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飞的马桶》 1.我是个好马桶? =============================== 总以为这样平凡的日子会继续过下去,人生与幸福就是这么一回事。 以为高中生活就是这么小小地圈子,只需小小地兜转…。 单纯的我遇上拥有许多神秘的你,发现人生不再这么一回事了,那锁 在潜意识的脆弱,碰上灰暗的刺激却一涌而出。 原来,你我某部分有同样的旋律… 我们都得不停的舞着人生。 而,你!帮我在高中生活留下那深刻的点缀。 ================================= 「哈囉!马桶!今天也给他早安!」 「可爱的马桶妹,你又戴着你的老花眼镜啦!」 「快快!好心的马桶,快把数学作业借给我抄吧!」 「……。」 不知道为什么?升高一时,我开始有『马桶』这个既奇怪又噁心的绰号。 说真的,身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绰号却不是『气质美女』,而是人人都 可以『拉』的容器,只能用『情何一堪』四个字来形容。 你能想像「马桶来马桶去的……吗?」,明明就是一个人,却被叫的那么不文 雅,有没有搞错! 我永远没办法忘记新生训练时,每一个看到我就好像看到『大明星』的眼神, 让我未正式成为这校的高中生,就变的鼎鼎大名。 想当然尔,多亏老妈「神奇」的剪发技术。因为老妈只会『剪短』,又加上我 也给他随便,在最不可能的巧合中,造就了这世上最『炫』的发型。 想考上好学校,唸书当然是一个必备条件,在强迫喝了十几年的『十全大补 汤』;外加半夜还猛开夜车,老天还很好心送上一个附属品『五百多度』的近 视。 问题是,那天的联考发生异常之事,也许是考试当天,我吃了麦当劳鸡排堡没 付钱受到老天的诅咒;还是进考场时,我穿了细肩带白色小可爱,露出肥肉强 暴了许多人的眼睛,遭受变态钉小人处罚、老天妒红顏。 总之,成绩单寄回来时,我和全家人都进入绝望的状况,我也大叫着跳楼才能 减免我的罪,只有老妈铁齿不相信花了一百五十元申请成绩复查,但该死寄回 来的只印出四个红字『成、绩、无、误』,让我该死的相信,乖乖读死书的小 孩,不一定得到好报。 我微渺的希望彻底破灭后,在跌破师长与父母的眼镜进到桃园的阳明高中。 阳明高中!我想没有什么人知道,连本土桃园市民还都搞不清楚这所学校是在 地球哪个角落咧!想当年我和老妈还去110查号台,问它在哪里。 我想能够庆幸的,他是一所国立的高中,学费不会太贵。(唯一能庆幸) 这倒也算了,一架厚镜片眼镜顶着一个马桶头,配上惨白的皮肤,就是我给大 家的第一印象,而马桶随之而生。 2.好香的狗屎诞生 「马桶股长,今天狗屎早自习又没来吗?」 「废话!他老大爱来不来的。」 「讲的那么生疏!那是你的近亲狗屎,狗屎与马桶刚好凑成一对。」 「什么马桶狗屎的,都是你们取的,还有,别叫我马桶股长,我是风纪,搞清 楚。」 「是的!马桶股长。」 「………。」 ok!继续以上无聊对话,我现在来介绍『狗屎』这傢伙。 绰号为啥叫「狗屎」,据说是因为他脸部的表情很『香』,但真正原因已不可考。 在这个号称什么「乐观进取、力争上游、实现自我、服务社会」校训之下(不 知道是谁定的?),竟出了这个傢伙,说读书也不读书,老是迟到早退。说人 品也没啥人品,每天晚上可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累人勾当,上课不到五分鐘就 给他大落落的睡了。 老是摆一个唯我独尊的白目模样,眼神空洞的不知道在想啥,也很少听到他说 话,也很少看到他跟哪个人特别好,至于长相,我倒没仔细看过,老是阴沉沉 的模样,我也没什么兴趣去看,独来独往,好好地青春生活需要过的这么无趣 吗? 根据学校十大不可思议传说,他来这个学校好像是以第一名成绩进来,不过以 他流里流气的可怕外表、段考老是最后一名和两个小过的表现看来,我真的很 难以相信。 更扯的是这个老大哥明明可以考上建中吸引无知美眉,却来桃园这边自贬身 价,真搞不懂这傢伙到底在想什么东西,还是世界真的变了,就像明明眼前就 有一颗人人都想要的珠宝,他却捡选一颗没没无闻的石头。 说这么多,但我对他的事蹟还是知道的很少,因为连平常都说话都不到半句 话,见面也懒的打招呼,生疏的像陌生人,所以知道的也只是皮毛,但倒也相 安无事的过了好一阵子。 他依往阴沉,走他的堕落路,我依往死读书,走我的乖宝宝路线,各不相干的 走完全倒反的路,神奇的是高二分班为社会组,我们竟有缘到以两次『同班同 学』的身分过了两年多…。 3.马桶狗屎天生一对 分班之后,我以为自己从此可脱离马桶的烦恼,但人的白痴与愚蠢是共通性, 没想到我一进教室…。 「难道你是传说中的马桶!」 没错!我的马桶头已经响裕天下了,看来一个高中生理这么噁心的马桶头也只 有我一个。 绝对没有人在两年之中,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尤其是女孩子。 我这个大马桶头和俗俗的厚眼镜,也早在高二下时渐渐改变,我的头发已经改 为直到肩膀的削薄长发,本来显眼的老阿嬤眼镜已改为隐形,我自认自己的五 官还长的清秀,至少鼻子还像个鼻子,眼睛也像个眼睛,身材也还算正常,至 少像个高中生不像欧巴桑。 但不知为何,我的绰号『马桶』,不仅没改,还更形影不离,甚至比我的本名 还响亮,有时同学只记得我的绰号,却叫不出我的本名。 更可悲的,我从股长晋级到三年级的班长时,也顺道从「马桶股长」晋升到 「马桶班长」,说是晋升,但「马桶」这两个字加上去,感觉就是没啥差别。 就像很丑的猪和很美的猪一样,虽然说一个比较丑、一个比较美,但他们的本 质还是猪。 * 升上了高三,考试考的越多,人生也觉得更苦闷,然后你会发现学生会开始苦 中作乐,无聊的对话也会使的他们乐此不疲,然而这件事已经开始证实在我们 班上了。 「对了!听说你们班出现一对活宝,而且绰号还很特别是吗?」讲台上的老师 不知何时听到这个消息,颇有兴味的问着。 「对呀!老师,就是我们班的马桶和狗屎啦!你不觉得他们很有夫妻脸吗?哈 哈哈…。」 「怎样是谁呀?」 当然,听到这一句话,我知道,这次又得像被关在动物园的热门无尾熊一样, 被人指指点点的叫着。 另外一位诽闻男主角也免不了这个祸害。 此时我只能坐在位子上看着这些穷极无聊的景象继续发生,然后装不在乎的微 笑…。而另外那个老大,还是跟往常一样装着很『香』的狗屎脸,用空洞的眼 神看着前方,完全不在乎。 距离疏远到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两个人,老是被这样硬凑在一起,心里还真的有 点无奈。 通常我们这样子的不配合,还是减免不了他们的狂笑。 现在的环境真的不是普通的苦闷无聊,连这样都可以变成他们唯一的乐趣。 * 3 从不知道今天的运气竟会这么背,身为三年级的可怜虫,事务繁忙、复习考试 眾多,每天几乎傍晚六点多才能放学,让我更有想回家的感觉。 在我匆匆忙忙中带着全家的家当,从教室飆到几百公尺的公车站牌时的前一 秒,公车竟然完全不等候可怜的我,直接踩着油门逃离现场。 而我也配合的从全家便利商店,忍不住对已落跑的公车,比着中指、破口大 骂。 我知道走气质美眉路线是不该这样做,而且一般人也不会这样白痴,可是我就 是忍不住,刚好隔壁马路是桃园监理站,汽车、机车自然往往来来,又加上现 在是下班人数高峰期,站在便利商店门口的我,开始尷尬。 过了一会儿,也陆陆续续有一些人来,有些是学生(当然是我们高中的学生最 多),有些则是老太太与老公公间间没事提着菜篮来,操着我听不懂的台语 腔,东家长、西家短,这样的画面还真是平常与亲切。 最后公车到,我连犹豫都没有的直衝公车内部。 「嘻嘻嘻…。」目前我在暗自高兴中,没有人会在没事爽笑,原因是佩服自己 如此聪明的抢到位子。 抢位子,诀窍只有一字「抢」,说来像废话,但意义没那么简单,要不顾淑女 的形象、六亲不认的跑到自己中意的位子,不简单! 我的眼睛到处乱瞄,在眾多人中,看到跟我有「纯同班同学」关係的人,正缓 缓投下钱币,眼睛空洞的往公车内四处搜寻。 让我心惊胆跳了一番。 看着我前方的一个空位,而那位狗屎先生就站在离那位子不远的地方,而他一 公尺后方向,有个年约六十几岁的老太婆,拄着一根拐杖,摇摇晃晃,一付老 态龙钟的模样,眼神看来有点可怜。 