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眼睛膝盖》
《Round1》一
“卧槽,我说的吧,这女的就是个心机婊!”陆燕抓着鹿妍咬耳朵,脑袋毛搔着对方颈脖,痒的慌,燥的慌。
鹿妍抄着手,盯着几米远圆台上正在宣誓的新人,一脸冷漠。
其实她应该不来,或者来砸个场。
但是,她来了,不仅什么都没干,还端端坐着,真像个参加婚礼的主。
陆燕见她不语,肘又撞了撞她,“不抄张凳子?”
“她都请我来了,保安杵那好几个,我能干嘛?”鹿妍斜了眼陆燕,“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出丑?”
室外婚礼,草坪外围站着巡逻的保安,黑制服白手套,遮住肥囊的肚皮和萝卜节手指,虽然身姿抱歉但神情严肃,不知是不是鹿妍心理作用,她端起酒杯,有两个便不着痕迹地靠近她几步,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那些快意的心思。
陆燕讪讪,圆台上的金童玉女交换戒指,那鸽子蛋在金灿烈阳下直射出万缕彩光,刺的她俩眼痛。
“这多大个啊?”
“我估摸手得骨折。”
“骨折夸张了,也就腕管综合征吧。”
“哟,泡到个骨科小帅哥就是不一样啊。”陆燕一脸夸张,俗气又真诚。
“踹了。”
鹿妍没及时更新陆燕的信息,因为麻烦。
“为什么啊?条件这么好。”陆燕顾不得后面嫌弃她大声的白眼,惊得本嵌绿豆的小眼大的可以嵌蚕豆。
肤白人帅脾气奶,简直是极品,怎么就踹了呢,要她恨不得抓上户口本追着跑。
这就是为什么不告诉她的原因,她理解不了。
“活不行。”鹿妍本来可以解释说他渴望婚姻,管她很严,活动不自由等,这些在陆燕眼里,那是铁打铁的优点,只能简短奉送,最刺激的一点,让她灭了什么医生梦。
高学术压力、高工作压力、高竞争压力,还有买房买车以及社交的层层壁垒,让帅哥医生的某行为能力同他帅得惊人的外表无比违和。
29岁,年轻帅气,就他妈ED。鹿妍不是不惋惜的。
他说,他们医院30岁以下的硕士博士研究生ED或者是某炎症不在少数。
鹿妍表面同情,内心轻轻将这个职业拉黑。
哎,无法雄起的白大褂们。
这种事儿陆燕不懂,看小白文的小雏女见着帅哥就眼冒金星,哪有功夫探究真实的身下事。
估计在她眼里全世界的帅哥都是18厘米。
陆燕反应了一会,台下的欢呼声盖过了她的第一次尝试,第二次她要开口时新娘款款下台,将舞台腾给某高大上的“野鸡”乐队——操着一口山东口音的英语,唱着装逼十足的小清新歌曲。
鹿妍见新郎新娘朝这厢走来,立刻把说到一半的“ED”解释词给咽了下去,挂起在她看来真诚无比、在新娘看来婊意十足、在新郎看来风情万种的笑容。
八齿微露,她笑得含蓄又嚣张,“恭喜呀。”
“希望你也尽快呀。”男女声默契的前后接续,生怕得体落后似的。
同寝室友,关系却在风月场骤然落入泥地。
前任关系,明明很尴尬却要装作不尴不尬地言欢。
真是成人世界,嘴脸皆虚。
陆燕看他们三角站着,下颌不自在地挪,眼睛却好奇地看着好戏,盯的紧紧,抓住每一丝细节。
比如她没错过张意致的手攥着高脚杯柄,生掐地快断了。
比如她没错过苏晚颈脊僵直得跟打了石膏似的,生怕姿态乱了。
倒是鹿妍笑得哦,好不自在。
不得不说,她都觉得,这笑,真是太欠揍了。
这场戏再好再妙,主角也不会为没了结果的情感角逐而逗留,毕竟明摆着,赢家是苏晚。
哦,不,鹿妍说是她。
她说,得不到,总是最好的。
一年,不消一年,张意致铁定会在午夜梦回怀念她。
“为什么?”
“女人,要放得开,你瞧苏晚那娇里娇气的样子,床上可不是要人伺候。”
“伺候不好吗?”
“这事儿,”她留了个眼神给名字发音极其相似的好友,暧昧不明,“不好说。”
*
熊煦倚着树干避暑,眼前白椅子上端正地坐着一群亲戚好友。
他逃了500场婚礼也逃不开自家表弟的,心里计划了几百次逃跑计划,都被老娘几个警告的眼神给逼的收了回去。
他掏出烟,老头的眼睛就扫了过来。
他叹气,脑袋就被老娘敲了两下。
翘个二郎腿也不行,说没规矩,也是服了,还能不能呼吸了?
前面没参加的婚礼痛苦全在这场给击了回来。
他趁着二老的目光追随新人,猫到大树后面偷根烟。
婚礼进行曲的壮烈悲怆还在耳畔,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
烟刚掏出来,斜前的姑娘便先吐了口烟。
烟丝儿卷着泥土和树叶的清新,模糊了她的侧脸。
这身段看着倒是不错。
怎么穿的白色?不是说婚礼除了新娘不能穿白色吗?
两个念头,一秒功夫,姑娘就感受到了灼人的眼神,头偏了过去。
有一瞬间,鹿妍觉得那背景音好像停了。
有一瞬间,熊煦以为自己来到了原始森林。
光是从她身后斜洒下来,微卷的发丝,清新的面孔,再配上白裙,莫不是广告女神。
听说今天有小明星来着的。
熊煦刚要开口,说两句话,鹿妍脑袋又转了回去,继续抽烟,这次角度在熊煦看来更美了,45度,眼微微下垂,睫毛伴着光,扑朔扑朔。
一口烟,一个老派又含技巧的空心白烟圈从微撅的樱唇里吐了出来。
烟圈尚在空气里,熊煦的眼神却大不同。
鹿妍再一次挑衅地回眸,眼尾勾起,无声胜有声。
熊煦拿起烟,拇指爽利地拨开zippo盖,清脆的一声,滚石滑动,猩红亮起。
白日,红的不灼目。
他唇微抿,低头点了烟后也没急着吸,也没急着将头抬起,就叼着烟,眼瞧着她,额头些许纹路,衬得星目深意。
鹿妍看他动作,眼中笑意渐甚。
这套正装衬衫,难得的,穿在他身上一副斯文败类模样,帅得让人夹腿。
她深吸了一口烟,不遮不避地又打量了一圈。
两人无声在树旁对着烟,逼还没装完,便被工作人员,是的,就那胖保安阻拦了。
树旁禁烟。
保安指了指一个掩在树旁的禁止标识。
两人倒也没尴尬,有素质地道了歉,跟着保安去吸烟还是熄烟处,没听清楚,他俩也没问,就应和着。
一前一后,三人穿梭于攒动的光鲜人群里。
新娘的婚纱格外灼目,鹿妍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被回头看她跟上没的熊煦捕捉,同她搭了初次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有仇?”
“没。”跟个陌生人说什么呢。
鹿妍的烟烧的只剩烟屁股,烟味渗入衣料,她口中没了味,低头一闻,有点明显,下意识地拉了拉腰际的松紧,偷几阵自然风,试图吹散,不然回去胡女士又要质问了。
胖保安领去的是最靠边的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两个崭新烟灰缸,均是红色玻璃状。
喜庆,腻歪。
鹿妍毫不犹豫,抓着烟屁股,插进了左边那个,用力地捻了捻。
依旧,面无表情。
方才师姐拉着她说,误会解开了?
她一脑门子火气不知何处发泄,遂点了根烟。
谁知丝毫未消火气,只能用掐烟地动作再卸卸火。
熊煦在她腕部转动时将烟递了过去,路上烟灰掉了一路,早就没有掸的必要,可他仍是做了这个动作。
指尖点点烟身。
目光却心猿意马。
这姑娘的鼻尖真好看,眼睛不大,然眼神勾人。
你瞧,这刻,她偏头瞧了过来。
那词儿叫什么来着。
哦,对,媚眼如丝。
熊煦喉结滚动,在她手龟速离开的时候果断弃了烟,抓住她的纤细腕部,手感不错,“喝一杯?”试探一句?
大白天的,喝什么喝。
鹿妍心中冷笑。
“好啊。”
《Round1》二
说是喝酒,不过是行至酒塔,两人举起香槟杯摇曳几下。
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闲聊。
“新娘朋友?贵姓?”熊煦礼貌的弯唇。
话音刚落,鹿妍手机闹响,是陆燕。
她抱歉地拿起手机,冲熊煦晃,得到他回应后,背身低头,捂住话筒,遮住喧嚣,“干嘛。”
语气不佳。
陆燕是个愣人,百分之百听不出来,还问:“怕你闹事,你在哪里?”
“没空闹,我还要脸呢,有几个学长在,我怎么好意思。”她瞄到了几个老相熟,当时和张意致在一起也算是招摇过,所以她更清楚苏晚叫她来的意图。
用陆燕的话说,是个女的都不会去的。所以当她说去的时候,所有知那段往事的人都惊掉了大牙。
天知道,苏晚打了不下五十个电话,那坚持堪比撬墙角持铁锹的劲头。
痛诉衷肠,声泪俱下。
她说,不来就不是姐妹。
可是姐妹为什么要撬墙角?
撬了墙角就婊到底好了,又来装好人。
鹿妍也是服了,苏晚性子拗。
她不来就好似在同学面前拉不下脸,见她心意坚定居然电话到胡女士那里。
鹿妍被母上揪起耳朵,“去!去参加婚礼!抓住所有的时机!找到对象!”
冲啊!恨嫁的妈妈,暴走的中年女性。
鹿妍脑补了胡女士的漫画形象,怖人又无奈。
她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只道她矫情。
在胡女士捂住心口佯喘时,她妥协了,说是为孝道,其实她后期已经恼了,借着气头坏想来报复一下,可一到现场见这么多熟人,又是同学又是长辈,又怂了。
到底是电视剧的戏码,现实里谁敢在婚礼现场闹,说句冲话都不好意思。
鹿妍一转身,熊煦的眼神刚下移至脚踝,骨节嶙峋处恰到好处,不是惊艳的面庞,但隔着衣料,猜想应是惊喜的身材。
还有,他喜欢女孩漂亮的脚踝。
他甩过某任校花,仅仅因腿子笔直却在关键处缺乏那内陷的曲线。
涂一白骂他变态,他当时也觉得自己变态,直到看到海外老友记,Joey说Reachel的脚踝有点胖,他恨不得穿过电脑,同他握手。
英雄所见略同。
这不是变态,这是审美,这是癖好。
这一刻,他倒是有点心动,不是抽烟那瞬撩起的风情。
纯粹是这漂亮的脚踝。
让人有吞咽欲望。
鹿妍见面前的帅哥半晌都没将目光抬起,轻咳了一声。
“不好意思。”他回神。
“没事,”她指了指花型拱门,拥着的黑压压一群人,“我朋友叫我。”
可惜,没开始的聊天猝不及防的结束了。
鹿妍也就惋惜了一秒。
有缘分,人粘也粘上来,没缘分,求也求不来。
而面前这个男人,她又用眼神扫了一圈,脸是帅,几分肖似张意致,不过棱角更分明,目光中的暧昧情趣更直白更丰富。
是个玩咖。
鹿妍刚刚在婚礼进行曲的五雷轰顶下脑子有点抽,这会,面对调情逗趣的帅哥,又失了滋味。
在这场婚礼现场找男人,只会让新娘看了笑话去,还当她缺男人呢。
缺吗?
她突然在脑海里想跟自己嘴硬一会,又坠回现实。
缺的。
妈的,分手之后在单身男青里兜了一圈才知张意致这种硬件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更来气。
可惜,眼前只是个玩咖而已。
她转身往人群走去。
室外燥热,那声声祝贺让人热意更甚。
她找到陆燕就猫进了酒席现场,新郎新娘拍照处仍排着一长行队伍,都道金童玉女天生绝配,从校园走进婚纱羡煞旁人。
哪扯的蛋!
在校园里,苏晚连个女配都不算,就一个NPC。
鹿妍掏出烟盒指尖在几根烟屁股上拨弄,心里骂着,狗男女,配个屁。
不整点脏话,人就矫情地脆弱起来。
可骂了几句脏话,人又浮躁得气恼。
空调风打在裸露的背肌,窜入扩张的毛孔,依旧解不了她浮动的心气,又冒了层燥汗。
到底意难平。
熊煦被朱敏女士当做人形立牌,不停往女性人群中推,聊几句一听是三流艺术院校又猛地把他拽回,他苦笑,“你怎么还学历歧视呢。”他看那姑娘背挺得笔直,像是学舞蹈的。
“双向选择。”她否认歧视这一说。
熊煦出门就有心理准备,没曾想几月不着家,朱敏手中的缰绳眼看拴不住他这匹野马,拎到现场顷刻甩了架子,在姑娘堆里盘旋开来。
“说阿致在学校就谈了,你在学校干嘛啊!”想起来就不满意。
情史铁定不能同老太太交待,可熊煦自认在学校也挺忙活的,先要顾忌女神颜面,鞍前马后追求到位,再来甩脱时还要冷酷到底争取一次性一刀两断,这些都是技术活耐心活心计活。
熊煦抬眼看向张意致,巧了,那厮正背过人群舒展面孔,他走过去拍拍他,新郎官挂起笑脸后看清面前是熊煦,又耷拉了下来。
“别结,累死了。”比军训在大太阳底下站8小时军姿都耗人。
“没想结。”熊煦深谙婚礼套路和流程,万分同情,虎虎表弟的头,却蹭了一手的融化在汗液里的发胶,“卧槽!”
这回,张意致看着熊煦闪亮的手心,露出了今日最真心的笑容。
他顺着熊煦走向会场的方向,目光逗留了两秒。
刚刚好像有人也进去了。
会场白桌布蓝布椅端正地排列,青白桔梗玲珑着腰肢,上下错开,剪裁有致。
环形落地窗望去,室外风光一览无遗。
鹿妍抓着手机,刷着朋友圈,铺天盖地全是祝福。
她这才不得不承认,她和苏晚的圈子交迭的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全覆盖。
所以,她才必须到场。
所以,她的到场才能印证她的谎言——苏晚和张意致是在鹿妍和张意致分手后才走到的一起。
不是挖墙脚,不是小三,不是横刀夺爱。
鹿妍越想越来气,胸廓起伏更剧烈了。
现在走也不是,留又恶心,真是烦人。
苏晚这个死女人真是坏透了。
张意致也是个王八蛋。
真想去闹一通。
她自然而然又摸到了烟盒,环视四周,避热的老弱不少,不合适抽烟。
遂后齿咬咬,屁股抬起,作势要起身。
炽烈的日头,一切绿意皆蕴着热意,她准备快速让尼古丁定神,再杀回来。
分秒必争的冲刺前夕,一双黑皮鞋步入在眼下。
又是他。
熊煦看了她半天,脸上表情跟花儿7似的变来变去,烟盒被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于是走上前,“一起?”
“好啊。”
鹿妍跟在他后头往外走,见过一面,居然生了熟络之感。
“外头燥。”熊煦按住她裸.露的肩,滚烫的手心和冰凉的肩角,良好的丝质触感,哇哦。
“那?”
“我带你去个地方。”
熊煦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鹿妍看着他纤长白皙的五指,产生了这双手很适合弹钢琴的念头。
未免过于好看。也有点娘。
鹿妍没答应没反对,一声来不及吱地就被他拉着走。
进电梯时,还想,现在抽烟的地方安排的未免太高端了吧。
她只在机场去过吸烟室,其他时候都在室外解决,所以酒店的抽烟处何样,她不太清楚。
婚礼办在市郊的一座小酒店,半圈环湖,若不是他们的婚礼,鹿妍大概会产生以后我也要这么办的念头,但因着主角,她狠狠地把这个方法拉黑。
电梯停在顶楼,“叮”地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这是酒店房间吗?
酒店总共就六层,多为游客提供,不算多高档,鹿妍定在电梯里,眼前的红毯向两个左右两个方向延展。
熟悉的房间列状,她一下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
“去房间抽?”
“嗯。”
熊煦率先迈出电梯,见她没了方才的自在,轻笑,“就抽烟而已。”
“抽烟找个风口不就行了吗?”鹿妍尽量不让自己结巴。说是玩咖,这速度是不是太吓人了。
她手里的烟盒四角被捏软了棱角。很土的红南京,路边的烟摊买的。
“我不会吐烟圈,想学。”
“然后呢?”
“所以风口不行。”
“......”
“滴——”
熟悉的电子开门声。
鹿妍蓦地心里打鼓,这算什么,怎么能跟人进房间呢?
太快了吧。
不对。
多离谱的理由啊。
六楼的高度,噪音向上窜,声声交错的祝贺。
似是热闹的抛捧花环节。
她看了眼手机,陆燕说,刚才苏晚找你呢,对着老同学们说要把捧花给你。
她掐了屏幕,没回,心里又咒骂了几句。
虚伪。变态。婊......算了。
熊煦蹲下打开行李箱,拿出塞在角落的一条开了口的烟。
方才的烟被老头缴了去。
伴着他的动作,空气中只有拉链声,置物声。
他掏出烟,瞥头,姑娘拿眼正自在地打量房间呢。
他嘴角弯起,眼内深意涌动。
“你喜欢抽红南京?”女人很少见呢。
鹿妍终于找到借口看向他了,“不是,没带烟,也没其他顺眼的烟了。”
熊煦倒是自在地坐到了床上,一腿伸直一腿半弯,露出脚踝和毛发。
鹿妍尽量忽略由腿毛量而生的判断,性欲挺旺……的样子。
简陋的大床房,服务游客的郊区酒店,没多高档的设施,一桌一凳一床一灯。
倒是落地窗还行,一个小露台透入半片风景。
“忘了介绍,熊煦。”他说完顿了一顿,打了个火,烟雾冒起,见她没接话又补了一句身份,“新郎表哥。”
表哥?难怪有点像。
“鹿妍。”她咽了下口水,此刻没了什么特别大抽烟的欲望。脑子已经着火了。
其实她此刻全身不自在,羞恼和尴尬覆盖了她大部分的意志。
就为了抽烟,脑抽了似的居然跟到了房间。
房间哎。
孤男寡女,太别扭了吧。
见她没了下文,便问:“新娘同学?”
“算。”
“什么叫算?”他笑。
他一笑,鹿妍便被他的大白牙给晃到了,“也是新郎同学。”
“哈哈哈哈,也是,我看你表情以为会说出什么意外的话呢?”
鹿妍抄起手,背倚靠向墙,温度劲凉。
看似自在实则是防备,“什么意外的话?”
他的烟燃了一半,烟灰稀碎地摇落到劣质地板,“比如横刀夺爱类的剧情咯。”毕竟这姑娘眉头紧锁借烟消愁的状态有点明显,随意发散就想到了。
他不过也就是开启话题让她放松胡说的,谁曾想,她冷淡接话道:“不知道算不算。我是新娘大学四年的室友,是新郎大学四年的女友,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还没分手。”妈的,说完就想抽了。
熊煦一口烟卡在嗓子口,烟雾被包在口中忘了呼吸。
这剧情。
“那你还参加婚礼?”还老老实实的?
“是想来闹的,”耳边环绕着吵闹的音乐,土死了,她为有一刻认可这场婚礼而悲哀,“但现场都是老同学,还有这么多长辈,我下不去手。”
再加上,日子已经过去三年了。
再多的意难平也攒不够一次成年人的发狂了。
那种歇斯底里,任何一个被社会框架套牢的成年人都做不太出来。
一根烟尽,熊煦那点心思也在最后半截烧尽了,张意致的前女友。
算了算了。
见他烟尽了,鹿妍挣扎开口,“不是要学吐烟圈吗?”
现在他抽完了,她不太想抽,是走还是怎么?
有点为难。
《Round1》三
哄闹声里,六楼某间露台观景房内,尼古丁飘了出来。
明明风很大,没一会落地门被关上了。
空调吱悠悠转起。
一道玻璃门,凉意和热意被分割开来。
还有什么被分开了。
纯洁和肉欲。
鹿妍和熊煦在第二根烟的开始真是谁也没想这回事。
一个觉着婚礼难熬,一个觉得婚礼刺痛,猫在六楼好似也没多坏。
别别扭扭,不尴不尬地对着烟。
在知晓对方身份后,那点星星之火直接原地熄灭。
谁没事招惹亲戚前女友,又不是缺人。
谁没事招惹前任表哥,又不是八点档。
那干嘛呢,来都来了,就抽烟呗。
无可奈何地掏出,莫名其妙地继续,吐烟圈不算很好学,鹿妍也没指望他能学会,就意思意思地显摆了两下,这活她学了一阵,抽的肺都废了,所以但凡能在帅哥面前露两下,江湖卖艺人士绝不错过。
“看好了!”深吸一口,樱唇微撅,一个圈,悠悠荡荡,上浮至空气中。
鹿妍都没敢呼吸,生怕破坏形状,见他饶有兴致的模样,心中喜滋滋。
“你来一下。”
“你再来一次。”
眼神,对视。
空气实在是安静,心脏都不敢肆意乱跳,鹿妍定定飘忽的心神,咽了下口水,又吸了一口。
抽的是红南京,没青柠爆珠舒服,也就凑活了。
第二个烟圈袅袅升起时,熊煦的食指和大拇指已然摩挲半天,在静谧中加速,某一瞬间,黑瞳中有道光无形聚拢。
他低沉地打断她,“我学会了。”
彼时,烟圈刚跑到唇边,鹿妍狭长的眼微敛,抬眸看向上方,等烟圈腾起。
睫毛和鼻梁形成姣好的弧度和朦胧。
“啊?”她不敢置信,他都没试一下,耍她呢。
“信不信?”熊煦冲她笑。
“不信。”要是信了,鹿妍那么多烟不都白练了。
她送了他一个狐疑的眼神。
熊煦眸子凝了她片刻,直到盯地她敛起狐疑,蹿出臊劲。
“赌吧。”
“赌什么?”
“赌我学会了。”
“赌注是什么?”
“还没想好。”
“......”鹿妍两指夹着烟,二郎腿卸了下来,正想说他是不是蒙她呢,便被他握住手腕,将烟接了过去。
他手没松,掌着细腕,烟嘴亦没避讳,抿了上去,深吸了一口。
烟雾在口中圈滚,随着喉结的上下,悠悠缓缓,没有任何意外的,一朵浑然天成的空心筋斗云。
那烟圈,论体型和稳定性都不是她能比的。
一看就是男人的烟圈。
鹿妍哽住,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她憋得脸红,方才罗列的吐圈要义瞬间打脸,她半羞半恼,这人......怎么这样啊。
熊煦想问怎么样?可对上她的眼,又没出声,就笑着,瞧着,手也没松开。
鹿妍:“你会啊。”
“没啊,”他面上的肌肉没有大块动静的笑意,可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调侃意味,“刚学的。”
“骗子。”她白他。手腕稍稍动了一下,想挣开,可也没用力。
人在体味到危险时特别敏感。
末梢神经感受到他们的相接处温度燃起,渗出薄汗,面上的毛孔接受着来自十公分外的呼面热气。
余光锁定了他的眼神,向她坚称,这人直勾勾正盯着她,不怀好意。
若是真正的危险,她会逃。
然而,这份危险有点刺激。
她下齿咬住上唇,纠结了几秒。
暧昧有时是能窒息的。
鹿妍在压面的凝缩空气下憋了好一会气,直至胸肺上限,又猛地松了口气。
熊煦趁着档口,倾身而来。
“你干......”嘛?鹿妍没说完,被他封了口。压面感倏然消失,有形的他压了下来。
熊煦留着道缝,嘬了一口,哑声道:“换个词序。”
她还没做出挣扎之势,便被俘虏。
大脑并非空白,美色没有误人,相反她每一根神经都清醒得很。
若说方才是在嗅到某种气息后生了犹豫,那么此刻,她有点落定,且甘愿沉沦了。
唇齿交磨的美好,湿润了她的干涸,说到底,女人还是柔软动物。
鹿妍啊,想那么多干嘛。
楼下欢天喜地的闹腾音乐,本是恼人,这会熊煦像是摸着节奏,舌协同她,跳起恰恰,前前后后,力道带劲。
他初只是试探,贴上时便钻道了缝。
没紧抿着,便不是拒绝。
冲动,一股冲动,由他的中点部位蹿起一道阳火,此刻顺着舌尖一泄而出。
他掌着纤腰,嘴间的搅动嘬磨加了几分力道。
彼此的面庞在欲望中消去了原本姣好的弧线,化成了扭曲的,贴柔的,百变的,顺着彼此唇齿形状的催情弹。
熊煦没想干嘛,真的没想,只是安静和烟雾催生了欲望,欲望又在一个又一个烟圈中膨胀。
他捏爆它,又燃了起来,两个回合,他心说,算了吧。
上!
外头的乐队又上场了,调音的动静响起,不时滋啦一声尖锐。
不过楼上的两人来不及将注意力分散给那些琐碎。
熊煦已然攻城略地,双手从大腿根屁股沟腰际线胸线顺了一圈,锐目果然宝刀未老。
他埋首在肌理,鼻尖嗅着咸咸的微汗夹杂淡淡的花调香水。
他省去了那部分的亲密,再次辗转回了耳后。
那处,是大部分人的死穴,她亦不例外。
甚至,比很多人都敏感。
鹿妍的娇吟在土气热燥的音乐里,随着间奏时隐时现。
她鼻尖的轻哼耐不住地落至喉间,化成娇喘。她的娇喘很好听,不止一个人,不止一个男人这么夸过,所以她很善用这一点。
果然,没几声,熊煦的手上的动作幅度大了,随之,玻璃门被关上。
空气中的噪声顿消。
鹿妍似被罩在了一个玻璃罩内,耳边嗡嗡,脑袋晕晕。
熊煦嫌弃那声儿,消去了姑娘的好声,合上门后,他揽上她的腰,嘴唇轻触耳垂,低问:“要洗吗?”
每个人对这事儿的喜好不明,初次最好能尊重对方。
熊煦是这么想的。
一句话,鹿妍的心,沉底了。
方才情动沉浸的攀腰时分,鹿妍倒是飘过几段记忆影像。
张意致说过,他表哥以前做操盘手,说没意思,做了几年去搞风投,挣得那叫风生水起,钱就是数字。他也想做。
还想起,有回放假,这位表哥应是开车送他去学校,她在校门口等张意致时,扫见那风骚的车,不过那次他们正在吵架,见了面就开火,没来得及多问,后来也抛在了脑后。是个有点风云的人物。
接吻的时候,她居然有点飘,除了情欲让人腿软,他的多金和好技术亦是,虚荣心腾腾腾。
她当时恍惚着想,这吻,说不定有别的意味。
然,他说洗澡,那就是单刀直入的意思。
不是鹿妍想的,别的意味。
他似有似无地用那处摩擦,硬得让人心动,也膈应。
“我......”鹿妍想说点什么,她不是乖乖女,但也不是如此放得开的人。
寂寞是寂寞,饥渴是饥渴,可底线尚在,以前也都是定了关系或者暧昧阶段借此定关系才做的,想这人是张意致表哥,又一瞧就是风流人,和她应不是一路,也不该一路。
他半搂着她,见她靠他怀里半晌没应声,咬住她的下唇瓣,嘴唇含着,轻轻厮磨,追问了声,“嗯?”
鹿妍真是矛盾,和张意致掰了之后,真的就没遇到好的,长得次,工作次,活儿次,人品次,什么烂桃花,纯粹是乱葬岗的花。
此刻,她外部泛滥成灾,内部波涛汹涌。
“我们......”鹿妍又顿住了。
第二回了。
熊煦再不明白真是白混了,他一掌包住她紧实的臀肉,唇尖摩挲耳垂,“那想做吗?”
《Round1》四
鹿妍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继续,深入,你都多久没好好做过了。
可大脑,或者说是矫情,卡死了那道防线。
他问,想不想?
“......”她说不出口,可说不想实在是太装蒜了,身体都快黏在他身上了。最后她妥协,鼻尖学他“嗯”了声,不过是第四声。
“想做就做。”熊煦顶顶她,将他的感受传递给她。
鹿妍双手攀上他的肩,“那......套?”她脑袋打结,在“to be or not to be”的死结上纠结,脱口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这里是酒店。”
他们没洗澡,所以一些脖子以下的细节步骤没有进行。
鹿妍觉得可能是两人身上腻了汗,不舒适。熊煦想的是抓紧时间,给第一波结束留有缓冲时间。
他喜欢快冲,再慢跑。
窗帘被拉上,室内半黑,白床凌乱。
光影交错在深浅不一的墙上,来来回回。
渐续的液体交缠声响起,刚开始是唾液,再然后是蜜液。
鹿妍快得不行,快到羞耻。
她以为会羞涩,毕竟没有那般接触过,可许就是没怎么接触,她敞开时胸襟时比预想的坦然。
空调风摆动,刮到胸前的濡湿,彻底吹破了她的底线。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做了再说吧。
不知他察觉没,几乎在他抵入的一瞬,她就痉挛地high了,虽然努力咬唇抑制,生理反应应是骗不了人的,她先是快乐,又觉得丢人,小腹紧紧锁着,将他搅得顿在半道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熊煦自然是清楚,微讶异,但没有余的血液往脑子里去,顺着那阵高潮同她继续纠缠。
两人皆没洗澡,脖子以下均没细节,能作为的只能是嘴巴耳朵和颈间,下头彼此较着劲,一个本能配合着扭动,一个本能负责着抽插。
房间中,一时淫靡声盖过了窗外的嘈杂余声。
他们面朝着面,没接吻时,颠着颠着,眼神便颠到了一处。
黑瞳中倒映彼此,美好,陌生。
喘息交错,竟生了尴尬。鹿妍拨开调皮的发丝,避开眼神,鼻息仍是乱序,面上的嫣红不知是运动还是害羞。
没几下,鹿妍被翻了个面,头朝下。
她嘴角偷偷飘出了笑意,妈的,活真好,刚刚自己在犹豫什么,有套,卫生,有力,快乐,简直了。没了眼前的人,她彻底放松,意识一阵涣散,一阵清晰,开始毫无顾忌地享受起来。
熊煦眼下的流线背脊线在暗光下一凹一凸,一起一伏。
他掐着腰窝,循着一贯的惯性,直接冲刺。
空气中,大起大合的拍打声以不可思议的密集响起。
他再次感受到她失控的瞬间,想要调侃句这么快又来?又想,算了,没那么熟,知道两人都舒服就行。
他有过几次不算舒适的体验,知道这和谁主动谁被动无关。
总结下来,男人和女人,锁和钥匙,真的有配不配这么一说。
*
鹿妍没出力,熊煦要抱她去浴室时她挣了一下,光脚踏在了地上,发热的脚心触上沁凉,无比舒服。
她半捂着胸口,回头冲拉被子的他笑。
半分羞,半分欲。
熊煦抱住她,肌肤再次贴上,印了个唇印在她颊上,一手自然地揉上了柔软,没有任何猥琐的表情,似是熟稔得很。
鹿妍想,都做了,能不熟吗?
她全身轻松,任他搂着,不顺畅地腻歪到了浴室。
简陋的小间,因着婚礼,洗漱台上摆着红色的毛巾,她丝毫没有被那色影响到,还觉得挺顺眼。
玻璃罩缚住空间,热气将视线氤氲。
洗澡自然是不老实,可也不舒服,弄了一半,把刚因没洗澡没做的那部分给补了。
鹿妍在水下同他贴的严丝合缝,享受他唇的伺候。
来而不往非礼也,还给他口了几下。
他挺卫生,这会没套,也没乱闯,见她搞了几十下便喘着停了,也没按着头嚷继续,床品不错。
鹿妍那少女心的泡泡从嘴角溢了出来,又赶紧被她拉回。
就是做,别多想。
鹿妍要擦身,他说,“别”。
姑娘不是多嫩生的人,但也不是什么玩家,没能立马明白。
浴室里,懵着一双被雾气吻过的眼,鹿样迷离,美得不可方物。
女人到底是饱餐后最美。
室外的那些剑拔弩张都消去了。
他咬住耳垂,稍稍使劲,听她嘤咛一声,才道:“我帮你擦。”
去床上,熊煦才舒服地挺直了身子,细细缓缓磨磨蹭蹭地来了一发。
舌若风沙,刮过她平静蜿蜒的湖泊表面。
她身上的水珠被他一下一下舔的干干净净又不干不净,行至小腹,他似要深入,她抱住他的头,深喘着,“不要......”
熊煦没勉强,换起了其他花样。
鹿妍飘得不是一星半点。
久未开春,下头摩擦过度也疼了起来,可人一会在云雾的绵软翻腾,一会又在波涛的拍打中起伏,一时不知是酸涌的苏爽多还是摩擦的疼痛多。
空调风阵阵地吹着,先是26度,滴滴,24度,滴滴滴滴,20度,滴滴滴滴,16度。
老旧玩意,使不上力,冷气不足,风倒挺大,熊煦的汗湿了一身又一身。
鹿妍不好意思,都是他在卖力,上位倒腾了几下,不得劲,又退居二线,由他主持。
熊煦喜欢操控感。
虽然眼前的一对桃型小白兔活泼的上下跳跃,画面绝对爽,可女上要爽基本要练家子,不然动静频率都跟隔靴搔痒似的,有种看A片不让撸只给蹭蹭裤子的难受劲。一般都是男人图个心理。
熊煦由着女上那会憋了鼓劲,一下猛抽插了几十回,力道足,频率快,没前兆,姑娘鹿妍的娇吟在喉间一下炸开。
熊煦的耳朵,开了花。嘴角也咧开了。声儿可真好听。
face to face的时刻,鹿妍对着他的眼,想着两人第一回也说了几句话的,虽然无关痛痒,这会也被颠得忘得差不离,可还想着交流一下,或者说探一下,“上次什么时候?”
熊煦轻笑,想都没想,“上辈子。”
“啊?”胡扯什么?
“你要听什么?”他压向她,埋进肩头,靠了柔软的抵磨和身体的支撑缓缓活动。
“唔,算了,”她环住他宽厚的背,指尖划过微汗的肌肤,想着问那些好像自己别有意图似的,“就觉得你风格挺多的。”
就两回,第二回还没泄,已经来了好几种了,每种都很熟练,挺来事的。
熊煦笑得抖,带着她一道颤。
鹿妍配合他,腿架得高了点,听他笑有点不好意思,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夸你呢。”
“主级正向波不可测定定理听过吗?”
“嗯?”什么?
“有些东西,时间幅度方式是不可测定的。”
她弯唇,真是个风流哥,跟这样的人,没个结果也蛮舒服的。
你冲着结果去的,人医生根本就没能带给你这样的快乐,反而在分手时拖泥带水烦恼无尽,还要接受母亲趵突泉式的口水洗礼,出个门都要猫手猫脚。
不如这样的意外舒服,没个后患。
想着,她开心了。
这婚礼,还不赖。
她分了心,脚在空气中乱晃,熊煦感受到冰凉的脚丫在他发力的臀上蹭,一瞧,目光涣散,笑成朵花,想情郎呢?
他心念一起,抓住两个脚踝,上身直起,在她回神的注视下,打起桩来。
他睥睨地看着她。敢走神,这是对男人最大的挑战。
攥着倾心的脚踝,他越来越快。
直到,下腹若有一根羽毛,划过小腹,直抵下水口(?)。
直到,她秀眉拧起,呼喘失控,胸口的肌肤透出粉红......
两人皆脱了力,熊煦也累了,可没舍得放下那骨感的漂亮的小腿。
他用目光丈量记录,末了,鼻尖贴着那踝部曲线,深嗅后蹭了半圈。
鹿妍不可思议:“?”
《Round2》一
秋高气爽,天气好的瞧不见霾气。
鹿妍合起合同,同人事部打了声招呼,手心里的文件是她的第三个“两年计划”。
眼看着,迈入工作的第五个年头。
她走到办公桌前,老板今儿没来,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小公司小门面小财会,只有月底季末年底会忙碌,其他时候都像只无头苍蝇,哪里人多哪里凑,哪里八卦哪里唠,抽屉里的小零食几乎没有断过,咖啡间每天坐三小时。
办公桌前,手机显示,胡凤湘在一小时前来过电。
那会她正跟人事同事在吹牛,她想了想还是没回电,回了条微信:保证完成任务!
相亲嘛,不要排斥。
去看看,说不定能见着好货呢。
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
说不定呢,说不定呢。
鹿妍洗完脑,抱着这样的自欺欺人想法,步子特别稳健。
然而,走到星爹门口还是心梗了。
她单手扶着不锈钢门把,一时分不清这个“推”“拉”哪个在左哪个在右,一脑袋磕在了玻璃门上。
她觉得自己的情人运都耗在了大学。
那时风光披靡,走到哪儿都是艳羡的目光和流连的好奇。
她七分长相八分身材愣是被神级男友衬出了十全十美的外在和内在。
因着张意致,她本并不善社交,却在近四年中获得了一票男女好友。
大学生活灯红酒绿,好不快意。
这一切的一切,真相的真相,是在她和他分手后才意识到的。
自己拥有的所有风光,不过是她正巧在了张意致的名帖右侧。
登过高,望过远,再看这些“条件过的去却长得贼磕碜”的“优质男青年”,她只想呕吐,难以将就。
扶了扶跳痛的额角,她咬咬牙,还是走进了星爹。
【正门对角线末点位置,我在那里等你。】
一句有趣的话,可惜......
高跟鞋“哒哒哒”,听上去没有任何犹豫,优雅又从容。
熊煦下班前被经理拉住。
公司里飘过他以前挺牛的传闻,毕竟S市就这么大,总有人同他问投资问股票问基金,他有空都会指点一二,而他在这公司也总是有空。
这经理是第一回问,他抛出的股票他不看好,提点了两句,结果人撇嘴直接说,这是内部消息,你还是得练练。
末了那眼神,熊煦瞧出了一些深意——你不过如此,不然也不至于混到这儿。
成功意味着话语权,这玩意,他现在没有。
他咬着烟唇边晃晃,见到店员眼神直勾勾扫来,又默默收烟,喝回面前的红茶拿铁。
以前天天风风火火,夹着公文包揣着文件,风里来雨里去,嘴里说的念的都是百万千万上亿的数字,提神全靠美式,也不觉得苦。
现在生活开始苦了,他开始喝起甜腻的红茶拿铁,给苦涩提提味。
鹿妍走过去时,他没看清脸,清脆的高跟声打碎耳边的钢琴声。
低头,是好看的脚踝。
有点熟悉,没细想,一抬眼,纤窄的细腰挺翘的臀,有点违背人体力学。
深究未及,人已落座,他偷着上班的闲,打量着这幅画面。
木质高脚椅,她屁股半搭,长腿伸直,膝盖的陷落漂亮地为骨感长腿加分。
可也看出,她并不自在。
对面的男人正对着他,肥头大耳,憨憨厚厚,作为雄性,他觉得这样的男人作为朋友应该挺靠谱。
那女人小高跟不老实,一会脚尖掂地,一会后跟支撑左右晃荡。
所以,是相亲?
右边的那对吵架男女刚走,面前又开始相亲,他饶有兴致欣赏了起来,这是他近期的闲暇主题——观星爹百态。
鹿妍全身不自在,以为只是身材胖嘟嘟,结果牙还黄澄澄。
她都看那牙垢,立体得都能雕出线来。
有一瞬她给自己施压,能接吻么?
不不不不不......
菊花、毛孔和脚趾下意识紧缩,先她的大脑做出了排斥决定。
一番昏沉的,不走心的,只为拖延时间的对谈后,礼貌,道别,拒绝对方后续活动邀请,打消对方送她回家意图。
一,二,三,她垂眼,不看对方失落神色。
很好,转身,再见。
再也不见。
目中的光线换了个亮度,视野的胖子消失,一帅哥落入眼帘。
她滞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包带。
是他啊......
眼前的熊煦面色淡淡地盯着这处方向,黑瞳似是胶着在她身上,可神情却是茫然涣散。
纸杯咬在嘴上,一上一下地颠着。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杯身,一下一上。
灯光在目中流转,徐徐聚焦,同她对视,然后礼貌地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似乎只为方才不算礼貌的注视而道歉。
他将头偏过去,两秒,飞快转向,四目再次对视。
熊煦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真是巧呢。
一面之缘,没有直接认出不算奇怪。
鹿妍迎着目光施施然走到他跟前才将将收回对视的目光。
她顿了一秒径直走了过去。
没打招呼。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出星爹,她松了口气,军功章上又添一笔。
她拿出手机,编辑微信:任务完成!
胡凤湘飞快发来:小伙子如何?
后面跟了两个老年表情包。
鹿妍突然冒上不怕死的勇气,把刚刚偷拍的照片发了过去,反问她:你觉得呢?
换平时,她不会,可一前一后的对比过分鲜明。
一个胖憨憨,一个帅哥哥,本来真没那般不平衡,一比真是心头绞痛,喉头发紧。
鹿妍以为母亲也许会有一丝良知,谁知:小伙子一表人才啊,看上去就像个能存住钱的,聊得如何?
鹿妍抓着手机,咬牙切齿往地铁站走,边走边回:你的眼光真的不行。
熊煦追出来,姑娘一直低头发消息,坠落的发丝将她的表情掩得半隐半现,好像在笑,又好像在生气。
阳光将头发染上金色,她就这么垂头走在法国梧桐下,一个树桩接一个树桩,没撞没磕绊,稳稳当当。
熊煦感叹,看来低头族已经进化出头顶的眼睛了。
一边走,他一边努力回忆,她叫什么来着?
只记得一年前的婚礼上,他们有过春宵一度,也记得她是张意致前女友,就是忘了叫啥。
他打开微信,好友列表迅速上滑,滑到底才想起上次告别时他问,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然后。
对方回绝了。
他嘴角勾出一丝玩味,卷起袖子,手插进口袋,三步并作两步,同她走成并排。
一米,两米,三米......
鹿妍抓着微信,正在同胡凤湘女士文字大战——
我26有手有脚!
我26能吃能喝!
我26未婚我很骄傲!没有给社会拖后腿。
还有两个月才27!
我们要讲周岁!周岁!
好吧,27就27!
我27有手有脚!
我27能吃能喝!
我27未婚我很骄傲!没有给社会拖后腿。
她气得鼻孔都张大了。
直到晒得半烫的左脸渐渐消了温,左边光线黯淡下来,左侧的空气压力感越发重时,她才发现有个人随她同行了几十米。
她微微瞥眼,条纹衬衫一角跟着步子一晃一晃。
不用猜都知是谁。
露出的半截手臂皮肤白皙,汗毛不算多。
抄在口袋的手应是捏着拳,因为手臂肌理线条毕现。
鹿妍再次迎上即将落下的日头,通绿的梧桐与碎金的夕阳融成一片,他此刻背光,注意到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存在也没立刻搭茬,只嘴角绽着笑意,好整以暇地对上她的凤目。
“你......跟着我干嘛?”她心中打鼓,也想说点什么好听的,比如好久不见啥的,可相亲余怒犹在,对情事的厌弃未消,他亦是失败的一笔,所以没有好气。
“人家没送你,我送送你。”
“不用了,”鹿妍下巴朝前一扬,“地铁站近在眼前。”
“急着回去吗?”他问。
鹿妍心里咯噔,干嘛?她秀眉轻蹙,疑惑地看着他。
“一起吃个饭?”
晚高峰,嘈杂鸣笛声声不止。
斜阳下,一男一女各怀鬼胎。
……
《Round2》二
太阳跌落地平线,路光霓虹点亮城市。
某网红火锅店,经过半小时等位,非情侣非好友非同事的男女落了座。
熊煦绅士地将菜单先递给鹿妍。
鹿妍打了几个勾后熊煦接过,又补了两个,下了单。
口味颇为相近。
鹿妍起初是揣着尴尬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做过最亲密的事,却是最陌生的人,她对这样的关系不熟悉。
她指尖在裸露的膝关节空弹《野蜂飞舞》,比相亲还不知所措,可又比相亲多一些好心情。
熊煦自在多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似是无关痛痒,实则最生活本体的问题。
做什么?会计啊。
在哪儿?景行区?那块有什么公司吗?
小公司的话平时不忙吧。
相亲很频繁吗?
家里着急?
渐渐地,在一句句问题里,空白的间隙越来越短,对话频率越来越高,鹿妍肩颈的弧度从直角松懈成钝角。
她属于不笑清冷,一笑温柔的气质型。
虽然外貌风格和人物性格完全不符,但不妨碍不少男人拜倒裙下。
然而,最难受的便是然而。
然而,能入她眼的,极少,极少。
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咳,还有那个ED医生和张意致,也就他哥——熊煦了。
然而,又是然而,感情这条路,挑剔的人总难顺遂。
熊煦掐着话题,始终绕着她,自然地掌控了气氛。
他不紧不慢将鸭血下到锅中,红汤滚滚,沸腾开来。
热辣的香气扑鼻,诱得人直流口水,鹿妍筛了片青菜叶子,小心翼翼地嗦进口中,爽得一脸高潮。
人间一瞬间特别值得。
“然后呢?”熊煦用公筷将青菜压入汤中,数着秒又捞起,滤去油花,送到她碗中。
“然后我就把家里所有能砸的都砸在他们身上,抓着苏晚的头发不让她穿衣服。”
“那意致呢?”
“他拦着我啊。”鹿妍再说起这事就跟个笑话似的,谁能想到当时她气得眼泪都蒸发了,全身抖成8.0级地震,“说喝多了。”
熊煦想抑住笑,但还是八齿一闪一闪地抖动。被这个男人最爱用的借口给整乐了。
本来他是不信张意致劈腿的。
张意致乖顺老实,去个酒吧都会保持半醒,提醒自己有女友,所以上回鹿妍说起他没当真,就应和一下,这会吃饭聊起来,鹿妍说是捉奸在床,他一面不敢置信一面又乐不可支。
“那你为什么去参加婚礼?”
婚礼已然过去一年多,他才想起问当年的具体。
这期间,张意致的娃娃落了地,苏晚横向发展成150斤,而他,事业遭遇滑铁卢,物是人非得惨烈。
“当时分的比较难看,众人对于‘三’的态度是比较鲜明的,苏晚被......虽然我觉得她活该,可她特别在意,我不去婚礼就坐实了那些传言。”她吸了口可乐,“我当然是想坐实的,可她死缠烂打。”
关于那件事,说法两种。
一种是张意致苏晚的说法。
当时正值张意致同鹿妍冷战,两人吵了小半个月,分手也反复提及,男方张意致默认他们是分手状态,是avaliable!所以,他和苏晚就算是酒后乱了性,也是不被谴责的一方。
另一种说法。
女方鹿妍认为张意致就是事后赖账,百分百渣男说辞,他们吵架百回,回回说分手,哪次她找过别人?
说来说去,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
说来说去,还是意难平。
场面当时在学校一度难堪。
彼时正值毕业前夕,大家搞论文没有立刻将那是非一争高下,到了答辩完,聚餐时,三张脸冷冷背向,传言一时间甚嚣尘上。
苏晚是三,鹿妍被绿了,绝世好男人最终还是脱了轨。
张意致当时情绪难辨,一面不认为自己是出轨,自证冤枉,一面不想分手,和以往一样求原谅,一面还觉得对不起苏晚,在负责和自责中纠结。
流言将三人置于云波诡谲中,事实比流言还要难以分辨。
三人各执一词,三年多没能断案,共同好友太多,大家也不敢站队,聚会尴尬得很,鹿妍拒绝一切有他们的场合,苏晚则一直假装大家还是好朋友。
她就是一个非常顾忌面子的人。
即便于鹿妍看来,她做了最不要面子的事。
老友记的一对主角Ross and Rachel亦是纠缠此问题好几季。
不过比老友记更为复杂的是,苏晚是鹿妍四年室友,同吃同住,听去了她那么多感情经历,了解张意致不比鹿妍差。
就算是一个暂时的系统崩溃的breakup,苏晚也绝对是那个趁虚而入的狐狸精。
是别人,就算了,是她,于鹿妍那就是意难平的500次方!
然而,是的,又是然而。
“那你就同意了?”熊煦觉得换做自己都做不到放下,还去参加婚礼,为对方力证“清白”。
“没啊!”这么轻易同意是鹿妍吗,可,“苏晚打电话给我妈了,我妈让我去的。”
“这么孝顺?”熊煦筷子顿住,一时语塞。
“她......心脏不好,装了两回支架。”她夹起一块鸭血,红唇微翘,吹了吹,“我和苏晚以前很要好,我妈也很喜欢她,还认过干女儿,她的支架是苏晚爸爸装的,每年的造影复查都是他亲自做的。他是主任,这种检查类小手术没必要亲自做,但因为苏晚提了,便每年如此。我肯定不能说被她撬了墙角,这样我妈会生气会难过,以后去医院也难办,S市第一医院最好的心内科主任,她这样的病得需仰赖一辈子,除非我们搬城市。”
拿不出什么理由不去。
苏晚也一直掩饰太平,到了复查时间比她还积极地联系床位。
和老母亲的健康比起来,感情和自尊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也是她分明每天面对说不尽的相亲话题心生厌恶,还是没有搬离家中没有拒绝相亲的原因。
她每次出去,胡凤湘女士笑得都跟晚年逢春似的。
熊煦挑眉,说到家庭,他不想多嘴,遂又换了个话题,“那这一年有成功的吗?”
她听他这么问,两条腿不自觉地夹成了二郎腿的姿态,小腿间左右蹭了蹭。
要是你是我相亲对象就好了。
她摇摇头。
蒸汽在两人面前散成滤镜,鹿妍的嘴唇辣的通红,小舌头时不时伸出来散散味儿。
她知道熊煦在对面瞧着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动作不算雅观,甚至色情,可没打住,也没遮掩。
“你呢?相过亲吗?”
“没。”
“家里不催吗?”
“不。”
回答简单得不行,鹿妍察觉他似乎对这个话题略有排斥,没继续问下去。
后来两人聊起了旅游,气氛从有些小气吧咧的话题向海阔天空去了。
结账自然是他,鹿妍想结的,却被他抓住了手,和一年多前一样,后来他没松开。
鹿妍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上次是孤单寡女窝在房间擦枪走火。美色当前,她意志不坚定,遂偷了一场欢。
今天是大庭广众,他拉她的手,什么意思?
她心念一动,亦没挣开,也和上次一样。
走出吵闹又喷香的火锅店,熊煦牵着她的手,话题还续着方才没说完的,“你去过大理,住的哪里?”
“X酒店,很红的,要提前几个月预订,还不一定订到心仪的房间,我提前了小半年订的,9号海景房。”
“和谁一起去的?”他和她牵着手,宛若恋人,走在流光的街道,踩过喧闹,淡淡交流,好似真情侣。
灯光和话语太过温柔,鹿妍不知道要不要撒谎。
方才也提过几个很极品的相亲对象,他听的饶有兴致,并不排斥的模样。
她不知玩咖是否有占有欲,此种人类她见过却没接触过,不知底线,下意识地沉默了。
“张意致?”他低头,靠近她耳侧,似笑非笑地问。
鹿妍赶忙摇头,她是和那小医生去的。
“其他男孩?”
他眼中有红色尾灯划过,一闪即逝却没带走笑意。看上去他对这个话题兴致盎然。
她捏捏他的手指,点了点头。他会不高兴吗?
熊煦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问了下去,除了大理还去了哪里?
桂林?
你这么喜欢山水啊,那下次有机会一起。
下次。一起。
鹿妍下颚肌肉似是兴奋似是无措地抖动,他什么意思啊?
一瞬间,鹿妍觉得自己可能在一个摄影棚里,没心思抬头看有没有月亮,就冲着灯光,和突然掉下的帅哥,还有突然的许诺?
太失真了!
他们就这样往前走着,谁也没说要去哪处。
鹿妍的包里手机震了两下,她掏出,是陆燕,发来了一张苏晚的近照:张意致不劈腿我服他!
照片上,是一个大眼睛的胖子。
张意致曾经那样点缀过她的大学生活,她在无数次或无聊的,或悲哀的,或无语的相亲中,悄摸庆幸过,幸好大学时候谈过张意致这样的男生,即便后来结果是痛苦且惨烈,但好歹品尝过山珍,见识过海味,不然真要被那些介绍的阿姨糊过去,随意交待了自己的幸福。
关于这对人,鹿妍没了任何报复欲望,执念弱了恨就少了。
她是与自己和解了,但对于故人,关系不算好的故人,有过故事和事故的故人,关注度总是高于其他虾兵蟹将。
路灯下,她定住脚步,将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心中冷哼,胖的连婚戒都摘下了,也算胖出圈了。
熊煦也凑过去看了眼照片,鼻腔嗤笑了一声,“还这么关注?”
“没,就看看。”
“是不是很高兴,情敌胖了?”
“没,怎么会。”她想假装自己大度。她向来标榜自己真善美,而此刻她分明对于苏晚发福有些幸灾乐祸,却下意识想在熊煦面前伪装良好形象。
“那你呢?”他凑近。
“嗯?”她抬眼。
“胖了吗?”
熊煦凑的很近,气息灼人。
他们走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高大树影将灯光遮去,此刻他表情看不清。
她的心跳却像初恋一样,在地震。
“应该没吧。”
“我能看看吗?”
《Round2》三
夜幕罩下昏色,绿树遮去照明。
某人的气息取代了百分之20的氧气。
“我能看看吗?”熊煦自然地将手搭上了鹿妍的腰。
鹿妍怕痒,最怕别人碰腰,和男友在一起不喜对方搂腰。
因为男性不会老实搭着,总得寸进尺地轻捏。
那于她,简直是酷刑。
不知是不是空窗久了。
这隔衣的轻触以前定然挨她警告,此刻却觉得不够,不够,太少,太少。
“一起睡个觉?”
*
从一起吃个饭到一起睡个觉需要多久?
别人可能需要几天几个月,多者几年。
熊煦证明,自己只需要几个小时。
他刷了房卡便迫不及待,就着鹿妍入门的动作将她压向门背,如果他没记错,这姑娘的胸还不错。
黑暗中,他闭着眼,调档脑内X光存档区。
随手一抓,果然没错。
如柔软面团,不是硅胶不是盐水袋,是最松散柔软的天然脂肪。
衣服下摆被撩起,鹿妍皮肤窜上一道凉。
S市的秋,夜晚特别凉,可今儿似是开始燥了。
待她在幽暗中迷离,恍惚人达至虚空时,才发现背抵达了一片柔软。
狂乱的呼吸在床上继续蔓延。
有了支撑,动作更加肆无忌惮地拓展开来。
熊煦动作很急,他的掌心没有茧,典型养尊处优,可高频急促的抚摸在陆鹿妍的娇肤上激起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渐而产生微微的痛觉。
她下意识地喘道:“别。”
别什么?不知道。
她的大脑比任何时候都要空白,因为她放弃了思考,彻底沉沦在欲望中。
一回生二回熟,第一回没深究,第二回就放弃了。
此刻一切皆是水到渠成。
衣服褪下带出了两道静电,在暗室中连续亮起两点星火。
“啪”,“啪”,她一抖。
熊煦全然不知的模样,专心攻城略地,他的每一次突破,她的每一回顺从,都是一面内心胜利的红旗。
呼吸迷乱,嘴唇湿了干,干了湿,身上的鸡皮不再是因凉而起,而是每一下敏感点的滋润惊起的毛孔掌声。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倒戈了,大脑中枢放弃了支援,遂,当手指探入花穴,她清晰地听见了湿漉若山泉的声音。
粘滞,响亮,滔滔不绝。
熊煦胜利了,这是他同自己的战役。
从鹿妍答应同他去吃饭的那刻,他就知道,今晚不回家了。
他们欲火焚身,在黑暗中失焦,可由于激情来得仓促,避孕套不知在哪里。
熊煦在床头摸索,摸了个空,又拉开床头抽屉,大掌对角线晃了一圈,空屁。
两人紧紧粘着,呼吸催打呼吸,急不可耐,钥匙和锁皆准备就绪,然通行圣旨始终未下达。
细密的汗急出了毛孔,似将他们黏在一起,分不开了。
熊煦欲起身找,却被她环住,他双手扶着胸,拇指在柔软的圆心揉捏,哄了声,“乖。”
可鹿妍不想亮灯,她怕羞耻怕清醒怕思考。
她就想在黑暗里沉沦,在情欲中堕落,任本能主宰身体,任情感驱散理智。
她将他抱得紧紧,死死不松,熊煦的手陷进了柔软,抽都抽不出来。
出不来,又进不去。
那处摩来擦去都快起火了,呼吸失控缺氧般在四方空间中大开大合。
他将她抱起,两人均一丝不挂。
鹿妍长臂猿样勾住他,双腿攀上他的腰,本紧合的腿张开,撞上秋温,某处凉得羞耻,可瞬间又搭上灼热,再次一前一后地摩擦起来。
熊煦抱她转至门口。
见他似要开灯,她轻吟:“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开灯不要戴套不要做?”他焦急,也好笑,手触上开关,反射性地按下,灯骤然亮起又在那声“不要”地撩拨下将今晚的“醒酒药”扔下。
此刻开灯,确实扫兴。
黑暗是最好的酒精,两人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模糊了牵手至此处的名目,确实不该醒。
鹿妍眼前一道清醒的火花亮起,又啪地灭了。还好,还好,她还可以装醉。
应该继续醉下去。
烂醉。
熊煦持重继续摸索,月光倾洒半室,他拉开酒柜,找到了那盒东西,鹿妍在见到通行证的瞬间,激动的小腹抽搐了下,圈着他全身肌肉僵紧。
“这么激动?”他轻啃她肩头的丝滑,“在这里还是去床上?”
他没动,就等着,明明自己一根火把硬得都快自燃了,却还有心思逗她。
鹿妍知他在逗她,有说这话的功夫早就破门而入了,几步路还用抚着她的背脊继续加柴?
她鼻音撒娇,轻着劲儿掐他颈后。
熊煦觉得逗她甚是有趣,手伸至下面,一指深入,一道饥渴的湿漉在空气中叫嚣开来。
她又气又羞又急,却又好喜欢他这样,他们的交流在这一刻变得有来有往。
她没给回应,咬着他的耳垂,扭着臀在他那一指上自己上下起伏起来。
蚌壳一下一下地蹭动,急促地娇吟和湿润的粘滞在空气中敲打起淫靡的节拍。
嘴刚要咧开说点骚话,熊煦便被追缠的舌头堵了口。
鹿妍的灵舌用力地在他的唇齿上厮缠,不让他问那些羞于回答的问题。
她虽然喜欢,可矫情得很。
熊煦的手指都快滴水了,他将喉间的呼吸沉下,分出精神快速拆开,撕开,戴上,进入。
他就着此处,将她抵在衣柜,猛地抽插起来,荡乱的卷发有几缕在面上,缠在唇边,半昏的视野中她半闭着眼,眼尾的弧度勾得逾发撩人。像个狐狸精,吸人精阳。
衣柜被撞得狂响,两人像在暴风雨中摇曳的小树,癫狂地扭动着腰肢,紧紧攀着彼此维系那凹凸的生命连接。
钥匙入孔时,每一道力量的推进,每一个齿痕的咬合,每一次蚌肉的紧缩,都涌上酸涩,填上圆满,像是龟裂大地久逢甘霖,像是流浪饿汉饱餐三顿。
鹿妍想哭,也真哭了。
哭吟在鼻尖在喉间漾开,她试图憋着,因为丢人,可随着他劲驰的力道,她喘息不及,呜咽不止,索性在他肩上将别扭释放出来。
熊煦皱眉,肩上地泪一下下地烫着皮肤。
耳边柔美的娇喘划破了几道口子,似嘈杂的风箱声。
他放缓节奏,同她拉开距离,唇挨上她的唇,“不舒服?”
说着,将大掌覆上体表体温被衣柜同化了的曲线背部,用温热与爱抚轻哄她,“嗯?好点了吗?”
