥的那辆车比他的大多了,相对于他流线型的车身,小哥的线条比较硬朗,车身画了个醒目的骷髅头,属于又黑又酷的硬汉路线。
“怎么着?规矩你定?”沈昼戴上头盔,看了他一眼。
雅马哈小哥没说话。
沈昼摇摇头轻笑一声:“行,就搁这儿公路上跑三个弯儿吧。”
人没发话,就默默打了火,攥了两下油门,发动了引擎。
庄凛搁电线杆子旁边站着当裁判:“各就各位,三二一,嘣。”
庄裁判刚“嘣”完,就看见外卖小哥的大长腿蹬了下油门,蹭一声窜了出去。
一听见这引擎声响,沈昼就有点儿热血沸腾,轰得把油门拧到了底。
没在状态的方宪楞在原地几秒钟,卧槽,刚刚到底什么东西从我眼前飞过去了?
反应过来,俩人没忍住吹了声口哨,一边挥手一边起哄。
“昼哥,加油!”
“昼哥你是坠胖der!”
一开始是沈昼领先,他在前面从后视镜里看那雅马哈,一直咬着他后面不放,咬得特别紧,却也不超车。
沈昼抿着嘴唇,决定在过弯的时候把他给甩了。
于是默默的压低重心,准备过弯道。
没成想后面的人不仅没有减速,反而更加猛了。
庄凛站在后面看,惊讶得下巴颏都掉了。人外卖小哥用200码压弯儿,卧槽!200码!!直线200码都能给崩飞出去,用这速度过弯不是找死吗?
可人还真就稳稳的过去了,上身尽力倾斜着,似乎把重心都挪到了车座后部。
看来这辆破雅马哈真的还挺牛逼,抓力很强。
他就眼睁睁瞅着它一路擦着火花飞过去,瞪掉了,人外卖小哥的身子跟地面保持着30度角,几乎都要挨地了,可就是没栽倒。
这走位真的风骚!
庄凛看了没忍住叫了起来,方宪也跟着瞎几把乱叫。
这俩傻逼叫得沈昼有点儿慌,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去,余光一瞥,外卖小哥雅马哈就在弯道内侧把他给超了!!!
尼玛内侧!!!
他这是碰上大神了?
内侧超车,6到不行。要么车子的性能十分狂野,要么就是技术逆天。
超了两个弯以后,外卖小哥把他甩出了三米远。
沈昼耳边只能听见摩托车的排气声,默默攥紧了车把手,死盯着前边儿的路看。
赛程就只剩下一个弯儿了,眼看着他立得飞起的flag就要倒下。
沈昼一咬牙。这不行啊。我得加油。
再不超车就没时间了。
他这车是大排量的直列六缸,比小哥的都要多两个缸,发动机按理说要比他强悍两个度。
一档翘头,二档爆表,三档就直接起飞。
沈昼眉头一皱,调到了三档。
档位提上去的那一瞬间,摩托车两轮腾空了,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他觉得自己在自由的飞翔。
庄凛和方宪俩人就站在终点迎接他们,眼见着沈昼的Ducati嘶吼着跑过来,就跟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一样。
只会瞎叫的方宪,十分激动,扯着嗓子冲沈昼嗷嗷,脸都红了。
沈昼抬起唇角笑了,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他的车距离那雅马哈不到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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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再快一点就能超,只要一点点。
可是就在过弯的时候,他的车把却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摩托车在超过外卖小哥之前,竟然失去了控制。
庄凛大叫不好,默默用手遮住了眼睛。
只听见“ci——boom”的一声,沈昼擦着弯骑过去的时候,车子给崩飞了。
弯道超车变成了弯道摔车。
他人被甩在了地上,摩托车还在跑,撞上了防护栏后,摔得引擎盖都掉了。
方宪叫了一声:“卧槽。”
沈昼皱着眉头,感觉腿有点疼。
外卖小哥坐在车上,扭头冲他一笑,语气特别欠揍:“用不用我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不用!”沈昼觉得他的腿可能是断了,抱着头盔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表情却依旧特别拽。
“我说小哥,咱能不裸吗……”庄凛跟外卖小哥套近乎,搭上他的肩膀说,“毕竟我们昼哥要脸。”
“给钱。”小哥声音沉沉。
“行行行,你要多少。”赌车的规矩他们都懂,方宪正准备从兜里掏钱包。
“不,我不要脸。”沈昼及时把钱给抽了,塞在方宪的怀里说,“flag都立好了,怎么能不做数。”
认怂可不是什么爷们儿的行为。
外卖小哥比了个“您请好”的姿势。
沈昼缓慢的把外套脱了下来,有点儿笑不出来。
虽然他平时不要脸惯了,但是也没至于光腚在大马路上乱跑,这要是被监控拍到了,那他还做不做人了?
“先说好了,不准拍小视频。”
沈昼皱了皱鼻子,看了外卖小哥一眼。
小哥抱着臂,点了点头。
庄凛扶着方宪,背过脸,笑得一肩膀抖一抖的。
反正都是男的,看一看又不会少块肉,沈昼表情凝重的把校服外套给脱了,扔在地上,然后扬起胳膊脱毛衣。
他现在满脑子的问号。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等会儿我得怎么奔跑会比较帅气?先抬胳膊还是先迈腿?
沈昼正神游呢,刚把毛衣卷到腹肌上面,就听见外卖小哥说了句:“停。”
庄凛啧了一声,怎么停了?小哥你不给力啊。
“得了,辣眼。”
小哥眼梢往上挑了挑,沈昼脑补出他特混蛋的笑容。
得饶人处且饶人,看来这小哥人还不错。
沈昼停下了手,拾起校服外套,不甘心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哥没搭理他,掉过头踩了油门走了,只留给沈昼一溜烟的摩托车尾气。
“真他妈牛逼。”沈昼坚强的站在原地,望着雅马哈小哥远去的背影说,“刚刚看见没,二百码压弯儿。”
这哪是飙车啊,这是贴地飞行。
昼哥被震惊得久久说不上话。
“看见了看见了。”庄凛说。
“牛逼牛逼。”方宪说。
“你看看刚刚点的外卖软件上有没有他名字。”沈昼扭脸对方宪说,“看看他叫什么。”
“祁山。”方宪把手机举到沈昼的面前。
祁山。
有意思。
很好,小爷记住你了。
沈昼第二天是瘸着腿去上课的,他到的时候都已经响过铃了。
班里人正在背书,他从后门一瘸一拐的走到靠着窗的位置坐下。
当初挑这个座位他简直毫不犹豫,后排靠窗,典型的动漫男主角位置啊。
男主角人设必须得英俊,沈昼即使是趴着也没忘把校服拉链敞开,闭上眼打了一会儿瞌睡。
临下课的时候,数学课代表下来收作业。
全班就剩他一人儿没交。
于是扎着马尾的课代表走到他跟前,把一沓作业本摔到他桌子上,发出一阵响声。
沈昼的黑色的头发睡得有点儿凌乱,抬起头,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课代表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感觉有点儿说不上话来,于是指了指作业本说:“作业写好没?”
速度与基情_6
“忘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课代表有点儿生气。
沈昼单手撑着下巴,懒懒的看着她,轻轻勾起一个笑容道:“我只记得你很漂亮。”
本来挺嚣张的课代表,听见这句话后立马飞红了脸,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昼见势把作业本扔给她:“帮我写一下,谢了。”
说完,他还冲课代表眨了眨眼,站起来从后门走了。
课代表攥着作业本,站在原地偷笑,只觉得心跳的特别快,小鹿乱撞。
“啊,他的眼睛超级好看的。今天还冲我笑了呢。”
“是啊,明明那么酷一个人,笑起来跟向日葵一样,阳光得要命。”
课代表听着旁边女生议论的声音,小心的把沈昼的那本作业,摊在桌子上展开,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沈昼的作业翻过去,全都是笔迹不同的字体。乱七八糟,一看就知道不是他本人写的。
课代表心里一直回荡着,刚刚沈昼对她说的那句话,感觉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因为这话,她能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光来,让她跟旁边这群花痴的差距一下就给拉开了。
“听说沈昼他要转班了呢。”
“真的假的?”
“副校长刚刚来了一趟,说要让沈昼去一班,他舅舅特别交代过的。我坐门口都听见了。”
“一班在六楼,以后就见不到他了。”
课代表一愣,突然想起来今天就要分班。
此时愣住的不只有数学课代表,还有正在厕所洗手台洗手的当事人,沈昼。
班主任跟他在厕所碰见,直接就通知了他:“沈昼啊,下午你就直接搬着桌子去六楼吧。你被分到了一班。”
“一班不是理科班吗?”沈昼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申请表底下勾得是选文科。
因为文科妹子多,理科全他妈是男的,他才不去呢。
“副校长直接过来说的,这是领导的意思。”班主任说完就走了。
操。
这领导一准儿是他舅舅。
每次都是这样,他的大事小事,没有一件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上哪间学校,在哪个班,交什么样的朋友,应该过什么生活。
一步一步都被他家人规划好了。
明明是他自己的人生,他自己却一点儿也不做主。
心烦!
【我不去(1)班】
【坚决不去】
给舅舅发了两条消息,沈昼又觉得这语气不够坚决,于是又加了三个感叹号上去。
【!!!】
正心烦呢,背后突然来了个人箍住了他的脖子,胳膊向后一压,把他往怀里搂。
沈昼下意识的反擒住他的胳膊,使劲儿向前撇,骨头咔嚓一声,错位了。
“卧槽,昼哥,是我。”庄凛拧着眉头喊疼。
沈昼松了手,瞥他一眼说:“傻逼,屎吃多了吧,敢跟我动手。”
“开个玩笑而已。”庄凛揉了揉胳膊,他不知道沈昼这货前阵子去了趟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别的没长进,打架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昼哥,今个儿你怎么没去接我上学啊。”庄凛搭着他的肩膀一块儿出了厕所,“刚我才到地儿,还被门岗记了名字。”
“昨天飙车的时候,摩托车摔坏了没法骑。你又不是没看见。”沈昼倚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偏过头看他,“凛子,下午你陪我去修个车呗。”
“下午我得帮着看店。”庄凛刚话还没说完。
沈昼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人,长得还挺像祁山,眼神儿一亮,扒着栏杆往下瞅。
庄凛看着他指了指北面儿:“就猫耳朵胡同有个修车铺,你去找一下。”
沈昼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就三两步跳到楼梯旁,抄着兜,一瘸一拐的蹦下了楼。
“妈的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你是不是厌倦我了?”庄凛冲着他背影喊,“个负心汉!当初陪人家一起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拔吊无情啊您。”
沈昼扭过头冲他比了个心:“乖乖的啊。我去找个人。”
庄凛笑了笑,大方的摆摆手:“滚。”
第3章 修车
沈昼昨天晚上想了一夜,用二百码的速度过弯道,这么扯淡的技术,那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当时他没来得及看清动作,现在越想越觉得好奇,想问问祁山。
速度与基情_7
赶巧这就看见了,他下楼的时候人还没走远。
沈昼搭上他的肩膀,打了声招呼:“嗨,祁山。”
人一扭头,贼眉鼠眼。
压根儿不像是昨天那个浑身带着锐气的小哥。
尬了个大尴,尴了大尬。
沈昼立马道歉,然后转身:“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转过身,沈昼才觉得自己刚刚挺傻逼,他们学校摩托车骑得好的那几个他都认识,也没听说过有个叫做什么祁山的。
估计这小哥应该不是他们学校的,兴许人家早就不上学了。
毕竟像他们学校里的这些高中生,哪有时间去兼职送外卖啊。
认人失败,沈昼恹恹的抄了兜准备上楼,手机在兜里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舅舅打来的电话。
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厉害了这位舅舅。
沈昼看了一眼通话提示,二话不说就摁了挂断。
他们教室在老师办公室前面儿,估计是为了防止学生逃课,班里后门成天见儿的也不开。
办公室实在是绕不过去,沈昼下意识的用余光扫了一眼班主任在没在里边儿。
结果他刚走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就被叫住了。
“沈昼你舅舅说你上课携带手机,让我暂时替你保管一下。”班主任看着他,敲了敲桌子,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操。
沈昼摸了摸兜,无所谓的看向天空。
“我没带。”
“拿来。”班主任的姿势没变,执着的看向他。
“行。”沈昼虽然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把手机扔了过去,“记得充电。”
班主任稳稳的接住:“你放心。”
沈昼刚抬脚,就又被班主任给叫住了。
“沈昼,你过来。老师有些话想跟你谈谈。”班主任拉了拉面前的板凳,一脸真诚的看向他。
沈昼抄着兜站在办公室门口,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打算坐下:“老师,咱们俩没什么共同语言,我看要不别谈了吧。”
班主任是大学毕业没几年,刚参加工作的青年。
班里没一个人害怕他,他说话也压根不好使。
“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你也快转班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班主任的表情很诚恳,让沈昼有点心软。
“成,您说吧。我听着。”沈昼最躲不过的就是人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分分钟起鸡皮疙瘩。
他用脚把板凳往面前一勾,顺势跟人面对面坐下。
“这回文理分科考试,你排咱们班倒数第一。”班主任从抽屉里拿了一份成绩单说,“总分数还不到200。”
沈昼没吭声,看着桌子腿儿发呆。
他从小就有一种本领,就是能够自动屏蔽所有他不想听的话。
“沈昼,老师能先问一下你为什么突然就堕落了吗?”班主任见他没吭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
堕落?
沈昼轻笑一声:“我本来就是这样啊。”
“我听你初中老师说,你之前成绩还不错。”
班主任特意调查过,沈昼以前的成绩,虽然也算不上数一数二,但是比现在还是要好的多。
“您从哪儿听说的?”沈昼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里的烟,意识到这是在班主任办公室后,轻轻拍了拍两下裤兜,提示自己,少年,你要淡定。
“你舅舅也说过……”
他话还没说完,沈昼就突然站了起来,拉开椅子说:“抄的。”
听着他声音陡然变冷,班主任顿时有点儿错愕。
“我压根儿什么都不会,以前考试都是抄人家的。”沈昼背对着他走出了办公室,声音沉沉,“老师,谢谢您的关心。但是以后估计我也不在咱们班了,您还是多关心关心别的同学吧。”
说完沈昼压根儿没回班,掉过头直接就下楼了。
手机被收了,上课对于他来说就是煎熬,所以他也不打算待在班里了。
“那你现在是要上哪儿去?马上就打铃了。”
班主任在他身后喊。
“去上网吧待着。”沈昼低着头看楼梯,一格一格的往下跳,“麻烦您转告我舅,好让他放心。”
辛苦他舅,还派班主任盯梢干嘛,搁他身上装个监控摄像头不就得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天候的监视他学习。
学习学习学习,学他妈逼的破习。
沈昼烦躁的皱了皱眉,从学校后门转了出去。
本来他每天都要上音乐课,但是上个月音乐老师就已经被他给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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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后门的大叔问他为什么出去,沈昼不假思索的说:“有事儿。”
“请假了吗?有出门证和假条吗?班主任签字儿了吗。”大叔一本正经的审视着他。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本来挺规矩的一身校服,被他穿得流里流气。拉链不拉好就算了,还斜在肩膀上,后面儿画了一辆摩托车,涂得乱七八糟。
“我们老师说让我先出来,假条再回头补给你。”沈昼抖了两下校服,“要不您先记下我名字吧,大叔我叫方宪,高二29班的。”
“行吧,明天把假条补给我。下不为例。”大叔皱着眉,又看了他一眼。
“爱您。”沈昼没忍住笑,走出去之后,还特意去小超市买了一瓶水扔给了大叔。
然后他就去网吧打了一上午的游戏,等人家放学,他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家了。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躺下都觉得空旷。
平时这个点儿,他要么跟庄凛方宪一块儿在食堂吃饭,然后去操场打打篮球,要么就搁网吧里待着。
反正家他是不怎么愿意回的。
从学校走路到家,花了二十来分钟。
沈昼开了门,看见昨天被摔得掉漆的车子正停在院子里。
“我滴大宝贝儿啊。”沈昼昨个儿都快心痛死了,今个儿看见,感觉又死了一次。
他走上前推了起来,一股儿子糊味儿还没消。
昨天有点儿烧胎,估计是引擎都烧坏了。
想起来庄凛跟他说那什么猫耳朵胡同有修车的,沈昼推着车就去了那个小胡同。
胡同离自己家还挺远,推着这么大块头一车,到地方他已经累得一头汗。
猫耳朵胡同口有个挺破烂的小店铺,门口竖着一铁质的黄牌子,用油漆喷着几个字儿:“专业修摩托车,补胎,零售部件,送奶。”
沈昼歪着头看老半天,没看出来最后一个“送奶”与这个店有什么关系。
这小店半敞着门,前面堆着几个破旧的车胎。
这车胎破得沈昼怀疑人生,攥着车把手他有点儿想走。
正打算走呢,突然听见对面邻居喊了一声:“大山,来生意了。快出来。”
大山?
他脑子里立马蹦出来一句词儿,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咯。
这一嗓子喊得特别豪迈,还夹杂着东北口音。
沈昼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见从屋子里出来一人。
出来的这人,明显跟大山这种敦实憨厚的形象不符合,他嘴里叼着支烟,脖子上挂了只耳麦,抬起眼皮看向沈昼,眉眼嚣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锐气,属于那种能把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bad boy。
沈昼一歪头,笑了。
“大山?”
祁山掐了烟,点点头:“昨天腿没断啊小胖友?”
“没呢。”沈昼把车推到他跟前,“我们小胖友身体特别结实。”
祁山看了一眼车屁股,转身提了个工具箱出来。
然后沈昼的注意力就被他后脑勺上那发型给吸引住了,青皮挨着头,后脑勺那一片儿都是豁子,坑坑洼洼,宛如狗啃。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得罪了理发师,发型剪成这样,只能说还挺特别的。
这个特别的发型跟他本人形成了一种反差,祁山熟练的打开工具箱,拿了个抹布,把后面儿的灰给擦了。皱着眉头看了一眼。
沈昼站在一旁背着手看,只看见祁山眉头之间有一道沟壑,在认真查看摩托车的时候,沟壑尤其明显。
“什么毛病?”
他没忍住问了一句。
“火花塞松动。”祁山站起身来,把刚刚戴着的皮手套给咬了下来。
他这脱手套的方法有点儿狂野,看得沈昼直皱眉头。
“怎么?”祁山把手套工具箱里一扔,“你有什么意见?”
“不……脏吗。”沈昼指了指地上。
“就那吧。”祁山看了他一眼,干净的校服外套,价格不菲毛衣,名牌球鞋,没忍住挑了挑眉,“嫌脏还怎么修车。”
“那您请无视我。”
沈昼做了个继续的手势,转过身找了个躺椅坐下了。
祁山看样儿还挺懂的,拿出一堆工具敲敲打打,样式特别多。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拿扳子把螺丝上紧了,当一声,敲了下车身,吹了个口哨,往上抛了下,扳手掉了个个,又被他堪堪接住。
沈昼在旁边拍手:“wooooo,酷。”
祁山拿了张纸巾擦手上的机油,看了他一眼说:“给钱。”
沈昼掏了掏兜,半天才来一句:“哥们儿,能支付宝吗?”
“能。”祁山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网络看着他,“你扫我?”
“我靠。”沈昼刚想起来自己手机被没收了,“哥们儿,能先欠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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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你几班的?”祁山看了一眼他的校服,“我也六中的。”
“高二……”沈昼的那个二刚说出来一半,又给收了回去,“我高二一班的。”
祁山扫了他一眼:“巧了,我也是。”
第4章 换座
挺巧。
沈昼第二天上午就搬了桌子到一班,全班三十来位同学齐齐看向他。
当时正在上英语课,闹出的动静有点大。
沈昼把桌子往后排一拉,大喇喇的坐下,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拉开了桌子就趴那儿睡着了。
老杨敲了敲桌子说:“后面那个刚来的同学,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当时祁山正好偷偷摸摸猫着腰进来了,走到正当中,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向他。
他当时就有点傻眼,站在后面不动了,看了一眼钟表上的时间说:“八点十分,54秒,55秒,56秒……”
“行了!你们俩一起给我站到门外去!!!”老杨像摔铁锅一样把课本摔到桌子上,吵醒了一排正在睡觉的同学。
沈昼实在是困,塌着眼皮跟祁山一起走了出去。
他就眼睁睁看着祁山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鸡蛋,俩包子,最后还掏出来一杯豆浆。
沈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杯豆浆,心想,我看你还能再掏出来点啥。这尼玛小叮当的百宝袋啊。
祁山把鸡蛋磕碎了,瞥了一直在看他的沈昼一眼,伸出手:“吃吗?”
“哟,您还挺大方。”沈昼摇摇头,“不吃,要吃就吃俩。没有只吃一个蛋的说法。”
“还有这讲究。”祁山喝了一口豆浆,开始享用起早餐。
吃完喝完,他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纸,一支笔,沈昼期待着他能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沙发,好让俩人坐下。
祁山拍了拍口袋,没东西了。
沈昼还挺失望,站他对面半倚着墙看他。
沈昼的睫毛很长,看上去跟画了条防水眼线似的,眼睛漆黑。右眼角底下还有一颗泪痣,如果他不说话,看着就是一特高冷的帅哥。
祁山昨天一眼就认出来他那摩托车是Ducati的新款,这土豪真特么有钱,一看就是从小啥都不缺的公子哥。
土豪一说话声音还挺低沉,烟沙嗓有些钝钝的,尤其是在昏昏欲睡的午后,听起来带着点慵懒,让人打不起精神来。
土豪的黑色牛仔裤破了个洞,应该不是故意,估计昨天给栽得。不过这样居然也很好看,是电视上正流行的撕裂风穿衣方式。
祁山眼睁睁看着这土豪,见他上一秒手指头还在动,下一秒悄没声息的歪着头睡着了。
靠,这人开挂了吧。
这样都能睡着,是驴吗?
祁山竖起耳朵,虽然站在门外,却还是能听到教室里讲课的声音。
他正听得入神,老杨突然就杀出来了,看见倚着墙睡觉的沈昼,眼睛里露出了有点儿绝望的目光。
“沈昼!”老杨的嗓门特尖,声音洪亮,指向了后门前的角落,“你给我蹲那儿。”
土豪被他忽高忽低,变化莫测的调子给吓醒了。揉了揉眼就蹲到了一边。
祁山在心里暗暗数着“一二三四”,刚数到第五,就看见土豪晃了一下身子,啪的一声歪在一边,又睡着了……
这是得困成什么样。
第二节课大课间,老杨突然说要排座位。
沈昼的腿蹲得有点麻,坐在座位上正捏腿呢,看见呼啦全班人都出去了。
他不明就里的跟着出去了,搭上了祁山的肩膀说:“这干嘛呢?”
“排排坐。”祁山抄着兜往前走。
“吃果果?”沈昼啧了一声,“重点班还真是画风清奇。”
“你脑洞真大,我一个手都塞不下。”祁山瞥了他一眼,“就排座位,按名次顺序进去挑座位。”
“哦。”沈昼望了一眼班里的位置,冲祁山说,“我们估计没得挑了,到时候哪空着就坐哪。”
根据这几次跟祁山接触的经历,他自动把祁山圈到了学渣那一栏。
可是没想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祁山他就浓眉大眼的背叛了革命。
老师第一个叫的名字就是他。
祁山抄着兜从前台溜了一圈,超酷超拽的走到最后一个位置坐下。
完事儿还冲沈昼眨了眨眼睛。
沈昼一脸懵逼点jpg,这货竟然是第一名?
挑最后一个位置,你直接从后门进不就得了,还特意从前边转了一圈,台步都差点走出来了。
沈昼啧了一声,看着所有人挨个走进了班,最后还剩他孤单一个。
老杨看了他一眼,没念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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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直接在后排的垃圾桶旁边坐下。
他与垃圾桶有缘,缘分,妙不可言。
以前他奶奶就总唬他,说他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如果不听话就要把他扔回垃圾桶。以至于后来他长大了,看见垃圾桶总有一种归属感。
他跟祁山隔一个过道,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钱还没还。从兜里把钱包给掏出来,抽出几张钞票,走到他桌子前,压在了书底下。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人推了一把。
力道虽然不大,但是却让他非常不爽。
刚想发飙,那小平头就仰着下巴冲祁山说:“祁山,你能不能跟我换换位。”
他这句式虽然是在打商量,可是语气确实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的位置在中间靠窗,是人都知道那个位置是个高危地带,班主任喜欢从窗口偷窥监视,搁那儿睡觉最容易被发现。
祁山压根没搭理他,抽出刚刚沈昼给他的钱,连数都没数就塞进了兜里。
小平头骂了一句“操”,然后指了指前面几个同学说:“我一开始就说了要坐这儿,他们几个都知道。我坐中间坐不习惯,你到底换不换?”
沈昼拧着眉,直想骂一句我去你大爷的。
“你坐不习惯管我鸟事。”祁山冷冷斜了小平头一眼,眼神儿带着一股子狠劲儿:“你以为这是哪,老弱病残专座?”
小平头有点儿飚火,攥着拳头正想出手就被旁边的同学拉住了。
“成宇,别说了。多大点儿事,你想换来跟我换,走走走。”旁人连拉带扯把他拽走了。
沈昼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很明显找事儿的吧,换我上去就是一脚。踹废他的裆。”
“人家老大是六中扛把子,嚣张。”祁山抄着兜站了起来,瞥了一眼门外说,“少年,约一波厕所可好?”
六中操场那儿有个公共大厕所,地儿很宽敞。平时老师也不怎么去,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群问题学生的抽烟室。
沈昼点点头,看了他一眼:“约起。”说完就自来熟的搭上了祁山的肩膀。
祁山看了一眼他伸过来的手,没说话。
俩人到了厕所,还没走近就看见一群人在那儿围着抽烟。
离老远听见有人提到祁山的名字。
他脚步一顿,停住了。
沈昼看了他一眼,倚在墙边,抽起了烟。
成宇骂骂咧咧的声音很是刺耳,嘴里吐出来全是污秽不堪的词语。
“操,他以为他是谁啊。他牛逼个叉叉!一家子老弱病残,全他妈都是流氓。他爸不还是因为犯事儿,被人打死了吗,那个弟弟看样儿也活不了几年了。就他,在学校里横成那样儿,不是照样被我龙哥揍得服帖的,连个屁都不敢放。刚刚还他妈敢跟我耍横,操,祁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
祁山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家人,听见这话,脑子轰一声,感觉理智全被烧成了火山灰。
成宇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喘气,祁山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直接揪住了他的领子往前一勒,猛地朝下一拽,抬起膝盖狠狠磕在他脸上,连着磕了好几下。
成宇手里的烟没熄灭,支棱着胳膊往他身上戳。
祁山把他胳膊往后一撅,胳膊咔嚓一声,错了位。
紧接着按着他的头就往洗头台里捣,几下以后,成宇脸上已经不能看了,血顺着额角流下来,面目狰狞。
祁山抓着他的头发往上提,令他跟自己对视,一脸桀骜不驯的皱着眉,一字一顿的说:“老子是你爸爸。”
第5章 摇滚
眼见着祁山还要抓着成宇的头往洗手台的角上撞,依他的手劲儿,这么一撞下去,估计得出人命。
沈昼手挺快,立马冲上去踹了成宇一脚,把祁山拉开了。
成宇的腹部受到冲击,嚎了一嗓子坐在地上,然后皱着眉头,一脸不服的看着祁山。
刚刚跟成宇称兄道弟的那几个人,全都冷眼旁观,乐呵呵的当吃瓜群众,看他吃亏挨揍,没有一个敢上的。
沈昼一手抄着兜,另一只手里夹着烟,指了指成宇说:“赶紧滚吧,等会儿老师来了就好看了。”
之前庄凛经常说沈昼手黑,打架特狠。今个儿他算是遇到了一个比自己还狠的主儿。
祁山越过他又往成宇身上踹了一脚,这一脚刚落下,教导主任就来了。
沈昼立马把烟给摁灭在墙上,手指轻轻一曲,弹到了地上。
教导主任皱着眉扫了一眼周围,厉声喝道:“沈昼,祁山、还有地上坐着的这个同学,你们仨都给我过来!”
沈昼哎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刘主任您抓错人了吧,我这次可没动手。”
“身上一股子烟味儿,你以为我没闻见?”刘主任剜了他一眼,“你两天不犯事儿就浑身难受?”
沈昼撩起校服闻了闻,一脸无辜的说:“这可能是体香吧。”
教导主任看了一眼地上说:“嗯,芙蓉王味儿的体香。”
仨人被叫去办公室训了一通,成宇耷拉着脸一言不发。
教导主任怎么问他都不说话。
“成宇,你说实话,刚刚祁山是怎么打你的。”教导主任语重心长的跟他聊,一副“有我做主你不用害怕”的态度,语气活像采访受害者的法制栏目记者。
“没有。我刚刚栽倒了,祁山,他帮我擦脸来着。”成宇瞄了祁山一眼,然后低着头声音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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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脸上,完全想象不出来他刚刚那么嚣张跋扈。
祁山眯着眼睛,目视前方,一脸的镇定自若。
“我刚刚看见沈昼也踹了你一脚,是吗?”教导主任试图用循循善诱的方式问他。
“没有,您看错了。”成宇擦了擦额头的血,“刚刚我是自己栽的。”
他们这些平时不学好的小混混打架,最怕的就是学校插手,只要学校一插手谁都别想脱身。所以无论怎么问,成宇也不可能说实话。
问了半天也没人承认,教导主任也有点儿烦了,手一挥说:“你们仨,周一的时候一人交一份一千字检讨过来。”
于是这才作罢。
放了学,沈昼就在二十九班门口把庄凛给截了,上来揽住他的脖子说:“凛子,帮哥个忙呗。”
“写检讨?”庄凛刚出班就把校服脱了,往腰上一系,“我都听说了。”
“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沈昼啧了一声,这传播速度真快。
“你告诉我,你能干出点什么好事来。”庄凛瞄了一眼他的脸,见基本没什么大伤,也就放心了。
“那好,敢情我就该不干好事,从明天起,上学别坐我摩托车了。”沈昼撒开胳膊,瞥了他一眼。
“你车修好了?”
“没错。”沈昼打了个响指,“还是那个外卖小哥帮我修的。”
“哪个外卖小哥还会修车?”庄凛挺惊讶。
“会修车的外卖小哥。”沈昼勾唇一笑,觉得还挺神奇,这祁山到底是个什么人?
修车,送外卖,而且居然还是个学霸?
真正的学霸不应该天天除了学习啥都不想,一天到晚的趴那儿写作业,谁不让他学习他跟谁急眼的那种吗。
祁山竟然成天见儿的飙车,打架,还抽烟,估计连自己都干不动他。
而且成宇还说什么祁山被他家龙哥揍得服服帖帖,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沈昼对于这个什么龙哥有点儿感兴趣。
到底是什么人能把祁山这块硬骨头给收拾老实了,他很好奇。
“我爸昨个儿刚盘好两个串子,方宪挑了一个。还剩下一个。”庄凛从兜里掏出来一串子白色菩提珠,颗颗饱满,色泽明亮,白色的珠子被一条条红色的丝线缠绕着,“这是血丝菩提,盘的时间越长,这个红色的丝线就越红。”
沈昼接过来,指尖拂过一颗颗凹凸不平的白色珠子:“您真有心。”
“爷爷我关心你,怕你撸太多伤身。盘这个,可以暂时解放你的双手。”庄凛摸了摸菩提珠说,“这个平时可以用搓澡巾来回搓,用手盘更好。”
汗液和珠子表面接触,会形成一种油脂的香气,干了以后会自动包浆,越盘越好看。
沈昼绕了一圈套在了手腕上:“还别说,真挺好看。”
“必须好看啊。”
沈昼有时候还挺羡慕庄凛的,他家做古玩生意的,他也喜欢这个。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庄凛有时候在店里坐一天都不带烦的,手边放着一碗清茶,捧着一本武侠小说看,活像是古书里走出来的少年。
“今天我不去上晚自习了。”沈昼转了转珠子说,“淮与哥找我有点事儿。”
“又是乐队的事儿?”庄凛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姨……她不是最不喜欢你跟淮与哥一起掺和这些吗……”
“她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她连我这人都不喜欢。”沈昼有点儿烦躁的皱起了眉头,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说,“只要我喜欢就成,压根轮不到她来管。”
“那你就真没打算再找个钢琴老师?”庄凛戳了戳他的胳膊。
“不找。”沈昼抄着兜看着前方抬起脚,狠狠的踢了一脚石子,看着它飞了好远,声音沉沉的说,“全都见鬼去吧。”
沈昼从初中就开始接触重金属音乐,摇滚。
那会儿戴着耳机子天天放的是SLAYER,走在路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过往的路人,他耳朵里却是一群人在嘶吼尖叫。SLAYER沙砾感的民族唱腔,把杂音都给去除了。那种歌声就像是一枚坚硬的核,在他心脏中央,向四周辐射。
听了就如同中毒,腐烂一样,他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摇滚。
因为只有在那种喧嚣的旋律中,他才会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放松。
陆淮与是个酒吧的驻唱,沈昼上初中时认识的。
曾经还跟他一起组过乐队演出,跟着一起跑过几个场子。但是因为这音乐比较小众,所以一直都是在地下。
那会儿到外地演出的车马费都得自己出,不仅没演出费还得倒贴钱。
不过他们因为热爱这个,所以感觉很快乐。
但是后来沈昼他妈知道后,去闹了一阵,弄得大家都很难看。陆淮与让他好好学习,暂时别碰这个了,后来沈昼就没再跑过乐队。
这次淮与哥突然说要请他来救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沈昼走到小广场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
“哥,你人呢?”沈昼往开阔的广场上走了几步,“我在那坨什么雕像旁边呢,看见我没。嗨,这儿呢。”
老远走来一个穿着铆钉皮衣的青年,冲沈昼挥了挥手:“阿昼。”
“噫,可别这么叫我。”沈昼摸了摸胳膊,“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还想跟你来一出子言情小说戏码呢,你特么一出口就破坏气氛。”陆淮与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校服外套说,“你等会儿就穿着这个上台?”
“不行吗?”沈昼笑了笑,“开嗓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桨,小纯真,小清新。”
“净臭贫。”陆淮与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外套脱了,你先去练练手,那么久没打鼓了,手肯定得有点儿生。”
沈昼一扬手把外套脱了,扔在广场旁边的石墩子上,走到舞台后的架子鼓旁边。捡起地上的鼓锤,向空中抛了两下,掂了掂。
沈昼敲了几个简单的旋律,总算是找回了点感觉。
速度与基情_12
祁山晚上骑着摩托车给人送外卖,途径了小广场。
广场中央搭了个挺炫酷的舞台,围了很多人搁那儿看表演。好像是给哪个山区募捐的一个公益演出。
祁山扫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坐在架子鼓前面的少年是沈昼。
穿着早上的那件黑色毛衣,腰间绣了朵红色的蔷薇,藤蔓一直绕到肩膀后面去。
平时穿校服,这朵花压根不会露出来。沈昼挺拔而且又瘦,所以穿衣服有点儿垮,一股子不羁的气质,穿这毛衣显得特好看,而且一点儿也不娘。
少年的锁骨纤细,暴露在空气中,像是一条沟壑。白皙的脸被黑色毛衣衬得越发俊美。
祁山坐在摩托车上看,视野比很多人都要开阔点。
沈昼的脸在灯光下面无表情,音乐声响起来的时候,用冷漠的眼神扫了台下一眼。然后低头跟着节奏敲起了鼓。
鼓点激烈,节奏明朗。
沈昼的身体随着动作摇晃,脸躲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轮廓分明,清晰若刻,脸部线条像是工笔画,棱角分明,苍劲有力,一笔一划都入木三分。
【我受够这时代】
【欺诈哄骗的败坏】
【我受够这时代】
【信仰荒芜而无奈】
【上帝创造世界】
【不是用来毁灭】
【我只要我的世界】
祁山眯着眼睛点起了一支烟,他总觉得舞台上那个声嘶力竭的黑发少年,唱的是他自己的世界。
第6章 奶糖
演出快结束的时候,祁山的手机突然响了,家里发来了一条短信。
【哥哥 ,回家吃饭。《б♀#*ajdhdbjjs】
宣宣刚上小学,标点符号规规矩矩一个都不能少。后面那堆乱码像是他脸滚键盘打出来的,祁山把手机揣进兜里,拧了拧摩托车的把手,飞快的开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二叔还有宣宣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上面摆了一桌子菜。爷爷手里拿着筷子,伸手想要夹面前的红薯,却被宣宣一把打掉了。
“等哥哥坐下一起吃。”宣宣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没事儿,你们先吃。”祁山去洗了个手,看见一桌子人还在等他,立马坐下了。
爷爷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菜筐子里的红薯说:“大山,给我拿个萝卜。”
祁山看了一眼红薯,拿起来放到了爷爷面前说:“这么大一苹果,您非说是萝卜。”
爷爷指了指自己的嘴说:“我不会达表。”
爷爷有老年痴呆,语句时常颠倒错乱,祁山已经习惯了。
“嗯,您吃饭吧。憋说话。”祁山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二叔交代了一下最近的情况,“我们分了文理科,我留在原班,选了理。”
“成。”二叔的头发很长时间没有修理,垂到额前隔住了一半的眼睛,胡茬子也没有刮过,乱七八糟的竖着,所以祁山看不清他的表情。
吃完饭二叔就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走了,跟祁山摆摆手说:“大山,我去店里了。”
“好。”祁山把剩下的饭扒拉干净,收拾了下桌子,转身去了厨房。
吃完饭爷仨坐在院子里唠嗑,宣宣趴石桌上写作业,胖胖的小胳膊像是一截藕,按在作业本上,一本正经的托腮看着题目。
“宣宣你不冷吗?”祁山不知道为什么,宣宣对于气温的感知似乎特别迟钝,大家都穿外套了,就他还坚持穿着短袖。
宣宣坚定的摇摇头。
祁山皱着眉头,有点说不上来的心酸。
宣宣从生下来就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乖巧得让他甚至有点心疼。
祁山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宣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照片,发给了季医生。
【天儿变冷了,他却始终不肯多添衣服,医生您看这正常吗】
季医生还没回他,旁边坐着的爷爷指着他的手机就开了腔:“你,把你手里的镜子给我看看。”
“这个?”祁山翘起唇角,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嗯,我看看。”
“给。”祁山伸手递了过去。
“今天宣宣非要跟我抢你二叔的镜子。”爷爷化身告状精,“我想看的都不给我看,那我看什么?”
爷爷把手机拿到手里,翻来覆去看:“我人呢,你快把我放出来。”
祁山单手点了下前置镜头,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爷爷的脸。
“这是爷爷,对不对。”爷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向祁山说,“爷爷。”
祁山点点头,凑到他跟前,看着手机里俩人的脸说:“还有我跟宣宣。”
速度与基情_13
“还有我跟宣宣。”爷爷跟着重复了一句。
祁山摇头,拇指指向自己:“祁山。”然后又指向宣宣,“祁宣。”
爷爷呼拉了下脸说:“我跟你们说话不通。”
祁山乐半天,点点头说:“我们不是一个国家的。”
“你们是外国人。”爷爷特别肯定的说道。
“萨瓦迪卡,洗澡卡。”祁山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走到浴室里,特意没把窗帘拉严实,为的就是能看到在柿子树底下做作业的宣宣。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气温一下降了十几度。
秋老虎来势凶猛,祁山立马把大衣翻出来穿上了。并且给宣宣套了一件毛衣,戴了顶帽子。
自从上次去了趟医院,回来他就用推子把宣宣的头发推成了光头。
光头多省事儿,还节约洗发水,如果不是学校规定不能留光头,他早就给自己也推成灯泡了。
出门之前爷爷醒了,可能是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太大,把他给吵醒了。
爷爷揉着眼走到门口,扒着门框叮嘱了一句:“大山,慢点儿开车。”
祁山点点头,指了指屋里,示意他继续回去睡觉。
“大山,你慢慢的啊。可别跟别人飙车,爷爷就只有你一个孙子。”
他这话刚说完,怀里的宣宣愣了愣,有点懵。
祁山点点头:“爷爷,您赶紧回去睡觉吧,外面儿冷。”
天一冷起床格外困难,沈昼喊着号子起床,却还是迟到了。
他骑着摩托车走到庄凛楼底下喊他下来的时候,人正在刷牙,趴在阳台上冲他挥手,一口泡沫乱喷。
沈昼在他家门口的小摊上买了个煎饼,一边揉眼睛一边吃东西,愣是把内双给揉成了欧式大平行。
“你今天分外妖娆。”庄凛走下楼,拉了拉书包,冲着沈昼点评了一句。
“那可不。”沈昼拉了拉牛仔外套,背面绣着朵小红花,骚气得不行,“秦岭以北,沈昼最美。”
“你美你美你美,你连屁\眼儿都是双眼皮的。”庄凛一跃坐上摩托车,“我是专业昼吹,谁敢说你不美,我他妈锤死他。”
“差不多行了。”沈昼踩了下离合,打了火,发动了摩托车,一溜烟消失在了胡同口。
到学校门口俩人还是迟到了,差点就被记了名字,还好他俩跑得比较快。
坐在教室里,沈昼趴下就睡着了。
别人念书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质量,快下课的时候,又有课代表过来收作业。
沈昼站起身把头发揉乱,用一双桃花眼凝视着人家,勾起唇角一笑:“忘写了,你能不能帮我补一下。”
课代表正在犹豫,沈昼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糖,往桌子一放:“行不行?”
糖衣炮弹攻势很有效,课代表红着脸把糖装进了兜里,轻声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沈昼伸了个懒腰,听见前面有个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哟,您真有一套啊。”
沈昼瞥了一眼还在装睡的祁山,啧了一声,他哪是有一套啊。
他是九九八十一套,套中有套,连环套,人送外号,俄罗斯套娃。
“就哄小姑娘呗,语气温柔点,眼神温柔点。”沈昼拨了拨刘海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折了回去,问祁山道,“昨天你没被人截吧?”
“谁敢截我啊。”祁山从桌子前直起了身,从兜里掏了颗薄荷糖含着。
“那是,您是六中扛把子,祁霸霸。”沈昼学着庄凛贱贱的说,“我是您的老缠儿粉。”
“滚一边儿去。”祁山抄着兜走到了阳台站着。
沈昼也跟着到了阳台,斜倚着栏杆,用慵懒的眼神看着祁山说:“祁霸霸您有没有考虑过参加一下今年的摩托车锦标赛。”
早晨的阳光洒在他肩膀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染了浓重的墨色,仿佛黑曜石。
祁山突然想起,昨天在广场上看到的那个玩架子鼓的摇滚少年,眼神定定看着他说:“不参加。”
“为什么?”沈昼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栏杆,一脸的不解。
他不理解为什么晋城会有人不喜欢摩托车,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对于摩托车运动有着一种莫名的痴迷。
“没有为什么,这就跟我不想吃鸡肉一样。不想就是不想,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沈昼半天没想到怎么接,拍了拍他的肩膀,兀自走进了教室。
摩托车赛快要开始了,沈昼决定每晚都跑段高速。
他几个朋友在S108国道那片儿玩的挺开,他决定今天晚自习直接翘了去飙车。
刚放学他就骑着摩托飞驰回家去取那一套行头。
到家门口看见台阶上坐了一个小孩儿,多冷的天儿穿一短袖,双手捧着下巴坐那儿不动。
这小孩他最近经常见,也不知道谁家的,以前在他家门口发过传单,长得特招人喜欢。所以沈昼有事没事总喜欢逗逗他。
沈昼把摩托车停了,走到小孩儿旁边。
今天看见他头上还戴了一虎头帽,大眼睛长睫毛,腮帮子鼓鼓得跟汤圆一样。目光看向他的时候,姿势没动,就眼珠子骨碌碌的来回转。
萌死个人。
“哎,你坐我家门口干嘛?谁允许你坐了。”沈昼跟他并排坐下,侧过脸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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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挨着坐下,人就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底下还垫着一张传单,挪过去纸都给挤破了。
沈昼挤着他挪过去。
然后人又往旁边挪挪,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
最后沈昼把他半个屁股都挤掉了,屁股瓣儿腾在空中,沈昼看着都替他难受。
“过来。”沈昼冲他招招手,“我会变身给你看。”
虎头帽眨了眨眼,看着他说:“那你变一个。”
沈昼竖起胳膊,瞎比了个手势说:“天地山青,道法无常。天地无极,乾坤戒法。鸳鸯入体 ,五毒不侵。九阳纯金之体 ,化缘神功。变! ”
说完他划拉把外套脱了罩在虎头帽的身上说:“哈哈哈,衣服没啦。”
虎头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说:“傻叉。”
“小朋友怎么能说脏话呢。”沈昼皱了皱眉,感觉现在小孩越来越难哄了。
“我再来一个,你看好了啊。”沈昼严肃的绷着脸说,“古娜拉黑暗之神,古塔啦叽里呱啦,小魔仙全身变!变!变!变!”
说完把他帽子拿起来往自己头上一盖:“变出来个帽子。”
虎头帽子没了,小朋友露出一颗光溜溜的脑门。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一脸懵逼的看着沈昼。
看着他的表情,沈昼突然想起那个表情包,疲惫中透露着妈卖批。
沈昼摸了摸他的脑门说:“小灯泡,大哥哥带你去家里玩,坐门口太冷了。”
“不。”小灯泡坚定的摇了摇头。
沈昼掏了掏兜,准备开门,结果发现钥匙压根没带。
站在原地十分尴尬,于是默默又坐在了他旁边。
“你坐这儿等谁呢?”沈昼特无聊的看了小灯泡一眼,发现他毛衣上绣了个字儿——宣。
估计是家人怕他走丢了标的记号。
“我哥。”小灯泡托着下巴,面无表情的说。
“那要我帮你吗。”
“你不给我添麻烦就行了。”小灯泡还挺人小鬼大。
“那你手里攥的什么?”沈昼有点儿没话找话。
“大白兔。”小灯泡看了看手里已经软了的糖果,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然后拿出一颗分给了沈昼。
沈昼心想,怎么好意思吃小孩儿给的糖果呢?
又一想,反正也没人看见,吃就吃吧。没啥不好意思的。
他把奶糖放进嘴里,糖纸摊开了,上面三个红字特别显眼,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少了一点。
这糖它的真实身份是大白免。
“宣宣?”
他正跟小灯泡对坐吃着糖,突然听见一阵摩托车声响,眼前出现了一个骑着雅马哈的大哥哥。
第7章 杀气
宣宣仰着头看着不远处的祁山,披着衣服,立马跑到了他面前。搂住了他的大长腿不松手,然后喊了一声:“哥哥!”
祁山低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毛衣呢?”
宣宣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祁山把摩托车停了,蹲到宣宣面前说:“把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还给这个哥哥。”
宣宣点点头,立马脱了衣服,伸出手递给了沈昼。
然后又哒哒哒跑回了祁山跟前,眨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祁山摸了摸他的头问:“你为什么要把毛衣扔了?”
宣宣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热。”
“哪儿热?”祁山继续问,声音不大,并没有责怪的语气。
宣宣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眼看着就要哭。
小模样特委屈,泪汪汪的看着祁山说:“这儿热。”
他只是觉得自己热,却又说不出来,于是只好用手指戳着脑袋。
“好,不哭。”祁山心一酸,伸开胳膊把他抱在了怀里:“哥哥抱抱。”
昨天季医生就在短信里交代,让他周末带着宣宣去一趟医院,说宣宣吃了进口的药现在可能还有点药理反应。
而且他出现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宣宣这个月已经是第三回 把衣服脱了,不知道扔到哪里去。问他也不说,祁山有点无奈。
沈昼坐在那儿看,没想到祁山还有这样的一面。
祁山抱着小灯泡,扭头看了沈昼一眼:“大兄弟,你还坐着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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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钥匙锁家里了。”沈昼叹了口气,“等会儿又得撬门。”
“我会。”祁山偏过头看了他家的门一眼,“这锁,用铁丝一勾就开了。”
靠字儿脱口而出,沈昼一脸震惊点jpg,“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霸霸我十项全能,什么都会。”祁山挑了挑眉,然后看了看他说,“要不,一起去吃个饭?”
“OK啊。”沈昼套上外套就往前走,突然想起来这现在是晚自习的时间,“你没去上晚自习啊?”
“我跟学校请示过,特批晚自习不用去。”祁山回答,“摩托车停这儿没事吧。”
“没事儿。”沈昼回头看了一眼,“厉害了,学校怎么不给我批呢。”
“除非你也考年级第一名。”祁山吊吊的说。
“就你,我就奇了怪了,你天天不学习还能考第一,开挂了吧。”
“天生脑子好使,没办法。”祁山一脸欠揍的摊了摊手。
沈昼:“……”
俩长腿大哥哥抱着一个小灯泡,停在了一个超市门口。
门口停着一喜羊羊摇摇车,晃来晃去,闪瞎人眼。
祁山看了沈昼一眼,有点儿无奈。
“小帅哥小美女,来玩呀~”喜羊羊发出一阵召唤。
宣宣拽着祁山的衣领不放,看着那摇头晃脑的喜羊羊,眼睛都直了。
“好嘛,每次看见这车就走不动,一顿疯骑。”祁山摇摇头,把宣宣放下来,然后摸了摸鼻子,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硬币,塞进了投币处。
宣宣脸上终于露出来一点笑容,开心的蹦上去,攥着摇摇车的把手,跟着它一起晃来晃去,美滋滋。
嘹亮的音乐声随之响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妈妈的妈妈叫姥姥,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来来往往的人都往这边看,宣宣幸福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搁那儿策马奔腾。
沈昼扭过脸背对着墙,有点儿想走。
祁山抄着兜咳嗽了一声,好想把插头给拔了。
一块钱坐完,宣宣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想要再续一块钱的。祁山生拉硬扯把他拽走了,仨人准备去吃烧烤。
大排档在步行街那边儿,走过去得穿越两条巷子。
长腿大哥哥比着赛一样,一个个走得特快,宣宣有点儿跟不上,小短腿跑着才能勉强保持步伐一致。
走到一没人的巷子里,沈昼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四周安静得要命,也没有什么小摊贩。
而且这片儿平常最乱,连个路灯的光都比别的地方暗点儿。
这种地方搁电视里就是意外事故高发地带。
俗套点来说,就是沈昼他觉得有杀气。
还没等他开口提醒一下祁山,就从巷子黑暗处窜出来好几个人。
看着个个都不是善茬,一脸的凶神恶煞。
沈昼往后退了退,目光压低,在祁山旁边说:“这里面有你认识的吗?”
祁山怀里抱着宣宣,打眼扫了一圈,直到看见那个脸上一道疤的愣头青时,眼神一愣说:“有。”
是他是他就是他,祁山的死对头蒋小龙。
蒋小龙长得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菱形脸,眯眯眼,颧骨高的吓人。仰着下巴看人,微弱的灯光下,沈昼只能看见他硕大的两个鼻孔。
他眉毛边上有道刀疤,看着特吓人。
靠,长这么丑的话,晚上就不要随便出来了好吗。
沈昼掏了掏耳朵,这人真是丑得画风清奇。
难不成这人就是成宇口中的什么龙哥?看起来顶多是个战斗力为五的渣渣,他能把祁山揍得服帖的?
盒盒。
“让道啊。”沈昼瞥了一眼刀疤头,“这位大哥,不好意思,你挡着我路了。”
刀疤脸阴测测的笑了,望着沈昼说:“我他妈是特地来堵你的。”说完挺讽刺的补了句,“昼哥。”
刀疤脸偏过头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背后一脸杀气的祁山说:“哟,刚好山哥也在呢。”
沈昼啧了一声:“按理说,凭你这长相,我要是见过,那肯定过目不忘啊。”
刀疤脸低头笑了笑,走到沈昼面前:“你什么意思?”
俗话说得好,不怕怒目金刚,就怕笑面佛祖。
他这一笑,让人感觉有点儿毛毛的。
沈昼吹了吹指甲,嘴角一翘:“我夸你貌美如花,过目不忘呢啊。”
刀疤脸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他道:“这能说会道的,怪不得招小姑娘喜欢呢。在学校里还挺吃香的吧。”
祁山把宣宣放在地上,一把揪住刀疤脸蒋小龙的衣领,提到自己面前,冷冷的看着他说:“有话直说,少在这儿给我阴阳怪气的放冷屁。”
蒋小龙的眼睛虽然小但是特别聚光,他此时眯缝起眼睛盯着祁山时,绿豆大的眼睛放射出光芒,让人不由得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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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松手往后一推,把他扔在了地上。
从那天成宇故意找事儿的时候,祁山就看出来了,这蒋小龙肯定会又来找他。
他等着呢。
“好好说话动什么手真是。”蒋小龙拍了拍被攥皱的衣领,看着祁山说,“我一个混社会的人,都知道现在是文明社会,你们还知识分子呢。”
沈昼双手抄着兜,有点儿想笑,啊,社会大佬。
了不起。
“沈昼,我今儿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一句。”蒋小龙站到他旁边说话,贴的非常近,以至于沈昼都能看得到他脸上的粉刺,“我的马子,你以后少他妈动!揍我兄弟,抢我马子,你以为我蒋小龙是好欺负的?!”
后面这句他突然提高了音量,炸得沈昼有点儿耳朵疼。
“靠。”沈昼皱着眉头,没忍住推了推蒋小龙的肩膀,“这么大声有毛病啊。”
他又不聋。
后面几个人看见自己老大被推,一脸想要冲过来报仇的样子,还没走到前面就被蒋小龙拦住了。
他抬了抬手说:“别过来。”
沈昼有点迷,扬起下巴看着他问:“你马子?谁啊,提个名字。”
马子,操,真俗。说出来沈昼都觉得羞耻感爆棚。蒋小龙他脸上有个刀疤,还真把自己当古惑仔了啊。
“夏珊。”
沈昼皱着眉头,想起来夏珊刚和自己分手,那天还特意把他叫出去说了一番挽留的话。
他翘了晚自习就听她搁那儿哭,她还用小拳拳捶胸口,捶得他胸口一阵痛。
“哦。有点印象。”沈昼无意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宣宣,他倒是一脸淡定的看着这几个人,没被吓哭。
沈昼冲他眨了下眼睛,被他直接无视了。
蒋小龙冷笑了一声,拍了拍沈昼的肩膀:“早就听说你喜欢玩摩托车,这次玩个大的。我今天来就只是告诉你一声,下周五,南二环路见。障碍赛,你如果赢了我,这事儿就算完。”
提到障碍赛,几个人的表情突然就凝重了起来。
这是晋城的规矩,玩摩托车的小伙子们都知道。
障碍赛就跟赌博差不多。
“还有你。”蒋小龙扫了一眼祁山,语气讽刺,“山哥。”
说完他就走了,带着一帮子人,他走在最前头,还真有点叱咤风云,香港黑\帮的意思。
“这人有点意思。”沈昼挑了挑眉梢,语气轻松,“有的玩了。”
祁山有点儿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昼哥,你心真大。”
“山哥,别怕。”沈昼拍了拍他肩膀,“昼哥罩你。”
晋城玩摩托车的人都知道,障碍赛是个什么意思。
沈昼之前一度怀疑,这种玩命儿的比赛,是不是神经病发明出来的。
比赛规则就是,搁马路中间站一人儿,对面的摩托车如果敢一头撞过去,那他就赢了。
但是一般没人敢撞,因为摩托车撞上人,必死无疑,谁都不想当杀人犯。
所以,在障碍赛中,双方都是拿命在赌,玩的就是心跳。
骑摩托车的车手会在临撞上去之前熄火,人的求生意识也会命令自己的身体躲开撞击。比的就是在生死关头,车手和人在短短的几秒钟里,谁先躲开。
谁躲开了,谁就输了。
第8章 检讨
烧烤摊上沈昼点了两瓶啤酒,俩人对着啃肉串,宣宣就在一旁喝酸奶。
祁山转身的时候露出后脑勺那片狗啃发型,沈昼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说山哥,你这发型挺个性啊。”
祁山瞥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青皮头,还挺自豪说:“我自己对着镜子拿推子推的。”
“我去,厉害了。我还以为你得罪了理发师呢。”沈昼胡乱夸了他一句,喝了一口酒,翘着二郎腿看向他,“你跟刚刚那个社会大佬,是怎么结下梁子的啊?”
“我把他哥哥送进局子里去了。”祁山语气特平淡,“他哥叫蒋大龙,平时游手好闲,啥也不干,就收个保护费维生。有一回,他到我家车铺收费,我把他给揍了。”
沈昼是见过祁山发飙的人,不难想象出,他这个一语带过的“揍了”是个什么程度,估计得见血。
“当时也算是正当防卫吧,他拿刀子吓唬我。我就从地上拾起扳手敲了他一下,然后报警了。”祁山皱着眉喝了一口啤酒,余光看着宣宣,表情里有着几分沈昼不太懂的情绪。
蒋大龙是这片儿出了名的地痞无赖,他弟弟蒋小龙开了个什么金钱豹娱乐会所,随着这几年越办越大,成了晋城数一数二的夜场。他们兄弟俩有了钱,也越来越嚣张。
蒋大龙动不动就仗势欺人,弄了个什么团伙,在附近各个店面收保护费。
平时车铺只有二叔一个人的时候,都是乖乖的把保护费交上去了。因为二叔腿瘸,打不过这群小混混。
那次祁山刚好放学,看见他们人还没走,二叔低着头坐在门口不停的说着好话,一群人对着二叔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宣宣哭得眼都红了,看着二叔,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喊着爸。
祁山家的车铺平时做得最多的就是熟客生意,赚那一点儿钱压根还不够自己花的。以至于他要周末起早送牛奶,平时连晚自习都不上,骑着摩托车去送外卖,就是因为晚上送一单要比白天多那么几块钱。
每一分钱在手心里都能攥出汗,他们家人这样老实本分的结果就是,被人欺负。
他是不想惹事儿,可是不代表他怕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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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拎着扳手把蒋大龙给揍了,虽然他的肋骨那儿也被捅了一刀。
刀口不深,所以也就没死。
因为他是未成年人受法律保护,蒋大龙就被送进了局子。
自从这件事儿发生以后,别人看他的目光就不一样了。没人敢跟他大声说话,平时挺横的那些邻居,也没再敢冷嘲热讽的挖苦过他。
祁山从那时候起,就明白,他为什么要活得硬气。
沈昼举起杯子拿到他旁边碰了碰:“山哥,我敬你一杯。”
祁山仰头一口喝完,拿起杯子往下倒了倒,一滴不剩。
吃完饭俩人推了摩托车,撬了门。然后沈昼跟他道了个别,他就回家了。
沈昼被班主任没收的手机,也没打算再要回来了,于是他转到手机店新买了一个,又顺手重新买了张电话卡。
沈昼到家就看见庄凛把检讨给他发过来了。
一张揉得特皱的厕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楷,看得沈昼眼晕。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你就不能给我发个电子档吗?】
沈昼刚把消息发过去,微信就弹出来一个视频邀请,来自他妈妈的。
沈昼现在不太想看见秦莉那张脸,于是点了转语音接听,半晌没说话,只是淡淡“喂”了一声。
秦莉一开口就是:“钱花多少了?”
一开口就是提钱,沈昼有点儿烦,从桌子上摸了一盒烟,叼在了嘴里:“花了五千。”
“你换手机号了?刚刚我一直打不通。”
“嗯。”
“新号等会儿发给我。”秦莉顿了一下说,“你舅舅说把你调到了重点班,学习能跟得上吗?”
沈昼没说话,扒拉着桌子上的漆,整个一块儿揭了下来。
“我这都是为你好。”秦莉说,“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现在你看哪个家庭能供得起孩子学音乐。我还每个月给你请钢琴老师,送你出国留学,你如果不闹事儿的话,以后肯定能直升伯克利……国内的教育哪比得上这边……给你花钱花的那么多,你还天天不学好……”
沈昼默默把音量关了,嗯了两声说:“我睡觉了。”然后直接挂掉了通话。
秦莉如果不是三句不离钱,他还能多听会儿。
每次都这样,烦的够够的。
挂了视频后,沈昼拿起外套就出了门,他跟方宪约好要在网吧通宵打游戏。
到地儿方宪冲他直挥手,开口第一句就是:“昼哥,听说你跟夏珊分手了?”
“嗯,早几天的事儿了,怎么现在才问?”沈昼勾着他的脖子,手里夹着烟往前走。
“我靠,还真是没想到。”方宪摇摇头,“夏珊这样的都留不住你的心。啧啧啧,你眼光真高。”
“英国都已经脱欧了,我跟她分手还能算得了什么稀罕事儿。”沈昼把他往怀里一搂,用极其不正经的语气说,“我这不有你呢吗。”
“哥,您别逮谁撩谁。被你那迷妹团看见了,估计又得鬼哭狼嚎。”方宪一副很懂的样子,“她们小姑娘最近特喜欢看这个,俩大老爷们儿搂搂抱抱。”
沈昼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看他:“你很懂啊。”
方宪挠了挠脑袋,又问:“我说这夏珊哪儿不好啊。长得跟仙女似的,还活泼开朗。”
方宪见过这小姐姐,每天一套小裙子不带重样儿的。走路都颠颠的,简直就是天真少女的写照。
“她是蒋小龙的女朋友。”沈昼眼神露出一丝厌恶。
“卧槽。”方宪立马下了评判,“白莲花。还是我女神好。”
沈昼没接他这茬,他却兀自说了起来。
“我家女神才是仙女儿,而且还是不食人间烟火、双脚不沾尘世泥土、说起话来还轻言细语几乎要听不见那种。”方宪吹得神乎其神,想要向全世界安利他家女神。
沈昼有点儿想笑:“差不多行了。对了,你这周五,有没有时间看哥比赛?”
“锦标赛不还有小半月呢吗。”
“跟人约的障碍赛。”沈昼把烟掐了,“特带劲。”
“哇靠,沈昼你疯了?”方宪一听是障碍赛,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活着不好吗?”
“躲不过去。”沈昼侧过脸问了一句,“你知道祁山吗?这比赛里也有他。”
“跟着祁山玩儿,你迟早玩完。”方宪特认真的看着他,“玩完”这俩字儿,还读得特别重。
“他人不错。”沈昼脑海里映出祁山的脸,虽然看着不怎么善良,但是还挺好说话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知道他爸妈是怎么死的吗?”方宪眼神儿跟平常有点儿不同,看得沈昼不由得一愣,紧接着方宪张口吐出两个字,“贩\du。”
周一升旗仪式,全校学生都得穿校服。
天气很冷,随处可见有人里面套件长外套,外面罩一件校服。一套二,这搭配看着傻到冒烟。
六中的校服挺挡风,跟面口袋一样,是普通高中比较流行的那种运动风。
深蓝色打底,白色辅助色,背后印着几个英文字母:NothingImpossible.
祁山在校服里面套了件黑色毛衣,再冷都要敞开怀。
他们班好多同学,跟艺术细胞没地儿发挥似的,把校服空着的那片白色上涂得乱七八糟,他高一的时候,闲着没事儿也涂了个骷髅头。
现在再看,真是中二到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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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沈昼能跟他相提并论,这货涂了个摩托车,底下还有好几簇火苗。
其实沈昼不知道,每次他做广播体操的时候,都能引起一大票人的关注。
跳跃运动那一节,丫的原地直直跳起来半米高,出拳的时候就仿佛一个真正的战士。
俩人在升旗台上见面了,彼此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微笑中带着一丝丝疲惫。
不仅有他俩,连成宇也被请上了台。
他仨,个儿都高,杵在旗杆子旁边宛如傻鸡。
沈昼抓了抓头发,昨天又通宵打了一夜游戏,他有点儿困。
他的头发睡得有点乱,在朝阳中逆着光,呆毛倔强的竖了起来。
祁山凝视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突然来一句:“你有眼屎。”
沈昼揉了揉眼,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看向他,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风流不羁。
前面领导总结这一周纪律问题,听得一群人站着都差点儿睡着。
沈昼感觉台下有小姑娘看他,勉强撑起精神,抬了抬眼皮,打了个哈欠。
祁山这儿也有点困,他正神游呢,突然听见来自校长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微的“噗呲——”。
他们跟校长距离不到两米,闻见味儿以后,祁山当时就精神了。
沈昼也是一振奋,睁开眼瞧了祁山一眼,有点儿想笑,但是压着唇角硬生生把笑意给憋了回去。
可是没过几秒钟,就又听见“噗噗噗噗噗”好几声,这屁跟开闸放水似的,压根挡都挡不住,连珠炮,躲不掉。
这味儿可以说是非常辣眼睛了,沈昼挤了挤眼。
可能校长早上吃了酸辣米粉,这屁它还有点儿呛。
祁山本来能憋住不笑的,可是看着沈昼脸通红,憋笑憋的身体摇摇晃晃,肩膀直抖。
他当时就乐了,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声都是会传染的。
他这一笑,被沈昼听见了,终于再也憋不住,哈哈哈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困这么久听校长放个屁,他俩顿时就精神了。
第9章 偷袭
沈昼有点儿控制不了他自己,干脆背过身,扶着旗杆子搁那儿笑。
祁山也差不多,笑得岔了气。
沈昼一回头,台上台下一群人,全都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两个智障。
校长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俩人本该在台上念检讨书,结果也没念成,被直接发配到了操场跑圈儿。
俩人跑了有十来圈才被召回来。
沈昼把校服脱了往肩上一甩,跟祁山俩人并排往教室那儿走。
回去刚好路过食堂旁边的小卖部,沈昼小跑过去买了两瓶可乐,离老远给他扔过去。
祁山一抬手接住了,拧开瓶子灌了两口。
可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水珠直往瓶子外渗,消去了不少火气。
早晨的阳光顺着照下来,少年的脖颈上有汗滴落下来,被阳光折射成耀眼的金色,从喉结滑落到锁骨。
看着他,沈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方宪跟他说的那番话。
即使是经过提醒,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接近祁山。
因为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有点儿神秘,有点儿危险。有时候又很叛逆,很帅气。
沈昼眯起眼睛看了祁山一眼,篮球场就在俩人身后,于是冲他歪了歪头,开口说:“打球去?”
“走。”祁山答应得毫不犹豫。
沈昼又喝了两口可乐,余光瞥见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立马跑过去把瓶子递给了她。
课间不过十分钟,俩人打得一点儿都不过瘾。
出了一身汗往回走,坐在班里沈昼都还在回忆刚刚祁山跳跃的姿势,铅笔裤包裹着的长腿,露出来一段结实的脚踝,线条非常漂亮。
向上跃起,投篮,压圈儿,撩起衣服擦汗。
一连串的动作都十分的流畅,能看得出他是经常打球的人。
“哎,还有薄荷糖吗?”沈昼趴在教室里,非常无聊,轻轻用笔戳了戳祁山的后背。
祁山摇摇头,侧过脸,指了指自己的嘴说:“最后一个。”
沈昼眼睛眨了眨,勾起唇角说:“没事儿,我不介意。”
祁山眉毛一挑,扭过头凑到他面前,刚想要调戏他一句。
目光就对上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不尴不尬,一时无语,俩人都有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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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有股子淡淡的薄荷味儿,沈昼因为刚运动过,黑色的刘海贴在额头,蜷曲着,被汗打湿了,而且,嘴唇的颜色还非常的……好看。
祁山想要说的话没有说出口,沈昼当时也有点懵圈儿,俩人同时“我靠”了一声,都把头给转了回去。
太他妈近了。俩大老爷们儿怎么能离这么近。
呸,这不科学。
放了学沈昼强行拉着庄凛去把学校门口超市的薄荷糖都买了回来,把校服外套的俩兜子给装满了,裤兜也都给塞满,鼓鼓囊囊全是糖果。
庄凛一头雾水的被他塞了一嘴糖,皱着眉毛问:“这干嘛呢?”
沈昼伸手一拽,扯过他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
然后又突然松开了,兀自摇摇头说:“我靠?”
庄凛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整得很疑惑,猛的推了推他脑门儿骂了句:“有病!”
沈昼抓了抓头发,没搭理他。
俩人抄着兜走到一家拉面馆坐下了,一人点了一份大碗牛肉面,配着凉菜,鸡爪,卤藕。
热腾腾的拉面端上桌,浇头非常有料,辣椒芝麻红油底下是切得很薄的牛肉,绿油油的香菜浮在汤面上,又红又绿,颜色特好看。
庄凛吸溜了一口面,冲面前的沈昼笑了笑,牙上还叮着片菜叶子:“我今天又被记名字了,嘿,还是那个小同学。”
“被记名字了你这么开心?”沈昼喝了一口汤,把碗里的香菜一根根挑净。
“我吓唬他要揍他,结果他板着脸说要告诉老师。”庄凛没忍住又笑了声,“特逗。”
“欺负什么好学生?”沈昼打架虽然很多,平时看着特不靠谱,但是他特别有原则。有三种人他都不打,一是女生,二是成绩好的,三是老实孩子。
“不逗他玩呢吗。”
“您真闲。”沈昼把面呼噜几下吃了,喝了口水,还感觉自己没吃饱似的。
吃完拉着庄凛一起去买驴肉火烧,俩人对着啃了两个,这才有个七分饱。
庄凛吃完嘴上留了点烧饼屑,沈昼伸出大拇指,随手帮他蹭了下,一下就给抹掉了。
庄凛捂着脸,贱兮兮的看了他一眼:“嗷嗷嗷嗷,昼哥哥,不娶何撩啊。”
“滚。”
沈昼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掏出纸巾擦了擦手。
走到校门口庄凛还一脸春心荡漾的看着他,贱贱的喊着“昼哥哥~”
沈昼一边躲一边跑,压根没看到后头站着的女生,等他回过头一看时,夏珊都已经快贴到他面前了。
沈昼看见她立马就收住了笑意,低头问了句:“有事吗?”
夏珊也低着头,抠了抠刚做的透明水晶指甲,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昼低头纯属是不想看见她,而夏珊低头单纯就是因为害羞。
“没事儿那我走了。”沈昼正打算拉着庄凛越过她离开,夏珊突然就开了口。
“蒋小龙去找你了?”
沈昼点点头:“嗯。”
“你要理智,千万不要为了我打架,别为了我把自己都给豁出去了。”夏珊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蒋小龙这人跟我们不一样,他是社会青年。不要命。”
沈昼不动声色的扭头问了庄凛一句:“她叫什么来着?”
庄凛没吭声,过了几秒憋不住笑了起来。
俩人一起走了。
夏珊跟沈昼在一起不到一个星期,也就发展到牵个手,一起在操场上散散步的程度。
夏珊跟他告白那阵儿,他还觉得这女孩子还挺可爱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后来分手是因为她偷看沈昼手机,还把他兄弟的游戏账号给删了。
因为平时方宪喜欢开女号跟别人打游戏,叫什么大胸美少女,旁人一看就以为他是妹子,平时打副本可以多让着点。
夏珊把方宪删了以后还质问沈昼,他是哪个大胸美少女。
沈昼耐心解释了半天,人家非扑棱着头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当时他算算俩人在一起快一个星期了,也是时候分手了。于是就提了句,要不我们别在一起了吧。
沈昼一开始是承认自己挺渣的,没对她上过心。但是她更渣啊,男朋友都有,还他妈是社会大佬。
到学校的时候才一点多,下午一般是两点左右上课。
趁着这会儿操场没人,他跟庄凛去操场打了一会儿球。
秋天通常早上冻死个人,中午就热得不要不要的。
沈昼一扬手把外套和卫衣脱了,齐齐扔在篮球台子上,上身就穿一件灰色T恤,右手运着球,左手还夹着烟抽。
庄凛站在他面前,皱眉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抽烟有点儿厉害啊。”
沈昼扭头把烟给摁灭了:“今天这是第一根,买薄荷糖就是为了戒烟呢。”
他跟亲爱的学霸前桌学的。
“抽烟也不怕被老师看见?”
“看见也没什么。”沈昼无所谓的说,“反正他们都怕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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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凛说着就抢过他的球,转身一跳,投了个三分。
球腾地弹到地上,沈昼眼神儿压低扫了他一眼:“偷袭?”
庄凛笑笑没说话,单手弯腰扶着膝盖,冲他挑衅的招了招手。
沈昼挑了挑眉,哟,说来就来呢这位弟弟。
他转到庄凛面前,大幅度的运了个球,把篮球从面前运到了胯\下,翻身一晃,抬起胳膊,手腕儿往下一压,球听话的蹦进了框子里,他也投了个三分。
沈昼忍不住想吹口哨,还没吹呢,就听见身后面传来一阵口哨声。
转过头一看,旁边不远处坐了个人。
五官张扬,眉间气宇轩昂。
亲爱的学霸前桌就正坐在篮球台子上喝水。
见是他,沈昼抬起一边的唇角,痞痞的笑了笑,手比成八字,对准祁山的方向,模仿开枪的声音,挺幼稚的开口说了声:“biu~”
祁山特别有梗,稳稳的接住他的“biu”,捂住了胸口,轻轻向后仰了仰,笑着发出了一声“啊。”
第10章 炸裂
“来挺早啊,山哥。”沈昼笑着捡起外套向他走了过去。
“也就今天赶巧早了那么一回。”祁山擦了擦脸上的汗,站了起来。
“今儿早上升旗台看见你俩笑得跟傻狗似的,到底是因为啥事?”庄凛手里托着篮球走过来,笑眯眯的的看着祁山。
“被屁呲了。”沈昼揽着庄凛的脖子说道。
“屎吃多了我信。”沈昼说话没个正经,十句里面有九句都是假的,信他明天就过年。庄凛用食指为支点撑着球,随手转了一下,篮球就开始在他指尖旋转了起来。
“滚。”沈昼松开他,一手拍掉那只篮球,望了一眼祁山,开口道,“今天我跟人约了比赛,你去看看吧。”
祁山抄着兜眯起眼睛想了想:“处理完事儿,要是还有时间的话,我就去。”
“霸霸您天天都什么事儿啊,这么忙。”
祁山歪起嘴角笑了笑:“霸霸挣钱养你啊。”
“操,那我下半辈子就交给你了。”沈昼抬眼笑了笑,“晚上十点,S108国道大桥底下。”
祁山比了个OK的手势。
沈昼搂着庄凛走了,还没忘转过头冲他眨了眨眼:“风里雨里老大桥等你。”
然后一放学沈昼就回家把摩托车用油擦了一遍,怪兽浑身上下都快闪光了。他买这辆车的时候特意改装了一下,把车前那盏大灯给拆了,转向灯,尾灯也都给简化了一遍。
所以上次栽那一回,车子也没有因此而支离破碎,靠得就是这套战斗板。
他的车块头看起来挺大,但是材料质地较轻,韧性一流,算得上是赛道上的佼佼者。
擦完车,沈昼穿上了一套飞行员夹克,拉链拉到胸口,戴上全盔帽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圣光战士本人,帅到炸裂。
他其实玩摩托车的时间严格来说只有两年,沈昼也知道自己跟别人比赛,大多数都是靠着这套帅气的装备赢的。
操作技术顶多只能占个三成。
所以他一直想跟各种高手切磋一下,譬如祁山。
从祁山的眼神中,能够看到他对摩托车的热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在抗拒着某样东西,表情中隐藏了很多沈昼不懂的情绪。
于是沈昼就打算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好好的施展下拳脚,请教祁山几个问题,顺带着给周五的那个障碍赛预个热。
跟他约车的小伙子是个朋克青年,俩人之前在晋城的摩托车沙龙上认识的。
这小伙子也是高富帅圈里的一个奇葩,他早些年辍了学往新疆跑,天天搁朋友圈里晒裸\照,说什么要天人合一,回归大自然。
这话说完,果然不出一个月,人出家了。
他就跟真的一样,扎着一头脏辫、还纹两条大花臂、完事儿搁头上戴一串佛珠。这造型特别葬爱家族,估计佛祖看了都想打人。
不过人一张口就是道法自然,什么巴拉巴拉一堆玄学,还说自己会算命,拿生辰八字胡诌几句。算命准不准另说,他倒是使这个技能把了不少妹。
沈昼一直觉得他忒装逼,天天都直接亲切的称呼他为和尚。
和尚这回比赛,还是领着亲友团来的,比赛还没开始,他们一帮子人就开始搁那儿助威呐喊。
人家特有心的拉了一整个红条幅,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儿:“生命不息,车轮不止。”
一帮子人齐心协力的把八字口号给喊了出来,整齐得连拍子都不用打。
然后沈昼再扭头一看自己这边。
方宪跟庄凛俩货,一人伸出来一只手,在头顶搭成个心形。
庄凛冲他不停眨眼:“昼哥,加油!弯道上坡也要记得,降档加油哦。加油!”
