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on卡侬》 颅内高潮 全都是他订婚的消息。 喀— 关掉收音机广播,素白的丝绸长裙飘过矮桌,提起地上一只尼龙袋,往宅后方的大庭院走。上尉跟着她,一直跟着。 秦侬戴着耳机走进庭院,踩过地上树叶发出窸窣声。她举着一只套着毛毛防风罩的枪形麦克风,亦步亦趋专注着收集周遭声音。 上尉黑溜溜的眼珠被东西吸引,兴奋跃过小塘跳入杂密的芦苇丛,然后开心穿梭追逐起拍着缤纷翅膀的小蝴蝶。 虫鸣、鸟叫,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音律混合进入秦侬的集音器,同时也包括她的导盲犬「上尉」的乱入声。毛家伙横冲直撞后又奔向庭院另一头,环境终于清静一些。 停下脚步,秦侬闭上眼,听着集音器里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自然乐章。 叁年前,她开始用耳朵培养了这个兴趣,当医院宣布她再也看不见时。为了让自己转移情绪,她试着用不同的感官去重新认识世界。 听着,心绪缓缓被洗涤,平静。 这时,散在她身上的温暖阳光突然弱了,她纤细身形覆盖上高大阴影。秦侬张眼,呼吸中,空气随风飘来莎草混入乌木的薄香。她长睫动了动,向左拐个弯,继续走。 “砰—” 才二步,她就撞上了东西。 正确说法,是那东西撞上她。 头上耳机歪了。 “明明知道我来了。” 声音从她手里的麦克风传入,低沉、超频的音量差点没把耳膜震破,她促拉下耳机退步,却一脚踩入一个土洼。 撞上她的东西,男人,机灵地一手抓住差点下坠的麦克风,另一手完美捞住脚步不稳的她。机器高举在他手上,而她在他身上。 “小心。” 男人迷人的嗓音沁入耳。 立体轮廓在阳光下划分得更分明,他脸部线条张狂展开,身上的黑色细纹衬衫也是。领口敞着,合身衣料还是拉出细褶,有些包裹不住他刚毅的胸口。他从来不走禁欲路线,尤其在她面前。她逃过视觉的作用,却还是被味觉侵略。 清雅的乌木古龙水。 “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他说,胡说。 他当然不是翻墙进来的,能让他进入秦家大宅的也没别人了。他又收服春嫂的心了,再一次。想想昨天以前,春嫂还对他很不爽,精准的说是秦家从上到下都对他很不爽。但今天,当爆炸性画面放送至全国时,他的态势叁两下就被扭转了。 也包含秦侬的态势。 他是刚刚广播里说的人。 昨天,几乎用昭告天下的方式,在各大媒体面前,他没稍微提醒一下任何人,不管是当事人、间接人或关系人,他宣布她是他的未婚妻。 放浪、任性的行径没因此遭受到任何惩罚,他果然是被老天宠爱的男人。 然后他宠她。 其实他只需要在人前表演,她不是很明白,为何他在人后也把戏做足。 “放开我。” 她说。 他没理,自顾自瞅着手上刚刚被他拯救的麦克风道,“在录什么?” “虫鸟的声音。” 她回,推他。 “做啥?” “喜欢。” “你喜欢ASMR?” “那是什么?” 她没懂。 他眼色滑过,不怀好意。 “ASMR全名为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即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俗称「颅内高潮」。” 他给她的解说。 她警惕起来。 想起以前曾看过这样的报道:ASMR是一种通常从头皮开始,并向下移动到颈后及脊椎上方的发麻感觉。它是皮肤感觉异常的一种愉快的形式,能藉由视、听、触、嗅等感知刺激引发,在颅内、头皮、背部或身体产生的一种愉悦感的放松状态。 从他口里说出这种「高潮」一定没那么纯粹。 “这不是什么ASMR,只是单纯的白噪音。” 她说完,手摸起来,找她的麦克风。他没动,就让她摸,她的手指碰上他的胸、他的肩,再移到他的臂膀,他表情愉快,手中机器越举越高。 “欧卡诺!” 秦侬抗议,他俩的身高毕竟不是同一个档次。 “再踮个脚就拿到了。” 他鼓励她,她高兴不起来。 “给我。” 才说完,一股热就印上她。秦侬猛别过脸。 没停止,他非常无赖地又啄向她的颈。 不是吻,是吸允。他的唇连续没间断地匍匐,从颈到耳后,肌肤贴着肌肤发出黏濡交融的声音。 身体紧绷起来,她呼吸急了。 他磨红的唇瓣落在她光滑的下颔上,抬眼,“这是我送你的特别版ASMR,你颅内高潮了吗?” ~~~~~~~~~~~~~~ 《卡侬》by Moos 发布于po18.tw 微博:Moos写字房 那个器官 本来不清楚他说的那种「从头皮延到脊梁的酥麻」是什么。但她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你脸红真好看。” 他赞美不忘撩拨。 秦侬不自在扭动起身子。 抱着她,他忽然正色起来,“秦侬,听我说。” 秦侬眼睛看不见,但听得见欧卡诺音韵的改变,停住。 “你家后院门墙上那个CCTV是装饰品吗?” “家里的监视器都是正常——” !! 秦侬捂住嘴。 “所以我们刚刚…” “都拍到了呢。” 幸灾乐祸。 她再次推他。 但他不让,搂更紧。 “你…该回去了…” 秦侬打发人,理由很薄弱。 “我今天住这。” “呃?” “我今晚想和你在一起。” 欧卡诺答,轻松愉快,理所当然。 秦侬慌,急回,“我的身体—” “我知道,你的身体只留给你的丈夫。给你的承诺我不会违反。” 他明事理似的说,但动作却不是。他挨近她,附在她耳边又道,“我说过一定会行使该有的权利,记得吧?” 她以为他不会真的执行。 半个丈夫。 欧卡诺说过,他现在是她半个丈夫,无论他们之间的约定如何,他一定会行使丈夫的权利,一定。 所以,他要在秦家大宅,她的家,行使他半个丈夫的权利?? 秦侬快速对欧卡诺的阐述做出理解。 “若你觉得亏,交易能随时喊停。” 欧卡诺说。 他举起左腕上的飞梭机械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放下手,又环住秦侬说,“晚上九点,回覆我。”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已经杀人放火。 这根本不是几点的问题。无论几点,秦侬都没法回覆他。与男人亲近,是和欧卡诺认识后才开始发生,这段时间以来,秦侬自认已「应接不暇」。 还要再进一步?她真的办不到。 “我爸不会让你留宿的。” 秦侬脱口而出,这是非常合适的藉口。 欧卡诺望着她,放在她腰上的掌责备性地一掐,“秦侬,这就是你求婚的态度吗?” 她的呼吸又乱了。 我想嫁给你。 没错,当时求婚的人是她。但他也被逼着娶古曼丽,二人都各怀目的,这是个公平的婚姻交易。可他也曾清楚表态:他是男人,不是圣人。欧卡诺就是坏,先自首再犯案。 只是…… “你所说的半个丈夫权利,是到什么程度?” 她好像问了一个没用的问题。不管什么程度,她都要接受吗?不过,至少先问清楚。秦侬没有那种胆量承受欧卡诺的任由。 “你能到什么程度?” 他反问她。 其实她不知道。零。她这方面的经验几乎等于零。 “你…想到什么程度?” “我的程度没有极限。” 他的答案完全符合他的风格。 秦侬觉得,主动接近他不只自掘坟墓还令人泄气。 怜惜地提起她挫败的小脸,他补一句,“给我一个底线,我会做到。” 他这语气挺正经,可明明说着不太正经的事。 “那…”秦侬尝试相信他,唯诺诺说出她的底线。 “你的器官不能放进我的器官…” 话一出,欧卡诺表情散发奇异光彩。笑。 “什么器官不能放进什么器官?” “就那个器官。” “哪个?” “就你的…” “阴茎?” 欧卡诺直接替秦侬说出她遮遮掩掩吐不出口的词。 秦侬面红耳赤。 “好。那我的阴茎不能放进什么器官?请说清楚。” 秦侬又被打一枪。欧卡诺说出那二字就像说谢谢一样自然。 她干涩的喉不禁咽了咽,吞吞吐吐,“不能放…放进…” “你的阴——” “停!” 欧卡诺后面的话被秦侬的掌紧紧封住,“你知道什么就好,不用说出来了!” 戏谑一瞟,他轻轻拨开停在他嘴上的细指,握住,“行。我的阴茎不能放进你的——” “器官!” 秦侬急说。 欧卡诺忍不住笑,讪讪道,“所以,我的阴茎不能放进你的「器官」,那其他可以?例如手,舌头?” 说完,他唇唅上她的指尖。 还…有这种操作?? 热。 秦侬被啣住的手指抽不回来,一动就碰到欧卡诺温热的舌头。 她的意志快被熔化。 变态音频 没有他做不到的,只有她想不到的。 欧卡诺,果然不是她能应付的人。 或许,求婚一开始就不对。 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必须嫁给他,才能—— “额…” 秦侬轻哼。指头传递着阵阵搔痒,她不自主扯动起来。 放开。 欧卡诺好心放过她,在她昏倒以前。 如此娇柔。 若他认真,都能把她抱烂了。 到底想做什么? 欧卡诺不解,始终不解,可秦侬也始终没给他答案。 你想到什么程度? 为了嫁给他,做到这份上? 高挺的鼻尖散出微微的气息,他的叹息。 “我饿了。” 他说。 “嗯?” “晚餐几点开始?” “你真要住这里?” “当然。” “可是——” “任何食物都行,拜托。” 欧卡诺说,撒娇似的额头无力倒在秦侬头顶上。 秦侬不知道要不要答应他。 “春嫂应该在厨房…” “太好了,快过去!” 欧卡诺兴奋牵住秦侬的手,然后往屋里走,像这里是他家。 秦侬被欧卡诺拉着,步伐犹豫。 华美长桌上,一男一女比邻而坐。他们很安静,只有手里银刀在净透瓷盘里切划发出清锐声响,若不是他们在动,会以为这是一幅美丽的画。 “还去找那个女人?” 长桌侧边的主位上,传出沉甸声音。 欧迪诺与甄倩,停下。 “玩也要有限度,别忘了自己身份。” 欧家老爷音律如钟般低沉,银白眉毛下的眼皮松垂盖着眼珠,却掩饰不了托摄出的严厉。他目光打过欧迪诺的脖子后又转向他身边的人。 “连丈夫都留不住,也白费了你那张脸。” 甄倩割过牛排筋骨的刀一顿,肉筋分离。她美丽的脸没太多表情,放下刀叉,抬起头,“爸爸教训的是,儿媳会改进。” 说完,她拿起餐巾抹抹唇,起身,“爸,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她离开,欧迪诺的手放下,也吃不下去,站起来。 “才说二句就不开心了?” 欧迪诺望向父亲淡淡回,“爸爸请慢用。” 说完,他迈出腿,走出餐厅。 欧尚年坐在轮椅上,因为中风,凝眉的脸只能半边微微抽动。他重重吭口气,旁边的专业看护赶紧走过来推动轮椅往书房去。 丰美佳肴的餐桌上,没有半个人。 甄倩坐在床边。 她发呆想着事,没什么精神。不是因为公公欧尚年说的那些话,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 脑里都是昨天在欧尚年的寿宴中,欧卡诺介绍秦侬的话。甄倩当时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欧卡诺是真的彻底离开她了。他看她的那种眼神,让她很不安。 “喀——” 房门打开。 欧迪诺走进来。 她眉心再紧。 从她的角度望去,起码叁个,一朵一朵。连欧尚年都看见了。真丢人。 那些吻痕是她弄出来的,应该是,她不确定。因为伤心,寿宴上她烂醉失态。她记得和欧迪诺上了车,最后却是在他的床醒来。其他过程,没有记忆。 站在镜子前的欧迪诺摘掉领带。 甄倩盯着。 衣服底下不知道还有没有。 不过,欧迪诺最近根本没再去过俱乐部,刚刚被欧尚年误会了也不反驳。 手指解开衬衫钮釦,一颗、二颗…脸忽然转过来。 甄倩来不及躲。 “怎么?” 他说,看着甄倩。 瞅见他脖子下方又多出二个红晕,甄倩懊恼别过头。 “爸爸的话你不用放心上。” 欧迪诺说,继续解开袖釦。 移动中,他被镜子里映出的脖子吻痕揪住目光。望着,他伸指轻触。 “真的是我做的吗?” 甄倩出声。 她还是不相信。与欧迪诺结婚半年来,他们一直相敬如「冰」,她认为自己没可能做出那种事,绝不可能。 他指尖从脖子放下,深邃的眼投望过来,冷淡得摄人。伸手,他从西装口袋掏出手机放在梳妆台上,滑了几下,出现声音。 「抱我,你不想抱我吗?」 惊,甄倩认出自己的声音。 「啊、啊…进来、快进来——」 接着嗯嗯啊啊难以入耳的音频没间断地充斥而出。 “咔!” 甄倩颤抖按下停止,抓起手机狠狠扔向欧迪诺,“欧总裁是变态吗?留这样的东西??” 手机砸向欧迪诺胸口最后掉在地毯上。 俊目锁住。 性感破表 欧迪诺瞬地转过来,一掌拽起甄倩的下巴,“不然总裁夫人想怎样?把音频留在车里的行车记录,好公诸于世?” —— 甄倩脸悬在半空,说不出话来。 “除了在车上,还有玄关、床上。客厅的监视记录要不要也确认一下是不是你自己?” 听到这里,甄倩紧紧抿唇。他立定在她面前,颈上晕红张扬地像在宣告什么。 太过分。 那些东西他全都一一观赏过了? “删掉!” 甄倩僵着嗓说。 殴迪诺居高临下低望甄倩,指节捏起她的脸,“删掉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你真该看看自己那天放荡的样子!” 他说,她怒瞪,捉起他的手一口咬下去。 厉目定望。 她用力咬。 齿在他手背上渐渐印出血。 他没出声,甚至没动,就让她发狂囓着,最后,她使劲的牙口松下。 甩开他的手,抹去唇上一丝血,她气愤说,“你为什么不还手?!” 欧迪诺臂膀上面是紫红伤痕可表情却淡薄,像那是别人的手一样。 转头,他似笑非笑开口,“愧疚了?若你今晚能像那天一样骚,我考虑考虑原谅你。” “不要脸!” 甄倩挥出掌,欧迪诺一手钳住。 “那每天觊觎自己丈夫弟弟的你,脸皮大概喂狗了。” “我们是相爱的!” “相爱?” 欧迪诺冷笑。 “我爱她。”他低沉地又说,“他告诉我他爱秦家小姐。” 甄倩怔住。 “他已经是别人的。而你,连第叁者都不是。” 话如巨石砸来,甄倩双脚软晃,直直跌在床上。好几秒,她呆滞的眼才甦醒般缓缓泛红。 快要窒息。 他想一把抱住她,然后再搧她一个耳光。 如果这样能让她清醒。 不对。 或许欧迪诺该给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 昨天的缠绵,他只是个替代品,他很清楚。转望镜子看着与某人相似的脸,欧迪诺双目深深一闭。 没再说话,他走出房间。 “叮咚——” 发出声响。 是地上的手机,欧迪诺的手机。 甄倩望去,蓝光闪出字:「欧总怎么了?送了个玉品斋的蛋糕后就没来过了,上个月七号吧?您看人家多惦记你……」 上个月七号? 甄倩触动。 那天是她的生日。 玉品斋,他去了。 秦家今天的晚餐有点刺激,当欧卡诺也坐在其中。 秦季元倒是沉得住气,没放太多情绪在脸上,但秦逸一放学回家见到欧卡诺就激动了,就是不承认花花公子欧卡诺成了他姐夫。他闹脾气说不想吃饭,就忿忿踱上楼。 一受气就绝食,秦侬困扰秦逸这槽糕的坏习惯。 可秦逸只是个还唸高中的孩子,秦侬没法同他说太多,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也不忍再苛责他。 她坐在床边想着,等会儿给他送碗汤过去,春嫂今晚煮的罗宋汤特别好吃。 “叩叩——” 房门出现声音。 秦侬惊触一下。 还没九点吧? “小姐,给您送洗好的衣服过来。” 门的那头答。是小碧,秦侬松一口气,小碧走进来。 “还没下班吗?” “就要回去了,今天姑爷来,所以留下来帮帮春嫂。” 小碧也被春嫂感染,直接喊欧卡诺姑爷了。她迭着衣服,嘴里还哼着歌。小碧刚结婚,才度完蜜月回来不久,还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最近也偶会听她谈些新婚生活,说起丈夫总是满满甜蜜。 听小碧说他们是冤家,在特卖会上抢同一款吸尘器认识的。然后他抢到了那台吸尘器,现在,那台吸尘器成了他们的爱情信物。 冤家也能成亲家。 不知道他们的「第一次」是怎样发生的。 秦侬有点想问,但不敢。 “我给小姐带了个礼物喔。” 小碧忽然挨近秦侬笑说。 “礼物?” “嗯,祝贺小姐订婚,今天就带来了,没想正好派上用场!” 小碧笑眯眯,然后把那个礼物从纸袋里拿出又说,“小姐,礼物我放在床尾,等会儿试试,看看合身不合身。” “衣服吗?小碧你不用那么客气还送礼物。” 秦侬转过头说。 “自然是要的,小姐一定要记得试喔,那我先回去了。” 小碧喜孜孜交代完,走出房间,屋里安静下来。 秦侬心绪却骚动。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晚餐后,秦季元把欧卡诺叫进书房。看不见父亲当时是怎样的表情,她有些担心。她担心欧卡诺被父亲训斥,也担心父亲被欧卡诺说服。 不知道,感觉欧卡诺总有说服人的本事。 秦侬想着。 这时,门扇又发出声音,她抬起脸,以为小碧忘了什么。 “喀—喀—” 门开启又关上。 接着传来脚步声,因为隔着地毯所以不太重,但……这不像小碧走路的声音。 秦侬仰着脸,晶亮的眼忽然微怔。 “欧卡诺?” 她喊出声。 欧卡诺愉快地走上前,满意自己未婚妻对他的辨识度。 俊眼溜地一转落在床边东西。 忍不住血脉喷张。 一件性感破表的睡衣! 公平解扣 “和我爸说完话了?那…” 那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这是秦侬脑里的台词,但她没胆吐出口。让欧卡诺继续质疑她的决心的话,他生气取消了婚约就不好了。 “你认为什么时候好?” ?? “下个月好像太赶了,但秦叔说下一次的良辰吉日是在半年后,又好像太久了。” 欧卡诺很苦恼似地喃喃自语,又望向那件撩人的睡衣。 秦侬试着用她的小脑袋解析欧卡诺在说什么。 思绪翻滚了一下恍然大悟。 这…是在说结婚? “你觉得呢?” 欧卡诺又问。 喉咙紧缩。 刚刚欧卡诺和爸爸在书房谈这个? 秦侬吃惊。 她以为父亲从来都不满意欧卡诺,毕竟他过去有罄竹难书的风流艳史。可是,他却和欧卡诺讨论起他们的婚事?连日子都定出来了。超出秦侬想象的,还有接下来的谈话。 “你的计划呢?” “什么?” “攻略我的计划啊!你本来计划多久把我拿下?” 心跳着实停了一拍。 她手指头抠着另一手指头,从小就有的紧张小动作。 的确有计划。 她半年前就开始调查欧卡诺,从他的喜好、兴趣到他出入的场所、遇见的人,几乎没有遗漏一一记录。利用这些讯息她计划第一个月接近他,第二个月让他相信她,第叁个月让他喜欢她,然后第四个月让他娶她。 所有行动之前,必须承认,秦侬其实一丁点把握都没有。她推倒他的胜算或许比被雷劈的机率还低。 但这才第二个月,欧卡诺已经问她想什么时候结婚。 已经超过进度了。 太超过。 “我没有计划。” 秦侬小声答,说谎。 “既然如此,就一个月后吧!” 欧卡诺轻松说。 “一个月?” “怎么?不好吗?既然没计划我就替你计划计划。” 欧卡诺说,弯下腰,手滑过秦侬的后发轻轻抚动起她的脖子。他的掌几乎握住秦侬细颈,拇指与中指放在她二耳后搓着、捏着,像在揉一团棉花似的,弄得秦侬不自觉蠕动起身子,双颊泛红。 “所以,你准备好成为欧太太了吗?” 他低哑着嗓对被他撩得迷蒙的人说。 气息拂过肌肤。 轻挑地、酥软地,像最顶级的麻药沁入每一分筋络。让人麻痹的还有舌头。 秦侬僵住,答不出话来。 没有。 她当然没有准备好。 欧卡诺知道。 他一再地拖延自己的欲望,是为她争取时间想清楚,不要用自己的身体和他做交易,无论她那该死的秘密是什么。 “我…去换睡衣。” 秦侬凝回神说,拉开与欧卡诺的距离。 浓眉挑动。 还是没能让她悬崖勒马。 “就这里换。” 他说,盯着她,显得有些恼。 “我的睡衣在更衣间里。” “不必多此一举,就换床上那套。” 秦侬停住。 小碧送她的是睡衣? 顿了顿,秦侬开口,“那…你先出去。” “不要。” 他拒绝得直接。 秦侬有点意外。