他以为自己怕凉。
鹿妍泪眼朦胧,她说不清流泪的原因,可他的良好床品比背部的温掌还要抚慰人。
明明是两人身体欲望那般膨胀的关头。他却愿意为她放缓。
真好。
睫毛在微光下亮着星星碎光,湿漉漉惹人怜爱,熊煦是个很中性的冷漠人,性格里的两份极端皆在床上,要么最温柔要么最狂野。
这一刻,他的心和Jb呈软硬两极。
他轻吻她的眼,沿着纤颈,滑至乳头,含住,打圈,嘬吸,“这样呢?舒服吗?”他动作放缓,一手覆背,一手伸到下面,轻揉阴蒂,双管齐下,鹿妍一下被拿捏住两处敏感,舒服地后仰,发丝垂坠,搔着骶尾,随着他匀速的来回飘来晃去。
《Round2》四
月光是怎么从眼前消失的?
鹿妍难得睁眼看着天空由深蓝向蟹壳青过渡。
“宝贝,怎么样?”熊煦第三次在她耳边轻问。
他咬着她的头发,拨弄着,薄荷烟味萦绕在鹿妍的鼻尖,和满室的淫腥一样,冲鼻却不讨厌。
他没带烟,抽的她的,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太娘了,不够味,他连抽了三根才把射精后的虚空给堵了口。
鹿妍被他一根接一根抽的心慌,也点了根,燃至一半,他覆了上来。
他每回结束都在问这个。
鹿妍有点想不起来上回他问了没,可能颠得太厉害了,有点脑震荡。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凶猛的做过,没有连着不歇来过三回半。
三回完整,还有一半在浴缸里,没搞成。
两回她都说,舒服,满意,跟嫖鸭子给五星好评似的,前两回本能地不好意思地都应好,这回她有些疑惑了。
“你怎么老问?”她朝他喷了口二手烟。
熊煦直迎上去,嘬了一口,将她紧在怀里,“想知道你每次的舒适度,及时调整。”
鹿妍将烟掐了,双手捧起他的脸,超级用力地舌吻了一圈,直到两人嘴边湿了,直到他呼吸再次粗重,手开始乱序地揉捏,她才松开他,且拉开距离,“这是我的回答。”
她抱起被子,将自己浸在天光中的身躯遮住。
天要亮了,她眼前的他也渐渐清晰了。
晨光中,她眼睛酸涩,可坚撑着瞧他。
睡了两回,都没有细细地打量过他。
熊煦撑着头,亦半弯着眼,静静地回她以注视。
两人沉默了一会都没说话。
闹了一整夜的房间突然静音。
鹿妍有千言万语想问,可不做的时候,他们像是隔了一道楚河汉界。
情和性被割裂的清清楚楚。
他在笑,可是似乎距离很远,她喉间堵住的那些个问题,若是问出口,想必也不会得到什么满意的回答。
她有期待,又怕落空,于是沉默了。
她揪着柔软的被子,向他靠近,熊煦自然地将她圈在怀里,附在她耳边,“睡会?”
“你等会上班吗?”
“不去。你呢?”
“我也不去了。”
一对闲人,各怀鬼胎。
熬了一宿,鹿妍作息向来规律,神经一松懈便顷刻在他怀里睡得香憨,熊煦抱着她,嗅着酒店的香氛,清醒了很久。
他看了会吊灯,见她睡了将她送到一侧掖好被子开始看手机。
曲线在眼前滑来动去,他没有投钱,但是像习惯了一样,不看就心慌就没有安全感。
第一缕晨光破开青色云层时,他阖上了眼,待再睁开,耳边有水声。
“起来了?”他扶着门边,此刻有些腿软。
“嗯。睡得好吗?”
鹿妍简单梳洗,此刻素颜,瞧了他一眼又将脸低了下来。没什么自信。
饱眠后所有的理智都归了位,她踩到地面的那一刻眉心拧起了山峰。
这算什么?退房之后他们是什么关系?
“还不错,你呢?”熊煦走到水池前,亲了下她左脸蛋。
“挺好的。”她鼓了鼓左脸,“现在十一点,快退房了。”
十一点了,其实也快吃饭了。她有些饿。
他捧起水快速地冲了把脸,一边刷牙一边摸微青的下巴,手开始找刮胡的用具。
鹿妍弯腰打开柜子,方才她在床上就看到了他的胡子,所以在洗手间摸索了一番。
她拆开一次性的剃胡刀,将沾了热水的毛巾覆到他下巴,他笑着没接,任她操作。
由于高度不够,鹿妍索性坐到洗水台上,大理石冰凉,同手中的温热形成对比。
熊煦将她的双腿扶至腰侧,仰着头,任她摆弄。
她细心地抻开皮肤,顺着毛孔方向,一点点地轻轻刮动。
他半抬着眼,眼前的姑娘将视线盈的满满。皮肤白皙,能看出护理得当,水润光泽,即便是素颜,气色也不错。
她认真地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细水长流的情景,下意识的,熊煦说:“你以后的男人可真有福。”
鹿妍的刀顿了下,又继续了,她轻笑,没说话。
嘴角的笑意她一直没收回去,不知是不是僵的,是不是丑的。
不过,手中的活她坚持到了最后。不算丢人。
“好了,你看看。”她拉开扶着大腿的双手,葱白玉一样好看,稍远点都看不见纹理,她之前想啃,这会想剁了。
双脚再落到地上,她整个人彻底冷了下来。
她快速地走到房间收拾东西,其实没几样,五六秒就整好,熊煦刚走出洗手间她的手已经扶在了门把上。
“走?一起啊。”
他上身半裸,刚捡起床下的衬衣,几米外的她轻道:“我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没来得及抬头,也没来得及道别,视线中的脚踝便消失在了门后。
他缓缓直起腰,深深看了眼门,面无表情地继续穿衣服。
是个好天气,鹿妍一路冲回了家,胡凤湘女士正在吃午饭,青菜汤、青椒土豆丝加一碗粗粮饭。
她母亲吃素。
“吃了吗?”
“没。”
胡凤湘给她盛饭,问她:“你是昨晚没回来还是今天出门的早啊。”
鹿妍径直进了房间,更换了睡衣后出来说:“没回来。”
“又住陆燕那儿啊。”胡凤湘丝毫没怀疑,鹿妍渴望独居生活,和母亲住在一起没有自由,间或去陆燕那处住几日调剂生活,她并不反对。
“嗯。”她喝了口汤,淡而无味,没劲的很。
“陆燕以后找了对象看你去哪里住。”老生常谈的口气又冒出了苗头。
“你放心,她比我还不可能找到对象。”鹿妍低头扒饭。
她进了房间第一件事情便是定外卖,重油重辣的鸡排,心里都苦成渣了嘴里还要吃那些淡出鸟的,真是没劲。
外卖还有三十分钟到,她心头憋得慌,走到窗口,将窗大开,点了根烟。
抽到一半她忽然觉得这股薄荷味像昨晚熊煦口中的味道。
她抓起烟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没劲透了。
《Round3》一
“那边那个怎么样?”陆燕长臂一伸,指了个方向。
鹿妍喝的急,有点晕,顺着望去,视野一片花糊,镭射灯在头顶上方,好似带着她在跳舞。
她赶紧坐在了沙发上,捏山根缓解酒劲。
她喜欢喝酒,喜欢茫、喜欢飘、喜欢人忘却烦恼,可非常不喜欢喝醉。
毕业那会,也就是失恋那会,她醉了人生第一遭,天,差点死过去,连续头疼两天,手麻三天,胃疼一周。
从那以后,劣质酒不喝,过量酒不喝,最重要的是,不能掌在手中的男人,不碰。
嗯。是这样的。
不碰。
她抓着手机,左右左右地翻动,却没开屏。
一条好友申请下午跳了出来,平心静气过了一周无性生活的鹿妍反射性地下面涌出了一股热流。
她吓得夹紧,冲进洗手间,结果姨妈没来,就是淡淡的水渍,清色,无味。
就这么条申请一闹,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了一下午。
她之前有恼过胡凤湘女士要求她在轻松岗位做事。
哪个年轻人没有斗志?不想在职场证明自己?她的同学们挤破头进四大行,她却在妈妈朋友的公司养老。
不过这个下午,她有点庆幸,要是忙,她也没功夫发呆。她一发呆,连茶水间都没去,错过了本周最大的八卦——前台小妹傍了个保时捷俊男。
手机被颠得失控,不小心掉落到了沙发缝里。
她瞬间急了,蹲下在黑暗里盲抓。
“帅吗?怎么不说话了?找什么?”陆燕醒的很,还给她打光。
沙发缝窄的只能容下五岁孩童的手臂,鹿妍再瘦也卡不进去,指尖艰难地将将只碰到个边。
陆燕看了一眼,唤了酒保,转头一看,“卧槽!”
鹿妍半懵半急,蹙眉抬头,酒吧这么吵,陆燕这嗓门也能跟开了大声公似的,“干嘛!”
“你半个屁股都在外面!”说着陆燕拉她裙子,“我的天哪,你是喝了多少。”
鹿妍叹了口气,酒精稀释了她的羞耻感,此刻还觉得陆燕大惊小怪,推开她。自己又在她的基础上抚抚裙摆坐了下来,“就一杯半的长岛。”
“在我来之前你已经喝了一杯了?!”她以为只有半杯。
鹿妍没点头。这个话题没意思。
还不如她手机里那个未知的好友来得占据心扉。
『我是熊煦。』
你瞧,你瞧,还有句号。
鹿妍扶着额,想起那句号,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这个人真好笑。
陆燕看她精神失常地傻笑,跟看鬼似的,点点她的太阳穴,“你真是喝多了。”她将剩下的半杯长岛冰茶移到旁边,酒保将手机取出后,她扔到傻妞手边,“手机回来了,醒醒。”
鹿妍不是醉了,她就是有点手贱想点通过,想看看他加她干嘛?
她拿起放下拿起放下后将手机用力地扔在桌上,冲下了舞池。
张意致在舞池边同友人附耳说话,瞧见了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鹿妍的身材比脸蛋更有迷惑性,不能说终身难忘,但也够偶尔午夜梦回时湿个几回。尤其是苏晚怀孕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做。他不想说自己渣的,至少在和鹿妍分手这件事上,他不承认自己有错,可婚后总想着她,他真的觉得自己坏透了。
这会见到她,他没打招呼,眼神极力闪避,余光却在舞池流连。
鹿妍下了舞池便肆无忌惮地扭动起来,她喝酒特别容易湿,这会同不知男女的人似有似乎地摩擦着,那股子欲望愈发猛烈起来。
她身后的男人似乎硬了,一下一下地怼着她,她抑制住气恼,往右边躲,一步步的退让最后居然避到了舞池边。她虽然饥渴,但还是择食的。
那男人拉住她,“一起喝杯酒?”
她回头,一脑袋金毛,眼线比眼睛还大。
原来这句话换个人说是会让人反感的,“喝个屁!”
“怎么说话的?”那金毛露出不耐,嘴撇成了反派的弧度,更加丑了。
鹿妍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嫌恶地说:“你出门没照镜子吗?就你这样也敢泡我?”她喝了酒胆子也壮了,自己人单力薄,对方身后明显有两帮手,她还硬着脾气犟上了。
推搡动静刚开始,鹿妍扯开嗓子刚喊了一声便被张意致一下拽到了身后。
鹿妍看他揪起黄毛的领子,看那人双手举过头顶投降状,说什么,做的什么表情,她不知道,因为她是懵的。怎么就有老熟人呢,怎么还是他呢。
之后她就像置身在一个万花筒中,美丽炫目,也破裂涣散。
她还没看够花型便被带了出来。
“怎么回去?”张意致拉她到路边,见她撑住了栏杆便松了手。
凉风吹过,惊起一阵鸡皮,鹿妍缩了缩身子,猛地醒了,“陆燕还在里面。”
陆燕在她身后。
她一直关注着鹿妍,又怕张意致怎么着她,亦步亦趋,所以当她发现鹿妍没有重色轻友忘了自己时心里雀跃了几秒。
只是和谐没一会,面前一对男女就吵了起来。
啧啧,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这两人面对面说话,就没有不扯嗓门的时候。
鹿妍所有的淑女形象瞬间崩塌,张意致苦心培养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
......
“什么叫又出来鬼混!我这就是社交,我报备过的。”
“我们那时候去哪里不是一起?还需要报备?”
“谁出轨了!什么叫捉奸在床!”
“不是你是谁!”鹿妍一股急流从眼中委屈冒出,撒开了开始嚎啕,吓坏了这两人。她就算当时气到发抖都没有这样扯嗓子哭,即便是哭也是窝在陆燕被窝悄默默地呜咽,她嫌丢人也怕被同情。
女人一哭,对面有理的也变没理的,何况本来理由也不算太站得住脚。张意致的立场晃动起来。
他扶住鹿妍的肩,手指揩了下她的泪,“哭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声音没了理直气壮,随着她的眼泪,他的肩塌了下来。
“可是过去这么久了,你们都觉得自己没有错,我收到过一句对不起吗?”
风劲凉劲凉地吹,皮肤是冷的,血腾腾地燃着。
其实谁对谁错根本不重要了,她也不再想不追究。只是,他们都那么幸福,她却要一个人在深夜买醉,惨着惨着就算了,被欺负还能遇上老情人,换谁能笑。
酒精催性,她这才发现,还催泪。
她都多久没哭了。
想想都委屈。
张意致沉默了许久,“对不起,可能迟了。”如果她需要,就说吧。
鹿妍噙着泪花瞪他,“你觉得来得及吗?”
陆燕抄起手,翻了个白眼。
虽然她也觉得对不起来不及,但鹿妍到底要干嘛,不会要缠着张意致旧情复燃然后报复苏晚吧,这样戏还蛮好看的。
“我觉得不重要,要你觉得才重要。”
“是啊,你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
“我就没错!”
“靠!张意致!你那句对不起就是放屁!”
“是啊,本来就是你要听的!”
“啊——!张意致!”
酒吧门口本就够吵的,这对老情人跟打情骂俏似的持续骂街,毫无内容,陆燕磕的津津有味。虽然被路人送了无数个卫生球。
鹿妍被拉走时,心气还没平。有种还能撸起袖管大战三百回合的感觉。
她许久没有这样外放地撒过泼了。
以前张意致真的惯着她,后来她要跟很多不熟的男人装淑女,还够不到露出真面目的级别,便两生相忘了。
所以,real鹿妍一直被压抑着。
小时候,她真是个暴脾气,爹宠娘纵,后来老鹿走了,胡凤湘心脏又不好,她的脾气开始收敛,到了感情触礁后她彻底变内敛了,有情绪都收着,靠烟解决。
所以,今晚说是哭闹,却是发泄。
她从陆燕手里接过手机,沉默着点开微信。
她问陆燕,“如果有个你喜欢的男的,可他不喜欢你,你们能说话能睡觉能一起爽,但是好像没有将来,你跟他继续吗?”
“多大了,还玩暗恋。”
“能打炮的暗恋,你玩吗?”
“玩。”陆燕捧起脸,假装醉了乱步在马路上,“还记得高中隔壁班体委吗,那会我老梦到和他睡觉。你这问题我就想到了他,要是真能睡,我肯定睡。”
“可是我都快27了。”鹿妍遗憾。她要是二十三四岁,她就立马掐死真心,脱了衣服爽下去。
能躺在一个喜欢的帅哥身边,谁不乐意?
时间不乐意。
*
熊煦是夜尿的时候收到好友通过的消息。
鹿妍的头像跳在了第一条对话。一只卡通小鹿头像,朋友圈一片空白,估计是屏蔽了。
他看了眼时间,深夜03:33。
《Round3》二
“约炮不是谈恋爱,不用负责的,你在关系上是自由的,身体更是自由的。”
“所以,不睡白不睡。”
“和年龄没关系。”
“你就是妄想他,然后怕自己不止想睡他。”
*
鹿妍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重要的东西,又跑回房拿,煞有介事回头确认了眼胡凤湘的房门关着,偷偷塞进行李中。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一段完全未知的旅程开始了。
熊煦约了她三回,时间都在傍晚,她捏着手机没答应,这忙那忙地推搪,除了约,他没其他消息。
毕竟若是不聊骚,他们也没其他正事可说。
他们这样轻而易举到达男女最后一垒,聊骚这种累赘步骤确实不需要。想来也是个特别理性不多费工夫的人。
鹿妍想着想着,又冷了。前几日他突然提出同朋友要去旅游,对方都是搭子,就他一人,问她一块吗?
她想问,我是什么?搭子吗?还是朋友?
最后还是决定酷一点,敲下:时间、地点,我安排一下。
她哪需要安排,刚说最近想去旅游,头就说想去哪儿,今年旅游津贴用了吗?
你瞧,某些时候,胡凤湘女士的决定是真的很对。
鹿妍厌恶被某些莫名的情绪拖着走,可毕竟内心空虚太久,突然有股感情填补,提线木偶样被若有似无地牵制,纵然无可奈何,然意志却很享受。
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特别简单,好像选择权在她,只要她点头,就有炮打。满足。
*
“你就不能在家里呆呆吗?”
“过几天回来。”
“你就让他去嘛,总是上班也没劲。”
......
熊煦收拾了个背包,几件换洗衣服,然后就没了。
以前忙碌的时候一天赶两三个城市,有点养尊处优的坏毛病都在那阵被消磨了去。
他开车到鹿妍指定的超市门口。
她一手矿泉水一手行李箱,一身乳白色休闲服,没有婚礼和相亲的隆重。
他下车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近一个月不见,鹿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熊煦捏她的脸,“我脸上长东西了?”说着,他扶着她的腰,开了副驾的门,“带驾照了吗?”
“没。”
“你家远吗?去拿吧,这样我们好换着开。”
鹿妍顿住,“我......不会开车。”她知道是公路旅游,但不知道自己也算出力一份子。
熊煦搭着车门扶额,苦笑了两声,怎么就没想到有姑娘不会开车呢,他下意识地把鹿妍想的能力周全了些。
鹿妍心里一慌,难道因为自己行程要耽误?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怎么办啊?”他也没事先问啊,现在要换搭子吗?换个会开车的美女?呵。
“能怎么办,”他绕到驾驶座,“我受点累。”他扫了眼车外,凑近她,“补偿一下我呗。”
鹿妍见两人衣着整齐,披了斯文外衣,一时不知他的补偿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她在光线充足的地方还接受不了同他的亲密关系。
鹿妍像是倒退回了高中,男孩深深地望着她,她懵懵地回视他。就算脑海里弹幕疯狂刷屏,可身体居然生涩起来,慢半拍没做得出反应。
待他鼻息扑面,眼前一暗,她整个嘴唇浸在了温泉水里,泉眼推涌着唇舌,源源不断。
熊煦后退一鼻的距离,凝了她了几秒,她眼睛像是浴后蒙上了雾气,探不透是羞还是冷。
人姑娘淡淡的,对吻也没什么反应,他也不好继续纠缠。
他给她系好安全带,退回驾驶座启动了车子,歪头同她又撞了一眼,“这是一半,等会自己把另一半给我。”
日光高照,将深秋裹上暖意,鹿妍和熊煦坐到一辆7座的商务车才意识到熊煦是在耍她,“缺我开车?”她以为是一搭子一辆车,结果是一群人一辆。
“缺你,本来平摊下来一人开两三个小时,”他一手自然地揽住她,穿着休闲裤的大腿自然地挨上了她。
鹿妍刚要反驳,前排一国字脸男人附和他,“就是啊,美女,现在熊帅要把你那份摊了去,小半天腰都要吃不消了。”说完,朝后抛了个玩味的眼神。
鹿妍和熊煦坐在最后一排,熊煦对冲王智睿挑了下眉,手顺着臂线下滑,滑至鹿妍腰际,或轻或重地揉捏起来。
鹿妍在一车陌生人的交流中竖起耳朵。
她听出他们是高中同学,驾驶座和副驾是一对情侣,女孩很潮,肤色健康,看着像是美黑的,不过没怎么搭理她,上车时淡笑着扫了她一眼。鹿妍猥琐地猜测,熊煦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姑娘,这导致他的朋友并无耐心对每个新人施展好意。呵,把他往最渣的地方想。
中间坐的是两个男孩,非鹿妍理解的“搭子”,俩刚正不阿的直男。
所以“孤单寂寞冷”的熊煦又耍了她。
这厮蔫坏,偏你看过去他面色淡淡,回视她亦是似笑非笑,好像读不懂她嘴巴撇来撇去的意味。
熊煦的手逐渐不老实,开始上行,穿至腋下捏着半乳,搞得鹿妍不上不下的,他倒是正襟危坐,不时同司机插科打诨,几个男的聊的比较欢,颜料不时撒下,也不低俗,逗得不行,鹿妍也忍俊不禁。
熊煦凑上来,亲上她勾起的嘴角,微眯起眼睛诱惑说,“补偿我。”
他贴的不紧,隔着几毫米的自由余地。鹿妍磨蹭着他的唇没吻,小声提醒道:“都是人。”说话间唇瓣上下相碰,像是柔软的短鸭嘴。
她想的是,他挨的这么紧,不太好吧。
没等熊煦说话,前排叫涂一白的白净男孩扬开嗓子给他打辅助,“我们不是人,我们不存在。”
王智睿也附和,“别担心,我们不录音不录像,自动回避,不用拉帘子,我们很自觉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熊煦腿一伸,蹬了涂一白跨坐露出的长腿,“人姑娘害羞,别闹。”
鹿妍也不全是害羞,只是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密,何况自己的心始终飘乎乎的,不自在。
熊煦没继续,只是手活不断,将她半边身子都降服了。初初抚摸还鸡皮站起羞涩鼓掌,捏捏揉揉便像按摩,舒服了起来。情欲恰到好处,微电流一样,蹿动着,又压制着。
熊煦没继续和哥们侃,开始和她小声说话。
“这一个月相亲了吗?”
“没。”
“哟,转性了?”
“没到货,下周签收。”她手指扒着衣摆下角,卷起摊开,卷起摊开。
“那我先借你用一下。”
“用坏了要给钱不?”
“哟,口气这么大?”
前排两个男人也低低笑了起来。
鹿妍点了点他那软软的地方,“结束了看看需不需要折修吧,我人还不错,会负责的。”
《Round3》三
熊煦真的开了双份的车。
不过和鹿妍无关,涂一白腰椎间盘突出,前阵卧床三个月,这次出来说好他开一点的,见他扶着腰坐着驾驶座,熊煦一把把他拽了下来,“为你下半生负责,人比你小那么多,别过几年不行了,小妹妹把你踹了。”
“少来。”
鹿妍坐到了前排,麦色姑娘胡婷婷留了两袋原味薯片给她。表情仍是酷酷的。
她拆开,一口自己,一口喂给熊煦。
他开车也敢使坏,空旷的柏油路,他含着她的手指轻啃,来回嘬吸,鹿妍下体蹿上一道电流,在小腹燃烧。矛盾的是,理智在心头敲鼓,提醒她,注意点,开车呢。
她手指没动,僵在半道,被二排的涂一白竖起一面正义小红旗,“熊帅你嘛呢!”安全第一!
熊煦松开。鹿妍收回手指,欲掏纸巾擦,熊煦故意斜她,“嫌弃我?”
“嗯!”不然呢?你谁啊!
*
他们在深夜十二点赶到L城,几百里路开的饶是熊煦这样的运动健将也扶着腰下车,做了几下伸展运动。
涂一白有点愧疚,害他开了六个多小时,他打趣说:“你说你,我那是远期运动失误可能,你这个是近在眼前的运动失误可能。”
鹿妍洗完澡,熊煦正在阳台打电话。
他裸着上身,半倚着阳台扶杆,面无表情,一声不应地听着。
她早已饥肠辘辘,把在半道买的炒饭打开,顾不上擦头发便吃了起来。
可才吃了几口,熊煦便绕到了她腿边,一腿跨开,将后边半坐占去,就着她向下滑去的趋势一把捞起将她搂坐在了怀里。
他舔了一下她油乎乎的嘴唇,由于她死死闭着,他没能探的进去。
在嘴里分享炒饭还是有点大尺度,她赶紧喝了口水咽了下去。
电话还在继续,他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捏起她的尖下巴,用口型说:“补偿我。”
鹿妍被他磨的无法,捧起他的脸,挑弄了会唇舌。
本来只是胃空空,亲着亲着又多了一个地方叫嚣起空虚来。
她情动,手失序地抚上他的胸肌。
他一定有锻炼。
她坏心的想,经常要泡妞的人没有资本真的不行。
凑的近了,电话里的声音微微地传了出来,似乎在讲投资企划,是个声音软软没什么力量的男人。
熊煦时不时地轻“嗯”一声,在电话里听来应是回应,可在鹿妍听来是暗示的“继续”。
她反身跨坐在他身上,只一件浴袍虚搂着娇躯,一张,一跨,虚空同他的坚硬隔着一道布料抵磨起来。
熊煦穿过浴袍摸上她的腰,力道稀微,搔出痒意,鹿妍宁可他捏也不要指尖在腰际弹吉他,简直是凌迟。
她咬着唇,凑到空闲那只耳旁压着嗓轻道:“别。”
别?不要?
那就是继续,别管我。
男人嘛,都这么想的。
熊煦指尖频率加速。
如果鹿妍没有埋首在他肩头颤抖,她会看见熊煦正咧着嘴坏笑。
一个怕痒一个使坏,压着呼吸,也不知道谁在折磨谁,都难受死了。
熊煦臀动了动,将手机拿远,“帮我脱。”
再附到耳边,电话里终于说到今晚饭局的结果。同太有条理、讲事情非要按照时间顺序的人电话真的是一个耐心考验。
幸好还有别的有意思的事情做。
休闲裤很好解,一个扣子一条拉链。
可他的腰带她不会。像铡刀一样齿与齿咬合紧密,她没找到搭扣,垂着头死命摸索攻克,急出了一层薄汗。
急什么?鹿妍也是好笑,几分钟前后的性事,完全不需要急得就像过这村没这店似的。
熊煦垂眼,看着她漆发披散,半湿着,卷卷的,面上表情掩在发间,这个角度像是在给他口。
口?
鹿妍指尖磨红才终于找到活扣,是虎头的鼻子,也是够隐蔽。
她解开,拉下拉链,雄狮憋久了,拉链将才拉至一半,它便迫不及待地弹跳而出。
没有声音,鹿妍却似听见了“啵”地一声。
她两颊肌肉微动,刚要笑,便感受到了脑袋上的一道重力,被施压后还没反应又飞快被制住下颚,头顶一道懊恼声,“还没洗,靠。”
熊煦手中的电话已经挂了,他想让她口来着,倏然想起,没洗。
真急人。
鹿妍再次被拉进了人工的氤氲下。
她喜欢口,口是她能主宰男人表情的时候。虽然于她并无太多身体体验,可心理舒适高于任何时候。
她发觉熊煦很享受。上回是猜测,这次便确认了。
熊煦在她口中爆发时,差点没站稳,双腿一阵麻,偏偏鹿妍在射精后还皮着轻啃了口龟头,简直了,像是被雷劈了,先疼了一下,然后全身过电。
他松开固定她的双手,扶住了玻璃门。
鹿妍被迫学会的绝活。这对表兄弟真的癖好都类似,都喜欢这道程序。
她起身环住他的脖颈,一下一下地揉捏着。她伸出舌,空荡了个圈,混着源源不断的温水伸进了他口中,“尝尝你的子孙。”
他缓了劲,想投降,拿下可真是太厉害了。
可眼前的姑娘媚眼如丝地伸着舌诱惑,见她开始破开慢热的节拍主动起来,他不忍错过又坚持了,心中暗叹,真是不能一夜不睡还抢着开车,这会每一次的勃起都像是吊着命爆浆。
他抱着鹿妍滚到床上才算勉强找回自己的主场,方才射的他魂都没了。
鹿妍特别主动,他咬她耳朵任她拨弄自己的jb,“这一个月憋着了?”
鹿妍套弄着,没两下就达到了超标准的硬度,真棒。
她双腿盘上他的腰,反问他,“你呢?”
凭什么总是她傻乎乎地填涂正确答案,她也要知道。
“刚没感觉到吗?”
“什么?”
“浓度厚度。”
鹿妍自己都没发觉,等他答案的时候背脊僵硬了。
待他说完,分秒必争地要他进来,转头要寻那物件,可不能再乱找了,“套呢?”
熊煦撑在她上方,遮住光,“别急。来而不往非礼也。”裹着俊气皮囊,却露出了邪恶色眼。那一眼,鹿妍内心小鹿悄摸乱撞了几下。太他么帅了。
灯亮着,窗开着,躺在床上向外望去,是深蓝下的一片低矮建筑。
他们住的是民宿,村里叫洋房,网上挂的是豪华小“别墅”。位于乡间,人烟鲜至。
时间变得漫长,鹿妍像是看见了它的刻度。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刚开始小腹紧缩着避让,双手推拒,每个细胞都在排斥。可待他灵舌探入,濡湿便推着濡湿在每一个敏感上繁衍生息,随之,泛滥成灾。
应是空气太安静,粗喘都没能掩去水声。有些大。
她推着他的手改成了捂住脸,太羞了,要不把脸挡住吧。
最后她失控了,脸都不想挡了,任光刺在眼上,张着的腿亦失控,夹住他的脑袋颤抖。
而床单则在她的手中攥成两朵扭曲的花。
没有形状,肆意蔓延在两人身下。
熊煦半脸都湿着,辨不出是哪一种液体,他要亲她,她咬着唇躲,躲着躲着最后还是被亲到了。
他们这一晚没有做,一人舒服一回,吃了冷饭,抱着入眠。
鹿妍紧紧抱着他,他也没推开。
熊煦并不怎么习惯抱着姑娘睡觉,一般会在对方睡着后送到另一边。
可今晚他应是累了,手在丝绸的肌肤上来回抚,抚着抚着,失了意识,沉沉入梦。
《Round3》四
涂一白在一楼煎蛋时,鹿妍下来了。她揉着眼睛趴在桌上等吃。
他抄着锅没转身,“熊煦呢?”
清晨安静,除了他俩无人起床,鹿妍双臂交迭,侧着脑袋看他高大的背影,嘟囔道:“睡得香呢。”太香了,香得都打扰她了。
他低笑,“打呼了?”他知道最近熊煦不顺,压力大,好不容易把他拽出来散散心。
“真聪明。”她挤出一个苦笑。
蛋香扑鼻,涂一白先送到了她面前,盘子精致,勾了金边,瓷白无瑕,勉强弥补“别墅”二字的缺憾。
涂一白很快又煎了两个,坐在桌前同她一道吃,他是这场旅行里对鹿妍最像朋友的,可能他面善,鹿妍稍放松,“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他几口将蛋扒完,鹿妍吃得慢还剩一个。他咽了下口水,这破屋子没蛋了。
“那挺熟的了。”
“没比我跟他还熟的了。”他俩高中三年同桌。
“那他......”
太阳温柔地升起,鸟儿聒噪地叽喳。
风吹过,空旷无遮挡的秋风分量是城市的双倍,鹿妍打了个激灵。
熊煦醒来早已日上三竿,他将躺在另一边玩手机的鹿妍一把拽进怀里,无声上下其手了一番。
鹿妍任他动作,没吭声也没发出他喜欢的轻哼。他抬起她下巴,“怎么了?”
“没,起来吧。”
“不是下午出发吗?”他圈住她,“给我抱会。”
“洗洗弄弄也差不多了。”她抓着他天生弹钢琴的手揉捏,“你会弹钢琴吗?”
“学过半年,算会吗?”熊煦一把拉起她的腿架在腰上,带强烈目的性轻轻蹭她。
鹿妍一丝微弱身体抵抗顷刻坍塌,声音软了下来,“为什么就学了半年?”
“小时候好动。”他的手肆无忌惮地探入白日紧合的羞涩处。
她倒抽一口气,娇嗔道:“你现在也是。”
“那不是你在嘛。”
没几下,衣服就没了,男女那档子事一回生,羞答答,三四回就跟老夫老妻似的,没脸没皮没下限,光天化日,居然......
鹿妍又洗了个澡,顺便洗了个头,吹了个半干,同熊煦收拾好行李下来时,胡婷婷的嘴角明显地撇过一丝不屑。
鹿妍垂头,眉心悄蹙了下。
车上,她枕着熊煦的大腿睡觉,车子颠啊颠,根本睡不着。
嗅着他裤子上淡淡的洗衣液味,心猜这味是谁买的?
情人的亲密动作她已然适应,人前、阳光下、黑暗中他们都是最亲密的人。
除开心里那道跨不过去的警戒线,他真是个完美情人。
熊煦垂眼,鹿妍的睫毛蒲扇样扇啊扇,她接了睫毛,这次看她,眼睛大了许多,可原先那股清冷的柔媚减了不少,他手指搭上睫毛,碰了碰。
鹿妍故意眨眨眼。
“怎么没睡?不是说困了吗?”
“颠。”
他拉起她,将她脑袋按在肩上,“你这样睡当然颠,物理不好吧。”
车里很吵,他们在讲一个哥们受情伤的事儿,说五六年没碰女人,好不容易重新打开心扉还是个渣女,气得他下周决定去GAY吧。不知真假,大家八卦的欢腾。
熊煦没参与,一脸严肃在发消息。
鹿妍阖上眼,靠着他,安全感和不安全感交杂错涌。
她想问他,你为什么九年不谈恋爱?受过情伤?爱好玩乐?不想负责?
又想,不谈也好,对大家一视同仁,都是床上伴侣。想来自己不够特别但也没比谁差去了地位。
她迷瞪瞪地颠入了梦,又在耳边炸开的笑声里惊醒,再要入睡便难了。
她微睁开眼,不是故意的,只是很凑巧扫到了微信界面。牙齿下意识地咬紧了。
熊煦肩上一轻,见鹿妍侧身在包里掏东西,他揽住她的腰,“醒了?睡着了吗?”
“嗯。”她掏了烟,看了眼前排,提了半分嗓问,“能抽烟吗?”
城乡结合部的路上,车速不快,开车的张智瑞说可以,另外两个男的都说没事,胡婷婷哼了一声。
她男友大斌不好意思,回头说,“开个窗就行了。”
“我咽炎。”胡婷婷带着撒娇气儿陈述道。
鹿妍不是没眼色,淡淡收起了烟,将大斌歉意的眼神收下,只是一番动作间和熊煦拉开了半座的距离。
方才她要抽烟,在众人应好的瞬间,他便抽出发消息的手自然地开了半面窗。
此刻,风呼呼地刮进来,她身上去了半片温热依靠又猛地吹了风,没一会便开始流鼻水。
熊煦从手机中分神瞧她时,她正在擤鼻子,尖鼻头被蹂躏地通红。
他关上窗将外套脱下,罩在她身上,“冷了怎么不说?”
“我不觉得冷。”她犟。
“不开心了?”他环住她,低哄她,“刚忙。”
鹿妍整个人木木的,耳边他的温柔和方才微信里的温柔应是出自同款,所以,她不感动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为人人共享的东西而付出情绪。
她被抱在怀里,有点郁闷,又无法发作,没一会居然睡了。
再醒来是冻醒的,他们往北开,此刻正堵在汽渡口。
窗外天色昏沉,已经坐了一天车了。
她欲抬头,发现脑袋昏昏,熊煦也睡了,动作间惊扰了他,他迷蒙睁眼亲了亲她,哑声道:“醒了?”
“嗯。”她脸上有点痒,可双手被罩在衣服下圈在他臂弯中。
“这次应该睡的不错。”他拨开她面上凌乱的发丝,嘴角笑意不止。
“嗯,还不错。”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结婚了,就是没看清新郎正面,背面望去感觉有点矮,失望。这导致她醒来也兴致不高,她觉得是梦,而非睡前的那阵情绪。
“都打小鼾了,能不香吗?”他手钻入衣内,挑开乳罩,轻轻地揉捏起来。
“你昨晚也打了!”她控诉。简直了,打雷一样,她记得他之前不打呼的。
“是吗?”熊煦错愕,他凑近她讪讪问,“吵到你了?”
“唔......还好。”她被他拿捏到了痒处,扭身低呼,“别闹。”
窗外是闪烁的车灯,红橙氲成一片。天空是透着光的深蓝,路灯亮起,在窗上落下一朵灯花。
熊煦听她那娇声就想欺负她,手探至腰间,只轻抚了一下,怀里的姑娘虾样蜷起,制住他的手,提醒道:“都是人。”
车堵了会,大家横七竖八,无声无息,估计这会只有第一排的司机涂一白还醒着。
“都睡了,我们趁着天黑做点坏事呗。”他是含着她的耳垂说的,齿间轻啃耳廓,手开始向下探,鹿妍的力道根本拦不住他。
她索性放弃,本来他动作没声响,她若是矫情反抗,反而扰了别人。她用外衣将身躯掩住,任他在池水中翻浆,听他呼吸在耳边沉重,闭上眼装死,“你是不是经常做坏事?”
“哪种?”
“公众场合乱发情。”
熊煦思考了两秒,还真没,“你觉得我像?”
“嗯。”这自然的厚脸皮和熟练的调情技术,不是像不像,而是多少次。
“说实话,”他探了三根手指,动作轻揉地抽插,车声掩去了呼吸和潮湿,只是空间束手束脚,“这种好像没。”
鹿妍好似躺进了温水中,阴阜酥麻不断,她忍不了这个任他宰割的姿势,欲动又不能动,蹙着眉心,控住呼吸,“你是在尝鲜吗?”
“嗯?什么?”他在昏光朦胧的车内对上了她含着水、然此刻并不温柔的眼,好像有一场风暴在乌瞳内酝酿。
就是任何人你都会这样。和她约,和她做,没名分,施以耐心和温柔。
鹿妍鄙视自己明知一切还痴心妄想,可还是忍不住对他此刻行为的唯一性和真心度产生质疑。
她努力忘记下午的微信,可那句『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像是瞄准猎物的老鹰一样,低空盘旋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熊煦动作快了起来,湿意已遍布整个手掌,相信坐垫也没能幸免于难,他将憋着呼吸的鹿妍又往身上抱了抱,舔着耳诱哄,“就你让我这么忍不住。”
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
但那只老鹰暂时飞走了。因为她有些受不了,全身心浸在性中,理智下线。
她深喘了一口,不想再一人独自承受下体的冲击,她微探出舌头欲吻,熊煦静静地看着她,又提了速,这动作一起,鹿妍凤目中划过一丝快意的痛苦。
她的舌滞在半空,来不及收回,随着呼吸急促地抖了起来。清冷的面上泛起情欲的波澜,沟沟壑壑都是男人爱不及的成就。
熊煦深喘着欣赏车灯笼罩下的欲女,在他掌中沦陷。
丁香小舌向他邀约,他想迎上,可画面实在是难得的美,眼睛没舍得挪开。
他的那一柱早已擎天,顶着鹿妍的腰肢。
她在余韵的颤抖中报复地蹭蹭,他迎上,可她却开始拿纸巾整理自己,离开了他的怀抱。
快乐是快乐了,可熊煦冷眼看她高潮却不施以舌援的仇她记下了。
她否认自己是把那只老鹰的账目换了个方式撒狠。
那晚他们没做,后来几天,他们都没做。
《Round3》五
上了汽渡船,熊煦拉着鹿妍下了车。
鹿妍是第一次坐这种。
一艘老旧巨大的货轮,私家车排排停好,熊煦上了个洗手间后搂着她看了会风景,抽了两个烟。
不知是不是这一会的原因,鹿妍再上车便头昏脑涨起来。
熊煦见她不对劲,摸了摸额头。
不算烫。
可她难受得紧。
本来下了汽渡应该是熊煦开车了,见鹿妍不舒服,涂一白继续开,“你看,这算还给你了。”
“腰行不行啊。”熊煦担心道。
“你才不行呢!”涂一白转头时又看了眼鹿妍,姑娘正蹙着眉头被熊煦用衣服裹着抱在怀里。
不得不说,熊煦认真对一个姑娘的时候,对方是真的很容易有被爱的错觉。可惜......
他系上安全带,下了汽渡。
凌晨三点左右才到了X城,这里以小吃着名。
他们途经深夜的小吃街时,仍有几家零星的小吃支着摊,莹莹灯火亮着,指引迟到的游客。
鹿妍觉不出饥饿,只全身肌肉酸痛,坐直难受,倒在熊煦怀里也没了下午的舒服劲。
胡婷婷这会倒慈眉善目起来,问她,“我们要去买吃的,你有什么要吃的吗?我看看有没有。”
鹿妍摇摇头。
他们下去后,涂一白钻到第二排来探望她,关心道:“是不是吹着风了?”
“可能下午吹着风了,”熊煦给她揉了揉肩,他记得她下午擤鼻子了。
鹿妍难受的眉头就没松过,他手劲太大了,她挣扎,“别揉了,疼。”
“是嘛?”熊煦转转手腕,被涂一白送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干嘛啊?”
“熊帅最近换路线了。”
“什么路线?”
“暖男。”
“滚。”
鹿妍到酒店后量了个体温,37.9度,不高不低,尴里尴尬的,这和她解读中的她和熊煦的关系一样。
她喝了杯水,没有任何障碍地入了睡。半夜,她感觉到一只手间或覆在额头上,而环在她腰上的手今晚很老实。
她在朦胧中,心间飘过一道叹息。
第二天她没有好转的迹象,量了体温37.5。
他们几人出去玩了,涂一白和熊煦带她去了医院。
她抱歉地说,“对不起,耽误你们行程了。”素着脸没精神的鹿妍实在惹人怜。
她不喜欢自己不化妆的样子,殊不知这模样在男人眼中是致命的。涂一白没说什么,倒是熊煦帮她捋捋头发,“到底是我带你出来病了的,怎么也要负责。”
你要是能对我其他地方负责就好了。鹿妍心里翻了个白眼,真实的白眼她是没力气翻,实在是肌肉酸疼得紧。
二级医院,地方简陋,但病患少好歹有张床。医生开了点补液,实习生来扎的针,可能是天冷,她又萎,血管缩在皮下,那姑娘拍拍打打,左手戳了两针,右手一针,最后她还想试试,被冷着一张脸的熊煦拦下,“换个人来吧。”
病人一声不吭,护生便没了尽头地试,熊煦在护生走开后赶紧捞起她的手,蹙起眉宇,看着几个针眼不爽道:“什么技术啊,怎么打成这样了。”
鹿妍疲惫地扯开嘴角,“要给人机会人家练练。”
打针的没来,熊煦先接了个电话,明显是个女声,她在他转身后听他低声道,“在外面,大后天回去......”
鹿妍眼皮耷拉,脑子里是放空的,人昏昏沉沉,情感神经也迟钝了。
涂一白抿着唇坐到她旁边,歪头打量了她会,安慰道:“可能是工作。”
她迷瞪瞪看向他,脑袋千斤重,“什么?”
他见她无精打采,一脸伤心的黛玉样,鼓励她道:“我觉得熊帅对你还挺不一样的,别灰心。”
一阵沉默,倒是几绺头发顺着重力“灰心地”垂了下来。
他见鹿妍没回应,解释说:“那天我说他不谈恋爱也不是肯定的,前几年他一直在外面工作,特别忙,颠倒黑白的忙,脚不沾地的忙,这次我看了你们的相处,你也许是个例外呢。”
他那天早上对鹿妍说了熊煦九年没恋爱,当时姑娘的脸色就变了。尽管后来扯出笑,但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他是觉得熊煦混,但没办法,他对女人太有招,他亲眼看着多少女人前赴后继又战死沙场,末了有时他辅助收场,问一句,听到的都是心甘情愿。
鹿妍喜欢熊煦,他能看出,可也能看出,她比别人聪明,入局时便清楚自己的命运,所以锁着情绪,拘着爱意,假装洒脱。
他想提醒这个聪明的姑娘,又怕自己掐碎她的梦。熊煦对她是真好,只是不知道能好多久。
哎,他这个混账朋友。
鹿妍松开棉签,第二个针眼的血止住了,她见涂一白担心她的状态,挤出一个坚强的笑,谢谢他。
“我不是那个例外。”
但没关系。
她那天不止知道熊煦的恋爱距今七八年,还大概了解了熊煦分手的方式。
她说,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他吧,怎么舍得离开呢?
“熊煦在这点上,快准狠。”
*
鹿妍挂了两天水,都是熊煦陪的。
她精神一直不太好,病毒性感冒就是这样,用药一周不用药七天,基本就是靠机体自愈。
熊煦不算一个多会照顾人的人,会倒烫水,傻乎乎地吹,不知要兑冷矿泉水,会把她裹得紧紧丝毫不留缝隙,出了汗也给继续闷着,害的她只能用舌头散热,跟狗似的。
第二天晚上她恼了,“熊煦!”
“怎么了,宝贝,”他从电脑前挪眼,抚了抚她汗湿的头发,“又不舒服?”他起身去拿体温表。
鹿妍被他灌了热水又闷了一身汗,此刻全身轻松,感觉脑袋都飘了起来。
她来了精神,问他,“你是不是没有照顾过生病的人?”
“照顾过我妈算吗?”他拿出体温表塞进她的腋下,又把被子掖好。
“其他人呢?”
他低头轻笑,瞧着她摇了摇头。看得出,她这会精神好多了,眉眼中没了这两日的消沉。
你瞧,你瞧。此刻他看自己的表情任哪个女人都受不了吧。大概就是这样的不断起伏的错觉,才让那些姑娘包括她自己身陷感情囹圄。
都是假的,别信。
鹿妍欲起身,被他压在被子里,“干嘛?”
“我出汗了,想洗澡。”
“你等等。”
鹿妍进浴室时,热气已然均匀地潜伏入空气分子。她当着他的面脱去了背心,胸前因着动作弹跳了两下,他没动作,不过挑眉的动作很是轻浮。
她鄙视他,“你当看脱衣舞呢?”
“这么想还不错,”熊煦听着水声,靠在水池边拨弄手机,应和她,“身材一流,你去肯定是焦点。”鹿妍的身材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那你会给我小费吗?”
“以前也许行,最近可能不行了。以后我努力吧。”
两人隔着一道雾气玻璃,水声遮去了后面的声音,鹿妍没明白,亦没多想,她洗去一身污汗,神清气爽,一开淋浴的门,浴巾兜头盖下,“赶紧擦擦,还没好呢。”
无微不至,没人能逃过吧。
不知怎么,鹿妍鼻酸了,熊煦听见了一声吸鼻声,抬起她的脸见她眼圈红了,“怎么了?是不是擦头发疼了?”
“没。”她穿上浴袍,抱住了他,至少这一刻的依靠还挺真实的。
怀抱是肯定的,但期限却充满了不确定性,她到底还是不甘心。她和她们,没有两样吧。
“那怎么哭了?”熊煦撤下浴巾,抱她到床上。
“想我爸了。”
鹿妍缓了会情绪,转身解他的浴袍,熊煦制住她的手,“别闹。”
“没闹,我这会有点精神,做吧。”
“你病没好呢。”
“你怕我传给你?”
“不是,就觉得急什么啊。”他将她按在床上,给她掖好被子。
鹿妍佯装着叹了口气,“觉得不做不好意思。”
“什么不好意思?”熊煦不解。
“你带我出来,不就是......”她没说完,不过说到这处闷滞的情绪应是发泄了。她把自己的定位自暴自弃成这样,不让他知道,自己都委屈。
果然,坏情绪传达到了熊煦那里,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你身体不好,早点睡吧。”
鹿妍出了汗精神很好,根本睡不着,可自己带着点梗气说了那话有点不好意思,至少他在照顾她的真心和耐心上是无可挑剔的。
她闭着眼强迫自己睡,可眼皮上始终清醒地感受到电脑的微光。
她的愧意涌上,手钻进他那边捏捏他的大腿,“你有不高兴吗?”
《Round3》六
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在空气中划过,“怎么会,”熊煦侧头,揉揉她的眉心,“别胡思乱想,出来就是散心的,在外面在酒店,和你睡觉还是做爱都可以,开心就好。”
说的真好,鹿妍一时无言。
即便心头千言万语,可那点星火燎原的感情却难以诉之于口。一开始人就坦明了,多说多问便是想不开放不开,她好面子,做不来低声下气求名分要说法的事。
都市人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在熊煦的世界里,他只对她开了个门,绅士地递出邀请,没有人下药,没有人逼迫,每一步都是她心甘情愿的迈进。
他说开心就好,那开心吗?开心。
不开心吗?确实也不开心。
矛盾的很。
她脑袋想着,心里哀叹着,纤指无意识地摩挲他的大腿汗毛,来来回回,直到被面支起帐篷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甚。她拨开松紧往内裤里探了探,轻轻握住,上下撸弄。
几秒钟,滑腻的液体湿了手指。
可那人却一脸正色,敲打着键盘,她见他不言语也跟着较劲,巧着劲拨弄手上的物件。
她手速不快,持久性也不佳,没一会卸了力,艰难地活动,她明显察觉到头顶的呼吸加重,腹部绷紧,可他偏是没动。
她松开手,听他倒抽了口气。
“做吧。”她避开笔记本,爬到他胸口。
“不做。”他绕开她,将笔记本摆正,一手搭在她背上,咬紧了下颌。憋死了。
“为什么啊?”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她前头的意气之言?
熊煦瞥了她一眼,这会凤眼炯炯,腿根蹭着着火点添柴加火,“今天不做。”
“是因为生病吗?我病好了!”她埋进他起伏的胸肌上含住乳头。他有很可爱的肉色乳头,即便此刻光线黯淡,她依旧能想象出舌下的粉嫩和峭立。
熊煦心念坚定,他沉了口气,一把合上笔记本,将鹿妍送至另一边掖好被子,隔着被面控住她还想骚动的手,“一半一半吧。”
“另一半是什么?”她同他在微弱光芒中对视,深褐的瞳仁镀上幽黑,映着彼此,像是较劲又像是深情。说吧,说你也不高兴了。
“要是做,不就应了你那句了嘛。”他眯起眼,齿间咬了下她的鼻尖,似要发狠,却只轻轻一下,留下了酥麻。他也是动了气,不过念在她生病,不想计较。
什么叫带她来只是做爱。他是个行走的把吗?都三十了,哪儿那么强的性欲。
“我没......”
“睡!”
皎皎月光映在白被,鹿妍的手不老实地钻出被窝,五指做着动作玩儿影子,这两天都没什么力气,整日恹恹,难得精神她睡不着,最关键的是,她有点高兴。
女人在感情面前天生是弱者,容易被情绪左右,赏了枣就甜,她不想承认,可撇不下来的嘴角证明她很开心。
可开心没能维持多久,凌晨三点她又开始肌肉酸痛,一抖一抖地寒颤。
熊煦深夜爬起来带她去了急诊,出租车上他搂着发抖的她急道,“怎么不好呢?”
这下鹿妍何止是老实,直接任人摆布。
她左手背已经淤青,右手还有一根残余的血管,好巧不巧,又是那个实习生,她端着输液盘愣在门口,显然认出了他们。熊煦正在百度病毒性感冒,一抬头,眉头直接皱起,还没说话,门口的白大褂顷刻消失。
鹿妍好笑,虽然此刻又没了力气吊起面部肌肉,可原来点点关切都会牵引着情绪。她垂眸回想自己以前是否被别人这般操纵过情绪,半天没翻对回忆的页码。
老护士来看了眼血管,让用热毛巾敷一会,深更半夜哪儿找去,“去外面买吗?”鹿妍看了眼冰凉的手,轻轻搓了搓。
熊煦想都没想,直接握着她的手穿过衣服下摆,送进心口。
冰凉和温热,激得两人均是一僵。
半晌,手暖和了,他打了床头铃,放在手心握着等护士。
“熊煦,你真好。”鹿妍的眼一直垂着,真睫和假睫交织着,打着掩护,掩去波动的情感和脆弱的泪光。
哎,也不是没被男人宠在掌心过,这会竟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瞎感动。一定是生病让人脆弱,一定是这样的。
“知道我不只是为了某些事吧。”他下颌忿忿地前后磨动,不是不记仇的。
输液室安静无人,她躺了一会,虽然疲乏难受却并无睡意,熊煦在一旁敲击键盘,好似很忙。
点滴无声地在黑夜中流逝,这段旅途也进入了倒计时,鹿妍像是临近开学的小孩,突然发现自己没珍惜时光,遗憾暑假没好好玩。
“明天就要走了呢。”她叹了口气。
“舍不得了?”他嘴角浮起笑意,没抬眼瞧她,电脑的白光将他的白皙又提亮了几分。
“没,你没觉得没玩儿到就好。”怕你觉得我是个累赘,后悔带错了搭子。
“本来就是散散心,城市嘛,都长一个样。”他歪头,腾出握着鼠标的手抚了抚她的发丝,逗她说:“我挺开心的,到哪儿去玩医院三日游。”
她抓住他要离开的手,按在脸上,“没有觉得我很麻烦吗?”
“你哪里麻烦了。”他合上电脑,任她拨弄手。
“生病,矫情。”还有什么,她咬唇,开始检讨自己。
“生病不麻烦,”他顿了一下,空气静止两秒,待她小心翼翼地看他,目光闪烁期期艾艾时,才轻笑继续道,“矫情也不麻烦。”
“我小时候老生病,也是这样半夜发烧,我爸就抱着我看病,哄我,也给我捂手,那时候我妈老嫌弃我体质差,我爸还要捂她的嘴,不让她说,怕我听见。”
“所以刚刚是真想爸爸了?”他手的温度在她的两掌间与她融成一片。
鹿妍想到了他晚间的那句,狡黠地模仿他,“一半一半吧。”
“那还有一半是什么?”他附和着学她。
是你。
“唔......就这几天没做吧。”她假装遗憾。她想要融入他给的角色来着。
“哈哈哈哈,我这么厉害,居然想跟我做想哭了?”他笑得前仰后合,很配合地信了。
“美的你。”她嗔他一眼,假装害羞地捏他的骨节。
他有力地回握了她的手,摩挲了会,低声道:“其实大半年前我住过一阵院,那会也老半夜盯着这白墙发呆。”
“生什么病了?”
“也没什么,”他垂着头,发间的阴影覆在面上,神色难辨,半晌后他开口道:“就是觉得那会人生就跟沙漏倒置一样,满盘的胜算一瞬间清了零,就垮了。”
鹿妍心上被他卸下玩世不恭的沉重堵了口气,她拉拉他,身子往床边挪了挪,“上来。”
“别闹,医院里。”
“想什么呢。”
熊煦脱了鞋同她躺在了窄小病床上,被她有气无力的拥住,耳边她说,“在医院送给熊先生一个拥抱。”
他笑着回抱她。
夜在他们来时已然跑过四分之三,可省下的四分之一数着秒被刻在了心上。
鹿妍这刻抱着他,实实在在,踏踏实实。
那天一切都挺美好的,就像他说的,做不做,都很好。
鹿妍以为自己和熊煦跨进了一个新的关系层面,一瞬间有错觉自己是个“例外”。
挂的是生理盐水加消炎药,进了血管却像是酒精,“可以冒昧的问个问题吗?”
《Round4》一
“你那可以上床的暗恋对象呢?”陆燕含着棒棒糖,做出一个舔舐的动作,鹿妍不知道在男人眼里是否具有诱惑力,此刻她恶心得只想打她。
鹿妍最近心无旁骛,开始迷恋打游戏,有事没事喊陆燕吃鸡,陆燕觉得这是女人寂寞的表现。
“多大了,还玩暗恋。”鹿妍手上拎着个购物袋,X牌高跟鞋,一个月工资全搭进去。她今儿要去收租,胡凤湘不会管她要租金,所以她想放肆一番。
“那最近那个相亲对象呢?”
“别提了,我不想相了。”太累了。要瞎了。简直了。老天简直是按头把她往熊煦那块审美石头上撞。
“那岂不是两头不靠?”
“我跟自己过!”
那阵,鹿妍自暴自弃,再自己同自己发狠,在家里一个人跟神经病似的熬过了一段自导自演的“失恋”。
熊煦在那天之后没有联系她。
他睡了她,没联系她,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她还是胡思乱想,摸索起蛛丝马迹,是那天的问题让他不适了?
那个眼神究竟是洞穿了她的心思?还是像她期望的那样毫无内容,只是一个深邃的、让她猛地心惊的眼神。
她等了两周,整整两周,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发来消息——
『什么时候?』
零星的几条消息,每条前头都伴着陈旧的日期,最近的两条是那天告别后他发来的——
『怎么办,没用坏呢?』
『那我再接再厉?』
过了两周才问什么时候,这要让一个女孩子如何自处?
该想明白的都一一罗列了,鹿妍心骂,去死吧,狗男人。
鹿妍这回争气,没回,他后来也没发。
黄粱一梦罢了。
她再次投入惨烈的相亲现场,继续原先整齐无趣的生活,一晃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很厉害,足矣消去对一个人的爱恋。
就像那天熊煦的回答,“爱是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可能爱过别人吧,23岁之前兴许还想过,现在根本不会考虑。”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时效性的东西,跟节令似的,你觉得这会你很爱吃荔枝,爱吃一辈子,它下市你还挺难过的,第二年再见着居然觉得齁。就像人对人的感情也是,爱是一种错觉,当你被它错误的引导且恍然大悟过一次,以后也不会轻易深陷泥足了。”
狗男人,把不想负责不想恋爱说的冠冕堂皇的。
差点把她说的都信了。
当时她信了,一时愣神地凝着他,一动不动,直到在他冰凉幽深的眼神中吓得缓过神来才敛了目。
她猜测自己的那点小九九被看穿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记得当时她用三周就把张意致的爱在咬牙切齿中消弭了个干干净净。
这次三个月,呵,一个睡过几回的男人,能有多深刻。
所谓深刻,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幻象。
果不其然,吃了一周鸡,微信的拨弄频率都低了,两周,熊煦就沉底了。
无论在微信界面还是她心里。
爱,果然很缥缈。
鹿妍今晚约了大学同学吃鸡,看了眼时间赶紧开车往门店冲。
她这三个月学了车,胡凤湘听说她要学车,找了老同事通了关系插队学了一个月拿到证,她上手开了一个多月,停车还不太行,开起来还挺顺溜。
她勉勉强强停了个锐角歪斜,想着冲上楼,续个约就回家打游戏。
不得不说,二次元的血肉战争比三次元的猜心游戏好玩、刺激。至少,有结果,不管赢还是输。
她杀到四楼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他跟一个姑娘在一块,那姑娘抱着个大胖儿子。
男人是熊煦,依旧很帅。女人是苏晚,呵呵,真的胖了很多。
张意致是从她身后冒出来的,光一个背影就能认出她,微讶异地打招呼,“好巧啊。”
他们这种关系,也就止步于此了,那晚英雄救美式的拉扯,也只能是午夜灌了酒才能做一次的梦。
鹿妍送了他一个白眼,转身进了门店,王老板正在忙,让她等会。
她坐在转椅上,想起王老板开的是母婴用品店,这一层楼都是母婴用品。
苏晚三人晃进来时,她刚把手机横屏打开第五人格。
“好巧啊鹿妍。”苏晚热情地绽放笑容,无比真诚也挺夸张。
鹿妍在做人还是不做人之间纠结了两秒,最终还是背过了身去。还想她笑,她没去砸场只能说明她胆子小,但这会勉强也算她的地盘,她不能输。
苏晚讪讪,盯着她的乌丝滞了几秒,被张意致拉着去看商品了。
而鹿妍假装玩游戏的余光中,明显有双Timberland没动。
敌不动我不动。
“什么游戏啊?”熊煦倾身贴向她耳侧,“是网易出品的那个吗?”
鹿妍嘴唇磨动,轻“嗯”了一声。
他自然地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她面前,姿态仿佛他是主人,“有了?”
鹿妍喉头一鲠,怼他,“有也是你的。”
“咳,”他面上笑容聚起,假装不经意地扫了眼她平坦的小腹,“那怎么办?我带你去医院?”