正前方五十公尺处有几个坐着属于老人博爱座的死小鬼,继续嘰嘰喳喳的说着 话,完全不理会那个可怜的老婆婆。 接下来,我看见一辈子都想像不到的画面出现。 狗屎往后退一步,原本空洞的眼神开始有神,原本死鱼的脸变为微笑,他的 手…,他的右手…竟然碰到那老婆婆地肩膀。 我瞪大着眼,嘴尽可能张开到最大,口水几乎要从我嘴角流下。不会吧!他对 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婆有兴趣,还想在大庭广眾下施行魔掌。 「请坐!」 什么!?我的全身猛烈的发出疑问。没有为什么,只因为狗屎的口气和说出的 那句话,不符合我对他的了解。 「谢谢、谢谢你喔!年轻人…。」老婆婆拄着柺杖,那充满慈蔼的笑容在许多 眼尾纹下绽开,充满皱纹下的嘴一闭一合的说着感谢的话。 狗屎先生并没说些什么,只是微笑回对给那位老婆婆。 太…太神了,这…我在作梦吗?我愣愣地看着这金光闪闪的画面流动,吵杂的 说话声和喇叭声老早消失在我的耳朵中,嘴巴张开开还在惊讶中,口水迟迟没 有流下来。 6.嗨!好久不见 这时,晚上快八点,我呆呆站在总站,没有离开也没有移动,我真的埋怨自己 的呆,为什么我会那么乖?李桀澄来干我屁事,我想走也是我自己的事,他来 没看到人影,也算他倒楣,可是……,我就是那么呆,继续站在这里,而且快 成站卫兵状态。 过了几分鐘,我看见一个漂泊少年正骑着一二五机车蠢蠢的出现在某不远的地 方,戴着俗毙的安全帽,正往这边靠近。 我跟这傢伙从升高三的暑假之后,就没见过面了,这样想想,还真是不短地时 间。原本以为我们会各走各的鸟路,没想到,他现在老大哥在这时会跑到我家 假装善良。 「喂!」我走了过去,对那个老看不到我的蠢傢伙挥了挥手。 李桀澄见到目标(就是我),把车停好后,好像故意给我看的瀟洒甩甩头,殊 不知他这样的动作,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 「宜郁!没想到那么久没见了,漂亮的我都认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 第一句话让我的空胃翻腾。 我忍不住皱一皱眉;「你这句话对我妈还算管用,但我没我妈那么笨!」我吐 槽。 想到国小四年级时,这傢伙从高雄搬到我家附近,这个死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 会讲噁心话,头一次见到我妈竟然叫:「姊姊好!」简想而知,我妈那时候爽 到爆表情。而我那个宝贝老妈还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年纪不小囉!我有跟你 一样大的女儿了。」 他还故作惊讶的说:「真的吗?看不出来,简直像大他十岁的姊姊。」 x的!我在门后,听了都快吐了。明明就有欧巴桑身材,他还说像姊姊,他一 定是睁眼说瞎话,不然这种天大的笑话,还讲的津津乐道。 从此之后,我妈每天欢迎他来我家,然后这傢伙也很配合的跟我妈说一些五四 三,然后我的地狱生活也因他开始的。 有没有听说国中是个花痴过剩的年纪?关于这点我可以百分之百举双手赞成, 因为李桀澄靠着他稀少的小白脸蛋,骗吃骗喝、骗情骗意、骗天骗地、骗上骗 下,无所不骗,最衰的是,每天我还得像个可怜邮差帮每个白目女孩送情书, 放学看他骄傲的爽笑,摇着手上的『战利品』,然而经过这么多回的折磨,最 后感想:女生是个爱情智商"零"的蠢蛋,令我嘘唏不已。 还好这傢伙在国中毕业以后,他有钱的老爸说桃园的高中都不够好,就跑去台 北考联招,然后在大家的期盼下,以他还不错的成绩考上了师大附中,虽然不 是第一志愿,但也够光宗耀祖,他父母亲爽的半死,那时我也被我爸妈骂个半 死。(因为那时我的分数…。) 在台北帮他租一个房子不说(听说是台北黄金地带),还附赠每个月三万块零 用钱,但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不用看到他每天来我家 的噁心样。 「然后,你不要再甩头了。你知道吗?狗是不适合甩头的,跳蚤从你的头上跳 出来。」 只见他挑挑眉;摇摇头,「难怪你都没有男朋友。你讲话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 有个性。」 我忍不住频频点点头;「对对!哪像你女朋友在国中时一个接一个,好多无辜 少女惨死在的手上,我真替她们难过。他们都不知道你是个可以把死人讲成活 人,大便都可以讲成黄金的花花大少。还好我聪明的很,嘖嘖…。」接着,我 比着好险的夸张姿势。 「抱歉!不是我花,只是我和那些女孩子有些缘分罢了!我只是顺着命运安 排。其实我一点都不愿意!」李桀澄摇摇头,假装无奈。 「怪怪!你好委屈,我都不知道你的命运这么坎坷,年年还收到巧克力,女生 还为了你争相吃醋。还真的是~~让人受不了呢!」怎么会有这种烂人渣!明 明乐在其中,还假装可怜! 我真的不懂那时国中女孩除了花痴还能干啥?好好的书不念。还是那时什么情 竇初开来的爆多,一个瘦的像猴子的李桀澄运个球,投个篮,每个女生就像中 邪般的花痴尖叫,情书如前提所说,每天一打算小事,巧克力多的像山一样, 而我身为邻居,却得看到这种不合理的怪事发生。而我的行情却是空空如也。 「瞧你酸成这样,如果当初你也送个巧克力,我可能会考虑考虑。」 「喔~~不。我寧愿给狗吃,至少牠会跟我摇尾巴。」我很认真的说着。 「宜郁!如果你要吐槽的话,这地方可能不是很好的地点。」李桀澄开始啟动 机车,把另一个安全帽丢向我。 我耸耸肩,识相的接过;「不就是要我闭嘴嘛!」 「对了!你这个抢手货怎么良心发现,有空来载我这个没行情?」我坐上机 车,在他耳边大声的说。 「干嘛!不欢迎!好歹我们也是邻居,有空关心路痴,天经地义。」这个傢 伙,对我还真是像个【熟人】。 「你爱的要命女朋友呢?不去关心她,来关心路痴。小心她吃醋!」这的确有 问题,现在是浪漫的週休二日,一般热恋要死的情侣哪会错过这一天。 「……。」隐约间,透过后视镜我看见李桀澄的脸色转为难堪。 喔!应该是转为大便色。 我戳戳他的腰。「喂!你们当初黏的跟什么一样,讲一下又不会怎样!」没 错!只要是人看到这对国中生小情侣你浓我浓,一定会起鸡皮疙瘩的。 「宜郁!很多问题我都可以回答,唯有这个问题,我不想讲。」李桀澄加快了 机车速度,快的像飆车,彷彿在逃避问题。 「啊啊~~!你妈啦!慢一点,你想不开,我也还想活着。」我连忙环住李桀 澄的身子,吓的哇哇叫。 「很好!那你就抱紧一点。」机车的速度又开始加快,飆的像蛇行,快的差点 造成交通大乱。 「让、我、下、车。」胆小的我完全像个无尾熊赖在他的背上,就好像溺水的 人抓住浮木般,紧抱不放。 我会不会太离谱了,给这傢伙太多甜头。 那一剎那的后视镜,在李桀澄的眼神中,我看见了空洞与挫败。 看来,应该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且是跟他女朋友的事。 但这傢伙也太嚣张了吧!载我一个女生还飆,难不成这是一个男生的可悲虚荣 心,无鱼;虾也好(这样想我不就是那个虾)。就像一个无往不利的爱情大 圣,受到一个小挫折,就有一点失智。 7.关于李桀澄 那是国中三年级的故事,女主角的名字叫林羽孟,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她是个 梦幻、生长在温花世界,外表白白净净、一付气质的模样,活脱脱就像个言情 小说封面的美丽小女孩,当然水汪汪的大眼睛是难免不了的,嘴唇,哼!樱桃 小嘴吧!少有的外表和气质成正比,个性上当然也像外表般讨男生欢喜。我的 词汇没有很多,所能形容也只有这样。 之后国中毕业,她也不负大家的眾望考上北一女,如愿成为青衫才女。 当时像个情圣般的李桀澄,功课和外表都比别人优势,最重要的,他的嘴巴比 别人会装,甜言蜜语更是他擅长的技俩,想当然,这人间尤物哪会逃出他的猎 爪,没有例外的,都成了他的囊中物。 但奇怪,自从林羽孟进入他的人生,他并没有一个换一个,那时,她已经成为 固定人选。 「饿不饿,要吃饭吗?」李桀澄终于减缓了速度,弯过头跟我说话。 「还饿不饿,我已经被你的机车吓到胃无力了。」我拍着他的背叫道,脸上的 冷汗老早被急速机车的寒风吹乾。 「你不是嘴巴很利吗?怎么你的胆子跟嘴巴呈严重反比。」 「多谢!彼此彼此,提到林羽孟,你就像疯子般的乱闯,我尖叫是正常。」 「………。」他的神情又落寞了,就像个斗败的公鸡。 