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狐(舊)》 第一章下山 男人身着绣有繁复金丝的黑袍,一隻灰色狐狸乖巧坐在他身侧。 白狐讨好似的摇尾。 陆游执笔批着公文:「幽娘,不可任性。」 陆游墨笔轻点她眉间,灰狐化身成一名白衣少女,她屈膝双手抱着自己的狐里尾,泪眼汪汪,试图让自己更可怜一些:「我不想出去,你瞧我变身术都没学好,我听山中其他人说,山下人喜欢吃狐狸肉,穿狐狸皮,要是我这尾巴被他们看去了,回来我就是没有尾巴的狐狸。」 「若真如此,我便分你一条尾巴。」陆游是下定决心要送幽娘出去。 幽娘将脸埋在自己的尾巴中,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我要自己的尾巴。」 陆游依旧认真的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语重心长地说着:「幽娘我说过很多次,像我们这些妖物,若想得道成仙,那必须得顺应天命,待你历完劫便能修得正果,回到阴山做隻无忧无虑都狐狸。」 陆游能卜算天命,他关心着阴山中的每一隻狐狸,所以每当阴山中有狐狸成年,他都会指点一二,让狐狸下山历劫,大部分的人在他的帮助下都成功历劫归来,但还是有一些人跨不过那崁。 她头摇得像波浪鼓,她松开尾巴抓着他衣袖:「万一我渡不了劫死掉了怎么办?」 他平静的应道:「有我护着你。」 陆游软硬不吃的牛脾气让她瞬间蔫了。 她撒泼打滚、无理取闹、哭喊哀求,用尽了法子都只得陆游一句:幽娘,不可任性。 她不任性,只是不想离家,她抱住了陆游整隻手臂,声音带着依恋黏腻:「我不想成仙,只想做隻普通的狐狸赖在你身边,好不好嘛,陆游,好不好嘛。」 陆游放下了公文,从怀中拿出一个护身符挂在她颈间:「在你遇难之时可以呼唤我,切记我只能帮你叁次,叁次之后便是扰乱天命,我不得干涉。」 她像是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她无措拿着护身符,双眼黯淡下来:「陆游,你不要我了吗?」 从她有灵智开始,陆游就将她带在身边,教授她人情世故,如同师傅、父亲一般的存在,但她觉得陆游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而她是神仙在游历各地时无意捡的孩子。 陆游本来就是神仙,他是世间唯一一隻修成正道的九尾金狐,他目空一切,但心却牵挂万物。 她一直知道陆游只是出于无聊,才将她养在身旁解闷,陆游对她温柔,对阴山的生灵温柔,对众生温柔,他的温柔是平等的。 她冀望着,陆游的挽留妥协,这么多年过去,也许她在陆游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特殊。 却只听他说:「幽娘你该出山历练了。」 他缓缓抽出手臂,升起金光包复着幽娘。 「出去之后一路朝东走,待你历劫完,阴山便会为你开启山门。」 幽娘回神过来,她跌坐在巍峨的山门前,仰望着阴山的石碑,伸手摸了脸颊,湿润一片,她朝着那伫立的石碑失声哭喊叫唤一个名字:「陆游、陆游、陆游。」 不料这一哭,没获得怜惜,她被传送到山脚下,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此去经年,后会有期。」 她朝空中虚抓着,却什么都抓不到。 她回不去山里了,绕了几天,最终都被送到山脚下,一次比一次更远,她一次比一次走得更久,倔强的走回山中,不眠不休。 直到有一次,她再也走不回阴山,她被送到了陌生的地方,陆游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在干涉你,能不能回山全看你造化。」 她对着空气喊道:「只要我渡完劫,就能回家了吗?」 良久,传来一个单音:「对。」 她抹乾眼泪,一路朝东走。 送走幽娘后,陆游放下墨笔,环顾四周,他想小狐狸在的时候每天闹腾,现在她走了反到不习惯,真静。 第二章兩年 脚步声渐进,她受了伤没有多馀的力气逃跑,一路上东躲西藏,许多人在山中见她就妖怪妖怪的叫着,明明她的耳朵尾巴都好好收了起来。 幽娘不知,她穿着破烂的白衫在山涧游走,像极了山中鬼魅,所以才会被误会。 她太累了,倒在地上变成一隻普通不过的灰狐狸。 白衣书生揹着柴篓,他见地上有隻灰狐狸,拾起扔进柴篓。 幽娘恍恍惚惚,她感受到一股很舒服的气息,紧绷的弦得了解放,她沉沉的睡去。 耳边传来霍霍磨刀声,鼻腔闻到米香味。 要吃饭了,她这么想。 一睁开眼,只见她被牢牢绑着,白衣人正磨着屠刀,她眼前放了一口烧着滚水的大锅。 她要被吃掉了! 吓得她变出人形,白衣人回首与她四目相对,一瞬间她看痴了。 少年书生打扮,乌发束着白丝带,一袭破旧的白衣衬的他更加消瘦,肌肤是几近病态的白,他长鬓入眉,一双凤眼彷彿能夺人魂魄,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 像是画卷中走出来的人一般,她顿时无法分辨书生的真伪,也许真如她所想,书生是从画卷出来的画卷精。 但看到他手中锐利发光的屠刀,马上把她拉回现实。 她动了下,牵引到脚上的伤口,她疼的到吸一口凉气,逃不了,只能虚张声势,她杏眼圆睁:「你别过来!我会吃人的!」 「吃人?」书生往前走了一步,他手中的屠刀也离她更近。 幽娘看着书生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她不断往后挪,直到撞到墙。 书生蹲下身轻笑,:「妖怪我见了很多,吃人的倒是第一次见。」 「把...把刀放下,我..我们好好说话。」幽娘怕极了,她从陆游那学会了吃喝玩乐,就是没学会个一招半式,此刻悔恨自己的不学无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墙壁。 「好。」书生屠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锵啷」 见书生手中没有凶器,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尾巴,开始扯谎:「其..其实我是狐仙,是来帮助你的,所以你不能吃我,吃了我你会倒楣一辈子!」 书生听到笑话似:「狐仙连自己都自顾不暇,要如何帮我?」 「只要你让我养好伤,就能让你见我的真本事!」她变了个小戏法。 书生应道:「自然可以,只是希望狐仙养好伤后会兑现承诺。」 她指了脚上的伤口煞有其事的说着:「小书生看到没,这深可见骨的伤口,就是我刚刚与凶兽大战叁百回合的证明。」 书生又笑了,他声音如清泉般透彻:「那还多谢狐仙抬举,是我放的捕兽夹,让您受伤的正是我。」 「那是我记错了。」幽娘一噎,她连忙转移话题:「我叫幽娘,小书生你叫什么呢?」 「谢灵运。」 她又问:「小书生你能看见妖怪?」 谢灵运不想谈这个问题,他提醒幽娘:「虽是神仙,但这脚再不医治怕是不要了。」 她后知后觉抱着自己的脚喊疼,谢灵运採了药替她敷上,耐心地叮嘱着:「叁日不可走路,七日不可碰水,半月伤处生肉,一月便能正常下地行走,当然这是人的医书上写的,不知道适不适合用在你身上。」 她看着自己被妥善包好的伤处,佩服的问:「难道是我认错了,其实你是小大夫。」 谢灵运伸进破旧的木桶中净手:「非也,间来无事书读得比较多罢了。」 偌大的宅邸只有谢灵运一人,也仅有一张好床,原本她是要睡地板的,化作狐狸好说歹说才能上床睡,起初她睡在角落,后半夜她慢慢挪到谢灵运身边,因为他有很舒服的香味,让她欲罢不能,迫切地想要接近。 她近他推。 谢灵运带着浓浓的睡意将狐狸推到角落:「闷。」 过了一阵子,她又偷偷爬回去他的身旁窝着。 谢灵运不再阻挠,他沉声提醒:「明日桌上会多一道狐狸野味。」 她耸起尾巴,瑟瑟发抖缩到床角,人类太恐怖了。 她睡到日上叁竿才醒,破旧的木桌放着一碗早已凉去的地瓜粥,她单脚跳去桌前,兴许是饿久了,她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香的地瓜粥。 她单脚着,挨个房找谢灵运,到了书房她见谢灵运拿着泛黄的书,听到们外的动静,他抬首一瞥,又低头沉醉的读着,画面太美好,她不忍打扰,幽娘大抵了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道理。 山中公狐狸多而妖媚勾人,越艳越诱人,而谢灵运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却是牠们不齿,牠们多讥讽这种人是自视甚高的伪君子,实则骨子里肮脏到了极点。 她见识短浅,牠们说什么信什么,直到下山遇到谢灵运后,她有所改观,虽然这小书生坏了点,但人还不错,长得漂亮,地瓜粥也煮的好吃。 幽娘脚受伤哪也去不了,只得化身狐狸,跳上桌,窝在他前边看着他一下午打发时间,他节骨分明的手翻页都成了她的乐趣,不知多久她打了个呵欠,想起山中狐狸说山下人惧怕牠们这些有灵智的妖精,她好奇问道:「你不怕我吗?」 谢灵运放下书捲,反问:「你不怕我?」 幽娘伸了个懒腰舒展四肢后又缩成一团,打了个大呵欠:「你是好人,我为什么要怕你?」 「谢谢。」谢灵运只是轻笑,他揉着幽娘的狐狸毛。 幽娘不明白,歪着头看谢灵运,却不得他的解释。 她被顺得舒服,侧头蹭着他的手,不知不觉间睡去,而谢灵运单手执书,另一隻手轻轻捏着灰狐狸柔软的皮毛。 两人和谐的相处一个月,一月后当真如谢灵运所说能正常行走,她跳了两下,白色的衣裙也随之起舞,她笑着看谢灵运:「你瞧我的脚好了。」 待了一个多月,她都快闷坏了,踏出大门的一瞬间,她后颈的衣领被攒住,谢灵运问:「去哪?」 「出去玩啊,等我玩完了,再回来找你的。」她迫不急待用自己的双脚去走遍各地,这一个月内她总缠着谢灵运说些各地趣事,谢灵运说得有声有色,比山中狐狸说的都好,让她也想去体验一下,他口中的青山、秀水、大漠。 但谢灵运没说,这些都只是他从书上看到的,他嚮往却不曾亲自体验。 谢灵运松了手:「我亲自送你。」 他们下了山,穿越一片荒地,路途上莫说人烟,连隻飞鸟都不见。 一路上幽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将四周沉冷的气氛活络起来。 走道一处石碑前,他伫立在原地,与幽娘道别。 幽娘觉得有些不捨,她扯着谢灵运的衣袍:「不一起走吗?」 谢灵运指了那座石碑:「十八之前我不得离开此山,这块石头便是这座山的界石,我出不去,活人进不来。」 「为什么?」 他摸着石碑娓娓道来,语气清冷孤寂:「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生灵畏我、亲人俱我,自小便被家族送来这里,山上的宅子本来有一些奴僕但都被我剋死了,后面家族请来了蜀山的掌门作法压制这命格。」 幽娘动了恻隐之心:「你几岁了?」 「十六。」 她看着比自己矮小瘦弱的少年,拉着谢灵运的袖子回头走:「那我再陪你两年。」 反正妖的寿命很长,听陆游总说人的一生是白驹过隙,眨一下眼就没了。 谢灵运看着幽娘的背影:「你不怕?」 「怕什么,我不是人也不是生灵,我可是狐仙,有恩报恩,你帮助过我这份恩自然要报。」不过幽娘似乎忘记,自己是踩了他放的捕兽夹才受伤的。 她回首一看,只见少年带着温柔的笑容,顿时万籁俱寂,她被这个小萝卜头迷住,傻傻地问着:「你真的不是画卷精?」 「恩?」 她摇摇头,继续踏上路程:「没事没事。」 第三章绝世武功 虽说是帮助,但她什么都没做到,睡到日上叁竿,吃了他做的粗茶淡饭,下午看他读书写字,晚上见他噼柴做饭,反到她像是被伺候的那个。 「我能帮你什么?」她拿着毛笔沾水在地上涂涂画画。 「你无聊了?」 谢灵运宁愿放下书捲陪她玩会,也不敢让她做事,上次她自告奋勇做饭,差点烧了房子,做出来的食物味如嚼蜡难以下嚥。 又一次说要噼柴,不知如何把斧头的头给搞没了,手还被木头扎到见骨,哭了好一会,说是手坏了不能吃饭,硬是让自己餵她吃饭。 又一次,她拿着斧子说要去砍柴回家,哪知一砍,大树倒下,正好砸到了屋子,拜她所赐西厢房的屋子全毁了。 又一次,她说想吃肉,变了狐狸跑进山中打猎,结果引来了一堆狼群,什么都没咬着,只有带回几根鸡毛以及一些见血的伤痕,好不狼狈。 她做的好事太多了,罄竹难书。 谢灵运觉得,当初因该在界石碑把这个小闯祸精踢出去才对。 「我只是想报恩。」 幽娘抬头看了谢灵运一眼,骨瘦嶙峋,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他,像个矮冬瓜似的。 谢灵运要是听到他在幽娘心里的评价估计会气死。 他诚挚地说着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你好生待着,便是最好的报恩。」 她挥起手上的毛笔,几滴水甩到了谢灵运的衣袍上,印出了圆圆的灰点:「不行不行,这就变成你伺候我了,必须得为你做些什么。」 谢灵运看着衣上的灰点,他像安抚孩子似的将幽娘的手摁回地上,让她继续作画:「乖,就这么待着,行吗?」 她丧气地说着:「恩..好吧。」 谢灵运换完一身衣服回来,不见幽娘,只见她在自己刚写好的帖子上硬生生写下一句狗扒字。 「我出去几日。」 谢灵运捏了捏山跟,不知是气还是无奈。 幽娘见谢灵运身子羸弱,像个花瓶似的,需要练一练,她便衬着要找几本绝世武功让他学一学。 她是第一次到人类村庄,像个孩子似东摸摸西碰碰,她穿着婢女的服饰,商人见她长的精緻,以为是大户人家出门採买的婢女,纷纷摆了好脸色上前招呼,而她见人就说她出门帮小书生买绝世武功练身体。 见她是个傻的,商人啧了声返回店内招呼其他客人。 一来二去,这条街的人都被她问个遍,就是没问到绝世武功的下落,累了她坐在一间豪华客栈对面,看着人来人往,叹着气拿出临走前去厨房打包的穰饼,正要下口时她却见一旁衣着褴褛的老人,比谢灵运还瘦许多,穿的也比大街上的人破烂。 她将穰饼递给老人:「呐,老爷爷这饼给你。」 老乞丐饿了许久,见有人施捨,接过饼连连道谢。 「小事小事,你冷静一点。」幽娘挥挥手,她好怕老乞丐在弯腰会把他那瘦弱的老骨头给折了。 老乞丐吃着穰饼,指那群身着华服男女,感叹地说着:「我坐在这一整天,不见他们施捨任何残羹剩饭,反倒是一个小姑娘赏我一个饼。」 幽娘拢起双膝,天色将暗,眼前客栈歌舞昇平,喧譁的灯光与坐在暗处的他们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判断着:「也许是太黑了,他们没看见老爷爷。」 老乞丐被她雉童般的回复逗笑,:「小姑娘叫什么...」 幽娘没注意到她的耳朵尾巴过了变身术的时间,她摇着尾巴回道:「我叫幽娘。」 老乞丐半个穰饼掉在地上,他大叫:「妖...妖怪!」 幽娘心道不好,她慌慌张张用双手盖住耳朵,却盖不住她那无处安放的尾巴,幽娘紧张的说着:「老爷爷你...你别怕,我是好妖精。」 他却像疯了似的连滚带爬的往后撤:「狐狸...狐狸精!」 声音之大引来路人侧目,几个路人见道她晃来晃去的尾巴惊呼声四起,她被一群人围住,他们眼神中带着好奇、惊恐、畏惧。 有人好奇朝她丢了个石头,见她没反应,人群像是揭竿而起一般,开始对她砸各式各样的东西,她无处可逃,人群紧密的朝她聚拢,无助地抱着头反复地说着:「我...我是好妖精...」 她最终化身狐狸,人群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纷纷往后撤,幽娘怕极了她迈开步伐奔跑着,彷彿只要一停下,就会被身后的人群追上。 另边,谢灵运见日落西山,她天黑前都会回家,正想出门寻弧,到了大门口就被一个灰色的东西撞满怀,她浑身发抖着。 「又闯祸了?」谢灵运低头见她非常狼狈,爪子渗血,将她整隻弧狸抱了起来:「怎么了?」 她将头塞进他的手臂夹缝,闷闷地说着:「耳朵尾巴被看到了...」 「你下山玩了?」 「嗯。」幽娘不再回话,她整隻狐狸像是没骨头依在谢灵运身上。 谢灵运见她低落也没再问,浑身脏污还有蛋液,谢灵运烧了热水将她带去洗澡,黑漆漆的狐狸毛这才变成原本的灰色。 谢灵运将幽娘放在膝上,拿起毛巾一寸寸搓揉着她狐狸毛,她闷闷地说着:「我没有去玩,我只是想找本绝世武功给你。」 「找给我做什么?」几个月相处下来,谢灵运觉得幽娘并不如一般狐狸精诡计多端,是一隻蠢狐狸精,总爱问些天马行空的问题,做出来的事总让人哭笑不得。 她沉沉的说着:「你太弱了,像个经不起摧残的矮冬瓜,我想找来给你练身体,免得你以后出山被欺负。」 谢灵运忘了补一句,说出来的话也很气人。 第四章练剑 幽娘在他弱不经风这点上非常在意,不断说一定会找本绝世武功来给他。 他觉得有必要将幽娘危险的想法扼杀于摇篮,否则依她闯祸的个性,指不定真去闯个大门派的藏书阁:「我会武功。」 幽娘不信。 说话间,他拿起磨好的药草敷上她的爪子,熟练地替她四爪包扎:「你睡到日上叁竿,自然没见过我清晨舞刀弄枪。」 她挥了挥前爪:「我不信,别人都说练武的人强身健体,怎么见你病秧秧的,感觉都快枯萎了。」 谢灵运耐着性子解释,底子不好是天生,并非残疾,在她口中说的得了绝症似的。 她又问:「那你怎么那么矮?像个冬瓜似的。」 「...」沉默了会,谢灵运深吸一口气:「我还在长身体,成吗?」 她语重心长地说着:「我这不是担心你营养不良?在山里营养不良很容易死掉的,你还小,得好好补,这样才会快快长大。」 谢灵运一噎,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幽娘,似乎他们思考方式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调上。 将她整隻狐狸放到床角,让她睡觉,睡着了就不会有那么多蠢问题。 他和衣上床,她缩起受伤的四肢滚到他身旁,狐狸头可怜兮兮地搭在他胸口:「你瞧,这些伤都是为你受的,所以今天能跟你睡吗?我很乖的就窝在旁边。」 「行吧。」谢灵运捏着山跟,这个动作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他的习惯。 受伤了还不安分,似乎没有什么能制止她的活力,今晚他要拒绝了,小狐狸肯定开始撒泼打滚,最后闹得他不得妥协。 「你为什么老贴着我。」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幽娘只要找到空隙就爱贴着自己。 「因为你香香的。」她的狐狸头蹭着谢灵运的手肘。 谢灵运迟疑地问着:「我...很好吃?」 「不是食物那种香,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想靠近你。」她又补了一句:「跟陆游一样香,但他不喜我近身,每当我贴近总会把我推得远远的。」 谢灵运问陆游是谁。 幽娘来了劲,像个狂热的信徒介绍陆游的好,他是天地间唯一得道的九尾金狐,也是阴山的主人,更是她亦父亦师的存在。 谢灵运平躺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听她叨叨说着陆游,讲了最少一时辰,从她初见陆游开始讲起,多是些平铺直叙的小事,其中最多是她做了什么蠢事被陆游惩罚,讲着讲着她不小心睡着了。 谢灵运听完只觉得那隻叫陆游的九尾金狐很可怜。 幽娘说到她不小心放了上古凶兽穷奇出来,于是陆游只得帮她处理烂摊子,与那穷奇搏斗七天七夜,打斗之处寸草不生,毁了半个苍穷,结果陆游伤了元神养了百年才好,最终幽娘被关在琐妖塔叁年忏悔。 幽娘又说,她与陆游去东海赴宴,不小心把那海神针给弄出来了,顿时海水翻涌,鱼虾跃出海面,海上的船隻见此情景纷纷认为海龙王发怒降下神罚。 最终是陆游耗了千年修为将那定海神针重新归位,又放出神识救起沉船的百姓,这才让她免于因果,但最终幽娘还是被关在琐妖塔十年。 谢灵运打趣地上、水里都闯过祸,那天上呢?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幽娘还真的有在天庭闯祸的纪录。 幽娘说她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她差点被玉帝扔下诸仙台,还是陆游把她捞上来的。 幽娘在谢灵运新中的地位从闯祸精晋升成灾星。 必须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做傻事,谢灵运怕一转眼天就给她捅了一个洞。 清晨,他起床的动静吵醒了依着他的狐狸。 幽娘打着呵欠看一下窗外的景色:「你怎么起的比鸡早。」 「是你睡太晚了。」谢灵运穿着外衣:「不是说要看我练剑?」 幽娘鑽进温暖的被窝懒洋洋,打了一个大呵欠:「我知道你很厉害了,晚安盖世英雄。」 谢灵运铁了心要让她看自己的英姿,扯开被子将她抱了起来,一手抱狐狸一手执长剑。 幽娘哭号着:「我是伤患,我要休息,虐待动物,你这个禽兽。」 闹完了,她整隻狐狸像被拔了嵴梁骨软趴趴的靠在谢灵运身上,低声碎念着:「睡觉、睡觉、睡觉。」 「一会就不想睡了。」他虽不曾给人展示过他自创的剑法,但对于自身的实力还是颇有自信。 到了竹林内,他将幽娘放在木墩上,一人站在林中央,他举起长剑:「小狐狸,看好了。」 幽娘勉强撑开眼,见到谢灵运的架势来了几分精神。 少年玉貌白衣,他挥舞的剑气歛起地上撒落的竹叶,叶子彷彿得到生命一般开始在风中起舞,他足尖轻点,踏竹而上,彷彿与百人搏斗一般,他每一剑精准的砍下一颗竹子,刀刀致命如见血封喉,散发出的剑势令人不寒而慄,很难想像这是出自一名少年之手。 幽娘觉得踏足在竹林间的少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像个白衣仙人。 谢灵运收起剑,难得有人可以分享自己的厉害,他微微扬起下巴炫耀着:「怎么样?」 幽娘捧场她的尾巴摇的欢:「厉害!感觉你下一秒就要飞升似的,你也教教我,让我有个防身倚仗。」 她被狼群追回家时,曾表明自己没学会防身术,但她却没说自己只学会了吃喝玩乐。 但即便幽娘不说,谢灵运也能看出来她也只会吃喝玩乐。 谢灵运没拒绝:「很辛苦,而且不能半途而废,你确定要学?」 「要、要、要。」幽娘直点头,这么厉害的剑法学回去让陆游惊讶惊讶。 谢灵运收起长剑承诺道:「待你伤好。」 幽娘伤好后,非常后悔,因为每日谢灵运都用着”不能半途而废的理由,在起的比鸡早的每个凌晨,将她从温暖的被窝挖出来,又强迫她变人形拿着那炳沉重的木剑走到竹林与他练剑。 谢灵运的武器是地上随手拾来的竹子,便能将她打得落花流水,若是真傢伙她恐怕只剩狐狸肉沫了。 她颓丧地躺在地上将木剑随意扔在一旁。 谢灵运用竹子轻敲她,带点报復性的问着:「不是说我弱不禁风?」 她哭丧着脸:「是我弱不经风,我不想练了,让我当隻废狐狸吧。」 「不行,有始有终。」 他轻抽幽娘,疼的她摸着屁股跳起来,谢灵运又说:「起来,我说过不能半途而废。」 -----题外话----- 男主现在还是少年,之后会成长,个性也会。 第五章狐狸围脖 即便早起练剑,只要一回家沾了床,她变倒卧在那,非睡到午时过后才甘愿起来,她说这是狐狸的坚持。 谢灵运见此下了一个精闢的结论:「猪。」 幽娘打了呵欠抖了抖狐狸毛缩成一团:「若能每天吃好睡饱当隻猪也不错。」 「在继续睡下去,等入了冬正好做狐狸围脖。」谢灵运走到床边捏了她脖间厚厚的狐狸毛,想刚来的时候,她瘦的只剩皮,才过几个月就养出了一圈肉,只怕入了冬她就成猪了。 「那也是入冬后的事情了。」