她能感觉,欧卡诺不开心。为什么?因为她不在他面前换睡衣? “我看也不用换了,反正最终都要全脱了。” 欧卡诺再说,语气有些调侃。 抿起唇,秦侬有些生气。 “不公平。” 她出声。 欧卡诺提起眼。 她转过脸再道,“为什么要我脱衣服?我们的地位不应该是平等的吗?” 秦侬提出质疑,欧卡诺丰唇扬起。 这项宣称燃起欧卡诺的兴致,无比的兴致。 挺直身,欧卡诺伸手就卸开自己裤腰上的皮带,抽出,然后“哐—”地扔到地上。 “做什么?” 看不见的秦侬听见哐啷声响,慌张问。 “脱衣服。” 欧卡诺说完,继续解上衣的釦子。 “你——” “你不是要公平?我脱,脱完了换你!” ??!! 秦侬听到这里已经花容失色。 这是什么逻辑?而且—— “这…这不公平!” “怎么又不公平?” “我看不见!” 秦侬喊,本来只是想制止,但才出口,她就后悔了。 欧卡诺手托向额,接着肩膀抖动。 “哈哈—” 他大笑出声来。 长腿跨向秦侬,他握起她的手就抚上自己已敞开衣衫的胸膛。用刚刚以笑暖身过嗓音送上黏濡字句,“我让你摸。” 秘密调查 想得到某种事物,却缺少欲望;想要思考,却欠缺理智。 费尔南多·佩索亚(Fernando Pessoa)的话刚好适合形容现在,现在的秦侬。 像摁在一团火上。 或许是要被融化了,不然怎么这么热? 脑袋乱糟糟。 没法思考,秦侬怪罪欧卡诺的体温。 “想摸哪里,都行。” 欧卡诺很情色地火上加油。 感觉更热了。 促喘了一下,秦侬吐出一口气,将被欧卡诺握在胸口的手往上移,有些晃、有些抖,路线凌乱的摸上欧卡诺的腮帮后,又伸出左手含糊捧一下后就快速收回,“好了,我摸完了!” 说完,她退了几步,踉跄撞到桌边。 欧卡诺有点哭笑不能。 “就这样?” “嗯。” 她点头。 欧卡诺双臂交叉在胸前,意犹未尽打量着她。 秦侬摸着找到桌上一个小本又说,“这是家里监视云端资料的帐号、密码,你帮我找到下午后院那个视频删掉好吗?” 秦侬赶快递出小本子。 很明显的拖延战术。 欧卡诺没动,秦侬不管叁七二十一就把本子扔给他,“你先上网找找,我去换衣服!” 然后她逃,仓促中又不慎撞到一只矮柜,秦侬痛得揪一下眉心,但没停下,往更衣间落荒而去。 “砰——”关起门,又“喀”一声,锁了。 欧卡诺笑容止不住,伸指抚摸自己的下巴。刚刚秦侬那种摸法,大概他幼儿园毕业后就没再经历过了,她却用来打发他,发噱,转眼,瞅见书桌上有二、叁个相框,欧卡诺被其中一个吸引过去。 最左边,青绿色框框里是秦侬大约十七、八岁的照片。她穿着一套花色连衣裙,在阳光下灿烂回眸一笑。那双眼笑得弯弯的,晶莹剔透望着镜头,长发随风飘逸。 美极。 忍不住拂上那迷人的笑容。 她的眼,那时还看得见吧? 凝望了一会儿,他浏览起桌子。前方一座小书架上有几本书,有中文也有英文的小说、散文和一本哲学书。书封上都浮着浅浅灰尘,应该很久没被翻阅了。再看,几支笔下面还有一本,封面被压折到,欧卡诺拨开上面的笔想抚平它,结果一只录音笔咕噜滚到桌边掉到地下。 大概撞到了开关,它发出声音。 秦侬坐在一个行李箱上。 待在更衣间里,她二手放在膝盖,指头不断抠着。 换好衣服然后走出去这样简单的行动,她却怎样都做不出,裹足不前。 他就在外头。 如果可以,她想把自己就锁在这里,永远不要出去。 可不行啊! 他刚刚已经生气了,不能再激怒他。秦侬苦恼。 不知过了多久,秦侬站起来,打开抽屉,拿出一件长袖、长摆的睡衣,换上。 打开门。 她重重深呼吸,踏出去。 很安静,没有声音。秦侬按照自己的感知,慢慢走,过程中依然安静无声。 走着,她停下,转向书桌方向,出声,“欧卡诺?” 没人回答她。 欧卡诺步出秦家大宅。 他垂着眼睫,想着刚刚录音笔播放出的音频。 全都是他的资料。 生日、兴趣、喜好,甚至还有他的行程记录。 声音来自一个男人,欧卡诺认识这个声音。 “铃——” 手机响起。 欧卡诺滑开,情绪立马换上晴朗说,“终于出来了?” “你在哪?” 那头的秦侬细声问。 “我要回去了。” “嗯?” “没办法,秦叔不准我留宿。你们父女俩还真是一样古板!” 欧卡诺嘻皮笑脸道。 她明显安下心。 “那…你开车小心点,晚安…” “秦侬,”欧卡诺忽然低声,“你对我的计划,真的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当然没有!” 秦侬几乎没有停顿地回,欧卡诺眼神微暗。 “早点休息,晚安。” 结束通话。 她说的是真的吗? 欧卡诺不知道。 “小姐,以上是调查的内容。” 他说,那个音频上男人最后说。 是秦侬那个霍大哥。 霍褚。 是祸害啊 是一家lounge bar。 隐身在小巷道里,招牌是一片木板用细铁链挂在木格子窗上,不仔细看,还可能以为是个手工面包坊。 里面的座位区呈现轻松甚至慵懒的风味,木质桌椅、高脚凳后头诙谐地冒出几张拼花沙发,不会觉得突兀,反而随性的自然。 以为他会去更高级的夜店之类。 对霍褚,韩琳每次的印象都不一样。 在院长室,撞见他和院长女儿接吻都没表情。之后在富庆集团,手带着伤却还想保住部员的饭碗。而今天的展览间,他深深吻上秦侬照片的忧伤看得人心碎。 冷欲? 重义? 深情? 他的面貌总是在飘动。 “喝点苏打水,能解胃酸。” 韩琳面前推送上一杯饮料。 温柔。 又变了。 “一杯酒就好?” 韩琳抬眼试探说。 “不行。” 霍褚摇头。看来他没打算让韩琳喝酒,即使韩琳说了要一醉方休。 韩琳觉得自己的胃已经好多了,喝下一手啤酒都没问题。何况到如此灯光美气氛佳的酒吧,没喝点小酒怎么有意思?韩琳想继续争取,才要开口,就让霍褚的话堵住。 “你是个专业的医师吧?应该要更懂得维护身体才是。” 她想耍赖的行为不好意思再做下去。都拿职业说项了。 端起玻璃杯,韩琳无奈啜一口清淡。 眼前接着又送上来一盘热腾腾焗烤蔬菜饭。 “吃点东西暖暖胃。” 霍褚说,韩琳懵了。 她今天是来安慰他的,怎么变成他照顾她了? “喂,霍先生,不要再管我的胃了!” 韩琳抓起调羹在杯子上敲二下说。 霍褚看过来,表情突然间严肃。 “霍褚。我的名字很难记吗?” 额? 韩琳又忘了。 其实挺奇怪,和那些那又臭又长还是英文的医学专有名词比起来,「霍褚」二个字实在不算什么。但她就是喊不出来,怎么喊都怪。 他们只是医生和病人,喔,不,是病人家属,呃,也不对,是病人…唉,不管他是病人的谁,以前老师耳提面命说保持良好医病关系的教导她恪守谨行。 但危险的不是称谓。 韩琳总会不自主注意霍褚,当然除了他长得太好还有就是他对秦侬更好。 他每次陪秦侬来医院都亲力亲为,呵护又关怀,几年来从不间断。任何人看见了都会肯定他就是那种心思,可他却…… 微微抬眼。 他们前方的吧台萤幕上,正播放着欧卡诺和秦侬的新闻。这二大家族联姻的消息已经从早播到晚。 目光回到霍褚。 又是那种说不上来的表情。 喜欢就去抢回来呀! 韩琳都快被霍褚的压抑憋坏了。 要不要跟他说? 她不确定要不要跟霍褚说,欧卡诺来找过她。 今天下午,韩琳的诊间进来个人。 是欧卡诺。 “韩医师午安。” 欧卡诺如沐春风走来,整个人太过于光灿夺目以至于看傻了正要走出去的病人和护理师。他们都在想,这帅哥怎么从头到脚看起来没有一吋像病人。 韩琳倒是很淡定。望着,瞪着。 “欧先生怎么来眼科了?眼珠看太多美眉给闪了?” “呵——”欧卡诺笑,甜滋滋回说,“是太久没看见美丽的韩医师,视力都变差了!” 额… 韩琳觉得毛骨悚然,抖了一下。 “欧公子不要恶心了,我受不了。有事快说。” “琳琳果然就是爽快!” “这恶心的称呼也麻烦免了。” 韩琳寒毛又竖立,恐避这危险的称呼。 欧卡诺笑,坐下,开门见山,“秦侬的主治医师是你?” 韩琳想起今天的晨间新闻,猛抬眼,“你怎么会突然和秦侬订婚?她可是好姑娘,你可别祸害人家。” 祸害? 欧卡诺委屈,“什么话?我祸害过你吗?” “你没祸害过我?” “有吗?” “没有吗?!” 韩琳忿然拍桌。 欧卡诺吓一跳。 竭尽抑欲 女人没提起一件事不代表她忘了。 若你忘了,你就死定了。 例如生日。 但欧卡诺忘的并不是韩琳的生日。 XX中学第七十五届毕业典礼上,二个同学快打起来。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不是那个跑的太弱被追着打,而是那个追的是女生,跑的只是好男不跟女斗。 “你…给我站……住!” 女孩喊。腿毕竟没有人家长,已经追得上气接不了下气。 男生回过头,稍微减速,“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你快脑充血了!” “你今天做的事才让我脑充血!!” 女孩使出最后气力叫。 男生是今天毕业典礼的毕业生致辞代表。 半小时前,他正经八百站在礼堂的台上,把陈腔滥调的毕业致辞唸完后,接衔又唸出一串东西。一开始没人听懂,但后来在场的来宾、同学们就交头接耳窃笑,然后校长的脸绿了。 台上,四个巨型扩音器奋力放送着男生很悦耳的声音: 「我可爱的韩琳,我写给你的信很多,但你写给我的信没有。你不怀好意,你可恨,非常可恨!你没有捎来任何回音,你一定是太全神贯注了,因此忘了我──那位尽管在奋斗、极度疲惫准备高考,但只想到你的人……」(后面太恶心,自动省略) 是一封情书。 台下,坐在毕业生第二排座位中间的女孩,都快吐了。 有读过拿破仑爱情故事的人应该都会觉得这内容很眼熟。没错,就是拿破仑写给约瑟芬的情书,几乎一字不差,抄得没有一点技术可言。 情书是同班男同学邵琦写给韩琳的,她没收退了回去,结果被欧卡诺给唸出来。 本来可以船过水无痕的事,弄成人尽皆知。之后几年同学会,这事成了大家闲磕牙的标配。 纠缠还没停歇。上周,邵琦与女友分手,失恋消沉,然后高中同学群组竟还有兔仔子再提往事,起哄也还单身的韩琳资源回收可怜的邵琦。 「韩琳,别已读不回,出来说说呀!」 群组上出现发言。 “你给我收拾残局!” 韩琳瞪着肇事者怼。 欧卡诺朗朗一笑,答,“好,立马收拾。” 嘻皮笑脸,没有半点能信任。纯白色诊间里,样貌衬显得更猖狂的欧卡诺掏出手机,长指滑几下,然后,“啪地——”出现铺天盖地一大串字。 韩琳一瞅,全是大家讨论欧卡诺未婚妻的留言。 “瞧,现在没你什么事了。” 韩琳的眼从屏幕转望旁边的人,“你们是真的?” “当然。” 欧卡诺笑瞇瞇说。 是真的。 韩琳脑里回荡着下午的话。再看霍褚。 如果是真的,那霍褚怎么办? “欧卡诺今天来找过我。” 韩琳突然说。 霍褚显得错愕,投望过来。 “他问了秦侬的病历还有复诊的时间。” 韩琳继续说。瞟眼,观察霍褚的反应。 “是吗…” 他好像已经知道似的没有太多情绪波折放在脸上,拿起汤匙,“快吃吧,饭都冷了。” 还管什么饭。 韩琳不懂。 她提起勇气告诉他欧卡诺来过,他就这种反应? “以后的陪诊都换成欧卡诺了?” 韩琳又说。 霍褚停住。 他把汤匙放进韩琳的碟子里,开口,“他这样说?” “嗯。” “那就这样吧。” 什么? 睁大眼,韩琳满脸不敢置信,“你就这样放弃了?” “放弃什么?” “放弃秦侬。” 有一霎那,韩琳好像看见一丝闪动掠过霍褚的眼瞳,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韩医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霍褚收回目光,手移动到桌上酒杯,“我从来没想过,占有小姐。” 他说着,指尖在晶莹的玻璃上轻轻滑动,像抚弄着什么珍品。 看着他。 谎言。 绝对是谎言。 或许在今天以前,他这样说她会真的被他说服。但今天,上午的展览间里,他深情吻上秦侬的照片时,这话就显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为什么? 他明明爱她。 到底为什么要竭尽所能抑欲至此? 你会来吗 “我去洗手间。” 韩琳说,起立,转身走。 长圆裙被拉出大波浪在脚踝摆动,韩琳走得很快,有点快,为了是能让呼吸更顺畅。再坐下去,她绝能让霍褚给憋死。 走近面盆打开水龙头,韩琳用纸巾弄来凉水拍拍颈部降降火。 “铃—” 响出铃声。 韩琳擦干手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不明来电。 又是要你买保险的推广电话? 韩琳这一个星期已经接了好几通,挺烦,本来不想接,但又不想推广再打来,按下通话,打算要他们删了她的号码。 “喂,我不需要请别再打了!” “韩琳?” 那头回来一个声音,韩琳愣住。 邵…琦? 霍褚坐在椅上。 他臂膀放在扶手上,曲起的手背架着脸颊,望向斜对面几上一座复古桌钟摇摆的钟摆,来回荡着。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一百。” “好了,可以开始了!” 小秦侬兴奋喊。 站在院里的霍褚张开眼。 那年,他十七岁。 小秦侬在霍褚的数学辅导课结束后,将他留下来。她拉着他就往秦家后院走,到了院子,她让霍褚站在草坪上并闭下眼睛数到一百。霍褚不知道秦侬要做什么,但还是很配合地照做。当他喊完一百张眼时,秦侬奔过来拉住他的手到树林说,“霍大哥,我在林里藏了彩蛋,找到了就有秦侬特制精美礼物一份!” 望着秦侬因为开心而泛红的小脸,霍褚说不出话。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过复活节。 杵着,在秦侬催促下,霍褚才走进树林,几分钟后,在一丛扶桑底下,他找到一颗染成蒂芬妮蓝的鲜艳彩蛋,旁边还躺着一只用蝴蝶结装饰的绿色长扁盒。 缓缓拿起,霍褚久久无法平静。 已经多少年了?他没有再收过礼物,即使是生日。 盒里是一支钢笔,清雅的银色。笔杆上有简单棱形纹路,笔尾上还刻上「H.C.」二字,是霍褚名字的英文缩写。 阖上眼。 当—当— 复古钟发出整点钟响,清脆细致声音和秦侬房里那座有些相似。 告诉我不是真的。 霍褚缓缓睁眼,望着手机。 秦侬还没有给她回音,任何回音。 告诉我,不是真的。他内心不断盘旋着。 “嘟、嘟——” 桌上手机发出震动,他望去,心也震动。 是他等待的人。 “喂。” 他接起电话。 “霍大哥晚安。” “晚安。” 霍褚说。 那头停了一下才又出声,“霍大哥还生我的气?” (告诉我不是真的…) “生什么气?” “就…就…” 秦侬话语断续,声音愈来愈小。 “小姐是不是有话想说?” “嗯…” (告诉我不是真的…) “我可能快要结婚了。” 本来就紧绷的筋络彻底从霍褚下颔延伸到颈间,束缚住他。窒息,他干涩的喉间低沉发出音律,“小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小姐真的想嫁给他?” 沉寂了几秒,传来,“对…” 细微但肯定的答案如光电从耳朵窜袭到霍褚全身,他颤动。 “如果我不同意呢?” “霍…大哥?” “你会打消念头吗?” 霍褚再说。 秦侬止住。 手机二端空气滞留。 “小姐开心就好。晚了,小姐休息吧。” 霍褚说,没再追问。他不想为难秦侬,宁愿自己流血,也不想刀划在她身上。 他挂电话。 “等等!” 秦侬喊。 “过…二天的复诊,你会来吗?” 秦侬已经很久没见霍褚了。 她知道他不明白,但她不能解释。 可她好想和他说说话,就像以前一样,二杯红茶,几盘小点心,他坐在她面前,她说,他听。然后偶然一些天马行空,招惹他发出清朗笑声。 一点点,哪怕只有获得他一点点的谅解,都好。 “霍大哥,你会来吗?” 秦侬又问。 一个工作 一早,富庆集团总裁室来了个人。 中年偏壮体型在高级剪裁的西装下显得很有分量,头发梳向后,露出宽满额头,几道直纹竖立在眉间,增添几分戾气。他一进门就往中间那个单人黑牛皮沙发坐下,那位置,本来是属于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的。 鸠占鹊巢,摆明是个下马威。 古曼丽的父亲古正鸣,四平八稳坐着,从西装口袋取出一个方形菸盒,抽起根雪茄。 “大世侄,有火吗?” 他说。 欧迪诺放下笔,站起来。 拿起办公桌上一个精致金属块,他走到古正鸣身边,弯下腰,拇指一叩,“喀嚓——”打燃手中打火机。 红焰燃烧烟草,窜出星星点光。 古正鸣吸口雪茄,瞅向欧迪诺。 一双眼炯炯有神,却也只能看出炯炯有神。镇静、淡定,不动声色却又仿佛波涛汹涌。在古正鸣眼中,欧迪诺更适合成为王者,更适合成为他古正鸣的女婿。可惜,让甄祁阳那老家伙捷足先登,古正鸣只好退而求其次,脑筋动到欧卡诺身上。 一番周旋,在古曼丽即将在欧尚年寿宴中宣布成为欧家二少奶奶时,半路却又杀出个程咬金。 失败,一次已经太多。 古正鸣不服气,自己女儿哪一点比不上一个瞎子? “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古正鸣吐出一口大烟说。 白雾喷上欧迪诺,不明就里,怒气喧嚣。 解释? 解释什么? 欧迪诺眼珠无奈向上一抬。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一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穿过一个女人走向另一个女人,并宣布她是他的未婚妻。无论是行为还是语言都表示得很明白了。 他喜欢那个女人。 很难懂吗? 但欧迪诺不能这样说。 “我要退股。” 古正鸣又说。 欧迪诺眼微动,收起金黄色打火机,“古叔,事情需要弄成这样吗?” “当然不需要,不都是你们搞出来的?我要撤资!” 古正鸣呛声,没有转圜余地似的。古正鸣想压制他,欧迪诺很清楚。目前这个开发项目可不是小案子,临时很难找到像他这样的大股东,所以古正鸣理所当然抓住这个软肋。 欧迪诺挺起身,走向自己办公桌,拿起一个档案。 “如果古叔执意如此,也只好如此。” 欧迪诺没有挣扎道,古正鸣有些意外,挑眉,“大世侄,你可要想清楚后果。” 将档案放在古正鸣前方的矮桌,欧迪诺再说,“古叔也要想清楚后果,违约金不少。而且,”欧迪诺打开档案,“谷林集团已经与我们签订了项目的合作意向书,只要有股东撤资退出,谷林拥有第一顺位接替权。” 古正鸣目色一锁,忽然全懂了。 难怪欧迪诺这样淡定,原来早已经与秦季元暗度陈仓! 怒—忍—静。 “呵!” 古正鸣情绪反覆之后,嗤笑一声,他重重捻熄雪茄后站起来。 “不亏是我的大世侄。” 他说。话听起来不像褒也不像贬,弄不清含义,然后古正鸣走向门口。 “古叔,不撤资了?” 欧迪诺出声。 “撤?不,我现在要增资。过二天我们再好好谈谈。” 古正鸣实在扼腕。 不是因为女儿婚事告吹,而是,竟没把这样的对手变成自己人。虽然古曼丽央求他一定要保住这婚事,但看来不可能了,古正鸣可没意愿和欧迪诺对着干。利益永远摆在情感之前,即使是自己女儿。像他们这样的资本家更是必然。 遗憾跨步走出欧迪诺办公室,古正鸣与一个女人擦肩而过。提眼,他眼神瞬地严厉起来。 甄倩走进门。 欧迪诺站在窗前,背着阳光也背着她。她看过去,感觉能一直这样看下去。 就像是他站在那一样。 他们实在太像… “做什么?” 欧迪诺转过来。 甄倩气息促乱一下。 “想和你商量件事。” 她回神说。 商量? 这话很有趣。 她从来不会和他讨论任何事。 欧迪诺颇好奇。 她从他面前走过,坐下,粉色纱裙散在沙发上。她双手迭放在膝,纤白指尖搽着淡淡的樱花色,那樱花色也爬在她粉嫩的脸上、胸口上…… “欧总裁都这样看女人吗?不怕让人误会?” “呵——” 欧迪诺低吭一声,坐下。 “我看自己妻子有谁能误会什么?” “不和你扯,说正事。” 甄倩撇过脸,“欧总裁,我想在富庆工作。” 这是甄倩能想到的唯一方式。 嫁来欧家半年,她每天都在胡思乱想,她需要一个工作来分心,而且也不用再待在欧家大宅里与欧尚年大眼瞪小眼。 欧迪诺打量甄倩。 不懂她想干嘛。 欧卡诺的办公室就在楼下。 还想做什么? 夜班秘书 “可以吗?” 甄倩转过头。 “这事要问爸爸。” “我问了,他不肯。” 当然不肯。 欧迪诺很清楚,故意把坏人推给父亲做。在欧尚年眼里,女人的价值从来只有传宗接,几近一无是处。 “那就别想了。” “我只想要个工作。” 甄倩提高音量,“我大学主修财经,辅修企业管理。助理或秘书什么的工作,我一定能胜任。” “秘书?你想做谁的秘书?” 欧迪诺斜望,质问随着锐利的注视穿刺而来。 他在暗喻谁,不难发现。干喉轻咽,甄倩抬起头,“我想做你的秘书。” 看着她,欧迪诺眼角微瞇。 “我想多学一些专业的东西,我只想跟最顶尖的人学。” 甄倩继续说。 是真的,虽然她能看出欧迪诺的表情怀疑。 他是最好的。 欧迪诺是目前放眼商界所有二代接班人中,最优秀的。不管和他之间的纠葛如何,这个事实,甄倩无法抹灭。如果她能早一点领悟,早一点学习,或许,她就能自主,就不用成为父亲差点岌岌可危事业下的牺牲品。 安静。 欧迪诺没回答。 只是望着她。 他的心思是怎样,她从来看不清楚。 他总是用她看不懂的表情看她,她每次都被看得从心底害怕。但回避,她就输了。忍住,撑住,她竭力不让他发现她的怯懦。 “过来。” 欧迪诺开口,音韵依然听不出情绪。 甄倩眨眨睫,吸口气站起来,走到欧迪诺面前。 他将腿从另一条上面放下,说,“上来。” 甄倩捏住裙。 “你疯了吗?这里是办公室!” “上来。” 第二次,欧迪诺命令。 甄倩伫立着,手紧攥。 “好好表现,你或许能得个「夜班秘书」之类工作。” 欧迪诺的施舍带着戏谑。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 牙口一咬。 甄倩撩起纱裙,细白的小腿、膝盖,随着慢慢显露。接着她移步,跨坐上欧迪诺的大腿。坐上欧迪诺,甄倩的唇压上他的鬓发,“外面女人喂不饱你?欧总裁就是禽兽。” 欧迪诺笑出来,转动脸,唇滑过她的脸颊到耳珠回送,“还不是自己爬上来了?总裁夫人就是贱。” 在她脖子上,他腮上细细的胡渣磨蹭。 “恶魔。” 甄倩冷冷扔一句。 欧迪诺没多理会指控,贴着她的双掌从她的腰黏腻抚下,隔着纱布揉起她的臀。搓动,指节游移陷入丰润沟里,在最隐秘的细缝处拨弄起来。甄倩颤触一抖。 “呃,痛…” “痛?” 欧迪诺质疑甄倩的反应,他根本还没认真开始。 “欧总裁做了什么都忘了?我醉了,你也醉了?” 甄倩虽然脑袋没记忆,但身体已经替她留下痕迹。 欧迪诺的手停下。 他想起。 从车上到床上,那天,他的确放纵得不是人。 没想过弄伤她。都怪她一直撩拨他。 甄倩想速战速决。 她放胆将手伸向欧迪诺的裤裆,却僵住。 他们不是没做过,但与其说是做,不如说是强。每次都是他衣冠楚楚地把她弄得衣不蔽体,永远是他高高在上的挑动她,她没有撩拨他的经验。或许有,就前几天,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要怎么做? 动作僵住的手下一秒被支开。 欧迪诺抱起甄倩从沙发站起来,她被他拎起来又放下。然后他转身走。 甄倩一头雾水,扭头,“你去哪?” “开会。你真当我那么闲?恶魔今天没空陪你下地狱。” 说着,欧迪诺走向门口,甄倩急问,“那工作呢?” “明天来上班。” “真的?夜班?” “日班!” 欧迪诺有些气结回。 难不成还真以为他有什么夜班秘书? 走出办公室。 最顶尖的人。 甄倩对他揶揄或讽刺的话没少过。可不知为何,欧迪诺觉得她刚刚的话不是。 变奏曲 台明医院叁楼,欧卡诺站在那。 他手里拿着笔,伫望着柜台上一张纸,时间有点久。他面前的护理师疑惑看着、等着,欧卡诺迟迟没有动作,她开口,“只要填上姓名、生日、身份字号和地址,然后在右下角签名就行了。” 她说着还好心在纸上指出要填写的地方,但欧卡诺的问题不在这里。 “我来吧。” 欧卡诺背后传来声音。 一个人在欧卡诺旁边停下,伸出手。 欧卡诺转眼一瞅又转回去,递出手中的原子笔下一秒忽然直落。 霍褚没接住。 “喔,抱歉,手滑。” 欧卡诺说,轻笑说。 霍褚凝目,没放太多表情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笔,在纸上填下秦侬的资料。在最右下角代理人栏位空白处,他签上他的名字。 欧卡诺嘴角抿动,低沉凝望。他是如此熟悉她的一切。 霍褚送出写完的纸,一个展臂,指间的笔「不小心」就画上欧卡诺的手背留下一道墨色。 “喔,抱歉,手滑。” 霍褚说,轻笑说。 欧卡诺看眼墨痕,瞪过去。 二个无与伦比高大上的男人,幼稚起来还真没小学生什么事。 “你怎么来了?” “一直都是我来。” “现在不需要了。” “我是代理人。” “我是未婚夫。” “未婚夫的法律效力等同零。” “你说什么?” 二个无与伦比高大上的男人鸡肠鸟肚争执起来。 候诊区一群人,本来只敢好奇偷瞄,这下都明目张胆投望过来。 韩琳忍不住翻白眼。 “二位先生,这里是医院。要吵还是要打请移步停车场,那里空间更大更自由。” 韩琳没高低音说完,转身走进诊间。 还是来了。 看见欧卡诺陪着秦侬一起到医院时,韩琳还有些落寞,想霍褚终究放弃了。但当霍褚也出现时,韩琳欣喜,可奇怪的,她的落寞却没有消失。 她弄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他为自己的幸福去努力不是她乐见的吗? 诊疗室中,秦侬躺着,手僵硬放在腹上,感觉不太安稳。 “不用怕,我们先做断层扫描。” 韩琳对秦侬说。 秦侬其实不是怕。 无法踏实。 没来。 她以为,霍褚会来。她想说的话都不能说,堆在心中都快溢出来了。第一次,她在诊疗时霍褚却不在她身边。 “来,吸口气,抽个血。” 韩琳的针扎下时,秦侬没太多苦楚。 她甘心接受所有苦难,不,应该是惩罚。她一直都这样认为,她失明是一种惩罚。她承受这一切惩罚,却只怕这一切还不够。 霍大哥… 韩琳完成秦侬的检查与欧卡诺约好下次复诊时间后,步出诊间。意外地,等候区的霍褚已经不在。 欧卡诺挽着秦侬离开,韩琳看着,又望向刚刚霍褚等待时坐的位置。 为什么来了又不见她? 韩琳始终不明白霍褚的想法。 车上很安静。 陪诊换成他,欧卡诺等着秦侬说些什么,可她什么都没说。不对他坦白,她永远有太多秘密,他却依然想娶她。比起那些秘密,欧卡诺更想知道,秦侬对他是怎样的感觉。他想要她,但要用正真丈夫的身份,而不是交易。 婚礼甚至必须尽早举行。 欧卡诺暗忖。 他对秦侬的情感保持着不安——关于这点,有很大部分来自霍褚到底参与多少秦侬的计画。还有就是,他觉得有人想对秦侬—— “叽——” 刺耳鸣叫。 就在快到秦家大宅门口时,欧卡诺突然一个紧急剎车。看不见的秦侬反应不及身体猛然向前倒,还好即时被欧卡诺用手护住。 “没事吧?” “嗯,怎么了?” “秦侬,在车上等我一下。” 欧卡诺说完,调大仪表板上音乐音量,然后跨下车。 秦侬不清楚发生什么。 撞到小动物了? “喀嚓—” 车上锁。 欧卡诺一下车就锁上门,预防什么人进来似的。 也听不见外面声音。 只能听见车内正播放巴哈的《哥德堡变奏曲》。 古曼丽定立在车头前。 吃妳? 一双眼咬住欧卡诺车上的秦侬。 踩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跺去,古曼丽目标很明显。在她就要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手被捉起。 欧卡诺将古曼丽拖到一旁。 “放开我!” 古曼丽叫。 从古正鸣那里得知结果后,她再也按耐不住直奔秦家,没想到就见秦侬和欧卡诺在一起。此情此景情何以堪,她怨愤难抑,“我要杀了这个狐狸精!!” 古曼丽疯似的喊,乱推乱打,欧卡诺也没了耐心,将她紧紧箝制一把往路边树上压。 他目色极尽恫人瞪着,捏住她的指节一掐,“你该庆幸你剪破的是我的衣服,而不是秦侬的。” 欧卡诺暗沉说,古曼丽怔住。 昨天欧卡诺查了秦家大宅的监视记录。与秦侬在后院的视频没找到,却意外看见一个持刀剪衣服的视频。秦侬之前到他办公室送的那件被划烂的衣服,罪魁祸首是古曼丽。 “秦侬在菲林牧场的意外若也与你有关,我现在就杀了你!” 欧卡诺眼眸没有一丝感情,脸上每一根线条都能割下肉,令人颤栗。 “没、我没有!”古曼丽慌张起来,“我承认衣服是我剪的,就一时气不过,但牧场意外真的不是我!” 古曼丽抖着,说完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欧卡诺看着吓得涣散的古曼丽。 她不敢说谎。 心中不安骚动。 不是她,那是谁? 韩琳走出医院。 她没想到邵琦在高中毕业十几年后,又缠上她。 怎能别人说个几句就又开始热血沸腾追求起她?昨天,他打了五、六通电话,问吃饭、又问想去哪玩的,烦得韩琳都想拉黑他了。但碍于他刚失恋,不好再受刺激所以忍下来。但今天,他竟然直接跑到医院来。 医学楼前的中央庭院,韩琳让邵琦等在那里。 她走去。 远远就看见邵琦。他看起来没什么变,连身高也和以前差不多,大概从高中以后就没长过了。 脑袋或许也是。 “韩琳!” 邵琦转眼见到她就开心喊。 “下班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 “我真的对你没感觉。” 韩琳当头棒喝说。 “感觉是可以培养的!” 邵琦显然不以为意,兴烈烈回。 真不知道他的信心从哪来。 韩琳并没有兴趣和邵琦培养感觉,从高中起。而且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培养。就像你讨厌吃榴莲,一闻到那味就想吐,你要怎样去培养爱上它? “走吧,去吃饭!” “我不饿。” “现在不饿,等会儿我们聊起劲,你就会饿了!” 茫然看向他。 韩琳无奈,邵琦永远搞不清重点。他们何时聊起劲过? 有时候,一个人的信心大于能耐时,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你还真没可能劝退他。韩琳知道对邵琦多说无益,疾步走,反正她想赶快离开这个人就对了。 但邵琦就是死命紧跟着,叽里呱啦说不停。 韩琳绕来绕去,腿都快走软时,她望见救命草。 停车场有一个人。 她立马快走过去就拉住那个人,“你来啦,等很久吗?” 伫立着,霍褚一脸问号。 “韩琳?” 他们斜后方叁步外的邵琦发出声。 韩琳背着他没多理会,望着霍褚又说,“晚上去你家吧?” 霍褚这下真懵了,答不出话。 眼看就要露出马脚,韩琳赶紧对着霍褚挤眉弄眼笑说,“晚餐想吃什么?” 她说着,手勾住霍褚臂膀一捏,像在提醒什么。 转动,霍褚的眼睛从韩琳转到邵琦又转回来。望着她,他的唇不确定地开启,“吃…你?” 话一出,不只邵琦,韩琳都差点被自己口水噎到。 卧槽! 没想到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绮旎绯色的话,会吓死人!二个字就让邵琦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眼看清霍褚容貌后,更明显挫折得一败涂地。 “我可能要晚点,你先过去。” 霍褚貌似懂了现在状况,配合地从兜里掏出一副钥匙放入韩琳手中,“先回家等我。” 说完,他靠近,轻轻抱一下韩琳,然后就走向他的车。 发动,倒车,驶离。 完美从容,无懈可击。 韩琳愣在原地看眼快哭的邵琦再看向自己手中的东西。 呆。 ~~~~~~~~~~~~ 《卡侬2》by Moos 发布于po18.tw 微博:Moos写字房 Bullshit! 霍褚回到谷林集团。 已经是下班时间,财务部办公区里只剩叁、二人。其中一个年轻女孩见到霍褚,马上抱起一迭文件穿过走道,跟着霍褚走进他的办公室。 “部长,报表都在这儿了。” 她说,将东西放在桌上。 “好,你可以下班了。” 霍褚坐下说,低头翻文件。 女孩看着。 然后她走出办公室,一会儿又进来。 “部长,热黑咖啡,给您提神。” 女孩把印着绿色GreenHouse的纸杯恭敬放在霍褚办公桌的右前方。 “那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出门。 “等等。” “嗯?” 女孩停步。 霍褚掏出50元放在桌面推向她,“咖啡钱。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这是我请部长喝的,不用——” 霍褚瞬地抬眼,女孩哑住口。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 她诺诺看霍褚一眼就又低头,双肩不自然耸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她的焦虑,霍褚继续翻文件,“每天买咖啡花费不少,你刚毕业工作,钱该多攒些。” 他说。听起来不像责备的话。 女孩稍微放松,眼珠溜溜晃动后抬起,“是,部长。” 说完,她用力九十度鞠个躬就快步出办公室。 50元没拿走。 GreenHouse是公司对面新开的一家现磨咖啡店,价格并不便宜。但因为口味讲究、风味道地所以最近成为霍褚的心头好。自从上次从陈部长那里保住了张瑢的饭碗,霍褚的办公桌每天便会有一杯GreenHouse。张瑢对霍褚的心思,不难明白。少女情怀在所难免,尤其是像霍褚这样醒目的男人。 爱慕,过去遇到不少,未来也不会减少,霍褚早已平淡看待。可今天,他忽然有些厌烦了。刚刚,他本来更冷酷的话就要出口,但顾及张瑢年纪小,他还是用委婉取代了。 霍褚停下翻动的手。 “爱或不爱请说清楚,不要伤人伤己。” “我对小姐不是那种心思。” “Bullshit!(放屁!)别用「小姐」二个字就想概括所有矛盾。” 脑中回荡欧卡诺在医院候诊区说的话。 没错,欧卡诺说的一点都没错。 一直以来,霍褚都没有把「小姐」这个身份正确用在秦侬身上。她对他,早已不再只是「小姐」。 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失明的时候? 她高考上好学校开心抱住他的时候? 她送他刻上他名字钢笔的时候? 更或者,是十七岁,第一次见到她从打印机旁天真探出头的时候? 是什么时候? “嘟——” 手机震动打断霍褚思绪。 望向来电显示,霍褚不想接。 一会儿,震动停止,但几秒后手机闪出讯息:「我在你家门口。你最好赶快出现,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霍褚双目凝结。 “进来吧。” 欧卡诺牵着秦侬说。 但秦侬没提步。 “怎么?要我把你抱进来?” 欧卡诺说,果然一把将秦侬抱起。他拐个身越过门槛,然后脚一踢,门便“啪——”关上。 “欧—你不能——” “不能什么?” 秦侬停口。 是啊,不能什么?他也没说他要做什么,她若说了什么,他或许就真做了什么。 欧卡诺将秦侬抱放上玄关桌,面对着她,双臂绕在她腰间,“秦侬,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学习如何做欧太太。” 说完,欧卡诺啄上秦侬脖子。 他今天不想和她分开,一秒都不能。尤其在遇上古曼丽确认了一些事后。 “我已经为你禁欲好久,你若还要继续无动于衷,就太坏了!” 欧卡诺的唇在秦侬的肌肤上并出音韵,挞伐地,鞭打地,每一口都像惩罚犯人的炙热烙印。 秦侬忍不住摇动。 维多利亚 如滚烫浇过,感觉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秦侬促喘中出声,“所以,撞上什么了?” ? “你刚刚紧急剎车,是撞上东西吧?” 秦侬急说,掌心推在欧卡诺腮帮上。 “猫。” 欧卡诺答,又靠近。 “猫?怎样的猫?” 秦侬再推。 “一只发疯的母猫。” “牠受伤了吗?牠的主人在旁边吗?牠——” “秦侬。”欧卡诺低目,抓起腮上的指又说,“你认真一点。” 语毕,唇吻在她的指头、指腹,然后延绵而下… 哑然,秦侬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动。无可奈何。 这个独栋别墅是欧卡诺在郊区的房子。欧卡诺最后没送秦侬回家却把她带到这里。秦侬直觉今天自己,是没有一丁点逃开可能。他就要执行他一直没执行的权利,在他的地盘上。 没人能救她。 秦侬绷紧全部神经,即使欧卡诺正极尽柔情吻她。 欧卡诺也不是不能感受秦侬的感受。每落下一个吻,他就望她一眼,仔细撷取她的所有表情与反应。她有些不自在,他知道,但她没有强烈抗拒。欧卡诺把接触更深一分、再一分,慢慢试探秦侬所能承受的最后底线。秦侬的那个「器官论」限制形同虚设,男女情爱的花样可远超过她所能想像。 她热起来,他也是。她的身躯逐渐酥软,他的身体逐渐坚硬。胸口的衬衫被她紧攥着,但他,没打算停止。他唯一能做的,是用最温柔的方式,侵略她。 俯身… “哔—哔—” 一个声音从秦侬后脑勺响起。 是墙上的对讲机。 “欧—门口好像有人—” “别理。” 欧卡诺真的没理,他的心思有更重要的去向。热唇贴在秦侬耳后又滑到脸颊、鼻尖…厚实的掌贪恋在身下娇躯,从背脊到圆臀。磨蹭… 秦侬触颤。 欧卡诺的手温逐渐向小腹延伸,秦侬不禁屏住气。她慌乱伸长臂膀,摸着就往门禁对讲机摁下。 “喀——” 屏幕顿时蹦出个人。 “副总,请开门。” 对讲机发出声音,秦侬欣喜,“是林主任!” 欧卡诺抬起脸,是一种骂脏话的表情。 “副总,已经将维多利亚从「21ben」带回来了。” 林主任又说。 欧卡诺不情愿从秦侬身上离开。 维多利亚? 谁? 秦侬长睫眨呀眨。 不管这个人是谁,她成功解救了她,秦侬感激她。 也太高兴。 欧卡诺望着欣喜的人有点不爽。 就那么不想和他亲近? 本来放下的手忽然就又攥入秦侬后颈,他抓住她,一口狠狠吃进秦侬嘴中,放肆狂热的舌搅动一番后,拉开,“秦侬,我晚点和你算帐。” 欧卡诺说完,打开大门走出去。 坐在玄关桌上。 秦侬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唇瓣被吻得又红又湿。 傻了几秒,她用手背擦过嘴,然后跳下桌。右前方有光线撒入她的眼,她走过去,几步,磕上了东西,再摸,是矮几,绕过它继续走,碰上软软的皮革,是沙发,秦侬坐下。 不熟悉的地方,但有熟悉的味道。秦侬闻着,的确是欧卡诺的家。 所以他不是住在欧家大宅? 关于这点,秦侬有些意外。她以为欧卡诺是和家人住在一起,结果好像不是这样。这对秦侬似乎不是个好消息。她更想待在欧家大宅,这样才能有机会和那个人更接近… “喀——” 大门打开。 “维多利亚,去哪?回来!” 欧卡诺一进门就喊。 秦侬好奇。 维多利亚是女孩吧?她和欧卡诺住在一起?林主任也认识她?是亲戚吗?秦侬想着,忽然一团毛绒绒凑近她脚边。 “喵~” “是猫咪?” “嗯,我养的。”欧卡诺走过来,“牠挺神经质,竟然不怕你?” 说完,跟猫咪一样凑上秦侬。 “你…干嘛?” “继续啊……” 欧卡诺哑着嗓说就将秦侬扑倒在沙发。 迭着,他身体紧密贴上她的。 “喵~” 猫咪跳在沙发背上黏腻叫…… ~~~~~~~~~~~~~~~ 「21ben」,谢谢你每一天没有间断地给我珠珠。 文能继续,不是我坚持,是所有小天使们不懈怠的支持才能做到。 有你们的地方最美。 谁要谁 感觉不会呼吸了。 气息杂乱,不知道是不是欧卡诺身体的重量压着她。 “维…多利亚还在呢…” 秦侬微弱出声。 “你介意?上尉不是也——” “哔—哔—” 欧卡诺话说一半,对讲机又响了。蹙眉,以为林主任又要干嘛,欧卡诺不耐烦起身走去。 “您好,欧先生,我是秦侬小姐的司机,我家老爷让我来接小姐回去。” Shit… 欧卡诺几乎要咒出来。 他现在非常怀疑,秦季元是真的想把女儿嫁给他吗?? “那我回去了。” 秦侬动作很快,已经摸着就往大门去。 “你都不怕我寂寞得抑郁而死吗?” 欧卡诺危言耸听。 “怎么会,有维多利亚陪你呢!” “喵~” 维多利亚,拥有高贵血统的白色蓝眼波斯猫,貌似很喜欢秦侬,撒娇似的又蹭上来。秦侬弯下身,伸手摸摸牠的头,温柔笑道,“好好陪你爹地喔!” 才说完,欧卡诺从背后挽起秦侬的头发。 他抓起发束,倾身就啃上秦侬后颈。 “呃?” 秦侬惊错。 以为被咬了,但软软的唇舌吮啃从下滑到上,又向下,来来回回,有些痒、有些麻好像也些点疼,说不上来,很奇妙的感觉,但不让人讨厌。迷散之时,一只结实的掌从她背后游移向前就揉起她的浑圆,手劲有点大。 “欧…住手…” 秦侬呢喃,抓住胸前的手。 没停,欧卡诺没停,变本加厉让乳充满他指间,舌同时勾舔在她的耳廓发出啧啧水润声。 “额…” 秦侬软坐在地,仰头陷入欧卡诺肩窝,他的身体顺势迎合包覆住她,吸吮与揉捏上上下下、交替反覆融入她的体温,纠缠住她的心跳,秦侬忍不住张唇吐息… “哈…哈…” 她促喘的唇红热,欧卡诺伸指搓抚… “该回去了。” 忽然一个声音。 “嗯?” “你不是急着回家?走吧!” 欧卡诺收手说,将秦侬拉起来站好。 秦侬顿时有种赤裸裸的感觉,即使欧卡诺没解开她半颗釦子。几乎沉浸其中忘了阻止。羞耻,从皮肤渗到骨子,推开欧卡诺,她摸着就逃出大门。 欧卡诺露出笑。 伸指抹过唇上残留的湿润。 “喵~” 欧卡诺蹲下抚着雪白毛绒,“Good girl.” 他在惩罚她。 他要让她,也馋着他。 韩琳走进一栋大楼。 她挺惊讶,霍褚给她的竟然真的是他家的钥匙。钥匙环上一个感应装置已经带她通过门厅和电梯。 十七楼。 电梯上楼,数字一格格向上升。其实韩琳并不知道霍褚家在哪,但从秦侬的病历连络资料中她找到了他的地址。 无论如何,钥匙还是得还人家,所以她来到这里。霍褚说要晚点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韩琳特别超过九点过来,希望霍褚已经回来。 九点叁十五分。 看一眼手表,电梯门刚好开启,她走出去,抬头一望,立马缩身到梯厅旁。 “你不请我进去吗?” 传来女人的声音。 韩琳靠在墙上,听着。 “有什么话就这说。” 霍褚回答。 韩琳泛起疑惑。 他们还有联系?院长女儿不是结婚了? “真无情。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庄嘉霓抱怨说。 梯厅,光亮的金属墙上反映着庄嘉霓亲暱挽上霍褚的身形。 “你该回去了。” “不,陪我!” “你说过陪你喝几杯就回去。” “不够、不够!” 庄嘉霓耍赖似的整个人攀上霍褚脖子又说,“一晚,只要最后一晚。” “你……” 霍褚的话哽在喉间,身体突然晃动。 “怎么了?” 庄嘉霓扶住霍褚,霍褚推开她,猛摇摇头,“你快回去…” 说完他又一晃。 “先进屋吧,你是不是醉了?” 庄嘉霓说着就往霍褚身上掏,霍褚支开她的手,移动到鞋柜,在最底层抽出一把钥匙。 “你钥匙放鞋柜里?” 霍褚没回答,举臂要开门,却怎样都对不准门锁。最后还是在庄嘉霓帮忙下才打开大门。然后她扶着他进屋。 门再次关上。 韩琳靠在墙上,脑袋翻滚。 在那站了一会儿,她缓缓迈出步走向电梯。伸指按下按钮,电梯门打开,“喀——”又关闭。韩琳停在电梯口,没进去。 不能接受。 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还能和别的女人—— 韩琳莫名气愤起来。 转身,韩琳折回去。 停在霍褚家门前,她往门铃摁下。 兴奋剂 没人应门。 又重重按一次,依旧没人。 杵着,韩琳望着地板。 他们本来就曾在一起。 想起庄嘉霓在院长室里对霍褚热烈的吻,床,应该也上过了。 对男人而言,再上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是这样吗? 霍先生…霍褚…… 眼睫阖下,胡思乱想了几分钟,韩琳提起眼,重新望向大门。从包里,她掏出那副钥匙。 “喀—” 门开了。 家门钥匙也是真的。 踏进去,音乐的声音好大。 很暗,除了客厅落地窗撒入淡淡月色,就是右边走道尽头一扇半掩的门透出一条光亮。 即便进来了,韩琳还是有点犹豫,毕竟是别人家。 “哐啷——” 房里传出噪音,像是玻璃打碎的声音。 韩琳奇怪,走近,从门缝望进去。 床边,有一只打破的玻璃杯。床上,霍褚躺着,闭上眼的眉微蹙,身上的衬衫已经敞开。 “今天只属于我们,你知道我多想你吗?”庄嘉霓挨在霍褚身旁,边说边解霍褚腰上皮带…… 不对。 再望向霍褚裸出的身体…韩琳猛推开门。 见人闯入,庄嘉霓从床上跳起来。 “韩医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琳没答应她,疾走到床边,看见恍惚的霍褚果然处于不自然的亢奋。他身体潮红,呼吸急促,明显是中枢神经刺激类兴奋剂造成的状态。 “你让他吃了什么?” 韩琳劈头就问。 庄嘉霓一愣,然后提声反驳,“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在——” “他吃了什么!” 气氛僵住。 韩琳见庄嘉霓无畏模样,厉声又说,“你想害死他吗?!” 听见字,庄嘉霓才略警惕,“什么死?只是夜店常用的助兴东西,你少吓唬人了!” 快速搜寻房间,韩琳在梳妆台看见一个湖水色名牌包,奔去,将包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 “你干什么?给我住手!” 韩琳没理庄嘉霓,在一堆化妆品、钱、杂物里很快找到一个小罐。她拿起来仔细看,是最近很火红的非法兴奋剂,她之前曾在医学座谈会中看过简报。 韩琳稍微放心。这种兴奋剂只要没用量太多,对身体没有长久性危害。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 庄嘉霓质问。 韩琳在想要怎么回。 “霍褚让我来的。” 她说。霍褚的确让她过来,或许情况有些不一样,但意思是这样。 “怎么可能?”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进来的?” 韩琳说,亮出一副钥匙摇了摇。庄嘉霓一张精巧的脸都黑了。霍褚别说给她钥匙,连他家都不太让她来。 “庄小姐,纠缠太不智。” 韩琳走上前,又说,“你已经结婚了,夫家可是名望大族,若爆出什么丑闻可是得不偿失。” “你威胁我?” “不,是提醒你。” 韩琳说,语气平缓。 庄嘉霓唇一抿。 “他不会爱你的。” “这就用不着庄小姐操心了,请快回家吧。” 韩琳没多思考就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庄嘉霓的话,和霍褚也不是那种关系,韩琳却就脱出口。 “呵—” 庄嘉霓冷笑一声。 她将散乱东西扔回包里,顺手拿起一条唇膏对着梳妆台镜子在嘴上抹二下,“韩医师很关心霍褚?” 她说。韩琳没回答。 庄嘉霓收起口红转身迷望着床上的人,“的确,他的确是个会让人上瘾的男人。”她眼遂瞟向韩琳,“但韩医师,驾驭不了。” 语毕,庄嘉霓拿起外衣,漫步离开。 “砰——” 大门被甩上。 韩琳立马瘫坐在床。 这算是结上梁子了吧?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然怎会鬼使神差得罪了院长的女儿?她可是出了名的娇纵跋扈,以后日子还要不要过? 搥心,韩琳一掌捂住脸,怪自己也太冲动。 弹簧床动了起来。 韩琳抬脸,霍褚忽然近在眼前。他爬过来,炙红的眼望着她,鼻尖已经摸上她的脸,韩琳猝然后仰。 “呃—” 霍褚貌似不舒服地低吭一声,烦躁扯掉还挂在脖子的领带,然后整个人就倒向韩琳。 霍褚?! 第一天 小跑步到电梯口。 快八点半了,甄倩着急起来。她坐地铁的经验终究是不足,以为它们每天都会如表操课准时抵达。她不知道,上班尖峰时间人挤人,是有很多变数的。 昨天主要做职前训练并熟悉公司环境,说起来,今天才是她第一天上班,她有些紧张,早早就梳洗完成,吃完早餐便出门。 来富庆上班,甄倩搭的不是欧迪诺的车,而是自己坐地铁。她甚至让林主任将她的名字改成「曾倩」,还刻意戴上一副土土的黑框眼镜,弄直原本波浪漂亮的长发,为的就是不让大家认出她是总裁的夫人。 她是来学习不是来摆显的,自然越低调越好。 梯厅,和她一样赶最后五分钟的人还不少。 一部电梯下来,立马挤满人,没等甄倩挤上去,电梯门就关起来了,她只好再等下一部。提手看表,只剩叁分钟了。她周遭还是满满一群人,她担心,或许等会儿还是蹭不上,那她肯定会迟到的。 焦急,又看手表,余光中甄倩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好像少了。狐疑抬起头。 “总裁早。” 欧迪诺走过来。 原来不是人变少,而是都退到后面去。她没看他,低头同大家一样退步。 一双深棕色皮鞋从眼前经过,她看着,然后那双鞋停下。 “曾秘书早。” 欧迪诺一声早,吓坏所有人。他从来都不会对员工主动打招呼,还问早?一群人都替甄倩受宠若惊。 她谁? 没见过。 新来的? 隐隐约约的耳语。 “早…” 甄倩回,头放得很低,细软的长发从肩如柳絮垂下。 欧迪诺看着,觉得时光似乎倒流。大学吧,那时候的甄倩就是一头直亮长发,既清纯又知性,又盛满活泼的气息。 欧迪诺走神。 他停住的脚有点久才从甄倩面前移动,接着发出低沉的声线,“曾秘书,过来。” 欧迪诺说,继续走。 甄倩愣一下,周遭的人也是。又是一阵耳语:秘书?总裁的?不是已经有周秘书了? 甄倩停着,吸口气,越过人群,跟上欧迪诺。 欧迪诺走进总裁的专属电梯,等甄倩也进来,他按下按钮。门一关闭,梯间立马骚动起来。不分男女,职员们除了八卦刚刚发生的事,还有,欧总裁曾经让哪个职员(还是菜鸟)和他同一部电梯了? 甄倩站在电梯里,眼睛望着门上跳动的数字,欧迪诺望着她。 “给。” “?” 甄倩转过头。 欧迪诺站在她旁边,递出一个小长条盒。 “什么?” “药。” “药?” 什么药?甄倩狐疑。 “就……” 欧迪诺吐出个字但又踌躇停下。 甄倩看着很新奇。 欧迪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是吧?他抿着唇欲言又止的,以前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 “伤口的药。” 他好不容易又说,可甄倩依然不懂。 “什么伤口?” “那里伤口。” “哪里?” “我不是弄伤你了吗?” 欧迪诺说,嗓音有点紧、有点干。 甄倩定立着,顿时说不出话。 欧迪诺烦躁望她一眼,扔出纸盒,“用就是了。” “你让林主任去买的?” “这种东西怎可能让别人去买?” “当——” 电梯门打开,欧迪诺跨出去,脚步很快地离开。 所以欧迪诺亲自去买女性私密处用的药? 别说高高在上的欧总裁,连甄倩都觉得超级不好意思呀。她突然非常好奇,欧迪诺是怎么跟店员说要买的药? 站在原地,甄倩脑补起画面,忽然忍俊。 “副总早。” 一个声音从耳边飘过。 甄倩倏地抬头,看见欧卡诺。 蓝山 欧卡诺本来没注意,走几步,才看清前方的人是甄倩,他明显惊讶。甄倩几乎没来过富庆,除了她上次给欧卡诺送来玉品斋的泡芙然后被欧迪诺捉进总裁室。这里,或许只有林主任认识甄倩。 “曾秘书,开会要的文件准备好了吗?” 刚刚向欧卡诺道早安的人又开口。周岑,欧迪诺的秘书,单凤眼斜瞧着甄倩,语气不算平易近人。 “好了。” 甄倩回答。 听见周秘书喊甄倩,欧卡诺低眼,看着甄倩脖子上挂的富庆员工证。 甄倩走到办公桌,找出文件递给周秘书。 “副总找总裁吧?您可以进去了。” 周秘书微笑说,然后又瞥向甄倩,“曾秘书,去泡二杯咖啡送进去。” 周秘书继续差使甄倩。 甄倩走出来,二人眼对上,欧卡诺刻意错开,她仅存的一丝小雀跃瞬间消失,低头,她步入茶水间。 没话要说吗? 昨天晚上,甄倩听到欧尚年和欧迪诺的谈话。她正下楼想喝杯水,听见客厅里欧尚年说已与秦家商量好,决定在下个月让欧卡诺与秦家小姐完婚。 下个月… 冲着,甄倩恍然失神差点让水溢出杯子。 捏握着水壶。说好放下的。 端着托盘她走出来,蓝山咖啡的浓郁香味飘散。 周秘书愣一下,刚刚故意没说,没想到甄倩竟然知道欧卡诺喜欢喝什么。她花了二个月才知道的事,没想她第二天就知道了。 周岑成为欧迪诺的秘书大约一年多。欧迪诺的事务之前多只交给林主任打理,但后来因林主任工作繁忙,才又招进周秘书协助。她很努力想在工作上获得认可,警惕突然冒出的甄倩对她职位的威胁。 看着甄倩从前方走过,她锐眼一扫。 “等等。” 她喊,指着甄倩托盘又问,“那是什么?” “咖啡和蜂蜜水。” 甄倩答。 “我刚刚说的是二杯咖啡。” “我想—” “你想?你以为你是谁?” 周秘书的口气让甄倩停住。 “去重泡。” 她说,没多看甄倩就坐回自己位置。 甄倩只好走回茶水间。 欧迪诺昨晚没吃太多晚餐。他没说,但她看得出来他的胃不舒服,睡前还吞了二颗药,现在应该避免喝咖啡。但…… 甄倩冲了一杯拿铁。其实欧迪诺不爱这种牛奶多又甜的咖啡,送进去,他或许不会想喝,她暗忖。 她捧着新泡好的咖啡出来,本来还担心周秘书又有意见,没想她望一眼后却什么也没说就让甄倩端进去。 “婚宴就选在梵蒂斯饭店吧。” 欧迪诺说,刚好甄倩走进门。 瞟眼甄倩他又继续说,“秦叔说了,婚宴一切开销算他身上,不要和他争。聘礼也免了,他是风风光光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欧迪诺指桑骂槐。 甄倩睫毛轻掩。 没错,指的就是甄倩的父亲甄祁阳。当时他甄祁阳嫁女儿,聘金算起来不手软,几乎是二个亿。因为项目资金短缺,甄祁阳以联姻为由向欧家提出合资合作。当时欧家并不知道甄祁阳公司频临危机,即便后来知道但都攥在同一条船上,早已不能抽身,欧家只好奋力一搏将项目做好。因为欧家资金的挹注和欧迪诺的奔波努力,甄家财务状况才能拨云见日、转亏为盈。 “总裁、副总请用。” 甄倩走上前,放下杯子。 欧迪诺望着茶几,浓眉一压。 蓝山她倒是记得清楚,拿铁?是要给谁的? 气氛开始不对,欧卡诺有感觉。虽然已经向大哥坦诚现在只对秦侬有心思,但欧迪诺是怎样的想法,他其实并不确定。 “我先回去了。” 欧卡诺选择回避。与欧迪诺的关系最近才稍微恢复,他不想让大哥再误会。他走向门口,没有留恋,但随着他没出的身形,甄倩的神情迷惘起来。 她很久没看见他了。 他却不想见她。 眼垂望,她的波动都进入欧迪诺的眼。伸手举起几上咖啡,蓝山。他想知道喝下去,到底是什么味? 才要入口,杯子被夺走。 “别喝。” 甄倩说。欧迪诺深目。 “不是胃疼?” 她平淡说完将咖啡放回托盘,举起,准备出去。 “你是真关心我,还是不想人碰那杯蓝山?” 欧迪诺说。 惩罚我 “为什么喜欢蓝山?都过时了吧?” 甄倩想起她曾这样问欧卡诺。 虽然牙买加生产的蓝山数量极其稀少,口味也确实相当香醇顺滑,但面对各式新颖品种咖啡活跃的新奇果香,这过去的咖啡之王在相形之下便显得老态龙钟、冲击性不足。 “因为我第一次喝的咖啡就是蓝山。” 欧卡诺说。只眷恋它。 他永远记得,五岁时随着母亲搬入欧宅,在没有人欢迎他们出现的冷冷屋里,有个男孩给他送上温暖。 “你是谁?” “我是你的哥哥。” “那个是什么?” “咖啡,要不要喝一口?” 小欧卡诺好奇啜了一口,脸儿揪起,“好苦!” “呵呵,一开始有点苦,但多喝几口就不会了。” 小欧迪诺笑说。 欧卡诺爱的不是蓝山的名气或风味。是它的象征。是他对他或者是他对他爱的象征。想到这里,甄倩忽然明白,从一开始,自己便已经输了。 “欧总裁等下有会议,别忘了。” 甄倩说,没回答欧迪诺。正要转身时,手里的托盘被抢去,“啪—”地就重重被放回桌上。 甄倩略惊,抬头,欧迪诺站起来,手就往甄倩裙子伸。 “做什么?!” 甄倩阻止,但欧迪诺的手已经在她口袋掏,接着又继续掏另一边,摸到什么,一抽,然后就将甄倩推倒在沙发上。 “你——” 话来不及出口,欧迪诺的掌已掀开甄倩的裙子,然后一把扒下她的底裤。 甄倩睁大眼。 “你干什么?!” 她大声喊,慌乱拢紧双腿缩进椅背。 “张开。” “不要。” “张开!” 欧迪诺低嗓命令。 “不要!” 甄倩瞪着眼前人反抗,曲起腿紧抱。欧迪诺二话不说,用力拉开甄倩的臂膀,扒开她的腿。甄倩拼命挣扎,但力量远不及欧迪诺,没二下,双腿被强行用最羞耻的方式开启。 委屈顿时涌上全身。 赤裸着下身,甄倩捂着脸抑制不住哽咽,“你到底要做什么……” 峻目拧住。 细嫩的肉瓣上肆虐着红肿,甚至还有淡淡挫伤的血痕。 他莫名冒出甄倩或许骗他的念头,为的是不让他碰她。结果不是这样。 撕开从甄倩身上找到的那条药膏,欧迪诺挤出在指尖,轻轻抹上刺目的嫣红。 “不要!” 甄倩以为欧迪诺要侵犯她,脚凌乱踢起来。欧迪诺抱住她,“别动,给你擦药。” 甄倩微怔,一条腿踢在欧迪诺肩上被他捉住后停下。 他又抹了一点药在伤口上,甄倩疼得颤抖。 将底裤拉上,欧迪诺重新把甄倩的裙襬整齐铺好,轻柔地,像呵护着一片片脆弱的花瓣。 望着甄倩他低哑说,“打我、骂我都行。” 甄倩缩着身子哆嗦。 “用你所有的力气惩罚我。” 欧迪诺再说。 不知为何,甄倩忍住的泪哗啦啦就流下来。她哭了,大哭。 “去死…你去死…” 她双手乱搥在欧迪诺胸口,抽泣喊。 欧迪诺没动,只安静用自己的身体让她发泄。 端着咖啡离开欧迪诺办公室。 甄倩停在窗边发呆。 周秘书瞧甄倩的眼红的像兔子,手里二杯咖啡几乎完好如初。轻笑,她认为甄倩肯定是遭受了她预期中的责备。 “喀——” 总裁室的门打开。 周秘书机灵拿起刚刚甄倩给的文件,跟上欧迪诺。 “曾秘书,跟我去开会。” 欧迪诺说,周秘书以为自己听错。 不怪她错愕。今天这个高阶主管的定期月会,由一个才来二天的秘书随行的确破天荒。 放下手中已经凉的咖啡,甄倩无神地走过去,她甚至忘了向周秘书要开会文件,还是欧迪诺自动给她拿的。 她恍然步出去,欧迪诺跟在她后面,跟? 周秘书不确定该不该使用这样字眼。 类似的画面她只见过一次。可当时走在欧迪诺前面的可是欧尚年。 曾秘书是什么东西? 自己来 霍褚睁开眼,已经快中午,还是被手机叫醒的。他朦胧接起电话,“喂…” “今天请假?” 是秦季元。 霍褚瞬望向闹钟…本来与秦季元约好今早讨论财务投资调拨的事。 “声音有些哑,感冒了?” 秦季元没等到霍褚却得知几乎全勤他竟请了假,因由是病了。 霍褚白着脸,头还有些痛,从床上坐起,“对不起,董事长我……” “好好休息一天,晚点我让春嫂给你送盅鸡汤过去。” 秦季元说完结束电话。他没责备他。毕竟霍褚这些年可说对谷林集团鞠躬尽瘁,对秦侬更是关心备至,秦季元全看在眼里。 放下手机,霍褚伸指揉着太阳穴。目光微动,他看见昨天自己身上的衣服全在地上——掀起腰上被单。 全裸,没穿衣服。 什么情况? 霍褚试图从浆糊般软烂的脑袋塑出记忆,但只拼凑出和庄嘉霓进门的画面。 才喝了一杯Gin Fizz。 琴酒加上柠檬汁与苏打水的调酒,酒精浓度只有10%。霍褚非常怀疑,自己的酒量能差到就这样不省人事。再望向凌乱的床单、被单。 所以昨天和庄嘉霓…? “叮咚——” 手机传出短讯声。 点开,霍褚看见部门群组里大家给他问平安、问他身体好些没的讯息。 奇怪。 霍褚指节快速移动将讯息向上滑,找到清晨五点零叁分的一则留言。 「我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 字旁是他的头像。 但这肯定不是他发出去的。 谁? 庄嘉霓? 霍褚困惑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跑车行径在大道上。 车窗敞开,风撩乱发丝。欧卡诺突然庆幸秦侬很有钱。 没接到妈妈叨唸的电话、大哥还与他讨论婚宴,看来父亲对于秦侬的接受度远高于他的判断。 不怪他担心。欧尚年对儿媳妇的标准要求到了什么都要求的地步。