鹿妍咬牙,“你是人吗?”
王老板盘完货过来,擦了个手开始签合同。
苏晚也逛完了这家店,见鹿妍没有虚与委蛇的打算,柔顺的依照她的想法没有上前。
张意致见熊煦似乎在和鹿妍说话,“你们认识?”
鹿妍将收条递给王老板,拿了信封送他一个白眼,“认识个屁。”
因爱生恨,鹿妍觉得自己对张意致可能会,对熊煦不会,但她错了,女人的主意一会一个,先是爱,凡爱而不得,背面或多或少都因着意难平染上恨。
当晚,鹿妍收到了熊煦的消息,『要不重新认识下?』
她前半夜都在打打杀杀,后半夜看到的时候还没从一声声枪响中缓过神来,热血回复,『最近不想做,没必要认识。』
《Round4》二
熊煦和张意致一关系比较好的妹妹生了对双胞胎,全家人高兴得恨不能登报宣传。
过几日即将办百日宴,熊煦没准备礼物,苏晚一听要帮他挑,于是三人便去了商场。
他见着鹿妍十分讶异,本市如果有门店,条件应是极好,怎么会模样标致、固定资产过千万却找不到对象?
他最近实在忙碌,不想困于996的公司,每日上班晨会跟宣誓似的,一堆无用会议,只有领导高潮,底下员工皆昏昏欲睡。浪费青春。
他绞尽脑汁重新挖路东山再起,老太太不满他还想折腾,老爷子倒是持鼓励的态度,可要他拿出资金他加了个条件,去相亲。想到他年纪不小,总想他安定下来,事业不事业的,家里也不是养不起。
熊煦犟了几天还是踏上了没劲的相亲之路。不过他的相亲应比鹿妍顺畅很多,或者说质量高很多。比如,姑娘们清一色的好看,穿着隆重,妆容精致,谈吐优雅,但也甚是无趣。
他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烈焰红唇一张一合,不由想起鹿妍那张清冷勾人的面孔,想着想着想到了下边,床上腰肢一扭,或主动被动,都让人欲罢不能。
他忙完一阵,把三轮相亲都胡搅蛮缠搅黄后再约她,人姑娘没了动静。
相亲相到合适的了?
那算了,不打扰了。
在母婴用品店遇上也是意外,他自然不会信她有了,只是几个月不见她美了很多。
许病中素面是她给他留下的最后印象,此刻的她风采卓然,面颊粉嫩,嘴唇红润,诱人的很。
她说有孩子也只可能是他的,那就是说......
熊煦小腹一紧,挑了挑眉。
*
鹿妍在房内厮杀时,除了熊煦的还有隔壁房间胡凤湘女士发来的新相亲对象信息。
她假装毫不在意,其实注意力全在熊煦那条上,回完随手点开母上的消息,看了眼是相亲,想都没想,关了。
不过两天后,她还是准时出发了,到达目的地她定睛一看,这个不错呢!
门口随意的脚步在目击相亲对象后瞬间站定,双腿并拢,恨不能走出处女的羞答。由于注意力被相亲对象吸去,她坐定时才看见了邻桌角落的熊煦。
他好整以暇地歪坐,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食指来回点动,将她从门口至入座的一系列变化尽收眼底。
鹿妍扫了他一眼,假装不认识,挂上温柔的笑,同这位张先生打招呼。
“你好,我叫鹿妍,梅花鹿的鹿,女字旁的妍。”
“你好,张亦深。”
她揪住裙摆,假装前两个字连着出现时没有吓到,幸好,第三个字不同。
还是个产品策划师,挺健谈的,两人倒是没冷场。
一是鹿妍不想让熊煦看笑话,二则是她对于好看的人多很多耐心,而这个男人是她相亲史上仅次于ED医生的外貌等级。
熊煦的相亲对象迟到一小时,这也是他等待最久的一次。他忽然想到鹿妍没怎么让他等过,即便是洗澡都比别的磨磨蹭蹭的姑娘爽快。
“不好意思,路上堵。”
“没事。”
堵可以早点出发,可以中途道歉,赶到这儿再说抛下一个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的不好意思,就算长了张网红脸,他也没那好耐心伺候。
甜点上来前,鹿妍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无论如何小心翼翼,唇彩都会在饮食间被碰掉。
她怕自己没了口红气色不好,正倾身补妆。
熊煦走了进来,幽幽抄着手欣赏起她的动作,“等会有安排吗?”
华灯初上,正是莺歌漫舞的黄金时段。
她并不意外他跟过来,也想借着之前的爽快劲堵他。
然高频的偶遇,以及方才用餐期间的那点星星之火,使她此刻失去了拒绝的能力。
适才餐叉间,他不时地看向她,是探究也是调戏,是传情也是勾引。
明目张胆到让人羞涩想夹腿。
几个眼神罢了,拜托。
她对面的那位先生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无法自拔,神经大条到对于他明目张胆的眼神毫无察觉。可熊煦对面的女士第一秒便敏感察觉,找准时机便用高覆盖厚度的浓妆脸鄙视她,好像她主动同他眉目传情似的。
是吗?不是的。她只是回视,至于含不含情,仁者见仁。
熊煦站在灯下,此刻包在黑面西装中,人模狗样,斯文败类,她不想承认,有些人就是有本事让你在任何地方突破下限,湿漉漉的。
她收起唇彩,攥着化妆包,扭腰看向他,“有事?”
洗手间的灯光在眸中盈了两点星火,心头的那点波澜亦在其中壮阔,闪烁着澎湃着。
熊煦想说的是喝一杯,最终手覆上了她的臀,手指顺着裙嵌入指头,低着嗓沙哑道:“来一发?”
温热的气流呵入耳内,她清晰地听见自己苦心搭建的那点内心围墙轰然倒塌。
鹿妍,你能不能做个人,控制住自己的下半身!
《Round4》三
来不及了似的。
两具身体在洗手间欲要干柴烈火。
熊煦拉鹿妍进男洗手间,她死活不肯,攥着他的西装袖口,娇呼道:“不行!太亮了!”
她还没建设好,她需要黑暗做助攻。
南墙塌了,她要再砌砌北墙。
18层的安全通道(咳),洞黑。
鹿妍不知这光鲜精致的高楼中安全通道竟如此深邃幽静。他们融进黑暗,喘息交互彻响在耳边,悠荡在楼道中。
彼此分不清是吻还啃,只欲火焚身,借由本能攀附,胡乱发泄。
熊煦感受到鹿妍的热情与湿润。
她娇喘不及的气音搔着耳朵,一颗颗催情弹在他的下腹轰炸。
他抚着她的背揉着她的臀,笑说:“这么急啊。”沙哑的嗓音证明他亦并不好过。
情欲将时间地点皆模糊了去,只两人的肌肤相亲、唇齿相依是真实的。
鹿妍舌尖同他抵着劲,牙齿欲咬他的唇瓣,却被他闪躲开反含住她的唇,就着滑溜啃噬起来。
她后仰避开,逃离喘息,却将天鹅颈的曲线露给了他。
他顺着颈部一个一个温湿的吻印过去,呼吸是乱的,但吻并不粗鲁,他在这桩事上向来温柔耐心。
鹿妍再次听到性的敲门。
无间顿,很急促。
那阵门声快得她也急了,想立刻开门。
纤颈上的每一个吻,毛孔皮肤上每一下撩拨都像是麻醉剂,模糊心中的警钟。
“熊煦,这段时间你有别人吗?”她抚上他的硬发,根根拨过,感受它们在掌间弹回,擦得手心痒痒的。
“嗯?”他还在恍惚的情欲中,唇在锁骨旁顿了一下,“怎么?”
鹿妍呼了口气,即便被他圈牢在怀中,仍拉开了点距离。
纵是如此,身体依然清晰的感受那坚硬的抵磨。
她下腹顶了顶它,含几分委屈说:“我怕不干净。”
他笑了一声,太黑,辨不出表情和态度。
但也由于黑,鹿妍壮着胆想破开点迷雾,至少至少,不想同时与很多人分享一个把,即便没有专属权,她也要一段时间的独家享用。
“你要多干净?”他没靠近,但手上接续的动作证明他还没想中断这场性事。
“你就说你有没有做过。”
“没有。”
鹿妍一时滞住,显然没料到答案是这个。
下意识的,她问出了意料之外的话,“和我之后有跟别人做过吗?”
是得寸进尺,可也理所当然。
鹿妍显然心虚,指尖在他的腹肌上来回滑动。在不知不觉中,这个男人让她处在了一个很低很被动的位置。
熊煦又是一声轻笑,这道笑带着冷意。
鹿妍感觉到他整个胸腔的震鸣。
楼道瞬间寂静。
两人之间的距离开始变冷,她身下的物件也没了那戳人的硬度,她涌上羞怯和焦急,自己好像把这件事搞糟了。
她隔着裤料一把抓住它,“你就说有没有?”
她自暴自弃,既想做,又不想不明不白的做,不知他脾性的底线在何处,贸然借由急躁的冲动问出了口,一时间慌里慌张的。
空气再次静止,她指尖摩挲的声音也静了下来,半晌他低沉着嗓道:“没有。”
“啊?”鹿妍没料到他会回答,以为自己应该被拉黑了。这么不识趣的女人。
这个问题应该比“上一次爱一个人是什么时候”还要冒犯吧。
“干净吗?”他说话时是消沉的,但还是勉强扯出点姿态。她问的是这段时间的性,可他将时间进度条往回拉,看到的都是失意。
他沉了口气,手再次探入她的腰间,顺着脊线上行,指尖搔着细嫩的皮肤,拨开乳罩搭扣。
“熊煦,你骗过人吗?”她双手勾上他的颈部,任他撤下私处的遮蔽。
两人动作没了方入黑暗的急切失措,开始循序,熊煦在幽暗中思量了两秒,倒是划过几个可笑的瞬间,开口道:“很少。”
“那你刚刚骗人了吗?”
“没有。”
话音一落,他的皮带骤然一松,西装裤顺着重力坠到了踝部,她抬起腿几乎没有套弄,反手一持便要往里塞。熊煦的龟头触上湿润的洞穴口,差点没把持住,颤着声制住她,“别闹。”
她急,“那怎么办,没套。”
他笑,“有。”
西装裤还是被捡起,他取套的时候嘴唇被鹿妍缠着,她倏然找到了答案,心稳稳落地,你瞧你瞧,他还可以呢。
她用吻为自己庆祝,用吻给予他奖励。
避孕套是薄荷味,撕开包装,鼻腔涌入一股劲凉。
她内里弧度张的不够好,进入时没有想象的顺利,带点艰涩,她咬着唇,靠着扶手,一脚抬高一脚踮地,小腹绷紧微微颤抖,等待他全部没入。
熊煦感受到阻力,将她抱上一级台阶,托着纤腰顺着下坠的方向滑入。
“嘶,”她缩着小腹轻呼,“好凉啊。”
熊煦上下耸动,舔舐着她的耳垂,哄她道:“宝贝忍忍,这劲儿马上过了。”
“嗯。”她被他用舌填满口中的空虚。
他们持续接着吻,吻的唇都麻了。吻得下面的感觉还没上头强烈,她能闻到口水的味道,也知道自己的妆被吃去了大半,可仍是不想停。
地方不算美好,支撑点极少。
他们的每一下前进和迎合都是性本能,无章法无节奏,乱冲乱撞。
像动物,也像久别重逢的情人。
黑暗放大了情欲,情欲淹过了理智。
一道嗡鸣打乱楼道的三级片动静,鹿妍仰面逃过痴缠的唇,深喘了几下,欲停下起伏拿手机,却被熊煦拦腰抱住,鼻尖抵着肩胛,“等会呗。”
“不行,应该是张亦深,他还等着呢。”
“喂,”她拿了手机刚接起便被熊煦伸指捏住阴蒂碾磨,神经最敏感的那一处根本禁不住这般力道,她酥麻地一把抓住他的臀,紧紧掐着,身子狂抖,她想打他,欲扭身,却被他加了倍地玩了起来。
她咬住下唇听张亦深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她无他法,只得一字一顿说:“不好意思 ,我......”
熊煦环住她,咬着她的颈低声道:“说你走了。”
她推他。
“说。”
“我肚子疼,你等我。”
耳后一道叹气。
鹿妍到底是姑娘,顾忌比较多,不然也不至于被熊煦逗得团团转。她觉得不道别不礼貌,可回到座位才发现熊煦相亲那姑娘已经走了。
几分钟后回来的熊煦恢复了正常,她扶额掩目瞄了眼他那处,瘪下去了。
熊煦没回座,似乎对那过度精致姑娘的离开并不惊讶。他招手结了账,径直离开。
鹿妍留在座位上为方才消失十来分钟道歉,口红没了,气色差了,对方百分百信了她不舒服,还满腹歉意觉得可能是自己选的这家店不干净。
张亦深没安排后续节目,开车送她回了家。
她到家楼下才看微信,熊煦30分钟前发来,『我在那天的超市门口。』
鹿妍想打电话,却发现睡了这么多次,她都没有熊煦的电话。
她拨了语音通话,一秒便接通了。
“还在吗?”
“在。”
鹿妍上楼飞快地拿了套衣服,在睡衣抽屉前踌躇半秒取了件红色吊带,猫着溜下了楼冲向超市。
熊煦倚靠着车门,叼着烟,冬风吹起他的大衣衣摆,衣决飘飘。
隔着几米远的斑马线,鹿妍看了眼红灯,左右没车她蠢蠢欲动,脚步刚迈出一步便被熊煦夹着烟的手抬起喝止,“红灯!”
她讪讪站在原地,脚趾缩起松开缩起松开,数着秒跳绿的瞬间,她绽开笑容冲向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虽然原因明摆着,就是他在眼前。
鹿妍冲向熊煦的那几步突然想,他说那些爱不爱都是自欺欺人,她无法解释,因为她也不能证明自己是爱,或者自己爱过。都市人如此自我自私,最爱的大概始终都是自己。
可这一瞬看着路灯下的他,她明白了一点,当下喜欢荔枝就去吃它,吃个够,明年不喜欢了就算了。怎么能因为不知道明年还喜不喜欢荔枝而放弃现在喜欢的它呢。
至少有一年喜欢过荔枝,饱腹过。
至少她看见他真的欢欣,雀跃。
她没见过白马王子,不知道什么是命中注定,什么是真爱。可27岁的此刻,她真实地在心动。
熊煦望着飞奔的她,傻妞一样笑弯了眼。他左右看了眼车,在距离一米处张开了手,佯装无奈地拥住她,打趣说:“要不要抱着你再转个圈?”
她听了居然点点头,手本环腰,顷刻上抬勾住他的颈,配合地踮起脚。
熊煦笑,抱着她,大力地转了一圈,将她的双腿带起,失重摇摆在空中。
“熊煦。”
“嗯。”
“我们今晚做爱吧。”
他轻笑,“好。”
《Round4》四
鹿妍坐着熊煦的车向一个可以放肆的地方出发。
他扶着方向盘问,“明儿你上班吗?”
“我刚请假了。你呢?”
“不上。”辞了。
鹿妍自然没理解他的意思,周五不上班于她来说也没什么特别。
他们进房间没有了在楼道的猴急,熊煦脱了外套见鹿妍在发消息,假装关心问:“和相亲对象吗?”
她回完掐了屏,转头老实转述,“他问我睡了没?”
“那你睡了吗?”他将她抵在墙上,冰凉的手指探入毛衣,使坏地激起她的鸡皮疙瘩,见她咬唇没答,“嗯?”
她眨眨眼,避着腰,可实际上一点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她将脸埋进他胸口,悄声戳破自己的谎言,“睡了。”
他解了后扣,两个松紧前扣左右划开,将内衣抽出。鹿妍胸前的小白兔一下失了依托,颠颤了两下。
他将蕾丝乳罩放在鼻下轻嗅,隔着毛衣将她的柔软一捏一松,挑眉诱问她,“和谁?”
“一个坏人。”
一个坏男人加一个好女人,结局是什么?
今天的答案,一场不知终点的性事。
鹿妍仰着面,任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剥下,像只心甘情愿任人宰割的绵羊。
熊煦没有去床上,像要把楼道里没办成的事做完,将鹿妍反身按在墙上,JB没全硬,他扶着在她的臀缝中蹭了两下,跟被浇了水泥似的,瞬间邦邦硬。
他心笑,果然有锁和钥匙配不配这一说。
鹿妍十指无力地攀着墙,一次次地顺着白墙灰滑下,又努力地扶上,眼前的光影渐而模糊,又渐而清晰。
她喊疼,喊不舒服,喊要去床上,可好床品的他居然一直没搭理她,蛮横地就着冰凉的墙面撞击。
身前是彻凉,身后是火热。
数不清多少下,她被颠得泪花都要出来,熊煦亲亲她的脸蛋,一手揩去她半面的泪,“知道错了吗?”
鹿妍被抱起,安置在了床上。问罪的人撑在她上方,似笑非笑,点漆的眸子像装了酒,她有点迷蒙有点醉。
“什么?”
“那就是还不知道。”他一把将她翻转,抬起翘臀,稳了稳套重新将jb扶入,填满她的同时两手控住她的手肘,又是一顿蛮撞。
鹿妍瞬间失去一切借力与依靠,没有墙没有扶手,甚至他的胸膛脊背都触不到,姿态像是负荆请罪或是午门斩首,她在这样的撞击下小腹频缩,身体在极致的不适下娇喘着挤出了眼泪。
她被刺激得反弓起身子,扭着臀要逃,可如何能逃得过如此密集的抽插和他强势的掌控。
她嗓子开了花儿,胡乱失序地喊了起来。都说不上是叫床,就是个姑娘受不了的本能叫喊。她无法控制声音,不知道好不好听,只好像不叫便要死了。
熊煦在这通暴风抽插中射了,一半是频率太快,一半是叫声太催情。
一室的荡乱羞耻暴露在了两人面前,鹿妍晃晃脸才发现居然又有泪痕。
方才她在疾风骤雨中颠得都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身在何处了。
室内被空调送了暖风,落地窗均匀蒙上水蒸气,他们的一切动作被天然马赛克掩人耳目。
新年前夕的霓虹盖过月光,在窗上染上模糊的彩。
熊煦抚开她的乱发,借着暗光同她对视,“知道了吗?”
鹿妍点点头。此刻她胸口剧烈起伏,一对绵软顺着重力隐了一半,随着呼吸的波浪乳头不时同他的胸膛相触。
“知道什么?”他盯着她,托弄起她的胸。
“不要和相亲对象联系?”她试探着问,毕竟在他问这个问题之前,彼此话题只涉及这个。虽然她不觉得熊煦是有这般占有欲的人。
如果他对她有占有欲,倒也好了。
果然。
“哈哈哈哈,”熊煦虚搂着她肆笑了起来,“我会这样要求你?”
“那是什么?”她难得糊涂。大部分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很清醒。
熊煦捏捏她的脸,认真道:“男人不戴套不要让他进去。”
“......”鹿妍眼珠转转,他是说方才楼道她心急下的动作吗,“因为是你,我觉得......”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吓得她心里一缩,只得点点脑袋,“知道了。”
“还有。”
“还有?”
熊煦咬了下她的唇,“过马路遵守交通规则!”
她鼓鼓嘴,又好气又好笑,回击地咬了下他的唇,忿忿说:“知道了!”
“还有!”
“还有?”她整个嗓子吊了起来,什么?她是小学生吗?在床上挨训?
他见她瞪眼炸毛的模样很是好笑,缓了个口气,抱着她问,“刚刚舒服吗?宝贝。”
“不舒服。”
“嗯,没高潮是不舒服。”
“差点儿。”是差点,可惜的是方才高频的刺激下他们没能同步。他突然止了,一口沉沉的鼻息扑在了她的背上,这让她的身子瞬间软了,感觉卡的不上不下。
“我快了,没办法,憋久了。”
“那?”
“我们抓紧时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最喜欢的第二发进入准备。
大床房,有一个大浴缸和小露台,一面全身镜和一张大书桌。
他放了水,抱她一道泡进了温水中。
鹿妍在浴缸边扒拉了一圈,找到玫瑰盐,舌尖舔了舔,使坏地含在嘴里附至熊煦嘴角,“你知道精液的味道吗?”
他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会知道?”
鹿妍坏笑,跨坐他腹上,捧起他的脸,将舌头喂进他口中搅了一圈,欲要抽离又被他拽了回去,“没尝明白。”说着,惩罚性地碾了一圈贝齿,且坏心地压了她的鼻尖,堵了大半出气口。
鹿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嘴,被嘬得几欲窒息才被松开。
她攀着他的胸口大喘气,抬眼见他一脸得意,轻咬了口他的乳豆,齿间厮磨他的敏感,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奏,才觉得解气,问他,“好吃吗?”
熊煦毫不犹豫,“不好吃。”还有股皂味,还好味道淡,不然就去漱口了。
“嗯,我也觉得。”她指尖撩了几下水,顺着微波扶住他软趴趴的小可爱。
一碰软,二碰露出尖尖角,三碰小脑袋探了出来。她埋进水中含住它,感受它在口中膨胀开来,纤指触碰的平坦腹部随着口中的涨大而绷紧。
她的掌在水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腹肌,嘴巴熟练地吞吐了几下,含棒棒糖一样将细滑的小脑袋在上颚和深喉处摩擦。
熊煦躺在浴缸中,看着她在身上调皮,撒了浴盐的水微微泛粉,将她的雪白衬得更加动人。她微垂着眼,给他口的表情尽收眼底。
浪荡的欲女,含弄着生殖器。他控制着呼吸,欣赏暖光下的画面。
他喉结滚动,刚享受了一会便感觉自己的某处离开了温床,“嗯?”
“你说不好吃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她直起身子,将它按回原处,还煞有介事地拍拍它的头,“乖。”
“宝贝,别闹。”他拉住她的手。
“你有多少个宝贝?”她撇开手,同他面对面卧躺了下来,换了脚尖摆弄小脑袋。
她的阴阜毛发不多,此刻随着腿的微张,私处尽展。两人已经无比熟悉彼此身体,饶是如此,熊煦仍觉得眼前一幕让人血脉膨胀。鹿妍脚尖下的jb又硬了硬。
“你想问什么?”他微眯起眼,喜怒不明,然情欲未从他面上消失,这在鹿妍看来并不可怕,鼓鼓劲回答他,“就是想问,你是不是管所有人都叫宝贝。”
“唔......”熊煦眼珠转转,一时无言。
鹿妍膝盖弯曲,整个私处完全暴露,她感知温水浸湿了穴口,也察觉到熊煦呼吸一滞。
内心挣扎了几秒,她另一条腿蹭了蹭他的腿毛,娇声问道:“上一个宝贝是谁啊?”
熊煦抬眸,额被挤出几道不齐整的纹,“你确定要我说吗?”
她一边怕他不高兴,一边又想知道,小心翼翼地上前,趴至他胸口,用全张的湿润私处不停来回磨蹭他的小腹,仰头轻咬他的下巴,“怎么?”
“说出来可能有点残忍。”
“我认识?”她好奇地撑着他的肩同他面对面,眼中映上一张俊颜。
“不是,”他嘴角翘起,“是我忘了。”说完嘬了她一口,腹部肌肉绷了绷。他的jb高高竖起,迫不及待地蹭上她的臀缝,由着本能,借腹部力量,准确找到舒服处,来回抵磨。
鹿妍配合他,同它肌肤相亲,嘴上仍胡搅蛮缠,“胡婷婷是宝贝之一吗?”
《Round4》五
暖光倾洒,赤条身躯被淡粉色的浴水浸染,满目旖旎。
熊煦看着鹿妍滑下,漂亮的脸蛋浸入水内,数秒后又携着水珠冒出,出水芙蓉?美人鱼?
他硬的难受,任她心情好了来搔弄几下,没个准数和力道,留他在温水中自我沸腾。
熊煦拉过鹿妍,两指头探入花穴挑逗起来。指头泡的些微浮肿,漂了白似的,指腹的凹凸倒起了按摩效果,他嘴唇轻蹭她,“宝贝帮我。”
“不许叫我宝贝。”她抿唇眯眼佯怒,不过有控制好表情,不能真凶,那就是玩不起。
“......”熊煦揉着她的胸,呼吸都失了序,凑到她颈边嘬吸,“那叫什么?”
“我有名字。”
鹿妍说完感觉他的唇顿住了,“不是吧!你不记得我叫什么!”这下声音是真大了,有点来火。
“不是,我在给你想个专属昵称。”他加快搅动,面上被她的气急给逗笑了,姑娘脾气倒不小。
“你先告诉我,我叫什么!”
“鹿妍,梅花鹿的鹿,女字旁的妍。”他复述了一遍,含笑的鼻息吹拂在她的湿颈上,痒的她又享受又耐不住地缩脖子。
她心中松了口气,娇嗔地轻掐他,“饶你不死。”
“谢谢仙女,能帮小弟解决个人问题吗?”他抓着她的手握上坚硬。
鹿妍掌住他湿漉的硬发,指腹摩挲头皮,另一只手则被他带动着一上一下地撸弄,她使坏地指尖悄然划过冠状沟,“那你想好了吗?”
一道电流划过下腹,他享受地舒了口气,“想好了。”
“什么?”她期待抬眼,撞向他的笑眼,星目璀光,晃的人心跳失序。
“宝贝。”
熊煦说着吻了下来。
浴缸不算什么美妙的地方,空间窄小,四周硬凉。
鹿妍躺下,光影折射,粉红的水波将她的肌肤纹上透明的纹身,熊煦混着被稀释的漂亮“精液”,浸入水内含弄她的敏感。
情动的呼吸在穿声效果甚佳的浴室内回荡。
鹿妍抚着他的湿发,水珠因着抚弄散落在面上,又凉又爽。
她张开了腿,两条小腿搁在冰凉的白瓷边,降去燥热,即便此刻水开始凉了,她仍热的娇喘。
她托起胸,任他将坚硬滑入乳沟。从她的角度看去,乳肉只刚没过上缘,她嘀咕道:“胸是不是太小了?”
熊煦来回几下也觉得不得劲,松开她,两手用力地一揉,听取她娇声一喘,“正好。”
手能抓住就是正好,太大了也腻,眼晕。
熊煦还是搞了老传统。
可水让阴道艰涩,套子上的油与水混在一起并没有起到原先的润滑作用,她被熊煦托着腰起伏了几下,两人的眉头皆微微皱起。
她上下动着,试探地问:“要不不戴套试试?”这样实在不舒服,跟皮肤间生蹭似的,一点都没电影或是小说里说的那样美好。她被剐的疼。
“你是不是之前都不戴?”熊煦明显不快,鹿妍腰上的手握力都大了些。
她两腿缠至他的腰侧,讨好地摩挲,“有时候到戴。”
“有时候?”熊煦明显震惊,骂了句脏话,“张意致个王八蛋。”
“别闹。”她环着他的背脊哼唧,下头仍在乖顺地配合着,只是呼吸的深沉和倒吸明显告诉熊煦,她不舒服。
“去床上吧。”
泡久了人都虚了,浴缸一炮一点都不顺利,但于鹿妍却是享受。
她喜欢有来有往。不是到了就干,下了床谁也不认识谁。此刻温情缱绻,好似恋人。
鹿妍擦了身,简单护肤,待她爬到床上,熊煦赤裸着身子在打电话,窗面被他糊开几道指印,开了一朵通透的灯花,映出外界的声色与斑斓。
她爬到他背上,湿润的私处同他的背部摩擦,他伸手拿了个套递给她。
鹿妍艰难地半支着身子从背后探头给他戴上,套好后被他单手调了个面,轻轻推了进去。
仍是薄荷味,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太凉了。
她的表情介于舒服与难受之间,咬着半边唇的不耐表情看的人小腹一紧。
熊煦抱着她依托在书桌上,挂了电话握着她的腰开始活动。
可鹿妍由于方才在浴缸中的摩擦,再插入下头便开始疼了。她以为是套子的问题,可薄荷劲儿过了仍火辣辣的。
她攀着他,将苦着的脸埋进他的颈窝,任他前后抽插。
她咬着唇,小腹痛的缩起,可偏是由于这股疼痛,她阴道夹的格外紧,这让熊煦爽感加倍,他的粗喘时不时控制不住的飘入她耳内。
她每每欲说疼,都攥着桌角忍住了。
熊煦做了一会拔了出来,将她放在地上,反身拉高一条腿再重新跻身穴口,他感觉鹿妍抖了一下,附至她耳畔低问:“宝贝怎么了?”他将垂到她面前的湿发撩开,亲了亲嘴角。
她将被架高的左腿反勾住他的劲腰,扭着腰身动了几下,否认道:“没。”
流线脊线在眼下起伏,熊煦掌着她的纤腰,紧着口,仅以鼻息深喘。
两人最隐秘的地方以羞耻又正当的方式交合,她这会特别紧,紧的他都不敢快速抽插,稍加快她就更紧,多年自控经验几乎失效,几度精关失控。
他倏然一松口,胸膛剧颤,几下粗喘溢出,他妈的跟个娘们似的,又憋了回去。
他没发觉有什么奇怪。
湿滑紧致包裹下的他理智淡化,他只给自己定了一个业绩,同她一道高潮。
亲密狎昵的画面,身体无比亲密,却仍是各怀鬼胎。
鹿妍感受到背后的他在失控,速度时快时慢,指力捏的她腰都快扁了。
她心中不忍打破他的快意与享受,死憋着忍痛。
一下一下,好像没有尽头,她初初是火辣辣的疼,后来变本加厉,似利剑一次次贯穿,她吃痛地抖了起来。
她喉头抑住呜咽,眼泪藏不住滴滴串串地掉在了桌上,融成一汪泉。
在床上她素来偏软弱,以前张意致不爱戴套,她每月战战兢兢等姨妈,锤他打他,可下次到床上见他有隔膜不舒服,还是会软了心帮他摘去套。
那会张意致说,没男人做这事喜欢戴套的,她算是见着一个,不太敢信。
此时此刻,身体好似在经历生死,她也在痛中摸索出自己的无奈与无助。
她在性事中经历过这样的不舒适吗?有。
她那会如何了?她抱着男朋友撒了娇便停了。
但她此刻为何这般忍耐?她都感觉自己下面被一把熊熊大火烧了起来,为何不叫停?
悲哀的也是这点,她和熊煦之间,只有性。
熊煦感受到身下的人儿不受控地轻颤,娇喘在喉间、空气中渐渐破碎,像收到信号,开始猛力冲刺,同她颤抖,小腹一抽一抽地射了。
他觉得他们一起到达了,只是惊讶她这次高潮挺长,他射完缓了劲她仍在抽抽。
熊煦感觉这次特别刺激,他不曾憋过射意,一次一次被迫降速缓过刺激时刻,也不曾被这般紧致包裹,处女都没这么紧的,亦不曾如此想和一姑娘一起到达。
他趴在她背上,笑自己事业失意,居然拿这种事做KPI冲。
他嘴唇在她背上轻吻,感受她在高潮余韵中的轻泣,“宝贝,怎么样?”
他没拔出来,鹿妍刚要开口便疼的咬紧牙关,只得低低应一声,“嗯。”
“舒服就好。”他一把捞起她,从她体内撤出时明显感觉她下体一缩,飘了声“嘶——”。
他疑惑地将套撤下,借着霓虹的光,隐约除了一兜白,油套子上还其他颜色的条纹混着,怎么像是......
灯骤然一亮,鹿妍逃到床上,本能地将脸埋至被褥,耳边是他低骂了一声,“靠!”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他应察觉到不对劲了,果然,他来扒她的腿。
她紧紧夹着,死活没让。
“鹿妍,起来。”
“不要。”她疼,不想动。不过他终于叫她名字了,尽管口气凶巴巴的。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手逗留在撅起的臀上轻揉,“是生理期还是疼?”
她轻轻喘着气儿,想说不疼,又想说疼,在真话假话之间挣扎,最后沉默了。
熊煦看了眼书桌,一滩水,甩的乱七八糟,酒店免费赠送的成功人士名言录封面湿得褶皱起来。
他沉着脸走到浴室,将浴缸的水放尽,一把抱起她,见她挣扎便说,“套子上有血丝,估计伤了,不洗容易感染。”
花洒开的小,可温水触上伤口鹿妍瞬间十指失控,全嵌进他的肩内,持续缩着身子,使劲摇头,“太疼了,不行不行。”
他心中无奈,疼还忍着干嘛,停了不就是,见她此刻排斥洗只得解释说:“刚刚有盐,不洗的话里面会疼的。”
鹿妍一愣,显然没想到。她心中觉得有理,可生理本能地吃痛排斥,两条大腿并的跟没开苞的处女似的,僵劲的肌肉反射性地夹住,掰都掰不开。
熊煦又把她抱到床上,出去打了个电话,再进来鹿妍已经拿着手机在聊微信了。
他再次抱着她去浴室。她箍住他脖颈的抵抗力道跟要掐死他似的,他只得柔声哄她,“我问过了,最好洗一下,这次换冷水,不疼的。”
鹿妍咬着唇掐着他,任他将花洒拆拧开,调了冷水。
他将她两腿打开,面对情色的画面喉结上下滚动,但面上不露,只制住她欲要合拢的双腿,说一不二地将柱状的凉水灌入她的花穴。
除开挤进去的那一下有点疼,后头凉意窜入甚至很舒服。
冷水和体温相撞,痒痒的凉凉的,麻醉了疼痛。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指导,熊煦的手指钻入,和着水碾磨过她阴道内每一寸他长指所能及之处。
鹿妍整个甬道内仿佛布满了G点,方才疼的地方缓了劲,被他指尖触碰开始骚动起来。
她紧张的大腿放松了下来,可腹部开始绷紧。
放浪的娇喘和压抑的呼吸在空间内再次溢开,只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动静。
浴室内洗的湿湿嗒嗒,浴巾被扔在了地上,每一寸地砖都漫了水,粉的,透明的,最后一室乱陈融在了黑暗中。
鹿妍就跟没了腿似的,走哪儿被抱到哪儿,她勾着他的脖子,心里糖汁泛滥。
熊煦点了根烟,还没吸便被她抢了去,正要点下一根又被她环住渡了一口烟。
熊煦看着此刻缓了劲的她,无奈道:“下次疼就说。”
她倒在他怀中,将烟还给他,小声回答:“那你舒服吗?”
“你觉得你这样了我舒服吗?”他明显不快。
她心道,出来约自己爽了不就好了吗,还要照顾对方爽?这算什么?明摆着让人误会啊。她将软胸贴向他的宽膛,环着他,“你舒服就好了。”
一时间空气安静,她听着他的有力心跳忽然开始心虚,自己这话好像不太对,她嗅着空气中的烟味,拼命想对策,却听他嘀咕道:“是不是薄荷味导致的?”
他记得以前很合拍啊,今日如若不舒服一定是套的问题。
他蹙起眉头,看了眼垃圾桶,以后不买薄荷味了。
《Round4》六
鹿妍这一夜睡的很差。
她躺在熊煦身边,揉揉他的头发,攥攥他的乳头,在他起夜时抓着他热吻了一通,再听他沉沉睡去的呼吸声。
她想着,这一夜之后啥时候才能见面啊。还没有离开已然开始患得患失。
清晨七点多,她的手机震了,是张亦深发来的——
『早安,妍妍。』
『微笑.jpg』
『玫瑰.jpg』
她握着手机一阵恍惚,这还是她爸在世时叫的小名呢。因着这个小名,她一时忘了吐槽这么土的表情。
张意致恋爱时叫她老婆。
那会学校里恋爱的人都唤彼此老公老婆,当然后来也几乎都散了。如果知道自己将来的老婆在当时老婆的宿舍,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还那么叫了。
她手在回复的键盘上犹豫,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相亲时还和别人差点打了一炮,相亲结束当晚又是一轮颠鸾倒凤,此刻还躺在别人怀里,这让她有点没脸回,怎么也要缓两天羞耻心。
“早安啊,”熊煦将她的双腿夹入腿间,双臂将她紧在怀里,对着她敏感的耳呵气说:“妍妍。”
鹿妍一惊,切了屏,欲扭身看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牢在胸前,哪处都动弹不得,“你醒了?”
“嗯。”他下腹朝前抵抵,将那处贴在她腰上加两把舒服的火。
“硬了?”她腰上被他抵的难受。
“晨勃。”都三十了,晨勃次数明显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多,这阵太忙,没心思也没做,居然没怎么晨勃。没曾想昨晚这么发泄今天早上还起来了。估计是感受到姑娘在,又跑来敬礼来了。
他埋入她胸前,含弄柔软的面团,大口地吞吐起来,双手开始乱抚,耳边鹿妍娇吟将情欲推至高点,细腰配合他的挺动扭身。他手滑至湿热的花穴口突地顿住,“还疼的吧。”
“做吧。”她张开腿勾住他的腰,迷离的眼含着极多的内容,有情欲还有不舍,或者爱意。
熊煦自然读不懂,只是蹙起眉头,“算了,昨晚都出血现在做肯定不行,养养吧。”
“没事的,试试嘛。”她抱着他撒娇,左右摇晃。
熊煦哪禁得住,下面着火,上面加柴,只是看了眼床头柜的绿色盒子叹了口气,“薄荷味的,算了。”
“唔......”这倒是让鹿妍犯难了,她确实不喜欢薄荷味,每次进去都有点难受,现在她张开腿能感受到阴道内的疼痛,但在忍受范围内。
“算了。”他掀起被子欲起身,一只脚刚踩上拖鞋便被她抱住,“不戴套试试呗。”
“鹿妍!”他捏起她的颊肉,使劲揉了揉,“珍惜自己。”
“我要是珍惜自己就不会跟你出来了。”她抿起唇,心中焦急,她有种感觉,自己和他的关系又开始倒计时了。
他们的关系总在离开酒店后便中断,她不是玩不起,只是想到回去又要重新开始等消息,诅咒他,再深夜喝酒麻痹自己便觉得痛苦。
她想用尽一切方式同他亲密。就算给今晚的自己留点想念的物料也行。
熊煦一时间居然愣住,大概是大清早大脑当机。
面前的鹿妍乌珠苞泪,楚楚可怜,他叹气软声道:“别闹,已经伤了,我不想再弄出血。”
“熊煦,”她搂住他的肩,将脸贴上他的颈窝,“我想做。”
“算了。”
“我想。”
最后他们做了,鹿妍成功阻拦了他的冷水澡,她在熊煦趴回她胸上时便知道自己还没到他需要施行“快准狠”策略的阶段。他对她仍有好感所以有求必应。
熊煦是个坏男人,可是床上的他太好了,这让下了床的鹿妍总念念不忘。
比如,他无奈鹿妍的这一要求,但也不想伤了她,最终两人回到了大学处男处女的阶段,搞了段体外。
他在鹿妍紧闭的臀缝中疯狂抽插,蜜液将本干涩的大腿根加了天然的润滑剂,熊煦许久没有体味边缘,进不去倒也是一种刺激。
鹿妍攀着墙,扶着床,贴着窗,在身后男人的粗喘中获得快感,她无限空虚又无限饱涨,在玻璃窗前无意识地颤抖起来。
窗户被她划开一幅都市晨景图,水蒸气将她的手沾湿。
清晨的房间,漾满她失控的浪叫。
熊煦射了一次,伏在她身上呼吸,半晌他轻笑了一声,“这好像还是我高中做的事。”
“唔,”鹿妍想想也笑了,她是大学。
“你呢?和意致吗?”他手很喜欢盘弄她的柔软,此刻又开始拿着劲儿蹂躏起来。
她正面环住他,点点头。
“你们多久做的?”
其实有点模糊了,鹿妍扒着手指算了一会,“估计大二下学期吧。”
“靠,这小子能憋这么久,居然不戴套!”他对于这个习惯似乎耿耿于怀。
“反正我也没怀过啊。”
“别拿着运气当令箭。”说着,手上劲儿使的大了点,听她鼻音撒了声娇才松手,又老生常谈道:“以后记得珍惜自己。”
她心骂,多大了还扮演生理老师。她撇撇嘴,趴在他肩头嘟囔:“我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
“不会约了。”
熊煦轻笑,捧起她的脸问:“怎么,我让你的体验不好吗?”
鹿妍望着他的黑瞳,认真到在其中找到了自己。一个姑娘素面朝天,眼睛一眨不眨地在目中回视她。可怜虫。
她心叹,是体验太好了,清楚知道没有第二个熊煦,也是体验太好了,所以太痛苦,清楚知道自己可能不愿再重蹈一次覆辙。
“嗯?”他喜欢问,也喜欢听到回答,没有回答就再问一次。
鹿妍自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不想让他得意自己不仅得到一个人的身,也不愿让他知道自己还得到了一颗忽上忽下的心。
她反问他,“你会对自己的上床对象有什么幻想吗?”
“什么?”他挑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比如黑长直,比如大长腿,比如D罩杯之类的。”她盯着他,看着他嘴角弯起。
好奇怪,以前喜欢一个人会不敢看他,高中整牙时她就不敢看班草,怎么年纪大了,竟敢看喜欢的人了,这般直视都毫不畏惧和羞涩。
学会装了?鹿妍啊鹿妍,你老了,脸皮厚的都容不下害羞了。
熊煦想都没想,当即给她答案,“说实话,就是你这样的。”
长发微卷,细腰长腿加漂亮脚踝,胸部符合生理比例,还附赠肌肤白皙阴道紧致,叫床动人贴里懂事,没什么可指摘的。
当然,非要说,他第一面倒是想过,这姑娘不算顶美,气质风情胜五官分数,可到了床上才知媚眼如丝的韵味根本不是网红的精致面皮能比的。
鹿妍愣住,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心动明显因这突如其来的肯定而过速。
但也就几秒,很快她心里又开始骂,那还犹豫什么,趁还没有被人下手赶紧订货!全球只此一件。
靠!还不如不说这句话,害的她白白心动。这句话估计够她半夜咀嚼300回。
这个混蛋!
“那以前的都是我这样的吗?”
“以前的什么?”他捏住她的嘴唇,似是暗示她小心点说话,可脸上维持着逗她的笑容。
“我看胡婷婷和我不太一样呢。”她含住他的手指,舌尖舔舐,齿间轻咬。她还是在试探这些问题时有点怂,知道自己问太多,很三八,不够洒脱懂事,可忍不住好奇。
“我说了,我和她真的就一次,你们姑娘眼神怎么这么毒,话都没说几句就看出来。她在大斌身边出现我都没认出来,”熊煦说着说着忽地顿住,没料到在鹿妍直白的勾引下,他跟倒豆子似的,把一些懒得说出口的话说给她听,见她眨眨眼还在等下文,心中叹了口气,总结了一句,“她以前不是这个风格。”
门响,是提醒退房。
鹿妍抱着他,假装洒脱地说:“熊先生不要忘了我呀。”
熊煦捏起她的下巴,“这几天别做坏事。”
“谁知道呢。”
“别闹,难道还要我看着你。”姑娘家家不知这样容易得炎症吗?他嘬了嘬她,转身简单收拾。
鹿妍垂眸叹了口气,想说那你就看着我呗。
她注视着送完一个吻的熊煦翻床单,他在检查是否有东西丢落。
他们刚才叫餐的餐盘还在她手旁,两人一起共享早午饭的画面仍逗留在脑海,缠着情绪,不肯离开。
分开的时针倒计时显然走到了头,此刻是秒。她几乎听见秒针急促前进的声音。
她把那句话在舌尖滚了滚,滚了滚,还是咬着牙说出了口,她不想要脸了,就当一句玩笑话好了,“熊煦,那你就看着我呗。”
语气轻松,破罐破摔。
她听见秒针飞快溜,也听见南墙又筑起。
《Round4》七
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门,低温冷空气被隔绝,只暖暖的柔意倾洒。
鹿妍喝着温水,戴着耳机,坐在书桌前吃鸡。
房间内只她一人。
暖风被空调持续送入,吹了一天一夜,燥的鼻腔生火。
她干咳了两声切至主界面看了眼时间,又切回去,继续看队友打决赛圈。
这局她已经死了,因为在关键时候熊煦发微信来,画面一时卡顿,她开枪迟了。
『宝贝要吃什么吗?』
接连三枪,鹿妍失去了趴下的机会,还因为傻笑了几秒而错过了爬去队友身边续命的最佳时机,她耳机里老张持续在骂她——
“卧槽鹿妍你给我过来!”
“鹿妍你在干嘛!”
“你快死了!”
她在秒回熊煦消息和去游戏里续命之间义无反顾重色轻友地选择了前者——
『我要吃X记的粉蒸肉、虾仁云吞,X路99号的芒果酸奶,XX蛋糕店的奶油小方,还有X味鸭脖微辣。』
『我可以收回那个问题吗?』
『开玩笑的,我吃泡面就行了。』
她抓着手机笑的跟怀春似的,等手机歇了震动再点回去,她几乎要被老张拉黑了。
虽然此刻房间就她一人,但开心的和两个人没差。她待会就要见到他了。
阳光好的让人心醉。
她跟老张说着软话,道歉,生怕她不带她,可心中一点都不为方才的重色轻友而怀有歉意。
啊,爱情呀,让人丧心病狂。
是爱情吗?不管了。她已经快乐到不想去分析条框,那些都是兀自难过时需要去想的,她现在只管快乐就行了。
她翘起脚丫子晒太阳,光线将白净的皮肤照的透明,她转了转脚踝,好像还真的挺好看。
她悠哉地左右晃着腿,心儿欢腾地等着情郎归。
方才退房前夕的关键时刻,她厚脸皮为自己多争了一线机会。
说实话,她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关系终归会回到无望的缥缈中去,但当下的每一次肌肤相亲、每一段有的没的对话都让她意犹未尽。
她就是受不了分开,也不想分开,就想缠着他。
熊煦当时转头,没当真。
她又攥着书桌角,指尖一下一下地扒拉木面,嵌了点木屑在指甲缝。她看着脏兮兮的指甲颓丧地问:“你今儿回去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他又看了一圈,这是他多年频繁住酒店的习惯。
确定没东西遗落,他将她抱落在地上,见她沉着脸好似心情不佳,便抚抚她的肩,漫不经心地问:“想去哪儿玩吗?”
鹿妍期冀地抬眼,可以吗?她清清嗓反问他,“你呢?”
他捏捏她的腰,想了想,“泡温泉?明儿周末,你周末应该不上班吧。”
“不上!”就算上也要请假!鹿妍埋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兴奋得几乎带点抖,矫情地补了句,“反正在家也无聊。”
“我看看。”他掏出手机刚刷了一会,又顿住,“你不能泡。”
鹿妍挣扎,没事的没事的,赖在他怀里一颗刚欢腾的心又吊了起来。
“你要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再待两天?”他歪头,瞧她表情。
鹿妍顷刻吻住他,淹没自己的雀跃。
她伤了不能做,他还愿意和她待两天!她已经快乐到没话说了。
*
鹿妍吃了一下午鸡,头昏脑涨,眼睛发涩,熊煦办完事回来,天边的云霞已经与深蓝的天空厮缠已久,她听见门声时,天空成功将云霞掩在身下,行那需遮云蔽日的羞耻之事。
她像个小姑娘似的扑进他怀里。
熊煦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放下后好好的抱住了她。
“下午是不是无聊了?”他想着她说在家无聊,那一个人在酒店应该更无聊吧。
“还好。”她温暖的双手覆上他被寒风吹麻木的凉脸,“外面是不是很冷啊。”
“你暖和就行,给我抱抱。”
抱是不可能纯抱的,冰块手钻入衣内,上下其手的抚摸,咯吱她的腰窝,任她在曲臂中闪躲再捉回来亲一通。
“痒!~”
“嗯?”
“啊!——”
“哈哈哈哈哈哈。”
鹿妍今日的快乐值巅峰根本不是这一刻,而是熊煦打开食品袋,一样一样把她随口乱说的食物摆在桌上。
熊煦取出云吞时抬高看了一眼,好像糊了,遗憾道:“X记人也太多了,等了我四十分钟,吃吧,可能有点糊开。”
他拉过鹿妍坐下,见她一言不发,“糊了不想吃?”
“没,谢谢。”她坐到桌前打开盖子,温了,她掰开一次性筷子,轻轻吸了吸鼻,问道:“你吃了吗?”
熊煦正回复消息,没抬头,“刚等的时候吃了。”
鹿妍背朝霓虹不夜城,一点点将都市人突如其来的感动咽下。她口中机械咀嚼,如品尝无味的面团,心中却认定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云吞。
熊煦的手机震个不停,鹿妍吃了半碗打开酸奶正在掰勺,一抬眼见他嘴角挂着笑。
不知怎么,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手机的另一端是个女的。
《Round4》八
“什么?”熊煦脱了外套,听鹿妍嘀咕了一句,像是在骂他,他低头一瞧姑娘的脸耷拉着。他将她抱在怀里,“不好吃吗?”摸了摸一次性食盒,凉的。
“没。”鹿妍低头回吃鸡群的消息,假装很忙,没看他。
她倒在他怀里骂自己,到底要胡思乱想多久,你不知道人家不是你的专属品吗?一开始就摆明的事,请你自己好好反思自己的占有欲!
鹿妍鼓鼓嘴起身收拾餐盒,打开奶油小方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
熊煦则打开电脑开始办公,同上次不同的是他戴了副黑框眼镜,荧光照在面上,镜片反出蓝光。
他很认真,直到被某道灼热目光盯得无法专注,方才抬眼回视,只是翘起的嘴角暴露了他并没烦她的打扰。
鹿妍见他松开眉头,停止敲击键盘,又狗腿地挤进他怀里。甜品一吃,那点子酸涩又被掩盖。
她指尖沿着他的鼻尖推推他的眼镜,“你居然戴眼镜啊。”
“嗯,近视两百多度。”他环着她,目光又回到了屏幕上。
“没见你戴过呢。”她的指尖离开眼镜,漫无目的地在他面上游走。
“我偶尔会戴,比较重要的时候,”主要是最近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他想想又好笑,下巴点在她头顶,蹭了蹭柔软的发丝,“我们才见几次,你当然没见过我戴眼镜。”
鹿妍咬牙,是啊我们才见过几次居然睡了那么多次,她和那ED男医生可是见了大半年才睡了那么五六回。咳,就是质量都不高。
“为什么是黑框?”她指尖摩挲起他的唇,微干,好像缺水。
“以前戴过金边被人说斯文败类,换了黑框好一点。”
你可不就是嘛,换副眼镜就想变风格?
“可是你不戴眼镜不眯眼呢。”这倒是有点奇怪,很多近视的人都眯眼。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低笑,“以前肯定会习惯性的眯,看到姑娘就想眯眼聚光瞧个清楚,结果老有姑娘觉得我在抛媚眼发信号,收到不少电话号码。”
“少来,”她娇嗔,死男人还得意上了。
她指尖摩挲着唇的纹路,来来回回,一个不小心,滑入他口内。他的舌配合地缠住,以湿润包裹,一通翻搅。她缩了缩小腹,食指同他的舌勾搭着翻江倒海。
“那你第一次见我给我发信号了吗?我记得你眯眼了呢。”
他咬住指尖,眯起星眼,将暧昧的光聚向她,低哑道:“我在思考,怎么把你带上床。”
她纤腰一扭,跨坐在他身上,迷离着眼诱惑,嗲问:“那现在眯又是什么呢?”
“想干你。”他一手探入,直接掐着柔软便是一通肆无忌惮的抚摸,鹿妍没穿罩,方便了他一系列为非作歹的色情行为。
他难得说出这种词,她脚尖都兴奋地蜷起了。
她的唇被他缠住,电流在小腹窜过,脚尖似是无意识地钻入他的裤腿,上下蹭动毛发。
呼吸渐渐粗重,性欲升温关头,她张开腿隔着布料同上下挺动的硬物模拟某性运动。
她失控地摘去了眼镜紧紧环住他的头,指腹摩挲头皮。
空气中,口唇交战声愈来愈响,呼吸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厮缠中失控成嘤咛、高喘、低吟,冲顶的情欲将彼此的身体撕成碎片。
他们一下一下地顶撞迎合,本应该去到极乐巅峰,如那被天空吞噬的云霞,在这方掩人耳目的天地同彼此融为一体。
然而没有。
他们在泛滥成灾的欲求中只隔着一道关卡。
熊煦的裤子被她粗鲁地脱下,她的小腿像找着家了似的,分秒必争毫无顾忌地同他的毛发玩滑滑梯。
他粗喘着剥去她的毛衣,伸手将横陈在面上的发丝撩开,推在桌上狠狠地嘬吸她的乳头,直到它们在圈圈濡湿中自然地挺立,直到她整个颈脖绷成一条下弯的弧线。
鹿妍面仰着,头下垂,发丝漾在半空,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被打开,感觉他的舌伸入,他使坏在阴蒂上以齿间轻轻厮磨的瞬间,她失控地狂抓他的发,炸开嗓尖叫。
她感觉自己被一道微电流持续地电击,全身颤抖着高潮,一波未停一波又来,她欲逃,可又想留,只能若有若无地扭身,又在他双手的控制中分毫微动。
他的舌在她口中明明柔软若灵蛇,在身下却带着粗粝的质感,像是质地略硬的毛笔高频扫刷敏感。他将她的双腿勾在双臂间,埋头上吻至小腹。
鹿妍的呻吟时而气音绵长,时而又支离破碎。熊煦的唇齿若指挥家,一场淫靡音乐会在此间演奏。
她被他并起腿,坚硬与柔软终于在狭路相遇,却好似他们的关系,无法深入。
她攀着他的肩,蹙起秀眉,“好难受。”
“我也难受。”他试着动了几下,可明显此刻的情欲比早上汹涌,就这隔穴插把,他怎么快速摩擦都不对味。
鹿妍被抱下书桌。
她攀在墙上,被他束手高举过头顶,他快速地在臀缝中抽插,她紧紧夹着腿,敏感被一次次摩擦却得不到抚慰,她开始焦躁,背上激了层薄汗。她极少出汗,此刻也是难受的紧。
直到大腿肌肉绷得快抽筋了,他在抽动中猛地松开,腿间的摩擦与灼热骤然消失,她这才发现大腿两侧都是缠绵的蜜液。
“怎么了。”
熊煦咬住她的肩,舌尖抵了抵,伸手开始撸弄,“没。”
鹿妍侧过脸,同他接吻,没几下便腿软欲向下滑,又被他一把捞住,“站不住了?”
鹿妍躺到了床上,才发现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因过度作力未得发泄而僵酸。
她双腿再次打开,任他抵着湿漉的缝口深喘着撸管。
她挺动腰身,上下摩擦他的龟头,一声声娇喘溢出,将湿腻的黏滞声掩去,只声音在空气中交合。
鹿妍的小腹绷紧,膝夹着他的胯,整个人在他的频率中震动。
她感受到了加速,欲望同他一道攀上巅峰,她抬起头,伸出舌,迷着眼,望向他,舌尖挑逗地向他发信号。
熊煦粗喘一声,一掌撑住,迎上她前倾而来的面颊,尽数射在她面上。
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三泵满满的乳白。
在他渐渐下沉的呼吸间,鹿妍美目凝着他,丁香舌一卷,将唇周的几滴白舔了去,一脚搭在跪坐的他的肩上,咬了咬下唇。
他眯起眼,深深看了一眼,重重咽下口水后歪嘴一笑,“真他么想拍下来。”
“什么?”她明知故问。
“一个欲女。”
《Round4》九
房间半暗,电视的光影在白墙上晃闪烁浮动。
无聊的国产剧笑闹地播放。
鹿妍问:“那后入呢?”
熊煦拿着遥控器想调财经,难得看电视,看看内地的财经在讲什么,耳边这个问题把他逗笑,一时无语,不知怎么回答这个好奇宝宝:“......”
“我没试过,你应该试过吧。”她枕在他胸膛,手指在腹肌上随机地划着弧线。
“别闹。”他握住她的指尖,可不能再点火,他下头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你没试过吗?”她印象中的他,应该是个经验极丰富的人。
他捏着她的柔夷,淡淡道:“我不喜欢。”
“怎么?”她好奇地看着他,见他瞥头不想答,总觉得可以挖故事,跟360度摄像头似的,贴着他的面转悠,撒娇道:“说说嘛。”
“我喜欢走正门。”
“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吗?”她上回去酒吧听同学说,有喷排泄物的,她当时不敢置信这两人还怎么继续面对面。难道他有?
“没有,不是很舒服。”他捏捏鹿妍的脸颊,见她还是不死心地等下文,不禁失笑,想了想,说:“我给你这么形容吧,正门只有口子松,进了门,里头像有无数个吸盘吸着我。但是后门只有口子紧,进去后里头没有边界,只一道肛口圆弧来回卡着,不是很爽。”至少没有想象中的爽。
这事儿第一次也跟破处似的,后遗效果比破处还大,便中带血几周的都有,他怎么可能走她的后门。
鹿妍听的一愣一愣,第一次听别人这么总结。老江湖就是不一样,感觉下回喝酒的时候可以跟老张陆燕她们吹牛。
他眯眼警告她:“小姑娘,别想着试这些有的没的。”
“我哪里小了。”再过几天除夕一过,她就27了。
熊煦撑着头往后挪了挪,将视野调大,“好像确实哪里都不算小,”在他的审视下鹿妍突然有些紧张,见她抿着唇,起了逗趣心,倾身至耳边逗她,“下面小。”
在他色眯眯的注视下,鹿妍促吸了几下,脸藏在黑暗中微微红了。
妈的这个色狼,被他这么一说,她还挺高兴的,真奇怪。女人大概都喜欢被这么夸吧,明知道很有可能是假的。
她看着他点了根烟,问他,“那你玩过SM吗?”都说了走后门了,说说这个也没事吧。
“什么程度?”他将烟呼出,递到鹿妍嘴边,挑了下眉,“抽吗?”
她摇摇头,“有点冲。”他的烟她只能抽一两口,多了嗓子便火烧火燎的,“捆绑滴蜡。”
熊煦笑得身颤,斜眼审视她,“这两个是不是你弄过?”
“......”换平时鹿妍肯定否认,既然是熊煦,他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搞过,那就默认好了。她也想证明自己也不是一个性事白痴。
“哟,”他来了兴致,一手将她搂紧,“跟意致吗?”
鹿妍觉得自己又失败了。她的人生真的不止张意致啊,可是偏偏她就是跟他,好气。
“那我来猜猜。”
“......”她的手被放了出来,又开始不老实地画圈圈。
“那你喜欢吗?”
鹿妍在他腹部写下:“yes!”
他又吸了口烟,揉揉她的发丝,鬼使神差地问:“那想玩吗?”
鹿妍忽地坐起,满眼好奇地盯着他问:“怎么玩?”乌珠中是浮光掠影的情色。
他垂眸想了一会,将烟送到嘴边,刚吸了一口,猩红亮起,两人都顿住了。
此时此刻,烟头在暗室中亮的灼目。同那日白日形成反差。
鹿妍凑向他,欲要吻上,被他撇开头,“不要吧。”
“为什么?”她抓着他的手撒娇摇晃,“试试看呗,就当帮我丰富经验。”她有一颗叛逆的心。
熊煦又看了眼烟头,皱眉头说:“算了吧。”
“轻轻划一下,没事的。”她低头瞧了一圈,弯眼兴奋问:“你说屁股好还是胸前?”
“......”熊煦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看了眼胸,漂亮的小桃子,乳头淡粉,胸型好的他天天想啃,不行不行,搞个疤就不好了,勉强选择,“屁股吧。”
她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窝,虽然即将经历一件有点刺激的事,可很安心,因为信赖他。
熊煦肯定不会弄痛她的。或者,这种痛也是很舒服的。
她期待,装模作样地叮嘱道:“轻一点哦。”
“知道。”怎么可能用力。
他沉了口气,拍拍她的肉臀,捏了捏。
烟即将烧至烟屁股,他凑近食指感受了一下,很烫。
算了吧。
“算了吧。”
“为什么?”
“这么好的皮肤烫坏了怎么办?”