我不知道这场斗嘴战争,我算不算是赢者,他现在的频频怪样,应该是因为林 羽孟。而我只是不停的触碰他的伤处,让他无言。 李桀澄停到中壢的某家小吃店,不明显的招牌让我觉得没什么安全感,深深的 觉得这家的东西能吃吗?但李桀澄却从容的进入这家店,还跟老闆娘熟络的交 谈。 「老闆你好啊!怎么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年轻。」 「呵呵,桀澄你的嘴巴还是一样甜,不过,你人也是越来越帅!小孩子终于长 大了。」老闆娘咯咯的笑着,脸上就像被风吹皱的池水,微微波浪。 天哪!跟我妈的反应简直是一模一样,可见欧巴桑都无法接受现实的残酷,寧 可相信美丽的谎言。明明是奉承话,还高兴成这样。 「老闆娘!我还是一样。」李桀澄比了我不懂得手势,与老闆娘的眼神交会, 两个人就好像接受到暗号般,会心一笑。 这时,我站在门口愣愣的看,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般的窘困。 趁着他们在交谈,我望入店内,小小的但还算乾净,在装潢上又是这么普通不 起眼。店里是没什么客人,但角落中,有个似曾相识的孤独背影,油亮亮有造 型的头,彷彿吃着热呼呼的东西,冒着一圈又一圈的烟往天花板衝,但僵硬的 身子不为所动。 如果,我还猜不出那个是谁?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今天跟他见过面了。 「对了!我都冷落你旁边的女孩,呵呵……留着长长的头发,长的白白净净 的,挺可爱的。」老闆娘以小小的个子望望我,一付曖昧的眼神。 大人不就是这样吗?一个男生旁边有一个女生,就认为他们就一定有关係,我 真的不懂,在他们眼里,男与女就不能纯粹一点。 今天被误会了无数次,烦到我不想再多做解释。 「她是我邻居,从小长到大都是,不过我都没带她来你这里。今天头一次 吧!」李桀澄没有预警的把我推在老闆娘面前,郑重的讲到我的来歷。 「喔…,今天就是要我检查,是吧!」我惊险的瞪大眼睛,望着老闆娘的锐利 眼神。 把我当作什么啊?我又不是货物需要你们检查,更不可能私藏毒品,你妈的李 桀澄,到底想干嘛? 「你们是男女朋友吗?可是桀澄你之前不是有一个?」老闆娘不解的问着。 「之前!谁会记得之前的事?」李桀澄不在乎的晃晃肩膀,与面对我的问题截 然不同。 「但这一个…。」李桀澄指着我。「目前还算是单纯的邻居,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也就是未来可能成为女朋友囉!」老闆娘开始奸笑。 「我可没这样说。」李桀澄假装逃避的笑道。 听着他们一言一句,彷彿就像刺耳般的难受;我终于忍不住;「李桀澄!你够 了没?我不是你的拍卖货物,更没这个荣幸登上你的花花名册之上,我永远不 是你下一个猎物。记得!」 接着,我弯了头往老闆娘的方向去;「还有我肚子饿了。给我一个滷肉饭不要 加肥肉,一个排骨酥汤不要香菜。就这样。」 我打破自己的沉默后,从容的找到一个位置。那两人彷彿备受到惊吓般的愣 住,然而,不能忽视的,我前方有一个直射我的冰冷眼神。 让我不得不的跟他四眼相接….。 「哼!你看起来还不错,马桶。一点都不像在公车上会流口水的样子。」狗屎 以很跩的作姿看着我。 「你…。」我原本高焰的气势,这时却降到冰点。 「又口吃了。」狗屎操着平时低冷的口气,让我不知该接些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我平平胸口,镇静之后,好不容易的说出顺利的一句话 来。 「我饿了,就会来吃。就跟你们一样。」 「你一个人?」 「不然呢?」 「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吃饭不能一个人吗?」 「没有…没有。」尷尬的结束了对话,他继续吃他的东西。 「你吃什么?」在他背后,我又提出疑问。 「跟你一样,只不过我吃滷肉饭不加醃黄瓜。」 「喔……。」我又像个白痴的点点头,回復沉静。 不知何时,李桀澄拿着餐盘,坐在我身旁,眼睛望向我们身后的狗屎;「你朋 友?」 「应该是同班同学吧!」我回答。 李桀澄拿起了筷子;「原来,要不然我以为…。」话没讲完,却安静下来。 「你以为是什么?把话说完呀!是不是又要自以为是。」真是够了,每个都喜 欢以为,都不能客观一点吗? 「宜郁!你今天是吃了炸药吗?你今天怪怪的。」 「不是我奇怪,是你们奇怪好吗?总之就是烦,不要理我。」我拿起了筷子, 无奈的戳戳排骨。 过了没多久,我看到狗屎从我身边走过并付了钱,静悄悄的讲一声:「再见」 都出奇的冷静,耍帅的背书包方式,让我又不得不注意他的背影。 的确!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背影真不错看,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与味道,竟然有一点 吸引我。 * 突然一隻手散走我的视线;「如果你要看帅哥,旁边还有一个。」 「你…!」我指着李桀澄,却忍不住笑了一声:「呵…省省吧!」 哈啦了一些时间,我才发现我的生活真是有够单纯无聊,高一、高二只忙着吃 饭与读书,最大的改变也只是发型和长相变的比较像正常人而已。 而眼前的仁兄,女人缘在国中时已经够吓人,而高一高二不减反增,在高三却 没被长江后浪推前浪,以「气质帅哥」扬名于校园内,本在高二就很高的他, 这时又好像抽长了几公分。 「你好像又长高了!」 「唉!原本之前那样我就满足了,长的太高反而没办法亲近矮一点的女孩,她 们嫌我太高了。」李桀澄指着自己,表情好像很失落。 所谓「大小通吃」,这傢伙连矮一点女孩子都不让给别人追,竟然还有人嫌自 己太高了,这李桀澄摆明找死! 尤其对我这个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女孩子。 在功课方面当然又是名列前矛,反正有好处一定少不他的,世界就是那么不公 平,像我这种善良诚实的乖小孩,老天却没有一点点眷顾我,而那个满口甜言 蜜语的大骗子,却集优点于一身。 「宜郁!关于刚才的事,我只是开玩笑啦!你应该没有很在意吧!」李桀澄看 着我满腹歉意的样子。 「哈,我又不是那些没大脑的花痴。我有几斤重,我自己知道,你啊!我还真 不敢妄想。」我扒着饭一边讲。 这世上绝对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就如之前所说的,大情圣当然会遇到一个 『小』挫折。 「没想到,羽孟竟然嫌我太黏她。」在我突破李桀澄的心防后,他终于侃侃而 谈。 「喔…!终于有人觉得你噁…,喔喔…我是说怎么会有一个女孩子不肯再接受 气质帅哥的爱啦!」差点要说成『噁心』了。还好还好…。 「她后来只说当一个风箏想飞时,就让它自由,别一直用一条线缠着它。当爱 变成束缚时,就只是制约化的形式。」李桀澄看着我的眼,很认真的说道。 我能说些什么呢?不愧是考上北一女的女生,连讲这种事都可以那么文邹邹, 果然跟我这种普通人不一样。 「嗯!通常这个意思有三个。第一个,风箏真的想飞,它的线不想再让你牵 着。第二个风箏可能不是真的想飞,因为它的线想託付其他人。至于第三 个…」 「第三个是什么?」 「风箏可能想变小鸟,这样就有翅膀飞飞…。而且还可以叫,哈哈哈…。」我 拍着桌子突然大笑。 最后我还是被李桀澄骂了,因为这笑话真的冷。 后来,我想了想;「也许你不要那么执着,其实很多风箏都有线等着你选择。 即使你再怎么牵制你最爱的风箏,它真的想飞,它会藉着风,让你手中的线自 动断掉,等不到你放手。」 「但那只风箏,我毕竟牵了五年了,我捨不得放;也找不到那么特别的。」李 桀澄叹口气说道。 「我想你应该瞧瞧别的风箏,它们的图案可能更绚烂夺目。」我努力的点点 头。 8.风箏理论 昨天到底是怎样结束的,我真是一点都想不出来,我只知道昨天接触到床时, 就不醒人事。 到底李桀澄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也是他自己的事,毕竟他是打滚情场的老 将了,比我这个没经验的人明智一点。 接着,週休这两三天,我的日子没好到哪里去,因为这个升学至上的教育制 度,我哪能脱离这个魔掌,我既没有好的吓人的成绩,可以凉凉看电视,也没 有什么沉鱼落雁的外表,书读不好还可以靠美色骗吃骗喝。 