幽娘瞧了个好位置准备睡觉。 谢灵运看她狐狸时肉这么多,变成人到不见几两肉,很好奇这些肉都长到哪去了。 「恩...别捏我!」幽娘被扰烦了,她叼着被子跑到墙角窝成一团。 谢灵运见她恼了,来了几分捉弄的兴趣,她退他进,他俯身到到床角捏了捏她的耳朵,狐狸杏眼圆睁瞪着他:「你在弄我,我就...」 谢灵运问:「你就如何?」 「...」她好像不能拿他如何,说不过、打不过、斗不过,而且都是谢灵运在照顾她,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拿他怎么样,这是他的屋、他的房、他的床。 她劝自己是好狐哩,不与幼稚凡人计较,一直告诉自己他还是个孩子,要忍耐、忍耐。 谢灵运却来了劲,他不断拨弄幽娘,想看看她到底能拿他怎样。 幽娘没忍半炷香的时间就怒了,化作人身将谢灵运压在身下,一口朝他肩头咬了上去,恶狠狠地说着:「你在弄我,我就把你的肩膀咬下来!」 这一咬不疼不养,反倒让谢灵运知道她的肉都长哪去了,他被幽娘压在床上,手反射性的阻挡,恰好摸到她胸前两坨乳肉。 隔着衣裙好奇的捏了几下手感甚好,书上常言男女有别,他的手如触电似的缩了回来,但他想起,幽娘不是人,是一隻狐狸精。 反倒幽娘被占了便宜浑然不知,她只觉得谢灵运捏上来胸口时有几分舒服,她见谢灵运没反应,觉得自己威摄到了他,顿时心情大好,拍了拍他的脸颊:「这次我原谅你,下次别再犯了,乖。」 她又化作狐狸,睡了下去。 谢灵运木讷的起身,在思考妖是否算女人,缓缓地走出房门。 谢家准备这处宅子时,花费重金,每一处都用最好的,生怕谢灵运在这山上住不好,也送了近百名奴僕嗣后他一人,但最后全死光了,偌大的宅子没人打理也年久失修。 谢家当初请人将藏书阁内的书籍全复抄一本,然后尽数搬来此处,又找了几名颇有名望的先生来为他传道授业解惑。 如此可想家族有多么看中他,他是谢家的嫡长子又是他们口中的神童,只可惜他命不好。 据说这宅子在他叁岁开始修筑,八岁落成入住,他看着偌大的藏书阁回想着京中生活,只剩模煳的几个影子,又到山中回忆,起初还好,但随着死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奴僕开始畏惧他,说这里是活死人墓,大家都要给他做祭品,逃不出去,只能死在这里。 后期几个奴僕在也受不了每天都有可能死亡的压力,便起鬨要将他杀死,像是约好一般他们拿着钝器围着他,先下手的那名奴僕,一把砍刀高举过头,手却不小心失了力,砍刀坠落,将他的头给砍了半。 人头落地,众人都说他是妖邪,谢灵运也这么觉得。 又有几个不怕死的想夺他的命,皆死的离奇。 他们不再服侍自己,几个人疯了神经兮兮的在大院游走,不知念叨什么。 谢灵运承诺剩下的人,他会找到出去的办法,可最后他们也没等到,全死了。 谢灵运亲眼看最后一人在床上嚥下气,他眼里尽是不甘,那年谢灵运十五。 埋葬奴僕后,他麻木地过了一年,期间他也曾尝试过跨越那界石碑,结果像踏入迷宫一般,他走不出去,也没人能走出去,兜兜转转总能走回那界石碑,唯一的路径便是原路返回那宅子。 最终每日都像例行公事一般活着,不曾与人交流,山间生灵妖怪野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直到那日受伤的狐狸精对他说:「她会吃人。」 谢灵运想,被吃掉也不错,最起码不用再忍受这些,即便只要在等两年,他也等不下去了。 他负手望着藏书阁的金字匾额,回想起来这一切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一般。 他摇头,差点忘记正事,步入藏书阁内。 他要去翻阅医书,研究女人到底是什么。 谢灵运认真翻阅医书,幽娘踩着猫步无声无息绕到他的后背,待看清他书上的图片,她惊呼:「你竟然在看春宫图!」 吓得他手一抖,拾起地上的书本,反手敲在她头上:「没个正经,我在看医书。」 幽娘揉着头埋怨道:「我又没看过医书。」 「那你就看过春宫图了?」 「我...」她还真的没看过,只听说里面有很多不穿衣服的人:「我当然看过!你有看过吗?」 谢灵运将医书放回原处:「我还真没看过。」 又绕到墙角,移开木板,拿出了木柜,随意拿起一本书晃着:「但这有一柜,小狐狸你敢看吗?」 柜子内有画卷、书册、图画,这暗柜是谢灵运整理藏书阁时无意发现的,他发现时也仅是随意翻了几页,并未看清其内容,大抵知道是什么东西又将他原封不动放回去。 第六章鸡蛋饼(微H) 阴山之巅,一袭金纹黑衣在寒风中烈烈作响,陆游抬起手虚空一划,顿时乌云散去,漫天星宿乍现,明月皎洁如玉盘在空中悬挂。 陆游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至此夜观星像,一眼看遍天下事,不过比起天下大事,他更关心阴山里的狐狸。 他仰望星空,眉头轻蹙,倒吸一口凉气,随后重重叹息着,无奈呢喃:「你又做了什么事 。」 能让他叹息的事不多,除了众生苦难,便是幽娘。 他几月前才看过一次星像,那时她的命格井然有序,该历的劫难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下不见这星位就偷偷变成一盘散沙,竟让他瞧不出所以然。 陆游有时候在想,幽娘也算另类的逆天改命了。 陆游暗衬着,长生殿内她的命魂灯还亮着,想来应该没什么事,只是历劫罢了。 他既能窥探天命,自然也能见自己的”命,他见自己的红鸾星有发作之势。 红鸾星出现对于神仙来说,无非是情劫将至的警告,情劫对于神仙来说是最凶险的一道劫难,所谓「生劫易度,情劫难过,一念成佛,一念城魔。」 但陆游仅是一笑置,想着这回又是哪个倒楣姑娘,他一定要好好开导她。 他修成九尾的劫难便是情劫,开始时他不曾许诺山盟海誓,结束也不感到刻骨铭心,反倒是那姑娘哭的撕心裂肺,他成了姑娘的劫难,姑娘跨不过情劫那道坎,最终死了。 怎么死的陆游不记得了,他也忘记了姑娘的长相、名字、一切,她的存在就如他经历过的每道劫难,往事如烟、淡泊如水。 所以陆游才笑,笑天道与他较劲,也笑天道不自量力。 情劫?只怕这红鸾星出现太早,能让他动心的人万年以来没见过一个,烦心的倒是有一个。 陆游顺应天命,却也不信天命,修练到了这个地步,心境早已琉璃通透,历劫就如喝水一般平常,别人耗尽一生去化解的劫难,到他这眨个眼翻个身便过了,似乎他天生就是专们历劫。 他回到自己的思无殿,翻开桌上一迭迭的公文继续批改工作着,他无情无欲,即便每天重复这枯燥乏味的工作,他也未感不妥。 游山玩水、案牍劳形于他都是一样的东西,本质上都没差别。 不知过了多久,他笔尖一顿,脑中又是那散乱的星位,他觉得有必要看一下幽娘现在过得如何,他怕她又闯了危害众生的祸事,得将祸端扼杀于摇篮中。 他对着一旁的水镜挥手,看清后,他面色一僵,今天大抵是他百年来表情最多的一天了。 水镜另端。 谢灵运一手拿着医书,仔细的研究幽娘的身体,幽娘不觉不妥,一丝不挂让他的双手游走在身体各处,旁边放着一堆淫辞艳曲的玩艺儿,场景看起来好不香艳。 谢灵运认真说道:「你应该是女人。」 幽娘反驳:「不,我是一隻母狐狸。」 「你化成人,所以你现在是个女人。」谢灵运节骨分明的手指划过她的唇缝,引起她轻颤,她娇声说着:「你别碰那处,很奇怪。」 谢灵运不懂她的奇怪法,只是觉得她叫的很有意思,食指又挑拨两下,由着阴道往上滑到了肚皮打转:「那里奇怪?这处便是女人分娩的地方,小孩子会从你这里出来,而这里是子宫养育小孩的地方,当你长成孰时便会来月信。」 他的手又滑到了桃红的唇缝转着圈:「就是每个月子宫生成保护小孩的膜脱落化作血块,由这滑出,小狐狸你有来月信吗?」 怪异的感觉爬满她全身,让她有些害怕,往后上挪了些:「所以...月信是什么?」 他已经努力翻成白话,奈何幽娘还是不懂,最终他只能再精简:「就是你这会流血。」 「我这...我这没流过血的。」 谢灵运一手挑弄着她的唇缝,低头认真看医书:「奇怪,该不会是卡住了?书上说卡在里面对身体不好可能会死掉。」 「什...什么?那你快些帮我弄出来!」幽娘的手无处安放,听到会死掉,她害怕忍着异样感让谢灵运治自己。 他的医术,幽娘是信的,毕竟他可治好过她的脚,还有许多小伤。 「我试试看。」谢灵运觉得她下面触感非常奇怪,原本乾涩,后面摸着摸着开始黏腻湿滑,待他滑近肉缝,找到了一处小洞,他食指在洞中徘徊,洞太小他进不去,可又想到这处能生小孩,他想可能要一点耐心让它开起来,就像打桩一样慢慢地,缓缓地。 谢灵运左旋右转近了半个指节,幽娘面色酡红,轻轻喘着气,她的手抓皱了被单,耳朵尾巴不知何时跑了出来,她不安地问着:「恩...我...我会死掉吗?」 「待我看看。」谢灵运伸进了一隻手指,掏弄了半天,没掏出什么血块,反倒是弄出一堆像是口水的玩意儿,他收回了手,看着指尖上如蜜糖的晶莹闪烁着,鬼使神差间他舔上手指,味道还不错。 幽娘见他不语、不洞,手指拔出来后她有股难受的空虚感,太过于陌生的感觉让她急地哭出声:「我...还有多久时间...」 谢灵运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他连忙放下手,拿起医书胡乱看着:「你没事,大抵是因为你还没成孰。」 听到没事,她哭声一止,拿起谢灵运的衣袖抹着眼泪:「不可能,我活了两百年是隻成孰的狐狸,都能当你太奶奶了。」 两百年?谢灵运只觉得她这两百年肯定睡了一百九十五年,否则她不会如此愚笨。 谢灵运第一次接触女人,也不懂这些,这一趟弄得他胸口有些闷热不想再继续研究,最终同意幽娘的说法:「行吧,你大概不是女人,是隻母狐狸。」 这毁换她不开心了,她抢过谢灵运手中的医书:「你又是男人了?」 待她看清楚后,她立即大笑;「好奇怪,你们下面怎么带了两颗蛋一个棍子,是要做鸡蛋饼来吃吗。」 她看过谢灵运做鸡蛋饼,下了两颗鸡蛋,揉了些麵粉加了水,最终用擀麵棍将饼皮擀好,放在锅上煎,不一会香酥可口的鸡蛋饼就好了,想到此她有些饿了。 谢灵运一手捏着眼窝:「他不是棍子。」 「就是。」 「不是。」他拿回幽娘手中的医书为她介绍:「这是男人的子孙根,用来生小孩的。」 幽娘不懂:「可小孩不是我来生的吗?」 谢灵运拿起一旁的春宫图:「像这样生。」 第七章小娃娃(微H) 幽娘凑的近,整张脸都快贴到图上,看了很多衣衫半罩的男女:「所以小娃娃在那里?」 这...难倒谢灵运了,书上只说行房事,也没说要如何生,他不想服输,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春宫图:「就是这样,然后小娃娃就会变出来了。」 「真的?」幽娘拿过春宫图高举看着,绕了几个方向,之后又将春宫图塞回谢灵运怀中:「那等什么,我们也来生一个玩!」 「你...」谢灵运来不及阻止,就被她拉到床上迅速脱了衣衫,她跨坐在谢灵运腰上,迫不及待的动了几下,就像等糖吃的小孩一般:「脱好了!然后呢?」 谢灵运被她蹭的心猿意马,阴茎也偷偷站了起来,幽娘感受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胳自己,她往后一挪坐到了谢灵运的大腿上,她看清楚谢灵运粉色爬满青筋的大棍子,好奇的抓上去:「原来真的不是带鸡蛋根擀麵棍,棍子真大。」 「撕...别抓这么用力,我说过不是了。」一股快意冲上了大脑,谢灵运不曾自渎,他对于子孙根的看法就是,如厕、清晨裤裆有时会吐白浊、会变大、变硬要泡冷水才能消下去。 「喔...那我小力点,让我玩一下。」幽娘第一次见男人脱衣服的样子很是有趣,棍子捏起来手感不错很舒服,她东捏捏西柔柔,两颗蛋软软的。 但谢灵运似乎很痛苦,他一直发出呻吟声,幽娘停下手:「很疼吗?你还好吗?」 一下失去快感,让谢灵运如坠地域:「不疼,你继续玩。」 幽娘撇嚷嚷:「那你叫什么?」 谢灵运有几分咬牙切齿:「我叫爽的,成吗?」 幽娘以为他恼了,但谢灵运是真爽。 骤然一阵低喘,谢灵运腹肌紧绷,一股白浊喷了出来,沾到了幽娘整个手掌,几滴落在了他的腹部,幽娘看手上的白浊,下意识闻了几下,粉蛇一捲试了试味道,淡淡的怪味、甜、苦、涩,很奇怪,她又试了一点,感觉没这么讨厌了,她当着谢灵运的面舔着自己的手掌,将上面的白浊舔尽。 恩...味道一言难尽,反正她不讨厌。 谢灵运也说不出此时的感觉,他喉头一滚噎下口水,反正他挺喜欢的。 幽娘舔乾净手掌,又见阴茎软了下去,她抓起来晃了两下:「欸...他怎么死掉了,软趴趴的。」 谢灵运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暗哑:「他没死掉,我也没死掉。」 果真,如谢灵运所说,幽娘手里的子孙根又站了起来,她像个孩童般惊呼:「它活了!」 她偏头看见春宫图,才想起初衷:「所以我们要生娃娃了吗?」 「胡闹。」 男生低沉平淡,不大声,却能清楚的传近他们的心理。 陆游从虚影凝成真人,出现在房中看着床上一对苟合的男女,谢灵运见华衣男人凭空而出,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将被单盖在幽娘身上,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幽娘。 谢灵运警戒地看着陆游:「你是谁?」 「陆游!」幽娘突破了被单,裸着身朝陆游奔去,张开双手只差一点就要抱到朝思暮想的人。 陆游却甩了件黑外衫,阻挡她的攻击,也罩住她的身体每一寸,随后变 成了一隻灰狐狸。 即使被陆游拒绝,幽娘尾巴依旧摇的欢,比跟他再一起时还猛烈,谢灵运有点不是滋味。 陆游看了一眼谢灵运,随后提起幽娘的后颈朝外走去。 大厅内,陆游在主位坐的端正,幽娘化身狐狸坐在了他前面的地上,谢灵运穿好衣服站在幽娘旁边,打量着陆游。 果然仙人之姿,怪不得小狐狸如此吹捧他。 陆游有些讶异,能不俱神威与他对视的凡人自古以来没几个,他来了几分兴趣,想看一看这少年的命格,却是黑暗一片,也许他也是神仙转世历劫,故司命将他的命格划去了,又或着是被天道所庇护的凡人。 他找到幽娘星位被打乱的原因了,少年表面上虽是天煞孤星,实则是没有命格的人,清水与浊水溷在一起,自然也会成浊水,命格的道理也是,所以并非幽娘逆天改命,而是有人在影响她。 良久,他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回前辈,在下京城谢家长子,谢灵运。」谢灵运作揖,礼数周全。 陆游食指敲打着桌面:「可是天子脚下那个谢家。」 谢灵运腰依旧弯着:「正是。」 百年前他进皇宫处理些事情,与谢家人有过几次照面,正好那时的谢家主做了个顺手人情给他,陆游便许诺叁代之内紫霞之气不断,算算时间这个谢灵运大抵是第四代人。 陆游掐指一算后,摸着自己的木板指,想不通。 京城谢氏出了好几个大善人,理应来说是福泽不断,谢灵运作为子嗣应当传承谢家的运势,受谢家祖宗的庇护,再怎么糟糕也不至于如此。 看不出有人从中作梗偷运势的痕迹,也不见天道对他任何庇护,想来应是神仙历劫,是谁就不清楚了 。 陆游的双眼是极淡的棕色,平淡到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幽娘见陆游又陷入沉默,因为他是在想惩罚她的事情,她跳上陆游的膝盖,垂下耳朵讨好似的摇着尾巴。 陆游叹了一口气,大掌抚上她的狐狸头:「你们可知方才行周公之礼会有什么事发生?」 幽娘抢着回答:「会有一个小娃娃!」 谢灵运不语。 「罢了,我来告诉你们。」陆游袖子一挥让他们各自看到不同的幻象。 陆游知道对幽娘解释太多没有用,便让她见到女子初夜痛的要死要活的样子,还有吸取天地精华修炼的狐妖与人苟合之后妖力大损的画面,最后再让她见女子生产命悬一线充满鲜血的样子。 吓阻作用起到了,幽娘觉得生娃娃可怕极了。 谢灵运的幻境就不同了,陆游试着让他了解到人与妖在一起,是世间不允许的,找了几个真实的例子让谢灵运看。 男人被百姓杀死,狐妖伤心欲绝堕入魔道,大杀四方。 凡人寿元用尽,狐妖独自坐在了那块墓碑前,经历了无数个春夏秋冬,最终心力衰竭化作了狐狸死在了墓碑旁。 亦或者善良的狐妖被众人发现是妖,百姓群起而攻之,最终将她吊在烈阳之下烧死了,男人双眼通红嘶吼着,被百姓压着看这残忍的一幕,最终他疯了。 更有几个修邪道的凡人,见到狐妖貌美,便起了淫心联通几名道士做法拘了那狐狸,让她当活的“炉鼎”供人亵玩,狐狸受不了压迫最后自杀了。 再来,狐狸为了报恩化作了人到了富商身边替他趋吉避凶,渐渐的爱上富商,两人也相处了好一阵子,富商许诺狐狸终生只爱她一人也只娶她一人,之后怀孕生了小狐狸,妖的事情藉而曝光,富商怕极了,表面上假意安慰,私底下高价聘请道士“驱邪”,最终狐狸死了,她生的孩子也死了,富商另娶了大官的女儿又陆陆续续纳了几个妾,孩子也有了五六个。 这些事情发生时陆游都在旁边看着,他是灾难的见证者,却不曾出手相助,只是静静的看完一切的始末,然后为他们收尸。 陆游无可奈何,毕竟这是狐狸们的劫难,在下山之前他劝过、提醒过,狐狸们不听自以为能获得至死不渝的真爱。 当然这些例子算少数,早在下山以前但凡有情劫的狐狸,陆游都会偷偷做修改移花接木,变成别的劫难,毕竟情劫是最难过的劫。 至于为何还会历情劫,陆游只能说:那是他们自己想不开选择的。 第八章狐狸堆 两人面色各异,但都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这样不好。 陆游摸着自己的木板指:「如此可明白?」 他们异口同声说着:「明白了。」 此山名为望日山坐落阴山正西边:「幽娘,你为何向西走?」 他出山时指点过幽娘让她往东走,如此可逃死劫,这下倒好她不偏不移扎在这死劫中。 幽娘不解:「我照着太阳往东走阿。」 陆游又叹了口气:「午时之后的日出朝西边走,东升西落,我与你说过很多次了。」 幽娘后知后觉啊了声:「原来如此!」 陆游估计幽娘下山后每天睡到午时过后,怪不得会往正西边走。 「罢了。」她本可以安全渡生劫,但既然入了局,那也没全身而退的道理,这死劫幽娘终究要走一遭,也让她好好长记性,省的她成日不务正业。 幽娘没意识到自己又闯了大祸,她不断在陆游怀里蹭着,就像野兽做记号一样,让他沾染上自己的气息,如此一来就能昭告天下,陆游是她的。 陆游垂眸摸着她的狐狸头,许久未见,她不瘦反胖,想来是被照顾得很好,如此他便放心了,捏了捏她脖间的皮毛后,将幽娘放在旁边的桌上站起身提醒幽娘:「还有两次求助我的机会,慎用。」 随后他化作一阵轻烟消失在原地,幽娘变成人身想抓住陆游,结果只抓到一片空气,她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位置。 他才说了几句话就消失了,也没问她过得好不好,她有好多话要说,但他不给机会,原本以为陆游是来带她回家的,结果是她想错了。 一时之间想家的委屈漫上心头,她不想修仙,她想家了。 谢灵运起初看到小狐狸与陆游亲暱,心中有股闷气,只愿陆游早点离去,但看到她因陆游离去无声地站在原地落泪,此刻宁愿陆游多留一会陪陪她。 这些日子下来谢灵运已经比幽娘高出一点点,他双手贴在她的脸庞,用拇指抹着幽娘的泪水:「莫哭。」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像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幽娘扎进谢灵运的怀抱哭的凶狠,拉着他的衣襟:「谢灵运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谢灵运一手搂着她的腰,另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抚道:「待我出去,便陪你回家可好?」 陆游回到思无殿,无意间又瞥见水镜中相拥的两人,偌大的思无殿中,他静静伫立看了许久。 小狐狸沉闷了叁日又变回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傻样,看到她又烧了厨房,谢灵运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谢灵运盖住灶火,将她从满是浓烟的厨房带了出来,她一双小手背在身后,垂下耳朵,一副等挨罚的模样,着实可怜。 他提起衣袖擦净狐狸脸上的污渍,沉声安慰:「烧了便烧了,狐狸没事就好。」 她眼泪又止不住了,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事谢灵运都不会训自己,总会耐心地跟自己解释,不像陆游都把自己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琐妖塔,这下倒好她又想起陆游了。 谢灵运问:「你怎么又哭了?」 「陆游不要我了。」她抹着自己的眼泪。 「我要你,成吗?」他耐心安慰。 她红着鼻子说道:「可我不要你。」 换成谢灵运来脾气了,他耸下脸,一周不理幽娘。 幽娘到了第叁天才发现谢灵运的异状,她哄了四天谢灵运才理自己,她想小孩真难哄。 要是谢灵运能听到她所想的,估计又会被气死。 但谢灵运听不到,只当她服了软认错。 * 入了秋,天气逐渐寒冷,谢灵运放了许多陷阱,抓了很多活禽,大院子满是动物的哀号,幽娘见到有隻被竹笼子关着的红狐狸,狐狸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好不可怜,开了竹笼将红狐抱在怀里问:「能不能放他走...」 谢灵运穿着粗袍正在宰杀动物,一刀下去准确抹了山鸡的脖子,鸡血溅到了他的脸庞,他抹了一把脸,见她手中抱着红狐狸:「他本就是我带回来给你的。」 因为幽娘也是狐狸的缘故,原本是想将红狐狸原地放生,但思及寒冬将至,每到冬天他的寒症便会发作,大半个冬天都是躺在床上养病,他怕幽娘太无聊,于是便将这隻狐狸带了回来。 他会抓如此多的动物是为了做成肉乾过冬,免得幽娘这个冬天挨饿。 「那我就将他放了。」幽娘张手放开红狐狸,红狐一熘烟跑出大门,临走前还叼了隻小山猪。 幽娘对着他的背影吼道:「把我的肉还我!」 谢灵运看她原地踏步气愤的样子笑:「连隻普通的狐狸都比你聪明。」 她插腰转过身:「你不能把我跟那种灵智未开的狐狸相提并论!我是隻正直的好狐狸精,不会做这种事的。」 谢灵运敷衍道:「行吧,那正直的好狐狸精晚上想吃什么肉?」 一说吃肉她就馋起来:「都要!」 她挥了挥手,边走边跳的跑出大门:「我要去找那红狐狸算帐。」 「我申时前会处理好这些,早些回来。」谢灵运知道她看不得杀生的画面。 幽娘化作狐狸循着味道很快就找到红狐狸,却不见小山猪,想来是被红狐藏到隐密之处了。 她走进牠身边,一瞬间变成人将狐狸拘住了,红狐吱吱的叫着,好不悽惨。 幽娘被牠踢了几脚:「你冷静些,我来找你玩的!」 她得知红狐住在山里五年了,山中的兽都传那宅子里有妖怪,如今一见真是有妖怪,一个白衣妖怪。 红狐吱吱喳喳说着谢灵运有多恐怖,像是刽子手一样,杀兽都不皱眉头的。 幽娘附和:「我也这么觉得,你看他手起刀一落就是一隻鸡,院子内满是血迹跟惨叫。」 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人很好不是什么妖怪。」 红狐不信。 幽娘又说了一大串他的事蹟,这才说服了红狐,语毕,她邀请红狐来家里作客:「今晚你来宅子吃饭吧!在找几隻狐狸朋友来,他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之后红狐带她去山里玩,由于被封山的关係,山中许有未有人烟,是动物的天堂,她平日就再宅子附近兜转,野兽不敢靠近宅子,所以不曾见过几隻动物,现在她知道以后哪里有可以玩的地方了。 