方宪指着和尚的那辆Agusta说:“怼他,可劲儿怼。不要怂就是肛。”
这边的气势,整个low掉。
沈昼默默的扣上了头盔。
这真是,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队友瞎逼逼。
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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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和尚也戴好头盔后,俩人对视了一眼。
沈昼偏了偏头,打眼望了下老大桥底下,然后又转过了身。
祁山压根没来。
于是他便拉好夹克拉链,打响了火,准备听裁判一声令下就往前冲。
和尚的Agusta比他的车身小不少,流线型的尾翼尖锐,排气管上扬,整个车身都像是风梭一样剽疾迅速,叛逆得要命。
不过和尚一跑起来,沈昼就听出来有点不对劲儿。
声音虽然响,但是很虚。
一听就知道才三缸,估计是经过街霸改装的车子。
也就看着霸气,实际上就是个大花瓶。
沈昼打眼看了一眼路况,前方是溜儿直的大马路,马路旁边是高耸笔直的梧桐树,分列两排,像是挺拔的战士。
这段规定好的赛道,只需要在中间转一个弯儿,所以压根不需要什么技巧性,就直接比谁直线跑得快。
沈昼自从上次摔车以后,认真的研究了下他这辆怪兽的结构。
他发现,只要过弯的时候换挡踩住离合,车速就会瞬间慢下来。
所以在过弯的时候,他换了个特风骚的走位。
站在原地的一群人看着他的动作全都惊呆了,举着条幅的那几个货,都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东西。
竟然还他妈有这种操作?!!!
方宪搂着庄凛特激动,站在那儿死命的嚎:“真他妈的赤鸡!”
因为沈昼压根没踩离合器,直接算准了时间卡进去,用脚踹了下地,身子使劲儿往后压。然后轮胎就一直打滑,呲呲呲擦出来一行火花,车子往旁边错开了好几米。
大家只看见一辆车从眼前飞驰而过,咻地一声就冲到了弯道那儿,车轮滑了一下,沈昼的红色怪兽就利索的漂移过了弯。
和尚看了他一眼,用口型对他说了几个字:“你是真几把猥琐。”
沈昼没搭理他,调了个一百码,直飚出去好几百米,一下把他甩在了身后。
后面和尚追了上来,小动作不断,一直想蹭他车尾。
沈昼烦的不行,左右摇晃,后来实在恼了,直接调到了一百六十码。
他这车子是直排管,一百码的时候,转速震耳欲聋。一百六十码,那声音就已经无法用震撼来形容了,直接炸裂。
沈昼忍不住嚎了一嗓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感觉肾上腺素直往上飚,两轮直打飘,他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和尚在他后面紧跟着,声音完全被遮盖了下去。
最后一百米,沈昼干脆敞开怀飚了,提到最高档,闭着眼冲了过去。
裁判吹哨,俩人都停了。
沈昼摘下头盔,深呼吸了一口气,爽!
和尚瞟了他一眼,吐了口痰,从摩托车上下来,走到他面前来了句:“算你狠。赶明儿我们锦标赛见。”
沈昼得意的冲他敬了个礼,一脸的笑意:“您请好。”
说完眼光一瞥,看到了旁边站了个人。
祁山一手抄着兜冲他挥了挥手:“这儿呢。”
比赛到一半他就过来了,一直站在旁边看。
沈昼从摩托车上下来,走过去跟他碰了下拳头,扬起嘴角问:“还成吧。”
“我看不出来个什么。”祁山抿了抿嘴角道。
“得,您还谦虚上了。”庄凛搭着沈昼的肩膀道,“上次我们仨都看见了,你那速度,得甩哥几个几条街。”
祁山那简直就是暴力摩托啊,一路火花带闪电的。
“我就瞎骑着玩儿。”祁山摸了摸鼻子说,“这都能叫赛车?”
祁山二叔一直不怎么让他玩摩托车,上次他把雅马哈改装了一下。
结果被二叔拎着塑料马扎揍了一顿,凳子被砸得稀巴烂,他的后背疼了一个星期。第二天他继续骑着摩托车送牛奶。
二叔年轻时就是个职业车手,后来出了意外中途从山坡上摔了下去,一条腿直接废了。从那以后二叔就再也没碰过摩托车。
他看到晋城的摩圈里大部分都是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或者是钱多烧的公子哥。
在他看来赛车不过是一群年轻人闲着没事儿,争狠斗勇的娱乐活动罢了。
晋城每年一次的锦标赛,他二叔从来都不允许他去看。
祁山也不怎么感兴趣。
“瞎骑?”沈昼差点没咳嗽出声,您这要是瞎骑,那我们得有多瞎。
“对啊,我从来没跑过赛道。”祁山不屑的挑挑眉,“不过我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儿,赢一场简单得跟玩儿似的。”
赛车不就是个游戏嘛,至于拿命儿玩?更何况骑摩托车这种在他看来没有任何技巧性的东西,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去比赛吗?
沈昼是把赛车看得跟呼吸一样重要的人,听他这么说,心里自然觉得很不爽。
任何人都不能撼动摩托车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说这话的如果是庄凛,他刚刚就直接一个拳头揍上去了。
同样的东西,自己当做宝物,别人却看得一文不值,这种心理落差是最让人感觉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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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直接走到了祁山面前,皱着眉头,和他深深的对视了一眼。
俩人面对面,距离不过寸余,沈昼一只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衣领,扬起下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山哥,你是不是有点儿跳啊。”
祁山低头看着他的手,啧了一声,然后用眼风狠狠掀了他一下:“不服?”
庄凛站在旁边有点儿迷,这俩人早上还不好好的,怎么就天雷勾动地火,突然开怼了。
第11章 尬球
“如果赢了一场比赛就开始沾沾自喜,那说明你对赛车运动只是领略到了一点皮毛。”沈昼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映出祁山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随着赛事难度的不断提高,赛车对我们身体极限也是一种考验,而每个职业车手,他们都是敢于挑战人类极限的勇士!!”
“挑战极限有什么卵用。”祁山抄着兜,抬起眼皮盯着沈昼看。
挑战极限?和他二叔一样,把腿给摔断了,然后从此以后一蹶不振?
勇士?英雄?
他心疼的就是,断了腿的二叔永远只能用一条腿走路了。永远无法挺胸抬头,昂首阔步。
没人说他是勇士,只有人叫他瘸子。
沈昼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向后扬起,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显得眉眼更加险峻。他把头盔单手抱在怀里,侧过脸沉声开口道:“未来之所以成为未来,正是因为那些拥有进取精神的人不断的创新和探索,才渐渐将过去划分,迎接崭新的未来。”
沈昼的烟沙嗓非常低沉,娓娓道来。平时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这么正经的话突然打从他口说出,祁山有些微的惊讶。
“这是热爱,也是信仰。”沈昼眼神忽然变得沉默而坚定。
很多时候,少年的无畏是因为他还没有接触到社会的险恶。
祁山突然有点羡慕他可以这样勇敢。
沈昼见他没回答,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冲方宪和庄凛扬了扬下巴,一起离开了。
祁山站在原地,脑子里全都是沈昼刚刚说的话。
他一直无法说服自己的点,似乎被沈昼一语中的了。
有点戳。
隔天上课,早自习沈昼神奇的没有迟到。
他从前门走过来签了到,老杨背着手看了他一眼,眼神儿就像是酒店老板看到了一位稀客。
沈昼路过祁山座位的时候,压根没有跟他打招呼,目光连停都没停,直接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祁山拿着笔的手,转了两圈,皱了下眉头,在书上重重画下一个叉。
昨天晚上心神不宁,做了大半夜的试卷,一连错了好多。
烦躁。
一直到第二节课下课,沈昼都没有找他说话。
大课间的时候,做完广播体操,祁山打算去趟食堂吃东西,抄着兜刚往前走了两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他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就是沈昼。
“过来。”沈昼直接拉着他往操场的方向走。
沈昼的手掌心很凉,还有点软。
食堂旁边就是宽阔的操场,做操的人群散去,球场上到处是奔跑飞跃的身影。
“这是要干嘛?”祁山一愣,有点儿疑惑。
“打球。”沈昼冲操场上的庄凛挥了两下胳膊,跳起来接住了他抛来的篮球,顺势运了两下,用傲慢的眼神儿看着祁山,冲他招了两下手。
一言不合就尬球,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留。
祁山扬起唇角笑了,把校服外套随手甩到一边,弯腰截断了他的球。
然后带着球转身过人,纵身一跃,准备跳投。
他的脚尖刚刚抬起来,沈昼就抢到了他面前,扬起手腕往前一压,把球给盖了下来。
球滚到沈昼的脚边,他却也不去捡,就只是用嚣张的目光看着祁山,把额前的刘海往后一撩。冲他伸出右手,比了个大拇指,方向倒向自己。
用口型一字一顿的跟他说:
你到底,行不行?
祁山没打算来真的,只是歪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又捡起球,运了两下。转身晃过沈昼,跑到篮筐底下,单脚准备起跳扣球,手腕往下压的瞬间,沈昼突然从一旁跳了起来,时机抓得特别巧,力道稳准狠,轻轻一拍,正正好,给他打偏了方向。
球飞到一边,咚的落地,跳了很远。
祁山没去捡球,就双手抄兜站在篮球架旁边,眯起眼睛笑着冲他说了句:“沈昼我操\你大爷。”
沈昼单手撑着腰,没忍住咧开嘴笑了。
“笑个毛线笑。”祁山剜了他一眼,“成心找事呢你?”
沈昼没回他,弯腰从旁边的台子上拿了一瓶饮料,递到祁山面前说:“昨天话说重了,对不起。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祁山接过饮料,拧开喝了一口,看着远处说:“我本身想法也有问题,不应该看不起赛车。”
沈昼退了两步蹲坐在篮球台子上,抬起头看着他:“啧,那你给我道个歉吧?”
“昼哥。”祁山也跳上台子,晃了一下,看着他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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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有点儿不明所以,摸了摸鼻子问:“谢我什么?”
“没事儿。”祁山摇摇头,继而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说,“那个什么比赛,你去参加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个。”
听见这话,沈昼当时高兴得差点儿没蹦起来。
拧上瓶盖子,沈昼咽了一口水挺激动的说:“那我们,组个车队吧。”
“成。”祁山伸出手跟他击了个掌。
反正就试试呗。
俩人手都没松开,化掌为拳紧紧握在了一起。
干燥的掌心触感细腻,两只手都同样年轻而脉络分明。
阳光一闪,俩人对视了一眼,都低头笑了起来。
第三节课刚好是体育,祁山干脆坐在了篮球台子上,摊开了两条大长腿。
正在发育的男生,骨骼非常分明,膝盖的线条锋利而又好看。
“其实我二叔一直特别反对我骑摩托车。”祁山仰头看着天空,十月底的天空,辽阔高远,带着点淡蓝色。
“为什么?”
“危险。”祁山抿着唇角,语气平淡的说,“我家里,就靠我一人撑着呢。”
沈昼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有一点点的想问,那你父母呢?是不是真的像方宪说的那样?
突兀的喉结翻动了两下,沈昼咽了口水说:“那你挺不容易的。”
祁山斜了他一眼:“我的本意可不是卖惨。”
沈昼调整了下表情,换了个语气说:“那你很胖胖哦。”
上课铃响了。
祁山抄着兜从台子上站起来,径直走向了操场,挺威武霸气的来了句:“那必须,我可是你霸霸。”
沈昼跳了一下,从背后勾住了祁山的脖子,开口唱了起来:“霸霸霸霸,我们去哪里呀。”
祁山推了一下他的胳膊,见没推开也就松了手,瞥了他一眼,不痛不痒的说了句:“智障。”
下午放学庄凛来找沈昼,俩人勾肩搭背的走在校园的梧桐大道上,庄凛一开口就是:“今天上体育课看到你跟祁山了。”
“你这一副质问出轨男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沈昼剥开一粒薄荷糖,扔进嘴里说。
“有吗?”庄凛挠挠头说,“我明明语气很平,淡。”
“蛋你个头。”沈昼推了推他的肩膀,“上课突然发短信给我说你要剪头,我给你回过去的时候,差点被老杨逮住。”
“我因为发型问题,被记了五次小过了,再记一次,寿终正寝。”今天庄凛还特意跑了一趟学生会,想偷偷摸摸把那记过给划掉,没成想被那小同学发现了。
还是上次记他吓唬说要揍人一顿那小同学。
不是冤家不碰头,人瞪着一双正义的大眼看着他,磕磕巴巴的问他想干嘛。
好巧不巧教导主任突然过来了。
庄凛脑子一抽,把他往旁边一扯,捂住了他的嘴,闪身挤在了走廊的柱子后面。
“记我名字的那个小同学,他……”庄凛有点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回忆起嘴唇擦在手掌心中微凉的触感,“……的嘴唇非常软。”
“卧槽?”沈昼猛的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帮你口过?”
“滚犊子。”庄凛抬手打了他一拳,“一言不合就开黄腔。”
说完,庄凛低头踩碎了大道上的几片褐色叶子。
那位小同学,除了嘴唇非常软之外。
他还有一双,像鹿一样温柔的褐色眼睛。
“哎,回神了。”沈昼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打算剪个什么发型?”
“不知道”庄凛摇摇头,“但是得符合咱们六中美男子三人天团的形象。”
“烫个爆炸头就挺好。”
“估计烫完第二天,看见我这头,班主任他就原地爆炸了。”
沈昼听见没忍住乐了,推着庄凛进了学校门口的一家“一剪笑发型屋”。
发型屋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看见俩人来了,自以为非常时尚的说了句:“哈喽,两位小帅哥,你们俩谁剪头?”
“喽哈。”沈昼站了个椅子坐下,指了指庄凛说,“这位小帅哥剪头。”
“想剪个什么样的?”大叔站在镜子前面问。
“成熟点儿的吧。”庄凛想了想说。
“我看就老杨那发型最显成熟。”沈昼比划了一下头顶,“这儿一圈秃顶,地中海式的忧伤。倍儿成熟。”
“那不行,我想要个微微熟的,他这熟得太狠了。”庄凛摆摆手,“剪完直接奔大五十岁去了。”
大叔想了想说:“让我给你私人设计一个吧。”
“行。”庄凛答应得倒挺痛快。
沈昼低头玩手机,没看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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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完以后,他盯着庄凛琢磨了半天,然后犹豫的开口道:“你这头……”
庄凛摸了摸剃得差不多的头发,问:“怎样?”
“你这头是颗好头。”沈昼继续说,“可就是,发型看着别扭。”
后脑勺的头发被推成了青皮,分到一侧的刘海却被剪得很齐,遮住他的半只眼睛。庄凛的鼻子挺拔得过分了,使这发型看起来有点儿拽。
“滚犊子吧。”庄凛斜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从理发店走出来老远,沈昼又回头看了一眼说:“我看这店应该改名字叫,‘一剪笑不出来发型屋’。”
送完庄凛回家,沈昼觉得摩托车链条有点松。
周五就要跟那个蒋小龙比赛,这车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比赛前夕,周四中午沈昼推着车去了趟猫耳朵胡同。
到了地方,他看见车铺门口同样的黄牌子破门,同样的旧轮胎放在门口,连地儿都没挪。
祁山没在,门口马扎上坐着一大一小,齐齐瞪眼看他。
大的那个平头青年,皮肤黝黑,看着挺高挺壮,眼神儿里带着股子狠劲儿,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小灯泡宣宣面前有张小桌子,他刚刚好像是在写着什么,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沈昼一眼,没有说话。
“嗨,小灯泡。”沈昼把车支在门口,“你那虎头帽子呢,今天怎么没戴?”
平头青年看了一眼宣宣问:“你俩认识?”
他一开口,沈昼才觉得耳熟。
这一嘴的大碴子味儿的东北话,就是上次沈昼过来时,对门发出的那个声音。
听见他的问题,宣宣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点点头指着沈昼说:“他是会变身的大哥哥。”
噗——
沈昼把手插\进兜里,夸了宣宣一句:“你记性真好。”
平头青年冲沈昼问了句:“你是来修车的吧?”
“嗯嗯。”沈昼用眼神儿指了指自己的摩托车说,“我上次来过。”
“哦——”平头青年指了指半掩着的门说,“大山在里面午睡呢。”
沈昼看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就看见平头青年站起了身。
他说:“走,我领你进去。”
沈昼瞄了一眼半掩着的门,抬脚走了过去,有点儿好奇,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儿。
第12章 天才
这个车铺从外面看不出来里面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进去以后就是好几排的货架,摆着各种各样的牛奶瓶子,旁边还竖着俩透明的大冰柜。
旧报纸糊满墙面,有些微的发黄。
不过屋里特敞亮,一扇两开的大窗就安在货架旁边。屋外阳光明亮,种着几棵泡桐,绿色的叶子垂到窗边,树影斑驳。
虽然货架已经挺旧了,白色油漆直往下掉,但是东西摆放的倒挺整齐。每个牌子前面标的都有各自的价格。
货架后面堆着好多木箱子,刚好充当了隔断墙,箱子后面就是祁山午睡的地方。
地方虽然小,但是还挺干净。
祁山耷拉着大长腿躺在吊床上,旁边醒目的放着一张用轮胎做的沙发。
祁山睡眠浅,不能听见一点的动静。所以俩人刚进屋他就醒了,这会儿正用疑惑的眼神儿看着沈昼,由于刚睡过,所以他的双眼皮双得厉害,脸上还被压了几道印子,看着有点儿懵。
“那啥,你帮我看看我那车,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毛病。”沈昼扰了人清梦,还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看了一眼时间说,“反正我也不急,等你睡饱再说?”
“醒了我就睡不着了,这就起。”祁山打了个哈欠,“等我缓冲一下。”
趁他缓冲的时间,沈昼坐了坐他的轮胎沙发,别说还挺有弹性。
“你做的?有创意啊。”
“这吊灯,吊床,旁边那个柜子,都是我做的。”祁山伸了个懒腰,从吊床上跳了下来。
沈昼仰头看了一眼吊灯,仔细看能看得出来,这是用塑料瓶做的灯罩,外面儿麻绳裹了一圈。
妥妥的复古工业风,还真挺好看。
“行啊你,挺有创意。”沈昼由衷的夸赞,他觉得自己动手做这些东西,是一件特有意思的事儿。
“就瞎弄呗。”祁山随手把箱子给提了出去,径直出了门。
沈昼跟着他出了门,用目光指了指自己的那辆怪兽说:“我总觉得这传动皮带不紧,链条也有点松。”
祁山走近它,长腿一迈,动作潇洒的跨坐在了车上,俯身看了眼皮带检查孔的位置。手里拿着个沈昼看不懂的玩意儿,把皮带推紧了。
完事儿祁山说了句:“是有点儿松。”
“那你看看还有别的毛病没?”沈昼反正也不是很懂,干脆就蹲在了宣宣旁边跟他玩儿。
“我帮你把所有部件再检查一遍吧。”祁山回头看了一眼平头青年说,“大狗,帮我把屋里那个黑色箱子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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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平头青年利索的跑进了屋里。
“他叫大狗?”这名字真他妈生动形象啊,那塌眼皮,凶巴巴的长相,可不就是跟阿富汗大猎犬一毛一样吗,沈昼啧了一声,“真像。”
祁山没搭理他。
沈昼随意一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祁山和大狗说:“那人,那山,那狗。”
“少年你很有梗啊。”祁山偏头看了他一眼,“把这点聪明用在学习上,你早就考上清华北大了。”
“你这语气活像老杨。”沈昼拉了拉宣宣用胳膊压着的纸,使劲儿抽了一下,却没抽出来。
宣宣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沈昼还挺想看。
“你给我看下这什么。”沈昼试图挪开他的小手。
“不要!”宣宣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定。
“宣宣,给哥哥看看。”祁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听见他的声音以后,宣宣立马松了手,把一直压着的速写本递给了沈昼。
哟,还速写本呢,高级。
不知道这小灯泡画的是小房子还是小花小草啊。
沈昼随便翻开了一页,然后就傻眼儿了。
因为纸上画的是一辆摩托车。
而且不是小学生的那种画风,他画的是摩托车整个的内部构造,从变速油箱到电瓶,发动机、排气管、散热器、曲轴箱……以及每一根电路,都给画得一清二楚。
底下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祁宣。
“这当真是你画的?”沈昼觉得内心受到了冲击,连续翻了好几页,发现每一辆摩托车的车型,竟然还都不同。
而最后那页,画的正是自己的这辆怪兽。
他把速写本举起来,扭头跟那摩托车比了比,就连刚换过的轮胎的胎痕都一模一样。
宣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宛如看一个智障。
“真的是你画的吗?”沈昼晃着他的肩膀,有点儿激动,“你是神童吗小灯泡?你是吗?是不是?你就是!”
祁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大狗也坐在小马扎上没吭声。
“你们怎么能这么淡定?!!”沈昼拿着速写本的手都直抖,真的难以想象这么专业的图竟然是一个六周岁的小孩绘制出来的。
“我第一次看见也是你这反应。”祁山淡淡的说,“后来习惯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沈昼摸了摸宣宣的头,觉得他真是越看越可爱。
“他五岁多的时候。”祁山回忆了一下,“我修车的时候他成天在旁边看,有时候还会比着画。我无聊就翻了一下他画的东西,一看全都是这种图。”
宣宣班上的同学画的是火柴人,他画的却是人体各种器官,内脏。
别人画简笔画的小房子带俩烟囱,他画的是房屋结构。
当时祁山看了心情莫名有点复杂,以为他有问题还特意去带他看了心理医生。
“小天才。”沈昼捏了捏宣宣的脸蛋儿说,“小灯泡,我要做你的腿部挂件。”
宣宣瞥了他一眼说,“你可拉倒吧。”
“跟你哥学不着好。”沈昼没忍住笑,小奶音偏偏要用嘲讽的语气跟他说话,反差有点儿大。
“正好,不要了,你把他弄走吧。”祁山突然来了句。
宣宣当时觉得瞬间天都塌了,用一脸怀疑人生的看着祁山,大眼睛瞪得滴溜圆。
“没,哥哥逗你玩呢。”祁山看见了立马改口,温柔道,“宣宣乖。”
宣宣努力抿了抿嘴角,坚强的点了点头说:“好。”
沈昼没忍住笑了,心想别人家的弟弟为什么就这么可爱呢,他妈妈给生的那个小混血,看见他就跟看见仇人一样。
祁山这边把摩托车所有零部件都给检查了一遍,把螺丝起子往地上一扔说:“你这车不错,每8000km做一次保养,骑个十来年不成问题。”
沈昼抬头看了他一眼:“你那车需要检查吗?”
“压根不需要。”祁山抄着兜说,“我跟它熟得要命,螺丝松了一个我都能从声音听出来。”
“成,那我走了。”沈昼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宣宣挥了挥手说,“小灯泡,哥哥走了啊。”
“拜拜吧您嘞。”祁山冲他挥了挥手。
刚推着摩托车走了两步,沈昼就又退了回来,搂着祁山的脖子把他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这是?”祁山问。
“忘给钱了。”沈昼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皮夹,抽出来一千块钱塞到他手里说,“给。”
“检修不用钱,这些零部件压根没换。”祁山不动声色的给他推了回去。
“以后我肯定也要麻烦你,这些钱权当是我存你这儿的吧。省的以后再掏。”沈昼塞到他兜里说。
让来让去的没意思,祁山想了想觉得也是那么回事儿,于是就收下了钱。
“你等会儿,我给你写个条儿。”祁山拽着他不让走,撕了一张纸,规规矩矩的写了个收据。
他的字很工整大气,是那种很好看的行书。
以前沈昼也练过书法,在院子里像模像样的握着毛笔,横竖撇捺,一笔一笔的描着红帖临摹。可是他太心浮气躁,没能坚持下去。
速度与基情_26
后来秦莉就逼着他又学了很多东西,他基本都半途而废了。
也就赛车和摇滚能让他一直保持着热爱,可是这两样也都被秦莉瞧不起,嫌太低级。
拿了字条儿,沈昼刚要走,没忍住又问了一嘴:“他还上一年级?就宣宣这智商,估计直接可以跳级了吧,同龄人哪有他这样的。”
“是啊。”祁山皱了皱眉,“为什么要跳级?”
“跳级可以上少科大啊,我舅舅家的小孩就是。”沈昼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用不着调的语气说,“说出去多牛逼啊。”
“算了。”祁山提到这件事没有什么兴奋的情绪,反而表现得有点儿淡淡的失落。
沈昼知趣的不问了,夹着烟冲他挥了挥手:“那,山哥我走了。明天见。”
“下午又不去上课吗?”
“不去。”沈昼翘起唇角一笑,“我请假了。”
祁山抄着兜跟他拜了拜手:“好好好,走着吧您。”
“记得想我。”沈昼跨上了摩托车,冲他歪头眨了眨眼,阳光下的笑容有点儿耀眼。
祁山知道沈昼对谁说话都这个调调,十句里面九句都是瞎扯,所以他也压根不当真。
他就半倚着门口的电线杆,坏笑一声,看着沈昼低声说:“压根儿不用记,我脑子里都是你。”
第13章 你猜
“哟,你满脑子都是谁啊。”大狗走过来搭上了他的肩膀,顺着他目光望过去,看见沈昼骑着摩托车的背影越来越远。
“满脑子都是你妹。”祁山白了他一眼。
“我只有哥,没有妹妹。”大狗突然想起点什么重要的事,一拍脑门说,“对了,我哥问你,宣宣最近除了爱脱衣服还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没?”
大狗本名季阳,他的哥哥就是那季医生,刚转正没多久,一直还挺关心宣宣。
祁山回头瞄了一眼正坐在板凳上捧着脑袋发呆的宣宣说:“没有吧,二叔说他也不总喊着头疼了。”
祁山其实不太懂宣宣的世界,他有时候很懂事,可是有时候又让人捉摸不透。
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语气活像个大人。
“那就行。”大狗像是鼓励起一样安慰着祁山,“没事儿,我觉得宣宣这么聪明的小孩,他肯定没事儿。”
“不用这么着劝我。”祁山无所谓的笑笑,“不都挺过来了。”
对于祁山来说,这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大狗点点头,话题一转说:“刚刚那帅哥是你朋友?”
“同班同学。”祁山淡淡的说,“跟我飚过车。”
“我靠,你去飙车了?”大狗特别震惊,“让祁叔知道了不敲断你的狗腿啊。”
“那你再大点声儿,努力让他听见。”祁山瞥了他一眼,“让他听见,我非先敲断你的狗腿不可。”
大狗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跟前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不久吧。”祁山拿起扫把扫起了地,云淡风轻的说,“我还答应他加入他的车队了呢。”
这个“呢”还说得特别骄傲。
“操操操操,他怎么这么有本事!!”大狗激动的直嚎嚎,“想当初哥几个拉着你去比赛,你是死活不肯去。”
“我觉得他还挺有意思的。”祁山把地上的垃圾垄成了一堆说,“一个人能对赛车这么有热情,简直精力无限。我想知道,究竟他是为了什么。”
晚上沈昼躺在床上闲着无聊,也想做一个复古工业风的灯罩玩玩。
于是他打开手机,问了下方宪祁山的手机号是多少。
人给他发来,他就直接在微信里搜了一下。
用户头像特简单粗暴,就是黑底红字的“猫耳朵胡同\修车铺。”
个性签名也就门口写的那句话:本店主要业务有,修理摩托车,补胎,零售部件,兼送奶。
这祁山本人无疑。
沈昼添加了以后,没过几分钟他就给同意了。
沈昼抬了抬眉毛,笑着发过去几个字。
【想我没】
【〔挑眉毛〕〔抠鼻子〕】
这表情太贱了,沈昼觉得有损自己英俊的形象,刚想撤回那边儿就回了一句:【哪位?】
沈昼啧了一声,山哥,您记性真差。
【你猜_(:3∠)_】
【猜不着】
【用你学霸的小脑瓜子使劲儿想】
【。。。】
【给你个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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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帅】
半天那边儿没有动静,沈昼撂了手机就去洗澡了。
第二天一大早去了班里,沈昼刚走到祁山的位置上就说:“提示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你竟然还猜不着。”
祁山一脸的不明所以:“这都什么跟什么?”
“昨天我给你发的消息。”沈昼坐在座位上,把手机掏了出来,指着聊天记录说,“看看。”
祁山看了一眼头像就说:“这他妈是我叔。”
靠!
沈昼拧着眉毛说:“我跟你叔聊了半天?”
“他没把你拉黑都是好的。”祁山把手机拿了出来,“想加我直说,用得着这样吗。”
沈昼扫了下他的二维码,点了添加。
祁山头像是KG,NBA里凯尔特人的一个队员。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个前锋之一。
沈昼抬眼看了一眼祁山:“你也喜欢凯文加内特?”
“对啊。”祁山没回头,淡淡说了一句,“一个人能打成一支队伍,也是没谁了。”
“你经常打球吗。”
沈昼以前倒是挺喜欢打篮球,可是后来渐渐把时间都放在了赛车上,也就没怎么练过球技。
但是他也能看出来,那天跟祁山打球,他一直在让自己。就那投射\精准率,祁山肯定是个大佬。
“在学校打得不多。”祁山侧过脸说了一句,“不过,晋城打街头篮球的应该没有不认识我的。”
他的语气非常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别人说这话,沈昼百分之百会嗤之以鼻,但是祁山说,他没办法不信。
祁山与生俱来一种威慑力,往那儿一坐什么都不说,你都想喊他大哥。
“街头篮球没你打法那么阳光,一群小混混压根不会把规则放在眼里,第一次打街球,被人用手肘怼得嘴都破了,一张嘴吐出来颗牙。围观的人站在那儿看,他们也不同情你,只会竖中指骂你,怂蛋,弱鸡。”祁山挑了挑眉毛,继续说,“所以,跟这些看你笑话的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只能用篮球当作攻击武器,狠狠砸进篮筐里,大声反驳他们,老子天下第一,你他妈才是弱鸡。”
祁山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特别云淡风轻,看起来还挺酷的。
沈昼有次从教室门口的走廊过去,听见了几个小姑娘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祁山。
有个说他特别帅,像是撕开漫画走出来的男生,说他是那什么,撕漫男。
这一瞬间他突然就get到了祁山的帅点。
源自于祁山的眼神儿里总压着那股子劲儿,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狠劲儿。
“那现在还打吗?”沈昼问。
“不打了。”祁山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没意思。”祁山说,“没人打得过我。”
沈昼刚想说点什么,结果祁山突然笑崩场了。
“对不起,装逼失败。”祁山可惜的摇了摇头,“我应该绷住不笑的。”
“没想到你话这么多,快赶上我了。”沈昼撑着下巴,看着他后脑勺说。
“我本来就很能侃。”祁山迅速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挺直了腰板,“老师来了。”
“来就来吧。”沈昼满不在乎的趴那儿,“反正我困。”
“你天天怎么跟喝了两斤安眠药似的。”祁山小声说了一句,“一睡能睡一天。”
说完后面没人回他,祁山一扭头,看见沈昼又睡着了。
他半趴着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睫毛浓密漆黑,眼尾轻轻上挑,左眼角有颗细小的黑痣,添了点说不出的邪气。
他的手搁在桌子上,手腕上戴了串菩提珠,红白相间,颜色还挺好看。
祁山正想多看两眼,感觉周边儿气场不对,然后一回头,发现语文老师就站在了他面前,人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沈昼。
然后,沈昼就又被罚站了,他拎着书角,懒洋洋的眯着眼睛,走到了走廊里。
沈昼睁开眼就看见,翻开的那页课文底下“阅读全文并背诵”这几个字,就突然感觉有点儿头疼。
沈昼最怕背书,没有之一。
身子斜倚着墙,他看着课文前面几句文言文,翻来覆去的念了好几遍,也怎么没过脑子。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沈昼阖上眼皮,打了个哈欠,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开头是三个语气词。他也没多想,就凭着记忆力随口重复了一遍,“唉吆喂,蜀道难,难于上祁山。”
沈昼背了一整节的早自习,一篇《蜀道难》还是没背会。才记个开头。
下了课回到班里,他这边刚坐下,祁山就听见有人喊他:“沈昼,外面有人找。”
沈昼抄着兜摇摇晃晃的出去了,跟一个女生说了句什么。
回来时手里拿着份碎花布包着的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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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凑过去看了一眼:“哟,爱心早餐啊这是。”
沈昼直接扔到他桌子上,枕着胳膊说了一句:“送你了。”
“使不得啊,小伙子。你女朋友送你的。”祁山撕拉拆开,看了一眼,透明盒饭里整整齐齐码着火腿肠,鸡蛋卷,还有培根。看着特别诱人,就是有点腻。
“她不是我女朋友。”沈昼说,“你帮朕试试毒。”
“早上吃一肚子大油,不难受吗。”祁山嫌弃的合上了盖子,往抽屉里一扔,没再管它。
“正好贴秋膘。”沈昼瞥了他侧脸一眼,今天祁山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帽沿儿压得很低,只能看见挺拔的鼻梁,以及轮廓分明的尖下巴。
沈昼没由来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天天用泡沫剃须膏刮胡子,他的下巴还挺光洁。
“山哥你跟我说实话,你下巴是不是削过?”
“哥这十级美颜是天然的。”祁山扭过头把脸转到他面前说,“来来来,你检验一下。”
沈昼勾唇笑了笑,在他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然后就皱着眉,用严谨的表情看着他说:“硅胶填充物的手感,这花了几万?”
“我代表全医学界谴责你。”祁山瞥他一眼,然后背过了身去。
“yoooooooo,这干嘛呢。”庄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们班,站在沈昼后面拍了拍他的背说,“我是不是错过了一场大戏,什么捏捏下巴咬你嘴……”
“滚你大爷。”沈昼站起来踹了他一脚,“这位二十九班的差生,请你离开我们高贵的班级。”
庄凛一边后退一边躲:“哥,别啊,我就开个玩笑。”
“你不配跟我开玩笑,我们之间有阶级差异。”沈昼说完又卷起语文书,捅了他两下。
“行行行,您是学霸是优等生是大佬,我是学渣是流氓是贫农。”庄凛看了一眼祁山说,“今儿下午你俩就要跟人去搞那什么障碍赛了?”
“没错儿。”沈昼坐回原座儿问他,“你来干嘛。有事?”
“我今天下午有事儿去看不了你比赛了。”庄凛恢复了正经,“我爷爷突然出事儿了,在ICU,我这就得走。”
“爷爷怎么回事儿?”沈昼皱着眉头,心里猛地一跳。
他小时候经常跑庄凛爷爷家玩儿,老人家特慈善,很疼他。
“脑溢血。”庄凛咽了口水说,“我吧,就是不太放心你,下午悠着点,别冲动。”
“行,我心里有数。”沈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你也别太着急。”
“不着急。”庄凛笑笑,“我急也不顶用。”
他俩说话时祁山就一直背着身在玩手机,庄凛看见后,跟他搭了句话。
“哎,山哥,听说你要跟我昼哥一起组个车队?”
祁山掀了掀帽沿儿说:“对。”
“那得带上我。”庄凛一屁股坐在了沈昼大腿上说,“我俩捆绑销售。”
“一边儿去。”沈昼一把推开他,“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马上又上课了,我还得背课文呢。”
“哟,您还背课文呢。”庄凛一脸震惊,“那您赶紧背。明天报纸头条得这样写‘震惊!沈昼同学竟然背会《出师表》,他真的好棒棒哦’。”
“玩儿蛋去吧你。”沈昼站起来径直把他推出了门外,顺带着关上了门,从门缝里露出头,冲着他背影敬了个礼,“再见!”
回来看见祁山搁那儿笑着说:“你这朋友挺有意思,跟二人转演员似的。”
“从小就皮。”沈昼撑着下巴说,“话说你怎么天天独来独往的,没见你有什么朋友啊。”
“有一个。”祁山说,“大狗。”
“哦——”说起他沈昼还有点儿印象,“阿富汗大型猎犬。”
祁山突然没了言语,想起以前他也曾经以为自己有很多朋友,兄弟遍地。
“有他一人就够了。”祁山倚在后桌上说,“打街头篮球的时候,我被人挤兑得鼻青脸肿。我那帮子朋友就站在旁边围观,用那样的目光看向我。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压根不需要其他狗屁朋友了。”
就只有那个被他叫大狗也不生气的男孩儿,肯陪他一起挨揍。
有这一个朋友,就已经够了。
沈昼看不清祁山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上,短短一茬头发从鸭舌帽的扣子钻出来,倔强宛如稻草。
沈昼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或许,我能成为第二个。”
祁山偏过脸,定定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没有说话。
上课时,语文老师果然抽了沈昼背书,而且还是第一个。
沈昼吊儿郎当的站在座位上,跟祁山商量好让他把书摊开,方便他偷瞄。
全班同学都往后面看,沈昼扫了一眼开头第一句,然后就卡壳了,于是继续斜着眼偷瞄。
一眼又一眼,跟看不过瘾似的。
他的声音很好听,变声期过后就一直有点儿沉,是那种低低的烟沙嗓。淮与哥说过他这嗓子,就是为唱摇滚而生的。
他磕磕巴巴的把一篇文给念完了。
语文老师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叹口气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说:“行吧行吧,难为死你了。”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沈昼没所谓的坐下,趴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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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甩尾
下午一放学,祁山就去六小门口把宣宣接回了家。
爷爷在门口坐着跟二叔一起扒蒜,宣宣背着书包跳过去,蹲在一边默默的看。
祁山掉了头就要走,二叔抬头问了句:“干嘛去?”
祁山有点心虚,看见他刘海底下的眼睛,别了头说:“找同学玩儿去。”
二叔点点头说了声“哦”,心想这孩子长大了,以前从不跟同学一起玩的。
宣宣冲他晃了晃手,说了句:“哥哥再见。”
祁山从兜里摸出来一包奶糖,离得老远扔给他。
扬起嘴角看着他在那儿开心得手舞足蹈。
他跟蒋小龙约的地方在南二环的环形路,那儿的路段是出了名的陡,坡度差距很大,一个不小心就摔得车毁人亡。
去之前沈昼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俩人在校门口的报刊亭汇合。
祁山到报刊亭的时候,看见沈昼正一只脚抵在地上,手里拿着本漫画搁那儿看得起劲。
“嗨,少年,你没回家?”
沈昼把漫画卷成筒状塞进摩托车的防震箱包里,冲祁山笑了笑说:“我有特殊移动技能,刚刚飞回家,咻一下又回来了。”
“赶紧把你脑袋里的水给控干净吧,成天想得都是些什么有的没的。”祁山啧了一声,点着了火,冲他扬了扬下巴道,“黑喂狗?”
沈昼拧了拧把手,踩着油门冲了出去:“狗狗狗!勒死狗!”
俩人到地方的时候蒋小龙还没来,周围车少人少,几里地都难得看见一座房子。这片儿正在搞经济开发,吊机白天黑夜不分时候的作业,离老远就看见,前面儿围着好几个施工队。尘土磅礴,无数肉眼可见的微小颗粒,在午后阳光里飞扬。
可预见的几个月之后,又将有成群的高楼从这片空旷的草地上拔地而起。
城市发展好像是见缝插针,人类不停的开疆拓土,一片片钢筋水泥森林代替绿色森林,工业文明的车轮辗轧滚滚而来,不留缝隙。
祁山记得以前小时候在这片草地上放过风筝,那时候草地对面就是池塘。现在这里却只有建筑队,跟他的记忆相差甚远。
“这个坡,很禅。”沈昼看着路段上那一段陡坡,眼睛都给看直了。
虽然就只有五六米的样子,但是上下坡落差却很大,就跟一坑差不多。
“这蒋小龙贼贱。”沈昼摸了摸鼻子,戴好头盔说,“我先试试。”
祁山点点头,上半身朝右摆成了一个向下弯的弧度示范给他看:“保持平衡。”
沈昼学着样子也摆了一个相同的弧度,开出去之后,借助弯道冲上了顶。在冲上去的一瞬间,两轮离地了,沈昼没忍住叫了一声:“呦呼~”
土路掀起一阵尘土,摩托车掉了个个儿开上弯道,他摘下头盔,朝着祁山的方向招了招手:“上来!”
祁山摇摇头说:“等会儿。”
“没事儿。”沈昼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的眼睛眯成半月,黑色瞳仁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他说:“向上走,感受不一样的风。”
祁山心里一动,踩了油门往前冲。
向上走。
感受,不一样的风。
风很大,他仿佛在逆着地心引力向上飞,这种身体脱离了重心的感觉非常棒。
祁山停在和沈昼等齐的位置上,爽朗的笑出了声。
超越风的感觉很快乐,甚至让他忘记了自己是谁,抛却了所有的压力。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由。
还没自由几分钟呢,这蒋小龙来了。
他带着一帮子人,动静还挺大。
暴力摩托声浪简直爆炸,由几辆街霸组成的摩托车车队一路上尘土飞扬,风驰电掣。
蒋小龙只差一句“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的台词,他就是李小龙了。
沈昼和祁山被尘土味儿呛得直咳嗽。
蒋小龙从摩托车上下来,嘴里叼着烟,低低看了祁山和沈昼一眼,说了声:“下来。”
沈昼矫捷的迈下摩托车,看着蒋小龙的几个手下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纸。
“什么玩意儿这是,笔试题吗这是?考摩托车修理常识?”沈昼的脑洞大开,接过纸直有点儿愣。
这他妈是生死状?
蒋小龙已经签好了,看着还挺像是那么回事。
这么中二的文件,它真的具有法律效益吗。
沈昼怀疑的同时,看了祁山一眼。
他正皱着眉头盯着蒋小龙,开口声音低沉:“是不是我赢了你,以后你就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包括你哥的事也一笔勾销?”
“没错。”蒋小龙眯起眼睛笑了笑,“前提是,你们俩都得赢。”
“我跟他的事,是两码子事儿。都算在一起,这是什么规矩?”沈昼斜睨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蒋小龙,眼睛里散发着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危险目光。
“在晋城,我就是规矩。”蒋小龙用大拇指指向自己的鼻子,吊吊的说。
行,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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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笑笑,看了一眼祁山说:“这位规矩,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蒋小龙抬抬手,后面立马有俩人跑了过来,这俩人都穿着黑色的卫衣,戴着鸭舌帽。
体格都差不多,手臂结实,肩膀宽厚,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看着挺壮。
“规矩大哥,你不亲自上阵啊。”沈昼嘲讽的笑了笑,反正是谁对于他来说无所谓,他都是一样的虐。
蒋小龙没理他,径直站在了摩托车旁。
他找的这俩人是出了名的地痞无赖,其中一个因为打人犯过事儿,被刑拘过两年。另外一个更加残暴,他在国外当过几年的雇佣兵,练的浑身是胆。
蒋小龙对这俩人很有信心,他们对付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孩,绰绰有余。
比赛就在坡道前,大概有七八米的样子。
俩壮汉站在粉笔画好的圆圈里,定定看着不远处准备打火的祁山沈昼。
沈昼的面前是一条画好的直线,直线的尽头就站着个活生生的人,而他不能偏移一点,要直直撞上去。
就一般人来说,这是对心理素质的巨大考验。
要知道撞上去人如果不躲开的话,那画面就精彩了。
boom,血肉纷飞,一片模糊,世界和平。
沈昼想想都觉得带劲,越想越兴奋,甚至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漆黑的眼睛里透露出激动的光芒,表情邪气而又带着点诡异。
看得蒋小龙一愣,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祁山则是一脸面无表情,在开始比赛之前,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黑色的丝带,系在了眼睛上面。
稳稳的抓住了摩托车把手,手背青筋暴起,指节用力到渐渐泛白。
一声口哨响,两辆车同时冲向前方。
一起下坡,甩尾,漂移过弯,直直冲向前面。
沈昼看着前方嘶吼了一声,把胸腔中多余的热情全都给发挥了出来。
壮汉腿有点儿发软,看着劈着尘土飞驰而来的摩托车,背后直冒冷汗。
关键是,骑摩托车的这人,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怕,为什么他这么兴奋。
排气管的声音犹如闷雷滚滚,车身越挨越近,眼看着沈昼逐渐逼近了那个圆圈,约摸不到两米的距离。
他激动得眼睛通红,像是一头野兽看见了自己的猎物,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渴望的目光。
这让对面的人感觉到一阵恐慌,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吃了。
壮汉手心被掐的生疼,心脏咚咚的跳,却抬不起脚,移动哪怕一厘米。
祁山只管往前冲,心里没有任何顾虑。
来了他就没打算囫囵个回去,大不了一起死。
反正他的命也不值钱。
他这边儿的汉子先退开了,移了半米,祁山直直从他旁边擦过去,速度快得成为了一道虚影。
蒋小龙攥着拳头,看着沈昼的方向,冲那当过雇佣兵的壮汉吼了一声:“你他妈敢动半步,老子就废了你。”
沈昼这边还有五十厘米的距离,摩托车以六十码的速度移动着,一眨眼就能撞飞他。
壮汉听见蒋小龙的声音,肩膀被吓得抖了一下。他能闻见躁动的汽油味儿,看着沈昼一寸寸逼近,皮肤甚至能够感受到,气浪席卷而来的热风。
即使是再沉稳如他,此刻呼吸也变得渐渐无法平稳。由于军人的习惯,使他在压力大的时候,紧紧夹紧双臂,立正站好。
可是他的意志力却在沈昼的眼神逼视下崩溃了。
那种阴森森的眼神儿太可怕了,让人浑身发麻。
这时壮汉感觉车轮离自己还有十厘米,身体不听使唤的往右移了一步,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沈昼还挺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吹了一声口哨呼啸而去。
祁山回头看见,那个壮汉被拉走的时候,地上一滩醒目的水渍。
堂堂一个汉子,竟然被吓尿了。
“操!”蒋小龙抬脚踹翻了一辆摩托车,把手里的烟撇了,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看着从摩托车上下来,一脸轻狂的祁山,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哥就是因为这人才被逮进局子里的,本来想今天好好教训一下他。结果没想到这俩人,一个是不要命,一个就是个疯子。
这口气,他还是咽不下去!
沈昼走到蒋小龙面前,狂妄的看着他:“啧,你们的人,就这个水平?也就跟小学生差不多。”
蒋小龙把牙齿咬得咯吱响,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冲后面的人挥了挥手:“揍他!”
他这突然变卦,七八个壮汉手里拎着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黑胶棍,一起围了上来。
“我操,你来阴的?!”沈昼一拳捅在他眼睛上,趁他捂眼的瞬间,飞起一脚踹开他。
快步跑去跟祁山肩并肩站在了一起。
“怎么办。”沈昼恶狠狠的瞪着这群人,心里却有点儿发虚。
八个汉子,手里都拎着棍子,打他们还不跟打地鼠似的,一棒子一个准。
祁山咬着牙,眯起眼睛说:“操,拼了。”
速度与基情_31
说完他就一个扫荡腿,把面前那个男的绊倒了,然后正打算狠狠踹在他心口一脚,另外一个汉子正举起铁棍子,准备往他后脑勺砸去。
沈昼余光瞥见这一幕,一个熟练的过肩摔把面前的人给撂倒了。
狠狠往前一扑,身子当做人肉盾牌,叠在了祁山身上。
巨大的冲击,让他俩一起倒在了地上。
一记沉闷的响声落下来,棍子直接敲在了沈昼的后脑勺。
第15章 探病
那人敲了一棍子不够,还想再来一下,就在棍子快要落下来的时候,祁山一扬手稳稳的接住了。
他暴喝了一声,手腕发力攥紧了往后一捅,那人就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一步,松了手。
祁山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上,后脑勺一片血的沈昼,只觉得心中一股火气往下沉,烧的他浑身上下都沸腾了起来。
一群人把他围在中间,手里都拿着武器,却都不敢上前一步,像是被他的气场给震慑得说不上话来,一个个都有点儿胆怯的望着他。
祁山扛着沈昼站起来,手里拎着棍子,压低眼神扫了一圈人。眼神傲慢霸气。
“谁他妈敢靠近一步,我要他没命回家。”
他这话说得不虚,当初打蒋大龙就这气势。
破釜沉舟。老子命不要了,也要干死你们。
蒋小龙看他还是这么嚣张,给气的差点没把牙给咬碎,站在人群外面吼了句:“一起上。”
于是一群人举着棍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前扑。
沈昼突然动了动胳膊,手腕儿上戴着的血丝菩提串子突然掉了下来。
蒋小龙挑了挑眉,眼睛直盯着地上的串子看,表情骤然变得僵硬,脸色苍白。
“停!都给我住手!”蒋小龙一声喝令,所有人都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祁山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切成段儿,片成片儿,做成人肉叉烧包。
但奇怪的是,蒋小龙他没有冲过来揍他,只是兀自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菩提串子,仔细放到眼前看了两眼,立马扔在了地上。
然后就冲身后那群人,挥了挥手说:“走!”
他就眼睁睁看着,这么一群人莫名其妙的骑着摩托车跑了,浩浩荡荡,尘土飞扬。
祁山站在原地喘着粗气,驮着沈昼把他连扛带抱的弄上了摩托车。
祁山跨坐上车,双腿抵着地面,长胳膊一伸,从后面直接搂住沈昼的腰,把他牢牢锁在了怀里。
他第一次抱男的,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现在这情况也不允许他多想,只好那么搂着。
沈昼的腰很紧,肌肉硬的像是水泥,腰板儿挺拔,带着少年独有的硬气。
即使是隔着一层毛衣,也能够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祁山把他搂的更紧些,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大狗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帮忙把另外一辆摩托车开走。
打完电话以后,才赶紧用大手托住他不停流血的后脑勺。
沈昼刚刚比他还爷们儿。
毫不迟疑的扑上来帮他挡了一棍,要是沈昼没挡,估计现在昏迷的就是他。
祁山有点儿感动,箍住他腰的手也变得越来越紧,像是要把他嵌进身体内。
“咳……”
沈昼咳嗽一声,胸腔一阵共鸣,微微动了动。
祁山侧过脸,把头搁在他肩膀上,轻轻问了一句:“你感觉怎么样?”
说话间不经意地摸了摸他的腰,手往前扣了下。
“没……事儿。”沈昼感觉头直懵,勉强半睁开一只眼,拧起了眉毛,“靠,你……往哪儿摸呢。”
“刚刚不小心。”祁山急忙道歉,“随手一摸,你还挺敏感。”
“你……趁乱吃……老子豆腐,居心叵……测。”沈昼仰脖倒在他怀里,“头,它有点儿疼。”
都这会儿了沈昼还有心思开玩笑,祁山有点哭笑不得。
“坚持一下,我朋友马上就过来了。”祁山嘴角一努,低声说了句:“刚刚谢谢你了,昼哥。”
沈昼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别介,你是我朋友。”
朋友,朋友,朋友。
祁山闻着淡淡的血腥味,感觉眼圈儿有点儿红。
他跟大狗合力把沈昼弄到医院以后,天都已经黑了。联系了沈昼手机上的哥们儿,托他照顾下沈昼。然后他就走了。
到家发现宣宣正坐在小马扎上,捧着下巴,仰脸看着星空。
听见他摩托车声响,宣宣眼睛亮了亮,脆生生叫了句:“哥!”
祁山应了一声:“哎。”
然后把摩托车停在了院子里。
速度与基情_32
宣宣踢着大了好多号的拖鞋走过来,一阵儿提提踏踏响。
祁山一扭头看见他正仰着小脸盯着自己的外套看。
迷彩大衣前面儿,有一片儿已经凝固了的血块儿,颜色是刺眼的暗红。
祁山抹了抹衣服,看着宣宣,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
宣宣大眼睛眨了眨,摆了摆手示意他蹲下来。
祁山蹲到他面前,捏了捏他的脸蛋儿问:“想说什么?”
宣宣手拢成话筒状,趴在他耳朵上神神秘秘的问:“哥哥你是不是,去打架了?”
祁山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宣宣的小胖手搁在他肩膀上,看着他沉默的眼神说:“哥哥,没事儿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很残酷的对吧。”
祁山只觉得这话很残忍,一回头就看见了宣宣清澈如水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心酸到无法形容。
祁山揉了揉宣宣的头发,把他抱进了怀里。
宣宣蹭了蹭他的脖子,声音很轻:“听见哥哥的心跳了。”
黑暗中,沉沉的有规律的心跳。
“很有力量。”宣宣的小胳膊默默圈住了祁山的脖子。
因为他的表情特别天真,所以显得这话特别煽情。
看着宣宣,祁山没说话,抱起他向屋子里走去,侧过脸,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第二天祁山原本打算一大早就起床去医院看沈昼,结果半夜爷爷又闹着起了床,非说要种面包。
老人糊涂了,不分白天黑夜。看见灯亮着就以为是天明了。
祁山披着外套起床陪他一起干活,拿着铁锹在院子里给他掘个坑。
爷爷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撕开面包扔进坑里,然后用土埋了,还提着水壶给面包浇点儿水。
平时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也多,一畦韭菜全给踩毁了,祁山把剩下来的那几棵摘了,准备晚上回来做韭菜鸡蛋盒子。
“都像你这么着,人家开面包店的非都关门不可。”祁山哭笑不得的看着爷爷说,“好了,完事儿了,回去睡觉吧。”
“好。”爷爷拍拍他的肩膀问,“妈,你做好饭没?”
祁山抄着兜直点头:“嗯嗯,做好了做好了。”
什么玩意儿?我是您孙子啊,我的爷爷哎。
祁山默默的打了个哈欠,也懒得解释了。
滚去床上睡了一会儿,然后就天亮了,还没睡过来困,二叔那边就要他去帮忙。
通常他跟二叔都是轮流换地方睡,要么他在店里,要么二叔在店里。
因为如果单独留着这么一老一少在家里,总让人放心不下。
然后祁山在车铺一直忙到了下午,这才有空去趟医院。
沈昼也就在下午那会儿刚醒,他一醒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病房前转悠,男男女女,大多他都不认识。
晃得眼疼。
方宪这傻逼站他面前,一开口就问:“昨天谁摸你腰了啊?”
“蛤?”沈昼揉揉眼睛,后脑勺打了巴子以后,还有隐隐的有点儿疼。
“你今天一直嚷嚷着说什么谁摸了你腰。”方宪刚坐下后面就有人揽住了他的脖子,一脸八卦的问是谁是谁。
沈昼没说话,只转了转脖子。
心想这祁山怎么还不来看我,这都下午几点了?
他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祁山是下午四点多到的医院,到沈昼病房门口他就傻眼儿了。
这哪是病房啊,这他妈是party吧。
鲜花水果礼品盒堆得满地都是,一屋子人站着坐着的都有。
沈昼穿一件宽大的病服,半撑着身子坐在床头跟旁边的女生聊天。
他说了句俏皮话,逗得旁边女生笑个不停,嗔怒道:“讨厌。”
祁山攥了攥手里的果篮,这跟他想象中煽情而又煽情的探病不太一样,心想等会儿就直接把东西撂下得了。
反正沈昼压根儿不缺伴儿。
人一挥手就有大票的妹子扑上来,舒坦着呢。
他刚踏进来一步,屋里突然有人说了句:“这不祁山吗?”
沈昼转过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祁山的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他想顺手把果篮给搁下,但是看实在是没地儿挤,只好摞在了其他礼品盒上。
“怎么样?好点儿没?”
轻微脑震荡,没多大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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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没回答他,却只是笑:“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这一脸的“原来你还知道来找我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
祁山轻轻咳嗽一声,抄着兜解释了一下:“有事儿,是挺忙的。”
然后说完他就有点儿尴尬,周围一票人他全不认识。
不过他也差不多能看出来,这帮子人全是学校里那些不学好的公子哥,全都衣冠楚楚,戴着名牌手表,穿着爆款潮牌的球鞋,一个赛一个地光鲜亮丽。
光看打扮就知道,沈昼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跟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沈昼一眼就看出来了祁山脸上的不自然,于是跟这一帮子人挥了挥手说:“哥几个要是没事儿就去玩儿吧,让我清净会儿。”
“走走走!别打扰人休息了,咱们出去吃饭。”方宪这会儿还挺识相,拉着几个朋友一窝蜂的出去了。
刚刚那个骂他讨厌的女生临走前还帮他削了个苹果,走到门外冲他依依不舍的挥了挥手。
一屋子人瞬间都走完了,祁山刚想抬脚,就被沈昼叫住了。
“山哥,现在走不厚道吧?”沈昼半撑着身子看他,“我都这样了。”
他说话语气一向是不着调,痞痞的翘起唇角,看向祁山的眼神儿里都带着点戏谑。
他即使是在医院里穿着病服,扣子却也不好好扣着。病服大了一号,空荡荡的挂在他身上,却一点儿也不显得邋遢,反而平添了几分不羁。
祁山抄着兜转身,直直看了他一眼问:“你还缺我这份热闹?”
听听!听听!这就是祁山对他这个病号的态度!什么破语气这是。
“哼!”
沈昼不开心的扭了头,此刻不是很想搭理他。
“哼!”祁山抱着臂,抬了抬眉毛。
谁还不是小公主了咋地!
第16章 补课
沈昼有点想笑,你说这人情商太高了,它也不好。
你套路不了他的话,你就会很烦。
但是这个时候,在祁山面前,他得撑住不笑啊。只要一笑,刚找回来的那点儿正经,就全给搅和没了。多跌份儿啊。
沈昼皱着眉,装作极不耐烦的眺了他一眼,没说话。
祁山径直走到他桌子面前,顺手拿了个苹果,抛了两下,主动慰问:“头还疼吗?”
这不废话,你家脑震荡跟感冒似的,今天得明天好?
沈昼斜了他一眼说:“可疼可疼可疼了。”
“疼啊,忍着。”祁山咬了一口苹果,眯着眼睛看向他,“为了报答您,养病这些天,落下的功课,我帮着补一下吧。”
沈昼本来感觉还还可以忍受,这猛一提学习,他脑仁子更疼了。
“真的想让我好快点儿,就别提学习。”
“学习使我变得优秀。”祁山说,“我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你自己个儿沉迷去吧,别拉我下水。”沈昼一脸的不情愿。
“说真的。”祁山坐在他床边,语气还挺恳切,“你们这有钱人的孩子,是不是压根不在乎什么成绩?”
“是啊。我们二世祖必须胡吃海喝,天天不务正业,不花完一百万我都不敢进家。必须败家啊,不败家那还能是二世祖吗?”沈昼勾起唇角笑了笑,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学什么习,上什么大学。”
“瞎扯淡呢,你乐器玩的那么6,随随便便上个音乐大学足够了。”祁山瞥了他一眼,“大佬装什么萌新?”
沈昼英语只考十几分,可是他却能够不经意的哼出一整首英文歌,而且吐词清晰,发音标准。
由此可见他的英文水平甚至比老杨都要高。
考这十几分,估计他就是乱涂了个选择题,而且还是闭着眼睛的那种。
试卷故意写错,好的不干一点儿。天天表现得跟多不在乎这些似的,这一点他倒是跟自己有点像。
“你是怎么知道我乐器玩的6的?”沈昼搜索自己有限的记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演过。
“其实。”祁山瞥了他一眼,淡然瞎掰道:“我一看你手指就知道你学过乐器。”
沈昼竟然信了,如数家珍道:“我之前学过钢琴,大提琴,吉他,架子鼓。”
说完他顿了一下,补了一句:“不过,我是真没想过上个什么音乐大学。”
以前秦莉给他定的目标是少科大,后来眼见着他年纪越来越大,成绩越来越差。干脆换了条路,让他出国去留学。
沈昼在国外那段时间过得一直很压抑。
秦莉压根也不问他什么感受,自作主张的说要给他入英国国籍。
沈昼气得,当着那一家洋鬼子的人的面,踹门离去,买了机票飞回来。
老子是中国人,没有半点儿英国血,为什么要入英国国籍。老子就不!
祁山又啃了两下苹果说:“未来什么样儿,谁说的准呢。”
说完祁山突然想起来一事儿,昨天他死活想不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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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那掉在地上的手串子他给拿过来了,昨天忘了给他,这才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递了出去。
“这个串子是不是有什么来头?”祁山若有所思的盯着它看,“昨天蒋小龙见了这玩意儿,跟见了鬼似的,撂下咱俩就跑了。”
沈昼用手指勾了勾串子,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说:“这是庄叔亲自盘的,他还在上面儿刻了字。”
这字儿仔细看的话,就特别明显,因为它刻完特意用朱砂描了一遍。在打结处的菩提珠子上镌刻着梅花小篆,单字儿一个“庄。”
“庄二爷?”祁山淡淡问了一句,如果沈昼口中的这个庄叔,是他知道的那个姓庄的话,那可就厉害了。
祁山刚见沈昼就觉得这人还挺有个性,脸长得也好看。跟他能玩到一起,纯属就是投缘。
没想到听人说沈昼的舅舅是个省教育局局长,他姥爷更不得了,以前参加过抗日战争,是受人敬重的老首长。更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还认识这个赫赫有名的庄二爷。
这家庭背景,搁小说里就是妥妥的高干子弟啊。
怪不得人蒋小龙不敢招他。
沈昼微微点头:“有我庄叔罩着,估计这蒋小龙以后一看见咱俩就得撒丫子乱跑。”
“别管什么蒋小龙李小龙了,你先把脑袋给治好了。”祁山调整了下帽子说,“家里有事儿先走了,明天中午放学再过来找你。”
沈昼看他一直在看手机,就估摸着他是真挺忙,于是也就没留他。让人走了。
庄凛后天才能回来,他仰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掰手指头倒计时,离明天中午放学还有几个小时。
结果第二天祁山是背着书包来的,人单手提着单肩包的带子,往肩膀后面一甩。架势像是过来打架,一点儿也不像是来约沈昼学习。
而且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宣宣,小尾巴搂着他大腿走进病房,他走哪儿宣宣就跟到哪儿。寸步不离。
“我等会儿直接送他去学校,先让他在这儿待会儿。”祁山摸了摸宣宣的头,看着沈昼说。
沈昼巴不得这小灯泡过来呢,他一个人在医院多无聊啊。于是急忙点头,冲宣宣说:“成成成,你看这儿有什么想吃的直接拿。”
宣宣摇摇头说:“我什么都不想七。”
哟,几天不见,这说话还直漏风。
沈昼看了眼祁山:“他这是换牙了?”
“是啊,门牙掉了一颗,另外一颗也有点儿松动。”祁山轻轻捏了捏宣宣的脸说,“来,给昼哥看看我们的小豁牙。”
宣宣爱面子,死活不张口,看着祁山,脸给挤得有点儿变形了,嘴还是抿得特别紧。
沈昼有点儿想笑:“哟,这位少年可能是害羞了。”
“才不四!”宣宣淡淡看了他一眼,扭头趴在小桌上写作业去了。
“哟,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还说不是,不是的话那你就让我看看啊。”沈昼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不敢给我看,那你就是!”
“别想套路我。”宣宣压根没抬头,用橡皮擦涂着作业本,一丝不苟的涂干净,然后鼓起嘴巴想把橡皮屑给吹掉。但是他门牙漏风,吹了几次没给吹掉,逗得沈昼哈哈笑。
祁山拍拍沈昼肩膀:“这位少年的自尊心很强,你快别笑了。”
果然,他这话刚说完,宣宣就撇着嘴一直在瞪着沈昼看,皱着的小眉毛,充分显示出了他的愤怒。
这大眼睛长睫毛,跟洋娃娃似的,怎么看怎么萌,再瞪也不显凶。
“宣哥,你别生气哈,来吃个奶糖。”沈昼从别人送的东西里翻出一盒奶糖,撕开了给他扔过去一把。
祁山没忍住啧了一声。
沈昼这人真是蔫儿坏,明知道宣宣掉牙,还拿他最喜欢吃的奶糖诱惑他。
果然宣宣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他看着奶糖,神情有点儿犹豫。
这是吃还是不吃呢。
“会黏牙。”宣宣默默用胳膊肘把刚刚撒了一桌子的奶糖推了推,推到一边儿时还掉了一个。
他捡起来,深深看了一眼,自说自话:“七一个应该没事吧。”
说完他仰脸看向了祁山。
祁山摸了摸他的头:“想吃吗。”
“吃吃吃!昼哥这儿还有一大盒呢。”沈昼给他扔过去,冲他眨了眨眼睛,“这一盒全是你的。”
“我有一点儿不太想七。”宣宣别过头不去看,过了好几秒才松开手说:“我要写会作业冷静一下。”
沈昼刚想再逗他两句,看见他突然就紧皱起了眉头,手捂着脑袋,表情是一脸的痛苦。弓着小小的身子,慢慢蜷成一团,不自觉的向凳子一边倒去。
沈昼心里一惊,赶紧下了床去扶他:“宣宣这是怎么了?”
第17章 重点
祁山反应比沈昼要快了一步,大手一伸接住了宣宣的身子。顺势把他抱了起来,动作特别熟练。
“难受?头疼还是想吐?”祁山一只手托着他往自己肩膀上搭,一只手放在他脑门上,手指或轻或重的按压着,“这儿疼?”
宣宣就像是一只树袋熊一样趴在祁山肩头,刚想张嘴说话,就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沈昼被宣宣这动作吓了一跳,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了。
祁山皱眉扫了他一眼,用目光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说:“拿过来。”
沈昼立马给人端了过去,祁山接过水,喂了宣宣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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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书包最里面的袋子有个白色药瓶,拿出来。”祁山一边拍着宣宣的背,一边指挥他。
沈昼拉开他的书包,伸手一掏,果然找到了一个药瓶,冲他摇了两下问:“几片儿?”
“两片儿。”
沈昼敲出来两片儿,倒在手心里,给宣宣喂了进去。
祁山又给他喝了口水,这才把药给咽下。
“好了好了。”祁山的大手从他背部由上往下轻轻的抚过,慢慢的给他顺着气。
沈昼看着背部一抽一抽,眼里噙着泪花的宣宣,有点儿好奇的问:“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祁山低着头没说话,把宣宣抱坐在了病床上。
“我生了病。”宣宣低声说,“老是头疼,治不好。”
祁山蹲在他面前,默默的给他把刚刚弄皱了的衣服拉好。
沈昼没多问,抬手轻轻揉了揉宣宣光洁又柔软的额头说:“没事儿,会好的。”
祁山表情一动,仍旧没有说话。
沈昼把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想谁家还没有点儿事儿,既然祁山不想说,那就算了呗。
于是沈昼只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提议道:“要不要搁这儿检查一下?”
“检查过了,不用了。”祁山看了一眼已经平静下来的宣宣说,“我们做两题数学试卷,把你教会了我再去上课。”
沈昼心想,等我学会,那你今天就甭想着去上课了。
把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以后。
祁山还挺认真的把试卷铺开,铺在病床前的桌子上,拉了拉板凳,撑着胳膊往沈昼面前一靠。
黑色水笔在第一题选择题那儿画了个圈,开口问道:“会吗?”
沈昼斜着眼看着试卷,第一题就是那什么函数题。
cos,tan,还有啥来着?
上数学课他净睡觉去了,压根没听过。
祁山瞥了他一眼:“这你都不会?”
这是嘲笑谁呢?
沈昼自尊心突然泛滥,撑着下巴看了一眼题目说:“第一题跳过吧,这种题压根儿不用看。”
沈昼想要营造一种“我不是不会,我只是不屑于做这种题”的高冷人设。
没想到被祁山一眼就给看破了,他把水笔递到沈昼手里,用眼神儿示意他随意选个答案。
沈昼毫不犹豫的蒙了个B,tan90。
祁山伸出45度的尔康手,冲沈昼说:“看见没,这就是tan90。”
“是什么?”
祁山面无表情的抢过笔说:“不存在的。”
他重新给沈昼讲了什么叫正弦余弦正切,在草稿纸上画个三角形,解释勾股定理。
祁山重点抓得很准,三言两语概括,沈昼课堂上没听明白,经过他这一点拨,竟然懂了。
祁山走了以后,他得意的不得了。
特地跑去微信上跟庄凛炫耀:【你知道什么叫cos吗】
庄凛立马回复他:【cos我知道啊,cosplay嘛。】
【滚我说的是数学里的】
【哦,不知道。】
【哥知道】
【行了,别跟我提数学。昨天我给我爷爷烧了两套试卷,让他老人家在那边闲着没事做做题。要是实在不会做,就把咱们老师带过去教他……】
【崽爷爷走了?】
【嗯,脑溢血很突然。据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看到我娶媳妇儿。】
【然而你连对象都没有】
【扎心了,老铁。】
过了一会儿沈昼没回他,他又发来一条。
【明天我就去医院看你。】
沈昼咳嗽一声,修长的手指随便摁了几个键:【记得弄几条烟过来】
医院里不许抽烟,平时有事没事儿他就偷偷摸摸跑去厕所抽。
方宪给他弄来的那盒烟他藏在枕头底下,差点儿没被查房的护士小姐姐发现。
还好他机灵,随口夸了句护士身材好,护士当时就笑成了一朵花。沈昼趁她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伸手把烟盒子往袖子里一揣,这才算藏严实了。
这盒烟眼看着就要抽完了,他很想念庄爷爷抽得那种军区特供。
小时候他比庄凛都皮,有一次他把小炮偷塞进庄爷爷的烟头里,给他递了烟点了火,捂着耳朵跑了,看着庄爷爷胡子都气歪了,被炸得怀疑人生,沈昼躲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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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被姥爷揪着耳朵拉回家结实揍了一顿,庄爷爷过来求情,还给他姥爷塞了包烟。
那烟沈昼偷偷抽过一口,呛得眼泪都往下流。
他姥爷跟庄爷爷以前在贵州山区一起当过兵,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俩人抽的烟,也都是贵州军区特供的旱烟,手工烟卷,要用火柴熏一下,再点燃。
沈昼翘着腿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眯着眼睛有点茫然。
他只觉得人越长大越没意思,小时候好玩的事儿多了去了,现在就只有网络。
小时候他下河摸鱼,光着上身爬树掏鸟窝。坏事儿干尽,还总爱坑庄凛跟方宪俩人。
放暑假,他仨一起玩捉迷藏,庄凛和方宪藏的特别严实,沈昼背着手问一句:“藏好没。”然后就悠哉悠哉的回家了。
那俩傻货就一直藏到了天黑,大夏天的,小男孩都热了一头汗,T恤衫都湿透,拧一圈儿都出水。
轮到沈昼藏、他们找的时候。
沈昼故技重施,又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回家了,让俩傻货找一天没找到人。
从那以后,沈昼再也没有朋友肯陪他玩儿捉迷藏了。
他总想着暑假回一趟乡下老家,一直都也没什么时间。
隔天庄凛就来了,手里拎着一袋子,随手一扔,沈昼稳稳接住了。
袋子里装着两条用白纸裹着的香烟,沈昼没忍住吹了声口哨:“爱你。”
庄凛理了理衣服领子,在他病床边上坐下,看着他脑门上缠着的一圈儿白布问:“还没好?”
“快好了,后脑勺已经结痂了。”沈昼拆开香烟封,数了数,正好一条十二盒,他打算送祁山一整条。
“纱布留着不拆,看着特傻帽。跟一脑残患者似的。”庄凛啧了一声。
“哥颜值高,就算是脑残,那也是英俊逼人的脑残。”沈昼把袋子系好,正打算往床底下一扔,门口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眨眼间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他想藏东西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进来的人,沉沉问了句:“这袋子里装得是什么?”
听见这声音,沈昼和庄凛同时抬起头。
顺着门口的光线看过去。
门底下站了个高大的男人,标准死逼脸,正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沈昼。
沈昼心里暗叫不好,面上撑起一个笑容,艰难的勾唇道:“舅舅,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
秦朝没吱声,径直走过来,把一沓习题资料搁在桌子上说:“你出事儿了都不跟我说,我来一下,还得提前给你打个报告?”
“没,您爱来来爱走走。”沈昼默默用脚踢了踢被子,企图盖住袋子里的香烟,“这我哪管得着呀。”
“别藏了,我都已经看见了。”秦朝二话不说,伸手把袋子给他抢了过来,手指一勾拎着袋子说,“没收。”
靠,没收?
我正打算送人呢,你就给我没收了。多好的事儿,想得真美啊。
沈昼沉下眼睛,伸手把袋子拽了过来。
声音不高不低,带着淡淡的怒气:“留一条。”
庄凛从秦朝进门起,就一直没敢出声。
秦朝严厉得要命,平时不苟言笑。小时候只要他一瞪眼,庄凛能吓得跑好远。
看这情景,他只能一直不停的告诉自己,你就是个哑巴。
听了沈昼带着愠怒的话语,秦朝眉头高高皱起,眉间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英气,与沈昼也有几分相似。
“医院不让抽烟,学校也不让。”秦朝缓缓开口,“你这次月考,数学如果及格了,再还给你。”
沈昼一听还有转圜的余地,变脸变得特别快,立马龇牙一笑:“少十分行不行啊,老舅。”
“不行。”秦朝拎着袋子走了,“六十分,少一分都不行。”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沈昼眉毛都拧成了麻花:“靠,假公济私,这烟落你手里,铁定就没了。”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庄凛忍不住道:“没了就没了,回头再给你弄一条。”
“靠,我正打算送人祁山一条呢。这下可好。”沈昼揉了揉额头,一脸不悦。
“怎么我不在这几天,你们俩的关系都已经基成这样了?”庄凛啧啧感叹,“你果真是渣男啊,昼哥。”
沈昼扬手就是一巴掌,“说谁基呢,你这眼怎么看谁都基。”
“你看吧,你注意的重点都在前半句。说你基你还不承认。”
“我打烂你的头你信不信!”
“成成成,我错了。”
第18章 惯你
庄凛走后,当晚沈昼对着自己微信列表,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基不基这个问题。
不是肯德基的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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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妈基佬的基。
噫。
沈昼抬了抬眉毛,打开B站上搞比利的鬼畜视频,十分肯定他对这些兄贵肌肉男,没有一丝,不,半丝的兴趣。
他爱看穿裙子的小姑娘,超短裙的那种。
长得好看的他都喜欢,所以一个星期换一个女朋友这事儿搁他身上纯属正常。
他们颜控星人,能喝醉了酒,红着眼睛站在人姑娘楼底下嚎嚎着我喜欢你,也能转了身就去喜欢上别的人。
并且,转身的时候都不带犹豫的。
所以这十八年来,他喜欢的姑娘不少,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但是真正让他放在心里的,一个没有。
祁山这一款的糙爷们儿,只能划到他欣赏的那一栏里去。
跟性别无关,单纯的就是欣赏。
就跟野生动物,天生就对自己同类亲近一样,他愿意跟祁山成为朋友。
想了半天,沈昼点开祁山的头像,发了个“在吗”过去。
人没回他。
于是沈昼勾起唇角又打了一行字。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这次祁山很快的回了一句:【地瓜地瓜,我是你妈。】
沈昼乐了,回了一个跪倒的表情包。
【妈我要喝奶奶】
靠,也太贱了吧。
这回祁山没有秒回,就在沈昼以为他已经把自己拉黑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是人给他打过来一语音电话。
沈昼半倚着床按了接听键,刚接通,那边儿就是一句压低声的“神经病吧,沈昼我操\你大爷。”
沈昼没忍住笑了:“还没睡呢霸霸。”
“睡了!我正跟你说梦话呢傻逼。”
“你说话声儿太小了,听不清。”
于是祁山贴着手机听筒,沉着嗓音说了一句:“我正躺床上呢。”
躺在床上。
他这简单的几个字,就勾起了沈昼的无限遐想。
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副特别庞大的画面。
一张床,灯光昏暗的氛围。
祁山躺在上面,赤\裸上身,腹肌沟壑纵横,曲着大长腿,眼睛半眯着。低音炮,正跟他打着电话。
沈昼突然感觉他嗓子有点儿哑,嗯了一声说:“我也躺床上呢。”
那边儿突然没声儿了。
过了一会儿祁山小声说了句:“我这边儿网有点卡,要不挂了吧。”
实际上,他说话特顺溜,网速20M一点儿也不卡。
“成,那你早点睡。”
“嗯嗯。”
“做梦记得梦见我。”
祁山又没声儿了,顿了一下说:“你也是。哦。”
哦?哦!
挂完语音电话,沈昼没忍住翘起唇角笑了笑,这个“哦”字哦得真是,贼几把可爱。
哦得他猛地掀起被子蒙住头,哈哈哈笑了三声,心情荡漾得有点儿厉害哦。
祁山当晚就梦见沈昼了。
这梦特离谱,梦见沈昼他真的变成自己儿子了。跟宣宣差不多大。
沈昼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叫他爸爸,丢也丢不掉,把他给愁得哟,一大早就起床了。
今儿特冷,他给宣宣裹成了小粽子。出门的时候,看见地上一片白,呵气成霜。
中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他提前走了,把宣宣从六小接走直接送去了沈昼那儿。
他要去给一个客户检修一下摩托车,也就没在沈昼那儿留。
一见面沈昼就用极其不正经的语气问他:“昨晚上梦见我没?”
人半眯着眼睛,笑得一脸匪气。
“梦见你吃\屎,我拦着。你不仅不听我的,还要打我。”祁山的语气特平淡,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放心吧,以后有我一口屎吃,就有你一口尿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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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正搁这儿侃大山呢,宣宣可听不下去了。
他仰起小脸,一脸嫌弃的看着沈昼说:“快闭嘴吧。”
沈昼拍拍他的脑门说:“看见没,你哥他先欺负的我。”
“狗屁。”宣宣没搭理他,从小书包里掏出作业本,趴在桌子上写。
于是祁山冲俩人打了声招呼,转身走了。
沈昼中午就带着宣宣去医院楼下食堂吃了顿饭。
小朋友正在长身体,沈昼点了一盘子鸡鱼肉蛋,蔬菜水果。
最后宣宣没吃多少,全让他给祸霍了。
吃完饭,他牵着宣宣的小手上楼,随口问了句:“你几点上课?等会儿你哥接不了你,自己能摸着路吗?”