「宜郁!不要老是一付猪头猪脑的样子,考不上大学你还能干嘛?」妈每次看 到我像白痴的看着电视激动,她就会说一些五四三。 「妈!不要挡到我。」我挥挥手;「我要看苦命的南仔嫂,今天我一定要看到 那个南仔嫂怎么得到清白!你知道吗?那个婆婆很坏,都会虐待她,那个阿常 又懦弱的要死,喔!真的很可怜呢!南仔嫂还差点被毒药毒死耶!」想到这 里,我就气愤的想砸电视。 「你未老先衰吗?这种俗的要死的剧情;我都懒的看。好歹你也是个年轻人, 看一些青春偶像戏剧还正常一点。」 「妈!这种才真实。什么白痴偶像剧,那种才离谱到不行。那里面的男主角都 会和女主角爱的你死我活的,不然就是女主角最后会死掉,男主角都会说什么 『除了你,我一辈子都不娶。』妈呀!猪也知道现在男生;恨不得在去找别的 女人。他们都一样,爱个屁,他们只要是母的都要。」我慷慨激昂的说着。 「你…。」妈好像喘不了气似的;「我真不知道该称讚你识现实,还是骂你太 愤世嫉俗。我的女儿还真不一样。」 不是吗?俗连续剧和梦幻不切实际的偶像剧,我寧可选择前者,至少我不会变 成花痴,想到李桀澄,更是觉得爱情这种东西算虾咪?反正男人和女人最后就 是这样,要嘛就分手,不然就在一起,最后女人变成黄脸婆,男人为了事业打 拼,不爽时互相吵架,谁会记的当初的爱呀!海誓山盟的,噁心巴拉东西。 「姊姊!昨天桀澄哥哥有来我们家玩,昨天他还送我皮卡丘娃娃,你看。他还 会叫,很可爱对不对?」弟弟兴高采烈的爬到我旁边的沙发,把皮卡丘摆在我 面前,好像展示战利品。 我挥挥手,连看都懒的看他一眼。「好啦!很可爱啦!反正是李桀澄送的东 西,你都嘛可爱!」幼稚园的小鬼就是这样!几个月前,李桀澄送他好几百年 前流行的龙猫娃娃,他也高兴的像中风一样。 「桀澄哥哥人好好喔!姊姊!我想要跟桀澄哥哥住在一起。」弟弟又开始讲些 童言童语。 「好啊!你现在去他家。」我开始抓起桌上蕃茄猛啃。 「我不要!我要桀澄哥哥住在我家啦!不然…」弟弟装着天真的眼睛;望着我 瞧。 「姊姊当他的新娘子好了!我就可以跟哥哥在一起了。」 我吓得全身神经都停止运作了,这小鬼百分之百欠揍,为了自己,将亲姊姊推 到火坑。 尔后,我清一清喉咙;「弟弟!你要记住,你的桀澄哥哥,喜欢别的姊姊。而 姊姊我是一个暴龙哥吉拉。」接着,我还『哇!』的一声,学出暴龙的幼稚白 目样:「你看我长的很粗暴,所以你的桀澄哥哥不会喜欢我当她的新娘子。」 「为什么桀澄哥哥喜欢别的姊姊?」他嘟着小问嘴问道。 「因为别的姊姊长的很可爱,而且她像皮卡丘一样,会变一些有的没的,让桀 澄哥哥开心。就像你的皮卡丘娃娃一样。」 「那姊姊也可以变成杰尼龟,他比较可爱,桀澄哥哥说,神奇宝贝里面他最喜 欢杰尼龟。」 我愣了一愣。好个李桀澄,因为你的关係,我的弟弟希望我变成一隻乌龟。 「嗯…。我本来就是一隻恐龙,只会喷火,不会变成杰尼龟。」 「啊啊啊~~~!」这傢伙开始作他最擅长的耍赖功夫;「姊姊是个笨蛋,是 一隻烂恐龙。」他不爽的往自己的房间躲。 又来了。我挖挖耳朵,又是一个讨厌的一天。 妈从厨房出来,我猜,她可能刚才在做热炒有关的菜吧!眼睛正闪闪亮的喷 火:「宋宜郁!你又做了什么,在假日不能乖一点吗?都那么大了还欺负弟 弟。偶尔顺他的意呀!」 「反正我就是嘴贱,小孩子碰到我就会哭。」我又抓起了苹果猛啃。 太累了,如果真的顺他的意又怎样?叫我跟他谈恋爱,变成他的新娘?要我去 倒贴一个有风箏线的人,我又不是疯了作贱自己?我没有风箏线也不希望有人 牵制我,更何况他有捨不得的风箏。 这种事跟我本来就是沾不上边的,高三能想什么? 算了!什么都别想。 9.我受伤了 一个一年级的学妹背着书包看起来就是弱不禁风,她往我们这边看,苍白的脸 上带着惊恐,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画面,我眼睁睁看着她颤抖的薄唇道;「你 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推推银色细框的眼镜,又以非常稀奇的样子,看着我们两个定格,接着她视 线又转移到狗屎湿答答的上衣和上面两个未扣的钮扣,惊呼叫着:「武勋学 长!」 后来,她又指着我身上湿漉漉狼狈的制服上衣,看着我的脸疑惑的道:「三年 级学姊!」 「没想到…。」最后她又好像懂了什么似的点点头,脸上好像被电击到,有许 多表情;「对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只是来…来…拿东西的。」 她不光手在抖,连讲话都在抖。我们有那么可怕吗? 她羞红的看着狗屎,如果我更没看错的话,眼中怎还带泪;到底在搞啥?雾煞 煞。「我明白;我都明白了,武勋学长,我祝你们幸福。」最后她还像连续剧 中被虐待的媳妇,哭着跑掉了。 这时…刚好的钟响;代表了故事暂时ending! 也就是放学了。 从头到尾,这学妹的自言自语,我都…… 不明白? 对!我真的不明白,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像连续剧中的恶婆婆?而是,谁能告诉 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狗屎放开我的手之后,我问道。 狗屎的拍拍自己的上衣,好整以暇道:「一个无聊学妹的自作多情,不过,经 过这件事后她应该不会来缠我。」 「就这样?」我傻眼。 「就这样。」他肯定的回答后,转身就走;「今天最后一节课我就直接划旷 课。」 我并没回答他,因为我的脚开始不听使唤的发作,疼痛的无法说出任何正常的 字,我忍不住呻吟「啊啊...。」接着我的脚连支撑身体力量都没了,终于, 跌到地上。 「你怎么了?」他老大哥转过身,终于发现有异状的我。 「很痛!」面对这样的事,我也只能乖乖承认,更何况这是足以流泪的痛。 狗屎搬了椅子过来;把我扶到椅子上坐,我开始发现他还有像人的地方。 「脱掉鞋子。」 「什么?」这傢伙非得这么一意孤行吗? 「你的脚还不想残废,就赶快脱。」 「这…这」 「妈的!」他咒骂了一声,蹲下了身子,就逕自把我脚抬起,用力扯掉我的鞋 子,我痛的哇哇叫。 「喂!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我抚摸着我可爱的脚。 「对付你这种囉唆的三八,不需要!」这傢伙!无奈我的生死操控他手上。 接着,我无力跟他吵了。只是静静躺在椅子上,他也只是静静沐浴在那道阳光 下,蹲在我面前,仔细的审视我的皮鞋,露出难得一见的认真。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在心里想杀了他的我,却低下头,跟他一样沉默。 「不会穿高鞋子就别穿。」狗屎的声音没有之前的冷淡。 「嗯。」 他看着我无辜的眼神后,他就好像明白的说道;「其实穿这种鞋子,不会高多 少,你刚才也只到我的胸部。」 突然又想揍人,但以我刚才的攻击蠢行为,应该是没这个必要。 他指着有点断裂的鞋跟后,竟然就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他对我笑 的笑容。 就像前几个礼拜前,他让车位给老婆婆的笑容,但这次好像又多一些我不懂得 感觉…。 「没想到,你穷到连弯腰牌这种鞋子都买。」 「弯腰牌?」 「就是得弯下腰买地摊货的牌子。」 「那抬头买的叫抬头牌,伸脚去买的就叫伸脚牌吗?」 「总之,最好还是买专柜的鞋子,毕竟贵有贵的价值。」最后他根本不理我的 问题,妄自下了结论。 之后我又乖乖脱下了袜子,虽然是那么心不甘情不愿,但命令的是他,如果不 爽的话,搞不好扯掉袜子的同时,也把我的皮给扯下来,到时发生流血事件, 我可会接受不了事实而昏倒。 「你那是什么表情?」狗屎感受到我不爽的念力。 「如果你把光溜溜的脚给别人抓来看,你还会笑的出来吗?」 「你以为我喜欢闻你的臭脚吗?」 「我还不屑给你闻。」大家还抢的要咧! 「我不是变态老头,没这种癖好。」狗屎态度理直气壮的。 「这边会不会痛?」狗屎又用『一指神功』戳上我的伤处。那种酸辣又像闪电 般的疼痛,痛的我只能用尖叫来表示;「啊啊...你欺负病人哪!」 狗屎点点头后,放下我的脚。「看来!该去看医生。」 「废话!你是戳好玩的吗?」 放学时,狗屎抓着我的高跟皮鞋,然后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灰色布鞋硬是命令套 在我的脚上,然后趁着学校无人之际,他将我偷渡到校外。 