“怎么我就不行了呢?”
《Round4》十
“怎么我就不行了呢?”
鹿妍双手搭在熊煦肩上,指尖在他颈后交缠、扒拉。她死死盯着他,非要问出个好歹。
熊煦明显鲠住,喉结上下滚动数次没开的了口,半晌道了句:“怕你疼。”
怕她疼?这什么回答。
垃圾桶中冒起的那缕青烟,淡散在空气中。
光影在两人面上变幻,勾勒变形线条,浮出暧昧情欲。
“你之前都玩过什么呀?”
“也没什么,我没你想的玩那么多。”把他当床事教练了,问那么多细节。
她转动眼珠,“皮鞭play?”
你看,又问。他说:“就几回。”
“和同一个人吗?”
他没说话。
“前女友?”
沉默。
“不记得了?”她追问。
空气静了几秒,熊煦开口,“同一个人。”
寒冬将半,窗上又蒙上一层雾气。
鹿妍惊醒的时候半边身子都在被子外。男人体热,再加上空调,她跟睡在蒸笼里似的。
耳边是苹果手机最传统的铃声。
寂静被划破,半夜手机响对于鹿妍这种单位没事的人最吓人,因为只可能是她妈。
她猛地坐起,心脏狂跳,火速拿起手机,又颤抖地搁下。
还好还好不是她的。
熊煦悠悠转醒,半睁眼问,“怎么了?”
许是她起身动静太大,他以为是她的手机。
她推了推他的肩,指指他那侧的床头柜,“你的手机响了。”
铃声只响了十几秒,不是多么坚韧的来电。
熊煦蹙起眉头,面露疑惑,在他手触上手机时屏幕又亮了,随之又是一串铃声。
黑暗中的猛一簇亮光,她看到屏幕上是一串数字,无备注。
熊煦在看到电话的时候明显顿住,鹿妍不知道是他是记得这个号码,还是意外深夜有人来电。
——“熊煦,我要结婚了。”
零分贝的深夜酒店,手机毫无隐私地将女声传出。她鼻音很重,应该在哭。
熊煦的呼吸滞住,鹿妍将他情绪的蛛丝马迹都捕捉了去,他垂眸,眨了几下眼才开口,“那恭喜。”
电话里冷哼了一声,似乎也没什么意外。
他的表情在微光与漆黑中半隐半现,只薄唇被打亮,鹿妍觉得这通电话特别漫长,而他切断时屏幕显示52秒。
他面色淡淡,似乎只有被扰了睡眠的些许不快,“三点了,再睡会。”
熊煦将鹿妍拽进被窝,手自然地揉上她的柔软,渐渐呼吸再次沉重。
四周再次回到黑寂,但鹿妍的心跳却没回到原点。
先是电话吓醒,再是新婚祝福,她见他一脸平静,猜测他是不是装的,怎么也要有点波动吧。也许挂了电话他表现出失落。
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睡着了。
她陷入了悲哀,一半为那头估计还在哭泣的姑娘,一半为自己。
耳边的呼吸趋向平稳,她翻了个身,动静很大,直接从他怀中独立出来。
熊煦阖着眼翻了个身,背向她继续睡了。
空调低低的响动,心跳雷鸣地作祟。
鹿妍犟上了,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问人家姑娘,也没有资格去心疼人家。都是被他这个王八蛋操纵喜怒的可怜虫罢了。
臭王八蛋。
她鼓鼓劲,掀开被子将头钻了进去。
熊煦初初没完全醒,只是腹肌一抖一抖,把自己渐渐震醒了。他下意识地伸手,穿进她的发丝,有节奏地带领着她一下一下,将自己向火热向深邃处撞击。
“嗯?怎么了?”熊煦急促呼吸,在水深火热的焦急关头,她忽然停了,趴在了他胸口。
鹿妍拦住他向下伸的手,“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吃鸡巴?”
“嗯。”
“那怎么不继续吃?”他呼吸粗重,手欲逃离,被她攥住。
她翘起小腿,脚踝来回蹭着,拨弄着,但就让它擎在那处。
“不好吃。”
“宝贝别闹。”他低笑。
“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吧。”她头轻轻晃着,柔软俏皮的卷发在他胸膛拂弄。
“你认真的?”熊煦又试着挣脱,被她五指有力地握住了手腕。
“嗯,你吵醒我了,得赔我。”
“故事?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她假装思考了几秒,“唔,我要听刚刚那姑娘的故事。”
鹿妍听着他的心跳,也听着脱口后空气陷入的死寂。
“怎么?我以为你不会问呢。”熊煦说完,手腕又动了动,这次好似没使什么力,她便松了。
手也不必去下面了,已经不怎么硬了。
鹿妍感受到手中一空,上下齿不自觉地咬紧了。
她整个人都钻进了他怀里,“我没有问,我只是被吵醒了,无聊。”她声音娇软,深夜此刻,体温相依,她知道他不会翻脸,也知道他不是很开心。
真的好懊恼,明知道人要有点游戏精神,可还是很难只享受身体游戏。心失手掉了进去,还要捂着脸假装没这回事。
熊煦沉默了挺久,再开口声音轻松了许多,“那你要听皮鞭姑娘还是她?”
鹿妍前半夜也傻乎乎地问了皮鞭,他沉默,她想也许是在他心上住过的姑娘。
酸涩,但也在情理,总比从来无情来的好。
这刻听来,他好像并不在意。不知道该喜该悲?
“刚刚的吧。”她也没了什么心思。
“大学的女朋友,最后一个,要结婚了。”
她等了会,两人三四轮呼吸后,她才不得已确定这就是他完整的故事,她心里一阵娘骂,不过仍是装傻问:“既然是最后一个,一定很情深吧。不然也不至于后来......”
她对答案不指望,下颚已经开始鄙视地活动起来。
他撩起她的发尾把弄,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嗯。当时挺难受的,后来忙了也就过去了。”
鹿妍眼睛猛地一睁,仿佛探索到了熊煦宇宙的新奥秘!她撑在他上方,锁住他的眼,娇声问:“为什么分?”
“鸡毛蒜皮。”小到他都记不清了。
“在一起多久。”
“两三年吧。”
“这么久?”
“还好吧,现在不是动不动就爱情长跑嘛。”他轻笑一声,似是不屑。
“那刚不难过吗?”她说完无缝衔接地补了一句,“我抱抱你,安慰你一下。”撇清撇清。
“都快十年了,人生三分之一都过去了。我的四驱车被张意致弄坏的那天我把他拎到六楼阳台,恨不得踹下去,二十年过去,一条人命一样重要的四驱车,我都不知道它去哪儿了。十年前很重要的东西,现在看来,也就是一个轻描淡写的祝福。”
“深夜的祝福到底是不一样的。”
凌晨三点的电话也是不一样的。是埋在憋闷的心头,是白天忍了又忍,晚上四下无人再也咽不下去的眼泪。还有想念。
“嗯,”他手向下滑去,顺着脊线游走至臀缝,“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难过的。”
鹿妍脸蛋贴在他胸膛,没能看清他的表情。不知他眼里的回忆正在汹涌,是二十年前四驱车的残骸还是十年前最后一场失恋,不得而知。有些情绪只能在黑暗闪现,有些答案也只能在这个节点顺便埋了去。
“那......”她脑袋往他怀里又拱了拱,“我结婚......要告诉你吗?”
“不用了吧。”
他的手在撩拨,可她心却沉了底。
“好。”
《Round5》一
“菜鸟到底还是菜鸟。”陆燕看着眼前这个抽烟不要肺的傻姑娘,无奈地感叹。
“最菜的是自以为是。我以为谈过几次恋爱,对男人便能理性大于感性,事实残酷砸向我,容易动情的人,每次遇见的都是初恋。”
鹿妍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承认,那晚她真实的伤心了。不是那通深夜电话,而是他拒绝了一个未来的电话。
她会打吗?不知道。
真到了要结婚的时候,也许熊煦早就是个不重要的人了。
可她只想在当下被印证自己也是个挺重要的姑娘,而他拒绝了。
乌龟儿子王八蛋。
大混蛋!臭渣男!
告别的那天是周日,他们耗到了退房的最后一小时,她抱着他说:“谢谢你愿意陪我两天。”没有做,就说着胡话,看乱七八糟的电影,看她吃假鸡,再抓她吃真鸡。这两天两夜如果没有那个深夜问答,应该算是圆满。
可惜......一把火就能轻易将万丈高楼毁灭。
“我年前可能忙,过年找你。”
熊煦这两日倒像是在本市度了个假,没有老头老太的在跟前晃,也没跟哥几个厮混,就抱着漂亮姑娘躺尸,这日子他好像毕业后就没过过。
离开时他生了不舍,想着等她好了再放松放松。
鹿妍压根没信他会来找她,所以他大年初三发微信问她『宝贝出来过夜吗?』的时候,她倒是意外,距离他们上次酒店颠鸾倒凤不过十日。
她拒绝了。
过年她很忙,胡凤湘很爱串亲戚,过年是所有亲朋好友齐聚的时候,她要抓着她挨家挨户地串门。串门前自然都伙同好了,“优质”小伙们都巧合的在那一刻出现。
没什么意外,没看上眼的。
倒是上回那个产品策划师张亦深间断的同她问好。一周两三回吧,聊些无关紧要的事,他约过她一回,只是恰逢年关,大家琐事繁多也就往后推了。
年初四的时候熊煦又发来一条,『年初一新电影上了,探案的,去看吗?』
『遗憾.jpg』『看过了呢。』
年初五,是熊煦连续三天主动发来消息,『宝贝,在干嘛?』
鹿妍十分怀疑他过年走亲戚很无聊,适逢他身边没有其他宝贝,所以跟临幸宠妃似的,欲把她召唤。
她自觉看透了这个臭男人,心里一片冷嘲,然手上还是温温柔柔地回复:『相亲。』
其实她在帮她妈配药。
等她开车回到家,他也没回。
鹿妍心笑,还挺自觉,这次没捣乱。
晚间熊煦问她,『这次的如何?』
她信口胡诌:『和你当然是没的比啦。但事业有成家底丰厚结婚意愿浓厚,看我表情像欣赏仙女,我觉得还不错。』
她等了会,上下拉了拉屏幕。是不是打太多字了,是不是回的太快了。一点都不女神。
熊煦挺久没回的,她握着手机骂了自己一会跑去洗澡了,回来一看,他打了一通视讯电话,没接到。
她机械地将浴巾摩擦长发,想知道他这什么意思?
熊煦在家吃的晚饭,老太太扯着嗓子的叮嘱,他都快烦死了,她就怕他又跑去上海抓不到他,老爷子都答应拿钱出来,今儿又变了口风说分期给他,当他银行借贷呢。一看就是老太太吹的晚年枕头风。
他被迫又应下一场相亲,点开微信加了好友,头像是一张p图过度的自拍,估计是本人,他叹了口气,还是素颜好。
姑娘什么时候是素颜?床上。
当然,这是以前。现在的姑娘上床都整个妆,睫毛粉底口红一样不差,关了灯还能瞧见荧光闪闪,他都怕自己化学中毒。
那天他问鹿妍这两天怎么没化妆,她一惊,“你是嫌我丑?”
这姑娘也太可爱了。他自然说不是,但明显说的不对味,因为周日一起来她就跑去化了个淡妆。
他本想说不用,仔细打量,又冒出了能欣赏妆容的审美。她化了妆好像气色很不错,看上去很温柔。还很健康?
手机里的妹子很快通过了好友申请,他点开朋友圈扫了一眼全是酒吧的嗨图,手机一震,他切出去打了声招呼,再继续去朋友圈,已经没了,把他屏蔽了......
大家都是一路货,不用装腔的。
相亲就是这样,隔了父母亲戚这层关系,即便是同一类人都要掏出一块遮羞布来。
他失笑,忽然想起鹿妍还把他屏蔽着,好奇她朋友圈里有什么,他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会,拨出了视频电话。
鹿妍回:『干嘛?』
『接』
发完后熊煦视频立刻拨了过来。鹿妍还裹着浴巾,香肩外露,她纠结了会跑去把上次带酒店没穿的红吊带真丝睡裙穿上了。
鹿妍接通后发现他那处是黑的,气鼓鼓道:“你耍我?”
一串低沉的笑声,熊煦将手指移开,背景仍是半黑,他在车上。
他舌抵着上颚看了几秒视频,“在家穿这么性感?往下呢,给我看看。”
鹿妍将镜头顺着颈线往下移,停在胸口,“好啦。”
视频中,胜雪肌肤在红绸的映衬下勾得人喉结大动,更别提随着呼吸起伏的波澜了,这丫头,熊煦舌尖在左右门齿来回,呼吸加深一分,“再往下!”
“我有奖励吗?”
“你要什么奖励?”
“亲一下我!”
“......”熊煦愣住,想了想,“欠着?”下回见面亲?
“那我下回给你看。”她说下回的时候心里翻白眼,一边想,鬼知道什么时候,一边又想,他还想继续和我睡呀。
酸溜溜又甜滋滋。
熊煦捏着手机心痒无比,“那怎么亲?”
“对着屏幕!”鹿妍在化妆桌前架好手机,透过小屏幕看他的头在黑暗中隐动,半晌含笑凑近屏幕,亲了一下。
幼稚,无聊。可又小鹿乱撞。
好像回到高中紧紧抿住戴牙套的嘴,害羞着跟男孩暧昧,又像回到大学张意致追求她,她故作姿态又劲儿着那根感情线不松手。
她抑住笑意,“咳,”纤细的红肩带滑下了白皙的肩头,皮肤在白炽灯下的镜头里过曝。
熊煦透过视频只能瞧见红色布料被卸下,她的素手覆上左胸,将它托起,颠了颠,不甚清楚。他眯起眼,依旧没能将光聚起,第一次有冲动想伸手把视频放大。
“全脱了。”
“那一个吻不够。”
靠!
“20分钟后下楼。”
“......”
*
那天陆燕见她哭丧着脸,用一个没有恋爱过的人的经验鼓励她说,这种渣男就别理他了。
鹿妍当时想把酒杯一摔,豪气地涌上了一句,好!
她觉得女人酷一点就该这样!
可脑海中身体里一时间遍布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和他的粗鲁他的凉薄。
她颓然地坐下,摸摸陆燕刚烫的小卷毛,非常不争气地说:“我大概还是会去吧,一是不会再有损失。已经爱上了,早就万劫不复,再亏也不可能亏到哪里去。二是生活太无趣了。我想要一点关于生活的美好寄托,我想要一睁眼就有期待,我需要一把火,而他的唇就是我心头的火。”
《Round5》二
以下不需看。
————
月光是怎么从眼前消失的?
鹿妍难得睁眼看着天空由深蓝向蟹壳青过渡。
“宝贝,怎么样?”熊煦第三次在她耳边轻问。
他咬着她的头发,拨弄着,薄荷烟味萦绕在鹿妍的鼻尖,和满室的淫腥一样,冲鼻却不讨厌。
他没带烟,抽的她的,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太娘了,不够味,他连抽了三根才把射精后的虚空给堵了口。
鹿妍被他一根接一根抽的心慌,也点了根,燃至一半,他覆了上来。
他每回结束都在问这个。
鹿妍有点想不起来上回他问了没,可能颠得太厉害了,有点脑震荡。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凶猛的做过,没有连着不歇来过三回半。
三回完整,还有一半在浴缸里,没搞成。
两回她都说,舒服,满意,跟嫖鸭子给五星好评似的,前两回本能地不好意思地都应好,这回她有些疑惑了。
“你怎么老问?”她朝他喷了口二手烟。
熊煦直迎上去,嘬了一口,将她紧在怀里,“想知道你每次的舒适度,及时调整。”
鹿妍将烟掐了,双手捧起他的脸,超级用力地舌吻了一圈,直到两人嘴边湿了,直到他呼吸再次粗重,手开始乱序地揉捏,她才松开他,且拉开距离,“这是我的回答。”
她抱起被子,将自己浸在天光中的身躯遮住。
天要亮了,她眼前的他也渐渐清晰了。
晨光中,她眼睛酸涩,可坚撑着瞧他。
睡了两回,都没有细细地打量过他。
熊煦撑着头,亦半弯着眼,静静地回她以注视。
两人沉默了一会都没说话。
闹了一整夜的房间突然静音。
鹿妍有千言万语想问,可不做的时候,他们像是隔了一道楚河汉界。
情和性被割裂的清清楚楚。
他在笑,可是似乎距离很远,她喉间堵住的那些个问题,若是问出口,想必也不会得到什么满意的回答。
她有期待,又怕落空,于是沉默了。
她揪着柔软的被子,向他靠近,熊煦自然地将她圈在怀里,附在她耳边,“睡会?”
“你等会上班吗?”
“不去。你呢?”
“我也不去了。”
一对闲人,各怀鬼胎。
熬了一宿,鹿妍作息向来规律,神经一松懈便顷刻在他怀里睡得香憨,熊煦抱着她,嗅着酒店的香氛,清醒了很久。
他看了会吊灯,见她睡了将她送到一侧掖好被子开始看手机。
曲线在眼前滑来动去,他没有投钱,但是像习惯了一样,不看就心慌就没有安全感。
第一缕晨光破开青色云层时,他阖上了眼,待再睁开,耳边有水声。
“起来了?”他扶着门边,此刻有些腿软。
“嗯。睡得好吗?”
鹿妍简单梳洗,此刻素颜,瞧了他一眼又将脸低了下来。没什么自信。
饱眠后所有的理智都归了位,她踩到地面的那一刻眉心拧起了山峰。
这算什么?退房之后他们是什么关系?
月光是怎么从眼前消失的?
鹿妍难得睁眼看着天空由深蓝向蟹壳青过渡。
“宝贝,怎么样?”熊煦第三次在她耳边轻问。
他咬着她的头发,拨弄着,薄荷烟味萦绕在鹿妍的鼻尖,和满室的淫腥一样,冲鼻却不讨厌。
他没带烟,抽的她的,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太娘了,不够味,他连抽了三根才把射精后的虚空给堵了口。
鹿妍被他一根接一根抽的心慌,也点了根,燃至一半,他覆了上来。
他每回结束都在问这个。
鹿妍有点想不起来上回他问了没,可能颠得太厉害了,有点脑震荡。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凶猛的做过,没有连着不歇来过三回半。
三回完整,还有一半在浴缸里,没搞成。
两回她都说,舒服,满意,跟嫖鸭子给五星好评似的,前两回本能地不好意思地都应好,这回她有些疑惑了。
“你怎么老问?”她朝他喷了口二手烟。
熊煦直迎上去,嘬了一口,将她紧在怀里,“想知道你每次的舒适度,及时调整。”
鹿妍将烟掐了,双手捧起他的脸,超级用力地舌吻了一圈,直到两人嘴边湿了,直到他呼吸再次粗重,手开始乱序地揉捏,她才松开他,且拉开距离,“这是我的回答。”
她抱起被子,将自己浸在天光中的身躯遮住。
天要亮了,她眼前的他也渐渐清晰了。
晨光中,她眼睛酸涩,可坚撑着瞧他。
睡了两回,都没有细细地打量过他。
熊煦撑着头,亦半弯着眼,静静地回她以注视。
两人沉默了一会都没说话。
闹了一整夜的房间突然静音。
鹿妍有千言万语想问,可不做的时候,他们像是隔了一道楚河汉界。
情和性被割裂的清清楚楚。
他在笑,可是似乎距离很远,她喉间堵住的那些个问题,若是问出口,想必也不会得到什么满意的回答。
她有期待,又怕落空,于是沉默了。
她揪着柔软的被子,向他靠近,熊煦自然地将她圈在怀里,附在她耳边,“睡会?”
“你等会上班吗?”
“不去。你呢?”
“我也不去了。”
一对闲人,各怀鬼胎。
熬了一宿,鹿妍作息向来规律,神经一松懈便顷刻在他怀里睡得香憨,熊煦抱着她,嗅着酒店的香氛,清醒了很久。
他看了会吊灯,见她睡了将她送到一侧掖好被子开始看手机。
曲线在眼前滑来动去,他没有投钱,但是像习惯了一样,不看就心慌就没有安全感。
第一缕晨光破开青色云层时,他阖上了眼,待再睁开,耳边有水声。
“起来了?”他扶着门边,此刻有些腿软。
“嗯。睡得好吗?”
鹿妍简单梳洗,此刻素颜,瞧了他一眼又将脸低了下来。没什么自信。
饱眠后所有的理智都归了位,她踩到地面的那一刻眉心拧起了山峰。
这算什么?退房之后他们是什么关系?
“还不错,你呢?”熊煦走到水池前,亲了下她左脸蛋。
“挺好的。”她鼓了鼓左脸,“现在十一点,快退房了。”
十一点了,其实也快吃饭了。她有些饿。
他捧起水快速地冲了把脸,一边刷牙一边摸微青的下巴,手开始找刮胡的用具。
鹿妍弯腰打开柜子,方才她在床上就看到了他的胡子,所以在洗手间摸索了一番。
她拆开一次性的剃胡刀,将沾了热水的毛巾覆到他下巴,他笑着没接,任她操作。
由于高度不够,鹿妍索性坐到洗水台上,大理石冰凉,同手中的温热形成对比。
熊煦将她的双腿扶至腰侧,仰着头,任她摆弄。
她细心地抻开皮肤,顺着毛孔方向,一点点地轻轻刮动。
他半抬着眼,眼前的姑娘将视线盈的满满。皮肤白皙,能看出护理得当,水润光泽,即便是素颜,气色也不错。
她认真地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细水长流的情景,下意识的,熊煦说:“你以后的男人可真有福。”
鹿妍的刀顿了下,又继续了,她轻笑,没说话。
嘴角的笑意她一直没收回去,不知是不是僵的,是不是丑的。
不过,手中的活她坚持到了最后。不算丢人。
“好了,你看看。”她拉开扶着大腿的双手,葱白玉一样好看,稍远点都看不见纹理,她之前想啃,这会想剁了。
双脚再落到地上,她整个人彻底冷了下来。
她快速地走到房间收拾东西,其实没几样,五六秒就整好,熊煦刚走出洗手间她的手已经扶在了门把上。
“走?一起啊。”
他上身半裸,刚捡起床下的衬衣,几米外的她轻道:“我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没来得及抬头,也没来得及道别,视线中的脚踝便消失在了门后。
他缓缓直起腰,深深看了眼门,面无表情地继续穿衣服。
是个好天气,鹿妍一路冲回了家,胡凤湘女士正在吃午饭,青菜汤、青椒土豆丝加一碗粗粮饭。
她母亲吃素。
“吃了吗?”
“没。”
胡凤湘给她盛饭,问她:“你是昨晚没回来还是今天出门的早啊。”
鹿妍径直进了房间,更换了睡衣后出来说:“没回来。”
“又住陆燕那儿啊。”胡凤湘丝毫没怀疑,鹿妍渴望独居生活,和母亲住在一起没有自由,间或去陆燕那处住几日调剂生活,她并不反对。
“嗯。”她喝了口汤,淡而无味,没劲的很。
“陆燕以后找了对象看你去哪里住。”老生常谈的口气又冒出了苗头。
“你放心,她比我还不可能找到对象。”鹿妍低头扒饭。
她进了房间第一件事情便是定外卖,重油重辣的鸡排,心里都苦成渣了嘴里还要吃那些淡出鸟的,真是没劲。
外卖还有三十分钟到,她心头憋得慌,走到窗口,将窗大开,点了根烟。
抽到一半她忽然觉得这股薄荷味像昨晚熊煦口中的味道。
她抓起烟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没劲透了。
“还不错,你呢?”熊煦走到水池前,亲了下她左脸蛋。
“挺好的。”她鼓了鼓左脸,“现在十一点,快退房了。”
十一点了,其实也快吃饭了。她有些饿。
他捧起水快速地冲了把脸,一边刷牙一边摸微青的下巴,手开始找刮胡的用具。
鹿妍弯腰打开柜子,方才她在床上就看到了他的胡子,所以在洗手间摸索了一番。
她拆开一次性的剃胡刀,将沾了热水的毛巾覆到他下巴,他笑着没接,任她操作。
由于高度不够,鹿妍索性坐到洗水台上,大理石冰凉,同手中的温热形成对比。
熊煦将她的双腿扶至腰侧,仰着头,任她摆弄。
她细心地抻开皮肤,顺着毛孔方向,一点点地轻轻刮动。
他半抬着眼,眼前的姑娘将视线盈的满满。皮肤白皙,能看出护理得当,水润光泽,即便是素颜,气色也不错。
她认真地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细水长流的情景,下意识的,熊煦说:“你以后的男人可真有福。”
鹿妍的刀顿了下,又继续了,她轻笑,没说话。
嘴角的笑意她一直没收回去,不知是不是僵的,是不是丑的。
不过,手中的活她坚持到了最后。不算丢人。
“好了,你看看。”她拉开扶着大腿的双手,葱白玉一样好看,稍远点都看不见纹理,她之前想啃,这会想剁了。
双脚再落到地上,她整个人彻底冷了下来。
她快速地走到房间收拾东西,其实没几样,五六秒就整好,熊煦刚走出洗手间她的手已经扶在了门把上。
“走?一起啊。”
他上身半裸,刚捡起床下的衬衣,几米外的她轻道:“我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没来得及抬头,也没来得及道别,视线中的脚踝便消失在了门后。
他缓缓直起腰,深深看了眼门,面无表情地继续穿衣服。
是个好天气,鹿妍一路冲回了家,胡凤湘女士正在吃午饭,青菜汤、青椒土豆丝加一碗粗粮饭。
她母亲吃素。
“吃了吗?”
“没。”
胡凤湘给她盛饭,问她:“你是昨晚没回来还是今天出门的早啊。”
鹿妍径直进了房间,更换了睡衣后出来说:“没回来。”
“又住陆燕那儿啊。”胡凤湘丝毫没怀疑,鹿妍渴望独居生活,和母亲住在一起没有自由,间或去陆燕那处住几日调剂生活,她并不反对。
“嗯。”她喝了口汤,淡而无味,没劲的很。
“陆燕以后找了对象看你去哪里住。”老生常谈的口气又冒出了苗头。
“你放心,她比我还不可能找到对象。”鹿妍低头扒饭。
她进了房间第一件事情便是定外卖,重油重辣的鸡排,心里都苦成渣了嘴里还要吃那些淡出鸟的,真是没劲。
外卖还有三十分钟到,她心头憋得慌,走到窗口,将窗大开,点了根烟。
抽到一半她忽然觉得这股薄荷味像昨晚熊煦口中的味道。
她抓起烟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没劲透了。
《Round5》三
驾驶座被放下。
车厢半明半寐,晚灯被高架桥遮去大半光线,只副驾一片橙明。
姑娘骑在男人身上,没蹭几下,便是湿溜溜和硬邦邦。
闷热的空气,急促的呼吸,声声交互。在耳畔放大,在腿间加湿。
熊煦的衬衫被鹿妍用力扯了好几回只崩开了一颗扣子,她蹙着秀眉气得在他胯间大动好几回,差点滑进去。
她的翘臀和私处在他JB上蹭来蹭去,不断摩擦,两人下头的火反了物理,燃烧出一滩源源不断黏黏哒哒的水。
熊煦的呼吸在情欲催打下加了速,手掌着她的纤腰急躁抚动。
鹿妍全神贯注在衬衫上,使劲扯终于扯了两颗,完美的胸肌露了半片,她埋头啃了口豆豆,任它在挑逗中挺起,另一边她也不管了,只继续扯衬衫。
熊煦摸了摸,一手的水,他叹气,“宝贝,确定要用这种方式脱衬衫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下不来台,怎么办!又急又要面。
“是不是只要扯开就行,不管谁扯的?”
“嗯?”鹿妍还没反应过来,美目下一秒被他的动作吓的放大了一倍。
熊煦腮一咬,衬衫被他两手用力爆开,扣子啪啪地在车厢飞弹开来。整片胸瞬间裸在了她眼下。她向后缩了缩,还来不及被帅到便被他搂在怀里舌吻了一通。
他咬着她的唇,手穿进裙子探入幽深的濡湿,“这裙子贵吗?”
她勾住他脖子忙摇头,撒娇道:“很贵!全欧洲只有一条我的尺码,好难买的。”
“那算了,这么好看下次再穿给我看。”
鹿妍同他颠倒了身子,他喜欢在上面,主宰她的身体,而她在此事上向来喜欢被动配合,毕竟体力确实有限。
他摸到钱包,又停住,反手去拉储物格,鹿妍问,“钱包里那个呢?”
她是下意识问的,没能控制好口气,幸好呼吸亢奋,缓和了音调。
他扭头冲她坏笑地提醒道:“上次楼道里用掉了,忘了吗?”
鹿妍心里松了口气,脚尖点点他的Jb,催促道:“好了没啊。”
他在角落里摸出来半盒,纸盒口子是撕开的。鹿妍看见了,撇过头去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你别乱想。
熊煦撕开套子,抓起她的手,“宝贝,帮我戴。”
她揉着他的乳头,诱惑说:“别戴了呗,我这几天安全期。”
熊煦自然还是戴了。
鹿妍总想他别戴,其实有很多避孕方法,她不喜欢有套,总觉得有隔膜,可他一直把这层半透明的、油滑的凹糟置于他们交合处,就像他们本身的关系,让人烦躁,还逼她不得不接受。
这是规则。炮友不是情侣,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规避大部分责任。
鹿妍给他戴了,不解气捏了捏他的龟头。
熊煦见她调皮也配合着同她逗,撩她但不进去,就在门口蹭蹭,搞得她呻吟娇促起来。
“啊......”鹿妍空虚了很久,从酒店那几天就开始,所以根本禁不住他明明穿戴整齐可以华丽入场,却在门口使花花肠肠探她底线。她胡乱在他肩上乱抓,他喘息与笑意交替,迷乱又理智地看她失控的渴求。
她含住他的唇同他交战,趁他手松一把握住,急切地往下面送。
车内空间不大,按照熊煦的经验,他是不喜欢车里的,几次都是地方不巧才勉强解决,按照他大刀阔斧的喜好,这次也就是勉强。倒是逗姑娘比较有意思。
他手故意一松,某宝贝便被眼前的宝贝当宝贝握住,他臀紧了紧,顺着力道往温热的甬道推进。
鹿妍小腹一抽,溢出一声满足的娇喘。
熊煦的背颈几乎顶在了车厢顶,非常不适,一道远光从背后射来,原本隐在暗处的鹿妍面上被打亮,欲求不满的骚动呼之欲出。
她一手攀着他无序地抚,一手揉着自己的胸,细嫩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小腹不停挺起只为同他热烈交合。
眼前的画面和禁忌让熊煦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想看的久一点,等她再浪一点。
可她渐渐急得哭腔都出来了,却还是说不出什么急躁的床话,他好笑,一手逝去她眼角的泪花,一掌托住她的臀,短频促地打起桩来。即便舒适度下降,身体依旧能迁就空间,只是动作限制比较高罢了。
鹿妍抱着他,在一波一波的刺目灯光里,一次次地颤抖,叫声越发孟浪。
熊煦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他紧着臀不停发力,鹿妍几分钟前咬着他的锁骨颤抖,他被她僵住的姿势困住,无法动作,抱着她缓了道劲,等她舒服地喘息后,这个姿势却无法再带给他快感。
他停了下来,埋在鹿妍的肩头,苦笑,“宝贝,我好像射不出来。”
鹿妍看了眼导航,都40分钟了,她也无奈,自己底下湿的都在驾驶座打滑了。“是不是不喜欢在车里?”
“嗯,”熊煦小幅度地抽插着,“你好像挺喜欢的。”
“还好吧。”鹿妍双腿张的太久,腹股沟那儿酸的慌,见他放缓节奏,腿放了下来。
腰部的松垮束力都没了,熊煦索性歇了,托臀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如果这是还好,那我之前真的好惭愧。”即便在黑夜,都能看出手湿的程度,随着他轻晃的动作,鹿妍瞧见不知名的羞耻液体随着他的腕向下滑。
“啊!”鹿妍羞得尖叫,将头埋进他怀里咬牙,坏蛋,色胚。
熊煦将湿手在她微汗的胸口抹开,吹了口气,任她手脚推搡,只觉得好笑,“跟我还害羞?”
鹿妍没理他,低头看了眼JB,仍硬挺着,她看了眼后座,“要不去后面?”
他人高腿长,驾驶座确实不便。
她先爬了过去,动作间往外望了一眼。城市在此刻看起来就像末日景象,他们在最后的一方空间里瞒着世界偷欢。
熊煦顺着她的撅起的臀,一下插了进去,套子在空气里浸了会,原本的湿滑风干后变凉了,她缩了一下,很快被他的大动静抽去所有注意力。
她浪叫地使着腰劲,车厢内满是密集的拍打声。她的腰都要被他掐断了,他才稍稍舒服了一把。
射精的时候,他意犹未尽扶着她的腰多怼了几下。
熊煦耳边似乎还有她高喘淫叫的回音,他抹了把额角的汗问她,“唱歌好听吗?”
“一般。”
“真的?我不信。”他后环着她,没拔,抱着她坐了下来,两手揉着绵软。
如果有人正面走来,那么鹿妍袒露的身躯、胸前蛮横又巧着劲儿的手以及她性后迷离的表情将被一览无余。
鹿妍脚尖来回蹭他的腿,“真的。”
“五音不全?”
“全的。”
他不可思议,凑近她耳,笑着问:“那为什么不好听?”
“没有感情。”鹿妍看不见他的表情,听他没了声,问他,“你呢?”
“下回唱给你听。”
她抽离了出来,两人皆是一喘,她反跨在他身上,丁香舌舔了舔他的唇,勾着眼轻佻说:“我要现在!”
*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鹿妍生了悔意,不该拿乔不跟他过夜,亏的还不是她自己。
她默默在他停好车后将羽绒服穿好,熊煦拽了外套往身上粗粗一套,“走吧,我送你。”
26度骤然降至零下,身体估计要吃不消。
“算了吧。”鹿妍瞥了眼窗外,寒冬腊月想想都冷。
熊煦开门下了车,哆嗦了一下。
鹿妍双手抄起,紧在胸前,抖着唇说:“不用送吧,前面就是小区了。”
“现在是深夜,”他见鹿妍小嘴一张还要说,眯眼提醒道,“你没穿......”
鹿妍立马老实,确实一步一跨,底盘风老大了。
她被他牵起手过马路。
刷了门禁,同他走在熟悉的小径,她一时间恍惚,但太冷,牙齿打颤,毛孔立起,破了温馨感,尽管如此,她在直线归家和曲线归家中还是选择了曲线。
“你不喜欢在车里?那干嘛还......”太冷,她说话都吊高了嗓。
“因为约你你不出来。”
“也没有故意啦,就有事。”
“还有,朋友圈为什么屏蔽我?”
“我没有朋友圈。”她正经地眨眨眼。真没。说完煞有介事提了句,“和你一样。”
一阵猛烈的朔风袭面,绿化带被吹得飒飒作响,她顷刻被熊煦环在了怀里带着往前,他哈了口热气,看了眼她被吹白了的脸,问道:“快了吧。”他不敢相信方才她就是这么出来的,三小时前没比现在好到哪里去。这丫头。
鹿妍抖着感受他男性的拥抱,这和赤裸相对又是不同,她低低地问:“你对每个睡过的姑娘都这么好吗?”
熊煦:“当然不是。”
王八蛋。你说是好了。
“就一回的也没机会。”他说的时候嘴角是翘起的,鹿妍看不见,低着头咬牙切齿,我就知道我是占了次数的利,也吃了次数的亏。我只睡你一次的时候我也没什么感觉来着,气人。
她鼓鼓嘴,指了指面前的楼道,“喏,我家。”
“嗯,进去吧。”
鹿妍往前迈了两步,身体离开他的怀抱有点冷,她情不自禁地回头,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头。
“怎么了?”
鹿妍眨眨眼,想说什么,但没说,心里默数,十秒就进去。
熊煦揉揉她的发丝,“怎么还粘人了呢。”声音温柔,没有任何不耐,但鹿妍一颗心仍本能地吊起。
下一秒她被他搂进怀里。倏然间,心头的火又被他点燃了。
熊煦含笑,佯装叹了口气,“这么舍不得只能明天约了?明天烧完香回来有事吗?”
“怎么?”她仰起脸,满眼期待。
熊煦垂眸想了想,“去泡温泉?”上回没去成。
鹿妍踮起脚环住他的脖,热烈地回应他这一邀约。
寒夜,微光,热吻。
他的宽膛,他的温掌,满满的安全感和心动感。
鹿妍想,这个死男人她一定要多睡几次。睡到腻。拜托。
《Round5》四
大年初六,S市天阴,冷风大作。
鹿妍和胡凤湘女士起了大早上山进香。胡凤湘是求姻缘,而女儿鹿妍显然不是个虔诚的信徒,面对庄严佛祖,满脑子黄色,回味昨晚云雨细节。
好不容易到家,胡凤湘指派她把山上相熟和尚送的两串佛珠给大伯母和二伯母送去,强调是开过光的,最好当天送到人家家里。
鹿妍和熊煦约的是中午十一点,这会都十点多了,她急。
她火速驱车至大伯母家,却发现原来又是一场变相的相亲。
家里高朋满座,见着她就跟见着新娘子似的,一群人蜂拥而上,把她往钢琴那儿推,“哎哟,我们美女来了。”
她走到一年轻男人面前,微笑打了声招呼,心里唉声叹气,虽然长得斯文,可眼神猥琐,换做不认识熊煦她估计会试着了解一下,可她心里有个人扎了营。明知他是个临时营地,她依然很讲信用地为他保留土地。
从大伯母家逃出生天已经是十二点多了,熊煦问:结束了吗?
没,还要去一个亲戚家。
他们饿了,本来要去温泉山庄吃的,要不找家店先等你?
鹿妍这才知道温泉之旅不是他们二人世界。
她不好意思,赶紧敲下:『我知道西城的温泉山庄,你们先去吧,我自己开车去。』
『会开车了?』
『哪种车都会』『媚眼.jpg』
熊煦想了想,把自己的车丢下,坐大斌的车出了发。
鹿妍刚到二伯母家门口便知道不好,昨晚腰酸只当是性事过猛,这会小腹坠涨她立刻清醒。
她昨晚之所以信誓旦旦让他进来也非性急的毫无依据,她的生理期确实近在眼前,现在是近在裆下。
她坐在马桶上,心中苦叹,这泡个啥?
她是不是跟温泉有仇?
果然拜佛的时候千万别不诚心,真的会挨罚的。
她苦哈哈地站在厕所抽了根烟,待排风将味道散尽,跟伯母要了粒止痛药。
她想了一会,拿起电话。
手机震动时,熊煦去洗手间了,涂一白正在剥虾,一眼看见手机屏幕的备注,惊得确认了一眼熊煦的位置和他人的手机,大骂了一声:“卧槽!”
熊煦回来时,涂一白做出一副嫌恶的表情捏了个兰花指将手机递给他,似笑非笑地说:“这手机太酸臭了,我十分怀疑被色情病毒入侵了。”
熊煦不解,未接来电点开一看,自己都一鲠,设备注的时候真的就是随心,这会当着一帮哥们面真他么娘。
他打断涂一白一副欲继续打趣的嘴脸,走出去回拨了电话。
鹿妍捧着二伯母煮的姜茶,站在阳台,柔声问:“那怎么办?”她真的是又狼狈又不甘心,早上还等着鹊桥会,下午就坠崖了,换谁乐意啊。
熊煦站在风口倚着门,沉默了一会。
他这电话里一阵安静憋的鹿妍吹鼻子瞪眼。
在她的了解里,熊煦至少还算给姑娘脸,不是那种随时甩脸小肚鸡肠没有绅士风度的臭男人,就算因为生理期不能泡温泉也不至于沉默。按照他周到的家教不应该说一声好好休息吗!
这安静的十秒里,她听见了风声树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就是没有他的回应,太气人了。
半晌,他试探地问:“生理期好像可以泡温泉?”
《Round5》五
熊煦听鹿妍说生理期,第一反应是那算了?
可这话在舌尖转了两圈又收了回去。
在这里待两天,想想就没劲。上回他们在酒店不也什么都没做。要不?
鹿妍开车到温泉山庄时,天已半黑。
熊煦直接把她带到自助餐点,他关心了一句,“肚子不痛吧。”
“最近过的很滋润,不痛。”她踮脚,嘬了下他的嘴角,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环形落地玻璃窗,烟灰色天幕铺开背景。
熊煦带她到餐桌前打了声招呼,都是上回的那几个,除了涂一白身边的小姑娘她不认识,其他都见过。涂一白揶揄地看着她,她回了个憨厚的笑容。
他是不是想说,你看,我就知道他对你不一样。
因为她上次对他说过,她对熊煦没有信心。
现在有了吗?还是没有,但是他们的关系确实在一次次的性里变得不一样。尽管其性的本质始终没变。
性外面包裹的了解,已经超出了阴道的紧致度,超出了阴茎的粗长度。
她知道了很多他的事,他也没那么避讳听她说起家里。
对于有些关系的突破,她始终无力,可跟熊煦的相处中,她越来越自在。总有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是不一样的。别是自作多情,千万不能深想。
鹿妍在自助餐台前夹甜点,胡婷婷冒了出来,演技挺差地感叹道:“没想到又是你。”
鹿妍方才第一眼没认出她来。因为她白了。虽不是瓷白但肤色和气质同上次截然不同。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几个月间突然变白,黑还能理解,哪能这么迅速变白的?不过她们没有熟到问这个的程度。
“嗨。”她腾出一只手摆摆,打了声招呼。
奶油蛋糕只剩一个了,她看了眼,见胡婷婷眼神也在那处,往后退了退,“你先拿吧。”
“没事你先好了。”
鹿妍夹了点意面在盘里,微笑说:“我等他们补好了,没事的。”
胡婷婷没继续推拒,来来回回也没劲,她够手夹了块榴莲酥后又走到了鹿妍身边,“我下午以为熊煦一个人呢。”
鹿妍点点头,“我下午有点事,就没一起来。”
胡婷婷了然,漫不经心地问:“那上个月你也有事?”
“上个月?”
*
熊煦打完电话回来明显心情大好,一坐下就翘起二郎腿,脚尖颠起,鹿妍看了他一眼,推推他,“我想吃那个甜点。”
他看向那处,服务员正站在长桌前拿着托盘更换,“那个吗?”他指了指,鹿妍说是。
熊煦起身时,鹿妍感受到了胡婷婷的目光。
她低下头继续吃,忽略后面紧跟的她和大斌的笑闹。
大斌是个不算高大的胖子,膘本不算多,可奈何骨架大。他挺幽默,话多声儿大,鹿妍没记错的话,上次车里就他和张智瑞话最多。
她是喜欢熊煦?还是单纯的看她不爽?
鹿妍在男欢女爱和同性相斥间揣测自己和胡婷婷不算投缘的原因。
她向来不是个百分百受欢迎的人,这种特质在美女届也基本不存在,可现在在一个比较陌生的圈子,她喜欢一个男人,所以想融入,大斌是他的死党,而胡婷婷明显和她不是一个身份量级,人家是捧在掌心的准女友,所以她不可能因为她几个不算友好的眼神而甩脾气。
想来也是小心翼翼,憋屈的她饭都吃不香了。
她说什么?上次没来也是有事?她这么空的吗?时时刻刻都要跟着熊煦转悠?
一句好好的话说的阴阳怪气的。
鹿妍回房发现水壶坏了,一开门便见熊煦站在对门一脸坏笑。
《Round5》六
温泉山庄前几年在S市算是小众高消费场所,可随着各类桑拿馆小温泉的泛滥,山庄远离市区,价格偏高,逼格赶不上时髦,生意渐渐衰落。
典型的中式园林建筑风格,每一个露天温泉池边皆有鹅卵铺就,但因着生意衰落折扣增多,其维护也没了以前的周到。
这不,水壶坏了。
鹿妍捧着破水壶刚走出门,便见熊煦正坏笑,这是他对着兄弟才有的夸张表情。她往张智瑞堵门的缝隙间探了一眼登时惊到,樱口微张,全身僵住。
她感觉五雷轰顶,正组织语言,里面两个姑娘的笑声便扬了出来,还......挺和谐?
熊煦颠笑着一把搂住她,抱着她背对门,“不能别学坏。”他语气里全是看戏的笑意,一点没有警告的意思。
张智瑞瞄了眼里面,抄起手开始装逼,“我刚看了两盒就六个,可能不够,你房间的给我一盒呗。”
“滚!我也不够用。”
熊煦沉浸在兴奋,笑意就没离开过他的嘴角。
他从晚间那通电话便开始飘,鹿妍走到大厅将水壶给柜台,人妹妹正在吃泡面,欲要起身给她去仓库换,鹿妍见她手忙脚乱扒面,摆摆手,“你先吃完吧,烂了就不好吃了。”
山庄的大厅冷冷清清,远处沙发坐着两人,所以空调打的不足。两人倚着大理石台没一会鹿妍觉得有丝凉,她就穿了件毛衣出来。
熊煦双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将她往身前拉,低头问:“想试试吗?”
鹿妍也觉得很有趣,甚至好笑高于刺激,她撇下嘴角,明知故问,“试什么?”
“你说呢。”熊煦含笑瞧她装蒜。
鹿妍还真思考了,两个熊煦,天哪,她同他方才一样,情不自禁颠颠地乐起来,装模作样道:“可以考虑。”
熊煦重新审视了她一番,不敢置信:“没想到你这么放得开?”
鹿妍想着居然激动起来,一股子热流。她夹了夹腿,踮起脚悄摸附到他耳边小声说:“可能是生理期,咳,性欲比较旺盛。”
“要真想我就去找人。”熊煦低头同她咬耳朵。
鹿妍不知真假,配合他说,“我要长得像DL的。”
“嗯?”熊煦一怔,“谁?”
鹿妍当男人不八娱乐,欲要解释DL是当红炸鸡,却听他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鹿妍拉住他的毛衣惊喜道:“你也喜欢他!”她最近可喜欢他的剧了!她花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在热度期,过了这阵电视剧风,有别的鲜肉火了她立马就忘了这人。所以这会她满脑子都是他。
熊煦接过柜台小妹给的水壶,见她兴奋的跟真的似的,摇摇头,坏笑:“我说的想到一块儿是,我要是3p我也找两女的。”
鹿妍反应了一秒,霎时觉得自己被耍了,追着他打。熊煦跑到门口见逃不掉,抱住假装生气的鹿妍,固住她的手,非常不真诚地道歉:“宝贝我错了。”
鹿妍白他一眼,“那你还想找个谁?”
熊煦哪儿能上当,“不找了。”
她心跳大动,他说不找了,什么意思,就因为她不高兴吗?她仰起小脸,戳戳他的腰,“我准你说。”她想知道他的幻想类型。
他叽里咕噜说了串英文名。
“谁?”
他浸在自己想象里,眼珠朝下思索状,也没解释,吐了句感叹,“感觉挺生猛的。”下一秒,小腿挨了一下踹。就说不能说吧。
*
熊煦订的房间拥有一个单独的温泉池,他说这是大斌让给他的。
鹿妍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面前这个让人心向往之的小院子,泉眼突突泛着泡,热气袅袅。
熊煦说,生理期也可泡。她第一时间没想明白,只是应下,开车才意识到他说的什么意思,弯到屈臣氏随便买了一盒。
其实她没想用,就单纯想和他待两天。
熊煦泡在温热的小池中,一手撑着头看她裹在浴袍里一动不动,“怎么了?”
“我今天不泡了吧。”她裆里还夹了片棉花。
“我们本来去大池,大斌特意让的。”是他把恒大球赛的门票给他,换来的,换的时候胡婷婷脸臭的不行,他差点没扛住,绅士风度上线,最终还是妥协于想和她一块儿泡汤的想法。
鹿妍骑虎难下,扒着门,撒娇说:“我不方便。”
鹅卵石在地灯的微光中晕开一圈星星碎光,寒风吹过,池中惊起圈圈荡荡蓝绿的水花。
室内一片安静,空调了歇了声。
熊煦又敲了敲门,“好了没?”
“啊!我不会!”好烦啊!
熊煦笑,“不会就开门,虚心向我求教。”
鹿妍一把将门拉开,举起一根棉条恶狠狠问他:“你会?”
熊煦接过棉条,扔进垃圾桶,拿起洗手台的小盒看使用方法,“我觉得我比你懂你的构造。”
她面上瞬间打翻了调味料,又甜又咸,花花绿绿,“你好色!”
熊煦看了两分钟,洗手准备,鹿妍忸怩,他把拉高她的腿搁在了洗手台上,“怎么不会用呢?”他戴上一次性指套,剥开指膜,“不自慰吗?”
鹿妍两手紧住他的肩,一时语塞,说是还是不是?
熊煦听没了声,目光幽幽,贴近她,“嗯?”
“快点!”她催促。
鹿妍属于没对性有过太多幻想便被实体开发的姑娘。
她不像陆燕那样青春期尽知道暗恋。在她的意识里,这种事总是和男人做最正常,自己开发总是带着点羞耻。
有时候单独看个美剧,屏幕中两人肆无忌惮圈圈叉叉哼哼哈嘿,她也就夹着腿轻轻揉揉阴阜深吸一口气,无奈一下身边没个人。
熊煦问她,她很想说自己啥都会,不想做个放不开尺度小的床伴,可她......这个还真不会,是揉阴蒂吗?还是手指戳戳?
熊煦手指捏着子弹头,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拨开阴唇轻塞重抵,一下便送了进去。
鹿妍松了口气,两手下意识地把他往外推要拎裤子,却被他一下抱住,“我来教你。”
门声响起时,熊煦同鹿妍正唇齿交喂,水深火热。
他先是握着鹿妍挣扎的手,强迫加诱哄,指导她手指拨弄全身神经最丰富的的小豆。
她蹙着眉头不情不愿,可渐渐还是掉进了她生理期旺盛性欲的陷阱,酥麻的微弱电流不断地冲击小腹。渐渐地,她感觉上来,可奈何指速慢,呼吸被自己搞得急促,卡在某个高峰值不上不下,娇喘连连。
这声儿在浴室听起来实在勾人,熊煦本想座上观课,欣赏美人失控,看她自慰高潮,却在她鼻喉间呻吟的冲击下,自己率先硬得裤子绷紧。
熊煦的肩被她手捏的发疼,加了重刺激他更受不了。他重叹了声气,托着腰,手指捏了几下,把她送到了巅峰,在她颤抖时同她接吻。
刚来点意思,裤链被软手拉下,门声便响了。
不是门铃,是敲门。
他不想理,却听外面大喊,“熊哥把你那盒给我,哥等着用呢。”
敲门声持续了十秒且有不开门便继续的打算,鹿妍笑着推他,“快去。”
“靠!”他咬牙拉了件浴袍裹上。
门一开,他怒不可遏,“你他妈不能去前台要吗?”
“不想去,几十米呢,耽误事儿,”张智瑞朝里头望了眼,假装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在办事儿呢,这么久,没就好,不然我都要愧疚了。”
熊煦能说什么,只能失笑着让他进来。张智瑞没见着鹿妍,以为在外面泡温泉,他伸手拿了一盒欲要走,熊煦将另一盒也丢给了他,“拿走拿走,今晚别来了。”
“我......哪儿用的了那么多。”
“姑娘不是多吗?吹气球玩儿好了。”熊煦故意讽刺。
张智瑞一愣,“你不用?”熊煦妈是妇产科医生,他青春期耳提面命的主旨就是戴套,不可能不用的。他眼珠滴溜一转便知姑娘不方便,他清清嗓,一副了然,“我是不是要改口?”
“啊?”熊煦脚恨不得踢他,再拖下去都要软了。
张智瑞邪笑,“叫嫂子。”
“滚!”
*
鹿妍下温泉池时还担心这棉条不牢靠,总盯着水面怕发生什么恐怖故事,幸好,十分钟过去也没把人池子给污了。
熊煦今天电话很多,张智瑞走了他接了个电话,后来就没机会消停,方才脚刚下水手机又闹了,他穿上浴袍便进了屋。
鹿妍头发湿着,被室外温度吹得冰凉,可身躯热乎,浸在池里随意拨弄水波想事情。
刚刚他们的对话她听的是一清二楚,熊煦笑意间吐的那个玩笑“滚”她也没多想,男人之间的玩笑总是没有下限的,“嫂子说”不过是一个调侃。她没当真,毕竟经历这么多有的没的心潮起伏,她也不至于傻乎乎因着一句玩笑波动。
但熊煦开门进洗手间的第一句话是,“别听他乱说。”
这话是什么?怕她误会?还是不想她误会?
她呆在池子里也不是郁闷,但就是开心不起来。她兀自冷着脸翻了几个白眼的功夫,池里下来个人。
他凉着身子环住她,“怎么了宝贝?”
一阵朔风劲面,鹿妍头皮每个毛孔都蹿了风。
像是要变天了,这风里夹了浓浓的湿气。
*
温泉极容易饿肚皮,她想起用餐时他们说可以去大厅自取温泉蛋。她泡的久,人虚,熊煦方才下来没说几句话又去视频电话了。
她本想打客房电话问可否送来房间,又怕打扰他,拿了张卡走了出去。
熊煦同上海视频对接完项目后,又去泡了会温泉,待他起身鹿妍都没回来。
他看了眼时间,九点半。
他拿起手机拨了出去,电话铃在门口响了起来。他低笑走去开门。
鹿妍在门卡和手机的选择里一时手忙脚乱,本来手就抖,又在门从内里打开的瞬间松了口气,不管手机和房卡都是通往他,有什么好忙乱的。
就是这么一想,地板上掉了两滴水。
啪嗒——
掉泪的画面隐在了低头的瞬间,泪落地的声音被关门声消去。
熊煦一把脱了浴袍,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想了会事问她,“刚去哪儿了这么久?”她出门时只对他比了个外出动作。
“去吃温泉蛋了。”
熊煦看了眼她空空的俩手,“没给我带?”
我又不是你的宫妃,等你传唤侍寝就算了,还要伺候你起居?
她重重地说:“没。”
“我来打个电话让他们送来。”他丝毫不觉,拿起电话,打给前台。
灯光温柔地泻落,洒在人身上像是有温度。室内安静,空调打的不算高,可鹿妍觉得好吵,持续地出汗,她看了他一眼,健硕的胸膛,窄劲的腰身,下面,下面被被角遮住了,再往下是恰好的腿毛,不密不疏。
鹿妍又扫了自己一圈,目光恰好落在了裸露的脚踝上。
电视机被打开,吵闹的广告声将静谧打破,房间热闹起来。
熊煦见鹿妍傻站着,“干嘛呢,来。”他拍拍床。
鹿妍的心跳失控,眼睛也好像发炎了,她深喘了一下对他说:“熊煦,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熊煦挑了下眉,盘起腿来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游戏?”
鹿妍扯出一丝笑,“现在不是很流行真心话大冒险嘛。”
“我们需要玩这个游戏?”这个游戏不应该是人多才玩的吗?一对一不就是聊天吗?
“那改一下,玩一个假话大拆穿。”
熊煦笑意微敛,但姿势未变,“哦?怎么玩?”
“我说一件骗你的事,你说一件骗我的事,当一个人说不出来便由对方问,对方可以选择不答,脱一件衣服。我们一人一件浴袍,一条内裤,两次机会可以选择过,”她弯腰开了瓶酒,再转过来,熊煦的表情完全冷了下来。她没管,继续用轻松的口气问,“怎么样?”
熊煦轻笑,淡淡道:“不怎么样。”
鹿妍喝了一杯朗姆,缓了口气,“那算了。”
“你有什么要问的你问吧。”
《Round5》七
鹿妍肚子里塞了两颗温泉蛋往回走,饱胀麻木。
室外阴风大作,吹得树枝求救般地狂扑腾,仿佛世界末日了般。她踩着绵软红毯向客房尽头走去。
每一脚,窒息感和无力感都加了倍。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她站在门口迟迟未动,反复将之前的三个问题咀嚼,却发现答案不过是建立在海市蜃楼一样的信任上。
如果她信,则有 ,不信,则无。
可惜,她不过是久旱的沙漠,见着美好的缥缈失了焦,鸵鸟一样自欺欺人。
她毫无意外地信了。她分不清是情欲冲昏头还是傻子活该一次次被男人骗,矛盾得无以复加。
直到手机响,直到门打开,直到看到他若无其事的模样,鹿妍的不知所措化成胸中一把火,熊熊燃起。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焦虑如火烧蚂蚁,他自得其乐地享受她的身体和她的压抑。
室内亮如白昼,暖如春日。
“你有什么要问的你问吧。”
鹿妍一进门熊煦便觉得她有些不对,只当她生理期无精打采。此刻她嘴角挂着笑,可说出的话语气甚是冰凉,比电视里念游泳赛事规则的播报员还要公式化。
“不要吧,我比较有游戏精神,”她深吸一口气,将浴袍带子紧了紧爬上了松软洁白的鸭绒被,绽开一个甜笑,开口道:“我先来好了,我骗了你,我第一次边缘不是跟张意致。”
熊煦嗤笑一声,一侧嘴角勾起顿在半边俊脸,玩味十足。半晌他点点头,加入了她这个游戏,“烟圈我一直都会吐。”
浪费了一个机会!这个混蛋!
鹿妍是抱着决斗心态同他开始这成人幼稚游戏的,却在他开口道出他“谎言”的瞬间气绝过去。这算什么谎言,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在装蒜!
熊煦看着她小嘴气得直抖,甚是可爱,倾身以吸力含住,嘬了她一嘴周的口水。她手背一横,发狠地用力用浴袍袖蹭去了口水,“我来!我不喜欢后入!”
他喜欢后入,喜欢扶着她的腰打桩。
熊煦鲠住,见鹿妍露出得意的表情,又倾身嘬了她一口,“好,你不喜欢下次就不后入。”
“该你了。”她盯着他。对于以后什么姿势,她现在一点都没想法。她清楚的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都不一定了。
熊煦想了一会,身子渐渐松下,靠在了软枕上,“那晚我应该是骗了你。”
鹿妍吊起一口气,泪激涌而上,又在他开口说完后敛了回去。
他说:“听她说要结婚,不是没有波澜的。”算不上难过,但也压了口气。没了联系好多年,即便分手后断续有性关系,但伴侣感情早就不在,但说起要结婚还是涌上了点说不来的情绪。
鹿妍沉默了会。她想到她听说苏晚和张意致要结婚的时候也是缓了一会才开始难过,人的情绪不如自己想的那样激愤或是灵敏。
她接受他说的这个“谎言”,至少算一个情感正常男人的自我剖白。
她仰起头看了会吊灯,思索了会对策,“我暂时想不出来。”她一把将浴袍脱了,伴随着动作,玲珑身段露出,一对儿白兔上下抖了抖,光滑肌肤平坦腰腹大喇喇地敞开在光下。
熊煦喉结上下滚动,“我接下来的,说了你不能气。”
鹿妍好笑,“你说。”你说了我才知道我气不气。
“去X市那次......就是想那几天都和你做的。”他直白地道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等她面上表情变化。
鹿妍不动声色,了然地点点头。这个畜生她就没对他产生过带姑娘只为单纯游山玩水的指望。
“你。”他见她没生气,扬扬下巴,让她继续。
本来觉得挺没意思的游戏,居然让人心潮澎湃,他想着她要是说不出来,该如何?
他吞咽了一下,面前活色生香的场景让人小腹一缩再缩。
鹿妍挑衅地挑了挑眉,双手托住胸把玩似的颠了颠,见他胸廓起伏两回欲要起身 ,她赶忙退到床尾,“我想到了!你问过的舒服吗,我其实好多次都骗你的。这个能不能算几次吗?”
熊煦腾地直起身,又好气又好笑,“你说真的?”
“嗯。”鹿妍点头。
熊煦只觉得一股火往头顶冒,眼前的她近乎全裸,双腿交迭,坦着美好不遮不掩,可他那点子旖旎心思霎时消失殆尽,他闭眼沉了好几口气,再睁开目光中的不爽消去了些,他说:“几次?”