申时将至,她带着几隻狐狸回到宅子见谢灵运,哪知狐狸一见到谢灵运纷纷发抖,她安抚着狐狸:「别怕,他人可好了。」 -----题外话----- 来颗珍珠提提神 第九章迎香樓 幽娘将怀里的小红狐塞到谢灵运怀里:「我带朋友回家吃饭!你看牠可爱吧,牠还是个孩子。」 谢灵运见小红狐在他怀里不敢动的样子有几分好笑,将小红狐还给幽娘:「别吓牠了。」 谢灵运又烤了一隻鹿,鹿肉香味四溢,袅袅轻烟直达天际,狐狸们摇着尾巴围在一旁,幽娘抱着膝盖与牠们并排,骄傲地说着:「我说过吧,他可厉害了。」 烤好后一群狐狸分食着鹿肉,吃的津津有味,撑着肚皮东倒西歪,没了一开始惧怕的模样,谢灵运咬着鹿肉串看着院内摊倒的五隻狐狸,突然有隻红狐走到他面前垂下耳摇着尾巴,看了他许久。 谢灵运举着鹿肉串试探问着:「想吃?」 幽娘举起红狐替牠解释:「牠想跟你道歉,牠就是今早偷走你的小山猪的那隻红狐狸,牠就是饿的慌才会偷肉的。」 「没事,若以后饿了也能继续来这里吃饭,但狐狸多了我就不收了。」 但若是幽娘不说,谢灵运完全看不出这院子躺着的红狐跟她手上的红狐有何差别。 清冷的院子多了一些生机也不错,谢灵运如此想。 红狐叽叽喳喳地跟幽娘说着话,幽娘转达道:「牠说谢谢你。」 天气越来越冷,谢灵运穿起温暖的大獒,咳嗽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幽娘问他怎么了,谢灵运只跟她说正常人类过冬都会如此,夜晚尤其严重。 于是幽娘夜晚便会紧紧窝在谢灵运身边,深怕他冷到,病的更严重。 之后的日子里,幽娘交了狐狸朋友后练完剑觉都不睡了,直接跑入那山林,中午吃饭便带了两叁隻狐狸大摇大摆地回来,大方地跟狐狸朋友说:「随便吃,这顿我请。」 那副样子让谢灵运想到狐假虎威,午时过后,幽娘会化作狐狸窝在他怀中小睡片刻,而他潜心读书。 兴许孤家寡人的日子过久了,平淡温馨的感觉让他总感到患得患失。 平常幽娘玩的再晚酉时前都会赶回来,现在快到戌时,还不见她的影子,却见一隻红狐叼着她的衣角。 衣角上沾着血污,他呼吸一滞,只想到她出事了。 危机时慌张实属大忌,他冷静下来问道:「她受伤了?」 狐狸点头。 「坠崖?」 狐狸摇头。 「被野兽攻击?」 狐狸摇头又点头,牠咬着谢灵运的裤管,叽叽喳喳的叫着,很是慌张,看来幽娘因该是被攻击了。 谢灵运返回屋中拿起佩剑,跟上红狐的步伐。 另边,由于上次幽娘下山吓到太多人,朝阳镇上的村民人心惶惶,有了个谣传,夕阳西下时,若有一名穿着婢女服饰的美女问你:「哪里有绝世武功可以买。」 倘若回应了她,阳气便会被吸食殆尽而死。 若是不回,她便会化作巨狐将那人吃掉。 众口铄金,谣言越来越夸张,甚至有那家丈夫被勾走,谁家小孩小孩被吃掉。 许多人看到了化身成灰狐狸的幽娘朝那望日山奔去,镇里人都知道,那山邪得很,像是鬼打墙一般没人能走得进去。 听闻数年前京城来的富贵人家修筑华府,拐骗弃子至山中居住,将其囚于深山,又请了道士作法封山,还有人在望日山的界石碑听到若有似无的哭喊声,如人间地狱般凄厉。 但实际上却非如此,谢父谢母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谢灵运是不祥的孩子,偷偷将年幼的谢灵运送到山中居住,又高价聘请蜀山掌门做法压住他天煞孤星的命格。 期间找了与谢灵运样貌相彷的小孩作为替身抚养,如此一来除了谢家长辈,无人知道隐居深林的孩子是谢家大郎,旁人只知那望日山是山野精怪的聚集地,而那弃子估摸也不是什么善类。 夕阳西下,街道上冷冷清清,深怕慢了便被狐狸妖给抓走。 夜幕将至,街道上没个人影,这个情况维持了一阵子,影响到迎香楼的生意,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花老鸨穷的慌,迎香楼上上下下又是好几张嘴要吃饭,一干抹着胭脂水粉的姑娘围在花老鸨身旁卖乖,深怕花老鸨一个不顺心将自个儿给卖了。 七嘴八舌下来,花老鸨倒是找出了解决办法,聘请道士希望能进山活拘了那狐狸精。 常听人说狐狸精销魂入骨,若能将其活捉来迎香楼,肯定能赚一大笔。 于是老鸨託人去寻找道士,找到了茅山派下山历练的弟子,价格并不便宜,不过她给的毫不心疼,不过是抛砖印玉罢了。 出行前老鸨再叁叮嘱要活擒了那狐狸精,不可伤他,终是不放心,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跟上茅山道士,为守的是梁景辰,茅山派分关门、普通、外门弟子,而他属普通大弟子,迟迟未升格成关门弟子。 梁景辰听花老鸨描述那望日山诡谲的很,又找了几个师弟妹一起上山。 一行人在正午时相聚在界石碑前,梁景辰率先踏出第一步,确认没有威胁后才叫他们跟上。 像是绕进死胡同一般,不论走了多少次都会回到界石碑,果然传言不假,这山奇怪的很。 梁景辰蹲在界石碑前仔细找着问题点,发现了这块石头是高人有意为之,为了不让生人所以闯进望日山,也不让里面的人走出来。 他摸着石头上的术式不断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总算有了一些头绪。 「这有蜀山的做法痕迹,猜测是封印,看来此山中应当有来头不小的妖物。」 「一会你们跟紧我的脚步,切忌一步都不能错。」梁景辰靠界石碑上的术士判断出哪里防御脆弱可以利用,随后他踩着步伐前行,后面的人也小心翼翼的跟着,其中包含花老鸨。 梁景辰劝过多次,不宜随行,但奈何花老鸨执意相随,他拗不过花老鸨,只能严肃的说着:「你会增加我们捉妖的困难,要加钱,」 花老鸨孤注一掷不不怕再被削一笔,她只担心那狐狸妖被道士弄伤,坏了卖相。 最终梁景辰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让花老鸨走在队伍中间,并且多次盯着她不要脱队。 -----题外话----- 来颗珍珠。 第十章委屈 一行人从杂草丛生的深林中闢出一条路径,梁景辰脚步一顿,他抬手制止后面人继续前行,他做出噤声的手势,让他们在原地等待自己。 荒山野岭,出现一名周围绕着红狐的白衣女子,绝非常态。 他撩开树叶缓慢走近。 相处几日下来,她为偷野猪的红狐狸和谢灵运抱过的小红狐取了个名字,大红、小红。 大红率先听到动静,竖起狐狸耳朵朝梁景辰的方向看去,幽娘见牠警戒也循着大红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名道士撩开草丛。 她手里还抱着小红,兴许是没见过活生生的道士,她眼神带了几分好奇,幽娘率先开口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梁景辰想过很多开场白,唯独没想到她会向自己问候,一时之间节奏被打乱了:「你好...」 但她随即想到谢灵运曾说过,这山没人能进来,也没人能出去。 大概是他不小心误闯了,就像她不小心闯进来一样,幽娘这么想。 幽娘问:「你迷路了吗?」 梁景辰不知道她在演哪齣,只能先顺着她的话下去:「对,我迷路了。」 「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谢灵运,也许他会有办法带你出去。」幽娘抱着小红站了起来,一手拍了裙上的尘土。 暗处花老鸨双眼红了,这狐狸精虽不媚人,却别有一般风味,尤其是她那透彻不暗世事的双眸,看起来极为无辜,花老鸨经营青楼多年,自然知道嫖客的喜好。 比起妖艳贱货,他们更爱如白莲花一般的女子,这狐狸精若好好调教日进斗金不在话下,在幻想未来的同时,她脚下一轻,踩断了树枝。 大红听到动静咬着幽娘的裤管,幽娘见到了藏在草丛中的人群,她想起上次下山不好的经历,抱紧小红警惕的看着他们。 梁景辰知道漏馅了,心里啧了声,抽出腰间的利剑朝幽娘斩去,另手持着道符,口中念念有词。 花老鸨急的吼一声:「别伤她!」 一恍神间,大红扑了上来护住了幽娘,牠的背部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渐了出来撒到了幽娘脸上,其他狐狸被吓到纷纷散去了,幽娘跌坐在地看着怀中一大一小的狐狸,脑袋反应不过来。 她又见梁景辰剑指夹着然着火的道符朝自己走来,大红发出的哀鸣让她回过神。 赶紧抱起地上的大红逃跑,一紧张她的耳朵尾巴又露了出来。 茅山弟子见幽娘显出妖态,确认了她是妖,纷纷跃了出来,支起了阵仗将幽娘围了起来,她慌张的往后退,直到贴到身后的山壁没有退路,一群道士举着剑慢慢逼近。 为首的梁景辰手中还夹着道符,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幽娘:「妖物,若你现在投降我不伤你。」 虽然知道梁景辰在做戏,花老鸨却不给面子,急吼吼说了句:「她若不投降你们也不可伤她!」 梁景辰扭头:「你!」 大红的气息慢慢变弱,她不能见大红死,哭喊了几声陆游,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最后只能红鼻子抹着眼泪想办法自救。 陆游不来,但她相信谢灵运一定会找自己,每当自己晚回去谢灵运都会出来找人,准确地找到她,可这里人那么多,他一个病秧子打得过吗? 一瞬间幽娘又不希望他来找自己。 幽娘不知,跟她玩的狐狸堆里有很多谢灵运的线狐,只要她晚回家了,那些狐狸就会去跟谢灵运通风报信,先报信者,先得鸡腿奖励。 她见左侧的道士步子虚,踏了几个步伐抢走了他的剑,将自己所学的剑法使了出来,吓的左侧弟子往后退了几步露出了破绽,她成功突破围阻。 衣襟里放了大红与小红,挥起剑来十分吃力,以至于她有几刀来不及挡,被砍伤了四肢,不过都只是皮肉伤,她还能动、她还能跑。 梁景辰见她支起的剑招诡谲多变,提醒着师弟师妹们:「小心!她还没使出妖法,这狐狸精在玩弄我们,千万不可被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骗去。」 这狐狸精真不简单,方才梁景辰都差点信了她只是支手无寸铁没有反击能力的狐狸精,看着她撕心裂肺的求助着,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泪痕,他差点动了恻隐之心。 要不是花老鸨重金聘请他捉狐,说不定刚才他就放了那狐狸精,好在她很贵,还不足以动摇他的爱财之心。 她趁乱放走了小红,举着剑与一干人对峙,她大可化作狐狸躲避这些人,但这样就会抛下大红,她不能这么做也不可以。 她出剑很小心,怕伤到了人,每个道士身上完好无损,而幽娘衣衫褴褛,身上几处渗着血。 她谨遵陆游的教诲:不得伤人。 她遵守了,可他们却不放过自己。 「你们放下剑...,我..我们好好说话。」她一手护着肚子上的狐狸,另手举着剑颤抖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一群男人欺负了姑娘,但看到她的耳朵后随即释怀,原来他们是替天行道斩杀妖孽。 梁景辰回:「你先放下。」 幽娘以为他们愿意跟自己对话,这样她就能跟这些人好好解释自己是好狐狸精,从来不做坏事,于是她把剑抛到梁景辰跟前。 梁景辰却咬破了食指在一道黄符上写着咒术,朝着幽娘走近。 她不清楚梁景辰要做什么,但她知道,他并不想跟自己谈。 空气中传来他刺鼻得血腥味,生物本能告诉她,那摊血很危险。 幽娘只能逃,她手无寸铁,也没学防身的法术,只能变团烟雾让自己逃脱。 梁景辰以为这是毒烟:「小心,有毒!」 众人第一时间运功抵挡了这烟雾,幽娘趁着这空档又熘出去了。 烟雾很快散去,梁景辰不敢同他们说这烟雾无毒,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只觉得这狐狸好生狡猾。 「追,她受了伤定然跑不远。」 她真的跑不远,还能听到那道士的声音,但她快没力气了,跑了一刻,她脱力的跌坐在一棵大树下。 胸口剧烈的起伏,急促的呼吸让她感受到窒息濒临死亡,身上的疼在这一刻迸发出来,道道鑽心,她是第一次这么无助,以前在怎么闹腾陆游总会帮自己顶着,可如今没了他,自己什么都不是。 她不安抱起怀中奄奄一息的大红,委屈难受充斥了全身,她低声啜泣着:「陆游...你说过会护我的...」 山洞内,陆游盘腿坐在偌大的冰室内静心,缓缓的睁开双眼,目空清彻,像池潭般,一览无遗池中物,却不知池潭有多深。 -----题外话----- 谢灵运跟陆游你们喜欢哪个? 还是两个都喜欢。 第十一章解了 梁景辰并未拿幽娘性命,却也伤了半条命,道符经过他的经血加持,威力更甚,要她的小命不在话下,只是金主说过要活擒,他便做了些改动,只散她妖力不散她魂魄。 一张符贴下去,由着符咒开始延展出鲜红色的丝线缠绕着幽娘,一缕缕的红丝鑽进她的筋脉不断挑弄着每一寸的骨骸。 她蜷缩在地上呻吟,怀中的红狐狸也掉了出来。 梁景辰想不透,她若是妖力深厚这反噬定然更严重,会到皮开肉绽的程度,见她整隻妖完好无缺,难道是她妖力深厚? 梁景辰为何保险起见又写了一道服贴在她身上,也仅有加速妖力流逝,并未造成伤害。 太奇怪了,倘若她真的如镇里人及花老鸨所述,那她因该是妖力深厚,且无慈悲之心,而她方才就护着两隻狐狸,一隻受伤了,另一隻还是孩子,而小红狐被她趁乱放走了。 难不成是让牠回去通风报信,找支援? 坏了。 梁景辰招呼着师弟妹们:「带上狐妖,快走。」 一群人正准备上前抓住幽娘四肢时,一道白影掠空而出,持着晃眼的利剑挡住了道士前行,道士门退了几步,与谢灵运隔着五步的安全距离。 谢灵运回头一撇见幽娘满身是血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身上还贴了两张符籙,他迅速蹲下身撕开了两张符,幽娘这才缓过气,攒在她手中的护身符早已被她捏成一团,还沾染了许多血污。 她第一句话却说:「你赶紧跑别管我,你打不过他们的。」 又被她看轻了,谢灵运知她担心自己,叫他想气又气不起来。 幽娘担心谢灵运受伤,她再怎么惨最后陆游肯定都会救自己,可谢灵运一届凡人,又无人庇护。 梁景辰惊讶,他的道符就这么被撕了,要知道即便是在场的同门,也无人能撕这符,只怕这少年也是个妖邪。 但他身上又有些人类的气息,还夹杂着些狐狸味。 梁景辰一惊,难不成这男子便是狐狸精,专门吃人的那种。 谢灵运剑尖直指梁景辰,即使孤身面对一群人,他气势不减,语气平淡却字字铿锵有力:「你们一行人闯我谢家望日山意欲为何?」 他知道这山已经被谢家买下,为了不让其他人因他受伤。 梁景辰疑问:「谢家?」 谢灵运先自报家门:「京城谢家长子谢灵运。」 梁景辰知道京城谢家,也知道那个谢灵运长年卧病在床,鲜少出门,如今这谢灵运除了面色没血色点,整个人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与那病秧子搭不上边,只怕他是虚张声势。 他倒要看看这个谢灵运在卖什么关子:「茅山派弟子梁景辰,我们接获朝阳镇有妖物作祟杀人拐童,随着线索找到了此处,如今妖物寻到了,便要替天行道除掉这妖物,还望谢公子莫做阻拦。」 幽娘声音又尖又细的喊着:「我没有!」 「荒谬,你们哪隻眼睛见她伤人了?」幽娘杀人拐童谢灵运不信,她一隻蠢狐狸可没本事做出这些,倒不如说她偷吃家禽还有几分可信度。 一名弟子绕到梁景辰身后小声说着:「谢家长子还在京中养病,不可能在此处,恐怕这人有些猫腻。」 不用他说,梁景辰自然知道。 花老鸨见谢灵运这副好皮囊顿时眼睛亮了,她拉着梁景辰的衣袖:「顺道抓了他,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梁景辰一噎:「我们职责是除妖,并非人贩子。」 花老鸨喫笑:「五千两。」 「不行。」 花老鸨又补了一句:「黄金。」 「我考虑考虑。」 谢灵运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以为是在商讨。 只见梁景辰也举起剑与他针锋相对:「如此执迷不悟,看来你已经被那狐妖控制了。」 谢灵运蹙起眉头,觉得这群人的做派就像蛮恨无礼的强盗,在一息之间梁景辰挥剑突袭,谢灵运很快的举剑抵挡,说了句:「小人。」便不与他浪费喉舌。 「兵不厌诈。」梁景辰笑了一下:「待我捉了狐狸精,解了魅惑之术你会感谢我的。」 电光石火,速度之快让一旁的弟子无从下手,只能呆呆的看着两人对打,若是贸然插入,只会成为累赘,造成师兄的困扰。 梁景辰刀刀致命,谢灵运剑剑留情,一来一往,梁景辰有逐渐佔下风之势。 梁景辰不忘此行初衷,他出行前便将自己的一小罐精血交给小师弟,叮嘱他若是有状况直接诛杀那隻狐狸精,现在状况来了,他用眼神暗示小师弟赶快行动。 这个谢灵运比想像中的强上几分,若他败了,那只能让全部的师弟妹一起上,使人海战术。 若如此,可能有会有死伤,他作为师兄自然有保护他们的义务,只可惜花老鸨那丰厚的赏金了。 但梁景辰却不知道,谢灵运处处都在让着他,只想让这人知难而退。 骤然一阵凄厉的动物哀鸣声让他回首,给梁景辰鑽了空子,划伤了左臂。 幽娘又被血红的丝线缠绕住,不同方才,这次是鑽心的疼,被红丝线缠绕的地方快速的侵蚀皮肉,勒至白骨才罢休,越缠越紧,彷彿下一秒谢灵运能听到幽娘的骨骸被折断的声音,被红丝线四分五裂的样子。 「幽娘!」他情急之下连梁景辰都不管了,一个转身将最脆弱的背嵴亮在梁景辰面前,满脑子只想想去救她,生怕慢了、迟了。 但弟子见状也举剑抵挡,既然会用到师兄的精血那就代表这妖物凶猛恐怖,不能让牠脱离这禁锢。 疼的无法思考,只能听见骨头喀喳喀喳的声音,当疼痛到达了最顶点,她昏厥了过去,隐隐约约听到谢灵运叫着自己,好像这是谢灵运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当她再次醒来时,几个人倒在血泊,几个人负伤抛了剑害怕的抱头鼠窜,唯一的共同点皆是一息尚存,没了战斗能力。 谢灵运一尘不染的白袍染上了血色,为他添了几分妖冶,他踩着梁景辰的胸口,俯视着梁景辰,黑眸如墨让人瞧不出情绪,他用命令的语气说着:「解了。」 他断然不会解开这血绳,妖物能控制如此武功高深之人,修为肯定颇高,若是错放了出去,受害的就不只他们,是那芸芸众生,所以梁景辰宁愿拚个玉石俱焚也不可以放走这妖物。 梁景辰吃痛,肺被挤压到让他说不出个句子,他抬起身一些,又被谢灵运重重踩了回去,咳出了一摊血,他难受的咳嗽着,又被血呛到,咳得更厉害,牵动到胸口的伤痕,如此循环他觉得鬼门关将近。 「难受吗?」谢灵运脚上又重了几分,在重些就能踩断他的肋骨:「她比你们更难受。」 -----题外话----- 谢灵运:不要动我老婆! 第十二章回家 剑闪着晃眼的月光插在了梁景辰的耳旁,只差一毫就能削下他的耳朵。 凑然,谢灵运勾起了嘴唇,他抽起地上的长剑,抚摸着剑身,银光打在他脸上:「听闻这些道法都需要活人输送灵力来维持,倘若你不说,我便一个个杀了,如何?」 谢灵运向来温和待人,他这副杀红眼的样子让幽娘打从心底的畏惧,当他挥起长剑,一双染着鲜血颤着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小师弟见师兄要被砍了,终是抵不住压力将狐狸放了。 「你!」梁景辰怒瞪小师弟恨铁不成钢,现在好了全部人都得死了。 幽娘摇摇头,她知道这些道士不是好人,但她不希望谢灵运因自己犯下杀孽,常听陆游说犯了杀孽的人死后都会先入地府削骨刮肉百年,才能投入畜生道继续轮回。 可她也找不到原谅他们的理由,一开始不由分说地伤她、骗她。 最后只能用大红当藉口:「大红受伤了,要赶快治。」 「我们回家吧。」她不喜欢谢灵运身上染血,他本该是一个乾乾净净的书生,举起手擦拭他脸庞的血迹,却越擦越多,原来是她手上有一道口子正渗着血。 谢灵运依旧举着长剑,随时都能砍下梁景辰的人头,他彷彿魔征一般听不到幽娘的话,剑尖移到梁景辰胸口,一吋一吋慢慢往下插,他染血的脸庞上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她拉着谢灵运的剑柄,力气终敌不过他,幽娘越想越无措,急的哭出声制止:「你别宰他了,万一你以后变成猪被吃掉怎么办?」 听到她傻里傻气的言论,谢灵运的理智算是回来些。 幽娘倚着他半哄半推总算把人拉了回家。 回家后一群狐狸凑合上来,大红的命很硬一息尚存,谢灵运静静的站在院子中央,而幽娘拐着脚跑去拿他之前磨好的止血药草,出来时差点跌倒。 她跪在地上为大红擦药,可看到牠呼吸间撑开收缩的鲜红肌肉,她脸色惨白,手止不住颤抖却还是抹了一把膏药想为大红上。 一抹夹杂着血腥味的书墨香传来,谢灵运接过她的药罐子低声说道:「我来吧。」 看到谢灵运恢復正常,她赶紧将药罐子塞到谢灵运怀里,她蹲着看谢灵运冷静的替大红抹药,这画面跟上次他拿着盐醃肉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红着鼻子提醒道:「大红不是食物。」 「...」谢灵运有些头疼:「我知道。」 安置完大红,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幽娘很害怕大红就这么没了,她一直询问大红的状况,全然忘记了自己。 谢灵运将她拉到凳子坐下:「你先上药。」 幽娘拉走谢灵运后,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花老鸨完好无伤,因为她早早晕了过去,当她醒来时看见满片狼藉,走到梁景辰面前质问:「我的狐狸呢?」 梁景辰正训着为他包扎的小师弟,见花老鸨噼头质问,他压着怒气说:「那狐狸精不好处理。」 她以为梁景辰还想再削她一笔,又或着毁约,语气差了几分:「反正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那狐狸精我要定了,订金我付了,白纸黑字写了,你们也别想赖帐。」 花老鸨跟他们东奔西走一整天,身上沾了许多尘土,还有几片叶子卡在她的头发上,就为了那隻狐狸精。 虽然有气,但花老鸨说的没错,白纸黑字写了,他赖不掉。 梁景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待情绪稳定后,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你说得不错,但今日我们得先回去整顿,狐妖诡谲的很,不是我们这群普通弟子能解决的,得回去请师傅出山,倘若你今日执意要那狐妖,我只能将你丢进狐狸窟让你亲自去跟牠讨论讨论,这山野岭还有封山大阵,活人进不得、出不去,你一届凡人没了我们的保护定然无法全身而退。」 花老鸨不语。 所幸此行无死者,只是有几人伤得比较严重,但性命无忧,只要及时下山处理便好。 他们互相扶持下山,梁景辰按原本的步子折返,绕了几次都没找到出山的突破口,他身上的传音符也联系不到外界,这山被完全封死了。 花老鸨开始焦躁起来,她浑身闷热难受,还被蚊虫咬了几个口子,抓的都快出血:「能不能快些,我想回去沐浴。」 「安静些。」梁景辰受不了花老鸨说话又高又尖还容易破音,他现在需要安静的空间想办法。 「呦,你还训我?」在花老鸨的认知中付了钱就是大爷,得供着,她今天赴了钱给这道士,那道士自然得好声好气供着她。 「闭嘴!」梁景辰实在忍不下了,管她付的钱多不多,噼头就骂:「你是眼瞎了,还是脑残了?我比你更着急,没见我师弟妹们受了重伤,得赶快下山医治,但现在就是出不去!这山被封死了懂吗?」 