宣宣本来蹦跶得挺欢快,一听上学,步伐突然就沉重了起来。
“两点二十上课。”宣宣低着头说,“我不想上学,我想逃课。”
这孩子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就开始厌学。
“为啥不想上学?”沈昼化身语重心长的长辈,对他谆谆教诲道,“上学多好,你成绩那么好,能不招老师喜欢吗?不上学以后能干嘛?能有出息吗?”
他一个旷课惯犯,说这话竟然一点儿都不心虚。
“我就是今天不太想去。”宣宣松开了他的手,哒哒哒跑到前面的楼梯上,指了指楼梯后面的仓库房说,“我藏在这里好不好。”
“宣哥,为什么不想去上学,来,跟小弟聊聊。”沈昼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冲他招了招手,“过来,把我说服了我就帮着你逃课。”
宣宣乖乖的坐到了他的旁边,低声开口道:“他们,说我爸是瘸子,还说我没妈。”
说到“瘸子”这两个字的时候,宣宣的两只大眼睛就已经湿润了,说完他还抬起手背揉了揉眼。
宣宣妈妈在他一出身就跟他爸爸离婚了,生下他后,一眼都没看就走了。
一年级今天要开家长会,要求父母必须有一方到场。
快放学的时候,那些年纪小的孩子,就开始围着宣宣问他是爸爸过来,还是妈妈过来。
宣宣没回答,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的书包,等着哥哥过来接他。
“肯定是他爸爸!”为首的一个孩子站在宣宣桌子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因为他没有妈!”
说完,他还模仿宣宣的爸爸走了几步路,模仿得惟妙惟肖,很是滑稽。
于是所有人都围着宣宣哈哈大笑。
“宣宣,原来你爸爸是个瘸子啊。”
“为什么你不是瘸子啊。”
“瘸子不应该生出来一个小瘸子吗?”
“小瘸子,小光头。”
宣宣拉紧了自己的帽子,冷冷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提起书包就跑了。
沈昼坐在台阶上,把腿伸得很开,听完以后没忍住摸了摸宣宣的头。
“我想到一个办法。”沈昼小声的趴在他耳朵旁边说,“我找一个漂亮姐姐扮你妈妈,下午一起跟你去开家长会。”
“我哥哥说,骗人,不好。”宣宣有点儿犹豫的抠着手指头。
“这不叫骗人。”沈昼挑了挑眉毛说,“这叫,打脸。”
说完他就给表姐打了个电话,人刚好在附近,就直接过来了。
沈昼表姐叫秦鹿,长得本身就属于御姐那类,虽然刚上大学,但画个成熟的妆也像孩子妈。
宣宣看着漂亮的姐姐过来,突然有点儿害羞,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一直往沈昼后面躲。
秦鹿伸手捏了捏宣宣的脸蛋儿,笑着说:“这小灯泡长得真可爱,美男胚子一个。”
宣宣仰着脸看着秦鹿,没说话。
“姐,你是学表演的,我不教,你都应该知道怎么办对吧。到时候临场发挥,随机应变。”沈昼坐在病床上看着秦鹿说。
“行啊。”秦鹿最擅长尬戏,她牵着宣宣的手一直没松,“我说老弟,这是谁弟弟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一朋友的弟弟。”沈昼回答,“刚认识的,你不熟。”
他那一帮子朋友多得数都数不清,秦鹿也没多问,扯了宣宣就走。
下午开家长会的时候,宣宣就这样被漂亮姐姐牵着走进了教室。
宣宣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所有人向他投来的羡慕目光,就连嘲笑他爸爸是瘸子的那个小男孩,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宣宣的手心里汗涔涔的,紧攥着漂亮姐姐的手不松。
走到座位前的时候,漂亮姐姐还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蛋儿。
宣宣骄傲的挺起胸,笑着看着班里的同学。那一刻,他幸福得快要开花了。
开完家长会,有小孩跑过来主动跟他套近乎:“宣宣,放学一起回家吗?”
宣宣一脸傲娇扭了头说:“不,我要和我妈妈一起回家。”
到晚上祁山就知道了这事儿,回去就给沈昼发了消息说:“昼哥,你别太惯着他。”
沈昼当时正在玩游戏,看见他消息,把游戏给退出了,回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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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惯他惯你】
【可别惯我,我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沈昼看见这话,没忍住逗了他一句。
【就不就不】
【呕~】
祁山发了个呕吐的表情过去,枕着胳膊望着天花板,直直傻笑了好一会儿。
第19章 火锅
这周六就是晋城一年一度的摩托车锦标赛,沈昼周五就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那天,他啥也没带,换了身衣服就走了。
他家人一个也没来,就祁山搁那儿接了他一趟。
前不久下了几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最近这雨下得,晋城已经入冬了。
北方入冬一向很早,冷空气一吹,天上就开始落雪。
城市里大街小巷遍布的梧桐树,叶子已经掉光了,巨大的树冠形状千奇百怪,遮蔽住一部分的天空。
这会儿别的同学正在上晚自习呢,沈昼裹紧黑色大衣踩着路上的叶子,冲祁山扬了扬下巴说:“这天儿太冷了,走,昼哥带你去吃好的!”
祁山抄着兜,转身跟他一起走了:“去哪儿吃?”
“一家火锅老店。”沈昼指了指北面儿说,“就在那条小巷子。”
沈昼对吃的方面颇有研究,晋城大街小巷全被他吃了个遍。
他知道往往最好吃的东西不在高级的酒店,而是不起眼小胡同里的苍蝇馆子。
祁山也很久没吃过火锅了,他挺馋这个的,一听感觉肚子直有点儿饿,迈开大长腿步子走得还挺快。
沈昼带着他拐了好几个弯,最后在一家小铺子停下来。
店子不大,俩人面对面坐着,距离不过几十厘米。
沈昼先点了冰镇的酸梅汤,等老板把锅底端上来后涮了点粉丝和青菜,清了清口。
祁山拿着筷子点了两下说:“你知道,我跟大狗一起去吃火锅都怎么吃吗?”
“怎么吃?”沈昼把油碟调好,推到他的面前问。
“我俩一人背一书包火锅料,鱼丸,虾丸,蔬菜,到地方就点个锅底。关上包间门,一顿猛吃。”祁山笑着说,“后来服务员看见直接傻眼了,再去那个店就设置了什么最低消费。估计就是用来对付我们的。”
沈昼没忍住笑了:“机智的少年。”
祁山总是能从生活中发现一些乐趣,虽然他生活并不那么富裕,但是他总是可以过得很有意思。
比如他那轮胎沙发,复古吊灯。
沈昼知道他一般可能不舍得点肉,于是特意整了好几盘高级牛羊肉。
后腿内侧的肉叫磨裆。肋骨部分叫羊筋。一头沉是外侧的肉,黄瓜条是羊大腿主肌肉。
肉被片成片儿码在盘子里,透着一股子新鲜。
沈昼夹了一片儿牛肉,在火锅里涮几下烫熟,沾着生鸡蛋液,放进嘴里,咬一口,汁水四溢,香甜弹牙。
“明天锦标赛,你准备没?”沈昼因为头受伤了,不符合比赛规定,所以就失去了参赛资格,于是他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祁山身上。
“没怎么准备,看明天状态吧。”祁山夹了块酥肉咬了一口。
“按平常那速度,你跑个前五应该没问题。”沈昼经常看比赛,独自掂量了一下,在个人赛的级别里,祁山应该是属于600CC组的。
600CC组的摩托车手都是那种轻盈过弯型的选手,像是1000CC组别里,应该都是暴力加速的直线竞赛型选手。
“明天你去看吗?”祁山背着二叔参加比赛,心里还是隐隐担心他会发现。
“去啊,我去给你呐喊助威当拉拉队。”沈昼爽朗的回答,“咱们一个车队,我怎么可能不去。”
“明天麻烦你看着点宣宣。”
“成。”宣宣特别乖,给他个手机放电影,他就能坐着看一下午,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沈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买保险没?”
“没啊。”祁山回答的特别理所当然,“买保险干嘛?”
“山哥,你玩呢?”沈昼听了一脸震惊,“吃完饭我带你去买保险。”
“行。”祁山吃了一口牛肉,看着屋外面,雨点夹杂着雪片儿砸在玻璃门上。
一扇门把凛冬阻隔在了外面,俩人刚刚一身寒气的进来,现在也已经吃得一头细汗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真还挺舒坦的。
俩人回去的时候,保险公司差几分钟就下班了。
飞快弄好文件,公司的职员赶着末班公交回家了。
祁山跟沈昼俩人晃荡在街头,一手一支烟,边走边抽。
他们的影子在街灯下被拉的很长,仿佛路边挺拔的梧桐。
送祁山到巷子口,沈昼摆了摆手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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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这么正经八百的告别,祁山他有点儿不适应,冲他指了指自己的帽子说:“戴上。”
沈昼满不在乎的摇摇头:“没事儿,雪不大。”
“昼哥,明天见。”说完祁山就抄着兜走进了巷口。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野范围之内,沈昼也转了身,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散步去了网吧。
他过得是美国时间,别人睡觉时候他醒着,白天就全用来睡觉了。
这阵子祁山给他补习,他才知道自己的程度究竟多差。
一开始是为了跟秦莉反着来放任自流,后来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别说是一个祁山教不好他,再来十个也教不好。
因为他压根儿不想学。
不知道该为了谁学。
做自己想做的事,家人不同意,他就只能用这种叛逆的方式来反抗。
在网吧坐着,沈昼也没玩游戏,烟一根接一根的抽,耳朵里耳麦声音开到最大,放的全都是地下摇滚音乐。
堪称耳朵轰炸机。
沈昼摇晃着腿,跟着哼唱几声,有点儿想念跟淮与哥一起赶场子的日子。那些他真正快乐过的日子。
指甲涂成黑色,扬起嘴角指着台下,放肆张扬的问还有谁。
歌颂黑夜,讨伐生活,征服自由,嘶吼,哭泣。栖息在角落里,放声悲歌的那些日子。
沈昼指尖敲打着桌面,哒哒哒哒,跟着节奏和鼓点律动。
网吧还挺冷,这一整夜他都介于半梦半醒之间,倚着网吧的椅子,睡得脖子酸疼。
天亮的时候,他推开网吧大门一看,有点儿目瞪口呆。
卧槽?今天比赛,竟然还他妈下雨了???
下雨天路滑,是最影响比赛的天气之一。
雨道会使摩托车轮胎抓力下降,摩擦变小,很容易发生事故。
幸亏提前跟祁山买了保险,这要不然出个什么意外,当真不是开玩笑的。
一出门沈昼就给祁山打了个电话,巧了,他也刚醒没多久,电话打过去,听嗓音带着一股子清晨独有的低哑。
真好听。
“我现在才到学校门口的早点摊上,你先过来,一起吃个早饭再去赛场。”
祁山放下电话跟老板招了招手说:“这边儿再来两笼包子,一碗豆浆。”
宣宣看着他说:“我想再点一个七八饼。”
“啥玩意儿?”祁山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宣宣指了指芝麻饼说:“七八饼。”
“行。”祁山走过去端了俩饼过来,放在了宣宣面前。
没多久沈昼就过来了,大清早的叼着烟,也不嫌烧嗓子。
他看起来像是没洗脸,头发还挺乱的。
祁山拉开板凳让他坐下,递了张纸巾过去:“您这是刚从哪儿流浪回来啊?”
沈昼把烟给掐了,伸了一个懒腰说:“网吧。”
“怎么不回家睡觉去?”
“在家里我哪睡得着啊。”沈昼垂下眼睛,睫毛又长又密,像是一道帘子,“我没跟你说过吗?”
他确实没说过。
沈昼见包子端上了桌,也就不客气的夹了起来,宣宣把自己的芝麻饼撕了一半递到他面前。
沈昼哟了一声,咬了两口看着宣宣说:“香得下巴颏都掉了。”
祁山看了他一眼,这人成天熬夜也没见有什么黑眼圈啊,皮肤白皙得能跟班里的小姑娘有一拼。
“你失眠?”
“也算是吧。”沈昼喝了一口豆浆,“主要是我家太大,我一个人睡不着。”
那么空旷的别墅,还是在国道边儿,周边压根没什么人住。一到晚上,沈昼就把灯全给打开,亮的刺眼,根本就睡不着。
祁山听了点点头道:“怎么不让你朋友陪你睡啊?”
沈昼喝完豆浆,碗还没放下,撩了他一眼说:“你不是我朋友吗,你过来让我睡一睡不就得了。”
看着他嘴角还留着一抹白色的豆浆印儿。
祁山没搭理他刚刚的话,就只伸手递了张纸巾过去说:“擦擦。”
沈昼半眯着眼睛,嬉皮笑脸的把脸往他面前一送,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祁山还没动手,宣宣就凑了上去,拿小爪子给他往脸上一抹。
嗬,糊了一脸油。
沈昼心情复杂的接过祁山的纸巾,使劲儿擦了两下,感觉老擦不干净。
“宣哥你故意找事儿呢。”沈昼捏了捏他的脸蛋儿,拧的他笑都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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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沈昼就坐上了祁山的摩托车。
宣宣夹在俩人中间,手死死抓着他哥哥的腰,脸都快贴成肉饼了。
“座儿短,将就坐着。十分钟左右就到。”祁山扣上安全帽的扣子,脚踩离合,拧了把手然后就冲了出去。
开车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快,坐在摩托车后座那才真叫一个惊险。
沈昼嗷了一嗓子,吓得宣宣抖了抖,扭头瞪他一眼:“有病?”
沈昼摸摸他的头没说话,就只是笑了笑。
转眼就到了赛场。
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穿着各种颜色赛车服的车手都有。
这次比赛全国直播,来了不少赞助商和广告商。车手的服装之所以那么花,就是贴了各种商标的缘故。
宣宣攥着沈昼和祁山的手,有点茫然的看着前面。
“昼哥!昼哥!”
沈昼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回头看见了庄凛站在人群里正冲他挥手。
“凛纸!”
他勾起唇角也挥了挥手,跟人宛若久别重逢。
“哎,一大早你们就碰头了?”庄凛看着沈昼和祁山问,“难不成你俩睡了?”
第20章 大赛
“对啊。”沈昼勾着祁山的脖子坏笑着说,“我把他给睡了。”
“才没有!”宣宣立马就戳穿了他,“没睡!”
“宣哥懂得真多。”沈昼内涵的看了宣宣一眼,“你真是承受了同龄人不该有聪明与帅气。”
宣宣没理他,拽着祁山的裤腿不松开。
今天祁山穿的是防护服,只有他这种一米八的个头,肌肉匀称,身材又挺拔的人,才能把修身防护服给撑得格外有型。让人看见那双笔直的大长腿就挪不开眼睛。
临上场,他就从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递给宣宣说:“等会儿你跟着这两个哥哥一起,站在赛道外面看哥哥比赛好不好?无聊的时候就玩手机。”
“好。”宣宣乖乖点了点头,拿着手机走到了沈昼身后。
然后祁山就从摩托车防震箱包里掏出了卷成一团的雨衣,展开给宣宣披上了。
“这还有雨衣呢,我也想穿。”沈昼话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这雨衣的颜色是绿色。
绿雨衣身后还带着条小尾巴,小恐龙样式,特洋气。
“来,宣宣脱下给你穿。”祁山瞥了他一眼说,“这深绿浅绿荧光绿,能绿到你灵魂深处去。”①
“这可使不得。”沈昼勾起唇角推了推,“这颜色还是比较适合宣哥。”
“那我先去入场了,那边儿好像是在点人。”祁山抬头看了一眼临时修理站旁边的台子,戴着红帽子的工作人员正拿着本子清点人数。
棚子底下还可以避避雨,赛道是露天的,等会儿肯定要淋个精湿。
沈昼跟庄凛正搁这儿坐在玩手机呢,一扭头方宪也来了。
六中美男子三人天团欢聚一堂,搂着个小孩在塑料棚子底下躲雨。还扒着手机一块儿看电影。
不得不说,这场面,有点儿,温馨。
而祁山转眼就已经到了清点人数的地方,看到一溜儿外国车手坐在临时搭建的VIP休息室里正在休息,门口还站着几个穿着清凉的美女,插着腰手举指示牌,搁那儿给人指路。
这天气穿T恤短裙,看着都想打哆嗦。
不过还好,她们只是过个开场。
热身赛开始的时候,人扭着胯走了一遍,然后就下了场子。
没比赛之前先来段热身赛,是为了让选手记住赛道,顺便热下胎。
祁山戴上头盔跨上车,停在队伍的末尾。
他头上大疆无人机正在全程跟进拍摄,不过镜头没在拍他。
摄影机拍的是前面那几个明星车手。
最前面是个看起来特别吊的小伙子染一头红毛,以及小伙子旁边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歪果仁。
这仨人的车服都跟他们不太一样,一看就是有后台、有背景、有财团的公司资助的那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卫冕冠军将从他们之间产生。所以记者还特地过来采访了下这仨人,话筒摄像机正对着那个特别吊的小伙子。
记者问:“卫肆选手,你作为上届的冠军,觉得今天比赛状态怎么样?”
“还挺好的。”
“有信心再次夺冠吗?”
“冠军,就只能是我。”卫肆慢慢合上全盔挡风镜,看着镜头,眼神儿嚣张的说,“后面的选手,你们可不要让我赢的太轻松哦。”
祁山轻笑了声,这小伙子有点儿狂啊。
相比于骑着浑身金黄摩托车的小伙子,旁边那位中年男子就谦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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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摩托车属于那种复古军队风,从背影都能看到他健硕的肱二头肌,这人应该平时锻炼不少,像是军人体格。
他声音浑厚有磁性,祁山只听见记者叫他邢雷。
热身赛跑完,邢雷就跟在他后面。
俩人一个倒数第二,一个倒数第一。
而卫肆在热身赛就已经开始出风头了,280码开到底,一路飞过去,大疆航拍器也跟了他一路。
预热完毕后,祁山想去上个厕所。
他刚下了摩托车,往厕所门口一站,然后就感觉肩膀被人扒了一下,顺势把他往后一推。
祁山虽然没有被推倒,但是却很不爽的往后看了看。
卫肆斜了他一眼,语气恶劣的说:“看什么看,让开。”
祁山皱着眉,干脆站到了他面前,扬起下巴:“你注意点儿语气。”
“滚。”卫肆直接拎着他的衣领甩到一边,“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没看见这是VIP选手专用的卫生间吗。要撒尿一边儿待着去。”
祁山原本想冲上去揍他一顿,但是听见那边儿已经开始吹哨子了,比赛即将开始,于是他也没跟这人计较,急忙换了间厕所,迅速解决了问题。
他到赛道前的时候,卫肆也正好回来了。
人经过他的面前,还特意停留了一下。
祁山抬头正好对上他挑衅的目光,卫肆没说话,就只是不屑的看着他的摩托车笑了笑。
然后转过身,说了句:“比赛没有门槛,什么人都能来参赛。low逼。”
声音不大,刚好祁山一人儿能够听见。
呵呵。
祁山没吭,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比赛没开始,谁low逼还不一定呢。
比赛开始之前,他往看台旁边瞅了一眼。
正好看见沈昼脖子上驮着宣宣正冲他挥手,宣宣刚开始是一脸的不情愿,但是看见他以后又笑成了一朵花。
祁山隔着头盔给他俩挥了挥手,歪起唇角笑了一声,然后就听见那边儿裁判发令枪响,于是就打了火,蹭地冲了出去。
他们这赛道规定要跑八圈,一圈三公里。
雨道赛车就相当于拼刺刀。除了玩命儿以外,你还得有技术。
600CC的正规队员,他们的摩托车全都经过改装,拆了大灯简化,清一色的轻盈车型。
祁山刚开始落在后面,过一号弯道时就超了好几辆。
压弯讲究的是走线,由外切内,摩托车倾斜着飞过去。划过的痕迹流畅而完美。
漂移具有表演性质,那都是给观众看的,虽然漂移会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感官刺激,但是却对摩托车损伤很大。祁山修理过无数台摩托车,这方面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一开始沈昼在转播的大屏幕里压根儿看不见祁山,镜头一直对着上届那冠军,没人关注祁山。
偶尔有镜头扫过他,还引来了周边儿一阵嘲笑。
“这车型还敢过来参赛。”
“雅马哈炸街管,啧啧。”
“多少年前的破烂了。”
“我开着三蹦子都比他快。”
沈昼扭过脸瞪了旁边的人一眼:“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儿?!”
说完庄凛跟方宪也凑了上来,凶神恶煞的跟旁边人对视。
人看他几个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于是就默默地闭了嘴。
祁山是在第四个弯儿超上来的,跟在卫肆金黄色战车的后面,心情轻松愉快,一点儿都不紧张。
反倒是卫肆,他开得险象环生,压弯儿轮胎打滑,差点儿没摔。
祁山咻的压过弯去,稳稳跟在他身后,观察他的套路,准备找准机会就把他给超了。
这时摄影机才真正开始注意到祁山,讲解员在分析他的车型时有点儿哑然。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车型……它应该是……一辆09年的老型雅马哈。”
众人一片唏嘘不已,真掉价呀。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路面越来越滑,摩托车飞过水坑的时候,水花四溅。
祁山抬头看了一眼卫肆的车,准备在最后一圈的三号弯道内侧把他给超了。
最后一圈儿都开始冲刺了,卫肆几乎是把把手拧到了底,汽缸声音震耳发聩,在雨道中飞驰时溅起一片水花。
祁山骑摩托车送了五年的外卖和牛奶,他也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过瘾的飚过车。
风呼啸着从他耳边刮过去,他脑子里就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超越风。
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一只飞虫迎面飞来,被甩在挡风目镜上,瞬间就稀烂的程度。
祁山听着周遭越来越大的油门,第一次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热血沸腾起来了,血液从脑门流经全身的毛细血管,然后轰一声炸裂。
这时正好卫肆的车经过水坑,滑了一下,开始摇晃了起来。他看准时机,从旁边挤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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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道儿很窄,卫肆发现他想超车时,身子一侧,狠狠往旁边压,用摩托车身,撞了下他的车尾。
当时祁山正准备走线,经过这么一撞,虽然没有壮烈的摔车,但是摩托车压弯儿角度却倾斜了一下,他人都擦地了。
“大家,我们,可以看到……镜头里的13号选手祁山,由于失误,他现在臀部已经挨着了地面。车子也好像已经倒在了地上……”讲解员激动得语无伦次。
沈昼眉头一皱,紧盯着大屏幕看。车子还在向前跑,与地面保持着三十度不到的角度。
祁山的腿擦着地拖了好几米,臀部用力一推,身子竟然渐渐又坐回了车座。
镜头放大甚至可以看见,他刚刚擦地的地方,衣服都已经被磨烂了一大片。
“天呐!他没有摔倒!”讲解员激动的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矿泉水应声倒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肾脏刹车吗!”
“厉害了我的哥!”庄凛看掉了,“这操作没谁了。”
“我认识一个朋友也这么玩过,他坟头草已经一米八了。”方宪摇了摇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屏幕。
祁山站起来以后继续跑,打开幻彩尾灯,雨道里生生劈开一条路来,效果幻彩无比。
最后一百米,他开了加速度,摩托车一路翘头,他的那辆黑色摩托车在雨中冲着大家咆哮,暴跳,燃烧成了一团火焰。
祁山熟练的驾驶着这辆战车,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第一个冲到了终点。
摘下头盔,他第一反应就是朝看台方向望了一眼。
沈昼正举起手在为他欢呼,一脸迷妹般的笑容,激动得的不得了。
周围一票人全都震惊了,出口全是这种句式:“天呐,他真的只是个高中生吗?”
“这种驾驶天赋真的太恐怖了。”
“这他妈不是赛车,是贴地飞行啊。”
邢雷过了几秒从后面赶过来,然后才是卫肆,以及歪果仁。
卫肆直接把头盔摔在了地上,扬起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卫肆你他妈的刚刚在干什么!”他懊恼得捶胸顿足。
邢雷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
卫肆情绪激动得眼眶都是泪水,咬着牙恶狠狠的看向了祁山。
一堆记者把祁山团团围住,祁山抄着兜瞥了卫肆一眼,他的五官天生就嚣张,这一笑就更加放肆。
记者:“得了这个冠军,你有什么感想?”
“这种比赛,老子睡着了都能拿冠军。”说完祁山还冲卫肆的方向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沈昼坐在台子上看到大屏幕转播的这段画面,捂着胸口没忍住感叹了一声:“靠,血帅。”
大家都注意到祁山在看卫肆,于是挑事儿记者又问了祁山一句:“那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上一届冠军说?”
祁山抄着兜眼神儿低沉,嘴角却上扬起一个弧度,看着特别欠揍的说了两个字:“low逼。”
一开始被他嘲笑的人,现在竟然把他狠狠踩在了脚底,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卫肆狠狠的攥住了拳头,咬得牙齿咯吱响,皱着眉头看向了身边儿的邢雷。
邢雷用沉静的眼神盯着祁山看了一会儿说:“他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卫肆扭了头问:“谁?”
“一个特别恐怖的家伙。”邢雷眼神儿亮了一下道,“我从他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人身上的血性。”
邢雷有预感,中国车手界在未来十年将会出现一个牛逼的名字。
而这个名字。
就叫祁山。
第21章 喝酒
卫肆盯着祁山摩托车上的黑色骷髅图案看了很久,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这台老款雅马哈,马力怎么比我们的车子都要高。”
邢雷摇摇头,声音坚定:“他这台车子,压根儿不是什么雅马哈。”
邢雷一开始也以为是,但是热身赛他一直跟在祁山后面,仔细观察了他的发动机。
发现这车除了壳子,浑身上下都经过改装。
尤其是他的发动机,装了一款类似于飞机发动机的自制引擎,所以才能够达到那种震撼的速度。
邢雷目光变得深沉起来,这个高中生,有点儿,不简单。
而处在人们话题中心的祁山,领了奖以后就往下走,因为沈昼他们几个还坐在原地等他。
离得老远都能看见宣宣的表情,一脸期待,看着他手里的奖杯,眼睛都闪闪发光。
沈昼指了指他胳膊磨破了的地方问:“不碍事儿吧?”
“吊事儿没有。”祁山挑起一边的眉毛,无所谓的笑笑,向他走了过去。
沈昼啧了一声,这人吧,不笑的时候特别酷,笑起来还真他妈犯罪。
宣宣上去就接过了奖杯,搂在怀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看,过了一会儿说道:“哥哥,这个四金的吗?我们发财了吗?”
祁山听了摸了摸他脑门说:“对,哥发财了。请你们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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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凛扑上来搂住沈昼的脖子,主动提议说:“要不我们去二春胡同吃火锅吧。”
“昨天刚去过。”沈昼拉了拉大衣领子说,“别往下扯,衣服露了都快。”
“你还怕露啊。”当初沈昼在学校里打篮球,故意把衣服撩上去,露出漂亮的腹肌,吓得人小姑娘捂着眼乱跑,他在后面就特混蛋的笑,这货怕露?打死他都不信。
于是庄凛扭脸问方宪:“你昨天跟昼哥一起去吃的火锅?”
方宪还没开口,祁山就出了声:“我俩一起去吃的。”
“啧啧,你们俩这革命友情日益升温啊,都背着我们一块儿去吃火锅了。”庄凛瞄了一眼祁山,就没个正经,开玩笑开不完。
神经病啊,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吃个饭怎么了。非要用这种yoooooooooooo的语气说出来,听得沈昼特别扭。
“一起吃个火锅怎么了,我还跟你俩光腚钻一个池子洗澡呢。”沈昼笑了笑看向祁山,“去吃什么?”
祁山想了想没个主意,抬了抬下巴说:“让他们定吧。”
话刚说完,方宪就提了个议:“要不咱们去吃那个海鲜锅吧,店刚开业,去尝个鲜。”
海鲜特贵,沈昼皱眉剜了他一眼:“大冬天的吃什么海鲜,作不完的妖。要我说,不如去土菜馆。”
“行行行,听昼哥的。”庄凛点点头,看了一眼祁山征求他意见。
祁山也同意:“走着呗。”
方宪刚刚被沈昼点名批评他作妖,这会儿也不好有什么意见,吃什么都是吃,他也点头赞同。
四个人坐一桌,刚进屋就开了四瓶酒。
菜没上好他们就开喝了。
宣宣一个人乖乖的看着手机上的电影,面前摆了一盘开心果,搁那儿嘎嘣嘎嘣的嗑。
祁山举起酒杯率先站了起来,倒了满满一杯白酒,举到脸前说:“我先干两杯。一杯敬热爱,一杯敬信仰。”①
这话他是冲沈昼说的。
要不是沈昼抱着头盔,意气风发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赛车的意义。他压根也不会来参加这个比赛。
闻言沈昼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脖一口闷。
他喝完脸不仅没变色,眼睛反而越来越亮。
沈昼的眼睛看谁都像是含着笑,眼尾微微上挑,眯起来时似醉非醉,好像全世界都不放在心上。
今天他心情不错,多喝了几杯。
庄凛跟方宪那俩活宝喝到后面儿有点懵,庄凛卷起袖子跟祁山胡侃:“等会儿山哥去不去网吧,我们开黑。”
“我也去。”方宪趴桌子上默默举起了手,“带个我。”
“得了吧你,菜成那样。要不是游戏里不能杀队友,你早就死了几百次了。”沈昼看了一眼方宪,“每次跟你一起打,别人都骂我带妹婊。”
“上次我不还救了你一回?”方宪已经喝得有点儿晕乎了。
“我靠,只要你不救我,我还能有条生路。一下把boss仇恨值拉那么高,还好意思说。”
“那让学霸过来,给你打辅助。”
“成啊,山哥肯定比你这坑货强。”
沈昼眯着眼睛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把烟盒往桌子上一拍,正准备抽呢,身旁的祁山就侧过了脸,靠了过来。
祁山胳膊一伸,手就从他背后转到他面前,手臂围成一个半圆,把他包在了里面。
拿起沈昼刚放下的那包烟,也从烟盒里抽了一根。
“刚刚你们聊什么呢。”祁山贴近他的耳边,俯过身问了一句。
说话间有酒气拂面,鼻息温热的喷在沈昼脖子上,一丝丝的痒。
沈昼勾起唇角,侧过脸,低声跟他说:“夸你呢。”
“得了吧,听见你们说的是游戏,我没怎么玩过。”祁山大拇指一顶打了火,放到面前点起了烟。
“没事儿,哥带着你。”沈昼冲他微微歪了下头,轻声一笑,“躺赢。”
哟,这么萌。
看得祁山直想揉他一把,不过他没动手,倒是那边儿方宪开了腔。
“我们昼哥手速超神,一刀一个小朋友。我就是那个小朋友。”
沈昼抬眼看了他一眼,发现趴在方宪胳膊的庄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于是便皱着眉问:“这货又喝多了?”
方宪点点头,用手指头按了按太阳穴:“要不你们先送他回家吧,我出门打个车。”
“成。”沈昼转过脸看了眼祁山问,“你有事儿没?”
“没事儿,刚好可以骑我车送他回去。”
“他家不远,走着去就行。你车先停这儿吧。”沈昼说着就站起了身,转到桌子那边儿把庄凛给架了起来。
庄凛跟他差不多高,比他要稍微再瘦点儿,身上压根儿没几斤肉。
他扛着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也不费劲。
祁山就跟在他后面帮忙拿着东西,手里牵着宣宣。
他们大概拐了有两个弯,然后就看见了一座挺气派的四合院。
院子门口种着棵玉兰树,树梢挂红绳儿。树旁边是一家门面,古色古香,正中央挂了副檀木牌匾,梅花小篆写着几个大字“庄家古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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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字儿祁山认识,跟刻在沈昼那条串子的字儿出自一个人之手。
大气磅礴,龙飞凤舞。
他牵着宣宣站在门口,接到沈昼的眼神儿,立马过去敲了两下门。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仿古大衣,气质不凡。
沈昼见了立马喊叔,祁山愣了一下,没反应。
沈昼用手肘戳了戳祁山,低声的提醒他:“叫人。”
语气像是长辈在教小孩儿。
宣宣反应挺快,脆生生叫了声:“叔!”
祁山笑笑开口:“叔叔好。”
庄二爷点头笑了笑:“凛子麻烦你们了,进来坐会儿吧?”
沈昼摇摇头:“不了,我们等会儿还有事儿呢。”
庄二爷也没留他,接过庄凛说:“行,刚好叔等会儿也有事儿。”
庄二爷看见自己儿子醉成这样,也没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就很平常的接过去,跟沈昼他们告了别。
离开庄家,走出了很远沈昼才转过身问了祁山一句:“要不,带宣宣去我家玩吧。这离我家不远。”
祁山刚想答应,宣宣就摇了摇头,一脸面无表情的说:“不想去。”
第22章 吉他
祁山跟沈昼压根没考虑他的意见,俩人交换了个眼神,默契的开口说了声:“走!”
宣宣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走了。
沈昼说自己家在附近不远,那是因为他是以摩托车来测量的。
走着去,其实也挺远。
祁山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宣宣说:“要不哥哥抱着走一段?”
宣宣摇摇头说:“哥哥也很累。”
“真乖。”祁山摸了摸他的头,也不知道是碰到哪儿了,宣宣嘶了一声,直喊疼。
沈昼凑近了一看,宣宣的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好几个青紫色的针眼儿。
特可怜人。
“嘶——”祁山出了一口气儿,感觉快心疼死了,抱起他就往怀里搂,还象征性往他脑门上吹了两下说,“不疼不疼。”
看见这场景,沈昼终于知道为什么宣宣这么听祁山话了,就这么着哄着,让吃\屎他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我家有点儿空,平时就我自己。”沈昼挠了挠头说,“跟闹鬼似的,去了可别惊讶。”
有时候祁山骑摩托车去沈昼家那片儿送外卖,因为人多,所以宣宣经常找个地方坐那儿等他。
祁山不知道哪户是他家,但是印象中那边儿是个别墅区。
就很豪华,从门口的台阶都透露出一种“我超级贵”的气质。
沈昼掏钥匙开门,弯腰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祁山领着宣宣进去,心里惊讶得不得了,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
欧式复古雕花门窗,大气简约,看着跟宫殿似的。
沈昼一人就住这么大的房子,而他们家四口子人只能挤一个屋子,夏天漏雨冬天漏风。
不过这房子也就只剩下大了,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家就跟宾馆似的,空旷得要命。
刚擦过的地板干净得跟镜子似的,透着一股子消毒水味儿。
祁山坐在他家沙发上,由衷夸了一句:“你家收拾得还挺干净的。”
“别用这种眼神儿看我。”沈昼连连摆手,“可不是我收拾的,定时有钟点工阿姨过来打扫。”
仨人这才刚坐下,外面儿的雨就下大了。
饭店光线不好,客厅灯光一照,沈昼这才注意到祁山的防护服已经破得不像样了,胳膊,肩膀,还有胯骨那儿全磨烂了。
因为防护服只防滑,压根不起什么保护作用。
“你上去洗个澡吧,换套我的干净衣服,这一身儿看着特……”沈昼特了好几下,才想出来个形容,“特壮烈。”
祁山笑笑,等会儿回家他二叔看了这套肯定又得多想,在这儿换个衣服再走,也成。
“宣哥你先在这儿待会儿,你哥上去洗个澡。”沈昼给宣宣开了电视,遥控器往他旁边一扔,就带着祁山上了楼。
等他洗完,沈昼拿了套衣服给他往门口一搁,敲了两下门说:“衣服放门口了啊,我先下去了。”
“等下。”祁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沈昼只听见卫生间里面咕咚一声,闹出了挺大动静,祁山骂了句,“我靠。”
“山哥?”沈昼敲了两下门,有点儿想笑,“栽了?”
“地板它有点儿滑。”祁山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膝盖说,“怎么我栽了你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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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幸灾乐祸啊。”沈昼斜倚着墙跟他聊天,只看见毛玻璃门后面有个黑影在拿着毛巾擦澡。
轮廓十分模糊,但是信息量却非常丰富,让人能脑补出来的画面非常多。
沈昼喉结动了动,啧了一声:“山哥,留我是要干嘛?要不我进去帮你搓个五毛钱的澡?”
“这个门,我不会开。”祁山擦完了澡,语气有点儿懊恼,“往哪儿拧。”
“你给锁上了?”沈昼想起来自己家这浴室的锁老早就坏了,一锁上很难开开,“你洗澡还锁什么门啊,又没人会冲进去。”
“我这不……靠,你洗澡还把门敞着啊。”
“是啊。”
“行,没毛病。”祁山皱着眉看着那怎么拧都拧不开的锁,有点发愁,“现在这是该怎么办。”
“你站远点儿。”沈昼退了一步,抄着兜站在门口说。
祁山听了往莲蓬头底下一站,躲得远远的。
沈昼猛抬腿,一下就把锁给踹开了。
“哐哐哐。”沈昼还配上了音,“完事儿。”
门打开,祁山抬头跟沈昼对视了一眼。
他身上浴巾没系紧,松松垮垮的搭在腰间,有点儿想往下掉。
露出上半身结实的腹肌,线条特别漂亮,流畅的人鱼线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腰身,祁山摸了摸青皮头上的水珠,然后冲沈昼伸手:“衣服拿来。”
沈昼偶然一瞥,看到他腰间还有个疤。
这个疤不仅没有破坏肌肉的美感,反而增添了一种野性。
沈昼随手拿起衣服扔在他身上,抱着臂直勾勾的看着他说:“身材不错。”
祁山听了只是笑:“你也是。”
第一回 见面儿就要裸奔,这人也是足够自信。
沈昼想起这档子事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是。”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笑意停留在嘴角,一直就没消。
祁山穿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对门就是沈昼的卧室。
他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喊了一嗓子说:“参观一下你卧室。”
“行。”沈昼问正在看动物世界的宣宣说,“要不你也上去看看?”
宣宣对沈昼的卧室一点儿不感兴趣,这甚至还不如动物世界对他的吸引力大,所以他连回答都懒得给,只是冷漠的摇了摇头。
沈昼啧了一声:“这头摇得有其哥的风范。”
祁山此时被沈昼房间里一整排的摩托车模型给吸引住了,正站在架子前看得特仔细。
“这些是我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模型,也有我自己做的。”沈昼随手拿下来一个,“送你了。”
“说送人就送人这么随意?”祁山接过来看了看,模型做工特精致,把摩托车身上的部件全给仿了一遍,完全就是个缩小版。
“奖励你的,今天表现很好。”沈昼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眯着眼睛点着抽了一口。
祁山随手放进了兜里,说了声:“谢了啊。”
“客气。”
他房间也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祁山瞄了一眼房间角落,看见一把电吉他,没话找话说:“要不你弹唱一首吧。”
沈昼毫不犹豫的走过去,插上电,把电吉他斜抱在怀里,手伸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问:“想听什么?”
“随便。”祁山坐在他床头,看着沈昼低头调了调音,骨节分明的手指随便拨弄了两下琴弦,就流淌出清脆的声音。
他嘴里叼着烟,哼了一句英文,脸上没什么表情,酷得不要不要的。
他一认真就会皱眉头,眉峰险峻,显得英气逼人。
刚唱了一句,祁山就走神了,盯着他的脸,移不开目光。
“以前我跟淮与哥一起玩过地下摇滚,后来就没再去了。”沈昼低声说,“我妈说这玩意儿压根上不了台面。”
他掐了烟狠狠在地上踩了一脚,嗓音沙哑的说:“可是我就喜欢拿着把电吉他,敲着我的架子鼓,穿我的破牛仔裤。”
“我也不想跟谁比,就想做我自己。”
祁山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看着他说:“昼哥,你认真做自己的时候,真的特别酷。”
第23章 挨揍
沈昼放下手里的吉他,缓缓抬头跟他对视。
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嘴角微微上扬道:“开玩笑,我就只有认真的时候才酷?”
祁山有点儿后悔跟他说刚刚那话,手插口袋,转了身说:“算了,当我没说。”
沈昼笑了笑,把吉他放在原处,跟祁山一起下了楼。
外面的雨声渐渐停了,祁山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下午五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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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点儿他该工作了。
“宣宣,咱们该走了。”祁山揉了揉他的脑袋说,“跟昼哥说声再见。”
“再见。”宣宣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只手牵着祁山,另一只手还没忘紧紧搂住奖杯。
“先把这个奖杯放昼哥家。”祁山想从他手里拿走,却发现宣宣压根儿不松手。
人就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他,提醒说:“金的。”
“嗬,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小财迷。”沈昼翘着二郎腿坐在他旁边。
“先放他这儿,回头我再取。”祁山耐心劝了半天他才肯松手,要真给拿回去,二叔一看,非劈了他不可。
从沈昼家出去,他转了几个弯,把停在饭店门口的摩托车给骑回去了。
宣宣坐在他身前,脸朝着他怀里,紧搂着祁山的腰。
宣宣的脸有点儿圆,缩在怀里就是肉肉的一团。
“哥。”半道里宣宣扬起脸看着祁山说,“昼哥很好对不对?”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祁山一只手托住他后脑勺,把他往怀里按了按,“骑车呢,别乱动。”
于是宣宣就贴着他的腰,一动也敢不动了,由于被堵住鼻子,只能瓮声瓮气的说:“他对我们好。”
“你喜欢他吗?”祁山勾起唇笑了笑,“我看你跟他说话都挺不耐烦的啊。”
“有点喜欢。”宣宣因为姿势很不舒服,扭了扭身子说,“那你喜欢他吗?”
摩托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吓得宣宣急忙搂紧了祁山的腰。
“小孩知道得太多,会消化不良。”祁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祁山到车铺的时候,发现二叔就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把矬子像是在磨什么零件。
他骑摩托车的声音那么大,二叔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在那儿磨,周身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严肃感。
祁山有点儿心虚,把车停下来,抱下宣宣。低头抬起眼睛看着二叔,叫了句:“叔你干嘛呢?”
宣宣跑过去喊了声:“爸!”
二叔坐在凳子上,看了宣宣一眼说:“宣宣,你先去屋里,我有话跟你哥哥说。”
宣宣看了一眼他爸,又看了一眼祁山,犹豫的退到了屋里。
祁山没出声,站在原地,皱眉思考着二叔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然后他就感觉迎面飞来个什么东西,出于本能的应激反应,他伸手一挡。
一块儿报废的镍合金焊条被他胳膊一挡,掉下来砸在了脚背上,顿时,他的胳膊就跟断了一样生疼。
祁山咬着牙,连哼都没哼。
二叔抄起地上的木头板凳就往他身上抡,身体虽然一直在发抖,但是手上的力道却稳准狠,每一下都砸在祁山最疼的关节处。
他却不躲也不闪,就站在原地让二叔揍。目光看向斜下方,沉默而凛冽。
“你是不是不长记性?”二叔愤怒的看向他,木头板凳脚有根突出来的铁钉,刚刚划到了祁山,脖子那儿就赫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让你碰赛车。没想到你还是要背着我偷偷跑去跟人比赛。”二叔扔了手里的凳子,被他气得呼吸不匀,“我的教训对你来说,难道还不够吗?”
二叔平时在公园那儿看厕所,是政府特批的岗位,专门留给残疾人的。他六点钟下班,街角的老伯接替他。
下班的时候老伯随口说了句:“听说你侄子得了今年锦标赛的小组冠军,那奖杯值不少钱吧。”
他自从出了事以后就没再关注过关于赛车的任何消息,如果不是老伯跟他说,他压根也不会想到。
因为祁山,一向很听话。
“为什么?”祁山的目光仍旧看着地上,声音平静得有点儿吓人,“为什么我不能去赛车?”
二叔被大半刘海遮住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为什么?你也不看看我下场!”
祁山的拳头渐渐握紧,指节被攥的泛白。
“我们穷人安安分分的生活就好!别想着去玩什么赛车了,咱们压根玩不起!”二叔声音嘶哑的说,“要不然,出一个意外,这一辈子就毁了。”
我们穷人。
玩不起。
这七个字就像是一枚核弹,把他的自尊顿时炸得溃不成军。
一种命运的悲凉感笼罩在祁山的心头,他渐渐闭上眼睛,咬紧了牙齿。
难道我们穷人就只能混吃等死吗,难道我们弱者就只配挣扎哭喊吗?!
他想到自己之前打篮球被人怼得受了伤以后,独自一人默默的回家,躺在床上都在反复练习投篮的姿势。
他想到二叔和宣宣被蒋大龙欺负,不停求饶,他举起扳手的样子。
他想到嘲讽的邻居,看好戏的路人,还有那个一脸仇恨的自己。
画面一幕幕涌上心头,如同放映幻灯片一样不停的切换。
不!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想要这样过一辈子。
他要去看看命运的另一边,到底长什么样子。就算是爬着,也要过去。
“窝囊的过完一辈子,永远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又跟牲口有什么区别!!!”祁山红着眼喊出声来,一字一句,犹如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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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当时就愣住了,脚没站稳退了一步,趔趄着扶住了墙。
祁山痛心疾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走了。
走出车铺以后,祁山才考虑到他的归宿问题,反正今晚是不可能回家的了。
他本来打算去大狗家,但是大狗家就在他家对面,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没什么朋友可以收留自己,除了大狗,那就只剩下了——沈昼。
——我们是朋友。
祁山想起沈昼说的话,心里一动,脚步就不由自主的朝他家的方向走去了。
走到半道儿上,就下起了雨夹雪。
祁山硬着头皮往前冲,到他家门口,淋了个一身精湿。
他按了好几声门铃,沈昼才跑过来给他开门。
一打开门见浑身是伤,淋得湿透的祁山又来了,沈昼当时就愣住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赶紧进来。”
祁山低头进了门,小声问了句:“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第24章 爱豆
沈昼背过身抄着兜说:“什么收不收留啊,赶紧进来吧。”
祁山正想张口说句谢谢,话在嘴边却被沈昼堵了个正着:“别谢了,我估摸着你要是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至于找到我这儿来。是吧。”
说完他就转过身,挑着眉毛瞥了祁山一眼,啧了一声道:“我肯定是你最后迫于无奈的选择。”
“无奈死了。”祁山愁绪万千的叹了一口气,“唉,我怎么就这么无奈呢。”
沈昼笑了,从柜子里找出毛巾给他扔过去。
“这是跟谁干了一仗?”沈昼琢磨着能把祁山揍成这个熊样的,估计也没几个人,除非有一种情况——他不还手。
祁山接了毛巾,擦了两下头说:“我二叔。”
“他不让你参加比赛?”沈昼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热茶,“你早说啊,至于挨着一顿揍吗?”
“他一直特别抗拒这件事情,我也想让他通过这件事,面对一下自己的内心。”祁山站在原地,衣服直往下滴水。
沈昼看得不忍心,让他上去再洗一遍澡。
祁山洗得很快,换了一套沈昼的睡衣下来。
白T恤,灰色裤衩。
他俩身材差距不大,就沈昼的骨架再比他稍微窄长一点儿,所以他更加挺拔,沈昼略瘦。
祁山看了一眼手机,刚刚宣宣用二叔的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哥哥,你好好的啊。】
祁山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没回,顺道儿在沈昼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洗完了?”沈昼握着游戏手柄没抬头,“过来陪我玩一局。”
“什么游戏?”
“《Forza》”沈昼递给他一个手柄说,“一款赛车游戏。”
这会儿沈昼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瞄过去,嘶,脖子上好长一道血印子。
祁山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手下意识去摸脖子:“我身上有什么?”
沈昼及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说:“挺大一口子。”
俩人面对面,膝盖抵着膝盖。沈昼握着他的手腕儿,姿势还挺亲近。
祁山抬眼看着他问:“很吓人?”
“还成。”沈昼松了手,俯身去沙发前的桌子抽屉里给他找药膏,找到了直接扔过去说,“抹一下。
祁山挤了药膏抹在手上,涂在伤口上,只觉得些微有点清凉。
“你叔下手还挺狠的啊,这伤口看着就疼。”沈昼扭头看了一眼说,“他为什么不让你玩赛车?”
“因为他之前是职业赛车手,后来腿摔断了。”祁山一边慢慢揉着伤口,用完以后把药膏扔在了桌子上。
“他是宣宣爸爸?”沈昼心情突然复杂了起来,“一开始我以为你跟宣宣是一家子的亲兄弟来着。”
“没,我爸妈在我两三岁的时候就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祁山垂下头,那时候他还特别小,但却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他被二叔抱在怀里哭,父母一步也不回头的坐上车走了。
沈昼不忍心多问,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于是抬手握了一下他的手腕说:“山哥,我看好你,你以后肯定能叱咤风云。”
祁山被“叱咤风云”给逗笑了,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当我是蒋小龙啊,把叱咤风云当成人生终极目标。”
“那少年,你的人生终极目标是什么?”
沈昼撂了游戏手柄看着他,眼睛里亮亮的,有玻璃上闪烁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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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咤晋城。”祁山一本正经。
“滚犊子,我说认真的呢。”沈昼枕着手臂斜眼看他。你说这人总是这么认真的开玩笑,他就不嫌冷么。
“我的目标并不高。”祁山端过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等咱以后有钱了,就用八二年的拉菲洗澡,一天洗八遍,出门必须铺红毯,敲锣打鼓一路子。身后雇几个保镖,就专门给我撒钱,一见人咱就派钱。不要也得硬塞。”
“您人真好。”沈昼没忍住笑了,跟着胡扯起来,“等咱有钱了,咱就专门雇几个保镖在你身后捡钱,不给就硬抢,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俩人对着哈哈哈笑了一通,感觉特傻,也不知道笑什么,反正就是笑。
俩人侃了一宿没睡觉,从天上侃到地下,大到宇宙小到微观。最后升华了一下主题,还聊了聊人生和妹子。
话题不断,一直聊到了天亮。
祁山六七点的时候就走了,刚好沈昼就上去睡觉了。
庄凛约他吃饭他也没去,手机一关,一觉睡到了下午。
可惜庄凛是个死心眼儿的主儿,一直不停给他打电话。
发现打不通以后,还发朋友圈:“沈昼同学,愿天堂没有痛苦,一路走好!”
发完配了个他的表情包,PS成黑白的。
庄凛手机里面常年存有沈昼表情包,上传到云空间,换手机时第一时间下载图片,以备不时之需。
人没有像往常一样臭骂他一顿,评论底下一溜排别人发的的挥手再见点JPG。
庄凛咚咚咚跑到他家门口,一个劲儿的敲门。
执着得不得了。
最后沈昼终于被他吵醒了,一开门二话不说挤着他往墙角揍了一顿。
庄凛一边喊求饶一边跑。
揍了这货后,沈昼睡意全无,揉着额头问他:“来干嘛。”
“就找你玩呗。”庄凛勾住他的肩膀说,“哎,我朋友下个月过生日了,你说送他个什么好?”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你还有哪个朋友我不认识的。”沈昼觉得有点可疑,“叫什么?”
“肖……俊。”庄凛说得有点儿磕巴,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就那个成天记我名字的小同学。”
“庄凛同学,这是你在我面前第三次提起他了。”沈昼用一副要把他看透的目光问,“这人究竟谁啊?”
“就一校友呗还能有谁?”庄凛目光不自然的瞟向一边,立马转移话题说,“你说我送一块儿打磨好的玉给他怎么样?”
“嗯,不错。完事儿磨成心形,送个玉都是爱你的形状。”
“滚犊子。”庄凛打了个响指说,“送玉吧,那就这么定了。”
庄凛偶然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串子问:“蒋小龙再找过你事儿吗。”
“没。”沈昼摇摇头,冲他扬了扬下巴说,“凛子,咱们俩之间就不说谢了,以后你但凡有点儿委屈,哥一定帮你出气。”
庄凛翘着二郎腿,点点头说:“行。那你去帮我把祁山揍一顿吧。”
“滚。”沈昼拍了拍他后脑勺,“滚滚滚。”
“啧,友谊的小船翻了个底朝天。”
“不是,你这不找事儿吗。我揍人家干嘛。”沈昼瞪他一眼,“揍你信不信。”
“你怎么这么护着他,我快嫉妒死了。”庄凛用浮夸的语气,重读了“死了”俩字儿。
“因为我是他老缠儿粉!”沈昼摇晃着他的肩膀,理直气壮的说,“他是我爱豆!”
作者有话要说: 山哥,我也是你老缠儿粉!
为什么评论这么少,是我山哥不够帅,还是我昼哥不够,啊……不够,不够啥??
感谢25117501,烽烟,木勤乐熙的地雷,啊喵呜的□□。
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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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尬唱
而爱豆祁山在忙碌中结束了他一天的生活。
回了车铺他就一直在送外卖,中午看了会儿车铺。不知道是二叔故意躲他还是怎么着,他反正是没看见人在他面前出现。
第二天早上,他骑摩托车带着宣宣一起去上课,看见二叔正弯着腰在扫地,穿着那身破旧的棉衣,快要跟身后的灰色瓦房融入到一起去了。
祁山停在不远处,刚想开口叫声二叔,二叔就转过身走进了屋里。
于是祁山只好拧了摩托车把手继续往前开,他把唯一的头盔扣在了宣宣脑袋上,自己顶着凛冽的北风,感觉皮肤都快被吹得皲裂了。
他一家糙老爷们儿,从不擦护肤品,家里连个大宝都没有。所以祁山寻思着等放学去买个口罩戴戴。
刚到班里坐下,就看见沈昼戴着个黑色口罩抄着兜从后门进来了。
他来上学跟溜达大街似的,什么都不带,晃荡着走到座位上坐下,还冲祁山抛了个媚眼。
“唷,您最近怎么回事,这缺勤率不正常啊。”祁山挺纳闷。
“这不快期中考了吗,我舅舅下了命令数学必须考到60分。”为了他和祁山的那两条烟,也得用功一阵儿啊。
“你上次考多少分?”祁山从兜里熟练的掏出来一杯豆浆,一个鸡蛋,俩包子,然后用胳膊挡着,面对着墙壁开始享用早餐。
学校要求不让在班里吃早餐,被逮住要罚一张水票,一张水票三块钱呢,他心疼。
“我真佩服你,把豆浆装兜里不洒吗?”
沈昼问完,祁山就撕开了套在外面的塑料袋:“套个袋子防侧漏。”
“我靠,连侧漏你都懂。也太黄了吧你。”沈昼啧啧啧不已,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失足少年”的表情盯着他看。
祁山:“???什么玩意儿?”
他这个反应让沈昼略尴尬,咳嗽了一嗓子说了句:“智障。”
祁山背过身:“傻逼。”
哟,这还跟他杠上了?沈昼不服气:“傻屌。”
祁山毫不犹豫:“龟孙。”
沈昼眉头一皱,比个八字,对着他背影开了一“枪”说:“狗屎!”
“驴熊。”
“脑残!”
“白痴。”
“禽兽!”
“鳖蛋。”
“神经病!”
“瘪犊子。”
“屁\眼子!”
“二傻子。”
这……
沈昼掏空脑袋也想不到有啥词儿了,一时词穷,来了句:“封印!”
祁山立马接过来:“反弹。”
沈昼被气得想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想了一节课,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王八羔子。”
祁山连头都没回,翻了翻书:“反弹。”打了个哈欠后,懒洋洋的说,“反弹反弹反弹。”
噗噗噗,三连击伤害,沈昼hp10086。
沈昼玩了一个自习没看注意时间,第一节语文课又要抽人背书,下了早自习他就皱着眉头搁那儿背宋词。
一首声声慢死活背不会,他看见桌子上放着的笔筒就老想着摸摸。摸完笔筒,再拿出一支笔,离远了,对准笔筒扔进去。
咚——
得分。
沈昼笑笑勾起唇,又开始摇头背那首词。
“同学,你这么死记硬背是不行的。”祁山一边趴桌子上睡觉,一边听他搁后面唱仰脸歌,他还没背会,自己就已经先背会了。
“不这么着那该怎么背?”沈同学虚心求教,“要不您教教我?”
祁山一听,立马把鸭舌帽压到最低,清了清嗓子,用语文书卷成话筒,拗了个特炫酷的造型。
这是要尬唱?
“yo yo,put your hands up,put your hands up。”祁山rap范儿十足,手还跟得了癫痫一样抽了两下,“hold on,hold on。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yo,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yo,风急。”
唱完祁山弹了下舌,帽子往地上一扔,ending pose超炫超酷:“yo!”
沈昼看得挺尽兴,在一边拍手道:“老铁,双击666。”
祁山暗戳戳的跑去捡帽子,刚刚表演得用力过猛,帽子给扔到别人桌子上去了。
沈昼站在他背后给出评价:“古人真是闲的蛋疼,喝了酒都他妈疯急了,还得写首诗出来,恐怕人家不知道他急了啊。是吧?”
祁山听了,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彻底不想说话了。
速度与基情_51
这孩子真没救了,完全的。
可是祁山还是忍不住想再拉沈昼一把,上周历史老师发了一张试卷随堂考,成绩出来了。
虽然历史课并不是他们理科生主修,但是一周一节也没少过。
扭头一看,沈昼考了个24分。
沈昼感觉24分也并不丢人,大咧咧的推给他说:“这24分全是我一个人写的,没翻书也没抄别人的。我平时不学都能考24,你说我要是认真学的话,第一名哪能让你给占着。”
祁山翻开他试卷,看见第一道简答题,他就写错了。
问:邓世昌的生平简介。
答:为国捐款。
“这还为国捐款呢。”祁山指着试卷模仿老杨的语气说,“你看这题,送分题啊,这么简单的题你都能写错,你对得起你今天吃的那两碗汤一碗饭吗。”
“我想写为国捐躯来着。”
“你看看你,站那儿有那么高,睡那儿有那么长。尿尿啦啦淌,说话呱呱响。”祁山实力cos老杨,连挠头皮,推眼镜的动作都惟妙惟肖。
沈昼笑得趴倒在桌子上说不出来话。
祁山继续帮他检查,发现他基本填时间的地方都错了。
于是摊开了试卷跟他说:“记历史事件是不能死记硬背的,你要挑一个特殊的日子去记。”
祁山摁了下自动笔,在一个填空题上画了个圈:“比如这题,印度人民起义是吧,年份是1857。”
沈昼点点头,有点儿想打哈欠。
“1857的谐音是一把武器,印度人民拿着一把武器举行了起义,这样是不是好记多了。”祁老师讲完把笔往桌子上一拍说,“记住,这个知识点!下次我抽查!”
第二节的大课间,俩人在篮球场前面做完操就跑去食堂吃了饭。
中学生都正在长身体,动不动就容易饿得慌。食堂人挤得肩膀挨着肩膀,脑袋挨脑袋。
因为六中买饭要先换成饭票。
所以祁山跟沈昼俩人分工合作,一个排饭票,一个排窗口。
祁山个子高,站在队伍的末尾都比旁边人高出一头来,凭着身高优势,他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他想要的那块儿熏肉大饼。
那块儿最大的熏肉大饼。
祁山深情的盯着它,自我催眠,这块熏肉大饼它天生就属于我,这肉从它长在猪身上起,就应该属于我。
紧接着,食堂阿姨的手出现了,打破了他跟熏肉大饼的缘分,动作很快的把大饼装进塑料袋,递给了窗口前的同学。
祁山的脸顿时就黑了。
“我靠。”
祁山拧着眉往身后看了一眼,刚刚有人突然撞上了他的肩膀,一阵钝痛。
身后的男生的个头只到他肩膀那儿,抬着头手足无措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解释:“对不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祁山抄着兜,说了句:“没事。”然后转过身继续寻找他命中注定的那块儿熏肉大饼。
没过多久,身后的人就又撞了他一下。这次动作,比上次还要重。
祁山疑惑的朝后看了一眼。
撞他的那个男生面红耳赤的道歉说:“我……真不是故故意的。”
祁山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因为成宇就站在不远处一脸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
祁山瞪了成宇一眼,只见他狠狠推了一把那个瘦弱的男生,男生低着头再次向祁山扑来。
故意找茬呢这是?上次在厕所还没挨够?
祁山把那男生往自己身前一拉,却把目光看向了成宇:“你站这儿,我看谁他妈敢再动。”
成宇冷笑一声,拉住那个男生的胳膊说:“小结巴,走。”
被他叫做小结巴的男生,低着头看了祁山一眼,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成宇走了。
祁山看着他俩人走远,突然感觉肩膀被谁拍了一下。
沈昼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问:“看什么呢?”
祁山从他手里夺过饭票,瞥了他一眼说:“看你。”
沈昼勾唇笑了笑:“我可没熏肉大饼好看。”
“不,你得对自己自信点儿。你看那么多妹子盯着你瞅呢。”祁山说完冲他努了努唇角,示意他去看斜后方。
斜后方那个妹子,一分钟看他五十次,时不时就偷瞄他一眼。
沈昼扬起一个笑容,笑得如同早上九点多的太阳,冲那个看他的妹子招了招手说:“嗨。”
妹子红着脸回了一句:“嗨。”
而沈昼搭着祁山的肩膀,买完熏肉大饼就走往餐桌那儿走。
餐桌靠着窗,祁山站在凳子前想擦擦桌子,突然听见窗户外面儿的骂声,扭头一看成宇正在欺负刚刚那个小结巴。
小结巴被踹了一脚,趔趔趄趄的往边上栽去,差点没磕在水池子上。
祁山看见后,手撑着凳子往后一跳,越过餐桌走了出去。
沈昼见他出去,也就跟了过去。
速度与基情_52
俩人站在成宇面前,让他直有点儿惊讶。
成宇不敢惹沈昼,因为他家势力大,也不敢惹祁山,因为他下手狠。
成宇上次额头上的疤还没好全,站在水池子前,底气不足的冲祁山吼道:“你是不是想找事儿?”
“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人。”祁山扯了他袖子往前拉着走,走了几步冲小结巴扭头说,“你也过来。”
成宇甩了两下手没甩开,一直喊着说:“松开,快松手!”
沈昼抄着兜踹了他一脚:“老实点儿。”
成宇乖乖被俩人拽到了食堂后面的小花园那儿。
平常小花园都没什么人,晚自习倒是挺多男男女女搁这儿谈恋爱。树林掩映下,这儿成为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小结巴看着这仨人,都快要哭了。
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好惹,也不知道他们几个要干嘛。
祁山把成宇揪到小花园里,冲小结巴招招手说:“你过来,踹他。”
成宇皱着眉瞪了一眼小结巴,吓得他不仅不敢往前去,还懦弱的往后退了一步。
“没事儿,刚刚他怎么踹的你,你就怎么踹他。”沈昼给他壮胆子,“有我们俩在这儿,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小结巴听了,慢慢伸出脚,轻轻踹了下成宇。
沈昼没忍住笑了:“你这是在给他捶腿吗?”
小结巴有点儿想哭,眨巴着眼睛说:“我……我不敢。”
“那我来帮你。”祁山猛地抬起腿一脚踢在成宇的胸口,踹得人生生退后半米。
成宇挤着一只眼睛看向祁山。
祁山连个眼神都没扔给他,只是转身说了句:“别让我看见你再欺负人,见一次我揍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山哥,一个被学习耽误的rapper美男子。
成同学,暗戳戳贼心不改想搞事,明天继续。
第26章 游戏
祁山这阵子总睡不过来困,因为最近快考试了。晚上去送外卖,他悄悄把要做的试卷放在摩托车的防震包里,休息的空当偷偷摸摸的做个一两题。
最近这几天,一直有车队的经理给他打电话,问他愿不愿意成为职业车手。
每次祁山都以“我还在上学,会耽误学业”的理由拒绝了。
只有一个人,锲而不舍的一直给他打电话,声音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但却特别坚定。
这人就是上次比赛时跑第二的邢雷。
祁山把他号码拉黑了,他就换了个号接着打,在他连续几天的电话攻势下,祁山终于妥协了说:“等我考完试,咱们见面谈一下吧。”
“好。”这句话说完,邢雷挂了电话,然后果然没有再来骚扰他。
周六晚上下了一场大雪,祁山也没法送外卖。
就躺在床上玩手机,无聊得实在是厉害。
爷爷在一本正经的看电视,指着电视问:“这里面的人能看到我们吗?”
宣宣摇摇头说:“不能。”
爷爷看了他一眼说:“我又没问你,我问大山。”
“能,怎么不能。”祁山说,“你能看见他们,他们也能看见你。”
宣宣被他说的有点迷,惊讶的瞪着眼睛看了看电视屏幕。
“他妈的!”爷爷愤怒的转到电视机后面去,指着自己问祁山:“那现在他们还能不能看见我了?”
祁山没忍住笑了:“爷爷真是萌cry。”
“什么玩意儿?”爷爷拍着桌子问,“你说我是谁?”
祁山微信震动了下,是沈昼发来的一段语音。
“等会儿庄凛过生日,你也过来玩吧。”
“谁?刚刚谁他妈在说话?”爷爷大声的问祁山,“刚刚你是不是没出声?”
祁山指了指电视机说:“您坐下继续好好看电视吧,我先出去一趟。”
“大山,你还没告诉我谁说话呢?大山?”
祁山套上羽绒服出了门,外面的雪刚停,他也没打伞。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里,留下一串脚印儿。
沈昼坐在饭店的包厢里听方宪在那儿叨叨他女神。
“我女神她不仅学习成绩好,还他妈会弹钢琴,会跳舞,会画画。”方宪感叹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沈昼没搭理他,自顾自玩着手机。
方宪看着手机里保存的照片继续说:“我女神的脸都散发着光。”
沈昼白了他一眼:“脸上发光?那是出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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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不许侮辱我女神!”方宪瞪了他一眼。
“所以呢,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你女神表个白。”
“等等吧。”方宪突然变得有点难为情,“等过几天。”
“你他妈都说了快一学期了,过几天过几天,再过几天人家都有男朋友了。”沈昼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怂,就是上。”
“上什么上啊。”庄凛刚刚点菜去了,这会儿挨着沈昼旁边坐下,“上谁啊。”
“上你妹。”方宪说,“哎,话说凛子,你表妹长得挺水灵的,要不介绍给昼哥认识认识。”
“滚。”沈昼和庄凛同时开口。
“可拉倒吧,就他这一个月换好几个女朋友的尿性。呵呵,我不可能把自己表妹往火坑里推。”庄凛拿了副筷子把餐具消毒膜戳破,撕拉一下撕开。
方宪凑过去问了句:“昼哥,你最近怎么没有交新女朋友啊?”
沈昼没说话,庄凛勾住沈昼的脖子说:“我们昼哥,从来都不缺女的。”
沈昼看着手机说了句:“恋爱没意思,玩够了。”
这话刚说完,他就一抬头看见了祁山。
人冲这仨货打了个招呼,找了个空位置坐下,跟沈昼离得还挺远。
沈昼冲他指了指庄凛旁边的座位:“山哥,坐那么远干嘛?过来坐啊。”
祁山摇摇头,点起一支烟说:“不了。”
祁山来了以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跟他上次在医院看沈昼时一样,这群人都是那种典型的富二代。
一个个的手里都拎着印有名牌local的包装袋,走进来就往桌子上一搁,冲庄凛打招呼说:“礼物给你放这儿了啊。”
祁山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带礼物,抬头看了一眼沈昼。
刚好沈昼也正在看他,心领神会的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指了指桌子说:“我给了两份。”
祁山眼神儿一亮,沈昼轻轻笑了起来,用口型对他说:“不谢。”
祁山也笑了,冲他比了个中指,也用口型说:“没说要谢你。”
“这俩人眉来眼去的干嘛呢,当我们不存在啊。”庄凛开了瓶红酒,给沈昼倒了点,然后主动走到了祁山面前说,“咱俩换换位儿。”
祁山没动:“就这么坐着呗。”
“赶紧去吧,我都主动让位了。”庄凛轻轻拉了拉他袖子。
祁山掐灭烟,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羽绒服,冲沈昼走了过去。
坐下以后,俩人都没什么话说。各自玩着手机。
沈昼一直在喝水,喝了四五杯之后,感觉到了一丝尿意。从祁山旁边站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山哥,让一下。”
祁山也站了起来,把椅子往后一撤,沈昼就挤着他走了过去。
擦着边过去的时候,祁山感觉身体直有点儿僵硬。
沈昼上了厕所,对着洗手台洗了把手。
祁山穿过的那件白T,他没来得及洗,今天就给穿在了毛衣底下。
沈昼掀开毛衣,低头狠狠闻了闻白T,嘴角忍不住上扬。
啊山哥的味道。
完事儿他回到饭桌上,一桌子人正开着玩笑喝得正嗨。
白酒兑红酒兑雪碧再加点儿芝麻油,辣椒油,最后再来点儿海鲜酱,用筷子一搅和,庄凛举着这杯乌七马糟的玩意儿说:“我调了一杯酒,给它取名儿叫依古比古。”
他这话刚说完,祁山就开了口:“依古比古那不花园宝宝吗?”
众人用震惊的眼神齐齐看向祁山。
庄凛问了句:“你还看花园宝宝啊?”
祁山笑了笑:“陪我弟弟一起看过。”
沈昼落了座,听见庄凛搁那儿吆喝:“那咱们现在玩一个游戏,谁输了就把这杯花园宝宝给喝了。”
“我靠,这宝宝看起来就不太好喝。”方宪搬着椅子往后退了退,全身心都在表示着拒绝。
沈昼拍了拍祁山的肩膀:“想喝吗?”
“想喝个头。”祁山抱着臂问,“怎么玩?”
庄凛从桌子底下抽屉里拿出两副骰子,每副五粒。
“俩人一块儿投骰子,分别投一次,大家猜两副骰子的总点数,一点是自由点,可以代表任何点数。大家轮流叫点,越叫越高,猜中了就赢,最后猜高了就输,罚酒。”
然后庄凛和旁边那人分别投了次骰子,庄凛喊了个“26”,下面儿人轮流在他的数字后加了1,方宪这傻逼,一张口就是“42。”
主持人看了他一眼,示意继续往下走。
沈昼用杀气腾腾的眼神儿瞥了方宪一眼,喊了个45。
主持人微笑:“继续。”
祁山用手指指节敲了敲桌子,坚定的说:“52。”
祁山旁边的朋友喊了句:“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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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把酒杯端到他面前说:“超了,点数加在一起是52。”
这话一说完,大家一阵儿唏嘘。都夸祁山猜的真准。
第二局、三局、四局,都被祁山给猜中了,一个数都不差。
于是沈昼就有点儿怀疑了:“你是不是有透视眼?你这开挂了吧。”
祁山摇摇头:“我算出来的,一看你就知道,概率学肯定没学好吧。”
脑子好使就是了不起。
“您看得真准。”沈昼拉了拉高领毛衣问他,“等会儿一起唱歌去吧。”
“好啊,我还挺喜欢唱歌的。”
但他仅仅也就只是喜欢唱歌而已。
当沈昼听见祁山开腔唱歌时,他感觉自己心态都崩了。
???怎么肥四?
我爱豆不应该五音不全啊,长得也不像是五音不全的人啊。啊?怎么肥四?
祁山一开口就完全脱轨,连环车祸。高音上不去,低音降不下来。并且还破音,二连破。
而且人还特别执着,握着话筒认真的盯着屏幕,非要坚持把一整首唱完。
唱歌时,祁山仿佛戴上了耳机,把整个外界都隔离在自己的世界之外,感觉自己唱的就是天籁。
唱完沈昼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看来你还是适合唱黑怕(hippop)。”
祁山挑了挑眉道:“那我给您来一段内蒙古黑怕?”
“来吧。”沈昼化身捧场王,毕竟自己粉上的爱豆,哭着也要继续粉下去。
“□□猛C,卡拉苦内个 ,猛撒拉 ,库拉马拉猛萨拉,猛C嘿。大地瓜 ,烤地瓜 ,那么,一块钱儿,那么 ,能买仨,□□猛C ,卡拉苦内个 ,梦萨拉,干哈尼干哈尼,过分啦。”祁山唱完冲他扬了扬下巴,一脸求夸的表情。
“MC祁山。”沈昼说,“您真棒。”
“哥是传说。”
“牛逼牛逼。6666。”
庄凛看他们玩的挺开心,忍不住凑过来问:“你俩干啥呢?”
“玩呢。”祁山看了他一乐啊。”
“谢谢了。”庄凛拍了拍他肩膀说,“山哥,你赛车那段视频最近真是火爆了。你知道我认识的那些小姑娘都叫你什么吗?”
祁山没说话,沈昼开口问了句:“叫他什么?”
“祁神。”
“为什么不是山神?”沈昼调侃道。
“山神你妈了个波。”祁山笑着骂了沈昼一句,“一道天雷劈死你丫的。”
“封印!”沈昼挺幼稚的伸出胳膊比了个叉,手里夹着的烟差点没拿掉。
“反弹。”祁山站起来往他脑门上一点,被庄凛拉到那边儿玩真心话大冒险去了。
庄凛扭头看了一眼沈昼:“昼哥,你也过来吧,人多才好玩。”
真心话大冒险,单看是很没劲的一个游戏。但是如果有在意的人一起参加的话,会感觉这是世界上最他妈带劲的游戏。
在座的几个女生,有暗恋沈昼不敢说的,也有喜欢庄凛的,还有看祁山不错想勾搭的,都准备借此机会来个亲密互动。
沈昼跟祁山被分开了,俩人旁边都是女生。
沈昼仰躺在沙发上,左右手一边一个。
祁山翘着大长腿低头玩手机,也没搭理旁边的人。
第一局沈昼旁边的妹子抽到了卡,她选了真心话。
沈昼随便问了一句:“你爱吃什么?”
女生特失望的回了一句:“肉。”
然后第二局,就是祁山抽到了卡。
他旁边的女生问的问题可就劲爆多了。
人问:“你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
沈昼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翘起唇角看着祁山。
祁山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豹纹。”
那女生没忍住用手挡住嘴嚎了一嗓子,周围一圈儿人都嗷嗷了起来。
轮了好几局后,沈昼抽到了卡。
卡上明确写着,让他跟对面的人的拥抱一下。
看着沈昼站起来,大家都开始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祁山挺懵的,怎么就在一起了?
沈昼眯着眼睛看向他,张开怀抱说:“山哥,走一个?”
祁山走过去跟他抱了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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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凛在一边叫得特起劲,打着拍子嚎嚎:“结婚!结婚!结婚!”
祁山坚实的胸膛贴过来,沈昼愣了一下,脸刷地就红了。
抱了一下后,他扭头迅速把黑色高领毛衣拉到了脸上,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下俩眼睛。
突如其来的纯,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
唱完歌一群人准备去打桌球,刚刚KTV暖气开得很足,热得沈昼出了一身汗。
祁山刚走出KTV的门,就来了句:“刚刚真热。”
“是啊。”沈昼扭脸看了他一眼,他的面色还带着点儿绯红。
祁山抄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浴池招牌,调侃般问了句:“少年,约波澡堂子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后天)更新入v章!有生之年的日万终于来了!
想看昼哥和山哥的澡堂子play233333吗,下一章揭秘祁山父母身份,8.15号零点更新!三合一大章节!
入v啦~撒花~
没抽奖的小天使们赶紧去微博转发一波!没抽到奖的小天使,我在v章评论区等你!留言评论发红包!
感谢我家小天使疏逢,开水白茶,琳宝宝五岁的地雷!么么哒,爱你们~
第27章 ^3^
沈昼从小时候就跟着家里的大人一块儿到澡堂搓澡。初中的时候, 一帮子哥们儿也成天见儿的约澡。洗澡简直成了一项团体活动,动辄七八个人一起。
因为晋城的澡堂子卖澡票,买的越多越便宜。一群半大的男孩子还挺爱热闹,经常凑团去搓澡。
沈昼自信自己身材足够好,再加上他这方面的羞耻心特别稀薄,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害臊的。
所以他听祁山说完, 压根没带犹豫的就直接点了点头道:“好!走起。”
于是俩人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就直接奔澡堂去了。
这阵子天寒地冻的,澡堂关门也早,到十来点的时候, 门口基本已经没几个人了。
卖票的阿姨站在前台, 看了他俩一眼:“你俩是最后一波人,洗完我们就关门,赶紧的啊。”
沈昼点点头,把靴子寄放在了柜台,买了俩人的毛巾还有洗发水沐浴露。跟祁山一起上了楼上的桑拿房。
他俩掀开门帘刚一进屋,就好几个哥们儿从里面出来,看样儿是都已经洗完要走人的了。
沈昼先把身上的羽绒服外套给脱了,打开柜子, 回头望了一眼祁山。
刚好祁山也在回头偷看他,俩人目光刚一相遇,就赶紧分开了。
尴尬的气息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沈昼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说:“这里太闷了,是吧, 山哥。”
祁山脱完了羽绒服,正在撩卫衣,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接了过来:“是,对对对。”
说完他也没了言语。
澡堂子有几张用来搓澡的躺床,沈昼就背对着祁山,坐那儿脱裤子。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都是祁山的豹纹内裤在满天飞。
——你今天穿的内裤什么颜色?