“我说几次能换你几个谎言吗?”
“行。几次!”
鹿妍想都没想,伸出手,纤白的手指张开小扇形,比了个3。
熊煦冷笑一声。
“我来告诉你哪三次,”鹿妍坐起身子欲要详道,却听他带着点恼意,“不必了。”
“那我要听你那三个。”
“没有了。”他没了心思,一时间丧失了说话的欲望,瞬间脱下了浴袍。
其实气氛很好,鹿妍可以不必打破,回到游戏开始的僵局。
可她不甘心,她要的只是坦诚罢了,就算是只是做也要坦诚,就算是没有未来也明明白白。
有些事她不问,因为她知上限和下限,可有些事她问了他答了,她就是当了真。
“那我来问。”她淡笑伸手按住他脱内裤的手,“我很有游戏精神的,三个就是三个。”
熊煦盘坐到她跟前,同她面对面,眼神对眼神,悠哉道:“问!”
“那天楼道里,那三个问题是不是有谎言?”(详见第十七章)
熊煦一愣,楼道?他目光垂下,似是思索,秒针划过三四圈的功夫,他点点头,但他没立刻抬眼,下颚左右扯了扯,才又同她对视。
鹿妍扯开嘴角,假装无事地继续问,“第二个问题骗我了是吗?”
“是。”
“为什么骗我?”
落地窗传来“啪嗒啪嗒”的拍打声,雨珠打在窗上,一滴两滴渐渐密集,风吹树摇,动乱不止。
屋内的气氛同室外冰火两重天。寒凉刺骨,心火灼人。
“想做。”
鹿妍懂了,三个问题,真真假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为了下半身欲求而撒谎的人。
她鼻尖溢出冷笑,目光淬了冰,“我问完了。”
熊煦捧起她的脸,“你的重点不应该是第一个问题是不是真的吗?”温暖的手配合平静的目光,看得出,他丝毫没为“谎言”心虚。
鹿妍的忍耐瞬间被人戳破,再也承受不住,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滑进他的手心。她咬着唇抑住哭意,却在克制里呼吸越发粗重,委屈把闸门打开,泪水泄洪。
熊煦叹气,拇指给她揩泪,“哭什么呢?”
“我没有要问,”她抖着唇,一喘一喘地坚持说,“我很有游戏精神,说三个,就三个。”
“其实我......”
“我说了!就三个!不要再说了!”她眼球因流泪充血,蹙眉红眼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熊煦将她搂进怀里,轻抚她剧烈起伏的背,“好,不说了。”
鹿妍一把推开他,胸前再次颠起,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裸着,双手护在胸前流着泪找遮掩物。熊煦将自己的浴袍罩在她身上。
浴袍脱下没多久,还残存着微弱的他的体温。
再盖在她身上,好像残喘的他最后施舍的温柔。
“我好讨厌别人骗我。”她低低抑哭腔,不死心要讨伐,即便别人似乎没有必要同她一五一十的坦白。
“我知道。”
知道?“那你为什么骗我?”
“下意识。”
“渣男!”
“我是。”
“你们一家都是渣男!”张意致是!熊煦是!她真是蠢死了才在一条河上扎营!她想到是自己外貌协会,都想把自己戳瞎。
鹿妍走到门口作势要拿东西走人,熊煦叉腰看着她动作,想了想望了眼窗外,拉住她,“外面在下雨。”
她抬起猩红的双眼,苦笑说:“我眼睛也在下雨。”我心也在下雨。
《Round6》一
“结婚没意思。”
老别墅的排风扇哗啦啦地转悠,在话音止时叶片卡顿,一缕年久的陈灰半悬在白墙。
熊煦叼着烟正找火,听张意致憋了半晌冒出这么一句甚是好笑,反问他,“是结婚没意思还是老婆没意思?”
果不其然,张意致非常孬的沉默了。
熊煦摸到了火,“啪”一声,随之燃起一缕青烟。他吸了一口,看了眼苦脸的张意致,当真为他在感情面前唯唯诺诺、明明清醒却要装傻的劲儿悲哀。
“哥,你会想你前女友吗?”
“不会。”
“算了,问你干嘛,你没心。”
“你别管我有没有,你别想。”熊煦斜了他一眼。
说实话,要不是鹿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弟弟这么有种。但如果他要去招惹鹿妍那还是算了。好歹相识一场,他也知道她的苦衷,还是把张意致在悬崖边拉住比较好。别又去害她。
张意致见他抽,闻着烟味甚是心痒,嘴唇蠕动纠结着开口道:“给我一根吧。”
“你想好!”熊煦斜他,“当年戒烟的时候说再抽剁手。”
他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熟练地打了火,“剁吧,剁鸡鸡都行。”
熊煦又深吸了一口,“怎么了?”
“没。”
“都想剁宝贝了,日子是挺不快的吧。”
张意致凑到风口,头倚着窗,细细品味这久违的尼古丁,他吹着冬风陷落回大学的春日,“我以前教我前任抽过烟。”
熊煦心中冷哼,合着是你教的,就说一个姑娘怎么把烟抽的这么溜,“你怎么不记得你的烟是我教的呢。”就知道想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张意致大笑,“我差点忘了。”
“到底怎么了?”熊煦本也懒得关心,但张意致显然不对劲。
耳边消了会音,半晌,张意致冷不丁地开口,“婚后那事儿顶没意思。”他垂着眼又抽了一口,也在开口后挨了熊煦一蹬子。
熊煦蹙眉,见他挨踹都没反应,肘又推推无精打采的他,提醒他,“没意思也憋着。”
“剁了吧,这样也好。”
“你怎么不说离了呢?”
“那我不止会被剁这个。”
张意致的痛苦源于他进入老婆前,已经开始需要手辅助才能达到理想硬度,身体的激情毫无,却要打卡一样埋龟。
熊煦半躺在太公的床上,听着楼下喜庆的黄梅戏,大脑同此刻气氛背道,想起了那晚。黑梭梭,冷冰冰的。
鹿妍闯入大雨的一幕反复在他脑海放映,他说大暴雨别走,她甩开他,两人在雨里跟演偶像剧似的拉扯。最终他尊重她,松了手,任她离开。
鹿妍虽然火冒三丈,但还是在他反复追问到家没的微信里回复了他,『没死』。
温泉山庄客观时间上已经过去一个半月。
S市的风尤有冬日的凛冽,但枝条已然先温度一步,爆出绿芽,泛出春意。
熊煦又将鹿妍的朋友圈打开。
她那晚少说了一个谎话——她有朋友圈。在那雨夜里,她对他解除了屏蔽。
他借张意致手机说找亲戚电话,打开鹿妍朋友圈,也是开放的。
他好笑,不明白其中意思。
鹿妍的朋友圈很有意思,没有风景,没有自拍,全是意识流的东西。
第一条朋友圈是一张照片,空气中的两个烟圈,第二条是两年后的一团烟雾图。
她五个月前发了一张鸟屎图,他没明白这算什么?一个姑娘的朋友圈都是些什么?
不过有意思的是,她最近、也是雨夜凌晨的最新更新——一杯牛奶。
熊煦不可避免的自恋,认定和自己有关,也不需要多想,指的应该是精液。
可惜,这么有趣的姑娘把他从性交名单里彻底拉黑了。
他退出微信界面,拿起了笔记本,敲了几下键盘又捞起了手机。
*
鹿妍是勤奋小马达,她在生活从里到外再次陷入空虚后迁怒自己的工作,顶没劲。
最没劲的是年后相亲市场空虚。本市优质事业青年都奔赴他乡去打拼了,她一下落得每天在茶水间呆4小时的下场。
她第一次开始盼望月底,这样好歹可以做做账忙两天。
她把这一想法告诉了陆燕,对方对她表示了一秒心疼后给她指派了新任务,“我决定明早去拉双眼皮,你陪我去。”
鹿妍惊呆了,“你都27了,这时候才想起来拉双眼皮不觉得太晚吗?”
“美丽永远不迟。”
“可是新陈代谢慢了!”
是的。
我们的机体对于伤口的代谢会随着年龄而减慢。
但相反的是,鹿妍的内心对于感情伤害的代谢比想象中的要快。至少比大学毕业那次的痛要轻的多。
也许从来没有承诺,所以没有多高的期待,即便偷偷涌起期冀,也暗中破碎过。一遍遍的,也在同一个人身上勉强累积了几份经验。
所以她没有将自己全盘交出。
所以就难过了一小会。
所以她能装成一个很正常的人类投入到悠哉社畜的行列。
胡凤湘女士说过,你就是个好命,爹妈正常,童年幸福,长的不赖,将来我走了好歹也有两套房两个门店,你就收收租,做一份清闲工作别跟社会脱节就行,不要操劳不要辛苦。
鹿妍对比其他人也觉得自己好像从硬件软件上来说都不差,可是,情路上真的是荆棘遍地。
她举着份肉毒的宣传手册,看的正认真,一双Timberland出现在余光里。
她脑海里飘过,这鞋这么好穿的吗,要不我也去买一双?
“其实这个年纪的美女完全不需要医美,外力提高颜值不如内在多滋养。”
美容医院很安静,这声打破了静谧。
客观世界的和鹿妍世界的。
*
陆燕走出术室,鹿妍赶忙扶住她,“怎么样?”
“还行吧,”她眼皮上贴了两块邦迪。她弄的是全切,虽然可以睁眼但视野略微受限,“今晚你住我家吧。”
“当然啊。”鹿妍看了眼等候区背对着她坐的某个脑袋,“我们走吧。”
朱敏走出治疗室,熊煦收起手机,讽刺地问:“要扶吗?”
“少来。”她僵着脸,拍开他虚伪的手,绷着嘴说,“连妈六十大寿都不参加的儿子我不要。”
“陪妈来打肉毒的儿子有几个?”他也是服了,因为朱敏要在大寿上出风头,不能让小姐妹知道自己卖力,家里老头一听眉头皱的老高,她找壮丁,拉了闲在家中“玩”电脑的儿子陪她。
朱敏差点开心笑了,赶紧绷住,“儿子勉强可以,就是不知道以后媳妇好不好。”
她几个老朋友总吐槽自己被媳妇气个半死。她一边急儿子不找对象,一边又怕自己以后媳妇也不好。就自家儿子这样的横人,找的姑娘估计也不是个温顺的主。
“为了避免您的担心,我决定消除这种不良可能性。”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别气,气了针就白打了。”
春日街道盛放暖意和生机,地下车库则保持常年森寒。
鹿妍买了两碗关东煮和陆燕在全家分食完毕后才去地下车库,熊煦的话在她靠近车子的时候听去了一半。
耳边陆燕叽叽喳喳,“我觉得刚刚那个医生说的有道理,你的左脸好像是有点歪,做个矫正吧。”她有点着魔。
鹿妍恨不得把她嘴巴缝上,地下车库穿声很厉害的。
她赶紧往拐角走去,却发现熊煦就站在她车前,方才和他说话的中年女人没了人影。
陆燕仰起脖子勉强看清了面前的帅哥,“有点眼熟呢?”
鹿妍没指望陆燕能记得婚礼上的熊煦,估计她的眼熟是他同张意致那几分肖似,然而狗血的是,两秒后听陆燕激动尖叫鸡状打招呼:“嗨,熊先生。”
熊煦挂上意味深长的微笑,目不斜视地摆摆手,“嗨,小陆。”
小陆兴奋地小跳,“好巧啊!”完全不在乎自己仰着脸多奇怪。
小鹿眨眨眼,不知所措。
还不够乱吗?
还要再乱点吗?
《Round6》二
世界上还能有再巧一点的事情吗?
鹿妍坐上车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推推仍兴致冲冲往外瞧的陆燕,“你认识?”
“别乱打主意。”陆燕不过是眼睛上豁了刀口,表情却像打了肉毒一样僵硬,“他是我表姐的对象。”
鹿妍眼睛都瞪了出来,“对象?”恍惚还有两星口水飞到空中。
陆燕理所当然,“嗯。”
“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
草!
*
熊煦上车时,朱敏朝外张望,充满好奇却只能瞪眼,“哪个啊!”
“没。”熊煦面无表情,对于她的好奇全然不在乎,也没有满足的欲望。
“我觉得是那个漂亮的。”
“你又搞歧视。”
“我是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单眼皮。”
熊煦嗤笑,他审美这么俗?
“有戏吗?”
“刚答应你的,不给您添堵。”
“她凶?”
熊煦眉头蹙起,想了一秒。
嗯。
那晚她要走,即便被他锢在怀里,依然不罢休,拳打脚踢用上,句句软话听不进。
是挺横的,脾气上来,软硬不吃。
呵。
*
鹿妍开车到陆燕家楼下时,整个人因过度通气差点缺氧。
她手抖的一时都开不动车门,陆燕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坐着危险驾驶的车回来,拿着手机昂着头给表姐发消息,激动表示自己刚才偶遇未来表姐夫。
鹿妍见过秦蒻,靠!她第一反应是,秦蒻那对玩意应该可以很愉快的乳交,不至于只淹平他Jb。
她在大春天里气冒了烟。她下意识的,就把熊煦往床事上想。这个牲口。
*
陆燕独居,屋子小,还养了条大狗,鹿妍收拾了一通见陆燕一直举着手机发个不停,脱了拖鞋脚蹬蹬陆燕小腿,“你姐......”她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劝住自己别较劲,换了个说法,“在跟你姐发消息吗?”
“嗯,”她点点头,指甲抠在嘴边咬,“我姐好像不开心,说别提他,吵架了吗?”她自己嘀嘀咕咕。
鹿妍口内磨牙,真的没见过这么王八蛋的男人。三个月!她明明说了那个答案她不想知道,可为什么老天就是不放过她,经别人口也要告诉她,太气了。
接下来的整个晚上陆燕跟她聊天,她皆兴致缺缺,次日一大早冲回家,大喊道:“妈,最近没有相亲对象吗?”
投身相亲市场是鹿妍麻痹自己的方法,但市场缺货状态下她只能啃回头草,近期最香的那根最近早就歇了刚相完亲的热乎劲,早安晚安说了两三天没了回音,间或传张搞笑图来探探态度,几回便彻底熄火。
鹿妍贱骨头,心痒的间歇正逢这哥们发了一张牛排照,心中嗤笑,吃个东西还拍照,然指尖飞速点了个赞,留言:『这是哪家?看着不错呢。』
男女之间讲究一个Timing。
这条留言不傻的都能接收到那个Timing,这不私聊很快就来了。
女神什么时候落下神坛?——寂寞的时候。
鹿妍对于自己并不是百分之百感兴趣的人特别会。
她在对方约她第一遍时捏着语气拿乔,第二次很给面子,假装check了一下schedule,化了个精致的淡妆,出了发。
她同张亦深吃了朋友圈照片上的牛排,看了场电影,在进行了一轮都市暧昧必备的环节后,她正要装乖女坐他的车打道回府,便见他接了个电话。通话时他顿住话口,回头笑问,“会喝酒吗?”
“啊?”
*
夜晚是需暧昧的。
而酒精便是关系的最大助力。
张亦深不是没看出来鹿妍在捏着关系节奏,但他乐的看她今日的表演。
在众多相亲对象里,她实属上乘,所以一向不喜主动的他还是使了几回劲,以为她没那意思,没想到又折回来了。
女人嘛,难懂。
鹿妍坐在车上,思索等会的表演项目,是正常喝还是装纯?
他不是朋友,是相亲对象,隔着长辈的关系线她不敢乱来。
下车时他护了下她的腰,然后手便贴着没离开。
她内心好笑也不算舒爽,还没喝酒呢,扭了下腰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镭射灯晃的人迷了眼,3分在此处都能看成7分,何况是9分身材10分风情的鹿妍。
张亦深一偏头,便见她纤指将卷发撩到耳后,脸部轮廓被光线镀上昏影,看的人喉结大动。
张意致眼见着鹿妍同一个男人走向拐角那桌,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半米安全距离,他揣测关系应不亲密,甚至还不熟。
他猫在阴影角落,举起酒杯暗暗观察。
酒吧极燥,鹿妍今儿穿了件贴身毛衣,这会冒起汗来,她凑到张亦深耳边扯开嗓,“我去趟洗手间。”
他倒是会抓时机,飞快侧头,唇尖恰好划过她脸颊,“找得到路吗?”
当她十八?
她下了卡座台阶,头轻轻一侧,将脸颊已经干了的那抹咸星揩去,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她已经吃不下太主动太风骚的那一套了。
为什么?
大概是有人做到过登峰造极吧。
鹿妍补了个口红再出来,完全迷路。
这鬼地方还真如张亦深所说,很难摸,这个时候她便很自然地捞出手机装十八:『我找不到路了。』『弱小无助.jpg』
『站在原地,我来找你。』
『黑乎乎的,你找的到我?』
『黑才找的到』,30秒后撤回,重新编辑后发来,『放心。』
哈哈。
鹿妍看着手机,嘴角自然溢笑,其实深吸一口气,退回到一个急需男人治愈自己的女人立场,这个男人还挺有意思的。
她想着心情也好了,撩了把头发,身体随着音乐轻轻律动。
黑灯瞎火的,她在角落一个人借着点酒意飘了起来,身后一具男性身躯贴上时她还想,既然你这么主动,那我也主动点好了。
她反身,一把勾住那人的脖颈,“张亦......”荧黄束灯划过,看清眼前人时,她的甜笑跟被打蜡了似的,油腻地卡在面上,樱唇微张,最后一个字卡在了舌头上,再也没能出来。
为什么没能出来?
因为下一秒,她被吻了!卧槽!
*
张意致出洗手间,一时没摸到地方,摇摇晃晃地顺着两棵摇钱树见到了曾经爱不释手的身材。
她就是那种在黑暗中尤为发光的姑娘,白日敛去的媚劲此刻全妖娆开来。
他像磁铁一样,不自觉被吸了过去。
她转过来,勾住他,唤他。
谁能受得了?
他智商归零理智下线,情动地吻了上去。
*
熊煦喝的很少,他怕张意致闷坏带他一起出来放风。喝酒自然要放水,男人没有一起结伴放水的毛病,但恰好一起需要又另当别论了。
他出来半晌没找到张意致,只当他先回去了,顺着发财树一棵一棵往前走,余光里一对人痴缠在了一起,他低头轻笑,假装没看到,不打扰人家。
只是,那一低头,职业癖好一样,扫到了脚踝。
其实很多人的脚踝都差不多,但偏是鹿妍的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大概是和小腿衔接的特别好,线条很流畅。
*
张意致被扑倒在地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被攻击了。
也许在他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是错的。所以没有意外,挨了一拳头,也不挣扎,就傻笑着抹抹嘴,迷离着醉眼痴痴看向捂嘴一脸震惊的鹿妍。
熊煦气得身躯剧烈抖动,真是又痴情又花心,矛盾绝种体。
他斜扫了眼鹿妍,目露寒光,下颌僵咬,转头指着张意致大骂,“我他么没见过来来回回摇摆吃草的。”
又是一道束灯扫过。
一对醉酒男女经过他们,流连了几眼战局。
鹿妍拉了拉上衣,欲要走,却被熊煦一把拉住。
《Round6》三
张亦深终于在转了十圈酒吧后找到了鹿妍。
她端端在卡座上,正发着呆。
他抹了把汗,意外道:“你回来了,”他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当水灌了,“我找了半天。”
其实方才鹿妍回来时见到了他张望穿梭的身影,可她那会刚从微凉的春日室外进来,人还尚在对话里晃神,傻乎乎走回了座位,忘了叫他。
“嗯。”
嗯,回来了。
本还饶有兴致的夜,被嘴唇的一道微痛打破。
不是那个突如其来而又狗血的陈年旧吻,而是那位缘深情浅的熊煦。
他一把将她拽到室外,一言不发,夜幕下,路光中,他垂目掩去眼神,拇指用力地在她唇上摩擦。
她稳定好几日的心跳频率又失控了。
鹿妍蓦然从温室闯入冷空气,吸了吸鼻子,情绪尚在被强吻和强拽的意外中游走,木愣愣地抬眼看熊煦,他蹭了几下她才反应过来,啪地拍开他的手,连连后退。
他倒也没什么反应,左手将右衬衫袖往上卷,不紧不慢。
鹿妍捏着小拳头,同他四目对视,等他开口,却见他卷完右侧又卷左侧,换手的时候她蹙了眉头,而他咧开嘴角回以意味深长的笑。
晚风吹过,她颤了颤身子,正觉得自己傻站着无厘头,恼的欲走人,熊煦便收回赤裸的目光,拉住她手腕,“你的脸不歪。”
什么鬼?
她抬起手腕,举至两人眼前,“这是什么意思?”
*
鹿妍回到家,刚踩进拖鞋便收到了张亦深的第三弹邀约,等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的邀约怎么这么容易。
而你喜欢的人,只会带你在最热门的景区坐过山车,你说刺激还想坐,对不起,麻烦排队等号。妈的。
她躺在床上陷入失眠,颠来覆去画面总闪回他揍张意致的那拳头和刮擦她嘴唇的力道。
鹿妍鬼使神差爬起来跑到洗手间照镜子,深更半夜别人看来是恐怖,她倒是挺起劲,左右瞧瞧,好像有点歪,再撩撩发丝照照,不禁对着镜子咬唇练起媚眼来了。
她心里叹,妈的,怎么这么好看。
这么好看的自己熊煦不心动吗?
她鼓起嘴巴想了半秒,迅速瘪了,将这个十八岁的想法咽了回去。
他心动的方式是屌动,时效同射程一样,又短又强劲。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酒吧外他看着他们牵强交握的手腕居然说,“那晚没抓住你。”熊煦想着,既然遇见了,那就一起走好了。
“呵。”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还气吗?”他凑近她,鼻息呼面。
深夜的鹿妍回忆起来,那湿湿的热意好像还保留了档案在毛孔里,这会自动实体回放。
她当时怎么可能顺阶下,用了最大的力气翻了个白眼,肯定很丑,超给劲的说,“你想多了。”
“那就是不气了,”他抚上她的腰,“那晚上?”
哇!这个王八蛋!
窗外的路灯幽幽亮着,鹿妍回忆画面胸口气的都剧烈起伏,“熊煦你要做就给我下跪。”这么想做?成全你。给我跪下,说你被我征服了!不然老娘真的不想伺候这匹种马了。
他轻笑,大概也觉得这话幼稚可笑,不过很给面子的含上她的耳垂,舌攀廓而上,软濡地诱哄道:“在这里跪不方便,去房间给你跪。”
当时鹿妍腰就软了,根本辩不出他在说什么,用意志力推开他冲了进去。
而这会,夜深,心不静,她回忆腰上的手,耳上的舌,情不自禁地喘了几下。
她听见自己的幽深正叫嚣着饥渴,手被某一刻的大掌隔着时空覆上,探入不知何时湿成一片的一线天。
春夜,低低的呻吟在单人床上漾开。
*
熊煦次日清晨一醒来,便是一条语音,没有字。
他眯着眼点开,迷蒙的神瞬间清醒,听完下面就起来了。
他撸了会,忘了是晨勃还是听语音听硬的。
几十个来回,便觉得没个参照实在没劲,他下意识打开鹿妍朋友圈找图,进去了才想起她没自拍,不过发现了一更新。
这个臭丫头,发了一条小溪。呵。
*
鹿妍中午吃饭的时候收到回复:「那……舒服吗?」
她淡淡扫了一眼,切出了同他的界面,继续回复张亦深。
外头春光正好,下班去游湖。
《Round6》四
熊煦在正午时分才醒了早觉,屐着拖鞋摇晃进洗手间。
宿醉后头重脚轻全身虚浮。
昨晚他揍了张意致一拳还拽走了鹿妍,回座还思揣如何同他解释后者的行为,一回座便瞧见鹿妍带的男人正在教她摇骰,明光暗影交错间,他这个角度刚好捕捉到她的笑。
张意致又喝了一杯,头栽在他肩上含含糊糊又朦朦胧胧说:“哥我要回去了,我老婆刚说宝宝发烧了。”
“他发烧了你这样回去不是挨骂吗?”
“我知道,可是不回去怎么办?”
男人能想出来的办法都很糟糕。一般不会想主动承认错误,先把眼前的搪塞过去。
熊煦也是喝了,虽不多但也没白日清醒,第一反应,再喝大一点,就不想这事儿了。他决定带张意致赶第二场酒去,走前又看了眼鹿妍,不知道她今晚去哪儿过夜。
今晨他收到语音便知她铁定一人。
鹿妍被他诱问过,什么时候性欲最强,她思考后羞答道,酒后。
如果昨晚和她身边的男人做了,她估计也不会发来消息,她做不出在床上录语音的事儿,这么喜欢关灯,屏幕光又亮眼,哪个男人受得了?又不是录给床上的人听。
他又听了一遍,随手回了一条,结果没等来鹿妍的回复,倒接到了张意致的来电。
一接通,张意致一句话没说,全靠闷响的背景音撑起起初的几十秒。电话里,女声持续大声哭吼,肺活量良好,可以估计体型,间或有物件摔落的声音,熊煦正要开口,便听近在电话的男声低骂,“痛!”
即便在电话里,他都不自觉地抖了抖,有点惊悚。
张意致拿着电话远离了争斗现场,啪的一声锁门声传来,世界安静了。
“哥你害死我了!”
“我救了你,不然你昨晚晕晕乎乎回家,儿子还发烧,你肯定被拳打脚踢,现在清醒了还知道躲。”熊煦胡说八道。
张意致这会醒到不行,才不上他的当,“我们昨晚走的时候你看见那个姑娘了吗?”
“哪个?”
“就我亲的那个。”
“......”熊煦下颌动动,顿了两秒,“看见了。”
“她后来跟那个男的走了吗?”
“我们走的时候他们正亲热呢。”
熊煦看见的是摇骰的亲热,说出口便是另一个味儿。果不其然,张意致在电话里叹了口气。
男人对于前任的情绪都挺复杂的。
不是有句话说,男人最容易高估的两件事,一个是自己的性能力,另一个是前女友对自己的感情嘛,张意致显然是把昨晚的吻当做了死灰复燃的情投意合,把同那男人的行为解读为逢场作戏或者是做给他看。
熊煦不想问,但当口的沉默实在不适合男人,要不挂了要不胡扯,他就又扯回了昨晚。
昨晚张意致压根没问他为什么揍他,估计喝多了,害他想了两句解释,结果没用上,这会自己又撞枪口上去了,“昨晚接吻谁主动的?”
“你不都看到了吗?”张意致轻笑,舔舔嘴,回味起来,就纠缠了一会,下面就起反应了。
“我看到什么了?”
“你没看到为什么揍我!”
张意致理所当然认为他们是旧日火花暗里复燃,完全记不起来鹿妍当时在他怀里挣扎未遂。那吻没几秒便被拳头中断,他压根没来得及感受对方的抗拒。
“为什么揍你?”熊煦嘀咕了句,正要搬出昨晚的理由,顷刻改了主意,气不打一处来地翻了个白眼,“管你们谁先开始的,你就是该揍。”
结婚的时候说要好好顾家,结果还想着前女友,想就想,还上嘴了,不揍等你们去开房天下大乱?
熊煦尚有自己的原则在,尽管鹿妍完全不觉得他有原则。
能同时睡几个姑娘,就是个大烂人。
咦!脏死了!
她同张亦深的朋友游了圈湖,直到俗气闪烁的灯带将湖面倒映上夜的辉,他们一行人才浩荡地下船去吃饭。
这一晚,张亦深自然地揽上了她的腰。
换不认识熊煦这么个人,鹿妍铁定觉得进展太快,她不是什么贞操圣女但也有自己的一套交往循序步骤。可自从有人在她身上撒过疯狂的催化剂后,在她眼里,认识个把月搂个腰也不算多突兀。
但难以忍受的是,他的手在乱动。
鹿妍痒,便扭,却被他当做调情继续固在臂弯,指尖拙劣撩拨。
她在咬牙切齿的忍受中回忆,熊煦出去揽她腰吗?
揽的,可是她好像没有急于挣扎,甚至还微微享受。
真是该死,想他干嘛?
鹿妍吃了一顿蜡味的晚餐,拒绝了后续的项目后回家看剧去了。
但剧刚开始,男女主角还没相遇,房门便开了。
胡凤湘女士听她回来,进来关心进展,面上是难得的慈笑,“跟老张的侄子在接触?”
鹿妍抓起手边的瓜子往嘴里送,无精打采地应:“嗯。”
“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行吧。”
“我就知道你看脸,当时我第一眼就觉得你喜欢这类,”没戏的时候胡凤湘总担忧怎么办都快30了,而有那么个具体的人在面前,她开始挑起鼻子眼睛来,“长得是不错,可是好看的男的都花心,靠不住,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鹿妍继续嗑瓜子,眼睛盯着平板屏幕,一动不动,对于胡凤湘的这些话完全没有兴趣。
“家里条件还可以,说是婚房都给他准备了,商行区的三室。不过他妈去年生肝癌,说是开掉了,也不知道现在精神怎么样,”她抓起床头的开心果,剥了两颗,嘎嘣嘎嘣咀嚼,想想又不对,“不知道这病会不会遗传。”
鹿妍无语,“那你和我爸都有心脏毛病,我是不是也......”
“呸呸呸,这怎么能一样呢。”胡凤湘指尖戳她脑门,当她为张亦深说话,撇嘴笑着揶揄,“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鹿妍哀叹,胡凤湘大概真的是太想她嫁出去了。
她想吗?
不知道,算了吧,想什么呢。还早呢。
鹿妍在快睡着的时候收到了熊煦的微信:『今晚有吗?』
她将屏幕切黑,假装不在乎,然乌珠却褪去睡意,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敲下:『你呢?』
手机很久都没动静。不回就睡了,她不想再被过度驱使情绪,可刚闭上眼,他的视频便来了。
她按断。
他再来。
『接一下,有个惊喜给你。』
『太晚了,我怕惊喜过度睡不着。』她拒绝的很果断,嘴角稍稍翘起还给自己了点小肯定。
『我给你买了个礼物。』
鹿妍抓着手机咽口水,微光后的眼渐渐睁大,不可思议。他......买了礼物?
什么意思啊?
哇,这个混蛋。
有给前炮友买礼物的吗?
她清晰的听见沉底的大砖石从心湖违反物理定律,上浮了起来。
《Round6》五
四月下旬,S市均温升至二十度。然夜仍是凉意十足。
鹿妍穿睡裙下的楼,肩上搭了件羊毛白披肩,嫩粉的睡裙裙摆在白皙修长的腿上摇摆。
她将披肩裹紧,腰线毕现,乌丝扬在晚风里,每一帧都是贵气和灵动。
她站在小区门口等了会,熊煦的车才赶到。他说这次别过马路。哼。
这一会里,她想了很多,但也只确定一件事,千万不能做。如果做了便是缴械,那晚所有的在意不就砸了自己的脸?鹿妍你的原则呢?
泛滥成灾也要扛住,心动过速也得憋着。
她给自己打气,完全忘了,原则如果遵守到位,压根就不会下来。
小女人在感情面前自欺欺人的紧。
熊煦本应到了,结果等红灯的时候想起车上有个备用物品没了,绕去超市买,耽误了几分钟。
车停在了鹿妍面前,她没上车,仅把自己裹着一动不动,站在分类垃圾桶旁。
橙黄的路灯映照在黑亮的车身,微凉的风吹动裙摆,一阵一阵迭加后鸡皮疙瘩竖起,明明很需要一个密闭空间回暖可她偏是不动。
熊煦在车内等了会,瞧了她没动弹的势意,亲自下车给她开门,一手搭上她的腰欲要送进副驾,却被她扭开。
鹿妍摊手,“礼物呢。”
熊煦笑,“你上车就给你。”
“就在这。”
“那算了。”
鹿妍屏住不平的气息,将身前的披肩紧了紧,脸一沉转身欲要走。
这个王八蛋,说送礼物还不是要睡,以为做个人,来了就说两句话呢。他根本没想厘清她的底线她的诉求,说到底还是把她当做一个会叫床的充气娃娃罢了。
她内心同自己发狠,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上那辆车。人生不能在同一个人那里反复,就算要反复也得有骨气。
比如,他求她,那就勉强考虑。她内心同自己商量。
熊煦又看了眼她,无奈地伸手进车里掏了个盒子拉住她。
她余光瞥见很是好奇,他送她什么?项链?可看起来不像,手表?
她回头,将面色伪装的淡淡的,“干嘛?”
熊煦见她面色缓和,一双眼像是见到糖果的小孩乌溜地转动,却克制着欲望,不觉好笑逗她:“不跟我上车?”
鹿妍也不废话,她就是想知道他送什么,眨巴眨巴眼,又把收回的手摊开了。
熊煦双手负背,将盒子藏在身后,“那算了,你回去吧。”
鹿妍看出他正耍她。
大老远跑来,单送个东西她不信,让她这么走她更不信,男女之间那点推拉和心计此刻暴露无遗,几乎摊在台面,显得幼稚。可两个成年人偏偏看穿了还浸在游戏里。
她上前两步欲要夺,却被他闪身溜去。
十点多的街道人烟稀少,他们的呼吸在凉夜里清晰可闻。
两三个来回,她的双手便“失误”半环上他的腰,熊煦没躲,笑着卖关子,“猜猜是什么?”
“项链?”她不好意思说手表,因为有点贵。
她的手就搭在他窄劲的腰侧,老老实实。她知道衣内的尺寸和肌理,哪一块练的大,哪几块排的特别齐,想想都手痒,可她忍的住。
熊煦一鲠,这么正经的答案?而面前的鹿妍显然不觉得这个答案有什么问题,一脸好奇地等他后续。他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来。
不过他脸皮向来厚,那点不好意思还没浮上面便在心头消去。他摇头,清清嗓道:“你确定不跟我上车?”
鹿妍白他,“熊煦,我以为那天我表达的很清楚了。”
两人的记忆同时闪回了那晚的雨夜,温度比现在刺骨,她哭着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分歧,不适合做炮友。
他一僵,点点头,“就想送你个玩玩。”
“......”她一时不知所措。
熊煦叹了口气,点点头,没再紧逼,本也只是想开个玩笑,他把盒子递到她手上,“早点回去吧。”
鹿妍接过,手颠了颠,“这什么呀?”听起来有个塑料在里面,有点奇怪。
“喜欢的话用给我看。”
“哦。”
“如果不想用给我看就用给我听。”
“嗯?”她好奇死了,恨不得现在拆,可只能乖巧地道别然后匀速返程。
晚灯映着她的背影,熊煦见她进了小区门口才上的车。
鹿妍一进小区门便拐进暗口,迫不及待地拆开了。
和熊煦一起虽然吃住不用花钱,可她还真没收到过什么实际礼物。倒也不是渴求物质,可她总想有个东西留作纪念。
结果,看清东西她就炸毛了,恨不得转身去揍他一顿。
她冲回家,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气得双手叉腰,『什么意思!』
『喜欢吗?』
熊煦没走,将买的备用物品放进储物格,这次他去了两家超市才买到,第一家只有薄荷味。
他双手交迭枕在后脑,开了广播听深夜男女心事,翻着白眼内心吐槽这帮矫情男女——
我男朋友对我冷淡是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对别人热乎了呗。
我女朋友对我挑三拣四,对同事男却笑呵呵什么意思?能是什么,兄弟你清醒点。
刚听完第二个来电,鹿妍回了过来:『怎么用啊!』
鹿妍先是气,毕竟那点普通女孩的心思猛然落空,只想撒泼,可缓了会怒气想到熊煦和她就是这么段色情淫秽的关系,你指望他送什么上台面的东西。
熊煦第一反应是拨视频,像之前一样。他记得她的房间背景全是粉红色,像个温馨的情色场所。
可指尖在手机屏上顿住,最终还是改成了发语音。
人姑娘不乐意,不能逼太紧。他舔了舔唇,试了两遍音。
鹿妍研究了一下,Y型橡胶,左短右长,可没找到开关,正在借着月光摸黑看说明书,他的语音便发来了。
“喜欢吗?没事,现在不喜欢等用了也喜欢,虽然不如我好用但是也能用凑活一阵......”他顿了一下,似乎调整了一个姿势,清了清嗓,磁性地继续说,只是这回,声音充满了蛊惑,“开关应该在硅胶下,你摸摸,震动后送进......”
《Round6》六
凌晨三点,电脑屏幕的荧光才在熊煦的脸上黯淡下来。
他拿手机计算器又算了会账,眉宇间蹙起川字丘陵。书房里,他坐了好一会,账是越算越心烦。
又是半小时过去,深眸的一星光点随着眼睫的眨动在黑夜里像两颗星,他点开鹿妍的语音,气若游丝却让人瞬间无骨。
书房不大,夜深人静。
耳畔室内盈满了她的呻吟。
熊煦全身肌肉一动,叹了口气,手向下探去。
身体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他大脑的细胞里满是账目,除去老爷子给的钱,还要贷多少,时间不够估计要去找张意致。成人的世界是深海,每一次向前游动皆包裹在巨大的阻力中。
他下半身在语音高频促的娇喘里陷入欲望的火焰,呼吸渐乱,那团火熊熊燃起,火光冲天,火舌蹿腾,烧的他在浪叫声中飞快地撸动灭火,最终,事故现场一滩乳白。
*
鹿妍是带着气恼睡的,她高潮了两回,传过去十几分钟的娇喘录音,可这个王八蛋居然没有回她。
她就像拍了性爱照片传给喜欢的人,初次体验又刺激又羞耻。坏女孩期待地等待对方的好评,结果连个基本的评都没有。
她花了一个小时反复听,耳朵满是靡靡之音,她还带上点心眼听哪里叫的是不是不够好,是不是太假了,最后听着听着自己又湿了,DIY了第三发。
不得不说,这玩意真的很好使,可即便是自己搞也挺累的,小腹绷紧,呼吸急促,喉间低吟,高潮时的面色潮红心跳加速哪样不耗费力气,所以她没失眠,第三回结束便睡死过去。
梦里,她一直锤着一团棉花,使了好大的力气始终一场空,气的半死。
幸好,早晨一醒来,她收到了一条语音,只二十多秒,她便消去了不快。
时间是凌晨四点不到。
“啊——嗯......你这个妖精。”
接下来一周是月底,她稍稍忙碌起来。这份忙碌不过是将上班的7个多小时勉强填满,少了点摸鱼时间,下班还是没有什么事。
她的朋友圈天天都有人在吐槽加班没人性,她几乎没怎么体会过,所以才这么容易空虚无聊。年轻人都在奋斗就她漫无目的,除了思春还能干嘛?
当晚,她推了张亦深的约会和陆燕吃烧烤去了。
烤肉在烧烤盘上“滋滋”冒着油泡,她机械地颠着肉,吃惊地听陆燕说自己表姐在做结婚准备,今儿陪她去试婚纱了。
“我这眼睛都不好意思往外跑,还没消肿呢,偏拉我去人这么多的地方。”她嘴上是抱怨,可面上超兴奋地给鹿妍展示自己手机里的婚纱照,“你看我穿这套怎么样?我喜欢这个蕾丝的样式呢。”
“你结婚猴年马月,过阵说不定就不喜欢了。”鹿妍看了两眼,都没往脑子去,闲着的那只手烦躁地在桌面乱搓。
“我表姐就是闪婚!我以后说不定也是。”
“她.....是跟那天地下车库的那个吗?”
“不然呢?”
鹿妍眉头蹙起,翻肉的动静更大了,气得都想摔手上的筷子,可还是咬牙忍耐。
她觉得就算今天和张亦深出去都不会这么难受。
而面前的陆燕还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我表姐就是胸太大,试了好几套都是炸裂效果,你懂吗?”她边笑边比划,“确认了两套都要拿去改,她还说想匀点给我呢。”
“嗯,你胸是缺点肉。”鹿妍搪塞地接话。
“我觉得你的就正好,我表姐那太大了。”
鹿妍下巴气出坑来,“我的太小了。”乳交根本不够,好烦啊。
烧烤的滋滋声像是恼人婚礼进行曲,在她心上煎炸蒸煮,油里沸腾,气死人了。
鹿妍心气不平,回家的路上弯了趟超市,“没有薄荷爆珠?”
“有一阵没有了。”
她跑去全家买,听到同样回答后,音调高到刺耳,“为什么没有?”
“不知道。”麻木的一道声儿,跟没劲的生活似的。
想抽根烟都不行,最后买了包红南京。她是随口要的,拿到手里又气瞪眼了。
她有点烦自己这个行为,生了一晚上莫名其妙的闷气。最关键的是,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们什么关系啊,你能冲过去揍他还是能端起身份骂秦蒻?
她甚至在晚餐时心里偷偷计较,秦蒻只是普通家庭而且30了,除了胸大、多个活爸,真的没有一点比她有优势。
她真的怄死了,难道是因为将来奶水多?
真是悲哀,跟后宫宠妃争皇后位置似的。
作为新时代女性,她的骨气真是拖后腿。
她骂自己,可又没办法,她的日子就是过的越来越颓了。
她想着气着,熊煦的消息来了,『来酒吧吗?』
『?』
『结婚前找别的人去酒吧合适?』
鹿妍破罐破摔,她真的很想揍他一顿,尤其是自己居然开始自我怀疑了。
她一向自信,就算张意致出轨苏晚,她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都是那对狗男女不好。怎么活到27居然自卑起来?
为了这个臭男人她真是一再迷失自我。
『谁?』
『我吗?』
『哪儿听来的?』
对话框飞速上弹,她没反应过来,难道误会了?陆燕又犯愣搞错信息?她正思揣怎么回,“乌龟儿子王八蛋”的来电便弹上了屏幕。
——“怎么?听说我结婚不开心?”
鹿妍蹲在垃圾桶旁,没有形象,仰头对着被霓虹染色的夜空吐了个烟圈。
真烦躁。
是他结婚,她烦躁。
现在知是乌龙,明白不是他结婚,她还是烦躁。
知道做了关系便后退不得,知道他这样的人也难携手前进,知道自己在感情里就是个没方向的傻子,狠不下心又放不下。
鬼打墙一样,在原点乱撞。
烟圈消散,她迷茫地苦笑,“很开心,恭喜你。”
*
鹿妍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陆燕,当然她不能明白地展现自己被影响了一晚上的糟糕情绪,所以她的处理方式是:“陆燕!我限你今晚搞清楚自己的姐夫姓不姓熊!”
“啊?”她显然懵逼,一时没敢信电话里的尖叫女声是鹿妍。
半夜十一点,陆燕终于搞清楚回电话过去。
可惜鹿妍由于前一晚自己搞了三回加气到后半夜,睡眠不足,这晚不到十点就呼呼大睡,为了防止自己再被熊煦打扰,她关机了。
清晨她收到了陆燕的语音。
“鹿妍,熊先生是你那个炮友吗?所以你那天怪怪的?那对不起我好像是搞错了,我跟我姐通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然后我就套话了,我本来真的觉得熊先生的条件太好了,我姐真是好运,可我姐昨晚说,这种男人不过是个做生意不得成的二世祖,谁不要谁还不一定呢。”
“你知道他生意失败了吗?他合伙人还在牢里,因为他不是法人家里也通了关系,所以自由身,但是短期信贷有问题,而且听说他最近在托人卖房,不知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我听着有点危险呢,你这个小富婆记得把钱藏藏好。别人财两空。”
鹿妍听完懵了,一时以为陆燕又打听错人了,可转念一想,初次意气风发的熊煦和第二回的熊煦似乎……
她陷入了心惊肉跳的对比。
她不知道秦蒻同陆燕抹黑了熊煦什么,就如她因爱生恨就老骂熊煦一样,那些话的角度不过是女人狭窄心的发泄,她不会当真。
可如果中熊煦处在事业低谷且遭遇经济危机,那么他那些玩世不恭都是装的吗?
————
下一章是打赏码,么么哒!
《Round6》七
“不去吃吗?”熊煦疑惑,瞥头瞧去,鹿妍涂了唇彩的嘴唇嘟着,甚是吸睛诱人。
他喉结上下滚动,心里骂了句脏话把某些心思压了下去。
天儿好,太阳烈,五月初的S市入了别市的夏季温度。满街的热裤短袖,鹿妍也不例外,白花的长腿交迭,大方敞着。她坐在久违的副驾,也没认生地羞涩,自然地翘起二郎腿,秀出曲线。
她点点头,指尖戳导航,敲下新地址,“突然不想吃去庭院的菜,想吃鸡公煲。”
熊煦单手扶方向,“不是说要吃最贵的吗?”
他不解,她这一出变的是什么。
*
熊煦两三天发消息撩拨鹿妍,她明白即便自己摆谱矫情,依然属于他现下心头好的范畴,一时不知该荣幸还是无奈。
其实他这头的线再断一次,她便能彻底回归,去到那按部就班的平凡生活里。
可他没有。
她有点后悔那次去X市没问涂一白,他对于不喜的姑娘快准狠,那他对于喜欢的姑娘是死缠吗?最关键的是没问,他能维持多久?
陆燕的话对于她本波澜的心有极大的挑拨作用。
她想了许久,最终在某次回他消息时说,这么久了你都没请我吃顿好的呢。
姑娘抛来的机会熊煦不傻,『什么叫好的?』
『就S市最贵的。』
『去庭院还是X石料理?』
『中餐吧,去庭院。』
熊煦答应的很果断,鹿妍捏着手机一阵纠结,不是经济危机吗,这么贵一顿不心疼吗?这大概是她大半月的工资,她都肉痛。
说到底她仅是试探,探什么?什么都有,毕竟她好奇他对她的每一分态度。
在精心整了一个小时的裸妆走到他面前后,她想到男人好面,估计借钱也要充门面,心一软,算了,谁缺那几颗萝卜菜。
熊煦见姑娘好容易提出来吃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出门特意洗了个澡,结果这会定了位却说不去。
算了。女孩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转了个方向盘拐去最近的鸡公煲。
停好车,熊煦见她手正滑动屏幕,赫然是朋友圈的画面,笑问,“那天是不是少说了一个谎话?”
鹿妍指尖一顿,心情登时不好,“你的第四个谎言我也知道了,扯平。”
“我的第四个谎言是什么?”他给她解开安全带,手法绅士,丝毫不越距。
鹿妍避让身子装腔作势,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要动手动脚的意思,轻咳一声掩去面色波动,回答道:“是楼道里的第一个问题。”
“这么确定?”熊煦凑近她,电眼微挑,嘴角翘起的弧度欠扁让她想动手揍他。用力的那种,不是打情骂俏。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推开车门往电梯走。地下停车场空旷,她的高跟脚步清亮地踩在两人耳际。
他紧跟在后面,只在上电梯的人流里,隔着衣衫轻轻护了她的腰。
平价的餐厅意味着吵闹,鹿妍点完菜将菜单递给他,他自然地接过,低头打起勾来。
上次他们吃火锅时他理了个寸头,男性劲感十足,这会用目光将他的轮廓雕一遍才发现,他的头发长了,遮了额,居然显出点意外的少年气。
“帅吗?”熊煦感受到她的眼神,套了高中时候装逼用的词,脱口后自己率先笑了,好土。
鹿妍见他笑的莫名,秀眉微蹙佯作不快,可嘴角翘起,盛满抑不下的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
“不帅。”
“鹿妍,”他唤了声她,垂眸顿了一秒,再抬眼是戏谑,“你是第一个说我不帅的人。”
“你需要认清自己。”她喝了口水。说实话,此刻他微眯着眼瞧她,她的心跳快的着实吃不消。
他见她茶杯空了,招手给她续,“这是第五个谎言吗?”
不要提了!她喉头登时跟堵了个大馒头似的。
“游戏结束了。”
“我觉得还没。”
是的,还没。
如果结束了,那么他们就没必要聊天,也不会见面,不会坐在桌前享受暧昧的心跳。
她就是在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打脸。
第一道菜上了,辣炒蛤蜊,红椒的油光加速人唾液分泌。
熊煦接过茶壶,半起身给她续满,“不是说胃不好吗?能吃辣吗?”
鹿妍点点头,“已经好了。”本来约的前几日,可她同老张为了回味学生时代,去吃了变态辣鸡翅,那灼人的辣意劲道烧了她好几天的胃,她才不得已改个日期让胃缓缓。
没想到熊煦记得。哎。她叹气。
她夹起一筷子,被熊煦按住。
他将蛤蜊从壳内夹出,在自己的白水被里过了一遍再夹到鹿妍碗里。
这一过程,她的筷子在碗口僵着,一动不动。
熊煦扬下巴,示意道:“吃啊。”
周围皆是人,不时有食客和服务生的虚影晃过。
可嘈杂的人声没能盖住鹿妍并不大声的质问,“你在耍什么花样?”
她的感动在溢出,温暖地流淌。
但冷静也结了冰,刺骨地提示。
他在用温柔温水煮青蛙,等他走了,没有了温度,你将冻死在冷水里。鹿妍跟念咒一样,提醒自己。
她的眼神不犀利,可很坚定。
熊煦撇嘴轻笑,他感觉自己把她的感情和经历生生地揠苗助长了。这姑娘厉害了不少。
他见她胸口起伏明显不快,应该要好声哄一下的,可他像是不怕死,坏笑放大,刺激她,“不是你想出来吃饭吗?”
果不其然,在前进和后退间挣扎的鹿妍受不了他无情的刺激,嚯地站起,熊煦快速按住她,“我逗你呢。”
鹿妍沉呼了一口气,这会闹脾气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不过是求而不得的小性子在闹腾罢了。
就闹了点莫名的脾气,再继续吃饭,熊煦便就着安抚的手,自然地坐在了她身边,继续给蛤蜊过水。
这回距离近了,态度也亲昵了几分,不过他没越距动作,比如垂涎的白腿。
他始终保持目不斜视,手不乱触。
鹿妍一口一口吃着,想说,真的不用了,不必了,我有手。你不在我怎么办,你让我以后怎么吃蛤蜊,真是个王八蛋。
饶是大脑里波波弹幕刷过,身体仍机械地沐浴在他的温柔里。
她取笑他问,“你对姑娘都这么好?那应该累死了吧。”
熊煦鼻尖嗤笑,“我这么闲?”
她没说话。
半晌,第二道菜上来,他往她这边推了推。
他见她一副八百年没吃过荤菜认真品尝山珍的模样,心中好笑她的较劲儿,一把揽过她的肩,往怀里带了带,在她作势挣扎的瞬间吐了句将她点穴的话——
“没人,就你。”
《Round6》八
“什么叫‘没人,就你’?”陆燕有了具体意淫对象,八卦得更加彻底。
鹿妍嘬了口果汁,目光哀愁,“他们这种人吧,讲话就讲一半,有些事说明白了,对于他们就是到头了。”
鹿妍拿起手机,继续回复张亦深发来的情色图片。
老掉牙的低级土味乐趣,她附和的羞怯又正经,敲完『你好烦啊』之后顿了一会,不自觉想到她和熊煦已经三周完全没有联系了。
之前他的暧昧殷勤,在她摇头的那一瞬,彻底划上休止符。
当时他苦笑一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那个话题,沉默直到分开。
这阵子,群消息、朋友消息一一将他盖下去,她每天都会下拉看一眼他,也悄悄点击转账按键确认他删她没。
都没。
生活只是回到了之前每一次中断联系的日常里。
“什么!他说在楼道里才知道你的想法?”陆燕大豆眼子惊讶地消去了粉色伤口,眼珠咕噜咕噜转了两圈,似明白又不明白,不好意思地问:“什么意思?”
果汁里的冰块正在融化,商场里的声音同三周之前一样吵闹。
那天,熊煦的状态有些不同,鹿妍能感觉到他是那种有所图、带目的性的讨好。
她不解,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殷勤到这般舔狗的程度。难道还是身体?她想到这阵子的微信频率和撩拨话语,甚是心痒好奇也享受他的这份态度,配合他吃完了饭。
结束用餐,这个心机狗的手已然自然地搂上了她的腰,她一边喟叹真厉害,一边身体贴着他走向五楼的电影院。
他买的冷门电影票,大热到排队的电影他以爆满没好座的理由没买。鹿妍只当自己三岁超好骗。
熊煦买完票没再搂着她的腰,而是牵她的手,拉她到角落的环形凳上坐下。他把玩她的纤指,笑说,“不干活吧。”这十根葱嫩的指头,一瞧就是平日供着的。
“有时候洗碗。”她嘴硬。虽然频率拿不出手,好歹也是活儿。
他与她同样白嫩的长指勾着她,带了点力,压着嗓问她:“等会家里有碗等你吗?”
“嗯,”她认真地回答,“我妈说今晚我没回家吃饭,得洗碗补偿。”
“这么辛苦,”他凝着她,将手送到嘴边嘬了下,“我慰劳它一下。”
直到他们进场,他没再提那点意思。
鹿妍就是个有点轴的人,以前跟张意致在一块,明明可以笑着说开含糊过去的事情,她非要锱铢必较搞个清楚明白,现在是报应来了,她没有办法同熊煦说明白他们关系上的任何事情。
你折磨别人的事情,岁月都给你记好账,加倍整回来。
她这会满脑子都是,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睡我?那怎么不再争取争取?
不要睡我?那还看什么电影浪费时间,赶紧去找下一个。
她心上噼里啪啦打算盘。在她心里他就是个高尔夫球,天天找洞,完全没往见光的感情上想。
电影无聊,画面阴郁,对白晦涩,整个意识流。
场内没几个人,他们好巧不巧,嘿,坐最后一排,安安静静俯视全场。
鹿妍是铁定心不在焉的,熊煦又何尝不是呢。
他去前台买票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人都是直接网络购票,他脑子里还记着电影票团购好像很掉价,结果柜台说半小时后开场的电影手机购票便宜,建议他用手机买。
他说,就这么买吧,没事的。
人柜台小哥愣住,不解怎么有人愿意多花几十在柜台买票,手机那么方便的事儿。
熊煦看他看傻子一样看自己,没再多话,回头确认鹿妍正在抓娃娃,指尖飞速下载团购软件。
别说和没和姑娘,他自己都很多年没有看过电影了,各类史诗级热血大片他就偶尔刷刷新闻,浏览个大概意思,也不算和社会多么脱节。今天真实地到了实际场地,他像个刚出狱的牢小子,又楞又滞后。
他自是不愿被姑娘发现他什么都不会。
4G网络,下载完软件,他要买的大片购票渠道刚关闭2分钟,他叹了口气,想着下都下了,反正重点也不是看电影随便买一部就行。
取好票她仍在玩。他笑笑,有点傻。多大了还抓娃娃,多大了买电影票都不会。
进了场,灯一黑,不做点什么不是他的风格,而做什么明显会招惹她的不快。
他握着她的手揉捏,在黑暗中眼神放空,想起买票的傻劲无奈自己这些年同日常生活的脱节。
直到鹿妍凑近他,嗲说了声“疼”,熊煦才回过神来,嘴角因那柔柔的声儿勾魂一样地吊了起来。
鹿妍只是被他握着手罢了,却感觉被他摸遍全身,呼吸都被撩的不齐整了。
熊煦嗅到软化的迹象,倾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直喷她耳际,明知故问:“哪里疼?”
他喉间颗粒摩挲鹿妍的耳穴,她偏头,蹙起眉头,鼻尖同他鼻尖相触,也说着废话,“你手捏的疼。”
“这样呢?”他稍稍放松了力道,然指腹仍摩挲着。
光影交汇,黑翟石一样的眸子锁着她每一道气息的变化,灼的她在暗里羞红了脸。
“也疼。”她倒吸了口气,明明是手被碰着,可小腹跟着涌了股热流。
她发觉,跟流氓在一起,自己也会被同化。
她知他看着她,却只同他面朝面,或有或无的面颊相触,不敢直视。
她有部分神经想着,别,又要后悔了。余下大部分神经劝说,来都来了,装什么装?
既知沼泽,何必来呢,此刻已然踏足,那就这样吧。
“这样呢?”他的指尖已然不在手的范围,滑至手臂,稀微的力道引起千军万马的鸡皮反应,她呼吸滞了一下,眨眼间便被他的唇噙住,眼前的微光消失。
还是黑暗助了攻。
鹿妍的舌头再次被他引导跳起恰恰,因着急促、因着激情、因着毫不控制的情欲,他们的唇齿发出了不小的响动。
也不知惊动几排外的那两位没,反正也没谁在意。
鹿妍一只手下意识地抵在他胸口,同他浸在幽深的濡热里。在突然炸开的电影背景音里,她赶紧换气,大喘了几下。
几秒后,她被他搂着继续了,而抵着他的那只手始终是她那部分清醒的挣扎。
“去......”熊煦硬的难受,想着这不知谁是主角的电影不看了,找个舒坦地释放一下。
鹿妍继续堵住他的唇舌,没让后面的话说完。
交缠间,她转了道意念,消去了点旖念,用摇头回答了他。
熊煦手在她腰间轻抚,在她舌下移至他喉结的时候,低声道:“你不想吗?”
她诚实,“想。”
“其实......”
“就这样,挺好的。”就这样,情浓,接吻,点到为止,感受到彼此身体的诱惑,且好且停,不能太贪。
“鹿妍。”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电影里沙漠的白光刺向观众席,她的侧颜半明半暗,半清醒半沉迷,他手矫了两回她的脖颈,她才勉强犟扭了过来。
他说:“我在楼道里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可是你说了谎。”她咬唇,下眼眶似是在开口那瞬涌上了丝水波一样的光。
对视几秒后,她便适应了他好似能窥探人心的眼神。
此刻,他们谁的情欲都没比谁低了去。
在性事上,他们的欲望是那么平等,所以她不感到羞耻。
“但那之后......”他对于后来无意识的遵守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在他看来,没有和别的女人睡不是什么说得出口的话,而没睡的理由他也不甚清楚,他组织了几秒,叹气道:“我后来没有违反你的规则。”
硬物在陈情时间渐渐软下,就像鹿妍眼中的泪花对他的情绪作用一样。
鹿妍苦笑着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在他难得真诚的目光里缴械。
“可是,我违反了你的规则。”
电影里,凄凉的音乐响起,女主角说了句他们今日唯一能融进电影情绪的台词——“我爱你,可你不爱我,所以,我会离开你。”
么么哒(Q&A)
三个or五个问题
《round 5》七
鹿妍:我第一次边缘不是和张意致
熊煦:烟圈我一直会吐
鹿妍:我不喜欢后入
熊煦:前任结婚不是没有波澜
鹿妍:(放弃)(脱衣服)
熊煦:去X市你生病那次就是要全程日你(作者自己的口气)
鹿妍:好几次你问舒服吗都是骗你的(用三次的“不舒服”换来三个谎言鉴别机会)
熊煦:(靠)(欲脱衣,被拦住)
鹿妍:(谎言拆穿问题一)楼道里三个问题是不是有谎言?(详见《round 4》三)
熊煦:是
鹿妍:(谎言拆穿问题二)第二个问题骗了我是吗?(楼道第二个问题是:和我之后有跟别人做过吗?「指婚礼后」)
熊煦:是
鹿妍:(谎言拆穿问题三)为什么骗我?
熊煦:想做
鹿妍:我问完了
熊煦:你不应该最想知道第一个吗?(楼道第一个问题是:这段时间你有别人吗?「指重逢后」)
(这里鹿妍没问,是不想面对第一个答案。)
(楼道里第三个问题是刚才说谎了吗?)
《round6》七
熊煦说:你的第四个谎言是其实你有朋友圈
鹿妍回:你的第四个谎言是你第一个问题撒谎了(和我重逢过,和我稳定约后有过别人,哼老娘还知道是谁!)