梁景辰指着一条路继续念:「行,既然你那么想下山洗澡,就向前走,死了伤了我一概不管,有本事你自己走,不然就给我闭嘴。」 花老鸨见人多广,岂会被他的气势吓着,抽出帕子抹着汗,讥讽道:「口气真大,出门时迎香楼的姑娘都见着我跟者你们,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们也讨不到好果子吃,我劝你是好好说话些,你要是现在跟我道歉,我还能当你是年少无知。」 花老鸨在江湖上溷了那么多年,逼娘为昌有一套,拿捏短处她更是有一套,否则那迎香楼的姑娘不会对她那么唯命是从。 第十三章來客 师弟妹们见大师兄被如此侮辱,纷纷上前围住花老鸨。 眼下不是吵的时候,梁景辰叁言两句就安抚了师弟妹们,最终也没向花老鸨道歉,只是淡淡说了几句:「我提醒过你入山很危险,也劝阻过你,但你还是执意跟来,这里都是我的人,若你有个叁长两短我们大可用一句遭遇危险,轻易带过没人会追究,是去是留,自己好好权衡利弊。」 花老鸨沉默了她是担心这群道士杀人灭口,不敢再闹腾,安安静静的跟着他们一边思衬出去要怎么整治那个梁景辰。 他们又试着出山,试了一整天,梁景辰抚了胸口的伤口缓缓吸了一口气宣布残酷的事实:「这条路是死路,进来时虽是生路,回去时变成了死路,我们得找到生路才出的去。」 他们在这大山中游走到第七日,终有人撑不下,死了,他是其中一个师弟叫孟夏之,是个孤儿,从小被人丢弃在茅山派的山门。 孟夏之死前还很贴心嘱咐,可以将他的尸体随地掩埋,割下一簇头发回去交给师傅,并且请梁景辰对师傅转达“弟子不孝”。 梁景辰伫立在原地手中握着他的头发,感受四周哀戚一片,有好几人开始发烧,再下去全部人都得死,饿死、病死。 附近也没草药,所有能用能吃的草药或者果实只剩根,剩下的都是些毒草,梁景辰看着药草根上的动物咬痕判断这是刻意为之。 这七日走动,也不见半隻鸟儿,一群人饿的只能勉强吃些草根树皮果腹,运气好能在池潭中补到鱼。 花老鸨餐风露宿几日,没了最初的气势凌人,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稍微风吹草动都能吓到她。 他握紧了孟夏之的头发,毅然决然领着众人往山林深处走。 幽娘变不回狐狸,那道士留下的血还残留在她的体内,每天像是被蚂蚁咬一样,浑身难受,那血液奇怪的很,让她无法使用妖力,所以她只能一直当个普通“人”,她为了不让谢灵运操心,就没跟他说了。 自从谢灵运大晚上出去寻她之后,他的病症又更严重了,都咳出血了,他还说没事。 于是她将藏书阁的医书都翻了出来,她找到一册本草纲目,记载了这世间全部的药草,她拉着狐狸们指派牠们去网罗书上出现过的图片。 狐狸们平常受了恩惠,自然念着谢灵运跟幽娘的好,也希望谢灵运赶快好起来这样才有人做好吃的跟牠们分享,做起事情来也会,马上回去找了自己的同伴,拉朋结党一起去搜刮草药。 早晨,谢灵运咳了几声,吵醒了睡在一旁的幽娘,她几乎是马上跳起来,紧张兮兮的抚着他的肩膀:「你还好吗?要喝水吗?」 谢灵运看她替自己紧张的样子,不由自主笑出几声,但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幽娘将谢灵运抚起来拍着他的嵴椎:「大红受那么重的伤都好起来了,你也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谢灵运还是安慰她自己。 谢灵运手中还拿着染血的帕子,病来如山倒,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现在更惨白了,嘴唇暗淡无光,他嘘咳几下缓过后缓缓说着:「小狐狸别担心,只是老毛病,过了冬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幽娘都是皮肉伤,好的很快,如今全部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她下意识的往手肘一抓,马上被谢灵运钳住爪子,他提醒道:「别抓,伤口会裂开。」 她委屈的说着:「我痒。」 谢灵运摸着她滑熘的乌发:「乖,别去想就不会痒了,我们出去走走晒太阳,成吗?」 「好吧,晒太阳。」 谢灵运披上大袄,一推开大门入目便是自己之前弄的一大架子的腊肉,还有半片院子的药草,一堆堆的摆好。 幽娘扯着他的衣袖,向他邀功着:「这是我叫狐狸们一起找的,保证药到病除,你随便吃。」 谢灵运有些哭笑不得,他凑近药草堆,蹲下拾起了其中一条端详着,还很新鲜,大抵是牠们彻夜翻山找的。 他又将药草放下,幽娘也蹲下抱着膝盖侧头看谢灵运,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谢灵运也如她的意,伸手摸着她的脸庞:「谢谢你,也替我谢谢牠们。」 说到“牠们”时,一颗颗的狐狸头冒了出来,他刚才都没察觉到狐狸的存在,很快他们跑了出来将另一半院子占去了,一堆狐狸摇着尾巴叽叽喳喳的叫着。 「咚、咚、咚。」敲门声在这一片欢腾中特别的刺耳,深山野领会敲门的有山精鬼魅,但祂们不敢过来骚扰谢灵运,那剩下的便是前些日子进山道士了。 谢灵运的笑容僵住,折回屋中取了配剑,期间大门声敲的越来越急促,待他回到了院中,大门也被那些人破了,幽娘躲在他后背抓着他的衣服从后面探出半颗头,狐狸也被这不速之客吓到屋里,因为好奇,狐狸们也探出半颗头,眨着一对对琥珀色如佛珠的眼睛看着来人。 唯独谢灵运一人站的笔直,手持出窍的长剑,迎着闯入的众人。 第十四章土人 谢灵运蹙起眉头,准备举剑与他们对峙,右手却被幽娘紧紧的抱住,正想问她做什么,却听她怯生生的说着:「你...你们快走吧,不然一会我...我就拉不住他。」 谢灵运低声说着:「那些人叫坏人,即便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会对你不好,小至盗窃财物,大到烧杀掳掠。」 她踮起脚尖用气音在他耳旁说着:「我知道他们是坏人,但陆游说过杀人偿命,沾了太多人命死后会下地狱受苦还会变成畜生,所以我们还是劝走他们就好。」 谢灵运下意识的朝后山一块,那边葬着百馀名奴僕,若真如幽娘所说恐怕自己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应当灰飞烟灭才对。 他慢慢拨开她的小手解释道:「我不差这几条人命。」 「蛤?」幽娘不明白,见手松开又赶快攒紧住他的衣袖,以为谢灵运不信她,急忙忙的说着:「是真的有阴间,真的有地狱有丰都大帝,我见过的,我还被关在那七日,真的很恐怖,一辈子都不会想回去,而且...」 谢灵运无奈叹气哄她:「我信、我信,但现在要先处理他们,否则我们会一起下地狱。」 「不然...不然...我先跟他们谈谈?」她才刚要往前一步,与谢灵运并肩跟他们谈谈,结果梁景辰往前一扑重重跪在了地上。 吓得幽娘又缩了回去,待她仔细看梁景辰才发现此刻他模样狼狈,气焰全无,没了一开始见的“傲气”,消瘦了许多,一头发乱糟糟的只剩道冠摇摇欲坠,他眼下乌青,目光浑浊,身上的道袍破了许多道口,胸前包扎的白布渗出的血早已泛黑,飘散了一股难闻的腐味,还有馊味,狐狸的嗅觉比人类灵敏,她马上止住呼吸,在闻下去她肯定会吐出来,她将鼻子紧贴谢灵运的后背,用力的吸着他的味道,试图稀释她方才闻进去噁心的味道。 「求你们救救我师弟妹们的性命,这场捉狐全赖我,是我被金钱迷了双眼。」即便梁景辰此刻样貌狼狈到了极点,声音仍然铿锵有力,但他明白自己在跪下那刻他就完了,不论是作为茅山道士还是作为人。 作为道士,他向妖求救,实为大忌,要是在场的人传出去一个字,他便一辈子冠上与妖勾结的恶名,从此被逐出茅山。 作为人,他抛弃了自尊跪在了地上卑微的向妖物祈求,大概也讨不到什么好下场。 倘若他今天是一人前来,一定会与他们死鱼破网,但今天他还有师弟妹们要顾,不能一意孤行,哪怕只有一丝让他们活下来的希望他也要试试。 他方才一进门就看到半院子的药草,还有一屋子的狐狸,牠们蒐集了那么多的药草,他能肯定至少狐狸不要他们的性命,如果要性命的话,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把所有能用的药草搜刮乾净,逼他们进入深山求救。 谢灵运感受到背后人急促的呼吸,他以为幽娘又想起不好的回忆,在他后背啜泣着,于是他的语气也没了温润多了几分锋芒:「凭什么救?凭你们未经许可入山,还是蛮恨无礼伤人?」 幽娘看了大门口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的众人,他们各个比梁景辰状况还惨,有的还失去了意识,幽娘判断,他们是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救也不对,不救也不对。 救了,万一他们好起来又拿剑砍自己怎么办。 不救,也不能任由他们死在面前。 梁景辰很有底气的说着:「凭我这身修为,凭我这身血脉,我是至阳之体。」 谢灵运不明所以:「所以?」 梁景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荐:「我很好吃!」 谢灵运沉着脸说幽娘不吃人,梁景辰一噎,他脑子动的很快,不断地找到自己的好处向谢灵运推荐着。 正当谢灵运准备赶人时,幽娘将他拉到一旁两隻小手不安的互抓,她小声的说着:「要不救一下吧,他们出不去,会死在这里,到时候就变成凶宅了。」 谢灵运问:「你不怕他们?」 「我现在不怕。」 他又问:「那你刚刚躲在我后背做什么?」 幽娘捏了自己的鼻子说道:「他们太馊了,吸你几口净化净化空气。」 「....行吧。」 之后谢灵运亲自写了张卖身契让梁景辰画押签字。 幽娘记得,梁景辰拿到卖身契的表情比他跪地求人时还难看几倍,签字画押前表情比要赴战场的将士还悲壮,他还不断问:真的不考虑杀他? 谢灵运回:不考虑,我数到叁你不签,就将你们赶出去了。 最终梁景辰签了,还被谢灵运逼着用道心对天起誓。 道心起誓,若有违背遭心魔反噬,五雷轰顶,梁景辰这下是跑不掉了,他实在不懂,为何凡人知晓道心起誓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只有修道之人才会知晓,只怕是那隻狐狸精指示他做的。 之后梁景辰还被改了名,谢灵运叫幽娘帮他取个名字,幽娘想了想,家里有大红还有小红,不如叫叁红。 在梁景辰的哀求下,保住了他的姓氏。 从此梁景辰...不,是梁叁红成了他们家的奴僕。 幽娘是第一次养人,她觉得很新奇,但那些人除了叁红,其他人都是见到自己就尖叫,所以幽娘只能抱着狐狸们远远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谢灵运虽然是拿着医术照本宣科为每人配药医治,但效果其好,在众人渐渐转好之时,病情又突然急转直下每个人的病一天比一天还重,那些人被看的心神不宁,很怕那狐狸精是在挑食物,所以开始装病起来,不想成为狐狸口粮。 那死掉的小师弟孟夏之与奴僕一起埋在了后山,没想到埋了七天,他就自己爬出来了。 梁叁红正端着水盆听到敲门声走了过去,一打开大门就见到满身是土的夏孟之,水盆摔落地面。 本来坐在院子中央的幽娘,看见大门刚出土的人,立刻尖叫起来,跑进谢灵运的书房晃着他的手臂,说话支支吾吾:「门...门...人门...」 谢灵运双手贴在她被栋红的脸颊上:「冷静,好好说话。」 「就...有个土人敲门,然后叁红去开门。」她想了一下外头很冷,谢灵运身子不能受寒,拿起桌上毛笔塞到他的手里:「算了,应该没事,外头有叁红在,他可是个道士,我陪你在屋里读书!」 幽娘不敢出去,所以找了藉口窝在了屋里,反正土人要吃人那也是先吃屋外的,谢灵运那么厉害他肯定有办法对付土人,等土人到屋子里再打也不迟。 结果,下一秒应该在屋外抵御土人的梁叁红狼狈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谢公子,我师弟他...我师弟他诈尸了,我把他关在了大门外面,他非常奇怪,我的血对他不起作用!」 第十五章視線 当大门再次打开,孟夏之依旧站在原地,他脸上还有梁景辰刚刚洒的血迹,呐呐唤了声:「师兄。」 夏孟之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他感觉到窒息便开始挣扎,慢慢将自己挖了出来,醒来后就看到旁边有个孟夏之的墓碑,他认为自己没死,他能感受到血液里流淌的生息,心脏的脉动,他应该还是个活人。 一群人静静的看着他,孟夏之被看得浑身不对劲:「要不...我再把自己埋回去好了。」 孟夏之调头就走,每走一步,身上的泥屑就剥落些,背影孤寂零落,终是自己看长大的师弟,梁叁红于心不忍,他一个箭步拉住了孟夏之,孟夏之回首与他相望。 梁叁红欲言又止。 「砰!」大门被谢灵运关上,并且嘱咐一旁装病的人要紧盯大门,一有状况就来通知自己。 之后他受寒咳了两声,回到了书房,幽娘被一束炽热的眼神看的不舒服,也跟着他回去书房。 孟夏之下葬前他是看过的,完全死透了,他虽不清楚修道那些东西,但也能明白一个道理,事出必有妖,。 书房内窗户大门关的很紧,不让一丝寒意流进来,有了梁叁红打下手之后,谢灵运日子过的轻松些,冷了就叫他去噼柴烧火,饿了就让他去煮饭。 幽娘拉了张凳子,整个人没了嵴椎似的趴在桌面,谢灵运抚平了她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头问道:「怎么了?」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着:「你...我...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我们看,很不舒服的看着。」 兴许是动物的直觉,又或者是自己多想了。 「盯着?」 「就是那个神经兮兮的老女人。」幽娘给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她补充了句:「她看得我心里发寒,比陆游生气时的目光还寒。」 谢灵运放下书卷揉着她的发丝:「只许周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不也成天看着那群人,看的他们病的越来越“严重”。」 「严重?」幽娘歪着头不明白:「我把他们看病了?」 「你被看到不舒服,同理他们也会被看的不舒服。」谢灵运拈起一缕头发在食指上绕了几个圈。 幽娘似懂非懂的点头,解决了一桩惑事,换另桩,她问了谢灵运门外那土人是人是鬼。 谢灵运他耸耸间回不知,又拿起书静静的看着,优间自在全无问危机意识,幽娘赶紧抓了件大袄为他披上,谢灵运不明所以,幽娘神经兮兮的说着:「我被叁红的血洒过,那东西厉害的很,万一那土人是妖,肯定是个大妖,我们谁都打不过,所以我们快点逃吧。」 谢灵运捏了她的脸,似乎是在笑她天真:「逃去哪?这山可是被封死了。」 谢灵运出不了这山,她蹙起眉头,一副慷慨就义:「要不我去跟那土人打吧,打个半死,陆游总会来的。」 谢灵运笑着的脸又耸了下来,戳了她的额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幽娘揉着额头,点了下头,毫不犹豫的说着:「对!」 谢灵运被气得倒吸一口凉气,寒意刺激到肺部他又咳了起来,幽娘紧张的为他顺气:「缓缓、缓缓。」 门外梁叁红与孟夏之面面相觑,梁叁红率先发话:「你是人是鬼?」 孟夏之被这么一问,自己也有些疑惑:「我应该是个人...吧?」 梁叁红试了几个法子,皆没妖气的反应,确认他是活人后,梁叁红重重的抱了孟夏之,紧的孟夏之呼吸困难,不断拍着梁叁红的肩膀:「师兄、师...兄,小...小力些。」 梁叁红这才松手,孟夏之弯着腰咳了几声,一隻厚实的手拍着孟夏之的肩膀:「至死地而后生,好事!这是好事!师弟这是你的机缘阿!」 冷静下来后两人靠着大门就地而坐间谈一会,孟夏之问他这栋房子的来历,梁叁红倏地站起,他踩着门内的叁星步伐,拾起一根树枝做剑,噼向了空气:「师兄我踹了狐狸的老巢!」 随后他抛去了树枝跌坐在地,无奈的笑着:「我很想这么说,但实际上我向狐妖投降,以道心起誓为他们做牛做马,换取一线生机。」 孟夏之默了,沉默大约过了半刻,孟夏之憋不住男儿泪哭诉:「都怪我,若我在坚持一会,说不定师兄就能找到出路,都怪我、都怪我。」 孟夏之很自责自己的死,虽然说过可以就地掩埋,不用立碑立帚,但他醒来时身上衣服崭新,墓碑也有,旁边还有一群墓友,坟墓区被打理的很好,虽有些许杂草,却能看出有人隔段时间会来打理。 梁叁红爽朗的笑了:「不怪你,怪师兄技不如人,只要你们能好好的回茅山,做牛做马我也认了,看来这次是你要替我去跟师傅说弟子不孝。」 语毕,梁叁红将自己的弟子玉佩连同孟夏之的一缕头发交给孟夏之。 梁叁红想进门,但谢灵运不让,吩咐人丢了两床被子一些吃食,将他们隔在了外面。 夜里,幽娘睡的不是很好,磨牙声吵醒了谢灵运,她睡觉本就不安份,人形更是难缠,一晚最少吵醒他叁次。 谢灵运睡意浓厚,下意识搂过幽娘,将她环在怀里安抚,熟悉的味道让她安份下来又沉沉睡去。 太阳照近屋内,谢灵运起身捏了自己的山根,晃了几下,头因睡眠不足有些发疼,昨夜幽娘一直哭喊着别看她,幽娘陷入梦魇唤不醒来,苦了谢灵运安抚她整夜 他起身之后见幽娘睡得沉,就没叫醒她了。 他披上衣服,去挨个见那些“病重”的弟子,每个人守口如瓶硬是不透露那老女人的消息,最终他抽丝剥茧得出那老女人叫花老鸨,正是这次捉狐行动的始作俑者。 也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感情一开始就不是要除妖,是捉妖,捉去青楼供人亵玩。 谢灵运有几分不悦训了他们几句:「妖也是生灵,不应如此玩弄生命。」 弟子们有冤,他们起先也以为要除妖,没想到后面变了挂要捉妖。 梁景辰誓言旦旦说有他在一定没问题,还可以大赚一比,茅山的阶级制度除了内门弟子,其他的弟子月俸福利都很差,若是不接私活恐怕日子只能画饼充飢,而且像他们这种下山历练的弟子还要寄钱会茅山,美名其约纳贡。 要不是梁景辰的原因,他们本不该在这鬼山受苦,弟子们有怨,开始口无遮拦将梁景辰的罪行一一供出。 一来一往谢灵运也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将花老鸨敲晕,让狐狸将她运了出去,淡淡说了句:「想救她的,就滚出我的屋子,不杀她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无人站出。 第十六章凡人(一百珠加更) 他们在外面餐风露宿到第叁天,梁叁红敲着大门:「还要把我们关在外面几天?我师弟没有危险,他还活着。」 弟子隔着木们小心翼翼地说着:「师兄,谢公子说过要让你们待在外头七天。」 「行吧,七天就七天。」 几天相处下来,梁叁红觉得幽娘做不出来烧杀掳掠的事情,只要他说话大声些,幽娘便会被他吓到,比起诡计多端的狐狸精,他更觉得幽娘是拥有一棵赤子之心。 但谢灵运就不同了,他看着温文儒雅容易亲近,实际相处下来却让人觉得与他之间有股鸿沟难以跨越,连带戒心都多了几分。 梁叁红忽然摇头无奈地笑着,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幽娘不是坏妖,谢灵运也不是被妖控制心智的人。 下山前师傅嘱咐他叁思而后行,那时他年轻气盛急着下山斩妖除魔,没有听进去,只当平常叮嘱,如今倒是栽了,他那时要是停下脚步多想会,就不会有今日这些事。 孟夏之盘腿就坐,他正捣弄着柴火,抬首却见师兄一人乾笑:「师兄?」 梁叁红闷在胸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凝为一句:「师父的话要听。」 花老鸨消失了,幽娘梦靥的情况好了,她问那神经兮兮的老女人去哪了,弟子们不敢同她说话,纷纷重咳装病,在弟子们眼里,幽娘是个善于伪装的狐妖,即便是她允诺他们入屋养病,但弟子们总感觉狐妖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几人私底下聊着,越发人心惶惶,最终讨论出,那狐妖是在养着他们,养好养胖了就挑看起来美味的吃掉,所以她才会每日搬张椅子在庭院中观察他们。 「老女人去那了?」 「她离开了。」谢灵运正临摹着名家的字帖。 「离开了?这大深山的能去哪?」 谢灵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认真勾勒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搁在砚台上,他招手让幽娘过来:「你觉得谁的字更好看?」 幽娘先是认真的看了两张字,搔了搔下巴:「我觉得...陆游的字最好看!」 他反手轻敲幽娘的额头:「我是问你这两张字帖。」 陆游、陆游,起初听到这名字觉得他可怜又厉害,后面听到心中便有股浊气闷着,憋的很。 幽娘觉得谢灵运的字好看,就像隻龙似得,但她下意识总认为这世界上陆游是最厉害的人,没人能超越他。 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指着未乾的墨迹:「这好看,但陆游最好...」 谢灵运从书桌上突兀的糖盒拾了一粒糖塞住幽娘的嘴,他语气中有一丝请求的意味:「一天不提陆游,成吗?」 谢灵运突然有些忌妒陆游,在幽娘的世界中陆游是不可动摇的存在,而自己只是她妖生中可有可无的意外,没了谢灵运还有沉灵运、王灵运。 谢灵运甚至能想的幽娘百年后与人间谈中描绘的自己「那个书生。」 她记性那么差,肯定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就像她记不住最简单的午时过后太阳朝西。 陆游活了几千年,幽娘活了叁百年,自己了不起只能活到五十,凭着这副烂身体,谢灵运还真不指望能长命百岁。 他总欣然接受生死有命一说,可现在他突然恨透生死有命,不管愿不愿意,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陌路人,他在九泉之下,她在九天之上。 幽娘没有多想嚼着糖果敷衍应道:「成、成、成。」 她又拿起桌上的糖盒挑挑拣拣,拿了几科糖往嘴里塞着,谢灵运不喜欢吃甜,糖果盒是她放在这的。 七日已到,梁叁红与孟夏之被放入屋内,谢灵运不想多管他们,因为伤病养的差不多,再过些日子就能给他们一些吃食行囊,将人赶出去。 是夜,幽娘睡的很沉,天打雷噼也叫不醒,谢灵运浅眠,光影一暗,他感受到有人伫立在床前,进来时无声无息连他也察觉不到,来者不善。 谢灵运感受到有很像丝线的东西在缠着自己。 骤然他鲤鱼打挺,准确的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屋内静到只有刀子掉落在地的哐啷声响,谢灵运藉着月光看清楚来人,正是前几天死而復生的孟夏之。 一道尖细的女声惊呼:「你怎么挣脱了!」 谢灵运朝着声音来源看去,那处又静了下来。 幽娘也醒了,她见到屋里多了人还反应不过来,睡眼惺忪揉着眼睛。 谢灵运死掐着孟夏之的颈子,催促:「赶紧叫叁红来。」 孟夏之疯狂的挣扎着,发出诡异的嘶吼声,这才将幽娘吓醒,她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不断拍打着叁红的房门:「叁红快醒!土人师弟疯了!