就算是几乎完美的甄倩也没博取他多大的满意。 秘书。 欧卡诺想起挂着员工证的甄倩。 甄家与欧家很久以前就有交流,欧卡诺与欧迪诺几乎从小就认识甄倩。他们都喜欢活泼直爽的她,常常都是叁人一同游戏玩耍。只是到了成年之后,纯碎的友情起了情爱的化学变化,更渗入残酷的资本权力斗争。甄祁阳一直认定嫡出的欧迪诺才是良婿,欧卡诺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最终成就了欧迪诺与甄倩的婚姻。 一开始的确令人愤怨难以接受,但经过这段时间,欧卡诺领悟,他其实只是为了抗争而抗争,对甄倩的情感也没有想像的那么唯一。他慢慢放下,尤其当她已经成为大嫂,以及,他遇见了秦侬。虽然她还没能对他放开心胸。 举手按下仪表板上的免持电话按钮。 “你又没打电话给我。在干嘛?” 欧卡诺说。 “吃午饭。” 秦侬饭吃了一半,就接到欧卡诺的电话。她本来打算把今天糊弄过去不给他打电话。当然,最好能这样混过永远不用给他打电话。 太难了。 那天从欧卡诺的别墅离开后,秦侬就特别难受。欧卡诺对她做的那种事,想起,她浑身就像蚂蚁在爬似的。说痒,又不知道哪里痒。想搔,也不知道往哪儿搔。难受极了。 “我等会儿去接你。” 又? 去哪?来接她然后呢?秦侬现在有些怕面对欧卡诺,怕是不是又再…… “我不舒服。” 秦侬脱口说。 “不舒服?” “嗯。可能感冒了。” “真的?” 当然是假的。他发现了?秦侬心虚。总觉得欧卡诺能看穿她,即便隔着几公里。 “那你好好休息,好好感冒。” 果然知道她在胡诌,秦侬无措。 “你生气了?” “是呢。不过既然有人不想见我,我也不厚脸皮了。” 呃?真生气了? 秦侬反而急了。 “你别气…” “去感冒吧,不说了——” “等—”秦侬喊,然后吞吐出字,“等…一下来接我……” 「永远不能得罪欧卡诺」,这是秦侬最近立的一条铁律。她告诉自己,好不容易离目标更接近了,绝不能前功尽弃,要准备好嫁给欧卡诺的决心。 “不要。” 手机传来话。秦侬愣住。刚刚欧卡诺是说「不要」? “自己过来。地址会发给你的司机。” 欧卡诺音韵像被熨斗烫过一样平,说完,电话就挂了。 哑口呆目。 秦侬觉得,自己肯定把欧卡诺得罪惨了! 一个房间 水花撒下,从黑色发丝洗过立体脸庞再滑到精实的胸、腹、大腿…最后沿着脚踝流到浴间地板。 雾气氤氲,手心刷下脸上水渍,眉色在湿润中加深。 一阵阵跳动。 不寻常的生理欲潮,从起床到现在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不曾如此,从来。指节强制拧住腹下骚动,霍褚双眸锐利起来。 走出浴室。 擦干头发,将浴巾扔进污衣篮,霍褚换上一身休闲服,此时门铃响起。 开门,是春嫂。 她提着几袋东西,笑瞇瞇进门。 “霍先生,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些午餐还有香菇鸡汤。” 她放下东西在餐桌上,瞅着霍褚湿发又说,“头发要吹干,不是感冒了?” 霍褚干笑。他没感冒。 每次见到春嫂,霍褚都会看见传统妇女优良美德:勤劳、客气、厨艺又好。春嫂给霍褚的好感度,当然不是因为她给他带了鸡汤。 春嫂跟着霍褚进入卧室,“有没有换洗衣服?顺便给你洗了。” 瞧,多贴心的大婶。 “我能自己来。” 霍褚说。不好意思麻烦春嫂。但她却已经拿起墙边扫帚,扫起地板,“怎么有碎玻璃杯?太危险了!” 霍褚才发现。 他刚刚都没注意到,现在才看见碎玻璃。怎么弄的?是他打破的?霍褚又困惑了。裸身、骚动、碎玻璃…到底怎么回事?一切事物都笼罩着一层雾般,让他摸不着头绪。 “咦?”春嫂狐疑捡起地上一颗粉紫色晶亮东西,“耳环?” 看着,忽然,她意会什么似眉开眼笑说,“原来霍先生与韩医师?嗯,郎才女貌的确挺般配!” “什么?” 霍褚惊转过脸。 “郎才女貌啊!” “不,春嫂说耳环是谁的?” “韩医师呀!” 听见答案,霍褚眼神放大。 春嫂奇怪霍褚奇怪的反应。 瞧着手上小巧紫水晶耳坠子春嫂喃喃又说,“没错呀,年初陪着小姐去精品店给韩医师挑的生日礼物,挑挺久好不容易才选了这个限量款,难道不是?” 霍褚怔住。 韩医师? 小张从后照镜看见秦侬坐立难安。感觉她要去赴刑场似的。 不是要去见姑爷?怎么像要去见阎王爷一样? 但他也不敢多言,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小张,我们要去哪?” 秦侬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东区。” “东区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这难倒小张了。姑爷是给他传了个地址,但没说那是哪里,只说停在叁号街路口而已。 “抱歉小姐,姑爷没说。” 小张才回答,就见秦侬更焦虑了。 不久,车停下。 小张准备下车,见欧卡诺走过来。他步向后车门,打开,“下车吧。” 秦侬几乎吓到。 “小姐,是姑爷。” 小张赶紧解释说。 秦侬自然知道是欧卡诺。他的声音她很清楚,只是…… “不下车吗?” 欧卡诺见秦侬动也不动,又说。 用深呼吸掩饰心波,秦侬展开随身手杖,跨下车。 “小张,你可以先回去了。” 欧卡诺说。 回头,小张似乎看见门边的秦侬停滞一下,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似的。 “小姐,那我走了?” 小张问。 “啪——” 来不及听见什么,门已经被关上。 “走吧。” 欧卡诺出声,然后就跨出步。 秦侬缓缓移动。 “直走,约一百公尺。” “前面有个小窟窿。” “这里右转。” “注意,有叁个阶梯。” 秦侬身边的欧卡诺,像个不苟言笑的领队,一路上只是描述状况,碰都没碰她一下。秦侬开始觉得不安。 真恼了… 呃?! 她没留神,踩空了一个阶梯。 “小心,秦小姐。” 欧卡诺及时搂住她。但他喊她什么?秦小姐?那音韵,没有他体温一半热。 “再直走。”欧卡诺说完就放手,连体温都无情地从她身上夺走。 秦侬孤零零跟在欧卡诺后头,他们上了电梯,又走过条通道,拐个弯,有人迎上前。一股薄香,茉莉加上一些麝香,是女人。 “秦小姐,这边。” 她客气地扶着秦侬,协助她走进一间房间,然后关上门。 “秦小姐,请脱下衣服。” 女人温柔说。 “秦小姐?” 见秦侬杵着,女人细心问,“需要帮忙吗?” 秦侬克制住心绪起伏,轻声,“不用。” “您的右手边有张沙发床,旁边几上有个按铃。您好了就通知我,我先出去。” 女人恭敬说,点个头后转身。 “欧先生在哪?” 在她出门前,秦侬发问。 “在你旁边。” 一个低沉的嗓替代女人回答问题。 秦侬瞬地望向声音来源。 心跳,“砰—砰—”撞不停。 欧卡诺在房间里? 这里不行 没发现他就在身边。 脚碎动,柔软的地毯让人感觉踏得不安稳。女人身上的香味盘旋,仔细闻,才会稍微撷取到一丝隐伏其中的乌木气息。 “我先离开。” 女人说,躬个身,走出门。 “喀——” 房门关上。 秦侬紧绷。与欧卡诺共处,尤其是独处,她怎样都无法轻松。他走过来了?因为乌木气息近了。秦侬想挪动又踌躇,没法决定进退的双脚不自觉动摇。 “秦侬。” 声音就在她身后。 “我亲近你是出于本能,若你觉得不舒服,我以后便不再碰你,所以,”欧卡诺轻轻扣住秦侬肩膀,“别再发抖了。” 说完,他微热的脸颊从后埋入秦侬冰凉的肩。 触动。 他不会伤害她。 她曾经认定的事怎么突然不确定了? 欧卡诺是个男人,男人的本能便是如此。他勇于承认并向她坦白自己的欲望,就十恶不赦了? 薄荷加薰衣草。 空气中散着沁心香氛。再回想,步行在屋里时,室内好像也悠扬着轻音乐。她太紧张了,现在才发现。 他用心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为她。而她却完全忽略。 不解风情。 他在她肩上。 每当一碰她,她就逃。 人们都说女人的身体只对她喜欢的男人欢愉。 她不喜欢他吗? 欧卡诺抬起脸,放她肩上的手慢慢松开。 秦侬能感受渐渐疏远的温度。 伫立了会儿,伸手,秦侬的指在领口轻拨,她一一解开从颈到腰的釦子,连衣裙滑落地面。 站在她身后,欧卡诺愣住。 秦侬跨出在脚边围成一圈的裙子,向前走。 刚刚女人说的沙发在右前方吧?她走过去,几步,果然碰上柔软。慢慢弯下身,她坐在沙发上。 欧卡诺望着。 他的眼从她裸光的纤躯移到她的脸。秦侬只穿着裹着淡雅粉色的蕾丝内衣裤,几束青丝滑落在新雪般酥胸,遮盖了一些浑圆,但遮盖不住她的娇羞。 “欧卡诺…” 她伸出手,像在呼唤他,他迷样走过去,握住她。 “坐下。” 秦侬说,拉他。欧卡诺暂停。 “做什么?” 欧卡诺喉结热烈滚动却吐出平淡口气。 秦侬长睫搧了搧。 想他还在气。 该如何? 下一步应该如何?秦侬凝思。 推倒他,下一秒,秦侬将欧卡诺推倒在沙发椅上。 “秦侬?!” 秦侬没缓住,扑上欧卡诺将他压在身下,双臂撑在他胸前,“我是真的下了决心,你要相信我。” 说完,秦侬的唇就吻上。 欧卡诺没想到。 他承认自己是耍了些装可怜的哀兵小手段。可他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但,又太好了,他只是要刺激她,并不想强迫她。她这副背水一战的状态再下去,他会连自己都管不住! “秦侬…先听我说…” 欧卡诺伸臂,不让销魂的小嘴继续往他脸上印。这阻止的姿态明显让秦侬着急,她紧张抓起欧卡诺的手就往他头顶拧,欧卡诺促怔—— “哔—哔—” 发出声响。 秦侬吓一跳。她好像摁到了什么。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 “秦小姐,准备好——” 门外叁个姑娘,见到沙发椅上的二人,瞠目哑口。 跨坐在欧卡诺身上的秦侬只穿着内衣裤,还把欧卡诺的手压在他头顶上。这种画面任谁看了都会很自然联想就是在做那啥。 “抱歉,我们先出去…” 刚刚那个带秦侬进来的女人说完急转身。 “进来吧。” 欧卡诺说,从沙发坐起,掀起椅背上的丝巾包住怀中的秦侬又说,“把礼服也拿进来。” 礼服? 秦侬瞬提眼。 “这里是…” “婚纱店。” 什么!!!!! 听见欧卡诺答,秦侬整个人、整张脸顿时不知道放哪里。她以为,欧卡诺带她来的是饭店。结果,是婚纱店?!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先忍忍,这里真的不行。” “欧卡诺!” 秦侬羞红得像只煮熟的小龙虾。 怎样惩罚 秦侬站在叁百六十度环绕的落地镜中间。 僵得橡根冰棍。 “秦小姐会冷?是不是将空调转弱些?” 服务员关心问。 秦侬摇头,闭下眼。 太丢脸了。 不敢睁眼,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别人,但别人一定能窥视到她眼底的羞耻。屏气,连呼吸都怕被听出起伏。然后“咻——”地秦侬腰后细绳被拉上,这突然一收,秦侬差点换不过气。 礼服师继续细心替秦侬一个一个步骤穿礼服,绑马甲,挂裙笼,套上婚纱……秦侬站着,举手投足只是随着礼服师动作。 看着吗?唇轻抿。当香水味掠过时,秦侬掀开眼皮。 “女客在换衣服时,你们都让男客这样看着?” 当礼服师靠近替秦侬整理她的蓬蓬袖时,秦侬终于忍不住发出低声。礼服师有些错愕,不确定秦侬所指地问,“秦小姐是说,欧先生?” “嘘!” 秦侬食指压在唇上,怕谁听见似的。 礼服师哭笑不能,轻声,“欧先生不在房里。” “不在?” “是的,您更衣前他就出去了。” 听了回答,秦侬一口憋着的气释放出来,僵硬的肩膀松了不知几分。 礼服师觉得秦侬挺逗。 她说的男客,也不是别人,是她的未婚夫啊。方才都坐上他了,看她换衣服怎么了?之前他们店里还有几对客人在试衣间里,新郎就直接帮新娘子脱衣服呢! “秦小姐,我们这个高级VVIP贵宾室,不小,除了配置舒适,更衣间与休息间还有拉帘,换衣服时是很有隐秘性的,您可以放心。” 看秦侬如此在意,礼服师特别说明一番。做好最后穿戴,她给秦侬的长裙拢了拢,驻足细望面露赞叹,“真美,秦小姐的礼服效果不比欧总裁夫人那套逊色呢!” 欧总裁…?她说的是欧迪诺? “欧总裁当时工作挺忙,却还是费心地在我们这待了一下午。他挑上我们这最美的一件白纱给他的夫人。不过,小欧先生的眼光也不差,您这套礼服可是我们店里……” 礼服师滔滔地述说着,内容大概是欧卡诺来了几次,看了好多婚纱,不满意还什么的,秦侬没仔细听,不清楚。她脑里现在只被几个字牢牢禁锢…欧总裁给他的夫人… 他的夫人… “他与夫人感情不好吧?” 茶水间里,几个女职员正磕着零食聊八卦。甄倩走进去。 突然间,大家就散了,当他们看见甄倩。毕竟她现在是总裁的秘书,谁知道她会不会去打小报告什么的,擅自议论总裁家务事,被揪住也不用在富庆混下去。不止如此,这几天他们还听说了些传闻:「曾秘书心机很重,大家要小心。」 甄倩走来,几个人瞅了瞅,然后又是一阵窃窃低语。 “连周秘书都想拉下来,野心真不小…” “看着挺乖的样子,原来是绿茶……” 甄倩倒了水后就回到座位,继续她的文件,一份会议记录。作为参加高阶主管月会的秘书,自然是要将议程结果撰写并发布出来。但因为甄倩刚到公司,很多项目往来、厂商名字或工作上专有名词她都不了解,虽然会议上她仔细聆听也做了笔记与录音,但很多东西还是弄不清源由,撰写过程格外辛苦。 也不是没去请教周秘书,但她只无情扔一句,“写会议记录都不会,还当什么秘书?”就让甄倩自己想办法去。甄倩重新研究笔记和录音,终于写完了一部分,然后她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写错,又特地去找与会主管们的秘书。没想到,她们对她很冷淡,几乎看都不看,即使看了,也随意翻翻,没人给她一点确切有用的帮助。 甄倩望着电脑屏幕。 她连中饭都没吃,想完成这份记录,但几大段空白依旧空白。本想找林主任帮忙,但他出差了,为了一个会议记录打扰他也不好,最后甄倩打消念头。 时间一分分过去,怎么办?下午就该发出去了…… 后面的周岑,望着甄倩一上午都停在同一个地方的屏幕,红唇扬了扬。她拿起镜子摸摸头发再起身走去洗手间,模样轻松愉快。 不能再拖了。 甄倩攥成拳头的手移动,掏出手机。 「我想惩罚你。」 她送出短讯。 几分钟过去,没动静。 果然不行。甄倩双手撑在额头上,提不起劲。 “怎样惩罚?” 身边突然传出低沉声音,甄倩吓一跳。 是欧迪诺。 共度春宵 下午叁点半,会议记录准时发出。 高阶主管以及秘书们,当然也包括欧迪诺的电脑上都收到邮件。以往这种邮件,免不了被各主管挤对一番,就是故意挑记录毛病,好显示他们有认真开会一样。但这次,没半个人对记录内容有任何意见,虽然电子邮件上的寄件人是个菜鸟秘书曾倩。 大家都把注意放到另一封邮件上。 叁点叁十一分,当曾倩的邮件发出来不到一分钟,有人回覆了信件。邮件内容不废话,言简意赅四个字:如实执行。 发信的不是别人,是欧迪诺。 平常不在电子邮件上回覆别人的人,今天回了,而且还CC给所有人。 这个会议记录,谁还敢有意见? “今天你要答应我所有要求。” 甄倩说。 然后会议记录那空着的部分,被添上了。欧迪诺替甄倩补了内容,还帮全部记录润稿,改正好几处地方后才交给甄倩发出去。所以,这份会议记录差不多等于是欧迪诺写的。 「惩罚就这样?」 看着回来的短讯,甄倩情绪有种复杂的感觉。怎么说?这几天,她都恨不得把行为万恶的欧迪诺给掐死,死一万遍都不足惜。可现在,好像没那么气了,甚至觉得他似乎真心绝对地为他的恶劣道歉。 欧总裁最近是不是变了? 不对。 他不会是这么容易服软的人。 甄倩眼睛眨了眨,按下一行字,送出。 坐在在办公桌前,欧迪诺望着手机。 「这只是第一个惩罚。」 只是第一个… 他收回眼,放下,继续批示一半的公文。纸在空气中翻动。文件看了几张,欧迪诺的手慢下来。脑中细嫩的贝肉残红画面穿过。 赤痕与濡肿嚣张地挂在奄奄一息的肉瓣上,有些怵目。 欧总裁果然禽兽。 忍不住自嘲。 今天甄倩想怎样惩罚他,他都认了。 从医院走出来。 韩琳结束最后一个病患的诊疗后,就下班了。其实还有一些病历资料需要看,但她没有一点心思。收拾起几个档案放进袋子,打算带回家看。 “以后周叁的门诊改成赵医师吧,韩医师可以休息休息。” 才走近停车场,韩琳忍不住停脚。她手无力撑在围栏上,想着部主任的话。突然让她休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今天她无预警就接到这样指示,公告都贴在医院布告栏上了。 平静了一下后,她跨出步,低头看见地上一颗碎石。 路,是没有永远平坦的,是吧? 韩琳深吸口气,像给自己打气般,然后一脚踢开那颗石头,石头咕噜噜滚了好几圈后在一双皮鞋前面停下。 “我们谈谈。” 前方出声。 谈什么? 不要,韩琳不要。她现在还没准备好去面对,真的。想马上离开,马上。 “只要叁分钟。” 霍褚望着韩琳说,好似看出了韩琳的焦虑。 叁秒都没办法。 “改天吧!” 韩琳说完,低首快步越过霍褚。 空气一股沉默凝结,似乎没完没了,寂静、紧绷—— “韩医师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一个尖锐的嗓音划过,韩琳停脚。接着是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地走到她后头。 “霍褚,还好吗?昨晚你醉得好厉害。” “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嗯?什么?阴魂不散?” 庄嘉霓轻笑,然后瞄向一旁停滞的人,“说的是韩医师呀,昨晚在你家也见到她!” 韩琳的脸色猝白。 “怎么?韩医师没说吗?” 庄嘉霓看着霍褚又说,“韩医师手上还有你家钥匙呢。霍褚,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单纯!” “你到底想说什么?” 霍褚冷冷说。 “我可是为你着想,昨天——” 霍褚打断庄嘉霓,转过脸,“既然你来了,我们就聊聊昨天。” 他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罐,“这是什么?” 在春嫂离开后,霍褚仔细检查了房间。在床脚,他看见这个小罐。罐上的标示不管英文还是中文都让他非常惊愕。 罐子被韩琳从包里倒出来掉在房里了。 细眉微挑。庄嘉霓放缓表情后无辜答,“什么?” “兴奋剂。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霍褚的嗓音很沉,目色也是。 庄嘉霓听了夸张捂住嘴,望着霍褚不可思议喊,“不会吧?韩医师昨天费尽心思留下来,为的是给你下药共度春宵?” 韩琳双眸震撼。不敢相信。庄嘉霓竟说出这种话。 她身后的霍褚,浓眉深深拧住。 强暴者 “所以,你做了吗?” 庄嘉霓说。她的问句听不出一点疑问,锐利的语气更像审问。 霍褚稜角分明的下巴蛰伏着,抿闭的唇已促成一线。 “是你做的吧。” 他低沉说。庄嘉霓眼瞬怔。举手,霍褚一掌掐住她的颈。 “呃…!” 再也说不出话,庄嘉霓脸涨红,难过地抓打钳在脖子上的桎梏。 昨晚,他就不该答应庄嘉霓陪她喝几杯。想想,应该是那时就喝下了掺入兴奋剂的酒,回到家后药性发作才会让他头昏目眩。这一个多小时里,下药的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是韩琳。 韩琳… 所以他对她—— 太过分!! 指不由得紧攥。 韩琳惊,奔上前,“你会杀了她的!”她拉住霍褚。 “如果杀了她能——”话悬住,霍褚语噎。 “先放手。” 韩琳急说,真怕霍褚捏死庄嘉霓,她能感觉他的肌肉都浮出了经脉。 “放手,拜托!” 韩琳又说,坚硬的指节缓缓松开庄嘉霓。她踉跄,猛咳了好几声,抬头就怒瞪过来。 “你们演什么?别恶心人了!你敢说你没想过霍褚?装什么圣女?对,下药的是我,怎么?上了爽了还卖乖?男人就是贱,是女人都能上,你霍褚也一样!!” 庄嘉霓红着眼咆哮,眼眶中似乎泛着湿润,不知是不是咳重了。 怨恨有多深就表示她有多在乎他。 庄嘉霓或许以为再次缠绵后能挽回他们的感情,就算霍褚事后知道了问罪,但毕竟恩爱了一晚,男人也不至于再追究。只是,费心安排的计划失败,被看穿了,结果摔得更惨。 爱上的那个注定成为弱者。 挺可怜。 韩琳看着,本来一股气降下来。杵在原地的韩琳,冷不防被拖住。被拉着,韩琳问,“去哪?” 霍褚没应声,握着她一直走。 “你放开——” 韩琳又喊,但前方的人没放。韩琳想甩开被捉住的手,霍褚转回头,“昨天到底发生什么?我是不是对你……” 话说不下去,哽住。 霍褚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他知道肯定做了什么,身体的反应让他不能无视,不正常的欲潮肆虐时,总勾起朦朦胧胧与自己纠缠的人影。以为是庄嘉霓,结果—— “没有。” 韩琳说,从霍褚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我只是去还钥匙,然后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就这样。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韩琳轻描淡写说完,从包里拿出钥匙往霍褚手里塞,扭身要走,却反手被捉住。 “你说慌。” “我没有。” 韩琳回,却不敢看霍褚。只是个意外。她觉得这样的答案对大家最好。 霍褚凝望,不相信。 他伸指抹上韩琳的唇。这突来的举动让韩琳错愕,她摇晃退步,却见霍褚轻张口,唅住那沾上唇彩的指尖。 “你…” “昨天,我吻你了?” 霍褚说,不得不作出如此判断。 他今天身体的不对劲还包含嘴上的淡橘色。淋浴前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他望着,缓缓舔了一口。 “昨天的味道也是橘子味…” 霍褚又说,韩琳哑口。 今早匆忙,包里只有那条口红,橘子色的,随便就涂上了… 你敢说你没想过霍褚? 庄嘉霓的话荡漾在韩琳脑中。 心乱如麻,理不出一句话。乱,不是因为怕,也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就因为这样,感觉更乱。 “本来一对的耳环少了一只就孤单了。” 霍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紫水晶耳坠子。 看见,韩琳下意识摸耳朵…心脏僵滞好像要停止。清晨沐浴换衣后就去医院,都没发现掉了,怎会……她伸手一抽,拿回耳环,“谢谢。” 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下去,转身迈步。 “太仁慈了。” ? “对强暴自己的人你还说谢谢?” 霍褚艰难地吐出字,表情以及嗓音都好苦涩。 门前挑逗 腿被折在他胸前。她隐却难止的怯缩彷彿被发现。掌心抚在她额头上安慰,身体轻贴平静了颤抖。指在核心上慢慢搓揉出湿润,他温柔扶着她,进入她。 这是强暴。 很意外他对这件事的认知。 某些更重要的细节他遗忘了。 她不是受害者。他甚至也不是加害者。关于昨天,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不是强暴。” 韩琳目光平视霍褚的肩线又滑下说,“是我自己跑到你家去多管闲事,然后…反正事情没那么严重,忘了吧!” 眼珠最后落在地上,天色渐渐暗了,看不清表情。 没那么严重。忘了。 霍褚觉得韩琳若不是因为被害逃避心理,就是真的被他吓傻了。 想忘记,是因为不想记得。不说实话,是因为难以启齿吧?霍褚替韩琳找藉口。 因为他的疏忽造成她的伤害,这是事实,他难辞其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原谅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就算他是被下药。 “你越表现平静越让我觉得自己恶劣。我应该负责。” 他说。 她没想到霍褚会这样想。他的面貌一直很多,每一次都让人意想不到。他现在就在推翻她对他曾经以为连纵情都冷漠的印象。 他或许根本不是平常表面上淡漠的样子,也或许他认为他不是在她同意下与她发生关系所以她势必很痛苦。对,痛苦。她应该痛苦,可,她并没有。感觉比较痛苦的人是他。 “昨天我的内衣什么颜色?” 韩琳忽然说。霍褚愣住。 “不记得吧。” 她别过脸又喃喃道,“那就更别提我的胸是什么Cup了。” 突兀的问题让霍褚答不出话来。 眼一眨,韩琳转过来,“你什么都不记得,负什么责啊!” “我——” “我可全记得你的。” 韩琳又说。脑里浮上昨夜记忆,有点羞赧的记忆。无论颜色、尺寸还是…眼瞟动就与霍褚略惊的脸对上,瞬转回头,韩琳喉咙滚了滚正色道,“所以,到底谁比较吃亏?” 他的人生大概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使。听着,霍褚显然被韩琳诡异的逻辑搅懵了。 “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要回家了。” 没等霍褚理出头绪,韩琳说完拔腿就跑,咻地就往自己车上钻。一上车就发动,飞驶离停车场。 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这事算翻页了吧? 想着,昨夜与霍褚的画面又不合宜地飘上脑海。 甄倩今天很快到家。 因为上了欧迪诺的车。也不是她要上,是下班后一走出富庆大楼,已经见欧迪诺等在那。 “上车。” 他说。 「不要」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场她已经被拉上车,所以她只能和他一起回家。 车里,脖子还挂着识别证的甄倩腿上放着一迭文件,像很有默契的工作伙伴般,她送出一份文件,欧迪诺签好,她收回,再送上一份……一来一往,合作无间。感觉还蛮奇妙的。以往他们共乘的经验基本都不太好,这次例外,一路和谐,直到回到欧家大宅。 走到门口,欧迪诺突然停下,接着把手上一摞档案夹就往甄倩身上扔。 “干嘛?” 甄倩赶紧抱住才没让东西掉下来。 “拿文件是秘书的工作。” 欧迪诺说。 若被欧尚年看见他像小职员端着一迭东西,受罪的一定是他旁边的人。 一股火温温生起。 甄倩望着以为今天表现不错的人。 看着,甄倩眼珠一瞪,脸就扑上欧迪诺。 他吓一跳。 甄倩的唇狠狠地就在他领子上蹭。 ?! 欧迪诺哑然,心脉振动。他的衬衫不厚,她热唇的形状他几乎能捕捉。黏濡在领口处顶碰到脖子上面肌肤,一阵火线燎起。低沉,欧迪诺诧异。光天化日在大门口,甄倩明目张胆在干嘛? 随时可能被人看见。 “喀——” 门开启,管家出来。 欧迪诺倒抽一口气。 仰慕 “欧总裁领带歪了。” 甄倩手贴在欧迪诺胸前说。 门边的林管家稳重地给二人微微欠个身,似乎没看见什么。甄倩若无其事在欧迪诺的颈扯一下,再给出一个看不懂的笑后回身越过管家便进屋。 欧尚年的轮椅刚好从书房转出来。 “爸,我回来了。” 甄倩很热情喊。 欧迪诺错愕。 通常她是不会主动找欧尚年攀谈的。大部分时候她看见他不是就躲就是闪,或者干脆假装没看见。今天反常了,还打招呼。 欧尚年本来要往起居室去,听见,挥了挥手,推着他的看护便意会地将他推过来。 “爸。” 欧迪诺简单喊一声。 欧尚年头一抬,眼皮就皱,不悦斥,“那个俱乐部,还去?” 说完,不耐烦又挥挥手,轮椅掉头。 甄倩捂嘴笑,快要笑出声,开心刚刚印在欧迪诺领口的恶作剧效果真不错。 “你那嘴怎么回事?去上班还是唱戏?” 欧尚年的声音从渐远的轮椅中传回来,最后没入起居室。 甄倩刚刚蹭太用力,口红都晕到唇外去。 “呵—” 欧迪诺笑,甄倩擦着嘴怼,“幼稚!” “说你呢!” 欧迪诺回。甄倩瞪过去,“你的惩罚还没结束,笑吧!” 欧迪诺抚住心窝斜望,“喔,我好怕。” 一点都看不出欧总裁有在怕。 “大少爷与少奶奶请先准备,晚上在前院晚餐。” 林管家站在旁,保持着无波淡定的一号表情说。欧迪诺与甄倩同时疑惑。当然不是因为林管家的表情。挺直身,虽然已临中年,但林管家的体态管理如同他在欧家一样一丝不苟。他沉稳又说,“老爷今天夜宴二少奶——”他停一下,更正,“夜宴秦小姐,所以请大少爷与少奶奶七点准时入席。” 林管家的话一落,甄倩眼睫冻结。 欧迪诺看着她,目色微深。 “你不怕我爸?” “我应该怕吗?” 站在更衣间中间,欧卡诺告诉秦侬今晚他的父亲邀她吃晚饭的事,秦侬反应相当平常但欧卡诺却挺紧张。婚礼在即,公公要见未来的儿媳妇貌似也没什么不对,但欧卡诺却顾忌起来。主要是欧迪诺那天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也「不可以」这话存着模棱两可含义。欧卡诺揣测不了意义,就算是欧迪诺也没法再撷取更多其他想法。总之,父亲对他俩而言都是一种深渊般的存在。 虽然婚事目前看起来似乎很顺利,但真实情况在没结婚之前,一切都有变数。 “晚餐还其他人吗?” 秦侬转过头问。 “应该还有我妈妈。” 欧卡诺形貌略放松又说,“我妈人挺好,就比较爱关心人,尤其是我,或许以后再加上你。” “真的吗?” 欧卡诺意外秦侬听了他的话竟然有点兴奋。 “你好像很开心?她可是什么鸡毛蒜皮都「关心」,问东问西、叨叨念念,很烦的!” “这样很好呀!” 秦侬微笑答。欧卡诺不以为然。 “你大概不清楚被一个人不停限制又不断探问还不能说不是怎样的感觉。” “我知道。你不就是这样对我?” “这能一样吗?我是关心你!” “我知道。所以我都不敢对你说不。” “你说得我像个暴君!” 欧卡诺抱怨。 秦侬听了眼睛弯了起来咪咪笑。 “多好啊,我好羡慕。我多希望也有个母亲能在身边叨唸。” 欧卡诺想起。秦侬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看来古湘华没给她太多母爱,欧卡诺心疼起来。 “我哥和嫂嫂也会在吧!” 欧卡诺转移话题说,秦侬的笑靥忽然打住。 她暂停了几秒,轻咽喉后道,“你是说…欧迪诺?” 欧卡诺眼神微提,“你认识我哥?” 一般人不会这样直呼他的名字。欧卡诺感觉秦侬的回答像是她认识他大哥很久似的。 这么想有点奇怪。秦侬因为眼疾,生活的范围很小,除了家里、医院之外,她出门的频率非常少,与大哥的生活圈更是不搭嘎,她实在不太可能有机会遇见他。 “我认识他。” 秦侬答。 然后她转过脸微笑,“他可是财经界名人,常有对他如何运筹帷幄的新闻,我很钦佩他。今天总算有机会一睹欧总裁的庐山真面目了!” 秦侬像个小仰慕者说。 “我吃醋了!” 欧卡诺从后面抱住秦侬。 “你崇拜的人只能是我!” 欧卡诺说。他没气度欣赏秦侬对其他男人的赞美,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哥哥。 陷入温厚身体里的秦侬轻握住欧卡诺的臂膀,静伫。 内心激动。 他会出席。 终于。 她终于能见到他了! 夜宴1 “你选哪个?” “额?” 秦侬恍神,没听清楚欧卡诺的话。 “礼服。你喜欢那件?” 他又说。 哪件都行吧。礼服她看不见反正欧卡诺的眼光不会太差,就选穿起来舒服的。 “第一套吧。”秦侬答,别过脸,又别过脸。欧卡诺明显不乐意,凑上,故意将腮贴在她的脸上。 “欧—别这样,痒!” 秦侬推,但二人的距离没增加一点点。欧卡诺的细胡渣唰唰地刮在秦侬嫩肤,她被弄得不舒服。 “别蹭了…” 欧卡诺没理她。忍不住,秦侬仰起头,像只被惹毛的小猫张口就啃住欧卡诺下巴。 愣住,欧卡诺无奈低眼,“你咬我?你是维多利亚吗?” 噗哧—— 秦侬被逗笑,“我是维多利亚的妈咪!”然后她调皮地又啃了一口。 封住。 秦侬的小嘴瞬间被一双丰润的唇截住。欧卡诺吻上她。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欧卡诺的唇在秦侬嘴边呓语说。 嗯?什么? 秦侬不知道刚刚的话怎么了。 “你是维多利亚的妈咪,那我是你的谁?” 欧卡诺濡声说。 秦侬才意识到。 丈夫。 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承认了欧卡诺的身份。不是胁迫、不是交易,是打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接受。心悸动起来。羞涩像花絮飞扬,忽然吹来一阵风。 他呢? 那他怎么想?他也是打从心底触动才亲近她吗?或者是,如他说的,男人的本能而已? “秦侬?” “呃?”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 她长睫搧呀搧,“是不是该走了?” 欧卡诺眼珠移动到秦侬身上。然后“囌——”一声,礼服的拉链被拉下。 “做什么?” “帮你脱礼服。” “我可以自己—” “啪——” 欧卡诺扯下衣服。 秦侬轻触一下,但没太多惊吓。这层层堆迭的礼服底下还有马甲、衬裙,就算脱了其实也什么都看不见。 “真不知道中世纪的西方女人怎么能忍受包得像颗洋葱。” 欧卡诺倾近秦侬,抱怨。秦侬动了动。 “能保护自己。坏心思的男人掀了裙子之后发现还有一层、再一层,就懒得侵犯她们了。” 眼神提望前方的落地镜。欧卡诺望着秦侬的眼,唇勾起一个弧度,“可惜,有些坏心思男人很勤劳。” 说着,他的指移到秦侬胸前,停在马甲上的系绳一拉,她纤细的身子被拽动。 秦侬细促。 “真紧…” 欧卡诺低语,游移在秦侬耳边。指头爬在穿孔之中拨弄、拉扯,系绳松开。 果然分分秒秒都想脱她的衣服,还不隐瞒。欧卡诺这要命的诚实秦侬都不知道该不该嘉奖他。 “欧卡诺,这里是婚纱店。” 她提醒,就像他刚刚提醒她一样。 “我知道。” 他回,然后低头又说,“但总要一点进度。” 进度?什么进度? 秦侬不懂,但她没空慢慢研究,因为欧卡诺已经又扯下她的马甲—— “欧—呃—” 秦侬瞬地折下腰。 被吻住,隔着一层薄衬的蕾丝内衣,欧卡诺吻住她的乳尖。 “嗯…” 秦侬一手推上欧卡诺的肩,一手压在他的额,“别这样…呃…” 欧卡诺揽着秦侬摇曳的腰,吸吮。 润泽弄湿薄衬,染出隐藏在里面的粉红蓓蕾,秦侬身子晃动,欧卡诺厚掌扶着她,将她更深入地送进他,酥麻再次席卷。 “欧…欧卡诺,时间到了!” 秦侬娇喘发出声。 俊眼抬望墙上的钟,他猛挺直身,“糟!得快点!!” 说完,立马继续扒秦侬的衬裙。 “欧卡诺你做什么!” 秦侬连忙护住裙子叫。 “换衣服呀!” 欧卡诺手没停再说,“我爸最讨厌人迟到了,你不能留给他坏印象,快!” 真的很快,秦侬的礼服很快被欧卡诺脱光,然后被一件不知哪来的洋装套上,连害羞的时间都没有,秦侬被超高速度打理完毕便被欧卡诺拉上了车。 打战似的。 欧卡诺或许曾是个赛车手。 跑车的飞速让秦侬庆幸还好自己看不见。 七点整。 及时抵达欧家大宅。欧卡诺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 欧卡诺牵着秦侬下车,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哥。” ?! 秦侬心口抽紧。 “小诺,不介绍一下?” 低沉的嗓音又开启。 听着。 他们的声音很像,不知道模样像不像?可能也像,毕竟是兄弟。秦侬想着。 “秦侬,这位就是你很钦佩的人。” 欧卡诺介绍。 这话让欧迪诺颇有兴致地望过来,“什么意思?” 夜宴2 “秦侬说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欧总裁是她的偶像!” 欧卡诺酸溜溜说,欧迪诺转眼,伸臂捏起欧卡诺下巴,“你干嘛?” “什么?”欧卡诺蹙眉。 “吃味了?” “我哪有?!” “知道我什么感觉了?” !! 欧卡诺傻住,愕望着欧迪诺。他以为好不容易前嫌尽释,没想大哥还是放在心上。 “哥,我没有!” 欧迪诺搁在欧卡诺下颔的指掐一下,“急什么?开玩笑而已。” 秦侬站在一旁。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二人关系似乎还不错。感情好才会斗嘴,她和秦逸也会这样。 “初次见面,我是欧迪诺。” 传来说话。 缓缓转向声音来源,秦侬伸出手。 “你好,我是秦侬。” “你好。” 欧迪诺礼貌提臂与秦侬握手,然后他的眉微动。 秦侬握着他的手有点紧。一般社交场合男女握手,只会轻轻碰并不会如此用力,这样行为不免唐突。 暂停着动作。 他的身高和欧卡诺差不多。秦侬能感受到面前人的高度以及,温度。活生生,他正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我们该进去了。” 欧迪诺说,把掌从秦侬过分热情的手中收回。 步入欧家大宅。 夜幕低垂。 铺着白色桌巾的长桌主位,欧尚年的轮椅停在那,他左手边是欧卡诺的母亲李静梅,接着是秦侬、欧卡诺。他们对面坐着欧迪诺与甄倩。 甄倩抬眼,看见秦侬。 很美。 灵动又恬静。 她身上那套剪裁特别的鹅黄色洋装衬托出她全部优点,长颈、纤腰。 是谁给她挑的?女佣?秦夫人?抑或是—— 甄倩转动眼珠到秦侬旁边的人。 是他。 是他的品味。 垂下睫。 “侬侬,我喊你侬侬吧?多吃点,你太瘦了!” “谢谢阿姨。” “什么阿姨?该叫妈了!” 李静梅纠正说,热络给秦侬又递上盘切好的牛肉和一杯果汁,“来,牛肉营养,鲜榨的蔬果汁好喝。” 秦侬桌前都成小山了,李静梅看来挺喜欢她。也是,秦侬就像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孩,又看不见,仿佛对谁都构不成威胁。 “妈,秦侬吃不了这么多啦!” 欧卡诺笑着抗议,臂膀亲密地搂上秦侬,保护似的。 甄倩看着。 惦记的眼神终究干扰了欧卡诺。他在秦侬耳边说了些话,然后就离开与甄倩面对面的座位。 甄倩低下头。知道他躲她。 “看,就能饱了?” 欧迪诺淡漠说。 甄倩的刀叉在几乎没动的盘子上放下。 “爸,我去下洗手间。” 她对欧尚年说,起身,餐巾从她的腿上滑下。 欧迪诺的银刀在牛排上划开一道痕,五分熟的肉块并出鲜红汁液。 “欧总裁喜欢收藏表吧?” 秦侬开口。 然后她接着又道,“我有一只Ballon bleu de Cartier是我的最爱。” 欧迪诺抬头。 这是他很私人的嗜好,除了家人,很少人知道。 小诺告诉她的吧? “是小诺给你买的?它的情侣款的确不错。” “不,我的是39毫米浮动式陀飞轮、鳄鱼皮表带的男表呢。” 秦侬微笑道。 “陀飞轮男表?” “嗯。” 秦侬点头,欧迪诺目光微闪。 那是卡地亚2014年高级制表款,18K玫瑰金表壳。时、分、秒显示、陀、飞轮装置,9452 MC手上鍊机芯,当时限量100只。 “秦小姐喜欢收藏男表?” “没有。”秦侬笑容在回答后收起,没有焦距的眼神投射向欧迪诺,“男表我只收藏这个。” “秦侬,试试这个调酒。” 欧卡诺从吧台走来说,手里拿着一杯他特调的鸡尾酒。 “我先失陪。” 欧迪诺站起来。临走前视线滑过秦侬。 幽幽暗暗。 甄倩站在二楼她与欧迪诺房间外的露台。这里斜对角望去,刚好是前庭院。穿过几颗柏树、矮丛,能看见夜宴中的丰美的餐桌、晶亮的流苏灯以及亲暱的人。 他挨着她,偶搂住她的身子、偶轻碰她的头发,很温柔。 甄倩取下挂在脖子上的一条银项链,呆望着。 