熊煦:你这么确定(挑逗,真实性在电影院已然揭晓)
电影院的熊煦真话:在楼道之后只有你,所以我们继续吧
电影院的鹿妍真话:不能继续了,因为我违反了你的规则(此处的规则就是鹿妍理解的玩咖规则,只动鸡巴不动感情)
(具体他们表达真话假话的真实性由读者自己理解,不做解释和验证)
(由于后面还会有涉及谎言和真话,所以先理一下,期末啦,老师复习完了,大家整理一下思路)
(么么哒)
《Round6》九
熊煦落地S市机场时已是六月初,他赶在阴云密布时分上了车。
涂一白推推他,“我前几天看见你老相好了。”
“谁?”熊煦刚开了机,微信震动不断,正处理事情,眼都没抬。他对于涂一白的打趣并无好奇。
“就你那......肉麻的备注。”
涂一白憋笑,侧瞥了眼,果然熊煦嘴角了然地勾起,低骂了声:“滚。”
车内恢复安静,熊煦继续快速敲击手机屏幕,半晌,没征兆的打破静滞的空气,回到先前的话题,淡淡问司机,“你在哪儿遇着她的?”
涂一白没想到他会问,顿了一秒,“医院。”
*
鹿妍碰见熊煦的时候挺意外的,她抓着热水瓶正要去打水,见他拎了个果篮转着脑袋正扫射房间号。
她没动,就瞧着他。
熊煦锁定了鹿妍妈妈的病房号才发现了打量他的她。
鹿妍疑惑,但没开口,就盯着他。
熊煦扯起嘴角刚要打个招呼,余光扫到病房门的透明玻璃格,显是一愣。
这么多人?
涂一白在车里叹息,鹿妍妈妈进ICU了,就她一个人在监护室外可怜巴巴的,一问才知道爸爸走了,就她和她妈,我当时不好意思,跟我妈说了声照顾一下人家,这两天转去普通病房了。
他当时眉头蹙起,涌起担心。而这会,画风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凄凉。
单人病房,里面一屋子嘘寒问暖的人,挤挤攘攘。都说心脏病要静养,病人除了身着病员服,面上笑的比谁都乐呵。完全瞧不出毛病。
鹿妍见他不动狐疑加深,到底道行不行,没熬的住无言的场面,率先开口,“好巧啊,你来是?”
拿着果篮,是来看病人?
那,站她妈病房门口干嘛?
熊煦将果篮塞在她上手,“拿进去吧,本来是来探望阿姨的,现在看来不必了。”
单人间挤得满当,他进去估计会给鹿妍带来麻烦,鹿妍一手果篮一手热水瓶无语得很。
她进了房间,慢吞吞地挪着步子满肚子问号。
大伯母边说笑边走向她,自然地接过热水瓶,不信似的摇摇,提了嗓惊讶道:“啊?没打水啊?”
一屋子人都在等着添水呢。
鹿妍拍拍脑袋赶紧又出去了,果篮被静静地置在了墙角。
她完全没搞懂熊煦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另外有一个次元的生活要过所以总骤然消失又猛的出现?
鹿妍走出病房,左右转了转头。
六点多的欲雨云将天染灰,空无一人的走廊也覆上了黯淡。
他走了。
什么意思啊?是多了个果篮不好处理吗?
鹿妍心烦气躁地大踏步冲到开水房,袅袅升起的热气与她暴躁的火气如出一辙。
*
熊煦没走,在医院楼下的星巴克给鹿妍打电话。
某人把他微信拉黑了,他好笑,不过他们这样的关系确实没必要留着,在微信列表里就躺尸而已,何况对于她来说,他的危险系数确实高。
鹿妍今天穿着仙女裙,有点淘宝风。医院空调冷她随便捞了条廉价裙子在医院里打杂穿,反正不干不净,等老娘出院她就扔了。
穿了好几天的今天她才意识到,这该死的裙子看着怎么这么廉价,瞬间回到了大学的土味审美。
鹿妍飘着白裙摆走到星巴克,熊煦给她点了杯可可,她手覆上杯身,发现是温的。
她不屑地嗤笑了声。
“是,最近不太清楚你的生理期所以买温的保险。”熊煦知她笑为何意,自己先揭开。
鹿妍讽刺,“没事,要记很多生理期的话偶尔忘了一个也无关紧要,用这种方法百试百灵,”她喝了一口,摇摇杯子,“还可以假装关心,说喝温的对你好。”
熊煦抄着手悠哉坐在椅上,淡笑着,且让她逞口舌之快。
鹿妍叨叨了几句,而对面坐着的人明显在看好戏,心情还很好的样子。
她咬着杯口偃旗息鼓,想说,你来医院干嘛,找我下来干嘛?
方才熊煦一个电话,“我在楼下星巴克等你。”
“凭什么!”几百年没联系,现在是哪朝穿越的皇帝,居然还隔空召唤冷宫妃子?
电话里传来一声笑,也没逼她的意思,软声说:“我就跟你道个别。”
如果熊煦说我想开房、想操你,鹿妍许都可以扛住。
可他说道别,她一下不知所措。就好像你精心筑了铜墙铁壁,对方却只用指头戳戳你:你看,我手无寸铁,你何必呢。
她阴阳怪气地讽完,见他也不恼不接茬,无缝衔接了句正常的问候,“你来医院干嘛呀。”
她只当是巧遇,没把他在门口说的探望她妈当真。
“想看看你妈,然后跟你道个别。”
孤儿寡母,人那么多,母一点都不寡,他发现只需看那“孤儿”就行了。
鹿妍显然没料到,毕竟她丝毫没将他们的情谊往见光的地方想,“我妈?”
熊煦没继续这个话题,本来去探望就挺突兀的,一时心软脑热,细问也解释不清。他正色,点了点她在桌面的手机,说:“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她撇嘴,“凭什么!”就算你刚做了点人类的行为,我也不放。她心中的疑惑多于感动,他来看她妈干嘛?
熊煦叹气,“我把涂一白的微信推给你,他妈是心内科的主任,和我弟妹的爸一个研究方向的,你要是不方便可以找他。”她提过自己同苏晚那无法割袍断义的因。
“额......”其实她想说不用,出于医学人道主义,苏主任也不可能不治她妈,只是尴尬罢了,她想推辞,不过手还是老实地把他放了出来。
她脾气不小,但亲自下手拉黑的待遇连张意致都不曾享受过。
熊煦盯着她一番不算情愿的动作,撇嘴无奈。
手机一震,涂一白的名片送了过去。
她将手机握在手里,等他开口。他说要告别,那就说一声拜拜呗,等什么呢?
熊煦指尖在桌上点点,猛地起身,惊得鹿妍也跟着站了起来,以为要走了,却听他说,“我去趟洗手间。”
哦。
鹿妍自己都没察觉,她偷偷松了口气。
星巴克的洗手间在二楼,男女共用。
门口排了三四个人的队,不长不短,等好几分钟才少了一个人,有点耗时。他想着也不急,要不先下楼。走到楼梯口,透过栏杆宽阔的缝隙,他看到鹿妍正拿着他的手机。
他手紧住栏杆,心跳猛地加速,一点气恼一点不可思议还有点好笑。
鹿妍拿着他的手机站了很久,因为背对,他看不清她在看什么。
现代人的隐私感极强,就算什么都没有,对于这种行为是个人都得暴躁。
约莫十几秒,鹿妍抓着他的手机在座位、柜台张望地探索了一圈。
他等她回了座位才下的楼,假装不经意地拿起被放好在原位的手机。
鹿妍咬着唇等他说“拜拜”,可气息已不如方才稳。
眉头皱起,心绪乱了,眼神甚至不知所措。
她开始给自己念咒,千万别乱想了,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是假的。
熊煦挑挑眉,随手翻了圈微信,不动声色地抬眼瞧她,额角的纹路如同他第一次遇见她时一样,喜怒不明。
“看到什么了?”
鹿妍整张脸瞬间垮了。
《Round6》十
星巴克一楼甚是吵闹,这分贝说是菜市场也不为过。
鹿妍胸廓起伏,正慌乱自己被抓包,含着羞耻不知所措,星巴克一长得甚是顺眼的小哥便走到她跟前解救了她,“女士,您的手机找到了吗?”
她赶紧将手抬起来,冲他摇摇。
人声持续沸腾。
S市应即将迎来一场暴雨,天儿半黑不灰,浓云密布的就像是牛郎织女分别、天兵天将纷涌而至。
不时有人走到他们的落地窗旁,挡住本就不算明朗的光,朝外看天。
“手机怎么会找不到的?”熊煦见她低头不语,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鹿妍心里转了两百个念头后,还是抬起头郑重地说:“对不起。”
翻人家手机确实太不对了。
可他手机没有锁,或者自动锁几分钟内也没给他锁上,赐予了她可乘之机。
十几分钟前,她嫌热天喝温可可腻,掏出钱包去柜台买了杯冰摇柠檬茶,在旁边等了会拿了饮料又跑去取吸管,喝了一口发现手机找不到了。
她手机没有女孩的繁杂装饰,连基本手机壳都没。
她喜欢裸机的触感,而烟灰色极易融进各类黑色台面,她晃了两圈找不到急得去求助,小哥表示打个电话看看。
熊煦没回来,不过他的手机在,她指尖下意识地按了下home键,没想到直接打开了主界面。
她站在那处,指尖点点拨打自己的电话。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备注,毕竟前任都只是一串冷漠的数字。
她看见“宝贝”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把电话切了,吓死了。
她咬着唇,心一瞬蹦到喉咙口,一面冷笑手机里应该有几十个宝贝吧,一面又酸溜溜的暖,这个王八蛋。
眼珠乌溜溜茫然地转了两圈,她操起没有任何意志力的手机,抖着手点开通讯录。
搜索“宝贝”,只有一个,又搜了“宝”,也只有一个,她还想搜“小骚货”、“小妖精”但赶紧打消,你谁啊,现在正牌女友翻手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而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此时此刻,她上下门齿失控地几乎要将唇咬破。
她以为把这桩无耻的意外收拾好现场便行,没曾想被人看见了,说不定还看了全程。
这下真是死定了,这年代偷翻人手机差不多和随地吐痰同罪,都是万人唾骂的低俗行为。
熊煦看她一脸苦大仇深,扯出笑来缓解她的尴尬,“就问问。”你有好奇,我还不能有吗?
鹿妍深喘了几下,下唇蠕动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放出半个屁,又来了一句:“对不起。”语气同小学逃课抓蚂蚱被老鹿抓包一模一样。那天她道了歉,老鹿就原谅了她,还一起编了个理由骗胡凤湘。
没想到经年一过,这招鹿眼噙泪的招数仍然好使,熊煦拉椅子凑近她,却招的她吓退到椅背,他好笑,给她台阶下,“那我也看一下你的通讯录。”
双击home键,方才打开的界面便能一一出现,不难猜出她拿着手机干嘛了,想着给姑娘个台阶,她却惊的又瞪了眼。
他手摊她面前,佯怒道:“备注是不是骂我的?”
鹿妍见他好像没有多不爽,歉意消去一些,嘴上死不承认:“我没存。”
“那我看看。”
“哦,”她举起手机点进通讯录,“我把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删一下。”
他眯眼,了然道:“你通讯录里如果有见不得人的也就我了吧。”
她顿住。
“骂我什么了?”
她不说。
他猜:“渣男?”
她憋笑。
熊煦同她含笑对视,一呼一吸间,两人的眼神慢慢变了味,笑意渐渐消去,点点解不出读不明的暧昧浮了出来。
鹿妍率先避开眼神,室内的灯火在旁桌的钢叉上闪烁,她眨眨眼,喉间的晦涩涌上。怎么就逃不掉呢。
沉云终是熬不住,豆大雨点密密斜斜,急速拍打在窗上,响动清脆。
熊煦两手抓过她搭在杯上的手,“跟你告个别,我要去上海了。”
“哦。”她应声。不懂他干嘛要跟她交待,去上海就去上海呗。
他见她似是没理解,加了句,“长期。”
鹿妍咽了下口水欲开口,又咽了一下,茫然地点点头,“一路顺风。”
她想了想,真心的补了句:“马到成功。”
熊煦嘴角的笑意放大,将她手心的水珠揩掉,送到嘴边亲了亲,将星微的湿润沾上,轻声说:“那我走了。”
她刚买的茶也不要了,跟着他走到门口送他,“你怎么来的呀?”
“涂一白送我来的,我打车回去。”
她问:“回家吗?”
他反问:“不然呢?”
雨真的太大了,砸在头顶跟木鱼棍敲打一样,夏天衣衫单薄,没几下就湿了,鹿妍的白裙沾了雨水下摆颜色发深,粘在脚踝失了轻巧。
他们在去隔壁超市买了两把伞,熊煦付的钱,她按住他缩回手机的手,“给我买包烟吧。”
“抽什么?”
“红南京。”
应该是天意。
他们最后一次亲密接触亦是雨夜,但那次不如这次直接。
鹿妍很不喜欢小旅馆的味道。
可怎么说呢,星巴克连着马路和医院,右手边挨着的刚好是超市,超市对面是一家招牌很狼狈的旅馆。
熊煦是想要打车的,但他们的眼神刚巧瞥向对面的旅馆。
她见他没说话,就望了一眼继续向马路等车。
不远处的医院门口挤满了人,五彩的伞花朵朵绮斜,氲在雾雨蒙蒙的滂沱中。
不知怎么,她就抓上了他手,指尖抠了几下,他没动,又用力了几下,低喃道:“最近......”
“没。”
她鲠住,还没问呢,“......”
他补了句,“真没。”
手被他握住,伞被降低高度紧挨在了头顶,周围的湿气被他挡去一半,由另一种方式还以她。
听不见风声雨声,看不见伞花灯花,不去想真话假话,鹿妍攀上他,放弃挣扎,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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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又来说句废话:
星巴克是这两年才可以手机支付的,前几年都要一手星享卡一手现金,全国都支付宝了他还要你现金,之后先开通的微信支付过了阵才支付宝的。so......
《Round6》十一
“哐啷——”
本不牢固的门寿命大减。
鹿妍几乎是被熊煦砸在了床上,床垫质量很差,背部能清晰感受到网格的形状。她的T恤被一把掀开,一双饱满羞藏在黑色Bra内,随重力隐入肤内。
熊煦伸入裙下隔着单薄的蕾丝料揉了揉娇软的阴阜,指尖拨开内裤伸指探入。
满意的泛滥,还赠了声情动的娇喘。
他一把拽掉内裤。欲要埋头时,她拼命抵抗,“不行没洗。”
他双手环住她的大腿,搁在肩上,难得强硬地固住她的动作,“我喜欢原味的。”
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可床上的那番品性了如指掌,定是一个无奈羞涩,一个得逞坏笑。
房间不好闻,开了窗,雨拍打窗沿溅在开裂的地板皮上,大床房的大床占了房间的三分之二面积,鹿妍床单都抓不住,手垂在床边失措地颤动,雨星子持续地溅在她手上,凉的舒服。
熊煦的灵舌并没抚慰每一处,他锁定阴豆,轻咬、吸吮、辗转再嘬吸。
鹿妍在马路上便湿了,此刻经不得这般刺激,同第一次一样,高潮来的特别快。最大的进化是,她喷了,第一次,脚趾蜷起、脚踝失控地蹬他背。
室外狂风卷雨,室内淫水喷面。
熊煦又安抚地舔了会,随之深喘,脸埋在被面蹭了一下,够手暴力拆盒取下套。他撕了半天,口子卡在了塑料筋膜上。
床上的鹿妍黑色胸罩雪白的奶,白色裙摆大张着腿,如此旖旎,他却在跟劣质避孕套纠缠。他低骂了声“艹”,甩掉又换了一个,几番折腾,戴的时候气息都不匀了。
鹿妍半躺在床上,身下湿热的门大敞,随着她的呼吸,阴唇一张一合,她一手半罩在那处,四指若有若无地拨弄,挑着眼尾瞧他,似一道道无声的性唤。
熊煦失了冷静,不知是汗湿还是吹水喷的,额前的头发湿成一绺,在他靠近她的那刻,她小腹微挺主动迎上,一手扶上硬物亲自送它侵入幽巢,一手抚上他的额顺着发尖滑向颈后,将他的唇按向自己。
功成饱胀的瞬间,他们喉间默契溢出沉沉的闷哼和娇喘。
舌与舌的热烈搅动、钥匙与锁的来回撞击一触即发。
一瞬间性爱的八方响动盖过了暴烈的雨声。
熊煦想撑起身,却鹿妍缠着唇反折腾到了上位。
她膝跪在床上前后摆动,双手伸至后背欲解胸罩。
他一把拽她进怀里,扣子被他捷足先登。
她顺着他的动作想把胸罩摘了,正扭身却迎来熊煦突的挺身大动,毫无征兆怼的她娇呼不断,扒拉胸罩的手错过肩带。
他咬着她耳垂,沙哑道:“就这样,别脱了。”
这是男人的绝对视觉享受。
黑色抹片松垮的挂在胸前,雪白的玉兔随动作弹跳,粉色乳尖若隐若现,而纤腰下还卡着白色长裙,乌夜的白花将将盖住泛滥成灾的交合处,看不见却比看见还刺激。
熊煦不喜女上,这刻他的小腹也硬的不比JB好哪去,憋得胸膛都在震抖,可他完全挪不开眼,任她慢吞吞的隔穴搔痒。
鹿妍也感觉女上不舒服,熊煦个死人平日那么喜激情好掌控的人,这会就跟局外人似的看她动,急的她摸着他的绷紧的腹肌娇声求救,“换......个姿势。”
熊煦双手托腰,拦住她贴向自己的动作,单腿撑起,侧身挺动起来。一时慢悠悠轻飘飘的摩擦搅动终于止了。刺激的一道道电流划过熊煦的小腹。
鹿妍瞬间置身马背一样颠簸起来,仓促间手没来得及持缰绳,歪歪扭扭双手扑棱地浪叫求救。
分不清是他们在动、白墙在动还是世界都在晃动。鹿妍只觉得要死了,喉间的所有发泄都释放不了她的快感刺激,驰骋过半,她攀在他在肩上,皱着面庞失控地颤了,指尖死死地抠进他的肩肉。
她阴道高频的收缩,鼻尖小口地抽着气,熊煦放缓速度,顺着脊线滑至臀沟,一下一下地安抚高潮后的空虚。
“宝贝,舒服吗?”
“......”她眼神放空,高潮过后人被掏空了一样,随意地“嗯”了一声。
她倏然发觉自己始终不会享受自由关系,这也许就是玩不起这个游戏的原因。她这一刻还能飘过“真的还是假的?备注用宝贝是顺手吗?现在做,算什么?”
她笑着嘲自己,臀顺着熊煦的缓慢抽插迎合了起来。
稍事休息后,熊鹿的灵肉再次交搏起来。
性里迭起的高潮冲淡鹿妍庸人自扰的疑问。
欲海波浪推她上岸,又再次拽她进去,浸入那深不见底却甘之如饴的性里。
套的尺寸不合适,卡的紧,熊煦几度难受的想射,又几度慢下来憋了回去。
身上的欲女阖目浸在他给的巅峰里,他想让她持久点。
其实,她并不算很会享受性的人。她会在缓冲期开小差,或面朝面颠簸中深情望着他,眼里的欲望分不清是性欲还是情愫,有时他会避开,有时他迎上再看她避开。
今日她难得沉浸,他不想让她扫兴。
就痛痛快快的做一次。
*
全暗的天。
漆黑的室。
以及划破天空的一道闪电。
黑与白在对撞,灵与肉在纠缠。
忽快忽慢的拍打与忽高忽低的娇喘大开大合又半遮半掩的杂糅在这方没看清全貌的小天地里。
“真舒服?”
“你说呢?”
熊煦掐着她的腰,感受到她用力地夹了一下,他jb瞬间被吸盘吸住,血液下涌汇聚。而身上的鹿妍拨着发丝微张着眼,咬住一缕发,舌头卷弄着挑逗他。
他呼吸顿时促乱得毫无规律,于过电般酸胀中将她一把翻转,失控用力地揉着娇兔,掐着她的腰加速啪打,没几下便射了。
他抖了很多下,难得有一种射不尽的感觉。
乱室猛的安静。
雨声再次占了上风。
两人全身被各种液体浸的湿透透。半晌,他松开手吻了吻她的唇,柔软的左胸上赫然五个粉红指痕。他低问:“疼吗?”
“很舒服。”和婚礼那次一样,她有杂念,但更多是沉浸,大概把它当最后一次,身体体验很极致,这会全身皮肤还顿顿麻麻的。
他压回她身上,歇了好一会气,“怎么不问真的假的?”
“我信你。”
熊煦一愣,头埋进她的柔软里轻啃。
睫毛密密地眨动,刮过她细嫩的皮肤,痒痒的。
她信吗,不知道,只是想算了,都最后一次了,别像上次一样不愉快。
两点猩红先后亮起,他们吸了一口默契地含着烟混着雾吻了彼此。
直到舌尖的烟草味散去,才依依不舍分开,继续抽那燃至尽头的最后一口。
“宝贝,我的备注是什么啊?”
“骗子。”她毫不犹豫胡说八道。
不知他信了没,只听他说:“加个前缀。”
“什么?”
“改邪归正的骗子。”
柔软贴着坚硬,同时轻笑。
*
雨后仅劈下一道雷,恰好是鹿妍高潮大脑颠至空白的瞬间,她以为是幻觉生的白光。
熊煦在青蓝色的光下,大脑亦停止了运转,只看着她发狂一样在身上乱颤,他就窒息了。
那刻,彼此的快乐倒置了。
——————
绞尽脑汁内分泌失调也只会写这种。(我写肉就是个弟弟!)
谢谢大家打赏么么哒!
《Round7》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我觉得你那天就跟他道个别,或者指尖勾勾他的掌心,或者!或者!再夸张点!在伞下你俩亲个嘴就可以撤退了,你为什么要跟他开房?”
陆燕气到抓狂,满屋子跳脚,此刻就像只敷面膜的斗鸡。
鹿妍在她的猪窝里扫了一圈,沙发上全是衣服,乱的都没地儿坐了。她拿了个蒲团坐在狗窝旁,毫不在意地说:“不睡白不睡。”
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至少身体都是快乐。她每日跟数字打交道,算算数都知道,亲个嘴就跑身体享受0,心灵享受0,估计午夜梦回都会懊悔。
她舔舔嘴,嘴角还扯开傻乐起来,倒是打一炮捞到了三回高潮。她觉得自己人生创造了新记录,老了可以叼根烟跟姐妹吹牛的那种记录。
“哎!”陆燕惋惜,“我觉得,你不让他睡他会心痒,就忘不了你,在上海对你日思夜想,最终!妥协于对你的执念,放弃一片森林,从此只对你俯首称臣。”
鹿妍盯着陆燕,见她激动的唾沫横飞,口气笃定的很,好似这种说法可行性很高似的。
她叹气,虎虎雪纳瑞的头,“你少看点玛丽苏剧吧,现在这个社会,大部分东西你不争取都不会属于你。”
“能争取爱就争取爱,能争取性就争取性,是自己想要的就努一把力。”
鹿妍回归没有熊煦的生活赫然发现,最大的没劲是她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她拥有很多,平静的生活、鸡肋的相亲男和临近三十的催命符,想要的人即便得不到,好歹是个念想,吊起你对生活的希望,一睁眼不知所措才无趣。
有时她会想,也许身边多几个优质如熊煦一样的男人,她也不会对他那么在乎吧。
说到底,还是色,图人家的脸和把。
“那你现在呢!”陆燕气不过,“爱和性你都没了。”
鹿妍看她气得叉腰,友情赞助加了把柴火,“还有更气人的呢。”
“什么?”
*
雨夜,鹿妍躺在熊煦怀里,看了眼时间,他们前前后后仅腻歪了两个半小时,却像在暴雨里偷了一个世纪。
她问:“为什么给我那个备注。”
熊煦口边有几个句子欲要脱口,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啃着她肩头叹气说:“忘了。”
具体思路忘了,大概情境记得。
深更半夜,接到前女友的结婚提醒,又听枕边人问她结婚要不要通知他?熊煦一时五味杂陈,有种全世界最终都会远去的苦涩和无奈,所以听她报完号码,一片空白地敲下了。
他根本不记得电话备注的事,直到涂一白打趣,他才意识到自己留了个什么备注。
那也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
如果鹿妍当时把通讯录滑一圈会发现,除了她,所有人都是连名带姓的身份证原名,连熊栋梁和朱敏都没例外。
而她之所以是例外,实在是个意外。
本可以变成动人的情话,但他对于真话假话有点阴影,为免去不良后果,主动交待了真话。
鹿妍撇嘴,这大概是他讲的含真量最高的话。
熊煦像个宝宝,嘴唇流连在她的肩头和绵软。她摩挲着不硬不软如他性格的发,惆怅道:“那去了上海会有新的宝贝吧。”
她等了会,熊煦没说话。
鹿妍鼻尖轻笑。
她对于这份沉默很平静,挺好,我的好奇和你的猎奇终于不用再躲藏了。
*
熊煦在北京四年,上海三年,回S市不过一年左右,这一年里是他沉在谷底的一年,回想起来,好像除了鹿妍没其他记忆了。
都市人的节奏快到一天就可以失忆,没有什么值得一年还牢牢记挂。你一旦断了便要重新适应和融入。
熊煦之前狐朋狗友因生意变故产生了格局变化,他回来同他们聚了几次,可能惯了阵清汤寡水,突然见他们玩儿这么大无法适应,举着酒杯蹙眉确定了一眼杯子里有无奇怪气泡,不爽道:“你们都这么搞?”
“你不喜欢这个就算了。”
“我们还有别的!”
“今儿给你开开眼!”
“给熊总叫一个!”
“一个哪够!”
“对对对,那次那双胞胎。”
声色犬马,酒池肉林,光怪陆离。
还有,辣眼豪乳。
他看到那对爆乳姑娘进来直接撇开了眼,那是胸?那是屁股吧,还是欧美款的。
他摇头拒绝了那对爆乳姑娘,怪吓人的。
小林坐他旁边也没能融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中指推了推眼镜。他从来不参加这样的活动,一是乖仔风格不符,二呢他觉得浪费时间。
今天是投标中了,哥们喊着一起庆祝。
一个三十万小标,换以前就是个小活,现在要熬夜画图,还搞了顿人情饭。最后理所当然的中了,居然还要庆祝。
熊煦高兴不起来,他觉得小林估计也是。
只是那些公子哥完全不觉得有问题,什么小事都值得成为喝酒聚会的理由。成功了,喝,失败了,喝。
最后,那波哥们一定要给他找,他烦躁,点了个清纯妖艳款。
熊煦在介绍的一堆色情词汇里勉强挑了这个,结果,既不清纯也不妖艳,一对蝴蝶睫毛扑朔扑朔,脸上粉厚的像打了蜡还抹了墙灰,廉价。
他搂着她的肩应付了两句,被冲鼻的花味香水熏得犯恶心,扯扯领带往外头,越走越快,下了楼,走出会所,直到五六十米才停下来。
他打开微信一一回复消息,又滑了一圈,点进朋友圈。
哟,难得,有人更新了。
本来鹿妍最后一次更新是那天的后半夜。两个熄灭的烟头,背景黑白。
那不是他们抽的,估计是摆拍,他给她留言——
『纪念什么?』
『一个坏男人。』
『多坏?』
后面鹿妍没回,问题始终悬着,他不知道的是,当时她在心里说:坏到我很久很久都不会忘了他。
留言后没多久,张意致就发消息给他:『你认识鹿妍?』『???』
他没回,这个问题也这般悬着,上个月张意致来办差,他们碰了个头,他舔舔嘴扯扯衣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熊煦打破这尴尬,拍拍他的肩装作不知他要问什么,先走了。
张意致问了他也不说,但没想到连问都没敢问。
鹿妍的新朋友圈是一束红玫瑰,写着『谢谢』。
熊煦目光在页面顿了两秒,拇指一动,滑了上去。
入秋,即便温不算低但风挺大,他坐在花坛边沿,后背挨矮树枝,刺人,不疼,但难受,胸前的衬衫被叶风吹的膨起帐篷,鼓鼓地煽动。
后面的朋友圈他没刷,掏出烟,点了根。
又是一阵风吹过,一个浑圆的烟圈散了。
《Round7》二
今天是九月十二日,鹿妍和张亦深认识不知道几天的纪念日。
他说了个数字,听起来不太整,她点点头,没往心里去。
他叫了一帮朋友美其名曰聚会,实际围坐一圈,自设观众和场记身份,全程打掩护,自以为鬼鬼祟祟,直到他捧了束玫瑰走到了鹿妍跟前,她假装惊讶,捂起嘴。
烛光微晃,巴赫在音响里弹琴。
鹿妍笑的很开心,和他拥了抱,在他唇凑上来的时候撇开了脸,娇羞道:“别,好多人看呢。”
大家鼓掌,祝贺男才女貌神仙眷侣。
那天散场已经十点多了,张亦深笑了一晚上,开车送她回家,停好车他拉着鹿妍的手说:“我真没想到这把年纪我还会这么喜欢一个姑娘。”
他眼里的东西好重,鹿妍一时没受得住,亲了一下他的脸下了车。
离开了车内的空调,S市的热风将她裹住,皮肤一时有丝不真实。
鹿妍走进小区后很久都没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张亦深的殷勤不过是适龄婚配的逢场作戏,他动心了?真的?
呵。
十一点半洗漱完毕,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床头柜拿出了熊煦给的两用自慰棒。
很久没用了,她拿出酒精棉片消毒。
深吸一口气,手指拨开两侧阴唇,指尖拨弄阴蒂。她酿了极高的调娇喘了一声,可拨插了一会,下头却始终没什么感觉,一时空气凝滞。
这大概是自慰最大的尴尬。
她烦躁地虎虎头发,跑到酒柜,拿出红酒却没找到开瓶器,最后转了圈没耐心,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胡凤湘烧菜的烧酒。
她在客厅晃了两圈再爬回床上已经满意的头重脚轻,只是下面还是干巴巴的,毫无感觉。
一定是酒喝的不够。
她又跑去灌,只是仰面的瞬间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滚烫顺着太阳穴化作冰凉,滑进了发丝。
生活真的太美好了,妈妈的新支架也装好,今天她还有了新男友,人生在朝着所有人期盼的按部就班方向走去。
在熊煦出现以前,她对生活明明没有那么多期待,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算觉得男人鸡肋没劲但缺乏具象,没太多意难平。
是这个王八蛋打碎了她对安逸生活的知足。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越委屈哭得越厉害,最后在黑暗里发抖着抽泣。
没什么由来的情绪海啸,却在深夜吞噬了她的理智。
她举着酒瓶踩着虚浮步子冲进房间,想也没想,她打给了“骗子”。
黑暗里,等待接通的手机屏是她唯一的光。
*
还是会所,熊煦走不掉,歪在沙发上打盹,缓缓在噪声里半入了梦。
他们几个一直嚷嚷:“熊仔这次回来没以前有劲了”。
他拿年纪大搪塞过去。
直到“宝贝”在桌面亮起,周围人起哄,他还懒懒不想睁眼。
电话通时,鹿妍已然泣不成声,哄耳而来的噪音被哭堵了的耳膜忽略,她借着酒劲破口大骂,“熊煦你个王八蛋!”
“卧槽女的——”
“真的?扩音!开扩音!”
“嫂子!”
“弟妹——”
“确定吗?”
“都这备注了,还能是什么。”
“就说怎么不对劲呢,我们熊仔什么时候在风月场不给女人面子了。”
“弟妹声音好好听啊。”
说话声时高时低,被音乐挡了一半。
鹿妍吸鼻子吸到一半,一股咸腥鲠在喉咙口不上不下。一瞬间52度的白酒醒了五分之一。她傻张着嘴,听着电话里那堆杂音越来越小,逻辑梗阻,小嘴巴嗫嚅,自言自语道:“我......打错了吗?”
——“你本来想打给谁?”
《Round7》三
熊煦是被推醒的,他正不爽呢就被那帮人将手机举到跟前。
手机屏幕亮着,“宝贝”赫然通话中,且通话时间显示“02:20”。
昏光暗影,眼前的面孔皆笑得狰狞,他一时以为被扔进恐怖片片场,他按掉扩音送到耳边,对面很久都没有声音,他以为信号不好拨开那帮看热闹的人径直往外走。
几步路,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我......打错了吗?”
熊煦轻笑,“你本来想打给谁?”
听到他的声音鹿妍的酒醒了三分之一,问候他全家的冲动融化在了温柔的电波里。
她摇摇头,让自己再清醒点。她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把他吓跑,比如“我想跟你在一起”之类的傻话。
鹿妍的脑细胞费劲地在酒精中挤出一条思路,鼻腔喉间无意识的发出“唔......”的噪音,熊煦一听便知喝了,翘起一侧嘴角,靠在大厅的沙发扶手上,长腿半屈,好整以暇等她说话。
已经深夜,会所大厅仍有中年大腹与浓妆妙龄搂作一团向外走去。
这里有很多出台的小姐,方才那个“清纯妖艳型”暗示他可以出去过夜,他想了想,有点害怕她卸妆,装作没听懂继续闷头喝酒。
以前是越喝兴致越高,放不开的尺度也能因为酒精敞开,今天倒是越喝越别扭。
他们玩的大,当他面吸粉,剥出台女衣服。
这场子里一半都是新鲜血液,他见那几位老友对这场面见怪不怪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否融入,但此时此刻,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告诉他不行。
他可以带出台的回去,可以和他们喝酒,但不能接受他们嗑药,不能接受将两个姑娘剥光当众凌辱。即便她们笑着,看似享受,可灌入阴道的红酒滴答了一整片瓷砖,她们互相舔着彼此的私处刺激众人,作为男人他被困在局里不得不生了生理反应,可他喉间的恶心清晰地克制住了它的蓬勃。
黑色小皮鞭一道道抽着,不算白皙的肌肤上红痕清晰可见,浪叫盈满包间,小林先走了,他不能走,只得在喧闹里抱了个抱枕佯睡。
半梦半醒间还在想,以后这种局算了吧。有些朋友,走过一段就好。
鹿妍这个电话应该算是解救了他。
“我想做。”
熊煦气叹到一半被她猛地逗笑了,这一晚堵在心口的郁气随着这道“噗嗤”疏解了一半。他大概是憋着了,也可能是真的太突然,笑个不停,抖得没完没了。
鹿妍抓起手机看手机屏,以为卡带了,秒数明明在增加啊。她哭丧着脸,任眼泪在眼角结成泪痂,不知所措。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笑意顿了下,“上次送你的东西呢?”
“在,可……”她哭腔又跑了上来,嗲嗲地说:“我好干。”
“润滑不够?”
“刺激不够。”
他余光扫见一对打扮新潮的姑娘迎面走来,因说着三俗话题,他斜身侧脸,压低嗓,“要什么刺激?”
这嗓儿诱的鹿妍含着酒意娇笑,“要......真人。”
他颠得不能自已,喝了酒的鹿妍未免太可爱了,正要继续逗她,那双姑娘停他几米外盯着他,交头接耳地说小话,两脸激动。
他沉浸电话的心思微微抽出,眉头稍稍蹙起。
果不其然,短裙姑娘被旁边的姑娘推了一下,走到近前,两手无措地揉搓,膝盖并的死拢,她明显是新手,开口的第一个音都在抖,“嗨~请问可不可以.....”
电话那边,鹿妍在他的指示下将震动棒打开,先按摩阴蒂,几秒的功夫她的呻吟漾满了被捂热的耳畔。
可能她自己都没发觉,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湿了(o(*//▽//*)q)。
面前姑娘的脸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中红成番茄,熊煦叹了口气,冲她晃了晃手机,表示不便。
谁曾想人姑娘眼睛特别尖,许是因为紧张,话脱口而出,声音也因颤抖而音量失控,“女朋友吗?”
“啊?”鹿妍听见了,一个女声,吓的她手一抖,震动棒脱手。
熊煦不欲多缠,点点头,背过身去。
半晌,姑娘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悻悻而去。人生第一次搭讪失败,非常阴影!
“怎么了?”鹿妍听见女人声音,酒精瞬间蒸发,剩下三分之二也醒了。他在上海找了姑娘?发现了?
她的心脏咚咚乱跳,一贯理所当然,甚至还能质问他找没找女人,这下好像突然名不正言不顺了。
“没。”
“刚刚?”
“路人。”
电话里没了声,熊煦问,“还做吗?”
鹿妍缓了会气,手去捞震动棒,床单湿了,可下面吹凉了。
“今晚不了吧。”她的声音失了方才高调的娇喘,瞬间化成消沉的气音。
一呼一吸,听筒里清晰的交错着。
鹿妍盖上薄被,指尖在床单的纹路上刮擦,等着对方开口。
熊煦仰头望着水晶大吊灯,灯光碎在眼里,摇摇晃晃,甚是催眠,他叹了口气,“今晚送玫瑰的人怎么样?”
鹿妍没想到他会问,虽然她承认,她发的时候百分之八十是希望他看见。
三个月没联系,她觉得自己应该被忘了,就像之前他三个月没联系她,她在“刺激战场”也淡了他一样。
感情真的不是经验局游戏,上一次三个月就淡了,这次只觉得日子越往前过越难受,尤其每次和张亦深约会时,她总会拿这种度秒如年的煎熬与同熊煦惜秒如金的不舍比,感觉差异太大,尤其要走到临近肉体那一步,她的窒息感愈发强烈。
“很好。”她违心道。
“多好?”他轻笑。
鹿妍三八如她妈一样细数了一遍人家台面上的家产,她非常幼稚的想证明她也能找到很优质的男人。
她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嗓子都干了,电话里没了声音,她想是不是自己太聒噪了,也许他根本不想听这些。
熊煦沉默了会,“那挺好的。”
“嗯。”
又是没有对白的一段空白电波,鹿妍忽然很无奈,也许他们除了做爱真的没有别的话题可说了吧。
熊煦望向落地窗外,刚刚消去的狂欢中的孤独感又汹涌上来,他问:“这么好怎么没做呢?”
她嘴硬,“你怎么知道没做?”
熊煦冷笑一声,也没拆穿她。
她不想让话题再次冷滞,顺着话头问:“你呢?”
“我什么?”
“做了吗?”
“你猜?”
“做了。”
“错了。”
又是几秒空白。
但没人怀疑信号断了。
一呼一吸无声地交流着,他们咀嚼着暗涌在话语间的留白。
她轻唤:“熊煦。”
他秒应:“嗯。”
“我想做。”白色被面开了两朵灰色的花。
他握手机的手紧了紧,果断道:“我给你订票。”
鹿妍猛地被卸掉积郁三月之久的沉郁之气。
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快乐的像又喝多了。
《Round7》四
鹿妍次日醒来,手机赫然两条短信,周末往返机票信息。
她将头埋进软枕,咧开睡僵了的嘴角,原来不是梦。
她素着脸在镜子面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照了几分钟。
当天下午,她溜班出去将自己及腰的长发剪至锁骨,发尾稍作修饰,显得干净利落。
她想用新面孔去见熊煦,只是没想到,她没和熊煦先碰上,倒是先见着了他“前女友”。
*
陆燕是个怂蛋。
她以前总不肯相亲,说相亲不过是把自己的学历身家称斤卖,没意思。最近她妥协于眼角的细纹和“中年”危机,决定杀去战场。她没有多少同异性-交往的经验,所以拉了鹿妍。
秦蒻是下午跟她聊天知道的,气得在办公室怒表妹不争,『你拉鹿妍去,万一人家看上她了怎么办!』
『不会吧......』
秦蒻语音给她讲了一箩筐道理,一串59秒的语音刷屏,核心意思是,基本陪朋友去电影学院面试都面上了,陪朋友去相亲多也能配上对,无心插柳才容易成荫。总之拉朋友做这种关乎终生的事,注定是炮灰!
陆燕听的有理,正要去让鹿妍别来了,便收到了鹿妍的新造型自拍,少女样鼓着嘴,去掉弯绕的卷曲像个清纯女大学生,『好看咩!』
陆燕:......『好看』
*
日落西山,咖啡厅落地窗的一排座正是晒余辉的好时间。
鹿妍刚到咖啡厅门口便被秦蒻拉到旁座。
秦蒻说,这个不定成,让她一个人先锻炼锻炼,总不能每次都让人陪吧。鹿妍转头瞧去,陆燕冲她紧张地做这个鬼脸。
没几句她就明白了人表姐的意思,配合地聊起彩妆和新款包包。
时尚女孩对于这个总是聊不够,即便不熟,聊着聊着便相识恨晚。
起初还面对面坐着,秦蒻看着斜对桌的表妹僵硬的微笑,没一会便拿起手机和鹿妍挤到一边沙发,手机对手机分享店铺和博主。
说的兴起,鹿妍打开包拿出限量版眼影分享,秦蒻边试色边同鹿妍闲聊,“听说最近谈了个?”
鹿妍轻嗯,内心麻木,没有热恋的喜悦。
对方无名指在眼尾轻点,抻着皮对小镜子叹气,“你也好多年没谈了,都被伤的太深。”
鹿妍慢动作将眼影盖合上,眨眨眼,什么叫也?
“你也是吗?”她假装不经意问。
“嗯,我也是被狗男女坑过,后来五六年都没谈,我都要去试试同-性恋了呢,结果相亲遇到了我老公,真好,”她搂着鹿妍的肩,亲密地说:“我们这些被伤害过的女人总会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你看现在,多好。”
鹿妍目光微垂,问题呼之于口又憋了下去,头搭在她肩上示好,感叹道:“姐,我也觉得现在不错。其实我中间遇到了个男的,挺喜欢他的,可他只是个玩票的,没有心。”
秦蒻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们这么像。”
“你也是?”她抬起头,用最返老还童的目光纯澈地望向她。
“嗯。”她不欲多说,眼神闪避。她们继续聊起了包包。
鹿妍揣着心思,拉着败兴而归的陆燕和“新闺蜜”秦蒻找了个“自有女人”的名目去了酒吧。
那天她就喝了一点,全程在灌秦蒻。她灌酒纯粹是陆燕有回傻乎乎问她,“你用自-慰棒吗?”
那会鹿妍鄙视自己动手,果断摇摇头。
陆燕神神叨叨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姐用。
鹿妍斜她,人家隐私,你怎么说呢。
“我姐喝多了,当着全家人面前说的,说现在男人的技术还不如震动棒。”陆燕捂着嘴巴不敢置信,“我也吓坏了,不好意思拉她,自己溜进房间了。”
鹿妍当时还想以后可不能在长辈面前喝多,而今天她要挖掘秦蒻的酒后真言。
那晚的后半场,鹿妍也喝多了,第二天听陆燕说她辛辛苦苦扛着两个满是情伤的女人上的出租,有种这辈子都不想来酒吧的绝望。
“我们说什么了?”
“你们在吐槽男人。”
“说什么了?”
“说负责的下面不行,下面行的不负责。”
陆燕开了双眼皮之后自信多了,说话间认真地化妆。她说她以前总低头跟喜欢的男孩讲话,现在敢直视了。
鹿妍凑在她腋下照了下镜子,细细审视自己,“我的双眼皮是不是太窄了?”
“你不是走大眼萌妹风格的,好吗?”
鹿妍好奇道:“我是什么风格?”
陆燕随口说:“迷人小妖精!”
鹿妍笑,熊煦也这么叫过她呢。
可一转念,嘴角勾起的弧度耷拉了下去。
*
周五晚21点。
机场的灯火亮如白昼,人人行色匆忙,或方向坚定地走向出口,或张望一圈后投入一个张开的怀抱。
鹿妍一边在人群里找熊煦一边想,她要拥抱要接吻,要很热烈同他融为一体。
可最后,机场的白光在眼睛里失焦,她都没等到。
她自己打车回的酒店。熊煦始终没接电话。
虽然他在守时讲信用上一贯做得很好,可她在他乡的无助在等待和无回音中不断放大。尤其对方是这般让人没安全感的男人。
她在上海的第一夜无比绝望,直到半梦半醒的凌晨一点,接到熊煦的电话,囫囵的一句:“你在哪里?”
她很生气,一晚上气得发疯,没注意到他说话气息间顿的拉长,扯开嗓子:“熊煦你是不是耍我!”
《Round7》五
鹿妍是去一楼接的他。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狼狈的熊煦。
领带扯开到胸,白衬衫前赫然是呕吐物的污渍,一摊土黄色颗粒物附着,她扶住摇晃的他,关心道:“喝多了?”
“不喝多会不去接你?”他这会讲话还有点大舌头,倒不是还上着头,纯粹是酒精刺-激胃部,灼痛的话都说不清了。
熊煦忙的晕头转向,今晚有个饭局,鹿妍登机没多久他就要撤,S市到上海也就两个小时,他算好时间结果被潜在客户拉住,人家其实明摆着想为难他,因为他给对方的女职员挡了酒,驳了人面子。为了弥补,他接下了那一杯,然后就一杯接一杯,怎么推都推不掉,小林刚才给他擦脸的时候说,一刻钟估计灌了他两瓶的天之蓝。
喝完没多久他就神志不清了。
他的酒量不算差,但也不好,惦记等会接了鹿妍一起吃饭就没垫底,空腹下去,胃部几乎原地着火,疯狂吸收酒精,再给他抽鞭子。
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他还痛的直不起腰来。
鹿妍见他弓着背,只当他喝多了,不满道:“知道我来还要喝酒?”
熊煦皱起鼻头,颤了颤,缓了阵痛舒口气,挤出调侃语气说:“妹妹,人要吃饭啊。”
人殃殃无力却还开的出玩笑,一声“妹妹”叫的鹿妍耳朵都红了。
她正正色,按了电梯,见他站不稳,将他搂在怀里,“喝了多少?”
“根本记不得了。”他叹气,小林刚刚说,两瓶酒下去他连抵抗的意志都没了,酒杯送到嘴边就张口往下咽,看得人难受。
上了电梯,熊煦才看清鹿妍的粉睡衣上沾了他的脏东西,他头搭在她肩上,抱歉道:“把你衣服搞脏了。”
“嗯,”她并不在意,托着他这么大个体重就挺不容易的,没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不过嘴上说,“你赔。”
他笑呼了道热气在她的颈间。
今日的他很消沉。鹿妍拉他到床上给他擦了把脸,一杯热水递到他嘴边,“没有蜂蜜水,白开水凑活吧。”
他斜在床上,无精神地半睁着眼,嘴巴张开,“啊——”
鹿妍锤他,娇嗔道:“你吐过。”
他弯眼,“出发前特意刷了牙。”因着疼痛面上僵硬笑不开,可光碎在乌瞳中,聚成专属于她的笑意,融化最后那点星微的不爽。
熊煦匆忙刷了个牙冲出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最脏的哪是酒后咸腥的嘴巴,全身满是让人皱眉头的酒味。
鹿妍凑近,假装要闻,他手凑到嘴边先呼了口气自己闻闻,确定没味,才老实张开,茫着醉眼给她闻。
“你喝了多少啊,怎么像个小孩了?”鹿妍没理他,扶起他的头给他喂水。
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温度不算低。
入口,可。
入胃,完。
也就重新躺下去的功夫,被酒精灼痛本已麻木的胃这会被温水再度刺-激,如火上浇油,他狰狞着脸低吼一声,顷刻蜷起身来。
鹿妍吓了一跳,放下水杯趴在床边捧起他的脸,“怎么了?”
等酒店服务生送胃药上来,熊煦满是褶痕的衬衫已然汗湿了个透,鹿妍不停地问:“确定不要去医院吗?”
熊煦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摇了摇。
她扣出一粒欲要拿水,却听他说,“不要水了,我-干吞。”
*
鹿妍在上海的第一个晚上乱七八糟,所有的美好仅在来时的想象里,她觉得他们会在酒店里醉生梦死,最好淫乱到精尽,当然也确实算精尽,他压根举不起来。
熊煦一直忍痛,憋久了哼一声又把脸埋进去不吱声,鹿妍看不清他表情,但他不时发抖的背如同一把把火,烧着她的关切。
约莫一个小时,他僵硬的背弧渐渐松弛,缓缓睁开眼。眼前的鹿妍没扛得住,仰头在昼明样的光里,囫囵地睡着了。
瞥眼瞧去,秀挺的鼻头镀了层白光晕。
熊煦这才看清她的头发短了,索性头整个侧向她仔细打量,刚刚注意力不曾聚焦,只觉得她今日样子同平日不同。
眼神凝着她,又涣散开,再慢慢聚焦,一眨一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低笑,手轻按了按胃。
这会胃部只觉空洞,应是无碍,他欲起身冲掉一身味儿。
刚动弹,鹿妍便蹙着眉头翻了个身,素手自然地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两个回合的呼吸后,床上的浅坑消失。
*
窗外的亮光同室内融为一色,太阳夺去室内的白光,铺上暖灿。
是个好天。
鹿妍醒来迷迷糊糊,看清熊煦的睡颜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上海,她定睛后第一反应是抚上他的脸,嘴角刚勾起便觉得怪怪的,面上冰凉。她下意识地探他鼻息,心跳猛地漏掉一拍,面前的熊煦无声无息,沉静地合着眼眸,她轻轻摇了摇他,“熊煦......”
直到熊煦憋笑喷出一道气流,骤然张开眼,才看清方才在他耳边大喊他名字的鹿妍真的失控泪目了。
他惊讶地来不及收住笑意,便被她带怒扬起一掌拍在了他肩上,收回颤抖着摸向颈动脉的手。
她喘息着又扑簌簌落了几颗珍珠。
“怎么了?”熊煦不敢置信,自己就憋了会气而已,不至于吧,他倾身欲探个究竟却被鹿妍背过身去。
她哑着嗓子不爽道:“你给我去洗澡!”
浴室的木门被拉上,可那方房间与浴室视觉相通的玻璃却没掩上。
鹿妍背身不知,听见水声响起才慢慢缓过神。她知道自己方才过激了,可窒息的记忆一瞬间覆盖思考,只往最坏的时候想。
她抽了张纸巾抽泣擦眼泪,坐在床边一个人发呆。
《Round7》六
时间过了挺久,久到鹿妍在回忆里走过了一段下学被老鹿接去吃臭豆腐的时光。
她心里念叨,今儿熊煦怎么洗澡洗了这么久,一回头半墙玻璃后一果男大喇喇地叼着牙刷,正直勾勾盯着她,手腕机械地上下活动,说不出的骚。
鹿妍喉头一鲠,她没想到这个王八蛋一天能吓她两回。
温光下,赤果的他充满让人欲望大动的雄性魅力。鹿妍以前总觉得应该是毛发旺盛的肌肉男才让人这般血脉贲张,可此刻光线将他修的比往常清瘦,也勾人。
两人隔着玻璃,或者说,玻璃隔开他们。
熊煦漱了个口,手刚叉上劲腰又挑眉飞快下移。
床边的鹿妍已经撩开睡裙的裙摆,她手想勾发丝发现这一招被自己断去,只得一手盘乳一手穿进单薄的蕾丝内。
那片薄布将手指的动作清晰勾勒。
浴室里高频的活塞声和房间里漾满的粘滞声无形地交流。
熊煦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遮羞布扯了。
她假装没懂,还挑开一侧边缘假装往里瞧了瞧,做了个挑逗的表情。
房间太亮少了份隐秘的旖旎,最终情.欲在喉管抑制不住的颤动中于床上一触即发。
虽说久别,但没想象中歇斯底里至精尽的动作,一起一伏倒是难得的缱绻。
他下意识地换到后入插了两下又掰回了面对面的传统姿势,鹿妍手遮在嘴边掩笑,当然也随之受他报复性的狠撞。
最后他托着她的腰用的女上姿势结束,同上次一样。
射后,她趴在他身上粘了很久。
她问:“最近很忙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他抽了张纸巾蘸了蘸额角的汗。
她抬起脸,望进他洞深的眸中,叹气道:“你看起来很疲惫。”
不仅是昨晚,刚做的时候也是。
*
问完没多久,鹿妍便亲眼见证了熊煦的忙碌。
他上午同她做完没多久就离开了。他说好今天不安排事情但还是被昨晚灌酒的客户拉了过去。
鹿妍没跟着一起去,在他准备离开时还是有些扫兴,脸耷拉着。想想自己并没立场,扯开伪装大度的笑任他走了。
熊煦没想到会有意外的生意,都说酒场出朋友,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只是哪里出来的朋友也逃不开去哪里的命运,他一听要喝酒整张脸都拧巴了起来,今天一天他只喝了杯凉开。
鹿妍接到熊煦电话是下午四点半,不是他打的,对方说熊煦进医院了?问她来吗?
“啊?怎么了?”
“喝酒喝多了。”
鹿妍打车去医院的路上心里一阵堵,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怎么能昨晚吃了药今儿还喝酒呢?她自己都没注意,走路的步子都多了三分震。
熊煦苍白着一张脸,见她怒气冲冲,憨笑着说,“来了?”
鹿妍见他的表情便知还上着头,因为说完他的脸又皱了起来。
她咬紧牙关忍住火气,“你是想年纪轻轻就胃出血吗?”
他没说话,没输液的那只手拉着她。
鹿妍甩下包坐在床边。
过了很久,他缓了个劲,看见了购物袋,清出一条思路问:“逛街了?”
“嗯。”
“买什么了?”
“给你买了条围巾。”
他摊手,“我看看。”
“我忘说了,本来是给你买的,”她捏他的手臂,不爽道:“但怕被你吐毁了,回去给我男朋友戴。”
一时空气静滞,又被他一道笑打破,他猛地醒了,“也好。”
什么叫也好。
可又多正常。
她反射性地掐他的手,见他没抵抗,又加了分力道。
她有些气,自己来了,伺候了小半晚酒鬼,白日还要一个人逛街,末了以为可以共进晚餐,结果却又到了医院。
她想想就眼红,尤其是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直到那只不曾挣扎的手忍痛到发颤,直到她耳边传来一声“嘶——”。
“你知道疼啊?”
“我以为只是胃疼,现在其他地方也疼。”
她还是不解气,又掐了一下,明知故问:“哪里疼?”
他打吊瓶的手拖着输液皮条指尖为她点了点眼泪,“心疼。”
她一僵,又听他很快地补了一句,“十指连心。”
王八蛋。我哪有掐你十指。
鹿妍沉默,由围巾到这会的话题避让,让她失了沉浸在灰姑娘舞会的虚假快乐。王子都病了哪有空跳舞。
她看了眼吊瓶,打开了微信,陆燕问她,『这次会有进展吗?』
『不会。』
『那就快回来吧,自由的鸡腿还是比不过家里的鸡肋。』
她瞥眼,看见那只“鸡腿”正在看她。她敲下:『他现在比鸡肋还鸡肋呢。』
还不定有那ED男医生久。
她收起手机斜眼过去,瞪他。
他抬起手臂,举至她眼下,“青了。”语气居然带着点求饶的意味。
果不其然,红晕内里呈出淤色。
可鹿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得寸进尺的指尖点点,“你知道你的胃也是这样吗?”
“哦。”他老实地搭回手臂,“下次不会。”都喝进医院了。
签合同前人还想着谈条件,他放弃忍痛,眉头一蹙直接倒下示意小林拨120,这一闹人家屁都不放了,在病房外直接就把合同签了。
小林想笑见他不舒服又不好意思,捂着嘴偷乐道,“你一倒,那秃瓢酒桌前酒桌后一下跟两个人似的。”
他拍拍小林的手,“什么秃瓢,以后是甲方。”
呵。
老徐进去以前总说他野心太大,还心高气傲。
不到三十可以白手上亿,虽是本事也有运气,劝他别在人前太嚣张,教了他很多可不用头太低也可以谈生意的花招。可他不屑,只拍老徐肩,让他好好稳定公司军心,开疆扩土由他来当就行。
万丈高楼倾覆的那刻,这段话突然撞进了他的耳朵,他到现在都没找出问题所在,可张意致一点都不意外,说,你肯定是被人搞了。你明他暗,人家想搞你,轻而易举。
*
一瓶醒脑静结束,他面上敛去了那非自然的快乐,表情沉了下来。
鹿妍还是找护士要了纱布给他热敷,触上他冰凉的手臂时想起了往事,勾起唇角问他,“你想起什么了吗?”
熊煦装傻:“什么?”
“算了。”
他一把拉住扭身矫情的她,问:“所以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她回头疑惑。
“你看上次去x市,我想,咳,你进了医院,这次我进了医院。”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可姑娘真是一点不禁逗,一说不知道就翻脸。
熊煦无精打采的模样像极了她高中喜欢的颓废少年,可她已经过了迷恋阴郁的年纪,没好气地回他,“扯不平。”
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扯得平。扯平了也就没那些意难平了。
熊煦见她心情好似不佳,想到自己确实把人叫来都没好好陪,放了半鸽子还拽她进了医院,“明天机票要不要改晚一点啊?”
“不要,我男朋友在等我。”她张口闭口这个词,说是怄他,其实怄自己比较多。
什么男朋友,不过是点了个头,全世界都觉得是,张亦深也觉得是,她嘴上认了,心里仍是麻木。拉个手都跟碰蜡像似的,毫无波澜,什么恋爱在刚谈的时候就是死水?
她侧朝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他的面又沉了沉。
她眨眨眼,望向他,他嘴角已然扯开一丝笑,“行,我明天送你。”
眼神像是毫不在意。
可她心里蓦地一惊。
《Round7》七
熊煦未进食,盐水偏多,小林便买了两份粥送来。他对鹿妍打招呼,“嗨。”
鹿妍冲他笑笑,“你们是同事吗?”
小林脸红,没好意思抬头,“算是吧。”
熊煦撑起身喝了点粥,胃药挂了到底舒服,可东西入内仍不算好受,几口便歇了下去。
他跟小林说了好半天的工作,鹿妍这才听出小林就是上回在X市同他打电话的啰嗦男人,她边玩手机边笑,原来世界挺小,原来她无意中了解了不少熊煦的事。
熊煦扫见她打字时笑意不止,目光微垂,口气顿了顿,对小林说事情明晚再说,让他先走。
鹿妍赶忙起身送他出门。合上门那刻她突然想,自己才是客人,为什么主动送人?
她拖着脚步走到他床边,又扫了眼吊瓶,还有一半,叹气对他说,“都没喝几口粥。”方才小林在,她不好意思责备他。
“等挂完水我带你去吃XX堂的粥。”他看了眼手机,开始算时间。
她才不是要喝粥呢,“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糟蹋自己?”
“做生意,没办法。”他握了握她的手,任谁看来都是伉俪情深吧。方才换水的护士眼波艳羡地在他们面上流连。明明得到目光赞赏应该开心,可鹿妍却揪起心来,明明跟喜欢的人呆一块该开心,她还是忍不住遗憾想,是真的就好了。
“反正你自己注意吧。”以后我也不会跟你说了。
熊煦是个聪明人,多聪明?鹿妍不知。
但就凭此刻突然的静谧,她猜那后半句的画外音他应该也意解了去。
所以她所有的心思,那些冲动呼之于口和无法呼之于口的少女心事都在他的掌握里。
她有些恨,可又忍不住满足。你看,他了解你那颗涌动克制的心,即便没有给你想要的回应,可好歹也没熄灭它。
温柔,又残忍。
有情,又无情。
熊煦沉默了许久,将她的手一翻,“早上为什么这么激动?”
她眨眨眼,没回答。
“真的怕我死了?”
“我这么弱?”
她憋不住,还是想讽刺他,“你不弱你昨晚为什么胃疼到吃药?你不弱你现在为什么躺在这儿?”
他嘴微张欲要说话,又被她飞快地堵住,“你不弱你早上一次就没了?”
他被呛住。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诟病?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吊瓶,真想拽了把她就地办了。
鹿妍见他认真了,眯起眼,“所以保重好自己,下一个‘宝贝’可能没我这么好糊弄。”
她说完便收到他意味深长的一眼,她迎目光而上,同他眼神胶着。
眼波间的情愫好似火光冲天,鹿妍一瞬热得背上灼出了汗,心跳怦然加速,可熊煦却避开目光,语气平平道,“知道了。”
火盆子被一盆冰水浇熄。
下一秒,鹿妍抓起他的手就开始咬,眼泪不值钱一样拼命掉。
她不信自己感觉错了,她问涂一白,熊煦以前像我这样的姑娘最久多久?