——豹纹。
沈昼越想越觉得气血上涌,鼻头一热。脑子轰轰叫,只听见啪嗒一声,从鼻子里滴下来一滴血,落在了他膝盖上。
这他妈,我流鼻血了?
沈昼感觉到有点儿丢人,趁祁山没发现,就赶紧用手抹了,从兜里掏出来一团纸堵上鼻孔,仰着脖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那边儿祁山已经脱得差不多了,看他手忙脚乱,状况有点儿不对劲儿,于是便径直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昼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昼仰着脖子有点儿解释不清楚,用余光淡淡瞄了一眼他的内裤。
我靠!
天呐!
作孽啊!
祁山的豹纹花纹的内裤透着一股子野性,是糙老爷们儿的那一款。
沈昼他只是匆匆瞄了一眼,鼻血就挡也挡不住了,跟拧开了水龙头似的,哗哗往外淌。
“我靠?你这是流鼻血了?”祁山眉头一皱,扯住他的胳膊往淋浴头那儿拉,“过来,用水冲洗一下。”
祁山赶紧打开了淋浴头,花洒里的温水淋下来,沈昼就站在花洒下面,仰着下巴在揉鼻子。
他光着两条腿,上身就只穿一件白色T恤,被水一浇,已经湿透,透明的布料包裹着沟壑纵横的腹肌,勾勒出少年纤细挺拔的腰身。
祁山用手接了点水往自己脸上扑,克制住自己想往沈昼身上看的目光。
冲了好一会儿沈昼才把鼻血止住,俩人各自站在淋浴头底下,背对着背搓澡。
为了调节气氛,沈昼这时候做出了一件,直男到他都想一耳巴扇死自己的举动。
沈昼瞄了祁山一眼,下意识的开口说道:“要不我给你搓下背吧?”
搓背相当正常,他跟凛子一起洗澡,都是俩人互搓,报复一样把对方的背当成猪皮搓,玩命儿搓。所以,俩人每回洗完澡能褪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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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当口,对祁山说出这话,就别扭得不行。
祁山也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好啊。”
沈昼突然想起来他俩连搓澡巾都没带,也就只能空手上阵了。
祁山把背转了过去,说了句:“哥这背就交给你了。”
沈昼呵呵了两声,嘴角徒留一丝复杂的微笑,这他妈不好下手啊。
祁山后脑勺的短发长了这么久也没长齐,肩胛骨宽阔,线条冷峻锋利,使他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倔强。
祁山不像是一般的那种男孩儿,他的肩膀厚实而宽阔,一看就是那种扛过很多事儿的人。
沈昼的手触到他后背的时候,有点儿震惊。
这斜后方肌也太他妈结实了吧,摁都摁不动。
“我的肩膀是不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祁山的声音沉沉传来,“好像是一高一低。”
他不说沈昼还没发现,退了一步这么一对比,右肩膀确实比左边低了点。
“因为我上初中的时候,在工地上干过活。那会儿,我都是用右肩膀扛沙包,那时候不懂啊,压得骨骼都有点儿变形了。”祁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然后我就换左肩膀扛,这么一来就平衡了。”
想起一个只有十来岁的男孩,在工地上扛着比他身体都要巨大的沙包,一步步艰难的移动,沈昼觉得非常苦涩。
但是很快,他又被祁山刚刚那种豁达的态度给感动了,没由来劝了一句:“以后别扛沙包了,累出一身毛病,不值当。”
“那阵子我们家急用钱,现在好多了,让我去扛我也不去了。”祁山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但是声音确实一如既往的清晰而又凛冽,“反正总会好起来的。”
祁山后面那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沈昼帮他搓完了背,大致数了数他身上的伤,新伤落旧伤,得有四五处都不止。
祁山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这压根算不上什么事儿。”
完事儿换他给沈昼搓背,人是典型的倒三角身材,腿长臀窄,腰围小。肌肉该有的地方都有,身材挺拔硬朗,关键是皮肤还白。
不是肾虚白,是那种干净到骨子里的白。
空气炽热潮湿,憋的人透不过气来,祁山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越发明显,似乎快要高过哗哗的淋浴声。
而沈昼的气息,就如同澡堂子里雾白色水蒸气一样,笼罩了他整个人。钻进他身体的每个毛孔,进入他的肺部,吞噬他的呼吸。
湿漉漉的,带着温度的,味道。类似于荷尔蒙的味道。
祁山感觉整个人都是漂浮的,脚下踩着的地板是那么感觉不真实。
“你学的专业是音乐吗?”俩人快洗完的时候,祁山突然问了一句,刚刚在KTV听沈昼唱歌特别有感觉。
“以前是,出国学习了一阵子。现在基本荒废了。”沈昼低了低头说,“不觉得学音乐特符合我气质吗?”
“哟?”祁山摸了摸头上的水,看了他一眼说,“您什么气质?”
沈昼翘起唇角,笑了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说完俩人就去换衣服穿上了。
沈昼一打开寄存柜,内裤就掉了出来。
他压根没发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然后他就看见祁山裸着上半身,冲着自己径直走了过来。
“想干嘛?别过来,再过来人家就跟你拼了。”沈昼突然戏精上身,护住前胸,吊儿郎当的看了他一眼。
祁山弯腰把他内裤捡了起来,单手勾着扔在了床上:“大哥,您气质掉了,我帮您捡一下。”
“靠。”沈昼用手指蹭了蹭鼻子,“看来等会儿得挂空档了。”
“我记得你是穿牛仔裤来的吧,挂空档不怕磨蛋?”祁山瞥了他一眼。
“不怕不怕。”沈昼说,“我裤子里有一层绒,暖暖的,很贴心。”
祁山没忍住笑,还暖暖的很贴心,这语气,忒贱了点吧。
刚从澡堂子里出来,还挺暖和,走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冷了,北风刺骨,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吹呀吹呀我的骄傲放纵。”祁山扯着喉咙唱了一句,脚踩在雪水坑里,发出一声脆响。
“吹呀吹呀无所谓扰乱我。”沈昼也阴阳怪气的吼了一嗓子,“你看我在勇敢的微——笑。他妈的,笑不出来啊。”
俩人一起抄着兜对着风吼。
“你看我在勇敢的挥手啊。”祁山也接了一句,“妈的,太冷了,我还是不挥了吧。”
沈昼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笑着问:“要不我俩合唱一首吧。”
“行啊,唱啥?”
深夜的大街上没有行人,店铺也早早关门休息了,只有一盏盏路灯照亮着雪白的雪,明明灭灭,把路照成了黄色。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
祁山架着沈昼的脖子,一边唱一边用力嘶吼,大声而又放肆的笑,不知不觉,哑了喉咙。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oh no,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歌声嘹亮,飘散在风里,二人勾着彼此的肩膀,背影在夜色里远去了。
祁山第二天还得起得大早去送奶,最近他送奶都能有人把他给认出来。
因为那个比赛太受欢迎了,几乎男女老少都会看电视台的转播。
速度与基情_57
给一小姑娘家送的时候,人正好出去吃饭,看见他后,高兴得尖叫了一嗓子。生拉硬扯让他写了个签名。
祁山感觉自己的虚荣心极大的被满足了,回去的路上,还给宣宣买了根糖葫芦奢侈一把。
他怀里揣着糖葫芦,走到门口就开始喊宣宣的名字。
往常宣宣听他这么一喊,就会高兴的跑出来,一蹦一跳围着他打转。
然后祁山就会坐在摩托车上,举着糖葫芦逗他一阵儿,让人够也够不着,急得快哭出声才给他。
可是今天他叫了好几嗓子也没见人出来,于是把摩托车停到了枣树底下的车棚里。
然后他就拿着糖葫芦疑惑的进了屋。
屋里面对面坐着仨大人,他二叔还有陈队,陈队旁边坐了个正在拿笔记东西的小同志。
二叔跟陈队正在聊些什么严肃的话题,他正皱着眉头,头发遮去了大半的脸,表情有些看不清。
宣宣似乎察觉了压抑的聊天气氛,规规矩矩的坐在二叔旁边不敢乱动。
就连糊涂的爷爷,这会儿也变得默不作声。
陈队难道不是来送补贴款的吗?为什么大家都表现的这么难过?
祁山心里咯噔一声,感觉似乎有事儿发生了,于是忍不住开了口:“怎么了这是?陈叔,二叔,你们在聊什么?”
陈队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走到门口拍了拍祁山的肩膀:“刚刚我把事情跟你二叔都说了,我们负责做的就是安抚工作。”
说着陈队伸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包好的信封,往祁山兜里塞了进去。
他刚要走,就被祁山拉住了。
陈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祁山字字肯定的问道:“我爸妈,是不是出事了?”
“能有什么事儿?”沈昼叹了一口气说,“妈,我真的没事儿。我要是有事儿能搁这儿叭叭叭的跟你聊天吗。”
“那你舅舅说你跟人飙车,栽得后脑勺都破了。”
“那都俩星期前了,我也没栽。我后脑勺破是恨自己不争气,学习不好,所以一头磕在了柱子上。怕丢人,想自尽。”沈昼跟她瞎掰,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才知道这事儿,伤口都已经结疤了。
“我告诉你,你别抽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舅舅说你现在烟瘾可大了。”
沈昼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皱着眉头说:“行行行,知道了。”
这妈她就只会“你舅舅说”,他舅舅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沈昼沉默了一声没说话,然后秦莉又开始问他:“最近花了多少钱?”
沈昼低着头道:“五千。”
他刚刚偶然间瞥见视频那头,秦莉的老公闪了一下。
看见他以后,沈昼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口口声声的说着烦那一家子,他这不也花着人家的钱吗。
“你如果在英国这边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开销,我们在这边的关系多,可以在家里吃饭。你弟弟妹妹加在一起花的钱,都不如你一个人的多。你要不是冲动,能被学校开除吗?沈昼,你啊跟你爸真是一模一样……”
“那他是我爸,我不像他像谁?”沈昼突然就烦躁了起来,“我像他是我的错吗?”
“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都怪我!”
“行了行了,挂吧。”沈昼摁了挂断,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一头仰倒在沙发上。
他妈妈是未婚先孕,没有结婚,他爸爸就不见了。
所以,秦莉生他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单亲妈妈放在今天都是特别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倒回去十几年的传统年代。
沈昼知道秦莉不容易,但天天说,天天提,搁谁谁不烦呢。
他不用谁来反复的提醒,你是个累赘,是个不应该出生的意外。
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沈昼不知不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醒来天就亮了。
平时上课都没法骑摩托车了,因为一直下大雪。道上都是雪。
沈昼走路去上的学,他进班的时候,已经上过了一节课。
他在路上买了两个烤红薯,揣在怀里,这会儿还散发着热气。
沈昼掏出来,拍了拍祁山的后背。
拍了两下沈昼的动作就有点儿迟疑,因为想起前天这背,他还亲自上手摸过。
正在睡觉的祁山回头看了他一眼,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沈昼指了指桌子上用牛皮纸包着的红薯问:“你要哪个?”
祁山看了一眼,俩红薯没啥区别,右边儿的那个大点。
“这俩一个叫昼哥,一个叫山哥。赶紧选一个。”沈昼挑了挑眉。
祁山伸手拿了个大的:“这就叫做反套路。”
“靠,你把昼哥选走了。”沈昼啧了一声,“你想吃昼哥?”
“这大的是昼哥,你开什么玩笑?”祁山有意无意瞄了一眼他的裤子,“哪儿大了你告诉我?”
“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沈昼剥开红薯皮道,“昨天我们都已经坦诚相见了,是大是小你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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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昼哥不错。挺甜的。”祁山故意转移话题,咬了一口又甜又糯的红薯说。
沈昼指了指自己,轻声对他说:“这个昼哥也挺甜的。”
“没尝过,我不信。”祁山理直气壮。
刚好课代表走过来收作业,沈昼伸手把她头上戴着蝴蝶结的发箍给摘了。
顺手扣在自己脑袋上,人课代表转过身就要跟他抢。
沈昼抄着兜站在她面前,让她踮起脚去够都够不到,人气呼呼的骂他。
沈昼笑了笑说:“哟,这么小气?我就戴一会儿。”
笑容攻击发射很有效,课代表没跟他计较,继续去收作业去了。
沈昼戴着蝴蝶结发箍,拍了拍祁山的肩膀,扬起下巴,冲他眨了眨眼睛说:“怎么样?正宗傻白甜,不甜不要钱。”
祁山举起手机,迅速拍了张照片,拍完照片深藏功与名,把手机往书包里一揣。继续美滋滋的吃红薯。
“删了。”沈昼拽了下他的胳膊,“删了删了删了。”
祁山哪会答应他:“我回去P个表情包,在你脸颊加两坨高原红,就完美了。”
戴着发卡的二傻子点JPG。
“你怎么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沈昼愤愤道,“你咋不入地。”
“我不入地狱谁……”祁山扭头看了他一眼,“谁他妈爱入谁入,反正我就是不入。”
没门儿。
沈昼放下发卡,认认真真的在本子上写十遍,祁山是小狗。
完事儿还画上一坨屎,一只狗。
隔了一节课,人课代表又找他过来要发卡。
沈昼背着手一脸坏笑:“我凭本事抢过来的,有本事你就来拿啊。”
他一头黑发,戴着个粉色的蝴蝶结发卡格外显眼,斜站在课桌前,打趣一样看着她。
课代表故作生气的跺脚,沈昼还没来得及多玩一会儿,祁山就直接伸手把发卡给他拽了下来,然后递给了课代表。
“拿去,不谢。”祁山抬了抬头说,“叫我红领巾。”
“山哥。”沈昼用笔杆戳了戳他后背,“你捣什么乱呢。”
祁山压根没回头,背对他说了一句:“你们打闹吵到我学习了。”
您什么时候学习了?我怎么没看见?
沈昼笑了笑,没跟他计较。毕竟以后还有用他的时候,抄作业借笔记,以及辅导功课,都得求着他。
可不能得罪他。
放学的时候,祁山来了句:“这周六,考试之前突击一下,那天你到我家来补习吧。”
“行啊。我去不用带什么吧?”沈昼问。
“不用,带上脑子就行。”祁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有他这话,沈昼心心念念的等到了周六。
到了那天,他果然啥都没拿。甚至连书都没拿。
他就裹着厚围巾,穿着羽绒服,站在祁山二叔家的车铺喊他。
当时祁山正跟宣宣一起坐在屋子里看动画片,听见这声音,祁山打开门露了个头,上下扫了沈昼一眼问:“你干嘛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补习的吗?”沈昼大声问,“你他妈失忆了?”
“我问你来干嘛?!书都不带补个破习啊。”祁山打开门说,“先进来吧。”
沈昼愣了愣:“不是你说,我只要带脑子来就行了吗?”
“您阅读理解能力真强。”祁山冲他竖大拇指。
沈昼摆摆手:“也就还行。”
宣宣看见沈昼来了,小手一伸:“我哥的金奖杯呢?”
“记性真好。”沈昼挨着他坐下,“让我给卖了。”
“卖了多少钱?”宣宣冷静的再次伸出手,“给钱。”
“让我给花了。”
“记个账吧。”宣宣说,“我去拿笔。”
“哟,咱们宣哥的牙这么快就已经长出来了?”沈昼一把拉过他,抱坐在腿上,“可以吃糖啦?”
宣宣没动,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我还不太会吃。黏牙。”
沈昼拧了拧他的脸:“去我家,我有好几罐奶糖,都给你留着。”
宣宣不自觉的咽了口水,扭头说:“我才不去呢。”
祁山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酸奶扔给沈昼,沈昼稳稳接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酸奶?”沈昼揭开了包装膜,立马喝了一口。
“爱喝?那这一排都是你的。”祁山拿出一排酸奶放到他面前,“抓紧时间喝,还有几个小时就过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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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仰脖一口干了,又拿起一瓶开始喝了起来。
祁山面前放了一桶牛奶,然后跟宣宣交换了个眼神:“咱俩的任务是把这一桶喝完。”
宣宣点点头,俩人一人一个玻璃杯,对着喝了起来。
半个小时之内,俩人竟然解决了一桶。
祁山瘫在轮胎沙发上说:“其实并不是很想活,就想这么瘫着。”
沈昼看了他一眼:“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
祁山看了一眼时间:“要不去我家做个饭再学习?”
“这不就你家吗?”沈昼指了指四周。
祁山摇摇头:“哪能啊,这是我们家仓库。我们家,可是座豪宅。”
祁山家那院子,离这儿不远。就在猫耳朵胡同里面儿。
仨人就走了几分钟,然后就到了。
祁山家是那种老式的院子,打开门地儿挺开阔,院子里有枣树,桃树和柿子树,果树旁边还垦了一块儿地种菜,菜地前面儿就是压水井。
压水井旁边用砌了个池子围着,因为天气冷池水结成了冰。
池子旁边堆着个雪人,沈昼仔细一看是奥特曼。
他看着这个具有浓烈生活气息的院子,甚至可以想象到,夏天院子里一片阴凉,鸟鸣啁啾,果树上缀满肥硕的果实。小孩和大人在水池子里洗澡,井里拔着冰凉的甜瓜。
调皮的邻居过来上房打枣,踹一脚枣树,房檐上就骨碌碌落下来一片青色大枣。
这就是他的童年啊。
沈昼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家,真的是太好了。”
祁山听了有点儿震惊:“没搞错吧,这哪比得上你家一半?”
沈昼摇摇头:“你这家才像个家。”
他仨人一进屋,爷爷就出来了。
“大山啊,你上哪儿去了?”
祁山的爷爷长得一点儿都不慈祥,甚至还有点儿凶。
沈昼看着他,立马打了个招呼:“哎,爷爷您好。”
爷爷迷缝着眼盯着他看,大声吆喝道:“你是谁啊?”
沈昼一边跟着祁山往里走,一边说:“我是您孙子……”
“的同学”还没说出口,爷爷就疑惑的又看了他一眼。
“你是哪个鳖孙?”
沈昼尴尬的看向祁山,祁山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说:“我爷爷,他脑子瓦特了。老年痴呆症。”
“哦哦。”沈昼勾起唇角看向祁山爷爷说,“我是您小孙子。”
“谁?小龟孙?”爷爷进了屋一直不停追问,“你是不是哪吒闹海里的龟丞相啊?”
沈昼只好点点头,自信的说:“对!我就是!”
“龟丞相,龙王三太子要害我!”爷爷说完有点想哭的意思。
沈昼立马拦着:“您可别哭。”说完沈昼冲祁山做了个表情问“这是怎么了?”
祁山抄着兜悠闲的说:“他把自己代入进哪吒的角色了。”
沈昼也没烦,就搁那儿跟爷爷演了起来:“你扒了龙王三太子的皮,抽了它的筋,他不害你害谁?”
祁山有点想笑的摇了摇头,果然沈昼跟爷爷是同一个世界的。
沈昼坐在祁山家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虽然他的家不大,但是感觉整齐温馨。
就跟他的生活一样,简约而不简陋。
“这附近有个菜市场,我们一块儿去买点儿菜做饭吃吧。”祁山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十一点,能赶上他二叔下班时间。
“成,那我们走吧。”
沈昼刚想抬脚,就听见大门口有人敲门。
他转头看了祁山一眼,祁山站起来去开了门。
一开门祁山的表情都变了。
整张脸霎时间全白,皱着眉头看向来人,人都楞在了那里。
察觉到不对,沈昼立马走上前去,拉了拉祁山问道:“怎么了?”
祁山没回答他,目光死死锁定住一处,眼神里全都是哀恸。
沈昼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来人是两个寻常中年男子,手里抱着个乌紫色的檀木盒子,盒子正当中刻着个“奠”字儿。
凭着祁山的表情,沈昼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他用力的揽住了祁山的肩膀,拍了拍说:“山哥,让人进来吧。”
祁山没有回过神,呆呆的看着寸余不到的盒子,突然想起那天他问陈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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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是不是出事了?
——大山,他们已经失联了两个多月了。
十几年前他们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句告别的话。
他们在哪里,做着什么工作,是否想他,甚至有没有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祁山都一无所知。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个什么身份,又是如何去世的。
因为他不能问,就算问了,陈队也不会告诉他。
但是他一直在心里存留着一个希望,一个从来没跟人说过,如同火种一样,虽然微茫,但却温暖的希望。
——他父母还活着。
但是今天,这个无情的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祁山感觉心里的那点儿火种被一下给浇熄了,世界就只剩下黑夜。
黑夜,是没有太阳的。也见不到光。
祁山带着陈队走进了院子,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骨灰盒。
陈队泪眼婆娑的看着骨灰盒,立正站好,对着骨灰盒上两个人的合照行了标准的个军礼。
祁山昂首挺胸,面无表情的淌下来一行泪,对着陈队敬了个礼。
转身的时候,眼泪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爷爷抱着宣宣,一老一少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都眼眶红红的看着祁山。
祁山抱着轻得没有重量的骨灰盒,一步一步走向屋里。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沈昼,心情复杂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陈队走到屋子里跟祁山说了句:“尸首没找到,是拿他们衣物灰代替的。”
“他们是怎么去世的,现在能告诉我吗?”祁山问。
“对不起,不能。”陈队拍了拍祁山的肩膀,揉了揉眼眶,转身离去了。
陈队走了以后,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就变得沉重起来。
祁山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看着沈昼说:“走,买菜去。”
沈昼愣了愣,有点儿疑惑:“今天还做饭吗?”
“做。”祁山站了起来,“生活还得继续。”
沈昼点点头,也不知道该劝他些什么话,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儿。”
说没事儿也不可能没事儿,沈昼叹了一口气,缓缓开了口:“我之前,其实对你家庭曾经有过误会。”
“嗯?”祁山走在他前面,新雪上立马出现了一串脚印。
“我之前听别人说过你父母的事,以为……”沈昼有点儿说不下去。
“以为我父母是du贩是吧?”祁山抄着兜淡淡的接了话,“我现在只知道,他们是为政府工作的。”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沈昼想解释一下,他对祁山本人压根没什么看法。
“我知道。”祁山低头抖了抖马丁靴上的雪说,“别人都是这么传的。”
“我知道,不是。”
“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祁山抄着兜看着远方说,“他们是什么身份,我都不知道。到死了也不知道,没一个人知道。”
沈昼沉默了。
“你说他们这么死了有什么意思?连个葬礼都不能举办,也压根不会有人来看他们。你说他们究竟是图的什么?”祁山转过身,眼神发亮的看着沈昼,这个问题与其说是他在问沈昼,不如说是他在寻求内心的一个解释。
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沈昼按着他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沉沉:“山哥,不知道你听过那句话没。虽然我不知道你父母是个怎么回事,但刚刚那场景,我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祁山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不自觉陷了进去,里面仿佛藏着一个浩荡的宇宙。
虽千万人吾往矣。
“就像是赛车手,他们知道自己注定会以一种壮烈的方式死去。但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戴上了头盔。”沈昼眼睛也不眨的说,“这种人都是值得我们敬畏的英雄。”
祁山突然觉得从来没有教过他任何东西的父母,给了他一种叫做勇气和担当的礼物。
就算黑夜里见不到太阳。
那他就燃烧自己,变成唯一的光啊。
祁山抬眼看了看沈昼,张开双臂,笑了笑说:“昼哥,走一个。”
沈昼勾起唇角展开怀抱,轻轻搂了搂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是最棒的。”
祁山扬手跟他击了个掌,往自己怀里一拽,坚实的胸膛相撞,让人觉得特别踏实,情谊一切尽在不言中。
俩人到了菜市场,感觉跟周围的环境都有点儿格格不入。
周围一票大爷大妈,就他俩是年轻小伙子,浑身上下一副“我就是好骗”的样子。
菜贩子忙着吆喝他俩过来:“帅哥,要什么菜?”
祁山大眼一溜,把不新鲜的菜都给排除了。径直走到一个大伯面前,挑起了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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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则转去了水果区,称了斤苹果,橘子和梨。
“你买这个干嘛?我们来买菜的。”祁山的动作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买菜阿姨,挑挑捡捡往袋子里一会儿扔一个玉米。
“心情不好就吃点甜的。”沈昼用手指头勾了勾塑料袋里的苹果说,“等会儿给你做水果沙拉。”
“你会?”
“把问号给去了。”沈昼有点儿不满他怀疑的态度,“我会。”
“没看出来。”祁山挑完几个菜,又转到了肉摊子上去了。
“你没看出来的多了去了。”沈昼拎着水果,指着肉问,“这个配什么炒?”
“配辣椒吧,辣椒炒肉。”祁山扭头看了一眼隔壁卖辣椒的说,“你去挑几个?”
沈昼呼啦装了一袋子,直接付了钱。
俩人买完各种东西,祁山就开始搁那儿算账,纯心算,只看见他皱眉头,没见他掰手指头。
脑子好使就是不一样哈。
沈昼再次感叹。
“辣椒买多了。”祁山痛惜的往他手里拎的袋子里看了一眼,“八块钱一斤,妈的好心疼。”
沈昼有些夸张的模仿他,皱着眉头,一脸痛不欲生,捂住胸口说:“啊,心痛到无法呼吸。”
祁山用袋子丢他,一扬手,咵,袋子破掉了。
玉米从袋子里掉出来,滚到了脚边。
于是俩人就蹲在地上捡了半天的玉米。
俩人两手都拎了不少东西,沈昼感觉有点沉。袋子勒得他手指头都快断了。
再加上小风吹着,又特别的冻手,所以疼上加疼。
祁山看了他一眼说:“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点,我帮你分担分担。”
沈昼摇摇头说不用,然后就把自己左手里的东西全都匀给了右手。
“昼哥,你这只手空着干嘛用?”祁山指了指他快要挨着地面的袋子说,“不懂物理学吗?受力面积小,压强就大。”
“这只手用来牵你。”沈昼转过身顺其自然的把手递给他。
祁山愣了一下,低头笑了笑,也把东西全提在了一只手里,向他伸出了手说:“来,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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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证明
俩人晃荡回去的时候, 宣宣跟爷爷正坐在屋子里看《哪吒传奇》。
沈昼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正准备洗个手帮祁山拾掇拾掇菜,结果祁山拽了下他的袖子,从袋子里掏出来个苹果递给他。
“昼哥,你去客厅看电视吧,这儿我来就行。”
沈昼接过苹果, 看了一眼那么多菜问:“Are you sure?mountain brother?”
“Yeah,yeah.”祁山把他往旁边推了一把:“您请好。”
沈昼半信半疑的拉了个板凳坐在宣宣旁边,斜着眼睛看祁山。
只见他从袋子里掏出来个土豆,掂了两下, 提着菜刀刷刷刷削了起来, 没过两分钟土豆就剥了一层皮,干净的躺在了水槽里。
祁山切菜的动作也非常利落,手起刀落,声音清脆,土豆眨眼就变成了细丝儿。
沈昼拉了拉宣宣说:“你哥哥经常在家做饭吗?”
宣宣点点头:“我家的饭基本都是他做,有时候我也会做。”
“哟,宣哥还会做饭啊。”沈昼勾起唇角摸了摸他的头,“你会做什么饭?”
“炒鸡蛋, 煮面。”宣宣说,“简单死了。”
他堂姐家的小孩跟宣宣差不多大,别说是做饭,人连系鞋带都不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沈昼顿时感觉有点儿心酸, 揉了揉宣宣的小脑袋。
“你别老是揉我头,容易变笨。”宣宣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皱着眉毛看向他,“你这个人是不是手欠啊?”
“您真说对了,我这个人就是手欠。”沈昼扯着宣宣的小胳膊,跟他打闹了起来。
宣宣一边躲一边忍不住笑,声音传到了厨房那儿。
隔着墙祁山都能听见宣宣笑噎了,他清脆的笑声给心情苦闷无法倾诉的祁山,带来了一丝安慰。
祁山刚焖好饭,二叔就回来了。
二叔一回来,屋里的气氛立马下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包括祁山,他只是抬头看了二叔一眼,挠了挠脑袋就生硬的转移了视线。
二叔已经得有俩星期没搭理他了,上次他把摩托车改装了,人生生一个月没理他。
看见沈昼的时候,二叔点了点头冲他笑了笑,没说话。
沈昼也笑笑:“叔,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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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二叔长得跟沈昼想象中大不相同。
在沈昼的想象中,一个职业的赛车手,虽然他退役了。但是身上应该仍旧会有一股子英气来着。
可是祁山二叔穿着一身空荡荡的棉袄,整张脸都被遮挡在须发中,整个人显得特别落拓。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他们这一顿饭因为祁山和二叔之间的冷战,气氛变得微妙而又尴尬起来。
好在祁山做的饭很好吃,沈昼一直吃得挺香,以此缓解了不少膈应感。
吃完饭,二叔拿起外套,跟宣宣说了句再见,然后就扭头走了。
祁山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你们爷俩这别扭还没解开呢?”沈昼没忍住问了句,“还怄气呢?”
“我二叔就是抹不开面子,他心里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差个台阶下。”祁山搬着小板凳,跟沈昼一起坐在炉子前烤火,外面下着雪,天色就跟他心情一样,灰暗而沉重。
炉子里的煤球被烧得通红,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子淡淡的硝磺味儿,闻着特别温暖。
沈昼把手罩在炉子上,开口道:“其实吧,我觉得你二叔也有挺多苦衷。”
祁山深邃五官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坚毅:“是啊,总觉得那天的话说重了。”
沈昼笑笑,其实祁山是个看起来特别硬气,特无所谓的爷们儿,实际上他为人处事比谁都细腻。
就跟他俩第一次争吵,祁山第一反应就是反思自己的过错一样,凡事儿他都特宽容忍让着别人。
“山哥,其实我特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妈也是属于不让我干这干那的那种家长,有时候她越是这样,我越想跟她反着来。”沈昼揉了揉鼻子说,“我叛逆期还挺长的,一直从初中到现在还没结束。”
沈昼反着坐在板凳上,无处安放的长腿没事儿还晃荡两下。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一正二八经的说话,祁山就没由来的想笑。
“敢情我们还都是青春叛逆期的少年啊。”祁山淡淡说。
“对啊,好看的小伙子们都会有这些烦恼。”沈昼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山哥,这都不是事儿。”
祁山点点头,下巴指了指桌子说:“那咱学习去?”
“别啊,咱们再侃会儿。”
“再侃就天黑了,赶紧的,起来。”祁山伸手轻轻一拉,把他板凳给抽了,沈昼差点儿没摔。
“这也就是你,换别人这样我早就一耳巴子抽上去了。”沈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说,“山哥,要不给宣宣换个学习环境吧。”
宣宣在一旁抱着玉米啃得正香,一个人蹲在炉子边,吃得有点浑然忘我。
“换什么学习环境。”祁山皱着眉头问。
“宣宣这智商上一年级有点可惜。想让他跳级的话,在我这儿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沈昼挺认真的瞄了一眼宣宣,“我真觉得他未来可以上个少科大。”
“别介。”祁山摇摇头,“算了吧,让他过普通小孩的生活,也挺好。”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啊。”沈昼看着他转身去拿作业本了,站在原地又看了一眼宣宣,心里的想法并没有因此而动摇。
他以前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就是没办法看着祁山这一家子人这么过。
宣宣这样聪明的小孩,换个稍微富裕的家庭早就被当成神童培养了。
甚至未来不可限量。
沈昼略一皱眉头,觉得他回去就得亲自去他舅那儿,把这事儿给问清楚了。
“过来啊,还愣什么愣!”祁山喊了他一嗓子,他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应了一声“哎。”
沈昼脑子是挺好使,教会他一个题目,他就能举一反三。
但高中的知识点,都得重新教,这货平时上课压根没听过。
“我之前在二十九班,坐教室第一排,全班离知识最近的地方。”沈昼摇摇头,“离那么近都没辐射到我,可能我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
那个“离知识最近的地方”是老师钦点的座位,挨着讲台有俩座儿,一左一右。是他们班主任专门为爱讲话不学习的学生留的。
他跟庄凛俩人两两相对,人称左右护法。
每次睡觉他都会被数学老师的粉笔头直接命中,射程不到一米,所以每次都砸得他“垂死梦中惊坐起”,表情惊恐万状。
然后班里同学就一阵儿哄笑,沈昼每次都扭头超凶的来一句:“笑什么笑。”
往往这话只能起到反效果。
祁山今天听他说俏皮话,没接话也没反应,只是把作业本抽了,不动声色的继续讲下一题。
沈昼瞥了他一眼,看出他心里不痛快,一直藏着事儿。于是立马端正了态度,开始认认真真的学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祁山送他到胡同口。
人一走,他就拐了弯,叫了一辆车直接去了趟教育局。
周末教育局不上班,就只有门卫和轮值的工作人员。
沈昼一进去就被门卫喊住了,他压根没理人家,径直走进了大门去。
门卫在后面跟了他一路子边走边问:“哎,站住!你谁啊,进来必须之前登记一下身份证号。”
沈昼连头都不带回的,看了一眼值班室门口贴的名单,直接走到值班室的门口,敲了两下说:“王叔,我进来了啊。”
坐在电脑前的中年男人早就听见了值班室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可是根本无动于衷,直到这一声“王叔”才终于把他叫醒一样。
王叔推了推眼镜,赶紧站了起来,眉眼含笑的看着沈昼说:“哟,沈昼啊,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你舅舅最近工作顺心吗?你姥爷身体还健不健康啊?”
沈昼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答所非问:“王叔,小学生现在要跳级,需要走哪些程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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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亲戚想跳级?”王叔扶了扶眼镜说,“先向学校申请,然后测试一下,测试成绩通过就行了。”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
“半年……”王叔这话刚说完,就被沈昼的眼神打了一下,于是重新改口道,“就……不到一个学期……”
沈昼皱了皱眉:“这么简单的事儿弄一个学期?你们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啊。”
“这压根不怪我们,一道道繁琐的程序必须走完,现在小孩的学籍想动一下都挺难。我个人想快也快不了。”
“这不快期中考试了吗,考完试我就来找你。你一个星期之内,给我解决了,行吗。”沈昼站起来冲王叔笑了笑,挑了下眉毛问,“叔?”
晋城地方不大,沈昼他家的关系又硬。这位少爷的一句话,都能影响到别人的仕途,而且,这少爷的亲戚肯定也不是个一般的小孩,王叔压根不敢得罪他,只好点头答应了。
沈昼勾起唇角,拍了拍王叔的肩膀说:“叔,赶明儿我给您送罐茶叶。”
哟,他都能喝上秦家的茶叶了。王叔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太客气了。”
问完沈昼就走了,打了辆车回家。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试一下。
“考完试我们带宣宣去趟游乐园吧。”先带去游乐园,再把祁山支走,沈昼想出来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躺在床上给祁山发了条短信,“刚好放松放松。”
去了游乐园,跟宣宣套下近乎,然后就再给他做点思想工作。事儿就成了。
祁山:【我问问他愿不愿意。】
沈昼还没回复呢,祁山那边儿转眼就把回信儿发送过来了。
【他说了,不愿意。】
靠,宣哥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沈昼犹豫了一把,挠了挠额头。
【其实是我想去】
祁山立马回他:【去去去!】
沈昼眼神顿时亮了,啧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成记得带宣宣啊】
发完短信他就把手机撂了,没成想计划这么容易就实施了。
【好哒】
敲下“哒”字儿后,祁山搁电视机前生生劝了宣宣一个小时,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死活不愿意去。
爷爷倒是挺感兴趣,举着手自告奋勇说:“他不去我去。我爱去幼儿园。”
“什么跟什么,游乐园不是幼儿园。”祁山瞥了一眼宣宣,叹了一口气说,“哥哥真是太伤心了,哥哥现在说话都不好使了。”
宣宣一听这话,顿时有点儿惭愧,抠着手指头说:“那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行。”祁山一把把他抱起来,“咱们去打热水洗脚。”
祁山家的洗脚盆也是一个轮胎割了一半,补上橡胶做的。
爷仨围坐在一起洗脚,宣宣喜欢用脚丫子搓祁山,祁山就拍水泼他,爷爷一脚踩住祁山,让他动都不能动。
爷仨互相制衡,三国鼎立。
祁山这个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光,不管怎么样,一家人在一起就得开开心心的生活。
晚上他等宣宣跟爷爷都睡着了才上床,刚坐在床上就听见客厅好像有动静。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还有搬动东西的动静。
祁山披着羽绒服,打开手机屏幕照着路,往客厅走。
还没走到地方,他就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
二叔正跪在他父母的骨灰盒前,对着地面磕了好几个响头。
手机灯光微弱,二叔压根没发现他。
二叔磕完了头就一瘸一拐的蹲在门槛旁,低着头捂着自己的嘴,肩膀剧烈的抽动了起来。
平时虽然瘦弱却高大的二叔,此时在门口月光的照耀下,缩成了一团小小的黑影。
二叔就连哭他都不敢在白天哭,也不敢当着这一家人的面哭。
他只能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内心的煎熬与痛苦,克制的哭泣。
静静站在二叔的身后,祁山感觉这会儿嗓子痛得厉害,想张口对二叔说些什么。鼻子却先酸了起来。
“叔。”
二叔一回头就赶紧把眼泪擦了,眼里闪过慌乱的神色,咳嗽了一声问:“你怎么还没睡?明天不上课啊?”
祁山走过去,挨着他坐在门槛旁。
手搭上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咱爷俩好好聊聊吧。”
祁山压根没怎么跟他二叔聊过天儿,爷俩一起坐着,顿时都有点儿沉默寡言。
安静了好几分钟,等二叔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祁山才想起来外套里还有一盒烟,于是掏出来递给了他二叔一根。
人转过脸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几秒,脸上写着这几个大字“你小子胆儿挺肥,敢给你叔递烟”。
不过二叔还是接了烟,低头给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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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跟他对着抽,把烟夹在手里叹了口气。
“你动作挺熟练的,在学校可没少抽吧。”二叔瞥他一眼,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语气里有些无奈,“你怎么好的不学,把我不好的毛病全学会了。”
二叔看着他,感觉十分哀伤,因为他好像是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自以为拥有钢铁般的勇气,就能够势不可挡,战胜一切。
天生傲骨,眼里盛不下任何人。事实上只是没经历过事儿罢了。
“还好,没瘾。”祁山掸了掸烟灰,看着地面儿说,“叔……”
开口说了半句,祁山的嗓子就哑了。
二叔迷缝着眼睛抽烟,嗓音低沉的应了一声:“哎。”
祁山想说的话虽然没能说出口,但是二叔却听懂了。
二叔看着这孩子长大,知道他长大了,倔脾气压根改不了。
于是二叔缓缓开口说:“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对的,就用爷们儿一点的方式证明给我看。”
祁山咬着嘴唇点点头,把烟掐灭了:“成。”
男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太多,一支烟就能让对方达成和解。
回屋的时候,祁山脚都蹲麻了,二叔也要回修车铺睡觉。
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二叔蹒跚的步伐,目送他背影逐渐远去。
然后扭头把几欲夺眶而出的泪珠给狠狠抹掉了,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踏进了房门。
他凝视着客厅里那个小小的骨灰盒,抄着兜站了一会儿,目光变得深邃而又坚定。
咆哮没用,愤怒也解决不了问题。嘶吼是绝望的表现,哭泣只能获得同情。
而他要用爷们儿一点儿的方式,证明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必须得给二叔起个名字了,大家来想,我在评论里选一个最有特色的!
另!抽奖结果已经公布,一等奖是微博ID为吃饭不长肉的阿饭,二等奖ID:BH_QQQ,三等奖ID:卡米亚家的小迷妹。
第29章 考试
周日沈昼破天荒的翻着数学书看了一遍, 他书新得连名字都没写。给书店拿过去能直接原价卖了。
祁山当初教他的时候跟他说,只要把数学书上的例题都看懂了,会做了,及格那就是妥妥的事儿。
并且,祁山还给他预测了一下题目,让他把预测的那两题给背下来, 打包票说这次考试肯定会出。
山哥的话那肯定得信啊,沈昼翻开数学书,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跟大爷一样, 搁那儿皱着眉头背题。
还没背一会儿呢, 这就有人过来打扰他了。
庄凛消息一个接一个,手机扔在沙发上一会儿震动一下,让他有点儿心烦意乱。
这货最近有事没事就喜欢骚扰他。
沈昼只好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干嘛呢,昼哥。”
“学习呢。”
“哟,您学习小泽玛利亚,还是学习苍井空啊?”
“滚你大爷,我正经学习呢。看数学书,明天就考试了。”
“啧, 我家人也请了老师帮我辅导功课,这样吧,咱俩比个赛。比谁考的多?”
沈昼一听,没忍住笑了。
他跟这货从小就各种比,冲着墙撒尿比谁尿的高、打了人撒丫子跑比谁跑得快、上课吃辣条比谁塞得多, 这货头一回提出要跟他比学习。这可新鲜。
“就你那智商,还跟我比呢。”沈昼不屑的哼了一声,“哥分分钟压制你。”
“怎么还嘲笑起我智商了。”
“你忘了小时候那蠢事了?拿你家抽屉里的钱买卡片那回。”沈昼一想起来这事儿就想笑,他天生就坏,庄凛就跟着他学。
上幼儿园的时候,班里男孩流行收集神奇宝贝的卡片。
庄凛看着别人玩,心里十分渴望。然后就回家偷偷拿了柜台里的一百块钱,去买了三块钱的卡片,小男孩第一次干坏事,紧张的一脑门子汗。
庄凛攥着卡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把这事跟沈昼说了。
然后沈昼就从压岁钱里面抽了两块借给他说:“你把卡片给我一半,我借你三块钱。”
庄凛哪知道沈昼故意少给他一块。
他回家就把这九十九块的零钱,偷偷摸摸放回了原处。
谁知道哪那么巧,他拉抽屉的时候正好被他爸给撞见了。
他爸声色俱厉的质问他这钱怎么回事儿。
庄凛支支吾吾的说:“我没花那一百块钱,我装兜里,走路上给揣掉了一块。”
然后,就因为这区区一块钱,他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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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你真好意思提。”庄凛呸了一句说,“这么着吧,来个狠的。要是我比你考的多,你就得在朋友圈发一条动态。”
“发什么玩意儿?”
“我沈昼,是六中第一短。”
很好,可以说是相当没尊严了。
沈昼啧了一声:“那如果我赢了呢。”
“那我就在朋友圈发啊。”
“成。”沈昼愉快的答应了,“就只比数学啊,我专攻数学。”
“好。”庄凛说完,沉默了几秒,可能是握着手机换了个姿势,然后才继续说,“昼哥,我可能是恋爱了。”
沈昼差点没从沙发上栽下来,提高了音量问:“什么?你说什么?”
人庄凛没回答他,干脆的挂了电话。
沈昼一脸懵逼翻了翻手机日历,这不科学啊,离春天还远着呢。这货怎么就发春了呢。
隔天考试,沈昼愣是也没见着庄凛。第一场考语文,他进了考场就往位儿上一坐,低着头特悠闲的玩起了手机。
等开考时间一到,考卷发下来,他压根看都不看一眼,立马趴下睡了。
睡醒了,沈昼瞄一眼时间,没带一秒钟犹豫的时间,直接抄着兜走到讲台跟前交了张白卷上去。
他们这个考场的学生,成绩全都是在班里垫底的,别人看他交了卷,呼啦一大堆人也都站了起来。
瞬间教室就不剩几个人了。
沈昼把手机往兜里揣了揣,从走廊往厕所走,走到半路。
突然就听见有个女声在背后叫他。
“哎,帅哥你东西掉了。”
啧,空手来的考场,什么都没带。想搭讪就直说啊,还找什么理由。
沈昼笑笑,觉得这理由挺俗的。
但他还是抄着兜转过身笑着看了身后的妹子一眼:“哟,我掉什么了?”
妹子一脸天真的举起手里的笔问:“这个是不是你的?”
套路!
沈昼就只看了一眼,伸手把笔从她手里抽走了,转身说了句:“我找半天了,谢了啊。”
正好,他连笔都没带,想着等会儿跟人借一支呢,这下省了。
而妹子站在原地看他走远,脸上露出的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
走廊尽头就是祁山他们考场,考试座位按着成绩排。祁山就坐在教室第一排第一个。
沈昼斜倚在祁山门口的栏杆旁,招手冲他打了个招呼。
今天沈昼穿得特别招摇过市,吸睛指数爆表。
沈昼是冷白皮,衬得发色和眉眼更加漆黑,他不说话的时候特显酷,散发着一种让人没法忽略的气场。上身是黑色皮夹克配暗红色的围巾,笔直的长腿底下蹬着一双英伦风圆头靴,走谁跟前就瞥谁一眼,眼神儿没有焦点,却跟放电一样招人。
祁山老早就写完了,坐在座位上正算分呢,一抬头就看见这骚神站他们教室门口。
于是祁山挑了挑眉,用眼神问沈昼“干嘛?”
沈昼抬手搁在胸前冲他比了个心,然后用口型说了俩字儿:“加油。”
说完他就走了。
嘿,加油。
祁山歪着头往门口看,没由来笑了两声。
这笑声虽然不大,但是在安静的考场就显得异常的突兀,一瞬间老师同学都齐齐看向了他。
祁山咳嗽一声,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淡定的把试卷翻了个页,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了句:“这题目出得也太简单了吧。”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沈昼瞄了一眼背面的几道大题。
然后他就兴奋得差点儿没把试卷都给撕了。
因为这试卷上最后两道大题,全都被祁山给押中了!题干一模一样,就换了一个数字。
沈昼转了一圈儿笔,把那背会的两题先给写了,刷刷刷没一会儿就给解了出来。
瞬间40分到手。
选择题他会的也就那几个,把会的选了,剩下的几道全靠蒙。
写完不到三十分钟,沈昼又站起来提前交了试卷。
交完卷他就往祁山教室门口一站,搁那儿等祁山交卷。
祁山抬头看见他,指了指学校大门口的方向,用口型跟他说“先去门口等我。”
沈昼比了个“OK”的手势,抬脚就走了。
教室门口是个风眼儿,特冷。站久了肯定得感冒。
祁山皱了皱眉,立马把最后两题给填上了,然后拿着卷子往讲台上一拍,也转身就出了教室。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沈昼站在超市那儿买热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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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里拿着热咖啡冲他摇了摇:“喝吗?”
“我要奶茶。”祁山咧嘴一笑,“甜的。”
沈昼笑着把咖啡换成了罐装奶茶,付了钱,随手一扔就扔到了祁山怀里。
“你爱喝奶茶啊。”沈昼勾起唇角瞥了他一眼,“哟,没看出来啊,我以为你们高冷的学霸只爱喝生命一号呢。”
“你他妈才学霸呢。”祁山拧开盖子说,“你们全家都是学……”话说到一半,他把盖子翻开看了一眼,“我去,中奖了?”
他这辈子中过最大的奖恐怕就是再来一瓶。
祁山兑了奖,美滋滋的把另外一瓶拿给沈昼:“我今天怎么这么幸运。”
沈昼又给他塞回了兜里:“拿回去给宣哥。”
祁山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见一个挺耳熟的声音喊他名字。
紧接着沈昼就反应激烈的拍着他的背,指了指他身后问:“我靠?我好像看见邢雷了。这他妈真的是邢雷本人?”
被他指着的“邢雷本人”朝着他俩的方向阔步走了过来,沈昼一把勒住了祁山的脖子,嗷嗷叫了两声。
“山哥,我是不是在做梦呢,这人真的是邢雷吗?”
“你认识他?”
“我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我,他超超超牛逼。”沈昼看着离俩人越来越近的邢雷说道,“我做梦都想加入他的车队啊。”
祁山侧了侧脸,没说话。
祁山当初说等考完试就跟邢雷商量这事儿,纯属是敷衍。
没想到邢雷真的就守在他门口等他,步步紧逼,跟堵人似的。
看来这人也是个死心眼儿。
他上下打量着邢雷,思索等会儿该怎么跟他谈。
结果邢雷一开口就是:“想好了吗?要不要加入我们?”
祁山抄着兜用下巴指了指沈昼:“问他,他先同意就行。”
邢雷疑惑的看了一眼沈昼,沉沉开口道:“那你同意吗?”
“我可以吗?”沈昼勾起唇角说,“我也挺想加入你们车队的。”
邢雷的车队叫XONE,它是正规的省队,有正经的企业赞助,早年就去参加了各种国际上的赛事。他带领着队员,夺过好几次金牌,为国家争了不少光。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我们队随便什么都能进?”邢雷身后有个愣头青,刚刚沈昼一直没注意到他,这会儿才发现还有这么个人。
靠,这是瞧不起谁啊。
沈昼皱了皱眉,扫了愣头青一眼,有点儿不悦。
邢雷的目光重新看向祁山,像是在询问 。
祁山无所谓的瞥他一眼,指了指沈昼说:“昼哥如果加入的话,我就参加。一句话,我跟着他走。”
作者有话要说: 盘点一下上一章大家给起的人名。
最受关注版:祁连山。讲真,祁连山你是认真的吗?
最引人注意版:祁同伟。→_→竟然有人敢冒充我们公安厅厅长,活腻歪了吧。
响亮版:祁隆。 祁得隆冬响或许也很好听。
看热闹不嫌事大版:祁车,祁诚\成\承(骑♂乘),祁驴,祁女子,祁达内,祁迹,祁天大圣。祁驴都出来了,你们脑洞真大。
考究版:祁褚,祁擎,祁辉,祁曌,祁弁
靠谱版:祁锋,祁渊,祁邵
最后名字将从这三个靠谱的里面选出,表扬表扬。
感谢我家小天使疏逢,木勤乐熙,阿臣×2的地雷。么么哒。
第30章 溜冰
本来祁山进省队就已经是特例了, 没想到他还提要求。
江湖没这规矩,一带一呢还?这又不是扶贫。
邢雷身边的愣头青刚想怼祁山一句,然后就被他给拦住了。
“你提的要求我会考虑一下,三天之后给你答复。到时候我们找个饭店坐下来好好谈谈,今天我还有事儿,先告辞了。”邢雷冲他摆了摆手, 带着那愣头青走了。
走出去好远,愣头青转头问他:“邢队,您真的要考虑他这条件?上头能给批准吗?”
“规矩还不都是人订的。”邢雷目光沉沉的看向空气中的某处,“我想要的人才, 就一定会要到。”
邢雷在比赛的时候就猜到了祁山的身份, 于是他特意派人去查了一下,果然,这人就是祁锋的侄子。
祁锋这名字已经有十多年没出现在晋城的摩圈里了,小伙子们可能不知道。
但是像邢雷这种摩圈的老发烧友,对于这个名字印象特别深。
“这小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就是祁锋的侄子吗?”愣头青语气挺不屑,“祁锋谁啊,头回听说,您以前也没提过。”
突然横空蹦出来这么一人, 谁知道他是哪个庙里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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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杀神。”邢雷瞥了愣头青一眼,“他出名的时候,估计你还在喝奶呢。”
祁锋他是中国那批最早穿越“三无地区”的车手,三无地区指的是可可西里,羌唐, 阿尔金山这三个无人区。
那会儿线路没有补给,危险重重,总线路长达1200多千米。
不仅线路长、海拔高、气候恶劣,而且地质条件还特别复杂。
死在那条路上的人不计其数,祁锋首当其冲,一人就扛起了越野摩托车的大旗。
邢雷当时跟所有人一样,都以为这个势不可挡的男人,会有无比辉煌的未来。
可是没想到他却出了一场意外,个人宣布终止了车手生涯,落寞离场,至今都不知所踪。
邢雷想起往事就唏嘘不已,不过还好,英雄后继有人,给他稍稍带来些安慰。
“你觉得他会答应吗?”沈昼把喝完的咖啡铁罐扔进了垃圾桶,拍了拍手。
“答不答应就那样呗,是他求我。又不是我求他。趾高气扬个什么劲儿,我最看不得我们昼哥被怼。”祁山抄着兜,侧着脸无所谓的说,“老子还不乐意去他们那个狗屁车队呢。”
沈昼看他一眼,低头笑了:“刚刚你说要跟我走,这话我可当真了啊。”
祁山抬起眼皮看着他:“所以你想去哪儿浪?”
沈昼用肩膀撞了撞他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祁山对于“好地方”的想象力非常有局限性,于是啧了一声问:“怎么着?昼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嫖啊。”
“带你飞。”沈昼从兜里摸出来一支烟,他刚想点着,手里的打火机就被祁山给抽走了。
“来来来,小弟给您点烟。”祁山用一只手拢着火苗,往沈昼边上凑。
沈昼叼着烟,一低头对上了火。
他嘴角噙着笑意,拍了拍祁山的肩膀说:“我很欣赏你,不如以后你就做我的狗腿子吧。”
祁山抄着兜,笑着抬起腿踹了他一脚:“滚滚滚。”
祁山后来发现沈昼不是带他逛窑子,他还有点儿失望。
大型超市的六楼有个电玩城,电玩城里面就是个溜冰场。
俩人到溜冰场的时候,人还挺多,六点多钟,正是各种社会小青年开始活动的时候。
俩人买了票,到那边换溜冰鞋。
祁山淡定的穿好鞋,这才默默来了一句:“我不会。”
“靠。”沈昼猛的扭脸看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那你好歹也给我个说的机会啊。”祁山低头把鞋带系好了,“没事儿,我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你教我我就能学会。”
沈昼心想也是,按照祁山这聪明劲儿,估计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学会。
可是,当俩人都穿好旱冰鞋的时候,祁山压根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地儿,有点滑啊。”祁山扶着栏杆站起来,看着一直想搀扶他,已经做出拥抱姿势的沈昼说,“没事儿,我可以的。”
沈昼穿着旱冰鞋如履平地,听见这话,右脚轻轻往后一推,在地面上画出了个流畅的弧度。
祁山顽强的跟栏杆进行着拉锯战,缓慢的向前滑行。
沈昼就站在旁边看他,准备等他快栽了上去扶一把。
没想到祁山肢体这么僵硬,向前滑的时候居然还同手同脚,动作特迟钝,生生把沈昼给萌出了一脸血。
“我告诉你,你腰板不要挺得这么直,微微往前倾。”沈昼终于看不下去了,站在栏杆前扶住了祁山的腰。
脱了羽绒服,祁山只穿一件黑色圆领毛衣,隔着一层布料,能感觉到他腰部没有一丝赘肉,紧实而充满力量感,那是天天锻炼出来的效果。
祁山离了栏杆,顿时有点慌,手在空中抓了两下然后就紧紧攥住了沈昼的胳膊。
沈昼勾唇笑了笑,站在对面握住他的手说:“山哥,没事儿,我拽着你呢。”
祁山将另一只手也搭上了沈昼的手,几乎把半个身子都交给了沈昼。
他现在这姿势就跟一树袋熊差不多。
沈昼猛的向前一滑,祁山就搂他搂得更紧了。
啧,害怕了?
沈昼挺意外,俩人第一次搂这么结实,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山哥,要不跟着我体验一把上帝视角?”沈昼往后点了点地,俩人就飞出了好远。
祁山攥着他的手不松,皱着眉说:“悠着点。”
这话刚说完,他就感觉脚底一虚,他被沈昼牵着往前滑了好远,周围的人影在飞速倒退,祁山瞬间失去了重心。
沈昼带着他在溜冰场上一圈圈的旋转,有种类似飞行的快感。
然后,沈昼点了下地,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祁山往前一仰,差点没稳住脚。
沈昼扶着他走向栏杆准备歇一会儿。
然后俩人就坐在了板凳上,沈昼刚一抬头,正好就看见柱子旁站了一熟悉的身影。
沈昼冲那人挑了挑眉,扬起个讥诮的笑容:“哟,这不龙哥吗?”
真是冤家路窄,俩人都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蒋小龙。
祁山听见这话,拧着眉毛看着蒋小龙,眼神立马变得警惕而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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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哥?”蒋小龙低头看了看地面,冲旁边正在弯腰系鞋带的女孩招招手,“珊儿,过来,跟熟人打个招呼。”
夏珊直起腰看了沈昼一眼,神情有点儿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要知道你在这儿我还真就不来了。
他俩这出戏,压根就影响不了任何人的心情,沈昼只是不想跟这对渣男贱女多聊,准备拉着祁山就走。
结果就听见蒋小龙在背后咂嘴:“山哥,过几天就是15号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吗。”
祁山听了这话,默默攥紧了拳头没说话。
“不记得的话我提醒你一下。”蒋小龙掏了掏耳朵眼,然后装模作样的吹了一下手指头,“15号是我大哥正式刑满释放的日子。”
祁山听了表面上依旧没什么反应,低头把鞋带解开了。
“我大哥出来那天,我会在双龙国际酒店帮他接风洗尘。到时候欢迎山哥赏……”
他话还没说完就止住了,祁山手里的旱冰鞋直直朝他劈将过来,准确无误的命中他的脸。
当时他被砸得鼻血横飞,坐倒在地。
夏珊吓得尖叫了一声,摇晃着蒋小龙的胳膊问:“小龙,你有事吗?”
祁山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冲着蒋小龙的方向瞥了一眼,特有气势的抄兜走了。
周围的人全都在看这边,沈昼摇摇头看向蒋小龙,啧了一声“傻逼”,然后就跟着祁山一块儿出了溜冰场。
俩人从溜冰场分开就各回各家了。
沈昼他没想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考试分数就已经改出来了。
早自习刚下课试卷就已经发了下来,沈昼当时刚好去上了厕所。
祁山拿起他桌子上的试卷看了一眼,其他试卷全是白的,就数学卷子上打了个鲜红的“61”。
沈昼从厕所回来一扬手把祁山拿着的试卷给夺了,看完后得意的往抽屉里一塞,给庄凛发了条短信。
【六中第一短,你今天来上课了吗?】
【靠,你考了多少分?】
【你呢?”】
【你先跟我说你考了多少,我再告诉你我的。】
【你先说。】
【你先说……】
【滚,你肯定没我考的多。】
【这样吧,第二节课做操的时候,我俩见面说。】
【行。】
沈昼把手机装进兜里,坐在座位上,得意的拿起试卷看了又看。
他第一次感觉考及格了还挺骄傲,于是拍了拍祁山的肩膀问:“山哥,你想过考哪个大学没?”
以前他不知道该为谁学习,感觉不知道学习能顶什么用,反正他也不干这行。而上大学对于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
可是,现在他突然有了个目标。
他要跟祁山考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挺想考个医科大学的。”
“医生!”沈昼拍了拍手,“不错不错,变态杀人医生,一高兴就卸人家两条大腿。”
“不高兴呢,把人第三条腿都给卸下来?”祁山瞥他一眼,“恐怖电影看多了吧您。”
“不过你穿白大褂的样子肯定好看啊,不像有的医生,穿着就跟村口卖馒头的大爷似的。”
“杀猪的也穿白大褂,也拿刀。”
“不接受反驳,山哥就算是铲屎都贼帅。”沈昼调侃道,“反正你铲的屎都比别人铲的可爱点。”
“使劲吹,反正我也不给你广告费。”祁山表面上没反应,心里可乐坏了。
白大褂是好看,尤其是不扣扣子,敞开怀露出结实的胸肌,最好衣领子再沾点血,脖子上挂着个金属的听诊器,然后配上祁山那张嚣张的脸,想想都觉得鼻血快出来了。
“为了这套白大褂你也得努力努力再努力,把医科大学给念了。”沈昼说。
“白大褂有什么卵用?能治病吗?”
“关键是好看啊,颜即正义。”沈昼勾起唇角说,“医生如果长得特丑,那病人刚被救活,睁开眼还以为自己看见了阎王,顿时求生的勇气就下降了大半。”
“操。”祁山没忍住笑了,“这么歪的理我竟然无法反驳,你还真是老母猪戴胸罩。”
老母猪戴胸罩?沈昼有点蒙,没忍住问了一句:“啥意思?”
“一套又一套。”祁山笑了笑,露出一个“这你又不懂了吧”的表情。
沈昼拱了拱手说:“社会社会!还是您懂得多。”
祁山平时就一网瘾少年,学霸界的段子手。
沈昼笑了笑,这课间十分钟转眼就过去了,全用来跟祁山瞎侃了,啥也没干。
上课铃一响,他就去了厕所,磨磨蹭蹭十分钟才从厕所回来。
回来的时候经过窗户那儿,看见成宇正在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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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戳了人一下,然后赶紧走了。
成宇手机刚被没收,这又新买了一个,刚上市的水果手机,价格还挺贵。成宇本来就是惊弓之鸟,他这一戳,吓得成宇条件反射性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窗户说了声:“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霎时全班寂静,全都扭头看向成宇。
正在上课的数学老师瞪了他一眼说:“成宇你发癔症呢?快坐下!”
数学老师很暴躁,从粉笔盒里捏出来几个粉笔头,刷刷刷砸向了成宇,而且都弹无虚发。
砸完人,数学老师得意的拍拍手,清了清嗓子说:“看来最近我准头又精确了不少啊。”
一班跟二十九班是同一个数学老师,沈昼领教过他的厉害。
这粉笔头砸下去不疼,等过一会儿额头就红一大片。
他怀疑数学老师偷偷练过气功,要不然内力怎么会这么强。
上完两节数学课,终于等到了第二节课下课,沈昼一站起来就把祁山给拽了。
“山哥,等会儿一起去食堂吃饭吧,我都饿了两节课了。”
祁山看了一眼他的手说:“行,您先松手成吗,我又不跑。”
沈昼松了手勾唇一笑:“我这不患得患失吗。”
祁山挑眉看了他一眼,开玩笑说:“不用患得患失,我就属于你个人专有。”
沈昼听了低头踢飞了脚边的垃圾,抄着兜挺欠揍的问:“要不我去给您买个狗链子拴脖子上?”
“一边儿去。”祁山象征性的抬手想揍他。
沈昼一闪身,他竟然没打着。
俩人就一路子你追我撵的下了楼梯,旁边的人纷纷侧目而视。
六中的操场不大,盛不下所有人一起做操。
所以,他们一班做操的时候,二十九班正在田径场跑操。
沈昼做一个动作就扭头往后看一眼,企图能发现庄凛的身影。
做操结束得要比跑操快,所以做完了操后,沈昼就跟祁山一块儿在田径场外面儿溜达。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沈昼给找到了庄凛。
这货跑完操被留下了,对面站着一个男孩正在记他的名字。
庄凛抄着兜无所谓的看向一边,手却不经意的扯了扯男孩手里的本子。
“给我划了呗,就这一次。”
“不行。”男孩长了一张反恐精英一样正义凛然的脸,冲他坚决的摇了摇头,“老师不让。”
“肖俊你这油盐不进啊。”庄凛看着他抬脚要走,气得直攥拳头,“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人情呢。”
肖俊听了这话,背影僵了僵,然后继续往前走。
庄凛一扭头,这才发现沈昼跟祁山正站在田径场外面看他。
“你俩什么时候来的?”庄凛径直冲俩人走了过去。
沈昼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比成喇叭放在嘴边,模仿他说了句:“肖俊,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炮呢。”
“滚你大爷的。”庄凛想直接冲上去掐死沈昼。
“二营长的意大利炮也不好使。”沈昼又补了一句。
“别造谣成吗?”庄凛终于走到俩人跟前,拍了沈昼一巴掌,“看你那贱样儿。”
沈昼依旧是不着调的样子,冲庄凛笑了笑:“哟哟哟,谁跟我说他可能是恋爱了啊。”
庄凛特后悔跟他说了这事儿,恨不得拿胶水把沈昼的嘴给粘了。
这时候祁山抄着兜笑着补了一刀:“肖俊是吧,长挺帅的啊。而且成绩应该也不错吧。”
那长相一看就是好学生。
“他每次都是年级第二名。”庄凛看了一眼祁山说,“年级榜上,他名字回回不就在你下边儿吗。”
“没看过榜。”祁山考完试从来不关心其他人成绩,反正他稳坐第一。
“行,食堂去吗?”庄凛用目光指了指前面。
“就是找你一起去呢。”沈昼揽住他的肩膀问,“凛纸,你数学考了多少分啊。”
“你考多少分?”
“你他妈又来了。”
庄凛看他一眼,仔细想了想说:“咱俩多点真诚,少点套路。这样吧,山哥数一二三咱俩一起说。”
“一二三。”
“四十三!”
“六十五!”
靠,他才考四十三分,亏沈昼还多说了四分。
庄凛点点头拿出了手机:“愿赌服输。”
沈昼也掏出手机,准备当第一个点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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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看见内容就傻眼了。
庄凛发的是:“我沈昼,是六中第一短!”
“你小子套路我?”沈昼举起拳头就往庄凛身上砸。
“这没毛病啊,谁输谁发这句话,咱不是说好的吗。”
“庄凛你行啊。”沈昼踹了他一脚,“玩我呢。”
庄凛举起手做投降状:“昼哥我错了,朋友圈我这就给删了,等会儿请你吃大饼夹鸡蛋还有香肠行不?”
“那山哥呢?”沈昼指了指祁山。
“也请山哥吃。”庄凛伏低做小。
“那你叫我俩什么?”
“哥。”庄凛笑着说,“你俩都是大哥,我是小弟。”
“这还差不多。”
仨人到了食堂,点了不少东西。
刚坐下沈昼就把一个鸡蛋饼给造完了。
庄凛看他跟祁山俩人只顾着吃都不说话,于是就打开了话匣子。
“山哥,你知道昼哥小时候有多皮吗?”
祁山抬眼看了看沈昼,然后问:“多皮?”
“他就是巅峰级搅屎棍啊。”庄凛刚想继续往下说,就被沈昼杀气腾腾的眼神给制止了。
“算了,这事还是不说了。”庄凛咽了口包子,心想,还是小命要紧。
“看你那缺心眼儿的样。”沈昼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开始对庄凛大损特损,“我妈都不让我和你这种傻子玩,我都没听她的话,一直跟你从小玩到大。”
祁山喝了一口粥,觉得看这俩人拌嘴还挺有意思,跟看二人转似的。
“庄凛智障多年,沈昼不离不弃。”沈昼说,“这么多年过来,我没上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真是亏死我了。”
“您真厉害,小时候是谁站自己家墙头上练轻功啊,是哪个神经病。”庄凛忍不住揭了他老底,“还老往我们家院子里蹦。”
“练轻功?”祁山笑了,“这不是神经病,这是中二病吧。”
庄凛点点头:“对,中二病!”
“这病戒撸三年方能治愈。”祁山悠闲的说。
“山哥,你知道我往他院子里蹦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沈昼把鸡蛋捏得稀烂,看着庄凛说,“发现这货蹲在墙底下练蛤\蟆功。”
提起这事庄凛的脸都烧红了,他是武侠迷,偷偷摸摸练蛤\蟆功这事儿吧,也就沈昼知道。
沈昼当初没选择蛤\蟆功,是因为姿势太难看了,不够帅气。
现在,已然成为了他嘲笑庄凛的资本。
因为太具画面感,祁山没绷住笑了。
“后来呢,你们俩成了武林盟友?”
“没。”庄凛摇摇头,有点儿不是很想说,“后来我俩成了医院病友,他摔断了腿,我把嘴吹成了腮腺炎。”
祁山笑得差点喷饭。
沈昼就冷着一张脸看着庄凛,眼神冷得跟外面零下的天气一样。
“哥们儿,互相伤害有意思吗,我问你。”
庄凛吃饭吃得有点儿噎,喝了一口水顺下去说:“还挺有意思的。”
“我在山哥面前形象全崩了。”沈昼挺生气。
“你竟然说这种话,亏你还是我发小呢。”庄凛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今天,你必须在我们俩人之间做个选择,你选我还是他!”
沈昼看他好像有点儿认真的意思,于是立马赔了个笑脸说:“凛子,我跟你是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认识了十来年,这感情瓷实得要命。我跟山哥才认识多久。”
庄凛得意的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沈昼来了个转折。
“所以,我当然是选山哥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晋江和谐的词儿有时候真的是特别内涵啊,比如有一次我写了一句“他量了下\体温”,结果把“下\体”给和谐了。我看着也是一脸懵逼啊。
插\进,进\入,都是和谐词汇→_→,这章里面就连蛤\蟆都是口口,蛤\蟆怎么就该和谐了啊,蛤\蟆招谁惹谁了啊。为蛤\蟆表示不服!呱呱呱!!!
第31章 头盔
自从食堂互怼以后, 庄凛单方面宣布,他跟沈昼的友情正式破裂。
沈昼表示并不在意,十几年来他跟庄凛,关系少说也得破裂过好几十次了。友情依旧如同人民币般坚。挺。
说实话祁山还挺羡慕他有这么一个老铁,说话虽然没个把门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他能站出来为兄弟两肋插刀。
不过沈昼比庄凛也好不了哪里去, 跟人混熟了就嘴欠得要命。也就这俩人能相爱相杀了,祁山都懒得怼他。
放了学祁山就赶紧去六小门口把宣宣给接了,小学冬日作息表改了,六小放学比六中早很多。
祁山离老远就看见有一个戴虎头帽的小孩儿, 蹲在门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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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寒地冻的, 祁山看着快心疼死了。
他单脚撑地把摩托车停在了宣宣面前,人就背着小书包蹦了过来,利索的爬上车,坐在后座,搂住了祁山的腰。
“宣宣,你以后在教室里等哥哥就行了,坐大门口多冷啊。”
而且看着还特可怜,跟没人要的小孩一样。
“我不想坐那儿, 天天都有值日生打扫卫生,可呛了。”
祁山听了没说话,扭头看了一眼门卫室,指了指那个方向说:“跟门卫大叔待一块儿也行啊,屋里有暖气。”
“阿嚏。”宣宣打了个喷嚏, 点了点头说,“好。”
祁山把头盔递给他扣好,刚要给摩托车打上火,宣宣就把一只小手伸到了他面前。
祁山低头一看,他手心里攥着好几张纸币。
“我这周代写作业赚的钱。”宣宣趴在祁山背后说,“赚了二十块钱。”
祁山没忍住笑了:“你在学校还接这业务啊?都什么价位?”
宣宣看他没接,自己揣进了兜里说:“一年级的一块钱一份,二年级的两块,这是按年级分。还有,语文比数学贵点,因为字儿多。量多再加价,所以得看情况。”
“那你一周赚了二十块钱,生意挺兴隆啊。”
“因为我帮了一个五年级的哥哥做作业。”宣宣说,“题目还挺简单的。”
“你都会做?”
“嗯,看一遍就会了。”
祁山听了没说话,他也不想以长辈的身份跟宣宣相处,既然宣宣乐意帮别人写作业,又能学到知识,这也不见得是个坏事。
“哥,我一周赚二十。那一个月就是八十,一年就快接近一千了。”宣宣掰着手指头搁那儿算,“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存够治病的钱了?”
听见这话,祁山身体一僵,低声说:“咱们家有钱,不用你来挣钱。”
宣宣没说话,坐在后座,看见祁山被风吹红的耳朵,默默举起了两只小手帮他捂住了。
祁山感觉耳朵热乎乎的,心里一动,用一只手伸到后面拍了拍宣宣说:“走,咱们再去买个新头盔。”
“好!用我的钱买。”
二十块钱压根不够,买了新头盔,然后祁山本来打算用在买辅导资料上的钱就没了。
上课的时候老师让课代表收费,祁山当时正趴在座位上背单词,默背。
课代表敲了敲他的桌子问:“祁山带钱了吗?”
祁山扫了她一眼说:“我不要了。”
本来统计好的人数,他临时又不要了,课代表有点儿奇怪,于是多问了一句:“为什么?”
祁山低下眼睛说:“压根用不着。”
一旁有同学听了以后,就站在那儿起哄:“哟,还是我们学霸吊啊,连辅导资料都不买。”
祁山是拿贫困补助和奖学金入的学,当初几所高中争生源,祁山的学杂费,书本费,还有公用资料费都是全免的。这待遇简直让人眼红。
平时重点班有几个学生都挺羡慕他,这话祁山听着觉得特酸。
“人家不用买都能考年级第一,你有本事也去考一个试试啊。”沈昼刚睡醒,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看向那位起哄的同学。
此话一出,那人立马就没声儿了。
然后沈昼就从钱夹里把钱掏给了课代表。
等辅导资料发下来的时候,他直接往祁山桌子上一扔,说了句:“你做吧,反正我什么都不会。买了也是浪费。”
祁山扭头瞥他一眼:“那你还买?”
“买给你。”沈昼漫不经心的说。
“那你留两本吧,英语数学?你强项。”祁山说着就要抽出来。
“别。”沈昼按住他的胳膊说,“别跟我客气。”
“啧,昼哥你对我的爱还真是毫无保留啊。”祁山感觉再拒绝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只好调侃了一句。
“我什么都给你。”沈昼说,“你好好学。”
祁山从书包里摸出来一串用透明糖纸包着的糖葫芦,递给了沈昼说:“本来是给宣宣的,现在奖励给你。”
天气冷,糖葫芦即使是放在书包里也没有融化。
揭开那层糖纸,就是漂亮的玫瑰色糖衣,里头儿包裹着山楂红果。糖葫芦头上是薄薄的一片儿“糖风”,只有熟练的老师傅才能甩出来。
沈昼歪头咬了一口,酸甜。
于是他眯起眼睛看向了祁山,笑着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
祁山把帽子拉低,隐藏住嘴角的笑意,背回身用嫌弃的语气说了句:“出息呢。”
沈昼没什么出息,一串糖葫芦就把他给高兴得一整天都笑眯眯的。
放学跟方宪,庄凛俩人一块儿回家的时候。
他还忍不住的炫耀:“哎,你们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是哪家?”
庄凛拽了拽书包带子认真的回答他:“老街口那家,还有十条胡同的那家都特好吃。”
方宪点头表示赞同:“我上次买过一串,还有一股玫瑰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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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抬了抬眼皮表示不屑:“不就老刘那家么,我感觉也就一般。跟今天山哥给我吃的那糖葫芦一比,差远了。”
俩人一听就听出了他话里的重点,庄凛冲方宪咳嗽了一声,俩人齐声说了句:“哦。”
他俩没继续问下去,沈昼仿佛被噎住了一样,举起巴掌对着他俩后脑勺挨个打了一下:“哦个屁啊哦。”
庄凛抄着兜,翻了个白眼:“我们就是不接你的话,让它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你自己个儿尴尬去吧。”
方宪倒是唏嘘感叹了一声:“我女神什么时候能送我一串糖葫芦,豪不夸张的说。我脸都能笑烂。”
庄凛抬手就去摸沈昼的脸:“我看看,笑烂没。”
沈昼推了推他的脑门,给人一下推出去好远:“滚。”
沈昼转而揽住方宪的肩膀,看了一眼庄凛说:“咱俩孤立他吧,这种傻逼孩子配不上我们这种朋友。”
方宪点点头说:“不跟他玩,让他尝尝寂寞的滋味。”
“啊,宪宪,我现在有点儿理解你迷弟般的心情了。”沈昼自顾自的说,“我现在被山哥圈粉圈得死死的。”
聊天记录置顶。
设置特别关心。
状态隐身可见。
沈昼手机里就只有这么一位朋友有这三项特权,那就是祁山。
祁山给他发消息时提示音都跟别人不一样,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沈昼嘴角翘了一下,从兜里掏了出来。
庄凛跟方宪看了他一眼,都没说话。
沈昼愉快的拍了拍俩人的肩膀说:“哥有事,先走了,拜了个拜。”
是祁山约他去家里吃饭,顺道帮忙一起把家里的积雪铲了。
沈昼别的没有,就时间多。
悠闲的晃荡到祁山家门口的时候,他正好做好了饭。
做的还是那种家庭式火锅,炒了不少菜。
沈昼一到地儿就开吃了,一屋子人挤在一张小桌子上吃饭感觉特别温馨。
祁山爷爷拿出来一瓶春天时酿的酒,倒在玻璃杯子里,递给沈昼说:“咪一口?”
沈昼没喘气直接干了,后劲儿上来,热得他干脆把毛衣都脱了。
墨绿色的衬衫,颜色幽深。颓唐而又不动声色的张扬,这颜色感觉的确很符合沈昼的气质。
祁山倚着椅子眯着眼睛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点点的笑意。
沈昼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然后默默的以另外一种方式去回馈他。这种相处方式让两个人都举得很舒服。
等吃完饭全家就开始一起干活。
祁山跟沈昼一人一把铁锹站在院子里铲雪,宣宣手里也拿了把塑料的,蹲在地上像模像样的刨。
祁山没想到沈昼干活还挺利索,一点儿公子哥的架子都没有,刨得比谁都起劲。
沈昼一锹下去碰见一砖头,没铲动,于是就使唤了下蹲在一旁的宣宣:“来来来,帮我拿一下。”
“小昼昼铲不动,宣宣哥哥来帮他。”宣宣拿起砖头往后一扔,拍了拍手说,“好了。”
沈昼冲他竖起大拇指:“宣宣哥哥真棒。”
铲完雪,祁山跟沈昼又清理了下地窖。
晋城冬天非常冷,蔬菜只能放在地窖里才能保证不会被冻坏。
祁山家地窖底下全是萝卜大白菜。
俩人都弄好后累出了一身汗。
宣宣坐在屋子里,大口大口的喝茶,脑门子上的汗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山哥,别忘了周末一块儿去游乐园啊。我票都买了。”沈昼突然想起来这事儿,于是提了一嘴。
“嗯,我送完外卖,下午两点去找你。”
“这大冷的天还送外卖?”