忽然,鍊子被抓起。 甄倩猛抬头,就见欧迪诺一把将抓在手中的东西往树林扔。 “不!” 她整个人向前扑,奋不顾身向前伸出手。 欧迪诺捉住她的腰,“不要命了?!” 甄倩一半身体几乎挂在大理石围墙外。 没抓到。 这是他给她唯一的东西了。 甄倩停在空中的指紧握。 欧迪诺狠狠将她拉回定箍在他面前,“到底还在期望什么?要怎样才能清醒?” 甄倩忽然呵呵大笑。 “欧总裁受不了了?拿一条链子撒气?” 说着她拧住他的衣领,干裂的瞳色摄入,“惩罚不会只有今天,是永远!” 说完,甄倩悠悠忽忽又笑。 她以为他不会娶她。 这种没血没泪的利益联姻光想就让人想吐,高傲的他怎么可能接受? 但他却答应了。 活该,活该! 地狱不是只有在地狱才有。 如果这世上有,那就是现在了。 甄倩若想惩罚他,她做到了。 无论有没有回报,她就只爱他,只有他。她已经用血淋淋的行为告诉他,让她流血的是别人,他擦不掉。 望着,欧迪诺厚掌扯住甄倩小礼服左乳上肩带。 甄倩定住 。 欧迪诺再扯,乳房几乎露出来,然后他一掀,往她胸口扔进刚刚那条没丢出去的项链。 ?! “铃——” 声音响起。 欧迪诺举起手机放在耳边,浓眉突然压住。 “严重吗?” 他低嗓问。 甄倩提眼。 “我马上过去。” 说完,欧迪诺转身。 “去哪?” “不关你的事。” 他回,跨步离开。 欧迪诺疾行下楼,走过门厅、越过庭院,停在欧尚年的身边低语后,欧尚年目色一沉,点点头,然后欧迪诺走到欧卡诺旁边说有事要出去,让他好好招待秦侬后就上车,很快发动便驶出欧家大宅。 “什么事那么急?还自己开车?” 欧卡诺喃喃说。 秦侬静静坐着。 她看不见发生什么,但她能感受欧迪诺的语调隐抑着急。这急不像是去处理公事,反而像是要去见什么人。自己开车,表示不想让人知道去处。急迫,表示这个人很重要。 谁? 欧迪诺要去见谁? ~~~~~~~~~~~~~~~~ 《卡侬》by Moos ,发布于po18.tw 微博:Moos写字房 紫色 《卡侬》by Moos 发布于po18.tw 微博:Moos写字房 ~~~~~~~~~~~~~~~ # 81.紫色 「紫色?」 韩琳的手机闪出字。 她视线略过,然后抬头望向前方一个中年男人,“是细菌感染。给你条药膏涂抹,暂时不要去游泳池,叁天后再回诊。” “好咧,谢谢医生。” 男人答。他红肿的眼睛有些张不开,伸手小心翼翼扶着墙缓慢走出诊间。 既然都看见了就没法装作没看见。 韩琳转望手机。 「错。」 滑开刚刚那条短讯她送出字。 她以为她应该,不,肯定表达得很清楚了。看来并没有。倒入椅背深吸了口气。 本来预计霍褚没想起来就算了,这事就当翻了页,成年男女一时意乱情迷,没有记忆,刚好全当没发生过也算皆大欢喜。 但霍褚,却莫名地较真。 韩琳后悔以前在学校的心理学没好好上课。他现在纠结着的模样简直认真到不可思议,这让韩琳有点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收尾。他这算那种症候群? 那天,占便宜的不是他。 虽然是男人,但以韩琳柔道黑带的段位要扳倒已经被下了药恍惚的霍褚也并非难事,但她那晚却没有强力反抗他。甚至吊诡的,对于霍褚的「侵袭」,韩琳没有应该要有的痛恶,反而二人清晨最后的那场欢愉到现在想起还是令她心跳不已。这样不正常的反应让她困惑。 紫色。 说他连她那天内衣是什么颜色都不记得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可他却在意起来。为什么会猜紫色?或许,只是随便猜。但经过这些子日,韩琳觉得,霍褚的人生就没有所谓的随便。而紫色,听说是变态的颜色。在指涉什么?当然不是她。在这件事上,霍褚的认知始终只归导出一个结果,他强暴她。变态指的是他自己。 天知道,她才变态。 叮咚—— 手机发出声响。 韩琳眼溜溜一望后忍不住又长吁。 「我想见你。」 屏幕上传来字。 “下一号。” 旁边的护理师喊。 接下来的看诊,韩琳事后都觉得对不起患者,她的心思都没有在他们身上。韩琳下班走出医院大门时想,再这样下去会影响工作,不,已经影响了。 踌躇在门边,韩琳手伸进包包,掏起手机拨电话。 入夜的酒吧闹哄哄。 坐在吧台前,韩琳不舒服地揪起眉。其实也不是多吵,就是一些抒情的电子音乐,平常也不觉得违和,但今天,韩琳就是觉得特别烦人。 “怎么了?上次你这种模样大概是和那人渣分手的时候吧!” 身旁的人说话,韩琳扭过头去。 “欧公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欧卡诺裂嘴一笑。 韩琳其实没谈过几次恋爱,挺专情,也不知道是不是专情。欧卡诺归纳出韩琳其实是懒。懒得去约会,懒得去甜言蜜语。可能学术工作花费了她太多心力,她欲振乏力才会使她在感情上显得乏善可陈。那人渣,是韩琳同一个医学院的同学,交往了五年,平常倒没埋怨什么,可突然一次到欧洲的医学研讨会回来之后,便向韩琳提了分手,说是对她没了感觉。 韩琳当下还自责是自己忽略了男友。最后辗转从也参与研讨会同学口中才得知,他和会中另一个女学员搞在一起了。再去质问他,他见事迹败漏也不再扯谎承认爱上别人,但依旧将过错推给韩琳。 “他说我在床上像条死鱼。” 韩琳说。 经过几年,这话已经不像当时一出口时那样伤人,但还是心窝一紧。她曾一度相信了他的话,以为自己非常糟糕而对恋情却步导致至今仍然单身。 “所以我们今天是要讨论你为何会像条死鱼?” 欧卡诺身子一偏,笑望韩琳说。 她的酒还没来。 不然,它现在应该已经泼上她眼前那张该死的俊脸。 上周以前韩琳可能会需要答案。但经过那天,与霍褚的那天,她知道,事情不是这样。她也可以非常欢愉,非常热情。再次困惑。 “我想问你一些事。” 韩琳说,脸突然严肃起来。 欧卡诺的嬉笑忽然止住。 “怎么了?难道是秦侬的眼睛——” 欧卡诺明显紧张,韩琳讶异。 她惊讶欧卡诺对秦侬的关心竟然是真的。他一直都那样飘移不定,看不出心里真的放着谁,除了甄倩——他曾经的恋人,他现在的大嫂。本以为他对秦侬只是权力联姻,就像电视上演的大户人家那样的利益结合。没想到并非如此。 如果不是,那霍褚,是不是更难了? 想着,韩琳情绪复杂起来。 “不是秦侬是……”后面的话她又停住。欧卡诺和霍褚二人,一碰头就像一对斗鸡。她和霍褚的事或许先隐瞒比较好。 “是追求者。怎样甩开比较好?” 韩琳随便打个比方。 “邵琦又缠你了?” 欧卡诺第一个反应便说。 “邵琦?不,他我已经解决了,是别人。” “解决了?那就用你解决他的方法解决他呀,还有谁能比邵琦难缠?” 韩琳无言了。 解决邵琦的人是霍褚。难不成让霍褚去解决霍褚? 吃你? 霍褚的话不合宜地冒出来,虽然他是用这二个字灭了邵琦。嗯……回想起那晚他的肩、他的腰、他的…韩琳嘎然而止。燥热,羞耻自己想入非非。 不寻常。看着韩琳灶红的脸,欧卡诺狐疑瞇起眼,“缠你的人难道我认识?” ?! 韩琳就是直肠子,闻言面色更加不自在。 欧卡诺睁大眼,“谁??” 看不清楚 竟然忘了欧公子的本事。 韩琳撇过头,眼很快瞟向酒保左右而言他,“我的酒呢?还没好吗?” 真是自讨苦吃。 他们可是十几岁就认识了,他对她太熟悉。忆起高中曾经有一次赶上学,慌乱之中韩琳忘了穿内衣,但都奔出了门,心想是秋天,衣物重应该不会被发现,便干脆那样去上学。没想到最后一堂体育课与欧卡诺同队打篮球结束后,韩琳站在饮料贩卖机前准备投币时,欧卡诺冷不防就在她身后说,“你今天怪怪的。” 吓得韩琳拔腿就跑连饮料都忘了拿。 一个失神就可能让他看出端倪。即便如此,她还是只能找欧卡诺商量。霍褚的心思韩琳大概八辈子也揣摩不出,她期待欧卡诺能派上用场。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她认为他们属于同一种男人——聪明、自信、果断,在事物的逻辑上或许也会雷同。 “莫非是那人渣?” 欧卡诺继续问,还纠结在原来的问题上。 “不是,别胡猜了!”韩琳不想欧卡诺再探询下去,制止说,“你只管床上那些让你愉悦女人就好,别再谈我了!” “你认真的吗?” “嗯?” “怎么可能。” “什么?” “你以为我和每个上床的女人都很愉悦?” “难道不是?起码秦侬是吧?” 韩琳理所当然说。欧卡诺停望她,沉默几秒才回,“不知道。” “不知道?” 他不是爱她?能与自己爱的人结合难道不是最幸福的事,怎么会存在不知道? “小姐,您的Angel’s kiss.” 大概因为刚刚被催促,酒保很快给韩琳送上一杯调酒。 欧卡诺看着自己酒杯偏过头,若有所思地说,“我还没碰她,不知道。” ?! 韩琳端在手中、才要入口的酒差点从嘴里喷出来。 “你……”抹抹嘴,她不可思议望着欧卡诺,“真的还没有?” 欧卡诺点头,举手斜指过去,“你的衣领沾上酒了。” 还管什么衣领?! 欧公子竟然还没对女人下手?简直奇闻。韩琳挨近欧卡诺试图找出这不科学的原由,“你这是进化还是退化了?难道……呃,这才几岁?要不我给你介绍泌尿科医生?” “干嘛?” “看病呀!” “你才有病。” 欧卡诺嗤之以鼻怼,“忘了谁是死鱼?我可还是活龙!” “那是为什么?你怎么可能还没下手?”韩琳挺高音量。 “Because Love.” “呃,我吐了。” “我是说真的。” 欧卡诺鄙视韩琳,“男人遇上真心喜欢的人,与她的性,会格外认真。” 韩琳撑着大眼。 认真? 是这样吗?不知道。但欧卡诺的样子倒是说得很认真。 那照这说法,霍褚的认真是因为他重视她? 喔—— 心火热起来。 火热的韩琳一口吞下杯中的酒,辣得眉眼全揪起来,重重哈个气起身,“虽然不很清楚,但我心情好多了。欧公子慢喝,我先回去了,帐给你结。” 说完,她步出酒吧。 欧卡诺睨眼。 不是因为韩琳让他付帐。反正打以前到现在,出来喝酒她就从没付过钱。纠扰欧卡诺的是,缠着韩琳的人到底是谁。 他认识。 欧卡诺的直觉强烈告诉他。 同学?不。若是这样高中群里不可能还安静无声,早嗨翻天了。和韩琳共同的朋友也没几个。难道是林主任?NO,他都结婚了而且很爱他老婆的。那是哥?呃,扯远了。欧总裁向来只有别人缠他的份。 那还有谁?秦侬…霍……想到这里,欧卡诺猛摇头。 “不、不可能是他!!” 独自坐在吧台边,欧卡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重视她。 这话一路上不停在韩琳脑里转。恍神回到家,走近门,钥匙掏了好久。 “哪去了……” 韩琳喃喃说,摸到一把东西开心抽出来。一望,沉寂。的确是把钥匙但不是自己家的。 那天在停车场没还上。 吸口气,将它扔回包里继续掏。这时一个声音从韩琳背后划过。 “韩医师。” 韩琳吓一跳。 转身,她瞳孔不由得放大。 “你——” 你字还没说完,她便被霍褚食指压在唇上的噤声动作止住口。 “韩医师回来了?” 又传来声音。 秦侬站在韩琳面前说。她手杖抵在地上,貌似在这站了一会儿。她后面约十米矮林边,是霍褚,站了多久,不知道。但他似乎不想让秦侬知道他就在她身边。 “韩医师,我想和你聊聊。” 秦侬轻声道,转过身。 “秦侬,你没事吧?难道是眼睛怎么了?” 身为主治医师,秦侬忽然出现在家门前,不怪韩琳多想。淡淡月光朦胧洒在树上、草皮上、她身上。看起来忽忽悠悠的。 “韩医师,我没事你别紧张。” 秦侬微笑,但没维持太久,看不见的眼好空洞,手中铝杖向前轻叩,她走近韩琳。 “韩医师,”秦侬停脚,“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呃?” 韩琳没听懂。 “包括欧卡诺,还有——”秦侬止一下,“还有霍大哥。” 韩琳微怔。双眸不自主投射向不远处的霍褚。 太暗。 他的表情,看不清楚。 1601号房 秦侬上了车。 她离开后,韩琳才从手机里看见老师给她的邮件。刚刚在酒吧里太吵,没发现。邮件是从医院的电脑发过来的。 草皮发出浅浅窸窣声,霍褚从林边移动,缓步走来。他的影子慢慢遮蔽韩琳,她收起手机。抬头,“听到了?有什么想法?” 霍褚的腿停下。 他站得不远,肯定听见了。 “你怎么想?” 她又问。 立定在韩琳前方,霍褚双眼垂望着草地,“我很高兴。” 高兴? “即使她不想让你知道?” “欧卡诺不也不知道?” “这是重点吗?” 韩琳受不了地回,无法领略男人之间竞争的艺术。重点是,她隐瞒了,虽然韩琳不清楚秦侬为何要隐瞒。 “不管如何,这都是好消息。” “就算她一点都不想告诉你?” “我无所谓。”霍褚淡淡说,“只要小姐好就好。” 够了。 不要再说这种消极的话了。韩琳莫名烦了霍褚的态度。什么秦侬好他就好,他不在乎之类的。若真不在乎那就别表现得那么在乎。是是而非,不断是是而非到底算什么? 她又气什么。 烦。 深吸一口气,韩琳试着平缓住心绪。 “那你呢?深夜造访又有何贵干?” 韩琳转移话题,虽然也是她不想讨论的话题。可总比讨论他与秦侬好一点。 “说啊!” 见霍褚只是静杵着,她再说。 霍褚抬起眼。 他那双眸又深又黑,加上停止不动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个没有生命的假人。 “你去法院告我吧。” 没有颜色的唇吐出没什么平仄的音律,可每个字却异常清楚。 韩琳错愕。 “你说什么?” “去告我。只有这样才能惩罚我。” 他答,平缓的答。 韩琳火大。她脸上的纹路抽动起来,“你让我去告你?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重述那天发生了什么?” 语毕,霍褚扩大双眼。 他没想到这层,没顾忌到韩琳的感受。这些日子以来,他只是单纯地想着怎样解决问题,完全没考虑到他的方法可能使她难堪。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 霍褚道歉,想再解释,领带直直被韩琳揪住。 她用力扯,霍褚整个脖子被她拉下。他的鼻尖几乎碰上她的,抬头二人便双目对望。韩琳长长的睫毛一搧,不太愉快地掀开唇说,“既然霍先生这样在意那天上了我,要不你也让我上一次,咱们以后就算扯平了?” 话说完后是一遍静止。 “回答我,能扯平吗!” 韩琳喊。 她今天不知怎么了,吃了炸药似。可能因为秦侬的话,或者是霍褚的话,也可能二者都有,反正她就是忒烦。 霍褚看着韩琳,低哑着声,“你很痛苦吗?” “对,我超痛苦!” 韩琳回,霍褚喉结微动,举起双手握住韩琳的肩,“对不起。”他在她肩上的掌一紧。 韩琳愣住。 “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 霍褚又说。 星光闪闪,可他好黯淡。 不是这样的。 韩琳无言。她的痛苦不是指那天的痛苦,是…是…天啊,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口难言——韩琳不得不再次后悔,在心理学的课堂上没好好给它认真学习。 “那个…霍先生…” 韩琳轻轻拍霍褚的背吞吞吐吐,霍褚提起忧郁的眼,“霍褚。” “喔,对不起,我又忘了。”韩琳赶紧道歉,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道歉。她润润喉后说,“霍褚,今天晚了,咱们下次再谈好吗?” 霍褚凝望韩琳,“或许,我根本不该来,你应该不想再见到我。” “不、我很高兴见到你!” 韩琳怕又伤了霍褚,秒答。但换来霍褚直接困惑。她立马又说,“我的意思是,见了面才能说清楚,是吧?” 瞧霍褚没反应,韩琳不确定又问,“嗯?是吧?” 霍褚的脸是一种迷惑但又不敢多问的表情。他果然总是能颠覆她。又是她从来没看过的表情,有些生却还有些可爱啊! “那我回去了。” 霍褚妥协,手从韩琳肩上放下。 韩琳立马感觉气温起码少了摄氏二十度,犹如洗叁温暖从温水掉入冷水一样。然后她见霍褚幽幽转身,那挺拔的身影又回头望了她一下,然后才渐渐没入巷子。 依依不舍。 韩琳望着已空无一人的巷口发呆。 秦侬为什么这样做。不能告诉欧卡诺,甚至是霍褚。虽然霍褚知道了。但这种情况下,不知道的人或许还比较幸福吧? 叹气。 韩琳手伸入包中掏出钥匙。又是那副。钥匙又没还上。 “小姐,到了。” 小张把车停在梵蒂斯饭店前。他本来要送秦侬回秦家大宅,但半途,秦侬改变了心意。 秦侬跨下车,饭店经理已经恭候。 “麻烦你了,魏经理。” “哪里,小姐可以攀着我。” 魏经理举起手臂说。他就是之前送欧卡诺上楼的那位看起来很反派的经理。他也不是反派,那天虽没多言送欧卡诺上去,但心里是担心的,毕竟在饭店多年,总是维护自家小姐的。 “本来还不放心,原来小姐已经约好了。” 魏经理按下电梯说。 秦侬没懂魏经理的话,“嗯?” “欧先生来了。他刚刚进来说要入住,可却指定了小姐专属的房间。柜台慌了,不确定该不该让欧先生上去。还好我没拒绝他。欧先生现在在1601号房。” 魏经理回道。刚才的确有些混乱,大伙都拿不定主意,最终让魏经理下决定的因素是——欧卡诺与秦侬快结婚了,他即将是小姐的丈夫。 欧卡诺在1601? 秦侬没想到。 磨蹭 魏经理送秦侬到顶楼后便离开。 电梯关上,秦侬站在梯间。 提步,走向1601。她一颗心跳得很快,并不是害怕,她想欧卡诺了,特别从韩琳那离开后。坐在车上,她思绪很乱,不想回家。想见欧卡诺,但又不敢突然就冒冒失失去找他。踌躇后她改来到梵蒂斯饭店。他们曾一起待过的地方。 想他,他就在这里。 欢喜,却也愧疚。 不是不让他知道。是还不能让他知道,关于眼睛,其实已经有一点预感。最近能分辨的色块多了,她担心韩琳不小心透漏才去找她。 第叁十二步。右转就是1601。秦侬停下来,忽然又有点怕,久久才将门卡刷过。 “哔——” 门开启,强烈的白光便袭向秦侬,她稍微瞇起双眼后才慢慢适应突来的光亮。有别刚刚走道柔和的黄光,一进门就是亮得刺眼的光线。 关起门,秦侬停在原地。房里很安静。 “欧卡诺?”她出声,但没得到回应。小小迈出步,嗅了嗅,闻到了乌木的味道。 是他的味道。 不知从何时开始,欧卡诺身上只有这个味道。他不会只有一瓶古龙水,但他只用这瓶。秦侬想,是不是他为她特别保留的?沁心再闻,秦侬发现还有其他味。 酒? 他喝酒了? 不好判断。眼前毕竟只有一朵朵不同的色块加上一些气味。还好,这房间她非常熟,向右略转身,她朝床走去。 酒精味渐浓。 “欧卡诺?” 她喊。 还是安静。 继续走,碰上床缘,她又走二步,然后伸手摸。 是鞋。 再摸,腿…腰…臂膀…… 秦侬愈摸愈放心,这样的触碰人都没动一下,显然是醉了。 “欧卡诺。” 不意外,依然是没有回答。秦侬也不在乎欧卡诺能不能回答,她只想喊他的名字。 在床头蹲下来。 秦侬伸指轻触面前的人,脸颊、下巴、鼻子…咦?鼻梁骨通常这么硬吗?秦侬好奇地摸摸自己的又摸摸欧卡诺的,还调皮的捏了捏。 噗哧—— 她笑出来。 真的都不会动呢!欧卡诺从来在她面前没这样安分过。 好喜欢这种祥和的感觉。也不是说和他在一起不祥和,就是他总爱撩拨她。 安心又自在,若可以,她能一直这样待下去。 想想这些日子,像梦一样。从计划接近欧卡诺到现在即将嫁给他,一切都快得不真实。推倒他,她一点胜算都没有。可当他知道她有目的时,他却依然决定要娶她。 隐瞒了这么多事,他还是纵容她。 因为想得到她的身子?是吧。 男人的想法,秦侬不太懂。 “欧卡诺……” 又轻轻喊了他,手大胆移动,摸到裤子一点湿。 吐了? 秦侬眼眨了眨,站起来。 清晨的阳光像黄金色的纱敷上来。 欧卡诺蠕动。 他还想多睡一会儿但身体的涨热不给。 晨勃,不是他能控制的。不自主往被褥蹭,试图给身下奔腾的欲望一些适度安慰。上下磨蹭,硬起来,速度加快……不过,是不是有东西在动?不是他的东西…欧卡诺睁开眼…… 赫,吓住。 秦侬?? “欧…你醒了吗……” 被打扰的秦侬呓语,迷蒙揉着眼。 欧卡诺低头,惊吓弹跳差一点从床掉下来。他硬挺的灼热刚刚就抵在秦侬大腿上。 “怎么了?” 