学校虽然放学,还是有零星的少数人留在学校打混,以我和他的『样子』,还 是惹来不少注意力。 「那是郭武勋学长,怎么看还那么帅耶!」 「奇怪那个旁边的女生是谁?长的并不怎么样,干嘛靠他那么近?」 「对呀!对呀!身材也不怎么样!屁股还大一点呢!」 对于这些无聊的间言,我只有同情她们,为了一个像痞子的狗屎,变得么那么 像深宫怨妇,真的是很可悲又不成熟,如果要就当他面说,而不是背地的 讲。况且我跟他根本是清白的,关于身材与长相,我有自知之名,不需要 在乎。 瞥瞥机车,因为我平常不注意这些,所以我只能说好像是很大台又拉风的车, 跟我妈那台黑色50cc的小绵羊或李桀澄那台250cc,简直是…不能比!实在 太招摇。 「你今天很幸运,遇上我会骑机车。」 「你会骑机车!?我记得上次你坐公车回家的。」 最后他没回答,我们坐上了机车,他只说一句:「抱紧一点!」 果然!所有的男人都是猪哥,他们都只会说同样一句话! 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任狗屎飆行,当然!有许多人在路上,每次看到他 们的怪眼神,我真的很想直接跳车,因为… 我并不喜欢引人注目。 11. 猜我发生什么事? 不!什么事都没发生,狗屎回来完成了任务以后就如平常一样,我仍是可怜的 班长,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睡觉,而且还安安稳稳的过掉一个早上的课。 如果一定要说的,就是同学们对我之间的诡异气氛,还有老师嘴角流露出不自 然的表情。 「你们最近看起来很熟的样子。」殷葳突然问了让人喷饭的问题。 「呃,还好!」我勉强的回答。 「真的吗?」 「没有就没有。」 殷葳看着我爱理不理的样子,又直说:「那你昨天怎么跟他一起骑车回家?而 且你们两个看起怪怪的。」 我猛然转头看着殷葳,被她的话给吓到了。 不不…可能,那昨天我跟狗屎的糗样子不就被看光光了,而…眼前的殷葳,她 是我高二时社团认识的同学,长的也算是个中上姿色,穿的方面是个小fashion (流行)的人,是暗恋狗屎的多个之中的女孩,这…我知道。 难怪,平常我跟她是很少讲话的,怎么她选择在今天跟我约在中午一起在走廊 吃饭,说是好久没聊天,原来… 是有目的的。 「你……想说什么?」我轻轻的微盖着饭盒,眼睛直直瞪着眼前直跟我笑脸的 女孩。 她的笑容叫我心底直发毛。总觉得,这个情况好像在连续剧看过,然而我并不 喜欢,好像被抓包误会的感觉,诡异的气氛、心里的阿諛我诈。 「不想说什么。不过…呵呵呵…」殷葳这时笑的最灿烂;也把我心里的毛窜到 最高点。 直到午休鐘声响起。 「我不会放弃的,我们一起『努力』吧!」殷葳拍着我的肩膀,以优雅的身段 往她教室方向走去。 天哪!不知所措还是啥,我突然苦涩的一笑,完全没食慾地将剩菜留在便当 里。 我只是个单纯的马桶,脑袋里我能装的只是自然水,很多单纯的烦恼,我可以 用一冲水排到外地去,但,对于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再多的自然水,好像怎么 冲都冲不掉……。 我只想过单纯的生活罢了! * 接着这几天,事情就如我预期般的,那名叫殷葳的女孩就像幽魂般的出现在教 室外,她看着狗屎时总是有一种嫵媚的神情,那是一股热情的举动,但狗屎还 是那付爱理不理,有时他跟我只是一下子的眼神交会,殷葳就会趁着下课时对 我拋出一种眼神,就像说:『别近水楼台先得月。』 在狗屎方面,我们偶尔会穿插几句话,虽然还算不熟,但跟之前比起来却有不 少的改变。 同学方面的态度,他们好像在无聊寻着兴趣般注意着我们的行动,跟生活在透 明屋一样,我和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在他们的视线内。(高三生的乐趣就是搞八 卦,把别人的痛苦建筑在自己的快乐上。) 有时我真的很想为自己辩护,告诉大家别再花无聊的心力,猜测一些有的没 的。 我在班上没有真正的朋友,有的只是外表上微笑点头之交的同学,内心上,我 很少对人坦白过,也就是说我一直戴上微笑的面具,却很少深入触动别人的 心。 也许我爱好一个人的自由与单纯,因为与多人一起会跟随着别人的脚步,忘了 自身的存在与思想,就成了盲目的愚蠢。 但我有时候会有那种难以解释的落寞感,就像一题无解的习题永远找不到答案 般的失落。但…我总是会以不在乎的笑容带过,是不是因为这样,我就成了班 上的班长,而且是在最忙碌的高三。 那时当选的我,其实是相当不爽的,那时很想大骂大家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才 选我,然而,表面上我又只会苦涩的一笑,接受大家虚偽的祝福。 「你怎么了?」一个熟悉声音唤醒体育课偷懒的我。 我明白那个声音是谁。 「没什么。」我学着他的简短,开始转身背对着他。 「那你的脚好一点了吧?」他指着我的脚。 「还好!」亏那位推拿师父,我的脚只要在今天再看一次就算痊癒。 「那…你心情低落个什么劲?」 「只是…不爽!」我又颓在学校的椅子上。 悄悄的,我的眼睛又闭了起来,高三呀!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的地狱,前几 天,学校寄了模拟考成绩单到家里,成绩远比我想像的差,跟我之前考的全部 考试成了极大的差距,本以为自己拿错了成绩单,结果这只是原本的事实罢 了!看来老师说的没错,之前的三年和现在的考试可能不会成正比,我就是老 师说的特殊例子,原本在班上是领先的名次,而模拟考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数学其他的,本来小小的单元我还可以应付,但变成一大堆原理凑在一起,我 就什么不知道了。英文单字小范围我可以在简短时间背起来,但一大堆的单字 摆在一起,我却一个字都认不得。 自己想走什么路都不知道,对于茫茫的未来和颓滥的成绩,我感到头脑一片浑 忳。然而,又加上最近不知为何惹来的无聊注意力,原本沉重的心无疑是雪上 加霜。 「你今天要去看医生吗?」狗屎的声音打开我半闭的眼。 「嗯!」我胡乱的回应。 「今天,我是说可能会顺路。」狗屎这时的语气开始温和。「不然,载你 去。」 「就载我而已,不是吗?」 「顺路!」 「为什么?」我转过头正经的面对狗屎,眼睛直直勾着他,我想知道一个答 案。 「不要就算了!」狗屎不耐的看着我,中午的阳光侧射他的脸颊,亮的令我诧 然。 「那算了!」突然之间,我心理上的火就这样被点燃,不想再说任何话。 放学后,我乖乖拖行自己的脚,慢慢的走出教室,尔后,我看见殷葳如之前的 出现,拉着茫然的狗屎立刻开我的视线,殷葳笑的很灿烂很讽刺,也有同学们 看好戏的路人甲心情。 然而,我讨厌那样的眼神,讨厌这样的感觉,疲惫和无奈,很累很不顺,我从 没有那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气的很想大叫,不光是因为前几天发的推甄 名单条件极高,也不光是模拟考的惨淡成绩,许多许多的累积让我一时喘不过 气来,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离开那令人窒息的空间。 12. 「同学,你的脚復原的不错喔!」推拿师傅笑着看着我,脸上的皱纹正荡漾。 我惨白的脚上却还有点像大便的药渍,皮肤也因浸药过久而有点皱折,看的我 无法相信那是身体的一部份。 「看你吓成这样,还好啦!」老头仍以慈爱的模样,安慰的拍拍我的脚。 「瞧瞧,真的不痛了。」老头笑道,安心的感觉,也让我释怀的笑了出来 想到我刚开始来这里时的样子,我现在的表情还算正常许多,当时以为自己的 脚是不是就此残废,神经质的在老头面前哭了出来,还紧张的说会不会治不 好,的确!那时真的是蠢了一点,现在想来,觉得有点丢脸。 「你好像容易紧张不安!」推拿老头盯着我的脚,随意的答道。 「我!?」我顿了顿。「好像是吧!」 小时候的我简直就像个自闭儿一样,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面的世界, 我根本不管不听,学校里虽没有朋友,糊里糊涂,却过得写意,放学时,妈妈 会骑着小台的紫色小绵羊出现在校门口外,然后我再乖乖的坐到椅垫上,说着 学校的种种,每天无忧无虑,以为妈妈会保护我一辈子,结果弟弟出生及父母 的注意力转移,加上我越长大才明白,人生并不是那么单纯…。