“赚钱呗,风雪无阻。”祁山看着宣宣的后脑勺说,“多存一点儿钱以后给宣宣花。”
沈昼侧脸看着祁山的眼神,他的眼神深沉而又温柔。
沈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长兄如父,有祁山这么一个哥哥,其实宣宣也挺幸运的。
一眨眼就到了周末,沈昼老早就拿着票在游乐园的门口等祁山过来。
周末人特多,门口小吃摊摆成了两排,好多穿成玩偶的人站在门口贩卖气球。
沈昼走过去买了一个,准备等会儿给宣宣。
可是没想到,压根没等到宣宣,就祁山一人儿来了。
他还打算带宣宣去一趟教育局呢,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祁山来了?
“宣宣人呢?你怎么没带他过来?!!”沈昼皱着眉头问他,一松手气球都飞了。
祁山看了一眼飞走的气球:“怎么着你还挺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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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失望吗?本来说好带宣宣过来的,这不出尔反尔嘛。”
宣宣没来计划怎么进行?
“他昨天发烧了,今天吃了药特没精神,就不来了。”祁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稀罕他?”
祁山来的时候心想,反正沈昼主要不就是约自己出来玩的吗,他俩这阵子补习挺辛苦,出来放松一下,不带宣宣也挺省心。
“因为宣宣可爱。”沈昼一脸生无可恋,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喜欢可爱的小孩。”
祁山听了以后有点儿不高兴的反问他:“我不可爱吗?”
沈昼头顶仨黑人问号,您跟可爱不沾边儿吧?
“我不可爱?我哪里不可爱?”祁山直皱眉头,“恭喜你,你失去我这个可爱的帅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水逆逆得我都不高兴码字了。qaq今天作者没有话说。
第32章 界限
“你超可爱。”沈昼勾起唇角笑了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山哥, 我正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
游乐园门口有供人休息的那种长椅, 祁山正好走过去坐下了。
沈昼坐在他旁边, 摊开两条长腿说:“我想问你……就那什么……”
“哪什么?”祁山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沈昼有事儿瞒他。
“那什么来着……”沈昼抓了抓头发, 觉得把宣宣的事直接说了还有点不妥,于是便随便抓了个问题, “邢雷给你答复没?”
“没有。”祁山说, “三天都过去了, 也没见他的信儿。倒是有不少人要找我飙车。”
“都谁啊?”沈昼挺好奇。
“有卫肆。”祁山只记得这一个, 挺狂妄一小子。
“你答应没?”沈昼知道卫肆还是因为去年的锦标赛。
卫肆在比赛上得了个赫赫有名的第一, 这小子出尽了风头。当时想要超他车的第二名,被他直接给怼飞了。
比赛中的车速飞快, 冲击力无法想象。那个车手, 据说后来被顶得缩阳入腹了。
卫肆一战成名,狠的要命。
“没啊。”祁山知道在上次比赛里, 卫肆被他压了一头,一直就很不服气。这次人又过来跟他飙车, 明显就是想找回场子。
前不久卫肆给他打电话的时候, 他正在车铺修车。
正好大狗也在旁边, 祁山把手机开了扩音,大狗一听卫肆说要跟祁山约山道,就直摇头。
因为卫肆的家在晋城邻省, 那儿有山道公路。卫肆就天天开着他的摩托车去跑山,而祁山从来都没上过山道。
山道赛道危险,底下就是悬崖峭壁,栽下去立马车毁人亡。
“山道路陡,圈子里敢这么玩的,也就卫肆那帮子超跑党。”沈昼摇头笑了笑,“之前卫肆并不是个摩托车车手,他是开F1方程式的赛车手。所以特喜欢炫技。”
祁山偏了偏头说:“卫肆他是要跟我赌车。”
基本上没人敢这么拼命,除非是为了钱。
“多少?”沈昼问。
“六万。”
赢了这六万就都归祁山,这条件听起来还挺具有诱惑力的,可惜祁山虽然缺钱,但也没到为钱连命都不要了的程度。
“高风险高回报。”沈昼啧了一声,“其实卫肆这人吧,他挺怪的。”
“怎么个怪法?”
“他从小家里挺穷的,后来他爸当上了煤老板,突然成了暴发户。然后卫肆就开始开超跑,混富二代圈子,看着比谁都横。完事儿,他不就在欧洲参加各种方程式比赛吗,输了就仰天长啸,自虐。”沈昼点了烟,一只手搁在祁山背后的长椅上,一只手夹着烟。
回想起那次比赛,卫肆输了确实挺懊恼的,抬手就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按我说就是这人太没存在感了,以前穷怕了,现在就一直要求自己必须最牛逼最厉害,结果,输了一场比赛就跟输了全世界一样。”沈昼眯起眼睛,吐了一口烟,“骨子里就没有的东西,压根是装不出来的。”
沈昼记得小时候,一群小孩比身高。长得最矮的那个总会用力的挺胸抬头,站得倍儿直。
不是因为他骄傲,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心虚。
怕别人嘲笑他,所以他就先去嘲笑别人。
卫肆的狂妄,其实也就是纯属于虚张声势。
“我们怎么聊起他了?”
“刚刚不是在说飙车吗?”沈昼把烟摁在垃圾桶上,用力捻灭了,“别提这人了,还挺扫兴的。话说进车队这事儿,邢雷估计也挺为难。”
“你怎么还为他着想起来了?”祁山笑得挺坏,“没看出来,你这么善良。”
“我哪是为他着想。”沈昼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我是为你着想。”
沈昼不想拖累祁山,他本来就应该得到那些荣誉和喝彩,他应该去到更广阔的天地。
因为他有天赋。
“没事儿。”祁山抬手摸了摸沈昼的头,“哥在哪儿都能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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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揉了揉头发,笑着说:“您是发光二极管。”
“biu biu biu~”祁山掀起唇角笑了笑,右手比成手\枪抵在了沈昼腰后。
沈昼立马举起了双手:“我投降。”
“缴枪不杀。”祁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沈昼说。
沈昼勾起唇角,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胳膊反向一勒,钳制住了祁山的脖子,然后往下压了压,来了个反杀。
祁山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笑了笑说:“昼哥,开玩笑呢,别来真的。”
沈昼凑近了他耳朵旁,得意的说:“投降吗?”
祁山被勒得直咳嗽,正想回答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沈昼见势松了手,让祁山接电话。
他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快三点了,再不进去的话,估计五个项目都没时间一一全玩了。
“昼哥,今天玩不了了。”祁山接完电话皱着眉看向他说,“宣宣出事了。”
“怎么回事儿?”
“现在在医院呢,二叔让我回去看看。”祁山目光里透露出焦急的神色,指了指大门说,“你先进吧,我这就得去医院一趟。”
“我现在也没心思玩了,我跟你一起去医院。”沈昼说完就打开手机软件,叫了一辆车。
俩人坐上出租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一进医院就满眼都是白色,没有生机的那种石灰白。消毒水钻进人鼻子里,让人感到精神都为之一振。
单人病房里,二叔正抱着宣宣坐在床上。
宣宣倚在二叔怀里,像一颗豆芽菜一样垂着脑袋。他脸色十分苍白,神色有些恹恹的。
祁山推门就立马冲过去,蹲在宣宣面前问二叔:“又吐了?”
“嗯,刚刚喝完药,等会儿医生说需要再做个放疗。”二叔叹了一口气,看着地面无奈的说,“唉,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祁山听了没回答他,只是捏了捏宣宣的手问:“还头晕吗?”
“没了。”宣宣撇了撇嘴角,伸开手搂住了祁山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昼就站在一旁看着,听着宣宣撕心裂肺的哭声,感觉心里面有一个地方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沉到了湖底。
没人说话,气氛非常凝重。
沈昼在这种凝重的环境中,意识到了宣宣的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哭了一会儿宣宣就开始拿手背抹眼泪,然后摇了摇头说:“哥,我没事儿,你别担心了。”
二叔把他抱坐在床上,然后拉着祁山走出了病房。
二叔走到门口,冲沈昼点了点头,然后扭头说:“宣宣你先跟这个哥哥待一会儿,我跟你哥有事要谈。”
沈昼这才反应过来,站在宣宣面前,从兜里摸出来一颗糖,这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掏出来发现都已经黏成一坨了。
他把糖塞到了宣宣的手里,然后用力的握住了他的小手。
宣宣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哽咽着没说话。
沈昼眨了眨眼睛:“宣哥,你是最棒的。”
宣宣撇了撇嘴,想哭但是止住了,他把融化的奶糖给小心的拆开了,然后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冲沈昼露出了一个笑容,奶糖还黏在牙齿上。
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甜,足以治愈宣宣。
沈昼心酸得乱七八糟,却也勉强撑起了一个微笑。
过了几分钟,祁山才一个人走进了病房,他脸上习惯性的没有任何表情。
沈昼盯着祁山,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的整张脸看起来就跟雕像一般,线条冷峻,眼神空洞。
因为祁山知道悲伤毫无用处,悲伤是对现实的投降。
所以他在很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处理着突如其来的危机,让那些没有浮在脸上的悲伤,深深的隐藏在自己的灵魂之中。
任何一个动作或是表情,都是在浪费力气。
祁山坐在病床前,心里飞快的算着账。
刚刚医生不带任何语气,飞快的说出一连串的数字,就像是电影倒映的画面一样在他心里重播。
——普通外照射1万左右,单纯适型2万左右,调强的话得3万左右。
——一个疗程六周。
——保证不了,只是起到抑制作用。
——病人家属准备好资金。
沈昼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祁山,突然感觉俩人离得特别遥远。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但是突然想起帮宣宣弄的那个跳级的申请,学校审批估计马上就要通过了。
于是他没忍住就开了口:“山哥,我今天本来是想让宣宣去教育局做个随堂测验……”
看这情形,他也理解了祁山为什么这么抗拒他之前的提议。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祁山没等沈昼说完就冷冷开了口,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沈昼,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让人感到陌生的情绪。
指责,质疑,烦躁,不安,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昼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觉得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祁山,虽然看着平静,但是却正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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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儿不太对。很让人担心。
“沈昼你不是慈善机构,没必要这么帮着我。”祁山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像是一把刀一样锋利而又尖锐,直戳沈昼的心脏,“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山哥。”沈昼退了一步,他想说的话很多,却感觉自己的喉咙非常干,干得他说不出任何话。
沈昼扭头看了一眼,眼神清澈见底的宣宣,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听见这话祁山闭了闭眼睛,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走吧。”
你走吧。
走吧。
吧。
沈昼呼吸有点儿上不来。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肺部空气全都被挤了出去。
特别惊慌,无措,大脑一片空白。
沈昼站在原地顿了顿,停了好久才转身落寞的离开了病房,心里满满都是愧疚和自责。
沈昼走之前,一抬手就把门给推上了。
门撞了了一下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回荡在空旷寂静的病房里,显得很刺耳。
宣宣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脸沉默的祁山,轻轻开了口:“沈昼哥哥是想帮我们。”
祁山眼眶红了红,低下头说:“我知道,但是哥哥不想欠他的。”
按照沈昼这脾气,肯定不会看着宣宣不管不顾,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如果一出事就找他,那他们家人成什么了?
祁山现在脑海里全是沈昼离开时落寞的眼神,搅得他脑子有点儿乱。
但是他知道,这次一定一定要跟沈昼划清界限。
他虽然穷,但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原则。
祁山掏出手机,默不作声的敲了一行字。
“你说的飙车,约在什么时候?”
打完这行字,没带一秒钟的停顿迟疑,祁山直接把短信给卫肆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
评论区好歹说句话,不要让我方!
感谢我家小天使木勤乐熙,鹿与的地雷。
第33章 冷战
沈昼回家就打电话让王叔把那个跳级的申请给撤销了。
接到电话时,王叔是一头雾水,
在电话里沈昼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连辈分都忘了, 骂完就挂了电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位少爷突然就发这么大火。
王叔奇怪的不得了, 他事儿还没办呢, 怎么就黄了。
沈昼冷着脸骂完人,将手机一扔, 撂在了桌子上。
他窝在沙发里, 还没坐两分钟就坐不住了, 直接拎着外套出了门。
“凛子, 来网吧开黑。快点儿过来。”走到网吧前台, 沈昼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那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女网管,敲了敲桌面说, “拿包烟。”
女网管看了一眼他身份证上的照片, 笑眯眯的递给他说:“A区45号机,这边请。”
沈昼把烟塞进外套的内衬兜里, 正要走呢,就听见女网管说:“帅哥方便加个微信吗。”
沈昼回头看了她一眼, 大拇指夹着打火机来回转, 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今天昼哥心情不太好。”庄凛看了一眼, 戴着耳机正全神贯注在打游戏的沈昼,小声的对方宪说,“你来陪他吧, 我害怕。”
方宪很快给他回了条语音:“我爸今天有个饭局,我必须得去,您好自为之吧啊,我有事去了,拜拜~”
庄凛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偷瞄了沈昼一眼。
那张脸现在简直就跟死神一样,眼神杀气腾腾,看得人发毛,自己压根不敢跟他对视。
沈昼上了机一句话不说,嘴里衔着烟,皱着眉头就啪啪啪的敲键盘。
他平时玩匹配比较多,而且喜欢打韩服。
虐钻石级别的玩家跟虐狗一样,凶残无人道。
庄凛眼睁睁看着他就跟疯了一样往前冲,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要是游戏里能杀自己队友,估计他一个都不会留。
“昼哥今天这是要血洗韩服啊。小心被棒子封号。”
有个队友经常跟他们一起打游戏,看沈昼这架势没敢跟他私聊,直接小窗敲的庄凛。
“封号严重了哈,不过杀得太凶残,影响中韩关系真的说不定。”庄凛看着杀红了眼的沈昼直摇头,“昼哥疯了,鉴定完毕。”
“咱们就躺那儿不动,让他一个人舞。”
庄凛看到这句话时笑了,沈昼平时打游戏虽然残暴了点,但是还是跟着战略走的。今天这明显就是瞎操作,只管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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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昼哥心情不好。”庄凛说。
“失恋了?”
“估计是。”庄凛啧了一声,心想,沈昼一个月失恋数十次,也没见他这样过。
肯定是大姨夫来了,心情不好。
“靠!”
庄凛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声,沈昼把耳机子狠狠往桌子上一摔,电脑桌面显示出一个巨大的英文单词“Victory”。
“一点儿劲都没有,全他妈是弱鸡。”沈昼点了烟,胳膊倚在椅子上,微仰着头看着庄凛说,“凛子,今天晚上别回家了。”
“怎么?”庄凛眨巴了下眼睛,害羞的问,“你要干嘛?”
“滚,恶心巴拉的。”沈昼瞥他一眼,“去我家,喝酒。”
庄凛点点头:“行,陪君醉笑三千场。”
沈昼垂下眼睛,睫毛在挺拔的鼻梁上洒下一片阴影。手里夹着的烟,烟灰积了好长一截,手一抖它就掉了下来。带着火星落在他羊毛质地的西装裤上,燎出来一个洞。
沈昼低头看着那个黑色的小洞,沉默了一会儿,嗓音沙哑的说:“不想上学了。”
庄凛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玛德儿法克儿。”沈昼抱着庄凛大腿嚎了一声:“宝宝心里苦。”
他这反转来得太突然,让庄凛有点儿想笑。
“没事啊没事。”庄凛把他搭在座位上的外套拿起来说,“走,宝宝陪你喝酒。”
俩人从超市拎了两打罐装啤酒,躺在沈昼家沙发上一边开着电视机一边喝酒。
沈昼酒量好,喝了四五瓶都面不改色,庄凛倒是先倒下了。
人搂着他肩膀,嗷嗷叫了两嗓子。
沈昼凑近才听清楚他喊得是“肖俊”。
那个一脸正气的学生会干事,挺拔得跟春天里的小树苗一样。
沈昼拍拍庄凛的脑门儿,感叹了一声:“哎,少年开始思春了,思得还是个男的。”
说完他就突然笑不出来了。
俩男的,会有结果吗?
在高中跟女孩子谈个恋爱就跟犯罪似的,还得偷偷摸摸。更别提是男的了。
这事儿搁沈昼身上,秦莉要是知道,非得把他劈杀了不可。从英国直接飞回来,唰地把他撕成两半。毫不含糊。
沈昼仰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是替谁发了一会儿愁。
然后就把庄凛给抬起来了,架着他去洗了洗澡。
自己连牙都没刷,就累得不行躺在了床上。
早上起床的时候,庄凛的脚就糊在他脸上,脚趾头对准他的嘴。
沈昼跟被雷打着了一样,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拎着庄凛一只腿就往床下扔。
庄凛坐在地上惊恐的捂紧了自己的小被子,露出光洁的半个胸膛,然后抬头看着沈昼。
“你要对我负责啊!”
“负你大爷的责。”沈昼把他往一边踢了踢,“滚远点儿,我铺床。”
“哥,这都几点了啊,不去上课了?”庄凛举起手表看了看,都已经十点钟了。
“不去。”沈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山,感觉祁山应该还在生自己的气,去了也是尴尬。
“哎,今天沈昼没来吗?”收作业的课代表从沈昼桌子边上过去,问了祁山一句。
“嗯。”祁山偏过头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说,“没来。”
是从什么时候起,在别人眼里他们已经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了呢。
以至于他今天没来,有好几个同学都跑过来问自己。
祁山看了一眼课代表,迟疑的问了句:“他哪样作业没交?”
“数学的五三。”
祁山听了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沈昼那儿,从他杂乱的抽屉里找到了本还没有打开过的数学五三。
“这节课下课给你。”祁山转了两下笔问,“行吗?”
“好。”
抄答案的话,一节课做完压根不成问题。
祁山揉着眉头,一边听英语老师讲课一边帮沈昼抄作业。
一直抄到第二节课下课,他听见这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老感觉会有人在身后拍他。
然后拽着他袖子问:“山哥,去食堂吗?”
祁山习惯性的笑着回头,望去的方向空无一人。
他愣了愣,有点儿回不过来神。
以前没有沈昼的日子,他独自一人是怎么过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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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完全想不起来了。
后来两天沈昼都没有来上课。
祁山天天三点一线,奔波于医院,家和学校。
车铺赚的钱,加上卖了奖杯和平时送外卖,送奶的工资。加在一起也只够医院里一周左右的开销,祁山跟二叔商量着怎么办。
二叔犹豫的说,实在不行就把车铺给盘出去吧。
祁山看着车铺周遭熟悉的一切,货架上的奥特曼贴纸,是宣宣亲手贴上去的;一旁的轮胎沙发,是他割破了手弄了一下午才做好的;还有那台破旧的二手冰柜,是二叔从旧货市场淘过来的。
所有的物品上都带着回忆,他舍不得抛弃。
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转手给别人。
卖了车铺,以后生活会更加艰难。他还没到穷途末路,就绝不会动这心思。
祁山坐在车铺门口,看着手机来了个订单,店家催他快点去送外卖。
于是他就推了摩托车,把车铺门锁好,一路飞驰开到了指定的店家。
这是一家酸菜鱼馆子,平时生意还挺好。
老板也认识祁山,平时没单子俩人还会聊几句天儿。
可是今天的中午生意好,人也多,满座儿。
祁山侧着身子挤进店,从餐桌旁让过去,抬脚正要走,一低头正好对上了餐桌旁坐着的人的目光。
我去!
这人就是他已经都三天没见了的沈昼。
沈昼别了脸,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皱着眉自个儿别扭了好一会儿。
跟他打不打招呼。打不打招呼。打不打招呼呢。
是不是还生我气呢,开口说点儿什么好?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屁啊,爷才不道歉呢。
算了,总得有个服软的,还是道吧。
可是,他到底在气什么……
祁山没等他纠结完,就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走开了。
操!
祁山你个小心眼子,去你大爷的,呵呵呵,果然还生着气呢。
沈昼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茶水泼了出来。
周围人纷纷扭头看他。
对面的庄凛拍了拍沈昼:“注意点儿场合,别人以为咱俩要砸店呢。”
沈昼没搭理他,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祁山站的方向,看见他从店主那儿接过打包好的盒饭,然后又走了过来。
理不理他。理不理他。理不理他呢。
沈昼又重新眯起眼睛,咳嗽一声,整理好心情。
看见祁山的大长腿靠近了桌子沿儿,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然后就听见谁手机响了。
祁山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连连应了几声好,压根没往沈昼这儿看,然后就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店门。
沈昼看了看庄凛,装作无所谓的怂了怂肩:“美丽的美丽的美丽的美,美丽的小公主谁也不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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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强强互攻路线,轻松搞笑。部队模特×禁欲系老干部。两个好看又有钱的小哥哥的故事。
第34章 赌车
沈昼最大的优点就是沉不住气,他一个买了新鞋都要当场穿走的人, 玩冷战真是太为难他了。
所以没撑到第三天, 沈昼就去了学校。
那天刚好因为高三模考要用他们的教室, 高二临时放假。
整栋楼就只有他这一个傻冒, 沈昼站在门口, 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感觉有点儿绝望。
不知道庄凛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没收到通知就跑来了学校。
于是他掏出手机给庄凛发了个消息:【日天旋转小钻风你在学校吗】
庄凛网名是日天旋转小钻风,头像是西游记小钻风的表情包, 点开看能吓人一跳。
【十八岁纯情小处男, 今天放假了你不知道吗。】
【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称呼彼此的网名, 让我们的距离拉近一点。】
【突然放假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沈昼有点想摔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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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你会去上学啊。】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告诉你一件大事, 刚刚我在虎扑看到有人发了个比赛视频, 说今天有人跑山。】
看见这句话,沈昼心里咯噔一声, 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定位好像是榕城, 超跑跟摩托车比赛,嘿, 真挺刺激。】
沈昼看完短信脸色都变了,立马给庄凛打了个电话:“凛子, 骑着你的车过来接我。赶紧去榕城一趟。”
“你是要去看比赛?”
“快点儿, 别他妈废话了。”
“好好好, 我这就去。”
沈昼挂了电话,感觉呼吸有点儿不匀,祁山真去跟卫肆赌车了?
他是不是疯了?
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吗。
他头一回跑山, 就跟卫肆这种人比。
为了赢,指不定卫肆能使出什么阴险的招儿。
如果输了,六万祁山还得起吗?
这不跟开玩笑一样吗。
沈昼坐上庄凛的摩托车,心脏突突突一直跳的很快。
晋城到榕城的距离,估计要跑两个小时左右,别弄得到时候他还没到祁山就出事了。
“再快点儿!”沈昼皱着眉头催了一句。
“妈的再快我就飞起来了。”庄凛的声音被风吹散,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沈昼坐在后座,不停的给祁山打着电话,锲而不舍的打了三十来个个,却没一个打通的。没有温度的女声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操。”沈昼攥紧了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被硌得生疼,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路。
祁山,你他妈要是敢出事,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绝交。
榕城。
榕山路口围着一群摩托车发烧友,整齐的排列成两队,给中间的两台车子,让出了一条道儿。
视线中央的两辆车子,一辆破旧,一辆簇新。
车型更是天差地别。
摩托车和跑车。
祁山站在摩托车旁边,冷冷斜了一眼卫肆。
他压根没想到这孙子会开一辆超跑过来,而且还是布加迪威龙。
这也怪他之前没有问清楚比赛规则,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再多说也没什么用。
比赛之前,祁山特意给车子换了个滑胎,车胎防滑耐磨,兼具越野和耐力的功能。
可是再防滑,两轮摩托车始终也没有四轮跑车稳定。
跑车过弯快,稳定性强。
摩托车虽然起步快,但是在蜿蜒盘桓的山道上,明显只占弱势。
大狗站在祁山旁边,没忍住飚了一句国骂,恶狠狠的瞪着卫肆说:“去他妈的,真不要脸。”
卫肆坐在跑车里,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祁山,比了个中指:“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祁山冷笑一声,抱着头盔,沉声说道:“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狂,爸爸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操\你妈的。”卫肆牙齿咬得咯吱响,用余光扫了一眼斜后方。
邢雷正背着手站在不起眼的位置,戴着墨镜,用俯视的目光看着这两个年轻人。
发现卫肆在看自己,邢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专心比赛。
卫肆攥紧了方向盘,胸口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让他感觉非常愤怒。
他今天非要把这口气出了不可,他要重新夺回第一名,好让所有人都看看,卫肆才是真正的赛道王者。
裁判吹哨,比赛正式开始。
摩托车有弹射起步,所以祁山刚打着火就冲在了前面。
油门轰鸣,一溜烟跑得飞快,瞬间就连尾灯都看不见了。
大狗没忍住嚎了一嗓子:“山哥!艹翻他那辆破超跑!”
邢雷侧了侧脸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旁边开始有人低声议论起来:“这跑车真的能跑过两轮吗?”
“搁在直线加速赛上,估计跑车会被虐的很惨。但是榕山弯道多,路滑。所以啊,不一定。”
“听说有人跑山从这儿摔下去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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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止一个。摔下去就一命呜呼了。啧啧。”议论的人,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上了车啊,这命就不是你的了。”
“敬真正的骑士。”
“逝者安息。”
因为提到关于死亡这个沉重的话题,所以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卫肆是在弯道追上来的,祁山只闻见一股烧胎的橡胶味儿,一道残影掠过,卫肆的大红色布加迪威龙就超在了他前面。
前几天下了一场雪,山道上的积雪融化,所以路面很滑。稍有不慎,摩托车就会失去控制,抓不住地面。
所以祁山在过弯的时候,骑得还是很小心的。
过了弯,他就开启了狂飙模式。一百六十码起步,虐得卫肆妈都不认识。
圈速赛比的是平均速度,只要祁山头几圈的速度提前去,就能争取到很大的机会胜利。
因为后面卫肆也不可能比他冲刺快。
跑了两圈下来,祁山感觉滑胎有点儿松劲了,被磨薄了以后,抓力大不如刚起步。
最后一圈全靠提速冲刺,弯道他也得争取200码压过去。
两辆车此时齐头并进,谁也不让谁,比赛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赛点。
大狗站在高处,垫着脚终于看到,山路上祁山的黑色骷髅头摩托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摩托车离终点越来越近,那个微小的黑影也越来越清晰。
后面亮红色的布加迪紧随其后,死死咬住了摩托车的尾巴。
这时候,赛道上只剩下半圈了,总共还有两个弯儿。
卫肆想要把握住机会,在弯道直接把祁山给怼下去。
山路旁边的栏杆不过半人高,滚下去就是必死无疑。
祁山瞄了一眼卫肆的车,腿部已经感觉到汽车油门灼热的高温。俩人车距越来越近,眼看着他就要撞上自己。
啧,故技重施。
祁山在转弯的时候猛得一下提档加油,把卫肆撇到了一边。
围观的众人齐齐探出了头,大狗跟旁边的人默契的深吸了一口气,同时为祁山抓了一把汗。
弯道给油太猛,导致前轮在压弯的时候离地了。
抓力变小,祁山的摩托车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他的半个身子都因此弹跳了起来。手却死死的抓住了把手,一只脚则像是黏附在摩托车上一样,死死的踩住了踏板。
正好旁边就是水坑,摩托车轧过去的时候一直打滑。车身在山道上扭成了麻花,突地从右侧窜向左侧,眼看就要撞上防护栏。
祁山反应极快,手腕握紧刹车把手,感受到刹车已经到了极限。伸出脚踹了下地,猛地向前一推。
后轮胎跳动了一下,车轮瞬间恢复了抓地力。
大狗已经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也终于落了下来。
“别担心,这是他们家祖传的自杀式刹车。”
大狗听见旁边有人说话,莫名其妙的转过头,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在用淡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你不是祁山的朋友吗?”
“是啊,你是谁?”
“我也是他的朋友。”
大狗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墨镜哥,感觉对他压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于是扭过头看祁山比赛了。
最后一段儿赛程,如果卫肆再不冲刺,祁山就稳赢了。
卫肆刚刚目睹了祁山化险为夷,此时他冒出了火花,求胜心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理智。卫肆看着祁山越来越远的背影,把脚慢慢的踩在了油门上。
愤怒的火苗渐渐旺盛,轰得一声燃烧了起来,把一切烧成了灰烬。
卫肆怒吼了一声,把油门踩到了底。
布加迪威龙却突然停在了原地,咆哮着轰鸣了一声,周身环绕着滚滚白烟。
卫肆这一失控行为,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祁山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一下就听出来,布加迪这是快没油了。
卫肆坐在车里,看着终点就在不远处,不甘心的吼了一声,紧紧踩住了油门不松。
祁山看着后面的跑车周身浓烟越来越多,立马睁大了眼睛,提高音量喊了一句:“住手!”
众所周知,跑车全靠高速行驶风冷降温,原地轰油的话,极其容易让车尾自燃。
卫肆的动作太危险了,如果再轰,车子就要燃起来,甚至会引起爆炸。
可是,此时的卫肆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停在原地的车子又发出一声嘶吼。
他的车尾箱传来一股焦糊味儿,祁山闻见以后,立马刹住摩托车,往地上一扔。
没来得及思考,他就朝着卫肆的方向跑了过去。
跑车周身浓烟滚滚,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操!”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把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瞬间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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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的身体被庄凛紧紧的抱住,眼神却死死的望向祁山。
“你他妈松开我!”沈昼挣扎着想要摆脱庄凛的束缚,抬起胳膊肘狠狠的砸了他一下。
庄凛感觉到一阵钝痛,手臂却仍然没有一丝松动。
“昼哥,你冷静点儿,那车子随时都可能爆炸。你过去就纯属于送死。”
“快打119。”
“赶紧报警啊,这出事了。”
“对对对,快叫消防员过来。”
“还有120。”
沈昼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冒着浓烟的跑车,心跳声已经淹没了所有的声响。
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制止得了祁山。
终于,不出他所料,出事了。
祁山这个傻逼,明明都已经快赢了,还要跑回去救人。
他妈的,真是全世界最傻的傻逼,蠢货,没有之一。
祁山戴着头盔跑到跑车前,用力踹了一下变形的车门。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以后,直接把玻璃给踢碎了,快速的打开车门,将卫肆拉了出来。
卫肆被熏得已经昏迷不醒,咳嗽了一声,踉跄的倒向了祁山怀里。
祁山拖着他还没走出去两步,黑烟就裹住了白烟,火舌舔上车尾,轰得一声点燃了油箱。
一阵热气扑来,整个车子都被熊熊大火包围了。
祁山站在距离燃烧物只有三米远的地方,回头只望了一眼,然后就奋力的架着卫肆往终点拖。
就在他从火光中走出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掌声此起彼伏,大家像是在迎接一个凯旋的英雄。
周围的人都在笑,就只有沈昼一个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祁山还没有走到终点就被人围住了,卫肆他也被人接了过去,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沈昼抄着兜站在原地没动,祁山朝着他走了过去。
俩人中间隔着还只有几米远,沈昼突然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祁山低下头把下巴放在了他脖子上,无声的笑了笑。
沈昼温热的呼吸就在他耳边,滚烫而炽热,心脏跳动的声音犹如擂鼓,咚咚咚,特别有力。
“答应我,以后别再来赌车了。”
“好。”祁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听你的。”
沈昼调整了一会儿情绪,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祁山的背,想要松开他。
“抱紧我。”祁山把头往他肩膀上靠了靠,声音嘶哑的说,“别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下时间吧,零点太不好了貌似。把今天的章节发了,明天不更新。以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晚八点更新。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35章 阳光
“我靠,你家山哥上新闻了。”
沈昼正在家里吃着外卖, 突然就收到了庄凛的语音消息, 紧接着一条视频链接发过来。
沈昼点开看了一遍, 讲的是今天下午的事。
视频像素很低, 应该是当时围观车赛的人, 拿着手机拍的。镜头还一直在晃, 背景音嘈杂。
但是从画面中不难看出,那是祁山。
英勇少年飞身扑进燃烧的跑车中救人, 弘扬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值得表彰。
沈昼二话不说直接转发在了朋友圈, 配上几个表情:【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还没过多久, 祁山就评论了他:【这人贼啦帅】
嘚瑟吧你就。
完事儿是谁被吓得抱着我不撒手来着。
沈昼立马回了他一句:【日天旋转小钻风般的贼啦巨帅】
日天旋转小钻风:【???好好说话, 别拉高踩低,这是讽刺谁呢。】
哈哈哈哈哈。
沈昼没忍住笑出了声, 庄凛真是个活宝。
沈昼发的朋友圈不多, 每一条评论都上百。没过一会儿铺天盖地的评论都涌了出来,造成了沈昼有一种“我是网红”的错觉。
但是内容基本都差不多, 全都是在感叹“这车得好几百万吧”“靠,壕无人性啊”“可惜了, 这么贵的车”。
是呢, 卫肆人可是一史诗级的土豪, 跟人打赌一出手就是六万的大手笔。
想起来这一出,沈昼给祁山发了一条私信:【卫肆给你打钱没?】
速度与基情_81
【打了,刚刚到账十万。妈的, 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那四个感叹号看得沈昼激动不已,十万块,多出来的那几万是卫肆想买个良心上的安慰吧。
卫肆对祁山那样儿使阴招,祁山还救了他,估计他心里的滋味儿应该很不好受。
【抱大腿】沈昼勾起唇角,给他发了个膜拜大佬的表情包。
【我要睡了,明天见。】
【晚安】
没想到第二天沈昼没迟到,祁山竟然迟到了。
他穿一黑色羽绒服,帽子还围着一圈毛茸茸的领子,戴一黑色鸭舌帽,低着头从前门走向后排,一大溜人都抬起头看他。此起彼伏的调侃声响起。
“祁山,上电视了啊。”
“牛逼啊,英雄。”
“社会正能量。”
祁山点点头,应了两声,然后走到座位上把帽子给摘了下来。
“哎,昼哥,吃饭没。我带了俩茶叶蛋给你。”
沈昼毫不客气的从他手里接了过来,剥了皮,咬了一口说:“你的蛋,真好吃。”
祁山推了推他的脑门:“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昼挑了挑眉毛,坏笑道:“我这话没毛病啊。”
“怎么就这么烦人呢你,早知道我就不搭理你了。”祁山瞥了他一眼,掀了掀嘴角,“搁酸菜鱼馆子偷看我,是你吧。”
“哟。”沈昼没想到他还翻旧账,“昨天谁啊,死死搂着我不撒手,贼麻。”
“沈昼我操\你大爷。”祁山抬手就捶了他一下。
“别操\我大爷。”沈昼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我大爷不如我耐操。”
祁山还没来得及给出点反应,老杨就已经走了过来。
“沈昼!祁山!你俩站外面背书去!”老杨吐气如虹指着正在打闹的二人说,“打情骂俏,呸,一大早就打打闹闹的成什么样子了!”
沈昼跟祁山对视了一眼,拎着书一起站到了门口。
为了防止俩人说话,老杨还特意指定了位置,让他俩一个站后门,一个站前门。
祁山无所谓的摊摊手,冲沈昼对了个口型:“门神。”
沈昼勾起唇角,也跟他对口型:“我辟邪,你避孕。”
“滚犊子。”
“是不是得用胶布把你俩嘴粘上,才能让你们停止说话啊?”老杨背着手无声无息的来到沈昼面前。
老杨个头不高,而且特别擅长潜伏。
以前沈昼在二十九班,一楼后面有个花坛。老杨为了逮人,钻在花坛里面,等时机成熟突然蹦出来吓人一跳,捉个现行。
沈昼觉得他这侦查能力用在逮人说话上真是浪费了,他至少可以去当个特务。
“就算用胶布把我俩嘴给粘了,我们还能用眼神交流。”沈昼冲老杨笑了笑。
“我真是服了你了,沈昼!”老杨气得直跺脚,“你啊你,真是个毒瘤!本来以为你跟成绩好的在一起,你的成绩就会提高。没想到你没提高,别人成绩倒下降了。”
“祁山他哪儿下降了,不还是第一吗。”沈昼相当理直气壮。
“他跟上次比,下降了一分!”老杨皱着眉头说,“一分在高考中都能起到决定命运的作用。”
“可是这压根就不是高考啊。”
“沈昼!”老杨气得假牙都差点掉在了地上,他赶紧闭了嘴,用舌头顶了顶,把假牙归置好,“你别跟我强词夺理,反正你就是爱说话!”
“说句话还不让人说了。”沈昼勾起唇角笑了笑,“您假牙又换了新的?”
“你这孩子!”老杨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于是用了句英语,“You'reannoying!下午打办公室交一份检讨过来!哼,气死我了。”
祁山看着老杨走远,对着沈昼竖了个大拇指。
“以前我把他气得假牙直接掉在桌子上。”沈昼摇摇头说,“我一抬头看见讲台上一个嘴,当时吓死我了。”
祁山没忍住笑了笑,迎着冬日暖阳,脸上镀着一层金色的光晕,显的笑容特别灿烂。
朝气蓬勃,热烈如同早上八\九点的太阳。
沈昼低着头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晌晴的上午,阳光明亮而干燥,空气中仿佛能够闻到晒过的棉被味道。
尘埃在光线中飞舞,明明灭灭之间,让人觉得很恍惚。
沈昼侧站在祁山的不远处,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挺拔得像是冬日里的梧桐树。
放了学沈昼就拉着方宪跟庄凛一起去网吧打游戏,一手搂一个,兴奋的说:“今天哥包场请你们玩,敞开怀玩儿。”
“啧,昼哥感情变化不要太快啊。”庄凛看了一眼方宪,递给他一个不可捉摸的小眼神。
方宪接住了他的眼神,跟他深情对视了好一会儿。
然后庄凛就突然一把搂住方宪,把他抱在了怀里,浮夸的说:“哦,抱紧我,不要松手。”
方宪捧起庄凛的脸,深情的凝视他:“哦,答应我,要好好的,别再去跟别人飙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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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凛把头往方宪肩膀上一埋说:“宝贝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演到这儿俩人都有点儿演不下去了,觉得挺恶心,于是同时掐着脖子呕了一声。
沈昼对着俩人屁股,抬起脚狠狠的踹了两下。
“你们俩这么有天分,怎么不去当演员啊。”
“我们这是情景再现。”庄凛啧了一声,“昨天把我给吓到了,祁山那黑社会朋友还直抹泪,说被感动到了。”
“黑社会?你是说大狗?”沈昼瞥他一眼,“人家就是长得黑点,哪是黑社会。”
“长得黑不就是黑社会吗。”
“那你去非洲,全他妈是黑社会。”沈昼拍了拍他后脑勺,“净瞎扯淡。”
“阿嚏。”大狗突然打了个喷嚏,站在祁山面前揉了揉鼻子。
祁山看着站在他们门口的陌生男人,感觉有点儿不敢置信。
“大狗,你觉得他是不是骗子。”祁山拉过大狗,小声的问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没这么好的事儿呢。”
“兴许就是有好事儿被你摊上了呢。”大狗想了想说,“我觉得可以,他手续齐全,要是骗子,肯定也得负法律责任。”
陌生男人看他俩商量的差不多了,于是便打断了二人:“你们觉得这个条件行吗?”
祁山冲他点点头说:“行,如果我现在签,什么时候能把车子都弄过来。”
“您如果签了的话,我明天就派人给店里装修一遍,然后把车子都弄过来。”陌生男人的态度不像是在跟他谈生意,倒像是为他服务。
祁山心里有点儿奇怪,怎么突然有摩托车厂家跑过来,开出这么好的条件给他,肯帮他把摩托车行开起来,还同意分期付款,先付一万块钱就行。而且店铺装修费用全免,只收个摩托车的成本价。
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去?
陌生男人把祁山的身份证拿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又给他开了个条子,正准备走人,祁山突然把他叫住了。
“哥们儿,能问下你老板姓什么吗?”
“我们经理姓秦。”陌生男人快速的回答。
“好,谢谢您。辛苦了。”祁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姓秦,果然是沈昼家的人。
下午上课祁山就想问他,不过看着沈昼非常难得趴在桌子上写了一回作业,然后他就没开口。
“终于写完了。”沈昼伸了个懒腰,把刚刚写的东西唰地从本子上撕了下来。
祁山扭头认真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刚刚那么认真是在写检讨。
“我看看。”祁山从他手里抢过那张纸,眯起眼睛念了出来,“‘尊敬的班主任,您好’这格式怎么像是请假条。”
“反正都差不多,重在诚恳的态度。”沈昼说,“你继续念。”
“‘您是烛光里的妈妈,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您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伟大的辛勤的园丁,浇灌混凝土催开我们这些祖国的花骨朵。您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屎——干。’”
祁山磕巴了一下,指着检讨说:“错别字啊,这个屎写错了。”
沈昼拿过去改了一下,让他继续往下看。
“看不下去了,这哪是检讨书,这纯属于拍马屁。”祁山把纸往桌子上一拍,“不看了。”
“写作文不都是这么写么,开头突突突好几句排比句。看着多漂亮。”沈昼把检讨折成四分,装进了兜里。
祁山侧着坐在桌子上,低头面向沈昼,一边玩着手里的水笔,一边问他:“昼哥,我家的车铺是不是你又帮忙添了钱?”
沈昼早就料到他会亲自来问自己,于是也没否认,低低应了一声“嗯”。
冬天黑得很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教室里都已经打开灯了。灯光底下,俩人的表情都有点儿沉。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对我好,也没有理由。”祁山那天在医院里就一直在问,他凭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凭什么值得他这么着?我俩什么关系,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祁山你拿了以后,能用的安心吗?
沈昼沉默了一会儿没出声,就在祁山以为俩人的对话再次陷入僵局的时候,沈昼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出来,我给你一个理由。”
祁山猛一抬头,跟他凝视了几秒钟。
沈昼眉眼如墨,眼神幽深而清澈,看久了会觉得眩晕。
他用力一扯,就拽着祁山走出了教室。
“哎,还有一节课呢。沈昼祁山你们俩去哪儿?”
老杨喊了他一句,沈昼压根没理他,径直拉着祁山跑出了教室。
祁山被他牵着,也跟着一起跑了起来。
空荡的走廊里,回响着两个人的脚步声。
离开了教学楼,沈昼沉默的走在前面,身影映在地上被灯光拉长了,斜斜的,颀长非常。
祁山瞄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俩人之间保持着一种奇怪的严肃氛围。
走了好几分钟,一直走到了小花园的一棵梧桐树下,沈昼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了祁山。
“听说这棵树挺灵的。”沈昼的脸埋在微弱的光线里,眼睛却如同黑曜石一样亮亮的,“本来还想歃血为盟的,没准备那么多道具。就这样先凑合吧。”
祁山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了这树一眼,又不解的望向沈昼。
大哥,这是搞什么玩意儿呢。玩呢?
他还没来得及问,沈昼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突然吓他一跳。
速度与基情_83
地上泥土松软,立马被他的膝盖砸出来两个凹坑。
沈昼扯了扯祁山的裤脚,祁山愣了一下,然后就脑子一热也跪了下来。
他没说话,侧着脸一直看着沈昼。
“拜了把子,咱俩就是亲兄弟了。”沈昼说,“以后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有一种无所畏惧的坚定,清澈而透明。
“昼哥,虽然这挺中二的。”祁山咳嗽了一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感动。”
祁山怀疑自己简直有点儿神经病。
这么傻逼的事儿沈昼都能想出来,他竟然也陪着他一起犯傻。
沈昼没由来笑了,如果祁山觉得这挺中二的话,那么让他就这样一直中二下去吧。
因为这是他能够找到的,最理直气壮的借口。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稍微有点虐,大家就干脆连评论都没了,好气。只要一发糖,你们就立马活过来了,各种撒花,投雷吓得我都不敢亮刀子了。怕失去你们QAQ
第36章 记仇
“刚刚你往那地上一跪,真快吓死我了, 以为你要跟我求婚呢。”祁山翘起唇角笑了, 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
“你怎么不以为我是跟您拜早年呢。”
“那不能啊, 我们同辈的, 没这规矩。”
沈昼笑着揽住了他的肩膀, 正打算走, 就被一声怒喝给吓到了。俩人同时一愣,转了头就看见一束刺眼的手电筒光照射了过来。
随之响起的是教导主任熟悉的声音:“你俩在那儿干嘛呢!给我站住!别跑!”
听见有动静沈昼跟祁山连头也不回就冲着后门跑过去, 一溜烟飞快, 消失在黑夜中一瞬间就不见了。
完事儿俩人是翻墙头出去的。
从墙头上蹦下来以后, 俩人往彼此身上看了一眼, 突然就对着哈哈哈了起来。
沈昼裤腿子上灰扑扑的都是泥, 本来他发型挺好看,这会儿已然乱成了稻草。祁山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身泥。
他俩这一趟出来, 就跟逃难似的,刺激中带着新鲜。
然而沈昼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俩人就被叫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去了。
然后他们的名字也赫然出现在了通告批评公示栏里,批评的理由是:早恋!
一群小情侣, 站在办公室里含羞带臊的低着头。就只有末尾站着沈昼和祁山俩人, 依旧昂首挺胸。
打死沈昼也没想到, 他之前谈过那么多次恋爱,没被老师逮住,这次跟祁山在小花园拜把子, 却被老师逮住了。
命运啊,往往就是这么出其不意。
一帮子人都被教导主任轮流批评了一遍,祁山先被叫了进去,然后才是沈昼。
沈昼低着头心不在焉的站着,不管教导主任说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说完沈昼还叫了一声好:“说得好,真棒。”
教导主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淘气呢。”
沈昼同样很无奈:“老师,我昨天跟祁山就是出去上趟厕所,然后就被逮了。”
“那我怎么听祁山说,你俩是去水房那儿打水呢。”教导主任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沈昼脸不红心不跳,反应时间还不到一秒钟,就脱口而出:“是啊,去打水的途中顺便想上个厕所,然后就经过了小花园,刚想穿过去,您就来了。”
教导主任知道沈昼这老油条肯定会找理由,于是又问:“那听见我声音,你跑什么呢。”
“那不是吓到我了吗。以为是哪个神经病发疯了呢。”
教导主任觉得再跟他扯下去,自己就要被带沟里去了,于是就及时打断了歪得不行的对话。
“行了行了!沈昼你上课时间不在班级上课,跑去外面瞎逛,罚你课间操跟学生会的人一起打扫卫生,检查风纪,还有,明天交一份检讨过来。”
一听说要交检讨,沈昼立马掏了掏兜,把下午刚写好的检讨递给了教导主任:“巧了,我这备着一份儿呢。”
教导主任脸都绿了,看了一眼检讨说:“重写!”
沈昼啧了一声说:“老师,既然让我检查那个什么风纪,得给我个红袖章什么的吧,大小毕竟是一干部。我以后走路都这么横着走。”
“想的挺美,你是去受罚的,干什么部!”教导主任对他心烦至极,于是摆了摆手,“走吧走吧,赶紧的。”
沈昼勾起唇角,抬头看了一眼的墙上挂钟的时间说:“您再多训我一会儿呗,再过十分钟就下课了。”
“沈昼!”教导主任指了指门口说,“出去!”
后来这帮子受批评的人,小姑娘全都是红着眼出来的,小伙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沈昼跟祁山他俩例外,俩人美滋滋的,跟喝了半斤蜜一样,出来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
祁山抄着兜走在前面,沈昼勾着他肩膀,跟没骨头似的,校服套在羽绒服外面,斜得快要掉到胳膊上了。
这几个学生会的干事也刚好开完会,跟俩人打了个照面。
看清楚最前面拿着笔记本的人是肖俊,沈昼径直走过去把人给拦了。
肖俊抬头冷冷的扫他一眼,还没等沈昼说话,就把手里的笔记本给打开了。
“仪容不整扣两分,校服里大外小扣两分。”肖俊皱着眉又看他一眼,“烫发扣两分,带手机进学校扣五分。”
沈昼笑着点点头:“哥们儿行啊,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烫头的,我这天然的,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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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俊收起笔记本,连理他都没理:“我管你。”
他刚要走,沈昼就伸出来一只手把人挡住了,拍了拍他肩膀说:“肖俊是吧,以后多多关照点儿。我一班的,沈昼,你知道吗。”
肖俊一脸的“你谁啊”的表情,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那庄凛呢?认识吗?”
提到这句,肖俊才慢慢腾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沈昼心想,哎,一提凛子他就这么大反应,这俩人果然也是有情况。
沈昼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肖俊哗一声打开刚刚那个笔记本,狠狠的添了一笔。
“刚刚记错了,拿手机到学校。是扣二十分,手机直接没收。”
他转身走了,只剩下一脸懵逼的沈昼,扬起袖子对一直站在旁边等他的祁山,做了个空中拔剑的手势。
“唰。”祁山对着肖俊背影劈了一“剑”,“当我们昼哥不要面子的啊!”
沈昼走到他旁边,伸着脖子让他看:“我没烫头,真的,我就天生这样儿。”
“嗯。”祁山顺手摸了一把,“你可能是混血。”
“或许吧。”沈昼拨了下刘海,“哥身体里流淌着贵族……”
“可能是混哈士奇跟泰迪。”祁山一本正经的猜测,“微微卷。”
“滚。”沈昼把腿抬得老高,往他身上踹了一下,“哈士奇?当我们泰迪不要面子的吗。”
祁山笑笑,摇摇头说:“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俩人一边瞎侃一边走进了班,刚好进到班里就下课了。
“祁山,在这儿呢。”班长孔白释看见祁山从后门回来,然后突然就吼了一嗓子。
祁山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讲台上站着几个穿冲锋衣的记者,扛着摄像头就走了过来。
孔白释尴尬的看了一眼刚刚受完批评的祁山说:“他就是那个救人的英雄少年,他非常优秀,成绩常年位居年纪第一。刚刚他有点儿事,被教导主任拉去……一同探讨了一下……学习。”
说到后面,班长有点儿说不下去,看了身边的副班长沈灯一眼。
副班长咳嗽了一声说:“没错,他很优秀。”
优秀的祁山走到自己座位上,然后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孔白释跟祁山解释:“这是市台的记者,听说你的事迹以后,说要采访你一下。”
沈昼坐在座位上,看一群人陪祁山尬戏,感觉非常一言难尽。
记者想要拍祁山是那种上进的寒门学子,天天上学不迟到,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的好学生,这也就算了。
还非得让他沈昼当个学习不好的差生衬托祁山,让祁山装模作样的帮他辅导功课。
沈昼感觉自尊心有点儿被伤害了,于是他皱着眉头,一脸深沉的拉着班长的袖子问:“班长,能不能给我改戏。我有点儿不太会演差生。”
班长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演啊,你往哪儿一站不就是吗。”
有个镜头是祁山趴在阳台上,眺望远方,目光中露出那种期许未来的眼神。
祁山想想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让他做这种表情还不如直接打死他。
重新拍了很多次镜头都不能用,摄影师有点儿烦躁的移动着三脚架说:“还要试多少次,到底能不能行了?我们时间很宝贵的,能不能拿出点状态来!!!”
他这语气还挺恶劣,沈昼一听就不乐意了,站在走道里斜了他一眼说:“把人当演员使唤态度还这么横,没见谁拍个新闻还要作假的。”
周围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那记者脸都白了。
班长走到沈昼面前,把他给一把拉走了。
“没事儿啊,你们继续拍。沈昼,跟我一块儿去把班里垃圾倒了。”
沈昼轻轻推了班长一下,回头看了那摄影师一眼:“如果我语气重了,那真是对不住了啊。我这人吧,就是脾气不好。”
摄影师没说话,脸上阴沉得跟下雨天一样。
“那这片子还拍不拍了?”摄影师扯着嗓子问。
“拍你大爷啊拍。”祁山转身走了,“老子不接受采访了。”
“散了散了散了。”班长挥挥手冲围观的同学说,“别看了,都走吧。”
记者一脸状况外的看着门口问:“这……你们高中生现在都这么有个性吗。”
班长孔白释点点头说:“真是对不住了啊,他不接受采访,我可以接受啊,你们采访我吧。”
摄影师默默的收起架子,记者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跟着摄影师一起走掉了。
“昼哥,今天我家包饺子,你过来吃饭吧。”放学的时候祁山突然转过头跟沈昼说,“我爷爷说他还挺想你的。”
“在你家,我就是一小土鳖,龟孙子。”沈昼撑着下巴懒洋洋的说,“不知道这回见我,你爷爷能不能叫对我的名字。”
“今天早上我带着宣宣去上学,他还嗷嗷着说我人贩子呢。”祁山无奈的摇摇头,“你啊,估计等下辈子吧。”
“宣哥怎么样了?出院没?”沈昼还挺担心他的。
“昨天刚接他回家,落地饺子团圆面。今天吃饺子。”祁山咧嘴一笑,露出来整齐的白牙,“图个吉利。”
“成。”沈昼点点头,“我先跟凛子他俩说一声,今天就不和他们一起了。”
“你把他俩人带上也行,人多,热闹。”
“不带。”沈昼摇摇头,“坚决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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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庄凛那嘴贱样儿,带去非把他老底扒了。
方宪还好点,但是特别不会看人眼色。
所以,这俩都不能带!
放学俩人就搁门口把沈昼堵了个正着,一出门庄凛就扑了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昼哥,今天要跟谁一起共进午餐啊?”
庄凛一边说话,还一边不住的瞄祁山,看得祁山一愣一愣的。
“跟我。”祁山拉过沈昼说,“他要去我家吃饺子。”
“我靠!山哥,你不厚道,这么好的事不叫上我!”庄凛松了沈昼,手刚想要搭上祁山的肩膀,就被沈昼一锤给捅得有点儿找不着北。
“别动。”沈昼勾着祁山的脖子,往他那边儿扯,“他是我的人。”
“得。”庄凛扯着方宪就要走,“走,咱哥儿俩去吃饭!海底捞!”
“海底捞出事儿了,新闻都出来了,锅里有死老鼠。别吃了。”方宪推开他说,“我女神今天生日,您自己去吃饭吧。”
庄凛表情木了一会儿,一瞬间好像老去了十岁。
“凛子,我今天见肖俊了,并且还在他面前提起了你。”沈昼突然想起这茬。
“那他怎么说的。”庄凛眼神一亮,突然想起那天肖俊让他放学别走,他好像给忘了。
“本来压根儿没事,我一提你,唰唰给我扣了好几十分。”沈昼摇摇头,“你把他怎么得罪了?”
“我靠!”庄凛仰天长啸,“完了,小心眼子,记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肖俊:我要把评论里所有说我坏话的人名字都记下来!
第37章 热风
祁山带着沈昼回家,刚打开门宣宣就踢着棉拖出来了。
棉拖上印着奥特曼, 看着超级无敌酷。
几天没见宣宣瘦了一点, 看着挺没精神, 顶着光溜溜的脑门,仰着头叫祁山:“哥!”
祁山从斜挎的书包里掏出来一串糖葫芦, 宣宣一看见糖葫芦就来了精神,想要跳着去够。
“好吃的糖葫芦嗷嗷嗷~”祁山举着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喊。
宣宣扒着他大腿, 用渴望的小眼神一直盯着糖葫芦:“哥!啊啊啊!给我,我要糖葫芦!”
沈昼笑着跟在宣宣后面,他跑得太快, 棉拖掉了一只都没发现。
“宣哥, 你鞋掉了。”沈昼捡起来用手指头勾着,“还要不要了?”
“我鞋呢?”宣宣摇摇晃晃差点儿没摔,紧紧的搂着祁山的大腿不松手。
沈昼弯腰把他腾空抱起来,夹在咯吱窝里给拎进了屋子里。
“宣哥最近瘦了不少啊。”沈昼捏捏他的脸说, “哟, 手感都没以前好了。”
宣宣手里拿着糖葫芦, 只顾着吃也没搭理他。
小孩儿皮肤特别嫩, 阳光一照,甚至都能看见他脸上的毛细血管,像是薄脆的水蜜桃, 似乎能掐出水来。
祁山看了沈昼一眼说:“想当年我的皮肤也是吹弹可破,我爷爷都不敢冲着我大声说话,怕空气中的气流把我娇嫩的脸蛋儿划破。”
“这些年你经历了些什么, 变得这么糙。”沈昼轻挑的抬了一下他的下巴,被他打了手以后扭头看了一眼屋里说,“爷爷呢?去哪了?”
“爷爷估计在邻居家下棋呢。”祁山站起来去厨房拿了两头蒜扔给沈昼,“你坐这儿扒蒜吧。”
“扒蒜老妹儿。”沈昼笑了一声说,“我在你家就是这个级别的待遇。”
“那你还想要什么待遇。”宣宣把糖葫芦递给沈昼说,“给你来一个。”
一串糖葫芦有五个,这会儿还剩下仨。
沈昼拿着宣宣的手,一张嘴把三个全捋下来了,鼓着腮帮子咽了两下就吃完了。
宣宣楞楞的看着他,表情呆滞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把手里的竹签子狠狠砸到了他身上。
沈昼勾起唇角笑个没完:“这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赔我。”宣宣一边哭一边拿拳头捶他,嗓子都哑了。
“行了行了行了,宣哥。”沈昼架不住小孩儿哭,一哭他就心软,立马认错,“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吃个够,把人糖葫芦摊子都买下来。”
祁山把昨天就已经包好的饺子,用勺子一推,骨碌碌全下了锅。圆滚滚的饺子就像是一群小白鹅一样,在开水里上下翻滚。
没一会儿就全熟了。
“饺子下好了,我去叫二叔跟爷爷回来吃饭。”祁山看沈昼跟宣宣玩的还挺好,跟他俩招呼了一声,就出了门。
车铺正在搞装修,二叔没去上班,在一旁监工,顺带着帮别人修修车。
祁山看工人们挺忙的,准备等会儿端一盘饺子给他们也尝一下。
他从小就在胡同长大,隔着一道墙的街坊邻里,但凡谁家做了个好吃的,都会拿出来跟别人分享,甭管多少,反正是个心意。
“大山,等会儿我有事儿。今天下午你能不能晚点儿去学校?帮忙看着点。”二叔一见面就问他。
“行啊,我们下午两点半上课。”祁山无意间问了一句,“你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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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啥。”二叔低了头没做声。
祁山也就没问。
吃完饭,二叔就走了。
祁山领着宣宣,带着沈昼去了车铺那儿。
刚吃饱,宣宣一路上不停打嗝。祁山特别嫌弃打嗝,吓唬说要把他扔了。
然后宣宣就特别克制的捂住嘴,鼓着腮帮子憋气。
沈昼就用手指头戳他腮帮子,一个绷不住,宣宣就又打了一个嗝。
俩人又开始闹起来。
祁山看着宣宣出了一脑门子汗,心里有点欣慰,又有点不是滋味。
在病房里待了一周,刚好转点他就把人接出来了。
季医生也说过,最好不要让他一个人在医院里长时间住着,不然就算没毛病也憋出毛病来了。
宣宣的事,一直是压在他心上的大石头。可是没办法,也就只能这么一直拖着。
小医院查不明白,祁山决定过几天元旦节放假,带宣宣去一趟大医院。
“车铺估计过几天就该弄好了。”沈昼跟祁山坐在屋里看电视,看外面的人正在忙活着搭棚子。
“这块儿摆车子。”祁山比划了个长方形说,“然后这块儿弄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库房,放修理摩托车的工具,废料。屋里货架上放牛奶,酸奶。”
“挺好的。”沈昼点点头,“能利用的空间全给用上了。”
“我都已经想好了,你算是车铺投资人,有股份,赚了钱就分你红利。”祁山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橙子,用小刀划拉切开了,递给沈昼一半。
临近圣诞节,班里全都在互送橙子。
祁山昨天往位子上一坐,看见他抽屉里塞着好几个,都快堵满了,橙子全是用透明塑料纸包装好的,上面还系着个蝴蝶结。
“这谁送你的?”沈昼咬了一口想要递给宣宣,却被他拒绝了。
宣宣特别坚定的摇摇头:“我不能吃凉的。”
“不知名人士。”祁山剥开皮,塞进了嘴里。
“八成人是看上你了,偷偷摸摸的送,也不敢写名字。”
“谁这么眼瞎会看上我。”
祁山这话有点儿妄自菲薄,沈昼刚想反驳他一句,就听见他补了一句话。
“我也没什么优点,除了学习成绩好,也就只剩下帅了。”
沈昼乐了:“我更惨,除了帅,我一无所有。”
“不。”祁山摇摇头,“你还有病。”
“去你大爷的。”沈昼笑着打了他一下。
“不过,昼哥。”祁山把橙子全吃了,擦了擦手,挺一本正经的说,“你确实帅。”
“过奖过奖。”沈昼摇摇头,“我也就随便一长。”
俩人正吹着逼,然后就听见门口一阵摩托车声响。
听这摩托车的音浪还挺熟悉,德系的车,沈昼跟祁山俩人同时伸头往外看。
邢雷身后跟着卫肆,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有人吗。”
“没人。”祁山把橙子皮扔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说。
“祁山,我进来了啊。”
这俩人不请自来,一点也不客气,没等祁山应个声儿就已经到屋里了。
卫肆看见祁山眼神儿直打飘,目光逡巡了一周后,有点儿尴尬的说:“有地儿坐吗。”
屋里就一张沙发,被仨人占满了。
沈昼压根没不想抬头看他:“没有。”
邢雷往前走了一步冲祁山说:“之前跟你说的事儿,上级领导已经批准了。同意你跟沈昼,加入我们的车队。”
祁山有点儿想拿烟,摸兜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宣宣在这儿呢,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对于邢雷刚刚说的话就跟没听见一样。
那天卫肆跟祁山比赛,邢雷也去了,就站在旁边看着。
虽然说出意外不能怪谁,但是邢雷袖手旁观这一行为,让他觉得这人根本不行。
合着这俩人就演一出戏给自己看呢,加入车队之前测试一下他人品?
对不起,他也有脾气。
“祁山,我今天想跟你道个歉。”卫肆别扭的站在祁山面前说,“希望加入Xone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
听见这句,沈昼不屑先的冷笑了一声。切,假惺惺。
祁山也抬头望着卫肆,语气淡淡:“朋友,不嫌膈应人么。咱俩不是一路人,永远都成不了朋友。”
说完祁山抄着兜站了起来,拍了拍邢雷的肩膀:“邢队,我还没想好自己究竟喜不喜欢赛车,所以加入车队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靠。”卫肆冲着地上骂了一句,有点儿不甘心,但却忍住了。在心里暗自腹诽,玩儿呢,想加就加,不想加就不加。知道为了这事儿邢队费了多少劲吗?祁山你牛逼。
邢雷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是指了指沙发后面的货架上的金色奖杯说:“这个能给我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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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往后瞄了一眼:“您自己拿吧。”
奖杯早就落满了灰,也没人擦过。祁山都快忘了,他们家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邢雷拿过来轻轻吹了一口气,灰尘有点儿呛鼻子。
“你二叔跟你讲过这个奖杯是怎么来的吗?”
祁山摇摇头,以前赛车的那些事儿,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邢大队长要打感情牌了,沈昼搂了搂宣宣,翘着二郎腿听他讲故事。
“曼岛TT听说过吧。”邢雷咳嗽一声,“在那个比赛里能跑完全程的都是英雄。你二叔当年跟他朋友一块儿参加比赛,中途老友被人使绊子撞上了防护栏,摩托车当场爆炸,死了。你二叔赢了冠军,跪在终点抱着头盔失声痛哭。”
祁山攥紧拳头,默默听着,脸上看似波澜不惊没有一点儿反应,实际心里已经开始汹涌。
那些对二叔的不理解,渐渐淡去,被感慨万千的复杂心情所替代。
“比完赛,他就去找那个害他兄弟的车手报仇了。”邢雷的声音醇厚低沉,把一波三折的故事讲的平静又淡然,“后来,就被人打断了腿。”
听到这儿,祁山瞳孔突然放大,咬紧牙齿盯着邢雷看了一眼。
他被瞒了这么多年,知道真相的时候,除了震惊,就只剩下心酸。
邢雷无视他眼睛里复杂的情感,继续说着后续:“一个赛车手,比到最后,就只是为了赢了自己。人生这场比赛,你二叔输得彻彻底底,你也想就这么过一辈子吗?”
“被感情牵绊住的人,压根成不了大事。”卫肆耸耸肩说,“现在什么社会了,利字摆中间,道义放两边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反正祁山挺烦卫肆这语气的,“有钱老子就是爷,为了钱什么事儿不能干”,他一听这话就够够的。
“你们赛车讲究的是玩钱。”祁山说,“我们赛车,讲究玩命儿。”
这话堵得卫肆没能说上来话。
沈昼也没忍住看向了邢雷:“邢雷,亏我以前还挺喜欢您的。您这番话说的,就跟个微商打广告似的,一点儿档次都没有。”
邢雷扫了他俩一眼,皱着眉,并没有说什么。
“放下武器比拿起来更需要勇气。”沈昼嘲讽的笑了笑,“您也别乱戳别人伤口了,我们山哥,不吃这套。”
沈昼侧过脸跟祁山对视一眼:“况且我们有自己的车队,压根不用加你那破车队。”
“你们什么车队?”卫肆问。
正午暖阳洒在沈昼脸上,光线亮得像是快要燃烧起来,给他侧脸镀上一道金边,他压根没带犹豫就脱口而出:“我们车队,名字叫热风。”
邢雷跟卫肆讨了个没趣,讪讪离开了。
宣宣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就跟啥事没发生一样,一句话都不问。
“昼哥实力怼人啊。”祁山笑了笑,“把我说得都一愣一愣的。”
“怼不死他。”沈昼摸了摸宣宣的头说,“来一个撕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有我护着你,看谁敢找你事儿。”
“我不找事儿,可是事儿来找我。”祁山啧了一声。
他也想就好好学习当个学霸,考个什么清华北大不就完了,可是人非要跟他过不去,逼得他只能耍狠。时间一长,习惯成自然,他都快成流氓地痞了。
“没事儿。”沈昼垂下眼睛说,“就算全世界都讨厌你,还有一个人会一直支持你,挺你。”
祁山心里被戳了一下,没说话。
“山哥,我会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沈昼刚说完,宣宣的脑袋就从他咯吱窝里钻了出来。
“还有我。”
祁山低声笑了,勾起唇角,然后冲沈昼比了个心:“给你一个么么踹踹踹踹踹踹踹踹踹踹踹踹踹踹。”
“怎么踹那么多下?”沈昼不正经的说,“有么么就行了。”
“你懂什么,这叫立体环绕音,回声。”祁山重新坐回沙发上,一把搂住了沈昼的脖子问,“昼哥,圣诞节,一起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圣诞
平安夜那天沈昼就没怎么睡好,因为秦莉在推特发了个视频链接。
英国的圣诞节比中国热闹多了, 她们家俩金毛小崽子都戴上了小红帽, 围着红围巾, 看着特喜庆。
秦莉生了这么一对混血龙凤胎,也算是找到了点人生归属感, 生活都围绕着他们打转。
视频里两个小孩咿咿呀呀的唱着Jingle Bell,沈昼即使是带着偏见, 也觉得还挺可爱。
她这条推特的内容特别简单,就只有一个英文单词:“Family”。
不知道为什么沈昼看着特别扎眼,心酸到没办法说话。他的那颗心啊, 就跟疏通不了的下水道一样, 被堵得死死的。
他非常清楚的明白,自己完全不属于他们的Family,他也压根就没有Family。
因为这个跟他有着血缘至亲的女人,一点都不爱他。
过年秦莉也没怎么回过国, 沈昼一直都是跟着姥爷过年。
他是姥爷带大的。
姥爷家的阿姨不喜欢他, 因为他调皮, 鬼机灵。
阿姨只喜欢舅舅家的小孩——秦鹿的弟弟秦唐, 所以每次姥爷让阿姨抱他的时候,阿姨都会暗暗的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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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疼得哇哇大哭,姥爷就会赶紧抱过来自己哄。
沈昼说话晚, 两岁多才会说简单的句子,他用语言表达不好,于是看见阿姨就又抓又挠。
每次都被骂没教养。
还是后来姥爷给沈昼洗澡, 发现他屁股上全是青紫色的印子,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就赶紧把阿姨辞了,换了个新的。
姥爷是当兵的,人粗心也粗,从小打骂都不带含糊的。
沈昼现在之所以特能挨揍,因为他小时候就已经被姥爷给打皮实了。
不过姥爷也确实疼他,但凡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留着,放到发了霉过了期,自己都舍不得吃。
想起来这些沈昼没忍住叹了一口气,走去楼下冲了个澡,不知道为什么水管里放出来都是冷水,冻得他直打哆嗦。
这还不算倒霉,最悲催的是他洗完凉水澡,才发现吹风机也坏了。于是他只好用浴巾蒙着头,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上楼,擦了两下让它自然风干了。
然后第二天去上课,沈昼就直接感冒了,喷嚏一个接一个。他纸巾拆了一包又一包,都快把座位后面的垃圾桶塞满了。
上了趟厕所回来发现,抽屉里放着一盒感冒灵。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这么有心,这就注意到他感冒了。
沈昼揉着鼻子,带着鼻音说话,声音比低音炮还有磁性:“这谁啊,暗恋我吧这是,知道我感冒了特意送了药,还不敢让我知道。这小心思……啧,少女心事都是诗啊……”
“我送的。”祁山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说,“刚刚去医务室买的。”
祁山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保温杯,走到讲台前接了一杯水回来,放在沈昼桌子上说:“趁热喝了。”
“谢了山哥。”水温刚好,沈昼接过来一口喝完了。
感冒药里有安眠成分,喝完他就觉得脑袋有点沉。
“boom。”沈昼手比成八字,对着脑门开了一枪。然后倒头就睡,直直睡了一上午。
放学还是祁山把他给拍醒的。
人脸色挺苍白的,祁山感觉他是发烧了。
“头晕吗?”祁山说完,手就直接扒开沈昼额头上的刘海,贴了上去。
沈昼眯着眼睛看向祁山,他手心很凉,贴在皮肤上很舒服,舒服得不想让他拿开。
沈昼有点想问他,可以多放一会儿吗。
祁山摸完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感觉有点儿烫,要不我陪你去趟医务室吧。”
“不用。”沈昼摇摇头,“就感冒而已,有点儿小烧正常。”
他平时没少骗老师说自己生病了要请假,这到了真生病的时候,反而不乐意请假了。
“你这带病上学,简直非常令人感动。”祁山随手拉了拉他毛衣上的领子说,“注意点儿保暖。”
他刚要撤回手,沈昼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祁山挺疑惑。
“骑摩托车挺冻手吧,戴这个。”沈昼从兜里掏出来一副羊皮手套,瓮声瓮气的说,“这挺暖和的,我戴了三年没坏过。”
“你自己留着用呗。”祁山刚想拒绝,沈昼就把手套塞进了他兜里,“山哥,我知道你不舍得买这么好的。”
手套被放在大衣兜里,摸起来柔软而温暖,就像是沈昼带着热度的手心。
祁山攥了一会儿,把另外一只递给了他:“这么着吧,咱们一人一只。”
你一只我一只,沈昼挺喜欢这个分法。
“行。”他愉快的点点头。
当庄凛看见沈昼手上只有一只手套时,没忍住问了一句:“昼哥你这手套怎么跟我一样?”
“滚犊子,我这手套贵着呢,哪有你这么贱。”沈昼飞了他一记眼刀。
“不是,原来不是一对的吗。现在怎么成单身狗了。”庄凛记得当初他要借沈昼这手套戴两下,人打死也不肯借他,哦豁,现在估计是弄丢了。
“另一只不在我这儿。”沈昼想起一事儿,今天他特意拉着庄凛回家一趟为的就是这个。
庄凛一看他这带着奸诈的眼神就知道他有事求自己,于是先清了清嗓子说:“怎么了?”
“你家最近进的货里有没有那种籽玉?”沈昼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就这么大,持莲童子坠子那种。”
“有啊。”庄凛知道沈昼一向不怎么喜欢戴玉,有点儿疑惑,“你要送谁?”
“送山哥,还有小灯泡。”沈昼勾起唇角说,“听说玉不是蓄气辟邪的吗,戴了对身体好。”
“刚好店里有一块大点儿的籽玉原石,和一块儿白玉籽雕。”庄凛从柜子里拿了钥匙说,“我领你去看看。”
“行。”
一拿到玉,沈昼就相中了。
活皮籽玉,质地细腻。近看之下,从皮子里透出来一种莹润的光泽,颜色通透好看。
“就这两个吧。”他扭头看了一眼说,“拿个礼盒包起来。”
庄凛从专柜里拿出来一块黑丝绒布,裹好放进长方形礼盒里递给他:“齐了。”
沈昼接过来就揣进了兜里,打算下午去学校,就把这个当成圣诞礼物送给祁山。
“你圣诞节打算怎么过?”沈昼突然关心起了这位老铁的生活。
“约了人一块儿去放孔明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庄凛脸上写着少年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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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加油。我爱豆主动约的我。”沈昼擦了下鼻子说,“我激动得都差点儿发烧了,现在直想哐哐撞大墙。”
“方宪要跟他女神一块儿去溜冰。”庄凛叹了一口气,“我们六中美男子天团,今年是聚不到一起了。”
“我的心永远和你连在一起。”沈昼冲他比了个心,然后看了一眼时间说,“走了,这个点儿也该上课了。”
“昼哥你现在是不是对上学上瘾了啊?”庄凛用没救了的眼神看着沈昼。
“我对上学过敏。”沈昼打了个喷嚏说,“但是对我爱豆上瘾。”
“啧啧啧。”庄凛摇摇头,“不懂你们老缠粉的世界。”
“得了。”沈昼拍了下他后脑勺,“走吧。”
“你感冒这么厉害,真不用去医院瞧瞧?”庄凛感觉他手上温度有点儿不正常,于是皱眉问了一句。
“没事儿。”沈昼满不在乎的摇摇头,“大老爷们儿哪那么金贵。”
下午上课沈昼就觉出了不舒服,头晕晕乎乎的,喝了水,眼睛还是涩得睁不开。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老杨还拖堂。
“耽误大家几分钟,讲完这一题我们就放学。”老杨为了让大家集中注意力,用力敲了敲桌子,“周末了,布置点作业给你们。课代表等会儿发两张卷子,把UNIT6的单词默写一遍。听见了吗?”
前排几个同学响亮的答了声:“好!”
然后课代表哒哒哒跑上去送了个包装好的苹果给老杨:“老师,这是我们班同学的心意,祝您平平安安,圣诞节快乐。”
老杨乐呵呵的收下了,笑成了眯眯眼:“那这一题就不讲了,下课。”
早就翘首等待的同学们,一哄而散,瞬间教室就不剩下几个人了。
祁山把卷子往书包里一塞,拍了拍沈昼说:“昼哥,走吧。”
沈昼抬起头说:“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放学了?”
“你睡了一天了。”祁山挺担心的仔细瞧了他一眼,“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儿沉。”沈昼从大衣兜里掏出那个黑色礼盒,递给祁山说,“山哥,圣诞节礼物,Marry Christmas。”
祁山先是没去接那礼物,从抽屉里也拿出来了一个盒子说:“我也有东西送你。”
“什么东西?”沈昼感觉自己幸福得快要爆炸了,迫不及待的从他手里接过来,“这是什么啊?”