正被谢灵运掐着。」 梁叁红听到幽娘的呼喊赶紧醒来,也叫师弟妹们一同跟上,待众人到了谢灵运的屋子,只见谢灵运正抚着胸口嘴角有嫣红的血丝,孟夏之发狂似的嘶吼着。 幽娘赶紧将他扶到一旁,顺着他的背,心疼的说着:「怎么被打成这样了,不疼不疼。」 谢灵运抹乾净嘴角站起身:「我没事,只是寒症刚好发作。」 幽娘拉着他的衣袍不让走:「那也不行。」 谢灵运反问:「你觉得他们挡的了祂?」 才刚说完,梁叁红就被孟夏之踹出大门,连人带门倒在了院子中央,梁叁红顾不及疼痛,他喊道:「孟夏之!」 幽娘见状便死死的拉着谢灵运:「那更不行,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你还病着,这又病又伤,会死的。」 「你愿意看他们都成了墓碑吗?」谢灵运承诺道:「放心,会好好的,我比你想像中的更厉害。」 「当然不想。」幽娘有些举棋不定:「我知道你厉害...但...但你终究只是个凡人。」 兴许是凡人一词刺激到了谢灵运,他挣开了幽娘的束缚,拿起床旁的长剑朝院中走去。 -----题外话----- 更新会迟到,但加更绝不会缺席。 第十七章尘埃 幽娘劝不动谢灵运,只能像个小媳妇紧张的跟在他身后,不断叮咛他:「你会死掉的。」 谢灵运越听越烦,他走到梁叁红的身边,轻轻踹了他一脚,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你们茅山都教了些什么?怪力乱神还是妖言惑众?」 谢灵运会生气不无道理,早些时候他就觉得孟夏之有猫腻,但梁叁红信誓旦旦说孟夏之是得了机缘復活,是人非妖。 梁叁红胸口扎扎实实接了孟夏之一脚,还疼着,他一手撑着地另手抹着嘴角的血,准备为茅山辩护:「我们...」 谢灵运不想跟他浪费喉舌:「行了,知道你们厉害,先跟我说他到底什么来头。」 梁叁红一噎,他也不知道孟夏之怎么了,他眼神漂移不敢看谢灵运的眼,他心虚的说着:「不晓得。」 「不晓得?」谢灵运尾音上扬复诵了一次梁叁红的话,话里有气。 梁叁红看着一旁师弟妹门拿着剑围着梁叁红,他蹙起眉头认真的说着:「对,不晓得,孟夏之太奇怪了,我用了各种方法测试最后得出结果,他确实是个人,没有妖气,也没有尸化。」 谢灵运拉着幽娘准备朝着大门走去,梁叁红见他们要走,吓得连滚带爬拉住幽娘的裙摆:「你们去哪?」 谢灵运见裙摆被血污了,一扯幽娘的裙摆,将裙摆脱离了梁叁红。 「自然是逃,这东西是你带进来的,连你也不知晓是什么,我一届凡人凑什么热闹,再来我早警告过孟夏之有问题,你不听,现在出了问题,没理由让我替你擦屁股。」 梁叁红急得脸红不知是羞还是愤,威胁道:「你这一走,回来就得替我们收尸!冤死的人会化作厉鬼。」 「山头后面那些坟看到了吗?我埋的,全是冤死的。」谢灵运抬首看弟子们渐渐招架不住,梁叁红又是一副不认错理直气壮的死样子,他也不想倘这摊浑水,吃力不讨好。 拉着幽娘跨过门槛,幽娘回眸一看见众人被打的七零八落,谢灵运将她的头掰正:「向前走,这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仁至义尽了。」 幽娘离了大门十馀步,伫立在原地,抓着裙摆:「他们怎么办?」 谢灵运回:「听天由命。」 院内传来欺凌的惨叫声,幽娘一想到院子的景象浑身发颤,脚软跌坐在地。 「亏你还是狐妖,这就怕得走不动了?上来。」谢灵运蹲在她身前,示意她上来。 幽娘不肯上去,谢灵运盘腿就坐与她面对面,幽娘不知道要问什么,说出来的话不成句子,下意识抓了地上的石子:「他们...我们...就不救...?」 幽娘不知道谢灵运对于他们是什么看法,一开始执剑救人,到后面扭头就走。 「救。」谢灵运将她紧握石子的小手松开,担心她手上的伤口被石子划破:「但是时机还不到。」 「时机?」 幽娘的手掌还是被划了几道小口子,谢灵运拍去她手上的尘土:「叁红觉得我们救他们天经地义,但叁红没有意识道这是他们自己闯出来的祸,若贸然去救,他们只会觉得是应当,而不会有感谢。」 「啊?」幽娘听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人心。」谢灵运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人心:「日久见人心,你下山的日子还太短,以后你就明白了。」 幽娘撇撇嘴:「说的你下山的日子很长一样。」 「确实比你长些。」 莫约过了几息,梁叁红从宅子跑出来寻他们,苦苦哀求认错道歉,见谢灵运油盐不进,就从幽娘那下手,他知道幽娘心软。 幽娘不安的看着谢灵运,眼神中尽是求助。 谢灵运问她:「救还是不救?」 幽娘回:「救...吧,但你要好好的。」 「好。」 孟夏之被砍了好几刀,战力不减,反倒越挫越勇。 仔细一看会发现孟夏之是哭着,但他手上的剑却毫不犹豫的往同门身上砍,剑法也是杂乱无章,整个人像是提线人偶一般被操弄着。 最终,谢灵运让梁叁红大量放血,造出血绳,攻击孟夏之,当然血绳对孟夏之本人不起作用,当血绳像个网包复住孟夏之时,血像是点燃引线一般,顺着看不见的丝燃烧去,最终凝成一条线,速度之快,一瞬间线就燃光了,只听见一个少女的呐喊声。 梁叁红拿着符顺着声音找去,见到始作俑者,是一隻人面蜘蛛精,他拾着符咒朝人面贴去。 之后听到院内同门惊呼,孟夏之的名字,他又折了回去,只见孟夏之奄奄一息。 原来是那蜘蛛精在孟夏之死后用蜘蛛丝控制了他的五府六脏,强制他的心脏跳动起来,这才造成了重生假象。 如今蜘蛛丝烧毁,他体内也像被火撩过一般难受,孟夏之有泪有悔,他躺在梁叁红的怀里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梁叁红知道孟夏之命不久矣,他能感受到梦夏之的身体正迅速崩坏着,从四肢开始化作粉末。 梁叁红摇头安慰:「师兄知道、师兄知道。」 最后孟夏之只剩上半身,没经历过死,所以不曾对生有渴望,孟夏之经历过死,他无比眷恋活着,自以为能走的潇洒,实际上復活的这七天他一直在想“自己还有什么事未完成”,他都白纸黑字写下来了,等待出了山去完成,但如今不可能完成了,他泣诉道:「师兄,我不想死,师兄...」 孟夏之话没说完,睁大通红充满血丝的双眼,化成粉尘散在了空气中,梁叁红朝着空气一抓,只捞到许多粉尘,地上静静的躺着他的弟子玉佩与师弟的一束头发,还有一捲白纸。 四周哀戚一片,沉默的气息比这寒冬还要冷上叁分,女人的哀嚎声打破了这沉默。 -----题外话----- 收藏好少?_?,八月开始更新会比较频繁。 留言区我攒到一定程度会一起回。 收藏不够,珍珠来凑! 第十八章白织绣 幽娘亲眼看见一条生命的逝去,明明上一刻他还是鲜活的人,下一刻他含冤而死,她看见那人眼中的不甘,对生的嚮往。 幽娘站在谢灵运身侧,她看着谢灵运的侧脸问道:「人都会死吗?」 谢灵运沉默半晌:「会。」 她不安的攒住谢灵运的衣袖:「连你也会吗?」 「总有一天。」谢灵运叹了一口气,他想起陆游给自己看的幻境,凡人寿元用尽,狐狸独自经历无数个春秋,最后死在了墓旁。 谢灵运突然有些感慨生命的短暂,与妖相比,人的一生太快太短暂。 他知道不该如此说,却还是渴求着:「那时,请别忘记我。」 幽娘看着梁叁红哭的伤心,她的心也闷闷的,终有一天谢灵运会化成虚无,幽娘紧紧环住了谢灵运的腰,生怕他下一刻就化为虚无,头埋在他的胸口蹭了几下:「我会记着你的,一辈子记着。」 「谢谢。」他垂头摸着幽娘的后脑杓,兴许是气氛太凝重,太哀戚,他现在也有些伤春悲秋,明明死亡是几十年后的事情,谢灵运却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近。 凄厉的女声打破了这片宁静,谢灵运捏起了血绳,将整隻蜘蛛提起,蜘蛛长了八条腿,在屁股上长了一张女子的脸,长的不妖艳,倒像是小家碧玉的模样,血绳紧紧的缠住蜘蛛。 梁叁红施了道法,让人面蜘蛛得以喘息,如此谢灵运才方便训问。 人面蜘蛛叫白织绣,与一名樵夫互许终生,因为这封山大阵困了她九年,她急着见山外的樵夫,有天看见幽娘出了山又入了山,认为幽娘有办法帮住她出山,所以这才动了歹念,想夺了幽娘的肉体出山。 幽娘听了她的故事觉得可怜,同情了几分:「你要帮忙跟我说就好了,出山不就是踏出去的小事?」 弟子们听完只认为这妖该死,人妖相恋自古是大忌,这蜘蛛精魅惑凡人,该杀,玩弄孟夏之尸体更该杀。 白织绣慌了:「要杀我可以,只求你们带我下山看一眼樵夫就好,一眼就好,告诉他不用再等我了。」 小师弟站了出来:「不妥,别想着藉机逃跑,再来人类的寿元有限,樵夫怎会傻傻等你九年,九年够一个人改变了。」 白织绣屁股上的脸挂着泪水,八隻脚无力的动了几下,她悲伤的说着:「哪怕一眼也好,哪怕他娶妻生子,我只想确认他还好好的,求求各位道爷行行好,见到他后我任你们宰割,我自愿奉上妖丹。」 妖丹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是炼丹利器,却不好取得,不可硬夺,否则妖会选择与妖丹一起玉石俱焚,只能让那妖甘心奉上妖丹,可一隻妖修出妖丹就要耗费几百年,没有妖会无缘无故献上自己毕生的努力结果。 往常只在书本上看见奋不顾身的故事,如今现实见着了,她为了爱人奉上一切,让幽娘心中有所触动。 幽娘开口说道:「要不...算了,反正她要害的人是我,我原谅她了,我们就让她下山找樵夫吧。」 小师弟听到有妖丹,妖丹是修道者不可多遇的机会,哪会放过。 小师弟对幽娘说:「没伤你,但她伤了我们,她要为此负责!」 幽娘一噎,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斤斤计较,她有些想念阴山,因为山中的狐狸都很好说话。 她不善争辩,却又想为这蜘蛛精争取一条命:「但...你们又没怎样,她只是伤了你们,并没有要你们的性命...」 说完幽娘意识到自己越说越糟糕,轻轻打了自己的嘴,瞧她这张不争气的笨嘴。 小师弟指着白织绣:「对,她只是伤了我们,再严重一点就要了我们的性命,凭这点就足够我们除了她。」 梁叁红出声喝斥小师弟:「师弟!」 小师弟被他这一吼非常不悦。 谢灵运倒是笑了起来,连带他手上捻着的蜘蛛精都抖了几下:「这么说来,我倒要跟你们算算,你们伤了幽娘,我再晚些来你们就要了她的性命,凭这点就足够我除掉你们,对吗?」 四周陷入死寂,无人敢应答。 白织绣的小命暂且保住,谢灵运看了满片狼藉的院子有些头疼。 骤然远方天空一片白雷闪过,黑夜如白昼一般明亮。 几乎是一瞬间,几名身着道袍的长者御剑而来,他们站在高空俯视着院内的众人。 幽娘见到他们的气势,捧着白织绣害怕得缩到谢灵运身后。 谢灵运与带头的人对视,警戒的看着他们,道士与妖,相遇必要打的头破血流,他能镇住地上的道士,但没把握镇住天上的。 空气中散发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谢灵运自知打不过,只能与他们周旋,趁机让幽娘逃走。 山雨欲来,今日注定不平。 第十九章馮汀 为首的男人是,梁景辰的师叔,冯汀,小师弟与孟夏之的师傅。 因这次弟子大量在朝阳镇上消失,其中有两个又是自己的弟子,冯汀自告奋勇下山寻人。 一来就见许弟子们负了伤,东倒西歪躺在地上,梁景辰面色煞白,想来是放了许多血,至阳之体的血对阴物来说是剋星,但若能食其血肉便是大补,连梁景辰的血都搞不定的妖物,肯定来头不小。 冯汀脚踏剑身,居高临下扫视了众人,只见院中只有两人完好无损,白衣男子伫立,后头还藏了两个妖,一隻狐狸精一隻人面蜘蛛。 冯汀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倒不急着除妖,他跃下剑身站在梁景辰身边询问:「师侄,这什么状况?」 梁叁红下意识攒紧怀中的束发,他也不知从何说起,作揖回道:「师叔暂且放心,那白衣人与狐妖都是善类,还请师叔到院内喝杯热茶听我慢慢解释。」 小师弟邵谨言老早对梁叁红心生不满,一开始师兄嘱託他拿着精血趁机行事,他见师兄要被谢灵运砍,这才解了血绳。 因此他被师兄念了许久,深山迷走,大家无法出山,在又饥又累的情况下,师兄把所有的过错都赖在他身上,但那时他若不解血绳,凭着谢灵运一人,足够杀光场上所有人。 方才,师兄又凶了他,邵谨言不懂,一颗妖丹炼出的丹药,足以在场众人分食,大家都能获得修为提升,何乐不为? 在大家对妖怪防备之时,只有他一人对妖百依百顺。 他暗自思衬,师兄已经不是原本的师兄了,从他下跪那刻,从他将自己卖给妖那刻。 邵谨言他站了出来指责梁景辰:「师傅!师兄与妖勾结,切莫相信他的谗言!」 邵谨言又补了一句:「孟师兄是他害死的!」 「邵谨言!你!」梁叁红瞪了一眼邵谨言,马上扭头解释:「师叔不是这样的!是我们误入山林,又伤了狐妖,这妖是好妖,他们救了我们!」 邵谨言他反驳:「好妖?好妖会把我们伤成这样?会让孟师兄失了性命?」 谢灵运负手而立,幽娘攒着他背后的手,小声说着:「你...要不把我供出去,有陆游在我会没事的。」 「若陆游有用,早该在你被道士追杀时出现,别指望他。」谢灵运回握她的手,侧头低声:「一会你什么也别说。」 冯汀不敢置信,他踉跄两步,扶着邵谨言的肩膀:「你在说一次,夏之他怎么了?」 邵谨言想起孟夏之临终前的样子,声有哽咽:「孟师兄去了,连尸身都不留,化作灰烬,师兄...走的很不甘。」 冯汀似是不信,他抬首环顾四周,不见孟夏之,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爱徒之死太过震惊,一瞬间气势迸发,举着剑对幽娘一行人怒吼:「妖孽!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奠祭我徒在天之灵。」 梁叁红惊了,他拦住冯汀:「冯师叔,先听我解释!」 「与妖勾结?你师傅是如何教你的?」冯汀红着眼眶,身份使然他不能落泪,手气到发颤:「你作为师兄为什么没有照看好他们?」 除妖有风险,有时候死一两个人实属意外,门内会弔丧奠祭,不会多作责怪,但现在死了是冯汀最看好的徒弟,冯汀没办法秉公以对弟子的死,参了些私心。 你为什么没照看好他们?这句话在梁叁红的脑里千回百转,像是紧箍咒一样死死缠着他。 梁叁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无力的说道:「是,全怪弟子,是我没照顾好,不怪他们。」 梁叁红的他们,指的是幽娘与谢灵运。 他想说,自己也是被骗上山,花老鸨说那深山妖精杀人无数,他作为道士除妖是职责,没有多想便应下这份差事,入了山才知是场误会。 谢灵运伤了他们,幽娘拦住了谢灵运不让他下杀招,留给他们一条命下山,是他下不了山误了孟夏之的医治时间,他带着苟延残喘的同门去求助幽娘,愿意用自己一条命去换同门安全,哪知幽娘不要他的命,谢灵运也尽心替他们治疗。 梁叁红现在是百口莫辩了,再多的解释都没办法洗清自己的罪过。 冯汀摇着头,对他庇护妖的行径感到失望:「枉费你师傅的栽培。」 「师叔...我」梁叁红话未说完,便被冯汀用剑柄敲晕,冯汀将他踢到一旁:「他是师兄的徒弟,我不越俎代庖,将他带回内门让师兄审讯。」 轮到谢灵运了,冯汀剑尖指着他的头颅,面对大阵仗,谢灵运不打算动武,因为打不过。 他从容应对,一字一句缓慢对着众人说道:「强词夺理,你们硬闯我谢家望日山又胡乱伤人,还不许主人反手了?难不成好人就要活该认你们挨打?会伤成这样只怪你们技不如人。」 冯汀凑近了一些:「好一个技不如人,那你杀我茅山弟子又是如何?」 谢灵运没直面回应,他望向一群弟子:「杀?我救都来不及了,试问在座哪个人没受我治疗过?」 邵谨言见缝插针:「你分明是想将我们养好了,餵给那狐妖。」 谢灵运不答,又问了一次:「谁没受我的恩?」 一个女弟子想为谢灵运说话,却被邵谨言拦住了,邵谨言面色凝重朝她摇头,师妹这才作罢,她欲言又止,一切尽在谢灵运眼中,冯汀背着他们看不到这幕。 冯汀也没见到梁景辰为孟夏之,而红的眼眶流的泪痕。 -----题外话----- 收藏、珍珠,好想要收藏跟珍珠。 第二十章回陰山 偌大的院子,静的只剩狐狸在一旁篡动的窸窣声,肃杀之气太重,胆小的狐狸都躲进了缝缝角角,只剩几隻胆大的冒出半颗脑袋窥视着。 幽娘紧紧攒住谢灵运背后的手,指节都泛白了,她心中祈求陆游赶快出现。 谢灵运将幽娘拉到怀中:「常听修道之人有双眼能明辨是非看清因果,诸位道长看看这隻狐狸到底是不是你们口中作恶多端沾染因果的妖。」 「别说话,一会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谢灵运视线馀角撇了一眼剑的位置,他低声说:「一会我会跟上。」 幽娘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胸腔的起伏,她轻轻点头。 冯汀多看了他们两眼,果真狐狸精是好妖,只是那少年,年纪轻轻周围的气场就浑浊一片,怕是有百条人命跟他有关。 冯汀尾音上扬有些不确定:「是你?」 谢灵运将幽娘甩到一旁,脚尖勾起了地上的剑抛到自己手上,与冯汀对峙:「是我又如何?你们冒犯我在先,还不许我动手了?」 谢灵运又添了一把火:「茅山道士?山贼还差不多。」 大家的眼神都被谢灵运吸住了,自然没人去管幽娘的去留。 幽娘才走了叁步,就听身后响起刀剑铿锵声,她回首一看,谢灵运瞪了她,幽娘吓得连忙转头,继续偷跑。 数隻踩踏大地的脚步声,幽娘站定在原地,又犹豫的转回去看,却见谢灵运被数隻剑架住动弹不得,只差冯汀一剑断了谢灵运的命。 幽娘没想太多,用着这几天攒下来的灵力冲到了谢灵运身前,之后她感觉到一声噗哧,低头看胸口插着的剑,泛着大量鲜血,又听谢灵运吼着:「幽娘。」 一瞬间,护身符发出金光,随后金色的火光炸裂,袭捲了整座山头,黑夜如白昼一般明亮,朝阳镇半夜睡不着遛弯的居民,见着了望日山一闪而过的奇景,以为是眼花,柔了几下眼睛,再抬首月明星稀,山林静谧。 金色的火光凝结成实体,陆游手中升起金光包复幽娘全身,她化作了一隻灰狐狸被陆游抱着。 陆游不语,只是用淡色的瞳孔扫视着四周,后面九条金尾虚影,若隐若现。 冯汀一见来人,心道:坏了。 他连忙跪下:「茅山冯汀,参见阴山狐王,是弟子们不懂事,不知她是阴山出来历练的狐狸。」 冯汀慌极了,书卷里记载的神仙是真有,不过他们行从琢磨不定,就像昙花一现一般,就连他们茅山供奉的神尊也是要千百请求,才久久露面一次。 而陆游作为神仙最是亲民,每隔几十年甚至几年就有他出世的消息,大多都是处理山里历劫妖精的琐事,谁今日伤了阴山的妖精,隔日陆游就上门喝茶,讨个道理。 各大门派被陆游打怕了,彼此立了一条规矩,不伤好妖,尤其是阴山的妖。 一干人马上了解了情况跟着冯汀跪了下去,大家噤若寒蝉,等待陆游发落。 「给你们七日想一个我能接受你们伤我坐下弟子的理由。」说完陆游带着幽娘消失在原地。 冯汀不好了,连伤到一个石头精,陆游都要讨个说法,如今伤了他坐下弟子,冯汀想这要是没处理好,大概就是烧了半座茅山,因为众所皆知,阴山狐王极度护短。 谢灵运眼眶充满血丝,架着他的剑已掉落满地,他跌坐在地,脑中只有两个想法,她还好吗?她会回来吗? 幽娘整个人晕晕煳煳,她感受到了陆游,弱弱的喊了声:「陆游...」 陆游为她慢慢输灵力疗伤:「安静,你现在心脉受损,有什么话等会在说。」 她等不到好了再说,急着想知道谢灵运是否安好,她又提起仅剩不多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着:「谢...谢灵运他...」 陆游回:「他没事,但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封了你的嗓子。」 陆游隔着金色的灵力薄幕看着幽娘,她杏眼圆睁似乎不懂自己此刻有多危险,只要陆游在晚一刻,她就得在地府排队等轮回。 陆游看她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只知这世界的善,不知恶为何物,这才有了让她下山历练的心思。 回想她一剑穿心在他怀中那刻,陆游鼻腔重重吐了一口气,也许当初就不该让她下山历劫,幽娘只是隻小妖,他大可窥探天命替她避了那些劫难,让她一生顺遂。 她感受陆游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淌着,如春风划过肌肤一般轻柔,整隻狐狸昏昏沉沉,最终睡了过去。 再醒来,她躺再了自己的床上,好久没回家了,她抱着自己的被子吸了几口,蹭了几下,她的伤好全了,灵力也回来大半了,就是步子有些发虚。 她赤着脚,走了几步路来到陆游的思无殿,陆游就像一尊石像杵在案前,总维持着批公文看书卷的姿势,一坐就是大半天不动。 幽娘拉了张椅子,撑头看着陆游,陆游在忙时不喜有人打扰,即便是天王老子也不可以,她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打了个呵欠,腰椎子都快黏在桌上,陆游还是没有稍作休息的打算。 她伸了懒腰决定晚点再来找陆游,前脚正要跨出大殿,一双绣花鞋砸在幽娘怀里,后面声音响起:「穿鞋。」 她穿起绣花鞋,左右看了几眼,篮底带了几朵桂花,很是漂亮,她转身挥了挥手:「你先忙,晚点我再来找你。」 陆游应了声:「恩。」 她出了大殿,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回首却无人。 「小姐、小姐,在下边。」白织绣用尽力气说话。 幽娘蹲下身找了许久,才看见一个指节大的蜘蛛,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捧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幽娘昏迷时,白织绣爬进了她的袖口,来到阴山时,她见狐王面色不佳,散出来的气势能冻死人一般,也不敢贸然上前,她在狐王眼皮子底下爬了出来,在大殿外等了几天,这才等到了幽娘。 幽娘听完后端起白织绣:「别看他人冷冰冰的,其实他很好,这整山的妖精都是他护着。」 幽娘找了片树荫依着树干开始说起陆游的好,说了长篇大论,语毕,她问了樵夫的事情。 轮到白织绣说起樵夫,四周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幽娘听的津津有味,蜘蛛精与凡人,他们的爱情故事像极了话本,她感叹着:「听你们的故事,都甜的我牙疼了。」 白织绣回道:「你跟谢公子也不差。」 幽娘不解:「我跟他?」 -----题外话----- 鬓边不是海棠红太好看,让我忘了更新(欸 珍...珍珠 第二十一章殊途 白织绣前腿在空中比划着:「捨命相救,不是爱是什么?」 幽娘蹙起眉头,厥起嘴认真思考着白织绣口中的爱是什么,她是第一次想这种事情,往常她的世界中只有喜欢或者不喜欢,如今出现了一个新选项。 她想不明白:「爱是什么?」 白织绣作为过来人,一眼就知道幽娘是第一次接触爱这种东西,她细心解释,不断用自己作为例子试图让幽娘明白“爱”。 幽娘认真听了,但她还有不明白,便问:「那我是不是一隻滥情的妖精,我爱谢灵运、陆游、阴山的朋友们。」 白织绣见她还是不明白,只能作罢:「没事,以后你就懂了。」 「以后...以后就明白?」幽娘看着蓝天上的白云反复叨唸着:「那到底是多以后啊?」 另边整个茅山像是被捣了窝的蚂蚁一般杂乱无章,陆游虽说给七日之期,第叁日就上山「喝茶」,偏生又打不了也打不过,只能呆呆站在一旁祈求他这尊神快走。 