除了功课、家 庭,还有重要的社交生活。 害怕接触外面的人,所以对每件事都战战兢兢,害怕做错事,容易紧张和不 安,虽然我比以前大方许多,但仍有许多残留的个性,人都得不停的成长,我 也很努力的改变。 不过…面对高三与其他种种,我发觉没有太多力气了。 他看着我沉思的模样,最后他就说些人生看轻松一点,很多事没有那么糟糕的 话,接着他还热心的提出自己以前的例子,因为车祸,右脚的膝盖骨已经不能 再做激烈的运动,但想想,车祸那么严重还能活着就很庆幸了,而他现在做这 个工作,过的还算可以的。说完后,推拿师父捲起他的裤脚直到膝盖,丑陋的 疤痕就像蜘蛛网一样,密密满满的皱成一团。 看着师傅稍有年纪的外表,我只能无言一对。 推拿师见我没啥反应,只好自打圆场的说:「我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是在想什 么,不过我刚才拉拉杂杂讲的废话,你应该很不重听。」 我礼貌的摇摇头道;「不不…,没有这回事。」也许现在的我还是不能够了解 眼前的人是怎么过过来,不过他的一番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人生经过许多浮浮沉沉才会明白进而体验人生宝贵的经验,我还是个连二十岁 都不到的小孩,什么经验都没有,人生一个的关卡看似困难不容易的通过,每 想停驻下来休息、思考,但后面的关卡只是一层层的加高,连发呆一下,都没 有时间的。 想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有用吗?考大学也只是人生小小的关卡罢了,往后还有 几十年几倍长的时间,会更多我无法预测的事情吧! 「郭武勋是个不错的小孩喔!」 「啊!」这句话不太搭我的心情。 「别看他一付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之前发生很多事,所以…他装不在乎,也 就是说他内心有什么悸动,他不会表现出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你想呢?不过…」他不明瞭的指向门口,接着露出沧桑的笑容。「武勋!你 站在门口干嘛?想进来就进来!」 我转过头去,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来得惊讶,狗屎脸色跟平常无异,说真的没表 情的脸也很难有什么改变,他来这里,是因为路过吗? 「想知道的话,你可以问他。」老头迅速地说了小声话,然后把我拉了起来。 我笑了笑。「应该没必要吧!」最近因为他,搞的我平静的生活多出一些有的 没的,我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何必了解他,假装不在意地往门口走去。 「嗨!」我笑了笑打出一声招呼;「你还很真有空,不过我脚好的差不多,先 回家去了。掰掰。」摇身一转,我摇摇晃晃往目的地走去。 「要我载你一程吗?」冷不妨,狗屎说出一声邀请。 我继续笑了笑回答:「这句话,你应该讲给那些爱慕你的女生吧!」 我转头一望,只剩下拋到后头错愕的狗屎。 * 两三个礼拜,模拟考成绩寄到家里来,说真的,这种事都在我预料之下,父母 的样子彷彿被大便砸到般的表情冷然,唯有还读幼稚园的弟弟搞不清楚状况讲 说两百多分比满分一百分还好,吵着父母,买给他最近又復古流行的哆拉a梦 娃娃。 「吵死了!买个屁,闭嘴。」妈妈终于受不了弟弟的不识时务,发狂的大叫迁 怒到他身上去,天知道小孩不会乖乖的闭嘴,弟弟更离谱的张开大嘴哭了起 来,让原本气氛不太好的家里,变得更剑拔弩张。 以往觉得柔软的沙发上,这次我却坐来不安,只感到有许多冷硬的尖针直直刺 进臀部般的难受。 「妈!我想先回房去。」 「等一下!」妈叫了一声,我感受到那阵阵的热力,我也反射性的闭上眼睛接 受她的训悔。 「宜郁,我们不是顽固到觉得成绩代表了一切,但是,你知道你以后要干嘛 吗?」 我摇摇头。什么都好吗? 「如果你要高中毕业就好,我是不反对,因为我和你爸都只是五专高中毕业而 已,但现在时代不同了,高中毕业出来找工作的话,社会上竞争很激烈,你明 白吗?」妈很努力的看着我的眼,那种压力是前所未有的。 「现在随便找个车撞人的,十之八九都有大学毕业,所以现在没有大学毕业的 话,找工作会到处碰壁,你找不到工作又嫁不出去的话,爸妈不能养你一辈 子。」平常沉默的爸爸,也开口说出话。 这时不知怎么搞的,我只能默默的流眼泪,他们没有大声责骂我,可是那些话 我都听在心理,字字都重重敲打我的耳里,他们大声斥责我的话,我还可以耍 赖的跟他们大叫,可是他们镇静面对,我就毫无抵抗力了。 「宜郁,虽然你现在年轻有本钱,但你不可能靠本钱过一辈子吧!」 我惊讶的瞪大眼睛。「妈!你说什么,我不可能做那种出卖身体的工作,你当 我哪种女生,我没那么堕弱,我想考大学,不想出来工作,你懂吗?」 看见父母不屑信的模样,我又再次强调道:「虽然我平常一付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到了紧要关头,我还是有神经的,请你们不要把女儿看的那么没志气,我 会努力的,谢谢你们的关心。」说完后,头也不回的往房里去。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妈咬着苹果脆亮的声音直刺我心。「学一下李桀 澄,平平都是邻居,世界差这么多。」 又提到李桀澄! 「真不好意思!你妈又爱戴我了。」李桀澄听到我大叫不满时,他只是笑着露 出白灿灿的牙,继续吃他建议的便当。 「哼。」我挑起一根烂烂的菜,咬在嘴里却索然无味。 这个礼拜,李桀澄又从台北滚回桃园来,自从前两个月的碰面之后,他开始每 个礼拜回来跟我哈啦,而我身为他的邻居兼唯一衰人,他老大一通电话,妈就 好像听到佛祖降临凡间般的眼睛闪亮,命令我去车站跟他会合。 往常我都觉得烦,但这次我抱着顺便看这个傢伙到底在变什么花样,说真的, 都已经高三了,就该乖乖待在他爸打造的金屋里,就算他现在混的不错,也不 应该找我这个成绩濒临危机的人炫耀。 李桀澄听完我的抱怨后,终于发表感想:「我觉得你很奇怪,为什么平常读的 不错,模拟考就出大条呢?三年前好像也是这样!」 「什么出大条,很噁心耶!」我瞪着他:「你要知道我现在正吃着你所谓的 『美味便当』,已经受骗上当了六十块,你要害我吐出来吗?」 「讲的你好像是受害者一样,前十分鐘你还不是期待的半死,我觉得还不错吃 呢!」李桀澄抓起满是骨头的排骨,啃的津津有味。 「你住台北太久啦!连狗食都觉得好吃。」排骨小不拉几,饭吃起来焦焦地, 菜不必说了,黄黄又萎缩的样子,一看就觉得不新鲜,八成放了防腐剂。 「唉!其实我过的的确不太好,其实台北那边消费都满高的,随便花个钱都满 贵的。」李桀澄看起来很可怜。 「你老子不是有钱吗?每个月三万块还不够花。」老娘我每个月零用钱都不到 五百块,跟我喊穷!? 「三万块!?」李桀澄苦笑道;「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我看是应付女朋友,每天都要装老千呵护。」我夹起筷子,又戳起便当另一 个不明物体。 「别提了。你以为我老是回桃园干嘛。那个他妈的林羽孟说我别缠她,前几天 跟我提分手。」李桀语气变调,也顺便口出惊人。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听了很熟,因为这两个月来,从李桀澄的苦水就略知一二, 他们小俩口开始搞分裂,他们的问题有一堆,但最主要原因是他们高三了,女 方林羽孟当然得为北一女这个至高无上的身分好好拼大学。一点都不奇怪。 「喔...!应该是青衫才女想要用功吧!你也要好好拼呀!」 「错!一定有其他的原因,她一定看我落魄了才想甩掉我,他妈的世界都变 了。」李桀澄眼神专注,开始怨天尤人,失掉他平常的彬彬有礼,吓的我频频 询问他发生什么事。 后来我得知,李桀澄他爸妈今年本来在台中做木材生意亏了不少,而且在前几 个礼拜,还被他们的朋友出卖骗走了不少钱,又加上李桀澄他爸受不了刺激病 倒,收入一时变得太少,所以李桀澄在台北庞大的支付,成了最大的负担。 