方形的盒子,大概有一个魔方大小,沈昼摇晃了下,还是猜不出这是什么。
“你在家的时候,晚上不是老睡不好吗。”祁山说,“这是个夜灯,我亲手做的。你睡觉的时候,可以开一会儿,上面有星星点点的图案,投射到墙上,是一片银河。”
沈昼被他的描述给吸引到了,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电打开看一看。
可他还是往怀里揣了揣,小心的放进兜里说:“等我回家再拆。”
“那昼哥,我们先去逛一会儿街,然后一起去吃个饭?”祁山把书包挎在肩头,抬头看着沈昼。
“行啊,走吧。”沈昼轻轻勾起唇角,跟他一起出了教室。
外面风刮得挺大,沈昼裹紧大衣,黑发被吹得凌乱。
街道上满眼都是红色和绿色交汇,苍绿色的松柏上挂着小铃铛,圣诞氛围很浓。
商场借此机会打折,来来往往的男女手里都提着购物袋。
沈昼推着祁山进了商场说:“进去逛逛吧。”
“你喜欢逛街啊?”祁山抄着兜问他,明显对逛街很头疼。
“我特臭美。”沈昼勾起唇角笑了笑,“买不完的鞋。”
他前不久刚买了双AJ限量版的星空喷,现在觉着红椰子也是好看的不行。沈昼寻思着给庄凛方宪这俩弟弟,一人买一双,红色简直高能爆表,适合圣诞节送人。
“那走着吧。”
祁山本来挺拒绝逛街的,没想到后来比沈昼逛得还欢。
试了两件卫衣都觉得挺好看,刚好打折一起买了,买完才觉得肉疼。
祁山暗自在心里换算,一件卫衣等于多少碗牛肉面。换算完了,他脑海里想象出来几桌子牛肉面,都够开个流水宴了。
商场里有电影院在搞活动,围了一圈人,看上去特别热闹。参赛者上去唱两首歌就能送电影票套餐和会员卡。
沈昼看见了,就把手里拎的东西往祁山怀里一扔说:“看哥给你赢个第一名回来。”
报名的人少,没一会儿就轮到了沈昼。
临时搭起来的台子虽然不大,但是也像模像样,暗红色的灯光打在沈昼黑色大衣上,他站着不说话都会让人觉得移不开目光。因为台风就在那儿搁着呢。
祁山站在台下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举起右手为他打call。
沈昼拿起一把吉他,抱在怀里,皱着眉舔了下削薄的刀锋唇,轻轻拨了两下琴弦。
这个舔嘴唇的动作有点儿撩到祁山,没忍住叫了声:“操!帅死我了。”
“唱一首民谣。”沈昼感冒不能飚高音,气息上不去,就只能唱唱慢调子的民谣。
他一开嗓,感觉就来了。
伴奏起来的时候,祁山感觉鸡皮疙瘩陡然起了一身,不可抑制的从耳后根一直麻到后背上去。
【热夏\\你归来\\听蝉】
【再游于\\北方\\知寒】
【沿途不枉为少年】
速度与基情_90
【终有个结局圆满】①
沈昼唱完一首歌,底下愣了几秒,然后才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你唱歌能把人唱怀孕。”他一下来祁山就没直接圈住了他的脖子,“真好听。”
沈昼笑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擦了擦鼻子:“我刚刚一直想打喷嚏,生生给忍了下去。”
俩人领了电影券套餐后,发现外面都已经下雪了。
商场离沈昼家近,于是就拐了个弯先把他送回了家。
路上他手机震动个不停,祁山提醒了他两回,沈昼都没啥反应,直接按了挂断。
通话界面上写着俩字儿“秦莉”。
挂了电话以后,沈昼心情似乎一直不怎么好,沉着脸没说话。
也不知道这个秦莉是个何许人也,祁山等到下车时终于问了句:“怎么不接电话?”
沈昼低头踩着地上薄薄的一层雪说:“是我妈。”
祁山从来没听他提过自己家人,一听这语气就觉得不对。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没事儿。”
“如果她在那个时候能帮我说句话,我也不至于那么记恨她。”沈昼眯着眼睛,神色漠然的看着门口说,“我之前在国外上学,因为跟大家不一样被孤立了。后来我揍了人,校方让我认错,我妈被叫过去,二话不说就逼我道歉。”
当时的场景,沈昼至今仍记得很清楚。
那天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包括企图用血缘关系来镇压他的秦莉。
他凭什么道歉,他什么也没做错。那个骂他是支那猪的英国人就他妈该揍,揍死他也不亏。
那个时候他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雪花落在他头顶,肩膀,眉毛上。
沈昼抄着兜站在原地,倔强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过来我抱抱。”祁山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过来。”
沈昼侧过脸,笑着跟他抱了两下。
碰到他脖子的时候,祁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沈昼身上的温度烫的吓人。
“这儿挺冷的,去我家坐一会儿吧。”沈昼抱了两下就松了手,指了指门口说,“喝口茶再走。”
说完这句话,沈昼觉得头特别沉,晃了两下没站稳,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摔。
“昼哥!”祁山,一把扶住了他。
撑了一天这会儿终于发烧了。
祁山把人架到客厅里以后,拿体温计给他量了量。
39度,高烧。
沈昼仰躺在沙发上,嘴唇有点苍白,眉毛紧皱着说:“冷。”
祁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圈细密的汗,刘海被沾湿了,打着卷儿垂在眼前。
祁山把毯子裹在他身上,从抽屉里掏出来退烧药让他喝了。
然后问了句:“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想去。”沈昼摇摇头,“大过节的,去医院。惨死了。”
祁山点点头:“那我陪你待着,你裹紧点毯子,发一会儿汗。”
“我挺想看这个的。”沈昼从兜里掏出来那个礼物盒,撕开了外包装说,“你把灯关了。”
关了灯以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沉寂的黑暗。
圆球形的夜灯,像是一颗透明的水晶。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沈昼勾起唇角仰起头,看着房顶,眼睛倒映出一整个银河。
祁山也把头枕在沙发上,凑近他的耳朵轻声的说:“现在,我们一起看过星空了。”
黑暗中沈昼揽过他的脖子,手心一片滚烫,只是用鼻尖轻轻磨蹭了两下,贴着他的侧脸,薄唇快要触碰到他耳垂,吐息温热的沉沉开口:“我是不是烧糊涂了。”
祁山突然感觉自己喉咙特别的干燥。
痒。
痒得厉害。
热。
热到脱力,想要挣脱束缚,一把扯开衬衫的纽扣,炙热的肌肤渴望抚摸。
他却一动也不敢动,缓缓闭上了眼睛,低声说:“昼哥。”
不能动。
沈昼顿了一下,抱着他的肩膀,颤抖着把脸埋在了他的肩窝里。
祁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红着眼眶将他搂的更紧些。
纵使是发着高烧,沈昼也清楚的知道。
有些东西不能碰,一旦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小心翼翼的沿着那条叫友情的路的边界行走,生怕一个不留意,对方就把自己推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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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要有个过程,甜的都在后头呢。不会狗血,不会虐。七夕节快乐,希望大家的心酸也都有人疼。么么哒
①歌曲名字叫做《美好事物》
第39章 害臊
沈昼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的时候看见祁山就坐在他旁边玩手机, 他抬了抬手腕, 指针上显示的时间是零点。
“你怎么没回家?”他一开口喉咙就哑得不行, 咳嗽了一声,震得胸口疼。
“你都这样了, 我能放心回家吗?”祁山招招手说,“过来, 我看你烧退了没。”
沈昼身子向前倾了倾,下一刻,祁山的手就贴了上来。
“退了一点。”祁山把盛满热水的玻璃杯递给他说, “再喝点水。”
沈昼确实有点儿渴, 毫不犹豫的喝完了,斜着眼看向他:“你挺厉害的,随手一摸就能知道发没发烧。”
“我这手开过光。”祁山举起拿着手机的右手说,“看见没。”
手机蓝盈盈的光, 照亮他整个手心。
“您真牛逼。”沈昼笑了笑, “是不是宣哥也经常发烧, 这练出来的?”
“也没有。”祁山说, “通常我都是直接抵着他额头亲一下,这样感觉对比一下比较明显。”
祁山形容不好那个动作,正想做个示范, 俩人目光相接,脸靠近到一半,突然就都没绷住, 猛地别开了脸。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祁山急忙站起来,差点儿被沙发前的桌子绊倒,蹦哒了一下离沈昼远远的,“我得去洗个澡。”
“去吧。”沈昼枕躺在沙发上,用一只手捂住了胸口。
刚刚有一瞬间感觉贼肉麻,他顿时鸡皮疙瘩落了一地,都快别扭死了。
不过头一回沈昼在家里睡这么安稳,因为祁山在他身边守着一直没合眼。
早上醒的时候,朦朦胧胧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
沈昼抬起眼皮想要说句什么,就看见祁山扭头对他笑了笑,指了指门口说:“我走了啊,昼哥。”
沈昼应了一声,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翻个身继续睡了。
祁山最近专注于车铺的装修和营业,也就没怎么去送过外卖。车铺弄好了,足够解决他们一家人的吃喝问题,这样挺好。
一回到家,宣宣就扑了上来,问他:“哥哥,你夜不归宿去哪了。”
今天宣宣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领子上翻出来一圈毛,衬得脑门溜儿圆。
“昼哥生病了,我在他家照顾他呢。”祁山摸了一把他的头说,“作业写了吗?”
“昨天就写完了。”宣宣拽了拽他衣服下摆说,“哥哥,你们不是要弄车队吗,可以自己改装赛车卖钱啊。”
“什么?”祁山把手里的袋子往客厅的沙发上一扔,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问他,“卖钱?”
“哥哥你不是上次赢了那个比赛吗?把你比赛时候那车,照着样子再改装一台,卖给别的车手。”宣宣哒哒哒跑去桌子前,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作业本,然后打开了举到祁山的面前。
上面的设计图纸很清晰,把整个摩托车平面刨开,分成两半。各种零件精细化,各种线路还用了不同颜色的笔来区分。
像祁山这种专业修车的,看得一目了然。
线路图底下还工工整整的列了一大堆算式。
宣宣用手指头戳了戳作业本说:“一台卖八千块钱,减去成本和维修基金,剩下就赚这么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是不是能有很多钱啦?”
其实宣宣点子不错,就是量大的话他一个人压根应付不过来。
祁山把他作业本合上,一把将人抱过来亲了一口。
宣宣擦了擦脸蛋儿又急切的问:“哥哥,行不行?”
“行。”祁山搂着他脖子说,“你怎么能这么腻害呢?”
“嘿嘿嘿嘿嘿。”宣宣笑着钻进他的怀里,“腻害嘿嘿嘿嘿嘿嘿,你笑死我了。”
祁山把宣宣搂怀里揉揉,突然想起来沈昼送他的礼物还没拆,摸了摸兜,还在。
礼盒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两块玉,一大一小,晶莹剔透。
玉石底下压了一张纸,上面是沈昼的笔迹,上面写着一句话。
“若不自燃,世界必定漆黑一片。”
祁山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纸条拿起来,小心的折好,放进了衣服的内衬兜里。
这两天沈昼在家里好好休息,哪儿都没去。
周一上课才见到祁山,刚好他来的时候祁山趴在阳台上喝豆浆。
人冲他抬了抬眉毛,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普照的,祁山穿着皮夹克,戴一黑色鸭舌帽,往阳台上一靠,大长腿就跟男模一样吸引人眼球。
沈昼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家里的车铺弄好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开业?要不然请我朋友给你去贺贺?”
祁山这两天一直都在忙活着车铺的事,车棚搭好了,按照计划最近就能把摩托车给弄过来。
“手机翻翻黄历,挑个日子吧。”祁山翘起唇角,“怎么着,你还打算请个乐队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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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个投资股东,你说是吧。”沈昼笑笑,“反正到时候交给我就行了。”
祁山抄着兜跟他一起走进了教室,偏着头往他脸上看了一眼:“感冒好点没?”
“差不多了。”沈昼声音听着就清亮了不少,没那么浓厚的鼻音了。
“注意保暖。”祁山瞥了他脚上的篮球鞋一眼,“穿这个不冷?”
“没事儿。”沈昼坐在晃了晃脚,嘴角带着笑意,“今天体育课,准备打打球。你连我穿什么鞋都管啊?”
“我他妈心疼你。”祁山说完这句话,就迈进了教室,大长腿走起路来贼快。
“什么?”沈昼跟在他后面,挑着眉毛问,“你说什么,是不是心疼我啊?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滚你大爷。”祁山推了推他脑门,“滚。”
“哟,害臊了这是。”沈昼坐到自己位子上笑了两声,“口嫌体正直呢还。”
祁山笑着拍了他一巴掌:“你再说,我把你嘴缝起来信不信?”
“不信。”沈昼懒散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因为你心疼我。”
“还有完没完。”祁山转过头没搭理他,打开英语书默背单词去了。
沈昼自己搁那儿品味这句话,品味了好几节课。
心心念念等到体育课,刚一打铃他就跟脱缰的野狗一样,抄着兜蹦哒出了教室。
同学们都很兴奋,毕竟一周就只有这一节体育课。
沈昼揽着体委的脖子往操场跑:“欧巴,尬球吗?”
“行啊,不过让你那群迷妹离远点儿。一打球就乱嚎嚎,影响发挥。”体委是个钢铁直男,平常说起漂亮的小姑娘都会脸红的那种。
“她们是自发性行为,我压根就阻止不了。”沈昼一扭头,发现祁山不见了。
等到操场的时候才看见他,他就往台子那儿一坐,冷着一张脸谁都不搭理。
“山哥,你这是怎么了?”沈昼刚挨着他坐下,他就往旁边挪了好远。
“您不是要跟体委去打球吗。”祁山阴阳怪气的说,“去啊,还管我干嘛。”
“不是,我刚刚忘了叫你,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呢。”沈昼勾起唇角,倾了倾身子问他,“哟?生气了?”
祁山笑得特别干:“你一溜烟跑得飞快,搂着人脖子跟亲兄弟似的。我跟着不是自讨没趣吗?”
沈昼摸了摸鼻子,没忍住大笑了起来:“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占有欲挺强的啊小伙子。”
“我没事。”祁山喝了一口水说,“你去一边玩去吧,让我自己在这儿坐会儿。”
沈昼歪了歪唇角,抱着篮球站了起来,运了两下球然后就跑进篮球场地去了。
几个小姑娘围成一圈看他们几个打球,时不时兴奋的尖叫一声。
她们也看不懂什么球技,就是指着人评头论足,谁比谁更帅一点。
打了一会儿,沈昼一个转身过人,扬起手投了个三分。
运动完他就感觉到热了,拉开了外套拉链,脱了下来。
祁山就坐在不远处,沈昼跑了两步就把外套扔给了他,还冲他抬了抬下巴说:“拿着。”
一大票女生望向祁山,纷纷露出羡慕的目光。
祁山没吭声,抬手压低了帽沿儿,动作熟练的把沈昼的外套甩在了肩膀上。
外套上散发出一股洗衣液的清香,淡淡的,很好闻。
打完球,沈昼出了一身汗。
呼啦一堆女生围上去给他递水,他摇摇头说:“谢谢了,不用。”
他越过人群,就冲祁山笑了笑:“山哥,我水呢?”
祁山抓过刚刚喝过的水扔给他。
沈昼没带犹豫的,稳稳接住了,直接仰脖灌了一大口。
没想到这么一来,周围女生的尖叫却更加的响亮了。
“握住了握住了!”
“我天哪。”
“太有爱了吧。”
“喝过的水!”
“这俩人,简直配一脸。”
沈昼一脸黑人问号,茫然的看向祁山。
祁山耸了耸肩膀,略不自然的侧过脸说:“一群腐女。”
没过一会儿,体委也擦着汗走了过来,几个男生蹲坐在台子上,聚在一起休息,免不了要讨论一下女生。
正好从面前跑过一排女生,带起了一阵风。
沈昼坏坏的翘起唇角,打了一下\体委的头:“这小眼神儿往哪儿看呢。”
体委急忙收回目光说:“看……看风景呢。”
沈昼啧了一声,冲祁山说:“他这风景确实好看,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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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色儿。”祁山瞥了他一眼,立马秒懂。
“其实在夏天吧,我最烦上体育课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班长突然开了口,笑着搭上了沈昼的肩膀,“因为每次上课,我都能硬一天。”
几个人都一脸内涵的笑笑,一天也太夸张,这都算是石化了吧。
“哎,如果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女生。你们第一反应是什么?”班长突然问了个问题。
“脱裤子。”祁山挑了挑眉毛。
“行,可以啊。”
“很强。”
沈昼笑着摇摇头,用极其不着调的语气说:“我要是变成了女的,务必会让在座各位先爽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欺负
沈昼这话一出,班长就开始起哄, 嚎嚎了一嗓子。引得旁边一群人都往这边看。
“都看我干嘛啊。”沈昼似笑非笑, 吊儿郎当的架着二郎腿说, “我也就随口一说。”
“沈昼就你最污。”
“我可是花花世界里的纯真小可爱。”沈昼瞄了祁山一眼,“你说对吧, 山哥。”
人压根就不接他的梗,冷笑了一声算是回答。
沈昼被他这声冷笑给搞得汗毛倒竖, 试探着叫了一声:“山哥?”
祁山把他外套往他头上一盖,站了起来说:“我去上一趟厕所,”
沈昼笑笑把外套系在腰上, 跳着站起来跟了上去, 边跑边喊祁山的名字,喊了有四五声“山哥”。
“山哥被你叫得脑仁子生疼。”祁山瞥他一眼,终于算是搭理了他。
沈昼揽住他的肩膀,凑近一看祁山脖子上正戴着他送的那坠子呢。他指尖一勾就把那块玉握在了手里, 玉石摸起来光滑温热, 上面带有祁山的体温。
“挺好看的, 意外的合适你。”
黑色线绳很细, 修饰得脖子线条更加锋利,看起来有一种男孩特有的性感。
祁山一把拍掉他的手说:“手欠。”
沈昼被打了也不嫌疼,手不仅没有抽回去, 还往祁山脸上摸了一把。
“先撩者贱。”祁山对着他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踹。
“没事儿你再多踹几下。”沈昼拍拍被他踹得一身灰的外套说:“我心甘情愿。”
祁山没忍住笑了,帮他拍了一下土说:“傻逼,也不知道躲着点。”
“我就问你, 解气不?”
“不解气。”祁山瞥了他一眼说,“得让我摸回来。”
“你小心点我这下巴里的假体还没取出来,刚注射的玻尿酸还没消化呢。”沈昼把脸伸到他面前说,“来,摸吧。”
祁山刚一抬手,他就销魂的叫了一声。
“我靠,你叫什么叫。”祁山一激动扇了他一耳光。
啪地一声。
沈昼当时就愣了,捂着脸,瞪着一双大眼,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祁山,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凭这一耳光,他决定要对祁山,脱粉了。
祁山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有点儿开始怀疑人生。
“不疼不疼不疼啊。”愧疚的祁山勾着沈昼的脖子,哄了两句,“没事没事,宝宝别哭啊。哥错了,哥真的错了。”
爱恨就在一瞬间。
刚刚还决定要脱粉的沈昼,这会儿终于心满意足的摇摇头:“没事儿,宝宝原谅你了。”
祁山看他也没真生气,立马撒开手,变了脸说:“一边儿去,还真当自己是个宝宝了?”
沈昼一愣,没忍住笑了:“这一出一出的,我反应再慢点就跟不上您翻脸的速度。”
闹着玩谁也没当真,俩人对着笑了一会儿就到了厕所门口。
祁山走在前面,正打算进去,就突然蹦出来一个黑发寸头,拦在了他面前问:“上厕所?”
“嗯,要不然呢?”祁山想从他身边让过去,“不来上厕所来吃饭?”
那寸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说:“这儿现在不能上,你去教学楼那儿吧。”
“这厕所被你承包了?”沈昼一把攥住了寸头的手腕,轻轻一拧,人就往后退了两步,他皱着眉头问,“怎么就不能上了?”
寸头的手臂跟骨折了一样疼,甩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祁山走过去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让开。”
一进去祁山就觉得不大对劲,所有的厕所门都被关着,有个细小的男声在呜呜呜的哭,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听着有点儿诡异。
“闭嘴!别哭了!”一声粗暴的怒喝打断了男孩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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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捂住他的嘴不就行了!”成宇的声音传过来说,“靠,赶紧把裤子脱下来,让我们看看你的小弟弟。”
祁山听见这句话,眼神立马变得危险了起来,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
沈昼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就听见哐的一声,反锁着的厕所门就被踹开了。
门板砸在成宇的背上,他扭头往后看了一眼,看见来的人是祁山,震惊得都没办法说出话。
沈昼拎着成宇的衣领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另外一个男孩趁机想跑,被祁山一脚绊趴下了,再爬起来的时候,给臊得满面通红。
被挤在角落里的男生,衬衫好几个扣子都没扣上。裤子松松的掉在膝盖上,露出深色内裤,和一截白色的腿部。看见那么多人以后,他颤颤巍巍的提好了裤子,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沈昼有点儿不忍心,于是随手脱下外套,皱着眉递给他说:“先穿着吧。”
男孩抬起满是泪痕的一张脸,结巴着说:“谢……谢谢。”
成宇低着头一言不发,用带着怒气的目光看着小结巴:“是不是你让他们过来的?”
小结巴顿时慌了,奋力的摇着头说:“我……我……没……有。”
见他仍然不知悔改,沈昼抬脚狠狠往成宇膝关节踹了一脚,他嚎了一嗓子,由于惯性作用,往前一扑,跪在了地上。
“靠,这儿有你们什么事?”成宇站起来举起拳头就往沈昼身上砸,“你他妈凭什么揍我。”
“凭什么揍你?你自己心里还没点B数吗?”沈昼抓着他的领子往上拎,“道歉!跟这位同学道歉。”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祁山,这时从背后拍了拍沈昼的肩膀说:“我感觉这事儿得找一下老师,我们解决不了。”
成宇咬着牙仰起头看他,脖子就跟钢筋一样硬得要命,即使是被揍了也横得很,跟一宁死不屈的战士似的。
沈昼听了祁山的话,感觉也挺对,于是拽着成宇就要去办公室。
而小结巴套着沈昼的外套明显大了一截,袖子垂在膝盖前,把手都给遮住了,人跟在祁山后面躲着不敢看成宇,只是委委屈屈的小声哭着。
祁山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巾递给他,轻声安慰道:“别哭了。”
小结巴颤颤巍巍的接过来,擦了擦眼泪,清秀的小脸上露出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
刚刚那令人痛心的一幕,深深的冲击了祁山的三观。
他特别能体会到弱者的挣扎与无助,以前他小时候被人欺负,总渴望着能有一个人为他挺身而出。所以他在刚刚那样的情况下,才会选择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助小结巴。
祁山正思索着该怎么劝他,用什么措辞比较合适。一个没留意,让成宇趁机跑了。
他扭头一看,人已经咚咚咚下了楼梯,连影子都没了。
“昼哥?你哪儿呢?成宇怎么跑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门里面有人应他。
“我刚刚上了个厕所。”沈昼挺不好意思的走到洗手台洗了个手,“人给跑了?”
“没事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祁山皱了皱眉头,“走,咱们去找老杨。”
小结巴一直没说话,走在路上跟小媳妇儿一样不敢看人。
沈昼看着地上,突然想起来问了他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结巴红着脸回答:“谢……谢井原。”
沈昼点点头:“名字挺好听的。”
谢井原这名字斯文得跟他本人如出一辙。
沈昼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聊完这句,他就不知道该再问点什么好了。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找出来什么话题。
祁山也沉默着不说话,感觉氛围非常尴尬。
走到办公室的时候,老杨正好在收拾东西,课上完了准备回家。
看见这仨人走过来,齐齐停在了办公室门口,他推了推眼镜问:“上课时间你们不好好上课,在这儿杵着干嘛呢?”
沈昼看了一眼谢井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这位小同学,被人欺负了。”
“被谁欺负了?”老杨寻思,平时沈昼你可没少欺负别人,这会儿怎么扮演起正义的使者了?
“成宇。”祁山回答了他的问题,咳嗽了一声说,“在操场的那个大厕所里。”
“成宇揍他了?”老杨看了一眼谢井原,这孩子是隔壁二班的,他当代课老师时就发现,这小孩有点儿自闭。
校园霸凌事件经常会发生在这类性格的孩子身上,有时候老师们也无从插手,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严重了才会开个处分。
“成宇。”沈昼扭过头有点儿说不出口,“企图猥\亵这位同学。”
他说完小心的看了一眼谢井原,人一直不敢喘气,听见这两个字,单薄的肩膀没忍住抖了抖。
老杨一听,脸色顿时就变得沉重了起来:“那,有证据吗?”
沈昼跟祁山对视了一眼,摇摇头说:“没有。”
老杨抬起头看了看谢井原,又把目光转向沈昼和祁山:“没有证据就不要轻易的下结论,男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的……”
“狗屁。”沈昼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他都哭成那样了,很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拒绝。成宇分明就是猥\亵。虽然厕所没有监控摄像头,但是我跟祁山我们俩都看见了。”
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吧。
祁山点点头说:“当时厕所门关着,成宇跟另外一个男生就堵在里面,不让他出去。我跟沈昼听见一阵哭喊声,立马把门踹开了。”
老杨沉思了一会儿,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谢井原说:“是这么回事吗?”
“他说话磕巴。”沈昼有点儿心急的看着谢井原说,“我们俩描述得已经够清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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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井原张了张口,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字说:“对。”
“行,那我知道了。下午带他去德育处一下。”老杨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好,提着公文包就要走。
“那成宇呢?”祁山抄着兜声音沉沉的问,“他犯了错,会不会被开除?”
“这事,说不好。要看上面怎么处理。”
未成年人受法律保护,一般都是批评教育一顿也就完了。
“算……算了……吧。”许久没说话的谢井原,哽咽着说了一句,然后扭头跑了。
老杨啧了一声说:“你看,当事人都没说话,祁山你还是别瞎掺和了吧。”
祁山默默的攥紧拳头,少年的一腔热血和匡扶正义的那股子劲头,让他觉得非常愤怒。
“如果亲眼目睹了黑暗,却沉默着不说。那我们跟帮凶又有什么区别!!!”
祁山这句辛辣无比的话,让沈昼的心里也跟着涌动起一股正义感。
保持说真话的人没有受到尊重,反而被嘲讽为“多管闲事”。
受到凌\辱的人,忍气吞声,反而是犯了错的人逍遥法外,活得自在。
这个社会特别复杂,大人世界的那些规则他压根不懂,但是他知道,畏惧真相,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因为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心里总要有点执着和原则。
沈昼坚定无比的开口:“这件事,就算你们学校不管,我也要管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出了很多受害者被猥\亵的新闻,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四起,关注了一下这方面的新闻。感觉好像国家法律对于这一块儿还不够完善,尤其是同性之间的,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正视。
第41章 尴尬
刚从老杨办公室里出来,沈昼就打了个喷嚏。
祁山摇摇头看了他一眼, 直接把夹克给脱了下来, 扔给了他。
沈昼刚想拒绝, 就被他伸手给挡住了。
“穿上。”祁山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说,“别跟我废话。”
“哟, 超凶。”沈昼穿上衣服,然后揉了揉头发, 走了个台步问,“怎么样?”
“骚气冲天。”祁山拍了拍手说,“穿着还挺合适。”
沈昼勾起唇角笑了笑, 凑近他跟前比了比个头:“咱们俩身量差不多。”
俩人同样的个头, 穿的衣服也是一个size的。
沈昼这两年跟浇了有机肥一样,个头儿蹭蹭蹭往上窜,运动完,这晚上就腿疼得要命, 转一下能听见骨头咔咔响。
“估计毕业我能奔188去。”沈昼啧了一声说, “长太高不好, 都成傻大个了。”
祁山点点头说:“你看我们家大狗, 人快到一米九了。他穿46码的鞋,一脚一个小胖友啊。”
“我得控制住自己,不能往他那个方向发展。”沈昼皱着眉头有点儿发愁, “可是架不住我饿啊。”
“现在一顿吃多少?”祁山回忆起自己早饭,吃了四个包子,一个煎饼果子外加一杯豆浆。
本来他以为这就算多的了, 谁知道沈昼伸手比了个八字说:“我今早吃了八个包子。”
“败家子儿啊。”祁山摇摇头,“这要是搁我家,非被吃干不可。”
沈昼听了,若无其事的放低了声音:“那我以后少吃点。”
祁山听了也就笑笑:“可劲儿吃,倾家荡产也得让你吃饱。”
沈昼听了直有点儿感动,没想到祁山这话锋又一转。
“喂肥了过年就宰。”
“去你妹的。”沈昼推了他一下,“养猪呢这是。”
他这话刚说完,就打了下课铃。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他特意往窗边看了一眼,成宇逃课没回来。
数学课沈昼多少还能听进去点儿,老师在台上讲,他拿着笔一边听一边算。
一节课下来,虽然说没怎么听懂,但感觉还是有进步的。
沈昼这阵子一直在考虑前途的问题,以他现在这成绩参加高考,那妥妥只有专科的水准。
到时候,祁山念医科大学,他就只能在旁边念个挖掘机修理系了!虽然说挖掘机也没啥不好,但是他也要面子。
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明年参加艺考。
这想法他还没跟祁山说,自己先打算着,以防万一,考不上的话还能有个收场。
没想到一放学祁山就拉着他一起去二班门口堵着,说要给谢井原同学做做心理疏导。
二班有不少人都认识他俩。
那阵子沈昼刚转班,不少小姑娘趴在他们班后门过来看人。
据说还有人因为“二班祁山跟沈昼谁长得更帅”而撕逼了,当天他们班群都炸了,还匿名互相骂人,骂得可厉害了。
两方争论不休,阵仗丝毫不输给饭圈对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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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俩祸水往他们门口一站,立马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沈昼已经习惯被人这么注视了,看见谢井原披着他的衣服往外走,登时上前把他拦住了。
谢井原可能是被欺负多了,不管是谁站他面前,他都感觉挺害怕。
他条件反射的往教室里缩了缩,见是沈昼这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有……有事么?”
“你别怕。”祁山语气挺温柔,“我们是来帮你的。”
旁边人纷纷扭头看着他们,用探究的目光猜测他们仨人之间的关系。
大家都有点不明白谢井原这种存在感低到不存在的男生,怎么会跟一班两个帅哥有交集?
平时谢井原在班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也没人跟他玩。
男同学嫌他娘气,女同学也觉得他是异类。
经常有人开玩笑说他是个女人料子,谢井原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被欺负了,别人也就只是笑笑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压根没人帮他。
沈昼把他往外面拉了拉说:“走,我们在路上慢慢说。”
谢井原听话的跟着他走了,拽着书包带子,亦步亦趋。
“成宇平时没少打你吧?”祁山判断,这谢井原身上的伤肯定不止一处,所以他打算带着这人去医院做个鉴定,趁着时间不久,容易取证,把所有证据都收集一下。
“嗯。”谢井原点点头,说完他犹豫的开了口,“这……这事,要……告告诉,所有人吗?”
祁山从他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担忧和顾虑。
他一个男孩被猥\亵了,说出去并不光彩,被同学知道了,肯定也会有很多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谢井原本来就自卑,发生这种事只会让他觉得更加的抬不起头,觉得做错的是自己。
所以,他宁愿息事宁人,闭口不谈。
“如果你这次选择了隐忍。他下次还会这么对你。”祁山抄着兜说,“你没做错什么,不用害怕。”
可能是祁山的语气太温柔,让一直担惊受怕的谢井原突然就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哭完他就明显要舒服多了,跟着沈昼和祁山去医院把做了个外伤的鉴定,非常配合。
谢井原现在很需要他们的帮助,因为这种支撑,会让他感觉更有力量。
祁山跟沈昼对视一笑,击了个掌。
“没想到啊,你这么会哄人。”沈昼啧啧感叹了一句,“刚刚听得我都差点掉眼泪。”
“别臭贫。”祁山说,“人也挺可怜的。”
“哟,心疼人家?”沈昼拍了拍他肩膀说,“那谢井原他长得比小姑娘还秀气,干脆你给娶回家得了。”
“有病?”祁山推了他一把,“你真这么想?”
“他不挺好,听话又温柔。”
祁山听了,只是低着头说:“我不喜欢那样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沈昼想要装作不在意,但是语气还是忍不住的往下一沉。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点儿让人害怕,又有点儿让人期待。
沈昼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问完目光就瞟向了一边。
“我喜欢你这样的。”祁山犹豫的盯了他几秒钟,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见他没有反应,突然笑了起来,“我开玩笑呢。”
沈昼心脏骤停的瞬间愣了一下,抄着兜说:“哈哈哈哈哈并不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是吗我也觉得。”祁山不敢看他的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地上的落叶说,“都是男的,什么喜不喜欢的,有点麻。”
“嗯。”沈昼也低着头干笑,“今天天气哈哈哈,挺好的。”
他这话说完,天突然就阴沉了下来,雨说下就下。
“操操操操操操!”沈昼现在直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俩人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公交车亭。于是就赶紧站到了亭子底下躲雨,不尴不尬的扭头看了彼此一眼。
祁山刚刚衣服被雨水浇透了,这会儿正在拧水,沈昼看了有点儿想把外套脱了给他。
“你穿着。”祁山用目光阻止了他,“现在叫一辆出租车吧,直接去学校。”
沈昼叫的车很快就到了,坐上车后身体才恢复了一丝温暖。
坐在后座,俩人曲着腿还是有点儿挤。因为颠簸,所以时不时会碰到彼此的膝盖。
沈昼不仅没有收回腿,反而还故意往祁山那边靠了靠。
湿漉漉的雨水味道在狭窄的车厢里弥漫开来,有一种类似于薄荷的清凉气息。
沈昼侧过脸看着窗外,目光有意无意往玻璃窗上反映出的那张脸上瞥。
突然车子来了个180度大转弯,祁山不由自主的向他靠了过来,撞了他一下。
由于车身倾斜,祁山瞬间失去了平衡,急忙用手肘撑在座子上,腾出来另一只手搂住了沈昼的腰。
沈昼转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黑发还在滴水,刘海贴在额头前,有点儿凌乱。
俩人距离不过寸余,能听见彼此沉沉的心跳。
沈昼感觉自己的腰上就跟蚂蚁爬过一样,即使是隔着衣服也感觉有一股电流嗖嗖穿过,让他有点儿呼吸萦乱。
为了掩饰尴尬,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就在体温逐渐升高的同时,感觉到自己某个地方起了反应,公然支起了小帐篷。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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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硬了。
真的太他妈尴尬了。
为了不让祁山发现,沈昼只好换了个坐姿,想把另外一只腿抬起来遮挡一下。
但是后座很窄,他的另外一条腿压根挤不过去。
他看着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渐渐皱起了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昼哥,你家小弟弟探出头来了。”祁山语气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谢谢提醒。”沈昼皱着眉头往边上坐了坐。
“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啊。”祁山强压住嘴边的笑容说,“一柱擎天了都。”
“一柱擎天”这词儿莫名就取悦了沈昼,他不仅没感觉害臊甚至还有点儿骄傲,脱口而出:“那可不。”
作者有话要说: 昼哥不要脸真是到了一定的程度啊。
第42章 等等
成宇吓得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敢来学校上课。
沈昼俩人把医院的外伤鉴定书弄好以后, 就带着谢井原往学校保卫部门跑了一趟。
祁山的意见是先不要报警,因为就算报警了,在没有涉及违法犯罪的情况下, 警察也只会劝导他们去跟学生协商。
那天谢井原的家长也到学校来了, 看见他浑身是伤的照片时,他妈妈当时没控制好情绪哭了。
祁山俩人站在门口, 看着这对母子抱在一起的场景,觉得既心酸又感动。
即使谢井原再怎么懦弱, 他背后也有父母给他撑腰。家长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而他好像, 除了一身孤勇, 就什么都没了。
“走吧。”沈昼拍拍他的肩膀,这才让他稍微回过来点神,“这事儿学校会给他家长一个交代。”
他点点头跟着沈昼一起回去了。
祁山以为这事儿到这儿就算是完了, 但在放学的时候,他却接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放学后西门废职工楼见,晚点儿别怪我对你弟弟不客气。】
宣宣?
祁山看见短信后,心咯噔一下, 跳的比平常快了很多。
宣宣今天刚回学校,中午放学还是他亲自接回家的,不可能突然出事吧。
祁山皱着眉头回了一条短信:“你是谁?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我他妈废了你。”
回完短信,他就立马从书包里掏出摩托车钥匙,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飞快跑出了教室。
沈昼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结果他就已经跑远了。
祁山骑着摩托车,一路飞奔开去了六小。
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卫室里坐着,他这才喘了一大口气。
祁山把车子停了,接了宣宣回家。
宣宣坐在摩托车后座的时候,祁山扭头问了一句:“今天有没有陌生人来接你啊?”
“没有,我一直在玩门卫叔叔的手机。”宣宣摇摇头,把小手放进了他上衣口袋里。
“那就好。”祁山心底直纳闷,那条短信,是不是发错人了?
既然他弟没事儿,他也就没去追究。
第二天他还特意留了宣宣在家里,没让他去学校。
结果宣宣在家看了一天的电视,也没有什么动静。
听二叔说今天一天都非常正常,没什么人来店里,说更别说可疑的人了。
二叔见这两天祁山一直忧心忡忡跟有心事似的,随口问了一句:“大山,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祁山连忙摇摇头:“没事儿,就是收到一特神经质的短信,现在看可能是发错了。”
他这两天心不在蔫的,就连沈昼都发现了。
沈昼以为他是因为车铺要开张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了,周五放了学非要拉着他一起去吃顿好的补补。
祁山架不住他跟庄凛方宪这几个人扯,于是就去了。
店子开在小胡同里头,是一家招牌挺老的羊肉馆。
沈昼坐下就悄悄跟祁山咬了一句耳朵说:“你知道羊肉有什么功效吗?”
祁山听了笑笑:“听说壮阳的?”
沈昼打了个响指:“回答正确。”
“我感觉哥几个的阳气非常旺了,压根不需要壮。”庄凛也听见了,只是笑笑说,“我想吃点壮阴的。”
“瞎掰扯。”方宪瞅了一眼庄凛说,“你成天见的吃羊肉,也没见你怎么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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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阳气,被人大白鹅给吸光了。”沈昼翘着唇角说,“已经壮不起来了。”
庄凛一听“大白鹅”,啪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立马跟沈昼翻了脸:“这破事儿都说了多少年了,还提!再提我跟你急。”
祁山隐隐觉得这“大白鹅”有点儿故事,于是悄悄问了下沈昼:“什么意思。”
沈昼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笑着又跟祁山说了一遍。
他最擅长损庄凛,简直把这个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跟说书的似的。
“庄凛庄同学,从小可谓是多灾多难,可是他却天生拥有着一个坚强不屈的灵魂,哎操,你打我干嘛这不事实吗。”沈昼往祁山旁边躲了躲,继续爆他的料。
小时候庄凛在河边玩,用石头砸人家的鹅,结果把鹅给惹毛了。扑棱着大翅膀,追了他二里地。还穿着开裆裤的庄凛边跑边哭,最后被逼到角落的时候,凶猛的大白鹅飞扑到他面前,啄住了他的小弟弟。
庄凛哭得嗷嗷叫跟鹅奋力抗争,厮打在一起,展开了殊死搏斗,小弟弟被扯得两倍长,他仍然倔强,没有投降。后来被一个刚好路过的大人看见了,才化解了这场不分伯仲的战斗。
故事讲完了,庄凛怒气冲冲的看着沈昼说:“你丫烦不烦人?到现在一提大白鹅,我都感觉裆下一疼。”
他愤怒的语气特别认真,三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祁山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感觉你能活到今天,也挺不容易的。”
刚好这会儿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庄凛夹了一筷子羊肉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看着祁山说:“你跟昼哥两口子就合伙欺负我吧。”
“我去你妈的两口子,我跟山哥是好兄弟,懂吗。”沈昼拿着一双筷子往他脑门上敲,下劲儿太大,敲得噼里啪啦响,听着就非常疼。
祁山倒没放在心上,夹了一块子肉往沈昼面前的碟子里一放说:“两口子,多吃点,补补肾。”
沈昼被他气笑了,点点头把肉给吃了:“行。我搁这边儿辟谣,你搁这儿造谣是吧。”
方宪见势立马开始站队:“凛子你别把我们昼哥往弯路上带,他倍儿直。”
庄凛也是初中才发现自己对小男生感兴趣的,发现以后,他已经直不回来了。
这事儿也就方宪跟沈昼知道,现在又多了个祁山。
庄凛生怕祁山觉得膈应,还特意问了一句:“你不抵触这个吧。”
祁山反应非常平淡,只是点点头说:“哦,挺正常的。”
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看这包容程度就是不一般。
庄凛没忍住又贫了一句:“昼哥眼光真好。”
沈昼正低头抽着烟,用一手揽着祁山开玩笑的说了句:“那是,我家山哥,全世界第一好。”
吃完饭,天都黑了。沈昼看小胡同挺黑,说要送一下祁山,让那俩人先走了。
祁山抄着兜,跟沈昼并肩走在冷风中,突然问了他一句:“元旦有空吗?”
沈昼手里夹着的烟差点儿没掉,立马点点头说:“有啊,怎么了。”
“我想带宣宣去省医院检查一下,能不能陪我一起。”祁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儿害怕独自一人面对这种未知的情况,沈昼在他旁边,还能让他稍微安心点。
因为他特别信任沈昼。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沈昼,再没有其他人,能让他毫无保留的选择去相信。
“别怕,宣宣会没事的。”沈昼把烟掐了,微弱的火星掉落在地上,他用力踩了踩,然后伸手握住了祁山的手掌心,“放心吧,就算有事也有我陪着你呢。”
黑暗的巷子里,祁山眼睛却亮闪闪的,他想说点什么,想紧紧的把沈昼抱在怀里,甚至还有点儿鼻酸。
但是最后,他只是反握住了沈昼的手,以哥们儿的方式,轻轻往自己身边一拉,撞了撞他的肩膀。
嗫嚅良久,才开口说:“昼哥,等等我。”
“嗯?”沈昼没听明白,低低应了一声。
“等到我想明白。”
“好。”沈昼拍了拍他的背,低着头笑了一声,“想明白。”
祁山想不明白,他也是云里雾里。
反正就糊涂着呗,跟着心走吧。
“那我还是全世界第一好吗?”祁山突然低着头问。
“你是全宇宙全银河系全地球第一好。”沈昼说,“超好,最好。”
沈昼回到家后,躺在床上把星空灯打开,对着满目的璀璨光芒发了会儿呆。
他背着手枕在身后,反反复复的思考他跟庄凛的对话里的内容。
——你对山哥跟我们这些普通哥们儿的感情一样吗?
——差不多吧。
——狗屁,你压根不舍得对我这么好。
——因为他比你长得讨人喜欢点。
——颜狗的爱,真的是十分单纯了。那我再问你一句,你有想抱我的冲动吗。
——我有想踹你的冲动。
——那你对山哥呢?想抱他吗?
——没有啊……也不是,好像有一点想。靠,你搂我干嘛。
——刚刚感觉怎么样?
——滚犊子,老子鸡皮疙瘩落一地。
——那你跟山哥呢,你抱他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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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他什么感觉?”沈昼把被子蒙到头上问,“嗯?沈昼?到底什么感觉?”
感觉有点儿温暖,不想松手。
能听见他的心跳,闻见他身上的气味,特别让人心安。
男孩子的身体,不像女生那么饱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性感。莫名让人不舍得松手。
沈昼皱起眉头,想起那天在车里,俩人挤到一起的场景。脑子一热,感觉就来了。
他刚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了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祁山。”沈昼拧着眉毛低哼一声,拉开了裤链。
擦干净以后,他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把弄脏的裤子往洗衣机里一扔,冷静了一下,然后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第43章 嘶吼
沈昼一大早是被一通电话给吵醒的。
他刚接通, 那边就说自己是什么节目组的。
一听节目组,沈昼就挂了。一准儿的诈骗电话吧,今年都得有七八个节目组抽他为幸运观众了。
可是没想到这厮挺不屈不挠, 电话没打通, 又发了个短信过来。
短信内容大概就是,我们节目组看了你圣诞节在XX商场的表演录像, 觉得你十分有潜力,想邀请你来参加一档选秀综艺节目……
沈昼眯着眼睛把这行字看了个大概, 心想现在诈骗电话都这么负责了, 打个电话还不肯罢休, 非骗到他信为止。
他压根没搭理,直接换了身衣裳起身到厕所洗漱去了。
出门前,他发现自己邮箱里又收到了一封邮件, 内容跟短信里差不多,只不过这语气更加诚恳点。
他闲着无聊就点开了,发现底下竟然还有个网址。网址点进去不是黄□□站,也不是让他交钱的链接。而是省台的官方网站, 正儿八经的报名通道。
官方号码跟他手机上那个发短信的是同一个,他脑子一热回了一句“好”。
然后就把手机揣进兜里,去找祁山了。
刚好走到祁山家门口的时候, 他正牵着宣宣出门。
俩人笑着打了声招呼,祁山抬抬眉毛问:“没吃早饭吧?”
“嗬,您真神了。”沈昼挺惊讶,“怎么看出来的?”
祁山从兜里掏出两个茶叶蛋递给他, 不以为然的回答:“你没这个习惯。”
沈昼勾起唇角笑了笑,接过茶叶蛋说:“我的习惯你记这么清啊。”
“那是,门儿清。”祁山指了指前面说,“等会儿买杯豆浆就着,别噎了。”
“好嘞。”沈昼摸了摸宣宣的脑门说,“今天宣哥捂这么紧啊。”
宣宣点点头:“今天冷。”
说完他就攥住了沈昼的手,另外一只手牵着祁山。
仨人这么走在路上,意外的很和谐。
沈昼侧过脸问祁山说:“我们像不像一家三口?”
他从自己指过去说:“爸爸,儿子,妈……”
另外一个“妈”字儿还没说出来,祁山就劈头给了他一巴掌。
碍着小朋友在,他也就没说脏话,眉头一皱说了句:“滚。”
宣宣也立马就甩了手:“滚!”
沈昼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兄弟俩可真是一家子的,连这个滚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仨人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才到医院。
没想到放假人还挺多,祁山排队挂号去了,留沈昼跟宣宣坐在长椅上等。
俩人旁边坐着个小孩,被妈妈抱着,他可能是要打针,所以一直在哭。
宣宣一直瞪着眼睛看他,沈昼以为他害怕,把他往怀里搂了搂。
没想到宣宣不仅没往他怀里钻,还推了推他的胳膊,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默默的递给旁边的小弟弟。
小孩的妈妈接过糖,晃了晃他说:“看,哥哥给了你一颗糖。叫哥哥。”
宣宣摇摇头淡定的说:“他太小。”
他此时俨然已经化身为历经沧桑的大哥哥。
于是小孩妈妈便开始跟沈昼聊起天来:“你弟弟生了什么病啊?”
沈昼刚想摇头说不知道,宣宣就淡淡的回答了她:“脑瘤啊。”
脑瘤,听到这两个字从宣宣嘴里轻轻松松的说出,沈昼顿时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心情瞬间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知道宣宣的病好像还挺重,但是他一直没让自己往那么糟糕的地方猜。
因为猜都不敢去猜。
祁山领完号,冲他俩扬扬手走了过来,他看见表情凝重的沈昼时,还以为他是不喜欢医院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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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人有点儿多,要不然你去附近转转,我看着宣宣?”
沈昼深呼吸了一口气,拉过祁山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祁山挺疑惑的问:“怎么了?”
楼梯间里,一直低着头的沈昼,红着眼睛嗓子突然就沙哑了。
“山哥你告诉我,宣宣的病,是不是脑瘤?”
“你知道了?”祁山抄着兜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刚刚自己说的。”
“嗯。”祁山苦笑了一声,“今天就是给他想做个磁核共振,查明白,看看怎么治。”
之前之所以一直拖着,就是因为没钱。好不容易赚了点钱,一定得给他治好了。
沈昼说不上话来,就感觉胸口特别闷特别闷,闷得他甚至无法呼吸。
“季医生说,智商高的人比正常人患病几率也要高。”祁山咳嗽了一声,“他这个是先天性的。”
“走去那边儿等吧。”沈昼呼了两口气,用目光指了指刚刚的长椅。
刚一坐下宣宣搂住了他的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像是会说话,盯着沈昼看了一会儿。
沈昼把他抱在怀里狠狠揉了揉,他还用小手拍了拍沈昼的背,轻声说了句:“没关系。”
祁山默默伸过手,跟他握在了一起。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才做好磁核共振。
祁山拿着拍好的片子,站在那儿看了很久。
医生指着报告结果说:“祁宣的脑瘤长在脑干部位,无法直接切除。只能靠中药治疗和放射治疗结合。”
“那医生,这种治疗方法能彻底根治吗?”祁山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儿颤抖,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能治愈吗?”
“不好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所以治愈的几率也不同。不过国内近些年也有被治愈的病例。”医生推了推眼镜,淡淡的说,“大概是1.5%吧。”
祁山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事实,抓住医生的肩膀问:“真的吗?所以能治好吗?”
医生有点儿无奈,重新解释了一句:“没办法直接手术,只能靠放疗。”
祁山失魂落魄的握着一沓报告结果,在原地站了很久。
沈昼感觉不太妙,急忙牵着宣宣走了过去。
“情况怎么样?”沈昼拍了拍祁山的肩膀。
祁山转过身时吓了沈昼一跳,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也全都是汗。
他把手里的东西往沈昼怀里一塞,然后就跑去了洗手间。
沈昼站在原地喊了一声,见他没回头,于是也赶紧跟了过去。
赶到的洗手间的时候,祁山正背对着他扶着墙,用手指掏着喉咙,艰难的在呕吐。
祁山只觉得难过到了极点,连哭都哭不出来。就只是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想全都吐出来。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前不久小学期中考试之后,宣宣拿着试卷一直不敢进家门,背着书包在门口蹲着的样子。
当时快他找了半天才找到宣宣的人,找到人以后,他问宣宣是不是因为考得不好,怕挨骂才躲起来的。
宣宣没说话,一直攥着手里的试卷不松手,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说:“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看试卷,直接帮我把名字签了?”
那会儿宣宣从医院里出来没多久,他不想让宣宣受冻,于是拉他站了起来说:“行,哥哥不看。”
但是签完名以后,他还是没忍住翻了翻试卷。
宣宣这次不仅考的很好,而且得了个鲜红的一百分。
但是试卷背后的看图说话的那题,宣宣的标题上赫然写着:我的哥哥是个骗子。
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了一阵尖锐的疼痛,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宣宣一笔一划,字迹工整清晰的写道:
【我的哥哥是个骗子,他总是骗我说生了病很快就会好的。没事儿,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知道,季医生偷偷帮我检查过,我好不了了。
我的哥哥是个骗子,他总是骗我说他不累,但是每天早上起床他都困得睁不开眼睛。
我的哥哥是个骗子,我问他妈妈去哪了。他告诉我,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天堂。
我知道远的地方去不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天堂。
我的哥哥是个骗子,他说我们有很多的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知道,他在辛苦的工作,只挣很少的钱。不够我们花。
我的哥哥是个骗子,他骗了爷爷和爸爸,但是骗不了我。
因为我,也是个骗子。
哥哥问我头疼不疼的时候,我骗了他说不疼不疼。
其实很疼很疼,疼的我都快要死了。
哥哥每天接我放学,都会问我今天开不开心。
我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可是却骗他说,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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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哥哥会问我有没有想妈妈。
我摇摇头骗他说不想,其实转过去脸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哭了很久。
我骗哥哥是因为我很爱他,哥哥骗我,是因为他也很爱我。
电影里面说,我们注定会失去所爱之人,因为这样才会让我们明白有多爱他们。
如果我以后离开了,我希望我的哥哥能过得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因为我哥哥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他看完后,心就跟筛子一样,千疮百孔。
沈昼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走过去拍了拍祁山的背,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祁山咳嗽了一声说:“我没事儿,宣宣呢。”
沈昼一扭头,发现宣宣正站在他们俩身后看着。
“哥哥。”宣宣走过去搂住了祁山的大腿,“别哭。”
祁山把他抱了起来,努力把眼泪逼回去说:“嗯,没哭。”
回去的路上,俩人都很沉默。
宣宣睡着了躺在祁山怀里,祁山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眼睛里映照出明明灭灭的灯光。
沈昼把手轻轻放在他膝盖上,车厢里有点暗,谁都看不清谁的表情。
下车的时候,宣宣才醒,揉着眼睛趴在了祁山背上。
“我帮你抱会儿吧。”沈昼想要伸手去接宣宣却被他给拒绝了。
“不用。”祁山摇摇头。
沈昼跟在他身后走,看着他背着宣宣,就好像是把全世界的重量都背在了身上。
背影看起来特别孤独,又倔强。
快到他们家车铺的时候,宣宣自己主动要求下来走路。因为困得不行,所以一直在打瞌睡,张着嘴哈欠连天。
沈昼跟祁山牵着他在路上走,却再也没有早上出门时那种愉快的气氛。
三个人都挺无精打采,走到车铺门口的时候,还是宣宣先叫了起来。
“谁把我们家给砸了。”
因为收到那条恐吓短信,所以祁山最近几乎是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宣宣身上,压根没怎么管过车铺。
听见宣宣的喊声,祁山才如梦方醒般的抬头,然后就发现他家车铺的棚子倒了,几辆崭新的摩托车全都被砸得稀巴烂,全都变成了废铜烂铁。就连屋子里的货架玻璃也都被敲烂了,明晃晃的碎了一地。
而二叔颓废的坐在地上,一脸的无奈。
宣宣飞快的跑过去,哭着把二叔拉起来,二叔红着眼睛也泣不成声。
祁山看见这幅场景,当时就崩溃了。
仿佛时光倒流,一切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他又回到了看着家人被蒋大龙欺负的那天。
为什么?
老天爷像是在跟他开玩笑。
每当他觉得生活出现快要转机的时候,命运总会给他当头棒喝。
告诉他,放弃挣扎吧,你是个彻彻底底的loser。
他听见内心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倒下去的声音,发出巨大的轰鸣。
他觉得脑子很空,世界只剩下令人眩晕的耳鸣。
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跌跌撞撞的向着漆黑的胡同走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只是想要逃离,逃离这种令人窒息的绝望,逃离一次又一次的悲伤陷阱。
沈昼看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刚想要跑过去拉住他,就听见他说:“别过来。”
他留给沈昼的只有一个颤抖的背影,倔强的想要跟他保持着最后的距离。
沈昼却并没有停住脚步,径直朝那个背影走过去,站到了他的面前。
“山哥。”沈昼舔了舔嘴角,话刚说出口,眼泪就没控制住流了下来,“车铺没了可以重新再建,你别这样。我很担心。”
祁山低着头没说话,黑夜让他的轮廓变得模糊,两人虽然只有一步之遥,但却是像是隔着银河。
沈昼眼睛通红,嗓音嘶哑的看着他的侧脸说:“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你能不能抬头看我一眼。”
祁山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缓慢的抬起了头,径直走近他,然后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声哭了起来。
沈昼搂住他的脖子,侧过脸贴近他,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来自对方身体的温暖,祁山就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样,终于扬起脖子发出了嘶哑的吼叫。
沈昼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薄唇刚接触他的脸,就止住了,徒然化作一声叹息。
第44章 做梦
平静下来以后, 祁山让二叔和宣宣回家睡,自己则留在了车铺睡觉。
沈昼抄着兜站在门口,拿起扫把扫了几下地, 把碎玻璃弄干净, 然后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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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指了指卧室的床说:“估计我俩不够睡的。”
“那我就玩手机呗, 你睡。”沈昼抬眼看着他说,“我发烧那天, 你不也是守了我一夜吗。”
祁山摇摇头:“不至于, 挤一挤试试吧。”
沈昼听了瞄了一眼那张木制的床, 也就一米二宽,估计躺上去胳膊腿儿都伸不开。
“啧。”沈昼跳下沙发走过去坐在了床上,试探性的晃了晃床头, 床板就开始吱吱呀呀的叫了起来。
“我估摸着咱俩能把它给睡塌了。”沈昼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天亮一大早起来,一看我们俩搂在一起床塌了,别人还以为咱们干了什么呢。”
“搂一起?想什么呢?”祁山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声音沉沉的说,“成天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沈昼揉揉头发,仰躺在床上说:“我可什么都没想, 是你自己说的。况且搂一起睡觉暖和。”
祁山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床大棉被,往床上一扔说:“盖着点。”
夜里风声很粗,把门吹得哐哐响。
俩人背对着睡觉,虽然都闭着眼睛, 却都没有睡着。
沈昼把腿架在祁山身上,翻了个身轻轻摸了摸他的腰。
他以为祁山睡着了,谁知道轻轻一碰,那边就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吸声,有点儿急促。
祁山这是在装睡。
沈昼往他那儿瞅了一眼,人装的还挺像,侧躺着,紧闭双眼,呼吸也逐渐均匀了起来。
沈昼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突然很想上手碰一碰他的睫毛。
毛绒绒的,又卷又长,像一把小扇子一样的睫毛。
他刚伸出手,就被祁山一把搂住了。
人不动声色的把他抱在怀里说:“睡觉。”
沈昼第一次跟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别说是兄弟,以前就连女朋友都没这么抱过他。
闻着祁山身上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他突然觉得有点心猿意马,不用提什么睡觉,这会儿连困意都被驱散得一干二净了。
而祁山的呼吸有些不稳,脸埋在沈昼的肩窝里,用青色的胡茬蹭了蹭他的脖子。
沈昼难耐的舔了舔嘴唇说:“山哥,你别……”
你别动了,我他妈快受不了了。
祁山结实的胸膛正贴着他的胸膛,俩人之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动着,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在倒计时着沈昼最后的定力。
沈昼身上滚烫,感觉快要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冲动。
只是想要抱紧他,听他在自己怀里低沉的呼吸。
想要看他也露出难耐的表情。
想要亲吻他,从上到下。
想要一口吃了他。
连骨头渣都不剩。
脑子里这些想法愈发强烈,沈昼只觉得热血沸腾,实在是没控制住低低叹了一声,似是喘息又像是低\\吟。
然后他就感觉祁山瞬间浑身都僵硬了,身上一凉,被子转眼就被人掀掉了。
祁山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咳嗽了一声说:“我去上趟厕所。”
早上祁山先醒的,沈昼听见一点儿动静于是也醒了。
于是他就看着祁山醒了以后,坐在床头木了好几分钟,不说一句话,眼神放空,跟入定一样。
沈昼以为他发癔症呢,于是便拍了拍他的胳膊:“喂?哈喽?帅哥?”
祁山这才嗷呜了一声,趴下搂住了沈昼的腰:“好困,不想起。”
靠,要不要这样?刚醒就这么萌!
沈昼有点儿抵抗不住。
“怎么跟小孩似的。”沈昼勾起唇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吧,都七点了,上课去。”
想到还得送宣宣去上学,祁山立马又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去穿上了衣服。
沈昼见他刷牙的时候都闭着眼,出门那会儿还在眯,就跟一小猫似的,一直在闹困。
也不知道他天天就这状态是怎么骑着摩托车安全到校的,沈昼不放心他,于是自己主动要求要当摩托车司机。
把宣宣送到六小,他带着祁山进校门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祁山摩托车油门声大,停在门口好多人围过去看。
俩人卸下头盔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好几个妹子扭过头小声的议论。
走在路上的时候,祁山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沈昼因为心情不好也没再跟人打招呼。
“嗨,行走的校园男模。”庄凛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沈昼抬头一看,他正跟肖俊并排站在校门口执勤呢。
人戴着红袖章,飒得要命,看见沈昼就冲他挑眉毛。
“嗨,傻逼儿子。”沈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一把拽过庄凛往旁边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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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指了指教室的方向,示意沈昼说:“我先进班了。”
“行。”沈昼点点头,揽住了庄凛的脖子。
“怎么了?哥。”庄凛挺奇怪,“一大早有事啊?”
“哥找你查个人。”沈昼皱起眉头思索昨天祁山二叔说那帮子穿着黑衣服,蒙着面,拎着黑胶棍砸店的小流氓,到底是不是成宇蒋小龙那帮子人。
“什么人?”庄凛看他表情挺严肃,于是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昨天晚上报完警,沈昼跟祁山就拉着二叔回忆了一遍,车铺整个事发过程。
这时,他脑海里突然闪现昨晚和二叔的对话,里面有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那只蝎子,手上的纹身。
——二叔,你仔细想想,当时有没有注意到这群人有什么体貌特征?
——他们全都蒙着脸……不过我记得好像有一个人,在左手上纹了个蝎子。当时他拿棍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因为这只蝎子,特别奇怪,有两条尾巴。
“凛子,你去问问庄叔,在晋城有没有手上纹着俩尾巴蝎子的男人,查一下这人究竟是谁。”沈昼沉着脸说,“这人把祁山家车铺给砸了。”
“我靠,谁这么横?报警了吗?”
“报了。”沈昼皱着眉头说,“我怀疑是成宇他们。”
“自从你那次被蒋小龙带的人打的住了院,我爸就已经开始注意他了。”庄凛说着还瞄了一眼已经很不耐烦的肖俊,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目光,“我这就聊完了,马上回去执勤哈。”
然后他就拉着沈昼到了一边,偷偷的比了个手势说:“我爸发现这人不仅混黑,还跟一个大毒\\枭有关联。”
“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是方叔跟我爸说的啊,我当时就被关在书房里写作业,偷偷趴在门缝边听见的。”庄凛说,“为了抓这毒\\枭,他们卧底了好多年,终于打入内部了,结果突然暴露身份了。功亏一篑,听说牺牲了两个同志。还是一家子的。”
沈昼听得就跟演电视剧一样,示意他继续说。
“他们说这可能是个突破口,正愁没有理由抓人呢。”庄凛说,“回家我就告诉我爸去。”
沈昼点点头,突然觉得蒋小龙跟祁山一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庄凛口中的方队,就是方宪爸爸。他以前跟庄凛爸爸在特警部队一起待过,后来庄凛爸爸退役了,方队念了军校升了士官。
庄叔虽然没有从仕,但是却黑白两道通吃,身份一直特神奇,就连庄凛跟沈昼都保密。
沈昼一直觉得他是那种江湖老大,低调又牛逼。
回到班里刚坐下,祁山就把一个饭盒推到了他面前。
“谢井原给的,里面是他妈妈做的饺子。他让我转告你声谢谢。”
沈昼勾起唇角笑了笑,把饭盒推进了抽屉里问:“那成宇呢,来学校没?”
“没有。”祁山摇摇头,“刚刚我问了班长,他说学校给成宇的处分是劝退。”
“意料之中。”沈昼特意给教育局一个叔叔打电话问候过。
“据说是市里某领导突然视察,强调了校园暴力的问题。作为典型,刚好拿成宇开了个刀。”祁山瞥了他一眼,“请问这位领导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昼笑了笑没说话。
“班长还让你在下周的升旗仪式上发言,谈一谈校园隐蔽暴力是怎么产生的,怎么预防。”祁山啧了一声说,“沈大侠,厉害了啊。”
“让我演讲?”沈昼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心想这叔叔可真是亲叔啊,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跳。
“我帮你写稿子吧。”祁山冲他说话时压根没回头,“你请我看电影啊。”
“行啊,正好那套电影券还没用呢。”
“晚上写完试卷去看。”祁山呼了一口气说,“快到期末了。”
“明年又是崭新的一年。”
窗外有人放烟花辞旧迎新,嘭地一声炸开,散发出绚烂夺目的色彩。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认识了沈昼,他似乎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前面似乎是更多未知的挑战和更加崎岖坎坷的路。
赛车,还有前程,他一样都不想放下。
“烟花真美。”祁山呼了一口寒气,低下头说,“但是美好的东西都没什么用,比如梦。”
他这话刚说完,沈昼就搭上了他的肩膀:“山哥,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就是,无梦可做。”
“谢谢你。”祁山侧过脸说,“让我有梦可做。”
“不客气,你也是。”沈昼抄起大衣兜,嘴角上扬一个好看的弧度。
晚上俩人见面的时候,祁山出来的有点儿晚。
沈昼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他一会儿,看见他背上好像还背了个什么东西。
他刚走近就卸了下来,递到沈昼手里,是一把电吉他。
黑色琴身,喷着光漆,周身一圈圈木头纹理清晰可见。
祁山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说:“为了做这个,我家两把刀都给砍瘸了。”
沈昼拿在手里摸了摸,琴头还是双摇的。
“你也太牛逼了吧,这都能自己做?”
“看着贴吧里有人发的那个视频,我就研究了一下,本来想圣诞节和那个灯一起送给你的。但是当时还没做好,现在当是新年礼物送给你吧。”祁山伸手指了指吉他底部说,“我亲手刻上去的。”
“SZQS。手足情深。”沈昼笑了笑,“寓意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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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跟你名字的缩写。”祁山说,“这样以后你每次上台演出,我都陪在你的身边。”
“山哥。”沈昼激动的手直抖,“我特别喜欢你……的琴。”
祁山:“呵呵……喜欢就好。”
第45章 开张
那天他们看的电影, 是一部很老的片子。
看完以后,内容沈昼全都不记得,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眼前全是祁山的侧脸。
银幕上的默片作为背景, 祁山皱着眉的侧脸轮廓分明。
世界分成黑白两色, 祁山不动声色的说:“好看么?”
“还成,片子有些年头了。”
“我是说我。”
嚣张的五官, 一笑起来就容易让人显得特别坏,祁山歪了歪头看向他, 眼睛里有光。
“你。”好看死了。心底有个声音说, 沈昼低头一笑, “就那样吧。”
“俩大老爷们儿装矜持,有意思吗?”清吧里庄凛勾着沈昼的脖子说,“昼哥, 我觉着吧,你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沈昼坐在沙发上,摇晃着酒杯里的橙黄色液体,喝了一口就放在了桌子上。
“我是把他当哥们儿来着。”
“真正的哥们儿就是在你需要对象的时候, 成为你的对象。”庄凛没羞没臊的笑了笑说,“你说对吧。”
“尴尬,别扭。”沈昼皱着眉头体会了一下把祁山当成对象处的感觉。
那可是一男的, 不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他比自己还爷们儿呢,能把摩托车骑得飞快,干好几瓶五粮液都不倒。
真刀实枪的北方爷们儿。
可是, 昨天晚上他就对着这样一个爷们儿硬了。
简直羞耻。
沈昼捂着脸仰躺在沙发上,觉得有点儿烦。
沈昼你不能觉得带感啊,你得保持别扭和尴尬,你要挺住啊,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绝对!
庄凛拍拍他的肩膀:“快别想了,咱们要找的人过来了。”
沈昼一抬头,看见一个染着白头发的小哥走了过来。穿着身铆钉皮夹克,耳朵上打了一整排的耳洞,浑身上下就写着俩字儿:“朋克。”
沈昼跟这哥们儿对视了一眼,冲庄凛挑了挑眉说:“学校不让染头。”
“什么呀,他不是染头的。”
沈昼又瞄了一眼说:“那我也不办卡。”
“我认识你们要找的人。”白毛小哥有点儿听不下去了,“那只蝎子,是我纹的。”
蝎子!
沈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激动的握住了白毛小哥的手:“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白毛小哥伸手跟他握了握,面无表情的说:“记得,连他叫什么我都知道。”
庄凛挺得意:“我把晋城所有纹身店都跑遍才找到的这老板。”
“不会认错?”沈昼偏过头问庄凛,“毕竟也没见图不是。”
“不会。”白毛小哥特别坚定的说,“纹在右手上的两尾蝎子,就是我设计的图案。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他叫李冲。”
李冲这几天点儿特别背,今天又把带的钱全给输光了。追债的那帮子人就在他们家门口守着。
前几天蒋小龙给他介绍了点“生意”,可给的钱压根不够还债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够。
这蒋小龙也太不地道了。
“呸!”李冲恶狠狠的吐了一口痰,走在小胡同里,飞起一脚把易拉罐踢得老高,“你他妈是什么东西!当年你哥跟着老子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发泄完,李冲钻进了超市,从货架上拿起两瓶啤酒,大摇大摆的往桌子上一拍说:“微信转账。”
店主瞥了他一眼,点了点桌子说:“扫码。”
李冲拿着手机扫了半天也没扫出来个屁,转头来了一句:“赊账!”
店主看他挺凶的也没敢说话,等他人走了才开始在人背后骂骂咧咧。
李冲拉开拉环,一口喝完了啤酒。
然后就摇摇晃晃的转到了超市后面,在没人的地方解开了裤腰带,正准备撒尿。
迷迷糊糊就看见对面来了一群人,手里全都拎着家伙。
李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一群半大的愣头小伙子气势汹汹的朝他走过来,后面的人还竟然都穿着校服。
领在最前面那个他好像认识,是祁瘸子的侄子,叫祁山。
李冲往背后看了一眼,后面也围上来一群愣头小伙子,让他连退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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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冲是典型的社会混混,虽然狂得不得了,但是有时候人也挺怂。一看见这阵仗,当时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逃跑。
祁山压低了眼神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危险的火光。
就是这人领着一群流氓把他辛辛苦苦经营的车铺给砸了,就是这人趁他不在,欺负二叔跟宣宣。
操\\他大爷的!
祁山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说:“揍他,揍到冒烟。”
说完他上去一脚就踹在了人心口上,后面一群人呼啦围了上来,对着李冲一阵拳打脚踢。
沈昼站在一旁,单手抄兜夹着烟,眯起眼睛看向李冲,轻声笑了笑说:“活他妈该。”
最后李冲被揍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求饶,拽着祁山裤腿说:“别打了,求求你,跟你说实话吧,那天是蒋小龙让我去砸店的。他一开始说好了给我一万块钱,后来就只给了六千,我也是受害者啊。”
祁山就像是踢开垃圾一样,踢了他一脚,蹲下身拎起他的领子说:“走,去趟警察局。”
祁山想撕了蒋小龙的心都有了,就知道他哥出来以后,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这次的事儿还是他搞得。
为成宇出气是假,给他大哥报仇才是真。
“没事儿。”沈昼拍拍他的肩膀,“蒋小龙这次跑不了了。”
“关几天就被保释出来了。”祁山摇摇头说,“他上次打人也是。”
“这次,有庄二爷呢。”沈昼摇摇手上的菩提串子,笑得一脸邪气,“这次,哥就让他瞧瞧,到底是他命硬,还是哥后台硬。”
经历过了一次事故,祁山家的车铺又重新装修了一次。
格局改了改,把旧货架全拆了,只剩下一台双开门冰箱。
大狗职高的,他学校放假比较早,期末结束了就帮着祁山倒腾他家车铺。
把货架清了屋子就特别空,大狗挠着脑袋问:“大山,这是不卖牛奶了吗。”
“嗯,以后就修摩托车,不卖奶了。”祁山把两箱子酸奶搬了过来,拆开放进冰箱里码好,“这个天气,估计不开冰箱也没事。”
“那还买这么酸奶干嘛?”大狗指了指冰箱说,“这新买的?挺有排面啊。”
这么大个一冰箱估计得好几千吧,抠门山竟然这么大方,使它专门用来放酸奶?
“酸奶?”祁山把掏空了的箱子扔到了一边说,“因为我家昼哥爱喝啊。”
“哟。”沈昼晃晃悠悠的走进屋里,看了祁山一眼说,“仿佛听见有人在背后说我帅。”
“长得帅了不起啊?”大狗特耿直的怼他一句,“长得帅能当饭吃吗?”
沈昼不仅没气,乐呵呵的跟他道歉:“唉,真是对不住了啊,我也拿这张帅脸没办法。”
“一边儿去吧,别来给我添乱了。”祁山把他往屋里推了推。
沈昼伸头一看,卧室里换了一张崭新的双人的大床。
“你把床给换了?”沈昼站到祁山身后,凑近他耳朵低声问,“什么时候换的?”
祁山感觉耳朵后面一麻,坏笑着侧过脸问:“还满意吗。”
沈昼非常满意,转了一圈躺倒在床上说:“看来以后我得经常过来了,物尽其用嘛。”
宣宣跑进来指着床说:“我也想睡大床。”
沈昼一把把他抱坐在床上说:“使劲儿蹦吧,蹦塌了算我输。”
没过一会儿,沈昼手机就响了,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祁山喊也没喊住他,还想提醒他一句别走远了,等会儿就吃饭呢。
结果没过多久,屋子里突然涌进来一大帮子人。
方宪,庄凛,肖俊,他们班班长孔白释,副班长沈灯,还有小结巴谢井原全都来了。
顿时屋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沈昼脖子上挂着个电吉他,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吉他的白毛小哥。
俩人对着弹了首恭喜发财,沈昼跟着节奏晃头,感觉特别摇滚范儿。
“噢噢噢哦哦!!!”庄凛怀里抱着一瓶香槟,突然喷了周围人一身沫子,大家也跟着兴奋的嚎嚎起来。
“祝山哥,开业大吉啊。”
沈昼勾起唇角把吉他放下,揽着祁山的脖子说:“怎么样,够捧场吧。”
祁山点点头,没说话。
大狗从角落里搬出来一箱子啤酒,几个兄弟一人拿了一瓶,往桌子角这么一磕,把瓶盖给起开了,对着瓶子就干了起来。
沈昼站在人群中间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说:“来起个兴啊,为我们的青春干杯!”
“干杯!”
“干!”
祁山仰脖咕咚咕咚把一瓶倒了个干净,啤酒顺着他年轻的喉结淌下来,流到了脖子里,他却没有擦。
因为他在想。
青春是什么呢。
是跟沈昼一起打架,在楼道里罚站。是跟兄弟几个打球,在大雨里奔跑。飙车。躲雨。是一起拥抱着取暖。躲在厕所里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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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听他唱完一首歌。
然后把手里的酒,一滴不剩的干完。
喝完扔了酒瓶子,祁山在人群中默默握住了沈昼的手。
原来,我的青春,全都跟你有关啊。
第46章 喝醉
因为高兴, 最后大家都喝大了。
沈昼头一回喝红了脸,趴在桌子上吆喝着要把自己衣服掀起来,祁山拉都拉不住。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 玻璃窗上水汽都凝结成小水珠了。沈昼撑着下巴望着祁山傻笑, 漆黑的眼睛里仿佛也有化不开的水雾。
庄凛倒挺机灵,他不敢在肖俊边上喝酒, 要是喝多了做出点儿什么出格的事儿,估计都能让他遗憾终生。
班长跟大狗俩人伸着脖子正在划拳, 他俩的酒量, 简直不分伯仲。
庄凛一直在起哄架秧子, 鼓着掌说:“好!够爷们儿!海量。”
二叔突然走进来看了一眼,祁山顿时感觉不太妙。
没想到他竟然没骂人,还嘱咐了祁山一句:“等会儿别忘了送人回家。”
庄凛拉了拉二叔说:“叔, 您也坐下来喝两杯吧。”
二叔笑着摇摇头走了:“你们年轻人玩吧,我就不掺和了。”
最后散席的时候,祁山打算出门把人挨个都给送回家。
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被庄凛给按下了。
庄凛往旁边努了努嘴角:“你把昼哥看好了, 我送这几个哥们儿回去。”
沈昼是真的喝多了,平时他虽然没正行,但起码也有个度, 点到为止。
这会儿直接就脱衣服解扣子,往沙发上一赖,别人推都推不动。
沙发上被吐得挺不堪入目的,沈昼稍微动一下, 整张脸都能埋在呕吐物里面。
祁山无奈的摇摇头,把他从沙发上扶了起来。
“昼哥,难受不?”祁山从桌子上端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唇边。
沈昼喝了一大口,然后闭上眼睛舒服得叹了口气。
“睡一会儿吧。”祁山把他从沙发上架到床边,刚想转身关门就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他低头一看,沈昼的一只手正死死的攥着他的衣服下摆。
“别走。”沈昼嗓音低哑,“我特别好,你要是把我弄丢了,被别人抢走了,别人肯定是不会还回来的。”
“嗯。”祁山坐在他旁边,俯视着他的脸,轻声答应了一句。
“你怎么那么好呢。”沈昼傻笑了一声说,“怎么就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好呢。”
他这话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祁山低声笑了笑,看着他说:“没你好。”
沈昼的头发被汗濡湿了,贴在额头,打着卷儿,有点儿扎眼睛。
看得祁山心有点儿痒痒,伸手帮他拨开了。
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没来得及拿开,就被他攥住了。
祁山望着他那双暗光浮动的眼睛,疑惑的问:“怎么了?”
沈昼抬起唇角笑了笑,用力一拉就把他拽倒了。
祁山和他一同躺在床上,感觉他的手从腰后围了上来,愣了一下以后想要推开他。
“头疼。”沈昼呼吸声很沉,“你帮我揉揉。”
话刚说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凑到了他的胸前。
祁山微微翘起了唇角,抬起手揉了揉沈昼的头发。
沈昼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叹。
“山哥。”沈昼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听好了……”
祁山竖起耳朵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等了很久他也没说话,祁山抱着他跟抱着个火球一样,身上都出汗了,感觉特别热。
“昼哥?”祁山微微侧过脸,这才发现沈昼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浓密的睫毛覆盖住那双好看的眼睛,眼角底下躺着一颗细小的泪痣。
祁山以前都没怎么注意过他的这颗泪痣,凑近了看,就跟半个芝麻差不多大。
他鬼使神差的把头低了下去,吻在了沈昼的眼睛上。
轻得仿佛羽毛拂过,沈昼压根没有察觉。
这个人虽然平时没有一句正经的,但是祁山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懂,他就是不说而已。
祁山又低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拿了毯子给他盖在身上,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
临近期末,祁山连晚自习都开始按时到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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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他坐在座位上,用一整节课的时间,也就解两道题,只做一张卷子。
祁山喜欢动脑子,只要解开一道题,他就能灵活运用到各种题型中去,他一直不怎么喜欢题海战术。
沈昼也跟着他开始上起晚自习来,头天在桌子上刻了个“早”字儿,第二天一看不知道谁添了几笔,变成了“草”。
沈昼没在意,过了几天,发现桌子上的“草”已经变成了“草你妈”。
“这他妈谁啊!”沈昼拍着桌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有意思吗?在我桌子上乱涂乱画,公德心呢?”
祁山偷着乐了半天,没敢承认。
快放假的这段时间特别冷,沈昼上学唯一的动力就是能有事没事儿跟祁山唠几句嗑。
后来班长戴了一顶强盗帽进班,整张脸就露出来俩眼。
他一进后门,一群人就一哄而上,把他围了起来。
沈昼一抬头把他帽子给摘了,拿在手里看了半天。
“这帽子厉害了啊。”沈昼举着帽子就是不还给他,“班长啊,你是不是打算放学顺道儿去劫个银行?”