对方吱唔了很久没回复。
她也觉得强人所难,回了一句,算了。
几天后,涂一白发了条语音,“其实,你完全不需多想,你真的不同。”
她真的很想冲过去扒着涂一白的衣领问,什么叫不同,哪里不同,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然而男人能回复这样的话,已是足够。大概是熊煦的朋友,所以感情上留半分白的习惯也师出同门。
熊煦叹气,两手给她擦眼泪,“怎么又哭了?”针管在手背上危险的波动,她忙松开嘴,制住他的左手,可眼睛仍在喷泉。
鹿妍这次来上海就像喝盐水一样,一直在往外冒水。
她急,又说不出口,每每卡到这样的关口,他生将话题扭开或扯断,这让她除了流泪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她恨,真的恨,可又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
就算他此刻如鸡肋,她也喜欢,就算他现在做不动,她也喜欢。
“早上是想到不好的事情了吗?”他问。
鹿妍心里叹气,你为什么不问我现在哭的原因?“嗯。”
“你爸爸吗?”
鹿妍点点头。
他叹了口气,往边上挤了挤,学她上次一样拍拍床,“要不要也给你个拥抱?”
“我不要拥抱。”她还在方才的倔强里,她想要咬着那气氛逼出点话来,甚至最坏最坏,绝情的话也行。
她坐在床边,等了很久,他们没有说话,可知道情绪停在那里。
一个要过路一个不给过,窄窄的乡路两车相迎,谁都不肯避让,也不忍冲撞,只得打着灯面面相觑的装傻。
气氛是被旁边的阿姨打破的,她大喊:“哎哟,水没了!”
“小年轻吵架忘记看水了。”
鹿妍转头先道了谢,无奈起身按了床头铃,动作间,她死死地盯着熊煦的表情,可他只是无奈地垂着目。
*
输液结束,熊煦拔了针,鹿妍帮他针眼处揉了很久,熊煦中间倾身嘬了一下她的脸。
她没说话,只把他的手背揉。
熊煦问她,“去喝粥吗?”
她想摆脸,可想到他还不舒服,“你饿了?”
“不饿。”
“那我不想喝。”
“回酒店吗?”
“不想回。”
熊煦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闹市街区灯火辉煌,不夜城并无歇场的点,他牵着她的手,“想去哪儿玩?酒吧?”
她瞪他。
他自知失言,清嗓后又问:“我记得哪里好像有夜场摩天轮的,不知道还开着吗?我查查。”他说着便掏手机。
“我不要。”都多大了,还摩天轮。
熊煦掰过她的脸,将她被风拂乱的发丝捋好,知她这会情绪不好,下颌左右活动后缓缓开口,“那么你想在大马路上吹冷风?”
零下的街头,一对痴女怨男站在风头,落叶带卷扫过她脚踝,袜裤厚实,她感觉不到叶子,可风还是穿过缝隙渗入毛孔。
鹿妍颤了颤,嘟囔着嘴,扬起脸坚定道:“想去你家。”
她不想继续那段确定的感情,也不想继续这样缥缈的感情。
站在上海劲面的朔风中,困在凡俗条框的陷阱下,囚于欲望丛林的挣扎里,她突然想拼一把,山不过来,我去就山,你不肯面对,我就逼你。
《Round7》八
“你去过他家吗?”
“家?”鹿妍0.1秒后果断摇头,他们只在外面见面。
“那你就是个铁打的炮友。”
家是很私人的地方。
老张说有人找固定炮友会有稳定的点,比如彼此家里,但如果每次只在酒店说明他认为家很私密,炮友没必要带回去,花几个钱少一些麻烦的后续,就像宁可每次戴套减少舒适感也死咬着这个原则一样。
鹿妍恍然,她来上海前有想过熊煦会如何安排住处,当然后来也没机会验证,她自己给自己先安排了。
所以熊煦爽快的点头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他要是排斥,或是找借口,那她可能当晚就走。
*
鹿妍到某高档小区时错愕了。
她心里认为创业期应该住的比较普通。这感受大概也是自来熊煦给她展露的状态,应该是潦倒的,但这小区不像。
地灯将一圈视线点亮,高密的绿化在夜里不显阴森,他们一言不发穿过小径,走向他步子引领的某栋。
她对于后来的沉默意会为他的不爽,所以老实的闭嘴。
突破别人内心的安全区,且给他点时间适应。她第一次跟他上床也是如此纠结的。
她心下欢欣,脚下没注意到喷泉池边的台阶,跘了一下,踉跄间被他一把圈进怀里,她听见他叹了口气,想问他是不是不开心,却听他率先开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
灯光乍泄。
“这是你以前住的吗?”鹿妍问。
她环顾了一圈,三室两厅,豪华装修,看着有点奢侈。
“我妈给我弄的,本来想跟小林挤,结果她去看了,转身给我弄了这套,说是亲戚的,也不知道哪家。”他笑着倒了杯水,假装识不破父母的谎言。
在他们眼里上海应是不详,张意致说朱敏带了家里认识的风水师来看的房子。
“那小林为什么不一起来?”
他打开空空的冰箱扫视了一圈,“住了几天,觉得不方便。”
鹿妍幽幽从他身后蹿出,“哪里不方便?”
熊煦笑,转身捏她的下巴,“小鹿小姐,你要是有什么疑问不如去逛一圈呗。”
鹿妍自然接话,“我相信你。”她眨眨眼,但嘴上这么说,脚下却像收到指令一样转身溜达去洗手间了。
洗手间风格同她家一致,金碧辉煌的土,流理台面干净的几支洗漱用品别无他物,简单到不需这么大空间。
她巡视完便被快步走入的熊煦箍住腰,“满意吗?”他呵气在她耳边,见她不答,伸脖一瞧,姑娘嘴角已然翘的高高。
鹿妍反身环住他的脖颈,欲要亲吻却被他固住距离,只鼻尖抵着鼻尖,她进退不得,只得伸舌舔了舔他的唇珠。
他问:“那有什么奖励吗?”
“这就是奖励啊。”
“不够。”
不够的后果是,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欲行最后一步时,尴尬地发现这里连套都没。
鹿妍托着胸蹭蹭他的乳尖,双脚无奈地扑棱在他后背,“那怎么办啊?”
要不?
……
他一手扶着硬物摩擦,一手扣着她的发丝唇舌纠缠,狠狠心抵入了个头,舒适的温热吸盘将它包裹的瞬间他猛地撤出,收了口气,咬牙说:“算了。”
最后,摩擦声在浴室混响。
鹿妍咬着他的肩头,“你上次不戴套是什么时候?”
他低喘,回答她:“大学吧。”
“是只跟女朋友做才可以不戴套的意思吗?”
他没说话。
半晌他手部活动加速,凑近她嘴边刚含住唇便被她躲开,他转换阵地,舌尖抵过耳廓的每一道迷宫线,齿尖卷弄耳垂,低哄道:“宝贝别闹。”
他使坏地将乳白尽数喷洒在了稀疏的森林,伸手揉揉开,“没满足不开心?”
“嗯。”鹿妍能说什么,有些人装傻充愣一等好手,她索性折腾他,“我没爽到。”
说完这句下一步自然是去爽了。
她躺在大床上大腿夹他头,脚趾抠他肩。总之各种在他身上作祟的动作都折腾了个遍,待他故技重施嘬吸y豆时才敛了力道开始娇喘战栗。
一番伺候后,她趴在他身上继续啃他的肩,淤色齿痕早就印在了上面,可她还要更多。
熊煦揉着她的后脑任她捣乱,实在咬痛了“嘶——”一声也不推开。
半晌,身上的白骨精没了动静,他颠颠她,调侃道:“满意了?”
她闷在他颈窝,无精打采说:“熊煦,我明天要走了。”
“嗯。”他顿了顿,“确切说是今天。”
零点已过,他们从浴室到床上没有任何实质却胡乱折腾了三个多小时。
“哦,”她起身,撩了撩头发,“那我该回酒店了吧。”
“怎么?”熊煦忙开灯,以为她有什么急事。
“有些地方我好像不适合过夜。”她慢动作弯腰,拾起自己的T恤往身上套。她没抬眼,却巴巴等他开口,可毛衣袜裤也慢条斯理地穿好了,空气还是死一样的静。
她咬咬牙,一转头,熊煦好整以暇地抄着手,那悠然的姿态全然瞧不出是全果,以为穿了金缕衣呢。
他勾起唇角,了然地点点头,“要我送你吗?”说完还眉梢一挑,气死人了。
鹿妍被这把火点燃了。她一个人里外煎熬,可有些人却死活折磨她。
她脸颊一热甩头直往外冲。
她无奈地发现,越喜欢一个人,就越作。
尤其,当你确定你转身的时候,他一定会追上来,就更恃宠闹腾了。
果不其然,根本没踏出房门,被熊煦飞快地拥住,笑说:“脾气这么大,张意致说的真没错。”
靠!
“他说我什么了?”她气到眼睛瞪成铜铃,那个王八蛋有什么立场说她半句不是?
“我瞎说的。”他将她腾空,任她八爪鱼一样乱动,直接扣在床上固住四肢,鼻息交织地对视着。
她心脏砰跳,胸廓在呼吸间剧烈起伏。
她不喜欢一直被他制服,而这刻的动作明显又是被他全然掌控,她试图挣扎,可一举一动在他眼里应是极其幼稚,就像他们的感情现状。真是该死,她一口气没喘得上来,憋红了脸撒娇,“我心脏难受。”
心脏?
“啊?”
熊煦松开手,耳朵贴上她的胸口,“是跳的挺快,哪里不舒服?”他抚开他颊上的发丝,关切问。
鹿妍舔舔唇,叹气道:“反正我也活不过四十,随便折腾吧。”你想玩我就玩我,甩我就甩我,随便。
“瞎说什么呢。”他不放心,手搭上她的动脉搏动处,尝试对比自己的心跳。“真的挺快的。”
“我爸四十出头就心脏骤停走了,我妈已经装了三次支架了,我的父母都有心血管疾病,家里人都觉得我肯定也会有。”她嘟囔着脸,说起这个话题就憋屈。
“检查过吗?”
“查过,25岁之前的心超都是正常的,可是去年就开始有问题了。”她见他表情认真,心念一转继续说,“有时候心跳突然加速会不舒服,我就去查了,医生说我有两根小血管返流。”
熊煦蹙眉,“那是什么?”
“不知道,心血管总是慢慢病变的,过了二十五小血管就开始病变了,过几年就是大血管了吧。我估计我活不过四十。”她自暴自弃说完,抬眼见他一脸严肃,咽下医生说返流无碍的话。
“那现在呢?”他打量了她的脸色,“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还好,现在死不了。”不知是紧张效果还是夸张后遗,她的心跳的越发快了。
熊煦捏捏她的脸,扶她躺下。
光打在白皙呈出玉色,鹿妍看他果着身子走出房间,又端了杯凉水进来。
他手覆在杯壁,讨好道:“水壶不知道在哪,我用手给你捂热吧。”
鹿妍警惕盯着他。
他歪头凑近她,“那我用嘴温?”
她拍开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娇羞,“少来这套。”
鹿妍歇了会心跳渐渐平缓,熊煦又附耳倾听,轻笑,“像是听宝宝的胎动?”
“你听过?”
“被张意致拉着听过弟妹的。”
鹿妍蹬了他一脚,“差点就是我的。”
“没有什么差一点,不是就不是。”他全然不在意这个话题,手自然地拉住下摆帮她脱衣服,却被她按住,“我还要回去呢。”
“回哪儿啊?”他一手伸入,挑弄她的乳尖。
她犟,“我住这儿不太方便。”你快说点什么。
“宝贝,别多想。”他复杂地看着她。
空气沉寂片刻。
她两行清泪刷拉流了下来,“因为你不多想,所以我才不得不多想的。”
熊煦叹气,嘬了两颗泪,“明天还要坐飞机呢,早点睡吧。”
“熊煦,我明天真的就走了。”她噙着泪不死心,像是要不到糖的小鹿,可怜地看着他祈求。
“我会送你的。”他为她擦泪。
“我恋爱了。”
“恭喜你。”
“我回去就......”她深喘一口气,还没说完,被他以深吻堵住。
《Round7》九
一个吻,绵长又窒息。
可好似这段关系,也终有尽头。
熊煦一直在闪避话题,鹿妍只得折磨他,“不许用手脱。”
他刚覆上衣角的手被她拉拽下来,不得不问:“那用什么?”
“嘴。”
“内裤也是?”他坏笑。
她胡乱揉他头发,矫情道:“内裤不许脱。”
他咬住她的下唇,朝外扯,佯作恶狠狠道:“你放心,我用嘴脱也比你刚才穿的快。”
她气得锤他,又娇声化在了他滚烫的唇下。
无可奈何的旖旎。
*
鹿妍和他贪睡到十点,打了鸡蛋,吃了早中饭后押他去挂水。
医生开了三天的药,他今天不肯用,她扶着输液的手,无奈道:“你也想四十岁死?”
他开玩笑,接话说:“陪你一起呗。”
她小声念叨,“都愿意陪我一起死了,干嘛不一起好好活着呢?”
鹿妍觉得自己是生理期要来了,上海这趟整个人都在边缘状态,恨不得拿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来时,张亦深要送她,她拒绝了,怎么也做不到坐男友的车去约炮。
可却答应了他,让他来接。
所以,她在离开熊煦后将会撞入张亦深的怀抱。
一段新旧感情生活的交接,也算仪式感。
输液结束时,鹿妍倒在熊煦肩上睡着了。
他眼见茂菲氏滴管的液面缓缓向下,却仍环着她的肩一动没动。
她接种的睫毛掉光了,此刻真睫不算长却根根分明,新发型配素颜很可人,他掌着她瘦削的肩头愣神许久,直到旁边的大爷提醒,“唉唉唉,回血了!”
护士跑来时,已经回了半根皮条的血。血液融在盐水里呈出新鲜的红,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鹿妍一脸愧疚,末了拍拍她的肩,“没事,一点血而已。”
这次她不揉了,老实按着。
他问:“怎么不揉了?”昨天揉的还挺舒服的。
她咯咯直笑:“你看看你那只手。”
熊煦今日左手背一片淤青,他以为是护士技术不好,没曾想是她使坏故意。
他撩起袖子,把昨天掐的露出,好笑道:“我这双手被你糟蹋的哟。”
鹿妍白他,没说话,只把他的手按在胸口。
我这颗心被你糟蹋的哟。
*
熊煦的车给小林了,他打车送的鹿妍。
两人相顾无言,但彼此一直牵着手。鹿妍始终看着窗外,这种近在眼前的离别让人窒息。
她没去别的城市上过大学,一直老实呆在S市,所以没有和父母和朋友离别过,这会她心真的被一只掌揪了起来。
熊煦下车帮她提行李箱,一回头见她蹲在车旁,“怎么了?”他一道蹲下,见她满面泪痕。
“熊煦,我这次来一点都不开心,这是我第一次后悔......”她吸了一口气,咽下哽咽重复了一遍,“我第一次后悔跟你一起。”
她想说在一起,可又不算,一时找不到词,就冒出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句子。
两道叹气。
他见司机师傅着急,伸手关上车门,将她拉到石柱旁,“鹿妍,别哭了。”
“熊煦,我能问个问题吗?”她擦了把眼泪。
“问。”
“我问了你会答吗?”
他滞了几秒,叹气说:“会。”
她头抵在他肩上,“楼道第一个问题,那人是不是秦蒻?”
他眼球微动,轻“嗯”了声。
“为什么没跟秦蒻继续?”
他后退一步,托住她的双颊,盯着她的眼说:“因为你。”
她心动过速,全身沸腾,哑声问他:“那为什么不要我?”
“宝贝,回去吧,”他沉了口气,亲了亲她哭的红彤彤的鼻头,“乖。”
她气结,剧烈地喘了几下,整个身子哭颠了起来,她边呛泪,边点头,“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如果在女人间选,他选她,可和自由或是事业比,她就是屁。
他见她哭的厉害,给她顺气,“别哭了,又不是见不到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诀别,可她就像深海窒息的人,不停拽着他,好似他是仅有的浮木。
“下次见面我们还能干什么?”她没好气地往最坏处想,每次和他见面都会涌起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悲哀和绝望,然而这个死男人总有办法给你来一出柳暗花明。又想揍他又好爱他。
“你想干什么都行。”他逗逗她。
此刻周围的观众不少,即便是常见的机场别离,俊男靓女的回头率总是高一些。
熊煦见她抽噎声缓了,挠她的下巴,“不哭了?”
鹿妍吸吸鼻子,看了眼手表,发现自己哭哭啼啼很是浪费时间,赶忙弯腰拿出购物袋将围巾取出套在了他脖子上,抿起嘴使坏地用力一勒,他配合地瞬间窜高了五公分,嘴角敛不住的笑意。
她没出息地也跟着笑,两行无语的眼泪挤出了眼角。
“不是说是给......”
“嗯,给了。”
她话音一落,拖上行李箱便转身,他一把拽住,就像上次雨夜一致的戏码,她欲挣扎可他捧住她的脸,霸道地深吻了下去。
她的倔强和愤怒瞬间融化,吻了百次,可每次都能心动,真是个王八蛋。
旁边好像响起了口哨声,可他们并无停歇的打算。
鹿妍的眼泪滑进了彼此交缠的口中,将离别的伤感品尝。
《Round8》一
###
“谢谢你,我风平浪静下的波澜壮阔。”
是私情,是苟且,是猫在深夜才敢咀嚼的感情。
说来是男未婚女未嫁,可我们之间总隔着玻璃,你看见我在对面呼出的雾气了吗,那是我窒息前的二氧化碳。
###
“宝贝,真的对不起。”
早几年,晚几年,可能都不会这样,现在,前进或后退好像都办不到。
(?)
*
“就这样了?”
“应该吧。”
“你不至于两边都不落好吧。”
“人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也要尊重别人的选择。”
鹿妍在家里整理收拾,勤快到不行,她想让自己的生活井然充实,可非常悲哀的是,万年单身狗陆燕都恋爱了。
没恋爱过的人,对象给她拔根狗尾巴草都能给你夸张成海誓山盟的浪漫,鹿妍扶额叹气,想着近期不能跟她碰头了。凹糟。
她正要打电话给老张发泄情绪,便被裹挟进另一桩似是而非的烦心事。
熊煦联系她了。
她回S市只一周,他就联系她了。
还来不及把自己丢进整齐、有序、无他的生活,那人又搅屎棍一样地来扰乱她。
『方便吗?可以接电话吗?』
『不方便!!!!!』
她回复完很久,他的微信或是电话都没过来。她搅紧眉头,对这一刻的反复烦躁透了,一脚跟又冲到厨房拿烧酒,刚灌了一口举着酒瓶回房间就见手机亮了。
哇,这个王八蛋一句话不说给她定了这周五的票,而且是周五大清早,留了个言:『生日礼物』
狗屁啦。她生日在一月!
可是一把火,不需酒精,又他妈的燃了。
人生反复无常,偏感情也要掺一脚,可是,真的好有意思。
*
鹿妍周五上午到上海,熊煦准时接机。
他站在人海里,见她定在原处不动失笑向她走去,用围巾将她兜住,这动作是设计了一番的,可她推开他,一本正经说:“不方便。”
上回在机场还哭哭啼啼跟生离死别似的,没几天又见面了,她一时没法融入这突如其来的续集剧情,总觉得再次见面应该是物是人非的几年后,她嫁作他人,他事业有成。
这一兜转不过一周,怎么又回到了纠缠不清的原点?
可即便莫名其妙,再次见到他,她还是开心地嘴角抑制不住要翘起。
熊煦挑眉,没强迫,将围巾送到她面前,“闻闻有没有酒味?”
她推开他,“不是说约好了吗?快走吧。”
“嗯,走吧。”他一把牵起她的手,又被她拧开了。
熊煦再不明白是傻子,他淡扫了他一眼,“这么有原则?”
“嗯。”她嘴硬。要真有什么狗屁原则还一次次撞进你怀里干嘛,还一次次来上海干嘛。
两人第一次走路隔小半米距离,且是有心拉开。沉默随之一路,熊煦的脸色在走到车边时堪称阴郁。
他人前人后忙活了好几天。自从她上次说心脏不好便找涂一白妈妈联系了国内资深的心内科专家,人老头一号难求,黄牛都漫天要价,结果她一来就给泼冷水。
行至车前,鹿妍做了个“哇”的口型,示意在上海也有好车开,说是创业看起来一点都不艰苦。
熊煦手搭在车盖上沉吟片刻,还是为她开了车门。
明明气氛不算好,可鹿妍整个人开心地腾云驾雾。
车穿过层峦高架劈开攘攘人海,从机场驶向闹市的医院。
鹿妍点开广播,男主播正在说上海市某路段因交通事故造成拥堵,建议司机提前绕道。
她又调至下一个频道,是个音乐电台,播放着流行音乐,她听了几秒决定留在当前。
熊煦听过一首之后皱了皱眉头,人后仰肩颈在驾驶座稍稍舒展,“这种歌听了犯困。”
“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鹿妍瞥向窗外,“我听了想哭。”
你听来是无病的呻吟,却全是我魂牵的心事。
*
鹿妍收到机票消息当场飞了个电话过去,“什么意思?”
“送你个生日礼物。”
“是什么?”
“心超体验券一张,附赠专家门诊入场券,喜欢吗?”
喜欢你个大头鬼!
鹿妍将手机搁远了点,一个人在黑暗里傻笑了会,神经病。她将手机贴回耳边,熊煦正聒噪地读那位专家的信息,她趴在床上两只脚丫来回甩动。
他磁性的吐字一个也没入耳,全在耳畔撩拨。
半晌她打断问:“可是周四晚上我有事情,挺重要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周五起床。”
“唔......”熊煦思考片刻,“这个专家下午要去美国交流,下次就是半个月后了。”
“好吧,我来。”
“那行,不过周四最好能好好休息,事情很重要吗?不重要的话最好能......”他没说的完,被鹿妍恶意地打断了——
“那种事儿第一次的话一回也收不住,你说呢?”
《Round8》二
鹿妍对于医院的人山人海早有见识。
她从初中开始便频繁陪爸妈去医院,即便全国顶级医院的人流非S市可比,可好歹对于挤攘有心理准备。
熊煦人高马大,人肉沙包样挤了五六分钟便耐心告罄。
他掏出手机直接拨电话过去,过了会黄毛小哥就来带路了。
鹿妍微笑打了个招呼,迎来对方八卦的目光,她假作未觉亦步亦趋地跟着,熊煦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她挣扎之际附耳诱哄,“给点面子。”
*
插队真的很不齿,鹿妍恨自己没戴口罩。
做完结果其实和上次一致,熊煦在心超室问了医生,拉她翻山越岭去到门诊时还在问,“那这有事吗?”
老主任说,现在看来是没事,有家族史那就加强检查,平时注意锻炼增强心肌收缩力。
这句话鹿妍听了大概200遍,毫不意外。
熊煦似是不满,走出来又看了眼报告,“以后你半年检查一回吧。”
她低头傻笑,一直没说实话,这种被你喜欢的人360度关心的感觉真不赖,尤其是此人之前态度如此不明朗。
熊煦扫见她嘴角的笑意,轻掐她的腰说:“以后少做体力活动。”
鹿妍拉开他自然环腰的手,“生活上我是不做的,但是有些事总是需要配合的。”
“......”熊煦被她那得意的表情给气笑了,面上一黄一绿的。
鹿妍坐到车上,黄毛也跟着一起,在后座还叫了鹿妍声“嫂子”。
她还没说话,熊煦蹙眉,“别乱叫。”
黄毛一鲠,明明来之前问过叫人姑娘鹿小姐还是嫂子,熊煦说随你的,现在怎么改口了?
鹿妍拿出手机,假装这会才想起来,转头问司机,“昨晚打我电话干嘛?”
他低声道:“我怕你脑子进水了。”
“啊?”
“我怕你忘记要上飞机。”
硬挺的侧面瞧不出喜怒,鹿妍却从语气将缘由一锤定音,恨不能对自己比个“耶”。
她鼻尖贴在冰凉的窗玻上,花糊出一片雾气,她指尖点点下意识画了个爱心又飞快地抹去,赶忙回头,熊煦面色未变,似未往这处看。
熊煦驱车先去的工业园,下车前问她一起进去还是在车上等他,她拢拢呢大衣跟了下来。
一个简单的通间和三间小办公室,熊煦在最里面的一间。
她跟着扫视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
张意致在大学也搞过创业,估计是受表哥启发,后来根本吃不住八方压力灰溜溜地败北,毕业后老实进了银行,她那会也跟着张意致整过这样的办公室,此刻倒也触景感慨,毕业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愿意从零开始。
熊煦抱了几份文件,一把环住她的腰,在她扭腰挣扎之际无缝抛出问题,“晚上想吃什么?中餐西餐日料?”
动作顿住,“想吃汤包。”她眨眨眼,又配合着咽了咽口水。
*
音乐震响,昏光迷离。
夜行动物们精装登场。
眼波戏言厮缠拉扯。
低俗的暧昧的激撞出顶点的直白。
男女荷尔蒙在呼吸中勾绕,互相试探,柔软与坚硬隐隐而动,肌肤擦撞,扯破底线。
鹿妍灌了口冰水,大呼一口气。
她犯了和上回一样的错误,失算穿了件贴身毛衣。
空调估计打到20度,但无处不在的发情却将气温逼至35度。
颈下毛衣内热到毛孔扎针,颈上头颅血涌充血,她灌了两杯冰水才将将抑制自己扯掉衣服的冲动。
熊煦和她吃汤包时接到电话,他们正说到今晚去哪里睡的话题。
熊煦自然说去他那儿,她拿乔说不方便了,以后虽说是朋友但要注意分寸。
她不知自己逼迫的动作是否恰当,但他沉下来的面色实在让人脊背生寒又暗暗发爽。
鹿妍答应来酒吧是想用酒精给自己台阶下的,结果发现非常不巧,如果喝了酒,底线稍稍丧失她立马就能现场裸奔了。
她在喷火。
旁边几位自称是熊煦哥们的地中海和啤酒肚们问她喝不喝酒,她娇羞地摆摆手,几人了然地笑笑,玩笑的尺度都小了。
熊煦出去接了个电话,见鹿妍一个人鼓着嘴无精打采,拉过她问,“没意思就走?”
老丁赶忙出来,“说什么呢?怎么就走呢?”他朝那帮扎堆的女人使了个眼色,冲鹿妍讨好笑,“玩玩就有意思了。”
那次会所之后熊煦就没出来过,总说忙,但了解他的老朋友心里还是有数,那天没让他心里舒服。
熊煦多少有点矜贵做派,对于那样的玩乐方式他应是看不惯。好不容易今天约出来,还带了弟妹,自然要把上次的宴客失败找补回来,大家规规矩矩找回兄弟情。
没有什么是喝一顿酒搞不定的,不行?那就两顿。
他的女伴好奇,确定是女朋友吗?露娜跟他挺久不也没后话吗?
“应该是吧。”老丁觉得这个年纪想稳定也属正常,鹿妍看着就是清白人家,此刻乖柔地坐着,不像是带出来玩儿的。
一旁鹿妍热的都快吐舌头了。
那几个姑娘各个吊带T恤齐B裙,她看着更加难受,没耐心从头认识,只礼貌打了个招呼便走到正喝酒的熊煦旁,见对面的地中海正饶有兴味地看他们,不好意思直说,手捏捏熊煦的手臂,“你出来一下。”
卡座位高,她拉他走到背后暗处,说了声“好热!”
他将手伸进她后背,讶异道,“出这么多汗?”她的毛衣贴身看不出厚薄,他也没多在意。
“里面穿的什么?”
一件白吊带,最可耻的是搭了黑蕾丝。
她不好意思说走,这么多人,可留下她就要自燃了,只得私下同他娇嚷一下。
熊煦见还有一件,脱了也没大碍。
他两手兜起下摆,“脱了吧。”
毛衣一掀,鹿妍因双臂上抬而挺出的白面团颤了颤。
她飞快地拽下。
他凑近,她倒退。
鼻息相交,她护着胸,矜持若处,警惕道:“干嘛!”她的吊带胸偏低,随便拉扯半乳都得挂在外头招摇,她虽不保守但也不浪荡。
他试探问:“那我们走?”
她不好意思,“会不会太扫兴啊?”
“有点。”他手搭在她后背,密密的热意穿过毛衣蒸腾至他的手心。
“啊?”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不会嘛,害的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他撇起一侧嘴角,目含笑意,强行拽过她一只手,捏在手里,“跳支舞走?”
她都这么热了还跳舞,没好气道,“不会。”
“哦,那我找到让你脱衣服的理由了。”他坏笑,两手直接抓上衣角,在她挣扎间咬耳朵,“你说谎了,所以得脱衣服。”
昏暗里,她耳朵都烧红了,“你......”
“我有个亲戚说,他前女友是夜店女王!”
《Round8》三
鹿妍让熊煦将两侧吊带打了个结,才愿意下舞池。
熊煦本是想逗逗她,也想见识她的女王之姿,不过真脱了倒也养眼。同毛衣遮掩勾勒的曲线不同,白皙皮肤姣好肩颈线更能撞击男人直白的欲望。
这会看来确实胸露的挺多,大半敞着,要不是彼此都在较劲倒也不至于没上手。
他扫了几眼,平时两人赤果相对的多,倒看不出这么多肉,这会内衣一挤倒挺饱满。
卡座背面暗,他手不算巧,两人走到洗手间角落,就着暧昧昏光贴一块,羞耻地行光明之事。
旁边挨着的一对男女显然喝多,男方摇摇晃晃扶着姑娘吐,吐完嘟囔两句话又亲一块去了,鹿妍憋笑,脑补了那味儿。
她一笑,熊煦眼下若隐若现的起伏瞬间波浪颠簸,他手抖的更厉害。
吊带能拉扯的空间不大,刚绕一圈指尖还没揪住又掉落下去,几个回合他就心猿意马了。
鹿妍眼神还瞄着那对男女,耳边的热气便吹撩了过来,她推他,“别闹。”她还打算把矜持戏做全套。
“哦。”他应了一声,没动,待她耸起肩方便他系结时,舌尖猛地卷了圈她的耳垂。
鹿妍左侧毛孔瞬间缴械,竖起鸡皮高呼欢迎。
他只一下便离开,耳朵刚一凉,下一秒他又靠近呵了口气。
就他们挨的距离贴的角度,任谁看了都要捂眼睛,偏又什么都没发生,她下意识抬起右脚欲后退,后背刚挨上冰凉的瓷他便一把搂住,“嗯?”鼻尖震动的颗粒感摩挲耳畔。
什么嗯啊,她呼吸急促,下意识也,“嗯?”
他鼻尖轻触她脸颊,哑声问:“今晚去哪里睡?”
“酒店!”
他轻笑,后退半步继续为她打结。
鹿妍咽了下口水,见他不继续此话题心绪瞬时失宁,张嘴讽刺他,“是不是普通的约不爽,约有主的刺激?”
“可以试试。”他忽地抬眼,额头纹理微现,这样看上去显得目光不善。
“口味真重。”
“我口味重不重你不知道?”他左手一松,一个成功的结膈应地搭在了她肩上,他双手一托,将头埋入深沟,鼻尖蹭了一下,在她后退时顷刻直起身来,一脸正色拉过她的手,“走吧,夜店女王。”
胸前布料松垮,她仍是不适,走前又拉了拉U型领。
鹿妍经过镜子扫了一眼,半坦的胸线拉高,此刻仅露浅浅沟壑,虽然肩头的结别别扭扭,可黑色蕾丝隐隐透出白色薄布倒是别样风情。
她尺度能接受露臀沟露长腿露腰线,但就是不能接受露胸,总觉得没安全感。
*
低音炮如无数个不痛不痒却让人忍不住跟着扭身闪躲的锤子,一下一下,击打听小骨和跃动细胞,炫目跳动的摇头灯在舞池上方激情晃动。
摇曳光影下的俊男靓女,跟随音乐律动身体,或有或无地碰撞身旁异性。
她跟张意致就是夜店好上的。
那会姑娘都特爱装,周末烂醉在店里一转身死咬说自己不喜欢蹦迪。
她起初也觉得说了可能不好,所以自己组私人队伍悄摸过去。某日碰上邻系的白嫩系草嫩生生过来尝鲜,她可劲舞弄了一番,末了递了好几个媚眼。
应该是喝多了,换她清醒真搔首弄姿不来。
所以次日见她纯哒哒地坐在公共课大教室认真听课,张意致目瞪口呆,马上展开不温不火却很执着的攻势。
后来他们经常去蹦迪。
人们常说这种地方结下的感情不牢靠,她一直否认,我们不一样。
现在想来应该没错,你看面前这个不也是?
鹿妍压根儿不记得是怎么转场的,一路手护在胸前就置身在了舞池。
摇晃的软板你不动也得动,她手稍稍松开,不过腋窝夹紧,熊煦双手轻搭在她腰上,见她警惕,揉捏腰肉帮她放松,附至耳畔夸赞道:“没事,很美。”
鹿妍在他的目光中将双手搭上了他的肩,翘臀轻扭。
前前,后后。
轻轻,重重。
防线渐渐松开,乌泱的人不断擦过身侧,紧绷渐而松懈。在他协同的步子和膝弯里,鹿妍的动作慢慢放开。
酒精催发的审美格外异常,浓妆艳抹的面具下,长相都没差,只有身材穿着不同。
鹿妍这吊带在场不算扎眼,昏暗是一切的遮掩,可扭动间的线条和秀丽的侧颜渐渐招惹了不少如狼似虎的捕猎目光。
熊煦扫了几个,勾勾唇,将她反搂在怀里带到边缘,一块晃动。
没一会鹿妍的身体反应取代了他的带领,轻擦起他的软物。
弦一根根崩断,此刻不需酒精,肾上腺素将鹿妍的矜持冲破,羞耻线拉低。
她在他怀里渐渐肆无忌惮,双手轻举过头顶,腰臀目的性扭动,来回碰撞。
目光所及的胸前娇兔若有若无地逃出低胸衣领,他薄唇一勾,脑子里已经在计算男厕所隔断的空间了。
酒吧最不缺的是酒,也是性。
他低头咬耳,在混响中大声问:“确定要睡酒店?”
她一反身,膝盖顶顶此刻已无法见光的某处,“你觉得呢?”
她仰面,他低头,光影中目光相缠,鼻尖相抵,唇珠相擦。
扭动间,擎天柱与一线天紧贴着,前后模拟兴.交动作。
震耳欲聋的音效消去他的粗重呼吸,他有些迫不及待,甚至对于某处的激战有种男性本能的冲动向往,“那去洗手间?”
她扭着腰配合彼此裤料的擦碰,毫不遮掩地在音乐中放浪形骸地娇喘,她高频地喘息,齿尖叼着他的耳垂问他,“那你介意吗?”
几个男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动静,目光意味深长地飘来,虽然人群中大家都不打眼,但辣妹总是自带追光效果。
他蹙眉反身,将她掩在身躯下。
鹿妍见他不答,细手穿过裤腰,在逼仄的空间里一把握住,指尖划过龟头,挑衅地看着他。
“你觉得呢?”声音顿塞在空气里。
他在她指尖的刺激下滞了滞,冷笑地补了一句,“或者说,你想要我介意吗?”
《Round8》四
“你想要我介意吗?”语气冷的不似询问,更像是看破的质问。
问题还是抛到了鹿妍那处。
她的心思堪称剖膛破肚。
所有的弯弯绕绕在兜兜转转中最终皆一丝不遮地展露了给他,他却仍在反问。
她的情绪火苗就着欲火原地蹿高,将手心的黏硬用力一捏,一个扭身,从边缘人缝穿到了舞池中央。
她气头上,不理智,甚至开始胡闹起大学才使的幼稚把戏。
在几个男人惊艳流连的目光下,她轻扯了一下前胸的布料露出深沟,收获惊呼后又假装矜持地兜兜好,胯一外展,素手攀上生人的肩借力肆意热动起来。
没有酒精,翻涌人浪与迷离灯光同样能让人恍惚。
她猛地想起大学她脾气真挺差。
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天崩地裂,她和张意致过了蜜里调油的热恋期,后面真的是靠一场架一场炮走到的毕业前夕。
那时候她一不爽就蹦迪,也是这样,搞些幼稚的把戏再在蹦到一半时被他扛走,想来傻是真傻,但刺激也是真刺激。
她同人群舞成不分你我的一团,不知怎么,许是动静太大,他们渐渐外散,将她围成一个圈,众人面目模糊地,或轻蔑或好奇地冲她吹口哨。
熊煦站在外围张望,惊呼和起哄声在内圈炸起,一波一波,他下意识地拨开人群,一眼便望见中心的鹿妍,巧了,一金链男正欲往她衣内塞现金。
纤腰在斑斓镭射灯下化身水蛇,波浪般舞动,他无奈咬牙,掰开前面人的肩,长臂一伸,抢在先接过那把钱,露出大方一笑,左手扬扬,“谢了。”
鹿妍带着点愤怒跳的,却被他一把架了出来,人群还给让出了一条宽缝。
落到平地,她下意识地拉了胸口,熊煦翻了个白眼,“结松掉了,”抄着手瞥了眼钱,200块。
鹿妍左侧吊带的结松开,黑色蕾丝边缘一圈明晃地显露,她没好气地拉了拉,见他毫不在意,一股绝望从心底升起,“熊煦,你真的是不介意啊。”
公众场合几乎袒胸露乳不介意,和现任刚睡过也不介意。
她妄图把自己嵌进他的心里,却发现,他那颗心是石头做的,刀枪不入。
她深深怒瞪了他一眼,一甩身就往卡座走。
一哭二闹三上吊,二十八了也没变。
她决定今晚就打飞的走。
可才走到半程,一件白衬衫兜头罩下,身后半裸的男人将她向旋转楼梯处推,“快走,靠,来了。”
*
保全的眼睛比追光灯还厉害,无处不在,卡座半俯视舞池,老丁们尚在鹿妍艳舞的震惊里,没一会就见两人衣衫不整地出现了。
熊煦半抱着鹿妍扔在沙发,见她欲抬头又按了下脑袋,一把捞起角落的毛衣瞬间穿好,身后拿着电棍的彪形大汉白了他一眼,拧着眉头转身走了。
他松了口气,手碰上酒杯又笑了。
说实话,真是幼稚。
这桩艳事完毕,熊煦被众人灌了酒,都当他方才爽了把,起哄他。
鹿妍将他的衬衫下摆在腰间系好,胸前扣了一个扣。
松垮禁欲。
旁边的姑娘挪近,同她搭讪,“你跟熊仔多久了?”
鹿妍有点烦“跟”这个词,听着就不正经,她喝抿了口长岛,只笑了笑,选择没说话。
对方见这态度,颇有正宫的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们一溜人遇聒噪场热,遇寡言场冷,遇高冷只会骂装十三。
鹿妍举着杯酒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她向来喜欢融入集体,不然也不至于在当时闹僵后那么多人都明里暗里向着她,导致苏晚不得不掩饰和平,若是她人气更高,估计早被苏晚远远地丢掉了。
她整理整理心绪坐到姑娘们旁边,清清嗓听她们说什么。
人坐过来便是友好的表示,几张碎嘴刚微微吐槽两句又奉上迎合的笑脸,转换话题说起这里的酒。
“现在这里的酒没有以前的劲了,我以前喝一杯马提尼就能倒,现在好几倍还能直立行走,肯定掺了水。”
“你怎么不说你酒量涨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以前倒是经常在这里聚,”方才搭讪的姑娘头偏向鹿妍说,“说起来,我第一次认识熊仔也是在这里。”
“哦,是吗?”鹿妍应。
“那时候他倒是常出来,后来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了,”她倒是没什么心眼,并不知道这段时间熊煦身上的变故。
鹿妍了然,自然地问,“他以前都和谁一起呀?”
你看你看,你又八卦!
她心中警钟一敲,但还是期待对方能够同她有问有答地透露。不要像那个王八蛋,也不说话,直接脱衣示谎,心惊肉跳搞刺激。
“额......”姑娘明显顿住了,眼神下意识往熊旭那里飘去,他微醺状态,张扬地笑着在聊天,“有吧,但我不太记得了。”
鹿妍听她语气便知什么意思,幽怨的眼神射向熊煦。
熊煦喝得一身燥,见她看他,横穿过五个人坐到她旁边,“怎么了?”语调拖长,口齿不清。
鹿妍一手抚上他的脸,拇指刮过嘴角被他含住,索性伸入翻搅了一通,“刚刚为什么突然脱衣服啊?”(读者问......)
他在指头欲退出时牙齿轻咬,嘬吸了一口,迷离着眼含糊道:“你猜。”
“熊煦,”她抽出手指,探入他的毛衣内,腻开闷出的薄汗,头搭在他肩上无力地说:“我不想猜了。”
彼此拉扯的感觉是这样的清清楚楚,可进度又是原地踏步的那样明明白白。
累死了。
《Round8》五
听到门锁声时,鹿妍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不是说今天很忙,要晚点回来吗?
她绕过吧台赤脚快步走到玄关,瞬间呆若木鸡。
张意致将行李箱拖入,看见鹿妍时本能地回头往门口瞧,头转到半道僵住,弯腰换鞋的动作同时顿住。
鹿妍手亦是紧了紧杯子,莫名紧张起来。
空气一时静滞,张意致拨了拨被雨水打湿的短发,挣扎后开口,“你在这里干嘛?”
不说还好。
本来鹿妍心里怪怪的,插在表兄弟之间有些羞耻,可这个王八蛋一开口,时隔多年她尤有迎声而怼的条件反射,“关你屁事!”
清脆响亮,掷地有声。
两人再次相顾无言。
*
鹿妍昨晚在酒吧里闹腾了一番,在最终的质问下熊煦沉默了。这个男人连酒后都不吐真言,她能怎么办,自暴自弃一口气饮尽长岛就开始流泪。
说离开她,办不到,说往前进,他不给。
全身每个细胞只想骂娘。
乌暗的酒吧星点的光。
熊煦取了张纸巾没能止住眼泪,索性上了嘴。
两人抱在一起亲,咸湿,粘滞。
她哭得不通气,他就啃她下巴嘴角鼻尖,待她偷几口气,又缠上柔软。
男女搂坐在角落,黑影缠成一坨,时不时有同桌或游走的过路人扫一眼,可他们过分沉浸在酒精升腾的情绪波澜中,毫不在意。
唇舌纠缠,平息又翻搅,浪卷浪,无尽头。
一回到家,两人缠在了一块,她止了哭可心中意难平,一个劲儿的锤他。
他控不住她,一把捞起按在墙上寸寸深入,听她因饱胀满足的呻吟,叼住耳垂,“舒服吗?”
她就不让他如意,“不舒服!”身体舒服又如何,心里还不是憋屈的很。
他立马抽出,感受她空虚的扭臀后探入两根手指捣搅一圈,将濡湿沾在小腹,指尖缓缓腻开,低哑道:“又骗我。”
鹿妍撇嘴,在他再次填满后轻哼了几声,“反正我都剥光了你还能怎么我?”
熊煦放慢速度,下巴搁在她肩上,“你骗的太多了,罚你明天在家也不能穿衣服。”
“我哪有?”谁骗的多?她都快把自己摊开任他解剖了。
“嘴硬?”他咬着细嫩的肩头低笑,坏心地快插了几下,听她颠叫了几声,问,“那昨晚?”
“昨晚老娘很爽。”她将脸贴上冰凉的墙面,缓解性.欲或是谎言带来的羞耻高温。
“哦,”他拖长尾音,带着笑意,“我和他谁大?”
她一鲠,咬着唇说,“差不多吧。”
“这样啊,”熊煦舌尖卷舐过肩颈的敏感,“比现在舒服?”
问这么多?她心中咯噔,轻嗯了一声。
“做了多久?”
“忘了。”
“几次总该记得吧。”语气丝毫没有愤怒或是介意,满是调侃的戏谑。
鹿妍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这种被剥皮拆骨的羞辱太欺人,他不过是仗着她的喜欢肆无忌惮。
她被人揭开如此幼稚无耻的谎言,有些愤怒,手一撑在他的动作里扭开,“熊煦你到底想问什么?”
空调还没打高,室内的温度仍停留在让人瑟瑟的水平,抱团运动倒还合适,一人孤立她的牙齿便开始打颤。
“没,”他一把拉过她,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到她的禁忌区,上前抱住哄,“我乱说的。”
她张嘴用力地在他肩头咬下,齿间还有上次啃噬后的痂,“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她再一用力,血腥味浸满牙缝。
他咬牙,“你来,就说明没做。”他在她不断心急的提醒中,悟出了她的用意,可能揭穿的时候没把握好度,姑娘急了。
她眉心耸起小山丘,咬他还不够,上手打他的半软,“那你在意吗?”
沉默。
又是沉默。
深夜里的一呼一吸抽掉了她最后吊起的勇气,她牙齿一松,重重地叹了口气,推开他,低头看着两人的赤足说,“他对我真的挺好的。可能不是我想要的好,但给的比我想的多,可能一开始没报什么期望,所以他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超过了我的期待。”
“可我跟他说了分手。”
她话音一落又被他拥入怀内,他顺了顺她的头发,低声说,“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两行泪又敏感脆弱地淌了下来,“我回去就跟他复合。”
又是沉默。
鹿妍当他知道了,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出来时熊煦拉了她一下,“干嘛,”她没理,拖着行李去的客房,“我改签,明儿走。”
环境陌生,心情谷底,她睡的不踏实,半梦半醒时分熊煦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她不知道几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睡过来,但身侧的凹陷让她一下安心,他躺了一会叹了口气,伸手半环住了她。
她阖眸的睡颜下,瞌睡虫全跑了。
熊煦听她呼吸乱了,知她醒了,唇贴着她后颈说,“宝贝,明天先别走,等我回来。”
她憋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明天能说清楚吗?”
他低笑,“别走就是了。”
“就问你能不能!”
“能!”
半晌,她反身,环住他的脖颈,两人无缝搂的很紧。
那刻,心跳共振。
好像,心意相通了似的。
*
鹿妍起床熊煦已经走了,刚倒水便见到这个扫兴鬼。
眼前的张意致踌躇后掏出手机,鹿妍抄手盯着他。
在她凌厉的目光中,他拨电话,送耳旁,等待通话......
熊煦刚开了个很没规矩的小会,一群人胡闹了一番刚离开小会议桌便接到了张意致的电话。
意外的是,这人居然喊他,“熊煦,我来上海了。”
“哦。”他没在意。
“我在你家。”
“......”
他有个饭局没法赶回去,立刻挂了电话给鹿妍打,可没接的通。
鹿妍手机不在手旁,这边见张意致挂了电话,非常喧宾夺主地开始赶客,“你来这儿干嘛?”
“找我哥。”呸,他都不想提这个字眼。
“可他现在不在。”杵这多尴尬啊,你走吧。
张意致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你跟我哥什么关系?”
鹿妍来火,她也想知道啊,“关你屁事!”
“哼。”他冷笑一声,往冰箱走。
鹿妍听他冷笑知他何意,冲上去踹了一脚跟,怒目瞪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也没了好气,顿住脚回视她。
之前他有过猜想但都觉得太不靠谱,这两人搞一块去怎么也荒唐,估计就是普通认识吧。他知道自己自欺欺人,可……
一个浪子一个烈女。多离谱啊。
“没什么最好!”她将拖鞋穿穿好。熊煦家只有两双男士拖鞋,很是不合脚。
雨水泼打在落地窗,室内没开灯,显得阴暗,同气氛倒是如出一辙。
“鹿妍,我以为你是个好姑娘。”他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失望。
熊煦对于感情的游戏态度他再清楚不过,鹿妍在他眼里如何也是再也得不到的圣洁白花,这刻看来,明显是自甘堕落的表现。
鹿妍一口气堵住,一时忘了怎么反击。
她心底深处何尝不曾想过,她这样的人是怎么跟熊煦纠缠上的?
她一个踩着规定步伐过日子的人,是如何跟一个三十多岁还要从零创业且没有感情、不许承诺的赌徒好上,搁这儿耗日子的?
“我以前也瞎了眼,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她剜了他一眼,见他也是怒气冲冲,好似她还是他的附属品似的,想想更气,急火攻心,刨心掏肺地刺激他,“你知道我和你哥怎么认识的吗?或者说,我们第一次上床什么时候吗?”
张意致很想学她说一句关我屁事,可他气到沸腾,下颌咬紧,沉嗓问:“什么时候?”
鹿妍声音带着颤,甚至有报复性的快感,“你婚礼当天!”
他不敢置信。
她笑得张扬。
“你和你的新娘在楼下,我们在楼上。”她手指将绒布沙发抠出了五个深坑,还不解气,加码道:“两次!还高潮了!”
幼稚!
爽!
真想再拉一个观众,她贪心,甚至想要掌声。
*
上海的冬雨从昨晚开始绵延,时而暴烈,时而缠绵。
熊煦上了酒桌立马告病退了,但赶到家里已经八点多了。
一开门,一室酒气。
一盏落地灯映了一圈光,两片歪扭的剪影贴在白墙上。
鹿妍红着一张脸,哭得乱七八糟,头发凌乱成鸡窝。
张意致脸上有抓痕,亦是衣衫不整,见他回来颓丧的一双眼瞬间猩红。
“只动手没动兵器吧。”熊煦挑眉佯作扫视一圈。
鹿妍揉揉眼睛,扑进了他怀里。
室外的冷气湿气被她的温暖驱散。
他叹气,拥住她,“何必呢。”
刚说到大学最后几次吵架的缘由,两个人囫囵地又吵了起来。
鸡毛蒜皮经年还能意难平,她带着身体的习惯上了手,被他制住便开始哭,委屈死了,被这表兄弟两来回耍,末了还要被嘲讽“我以为你是个好姑娘”,她一哭,他便急,一松手,她就挠捶踹。
最后,说的嘴干,火气上头开酒喝了起来。
也没言欢,也没言合,但情绪在酒精里变了味,好似缓了缓。
昏黄光线中,张意致同熊煦隔着鹿妍抽噎颤抖的背,冷漠对视。
鹿妍可以觉得这件事只是委屈,只是尴尬,只是别扭。
但张意致知道,前女友这个身份,是兄弟碰不得的。
这是尊严。
尤其是,他不止一次表达过,对她的留恋。
他看着紧拥的男女,手中的拳头紧了紧。
《Round8》六
半室昏,半室暗。
雨声在震怒里消匿。
鹿妍几乎是被甩到了墙角。
熊煦下意识地要护她,可张意致喝了酒,理智下线,这一幕显然也攻了他的心,迎面就是一拳头。
他撇脸将鹿妍推至角落,一把将张意致扑倒,“有话好好说!”
“我他妈跟你好好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熊煦语塞,总不能兄弟想前女友的时候,他说,你知道吗,我睡过。多傻缺啊。
鹿妍赶紧爬起来,两手拦在两人脸面中间,急声道:“别动手啊!”
虽然刚才她也动了手,但是女人的力气到底小,他们就你一拳我一扑,茶几翻了,遥控器酒瓶茶杯散了一地,昏暗里不明颜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滚动,丝丝浸入绒面。
落地灯的悬挂灯泡此刻仍在惊吓的余震中。
张意致尤在挣扎,可他锻炼向来没有熊煦多。
两人狰狞面孔互相钳制过程中,他始终没能翻转被压制的局面,他粗喘着继续较劲使力,大骂,“熊煦你他妈最好是认真的,我敬你浪子回头金不换!”
熊煦嘴角仍隐隐作痛,不耐地脱口,“关你屁事。”
两人战火硝烟时刻,鹿妍收回劝架的手,指尖拉拉熊煦的袖子,“那关我的事吧。”她真的等了一天了。哦,不止。
张意致和熊煦皆是一愣,目光转向她。
开酒时,她和张意致没怎么说话,想来一开口又是对骂,素质都没了,索性闭嘴,但他先后两次轻声开口,“你和他怎么回事啊?”
第一次,她白了他一眼。
第二次,再问,心慌了。
怎么回事啊?
张意致亦在她非直面的避讳中了然,又是一声冷哼。
随后两人又吵了起来。
感情就像一个无解的闭环。
就像他们一直吵,估计没苏晚的事儿后面也得分。
就像她和熊煦一直在绕圈子,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个死局的出口在哪处。
熊煦撤了劲儿,手稍稍松开,见张意致只是吹鼻子瞪眼没有继续的意思,慢慢起了身。
他拉过鹿妍的手,“我们进去说。”
“等等,”张意致手拦住他,“先帮我给我老婆打个电话,脸被抓了明天回去不好交待。”到底是怒发冲冠血循加快,酒精代谢的迅速,这会马上想到明日面对的老婆最要紧,旧情人给的伤口要赶紧找补。
这下轮到鹿妍冷哼一声。
她和张意致相处不喜落下风,总算挽回输局,应该在胸口小腹也下手的,让他回去二次返工!
“行。”熊煦见她孩子气的一面,笑着揉揉她毛躁的脑袋,“我先打个电话,一会跟你说。”
张意致奉行男人处事,有事打一架娘骂一通,发泄完了还是要处理事情,他拿出手机先说了几句,把手机送到正在开电脑的熊煦手边。
“嗯,在我这里,刚喝了点,摔了,他怕事儿,嗯,还是你管的好,好,弟妹早点睡......”切断电话时他看了眼时间,21点26,屏保是一家三口的艺术照。
他将手机送到张意致手边,“今晚睡这儿?”
他反讽,“我睡这儿不荒唐吗?”
“又不住一个屋。”熊煦自然也觉得怪,但时间不早,也不是没空房间,住到外面也奇怪。
当然,这事儿怎么办,都怪。
“哦,”张意致接过手机,在略显空虚的情绪里沉默了小会,口气不善道,“那你们住一个屋?我住另一个空房间?”
然后可能不小心还要听墙角?他是白痴吗?
熊煦嘴微张,舌尖于门齿后微挑动,又咬牙咽了进去,不知道该怎么说。
“哥,要是玩玩就算了吧。”他多少能摸出两人之间的猫腻。
鹿妍是谁,她能理直气壮出口的事情绝不会给你憋气。
方才他问了半天,她都没在“关系”一词上放出屁来,想来两人只是玩伴关系,而她这种姑娘显然处于下风。
在他看来,鹿妍玩不来熊煦的游戏,熊煦也不可能为鹿妍出局。
熊煦烦躁地搙搙头发。
同鹿妍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真空世界,没有金钱利益繁复人际,无忧无恼无压。
在人生落入谷底的时候,是她为彼此拉扯出一个乌托邦,但要携手在凶蛮世俗的钢铁条框下共建理想国,如何想都迈不出步子,导致前进不得。
可若说放手,他也办不到。
喜欢已经根植,习惯会不停地拉扯人的注意力。
他在来上海时想过算了,确实也算了一阵子,戒断是极大的痛苦,这他能克服,但开始新的好像有点难。口味变得独特,看什么姑娘都觉得不对,忙碌的间隙去喝酒,姑娘下到嘴边,忍不住中蛊一样想,那下次如果还有机会碰面,她问做过吗,他如何还能理直气壮?
那段空白里,日积月累的空虚被一个人填满,还被用一些劣质又不惹人厌的小手段驱赶她人,最后就只有她了。
若能停留在这样的关系上最好,他可以走她要求的两性规则,可前进的那一步他想不出回答。
在感情上他做了太久放手族,某些时候除了约根本不知道如何挽留或者出口承诺。
他们这样的关系差的不是亲密,因为他们已经足够了解和包容,差的只是那一嘴承诺罢了。
可他说的出口吗?
拿什么说?
人心肉长。涂一白问过他,“你是怎么做到片叶不沾身的?”言外之意,怎么就没有心呢?
以前他还骄傲过,现在想来只是没放心思在那事儿上,这会上心后才发现,这事儿真不比生意哪儿好办。
二十岁能为姑娘冲动砸酒瓶,三十岁也能为女人将弟弟扑倒,真心上头的时候,几岁都是毛头小子。
可冲动后的理性也是二十岁的几十倍。
他脑袋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猛地发现,而立时候的喜欢可以让两人在一起,但走下去,呵,他的现状根本无法迎合她的诉求。
*
书房内只有微弱的笔记本排风声。
书房门把上一道温热将金属覆暖。
张意致回了几条消息,见他沉着脸一言不发,鼻音提醒他,“嗯?”
“知道了。”
知道了?
鹿妍站在门后咀嚼,沉默前的一句是什么来着?
她将进度条小心翼翼地回拉,想起来了。
要是玩玩就算了吧。
知道了。
呵。
《Round8》七
鹿妍半夜三点到的家。
不知是情绪还是舟车劳顿累的,整个人木了,她放下行李箱突然被一团白色吓到。
小白摇曳着尾巴黏上来,她僵住。
可能心情太差,以为迎接她的只是一室黑暗没想到还有意外的生命。
她不喜欢狗,但没立刻把它丢出去,两只动物在开了壁灯的客厅面面相觑了很久。
次日清晨,S市天气晴好,她听见客厅动静跑出去,揉揉黑眼圈问胡凤湘,“那玩意哪儿来的?”
“你二伯母朋友家生的,最后一只,我看可爱就带回来了,”平时凶悍的大嗓门这会小媳妇脸色奉上,“我知道你不喜欢狗,但是它和别的狗不一样,”她弯腰,嗲着尖嗓跟小白说,“跟姐姐拜拜。”
那只狗这么小哪会啊,鹿妍翻了个白眼,转身进房想补觉,走到床边又来了阵无名火,冲出去,“这只狗哪里跟别的狗不一样了?它是不会叫还是没长毛还是不用吃喝拉撒?”还是到了发情期不会出去野合?
后面那句她咽了回去,毕竟大家心脏都不太好。
胡凤湘被她莫名其妙的火气吓到,“这么大火气干嘛呀?”
“我哪有!”她敛了敛口气,瞪了眼那狗,虽然昨晚安抚了她片刻,但可惜的是人很无情,天一亮,交情全无,“要养狗也要第一个去挑,最后剩下的那只怎么会聪明呢。”
“我还不是看它可怜想到你,”她瞥了眼炸毛的女儿,“你不也剩着,总有像我一样有眼光的人的。”
鹿妍瞬间河豚瘪气,她去上海之前对胡凤湘说,自己对张亦深没意思,别安排家里见面了。
她知道那晚妈妈是后半夜才睡的。
她总觉得这次上海会有不同,但没想到这么糟糕。
她上到出租的时候熊煦才出房间,他的电话持续call,她的手机持续ring,但始终没有进行正式交流。
机场搞完票,她在冰凉的候机座上歇了会神才回电话给他。
“我走了。”
“别走,”熊煦刚下到负二层,手上攥着车钥匙于空旷的地下车库疾步,他听见背景音有女声提示,问道:“你在机场吗?我过来。”身后的拖油瓶张意致还亦步亦趋,一脸好奇地听他讲电话。
“你本来要对我说什么的?”她是气,但也好奇,反正没戏了,不必留作一桩悬案。
“见面说。”
“不要再拖了,给句痛快话。”即便他看不到,她还是忍不住忿忿地翻了个白眼。
双闪在黑暗中亮起,他一把拉开车门,“虹桥是吧,我过来。”
“我要你现在说。”
广播声和说话声交错在耳畔,根本没有好好说话的气氛,可她犟。
“好,”他看了眼张意致,开了中控掩住声筒,指了指车门,压低声音,“你先出去。”
张意致动作稍犹豫了两秒,便被他伸手推了一下,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
鹿妍等了很久,无所谓地在扒手指。终于,在一声重重的叹气里,他问:“非要结婚吗?”
鹿妍没懂,“什么意思?”
熊煦了解她相亲的过程和目的,也听她细数过男方的家产,换作别的姑娘他肯定嗤之以鼻,嫁人还是嫁钱,三十岁是什么生死难关?不嫁就变龙虾?