李桀澄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想我在台北快混不下去了,前几天我还去台中看 我爸,他变的好苍老,身体也变瘦了不少。」 「怎么…!」我慌了手脚,只好讲些话来缓缓气氛。「不会的,李伯伯会好起 来的,你不要想太多,而且…你不是在师大附中混的不错吗?你爸妈应该会因 你感到安慰。」世事变得太快,我都还不知道这档事,我听到时也只能象徵性 的安慰他,做不了任何事。 要我家借钱给他,也是不可能,我爸也只是一个个穷酸公司的小职员,妈妈是 个家庭主妇更不可能有收入,加上爸爸公司因台湾经济不景气而遭受减薪,弟 弟读的超贵幼稚园,每个月的支出也让我们家每天都得缩衣减食。 「看来只有朋友是实在的,宜郁,你来台北陪我好吗?」李桀澄的表情就像乞 怜的小狗,前所未有的无助。 「你别开玩笑了,你在台北不是人缘不错吗?朋友又不只我这个。」我拼命的 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不愿意。 「其实很多事都是表面上,当然也包括人缘方面的东西。你要知道我很爱好面 子。」 这句话还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李桀澄却在这个星期日来个不告而别,来时突 然一通电话,走的时候连个痕跡都不留下,之后更神的,一连两个月我都没见 到他了…,就好像被蒸发掉空气般,连个声音都没有。 14.巧遇旧同学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中秋节烤肉到教师节,身为班长,叫大家虚偽的写卡片 给老师、国庆日看着电视上政治节目炒一些口水战,在欢笑与压力上匆忙的度 过,九、十两个月在高三与老师的谆谆教诲中过去,所有的事都没变,只有一 件事变了,我和狗屎又跟从前一样变成平静的『同班同学』,变的是殷葳她没 出现在我们班门口。 很多疑问我想问,但我问不出口,是不是那天,也无从想起了,那是我自己想 要的安静。 但我真的感到安静吗?我发现答案是模糊的,我觉得好像许多是没办法跟以前 一样坦然自得,当我看到狗屎对我像是陌生人,我心里竟不想要这样子,当他 看到我连眼角都不肯一瞥,我好像失落了,无法达到想要的期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明白,那种感觉就像心口被打了一拳般的疼。 放学时,我如往常般搭了公车到桃园市区去,说实在的,今天心情不太好。 今天下午体育课,殷葳突然汗水涔涔的出现挡在我面前。 「你说,为什么武勋为什么不理我?」殷葳的感觉很咄咄逼人,模样也缺少平 常的温和。 我无辜的摇摇头。「谁知道?你不会问他吗?」这两个月来我跟他讲话的次数 都不到两次呢!然而这句话我还是吞回喉咙。 「宋宜郁!」殷葳的声音提到前所未有的高;「你不要装傻,你跟他同班会不 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好!宋宜郁,我告诉你,他说不希望有无聊爱慕他的女生,让人误认为花花 大少,我不相信他在近期会说这句话的,八成你怂恿他的。」 「……。」我无话可说了,的确!我跟狗屎说你有许多爱慕的人,但我其他 的,就没说那么多了。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吧!哼!」殷葳此时瞪眼神让我觉得害怕,最后她气冲冲 的掉头就走,连说声再见都不屑。 一个女孩子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竟然会变的如此不可理諭,连温和的本性都可以 拋掉为霸道又可怕。 看来女孩只要碰上爱情,就会变的执着。 桃园市区有许多有的没的百货公司,人潮不论是白天或晚上都是多的吓人,到 了放学时间,学生与公车的出现,让桃园市区极为热闹,看了十几年,对这种 繁灯夜华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有的男女卿卿我我,有的看似董事长级的抓着 手机大声嚷嚷,有的好像有一大堆事要忙的表情漠然,有的则是找不到目标般 的发呆,眼睛望着远方,而我就是这种人。 对于这些喧嚣,我应该习惯了,但我忍不住厌烦,有人说心情会影响你对事物 的态度,看来这句话是无庸置疑的。 没多久我往全省都有的金石堂书局晃去,金石堂就在远东附近,甚至是隔一个 马路就到的地方,在纷扰的市区内难得有一间安静的地方,我就去那边沉淀 吧! 坦白说,我每个礼拜都会固定一天去那边逛,但几乎不买东西,我只是纯粹在 那边感受那迷样的气氛,听书店里想睡觉的音乐,光是这样,我就以为自己层 次高了一点(但都是自欺欺人的想法),有时还是会看看现在书店的排行榜上 又多了哪些东西,偶尔会翻翻那些所谓的畅销书,最后会索然无味的放回书架 上。 今天发生了很巧的事,我遇到了熟人…。 我用手指点点她神情专注的肩膀。「佑婷,真巧。」我露出微笑的跟她打声招 呼。 她看到我时,脸上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后来才淡淡说声一句:「好久不 见。」 「怎么,过的还好吗?」我与她面对面的说话,佑婷此时终于放下她的书本。 她没有像我惊喜的表情,只有平静道:「正如你所见,跟以前一样还活着。」 「喔!你又来看书!」我翻翻佑婷手上的封面及内页。「疑!这不是时下最流 行的网路小说吗?」 「这是我唯一的兴趣。」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真的,她一点都没变,微胖的身子和比我还苍白 的脸色,小巧的鼻樑上深度近视的深紫色眼镜框,变的只是留长而绑马尾的长 发,讲话的调调跟以前一样。 佑婷是国中的同学,应该还称不上是好友,她从以前就算是个独来独往的女 孩,她常常沉入自己的世界内,下课时都看一些淡淡文学性质的小说,有时她 也会创作一些属于自己的小说,但都不给人看。那号称清涩国中年代,她的行 为还是惹来少人的烦感,大部分的人都是说她很自闭,看起来就像个怪胎的之 类,没办法,国中生就是如此无聊。 本来她的功课就不太好,加上她太自我主义常沉入自己的思绪,让她在考试上 更加不顺手,最后她落到私立高中去。 想到此,我就寒喧道:「那你现在高中生活好吗?」 「呵!」我看她难得的一笑,那种感觉就是勉强的。「我那所烂到不行的私立 高中是怎样的学生,而我又是怎样的人,你应该知道!」 「格、格、不、入。」的确!我看过那所私立高中女生打扮花枝招展的,跟现 在算『特殊』的她,绝对是无法联想在一起,我看见她脸上淡淡的悲哀,真的 无法想像她这三年是如何度过。 然而,佑婷把书放了回去。「李、桀、澄过的好吗?」她的眼神带了份关爱。 没想到已经三年了,她还那么在意李桀诚。 「呃!」我想着比较适合回的话。「我只知道他前几个月好像快被林羽孟甩了 样子。」 「嗯…。」佑婷低下头看着地上,看起来欲言又止。 「你现在对李桀澄还有…?」 「没有。」佑婷想也不想的回答;「已经没有了。我不是当初的吕佑婷了,都 三年,我忘了当初的感觉。」 我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我们两个以前是不可能会一起侃侃而谈的,因为她独来 独往,我也不擅长与人深交,我们是因为国二下,为了我们所能共通的话题李 桀澄开始交谈,那是我们共同的秘密,也许说来奇怪,如此的她竟然在国中时 喜欢过李桀澄,不过这都仅止于暗恋于心理而已,她的暗恋行动非常隐密平 静,如果她没说出来,旁人都还是继续认为,他们是普通的同班同学。 「林羽孟,我觉得她是个不怎么单纯的女孩!」佑婷正经的说着,看着天色已 暗的门外。 「怎么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我看到她的眼神是属于无法猜透的深沉,虽然她在外表 上掩饰的像个乖小孩,总之她的城府很深,我不欣赏她矫柔造做的形象。」 「看眼神,就会看出人!?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或是我最近看起来怎 么样?」我问了连我自己都很惊讶的问题,这个不只是个问题而已,也彷彿决 定我这个人的价值与一切。 「你…」她认真的用四隻眼睛看着我。「我觉得你是个很善良却有点忧鬱的 人,但太天真的常不知所措,总之你跟国中生一样长不大,从憔悴的眼神来 看,你最近过的应该不太好。」 