梁景辰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也只有他是知道事情全貌的人,其他弟子给的叙述都是隻字片语,不详尽也有偏差。 邵谨言因胡乱说话绕路冯汀的判断,而被冯汀关进了静闭室悔过叁月。 第五日,梁景辰醒了,惊动了整个茅山,他静静看了围在房内的众人,什么也不说,也不想为自己辩解。 他这五日虽然肉体伤重醒不来,但精神清醒,能听到身旁的说话声,与他一同入山的弟子,生怕被狐王降罪,大多都将污水往他身上泼,少部分支支吾吾説自己记不清,无人敢说真话。 梁景辰心算是凉了大半,这些可是他平常照看的师弟妹们。 第七日,他被茅山剔除了弟子身份送去了阴山,临走前他向师傅拜别,也向他平日照顾的师弟妹们说最后一句话:「我走了,以后多多保重。」 茅山弟子历练每月都要定期缴贡给茅山做孝亲费,刚出山的弟子人生地不熟接不到活,缴不出钱,都是由梁景辰这个师兄暂时接济,梁景辰认为能者多劳,所以时常接一些高风险高报酬的任务。 梁景辰被送出山门时,他觉得一身轻,一直以来给自己灌输的责任,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压的喘不过气,如今放下了,回想起之前的自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有些可笑。 梁景辰就这么跪在阴山石碑前,跪了叁天,无人接应,想来狐王早已知道来龙去脉,也不想刁难自己,他挣脱了束缚,撕下了自己的衣服,以鲜血写上:「我还有些事未完成,请小姐给我十年,十年之后定当为您做牛做马。」 他在石碑旁留下血书,嗑了叁个响头,算是告知了幽娘,之后端着怀里孟夏之未完成的愿望踏上路途,从此江湖上再无梁景辰,只有梁叁红。 不过,幽娘对于他去留并不在意,留下的血书她也没见着,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幽娘再次跟陆游说话是好几日后的事情了,陆游难得放下工作,他右手拇指与食指旋着左手拇指上的木板指。 这几日幽娘都在跟白织绣聊谢灵运,聊的她开始想他了,陆游放下工作时也不会间话家常,通常都有事要说,幽娘若想要什么,就得趁现在说。 因为幽娘常这么形容陆游,他一忙起来,六亲不认,谁都不理。 她率先的开口:「我什么时候能下山?」 陆游手中一顿,他方才还在思衬要如何赶幽娘继续下山历劫,现在倒好她自己提出来,省得他浪费喉舌与精力。 「我想见谢灵运了。」她又说:「我得快点下山,你常说人的一生白驹过隙,万一我下山晚了他老死了怎么办?」 陆游原先「让幽娘下山」的话,倒是噎了回去,沉着脸:「我说过的话不记得了?」 「那一句?」陆游说过很多话,幽娘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句,又是那一句。 陆游回:「人妖殊途。」 幽娘笑了,她马上解释:「误会误会,我怎么会喜欢那弱不禁风的矮冬瓜,我跟他有约定在先,作为一隻信守承诺的好狐狸我不能失约。」 幽娘跟白织绣聊完,觉得自己谢灵运的感情应该不是爱,故也没多想情爱那些的东西,而且现在她只想赶快继续履行诺言。 陆游见她双眼澄澈,不像说谎:「叁日后我送你回去。」 幽娘听到叁日,觉得时间紧迫,她要赶紧向山里的朋友道别,毕竟下次再回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她与陆游挥手道别,跑出了大殿。 陆游见着她的背影,仔细回想,这好像是他头一次目送着幽娘的背影。 幽娘又算了时间,五日后是冬至,谢灵运说过冬至搓汤圆,要做甜的与咸的还有包肉的,一想到冬至她就馋的不得了。 叁日内,她带着蜘蛛精又跳又走,将朋友挨个道别,他们送上祝福,祝幽娘早日归来。 叁日后,她乖乖在陆游身旁等着,陆游放下毛笔时,见着幽娘一双杏眼晶亮的看着自己,以为是她想在山上多待些时日,他开口:「冬至后再走也行。」 幽娘拒绝:「不要。」她还要吃谢灵运煮的汤圆。 陆游几时被人拒绝过了,幽娘就这么拂了他的脸面,他也来了点脾气,长袖一甩,幽娘被丢回了望日山。 她跌坐在地,摸着自己摔疼的尾椎:「唉唷,你能不能小力点!」 她被丢到了望日山的山脚,徒步走了回去,一路上见着漂亮的花就採几朵,东拼西凑搞了一束花,她左右端详,决定让谢灵运搞个瓶插上这束漂亮的花。 「嘎吱一一一」她推开厚重的大门,手中花束掉落一地。 -----题外话----- 快上肉了。 珍...珍珠,收...收藏...好好想要... 评论留言,也不错! 第二十二章妖丹(H) 许久不见谢灵运,他身形更消瘦了,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谢灵运大抵是没好好照顾自己。 久别重逢,有股感觉闷在胸中呼之欲出,带着她往前奔去,一整个人环住了谢灵运的颈子,将他扑倒。 两人陷入雪中,昨夜下的新雪如锦缎绵软,摔下去倒是不疼,幽娘想起谢灵运受不得寒连忙将他拉起来,拍了他背后的雪:「有没有冷着?」 谢灵运紧紧的抱住幽娘,想将她揉进血骨彼此不分离,他埋在她的肩颈吸取她身上特有的香味:「没有。」 她将谢灵运拉进书房,四周寒气漫步,湿冷的气息鑽近了幽娘的皮肤,她不由自主打了寒颤:「那么冷,怎么不烧碳?」 经幽娘提醒,谢灵运才意识到这里冷的刺骨,从幽娘离去后,书房不曾再燃起炭火,唯有寒冷才可以让他冷静,静的不再去想她。 谢灵运在她的催促下,燃起炭火,很快得书房升起暖意,冻寒的身体渐渐融化,谢灵运感受到了一片暖意,他静静听着幽娘有声有色描绘着她回山遇到的趣事,每一个听起来都像极志异小说中的段子。 暂停的世界在她的渲染下,又重新与时间接上轨。 幽娘拍了拍他呆滞了脸庞:「你有在听吗?」 谢灵运他被拍回神了,他答非所问:「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打开了书桌上的糖盒拿了颗糖漫不经心的说着:「我是信守沉诺的好狐狸,我说过要一起陪你出山的。」 谢灵运攒住她的手腕,“那出山之后呢”他问不出来,怕得到是坚决的回绝,更怕听到她要回家,回去她心心念念的阴山。 谢灵运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闷闷的说着:「你答应过的。」 冬至已到,她没吃上谢灵运做的汤圆,从她回来开始,谢灵运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的样子躺在床上,好在白织绣跟跟着自己,有她的帮忙做起事来方便许多。 白织绣在陆游的帮住下又修成人形,作为交换陆游命令她当幽娘的婢女,好好照看幽娘。 幽娘侧座在床边,摸着谢灵运的额头,他发着高烧,稍微轻咳帕子上就会出现殷红的血迹,幽娘常打趣他瘦的像排骨,这次真的变成排骨了,隔着衣服她能摸到骨骼的纹路。 他意识糢煳,却还能安慰幽娘说自己没事,过几天就会好,这话在刚入冬的时候谢灵运就说过了,如今再说这话幽娘是不信的。 谢灵运嚥不下食物,幽娘逼着他喝几口米粥,才刚下口,谢灵运又剧烈的咳起来,幽娘这才作罢,轻轻顺着他的背嵴,清楚摸到一节节的嵴椎。 又过了好一会,谢灵运终于睡下,他眉眼紧皱,依着发热的汗水,幽娘拿了帕子轻轻的擦拭汗珠,又伸手抚平了他的眉眼。 反复几日后,谢灵运气若游丝,连句话都说不清,嘴唇发白乾裂,双颊消瘦,眼窝凹陷。 最终,她决定试试白织绣与她说的法子。 黑夜中,她衔着一颗如琉璃一般发着萤光的珠子,撬开了他的嘴,将珠子餵了下去,她软嫩的唇,贴上他乾裂的嘴,如雨水滋养乾涸的大地一般。 白织绣见她成日忧心忡忡,告诉了她一个能救谢灵运命的法子,将内丹暂时借给谢灵运,并且以自身灵力反哺,最后在施以阴阳调和之术。 她渡了一点灵力给他,持续五天,谢灵运渐渐起色,但依然是半昏半睡的情况,她问白织绣要如何行阴阳调和之术,白织绣羞滴滴的説「衣服脱光了,在揉他的裆部然后...」 然后她现在全身赤裸跨座在他的腰间,餵了一颗白织绣给的药丸,她说是助兴,助什么兴幽娘也不明白,反正就是餵了。 过了一小会,谢灵运醒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勾住幽娘的颈子,一个转身谢灵运将她压在身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下腹,谢灵运胡乱的啃着她的嘴唇又吸又咬,不疼,感觉倒是新奇。 感受到一股燥热感,他开始脱着衣服,直到两人赤裸相对,他一双眼勾住了幽娘的心神,她呆呆的看着谢灵运,这几日的调养非常见效,他又回到初见时的模样。 她唤了谢灵运的名字,他没有回应,想来是那个药效发作导致他提前醒来,白织绣给的药真厉害,她这么想。 接下来可就不好了,她双手被钳住,下腹传来一阵刺痛感,乾涩撕裂,就像在粗糙的沙地上跌倒一样,她连忙叫痛,身子往上挪一分,谢灵运便前进叁分。 没了内丹,又耗了许多灵力,她现在与凡人无异,甚至更弱一些,她推着谢灵运的胸口,发出细又绵长的哭喊声:「谢灵运...我疼...不要了...」 谢灵运像是听不到一样,缓缓的前进着,他也想停下来,但身体不让,他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点着的火迫切需要灭,豆大的汗滴划过脸颊,粗喘着,他贴在了纤细的颈子,一寸寸的吻上,本能般的为幽娘做上记号。 缓缓的推进,当整根没入时,幽娘已经说不出句子,她掉着泪珠,哭喊着:「疼。」 谢灵运知道她疼,因为他自己也难受,想将阳物拔出来,但穴里像层峦迭嶂一进到底被紧紧的绞住,他很想动一动,在不动他觉得要断了,不管是理智线还是阳物。 幽娘稍稍抬头看到两人的交合处,她又哭的更凶,谢灵运那个大大的东西往她这么小的地方塞,不就存心要堵死她吗。 哭喊声不断撩拨着谢灵运的心神,他好像夺回一点身体自主权,他吻上幽娘那张嘴,将她每一个哀鸣吞下了肚。 初经人事,她痛极了,不像山中狐狸说得那般销魂入股,她觉得自己是块肉,正被很钝的锯子反复割着。 过了小会,谢灵运在血液的润滑下可以缓缓动起,他沉默不语,埋头苦干。 渐渐习惯了痛觉之后,升起从未的感觉,陌生的让幽娘感到害怕,又痛又养,像被红火蚁螫到一般,不致命,但很痛,让人有些上瘾。 发出的声音也从尖细的哭喊声,变成弱弱的呻吟,兴许是狐狸天生媚骨,懵懵懂懂的情况下,她好似找到了一些乐趣。 两人赤裸相对,见到谢灵运染上慾色的眼眸,她升起臊意,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发出的声音也羞得很,她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漏出一丝的呻吟。 欲盖弥彰。 黏腻的水声一下下环绕着四周,清楚的传进耳里。 骤然,下腹一紧,有出恭的感觉,她连忙半支起身推开谢灵运,却被压回床上。 最终,她泄了元阴,元气大伤晕了过去,而谢灵运依旧驰骋着。 -----题外话----- 车好难写,我脑内有好多大胆的想法,但文字没办法描述。 ?_? 第二十三章世界因你而亮 被褥下两人相拥不分彼此,谢灵运先醒,他睁开双眼见到幽娘静静的躺在臂膀中,他伸出一隻手描绘着她的眉眼。 脑中又闪过陆游给他看的幻境,一隻狐狸静静的躺在墓旁。 他低声在她耳旁承诺着:「哪怕化作厉鬼,我也会回到你身旁。」 幽娘被扰了美梦,不悦的蹙起眉头,她渐渐转醒,睁开眼就见着谢灵运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杏眼动了几下,扫视谢灵运的全身,脸有血色,肉也长了回来,整个人神清气爽,病态全无。 反观自己,嗓子哑了,浑身疼痛脱力,连隻手都举不起来。 她瞪了眼谢灵运,眼神指责他昨晚的禽兽行为,扯过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也不怕他着凉受寒,幽娘知道,他现在可好的不得了,有她的内丹养体,他此刻与常人无异,她又给了谢灵运自己守了两百年的元阴,还送了大半灵力。 谢灵运隔着被子环住她,宣告着:「洞了房,我们就是夫妻了。」 「夫妻?」幽娘被吓得睡不着:「什么夫妻?我们什么时候洞房了?」 她连忙转过身,大眼净是恐慌,谢灵运以为她不想负责:「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就得对我负责。」 幽娘回道:「但我也第一次,所以我们扯平了!」 谢灵运蹭了蹭她的肩头:「那我们更应该对彼此负责,不是吗?」 「我...你...」幽娘脑子很乱,怎么自己睡了一觉就多了个相公,白织绣可没跟自己说过睡觉会变成夫妻,她尝试拼凑拒绝的句子:「陆游...陆游说过人妖殊途,我们不适合!」 谢灵运从她口中听到陆游就没来由的烦躁,反手堵住她的嘴:「不管陆游,不管人妖,我只问你往后馀生,可愿意与我一起?」 幽娘当然摇头,人妖相恋成何体统。 「我换个问法,以后还想吃红烧肉?」 幽娘点头。 谢灵运松开手笑了:「你既然答应了,以后便是夫妻。」 「我没有!」幽娘慌了,她只是下山历个劫,凭空多了个相公,回去要怎么跟陆游交代。 谢灵运耸下脸:「谢家有祖训,一生一世一双人,发妻亡,若无子嗣可以续弦,若有子嗣得为亡妻守寡,违背此训者遭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谢灵运临时编了理由吓住了幽娘,他料定幽娘捨不得他死。 幽娘弱弱的说着:「可祖训不都是骗小孩的东西吗?像我们阴山也有...」 她才刚说完,冬日的大晴天,突然聚了片乌云在望日山山头,打了几声震耳的响雷,之后下起来豆大的冰雹,幽娘吓得往谢灵运怀里一缩。 「轰隆隆。」 谢灵运也被这声雷吓着了,不过他表面故作镇定,食指指着天上:「你瞧,真的会噼下来。」 「轰隆隆。」 白织绣喊着:「小姐公子不好了!远方有片树林被雷披到着火了。」 幽娘听到着火,推开谢灵运赶紧穿上衣服,谢灵运跟在她身后,一开大门只见远方山头,火光一片,外头还下着豆大的冰雹,天降异象。 她没了妖丹护体,打了个喷嚏,冷颤从尾椎升起,谢灵运声音从后边慢悠悠的传来:「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我愿意!」她哪敢不答应,她现在要是被噼到肯定连狐狸毛都不剩。 谢灵运看了渐渐散去的乌云,觉得这几声雷来得真即时。 谢灵运站在寒气之中,他才发现自己不畏寒,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他问幽娘用了什么法子,幽娘不答她只是打了几个喷嚏,又折回屋子鑽进了被窝,她很苦恼,无故多了个相公。 但苦恼不过半个时辰就消散了,肉香味飘入房中,谢灵运端着一盘红烧肉来到床边,他撩开一角被子,幽娘闻到香探出了半颗头,她苦着脸,折腾了大半夜什么也没吃。 谢灵运夹着一块肉:「笑一个。」 幽娘依言笑了,谢灵运将肉餵到她嘴里,幽娘许久未吃到谢灵运做的菜,如今一嚐像入了仙境一般愉悦,但一想到要跟这毛头小子当夫妻,笑着的脸又耸下来了,她拉起被子将自己蒙起来:「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昨日...你...你欺负我!」 谢灵运放下盘子:「欺负?昨日可是你轻薄了我,我记得很清楚。」 经此一提醒,她脑内好像闪过几个模煳的片段,一个裸女骑在谢灵运身上,她双眼迷离,净是贪婪,双颊酡红,一副想将少年吃乾抹净的模样。 裸女舌头捲过自己的唇,她一手撑着谢灵运的胸膛,居高临下的望着少年:「谢灵运,我还要。」 幽娘打死都不会承认那个淫乱的女人是自己,她将被子裹得更紧,整个人缩到墙角:「不知道、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昨夜你...」 她觉得谢灵运要说荤话,露出一颗脑袋,泪眼汪汪,嗓子还哑着:「你别说了...」 谢灵运柔乱了她的头发:「行吧,不逗你了好好休息...嘶」 伸出去捣乱的手被咬了一口,手腕上又多了一道新的咬痕,见幽娘真的生气了,在逗下去指不定她又要跟自己闹几天脾气不说话,谢灵运收回手,吹灭了蜡烛:「有什么事叫我一声,我在隔壁的房间。」 幽娘小半个月没跟谢灵运说话,谢灵运哄了她小半个月,最终在软磨硬泡下幽娘开了尊口原谅了谢灵运。 冬去春来,天气渐渐回暖,院子只剩薄薄的融雪,幽娘怀中抱着已经长大的小红,身旁靠着谢灵运,她看着院子景色,自从妖丹给了谢灵运,她隐隐约约能感应到谢灵运的心情,甚是片段的回忆。 拥挤的人群、热闹的庆典、喧嚣的尘世,于他都是苦涩的,幽娘不懂,又不敢直接问,怕伤了谢灵运,只能静静的消化着晦涩的心情。 谢灵运见她最近心事重重,捏着她的脸颊:「在想些什么?」 幽娘任他摆弄,脑内再叁挑选才想出适合的措辞:「你...快乐吗?」 谢灵运回:「世界因你而亮起。」 幽娘不解:「蛤?」 谢灵运忘了她是一隻蠢狐狸精,涵义太深的话她听不懂,替她翻译成白话,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道:「你是我的快乐。」 幽娘来了一股气:「你竟敢拿我当笑话?」 谢灵运深情的脸马上垮了下来,他捏着自己的山根,气氛全没了,再说不出煽情的话。 幽娘扯着他的衣领:「你倒是说阿!」 -----题外话----- 阿,抱歉电影看一看忘记自己还有文要更ˊ_gt;ˋ 辛德勒的名单好好看。 小丑看了好压抑。 让子弹飞我刷了好多次,张麻子好香=w=b 明天或今天晚上因该还会有一更(200珠的) 第二十四章身體力行(H)(200珠) 幽娘还在气呼呼的叫着谢灵运的名字:「谢灵运!」 谢灵运不答,将她整个人抱起,让她腿盘在自己的腰上,拖着她的屁股,幽娘害怕摔下去也不敢闹腾,只能勾着他的脖子,低头瞪着他:「谢灵运!好好说话!」 谢灵运隔着衣服咬着她胸前的乳肉。 「谢灵运你...」幽娘感受到屁股有个硬梆梆的东西抵着,羞红脸推着他的头,压低嗓子:「你别在这时候发情!好好说话。」 谢灵运咬开她的衣襟,在白皙的胸膛留下一个深深的吻痕:「我好好说话你不听,我只能身体力行跟你分享我的快乐。」 奶儿半露,嫣红的樱桃若隐若现,他鼻子蹭开了衣服探了进去,或轻或重咬着。 幽娘浑身颤慄,像是被羽毛撩过全身一般难耐,话也说不出半句,紧紧攒着他的头。 谢灵运抱着她到了房间,午后的太阳顺着窗户打进了,屋内复上了一层暖色,光影明暗交织。 幽娘总觉得在白日做这种事很羞人,谢灵运则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她不懂人类为什么能那么频繁发情。 她双手半推半就嘴上说着不要,双腿却扣住了他的腰身,幽娘叁两下就被谢灵运剥的精光,反观他衣冠整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狐狸精在勾引书生,床上二人却很明白,是书生在勾引狐狸精,每日每夜寻鸡毛蒜皮的藉口骗狐狸身体。 谢灵运拉开自己的腰带,微微张开双手:「脱吗?」 幽娘虽不明说,但谢灵运能发现她很喜欢脱自己的衣服。 「你...你脱了我的衣服,我自然也要脱了你的…这样才...才公平!」她义正辞严说着,像是打开礼物一般,慢慢脱着谢灵运的衣服,灰色的外衫、白色的里衣,最后是线条分明的肌肉,她假装不经意碰到,偷偷摸了两把,以为谢灵运没注意,还沾沾自喜着。 他凑近低语:「那我睡你这么多次,为了公平是不是应该也要睡回来?」 幽娘捂着耳朵,小脸像是虾子一样通红:「你...你这个大禽兽!」 谢灵运侧头舔着她捂着耳朵的手,湿润黏腻的感觉捲进每根指缝,他轻笑着:「大禽兽睡小禽兽。」 她的手缩了回去,谢灵运咬着她的耳垂,她像是触电一般闪了一下,她杏眼圆睁:「不要咬我耳朵!」 一方面是她耳朵特别敏感,另一方面是以前她看过两隻狐狸在嬉闹,结果不小心把耳朵咬掉了,从此那狐狸就是单耳狐狸。 谢灵运换了一边在咬一下。 幽娘双手捂着耳朵:「你在咬我就咬掉你的耳朵!」 谢灵运反问:「你有这个胆吗?」 幽娘默了,她确实没有,她连切肉都觉得恐怖,别谈把耳朵从一个大活人身上咬下来,光想到满是血腥味的嘴,她就作呕。 谢灵运吻上她的嘴,彼此呼吸交缠,幽娘脑子恍恍惚惚忘了刚刚的不悦,本能的抱着他的颈子回应着,发出啧啧的水声。 谢灵运手也没间着,他节骨分明的手,顺着腿摸上了粉嫩的阴户,那里早已湿润一片,他在轻轻的划过,幽娘难受的抖了两下,慾望不得满足,她抬起腰想将手指吃进去,谢灵运手却往后缩,卡在穴口来回揉弄。 像是隔靴搔痒一般难受。 她早已被弄的意乱情迷,轻喘催促着:「快进来...」 谢灵运依言入了一根手指,来回抽弄,过了会她很快再也得不到满足,她感觉像是屋子烧了大火,谢灵运却还在拿小茶盏慢慢浇火。 其实谢灵运早硬的难受了,如果时间能回到他们第一次发生的那天,无论如何,他都会控制住自己,因为第一次的痛,导致以后每次他都得尽心服务幽娘,减少让她被贯穿的恐惧感。 她急不可耐:「很..很难受,你快...快些进来。」 谢灵运问:「哪近来?」 幽娘羞了,谢灵运明明知道她在説什么,却要逼自己说出那难以开口的东西:「孽根快进来!」 「孽根?」谢灵运尾音上扬,他不满的时候尾音都会上扬,他一捅倒底贯穿了幽娘。 她拱起腰肢,痛的小穴紧缴,连忙哭喊改口:「好肉棒、好肉棒。」 肉棒这一个词还是谢灵运看那些淫书研究出来了,幽娘不知道写那些书的人心态是怎样,但她很困扰。 谢灵运忍着冲动,慢慢抽了出来,缓缓的抽弄着,她低低的哭声渐渐变成娇喘,一下又一下撩拨人心弦。 待她适应后,谢灵运理智线彷彿断了,他浸在快感中,猛烈的抽动,床发出了嘎吱声,感觉下一秒床板就会断掉一般。 起初幽娘还能顾忌外头有白织绣,忍着声音,最后像是被撞破了,她忍不住叫喊声,又羞又舒服,应着谢灵运的粗喘。 最后她达到了巅峰泄了,浑身虚脱,谢灵运却没得到满足,继续动了起来,声音如层峦迭嶂一般,十指紧紧扣着他的背,指甲都陷入了肉里。 之后要了几次她不知道,反正她是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隔天早上的事,她起来时觉得半条命都没了,要节制、要节制,下次她一定要认真拒绝谢灵运。 幽娘每次事后都如此想,但下一次来时都被谢灵运迷的神魂颠倒,她大概是最失败的狐狸精了,活活被人採补成这副德行。 她简单披了件外衣,推开大门见到谢灵运一人在庭院内舞刀弄剑,她靠着门看了会,一套剑法结束,他收起剑朝着幽娘走来,低头理了她鬓边的碎发:「那么早?」 「饿了。」她撇开头斜眼看着谢灵运,不知不觉间他比自己高了一颗头,说不定再过一阵子他就比陆游高了。 阿...陆游,她要怎么跟陆游交代多了个相公? 谢灵运热了菜饭,她苦涩看着盘中的红烧肉,夹起来恶狠狠的吃掉。 谢灵运撑着头看她一惊一乍吃饭的模样,想知道她那不灵光的小脑袋在想些什么。 -----题外话----- 十月这本会重开一次,9月开始攒搞,当然还是会正常更新,所以不用担心九月断粮。 支持我的伙伴们可以先把珍珠给其他喜欢的书,但十月到时,请用力用珍珠砸我。 欢迎留言互动(虽然我总是隔一段时间一併回覆) 第二十五章節制 饱足饭后,谢灵运伸手抹去她嘴角的污渍,幽娘与他四目相接,看着他眼中的倒影尽是自己,彷彿要被吸进去一般,差点又看痴了,她抹把脸往后撤,警戒的看着谢灵运。 谢灵运的手还疆在半空中,他问:「怎么了?」 幽娘哑着嗓子:「你...你能不能节制一点。」 她实在怕了,做那党事虽然快活,但事后却是无尽的疲乏,完全搞乱了她的生活作息,白日不能出去玩,下午醒来吃饱又被压着做一次,晚上醒来,他刚好沐浴完,又要了几次。 