班长踹了他一脚,奋力把帽子抢了回来:“天儿冷着呢,这帽子戴上特暖和,不信你试试。”
“不试了,我有偶像包袱。”沈昼摆摆手说,“算了算了。”
“冷啊,你看沈灯,还不如我呢。他浑身上下贴的都是暖宝宝。”
“那儿也贴了吗?”沈昼问。
“哪儿啊你说哪儿?”
“你不是说浑身上下吗。”沈昼勾起唇角笑了笑,“就是男生的小秘密啊。”
“三句话不离开车。”祁山有点儿听不下去了,“昼哥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啧,我就不信你不懂。还在我面前装纯洁呢,甭装了。”沈昼抄着兜站在课桌前面,俯下身问他,“山哥,你就没看过片儿?”
“我晚熟。”祁山理所当然的说,“年纪也小,听不懂。”
“哎对了,你多大?”沈昼一直没问过他,“我17周岁,明年满十八。”
“我也是啊。”
“那你几月份生日。”
“四月。”
“!!!具体点儿。”
“四月六号。”
“我靠。”沈昼笑了起来,“山哥,咱俩同年同月同日生啊。”
“哟,这么有缘分。”祁山张开双手说,“昼哥!”
“山哥!”沈昼重重的跟他拥抱了一下。
“太开心了,这样刚好就不用送你礼物了。”祁山开玩笑说,“又省了一笔钱。”
“我什么都不要。”沈昼说,“就要你。”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祁山痞笑道,“咱们俩睡过的,你得对我负责。”
一提起这茬,突然就有些尴尬。
沈昼哈哈哈哈哈哈了半天说:“哈哈哈啊哈哈。”
祁山挑了挑眉毛道:“其实你那天喝醉了,躺在我家床上不走。跟我说了很多话。”
???
沈昼对于那天的记忆完全就是空白的,听他这么说,顿时有点儿紧张。
“我都说什么了?”
祁山暗自笑了笑,表面却很认真的说:“说你喜欢我啊。”
沈昼表情瞬间就变了,皱着眉头解释说:“喝多了说的胡话,你别放在心上……也别当真”
“已经放在心上了。”祁山一本正经的骗他,“没办法不当真。”
当天放学回家,沈昼一夜没怎么睡好。
半夜里抱着被子打滚,翻来覆去的想不通祁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怎么就脑子突然糊了,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弄得现在,俩人关系特别尴尬。
沈昼不懂祁山当时的语气是接受或者是拒绝。
他也没敢细问,就匆匆搪塞了过去。
现在却跟百爪挠心一样,心里出现了一个答案之后,又不停的将它否定。
然后他就坐起来开始抽烟,兜里一包烟也不知道剩下了几根。
第一根是“他喜欢我。”
第二根是“他不喜欢我。”
“喜欢。”
“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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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
“不喜欢。”
……
“他喜欢我。”最后一根抽完,沈昼翘起了唇角,楞楞的把烟灰掸了,然后在烟灰缸里捻灭,仰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星光”,默默重复了一句,“他喜欢我。”
我靠!
这是真的吗!
他喜欢我?
即使是由于碰了巧,可是他喜欢我啊。
那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是真的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啊……
沈昼把打火机放进兜里,手指一动,结果又摸到了一根烟。
“他不喜欢我。”
拿起那根被遗忘的烟,他的心情就像是坐跳楼机一样,瞬间直接从高高的地方坠落下去。
心情直接down到了谷底。
唉。
当做没看见好了。
他默默把烟掐成两半,感叹了一句:“机智如我。”
期末考完试,沈昼去参加了个唱歌比赛的海选,名叫什么《星光之途》。
庄凛陪着去的,俩人就为了参加海选,得到一张附近海鲜楼的优惠券。
当初那个节目组给沈昼打电话,他就压根没在意过,来一趟纯属就是凑个人数。
比完赛俩人就去吃海鲜了,结果一打开手机,微信都卡死了。
他刷新了一下,点开一看,未读消息99+。
数十个好友发来诚挚的问候:“刚刚在网络上看到你了,你上节目了?”
“星光之途那人真的是你吗?”
“我在选秀节目的直播上看见一人,跟你长得特别像。”
“兄弟,背着我偷偷摸摸出名了,不地道啊。”
这破节目这么多人看?
沈昼皱了皱眉,刚想把手机关了,就看见祁山发来一条消息。
【最近挺忙的?】
【是有一点忙。】沈昼立马秒回。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忙,但是考完试以后,没再往祁山家里跑。
快过年了,他估计过几天就得回姥爷家。
【嗯,我在电脑上看见你了。】
祁山刚刚正在给人修车呢,突然就听见宣宣叫了一嗓子,声音从屋子里传过来:“昼哥!”
祁山撂下扳子就往屋里跑,打四周望了一圈也没看见沈昼,于是就问宣宣:“昼哥呢?”
“电脑里有。”宣宣指了指电脑屏幕说,“他也能看见我们对吧。”
祁山盯着屏幕上那张装酷的脸,兀自笑了笑。
自从那次尬聊之后,沈昼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一直躲着他。
快放假了,再不见估计就得等年后了。
祁山想半天又给他发了一句。
【有空来我家玩吧,宣宣跟爷爷都挺想你的。】
他顿了一下,咬住了嘴唇。
【我也是。】
第47章 照顾
【宣宣和爷爷都挺想你的。】
【我也是。】
沈昼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刚想回祁山一句什么,手机突然就响了。
“沈昼,你在哪儿呢, 赶紧给我过来一趟。”舅舅的声音里带着一如既往的严肃。
“我在外面玩呢, 等会还有事儿。”沈昼说完拽着庄凛就走了。
“甭管你有什么事儿,赶紧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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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这是?”
“老爷子突然犯病了, 在医院里头住着,指明了说要见你。”秦朝在电话那头皱起了眉头, 老爷子一向不服老, 不舒服就瞒着他们所有人, 说自己身体健康得很。前几年也没检查出来什么毛病,这次肺炎突然被送进了急诊,看样子这一住院, 怕是要出不来了。
沈昼和秦朝的儿子秦唐都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但是这次他却只说了要见沈昼,对于秦唐的态度,总冷冷淡淡的, 连提都没提到。
秦朝有点儿不高兴。
沈昼在这边儿一听,此刻只觉得手机格外的烫手,脑子一片空白。
于是他就立马挂了电话, 马不停蹄的往舅舅家赶。
半路上没忘记给祁山发了一条短信。
【山哥,我有事,改天再去找你。】
沈昼刚到秦家门口,就被一辆黑色的奔驰给接走了。
他矮身钻进车厢, 一抬头就看到表弟秦唐规规矩矩的坐在后座,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低头看得认真。
沈昼从他旁边让过去,坐在了一角,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
司机扭头看了俩人一眼,夸赞道:“怪不得唐唐学习成绩那么好呢,坐车的时间还在学习。”
沈昼瞄了一眼书封皮,一大串学术性的英文单词,组合起来特复杂。
“坐在车里看书容易近视眼。”沈昼漫不经心的说道,“对眼睛不好。”
“那看来你不近视啊。”司机师傅笑了笑。
“我眼神儿好着呢。”沈昼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别着急,也没有心情跟人开玩笑逗乐,更别提看书学习了。
又加上他跟身旁这位表弟没话聊,人也摆出了一副“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架势,沈昼觉得没意思。
他从兜里掏出一副耳机,塞在耳朵里,一路上都在淡淡望着窗外。
姥爷算是他最亲的人了。
他和亲妈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跟姥爷在一起的时间长。
姥爷那时候也总喜欢说:“照顾你,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又生了个儿子似的。”
退休以后,他就一直一个人住在乡下,养鸡种菜。以前他还能跟庄凛爷爷下下棋喝喝茶,但是自从庄凛爷爷突然去世,他连个伴儿都没了。
沈昼一直想回去看看他,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给耽误住了。
说真的也没什么大事,所以他才觉得愧疚,后悔以前没有多抽时间陪陪老人家。
他虽然戴着耳机,但是也能听见车里的人议论的声音。
听说姥爷人正在县医院,说什么都不肯转院。
姥爷一向固执,牛脾气。
一旦做了决定,谁都没办法改变。
这点沈昼跟他还挺像,是个别劲儿头,谁都拗不过。
他跟秦唐到医院的时候,姥爷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长辈。
“昼昼来了。”小姨妈守在床前,在他姥爷耳朵根前提醒了一句。
本来塌着眼皮一直在休息的老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神采焕发。
小姨妈扭头跟她丈夫对视一眼,表情复杂。
“让他过来。”姥爷声音颤抖,已经不像沈昼记忆中那样中气十足,精神抖擞了。
沈昼一步步走到他的床前,慢慢蹲下来,望着姥爷那双混浊的眼睛。
“昼。”姥爷伸出胳膊,扒开身上的病服给他看。
皱巴巴的皮肤上全是药疤,一直从手腕蜿蜒到袖子里去,黑疮遍布整条手臂。这胳膊看来是不像是人类的皮肤,倒像是一截枯朽腐烂的木头。
沈昼从他身上闻到一种濒临死亡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悲伤。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跟我外孙说。”姥爷声音不大,可却像是圣旨一样不容违抗。
所有人面面相觑,然后都依言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沈昼和姥爷的时候,他才用粗糙的手掌贴上了沈昼的面颊。
“我现在,已经吃不下饭了。”瘦成一把柴的姥爷叹了一口气说,“我恐怕是大限快到了。”
“不可能。”沈昼红了眼睛,“您不是说要等我毕业,看着我长大吗。”
沈昼哽咽了一下,抹掉眼角的泪珠:“我还没有长大,您别急着走啊。”
姥爷混浊的眼球突然涌出清澈的液体,一滴滴掉落在医院雪白的被单上。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姥爷重重的叹气说,“你还有几年才能毕业。上完高中,是不是还得上大学?”
“不久了。很快就过去了。”沈昼撒谎说,“就还有两三年。”
“昼啊,以后别那么任性了。”姥爷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咱们家不像是别人家,你这性格容易吃亏。”
沈昼点点头:“你好好吃饭,配合医生治疗,我也乖乖听话,成吗。”
姥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活到我这个岁数,也算是寿终正寝了。老庄都走了,剩我一个老赖皮,也没什么意思。”
沈昼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儿,抓住他的手说:“您还年轻着呢。”
说完这句话,护士就推门进来了,她看了一眼俩人说:“病人该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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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堆人围过来要帮姥爷喂药,把沈昼挤到了一边。
晚上姥爷吃完饭,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沈昼留在医院为病患家属准备的房间里过夜,直到凌晨才睡着,做了个噩梦,惊醒之间出了一头冷汗。
然后他就听见门口一阵响动,门被人一把推开,有人喊了一句:“沈昼快起来,你姥爷不行了。”
他的心咯噔一声坠入了崖底。
凌晨三点多,秦首长的病房门口站着两排穿黑西服的男人。
大家都很沉默,脸上灰扑扑的,看不清表情。
有几个长辈小声的在讨论些什么,沈昼扭头一看,常年在国外的二舅也回来了,二舅旁边站着的贵妇,就是他的妈妈秦莉。
秦莉看见他也只是淡淡一瞥,转过头继续跟二舅讨论。
“遗产”“律师”沈昼偶尔捕捉到这样的字眼,他反感的皱起眉头,这还没入土呢,就开始争夺起遗产了。
“据说老爷子生前已经立好了遗嘱。”秦莉拎着名牌包包,眼尾用眼线笔勾成一个上扬的弧度,给她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增添了几分强势的味道,神色冷淡的说,“咱们争也没用。”
“口头遗嘱没用,老爷子还能懂这个?”秦朝的媳妇儿瞥了她一眼说,“莉莉你回来的还真及时,二弟也是哈。怎么就那么巧。”
“你什么意思!老爷子立遗嘱时,请了律师,具有法律效益。不听,就是违法。”秦莉一来到医院就让人查清楚了,遗嘱的内容对她非常有利。老爷子把三分之二的财产都留给了她儿子沈昼。
“我没什么意思。我一个老实人,没你们做生意的能说会道,会吹耳边风。哄得老爷子团团转。”她这话一说完,就把做生意的这几位全给得罪了。
秦朝恨恨看她一眼说:“闭嘴!医院门口讨论这个,不嫌丢人吗。”
长辈在聊天,沈昼没办法插话。他就一动不动的坐在板凳上,心情复杂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坐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儿不安。沈昼站在医院的窗边,裹紧了羽绒服。拿起手机,忍不住给祁山打了个电话。
“喂?”
过了很久电话才接通,祁山声音里明显带着浓浓的睡意,嗓音含混不清。
听见他的声音,沈昼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昼哥?在听吗?”
祁山其实一夜没怎么睡好,忙活完店里的事,又带着宣宣去了季医生家一趟。
季医生年假调休,这几天都在家。
宣宣的病,他没少帮着出主意,要不然也不会控制得这么稳定。
宣宣在季医生书房里接受指法按摩治疗,祁山就跟大狗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大狗突然间问他,你最近跟沈昼怎么走得那么近。
那一瞬间,他觉得特别感慨。
在夜色中低下头,抽了一口烟。
他说:“没遇见沈昼之前,我就像是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隧道里走,摸索着前行,突然间我就看到一束光。那光是从沈昼身上散发出来的。借着他的光,才得以照亮我的路。”
大狗没理解他的意思,摇摇头说:“不懂。”
“以前我也不懂。”祁山笑了一声说,“懂了以后,就再也没办法放下了。”
“嗯。听着呢。”
祁山觉得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沈昼才缓缓开口回应他。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见沈昼的声音,他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这状态不对劲儿。
“没事儿,就是感觉特别压抑。”沈昼叹了一口气,“就想听你说说话。”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祁山说着就把衣服给套上了,“告诉我地址。”
“别来了。”沈昼低声说,“我不在晋城。”
“你回你姥爷家了?”祁山追问道,“是不是你姥爷出事了?”
“……”
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祁山的推理能力,只要是出了什么事,几乎都能被他猜中。
“你姥爷家在哪儿,告诉我地址。”祁山声音沉沉,透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坚定。
“别开玩笑了,远着呢。”
“告诉我。”
“你继续睡吧,别瞎折腾。”
“告诉我。”祁山丝毫没有动摇,一字一顿的命令他,“快点。”
“别闹。”沈昼轻声劝他,“乖。”
“你不说我去问庄凛,逼到他开口为止。”
“行。”沈昼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地址。
“等着我。”
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义无反顾的从晋城跑过来,大半夜的就动身。
沈昼觉得有些感动:“山哥,别对我那么好。”
要不然,我会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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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罩着我,现在我罩着你。互相照顾呗。好……”祁山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好兄弟,不就是这样吗。”
第48章 喜欢
秦老爷子把身后事安排的事无巨细, 遗嘱里连自己要火葬,葬在乡下这两点都列了出来。
他在遗嘱里说舍不得那件陪了他十来年的军大衣,火化的时候希望给他一并烧去。
除了这件大衣, 他连家里人都没怎么提。老爷子身后儿孙成群, 跟他的感情还不如一件破旧的大衣。
几个舅舅请了村里的掌勺大厨做白喜事,沈昼也帮忙搬着桌子, 干完活,在姥爷的院子里支起一个炭盆烤火。
木炭被烧得通红, 发出细微的响声。
他把双手棚在火苗上方, 嘴里衔着一支烟, 看门外大雪纷纷。从雪中走过来一个人。
干净而又深邃的眉眼,看向他时心无旁骛。
沈昼认出祁山身上的那件黑色羽绒服,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烤火。
祁山习惯性的冲他挑眉:“一大清早就抽烟, 不嫌烧嗓子吗?”
沈昼从昨天就没吃饭,肚子里很空。早上起来连一口水都没喝,就在前前后后的忙活,几个舅舅现在正在屋里吃饭, 刚刚叫了他过去。沈昼装作没听见,兀自坐在门口烤火。
“还成。”沈昼一开口,嗓音沙哑得不行。
祁山呼了一口气, 坐在他旁边说:“节哀顺变。”
“谢谢。山哥。”沈昼低头看见他一双手已经冻得通红,然后就有点儿奇怪,“你坐什么车来的?”
凌晨没有去乡下的汽车,祁山不会是骑摩托车过来的吧?
“我骑车啊。”祁山笑了笑, “路上还挺滑,摔了一跤。”
那路得是有多滑,能让祁山都给摔了。
“有病?”沈昼感觉有点儿窝心,“你就不会雇个车吗。”
“出租车还没我骑得快,再说了我这不安安全全的到了吗。”祁山刚想把手架在炭盆上烤一下,结果感觉手腕被人一攥,柔软温暖的掌心覆盖了过来。
沈昼轻轻搓了搓祁山的手,低下头哈了一口气。
沈昼的嘴唇不经意间碰了碰他的手掌,霎时,一股热酥酥的从手指尖穿过,流经他的全身,被这么一电祁山感觉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冻僵了的手也逐渐开始回温。
特别软,薄薄的,有着锋利的线条。
祁山看着沈昼颜色分明的嘴唇,感觉有点儿回不过神。
沈昼没注意到他的眼神,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大衣里面,揣了一会儿说:“暖和不。”
隔着毛衣能感受到沈昼的体温。
非常暖和。
他的心都快化了。
“嗯嗯!”祁山点点头。
“沈昼?”秦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你干嘛呢?”
“不干嘛,跟我朋友说话呢。”沈昼握着他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紧了紧。
“让你朋友先在屋里坐着,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秦莉目光盯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皱着眉头说,“赶紧。”
“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吧。”沈昼语气淡淡,压根没抬头看她。
“别不听话,我要跟你说的是咱们家的事。”秦莉站在门口不远处,瞥了一眼屋子里正在吃饭的几个人。
“家?”沈昼冷笑一声,“我还哪有家啊?”
祁山即使是背对着没看秦莉,也能够感受到来自她那边的尴尬。
“妈妈的家……就是你家啊。”
“妈?”沈昼勾了勾唇角说,“你还知道你是我妈啊。”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叫什么话!过了这么多年连一点事儿都不懂,妈都是为了你好!养你这么多年,跟白养了一样,到头来胳膊肘往外拐。”秦莉踩着高跟鞋走到沈昼面前,抬手想把他拽到一边,却被沈昼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她突然意识到,儿子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小男孩了,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有着自己思想的,男人。
男人天生都带有一种侵略性,像是某种兽类,必要时也会冷血无情。
“这么多年,你又见过我几次面?我一出生就把我丢给姥爷,间或打几个电话就算是关心我。每次一张口就是钱钱钱,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你的钱。你要那么多钱,干嘛使?”沈昼皱起眉头,把这些年想要说的话全都给吐了出来,“既然你要钱,全都给你。我以后就再也不欠你了。”
秦莉看着沈昼,觉得他愈发的陌生,咬着嘴唇颤抖着指向他说:“你是打算气死我。”
屋里已经有人听见这边的动静,探出头看了一眼问:“莉莉,怎么了?”
秦莉揉了揉发涩的眼角说:“没事儿,跟我儿子说话呢。”
“你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跟你说吗?”沈昼笑了笑无奈的说,“因为我知道,你总是会用大人的那一套来压我。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可是你却从来没想过,我自己喜欢的是什么。强迫我干自己不喜欢的事,就是为我好?”
秦莉紧咬着牙齿,盯着他问:“你不就是喜欢玩摇滚吗?那你知道,你爸以前就是个摇滚乐手吗?我恨他当初把我丢下,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受尽白眼。”
“所以,你就把对他的恨转移到了我身上?”
秦莉突然愣住了,顿了顿,才继续说:“你最近□□透支了好几万,我找人查了一下,全花在买摩托车上了。是不是就是为你这朋友花的?”
“所以还是在跟我算账吗?”沈昼挑挑眉,觉得心凉至极,“花了多少钱,最好算出来一个数。看看姥爷留给我的钱,能不能填上你那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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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秦莉声音都嘶哑了,“你不要跟别人成天瞎胡混,你以前明明很听话的!”
听见这句,祁山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
“我以前是听话,所以你特别省心是不是?这两年不让你省心了。真是对不住了。”沈昼低头看了一眼祁山,然后说,“我愿意的,你也管不着。”
“沈昼!你俩到底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别这么胡闹,净让人看咱们家的笑话!你不觉得丢人现眼吗?以后那些亲戚们会怎么说,我已经受够了别人的指指点点,你能不能懂点事?”秦莉作为一个女人,天生就比较敏感,刚刚看沈昼的眼神,她就知道这俩人不对劲儿。
祁山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中,压抑得不行。一般按他的性格,听见这话他肯定立马站起来就走了。但是,这毕竟是沈昼的妈妈。血缘关系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们不是……”祁山刚开口说了半句,就被沈昼打断了。
“我就是喜欢他!谁他妈都拦不住!”沈昼红着眼睛站了起来,一脚踹翻了炭盆,拉起祁山就走了。
怎么就不行了?凭什么不行?
他沈昼就是喜欢祁山,碍着谁了?
为什么人不能自由的去爱,谁规定俩人不能在一起?谁他妈说的?!
他偏不信这个邪!
这地方待不下去了,这些亲戚也让他感觉到恶心。
争去吧,抢去吧。不就是钱吗?谁爱要谁要。
送走了姥爷,他对这个家庭,彻底没了感情,也毫无牵挂了。
祁山心里翻江倒海似的,跟着沈昼快步的走在路上,冷风嗖嗖的吹,让人牙齿止不住的打颤。
“昼哥。”忽然他扳过沈昼的肩膀,顿住了脚步,“你要去哪儿?”
沈昼转过头,满脸都是泪水。
祁山有点儿震惊,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轻声问:“昼哥?”
沈昼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嘶哑而颤抖。
“带我走,随便去哪儿都行。”
没过多久,俩人到了一家超市。
沈昼嘴角抽了抽:“不是,我说去哪儿都行,也不是这个意思。”
祁山没理他,径直往生活用品那边的货架走去。
从架子上随意扯下来一条围巾,给他系在脖子上说:“戴着。”
沈昼情绪刚刚恢复,就遭到了双重打击:“山哥,你是闭着眼挑的围巾吗,这个色不太适合我吧。”
围巾粉红粉红的,上面还带个蝴蝶结。
“不挺好看的,扑通扑通少女心。”祁山挺满意。
“得了吧。”沈昼把围巾从脖子上拽下来,选了一条米色的粗线围巾,随意往脖子上一搭,配着这身黑色大衣,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
几十块钱一条的女士围巾,看着竟然有点欧美大牌的味道。
祁山选了个同款围在脖子上,然后俩人就出门坐上摩托车走了。
祁山出门的时候,没有跟家里人打招呼。一听见摩托车声响,宣宣就拿着遥控器跑了出来。
他站在车铺门口看了俩人一会儿,半天才开口:“围巾是情侣的吗?”
小孩懂太多真的没什么好处,祁山这会儿有点儿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父子围巾。”沈昼面无表情的胡说八道,扭头就冲着祁山叫,“爸爸!”
“哎。”祁山应了一声。
“这么论的话,你得叫我叔叔。”宣宣踢着奥特曼拖鞋,走回屋里去,边走边说,“我寒假作业今天写完啦。”
“这么棒。”祁山摸了摸他的头,看一眼车铺的卧室说,“昼哥,要不然你以后,搬过来住吧。”
正在喝水的沈昼突然被呛了一下,咳嗽着问:“什么?”
所谓大悲大喜,这大概就是人生。
“估计你那帮子亲戚还会过去找你,你在我这儿住着,他们不敢轻易怎么着。”祁山解释了一下,“我没别的意思。”
“我倒想你有点儿别的意思。”沈昼这会儿恢复了理智,心里边隐隐有点儿担忧,刚刚他在自己妈面前那么大声的说,一群亲戚也全都听见了。
就是不知道当事人什么感受。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祁山低声笑了笑,用眼神解释了一切。
沈昼扑上去直接抱住了他,把宣宣压在了一边。
“啊,压到我了赔钱!”宣宣气愤的皱着眉毛捶着沈昼的背,“你别抱我哥哥!”
沈昼压根没当回事儿,紧紧搂着祁山不松手。
宣宣看了一会儿电视就睡着了,躺在沙发上怀里还搂着电视遥控器。祁山轻手轻脚的帮他盖好被子,然后离开了。
一转身沈昼就站在他身后。
“那天你也是这么帮我盖被子的吗?”
“你想起来了?”祁山走到卧室的轮胎沙发上坐下,“你不是喝醉了还能想起来?”
“想破脑袋了都快。”沈昼站在他对面,抄着兜轻笑说,“我记得压根没跟你告白,你是不是欠我个说法”
“可是刚刚你告了。”祁山仰躺着,手撑下巴看着他,“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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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沈昼走近他,抬手把他胸前的玉石吊坠捏了起来,“是你先撩的我。”
“谁先撩谁?”祁山拽着他的手往自己怀里拉,压低了嗓音问,“有区别吗?”
沈昼笑了笑,搂住了他的腰。
“我啊,怎么就栽到你手里了?”
眼前就是他想了很久的人,xing感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淡淡清香。
灼热烫手,却又撩人。
看得祁山想在上面种几颗草莓。
“昼哥。”祁山低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你以后要小心咯。”
沈昼抬起唇角:“还没准备好。你先让我缓缓。”
头顶是灯光闪烁,在他眼睛里反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沈昼闭上眼睛,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昼哥。”祁山深呼吸了一口气,在他耳边低声说,“小时候我特别爱吃糖,所以长了不少蛀牙。我牙疼起来的时候特别要命。趴在床上直打滚。但是每次糖果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仍然会毫不犹豫的放进嘴里。因为我不长记性啊,只记得糖果好吃,再疼也值了。”
沈昼没说话。
“所以,就算知道这是个错。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你。因为。”祁山的呼吸喷在他耳边,“我特别喜欢你。你特别值得。”
青春不就应该轰轰烈烈的犯一次错吗。
沈昼扬起唇角,凑过去亲了亲祁山的嘴唇。
“我也喜欢你,超级喜欢,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49章 舞台
沈昼在祁山家里住了两天, 他二叔不仅从来没问过原因,而且理所当然的帮他买了一双拖鞋放在门口。
沈昼挺感动的,把这事跟祁山说了。
祁山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哦, 你说那双拖鞋啊, 是当初我买内裤为了凑单买的。九块九包邮。”
“操/你大爷,你就不能让我开心开心吗。”沈昼瞪了他一眼。
“你换个亲戚操吧, 我大爷天天也挺累的。”祁山耸了耸肩膀。
“你哪来的大爷?”沈昼知道祁山就一个叔,压根没见过他有大爷。
“淘宝九块九买的, 包邮。”祁山笑了笑。
“滚。”沈昼直接把拖鞋扔在了他身上。
这一大早俩人起床, 唠了一会儿磕, 沈昼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了。
“该去录节目了,走吧大明星。”祁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寒掺我了, 还大明星呢。”沈昼穿好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之前我刚从英国回来那一阵儿,我家人非逼着我去参加《变形计》,真是气死我了。”
“城市小主人公, 拿好你的小书包,我们要去变形了。”祁山把他的背包从沙发上拿起来,递到了他面前。
“变个阳光沙滩啊变!”①沈昼拿起书包往祁山身上丢了一下, “山哥,帮我背着。”
“哟,城市小主人公打摄影师了?”祁山掏出手机对着他脸拍了一张照,沈昼刚好抬起头来看他, 照片糊了。
新的表情包诞生,气到模糊点JPG。
“走不走?我的小黑粉?”沈昼勾住祁山的脖子,凑近他的脖子根问,“一大早就闹,是不是欠操?嗯?”
祁山冷笑一声:“就你,我能干得你下不了地。”
说完没注意手机被沈昼给抢走了,他打开按了个删除,删完还冲自己挥了两下。
祁山淡定的看着他说:“我手机有云备份,删不掉的。以后你出名了,我就爆你的黑历史赚钱。”
“这小算盘打的。”沈昼抬了抬他下巴,挑起眉毛说,“啧啧啧。”
祁山打掉他的手,一把抓住他衣领,把人按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一寸一寸压下来,压到离他鼻尖只有一两厘米的位置,停住。
沈昼耳朵尖没忍住红了,祁山一口咬住,低声问他:“还撩吗?”
“不撩了。不撩了。快没时间了,咱们赶紧去吧。”沈昼只觉得耳朵发烫,于是立马秒怂。
星光之途节目组就在广电中心录制的,海选赛沈昼脱颖而出。
但是他比完赛立马转身走了,跟庄凛一起去吃了海鲜。所以他也不知道这脱颖而出到底是怎么脱的。
不过节目组这两天快把他给烦死了,拒绝了两三次以后,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工作人员小哥,都恨不得跪在地上叫他爷爷了,沈昼没好意思拒绝,想着反正没事儿,就去吧。到时候说不定都是高手,一下就把自己给淘汰了。
所以他连歌儿都没怎么准备,打算唱一首就下来。
俩人到地方的时候,别人都已经化好妆要上场了。
俩人坐在后台特别好奇的在那儿看。
“我没想到这男生也要化妆。”祁山啧了一声,“看不出来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直男。”沈昼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外号就是祁宇直。”祁山说,“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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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第一直男。”沈昼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巧,我叫沈霹直。”
“可拉倒吧。”
“霹雳无敌第一直。”沈昼自己给自己圆上了,“我们俩挺cp的。”
“沈昼?人呢?”女导演嗓门特别大,不用带扩音器声音都能穿透整个房间。
就站在她旁边的沈昼,鼓膜被震得有点儿疼,他掏掏耳朵说了声:“这儿呢。”
“干啥玩意儿呢,杵在这儿聊天,你以为你参加的是访谈类节目呢?啊?!赶紧的去找化妆师拾掇拾掇你那脸,快点儿的。别仗着自己长得帅,就把自己当回儿事了,这儿从来不缺长得好看的小男孩。”女导演说话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一样响。
沈昼无奈的勾了勾唇角,递给祁山一个眼神儿。
“我这长相容易让人误会,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沈昼贫了一句就麻利去找了个看起来不那么“托尼老师”的化妆师,坐到了化妆镜前。
祁山全程就像是一个陪同的家长一样,往他身后一站,发表着自己独到的审美观点。
化妆师一动手,沈昼觉得有点儿不对,这翘起来兰花指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它就那么gay呢。
看着挺正常一小伙啊。
化妆师没什么表情,用兰花指捏着眉笔对着沈昼的下巴比了比,然后就开始吹:“哎呀,帅哥,你的五官比例真的很好嗳。”
沈昼摇摇头:“我也就随便一长。”
“哈哈哈。”化妆师发出几声职业性假笑,然后就用化妆棉蘸了点化妆水往沈昼脸上抹。
这是祁山第一次看别人化妆,全程黑脸,没有一丝笑容。
妈的,死gay。
靠,死gay往哪儿摸。死gay,死gay,死gay。
化妆师对他的内心世界毫无察觉,帮沈昼上完了底妆后,正捏着眼线笔帮他描眼线。
因为画眼线这个技术活儿需要俩人面对面才能画好,化妆师凑过去,都快贴在沈昼脸上了,然后还跟他说了声:“往我这边来点儿。”
沈昼闭着眼睛动了动。
看得祁山很不舒服,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沈昼的座椅往后拉了拉。
化妆师手一抖,画撇了一笔。
沈昼笑着扭头看了一眼祁山,没说话。
等他眼线画好以后,再看镜子里的那个人完全变了个模样。
镜子里的帅哥,黑衣黑发,皮肤苍白,一双眸子被勾得狭长而又深邃,暗黑系的妆容给他整个人都增添了一种神秘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子匪气。
虽然说这个死gay化妆师看着挺不顺眼,但是化妆技术还是挺好的。
沈昼化完妆,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英俊的死神。
很符合他唱重金属摇滚的风格。
叛逆,不羁,落拓,诡谲,不动声色的张扬。
他的刘海全都被抽了起来,分在脑后,露出那双斜飞入鬓的眉毛,险峻如同剑锋。
沈昼全都拾掇好以后,领着出场顺序的牌子往后台的桌子上随便一倚,祁山感觉立马他立马就能拍一组时尚大片。
“昼哥,我要是评委。我会毫不犹豫的为你转身,为你爆灯,为你打电话。”
“临时选的曲目,我就昨天晚上看了一眼,要是到时候忘词了,我就现编。”本来沈昼压根不怎么把这比赛放心上,但是一想到祁山等会儿就在台下,他顿时就有点儿紧张。
“就凭你检讨都能写好几千字儿的水平,上台来一段福瑞丝带儿都没问题。”祁山拍了拍他肩膀给他打气,“少年,为了你的梦想加油吧。”
“这可能是最中二最尴尬的加油词了。”沈昼笑着摇摇头,“我一开始喜欢弹电吉他,就是因为超帅,能骗骗小妹妹。我哪有什么梦想。”
不过后来他喜欢上那种节奏明朗,鼓点强烈,激昂的音乐,只是因为它会让自己觉得自由。
祁山揽着他肩膀说,“那等会儿我在台下给你比小心心。”
还小心心呢。
沈昼笑了笑,抬起手抱了抱他的肩膀说:“就算你坐的再远也没关系,你在我的吉他上呢。我一低头就能看到。”
祁山把手放在他左边胸口上说:“想待在这里。”
灯光下,祁山的手脉络分明,骨节修长,指尖长着略微厚实的茧。
沈昼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在了脸颊一侧。
祁山笑了笑,抽回手:“等会儿蹭了一手的粉底液,你又得补妆了。”
“没事儿,再补个唇膏也不介意。”沈昼低头,在暗的灯光下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
等到沈昼上台时,祁山有点心猿意马,脑海里全是他的那个吻。
于是没忍住舔了舔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微笑。
笑完他还挺紧张的往旁边座位看了一眼,别人不会把他当成神经病了吧。
不过还好,灯光很暗,压根没人看他。
祁山歪着头,抬起手遮住鼻子咳嗽一声。
咳咳咳,嘴唇上残留的那点果冻唇膏,略微带着点甜。
甜得他那颗心,一直在不规律的乱跳。
等沈昼上台时,他的心都快跳到他胸口外了。
速度与基情_115
一束光打到舞台中央,沈昼抬起头冲着台下一笑,淡淡扫了一眼,然后对着话筒说了一句:“这首歌的名字叫《HeMy Sin》改编自夜愿乐队的《SheMy Sin》。”
说完他就开始低头弹吉他。
【Dressedone 虽然披着羊皮
A wolf will betray a lamb 恶狼终将背叛羊羔
Lead astray the gazers 所有见到你的人都被迷惑
The razorlt;bgt;<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cing skin 你诱人的肌肤如锋利的剃刀
the meadowsinful thoughts 在滋生罪恶思想的草地
Every flower\'s perfect world 每朵鲜花都是个完美的世界
paradise with pleasure haunted 那快乐的天堂
Hauntedfear 已被被恐惧缠绕
A sin for him 他犯下的罪
Desire within desire within 充斥欲望饱含邪念
A burning veil for the bride too dear for him 深爱他的新娘燃烧着面纱
A sin for him 他犯下的罪
Desire within desire within 充斥欲望饱含邪念
Falllove with your deep dark sin 带着你那深重的原罪坠入爱河
Ithe Fallen 我已堕落
You are whatsins enclose 你是我的罪恶之源
Lustnotcreativeits discovery 欲望藏于深处等待爆发】
后面的激光灯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忽明忽暗。重金属音乐燃到炸裂,让全场的观众都沸腾了。
祁山看着舞台上那个光芒璀璨的少年,想起了他跟大狗的对话。
——沈昼是暗无天日隧道的一束光。
——借着他的光,照亮了我的路。
第50章 祖宗
沈昼有一双暗夜一般的眼睛, 危险而又迷人。
就像是狙击手望着猎物一样,他勾起唇角望向台下,手比成八字朝底下的观众开了一枪。
这个耍帅的动作非常轻易的就让全场爆发出了一阵尖叫。
听见大家反应这么激烈, 沈昼咧嘴笑笑, 露出洁白的牙齿,歪着头比了个剪刀手, 然后鞠了一躬就下台了。
最后的谢场把女评委都给萌到了,当那组选手一起站在舞台上接受评价的时候, 女评委笑吟吟的看着沈昼说:“你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
沈昼笑了笑没说话。
“他真的是我喜欢的类型啊。”女评委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 “好想养一只带回家, 既能耍帅又会卖萌。”
“我这一票投给6号选手,沈昼。”
“他风格太独特了,别的选手都是唱情歌。玩小清新, 就他抱着一把电吉他唱重金属摇滚。”
“我挺喜欢他的,可以留到下一关。”
“很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评委全亮的绿灯,全员都投得沈昼,这结果他压根没料想到, 本来他也就只是来充个数的,眼看着现在已经下不来台了。
既然入选了,那就随缘吧, 看来还要准备下一轮的比赛曲目。
沈昼跳下台,径直跑去了祁山旁边。
距离还有一两米他就直接扑了过去,祁山张开手稳稳的接住他,俩人抱了个满怀。
沈昼搂着他晃了好几下才松手, 俩人对着笑了一会儿,沈昼才开口问他:“刚刚我表现的怎么样?”
“不仅帅而且帅。”祁山帮他理了理头发说,“不是我吹,昼哥这水准,可以直接出道了。”
“我一直都是六中美男子天团的门面担当,扛起高颜值的大旗。”
“你们六中美男子天团都谁啊?”祁山还挺好奇。
“宪宪,凛子,还有我。”
“噗。”祁山没忍住笑了。
“你别羡慕,作为团长家属,想加入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
“丢不起这人。”祁山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家了。”
俩人回到车铺的时候,刚好庄凛来找他们。
人正翘着二郎腿,跟大狗一起坐在沙发上对着嗑瓜子。
庄凛还是那个德行,几天没见他,依旧嘴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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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沈昼跟祁山走进屋,立马站了起来问:“哎哟,咱们的大明星回来了?”
“滚。”沈昼甩了他一巴掌,“来干嘛。”
“关于蒋小龙的事儿,我特意来跟你汇报一下。”庄凛笑了笑说,“他家酒店已经被查封了,那个娱乐会所也出了事。”
“我知道,看新闻了。”沈昼点点头。
“然后他哥被人打断了腿,据说是那帮子兄弟落井下石。”庄凛得意的翘起唇角,“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出了一连串的事。”
“活该呗。”沈昼笑笑,把电吉他放在了桌子上。
看见电吉他,庄凛才想起来说:“你还真打算重新捡起来,继续玩摇滚?”
“差不多吧,挺想的。最近跟我妈已经彻底决裂了,她也不管我了。”沈昼说。
“听说你家的事了。”庄凛从前天就知道了,当时还给沈昼打了一通电话,被他给挂了。
“提起来就烦。”沈昼摆摆手,“因为财产的事儿正闹着呢,那群人连什么面子都不要了,就要钱。”
祁山在一旁剥了个橘子,刚把白色的筋给摘干净了,沈昼就拿过去塞在嘴里吃了。
吃完还顺手往祁山嘴里塞了一瓣。
“我说昼哥。”祁山用牙齿咬破橘子薄薄的表皮,酸甜的汁液就流了出来,“我觉得,那笔钱,既然是姥爷留给你的,就不要让它落到别人手里。你以后肯定有用到钱的地方,不要为了跟他们置气,就放弃属于自己的东西。”
“山哥说的对啊。”庄凛拍拍沈昼的肩膀,“你不是说要弄一个车队吗?没有钱去哪儿拉赞助,怎么养车队?没钱,资金都是个问题。”
从姥爷家回来以后,沈昼确实在考虑这个问题,恢复了理智以后,他觉得还是要努力争取自己的利益。
当天沈昼就做了个梦,梦见姥爷坐在河边跟他说:“不知道该去哪儿,家没了。”
做完这梦,他立马就觉出有什么不对,于是就跟祁山一起回了趟乡下。
结果他就发现,姥爷家的宅子被人拆了一半,断壁残垣之中,只有里屋的木门还完好无损。
门上贴了一副已经掉了色的对联,依稀几个大字看着特别扎眼:“阖家团圆贺新春。”
对联不知道什么时候贴的,这会儿在寒风中被吹得哗哗作响。
沈昼看着觉得特别的心寒。
几个工人正在用卷尺测量地皮,他小姨妈就在旁边站着监工。
沈昼突然就很愤怒,冲过去直接把人衣领拎起来,往旁边一扔。
“谁允许你们拆的?”
几个工人面面相觑,一齐看着沈昼小姨妈。
沈昼知道她在听,所以故意提高了音量说:“我姥爷留给我的钱,别人一个子儿都别想动!这宅子要么按照原来的格局重新给我建好,要么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小姨妈听了这话立马道歉说:“昼昼啊,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你表哥他快结婚了。我们没本事也没钱,就指着这点钱给他凑凑,你看你们家,别墅就有好几栋。国外的,国内的,房产都比我们几口子人还多。姨妈要不是有难处,也不会动这个心思。”
“明天让施工队,按照原来的样子重新给我建好。”沈昼压根没理她,依旧还是那句话。
“沈昼,你小时候姨妈没少疼你,就一块儿地而已,给我们又能怎样。”姨妈叹了一口气,“亏我以前还把你当做亲儿子看呢。”
“是啊,您最疼我了。小时候我拿着玩具,您一把就抢过去递给了我表哥。我哭的嗷嗷叫你也没理,是吧?”沈昼冷冷的笑了笑。
“沈昼,你现在怎么这么流氓……”眼看要钱无望,姨妈马上就变了语气。
“别说了,要钱,没有。”沈昼皱了皱眉头,“明天施工队如果没来,别怪我真的耍流氓。”
说完沈昼掉头就走了,拉着祁山往前走,俩人哪儿都没去,就在里屋的大门口大剌剌的坐下了。
小姨妈有点尴尬的看着这俩人,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带着那几个工人走了。
沈昼摇摇头,感觉有点一言难尽。
“我家这些亲戚,除了钱什么都不认。脸上跟我笑嘻嘻,心里全都是妈卖批。”
祁山没说话,陪着他在老宅子守了一整天。
沈昼坐在床边打游戏,祁山就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看他打了一天的游戏。
等到晚上睡觉前,要洗澡。
沈昼这才想起来,姥爷这家里没有卫生间,浴室是用棚子搭起来的,外面就罩了个门帘。
浴室的莲蓬头都是那种塑料材质的,时而出水,时而不出,特别的任性。
沈昼走到浴室看了一眼,幸亏电热水器还能用,要不然大冷天洗冷水澡,那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可以洗澡吗?”祁山跑过来揽住了沈昼的肩膀,“能用就行。”
“应该可以,先出的凉水,后面就热了。”沈昼打开莲蓬头,用手试了试温度说,“我先洗吧,等这管子热起来你再洗。”
“一边儿去。”祁山把他往后推了推,抬手就把外套扔到了他怀里,“我先洗。”
沈昼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于是就乖乖坐在板凳上玩起了手机。
祁山打开莲蓬头放了一会儿水,然后就把衣服全脱了,扬起头冲澡。
浴室连门儿都没有,所以压根不隔音。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水声,沈昼盯着手机屏幕,想要集中精力却总也看不进去。
花花绿绿的游戏界面,就像是突然加了模糊特效一样,让人看不清。
他脑子里突然响起刺啦一声,一片雪花。
听着祁山的声音,他装了一脑袋的马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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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偏过头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看。
昏黄的灯光从门帘后面透出来,露了个不小的缝。
沈昼勾起唇角笑了笑,从缝里看到一点点肌肉的线条。并不完整,但是足够他脑补出一副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
那腹肌,那肱二头,那人鱼线,那大长腿,那腰窝,那肩胛骨。
沈昼突然抬手摸了摸鼻子,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
于是他没忍住往边上挪了挪,搬着板凳往门那儿靠坐着。
为了不让祁山发现,他还特意跟老头儿一样,弓着腰走路,轻手轻脚的把凳子放下。
放下以后,沈昼一抬眼,猝不及防就跟祁山对上了目光。
碰——哐啦。
沈昼仿佛听见一阵巨响,那是他人设崩塌的声音。响亮而又悲壮。
他本来想补救一下,说点儿什么。但是大脑来不及给出反应,目光就从祁山的上半身一路走了下去。
在大概中间的位置,突然停住。
特流氓的笑了笑:“真大。”
祁山:“(ˇ_ˇ:)”
沈昼:“我是说你肱二头真大,比我头都大。”
祁山瞥了他一眼,扯下围巾围在腰上,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沈昼看着他揉着湿漉漉的头发,浑身散发着快要爆表荷尔蒙气息,感觉有点儿兴奋。
他轻佻的拍了拍大腿说:“来,坐这儿。”
“偷看我洗澡?”祁山拎着他的衣领站起来,直接把人往床上扔。
沈昼不羁的笑了笑,躺在床上,枕着双手看着祁山:“被你发现了。”
“好看吗?”祁山凑近他,挺拔的鼻梁挨着他的脖子,头发上还没擦干的水滴落在他脸上。
沈昼仰头贴近他的耳朵,故意压低了嗓音说:“好看啊。”
祁山感觉耳后根一麻,酥□□痒。
“能让我体温快速升高的,除了摩托车的引擎声。就只有你的声音。”祁山呼吸很难变得均匀。
沈昼笑了笑,抓住他的脖子往自己面前一扣说:“少年,你要来一发吗?”
“沈昼你来真的?”祁山脑子里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你刚刚叫我什么?”沈昼惩罚一样咬着他的耳垂。
祁山喉结剧烈的翻动了一下,摸着沈昼的脸,声音嘶哑的喊了句:“祖宗。”
第51章 过年
俩人在老宅子待了好几天, 直到扒了的墙重新建好才回家。
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就过年了。
除夕之夜的时候庄凛跟肖俊也过来了,拎着一兜子菜和食材往祁山家跑。
祁山在车铺支起炉子, 煮起了火锅。
肖俊一直没怎么说话, 绷着一张脸看着还挺严肃。
沈昼给庄凛递饮料的时候,瞥了肖俊一眼, 开玩笑般说:“哟,面瘫想什么呢?又跟我们凛子生气了?”
“他就这样, 天生没啥表情。”庄凛拍了拍肖俊说, “呆萌。”
刚说完肖俊就翘起唇角冲他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吃完饭, 俩人说要上厕所。
沈昼在门外离老远就看见,肖俊把庄凛逼到墙角。
人压低了声音问他,抵着门问他:“还呆萌吗?”
庄凛红着脸说:“萌。”
肖俊二话不说就吻住了他, 沈昼看了一眼就赶紧走了。
哼,谁还没有个帅气小对象了?我要去找山哥要亲亲!
刚刚被秀了一脸的沈昼,回屋坐在祁山旁边,翘着二郎腿, 悠然的晃了两下,然后就把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祁山的腰上。
祁山正在喝水,他斜着眼睛看着沈昼, 目光却直勾勾的射在他身上。
沈昼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手挺凉的,让祁山猛地收了一下腰。
“刚刚我看见凛子跟肖俊亲嘴了。”沈昼说。
“不挺正常,人家两个在一起了啊。”祁山不以为然。
“我是说, 要不然,我们也亲一个?”沈昼揽过他的腰,凑近了在他耳边说话。
祁山侧过脸,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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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沈昼抵着他的额头,把他往沙发上一压说,“我是说。”
祁山扬起头,下巴跟脖子之间的弧度非常好看。
沈昼抓住他的脖子说:“舌吻。”
“不太会。”祁山眯着眼睛回答。
“那我教你啊。”沈昼笑了笑,附身咬住了他的嘴唇。
“舌头伸出来。”沈昼一边舔舐一边耐心的教他。
祁山学的很快,没一会儿就要反客为主了,眼看着情况马上就要超过沈昼的可控范围。
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想要从祁山身上移开,然后就被祁山给反手一拉,俩人贴得更近了些。
祁山低沉具有磁性的声音随之传来。
“别跑,我还没学会呢。”
俩人进行了一下关于接吻的深入探究,然后宣宣就拿着红包进来了。
祁山眼光瞥到门被推开了,反应特别快的讲沈昼往地上一推说:“宣宣来了。”
沈昼站起来扯了扯衣领,咳嗽了一声,嘴唇不自然的泛红。
宣宣淡定的从俩人旁边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哥哥,我要吃糖。”
祁山从桌子上的盘子抓了一把糖扔给他,然后瞄了一眼沈昼说:“宣宣,下次进来之前要敲门知道吗。”
“为什么要敲门?”宣宣低头剥糖果。
沈昼定睛一看,宣宣脑门已经长出来头发了,沈昼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还挺扎手。
“因为哥哥……也有隐私啊。”祁山知道跟一个六岁的小朋友去形容隐私这件事,确实是有点儿难度。
“好,我知道了。”宣宣乖乖的点了点头。
“哎山哥,他这头发是不是该剃了?”沈昼突然有点儿想亲自动手给宣宣剃头,“不是说正月不能剪头吗,要不趁今天给他剃了?”
“行啊。”祁山从抽屉里找出推子,然后拿了一块儿毛巾给宣宣围上,让他坐在板凳上,然后就要动手。
沈昼抢过推子说:“我来试试,我以前经常拿除草机修草坪的,这跟那个原理应该差不多吧。”
宣宣扭头惊恐的看了沈昼一眼,睁大眼睛问:“怎么是你?”
沈昼笑笑,摸了摸他的脑门说:“宣哥,我给你设计个最in的造型,剃完帅你一脸血。”
见宣宣没吭声,于是沈昼就动手了。
电动的推子有点儿不可控,沈昼的手一抖就是一个坑。
最后坑坑洼洼宛如月球表面的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沈昼没忍住笑了起来。
祁山也跑过来看了一眼,扬起嘴角说了句:“因吹斯听。”
宣宣拿起镜子看了一眼,哇地一声就哭了。
哭的特别绝望。
祁山给沈昼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哄哄。
沈昼嘴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把宣宣抱到怀里说:“没事儿,不就剃失败了吗,等会儿让你哥哥帮你修理一下。”
“我不要你们了。”宣宣抬手打了沈昼一巴掌。
“没事儿宣哥,你这发型特别酷,酷到三公里之内没人敢近你身。”沈昼笑了笑说。
宣宣没说话,他的眼泪珠子掉下来,快掉到下巴上的时候,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于是沈昼就问他:“眼泪好吃吗?”
“咸的。”宣宣停止了哭泣,耸了耸鼻子说。
“真的吗?我不信。”沈昼做出一副要尝了才信的架势,吓得宣宣从他怀里挣扎着跑走了。
然后沈昼就在身后追着他满屋子跑,宣宣笑得直颤抖,躲在祁山身后委屈的告状:“哥哥你看他!”
祁山伸手一挡就把沈昼给推一边儿了:“别欺负我们宣宣。”
沈昼坐下来搂住他肩膀说:“那你给我欺负欺负?”
“滚。”祁山笑着骂了一句。
“我们去放鞭炮吧,外面特别热闹。”沈昼听见外面沸反盈天的鞭炮声,拽着祁山的手就要往外走。
院子前面特别空旷,沈昼拿了个大雷子放在地上,弯腰伸着手去拿打火机点。
祁山就站在背后看着,宣宣搂着祁山的大腿,把两只耳朵捂得紧紧的。
沈昼点了一下就跑,跑出去好远看也没点着。
第二下也是这种情况,他当时就怀疑这个大雷子是不是个闷葫芦。
然后他就蹲在地上看了一眼,火花忽地就窜了上来。
祁山大喊一声:“昼哥!”
沈昼反应挺快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跑远,大雷子就咚一声炸了。
炸得他双眼模糊,世界摇晃,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祁山立马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问:“怎么样?伤着没,哪儿疼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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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儿懵。”沈昼委屈的趴在祁山肩膀上说,耳鸣得厉害,“QAQ。”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给你揉揉,等会儿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然后当天祁山就陪着沈昼在医院里看了一晚上的春晚。
放个鞭炮还能得脑震荡,沈昼觉得这事儿说出去都嫌丢人。
隔了两天庄凛给他发来亲切的问候,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昼哥,听说你放炮炸成了脑震荡?啧,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老天爷对我们昼哥怎么这么残忍呢。】
沈昼看见了不想搭理他,窝在沙发里当病号,使唤祁山给他剥栗子。
祁山是剥壳小能手,剥好以后沈昼一张嘴,他就对准了一扔,给人直接扔进嘴里。
这个喂法,跟在动物园投食小动物似的。
没过几分钟,庄凛又继续开始寒掺他。
【昼哥,你说你这脑子里一半水一半面,震了一下不全成浆糊了?】
【庄凛我日你大爷】
【WCNM】庄凛直接发过来四个英文字母。
【滚犊子】
【WCNM就是我宠你嘛,宠你还不行?】
沈昼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祁山就直接把手机给抽走了,淡定的打了一句话发过去:“不用你宠。”
沈昼看他一眼,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封好的红包,偷偷给他塞进了兜里。
他的手刚抽出来,祁山就给攥住了。
“给宣宣的压岁钱,又不是给你的。”沈昼解释了一句,把钱给往他兜里又塞了塞,“拿着。”
今天沈昼刚起床发现没袜子穿了,然后就在衣柜里找祁山的袜子。
衣柜里的东西叠的很整齐,被子底下压了个什么东西。沈昼有点儿好奇,抽出来一看,是一张保险单。
祁山刚买不久的保险,估计是用卖摩托车赚的钱买的。上头有五六万,受益人填的是沈昼。
这五六万可能是祁山能拿的出来的所有积蓄,沈昼若无其事的把单子折好,重新放回了原处。
这事儿,他等着祁山亲口跟他说。
可是祁山连提一个字都没提,好像完全没这回事似的。
祁山就是这样的,对他的好,从来都不曾说出来过。
祁山后来也没拿那钱,直接给存进保险里了。
过完年以后不久就开学了。
开学那天,沈昼又受到了选秀节目的邀请,人通知他过两天去录节目。
这个节目还没正式开播就已经开始火了,开学当天沈昼抄着兜走在学校里,有好几个女孩子跟在他身后议论。
祁山逗他说:“完了,你成明星了,我完全配不上你了。”
沈昼笑了笑把他的手抄进兜里说:“我没想过当什么明星。”
祁山挺认真的看着他的侧脸说:“说实话昼哥,其实你参加那个比赛,我挺替你高兴的。但是又害怕你赢。”
“嗯?”
“乱花渐欲迷人眼。”祁山说,“等你见到了更好的风景,也会有更多诱惑。”
“开什么玩笑。”沈昼揽住他的脖子,“什么风景能比你好看?”
他就坐在祁山后桌,成天成天的看都看不腻。
祁山因为晚上做卷子,上课老是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往桌子上磕。
沈昼看得直替他担心,想伸手帮他垫一下。
可是每当快要碰到桌子时,他就直挺挺的又做好了,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
就看他打瞌睡,沈昼能看一上午都不带烦的。望着他后脑勺,沈昼都没意识到,自己脸上全是慈母般的笑意。
第52章 撩拨
因为下学期就要升高三, 所以课程紧了很多。
六中是重点高中,所有学生都必须在高二就把整个高中的知识全部都学完。高三一整年的时间就用来留着复习。
祁山不怎么喜欢在这种压力大的环境下逼迫自己,天天装的很无所谓, 上课照样迟到玩手机。
但是只有沈昼知道, 每天晚上,祁山都会偷偷摸摸的爬起来做题, 熬夜到一两点钟。
“山哥?”沈昼从兜里掏出来一颗薄荷糖递给他,“累么?”
“不累。”祁山揉了揉太阳穴, “就是有点儿困。”
祁山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会累的, 他只会让别人看到他得第一的样子。然后站在领奖台上屌屌的说:“老子就是天生脑子好使。”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示弱, 别人只需要对他竖起大拇指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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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沈昼就是心疼啊。
“要不你还是改一下作息时间吧。”放学的时候沈昼跟他一起走在路上,看了一眼时间说,“中午吃了饭可以睡一会儿, 以后晚上早点睡,到班里再做题。”
“昼哥,我这人跟别人不太一样,我就半夜脑子特清明。跟通了电似的, 思维的火花咔咔乱闪。”
“这哪是通了电啊,这是串线了吧。”沈昼乐了说,“那我跟你一起学习。”
“昼哥, 你有你自己的路。坚持走下去就是了。”祁山帮沈昼掖了掖他脖子上快要掉下来的围巾说,“我是没路走了才会这么拼命,你不用跟我一起挤这条路。”
高考这条路,说是会改变人的命运。但是实际上, 基本不太可能。
由于地方保护主义政策,外地人要挤破了脑袋才能考上的大学,对于某些地区的人来说要轻松很多。
祁山看过一则新闻,说有个民工兄弟在工地上干活,刚好遇见下了班的设计师。俩人聊了几句,发现特别的巧合的是,他们俩竟然是同龄人。而且是同一年参加的高考。
民工考了五百多分,落榜了。
而设计师考了四百多分,被一所建筑系的大学录取了。
只因为设计师他有当地的户口。
然后就导致俩人后来拥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①
所以祁山并不觉得高考它有多么的公平。
“其实我打算明年参加艺考来着。”沈昼说,“要不然我肯定没办法跟你上同一所大学。”
“你肯定没问题。”祁山点点头说,“到时候,就把宣宣也接过去。”
“哟,这就开始给我画蓝图了已经?”
“对啊,想想都觉得浑身是劲儿。”
“啧啧啧,累成这样了还有劲儿?”沈昼勾唇笑了笑揽住了他的肩膀。
“劲儿多得没处使,不信等会儿回家试试?”祁山坏笑着凑近沈昼脖子跟前说,“沙发上,床上,都可以。”
上次俩人在老宅子那儿什么都没干成,因为都不会。
急了一脑门子汗,也就只是帮对方弄了一下。
后来俩人躺在床上看片儿研究了一下,老宅子没有无线网,沈昼痛下决心用流量看的。
看完他手机话费就超额了。
关了手机,祁山枕着胳膊,啧啧了半天,摇摇头说:“妙啊。”
到现在他还惦记着呢。
“是吗?”沈昼挑挑眉,捶了祁山一拳,然后迅速跑开了,“就你,嘴张大点儿,吃我一X!”
“有种你别跑!腿给你打断!”
“不跑我智障?”
祁山一路撵着沈昼回家的,俩人你追我赶鸡飞狗跳,开门的时候,沈昼迅速把锁给打开,钥匙都没来得及拔就打算关门,结果祁山比他还快。
他抢先一步进了屋里,然后一脚就把门踢上了。
沈昼退无可退,感觉无可避免要发生点什么。于是也就不再逃了,干脆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敞开外套,解了衬衫的扣子冲他说:“来蹂/躏我这朵娇花吧。”
祁山笑了笑,从沙发上拿起枕头给扔了过去。
“别闹了,吃饭。”
沈昼扣子也没再扣上,隐隐露出来一截修长的脖子。
立春以后还挺暖和,俩人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吃饭的时候,沈昼一直盯着祁山的肩胛骨看。
祁山不穿外套,罩一件毛衣在身上,肩胛骨凸起,像是蝴蝶的一对翅膀,带着一种流畅的美感。
纯粹就是觉得很好看,沈昼特别想触碰一下。像是把玩一件艺术品。
想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脊椎骨一节一节上去。
下午他真的这么做了。
当时祁山正在弯着腰做题,沈昼的动作很轻,没人能看得到。
祁山经过这么一下撩/拨,只觉得后背泛起了细微的痒,随即耳根一红,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老师就把祁山给喊了起来。
祁山瞳孔急剧放大,像是自己干了什么坏事。
数学老师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指了指黑板说:“你上来把这道题解一下。”
祁山抬头看了一眼题目,取函数的近似值。
他咳嗽了一声,红着脸在大家的注视中走向讲台,飞快的写了个数字就赶紧下来了。
“沈昼,这一题你来解。”数学老师敲了敲桌子说,“上来。”
沈昼正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趴着,听见这话,立马就打起了精神。
祁山刚好从座位上下来,迅速在书上写出了答案:“+∞。”
沈昼笑了笑走上去把答案给写了,回来时给祁山递了一张纸条
小纸条上写着一个等式:“我喜欢你=cot0=+∞。”
哟,还会活学活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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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悄悄在底下回了一句递给他:“我喜欢你=√3”
“什么意思?”沈昼小声的在他耳后问。
“无理数,约不尽。”
沈昼笑了笑,撑着下巴把写着√3的纸条给装进了兜里。
下课沈昼就去了老杨办公室请假,因为录节目要占用上课时间。
为期不长,也就一个星期。
因为节目组说录制过程中要签保密协议,所以中途不能回家,要住在公司宿舍。
一开始沈昼还挺抗拒的,他不习惯跟一群陌生人住在一起,贼别扭。
祁山劝他说到时候可以偷偷见面,实在不行开视频也行,反正就一个星期忍忍也就过去了。
沈昼心想也是,反正也就一个星期,就熬呗。
到办公室的时候,老杨正在喝茶,把茶叶喝到嘴里,又重新吐回了杯子里。
沈昼笑了笑说:“老师,忙呢?”
“嗯,你来找我干嘛?”老杨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沈昼。
“我来找您批假的,这不是要去参加一个选秀节目吗。要占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沈昼把简约得不行的请假条递给他。
上面就写了四个字儿:“有事请假。”
老杨皱着眉看了半天:“你这请假条有点儿敷衍啊。”
“笼统概括一下。”其实沈昼就是懒。
“去了那个节目以后好好改造啊,争取重新做人。老师看好你。”
“不是我说老师,我不是去变形计,我是去参加选秀节目。”
“哦哦,这样啊。那你加油吧。”
“谁给我造的谣啊这都是,我压根不需要变形好吗。”沈昼挺生气,皱着眉头出了办公室。
他这人就是,成绩不好还不让别人说的那种。谁说他跟谁急。
请完假,祁山帮他收拾了一下要穿的衣服。
沈昼坐在沙发上问他:“我能不能带一件你的衣服?”
“你衣服不挺多,还需要带我的吗?”祁山帮他装好了以后,拎出来一件衬衫塞了进去,“我的衬衫,可以搭你那件飞行员夹克。”
“睹物思人你明白吗?学霸?”沈昼低头玩着手机,“知识点!记住了没。”
“就一个星期别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祁山招了招手说,“过来我亲一下。”
沈昼游戏正打得火热,也没没抬头,淡淡回答了一句:“你过来。”
“你过来。”
“你过来。”
“你过来。”
“你他妈过不过来?”
“你过来呗,多大的事儿!”
俩人僵持了接近一分钟,沈昼抬头看了他一眼,祁山正一脸不爽的盯着他。沈昼没忍住笑了,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过去我过去。”
祁山看着他的手机直皱眉头:“我能给你摔了你信吗?”
沈昼乖乖把手机交上去,蹭了蹭鼻子说:“一个星期呢,摔了你可就没法联系我了。”
俩人对视了几秒钟,然后祁山就叹了一口气。
“昼哥。”他突然放软了声音,抱住沈昼的腰说,“加油,要一直往前走知道吗。”
“知道了,怎么突然这么煽情。”沈昼低头咬了下他的耳垂。
然后俩人就抱着亲了起来。
亲着亲着俩人就滚在了沙发上。
亲完,搂着对方结实的腰部,沈昼突然感觉口干舌燥的。
肾上腺素在起作用,俩人抑制不住的想要贴近对方。
犹如渴望爆发的火山,酝酿着巨大的热量,差一点点就能让他们不覆一切,吞噬全部。
沈昼低沉的声音在祁山耳边响起,带着异样的蛊惑。
“想要吗?”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祁山的脊椎骨,强烈的克制让他嗓音变得有些嘶哑,“就不给你。”
第53章 翻墙
沈昼是周六走的人, 当晚网络上就开始放《星光之途》的第一期节目。
为了拉票,祁山把能动员的人全给动员起来了。
朋友圈转发了好几次,一下午都在霸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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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个同学跑过来问他, 是不是去做微商了。祁山解释不清, 也就没说话。
他平时在班群也不怎么冒泡,最近活跃于各个聊天群, 这天他就发了一个链接,班里同学还以为他被盗号了。
【我家昼哥参加的节目, 请大家多多支持, 每天可投一票~】
波浪线语气特别荡漾, 听上去就跟微信上那些参加什么萌宝大赛的家长一个样。
“请大家多多支持我家的小孩儿哟。”
下午他就刷了两次,沈昼得到的票数排在前三名。
祁山开始飓风夸奖模式,在朋友圈发了一溜儿排的大拇指说:“我昼哥, 就是帅!票数窜到前三了。”
连续刷了三天以后,他清理好友的时候,发现消息栏黑成了一片,有一大半人都把他给拉黑了。
看来是宣传做过头了, 但是他丝毫没有悔改之意,逼着同学朋友都去给沈昼投票。
沈昼那边一直在训练,除了练唱歌还得练跳舞, 车费各种演出服,都得打点着。
中午有人来买摩托车,来了个好几个小伙子。
一人带走了一辆,顿时到手不少钱。
祁山把赚的钱都转给了沈昼, 却一直没见他收款。
大概是零点多,祁山正趴在桌子上默写英语单词。
然后手机就响了,沈昼给他发过来一个视频邀请。
祁山立马站起来把吊灯的光调到最高,调整了个姿势倚在轮胎沙发上,摸了摸头发,然后才点了个通过。
沈昼脸上全是刚刚运动过的痕迹,汗顺着他的脖子淌下来,人坐在床上,就穿了个白T恤。
“刚刚一直在排舞,累死了。”沈昼掀起T恤下摆擦了擦汗说,“你给我转什么钱?我又不缺钱。”
“给你你就拿着,别废话。”祁山觉得自己的右侧脸最帅,所以一直用胳膊奋力举着手机在右边的头顶,“谈个恋爱还矫情起来了?”
“成。”沈昼低头想了想,“那宣宣这周去医院,还有钱吗。”
“你怎么知道他这周要去医院?”
“你放在桌子上的单子被我看见了,不是说要做放疗吗?”
“他这周压根没什么问题,就是去检查一下,拿点药。”
“有事儿别瞒我。”沈昼咳嗽了一声,浓浓的痰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声音特别钝。
“嗓子不舒服?”祁山皱了皱眉头,“这两天没少唱歌吧?”
“我是有点儿扁桃体发炎。”沈昼站起来,扶着墙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祁山看见他身后还站着个男孩,背影看着挺高大的。
“你们宿舍几个人啊?”祁山问,“背后那谁啊。”
沈昼咳嗽完,漱了口水,走到室友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嗨,西欢,给山哥打个招呼。”
背影高大的少年转过身以后,是一张挺漂亮的脸。额前刘海挑染成白色,看着挺有个性。
人掀起眼皮看向祁山说:“嗨,你是昼昼的朋友吗。”
祁山郁闷的点了点头说:“嗯。”
昼你妈昼!
沈昼把手机摄像头重新对着自己的脸,跟祁山兴奋的介绍道:“这人是我们隔壁学校的,大我们一届。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
“哦,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来比赛。不务正业。”祁山皱着眉点了一支烟,“你离他远点。”
“他人还挺好的。”沈昼说,“我昨天有点发烧,还是他陪我一起去的医院。一下午没排舞,挺够意思的。”
“你发烧了?”祁山语气一沉,顿时感觉有点儿酸酸的,“怎么没告诉我?”
“就37度多点,怕你担心就没说。”沈昼感觉有点儿不对,迟疑的问了一句,“你生气了?”
祁山没回答他,把头一撇,说了句:“哼。”
“别啊,我这不没事了。”
“你哪能有事儿,你那小帅哥室友哪能让你出事。”
“山哥。”沈昼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于是感觉心头一甜,他没忍住笑了,“吃醋呢这是?”
“昼昼?”祁山感觉十分不爽,“这是什么意思?”
“他瞎叫的。我也觉得这名字太娘了点,就没怎么应过他。”沈昼勾起唇角说,“东亚醋王啊你这。”
“怎么就没有刚认识我两天的人,叫我山山呢。”祁山皱着眉头说。
“山山。”沈昼笑成了傻逼,“哎哟我的妈。”
“沈昼!”
“在!”沈昼知道一般祁山叫他全名就代表语气还挺严肃,于是他态度也端正了起来。
“你们全都是俩人一个宿舍吗?”三个人也还好点,多点人也没关系,唯独俩人祁山不能接受。
“是啊,没有单人的。”
“就不能换吗。”祁山说,“换个长得难看的,腿没有那么长的。”
“谁再好看我也看不进眼里去。”沈昼笑了笑说,“你就放心吧,这儿没一个比你帅的,大长腿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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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祁山把烟掐了,瞥了他一眼说,“你喉咙疼吗?”
这几天开嗓练声,一直在唱歌。沈昼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么高强度的训练,感觉嗓子的确挺不舒服。
“挺疼的。”沈昼不正经的笑了笑,“你亲我两下就不疼了。”
“么么哒。”祁山立马脱口而出。
“我靠这么敷衍。”
“么~么~哒~”祁山比了个做作的飞吻手势。
沈昼故作嫌弃的摇摇头:“太油腻了。”
“那你等着,明天我去给你送药。”
“别了,节目组不让出去,被发现了后果会很严重。”
“没事儿,我有办法。”
谁能想到,祁山的办法就是翻墙。
沈昼偷偷摸摸跑出去站那墙底下等他,看见一黑影从墙头上蹦下来,一头栽进了绿化带里。
“哎哟我操。”
祁山利落的站起来,拍了拍外套上的泥,打死他也没想到墙里面种着一排破绿化带。
沈昼立马跑过去,跟他抱了个满怀。
“突然跑过来也不出声,我以为是哪个变态呢?”祁山从大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给他塞进怀里说,“有胖大海,也有退烧药,你看着剂量吃,别吃多了。”
“嗯嗯。”沈昼点点头,重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说,“山哥,我他妈特矫情的想你了。”
“我也是。”祁山拍拍他的肩膀,感觉快心疼死了,“声音怎么这么嘶哑了?声带是不是给扯坏了?”
“天天练声,感觉嗓子特别疼。”沈昼委屈得不得了。
“哎哟哎哟哎哟。”祁山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别比了咱们回家吧,不受这罪。”
沈昼笑了笑:“都走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凑近点,我奶你一口。”祁山偏过头,贴上了他的薄唇,辗转反侧,然后把舌尖伸进了他的口腔。
沈昼扶着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感觉满血复活了。”亲完沈昼咳嗽了一声说。
俩人坐在墙角底下聊了一会儿天,祁山挨个把药给沈昼介绍了一遍,然后就翻墙头走了。
回去的时候,沈昼抄着兜,一路哼着歌,心情特别的愉悦。
虽然明天就要上台了,但是他这会儿却跟喝了半斤蜜似的,美得不行。
快凌晨两点了,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从门缝里透出来一缕光。
沈昼觉得有点儿奇怪,他刚刚出来的时候,室友傅西欢明明睡着了呀。
他一推门,就看见满屋子的人在他床上坐着。
摄影师,导演,还有节目组的几个编导老师全部都齐刷刷的看向他。
傅西欢立马站了起来,用眼神指了指导演,给他比了个口型说:“出事了。”
沈昼抄着兜走进来,刚想说话,然后就听见有人问他:“你晚上私自跑去哪儿了?”
“节目组的纪律你有放在眼里吗?”
“要不是有人举报,我们所有人都发现不了。”
“这个事情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沈昼只是不耐的挑了挑眉问:“谁举报的?”
导演没说话,只是把他拉到了一边说:“沈昼你给我过来。”
沈昼轻轻甩开他的手,盯着刚刚批评他的那个编导说:“你告诉我,谁举报的?”
谁半夜没事儿盯着他看,纯属就是平时眼红嫉妒,巴不得他犯错呢。
“我们没法告诉你。”编导是个挺斯文的小伙子,听他这话推了推眼镜,挺害怕沈昼闹起来的。
他要是动手,估计在座几个成年人都拉不住。
“沈昼!你已经严重违纪了!态度诚恳点,节目组还没决定让不让你退赛呢。”
导演想要把他拽到一边去。
“多大点事。”沈昼叹了一口气,“行,我道歉。没有遵守你们的规定,我检讨我错了。”
“明天早上录节目,你要向大家解释一下这件事。”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生病了,我对象来看我。我们俩见了一面,聊聊天。就这些。”
“胡闹!沈昼你现在可是作为一个偶像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爱信不信。”沈昼抄着兜在床上坐下了,“反正这事儿就是这么回事,要我走也成。要我说谎骗人,不成。”
第54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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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不想比赛了?”导演挺生气的, 因为沈昼当着众人的面没给他面子。
沈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从自己床上收拾了下东西,背上包就走了。
门口有人挡着不让他走, 沈昼也没动手, 就只是低低说了句:“让一边儿去。”
他抬头一看,那人就是他室友傅喜欢, 傅西欢皱着眉劝了他一句:“沈昼,别冲动。明天就要比赛了, 你就道个歉也没什么, 不要争一时意气。”
“我错误确实是犯了, 要我道歉这我没话说。但是我不想说谎,比赛要么就光明磊落的赢,要么就走人, 我不想利用这个去骗人气。”沈昼轻轻推开他说,“再见了。”
节目组的导演没搭理他,摆摆手说:“让他走。别管他。”
沈昼知道自己这性格,压根不适合进娱乐圈。
他不会长袖善舞, 也不八面玲珑,他就想保持那个最真实的自我,不被任何人改变。
沈昼是翻墙出去的, 夜里压根没有什么出租车。
他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抽烟,想着等会儿怎么跟祁山交待。
他应该会失望吧。
冷风吹着,沈昼打了个喷嚏。
晚上可真冷啊。
他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冷,快走到祁山家的时候, 嘴唇都在发抖。
车铺门口的灯亮着,门半掩着没关。
沈昼推门进屋的时候,祁山竟然还没睡,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研究什么,零件摆了一桌子,看着挺乱。
“你怎么回来了?”祁山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干嘛呢?”沈昼没有回答他,指着桌子上的灯管和电线,“大半夜干嘛研究这个?”
“我做KT板呢,明天你不是比赛吗,到时候拿这个给你加油打气。”说着他望了一眼沈昼身后的包问,“哎,你们节目组不是不让出来了,你怎么半夜跑出去了?”
沈昼没回答他,看着他手上乌漆嘛黑的伤,有点儿说不上来话。
“昼哥?怎么了?”祁山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我被退赛了。”沈昼小声说,“让你失望了。”
他没想到祁山会熬夜给他做这个,要是知道,他肯定死皮赖脸的求着人节目组导演比完这个赛。
祁山走过去抱住了他,摇摇头说:“怪我今天不应该跑去找你。”
沈昼搂着他坚实的背说:“没事儿,反正我也不想比了。”
“你体温怎么这么高?是不是发烧了?”祁山的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蹭了一巴掌的汗。
沈昼咽了口口水说:“别摸那儿。”
祁山当时脑子就有点儿乱,被他这句话给点燃了。
“昼哥。”他贴近沈昼的脖子问,“要不咱们去洗个澡?”
“嗯。”沈昼点了点头。
祁山家的浴室不怎么大,俩人有点儿施展不开。
完事儿沈昼躺在床上,祁山搂着他的腰,俩人呼吸炽热的喷在对方脸上,感觉特别满足。
“昼哥,你马上就要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祁山突然在黑暗中问他。
“你不也是吗,你想要什么?”
祁山翻了个身,笑着推了沈昼一把。按着他,对视了一会儿。
“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你。”
我对象生日了,该送他什么礼物好?
沈昼输入百度,搜了一下。
五花八门的答案出现在眼前,比如什么手表领带打火机围巾钱包腰带项链……
没有一样是沈昼钟意的。
于是沈昼就带着一颗虔诚求教的心,去问了问庄凛和方宪。
庄凛跟肖俊正冷战着,他没搭理沈昼。
而方宪他女神也有了男朋友,人正消沉着,沈昼试探了一下就没敢开口。
上课时沈昼趴在桌子上使劲儿想了一整天,仍是不知道该送什么合适。
下午,祁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被老杨给叫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一脸不悦,紧皱着眉头,看样子像是被批评了。
沈昼轻轻碰了碰他的背问:“怎么了。”
祁山摇摇头说:“没事儿。”
上课时,老杨在班里按照惯例分析月考成绩,把进步奖念了一遍,然后抬头看了祁山一眼说:“这一次,年级第一没在我们班。”
话音刚落,就一片哗然。
“祁山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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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失前蹄了。”
“没考第一名。”
“第一该不会是被肖俊给抢了吧。”
“安静。”老杨拍了拍桌子继续说,“第二名也不在我们班。”
全班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话。
从沈昼的视角看过去,祁山正在漫不经心的写试卷,他一直低着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次我们班的第一名祁山,退到了年级第五。”老杨把成绩表摔在课桌上说,“整个班的学习风气都有问题,所有人都退步了!”