没搞清楚状况的秦侬,只感觉到弹簧床猛烈地摇晃。 欧卡诺一把抓起枕头就往身下压,喊,“秦侬,你怎会睡在我旁边??” 不只睡。 欧卡诺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裤,衬衫钮釦也被解开好几个。 “你还脱我衣服?” 欧卡诺简直不敢置信,小白兔竟成了大野狼。 “只有裤子。“秦侬纠正。她从床上坐起,喃喃说,”你醉了还吐了,我来的时候。” 昨晚为了帮欧卡诺脱裤子秦侬可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鞋还好,脱裤子就累了,西装裤要从男人又长又重的腿上卸下可真不简单,要拉、要移、要躲的。躲什么?当然是某些部位。好不容易终于大功告成轮到衬衫时,秦侬的力气只够解釦子。 秦侬摇头晃脑,望向欧卡诺,欧卡诺下意识紧摁身下枕头,这突兀动作让他发噱。 秦侬又看不见,遮什么? 还好她看不见。 不然这种羞耻会跳海,竟然变态似的在她腿上蹭! “欧副总不上班吗?” 秦侬问。时间应该不早了,欧卡诺却动也不动。 “你不能翘班。” 她又说。 “怎么?不行吗?”欧卡诺凑近秦侬耳边暧昧又说,“只脱裤子就满足了?” 耳根促红。虽然说要躲,但其实还是不小心摸到了一丢丢。 “快去洗漱!” 秦侬羞臊说,想下床却被欧卡诺捉住,他的鼻子游移在秦侬脸颊,很硬的鼻子。秦侬的身体在欧卡诺胸前扭,挣扎。 “听话。” 听话?以秦侬过去经验,不能听。从欧卡诺臂膀下找到空隙她逃出去,可下一秒就被拎回去。 “乖,给你梳头。” ?? 欧卡诺翻身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然后又往椅上的西装裤兜里掏。 “我能自己来…” “不,我来。” 好像找倒东西,欧卡诺一抽坐到秦侬身边,果真替她梳起头。他的动作温柔,手感轻巧。新花样呢。秦侬好奇地缓缓偏过头。 “别动。” 欧卡诺扣住秦侬的脑袋说,然后他给她柔亮的头发别上一个布满精巧碎钻的椭圆形。 “什么?” “发夹。” “发夹?” “给你的。昨天在一家店看见的。” 欧卡诺仔细给秦侬别上再顺顺她的发丝,“真好看!” 秦侬笑出来,摸着发上东西,“没想到你现在还喜欢给女孩子送发夹!” 语毕,欧卡诺止住。 什么意思? “我以前给你送过?” 欧卡诺狐疑。 他从没给谁送过发夹,秦侬为什么会这样说? 分道扬镳wоо⒙νiρ “不记得了?” 秦侬说。 欧卡诺怀疑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脑袋狠狠翻滚一遍,从初次见面的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到昨晚的梵蒂斯饭店。 哪里有发夹? “我们认识才几个月,有这样的事我不会忘记。” 欧卡诺的结论。 秦侬粉色的唇线轻轻一扬,“才几个月?”? 俊目暂停。再次翻起记忆。难道是高中?秦侬曾说高中就关注他。但,他当时又不认识她,怎么可能送她礼物? “到底怎么回事?” 欧卡诺实在没头绪。 “呵——” 秦侬发出清爽的笑声。她推推欧卡诺,“欧副总先去上班,晚上告诉你。” 晚上?他怎么可能等到晚上。 “先告诉我。” “先去上班。” “可——” “欧副总听话。” 秦侬温柔拍欧卡诺的脸说。她拍他的手轻柔得不得了,笑容也深远得不得了,要他听话。 浓眉浅浅一动。 “晚上?” “嗯。” “所以我们还要共度一夜?” 欧卡诺低声。 “去上班!” 秦侬怼,推,把欧卡诺转了过去。不让他看见,欧卡诺当然知道她现在什么模样,笑出声。没法逼出答案干脆扭曲了秦侬语义好获得感官上的胜利。欧卡诺知道秦侬比纸还薄的脸皮永远对付不了自己。又一番戏弄后,欧卡诺终于才放了秦侬,走出1601。 离开梵蒂斯饭店,开着车,他重新想秦侬的话。 她不会把其他男人送她的东西搞混了吧? 别的男人。也没别人。 欧卡诺想起霍褚。 不只韩琳怪,秦侬也怪。 父亲在夜宴之后,把秦侬喊到一边说话。欧卡诺本来想跟去,却被母亲阻止。母亲说父亲只是和秦侬说说话,没事。 没事?欧卡诺很难认同。父亲从来都能做出他意想不到的事。他很担心。当初甄倩就曾被父亲叫去单独谈话,最后她走出书房时,眼眶是红的。 没多久,秦侬回到座位。她的眼睛没红,却有淡淡空洞。问她,她只笑笑答:“没事。” 晚宴结束,秦侬让小张送她回家,欧卡诺没机会再探究。不放心,所以隔天他才会去梵蒂斯饭店。 想她,她就在那里。 只是他一个人在酒吧闷,黄汤一杯杯下肚,醉了。没搞清楚事情,却又冒出新状况。 到底过去何时见过她?他想不起来。 等不及夜晚的来临。 跨着长腿,欧卡诺走进办公区,嘴角不自主扬起。 秦侬答应他,今天陪他吃晚饭,而且是在他的公寓里。他以为她不敢再与他单独共处一室,在那天之后。她胆子变大了。是因为做好嫁给他的决心了? “曾秘书,我说过这资料要每一份都做总表吧?” 富庆最顶楼,传来严肃的说话。欧卡诺转头。 “我想,当月份可以统一做——” “你想?又想?” 周秘书不悦地打断甄倩。甄倩轻吸口气。 “对不起。我重做。” 甄倩答,可周秘书似乎不满意,不客气又说,“你知道会议就要开始了吗?重做?是要董事们等你吗?你脸还真大!” “周秘书,注意一下态度。” 欧卡诺忍不住出声。 先不管甄倩是不是脸大。他诧异周秘书胆子那么大,敢这样对甄倩说话。 周秘书抬眼见到欧卡诺,厉目马上缓和下来,但仍有些不服气,她咽咽喉说,“副总,我知道您人好,但公司新进人员的教育很重要。曾秘书是总裁的秘书,更需要严格。何况她已不是第一次犯错,没严惩她已经很仁慈。” 严惩? 欧卡诺怀疑周秘书不知道甄倩是谁。想再开口,甄倩却在周秘书身后对他摇摇头。 原来还真不知道。 只听林主任说甄倩低调到公司上班,没想还真低调,名字改了,身份也隐藏了。 “总之注意分寸。” 欧卡诺回一句,然后不再多管闲事,走过周秘书、走过甄倩。 “真的要结婚了?” 欧卡诺的脚在声音出现的一剎那停下。好熟悉的话。好像她结婚时他也曾这样问过她。 欧卡诺转过头,“对。” 这是半年来,他第一次面对她。甄倩看着,惶然二人再次的相望变得如此陌生。细长的眉浮动。她低头出一声,“恭喜。” 说完她扭过身,反向跨走,踩着不合理的快速步伐离开。他们就像二条交叉的线,才重迭就又分开,从此分道扬镳。 周秘书迷惑看着不明所以的怪异祝贺场面。 “请问CR金控董事会议在哪个会议室?” 一个声音把周秘书拉回现实,也包含欧卡诺。 霍褚走过来。 更┊多┊正┊版┊小┊说:wоо⒙νiρ﹝Woo18.νiρ﹞ 门前挑逗 腿被折在他胸前。她隐却难止的怯缩彷彿被发现。掌心抚在她额头上安慰,身体轻贴平静了颤抖。指在核心上慢慢搓揉出湿润,他温柔扶着她,进入她。 这是强暴。 很意外他对这件事的认知。 某些更重要的细节他遗忘了。 她不是受害者。他甚至也不是加害者。关于昨天,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不是强暴。” 韩琳目光平视霍褚的肩线又滑下说,“是我自己跑到你家去多管闲事,然后…反正事情没那么严重,忘了吧!” 眼珠最后落在地上,天色渐渐暗了,看不清表情。 没那么严重。忘了。 霍褚觉得韩琳若不是因为被害逃避心理,就是真的被他吓傻了。 想忘记,是因为不想记得。不说实话,是因为难以启齿吧?霍褚替韩琳找藉口。 因为他的疏忽造成她的伤害,这是事实,他难辞其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原谅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就算他是被下药。 “你越表现平静越让我觉得自己恶劣。我应该负责。” 他说。 她没想到霍褚会这样想。他的面貌一直很多,每一次都让人意想不到。他现在就在推翻她对他曾经以为连纵情都冷漠的印象。 他或许根本不是平常表面上淡漠的样子,也或许他认为他不是在她同意下与她发生关系所以她势必很痛苦。对,痛苦。她应该痛苦,可,她并没有。感觉比较痛苦的人是他。 “昨天我的内衣什么颜色?” 韩琳忽然说。霍褚愣住。 “不记得吧。” 她别过脸又喃喃道,“那就更别提我的胸是什么Cup了。” 突兀的问题让霍褚答不出话来。 眼一眨,韩琳转过来,“你什么都不记得,负什么责啊!” “我——” “我可全记得你的。” 韩琳又说。脑里浮上昨夜记忆,有点羞赧的记忆。无论颜色、尺寸还是…眼瞟动就与霍褚略惊的脸对上,瞬转回头,韩琳喉咙滚了滚正色道,“所以,到底谁比较吃亏?” 他的人生大概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使。听着,霍褚显然被韩琳诡异的逻辑搅懵了。 “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要回家了。” 没等霍褚理出头绪,韩琳说完拔腿就跑,咻地就往自己车上钻。一上车就发动,飞驶离停车场。 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这事算翻页了吧? 想着,昨夜与霍褚的画面又不合宜地飘上脑海。 甄倩今天很快到家。 因为上了欧迪诺的车。也不是她要上,是下班后一走出富庆大楼,已经见欧迪诺等在那。 “上车。” 他说。 「不要」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场她已经被拉上车,所以她只能和他一起回家。 车里,脖子还挂着识别证的甄倩腿上放着一迭文件,像很有默契的工作伙伴般,她送出一份文件,欧迪诺签好,她收回,再送上一份……一来一往,合作无间。感觉还蛮奇妙的。以往他们共乘的经验基本都不太好,这次例外,一路和谐,直到回到欧家大宅。 走到门口,欧迪诺突然停下,接着把手上一摞档案夹就往甄倩身上扔。 “干嘛?” 甄倩赶紧抱住才没让东西掉下来。 “拿文件是秘书的工作。” 欧迪诺说。 若被欧尚年看见他像小职员端着一迭东西,受罪的一定是他旁边的人。 一股火温温生起。 甄倩望着以为今天表现不错的人。 看着,甄倩眼珠一瞪,脸就扑上欧迪诺。 他吓一跳。 甄倩的唇狠狠地就在他领子上蹭。 ?! 欧迪诺哑然,心脉振动。他的衬衫不厚,她热唇的形状他几乎能捕捉。黏濡在领口处顶碰到脖子上面肌肤,一阵火线燎起。低沉,欧迪诺诧异。光天化日在大门口,甄倩明目张胆在干嘛? 随时可能被人看见。 “喀——” 门开启,管家出来。 欧迪诺倒抽一口气。 仰慕 “欧总裁领带歪了。” 甄倩手贴在欧迪诺胸前说。 门边的林管家稳重地给二人微微欠个身,似乎没看见什么。甄倩若无其事在欧迪诺的颈扯一下,再给出一个看不懂的笑后回身越过管家便进屋。 欧尚年的轮椅刚好从书房转出来。 “爸,我回来了。” 甄倩很热情喊。 欧迪诺错愕。 通常她是不会主动找欧尚年攀谈的。大部分时候她看见他不是就躲就是闪,或者干脆假装没看见。今天反常了,还打招呼。 欧尚年本来要往起居室去,听见,挥了挥手,推着他的看护便意会地将他推过来。 “爸。” 欧迪诺简单喊一声。 欧尚年头一抬,眼皮就皱,不悦斥,“那个俱乐部,还去?” 说完,不耐烦又挥挥手,轮椅掉头。 甄倩捂嘴笑,快要笑出声,开心刚刚印在欧迪诺领口的恶作剧效果真不错。 “你那嘴怎么回事?去上班还是唱戏?” 欧尚年的声音从渐远的轮椅中传回来,最后没入起居室。 甄倩刚刚蹭太用力,口红都晕到唇外去。 “呵—” 欧迪诺笑,甄倩擦着嘴怼,“幼稚!” “说你呢!” 欧迪诺回。甄倩瞪过去,“你的惩罚还没结束,笑吧!” 欧迪诺抚住心窝斜望,“喔,我好怕。” 一点都看不出欧总裁有在怕。 “大少爷与少奶奶请先准备,晚上在前院晚餐。” 林管家站在旁,保持着无波淡定的一号表情说。欧迪诺与甄倩同时疑惑。当然不是因为林管家的表情。挺直身,虽然已临中年,但林管家的体态管理如同他在欧家一样一丝不苟。他沉稳又说,“老爷今天夜宴二少奶——”他停一下,更正,“夜宴秦小姐,所以请大少爷与少奶奶七点准时入席。” 林管家的话一落,甄倩眼睫冻结。 欧迪诺看着她,目色微深。 “你不怕我爸?” “我应该怕吗?” 站在更衣间中间,欧卡诺告诉秦侬今晚他的父亲邀她吃晚饭的事,秦侬反应相当平常但欧卡诺却挺紧张。婚礼在即,公公要见未来的儿媳妇貌似也没什么不对,但欧卡诺却顾忌起来。主要是欧迪诺那天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也「不可以」这话存着模棱两可含义。欧卡诺揣测不了意义,就算是欧迪诺也没法再撷取更多其他想法。总之,父亲对他俩而言都是一种深渊般的存在。 虽然婚事目前看起来似乎很顺利,但真实情况在没结婚之前,一切都有变数。 “晚餐还其他人吗?” 秦侬转过头问。 “应该还有我妈妈。” 欧卡诺形貌略放松又说,“我妈人挺好,就比较爱关心人,尤其是我,或许以后再加上你。” “真的吗?” 欧卡诺意外秦侬听了他的话竟然有点兴奋。 “你好像很开心?她可是什么鸡毛蒜皮都「关心」,问东问西、叨叨念念,很烦的!” “这样很好呀!” 秦侬微笑答。欧卡诺不以为然。 “你大概不清楚被一个人不停限制又不断探问还不能说不是怎样的感觉。” “我知道。你不就是这样对我?” “这能一样吗?我是关心你!” “我知道。所以我都不敢对你说不。” “你说得我像个暴君!” 欧卡诺抱怨。 秦侬听了眼睛弯了起来咪咪笑。 “多好啊,我好羡慕。我多希望也有个母亲能在身边叨唸。” 欧卡诺想起。秦侬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看来古湘华没给她太多母爱,欧卡诺心疼起来。 “我哥和嫂嫂也会在吧!” 欧卡诺转移话题说,秦侬的笑靥忽然打住。 她暂停了几秒,轻咽喉后道,“你是说…欧迪诺?” 欧卡诺眼神微提,“你认识我哥?” 一般人不会这样直呼他的名字。欧卡诺感觉秦侬的回答像是她认识他大哥很久似的。 这么想有点奇怪。秦侬因为眼疾,生活的范围很小,除了家里、医院之外,她出门的频率非常少,与大哥的生活圈更是不搭嘎,她实在不太可能有机会遇见他。 “我认识他。” 秦侬答。 然后她转过脸微笑,“他可是财经界名人,常有对他如何运筹帷幄的新闻,我很钦佩他。今天总算有机会一睹欧总裁的庐山真面目了!” 秦侬像个小仰慕者说。 “我吃醋了!” 欧卡诺从后面抱住秦侬。 “你崇拜的人只能是我!” 欧卡诺说。他没气度欣赏秦侬对其他男人的赞美,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哥哥。 陷入温厚身体里的秦侬轻握住欧卡诺的臂膀,静伫。 内心激动。 他会出席。 终于。 她终于能见到他了! 代理人 富庆大楼顶楼A03会议室中,欧卡诺和霍褚站在里面。 离会议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其他人都在比大牌还没出现,反而最大牌的二人已经到了。CR金控的股份有百分之叁十操控在富庆手上,百分之叁十属于秦侬,是秦侬不是谷林集团。不明白的人可能会觉得奇怪,但老一辈的商人们都清楚,CR金控是秦侬母亲的嫁妆,她去世后,秦侬是唯一继承人。但秦侬毕竟不暗商场又患眼疾,所以CR金控相关事物的处理与会议还是由谷林代理。身为谷林集团财务部的部长,代理人自然由霍褚出任。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富庆。 立在长形原木会议桌一边的霍褚有些意外,当他看见今天富庆出席的人。 通常参加CR金控会议的都是董事长欧迪诺。叁分钟前他打了电话要欧卡诺替代他参加会议。 去哪了? 欧卡诺觉得大哥最近的行踪有点不寻常。前天夜宴他很不寻常的中途离开,今天又很不寻常的临时来电说不能到公司。在忙什么?有什么事是必须由他亲自处理,甚至马上处理?他想不出在欧迪诺心中还有什么比他和富庆更重要。但他二者都抛弃了,在不到四十八小时之内。 疑惑。 霍褚目色深起来。昨天晚上秦季元找他去秦家大宅,深夜谈论的内容是有关今天的会议。秦季元交代他做一件事,他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秦侬的想法。其实就算有这种想法也能理解。但霍褚心中就是不断产出抵制的念头。加上昨晚,秦侬不在秦家大宅里。 去哪了? 霍褚抬眼,就对上正瞅着他的欧卡诺。 四目交接,视线胶着,没有谁愿意移开。对峙了几秒,欧卡诺浓眉挑动,开口,“你缠着韩琳吗?” 说完,他对面的眼忽地一闪。 “她这样说?” “差不多是这意思。” 欧卡诺回。虽然韩琳表达得很含糊,但不妨碍他这样解读。 轻吸口气,霍褚睫毛不自然微掩,“那就是吧。”语毕,他收回目光。 果然是他。 欧卡诺很惊讶他们俩竟然走到一起。 霍褚深沉起来。正如他所理解的,她烦他,不想再看见他。得出结论的霍褚抑郁又多添了几分。 “哈、哈——” 欧卡诺突然狂放笑起来。 霍褚沉沉望去,瞪着欧卡诺,“你笑什么?”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霍—大—哥。” 欧卡诺亲切地呼喊。霍褚眉皱了起来。 “别乱套交情,我们没那么熟。” 霍大哥还真难相处。但没关系,没有什么比他的心思不在秦侬身上更让欧卡诺愉快。臂膀往前撑在会议桌前,他看着霍褚,“韩琳身上几根毛我都知道。喔,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们中学就认识了,我对她太了解了!” 霍褚瞥过欧卡诺。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霍褚不明白欧卡诺和他说这干嘛,他又不会因为这样就和他成朋友。 “你们吵架了?” 欧卡诺又扔一句,霍褚眼珠一提。 “我能帮你。” 欧卡诺笑瞇瞇地又说,霍褚停住。 难道全说了?那晚的事?不。没有人会说出那样的事。而且欧卡诺提到「帮」。用这种字眼很奇怪,他要帮也是帮韩琳,不可能帮他。霍褚想,欧卡诺所知道的程度或许很有限。 瞧霍褚安静不知在想什么,欧卡诺站起来。他长指拎起桌上一片自己名字的小立牌,走向霍褚,“韩琳的脑回路可和一般女孩不一样。”说着欧卡诺坐下,将手里名牌“啪——”地立在桌上说,“你运气好,我刚好懂。” 喀—— 会议室的门打开,几个董事走进来。进来时都不约而同望向欧卡诺与霍褚。他们都有些年纪了但眼光还是很犀利,一瞅就明白很多事似的相互打照眼,然后对欧卡诺与霍褚点点头后坐下来。 霍褚也坐下,扭动脖子,看着坐在隔壁的欧卡诺。 霍褚不知道自己的运气好不好。欧卡诺莫名其妙坐到他旁边,他本来的位置应该在对面,对立的那面。 他说他懂。有点被欧卡诺打动。 霍褚的确想知道韩琳的想法。他不是很擅长揣测女人的心思,当然啦,这和他的分析能力无关,他只是没兴趣研究她们想什么,反正他不在乎。可韩琳不同,他对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他很在乎。 董事会开始进行。依照章程完成冗长的议题讨论后,主席最后提出临时动议——要改选CR金控董事长。 欧卡诺错愕。 CR金控的董座已由欧迪诺连任二年。打从他管理之后公司绩效扶摇直上,今年股价升至上升了十个百分点。这是很好的成绩,非常好。可董事会竟然要换掉他? “请在座的董事提名。” 主席又说。 在场总共有十二人。其中几个稍微交头接耳地细语,但并没有人真正有动作。一会儿的肃静后,“我要提名。”的声音出现。 椅子移动,接着有人站起来。 欧卡诺瞬地抬起头。 定望。 是霍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