几天下来,她都快被养成猪了,不是睡就是吃。 「你想如何节制?」谢灵运也意识到他这几日太过于疯狂,导致幽娘整隻狐狸都病恹恹。 「一个月一次!」她竖起了一根食指,眼睛直直地瞪着谢灵运,似乎想帮她自己加点气势震摄谢灵运。 谢灵运一手撑着桌子起身,他走近幽娘身边,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与自己对视:「叁天。」 她似乎又被谢灵运给魅惑住了,说起话来也没一开始有底气:「那半月如何...?」 「两天。」 幽娘听谢灵运天数越减越少,她慌了:「不然...不然七天,你不接受我就搬去狐狸窝住了!」 「你确定?」谢灵运尾音上扬,幽娘知道他下一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可以试试,我能不能让你六天下不了床。」 她撇了撇嘴,就知道欺负她,下一秒幽娘变成狐狸,想要逃出去,谢灵运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后颈:「即便你躲去狐狸窝,我也能找到你。」 幽娘四脚悬空,踢着空气发出吱吱的叫声,发现自己挣脱不了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谢灵运。 「就这么讨厌?」 幽娘变成人,往前一扑,双手环了他的脖子,蹭了几下:「不讨厌,但我更想出去玩,你每天都把我弄得半死不活,我觉得人生不应该全在...床上做那档事....,我还想跟你练剑!」 她见谢灵运似乎听进去,马上趁胜追击:「我上次不是夸你字好看,我想跟你学写字!」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能不在床上做运动,练剑、写字甚至让她读书都好。 谢灵运挑眉,带着质疑问她:「真的?」 她点头如捣蒜,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之后谢灵运真的听她的话七天行一次房事,作为交换她每天起的比鸡早,为了与谢灵运练剑,操的比狗累,为了跟谢灵运学字。 春天到了,大地充满生机,外头一片虫鸣鸟叫,不时还会传来白织绣在院子外面跟狐狸打闹的嘻笑声。 而她此刻正坐在谢灵运的怀里,手把手的练写字,她整个人往后一靠,看着谢灵运的下巴,她闷闷的说着: 「天儿这么好,我们出去玩吧。」 「你昨天出去过了。」 她右手像提线木偶一般被谢灵运操弄着,写了什么她都不清楚,又写了一会,实在无聊,她头顶磨了磨谢灵运的下巴,讨好的说着:「要不我给你睡,我们别写字了,好无聊的。」 谢灵运没有回应,只是提着她的手一笔一画的写字,她开始反思,难不成是自己的肉体没有吸引力了,还是谢灵运肾虚了? 她常听山上狐狸说,男人常做那党事会肾虚。 「其实你那话儿不行说一声也没事,我不会嫌弃你的。」 「山上狐狸都说男人要是肾虚要好好补,不然年纪轻轻问题就会很多,然后不能纵慾过度。」 幽娘没什么本事,她最会的就是气人,偏偏还是用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气人,谢灵运停笔,咬了她的耳朵:「是谁口口声声说不要白日喧淫?」谢灵运又补了一句:「是谁现在又摇着屁股勾引我?」 幽娘面色通红,她抢过笔身子往前倾:「写字、写字。」 写了一会,她看见一旁纸上落款,常谦,将那纸拿了过来端详,但这院子没有任何东西叫常谦,她在常谦二字上打了一个圈,转头问谢灵运:「常谦是谁?」 谢灵运看着他最满意的字帖落款处被幽娘打了一个圈,头有些疼,拿过她的笔避免她再打个叉:「常谦是我的字,听说是一位高人赠的。」 幽娘来了几分好奇:「常谦、常谦,有什么意思吗?」 谢灵运照搬高人的话:「锋芒太盛,命里缺谦。」 幽娘跟谢灵运读了几个月的书,也有了一些智慧,她照着自己的理解翻译了回:「那是叫你别太嚣张的意思囉?」 谢灵运反驳不了她,照着她这个理解也没错,就是太难听了一些,他转了一个话题:「你的名字呢?」 幽娘拿了另一隻毛笔在字帖上写下“幽”字:「我听陆游说,我无父无母,是他在游历时捡到的小狐狸,因为在九幽捡到的,所以给我取单名为“幽”。」 她咬着笔杆想着:「照人间的叫法我应该叫陆幽,但音太像陆游,所以山中的妖精都叫我幽娘,我也觉得叫幽娘好听。」 她之后反复说着谢灵运的字:「常谦、常谦,阿谦,以后我就叫你阿谦了,唸起来顺口,谢灵运太拗口了!」 她喜孜孜的说着,谢灵运没什么意见:「你开心都好。」 幽娘又在字帖上写了阿谦,谢灵运看着幽娘用稚嫩的笔法一笔一画慢慢写着两人的名字,觉得他那篇字帖写的字价值都不及她写上的名字。 骤然前院传来很像鸡的叫声,她很疑惑,因为宅子内没有养鸡,她推开窗户一探究竟,却见几对狐狸在行苟合之事,她马上合上窗户说了句:「非礼勿视。」 谢灵运也看到了,叙述所见:「发情期到了,夏天我们院子又会多几隻小狐狸。」 她有些期待:「我希望多一些,小狐狸好可爱的」 外头叫成一片,写字讲求静心,这字是写不下去了,在她的祈求下,她终于摆脱了写字,拿着志异小说在一旁读着,一个妖物在看妖物的故事,还能被吓着,谢灵运觉得有趣。 外头叫声越来越大,她听得懂狐狸话,像是现在,她听到了小红已经换了叁个伴了,她这才想起小红是一隻公狐狸。 听的是面红耳赤,听说发情期是会互相传染,她现在似乎也染上了些,胸口有些燥热。 第二十六章勾引(H) 幽娘双颊通红,志异小说遮了她半面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正在低头写字读书的谢灵运。 他置若罔闻,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既然是她提的七天一次,那么她就不能打破规矩! 她重新拿起书看着,恰巧看到经历红尘百态的狐妖勾引山中不谙世事书生的篇章。 内容香艳十足,才看了几行字便口乾舌燥,嚥了口水,又从书后探出半颗头窥视谢灵运。 完了,这些东西像是不去想他就越想,但如果是他主动的,就不算自己打破约定,是谢灵运打破约定,就可以怪他不守诺言,再逼着他给自己赔罪,所以她要勾引谢灵运! 幽娘想着美好的计画,笑容都露了出来,谢灵运看她一惊一乍,早习以为常也不感到奇怪。 幽娘又看了会书,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学着书上的狐狸勾引书生。 幽娘走到谢灵运身旁,在他的耳边轻轻喊着:「小书生,我肚子疼。」 谢灵运依言放下笔,以为她真的不舒服,手放在了她的上腹部轻轻按了两下:「是这?」 幽娘摇摇头,谢灵运又换了几个地方,她都说不是,最后谢灵运让她自己指出哪里痛,幽娘的手贴上了谢灵运的下腹,时不时撩拨到了阳物,有渐渐醒来的趋势。 谢灵运看她不安份的小手,挑眉看她,幽娘感受到炽热的视线,心中暗骂,他不是因该要娇羞遮脸,害怕的往后退,然后怯生生的问自己在做些什么。 「知道我哪里疼了吗?」幽娘只能继续演下去,拉着他的手放在腹上,一点一点往下移:「小书生我这里被蜜蜂螫了,又疼又痒能帮我看看吗?」 谢灵运就像块木头任她摆弄,她恨铁不成钢,为什么谢灵运不像书上的善良书生一般,着急询问狐妖可有伤着,需不需要上药。 书中狐妖说不用上药,你用手指头帮我探一探有无流血。 然后他们就睡在了一块。 幽娘有些气恼:「快问我要不要上药!」 谢灵运问:「可要上药?」 她语气僵硬就像在背词一般:「阿!小书生毋须上药,用你的手指在我下面的穴中帮我探一探那恼人的蜜蜂有没有将我叮流血了。」 谢灵运轻笑:「你方才到底看了些什么。」 他站起身,幽娘知道他要去拿她那本小说,连忙跑回榻上夺书,终究是慢了一步,谢灵运推着幽娘的头,一手高举书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谢灵运风復诵一次篇名,语气带有嘲弄:「流蜜狐仙?」 幽娘脸红成虾子,很不得将自己埋起来不见人,但身下那股空虚感又磨得她难受。 谢灵运知道她恼了,也不在逗弄,既然她想玩,那他便奉陪。 他将书抛在一旁,把幽娘抱上书桌,纸张砚台笔墨散落在地,谢灵运撩开她的裙摆,探了进去,湿淋淋,稍微一滑便能探进去。 他食指轻轻勾着她的穴肉,摸到一处:「狐仙,你穴里被那刁鑽的蜜蜂螫了一大口,我压到了,是这里对吧,我帮你揉揉消肿。」 她现在脑子不灵光,只想赶快找个东西蹭,她终于了解发情期是什么东西了,往常听山里狐狸说,像他们这些还没修成仙的狐狸精,只要开了荤都会有发情期,而发情期最是销魂入骨。 男人揉着那潮湿发骚的小穴,幽娘身子轻颤,整人往前一贴,仰起头轻哼。 谢灵运推开她的身子,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狐仙可是我压疼了你?」 幽娘又羞又恼:「谢灵运你别打趣我!」 谢灵运揭开她的衣服,衣服像是一块荷叶淌在桌上,而幽娘便是那荷叶间的莲花。 叁两下幽娘被剥得精光,她坐在上,双脚半悬空中,踢了几下谢灵运,他抓住幽娘不安份的小脚:「狐仙脸皮这么薄如何勾引我?」 幽娘挣扎了几下:「就你没脸皮!」 谢灵运一手捏着她的小脚,另一手探近了她的花缝,当着她的面将挂着银丝的食指吮了乾净,幽娘遮着自己的脸:「你这人...你这人怎么...怎么能那么脏。」 谢灵运将她往桌子中间放,整个人躺在书桌,因为屁股以下在桌缘,没有个支力点,所以只能将双脚放在谢灵运的肩上。 谢灵运的鼻尖在幽娘的肚子上打转:「狐仙下面的穴里怎么有股香甜的蜜味,莫不是那蜜蜂在穴里偷塞了蜜?」 幽娘惊了,她赶忙推着谢灵运的头:「等会!你要做些什么?」 谢灵运只是自顾自的演:「狐仙莫慌,小生嚐嚐看究竟是不是蜜。」 谢灵运不听劝,他埋下头,复了上去,隐隐约约有股臊人的甜蜜味在诱惑谢灵运,伸出舌头划过幽娘的花径,引起她一阵战慄,叫声绵长又细,紧紧缠住谢灵运心神。 她怕极了,陌生的快感马上鑽遍全身,她推着谢灵运的头,带着一些哭腔:「不要了...谢灵运不要了,脏...」 他抬起头,看到幽娘双眼迷离,一副动情的样子,舌头捲过自己唇,色气满满:「真不要了?」 空虚感又袭来,身体明确的告诉她,她想要,她很想要。 幽娘侧过头不去看谢灵运 ,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她双手扣住了谢灵运的头,将他压下,大腿也紧紧夹着了他的脑袋,才过一会,幽娘就忘了羞耻,挺起腰迎合着谢灵运。 女人的低吟声缠绕着啧啧作响的水声,在偌大的书房更显大声,她纤白的十指插入了谢灵运的发间,紧紧的看扣着,到达高潮时,甚至拔了几根头发下来。 幽娘洩的很快,疲惫的也很快,她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摊在书桌上,听着他胡言乱语:「狐仙下面真渗了蜜,不过小生已经舔乾净了。」 谢灵运撩开自己的衣袍,露出下面的阳物,他移到穴口打转:「狐仙莫怕,小生看了一本医书,只要将这个东西放进去,您就会消肿止水了。」 幽娘感觉到穴口有东西抵着,她高潮馀韵才刚结束,慾望又上来了,她实在忍不住,现在只想缓解这身骚慾,她坐起身整个人扑倒了谢灵运。 谢灵运顺势跌坐在椅子上,阳物被折到了有些疼,马上软了下来,他眉头皱了一下,幽娘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蹭着软下来的东西:「怎么这么不争气,我要的时候就没有了!」 -----题外话----- 十月一号会重开一次,遇狐暂时先更到这里了,剩下我要开始攒稿。 2千字一章,目前攒了五章=w=b 第二十七章愛為何物 「这可是你座没的,你得自己弄起来。」谢灵运拖着她的屁股,担心她一个后仰摔着自己。 幽娘扭着她的腰,整个人都黏在了谢灵运身上,全身都被蚊子咬一样,不蹭个东西就不舒服。 谢灵运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主动黏人,行为举止极为反常,像极了发情。 似乎对上了,外头的小狐狸正在发情期,里头的大狐狸也在发情。 幽娘发情时极为自动,她揉醒了阳物,连谢灵运的衣服也不脱,直接座了下去,一瞬间浑身舒畅,烦人的痒意也舒缓了些,她自己动了起来,胸前的乳肉像两粒嫩豆腐一样跳来跳去,谢灵运咬上了一隻,胸是一个手掌正好抓住的大小,软软嫩嫩口感正好。 他们从中午做到了半夜,发情的幽娘比平常更黏人。 这一阵子她只要一间下来就会厥着屁股来找谢灵运,起初还好,他一一应了,两人一闹起来没个半天,幽娘是不放人的,他算是理解之前幽娘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得节制。 两人荒淫近十天,家中乱成一锅,白织绣早早跑出去避难了,成天听他们叫床,让她一隻孤家寡人闷的难受,所以先搬出去避风头,等幽娘消停了再回来。 谢灵运看了桌下还散着十天前扫落的纸张笔砚,他揉了眉心蹲下身一张张拾起来,并且告诉自己不能再跟她一起堕落。 幽娘在床上伸了懒腰,下意识往身旁一扑,扑了个空,她迷迷茫茫做起身,揉了自己的后脑杓,环顾四周不见谢灵运,看看外头天色,他大抵是在书房。 幽娘懒得穿衣,只是简单披了件外衣,真空寻人,她的身上全是暧昧过后的痕迹,红红紫紫。 来到书房,凌乱的书房整理乾净,打乱的砚台也被好好放在桌上。 见谢灵运挺着腰杆子提笔写字,幽娘走近整个人懒洋洋的贴在谢灵运得后背,双手由后环住了他,下巴搭着他的肩膀,打了个呵欠,看到他正在写静心诀。 她胸部蹭了蹭谢灵运:「阿谦阿谦,别写了,陪陪我嘛。」 谢灵运放下毛笔,转身将幽娘半掀的外衣拉好:「幽娘要节制,你说过人生不应该全在床上做那档事,对吗?」 「...对...」幽娘一噎,但她真的好想要,就像上瘾一样,她控制不了自己,没事就想蹭谢灵运。 即便被谢灵运拒绝她也不气馁,她相信谢灵运一定也想要,谢灵运写字时她就不断变法子去吸引他的注意力。 谢灵运心若磐石,奈何幽娘使出浑身解数都勾引不了他,最终她跺着脚喊着:「不陪我就不陪我,大不了我去找小红!」 化作狐狸,一个转身就跑了出去。 谢灵运大脑一瞬间就跑出灰狐狸跟红狐狸交迭的画面,他吓得站起身追了出去,好在幽娘跑的不快,叁两下就被谢灵运提回家,灰狐狸吱吱的叫着。 谢灵运将她抛在床上,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凝重的看着她,幽娘气了,不让她出去找人还瞪她,呲牙咧嘴的回瞪谢灵运。 幽娘凶了好久,都不见谢灵运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盯着自己,看的她都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些什么,整隻狐狸也不凶了,垂下耳朵到角落缩成一团。 谢灵运开口:「如果我跟其他女人睡了你会如何?」 幽娘化作人:「这里没其他女人阿。」 「如果有呢?」 幽娘认真的想了:「我大概会很生气。」 谢灵运又问:「那你为什么生气?」 幽娘回:「因为你有别人的味道。」 「那你会如何对我?」 幽娘歪着头认真的思考:「我会很生气,然后就不理你,然后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自己玩。」 谢灵运坐到了她旁边,搂着她:「所以别这么对我好吗?我会难过的。」 幽娘摸不着头绪:「怎样对你?」 「你说要去找新的狐狸。」 不说还好,一说她就委屈:「你又不帮我,生病找大夫,发情找男人,这很正常的,上山狐狸都有説。」 谢灵运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说要去找别人,原来都是山上狐狸跟她说的。 谢灵运拉着她解释了好久,这么是不对的,费尽喉舌她才听明白,垂下头有些彆扭认错:「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麻,不知者无罪!」 最后他们一致同意晚上做那党事,最晚不能超过子时,稳定下来不闹腾,白织绣也搬回家了。 她做着男人款式的衣裳连连叹气,幽娘问她为何叹气,白织绣回:「小姐现在有如意郎君伴身旁,自然是不懂我的苦。」 幽娘摸着她做出来的衣服:「你说谢灵运?」 白织绣叹了口气:「你跟谢公子感情可真好,羡煞旁人。」 这话幽娘就听不明白了,什么是羡煞旁人,她问:「你们都说羡煞旁人,但我真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喜欢跟爱又是什么?」 白织绣拿起自己做的衣裳前后两面看了下,又叹了一口气:「喜欢是时时刻刻的想着他,爱是愿意为他奉献一切。」 幽娘感觉自己都被説中了:「那我是喜欢谢灵运爱谢灵运,而他也一样喜欢我爱我,对吗?」 白织绣看着衣裳苦笑:「是,小姐很幸福,你们两个彼此相悦,所以才羡煞旁人。」 幽娘感受到白织绣浑身散发着哀伤:「你...还好吗?」 「小姐要好好珍惜,不是每段缘分都能得到回应与结果。」白织绣没应幽娘的问题,只是将衣裳放进大箱子,粗略一看那大箱子塞了快要几十馀件的男装了。 关上箱子,白织绣拍拍自己大腿的灰尘,又重燃元气,她捲起袖子:「小姐,我先去打水了,一会工作还要做饭!」 幽娘挥挥手看着白织绣的背影,她一手撑着下巴,她还是不懂她说的情爱是什么,彼此相悦又是什么。 -----题外话----- 10/1号的12:00分准时开新坑,同时会隐藏旧的所有章节 ,十天左右就会将这本隐藏,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 关于会想开新坑是因为我想冲榜,之前现实比较忙的关係,造成一开始写这本的时候很佛系,纯粹是写来满足自己的脑洞,但随着大家越来越多的肯定,我就在想,如果我写成功了说不定可以把这个当作副业来做,旧有的章节不会收费,关于收费机制可能变成肉章及番外收费这样,避免像讨论区说的那样突然消失。 第二十八章出山 从妖丹给了谢灵运之后,她本就不多的妖力变得更加稀薄,入了秋,身子也不如以往健康,手冷脚冷,时不时来个小风寒。 她浑身难受,变回狐狸缩成一团,谢灵运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清楚,再醒来她已经在摇晃的马车上,先听到一个妇人带着哭腔叨叨问着谢灵运这些年在山上过得可好,又听到一个低沉中年男人说这些年苦了你。 她睁开眼皮子,只见眼前一对夫妇眉眼与谢灵运有几分相似,但还是谢灵运出挑一截。 原来,谢灵运那日是跟她説明日是他的生辰,生辰过了就能下山了,谢灵运生辰在中秋前十日,他从未告诉幽娘他的生辰,因为他认为一个天煞孤星的降世没什么值得庆祝。 幽娘还是不见醒,他只能将她先抱着下山,白织绣早早化成一个指甲盖的蜘蛛躲在她的尾巴里面。 封山大阵消失时,恍若隔世,站在他面前的父母,从糢煳的影子变成清晰的模样,一旁站着拿拂尘的蜀山掌门,一双鹰眼紧紧盯着他怀中的两隻妖物。 谢灵运顺着怀中狐狸的毛,语气像是随口一提:「道长,这灰狐狸看书上説是出自阴山,不知书上说的可正确。」 经此一提醒,蜀山掌门看了个真切,果真祂们两个出自阴山,既然如此他不多做阻挠:「正确。」 临走前,蜀山掌门对着谢灵运说了句:「莫要违逆天理。」 之后甩着拂尘,踩着慢悠悠的步伐,一步抵十步,一晃眼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谢灵运朝着蜀山掌门背影坦然的说着:「多谢掌门提醒。」 回到马车内,谢母王氏见谢灵运行为举止得体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担心谢灵运染上什么陋习, 如今一看与平常的官家弟子相差无异。 谢父谢平升寒喧不到两句,开始考谢灵运基础学识,他对答如流,谢平升也不客气越考越难,甚至搬上这届状元的试题。 两人不像父子,更像谈论经学的文人雅士,一番答论下来,谢平升非常庆幸当年听王氏的建议,将谢灵运送到望日山。 谢家世代为相,到了谢平升这代男丁凋零,嫡子虽天生聪颖,却是不详之人,早早送去深山,而庶子不学无术,资质不足以承担丞相之位,抱来的养子从小作为谢灵运的替身教养,倒是有几两墨汁,学识礼仪也叫人捉不出错处。 曾经谢平升在想,究竟是要维持谢家的权利将丞相之位传给庶子,还是秉持传贤,将其交给更有才华的养子,如今谢灵运回来,一切都不是问题,谢家后继有人。 幽娘不常座马车,本就难受,现在是又晕又难受,整隻狐狸站起身绕了一圈,将头埋到谢灵运的胳膊。 谢灵运垂眸替她顺毛,低声安抚:「在过几个时辰就到京城了。」 王氏见他怀中狐狸毛皮油亮,正想伸手摸一下,谢灵运出手阻拦:「母亲,这隻狐狸认生个性顽劣,怕她伤了你。」 王氏听到会咬人,呐呐收回手,马车内安静片刻,王氏又开了话题,但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晃了一阵子她渐渐习惯,她知道不能在人前变身说话,只能当隻狐狸无聊的看着窗外景色更迭,一颗狐狸头搭在窗边。 狐狸难驯化,王氏第一次看到狐狸这么乖,有些惊讶:「这狐狸真有灵性。」 幽娘听到有人夸自己,竖起耳朵,跳下了谢灵运的膝盖,乖巧的坐在地上摇着尾巴,示意王氏可以摸摸牠。 王氏生的雍容华贵,幽娘想书中描绘的贵妇人大抵就是在説王氏。 王氏摸着不够,将她整隻狐狸抱进怀里揉捏,幽娘觉得王氏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改天也叫谢灵运给自己弄一瓶,让她整个人都香喷喷的。 谢灵运虽还在与谢平升讨论学识,一颗心都在王氏的怀中,他看着幽娘在别人怀里,任人摆佈,回答也漫不经心了几分。 入了京城,繁华的景象,街上拿着风车嬉闹的孩子,挑着担子卖货的商人要喝叫卖,鼎沸人声将她的视线吸了出去,狐狸头伸出去,左顾右盼,前脚激动的搭在窗户边,谢灵运担心下一秒她就跳出窗子,藏进人群玩乐,将他抛在脑后,他拉下帘子,将幽娘抱回来。 她正看的精彩,被谢灵运打断了,她不开心的吱了几声。 红木大门上头挂着谢府的匾额,两侧镇宅的石狮足足有一人之高,幽娘看呆了,光看这门面就觉得滂沱大气,一旁站着的府兵推开大门,高喊:「恭迎老爷夫人回府!」 来到前院,下人们放下手边工作,有秩序的站成一个方阵,朝着他们的位置行了个礼,整齐划一喊着:「恭迎老爷夫人。」 柳姨娘穿的华丽,眉眼如丝,只一眼就馋的人心神难耐,她手执罗扇半遮面:「恭迎老爷、夫人回府,几日不见妾身甚念二位,李妈炖了汤在后头煲着等着二位回来呢,赶紧进屋喝汤暖暖身子罢。」 柳姨娘后头站着两个少年,看起来与谢灵运年纪相彷,他们异口同声喊了声爹娘。 样貌倒是有几分像,应该是谢灵运的兄弟了。 谢平升一声下令,奴僕散去,一行人进了饭厅,没人提起一旁抱着狐狸的谢灵运,彷彿他就像空气一般。 直到李妈领着婢女端汤前来,她见到一旁静坐的少年,手上拿着的瓷碗摔在地上,她吃惊的说着:「大...大少爷?」 破碎声打破了餐桌上诡异的沉默,谢平升与王氏正琢磨该如何向养子解释谢灵运。 养子“谢灵运”从小就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作为某个人的替身来抚养,当他看到爹娘领着抱狐狸的少年回家,他不敢多言,像是被千斤顶压到喘不过气,他将每一件事做到完美,叫人挑不出错处,期望爹娘最后会选择他,而不是那个原主,结果可想而知,他终抵不过血脉相连。 