大家全都垂着头,默默接受批评。
“你们马上就要上高三了,就这个状态,怎么跟人家比?从今天起,早上六点就要到班背书。提前半个小时!”老杨把桌子上的教案拿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这节课,我们讲试卷。”
虽然祁山嘴里一直说着没什么,但是沈昼还是能够感觉出他的不高兴来。
整整一天他都没怎么说话,下晚自习的时候。
祁山默默装着书,沈昼站他身后都能感觉到他的低落情绪。
“山哥,跟我来。”
沈昼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出了教室。
俩人一直走到了停车棚,沈昼把那辆大红色Ducati推了出来,把腿迈上去,冲祁山歪了歪头说:“山哥,上来。”
祁山抓着他的腰,坐在了后座。
沈昼勾了勾唇角,飞一般的开了出去。
夜晚路人没有多少人,树木在的倒退。
公路上不能飙车,沈昼把摩托车开去了郊外。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城市建筑被田野风光所代替了。
风吹在脸上,把沈昼的头发吹得四处飞扬。
祁山感觉精神了不少,看到满目的绿色,心情也为之一松。
月光洒在小溪上,像是一条银色的发带。远处有萤火虫飞动,不过这些微弱的光芒,跟满天繁星相比,简直渺小到不存在。
沈昼跟祁山下了车,俩人躺在麦田旁的青草丛里,枕着双臂望着星空。
虫子叫得很欢快,莫名让人觉得静谧而又安心。
祁山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此时所有的压力都消失淡去,就只剩下耳边的风声。
“山哥,有没有感觉好很多?”
“嗯。”祁山侧过脸,笑了笑,“这地方真好。”
“觉得压力太大,就出来散散心。别总憋着。”沈昼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说,“谁难受谁自己个儿知道,你在我面前也就别逞强了。因为我看着比你笑,心里比你还难受。”
祁山二话不说就埋在了他的怀里,青草的味道夹杂着洗衣液的清香,让人感觉特别的舒心。
“我就是挺害怕的,万一我以后没考上医学院。宣宣可怎么办。”祁山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声音低沉。
“不会的。”沈昼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怕,我一直在你身后呢。”
我一直在你身后呢。
祁山感觉心突然被什么戳了一下,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是个很少流泪,泪点特别低的人。没想到每次沈昼总能用一两句话就彻底让他崩溃到哭。
因为他对沈昼总是毫无防备。
虽说祁山的心态恢复了,他嘴上说着不在乎考试成绩,但是沈昼明显感觉到他从那次以后,注意力集中了不少,也比以前更加努力了。
平常他会抽出固定的时间做卷子,也就一两个小时。
而现在时间增加到了三个小时,并且他吃饭低头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昼仔细一听,原来他是在背单词。
祁山想要在下次月考中重新把第一名的位置夺回来,费了不少心思。
沈昼私底下去找了肖俊,想威胁他下次少考点分,让着点祁山。
肖俊耸了耸肩膀说:“全力以赴是对对手最大的敬意。”
沈昼冲他比了个中指,心想这话也不无道理。
转眼到了俩人生日这天。
沈昼抱着挑了很久的礼物,悄悄给塞到桌子下面准备给祁山一个惊喜。
谁料想祁山从大门里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别藏了,我已经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沈昼装傻充愣。
“盒子,赶紧拿出来吧。”祁山冲他摆摆手说,“就在桌子底下。”
“我靠,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沈昼把盒子从桌子底下抱上来说,“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过来交换一下。”
“我给你准备了三份礼物。一套五三,一套黄冈,一套王后雄。还有天利三十八套。”祁山把沉甸甸的一打书搬到桌子上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昼的脸当时就黑了,不留余地的那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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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呢。”祁山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昼哥,送你的。成年礼。”
沈昼将信将疑的打开,以为是腕表之类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一包避孕套。
“是不是又想挨艹了?”沈昼把盒子直接砸到了他头上,亏他期待半天啊,就一包避孕套。
祁山笑着用手挡了一下说:“这盒子底下有东西,你仔细看看。”
沈昼把盒子重新捡起来,拆开那层绒布,看了一眼。
一个铮亮的指环躺在盒子里面,沈昼捏出来看了看,特别宝贝的揣在了怀里。
他打算找个绳子穿起来戴在脖子上。
“这个是给你的。”沈昼把桌子上的礼物推到祁山面前。
祁山打开一看,是一顶崭新的摩托车头盔。珍珠黑,炫酷打眼,排场得不行,线条流畅优美。
祁山抱在怀里开心得嘬了沈昼一口。
“行了,我们吃蛋糕许愿吧。”沈昼把桌子上的蛋糕包装拿开,插了十八根蜡烛说,“我得想想许那个愿。”
“你有多少愿要许啊?”
“列出来好多呢。”沈昼虔诚的闭上眼睛,跟祁山一起把蜡烛吹灭了。
黑暗中四目相视,沈昼轻声问他:“你许了什么愿?”
“希望你永远都是少年。”
“那你呢?”沈昼问。
“我要快点长大。”
第55章 算账
有句谚语叫做, 春脖子短。
晋城的春天,真正就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一晃过去,男孩子们都穿起了单衣。
梧桐树重新长出一截光阴, 绿油油的像是一幅画。
沈昼最喜欢的季节就是春天的尾巴稍儿, 小风吹得人昏昏欲睡,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
他都能醉了。
因为换季, 所以他回了趟别墅那儿。
祁山跟着一起去打扫卫生,把该拿走的衣服都拿去。
俩人跑到天台上晒被子, 沈昼怀里抱着两床被子, 挤得他看不清眼前的路, 晃晃悠悠的撞上了祁山的背。
“你丫小心点。”祁山把刚洗好的床单晾在天台上,大风一吹,全是阳光的味道。
沈昼小时候就喜欢钻床单玩捉迷藏, 他躲在被子后拍了祁山一巴掌。人掀开被子去揍他,沈昼就围着瞎跑。
“沈昼你就是欠操。”祁山笑着说,“可别让我逮着你。”
“来啊,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你说的啊。”祁山听了直接冲过去, 隔着被单一把搂住了沈昼。
“我靠。”沈昼挣了一下没挣开,“耍赖啊你。”
“我对自己对象耍赖怎么了?”祁山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啃了一口。
我对象,这仨字儿怎么听怎么觉得烧耳朵。
沈昼语塞了一下说:“山哥, 我没想到你能这么不要脸。”
“还有更不要脸的呢。”祁山抬手往他身上拍了一把,然后赶紧跑了。
“我靠。”沈昼惊呆了,“你他妈往哪儿mo呢。”
说完俩人就追着打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换沈昼追祁山。
幼稚得不行。
俩人把衣服被子全都晾好, 就骑着摩托车回家了。
到车铺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祁山还以为是要买摩托车的,于是也就没怎么在意,把车停了。
直接走上去问了句:“你们要看车?”
几个小青年看着挺面生,估计不是他们这一片儿的。
祁山问这问题的时候,他们没回答,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笑了笑。
沈昼走过来,瞥了一眼他们:“你们不是来买车的吧?”
为首的小青年,文了个花臂,他挺嘚瑟的走到沈昼面前说:“这儿没你什么事儿。”
“想找事儿?”沈昼挺烦这人语气的,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儿,也不看这是在谁的地盘上。
“我们龙哥被抓进去,是你们几个弄得吧。”小青年皱着眉头,一副要来报仇的架势。
“你们龙哥。”祁山冷笑了一声,“你们龙哥犯了法罪有应得,你跟着他混,迟早也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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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说什么?”小青年刚想走过去拎着祁山的衣领,就被沈昼一把拽走了,往后一推。
“滚。”沈昼从地上捡起一根废料,指着这人说,“我看谁敢过来。”
祁山背着手皱眉扫了一眼,目光里透露出一股子杀气。
蒋小龙这到底还有完没完了,人都进监狱了,兄弟还来寻仇。
花臂小青年挨了揍,心里非常不爽,扑上去直接搂住了沈昼的腰。
他这路子挺野,招式也挺迷,沈昼弓起膝盖往前一顶,顶在花臂的肚子上,疼的他嗷嗷叫。
祁山一拳打在他旁边那人的肩膀上,他刚收回手,人就扬起头嚎了一嗓子,肩膀往下落了落,骨头咔嚓一声,胳膊脱臼了。
“滚吧,留你一条胳膊,再来直接给你废了。”祁山踢了他一脚。
花臂小青年看这战斗力不敌他俩,见势领着三四个小兄弟,立马跑了。
祁山以为这事儿到此结束了,也就没再理他们。
晚上早早关了门,跟沈昼一起去看露天电影。
胡同口临时搭起了一个投影仪,好多人搬着小板凳坐在梧桐树底下聚精会神的在那儿看电影。
宣宣就是其中一个,托着小脸离得挺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屏幕。
沈昼跟祁山坐在他后面,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时不时扇两下。
电影放的是头文字D。
周杰伦带着少年意气的愁绪唱:“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看到中途沈昼一巴掌拍在了祁山身上,祁山瞪了他一眼。
“手贱?”
沈昼特别无辜的眨着眼睛看着他说:“蚊子。”
“蚊子你大爷啊蚊子,这天气哪有蚊子?”祁山掐了他一把说,“你摸我摸得挺起劲啊小对象。”
沈昼也不甘示弱,对着他的脸,左右掐了两下。
宣宣扭头看了俩人一眼,纯洁的目光中透露着不解的神情。
沈昼用一只手盖上他的眼睛,默默来了一句:“少儿不宜,别看了宣哥。”
俩人光顾着眼前,没看见背后,祁锋盯着俩人勾肩搭背的手看了很久,然后默默的走了。
第二天起来,就又要月考。
祁山日常犯困,趴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说:“不想起,我再睡会儿吧。”
“再不起就要迟到了。”沈昼俯下身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说,“赶紧的。”
祁山眯着眼睛摁着他一顿猛亲,亲的吧唧吧唧响。
沈昼故作嫌弃抹了抹脸:“嗬,一脸口水。”
祁山掀开被子踹了他一脚:“滚一边儿去。”
“今天考试,吃俩鸭蛋,再吃根油条。考满分。”沈昼日常迷信道。
“傻逼,我们卷面一百五是满分,考哪儿的满分去。”祁山瞥他一眼,满床找裤子,他明明记得裤子昨天就撂在一边了啊,怎么没了?
沈昼抬了抬腿给他看:“你裤子在这儿呢。”
“那我穿什么?”祁山光着两条腿从床上站起来,只穿着深灰色平角内裤。
沈昼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神有点儿移不开。
祁山立马拿被子围在了腰上,捂住他的眼睛说:“别看了。”
沈昼不在意的打掉他的手:“浑身上下哪儿我没看过?”
“一大早就这么荤。”祁山咳嗽一声,“容易不消化。”
“得,赶紧起吧。”沈昼看了一眼时间,“我们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祁山一听,扒拉出一条裤子立马穿上了,迅速刷牙洗脸,出了门。
沈昼带他到学校,然后俩人进了各自的考场。
祁山走到门口时,庄凛跟肖俊刚好迎面走过来。
庄凛用一脸内涵的表情望着祁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哟,现在关系这么好了,都开始穿一条裤子了?”
“滚。”祁山笑了笑,冲肖俊抬了抬下巴,“好好考啊。”
“放心,我是不会让着你的。”肖俊面无表情的进了考场,坐在第一的位子上。
“啧。”祁山笑了笑,“等着我这次把场子找回来,第一不是那么好得的。”
“哎,山哥。你是不是跟沈昼穿错裤子了啊。”班长的声音挺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男的女的都有。带着探究和津津乐道。
“滚,就你眼尖。”祁山拍了拍他的脑门,低头看了看这条黑色破洞牛仔裤。
也难怪,这压根不是他的风格,学校平时压根不允许这么穿,一看就是沈昼这骚神的。
穿着小对象的裤子,做题都感觉分外轻松。
祁山没有哪次考试像是这回这么认真过。
考完祁山就直接去了沈昼教室门口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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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人压根不在教室,于是祁山就随便拉了个同学问,一问才知道沈昼他早就走了。
这不太正常啊,按平时沈昼肯定就在哪儿等着他呢。怎么可能先走。
祁山皱着眉给他发了条信息。
【你人呢?大哥】
过了很久没人回。
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祁山有点儿失落,一个人抄着兜回家了。
宣宣坐在车铺的沙发上看电视,一看见祁山就问:“昼哥呢?”
“昼哥没回来?”祁山挑了挑眉,“我以为他自己溜达回来了呢。”
下午考试的时候,祁山特意晚进了会儿考场,结果四处打量也没看见沈昼人。
信息发了好几条也没见沈昼回他。
祁山挺着急的,害怕沈昼出事儿。
【看见了信息就回一声,我他妈担心你】
一直到考完试,他都没见着沈昼人影。
下午一个人回家,他发现家里东西空了。沈昼的衣服全不见了。
床上就叠着一条裤子,今天早上沈昼穿走的那条。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祁山掏出手机给庄凛打了个电话,过了几分钟,电话给挂断了。
他就知道!沈昼肯定跟庄凛在一起呢!这货到底想干嘛!
他锲而不舍的打了好多电话,数不清第几个了,反正最后庄凛接了。
“昼哥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呢?”祁山几乎是喊出声的,“你们在哪儿呢,我满世界找他找不到。”
“山哥。我们在KTV呢,昼哥他喝多了,你快过来吧……”庄凛捂着电话筒声音特别小,明显是背着沈昼接的电话。
“地址给我发过来,我这就过去。”祁山一肚子的莫名其妙,戴上摩托车头盔,蹬上车就走了。
他到的时候,看见的场景有点儿让人火大。
沈昼坐在KTV的沙发里,左拥右抱两个女生,正醉眼迷离的看向他。
祁山抱着头盔,站在沈昼面前,拉了拉他的胳膊说:“走,回去再跟你算账。”
沈昼扬起胳膊就把他的手给甩掉了:“祁山,我不要你了,你滚吧。”
这话一出,庄凛看着醉醺醺的沈昼,当时就震惊得瞪出来了。
祁山皱着眉,怒气冲冲看着沈昼,一把将他拉起来,摁在墙上说:“老子,不滚。”
第56章 委屈
看到这种场景, 旁边的人识相的往后退了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庄凛使了个眼色,让人都出去了。
瞬间KTV里就只剩下沈昼和祁山两个人, 暗红色的灯光洒在沈昼醉醺醺的脸上, 他扬起脖子看向祁山,眼神不知道是喜是悲。
酒气扑面而来。
祁山重重的压下去, 粗暴的亲吻着沈昼的嘴唇。
急促的呼吸声充分的显示出祁山不满的情绪来,他就像是野兽一样撕咬着沈昼的嘴唇, 毫无温柔可言。
沈昼闭上眼睛, 感觉非常绝望。
理智和感性挣扎着要他做出抉择, 可是这会儿他的头脑昏昏沉沉的,连自己干什么都不清楚,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昼哥。”祁山抓着他的脖子, 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说,“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昼感觉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火烧一样疼,吐不出半个字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倒是说句话啊。”祁山红着眼睛吼出声,“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那我算什么?”
沈昼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 尽管心都快疼死了,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你他妈就是我祖宗,我上辈子欠你的。”祁山松了手,声音哽咽的说, “我活该。”
说完他就神色黯然的转了身,抬脚走了。
刚踏出去一步,他就感觉背后有个温热的东西贴了过来。
沈昼紧紧的圈住他的腰,从后背抱住了他。
祁山感觉自己身体顿时一僵。
沈昼有点儿呼吸不上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只觉得心脏那儿一阵绞痛,痛得他没办法睁开眼睛,只能死死抱住祁山的肩膀。
他的声音嘶哑,顿了又顿,最后却只是来了一句:“怎么穿得这么薄?”
祁山扯了扯外套的领子,反身抱住了沈昼说:“我特别冷,你抱抱我。”
速度与基情_129
沈昼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怎么可能做到。
一看见祁山,他就恨不得分分钟扑上去,抱紧了不松手,打死也不松手。
祁山是他最最喜欢,最最宝贝的人。
在那一瞬间,他特别自私的想要一直待在祁山身边。
从KTV出来的时候,祁山驮着沈昼走在路上,走在他家跟沈昼家分叉路口的时候,祁山犹豫了一下,然后选择了沈昼家那条路。
沈昼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他闹。
原因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也能猜着其中一二,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二叔。
幸好沈昼家的钥匙,他也配了一把。
开门的时候,他单手搂着沈昼,人扬起头非贴过来跟他接吻。
祁山一边亲一边开门,俩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屋。
沈昼躺在沙发上,把扣子一解,眯着眼睛看向祁山说:“山哥。”
祁山站到他面前,伸出了尔康手:“好好说话别脱衣服。”
沈昼直勾勾的盯着他说:“你帮我。”
我靠。
这架势,祁山感觉自己有点儿吃不消。
第二天,等沈昼酒醒了以后,不仅头疼,腰也酸。
昨晚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早上是被祁山叫醒的。
祁山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把黑色鸭舌帽往头上一扣,酷酷的看了他一眼说:“起床上学。”
沈昼皱着眉头说:“我他妈,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了。”
祁山没什么表情,淡淡来了一句:“还不是你自找的。”
祁山晚上连家都没回,所以依旧穿着昨天那一套。
低头一看,沈昼的那条破洞牛仔裤裤子还在自己身上,然后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就被体育老师点名批评了。
“祁山,出列。”体育老师黑着脸看向他说,“体育课不允许穿牛仔裤,你不知道吗?”
“知道。”祁山站在队伍前面,无所谓的低着头。心想,我倒是想换来着,没时间啊。
所有人都看向他,一双大长腿把牛仔裤穿得松松垮垮,特别吸人眼球,说不出的好看。
“知道那你还穿?”体育老师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绕着操场跑五圈!”
他话音刚落祁山就转身跑起了圈。
沈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跟着跑了过去。
“山哥。”
祁山跑得并不快,沈昼没多久就追上了他,俩人并排在内圈小跑着。
“嗯。”祁山没看他,精神似乎不大好。
“别这样。”沈昼扭过脸,叹了一口气说,“我错了。”
“回家跪空调遥控器,外加一千字的检讨。”祁山面无表情的说。
“回家?”沈昼低着头看着脚上的篮球鞋,“我……”
“我家就是你家。”祁山偏过头看着他说,“谁说都不好使,就我说了算。”
“那你知道,我妈去找你二叔了吗。”沈昼跑得有点喘。
阳光下,他的脸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嘴唇殷红,眉目若刻。
沈昼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当祁山二叔对他说出来的时候,沈昼完全能够想象到,他妈妈说得到底有多难听。
他也完全能够体会到在那样的场面,祁山二叔会有多难堪,难堪到甚至亲自开口对他说:“我求求你了,给我们留点尊严吧。”
“你跟祁山不是一路人,你放过他吧。”
“你妈说,车铺是你背着她偷拿家里的钱开的。你拿了家里多少钱,我们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你在我们家总这么住着也不是个事儿,你们家人我惹不起。请你到别地儿住吧。”
“你搬来以后,祁山学习明显退步了。他光顾着跟你玩儿去了,压根没把学习放在心上。你要是真为他好,就离开他吧。”
祁山学习退步,沈昼本来就挺愧疚的,听了二叔的这些话更加的难受。他想了很多,连考试都没去,觉得二叔说得其实也不无道理。
他留在祁山身边,纯属就是耽误祁山的前途。
祁山听了他的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问他:“那又怎么样?”
“我妈她说了很多难听的。”沈昼皱着眉,“我怕你们受委屈。”
“不怕。”祁山伸手握住了他,“我就从来没怕过。”
“那二叔呢?”
“昼哥。”祁山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操场上看着他说,“他现在之所以反对我们,就是因为他觉得我们在一起没有未来。”
沈昼看着他,认真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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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证明给他看。”祁山歪了歪头,伸出手用目光示意他。
沈昼笑了笑,跟他击了个掌。
“山哥,我怎么没早点喜欢上你呢。”
“不早不晚。”祁山说,“现在刚刚好。”
上完体育课,沈昼累出了一身汗,把外套一脱,扔给了祁山。去小卖部买了瓶可乐,灌了一半,然后就被祁山夺走了。
刚打完篮球,累得不行。
俩人勾肩搭背走到教室,沈昼往桌子上一趴,撩起衣服擦了擦汗。
运动过后,心情轻松了不少。
那些有的没的,他全给忘在了脑后。
“山哥。”沈昼枕着胳膊,戳了戳祁山的后背。
“怎么了?”祁山把那半瓶可乐喝光了,随手一扔,扔到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我昨天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还提呢,超级生气。”祁山咬牙切齿,“妈的气死老子了。”
沈昼只记得自己叫了几个同学陪自己喝酒,喝到后面他都断片儿了。
“我都干嘛了?”沈昼对于断片儿的那段记忆特别好奇。
“你啊。”祁山瞥了他一眼,侧过身,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吐了我一身。”
“我靠?”沈昼摸了摸鼻子说,“是不是超级邋遢,一点儿都不帅?”
“不帅。”祁山点点头,“以后别喝酒了。”
“没别的了?”
“没了啊。”祁山目光看向窗外,漫不经心说,“还有就是,你说你超级喜欢我。抱着我死不撒手,不让我走。”
沈昼托着下巴看向他:“嗯?你走哪儿去。”
“我诈你呢,能走哪儿去。”祁山压了压帽檐儿说,“哪儿都不去,就在我们昼哥身边儿待着。谁不许,我跟谁急。”
“哟,少年你挺叛逆的啊。”沈昼笑了笑说,“你这叛逆劲儿贼几把讨人喜欢。”
“昼哥。”祁山笑得挺不正经,“你家那床滚着挺舒服,要不我们换地儿吧?”
“成啊。”沈昼笑了笑,“到现在我腰都还酸着呢。”
“昨晚上叫的挺欢实,跟杀猪一样。”祁山把手放在下巴上,肩膀笑得一耸一耸的。
“滚你大爷的。”沈昼踹了他凳子一脚,“这不是没有经验吗。”
“熟能生巧。”
“封印你这破嘴。”沈昼比了个十字说,“闭嘴吧您。”
“拉粑粑能量,封印解除。”祁山反应特快,脱口而出。
沈昼低头笑了一通:“幼稚。”
第57章 联考
尽管沈昼和祁山的心结解开了, 但是却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他觉得自己无颜以对祁山的二叔,所以当俩人一起放学回家的时候,走在十字路口的岔道上, 沈昼立马把搭在祁山身上的那只手给拿开了。
“明天见, 我要回家了。”沈昼冲他挥挥手,一只手抄在兜里说, “记得梦见我。”
“嗯,你也是。”祁山站在原地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怎么不动了?”
六中晚自习下课特别晚, 街上没什么人就只剩下他俩。
沈昼退回去两步, 抱住了祁山说:“嘬一下再走。”
祁山蹭了蹭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嘬了一口说:“昼哥,我特别喜欢你。”
突然表白让沈昼有点儿措不及防, 他愣了一下说:“嗯,我也是。”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昼都能笑出声来。心脏一直在不规则的乱跳,之前谈过的恋爱经验全都见鬼去了,在山哥面前, 他就只会傻乐。
又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里,沈昼怕自己睡不着还特意买了包烟,坐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了起来。
昨天他跟他妈通了电话, 彻底把话给说清楚了。
这么多年,沈昼从来没在他妈面前哭过。
昨天,他忍不住爆发了。
姥爷留给他的钱,他一半打给了秦莉, 咆哮着跟她说:“我求求你别再管我了,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算了,拿着这些臭钱滚吧。”
秦莉捂着电话筒泣不成声。
沈昼狠了心把电话给挂了之后,就毅然决然的跑回祁山家把东西给收拾了回来。
他做事特别冲动,也不计后果,所以经常会后悔。
他就是这么武断的一个人,但他却从来没有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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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从祁山家收拾了东西出来,独自走在街上的时候,却忍不住回头看。
第一次他意识到,这个人,在他心里好像已经扎根了。
离不开了。
沈昼抽完了一根烟,跳下台子刚想要去洗个澡清醒一下,把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给控一下。
结果祁山就发了条信息过来。
【打卡】
照片上是一张物理试卷,满满当当全都是公式和答案,祁山的字儿很大方,一目了然。
【烦死牛顿了,好好的科学家不当,非要发现这么多有的没的定律,专门来难为我们这些祖国的花骨朵。】
沈昼的物理是所有科目里最差的一科,他一点儿也没觉得牛顿哪里伟大,只觉得他使自己生气。
【撸物理试卷使我快乐。】祁山发过来一个奸笑的表情包说,【我准备下个月跟高三的一起参加高校联考。】
高校联考是附近这十三所省重点高中联合出题目,资源共享,最后一起排名的一个考试。
这考试基本上能决定高考到底能发挥出什么水平。
祁山前不久被刺激了一下,特别想试试水找回点儿状态来,所以就跟老杨说了这事。
老杨听了挺开心的,因为敢于挑战是个好事儿,但是他也劝祁山不要把这个成绩看得太重,因为十几所高校里面的学霸实在是太多了。他目前也只是上高二,刚把知识学习完,还没有进行系统化的整理和复习,所以肯定比不上高三的。
祁山听了没什么反应,淡淡来了一句:“我看未必。”
他想做一件事,就是拼了命也要做到,并且还要做到第一。
第二天早上,沈昼还没起床,就听见有人哐哐哐拍他家门。
手机也一直响个不停,他揉着眼睛去开门。
刚把门给打开,祁山就闯了进来,怀里抱着早餐说:“赶紧吃吧,吃完上学去。”
“这才几点啊。”沈昼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
晨光微熹,刚刚破晓,朝阳泛着红色,大多数人都还没起。
“我们去操场跑二十分钟的步再去教室里念书。”起床气一向严重的祁山,此刻却如同上了发条一样,看起来精神得能跑好几里地。
“哟,学霸。怎么突然开始发愤图强了。”沈昼为了鼓励祁山,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穿衣洗漱去了。
“只要下个月我能考个好成绩,我二叔就不会反对我们了。”祁山坐在他家沙发上看着他站在洗手间的背影说,“我想考个第一名。”
考第一名哪有那么容易,估计这个月天天不睡觉,没命的做题,也不大可能。
沈昼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别太为难自己。”
“没为难。”祁山笑了笑,“我感觉身体里有一股被封印的洪荒之力,止不住的往外涌,马上爆发出来了。”
“尿崩吧您这是。”沈昼对着镜子漱了漱口,“还往外涌呢。”
“滚犊子。”祁山拎起书包就把他往外拽,“赶紧的,这都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沈昼压根没想到自己能有一天这么勤快,说出去估计别人打死都不敢信他。
一大早,连六点都不到。
操场上没有一个人,他跟祁山哼哼哈哈的就在那儿跑步。
跑完他没忍住发了个微博:“凌晨五点多钟的太阳!”
底下很快就有人给他点赞评论,大概一两百条。
这些小粉丝全是他上那综艺节目时给吸过来的。
沈昼上节目虽然半道儿退赛了,但是因为风格独特,长得又帅,混了个脸熟。现在算是半个网红。
沈网红无心在演艺圈发展,偶尔更个博,都能让喜欢他的人啊啊啊啊啊的尖叫。
很快他微博底下就出现了一条ID名为“山的供养”的评论:“嘿,帅哥看过来。”
沈昼一抬头,看见祁山正拿着手机冲他笑。
“大明星,咱们走吧?”
祁山出了一身汗,把外套脱了搭在肩膀上,露出好看又不夸张的手臂线条来。
“山的供养。”沈昼嘿嘿嘿笑岔气了,“你是从哪儿想的这名儿啊。”
“不觉得文艺吗?”祁山随口哼了一句,“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跑调跑得和谐号都撵不上。
沈昼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您最文艺。再唱下去我估计都得吐了。”
“滚你大爷。”祁山抬脚踹了他一下,赶紧跑了。
早上跑步果然有好处,这两天祁山上课基本都没打瞌睡。
一直低着头边听讲边写,被阳光勾勒出深邃的轮廓,认真的侧脸映在沈昼眼底,看得他特别的惭愧。
我对象他怎么这么努力这么帅气这么优秀呢,我再不学习也就配不上他了啊啊啊啊啊。
沈昼虽然是个学渣,但他也有自己的倔强。他努力集中注意力,趴在桌子上默写了几个单词,一边潇洒的写在纸上,一边撑着下巴发呆。
写着写着,纸上的字儿全都变成了祁山的名字。
满满的一页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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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祁山祁山祁山。
沈昼回过神来以后,没忍住笑了笑,在纸上随手画了一颗心。
画完他拍了拍祁山的背,人转过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沈昼勾起唇角说:“如果能开一门有关于你的功课,我估计能得满分。”
试卷上题目应该这么设计:祁山每天几点醒,最喜欢吃什么,喜欢用哪只手指玩手机,最爱看的电影是什么,穿多大码的鞋……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门功课,沈昼无疑会成为最优秀的学生。
“想什么呢?”祁山瞥了他一眼。
“想你呢。”沈昼懒懒的看着他。
“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可我还是特别想。”沈昼笑了笑说。
“用哪里想的?”祁山坏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往他身上扫了一眼。
沈昼长腿一伸,勾住了他的板凳,往后一拉,贴在他耳后说:“用我的小弟弟。”
“昼哥,你这车速有点儿快了啊。”祁山压低了声音,“可我就喜欢你那会思考的小弟弟。”
“我小弟弟说它也特别喜欢你。”沈昼没德行的笑了笑。
“那你代我向它问声好。”
“这多不礼貌,你自己去问比较有诚意。”
“今天晚上我好好问候它一下。”祁山把卷子翻了个面,听起来特别有气势,“洗干净了给我等着。”
第58章 黏糊
“洗干净等我。”
这句话默默被沈昼记了一天, 回家的时候就等着祁山给他发消息。
结果等到大半夜也没听见手机振动响,没看到祁山发过来的消息。可能是因为他最近跟祁山在一起久了,突然让他一个人睡大房子感觉有点儿不适应, 到半夜也没睡着, 就陪着他家那失恋怨念小青年方宪聊了半宿,凌晨给祁山发了句:【晚安[月亮]】
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早上五点多才收到回复:【昨天做题没看见, 现在回你一个,么么踹】
沈昼笑了笑, 还挺心疼这对象的, 天天这么拼命, 一直熬夜,感觉身体会垮。
祁山身体垮没垮他不知道,祁山家的车铺出事, 他是从庄凛那儿才知道的。
那天祁山放学走挺早,看着挺急的。庄凛正好找沈昼有事儿,问他报不报艺考。
于是沈昼就冲祁山摆了摆手说:“今个儿我跟凛子一起吃饭,你要是有事你先走吧。”
祁山点了点头, 毫不犹豫的说了声好。
艺考高三上学期才开始,基本上别的学生已经开始集训了。
这会儿如果再不报就晚了。
沈昼踢着路边的石子,低着头说:“我挺想报个音乐专业的, 因为我也就会这个了。”
“我也是啊。”庄凛点点头,“就会吹个萧。”
“吹箫童子。”沈昼拍拍他的脑门,“有前途。”
“滚粗。”庄凛打了他一下,恢复了正常问, “你想考哪个大学?”
“跟祁山一个大学吧,我们都计划好了。到时候把宣宣也接去,租个房子住。”
“你的未来没有我,我好伤心。”庄凛捂着胸口说,“我可是把你一笔一划的写进我未来的规划中去了。”
“哟,你怎么规划的?”沈昼挺好奇,这发小挺有良心啊,什么都想着他。
“我想以后我跟肖俊啊,就住你跟祁山对门。做个邻居。没事儿就聚一聚,开车出去玩,多好。”庄凛笑了笑说,“想想都觉得特别好。”
“美死了。”沈昼也忍不住笑,“一群人全是小基佬。”
俩人笑了一会儿,然后庄凛才皱着眉头问:“今天祁山怎么回事儿?感觉是不是有事啊,没等你就走了。”
“我也奇怪呢,你说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沈昼故作疑惑。
“他可能外面有狗了。”庄凛刚说完就挨了揍。
“我去你大爷。”沈昼锤了他好几下,“我们山哥,品味眼光那都是一流的。别侮辱他。”
“能看上你,那真是啧啧。”庄凛说,“不是我吹,他确实找对人了。”
“是吧。”沈昼挺得意。
“不过,我昨天跟大狗一起在网吧碰见了,听他说好像祁山家车铺确实有点儿事。”
“什么事儿。”沈昼这几天从没听祁山提他家车铺的事儿,听了直皱眉头,“他怎么没告诉我?”
“据说是来了几个小流氓,天天捣乱。”
小流氓?是不是那天自称是蒋小龙的兄弟那群人?
沈昼骂了一句靠,然后拎着校服外套就走了:“凛子,艺考这事儿我们微信上说,现在我去看看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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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小流氓的套路,跟这片儿混混的作风一模一样。
不敢闹大,不直接揍人砸店,但就是天天在店门口转悠来转悠去,对着墙撒泡尿,把要来买车的顾客全都给吓跑了。
他们就这么臊人,不动手,杀伤力比动手直接闹事还要强。
祁山也是今天刚刚得知的,这几天二叔没告诉他,就是怕他分心。
确确实实,祁山听完之后特别生气,皱着眉头跟二叔说:“等明天他们再跑过来,打得他们认不得爹。”
小混混虽然挺无赖,但是致命伤就是他们特别闲。
祁山不可能一直守在车铺那儿,所以他们就像是一群怎么赶都赶不走的苍蝇似的,一直嗡嗡嗡的叫,不咬人,但是却恶心人。
祁山到车铺时,那群人刚好跑了。
二叔坐在门口叹气,嘴里叼着烟,看见祁山摇了摇头说:“这事儿你别管,你学习要紧,马上就高三了,别再分心了。”
祁山攥着拳头,心里的愤怒有点儿无处发泄。
二叔低了头,把烟掐了,当他要进屋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最近你那……同学……”
祁山知道二叔嘴里的同学就是沈昼,扭过头问了句:“他怎么了?”
“我那天说话挺重的,后来想了想,觉得不是很应该。”二叔叹了一口气,“他帮了我们家这么多事,最不应该说他不好的人就是我。”
这话刚说完,沈昼就来了。
听见最后一句话,沈昼摸着后脑勺默默的走到了二叔面前说:“叔……”
二叔没想到他突然过来,感觉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说:“那啥,我进屋歇会儿。”
沈昼冲祁山笑了笑,祁山努了努嘴角。
“刀子嘴豆腐心。”祁山说,“放狠话的时候,比谁都狠,其实他心里挺柔软的。”
“就跟你一样。”沈昼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哎,人呢?怎么没出事儿?”
“出什么事儿。”祁山乐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出事儿啊。”
“不是,刚刚我有备而来的。”沈昼不知道从哪儿拎出来一根钢管说,“听说有人在你家车铺门口闹事儿,我打算揍这帮孙子一顿呢。”
“靠,我一来人就跑了。”祁山从他手里拿过那钢管,掂了两下说,“哪儿找的?”
“施工队偷的。”沈昼笑得贼兮兮的。
“赶紧给人放回去吧。”祁山拍了拍他后脑勺,“别傻了孩子,学习才能救你。”
“学习救不了我,你能救我。”沈昼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负责好好学习,我帮你教训那帮孙子。”
“昼哥你又想干嘛。”祁山皱起了眉毛,“别乱来。”
“不会。”沈昼笑了笑,“你别管了,不如有这功夫多做几张卷子。”
“你今天趴班里睡了一天,怕不是晚上去找人聊天了。”祁山看了一眼时间,是时候吃饭了,准备拉着沈昼去附近拉面馆里凑合一下得了。
“对啊,我跟一高富帅聊天呢。”沈昼笑了笑,“谁让你不陪我,我就只好去找别人了。”
“谁啊,高不高,富不富我不知道,可是谁他妈能有我帅?”
“是是是,你是祁大帅。”沈昼笑了笑,“昨天跟方宪聊到半夜,恶心死我了,他女神跟别人在一起了,他嘤嘤嘤到半夜。”
“叫他下次对着墙哭去,别霸占我对象。”祁山说,“你晚上好好睡觉。”
“可我睡不着啊。”沈昼忧愁的说,“可能跟你睡了几个月,一回去就又不适应了。”
其实硬睡也能睡着,沈昼故意这么一说,好让他心疼心疼自己。
“那今晚,我去陪你一起睡。”祁山坏笑着看向他。
“成啊,洗干净等你。”
一起睡的结果就是,俩人黏糊腻歪得第二天压根没力气起床跑步。
沈昼干脆往床上一挺说:“我不去了,你帮我跟老杨请个假吧。”
“理由呢。”祁山一边扣扣子一边看向他。
“理由就是,我们班的第一名,祁山同学把我给榨干了。”沈昼眯着眼睛说,“我现在有点儿肾虚。”
“滚犊子。”祁山穿好衣服,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那我走了,昼哥?”
“别急!”沈昼摁住他后脑勺,跟他来了个长达两分多钟的She吻。
最后亲得祁山又有反应了,沈昼也呼吸重了起来,俩人立马松开了。
“这再亲下来我估计就要走不了了。”祁山声音低沉的说。
“时间不够再来一回的,你去学校吧。”沈昼翻了个身,拿被子遮住了半luo的上身说,“再见。”
“撒有啦啦拜拜!”
看着祁山走远,沈昼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还有外套。拾起手机出了门。
胡飞那几个人,跟他约的时间虽然还没到。
但是他得先溜几圈找点感觉,毕竟很久没跟人比赛了,手生得厉害。
这几个人,整天开着小摩托炸街,估计操作比他熟练的多。
沈昼拉上赛车服的拉链,抱着头盔,推着DUCATI就出了门。
“十点,老大桥底下,不见不散。”沈昼发完这条消息,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再说一遍,赢了你们就要从此以后,在我眼前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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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规矩哥们儿都懂。”
沈昼眯起眼睛,戴上头盔。
看哥怎么赢得你们无fuck说。
第59章 闭嘴
前段时间, 沈昼给车子换了个炫彩全段的钛合金排气管,骑的时候声浪效果非常幻彩。
点火以后,弹射起步, 直接就飞出去好几米。
一听这油门声响, 沈昼的肾上腺素就开始往上飙升,顿时热血沸腾。
要跟他飙车的胡飞, 就是带头在祁山家捣乱的那个小混混。
按照晋城的规矩来,事情解决不了, 要么打一架, 要么就上老大桥跑一段, 成王败寇,不服也得服。
胡飞挺怂,听说过沈昼揍人挺狠, 于是选择了后者。
后者也不见得他能囫囵个回来,沈昼跟人飙车,可不像是祁山那样。
祁山属于技术流,玩的就是操作。
沈昼输出基本靠心跳, 看谁比谁不要命,一路狂飙不带怕的,反正他摔断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路过早餐店的时候, 沈昼卸下头盔,买了俩包子。
“哟,这不昼哥吗。”
听见有人在背后阴阳怪气的叫他的名字,沈昼一回头, 看到成宇穿得痞里痞气的,站在几个社会小青年面前抽烟。
隔了这么久没见,沈昼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
成宇虽然才退学几个月,但是显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吆五喝六的小霸王了。人染了头,烫了发,打了个耳洞,沾上了不少社会气息。
沈昼甚至有种错觉,他一开口就能给自己喊一段“一人我饮酒醉。”
沈昼挑了挑眉毛,冲他笑了笑:“哟,这不我宇哥吗,头发怎么染成这个色了?”
一头葡萄酒红,活像只火鸡。
“哥现在也是社会人了,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成宇熟练的掸了掸烟灰。
自从他被迫从六中退学以后,就没有一天好日子。
别的中学知道他是因为受了处分才被开除的,所以都不愿意收他。就只有附近几所职高肯收,但是成宇又不屑于去上。
家里人把他好好揍了一顿,成宇从那以后,就跟着几个不务正业的小流氓,成天满大街的溜达,上完网就回家。
他对沈昼一直怀恨在心,心想要不是因为他跟祁山,横插一脚,他也不至于被开除。
他本来好好的人生,全他妈被沈昼给毁了。
他大哥蒋小龙,竟然也因为这俩人,被关进局子里去了。想起来以前蒋小龙还罩过他,成宇皱了皱眉头,看向沈昼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狠厉。
“让开点。”沈昼故意拿肩膀撞了撞他的,推着摩托车说,“好狗不挡道儿。”
成宇默默握紧拳头没有说话,在原地站了良久。
沈昼到了约定的地方后,见人一直没来,就倚着摩托车在那儿抽烟。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祁山给他发来消息:【昼哥!!!起床没?早饭吃了吗?】
那三个感叹号看得他顿时就精神了,沈昼把烟衔在嘴里,笑着给他回了过去:【吃了俩包子。】
【干嘛呢?】
沈昼犹豫了一下:【能干嘛,躺床上玩手机呗。你中午没事别回来了,我要跟庄凛一起去艺考培训班报名。】
【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沈昼义正言辞,【你别回来了。】
祁山挺纳闷,回了句:【好好好,都听你的。】
沈昼勾唇笑了笑:【给你一个么么踹,赶紧学习去吧。】
【昼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心里一直特别不安,就想中午回去跟你一起吃饭。】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沈昼的心突然堵了一下,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别回了,听话啊。】沈昼打完这几个字,就蹬上了摩托车,飞也似的开到了老大桥。
胡飞来的时候,沈昼没想到成宇竟然也过来了。
当时他正坐在摩托车上抽烟,比赛还没开始,对面几个小混混靠在一起叽叽歪歪。
沈昼点烟的时候,眯着眼看了成宇一眼,成宇做贼心虚般迅速扭转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这孙子想干嘛?
沈昼皱着眉头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于是指着地面冲胡飞说:“规矩咱们再说一遍,今天哥如果赢了,你们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谁敢给我玩心眼子,别怪我不客气。”
胡飞听见这话,立马就笑了:“昼哥,规矩咱们都懂。谁敢惹你啊,我们几个虽然没念过书,但是也知道什么叫做道义。”
“知道就好。”沈昼说,“少给我玩阴的耍诈。”
老大桥这片儿平时压根不过人,所以即使是大白天,也没有几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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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经常有小年青过来比赛,所以基本人都是绕着走。为了防止意外事故的发生,防护栏也比周遭的公路修的高些。
晚春时节,梧桐树的叶子碧绿如洗,排列成两排,看起来虽然整齐美观,但是稍有不慎就会骑着摩托车直接撞上去。
上次在这儿比赛还是跟和尚约的,沈昼抿了抿唇角,把胸前的拉链拉好了。
这段路,他记得压根没什么难度,上次跟和尚比赛,他赢得轻而易举。
沈昼自信的勾勾唇角,听见发令声下,就猛地一个弹射起步,超在了胡飞的前头。
赛车其实比的是车,只要车牛逼,跑直线妥妥的赢。
一开始沈昼确实也是以为的,直线加速飙到二百码,风从耳边呼呼的刮,摩托车的油箱渐渐升温,他的体温也随着愈来愈快的速度而逐渐升高。
这种自由的感觉,他已经太久没有体验过,精神都为之振奋了。
头盔挡风目镜让他的视线变得狭窄起来,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前方的路。
冲,往前冲,一直往前冲。
沈昼当时脑子就只有这一个想法,那就是——赢。
DUCATI的声浪炸得人耳朵疼,沈昼就跟听不见一样,全神贯注的倾斜着身子紧紧拧着把手。
第一个弯道的时候,胡飞已经被他甩在了身后一米多的地方,沈昼从外切线,刚想过弯,突然就被他逼了过来。
胡飞像是早有预谋,早不超,晚不超,卡在过弯的节点上超车,很明显就是想把他逼到内线。
沈昼来不及去看他,立马往内线偏,擦着火花转到了离胡飞很远的内道。
即使很清楚胡飞的意图,但是他还是只能这么做,因为如果两辆车撞上来,估计那就是一场意外事故。
可是让沈昼没有想到的是,车速太快,把手很难控制,过弯的时候,轮胎直打飘。他极力想要用手锁住车头,可还是掰不回来。
胡飞得寸进尺,一直往他旁边挤。
沈昼牙齿咬得咯吱响,用脚撑了下地,刚想压着距离防护栏不到一米的地方过弯,结果轮胎一滑就突然轧到了一排黑色的三角钉。
一看就是提前放好的三角钉,精准无误的扎进了摩托车的热熔胎里。
沈昼之前为了比赛特意换的轮胎,这轮胎只适合赛道,抓力强,又防滑,可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不耐磨。
一切的巧合联系起来,很明显就是胡飞计划好了在搞事。
沈昼对他最后的那一点信任都被无情的打垮,他当时就愤怒的快要爆炸了。
同时,摩托车扎上三角钉,轮胎快速的瘪了下去,由于惯性作用,沈昼没来得及跳车就被直接甩了下去。
车身哐的一声撞到梧桐树上,零部件被撞得粉碎,四处乱飞。
沈昼飞身撞在防护栏上,他用双手护着头部,却听见轻易的一声“咔嚓”,胳膊骨折了。
躺在地上,他甚至一动都不能动,感觉全身酸疼无比,疼得睁不开眼睛。
“兄弟们,揍他!”胡飞突然喊了一声,几个人从对面突然就窜了过来。
然后一人一脚的就往沈昼身上踹。
打架沈昼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以往都是他把别人打的鼻青脸肿无法还手,这次只能忍着挨揍,感觉真的不是人能吃得消的。
“叫你牛逼!叫你牛逼!还他妈牛逼吗?!”成宇一边踹一边骂他,每一脚都踹在他最疼的地方,刚刚胳膊骨折断裂处。
沈昼闷哼了一声,额头冒出一阵冷汗,疼得失去了意识。
醒的时候,他感觉胳膊那儿又肿又涨,半闭着眼睛尝试性的抬了抬胳膊。
“别动。”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沈昼瞄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人,是祁山。
“我不是有意瞒你……”沈昼看见他一阵儿心虚,偷偷拿眼神瞅他,想看出他有没有生气。
祁山脸上没什么表情,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知道了。”
沈昼不敢说话,吸了一口气说:“胳膊……疼。”
“能不疼么,都肿成气球了。”祁山心疼的看着他打了石膏的手臂,“你下次能别单独行动吗,哪怕你带上庄凛都不至于挨成这熊样。”
“就他们那几个人,正常情况下,一起上都打不过我。”沈昼想起来气得肺都要炸了,“谁想这群人跟我玩阴的。”
“看来蒋小龙的教训你还没悟明白,跟他们讲什么理,比什么赛,直接揍呗。”祁山偶然一瞥,发现他嘴唇挺干的,于是问了句,“渴吗?”
沈昼点点头。
“那我去给你倒点水。”祁山刚起身,就被沈昼给扯住了。
“你过来。”沈昼声音低沉,让人无法抗拒。
祁山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他艰难的抬起半边身子,想要坐起来。
“你别动。”祁山连忙俯下身,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说,“怎么了?”
沈昼盯着他线条性感的嘴唇,一字一顿的说:“不想喝水,就想要你。”
祁山喉结翻动了一下,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嘴唇,轻轻的tian弄,温热的吐息,伸出舌头与他勾缠。
沈昼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扣住祁山的腰,越吻越重,舌头最后都被吸得发麻,也不肯松手。
亲完后,沈昼的嘴唇红的就像是要滴血一样,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就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还能笑得出来。”祁山看着他打了石膏的胳膊,都快心疼死了。
“心里甜啊。”沈昼没脾气的说。
“亲一下能不能好得快点儿。”祁山低下头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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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你试试?”沈昼动了动手指头示意他过来。
祁山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这一股子石膏味儿。”
“那你能不能再抱抱我。”沈昼委屈巴巴的说,“疼死了。”
“哎哟,这么可怜呢。”祁山站起来半搂着他的脖子轻轻拍了拍他后脑勺说,“不疼不疼。”
沈昼没忍住笑了,扬起头看着他说:“哎,我脑子又没骨折,你往哪儿拍呢。”
祁山没说话,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闭嘴。”
第60章 晚安
“这石膏是什么时候打上的?”沈昼有点儿想不起来。
“估计你是疼得昏过去了, 一直没知觉。”祁山恨得咬牙切齿,胡飞那帮孙子忒狠了点,妈的, 不废他一条胳膊, 他祁山就不姓祁!
“像不像杨过?”沈昼吹了吹额前的刘海说,“啧, 赶紧给我拍照留念发个朋友圈,我还没断过胳膊呢。”
“这是多稀罕的事儿呢。”祁山瞥了他一眼说, “昼哥, 这都几点了, 你饿吗?”
“有点儿。”他不提还好,一提沈昼肚子就开始叫了起来,他这一天也就吃了俩包子。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祁山想了想说, “要不叫外卖吧,我喂你。”
“怎么喂。”沈昼挺不要脸的凑过去问,“嘴对嘴吗?”
“滚。”祁山笑着推了推他的脑门说,“贼啦恶心。”
“你嫌我恶心吗?反正我不嫌你恶心。”沈昼听了挺伤心的, 他家山哥竟然嫌弃他。
“不是,昼哥。”祁山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其实……”
其实了半天,祁山皱着眉毛看向沈昼说:“靠,你想怎么着,咱就怎么着。”
“开玩笑的。”沈昼笑了笑, 俩大老爷们儿不至于这么黏糊。
祁山用宠溺的目光看着他,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说:“那你再亲我一下呗。”
“你这是正儿八经欠日。”沈昼低头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留下了个整齐的牙印儿。
“我靠?”祁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脖子说,“这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你还想出去见谁?”沈昼倚在病床上,敞着衣领,嘴角上扬,痞里痞气的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这话还挺霸气,听得祁山的少男心一跳一跳的,拽着他的衣领说:“那你也是我的人了。”
衣领子被挣得大开,露出性感的锁骨线条,祁山往下瞄了一眼,眼神儿有点儿冒火。
沈昼不仅没往上拉,反而把病服往下扒了扒,好整以暇的望着祁山,啧啧啧个不停,露出一副“你也有今天啊”的表情。
“少他妈撩我,不然就算你断了胳膊,也难逃一劫。”祁山帮他把扣子规规矩矩的扣好,严肃的板着脸说,“等会儿护士过来给你打针,把衣服给穿好。”
沈昼点了点头,似笑非笑:“人护士小姐姐占不了我多大便宜,我这样的也没便宜让她们可占。”
祁山醋劲儿一上来,谁都拦不住:“我就是不喜欢你给别人看,男的女的都不成。”
“哟,这么酸。”沈昼挺开心,笑得眯起了眼睛。
他对象真可爱,连吃醋都吃得这么认真,怎么他就这么讨人喜欢呢。
喜欢死他了。
祁山扭头来了一句:“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敢抢揍死他。”
“行了。谁也抢不走。”沈昼看了一眼时间说,“你是不是该去上晚自习了?”
“嗯,等会儿就去,你记得把外卖拿了。”祁山说,“等会儿我让宣宣过来陪着你,省的无聊。”
实际上,宣宣过不过来跟沈昼无不无聊没有多大关系。
宣宣背着小书包往桌子上一趴,连话都不说,就在那儿专心致志的做作业,做完一本又一本。
“你个小学生怎么这么多作业呢?”沈昼挺好奇,冲他招了招手说,“给我看看。”
宣宣抬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我替别人代做的。”
“你还接私活呢,能挣多少?”沈昼笑了,“带个我呗,哥最近也缺钱。”
“我现在业务已经拓展到初中了,一个月能挣个几百块钱吧。”宣宣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骄傲。
“我靠,神童啊你,初中的题目你一个小学生都能做?”沈昼特别惊讶,“你过来,我看看你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
宣宣跑了过来,双手托着下巴趴在病床前,用黑葡萄一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沈昼说:“我想赶紧长大。”
沈昼摸了摸他的脑门,叹了一口气说:“你跟你哥兄弟俩,怎么这么像呢。”
“你跟我哥会结婚吗?”宣宣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稚嫩天真。
“那你想让我跟他结婚吗?”沈昼捏了一把他的脸问。
“嗯……”宣宣认认真真的想了半天说,“有点想,因为哥哥他特别喜欢你。”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我看见他抱着你哭了。”宣宣说,“我的哥哥,他以前很坚强的。”
祁山放学以后就直接把宣宣接回家了,他准备在医院里陪房,晚上就睡沈昼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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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咱就别洗澡了,凑合睡吧,等你抗炎治疗结束,再去澡堂洗。”祁山把校服外套往衣架上一扔说,“今天数学随堂考,我拿了个满分。”
“哟,我对象那么厉害。”沈昼想鼓掌,但是没有手可以配合,就只好象征性的拍了拍石膏板。
他这个动作把祁山给逗乐了,跟原始人似的。
“求奖励。”祁山扑到沈昼面前说,“有没有糖果奖励我一颗啊。”
沈昼扬起头亲了亲他,砸吧着嘴问:“甜吗。”
祁山搂着沈昼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说:“还挺甜的。”
沈昼动了动胳膊,祁山突然嘶了一声,直喊疼。
沈昼觉得有些不对劲,撩开他衬衫,仔细看了看。
祁山腰上赫然一大片青紫色的伤痕,一看就是新伤,刚落下没多久,碰着就疼。
“嘶——我靠,这怎么回事儿?”沈昼轻轻碰了碰他的腰问,“很疼吧?这谁干的?”
“我今天给你报仇去了,把那帮孙子揍成屎了。”祁山避轻就重,“我挨这一下子,也值了。”
“你转过去我给你用酒精擦一下。”沈昼皱着眉头用下巴指了指椅子说,“把衬衫脱那儿。”
祁山一扬手就把衬衫给脱了下来,运动裤的裤腰带有点儿松,隐约露出点儿他黑色内裤的边儿。
祁山的腰线收得很紧,因为他肩膀宽所以显得比例特别好看,身材好得简直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的肌肉属于那种精壮的类型,线条恰到好处,散发着只属于少年的朝气蓬勃。
沈昼往手心里倒了点酒精,摸开了轻轻揉在祁山的伤口上,揉了两下抬头看一眼祁山问:“下手重不重?疼吗?”
祁山摇摇头:“不疼不疼,凉凉的。”
沈昼一边儿咬牙切齿的骂那群人,一边暗暗吸气,祁山身上的伤真多。
这伤疤要是长在别人身上,肯定就只是丑陋的伤疤,但是长在祁山身上,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性感。
处理完伤口,祁山直接光着膀子,掀起了被子,躺在沈昼身边说:“我哄你睡觉啊。”
等沈昼睡着了他再起来把卷子给做了。
枕在帅气小对象的胸大肌上,沈昼怎么都睡不安生。
俩人聊了一会儿,沈昼装作睡着了,歪在了一边,眯着眼睛看向祁山。
没过多久祁山果然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子前,从书包里翻出来一张试卷,趴在桌子上做了起来。
沈昼看着看着,突然就有了困意,于是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恍惚之间,感觉额头上一凉。
祁山搂着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晚安。”
快要联考的那几天,沈昼压根都没让祁山过医院里来。
怕他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分心,这次考试如果没能考完,估计祁山得彻底崩溃。
毕竟以前他都有这一个月那么用心过,沈昼是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那种对某种事物散发出渴望的光彩。
联考那天沈昼也正好出院,胳膊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石膏还没拆。
庄凛扶着他,犹如在扶一个残障人士,毕恭毕敬的说:“哎,您慢点儿,别磕着。”
沈昼白了他一眼:“我这是骨折,又不是瘫痪,你瞎叫唤什么呢你?”
“我这不小心谨慎吗,要是万一给你把胳膊整断了,那你家山哥非揍死我不可。”庄凛把那个“死”字咬得特别重。
他可是亲眼看见祁山把胡飞那几个人给揍成骨折的,成宇都直接被送进医院里去了,不带一点儿夸张的。
真他妈暴力啊,反正庄凛是惹不起这位大哥。
“我要接我们家那位状元去。”沈昼把一只手搭在庄凛肩膀上说,“凛子,走着。”
“得了吧,您一残疾人,省省吧。”庄凛挺贫,“门口人多,回来再给你碰着哪儿,这胳膊刚好,别真给整残了。”
“我不管。”沈昼勾起唇角说,“等会儿我要给山哥一个大大的泳抱。”
第61章 日常
沈昼一眼就把祁山给认了出来, 那个人群中格外挺拔的大长腿帅哥。
就全校最帅的那个,布灵布灵闪着光,连汗毛孔都在散发着荷尔蒙的那个小帅哥。
祁·行走的荷尔蒙·山仿佛是接收到了他对象发来的信号, 一抬头就跟沈昼对上眼了, 冲他咧嘴笑笑,一口闪亮的大白牙在阳光底下格外的打眼。
沈昼想起网上的段子, 形容人眼神明亮,动不动就是——他眼里有星辰大海。
他这会儿觉得祁山眼里岂止是星辰大海啊, 他这简直是有银河系和太平洋都不止。
璀璨夺目, 旷阔无垠。
于是沈昼就像杨过一样, 端着他那只断掉的胳膊,走到祁山面前拍了拍他的背。
祁山笑着揽住了沈昼的肩膀说:“你怎么出院了?”
“没大事儿了,医生说过几天这石膏就能拆。”沈昼小声的趴在祁山耳朵根前说, “其实就上厕所的时候不太方便。”
他以前上厕所都需要两只手的,一只手脱裤子一只手扶鸟,现在只有一只,很容易尿到裤子上。
“啧, 上厕所你叫上我啊,我帮你脱裤子。”祁山说,“我特别会脱裤子, 脱裤子小能手啊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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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心叵测。”沈昼斜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想月工我。”
祁山看了一眼周围,没忍住笑了, 压低了声音跟他说:“昼哥,小声点,这那么多人呢。”
“就不要脸,我就大声了怎么地?”沈昼一把搂住他脖子,猛地啃了一口,然后赶紧松开了。
有没有人看到这一幕祁山他是不知道,反正沈昼亲完他跑了,他像是赶猪一样把人撵回了家,一边跑还一边凶巴巴说:“说啥都不好使,今天就是要月工你。”
一路上,周围人没少向他俩投以好奇的目光。
中午在祁山家吃完饭,沈昼陪着他去理发店剃了个头。
这家理发店祁山很熟,宣宣也非要跟着去,到了地方,宣宣就坐在门口的摇摇车上晃了半个小时,压根就没进去看一眼。
敢情他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祁山之前失手剃秃的那一块儿头发,终于长好了,也用不着天天戴鸭舌帽遮着了,不过想了想以后,他还是打算留寸头。
感觉就寸头比较适合他。
“昼哥,本来我是想留长了跟你一样,烫个卷发的……”
“我这卷发不是烫的。”沈昼立马辩解道,“天生你知道吗?”
“了不起,牛逼。”祁山比了个大拇指说,“但是我觉得,我留卷发肯定特别丑。估摸着跟八十年代的非主流一样。”
“有你这张脸撑着,再糟糕的发型也显不了丑。”沈昼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除非是跟老杨一样,留个地中海……嗯……”
“啧。”祁山照了照镜子说,“来,师傅,给我剃个地中海。”
“可别想不开。”沈昼一把护住祁山的头说,“我男朋友不能这样。”
“开玩笑呢。”祁山把他推去了一边说,“剃个圆寸。”
祁山剃好以后,又帅了两个度,他在原来的寸头上刮了一道类似于闪电的花纹,看着特别野。
“社会我山哥,小弟一百多。”沈昼胡诌了一句,冲他眨眼睛,“你这造型贼啦帅。”
“今天去打球?”祁山说完瞄了一眼他的手说,“要不我打球你看着?”
“行啊,我给你打拉拉队。”祁山最近学习压力挺大的,考完了放松一下心情,沈昼也不想扫兴。
把宣宣抱回家,他们就去了学校的球场。
沈昼没想到,球场能有那么多小姑娘围在外面嗷嗷叫看打球。
而且是属于瞎嚎的那种,沈昼怀疑她们压根不是来看球的,她们就是来看帅哥的。
祁山手刚碰到球,这边就开始嗷嗷起来了。
“他要投了,他是不是要投了?”
“哇,动作好帅啊。”
“啊啊啊啊,被他刚刚那个眼神给秒到了。”
“嗷嗷嗷,擦汗的动作好撩。”
沈昼看个球都看不安生,坐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旁边,注意力都没办法集中。
“腹肌啊,妈呀,祁山的腹肌真漂亮。”
“跳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内裤边儿了。”
“啊啊啊啊,祁神真帅。”
“山哥,真他妈帅!!!”
沈昼一开始还挺不喜欢这种氛围的,后来一群女生都没有他嗷嗷得最响。
如果能以上帝视角站在球场的中央,那么就会看到一个身残志坚,断了胳膊的花季男孩儿,奋力的扬起头嚎叫,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打完球祁山出了一身汗,径直冲沈昼走了过来。
周围那一票女生你推我我推你,小声的议论着:“他是不是朝我们走过来了啊。”
最后,祁山走到一个女生面前停下了,抬起唇角看着她说:“昼哥,走吧。”
女生回头看见沈昼笑了笑,搭着祁山的肩膀,有说有笑的走远了。
“山哥,过两天是不是就能出成绩了?”沈昼突然问道。
“是啊怎么了?”
“答应我,就算考的不好你也别伤心。还有下次。”沈昼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俩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嗯。”祁山低着头,皱着眉说,“好。”
“到时候我帮你查成绩,你先别看,行吗?”沈昼问。
“好。”祁山点点头,握住了沈昼的手,手心里还残留着刚刚打完球的余温,柔软湿热,“其实昼哥,我特别紧张。”
沈昼反身抱住祁山的背:“没事儿没事儿,考成什么样儿都没关系。”
“我爱你。”沈昼在他耳边低沉的说,“我爱你。”
我爱你。
这三个字,就像是最强力的安心剂一样,将祁山的心情从不安,紧张中带了出来,他耳边就只有沈昼低沉的呼吸声和他温暖的怀抱。
“昼哥。”祁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也爱你。”
联考成绩下来的时候,沈昼比祁山还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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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做完操,老杨坐在办公室就把刚要去厕所的祁山给叫住了说:“联考成绩出来了,你过来看一下。”
沈昼率先冲了过去,一把夺过老杨手里的成绩单,目光从前三十名的名字往上看。
他的眼睛就像是精准的扫描仪一样,从下扫射,搜索着祁山的名字。
看到前十五名还没出现祁山二字的时候,沈昼逐渐焦急了起来,山哥不会没考好吧。
祁山就站在旁边看着沈昼,强装淡定。
沈昼看完以后,默默把成绩单还给了老杨,揽着祁山的脖子说:“走吧。”
看沈昼的表情不太好看,祁山也没敢问他名次,就只是淡淡的提了一句:“考的这么不好么?”
沈昼抿了抿嘴唇,转头看着祁山,一副无从开口的样子。
祁山还没来得及心痛,就听见沈昼用兴奋的语调说:“我他妈太激动了,山哥,你考了第一名!!!!”
祁山咽了咽口水,懵了一下后,抱着沈昼的肩膀跳了起来。
沈昼也嚎了一嗓子,激动得乱蹦哒。
俩人就跟二傻子一样,拥抱着彼此,直到教导主任经过把他俩骂了一顿。
被罚站在门口,沈昼理直气壮的跟教导主任顶嘴:“老师,不是您说过学校就是我们的家吗?我在家里蹦哒一下又怎么了?”
教导主任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把学校当你家了?想干嘛就干嘛?”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沈昼这会儿高兴,懒得跟他还嘴,冲着他的背影说,“哎,您走好,欢迎下次再来我家坐客。”
祁山抄着兜望了他一眼:“昼哥,你没骗我吧。”
沈昼绷不住笑:“等一下你自己看去,第一名,我再瞎也不可能看错!”
“这些天辛苦没白费。”祁山转了转脖子说,“明天没课,我们今天晚上出去玩吧?”
“好啊,吃完饭跟凛子他们一起去唱个歌吧。我朋友新开了一家KTV,音响环绕立体声,那个麦据说效果特别好。”沈昼笑着说,“好久没唱歌了。”
晚上,KTV包间里。
灯光缭绕,沈昼拿着话筒坐在祁山旁边,看了他一眼后,才清了清嗓子说:“唱一首Eason的十年送给山哥。”
祁山喝得多了,扶着额头倚在沙发上,笑了一声对沈昼说:“十年太短了,不如一辈子吧。”
沈昼勾唇笑了笑:“没这歌儿。”
祁山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低声说:“有,我说有就有。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沈昼转过头,亲吻他沾着酒气的嘴唇:“行,一辈子。”
第62章 奔跑
从KTV回去以后, 祁山喝得有点大。
联考得了第一名,真算得上是天大的喜事儿了。因为,六中每年都有几个保送名额, 从以往几年的规律来看, 这个几个名额都是从联考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中挑的。
祁山一鸣惊人,相当于是一只脚踏进了保送的大门。
但知道这消息后, 最高兴的人不是他,而是沈昼。
沈昼扛着喝醉了的祁山回家, 唱了一路子的祝你生日快乐, 他感觉现在就应该唱这歌, 虽然压根没人过生日,他就自己个儿嘿嘿嘿搁那儿傻乐,也不知道乐什么, 反正就高兴呗。
祁山倚在他肩膀上一步一步走的很慢,沈昼眯起眼睛眺望远处的街灯,一盏盏暖黄色照亮了他们回家的方向。
那句话说的没错,所有的辛苦终会得到回报。
只要他们俩牵着彼此的手, 一直不放弃,就能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那个地方,温暖, 而且有光。
回到家洗了热水澡祁山才清醒了不少,猫一样偎在沈昼跟前,闷哼了一声叫他:“昼哥。”
沈昼摸了摸他的脖子,像是哄小孩一样拍拍他说:“睡吧睡吧。”
祁山听话闭了眼, 但是没睡着。
眼睛半睁半合之间,他看到沈昼的背影。
人跪坐在床前,样子特别端庄虔诚。
祁山想看看他究竟要干嘛,我欲成仙快乐齐天呢这是?
昼哥什么时候入的邪教?大半夜搞什么封建迷信,别说还挺吓人的。
只见沈昼有模有样双手合十磕了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姥爷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家山哥平安顺遂,前途无量。至于我,你保不保佑都没关系,考虑到顾俩人您可能顾不过来,所以您还是先顾他吧。只要他过得好,我怎么着都成。”
原来这是在跟他姥爷许愿呢。
“姥爷,您别听他瞎说,您先顾他,他过得好就行了,我无所谓。”祁山说完,沈昼就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不尴不尬,没人说话。
俩人跪在那里顿时都石化了。
本来这种迷信活动,就是只能在背地里进行的。被人看见了以后,简直不要太尴尬,沈昼觉得有一种中二被公开处刑的羞/耻感,顿时就把他给包围了。
他只觉得自己变得既蠢又不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傻样儿。
但是,如果非要找一个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因为他爱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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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考结束以后就是期末考了,沈昼最擅长的语文考完以后,他觉得自己走路都有点儿飘。
“作文八百字儿我写了九百零六,不加标点符号。”沈昼特别骄傲,“写完太无聊我一个字一个字数的。”
数完他还趴桌子上画小人了呢。
“你这么能瞎编?”祁山作文不太好,每次都憋半天。
“那可不,就举例子呗。让几个拉夫斯基说几句话,然后一扩写,一篇作文就成了。”
“哪个拉夫斯基?”
“没哪个拉夫斯基,其实就是我自己说的。”沈昼嘿嘿笑两声,从车棚里把摩托车推出来,被风掀起衣角,露出点挺拔的腰线。
车棚旁边种着两棵杨树,光影斑驳落在沈昼身上,耳边蝉鸣聒噪,提醒着人们夏天真正的到来了。
祁山趁他推车的时候,去小卖部买了瓶汽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沈昼。
“啊。”冰凉的碳酸饮料刺激着舌头上的味蕾,沈昼满足了感叹了一声,冲祁山说:“坐上来吧,小火车要开动了。”
“有病。”祁山跨坐在他后座说,“妥了。”
“突突突。”沈昼勾唇一笑,“抓好了啊,咱们要开动了。”
祁山搂紧他的腰,贴着他的背,看见成行的树木快速从两边退去,绿色的枝叶遮天蔽日,仿佛一个长长的通道,犹如没有尽头的时光隧道。
他和沈昼很快的穿过,然后就远去了。
这个场景有点让他觉得恍如隔世,以至于很多年后,祁山回忆起都觉得历历在目。
他坐在摩托车后座搂着沈昼的腰,体温逐渐升高,耳边风在呼啸,沈昼吹着嘹亮的口哨,青春轻快得就像是一首歌谣。
歌里面那两个风一样的少年,永远都会留在夏天。
*
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暑假。
沈昼提议跟庄凛合伙摆了个烧烤摊,到晚上在猫耳朵胡同口卖烧烤。
祁山烤串他吆喝,庄凛就负责给人上菜送啤酒。
仨人忙活准备了好几天才把东西家伙什弄好,风风火火的就开业了。
北方人都爱冰啤配肉串,生意还挺兴隆,第一天来了不少同学朋友捧场,沈昼就跟一交际花似的,跟哪个都称兄道弟,他总是有本事跟陌生人在几分钟之内打成一片。
祁山就戴着口罩,站在烤架旁,时不时拿钳子翻两下火,往肉串上倒两下调料,两只手来回倒腾,动作很是麻利,就算是人多的时候也是一脸淡定,一点儿也不急。
三个花季少年摆摊,自然吸引了不少花季少女的目光。
有一桌客人自打坐下起就一直偷瞄祁山,几个小姑娘以为人没发觉,就越发的肆无忌惮甚至还掏出了手机拍。
祁山目光往旁边一瞥,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后来结账的时候,她们直接走过来问能不能微信转账。
祁山指了指沈昼说:“买单找他,我们家财务总监。”
“我们家”这三个字意味悠长,带着点暗示名草有主的意思。
“帅哥,就加个微信行不。”小姑娘不死心,看着祁山口罩上方那双深邃的眼睛说,“我不会骚扰你的。”
“他同意了我就加。”祁山把锅直接扔给沈昼。
沈昼耸了耸肩膀冲那姑娘一笑:“我不同意。”
等那几个人走了以后,沈昼一边帮祁山擦桌子,一边不满的牢骚:“你说你这桃花怎么这么旺呢,什么扑棱蛾子都往你身上飞,我这挡都挡不住啊。”
“我明天戴班长那种章鱼帽,就露俩眼,谁也不给看行了吧。”祁山现在戴口罩也只露了两只眼睛,不过也没拉低他颜值。
那身材挺拔得跟模特似的,烤个串都特赏心悦目。
沈昼不开心了:“你戴那帽子,第二天非捂出来一脸痱子。”
想起来一脸痱子那样儿,妈呀,真吓人。
“我就开个玩笑。”祁山说,“你不在这儿看着呢吗,谁还敢招惹我。”
“明个儿给你头上栓一链子,挂个牌子,上面就写‘沈昼专有’。”
“汪汪汪。”祁山瞪了他一眼,“敢情我他妈就是一狗。”
“今天晚上日狗。”沈昼嘿嘿嘿搓着手,往他腰上掐了一把,又很快的松开手,跳到一边去结账了。
“哎哟,这一天可真充实。”
客人都走光了,他仨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聊天。
“这边还有几瓶啤酒没喝呢,咱们干了吧?!!!”庄凛发现桌子底下的啤酒就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开心得要命。
被冰镇过的啤酒,瓶子上渗出豆大的水珠来,仨人举着瓶子,满足的干完了。
沈昼以前从来没想过,他会有一天在小胡同里摆摊卖烧烤,忙活一天就只为挣几个钱,这点钱还不够他以前打一场游戏的。
又累又热,但他却干得特别起劲。
因为他喜欢的人就在他身边站着,就算辛苦也是甜的。
收拾好摊子庄凛就回家了。
祁山坐在院子里数钱,数完往钱包里一塞,拿粉笔在墙上画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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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记什么呢?”沈昼搬着小板凳坐在他旁边,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肩膀。
“昼哥,我打算存钱给你买架钢琴。”祁山把粉笔往地上一扔说,“等画满五个‘正’估计就够了。”
“买那个干嘛。”沈昼皱皱眉,“瞎浪费钱。”
“你不是艺考吗,会弹钢琴是个才艺啊,这项很加分。”祁山搂了搂他的胳膊说,“我不管,我得让我家昼哥跟我考上同一所大学。”
“我查了一下,你要考的那个医科大学,音乐系艺术生的录取分数线是两百多。”沈昼低着头说,“我努力一下子,应该可以的。”
“哎昼哥,我记得你有一首歌唱的特别好听。”祁山试图哼了一下没哼出来那个调。
沈昼乐了,问他谁唱的。
“谁唱的我给忘了。”祁山眼睛在黑夜里有点亮,“我记得歌词是这样说的,即使下雨,我会感冒,仍要出去,自由奔跑。”
说这话的时候祁山的表情特别倔强,有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敢。
沈昼轻轻的握住了祁山的手说:“别跑太快,等等我。”
“放心吧。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
第63章 正文完结
沈昼不知道时间原来可以过得那么快, 经历了充满新鲜感的高一,乏善可陈的高二,一眨眼高三就过去了。
这一年, 印尼发生了海啸, 四川经历了地震,印度洋的火山爆发。非洲草原上的角马浩浩荡荡的迁徙。就像是准时会来临的季候风一样, 他们毕业了。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刻骨铭心。
那种些微的疼痛, 跟世界上任何一场灾难比起来, 微不足道到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这年沈昼跟庄凛一起参加了艺考, 三月份下的成绩,以音乐生的身份顺利通过了G大的校考。
祁山提前就收到了学校的保送通知,他作为烈士家属, 在校成绩优异,不用参加六月份的高考,就能直接进入G大念书。
高考一结束,沈昼就拉着祁山来了趟旅行。
俩人一人一辆摩托车, 沿着国道一直向北骑行。
到服务站就加点油,停一阵子,四处玩玩, 然后继续前进。
晚上俩人就扎帐篷露营,有时候会在山上,有时候会在河边。
这两个地方的共同点就是蚊子都非常多,大晚上的嗡嗡飞, 专挑人腿上盯。
沈昼扒拉开两条大长腿给祁山看,腿肚子上,疙疙瘩瘩全是包。
“可能我的血比较甜一些,蚊子不咬你就咬我。”沈昼坐在草地上有些发愁,“咱们的驱蚊水好像用光了。”
“用薄荷叶吧,消肿的。”祁山打开手电筒,弯腰在草丛里寻找了一会儿,掐了几片叶子,在掌心里揉碎,冲沈昼点了点头说,“过来,擦一下。”
沈昼大爷一样伸出腿,枕着胳膊往后一仰,直接躺在了草地上。
山上的星星又大又亮,仿佛触手可及。
“山哥,我现在幸福到爆炸。”沈昼闭着眼睛,依稀闻见祁山衬衫上的皂角香气,舒服得让人想在草地上打滚。
祁山把薄荷叶子往地上一扔,躺在他身边,低声温柔的说:“我也是。”
沈昼换了个位置,枕着祁山的大腿跟他对视。
“我们明天起早看日出吧。”
祁山笑着点了点头:“只要你能起得来,估计五点多太阳就已经升起来了。”
“你定闹钟,叫我起……”床字儿还没说出口,沈昼向后瞄了一眼说,“起帐篷。”
“就你那样儿,我刚叫醒你,你肯定能把我连人带帐篷给扔到山下去。”
“不至于,我顶多就按着你cao一顿。”沈昼勾起唇角。
“就凭你这话,明天叫不醒你我不是人。”祁山立了个flag,“记着你这话啊。”
“就这么想被cao?”沈昼啧啧啧了半天,用一种“原来你是这样的祁山”看着他。
“只要是你,反正我不介意。”祁山摸了摸他的脸说,“换了别人,老子非一脚踹死他不可。”
“哎哟哟,抱一个!!!”沈昼滚到一边抱了抱他的腰,俩人同样紧实的胸膛贴在一起,立马就变得滚烫了起来。
晚上钻进帐篷里睡觉,由于空间非常狭窄,只能搂着彼此睡觉。
夜里祁山扒着沈昼的腿,一直痒得不行,于是他没忍住踹了祁山一脚。
熟睡中的祁山卧槽一声坐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睡梦中被惊醒的茫然表情。
沈昼有点心虚的往旁边拱了拱,假装还没醒。
预想中的巴掌没落下,祁山也没发飙。
沈昼只觉得自己的睡袋被往上扒了扒,耳边传来低沉的叹气声:“这么不小心。”
那一瞬间,沈昼感觉有点儿被暖到了,闭着眼,把胳膊搭在了祁山的腰上。
沉沉睡去,过了很久,他才听见一阵剧烈的动静。
“卧槽!!卧槽!!昼哥,快看!!!赶紧起来!!”祁山激动得都说不好话了,把沈昼从睡袋里拽出来,站在山上往远处看。
“真尼玛……”沈昼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远处的朝阳说,“好看。”
速度与基情_142
一生之中总会有那么一瞬,让人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这一瞬,可能短得只有十几秒,但是却会让人记一辈子。
朝阳从天边一点点挤出来,远处的云朵就像是羊群一样汹涌的奔跑过来,被光晕染成了红色。美得不可思议。
沈昼慢慢腾起头,凝视着祁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人,足以让世界上所有的风景都黯然失色。
俩人都没说话,笑着对视了一会儿,只是默默张开怀抱抱住了彼此。
经历了这么多,祁山心里特别坦然。
其实成长一点点都不残酷,成长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你会在更高的远处,看到从未看见过的风景。绚烂非常,璀璨夺目。
祁山微微侧首,把下巴放在沈昼的颈窝里。
感谢,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