可当她房房车车罗列时,他还是非常俗气,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的。
说实话,男方条件在本市人里就是个中等水平,可要他不靠父母拿出来真不可能,何况他还在啃老做生意,未来没个数,如何能下聘娶亲?
“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
鹿妍在下飞机的时候才打开了张亦深的朋友圈,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世界就是变化的这么快,在一张像素极差的酒吧昏暗图里,他搂着个姑娘,一星红光映在鼻梁中段,浪荡不羁。
她说不想谈时,他慌措的模样还在眼前。她愧疚了一晚,且在第二晚收到:「我会一直等你」的微信,让她又陷入自我检讨。
然而,男人真的是个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真话。
当然,就算吐出来,也难听死了。
*
年关是鹿妍最忙的时候,她一年也忙不了几回。
那边上海熊煦也在收尾,催款的还款的各种东墙西墙地补,有回凌晨三点给她发:「宝贝早安」
鹿妍没回,早上看到的时候也很平静。
“那是什么意思?掰了?”
年二十九,陆燕带了新男友见大家,鹿妍也忙完最后的报表,在下班前把自己从邋遢鬼拾掇成都市丽人,提着包不死不活爬过来喝酒,或者说,吐槽。
“不知道。”她后来没有回过消息,而他向来也不是多么主动发消息的人,有时候一周零碎几句,都是无关痛痒的话。
如果他愿意将自己开诚布公,她不至于态度这么冷。说什么早安晚安,吃的什么,她不想听。
“不知道是结束还是拖着?”
嘈杂再次占据对话,半晌,她无语,认真地用敷衍的词说:“不知道。”
“好吧,那你不跟他联系估计他很快就会有新欢,自然而然就断了。”陆燕自认为自己已经有经验了。
鹿妍想说不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会,但短期,不会。
熊煦的忙碌她多少了解,而自己在他身边、他心里的分量也许重不过文件金钱自由之类,但人类还是能排上号的。
她作来闹去,他无限度的接招,亦说明,他们之间根本不是情感独角戏。
不然一句话轻松两断。
他说不想结婚,她真的无语,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说到结婚的?
她要的是稳定一致的光明情感生活,当然,她后来也想到,确实在一起会考虑结婚。可是,熊先生不知道男女要先在一起吗?
“那你还和张亦深在一起吗?”陆燕总觉得,这个不成还可以回去找另一个的,换别的姑娘她会骂渣女,但是自己的死党做什么都行。
鹿妍摇摇头,“以后再也不想碰男骗子了,我要那种老实巴交的小鲜肉。”她要从零带娃,从根扶正,别一个个要么张口只爱你,要么死活不说爱的,都端正态度给她老老实实。
既然看中的是颜,就别在意什么年龄了,哪儿那么多好事儿。
鹿妍当晚把中了一个,她下舞池的时候是真去跳舞的,但是跳着跳着看见了帅嘟嘟的幼齿男孩,贝齿咬着唇,羞涩地跟着音乐点头,身体微微摆动。
她调戏心起,冲上去贴身辣舞。
陆燕在桌上看了一圈,推推老张,“她喝酒了吗?”
“没啊,说明天早上要起早,所以没喝。”
彻底放开后的鹿妍收获直勾勾流口水的鲜肉一枚,对方羞涩地点点她的手臂,要微信。
她恨不得拉他去男厕所,但还是守住了底线,再也不能第一次见着男人就上床了。
她以为今天很刺激,可被小男孩借钱买单时整个人被泼了冷水。
「姐姐,我在B层的29桌,我们不知道二层贵,能借点钱吗?」
「我过年拿了压岁钱还给你。」
卧槽。
谁稀罕你的压岁钱。
鹿妍吹牛吹到一半,还想说自己嘴巴开光居然说鲜肉就有鲜肉,下半句卡在嘴边不上不下。
人家男孩问她借200块钱,她转了个红包,呵,都没超过微信红包上限。
在他激动地连发好几个谢谢后她果断地把他删了,确实,养儿子是要付出金钱代价,她虽不是富婆,但两百块真的不太缺。可是,想到除了要教他如何爱,还要教他为人处世和努力致富,一下子就性冷淡了。
没劲没劲,鲜肉算了,继续相亲吧。
一场没有酒精的酒局让她醍醐灌顶,她看着陆燕被乖巧的男朋友扶上车升起羡慕之意,从钱包里拉出200块的角拍了张照片。
左看看右看看,不得劲。
她坐进车里,将200块塞进了乳.沟。
*
熊煦整理好行李拉下总电闸,宽亮的豪宅刹那陷入黑暗。
年关的深夜人烟稀少,大家都回去过年了,他也要回S市过年去。
上车,发动,一路绿灯,停在机场,取票,候机。
他阖目,炽光打在眼皮上,毛细血管纹路若隐若现。
近日忙碌成陀螺,可生活里有可爱脉络顺着疲惫攀上嘴角安抚他。
鹿妍是个坏姑娘,越相处越能发现她的坏。
不过也是,要驾驭一张风情面孔,揣着一颗小白兔的心脏早就被男人骗走了,换个角度说,还真没女的能步步为营在他的生命里留下这么多痕迹。
刷牙时在镜面的左下角发现了一个红色唇印。
打开床头柜一个撕了一道口子的避孕套躺在财经杂志的中央。
酒柜里两张卡通贴上写着“一个人喝还是两个人?”
就来了一两回,可真能折腾。
他看见了就给她发条消息,想等她回复的时候把她的“恶作剧”发过去,可她一直没回。
手机里莫名其妙除了各种PPT和白纸黑字图,多了一些说不出趣味的图片。
那日雨夜,张意致和他上楼时问,“难道动心了?”
他没说话,懒得理他,说起来是表弟,说到底还是前男友呢。
“我想想,能在家里应该......”张意致一个人自言自语,见他不说话,又懊恼地说,“不行啊,我嫂子是谁也不能是她啊。”
电梯上行至23层,熊煦踏出步子,低声问:“结婚好玩吗?”
“不好玩,你别被身体吸引就受不住,婚后这事儿趣味性大大降低。”张意致落井下石,说完还瞥了他一眼。
熊煦没说话。
但鹿妍最后的那句“那只能说明你不够………………我不够重要”在耳边回荡。她中间语塞了很久,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不够重要吗?
*
下飞机时,已是零点。
城市撤下喧哗,寂寥的让人想吟诗。
他坐上出租,打开朋友圈,下滑,鹿妍发了一张图。
他点开,是一封手写请帖——
鹿妍amp;张亦深
大年初十
他眨眨眼,这么快?
疲惫的瞌睡虫瞬间跑光,头皮被剧烈的心跳震的发麻。
《Round8》八
鹿妍接到电话时,心跳大震。
她在诱惑和讽刺间选择了讽刺。
只是没想到,熊煦当了真,他驱车直接在她家小区门口,“你下来。”
她睡眼惺忪,嗡着声音问:“什么?”
“你下来。”
“我不。”
熊煦指尖抠进方向盘,“初十?”
鹿妍眼珠转转,初十?“嗯。”
他咬牙,“这么急?”
鹿妍没懂,“不急啊。”
初十就要结婚还不急?熊煦不想说废话,只想见到她,本是想憋到明天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他拉开车门闯进冰天夜幕中,“你下来!”
口中白汽如烟雾,在凉风中被吹散。
“干嘛啊。”她听他口气很差,开个玩笑而已,不会当真了吧。
“鹿妍你给我下来,不然我就去敲门,6B1012。”
“......”她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板上拉开窗帘。窗外,晚灯将枯枝镀光,涣散成一圈朦胧,她低声问:“熊煦,我要结婚你很急吗?”
“......”
沉默
靠!“我挂了!”
下一秒,“急。”
你会急啊。她额头点在寒窗上,“可是没办法,我就想结婚,我就是个结婚狂!”
“鹿妍,”他喘了几下,“是来上海前就决定要结婚了吗?”
“不是,是这几天决定的。”她说出口才发现这个谎言很易碎,筹备婚礼哪儿是这么简单的事,能横跨半年,累死累活,她屏住气等他说话,想着自己肯定又要被拆穿了。
可她低估了关心则乱这句话,此刻的熊煦丧失分辨能力,丢掉绅士包袱只会下命令。
“下来。”他机械地继续念这一句。
“你现在急吗?”
他眉头锁起,心口揪起的就没松下来过,只挤出一个字,“急。”
“多急?”
“很急。”
你终于急了。
鹿妍裹上羽绒服,走到门口从垃圾桶里抽出请帖揣在手心,一路飞奔向小区门口。
圆筒状的羽绒服本穿风,可脚步的欢腾密密地堵上风口。
她一眼就狙中夜色中的黑弧,可刚扒上副驾的门便被候在树旁的熊煦塞进后座,他的外衣在风里被吹成冰的温度,可动作却像火一样。
她将请帖塞进他手里却被他两手一撕,丢落到车厢两处。
熊煦手抖的没停过,他压根儿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他一言不发,闷头将鹿妍如礼物一样拆开,剥下羽绒服后衣料的窸嗦声在车内消去。
他拥住她,越搂越紧,借用她温暖的身躯定住荡乱的心神。
鹿妍被压在后座,仰面盯了会车厢顶,路光撒下半片亮,后座刚好隐在黑暗的树荫下。
这刻的熊煦异常到她不可思议,她眨巴眨巴眼打破这刻的静默,“现在抱我要给钱的。”她想说点什么继续刺激他的话,可欣喜压不住,出口是幼稚无比的小家子气。
熊煦张口轻咬住她的乳尖,隔着棉质的布料,水星子将襟前沾湿,“鹿妍,你这样不算耍他吗?”
他手探入衣内掌住柔软,揉捏的力道由轻及重,越发带着点恶狠。
身下的她并未挣扎,反而双眸含水地凝着他,似笑非笑说:“我有个师傅,把我教的挺好,为了自己的目的,牺牲点小情小爱根本无所谓。”
“那底线原则呢?”他粗鲁地拉开睡裤的松紧,大力地扯下,愤怒地咬牙道,“不同时跟两个人睡的原则呢?”
“还是师傅教的好,”她反守为攻,一腿张开,双手协同将他的裤料也同时撤下,“我试了,挺刺激的。”
熊煦动作顿住,背弓在半空,胸廓几个微起伏后,猛地将她一把翻转。
鹿妍只听到身后的呼吸如猛兽般急促,像是一只温懦的动物突然被抢了食,猛地开始发怒反击,让人措手不及。
她被骤然插入,由于太突然毫无前戏,她只得蹙着眉头抓着皮椅发出长长地呻吟。
熊煦的手指在颤抖,一手扶着腰另一手指尖几乎掐进臀肉,毫不收敛。他动的很快,快到后面鹿妍反应过来,都来不及说话又被撞地浪叫不断。
每每她欲扭身都会被他控制。在他近乎疯狂地打桩时,她终于受不了,仰脖攀住窗玻,断续地娇喘,“你......没戴......”
再次,话被吞没,她再次花枝乱颤,吞咽都失控了。
在她的印象里熊煦从未如此失控地做过,不戴套,动作粗,频率不顾及她,姿势一尘不变,他有一种视死如归做完这次没下次的决绝。
爽感蓄积,高频的拍打声和毫不压制的粗喘几乎盖过她的淫叫。
他在巅峰时轻咬她的耳骨,喘吼道:“再逼我一次吧。”
射的那刻他趴在了她的背上,方才两人在窄厢内太过放浪,一瞬动静止,一呼一吸掺着怪。
她双脚麻木,喉咙刺刺地发痛,想开口说什么,但沉默了。
深夜的马路间或有远光打过,映的车厢一明一暗,不知这番动静有否被谁偷了眼去。
熊煦手搭在她的小腹上,无奈道:“宝贝,这次真的很幼稚。”他重点咬了后两个字。
鹿妍知道他应是想明白了,结婚哪是一说就办,说结请帖就能发出来的,“可你信了。”
她只是想讽刺,毕竟这么拙劣的把戏,根本经不起推敲。她想气他,用前女友通知结婚的画面讽刺他当时对她说的不必,可男女的思考路径显然不同,但没曾想,歪打正着。
“对,”他僵着身子没动,轻笑起来,“我还急了。”
他是在鹿妍毫不避讳让他进入时反应过来的。
对于婚礼的流程他并不清楚,一个月什么都可能发生,他能辨出来全靠对于她的了解。
如果一个擅长违背真心的姑娘不会在28岁还千里寻他。
她非肯将就之人,也非轻易破原则之人。越了解,越知别扭中的可爱。
“那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
她反身,光着娇肤满意地环住他,“那你说。”
“我现在不能结婚。”他挤了出来。
她瞪他,“然后呢?”说说说!多说点!除了情话多说点正事。
她之前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是真空的,一点来自真实世界的飞沙走石都会刮伤那份娇弱,张意致出现的时候她有过慌张,但没想到他们倒是没把这人当回事,她有无奈过熊煦对她没有过度的占有欲,这可能是不爱的表现,可也在那一刻感激那份占有欲的适度,换作很多人大概都会很别扭,可他真好。
她甚至期待,在面对那些公序良俗时,他会用什么姿态和态度和她一起面对。
“现在不行。”他又挤了这么个没内涵的句子。
她又好气又好笑,情愫和关系达到了那般浓度,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她掐他,“那现在什么行?”
熊煦柔笑,鼻尖同她的顶顶,“你说什么都行。”
“我要你说,和秦蒻上床时把你吓软的话。”她含笑,但表情超认真。
熊煦一愣,咬住她的下唇,“我们不适合再提起和别人的床事了。”
鹿妍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什么叫不适合,她憋了几下气总算把笑意憋了下去,继续说,“那你说我重要吗?”
“重要。”
“比你那些事都重要吗?”她有点害怕答案,搭在他腰侧的手攀上他的肩,较真地捏了两下,提醒他小心。
“我那些事说到底也是......”他说到一半没说下去,滞了口气,认真地说:“比那些事重要。”
鹿妍一颗心被塞满了棉花糖,一时眼眶居然有点热,她想拥抱,他也确实向她靠近,可乳尖贴上乳尖的那刻她控住他的肩,“熊煦,以后我不想猜了。”
“好。”
“那......”
“宝贝,”坚硬的胸膛将柔软压成一滩肆意的波浪,他凑近她耳旁,先呵了声笑气,在渐而雷鸣的心跳里,说:“我爱你。”
——Game Over——
《NewRound》一
——“宝贝新年快乐。”
——“你也是。”
*
生活是一个循环,就像闯关打怪兽,闯过一关还有下一关。
鹿妍初十是真要参加婚礼,因她被老鹿拉着练过字,一手好字被大嘴巴爹娘吹得远近闻名,于是表姐把写请帖的事情交给了她。
现在都流行电子请帖,手写的基本都是送到单位,鹿妍写好规定的张数发现还有余裕,下意识地写了自己的名字,旁边想写熊煦但一时间怒上心头,挥笔写下张亦深。
写完左瞧瞧又瞧瞧甚是满意,拍了张照片计上心头,将原先仅熊煦可见的乳沟图删除,换上了这个。
她对于熊煦之前说结婚不必通知他颇为耿耿于怀。
即便当时他们确实处于不平等的感情输出关系中,但姑娘都很记仇,且记起仇来完全没有道理。
那日她回去就把老张call醒告诉她自己又柳暗花明了,对方非常不屑,“好,那我挂了,等你再山穷水复的时候告诉我。”
她和熊煦的关系之前是死循环,难破局。这次破了大家也只当她狼来了。
她说不清,毕竟兜兜绕绕的细节堆迭以及他微妙的动作语言很难通过她贫乏的转述将感情的扭转传达给外人。
非亲历者难以感知,她早就获得一份独特,这次只是争取了一个承诺。
*
鹿妍年三十是在爷爷奶奶家过的,二老八十多但身体硬朗,一餐年夜饭一直念叨她的事儿。
以前会烦躁,这回没。鹿妍嘴巴翘起乖乖地听老人催,不急不躁。
熊煦新年约了她两回,她都拒绝了,真不是矫情,纯忙,但他好似不着家似的一直在外头晃。
她只当他爱玩不着家,或者心痒想约她,全然不知张意致见他就侧敲旁击,还指使家里人给他找对象,不死心大年初二就把姑娘拉来了老爷子家。
姑娘是真好看,一看就是这帮人精心选的,他没说话,给人姑娘递了杯水就开始没素质地玩手机。
末了,人走了,微信都没换。苏晚气得掐张意致,你哥活该单身,说泡妞高手,把姑娘气成那样。
张意致转述的时候,他紧皱眉头,他只是没说话而已,大概是美人惯了人捧,一时被人冷落便放大委屈。
“你最近没和鹿妍联系吧。”
熊煦想起了什么,问他,“最近她更新朋友圈了吗。”
“没吧。”张意致迟疑,掏出手机,熊煦抓过来一看,只停留在两根烟头,连那束玫瑰都没有。
呵,坏丫头。
***
好不容易到初五,鹿妍得了空,熊煦便开车来接她。
鹿妍住的小区不算豪华但在市区中心,出行便捷,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熊煦一眼便扫见一身火红的她。
他给她开门后第一件事情是摸了她的小腹,问她,“来了吗?”
她先是一愣,再脑筋一转,面不改色回复他,“没来。”
熊煦当晚回家便后悔那瞬间的冲动。
他想到鹿妍心脏不好,如果不全身检查意外怀孕可能有风险。他起初两天急着约她想买颗药给她当糖喂下去,但她没空出来,他也不好说你去买颗药吧,才刚在一起,她又是个疙瘩心肠的人,所以拖拉到初五。他心中算了算勉强是安全期,但又怕中间隔了一个月不准,遂来探探月信。
鹿妍见他没说话,问他,“没来很紧张吗?”
熊煦在第一个弯口时开口道:“我还是觉得那天太草率了。”
“哪件事?”她沉声斜眼问他。
“套的事儿。”
“是不是我怀了你还要我去做人流?”她突然想起母婴店他说要带她去堕胎,当然那是玩笑,可两人在一起有些玩笑便开不得,而以前的玩笑也能拿出来顶针。
熊煦一惊,“怎么会。”
鹿妍自然是把他往坏男人上想,还心机地想让他提心吊胆一下,她推推他,“以前让姑娘意外怀孕过吗?”
“没。”怎么可能。
话音一落,车子驶入弯道,他方向盘打得急又快,鹿妍没反应过来歪向车窗,待再坐稳打眼一瞧,他嘴角勾起一抹欠扁的笑意。
她抓紧安全带,低声道:“有鬼。”
“现在有鬼也都在你身上。”
市区街貌3.0倍速划过,鹿妍看向窗外,笃定今年S市的冬日风光是历年最好。
他们这里没去温泉山庄,那处听说开始搞些不良副业,泡温泉总觉得不干净,改去了汗蒸馆。
两人分头去洗澡更衣,鹿妍刚取了手牌走到女更衣室门口便见到了胡婷婷。
鹿妍假装意外,笑着点了个头往里走,脱下衣服,胡婷婷走了过来。
见她脱衣胡婷婷倒是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盯着,掩下惊艳的目光,淡淡说:“你要洗澡吗?”
鹿妍摇头,“我蒸完了再洗。”
胡婷婷转身在她身后开了锁,鹿妍换好衣服抹了点保养品,想着高温皮肤吸收好却听身后一声意味深长,“好了没,我跟你说哦,有些男人不喜欢等的。”
鹿妍听她一说手上动作更慢了,“你先走吧,我还没好。”
她涂完又蹲了会,叹气往外走,怎么都快三十了还在玩这种无聊的同性勾心游戏。可人与人的关系就是错综难言,过去既不能删去便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她出来时熊煦自然没有意外地坐在等候区等,她跑了两步走到他跟前脚趾蹭蹭他的腿毛,还没两下,大斌在角落的座椅上轻咳两声,鹿妍讶异地收回脚,方才目光所及的几排椅子只有他。
大斌手拉着胡婷婷,微笑对鹿妍招呼道:“等你一会了,走吧。”
鹿妍点点头,一点都没看胡婷婷的表情。
熊煦自然地搂上她的腰,往中药房走,几米远便是浓郁的药香,熊煦蹙着眉头进去的。
S市人多注重养生,还提供中药汗蒸房,鹿妍点名要来,可熊煦厌药味,没两分钟就要呕,跑出去了。鹿妍又蒸了没几分钟,熊煦又捏着鼻子进来。
“不是不喜欢吗?”
“我想起来心脏不好不要汗蒸太久,你要不出来吧。”
鹿妍“噗嗤”一笑,刚涌上的睡意瞬间消散,汗湿的手臂拉他一起盘坐,“这么担心我心脏啊。”
熊煦瞧她没说话。
“你是不是看我活不过四十所以才答应在一起的?”她眯眼,警告他小心说话。
“怎么可能。”他憋久了,深吸了一口厌腻的药气,头脑霎时风暴清醒。
她刚要继续说话,熊煦已经憋不住了,手覆上她的左胸,力道估计都没触到心跳,只是捏了两下占了便宜,“心跳好快,我们出去吧。”
她回头看了眼温度,55度而已,她能受65度呢。
胡婷婷买了薯条和冰饮料端来,鹿妍听见冰块的“落落”声,自己跑去另倒了杯温水。她信中医,认为大汗后喝冰会关火,只是默默倒水的举动在胡婷婷看来是不那么友好。
鹿妍是扫见对方眉心的小山丘才知自己可能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她主动示好,拿起薯条吃了起来,结果对方眉头皱的更高了。
熊煦和大斌聊得欢,鹿妍也不好插话,坐着默默吃,结果胡婷婷将薯条往自己那处拉近了点,假装不经意地抓起一把往大斌嘴里送。
哇,幼稚。可却也说不出什么,这样的蛛丝样情绪变化也就女生之间能敏感察觉,男人粗看下来就是两个动作。
鹿妍握着纸杯继续喝水,熊煦下巴搭在她肩上,“宝贝怎么不开心啊?”
“唔,”女人的事情也不好说,她往他那处挪了几厘米,他顺势搂她入怀,“没,就蒸的有些饿了。”她想着要不自己再拿一份,倒不是嘴馋,只是干坐着无聊。
“那就走吧。”他一把拉起她。
“走了?等会一起吃饭啊。”大斌嘴里包着膨化食品,突然开口,喷了点沫子,胡婷婷赶紧抽纸。
“走了,她明天要起早,我先带她去吃饭,早点送她回去。”
“啊?”
熊煦转身,留两人手忙脚乱。
鹿妍每年初六都要上香,她这次没提,想等他要带她过夜时说出来扫兴,没曾想他记着,一时心里暖洋洋的。真是怕浪子对你上心,每一桩贴心都像个小意外,但这份暖心还是没压下方才的不爽。
车子开出几米便遇红灯,压线停下。
熊煦一手搭着方向盘,看向她:“没什么要说的吗?”
她歪头,无精打采地对上他温柔的注视,一时郁气融化,撇起嘴角,“没有。”
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捏捏,“真没?”
“没。”
“脱衣服吧。”
切,“那你呢?”
“我说句真话吧,没闹真好。”他凑近嘬了口樱唇,蹭上唇膏后朝她做了个抿唇的动作。
张意致上大学有抱怨过,现在姑娘脾气可真爆,能在大马路上揪你头发,一点不给面子。当时熊煦第一反应就是,那就分,下一个更好。
这是他后来回忆起来的,那会鹿妍的形象只存在于短小碎片的吐槽或是叙述的片段里,仔细从大脑角落里挖出来套在具体的鹿妍身上,有点难以想象。
方才他虽没看全局,但多少能察觉出两姑娘之间的气氛。他和鹿妍多少次沟通都是靠那微妙的情绪,知她应是不爽,怕她闹。
他大概能知道温泉山庄那晚应该和胡婷婷有关,女人碎嘴,摊在太阳底下的事儿也不能拦着人家不让说,何况他也烦跟这种挑事儿的沟通,指不定给自己沾上什么腥事。
鹿妍舒了口气,“都多大了。”换做大学,要是有喜欢张意致的姑娘给她摆脸,她出了门就能把张意致训一顿。现在,对方是熊煦,她又二十八了,真拉不下脸为这种说不清的事儿搞出大的不愉快。
冬日夜始的早,霓虹在乌瞳中斑斓,简单两句话两人都笑了。
饭后他们去看了一场电影,无聊的她中间一度在他肩头睡着,猛地醒来口水差点溢出嘴角,她吸了吸看向荧幕,里面的情侣正在街道上大吵。
她揉揉眼,睡着前明明很无聊的,怎么一醒来这么精彩。
熊煦见她醒了耸耸压的酸胀的肩,指向电影里撒泼的姑娘,“你看像不像你?”同张意致吐槽的她极为相似。
“啊?”鹿妍坐直身体又看了会,那姑娘边骂边哭,痛诉相恋时候的隐忍与无奈,她的关注点是外型,一短发假小子,遂摇摇头,“不像。”
他揽住她的肩,下巴抵在她额上,“宝贝,我不喜欢吵架。”
鹿妍眼睛转转,“我们吵过吗?”
“唔,还没。”
鹿妍问:“温泉山庄那次算吗?”
“不算。”
“什么样才算?”
“彼此在气头上说伤人的话,是和好之后也不能愈合的,甚至波及父母亲人等等。”
他说完气氛便低压了,鹿妍咬唇回忆。
“其实,很难不吵架吧。”
“难只是一个系数,可以靠努力将它控制的。”
“这样啊......”
荧幕里的情侣在操场上抱头痛哭,因为钱因为未来因为身边的男女关系不停拉扯,又因为爱无法立刻分道扬镳。
鹿妍问:“如果我们产生巨大分歧呢?”
“比如?”
“比如楼道里的谎言。”
“可协调。”
“呵呵!”
他咬她耳骨,“你说了,我觉得有理,我就听。”
好吧,她信。
“比如我不想你去上海呢?”她期期艾艾地抬眼,他初八就要走了。
熊煦绷紧的面庞倏然松开,笑着亲亲她,她几乎以为要有理想的回答了,却听他果断地说:“不可协调。”
她掐他。
他笑开但不躲,抓着她的手再次搂在怀里,“再等等。”
“那没办法,肯定会吵架的,异地恋就是要吵架的。”
“你没谈过你怎么知道。”
“你谈过?”她气恼。
“这不刚开始谈嘛,大家都是第一次,别拿别人的经历说事。”
电影在继续,光影流连在两幕情侣的面上,一明一暗。
......
——“宝贝晚安。”
——“晚安。”
——“明天上香许什么愿?”
——“希望我肚子里的宝宝平平安安。”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NewRound》二
鹿妍初七晚上和熊煦在酒店住的,她没提以后在这里能不能有个稳定的落宿点,倒是熊煦抱着她说再等等。
她叹气,“不急,你忙你的。”
他揉着她小腹说,“来了告诉我。”
鹿妍正正神色,点头。
接着是一阵沉默,熊煦抚上她的腰弧,狐疑地观察她表情,“是不是来过了?”不然也太迟了吧。
“没啊。”她嫌痒扭身躲开,光溜身子跑去倒水,被他捞回怀里,“骗我?”
鹿妍不说话,下一秒被晃在半空,一时猝不及防反手紧搂住他,感受到他威胁的鼻音,“嗯?”
她想着再撑一撑,却被他手使坏开始瘙痒。
她立马缴械,“哈哈哈哈哈。”
“今天不许穿衣服了。”
*
初八上午,鹿妍避开财神日去收租,现在生意不好做,对方拖了两个月才交租,说趁着新年大家购物再赚点。
她拉上下午要走的熊煦一起从酒店出发的,收完租去试鞋,她想要和他拥有情侣单品。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也没反应过来,倒是身旁的熊煦先出的声,“这么巧?”
抬头是张意致一家三口。
鹿妍坐在专柜皮椅上等柜台小妹给她拿36码的踢不烂,卡通棉袜搭在UGG的鞋面上,面孔瞬间僵的跟打了肉毒似的。
苏晚手里推着推车,见他们在一块面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青黄,她率先张意致反应过来,同他们打招呼,掩下讶异问:“你们是一起吗?”
鹿妍除了婚礼那日其实没有和他们两正面接触过,没来得及披上一身铠甲做好万全准备整个人便处于呆滞的下风。
熊煦手搭在她的肩,朝两人点点头,“嗯。”
张意致应该不算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扯出笑一手推着婴儿车,“那我们先逛?”
“好。”熊煦说。
苏晚显然不解,“你们这是?”她问完被张意致拽了一下,眉头紧蹙似是不耐但还是死盯着他们。
鹿妍见她这样就不想说话,正巧柜台小姐拿着鞋来了,她弯腰开始试鞋,熊煦鞋一伸,同她并在了一块,“我们买鞋。”
“......”
张意致又拽了一下苏晚,被对方一手打掉,手手相碰的声音挺响,鹿妍却对这声不陌生,她以前真的挺爱打张意致的,想到这处她颠颠地笑了起来。怂包在谁手上都得挨欺负,让你以前说我凶,现在你曾经说的温温柔柔,也不和我一个德行。
苏晚扭身还继续问,“在一起了吗?多久了?”
这个问题总算问到两人点子上了,因为很难回答,新鞋口子小,鹿妍使劲在拉,熊煦将风衣两角往外一甩,蹲下给她拉鞋,嘴上自然地说,“挺久的。”
张意致翻了个白眼,那天还屁都放不出来,今天就光明正大了,他心里有了数,他哥什么时候那么不给女人面子又这么给女人面子,他强势地拉过苏晚,“走。”
“你别弄,我还没问完呢。”她不情愿走,明显这件事让她意外加不悦了。说来是别人的事,但怎么说怎么扯呢。
张意致想使力的时候还是能派上用的,比如现在,苏晚和婴儿车眼见已经快被拉出去了。
鹿妍穿好,双手搭在熊煦肩上起身,一脸淡色,站直那刻她对上了他的眼,“很久了?”
“很快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预支一下。”他轻笑。
付钱时,鹿妍突然想起买鞋的传说,拉他的袖子,“我自己付吧,听说男方给女方买鞋会分手。”
他接过营业员的票,不信似的瞧她,“哪儿听来的?”
“传说。”
“传说还说异地恋会分手呢。”
“额......”鹿妍手开始抢他的票,她有个同学就是男朋友给买完鞋,对方就劈腿了,她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
“传说还说弟弟的前女友不能谈呢。”他捏住她的手指,将票藏在身后。
鹿妍脸耷拉下来,这鞋买回去她要提心吊胆了,一回头见张意致叉腰站在门口看他们两,她扫了两眼没见苏晚,在熊煦旁边瞬间娇软下来,可不能犟着让人看了笑话。
“不能谈为什么谈?”柜台近门,他显然是听见了,脸沉的厉害。
熊煦捏着票经过他,“是想打架吗?打赢了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熊煦提脚两步去对面付钱,鹿妍则蹬着新鞋站在原地。张意致问,“非得是我哥?”
她翻白眼,“是你哥非我不可。”
熊煦听见,偏头冲她笑,她笑的更厉害。
胡说八道的感觉真爽。
她和熊煦吃完午饭一起去的机场,最后一个红灯前,她收到了苏晚的消息,「你是在报复我吗」
「你没那么重要。」
「你知道熊煦是个什么人吗?」
「我比你清楚。」
「你别又栽了。」
她盯着手机许久,没想好要回什么,熊煦将车停好见她还一动不动,凑近一看,叹了口气将手机夺过来,九宫格他使不惯,慢吞吞地打下,「我是熊煦,有事来问我。」
初八的阳光特别好。
鹿妍穿着新鞋,不算太合脚,后跟甚至开始膈,可她看着登对的鞋子心情大好。
熊煦说,“这鞋刚开始穿不能穿太久,特别磨脚。”
“那你还喜欢这鞋?”
“突破很多不适应之后,这鞋就只合我的脚。”
两人相视一笑。
太阳挺暖,人挺好。
熊煦有心打破那些条框,逆各种情侣规矩而行,可她心里又悄悄浮起了一个说法,这次她不说了。因为一定是真的。嗯。
越不正经,越深情。
《NewRound》三
“我要结婚了!”
“......恭喜啦。”
虽然早就知道,但鹿妍还是避开眼,选择没有看那颗钻戒。
陆燕的手好像打了石膏,垂不下来,就这么搁眼前晃来晃去,晃到最后挨了鹿妍一记打,她才撇撇嘴,脸贴近她:“帅哥与婚姻不能两全,不要乱发脾气。”
陆燕这头相亲成功,迅速度过恋爱期,半年不到便准备结婚,那头鹿妍还挂着“单身”的名头在家挨骂,她好想把陆燕押住,求她多谈会恋爱,救救她吧。
女性在进入某个年纪后如果内心建设和经济情况不够强大,那么很容易陷入社会、家庭对你的性别圈套。
鹿妍就是典型,吸纳西方的独立自由精神,又接受典型中式教育长大,有觉醒意识,又不够坚定。
于是她非常挣扎。
结婚对她本身来说不重要,但是对鹿妍——胡凤湘的女儿来说很重要。
这不,一回家,胡凤湘便沉着一张脸,逗弄小白,一边给它梳毛一边说:“等你长大了就给你配种。”
“对对对,要配那种名贵品种,有父母优质双血统证书的,比赛级的,搁现实里爹妈就是奥数冠军!”
她说完迅速背身,将门一带。
吊起一口侥幸的气,情绪又飞快跌了下去。
手机上刚进了条短信,是机票出票的消息。她趴在门上,想叹一口气,没料嘴角先行牵起,暴露了快乐。
上上个月她请了两次假,溜去上海,有几天半梦半醒都在机场赶路,耳边总恍惚有电子女生冰冷的催促。
上个月月初,她被交待了一堆报表,她一边摔鼠标锤键盘,一边与熊煦通话,语气里统统是对领导的不满,生气人为什么要工作。那头吧嗒响起点火声,她等了会,等到一阵沉默,更加不开心,娇哼了一声,熊煦朝声筒吹了口浓烟,调侃道,“我怎么听着指桑骂槐啊,你怕不是对我不满吧。”
鹿妍故意说:“我哪儿敢啊。”
她就是。
每次从上海离开的前一晚,总要咬住熊煦肩头,像狗磨牙一样,偏半含诱惑,五指插进他的掌心,一紧一松地作劲。有趟牙缝里挤入咸腥,才松嘴,讶异问:“都出血了,你怎么不说啊。”
他五指穿过她荡漾的发丝,好笑道:“我不让你撒气你又要踢行李箱了。”踢痛了脚还要跟他哭,一边哭一边骂行李箱,怎么硬得跟石头一样啊。
熊煦怎么听都像是骂他。
她就想要分分秒秒粘着熊煦,以前一颗心上上下下,现在好歹是她的了,可得攥住,恨不得上海一天有48小时。
鹿妍截图给熊煦,赶紧去衣橱整理行李,说实话,胡凤湘女士对于她频繁出去“旅游”是有异议的,周末本该是相亲的好时机,怎么老往外跑,原先鹿妍挺宅家的。
收拾到一半,狗爪挠门,恰手机铃响,她开心地接起,给小白开了道门缝,“今天很忙吗?”
“忙,哪天不忙。”那头熊煦的脚步声稳稳回响在空空的楼道。
“哦......”她脚勾勾小白,逗弄它,嘴上记得交待,“我机票信息发你了......”那边说收到了,她刚要作妖,隐见门缝白瓷砖上一个淡淡的黑影,吓得惊叫一声。
两天后,上海虹桥机场。
熊煦接到鹿妍照例将她箍进怀里,嘬了下额角,嗅了嗅她清丽的发香,见她没精打采,贴住脸颊问:“怎么,累了?”
“没。”鹿妍把行李箱往他手里一塞,两手抄兜一路往停车场走。迎面寒风将她长发吹得毫无造型,熊煦提上行李箱上前牵住她的手,“累了的话那今天就不吃你说的那家店了。”有点儿远,开车要一个多小时。
鹿妍想问,哪家店,飞快反应过来是她发给他的一家等位店,眉眼兴奋起来,“你约到了?”难怪下午特意打电话来问她会不会晚点。
熊煦笑瞥向她,满眼俱是温柔,“高兴了?”
鹿妍马上嘟囔起脸,抿抿唇,“走吧。”
一顿风味料理,鹿妍吃得是安安静静,熊煦见她兴致不高,拉她饭后消食,在长乐路上兜绕,路遇服饰首饰店,她没精打采象征性地望一圈便也出来了,搞得熊煦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
“有什么想买的吗?”
“没有。”
“还饿吗?”
“不饿。”
熊煦长叹了口气,见她欲言又止,捧起她吹得冰凉的脸,半认真半玩笑,“是我哪里不好,让小鹿小姐生气了?”
这话戳到鹿妍心口酸泛的核心部位,鼓了鼓腮帮子,吸吸鼻水,别开浮出水雾的眼睛,“没有。”
她想,都看出我不开心了,还不清楚为什么吗?
熊煦的车刚保养过,在路灯下亮得像穿了皮衣,鹿妍拉开车门往里一钻,将自己隔绝入另一片黑暗。她懊恼地揉脸,气自己把好不容易盼到的重逢搞僵掉。
熊煦上了车一言不发,待到启动车子才瞥头确认了一眼鹿妍,“想去哪儿玩玩吗?”
鹿妍摇头,“回去吧。”
熊煦这刻发现,自己并没想象得那么擅长处理男女关系。
车窗外的实景渐渐虚下去,眸中的世界似有混沌边界,整个画面一点点变暗再一点点变亮,黑暗吞噬掉后视镜中的哈雷彗星。
不变的是红绿色调的圣诞色,与耳边缤纷热闹的快乐音乐。巨大的圣诞树灯火辉煌,映亮静安区某小区的落地玻璃。
鹿妍磨磨蹭蹭洗完澡,在浴室里给胡凤湘报了个平安,口气不耐烦,强行拉扯孝心,完成了母上所有的问题。
“上海冷不冷啊?”
“你朋友和你怎么住啊?”
“她家多大啊?”
“她一个人住吗?”
“有照片吗?”
在胡凤湘想到视频前,鹿妍赶紧找借口切了电话。
熊煦不在卧室,她扫见床上丢着他的手机,指尖痒了一秒,赶紧别开眼,心跳如雷地往外走,暗骂自己无耻,一间间门推开找熊煦,掩饰内心的猥琐小人。
最后她是循着次卧旁闲置洗手间门缝的烟味找到的他。
长西裤堆在脚边,两肘撑在膝盖,一口一口地嘬着烟,洗手间云雾缭绕如深山老林,鹿妍佯装呛咳,手挥舞地驱赶烟雾,见熊煦纹丝不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直接捏上他光裸的侧臀,“拉出来没。”
他也没见外,食指掸掸烟灰,“酝酿呢。”
鹿妍将门带上,心下又有些不爽,隔着玻璃门问他,“又骗人。”
“哪儿骗你了?”熊煦说的慢条斯理,声音在洗手间里如有扩音,中气沉沉好听极了。
“说好一起戒烟的。”
为了防止心脑血管疾病,熊煦说要戒烟,上回见面把柜子里藏的进口烟一并搜刮了出来,对戒烟一事看起来颇为认真。鹿妍还悄乐了一下,有点要共赴黄泉的长久走向,结果不足一月,就被鹿妍给逮到了。
洗手间一阵安静,鹿妍抄手,好整以暇, 准备借机作一作。
等了会,一阵抽水声,熊煦将门拉开,借着洗手的巨大水流声,心虚道:“宝贝......我想起来我没有那个家族史。”
呸。
两人先后躺下,电视光影流动,时间已逾零点。熊煦光着膀子垂眸思索片刻,见旁边的鹿妍在看手机,手在床上摸索,没摸到手机,嘀咕了声“手机呢”,指尖便插入腿缝,心猿意马起来。
颈间的香气像线团般绵绵绕绕,将他的感官圈禁,一点点向下袭去。鹿妍正在回同事消息,眼前的星亮倏然熄灭,随之覆上她熟悉的味道。
味道是有记忆的,包括他齿缝淡淡的烟丝味道。
她被擒住腮,用力地嘬了一口,舌尖都被吸力咂摸酥麻了。她很喜欢熊煦分寸间拿捏的霸道气息,不会让她不舒服,反而在结束时意犹未尽地磨膝盖,想他再狠点,用力点。
她透了口气,借着尚未弥散的清酒劲儿,使劲蹭他,记仇道:“二手烟。”
“我刷牙了。”他低嗅了一下,再度坠入耳后,那里每一个穴道都通往神秘,能激起她一波又一波的身体起伏。
她假样扭动脖颈,实际胸口迎着欲望贴上,嘴里嘟囔,“骗子。”
“刷不刷牙还能骗你!”熊煦亲她唇角呼薄荷凉气,掐她腰,“闻见没?”
“承认戒烟是骗我了!”鹿妍曲起膝盖,用脚趾甲尖挠他。
熊煦迭手伏在她发间,长长地叹了口气,“戒了的。”
“骗子!”
“昨晚才抽了一根。”他听出她话里的怯怒,单膝拨开腿缝,“想你想的难受。”情话催生出一声娇嗔,呼过耳畔,塑料窸窣声无缝淹没在皮肤的擦撞里,吻绵绵碎碎,熊煦举身qin入的瞬间,鹿妍虚张声势的怒意告破。
“那刚刚呢。”她单手撑床,抵住熊旭的肩,顺势压在了他的身上。她撅起嘴巴,给自己点火,想让自己看起来生气一些,如果她还这么高兴,她自己都会气自己。
“不说这个。”熊煦托着她的腰,腰力颠簸,鹿妍哪肯罢休,定是要继续的,谁料他掌心上滑,掐住腋便往下拽。她一是怕痒,二是太喜欢他不说话光干活的样子了,一下溺了进去,再没机会开口。
再然后,电视屏的光影被他们的动势迭代。
鹿妍津汗的发丝贴在熊煦汗湿的胸膛上,海藻般缠绕。她不想动了,小腹和腿根酸胀得很,嘴上不依不饶,“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她说出口还有些哽咽了,想到胡凤湘女士那怀疑的眼神,完全不敢设想回去的日子会被如何念叨。
“我怎么没?”
“想我你还抽烟?”
“不然能干嘛?”
“那你刚刚厕所也想我?”
她张嘴熟练地咬上他的肩,烙下一个又一个齿痕,嘴里咸咸的,她舌头打了个卷将味道渡给了他。熊煦闭眼尝见味道,嚯地睁眼,手匆忙抚上了她的脸,“怎么哭了?”
哭个屁?她眼泪有那么多?
鹿妍烦躁地锤他,“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像大学一样冲男友撒泼,“这恋爱还不如不谈呢!”说完她又后悔了,还是要谈的,脑袋窝进熊煦肘弯里装蒜。
熊煦僵住,睫羽的光影在眼睑皮肤下煽动,一会慌乱如飞蛾振翅,频率极快,又一会陷入沉思,半天没眨一下。
舟车劳顿,臂弯里呼吸声稳稳传来,隐隐带着疲惫地轻鼾,熊煦轻轻将她置在一侧,掖好被子,赤足走去洗手间。先坐在马桶上抽了根烟,再洗了个澡,洗完又坐在客厅抽了两根,入睡时窗帘缝里的天空都翻起了鱼肚白。
鹿妍睡到日上三竿,中间一点没醒,睡脸惺忪循着蛋香赤足走到厨房,被熊煦重重亲了一下。他捏捏她屁股,“宝贝,刷牙去。”
她看了眼噼啪冒油花的金黄流黄蛋,喜滋滋跑去洗手间刷牙。嘴上泡沫开花,滴在了洗手间纸篓里,她脚踢了踢垃圾桶,烟灰顺着白色纸团抖落,是新烟灰,昨晚她最后一次上厕所,还没有这些。
“你又抽烟了?”戒不掉算了。鹿妍心里让步,没见哪个搞事业的男人能成功戒烟的,她不指望熊煦能做到。
他垂眸饮尽咖啡,没有接话,只说:“等会带你去个地方。”
她鼓起嘴巴咀嚼,“抽了就抽了呗,我能怎么你啊,还装。”不接话了还。
熊煦抿唇憋笑,从兜里自然地掏出包烟,冲她扬扬,径直进了洗手间,吧嗒一声上了锁。光明正大地抽了起来。
鹿妍站在门口敲门,“给我来一根呗。”
里面义正言辞:“你别抽。”
熊煦察觉到鼻尖的烟味浓郁时,鹿妍已经抽了半支了。他惊异地问:“哪儿来的?”
“谁还不会骗人了!”好像谁想他的时候能憋得住似的。鹿妍快步溜走,又溜不过某人的臂弯。
“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上次说的。”
“啊?”
鹿妍对上次那肚子气完全没了印象,主要是关于熊煦的气太多了,生不完 。
女孩儿对于喜欢的男孩儿有太多不切实际的要求,而可惜的是,鹿妍有很多女孩儿的梦,而熊煦已经不是个小男孩儿了。年轻时候铆足劲、打肿脸都要充壮汉,干尽一堆后悔又值得回忆的事,现在三十,鹿妍说想搞个情侣纹身,熊煦轻描淡写一句——“不可能”,把她气得半死。
《NewRound》四
鹿妍这次来上海没有带什么衣服,计划在熊煦家赖两天,蓄满马力回去与胡凤湘斗智斗勇。
这些琐碎的事情她不想与熊煦说。他理解不了。
听熊煦与父母打电话,那叫一个潇洒,几乎没有单音节以外的语气词,听力不太好估计都听不清楚。甭管里面的音量高到如何,他表情平静得让人以为那就是个商务电话。
以前鹿妍对此毫无察觉,也不知是不是最近接触多了,或是熊煦未再对自己的私事修饰,将赤果薄情展示得淋漓尽致。
穿上熊煦的毛衣,将他帆布制皮带扎在腰上,粗粗勒出腰身。鹿妍回头问他好看吗?
熊煦盯住她一眼,欲言又止,她直接一个白眼,套上长风衣,“你不懂时尚。”
她没把熊煦说的事往纹身上想。当车子驶近印象里的长弄时,一个念头烟花般在鹿妍脑海里炸开。
松脂般柔软的暖阳照在陈旧漆木门上,风吹雨淋让栅栏现出铜绿色来。
鹿妍下车时又有些不情愿,拉车门的动作都慢了半拍,“上次不是说不可能吗?”她对那完全没商量的口气记忆犹新,不爽犹在。不过,一想到他在没兴趣的话题上对父母也冷淡得别无二致,又没了计较。
熊煦斜倚着车门,点了根烟,冲鹿妍扬扬下巴,“你先进去。”他在风里抽了根烟,抖了抖风衣散去味道,方才走入那看起来质量堪忧的店铺。
鹿妍说这是网红店,走的就是颓废青年风格,装饰都是做旧款,不是真的脏乱差。可任他如何看,这店都没什么正经样。
纹身师是个“龙纹身的女孩”,半片光头纹了个性图腾。熊煦对纹身并无好感,偏偏鹿妍觉得这是个很特别的记号。
上次她兴冲冲捧着一张冻红的脸似乎是要送他一个惊喜,结果熊煦被拖到此处,直接泼了她冷水。上飞机回S市时,鹿妍还气得发抖。
直到熊煦在电话里道歉,说起自己曾被一个纹身姑娘特殊要求,内心有点阴影。
鹿妍来了劲,“是吗?她干嘛了?”
“我没让。不说这个。”
“不行,说嘛说嘛。”
熊煦当然不会任这个话题继续,只点明了自己抗拒的原因,鹿妍就此作罢。
只是鹿妍电话里时不时就要问那个纹身女孩,这让熊煦头疼。她对能够让熊煦产生阴影的女孩非常好奇,熊煦好笑,“你也让我产生阴影过。”
“是什么?”
“我现在看到你皱眉,会想你是舒服还是疼。”
纹身篇就此揭过,鹿妍当时怎么气死,后来怎么甜死。过了一周,冲动一过,她庆幸熊煦没答应,此事于两个三十左右的人来说,属实幼稚了些。
熊煦搂住鹿妍的腰,低声问:“你要纹什么图案来着。”
没了冲动,反倒羞于启齿,鹿妍想纹个鹿角,别致又有意义,这刻直接退堂鼓,拉他,“算了。”
熊煦瞥了她一眼,“不是想纹么,想纹就纹。”
鹿妍骑虎难下,那天生气的时候甩开他的手直接说,哪有男朋友会这样对待女朋友的要求,人家都是百依百顺的,你根本就是......那欲言又止的委屈表情,像迷雾森林里一只走丢的小鹿,无助地叫人心疼。
以前熊煦肯定是清楚女孩的闹腾和矫情的,现在被那只鹿带进森林,也迷失了方向,原先头脑里的指南针完全不管用。
他们杵在门口,将并不富裕的光线遮挡,纹身师挤出抬头纹抬眼道:“你们要纹什么?我们是按平方厘米计价,太复杂的图案需要提前给我看一下。”
熊煦打量操作床面,见到一次性用品,勉强松口气,“不复杂。”
纹身师就像本能一样,“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不是疤痕体质吧。”
鹿妍吞吞吐吐,“呃......”
熊煦忽然想到,“心脏不好能纹吗?”
纹身师一愣,顿了顿,“心脏病吗?”
“没有没有。”鹿妍摆手,越说越乱。
熊煦替她说明:“有点点问题。”
纹身师整理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思考片刻,对这一单开始退缩。
“如果图案面积比较小的话,就像擦伤一样,应该还好。”那个女孩又摇摇头,“这个要你们自己决定的,如果有身体问题的话我们没有办法负责的。”显然,她的经验也不足以支撑“心脏有点毛病可否纹身”这个随时可能异变的问题。
熊煦手抄进兜里,心事重重地翻转了下烟盒,“那算了。”
鹿妍刚还慌张地不知所措,以为今天要交待在这儿了,正天人交战,表情一时没缓过来,不解地“啊”了一声。
圣诞音乐摇曳煤油灯罩下的电子烛火,熊煦叹了口气,走出店外,在栅栏旁抽了根烟。
再进去,鹿妍已经把外套穿上,在与“龙纹身的女孩”聊天。
“那纹花臂的女孩儿多吗?”
“不少,但我们会让对方想清楚。毕竟纹身是终身的事。”
熊煦眉宇微蹙,大步一迈将她往怀里带,“你好奇的事儿真多。”他在点第二根烟前决定纹身,径直走去,烟还叼着。修长的烟在他微抿的唇上摆动,“她不能纹,给我纹吧。”
两个姑娘均诧异地看向他,鹿妍问他,“你纹什么?”
“纹鹿角啊。”隔着衬衫衣料,熊煦指了指左臂内侧,“这里行吗?”
“脱一下衣服,给我看一下皮肤。”
他松了松领口,一边解扣子,一边说:“我这里有块胎记,正好遮一遮。”
“干嘛呀。”鹿妍更加不知所措。
“不是你说要纹身的么?”熊煦好笑地撸下袖管,给纹身师看皮肤,牵起一侧唇角,对她说,“我皮糙肉厚,随便弄。”
“上次不是说不可能么,现在突然改什么主意,想一出是一出的......”鹿妍盯着他调侃的皮肤纹路不停絮叨,好像一停下来,莫名其妙的情绪就会泛滥似的。
熊煦故意说,“那我不纹了。”
她舔舔嘴,木着脸哦了声。
熊煦失笑,捏捏她的脸,“快把你的鹿角图拿出来。”
“你连什么图案都不知道,纹什么纹,万一很丑呢!”
“你不是说现在女朋友提什么无理要求,男的都要答应吗?”
“我......”那是气话,鹿妍咬住唇,“你真的要纹?”她怕他以后后悔,“这个洗起来很麻烦的。”应该说基本洗不干净。
他面无表情,“纹。”
鹿妍上滑相册,找到一张女里女气的鹿角图,现在看看不适合熊煦。
“好了没?”
“......”
纹完出来,已近黄昏,长巷尽头有条窄窄的人工河,灯带如珠环翠绕。鹿妍软骨头一样赖在熊煦怀里,直到熊煦倒抽的冷气兜不住地窜进她的耳朵。
“疼?”
“有点。”
她以为会直接回家,毕竟熊煦现在是负伤之人,没想到他一路驱车往人迹罕至处去。
《Last Christmas》在车厢里流动,鹿妍有一瞬间串到《真爱至上》的情节,再回神他们停在了一片漆黑里。
鹿妍赶紧坐直,清清嗓子,“开那么远啊?”
熊煦眯起眼睛,透过车灯的光,扭头倒车,“市区不方便。”
鹿妍想歪到了别处,小腹酸泛地热烈起来 。等他解下安全带,人便配合地拱进了怀里,湿唇贴上,“坏死了。”
眼神适应暗度,苍劲的虬枝在夜色中渐渐显影,熊煦配合地轻吻鹿妍,在她倾身时五指抄进发丝,迫她后仰,调戏她,“干嘛?”
鹿妍已然进入状态,媚眼如丝地睨他一眼,舌尖勾了勾唇角,指尖在纹身的伤口周围旋动。熊煦俯眼,将搂紧怀里,含笑亲了亲额角,“宝贝,下车,回去做。”
“啊?”
鹿妍站在风里,等了会,像被脚下地灯的灯光逮住,动弹不能。
机动车轰鸣声驱散夜的寂静。熊煦驶近跟前,单脚踩住撑脚,下车为鹿妍将风衣扣子扣好,“晚上摩托车挺冷的。”
鹿妍看着夜里漆亮的黑色车身,呆呆地问:“你哪儿来的摩托车?”像是变出来的。
“朋友的。”他回头指了指一座半黑的别墅顶,“他今天不在家,我不方便进去。”
今天是平安夜,鹿妍总觉得这是她的节日。因为有鹿。没想到熊煦会带她到一个完全没有圣诞气氛的地方,还要骑摩托车,太奇怪了。野战倒还刺激点。
她颤巍巍抬高腿,紧绷的牛仔裤一时没拉扯开,她撅起嘴巴撒娇,“哎呀,我跨不开腿。”
熊煦扫了眼摩托车后座的高度,箍住她的腰给她借力,玩笑道,“你把目标当成我的腰,估计就能上去了。”
鹿妍没羞没臊,箍住他的后颈就咬,熊煦将她一捞,直接迈坐上车子。
机动车轰鸣在寒冷的冬夜,在郊区小路此起彼伏,响遏行云。
她问,怎么在这条路上绕圈啊?
“没驾照,算违规。”
“c1不行?”
“不行。你喜欢我过几天去考。挺简单的。”
“算了。”鹿妍摇摇头。熊煦够忙的了。
风将皮肤最后一丝温度吹散,鹿妍心头那点负面的心绪反倒消遁。好像冷风鼓吹的并不只是她的风衣下摆,还有她那颗久违的自由的心。
熊煦开得并不快,可风无孔不入,摩挲完头皮又窜进毛衣的孔缝间,鹿妍抱紧熊煦,又渐渐松手,慢慢放开胆子站了起来,起初还颤巍巍的,下一秒像是找到了角度重新看世界,攀在他肩上,咯咯笑了起来。
“冷吗?”
“冷,但很舒服。”她大声说,“你再开快点。”
熊煦听她的,加了二十码,风将行道树与路灯光裁成线,穿过腰身,光影间凹凸间的风情恰到好处。
其实开得不快,和非机动车差不多,但鹿妍却开心得像个小孩,下车了还手舞足蹈,挂在熊煦肩上。两人冰凉的唇像打了麻药般完全没有知觉,机械碰撞,渐渐火热。唇舌取暖般缠绕。
动作失控时分,熊煦唇角抽搐了一下,鹿妍迟钝了一秒反应过来,隔着衣料抚上,“疼?”
鹿妍的眼神没了昨晚的郁郁,见熊煦迷离追索吻,俄顷眼波荡漾,“我的圣诞礼物呢?”
“不是纹身了吗?”
“纹的是我的牙印!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我的呢?”她狡黠地摊手,非要他变出个二五四六来。
“那回去我拿给你。”他买了一条围巾,与她送的那条“男朋友”围巾同色系,都是酒红纹格子。
鹿妍扬声道:“不要,我现在就要。”
“宝贝,别闹。”熊煦拉过她的手,往别墅外走,偏鹿妍定住脚,不肯动,有一瞬间,她就想死在这儿,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恋爱时刻了。
熊煦回头,见她泪眼盈盈,鼻头红红,蹙起眉头不解道,“被风吹的?”
鹿妍一头栽进他怀里,不肯抬头,“我现在就要。”
熊煦掏兜,将半包烟、一个打火机和一个手机放进她手心,“我就这么多。”
她冰凉的发丝蹭动他的颈间,使劲摇头,“我不要这些。”
“那你要什么?”他问,她又不说,两个人站在别墅外甚是凄凉。
鹿妍咬死嘴唇。她要的礼物太肉麻了,说不出口。
“宝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先回去。”
“我不要,你先答应我。”
他想也没想,“好。”
答得这么快!“死骗子。”鹿妍心底涌起懊恼,甩开他的手快步冲向草坪尽头。
熊煦追上她,将她打横抱起,鹿妍赶紧圈住他,两腿拼命蹬,“你手不能作力!”
“说不说?”熊煦作势在空中晃了晃,要扔。
“不说!”
“不说?”
“为什么什么都要我说!”
“那为什么什么都要说出来?”
“不说出来谁知道你在想什么!”鹿妍白他一眼,两脚挨到地上立马暴走。零下的夜里,她起了层薄汗。
熊煦淡淡在后头没动,点了根烟,望着月色下的剪影说:“那就不说。”
鹿妍生气地回头,见到一点星火,更气了,像只暴躁的小狮子,夺过烟往自己嘴里送。她快乐得矛盾,矫情得快乐,尤其矫情有回应时,那种复杂的矛盾呈几何增长。
无怪乎在爱里的人被劝解计较成本与机会时,常会回“你不懂”。确实,她现在心头激荡的东西,说给谁听,谁都不懂。
熊煦说:“抽完这根一起戒了吧。”
“骗子。”
“真的。”
“你根本戒不掉!”她没说自己。
“戒不掉也得戒,不然我们要少过好几个圣诞节。”他接过她顿在唇边的烟,嘬尽最后一口,凹陷的腮帮在夜里格外性感,鹿妍愣了愣,才在他不疾不徐的调子里找到重点,颤着下唇,呜咽地骂他,“死骗子。”
“你都给我在身上上黥刑了,还不够赎罪?”(黥刑是古代在脸上刺青的刑罚)
夜色里,上海将繁复的未来真空,似乎两人这样待着,便可一晌贪欢。
她想,回去就告诉胡凤湘。坐进车里,她想了想,把此番来的不开心说了出来。
无关上回刺青的不愉快,只是太有其他方面的压力。想到熊煦因为她沉默郁郁,乱投医,还纹身,鹿妍心软成了棉花糖。
熊煦的手停在方向盘上没动。过了会,他打开车灯待空调风漫散,膝盖吹上暖意,“那我......过年的时候......”
“好。”
熊煦垂眼陷入思考。
鹿妍娇哼了一声,把他纹身的左手拉过来,覆上心脏,“我心脏不好,你不可以让我不开心。”
熊煦噗嗤一笑,捏捏她的脸蛋瓜子,温柔地亲了亲嘴角,“好。”
开了四十多分钟,加了趟油,市区的热闹穿过车窗,世界再次喧哗起来。好像他们刚刚走进了一座神奇的城堡,鹿妍手指抹开雾气,画了棵圣诞树,突然两眼一亮,直起身子开口,“是真的吧。”
熊煦专注在自己的路况与思考里,回答道:“嗯,我准备点礼物,你妈喜欢吃什么?燕窝吃吗?”
“我说的是以后的圣诞节我们都一起过!是真的吧!”
(还有个跨年,两人视频过,鹿妍穿着那件欧洲最后一款红色吊带真皮睡裙,准备视频,结果熊煦在楼下给她惊喜。他们一起跨年啦!写不动了。但发生了,告诉你们一下。新年快乐!)
(正文自寻,番外不删,想他们了我会再写。)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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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贪婪的少女自甘替身,
预谋了一场秋日邂逅。
PS不刺激,不黄,有兴趣可以试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