婢女见状将汤锅放在桌上,赶紧将李妈扶到一旁,叁两下扫去了碎瓷,李妈奶了两代人,在谢家地位颇高,母亲去的早,在谢平升弱冠之年便撒手人寰,往后都是李妈陪着他,看他娶妻生子,所以谢平升敬她如长辈。 -----题外话----- 10/1号的12:00分准时开新坑,同时会隐藏旧的所有章节 ,十天左右就会将这本隐藏,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 关于会想开新坑是因为我想冲榜,之前现实比较忙的关係,造成一开始写这本的时候很佛系,纯粹是写来满足自己的脑洞,但随着大家越来越多的肯定,我就在想,如果我写成功了说不定可以把这个当作副业来做,旧有的章节不会收费,关于收费机制可能变成肉章及番外收费这样,避免像讨论区说的那样突然消失。 第二十九章婢女婉兒 谢灵运轻轻顺着幽娘的毛皮,笑着应了:「李妈,许久不见。」 接着一小段的沉默,谢平升喝了一口茶,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重重叹了口气,宣布正主归家,而家中的养子更名为谢承孝,作为谢家的正房养子,待遇照旧不动。 人心肉做,相处久了终会有感情,虽有不捨,但谢灵运回来了,一切都应该回归正轨。 谢承孝平静的应着,谢了恩,幽娘撇见谢承孝轻颤的嘴角,她又扫视众人的表情。 似乎...他们不怎么欢迎谢灵运回家,她又扭头看谢灵运的表情,他在笑着,可他的眼睛却没有笑意,幽娘此刻不能用言语安慰,只能用头蹭了蹭谢灵运的手掌。 虽然谢灵运不曾说过,但她是知道谢灵运很嚮往孺慕之情。 一顿饭下来,心思各异,一群人散去,王氏领着谢灵运来到一个院子,一路上她叨叨絮絮,说那院子她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了,就等着谢灵运回家,说着说着,她突然哭了出来,幽娘从谢灵运的怀抱跳下来,看王氏在他怀中哭着,见相拥的两人,她开心的摇着尾巴,看来还是有人欢迎他回家的。 谢灵运表情如融冰化开,他不知所措的拍着王氏的背。 谢平升对外宣称,长子八岁时得了怪病,长病不癒,得了高僧指示将长子送去深林避祸,抱了一个年纪样貌相彷的孩子来顶替谢灵运。 王氏意识到自己失态,往后一站,帕子轻轻擦着眼角:「以后婉儿就给你了,她是我最喜欢的的婢女,乖巧伶俐,你刚回谢府,府上有诸多不懂的可以问她。」 婉儿往前一站,朝着谢灵运敬礼,带着几分少女的活力打了招呼:「大少爷您好,有不懂的都可以问婉儿,以后婉儿就是您的贴身婢女了!」 她梳了一头双丫髻,整齐的浏海下是一双晶亮的眼睛,她笑起来嘴角带着梨窝,整个人看起来俏皮可爱,叫人挑不出毛病,但幽娘就是不喜欢她看着谢灵运的眼神,她想起一句成语可以形容婉儿。 望眼欲穿。 王氏走后,婉儿领着谢灵运绕了一圈院子,一片放了石棋桌的竹林,一潭养了几条锦鲤的池塘,后院内有一棵老槐树依着小凉亭,一旁架子摆了几盆松柏。 内里的格局与山上的院子相差无几。 她见谈话的两人,心口有股闷气,又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就是憋着难受。 婉儿夸幽娘皮毛漂亮,问谢灵运能不能摸一摸牠,谢灵运説不行。 幽娘有个坏毛病,不经夸,听到婉儿夸自己漂亮,她便凑到婉儿脚边蹭了蹭,婉儿见状大喜,连忙蹲下去揉着幽娘。 婉儿边摸边称赞狐狸有灵性,幽娘被夸的上天,自然也忘了刚刚的不悦。 谢灵运不语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狐,婉儿抬头正想与谢灵运说个两句,却见他一双眸子平静的渗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站起身说,搔了后脑杓赔笑:「这狐狸太漂亮了,婉儿一时失礼,大少爷千万别怪罪婉儿。」 谢灵运让婉儿退下,他抱起地上的幽娘,从后脑杓开始摸到尾椎,他走了一会停在后院的小亭子前:「你可知他们为什么一直称你漂亮?」 他捏了捏幽娘脖子间的皮毛:「因为你这身好皮囊正适合做围脖。」 她寒毛竖立,间四周没人,她变成了人,赶忙跑到围墙边,谢灵运抓着她的后领:「做什么?」 她试图拉开谢灵运的手:「跑阿,我不想被扒皮,人类太恐怖了。」 谢灵运笑道:「京城可是天子脚下,你一隻妖物在大街上乱跑,万一被道士抓到,别说毛了,连灰都不剩。」 谢灵运是唬幽娘的,他从白织绣口中得知,修行之人会避开阴山出来的妖物,能躲多远便躲多远,因为祂们有陆游的庇护,陆游是修成正果的神仙,区区一届凡胎不敢得罪陆游,自然是避着阴山妖。 修道之人圈内有句笑谈,「宁惹阎王爷,不招阴山妖」,因果报应都没阴山狐王来得快。 他能猜到幽娘不懂这些,否则一开始道士上山她不会弄得这么狼狈,大可证明自己是阴山下来历练的妖。 既然幽娘不懂,他也不多做解释,一方面,省得她那天仗着有阴山撑腰,无所顾忌的跑了,另一方面,他忌妒陆游,也羡慕陆游,能作为幽娘的依靠,但凡发生任何事,幽娘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陆游,他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幽娘的依靠。 谢灵运捏了捏她僵硬的小脸,双眼深情,一字一句向她承诺:「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幽娘却红了鼻子,低声啜泣,委屈的控诉:「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么恐怖的地方。」 谢灵运捏了自己的眼窝,他怎么就忘了,幽娘最会破坏气氛,山盟海誓都对她不管用。 他想了一会:「方才你坐马车也有看到,京城很多好吃好玩的,只要你乖乖跟在我身边,一定不会有事。」 她用袖子抹了抹眼角,杏眼中的黑瞳向上,她看着谢灵运,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真的?」 谢灵运替她理了鬓角的碎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好吧,他说的对,他从没骗过她。 幽娘搂着谢灵运的颈子,蹭了他几下,将泪水鼻涕都抹在他的衣襟上,她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谢灵运顺着她的后背安抚:「再过几天,等安定下来。」 「好吧。」她又变回狐狸,让谢灵运抱着。 才过一会,柳姨娘踩着莲步摇着罗扇,领着自己的儿子谢承鸿来会会归家的谢灵运,谢灵运小时候她是见过的,但不知为何到了八岁就被送到深山,往后也无人提及,就像他不曾存在过一样,,还以为他永远不会回来,没想到人现在就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妾身见过大少爷。」柳姨娘福身,见身后人没反应她唤了一声:「承鸿!」 谢承鸿心不甘情不愿,随便作揖,敷衍喊了声:「大哥。」 幽娘竖起耳朵又打量一次妇人,她要是狐狸精,在阴山狐狸中肯定是风姿卓绝。 谢灵运礼貌的应了:「柳姨娘。」 她举起罗扇,遮住自己因吃惊而微张的红唇,随后她笑道:「时隔多年,没想到大少爷还记得妾身。」 「柳姨娘容颜未改自然记得。」 柳姨娘最注重自己这张脸皮,儘管保养得当,还是会看出一些岁月的痕迹,听到自己容颜未改,她笑靥如花,又与谢灵运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顺带聊到幽娘。 幽娘看着两人一搭一唱聊着她,是不是妇人都很爱没话找话,这些话她不知道听了几遍,也就谢灵运有耐性一一回了。 反观谢承鸿并不热络,甚至还有些不耐,看他穿的骚里骚气抱臂的模样,她能推测这人肯定是个纨裤子弟。 他的样貌随了柳姨娘,精緻勾人,她不确定这词用在男人身上对不对,就是很艳丽的一个男人。 ----题外话----- 10/1号的12:00分准时开新坑,同时会隐藏旧的所有章节 ,十天左右就会将这本隐藏,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 关于会想开新坑是因为我想冲榜,之前现实比较忙的关係,造成一开始写这本的时候很佛系,纯粹是写来满足自己的脑洞,但随着大家越来越多的肯定,我就在想,如果我写成功了说不定可以把这个当作副业来做,旧有的章节不会收费,关于收费机制可能变成肉章及番外收费这样,避免像讨论区说的那样突然消失。 第三十章上樹 还没看够,她的狐狸头就被压到他的怀里。 柳姨娘见聊的差不多,便领着她的儿子走了。 谢灵运将她放在凉亭石桌上,问道:「好看吗?」 幽娘点头:「自然好看,难得见到能与阴山狐狸容貌媲美的凡人。」 谢灵运捧着幽娘的狐狸头与她平视:「我呢?」 她左右歪着脑袋,看了许久,给出了一个结论:「你不像凡人。」 幽娘觉得谢灵运像神仙。 陆游是供人在大殿瞻仰的神尊,庄重肃穆。 而谢灵运是只在古籍中出现隻言片语,用言语画像都不能描绘他的样貌叁分,最终只能写下「举世若能知所寓,超凡入圣弗为难」供后人凭记忆猜想。 她在谢灵运生闷气前又补了一句:「你长得像神仙。」 他满意的揉着幽娘的头。 很快谢家右相长子回府的消息传遍京城,谣言千百,但都脱不开一词「仙人之姿」。 昔日与谢承孝同窗纷纷为他打抱不平,再多的不平也改不了现实,他当了十年的谢灵运,如今正主回来,他一昭成了谢承孝。 好的是他再也不用扮病秧子,坏的是他再也不是谢家的天之骄子。 同窗安慰他,深山居住十年,无人教养,儘管天资在聪颖也只是个徒有其表的山野莽夫。 谢承孝被安慰到了,不管血脉相连与否,他才是那个有能力的孩子,长子深居山林十年,么子纨裤不学无术,怎么看他才是将来会成为爹左膀右臂的那个。 忙活了一天,谢灵运换上里衣平躺在床上,床幕上的倒影由一隻狐狸变成了一个女人,婉儿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却见烛光暗下,什么都看不见,只剩漆黑一片。 谢灵运声音传来:「可以退下了,我夜里不喜有人守着。」 「公子若有任何需要,婉儿就在一旁的厢房,唤一声即可。」婉儿福身后退了下去。 幽娘吹灭了蜡烛,她低声控诉:「可闷死我了。」 几缕秀发扫到谢灵运脸上,气氛正暧昧,一道声音弱弱的传了出来:「公子、小姐,我还在。」 幽娘这才想起藏在自己袖子中的白织绣,白织绣停在她的食指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幽娘。 幽娘坐在床上屈起膝盖,她将食指置于眼前:「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樵夫呢?」 原来白织绣在他们下山那日,投宿旅店时,就半夜摸黑去了以前的屋子,隔了十年小木屋早已斑驳破碎,桌上纸张泛黄,旁边放了一块上好的玉佩,白织绣吹掉玉佩上面的灰,扫开纸上的尘,泛黄纸上仅有寥寥数字:「京城外十里,法王寺。」 现在她来到京城了,她与樵夫的距离仅剩十里,幽娘听到替她感到开心:「那还不赶紧去找他!」 白织绣摇摇头:「我答应狐王要做你的婢女,不能擅离职守的。」 白织绣不敢説,她怕寻了过去,没有樵夫的身影,盼了十年,如今他就在十里之遥,她却没有勇气寻人。 幽娘戳了戳她屁股上的脸:「那还不简单,我跟你一起去,莫要让樵夫久等。」 谢灵运挑眉:「佛门圣地,你们两隻妖物能进吗?」 她有些自豪的拍着胸脯:「自然可以,我可是好狐狸精,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我们这些妖精没做过坏事,进寺庙是没问题的。」 「等我忙完同你们一起去。」她们两个在一起没法让谢灵运省心,他得亲自跟着才放心。 谢灵运这一忙,忙了五天有,谢灵运虽说过不喜欢人嗣后,但上面拨下来的婢女小厮眼线佈在这院子内足以。 谢灵运忙,没办法时时带着自己,这几天总有刁民想趁着谢灵运不在偷摸自己皮毛两把,幽娘只能窝在这老槐树上与白织绣聊天,聊累了就缩成一团睡觉,午后暖阳和煦,秋日清风微凉,恰好是睡觉的天气。 她打了个冷颤,睁开双眼,只见漫天星宿,还有一颗快成玉盘的月亮,仔细一听好像还有人的啼哭声,他们四散叫着小狐狸,婉儿带着哭腔应着谢灵运: 「大少爷,婉儿真的不知道小狐狸跑去哪里了。」 谢灵运寒气冰冻叁尺,他语气平淡:「这么多人连隻狐狸都看不好?」 原来,他们是被谢灵运派去看着幽娘,万一她闯祸,第一时间得去向谢灵运报告,不可亲自动手处理,若是伤着了狐狸,谢灵运还会向他们问罪。 下人私底下都在谈谢灵运宠狐成痴,吃住与幽娘一起。 幽娘打了呵欠,踩着凉亭的顶跳下老槐树,谢灵运听到动静回头一瞧,只见幽娘慢悠悠朝着谢灵运走近。 下人松了一口气,谢灵运让人退了下去。 他蹲下身抱起幽娘:「你去哪了?」 幽娘不清楚刚刚谢灵运发火的事,她又打了呵欠:「我上树睡觉呀。」 幽娘在他怀中,让他冷静下来,他问:「有床不睡,怎么上树睡?」 幽娘乔了舒服的位置,带着浓浓的睡意回他:「他们摸的我烦了,睡个觉都不安生,所以我才上树。」 谢灵运低声说:「下次他们若在摸你,就咬回去,知道吗?」 她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梦呓:「好狐狸精才不咬人...」 他将幽娘放在床上,又招了下人,告知他们狐狸若没靠近,不可摸狐狸,谢灵运离开时,下人纷纷左顾右盼,猜彼此是向谢灵运告密的人,往后他们不敢再摸狐狸,生怕被告发,也怕主子生气。 他们原本是看不起谢灵运,但这几天相处下来,谢灵运有种叫人难以轻视的气场,想来这就是天之骄子。 正当幽娘快等不下去摸索着如何带着白织绣偷爬出墙时,谢灵运忙完了,他身着绣有淡绿色竹子的白袍,搭了件墨绿色的外杉,腰间挂了一块淡青色的翡翠玉佩,手中持了一把黑柄白扇,一头青丝半梳起。 他扇柄轻敲幽娘的狐狸头:「走吧。」 幽娘一回过神,谢灵运已经翻了个墙,她望着高墙问道:「为什么要翻你家的墙?大门不好走吗?」 「傻子,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説想一人出门探探,肯定会被阻拦,我已经告诉他们今日我要潜心读书,不得打扰我。」 幽娘听完后,眯着狐狸眼,像是一个抓到大人错误的小孩一般欣喜,她神经兮兮的説:「齁...谢公子说谎。」 他带了点惩罚性,捏了她的后颈:「这不是重点。」 第三十一章念白 谢灵运寻了一个无人的暗巷,让她们变做人,幽娘松了松筋骨,摸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当久了狐狸,突然有手有脚还真不习惯。」 白织绣捏着自己的裙摆有些紧张:「小姐公子,要不我们改日再去吧...这样...」 幽娘提起白织绣的袖子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她拉着白织绣的手往大街走:「我让阿谦给你弄一套漂亮的衣服去见樵夫。」 幽娘误会了,白织绣原本是想説,这样瞒着家人出门不好。 白织绣见幽娘兴致高,便将错就错了。 很快,白织绣买了件淡蓝色的衣裳,清幽雅致。 幽娘选了红纹白裙,外头罩了一件艳红色的衣裳,她沾沾自喜转了个圈,指着自己:「红花。」拍了拍谢灵运的肩膀说:「绿叶。」 谢灵运笑道:「幼稚。」 谢灵运这几日随谢平升出门,将这街上摸个七七八八,驾轻就熟租了辆马车,告知车夫地点后,车夫驾马前行。 车夫是个老实人,话不多,闷头做事,一路上走走停停车夫也没有不耐烦的感觉,幽娘手上东西越来越多,都是些平常不过的玩意儿,她一手拿着糖人,另一手拿着糖葫芦,腿间放了一捲用荷叶包着刚出炉的糕点,还热腾腾的,烫的她直喊疼。 「让你别这么贪心,瞧,烫着了。」谢灵运一边说话一边将她腿上的荷叶包移走。 她俏皮的吐着舌头:「哪知道它这么烫。」之后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糖葫芦一串五颗,她吃到剩一颗时,见谢灵运手肘依着窗边撑头看着她,幽娘撇撇嘴,一脸不情缘将糖葫芦递到他嘴边。 谢灵运当着她的面咬下红通通的糖葫芦,糖衣发出的清脆碎裂声与幽娘内心的呼喊相应着,谢灵运见她满脸失落,他一手拢过幽娘的后脑杓,将其餵了进去。 白织绣整个人背着他们,正在看窗外景色,幽娘睁大双眼先是看了一旁的白织绣,她不敢大力拉扯,怕白织绣一个转身就看到他们黏在一起的模样。 谢灵运越发得寸进尺,呼吸间除了糖葫芦黏腻的味道,还有谢灵运的气息,发出小小的水声啧啧,白织绣还是假装在看窗外景色,红着的耳垂出卖了她。 片刻,谢灵运松开她,幽娘被吻的七荤八素,谢灵运捻起她嘴上的碎糖吃了下去,他逗弄似的询问:「糖葫芦好吃吗?」 幽娘没理谢灵运,她鼓起了嘴,恨恨的咬掉糖人的头。 到了法王寺,香客络绎不绝,谢灵运让马夫原地等候,叁人随着人流进了法王寺。 幽娘很好奇,神仙见多了不稀奇,供奉神仙的庙她还是第一次来。 小沙弥见他们叁人眼生,以为是外地来的,用稚嫩的声音说着:「阿弥陀佛,叁位施主远道而来,是求平安还是求籤。」 谢灵运摺扇直指白织绣,直切主题:「小师傅,我们是来替这位姑娘寻人。」 白织绣捧着怀中的玉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想不起来樵夫的名字,只能垂着头将玉佩递上去。 小沙弥接过玉佩研究了会,面色骤变:「原来姑娘就是念白方丈在等的人!姑娘请随我来,住持等了你很久!」 小沙弥穿过几条走廊,人烟约发稀少,来到一处清幽之地,院中静静伫立一颗高大的菩提树,一名僧人在树下敲着木鱼诵佛经。 小沙弥打断了僧人:「念白方丈!」 那僧人端着木鱼慢悠悠的转过身,先是说小沙弥性子急躁的坏毛病得改,他看见白织绣时木鱼掉落在地,哐啷一声回盪庭院特别的清澈。 眼前人容颜苍老,光秃的头顶烫着九个诫疤,他手腕挂了一条朴素老旧的佛珠,穿了黄红交织的袈裟,她依稀能从岁月的痕迹中寻到他当年的模样,白织绣立在原地,她泪如雨下:「大树哥...」 他与白织绣对视,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白妹...」 谢灵运见状,让小沙弥跟幽娘离开院子,留给他们叙旧的空间,小沙弥不解回头看着立在原地的方丈与白织绣。 谢灵运解释道:「白姑娘是方丈故人的女儿,我瞧外头香客许多,就不叨扰小师傅了。」 小沙弥年纪轻,别人説什么信什么,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那小僧就先忙了,二位施主自便!」 幽娘脸上没了笑容,她看着两人的背影,白织绣欲上前拥抱,念白方丈退了一步,行了佛礼。 谢灵运牵起幽娘的手往大殿走去:「难得来一趟佛寺,我们去求个平安罢。」 幽娘不想走,她有些难过,甚至想哭:「阿谦,入了佛门是不是就断了七情六慾。」 他答道:「还要斩了红尘的一切牵连,才能修成正果。」 她语带哽咽:「那白织绣该怎么办?她盼着樵夫好久了。」 谢灵运看着念白方丈发白的鬍子,一时也答不上,方丈莫约七十岁,十年前少说有五六十岁,听白织绣描述,樵夫是一个将近二十的壮年,加上她在山里待的时间樵夫最多也就叁十,不可能是眼前这花白的老人。 他最终只能説:「一会在问问她,我们不打扰他们了。」 幽娘还想留下来看,但谢灵运都説别打扰人家,她也只好跟着谢灵运一起去大殿拜佛。 人太多,谢灵运人高马大挤不进人群,幽娘想求籤,便让谢灵运待在一处能见着她的地方。 只见幽娘鑽进人群,她学着香客投了油钱,拾起桌上的籤桶诚心的祈祷着,她抽了两支籤,跑去问小沙弥,小沙弥摇头又点头,在小沙弥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鑽了出人群。 出了大殿,她手中拿着一张纸看了一会,递给谢灵运:「你帮我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刚刚小沙弥跟我匆匆解释一番,说这籤的意思是『难成,但成者大吉』,我还是不懂,所以就想问问你这籤到底再说些什么。」 谢灵运问:「你问了什么?」 「姻缘!」 他有些讶异,他接过籤看了会。 法王寺 壬寅籤 佛前发誓无异心, 且看前途得好音。 此物原来本是铁, 也能变化得成金。 他将诗籤捲好放在幽娘手中,与她十指紧扣,谢灵运的手很暖,有种生机勃发的气息。 他垂眸温柔的说着:「这籤的意思是,虽然很困难,但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 幽娘笑颜逐开。 日落西山,天色橘红,她在马车内依着谢灵运睡的熟,手里还紧紧攒着那张籤纸,骤然车门开启,动静吵醒幽娘,她揉了揉眼睛看到白织绣没了已往的笑容,她一人落寞的上了马车。 幽娘将籤纸递到白织绣面前,她安慰道:「没事的,我刚刚替你求了籤,佛说,你们要努力,就会有结果,你瞧!」 谢灵运无奈叹了一口气,捏了自己的眼窝,都怪他自作多情白高兴了一场,原来那籤是求给白织绣的。 白织绣接过籤纸看了会,苍白一笑,随后缓缓道出她与樵夫的故事,当年樵夫上山伐木,遭野兽攻击,回来时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白织绣顾不得太多,将所有的妖力渡给樵夫,命是救回来了,就是人醒不来,她拖着亏空的身子上山替樵夫採药,走到一半晕了过去,哪知道一晕便是四十年,她还以为自己不过是睡了一宿。 造化弄人,樵夫在她走后两日醒了,樵夫在那破旧的屋子守了十年,盼不来白织绣,他以为白织绣死了,因为白织绣说过,哪怕只剩一口气,她都不会离开他。 失去了白织绣,樵夫也不曾有过娶妻生子的念头,最终他皈依佛门,法号念白,一生青灯古佛替她祈福,又或者是超渡,他一辈子只有两个愿望。 若她活着愿她平安顺遂,若她死了愿她来世做个凡人。 白织绣走后,念白方丈坐在偌大的佛堂,一声声清脆的木鱼声响,他对着眼前巍峨庄重的大佛祈求。 「佛阿,愿她一生平安顺遂。」 他手腕长年携带的佛珠上,印下一滴泪珠。 -----题外话----- 10/1 12:00 不见不散! ?_?简介好难写,我修了叁版了,写多怕剧透,写少怕平淡。 最后删删剪剪,竟然从叁百多字变成八十多字,我一定是魔法师,给你们看看新简介,越来越精简了(远望 听闻京城谢氏家主乃不详之人,他的妻子是专门作奸犯科的狐狸精转世。 传闻大致上都对了,唯一的错处便是“作奸犯科”,因为谢灵运知道,幽娘是这世上最傻最迟钝的狐狸精。 他把心掏出来了,她却视而不见。 【重要公告】 10/1,12:10分准时重开坑,到时候旧版的遇狐简介会放上新版连结,并且隐藏所有章节,新版遇狐更新一日叁更,更到30章后,会调整成一日一更。 新版简介 听闻京城谢氏家主乃不详之人,他的妻子是专门作奸犯科的狐狸精转世。 传闻大致上都对了,唯一的错处便是“作奸犯科”,因为谢灵运知道,幽娘是这世上最傻最迟钝的狐狸精。 他把心掏出来了,她却视而不见。 热┊门┊书┊籍┊就┇上: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重要公告2】 遇狐以重开,在简介连结,预计十天之后就会更新到最新章节31章。 珍珠珍珠(气音 五天后这本会隐藏 热┆门┆收┇藏:woo18.vip (W oo 1 8 . v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