「连我最近过的不好,你都知道!」我真的忍不住想佑婷,你当算命仙一定 红。 「人生,就是这样。你不像我过不好已经很久,一辈子无聊贫乏,前十几年前 都这样子,那后几年也一定是这样子,一辈子都是这样,所以我习惯。你不要 落到我这样的可悲,你是我在世界上看起来还顺眼的人,所以….。」佑婷又露 出微笑;「我希望你好过一点。」 我也对她回一微笑,今天唯一得到的快乐就是跟三年没见面的佑婷聊天,得知 她想考美术系,我一点都不惊讶,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她在国中时 代会一点文学创作又对美术方面有点兴趣,我知道她走这条路不会太高兴的话 也至少过的很平实,我们都是平凡人,所以追求的不会太璀璨的结果,因为摘 採美丽的果实要付出太大的代价,我们都做不到。 我望望金石堂的书,看着现在的她,又联想到一件事。「你现在还在创作 吗?」 「有是有,不过已经改到网路上。」佑婷指着金石堂李网路小说专柜。 「难道是所谓的bbs,听说一些有名的作家都是在那边挖掘出来。那你一定有什 么笔名吧!」虽然我是个电脑白痴,但网路上的bbs之类的基本,我略知一 些,毕竟这是我们年轻一辈流行的东西。 「也只是一些烂文章,写兴趣而已,叫什么都一样,改天你可以提供你的故事 给我参考,我的生活单纯,手边题材少。」 「哈…我自己也很单纯,吃饭、睡觉,大家都会做的事,有什么好写的。」 「你和李桀澄?」 「为什么?我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我们两个根本不来电,两个不相干的人 会有什么故事发生?」我不明白佑婷,老把我跟他凑成一对。 「那你有什么心悸的故事吗?」佑婷认真的讯问着,怕错过任何可以得到得题 材般。 「没有…。」我回应着。 但我不听使唤的心理闪过一个瘦长的背影。 回到家我已经头重脚轻,我和佑婷在金石堂讲没有太多话,她和我怕父母担 心,六点多就互相道别回家,因为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15.威胁 经过上次模拟考后,家中的气氛变调了,不!应该是说什么都没变,爸妈会为 股市涨跌吵得你死我活,弟弟为了电视上新出现的玩意嚷嚷,只是…对我,爸 妈对我的态度,没有以前般的轻松。 「宜郁!饭吃完去房间唸书。」 「喔…。」本在沙发中打滚的我,只好乖乖收起弔儿郎当的心情,因为妈妈的 模样是满严肃的,也不好意思跟她哈拉,这也难怪了,上次模拟考的成绩也够 让他们叫。 没想到,我才刚要进去房间的那一剎那,该死的电话声却在这时响起。 该接?不接? 我为了这个疑问,想了一分鐘,完全没有移动的意味。 「宋宜郁,你是吃太胖走不动啦?让电话响那么久。」当我听到妈的呼叫声 时,她的人已经将手中碗盘丢出去接起电话,迅雷不及的速度媲美猎豹。 「喂!你要找谁?宋宜郁!请问,你是哪里找?喔!她同学!有什么事?住哪 里?吃饭了没?…..」 我一把抢过妈手中快被吃掉的电话筒。「妈!你搞什么!问那么多做什么,还 问人家有没有吃饭。」哇咧!仔细一看,上面还有滴滴口水…。 「是男的,他说是找班长的。」妈在我耳旁冷冷说着,这次声音媲美倩女幽魂 般哀怨,接着眼神瞪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吞了口水。 我了解,男生是妈的大忌(但李桀澄除外)。不过像我这种没什么行情的,唯 一的用处就是当个奴隶班长解答班上疑惑。 大概是要问明天要穿什么衣服,明天升旗嘛!黑面芋头的怪癖就是要求班上衣 服统一,否则他见一个班不整齐,就狠狠的操。 「明天穿制服,外套配运动服,记得要扎皮带,否则黑面芋头盯到你,喔、 喔!你懂吧!没事请掛。」 「喂!等一下。」低沉声音从话筒传入我耳里。 「啊!」 * 中午的阳光如往常刺眼,这时我应该吃着学校难吃的便当,或是跟女同学哈拉 哪个明星的八卦,我知道那并不是兴趣,而是容入团体内的唯一办法。 十一月到,我身上的夏季制服已蜕变为蓝色冬季制服,这蓝不是普通的蓝(是 接近天蓝的加强亮蓝色),又配上鲜红色的领带,对于这种组合,我只能很佩 服当初设计这款衣服的人有这种勇气,至于其他人刚穿,也面有菜色的直说非 常『特别』,有人说我们就好像「蓝色小精灵」,或是酷似「名侦探柯南」的 卡通顏色,只是将领结变成领带。 我想,设计衣服的这个人一定超爱名侦探柯南,他以「独乐乐,不如眾乐乐」 的心态下,将他的爱好传播在我们身上。 「等很久吗?」狗屎珊珊来迟,好吧!我承认他在烈阳下还是帅的一榻糊涂。 「昨天打一通电话叫我来这里,什么事?」我已经跟狗屎有多天无说话,所以 也无法像之前哈拉,况且这是他约我出来的,对于我们两个月没说话,却在今 天秘密的约在这里,任谁都觉得不安。 「你不觉得先闻闻外面的空气比较好吗?」狗屎好像没听到我说话般的往操场 望去。 「不像你的作风。」我手交叉着手。「你以前不就是有话直说。」 「昨天我去找老师。」 「那又怎样?」 「想知道吗?」狗屎渐接近,他投射的阴影笼罩在我身上。 「干…干…我屁…屁…事。」可能是因为感受气氛的不对劲,我说话结巴起 来。 接着他的脸离我的脸不到十五公分,瞪着我的眼。「我只是叫那个老太婆管好 自己的事,别到处乱叫…就像这样…。」 迅速地,狗屎的手往我颈间用力扯下玉珮,时间之快,让我为之无神。 「你干嘛!发神经哪!」我大叫着,高高地跳起,想要回我的项鍊,但无奈我 的身高与他差距太大。 他闷不坑声,一味地不理我。 「别这样。」我哀求着,深刻感受到懦弱与悲哀,这个玉佩是妈出生时给我的 护身符,我不在乎这玉珮对生活是否有效,而是它陪伴我已经将近十八年,如 此靡久,很多珍贵的回忆。 狗屎视若无睹外,只是冷笑,继续沉入他的世界;「我只是将老太婆的衣领抓 住,小心她自己幼稚园的女儿!妈的!真好笑,我真想再看一次她抽筋胆小的 样子。」 你绝对不相信一个高中生,讲出这句话后冷笑的表情,是如此的野蛮却毫无羞 耻心,威胁老师最卑劣的方法,就是攻击小孩,天知道人身为父母,都会将无 私的爱全给了自己的孩子,这样做,等于想把老师杀了。 第一次对他的深刻印象,是在公车上对老太婆的善良笑容,我知道那是他的本 性,那个清澄的眼神是我无法忘记,但现在可怕的他根本是故意显现给别人 看,他到底在武装什么? 我喃喃的说着:「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将快乐建筑在别人痛 苦上,只有伤害别人才能感到你的存在吗?这样做你会好受吗?这样你比较快 乐吗?你告诉我呀!」我情绪激动到眼泪迸出,我觉得好生气,怎么会有这种 人,他怎么可以那么逍遥? 狗屎冷哼的一声,让我为之惊讶。「乖小孩,别跟我大谈阔论!」狗屎的口 气,此时冷到极点。 「什么!」我叫着,他是又想说没人了解他的废话吗?如果他觉得自己可怜就 该看看我们这些先天不好是怎么过的。 狗屎完全不管我的惊讶,手拎着我的玉珮鍊子。「想要回你的东西,就来我 家。」 「喂!你耍我呀!」我大叫着,也想努力的抓回,但我慢吞吞的速度,却只能 眼睁睁的看狗屎往我眼前闪过,并且快速的消失在我眼前。 剩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阳光好像被云遮住,阴凉不少,但我却显得凄凉,在 之后,我深感到有什么事会发生般? 下午我十分的不悦,承认什么事都没什么变,但狗屎的态度就是让我不爽,他 凭什么?他凭什么恣意妄为?但他就是无良心谴责,就是这么逍遥,今天下午 第二节班导的课,老师当然是假装若无其事继续教课,他呢?他当然是继续睡 他的大头觉,往常老师会大叫他起来,但这次却默默忍受,脸上多了一些很难 了解的表情,大家都不懂,只是感到气氛的怪异,但我懂,在老师的脸上我解 读到两个字『懦弱』。 看班导这样,我有点难过,原来再怎么强势的班导,遇到更兇猛的学生,还是 会假装逃避、看不见,而且会默默的容忍,是因为狗屎无聊的恐吓吗?但凭班 导的权利哪用得着怕他,还是女儿就是班导的致命弱点?还是… 班导本身就是个懦弱的人,只是在我们面前假装严厉,最后被狗屎的一句话打 破界线。 下午的课说快不快,说慢也还好,有些老师讲课有趣,就会觉得一眨眼就过, 但是有些老师就只是照本宣科、枯燥乏味,度日如年,后来,放学时间就到 了。 对学生来说当然是快乐地,但对我来说放学就意味另一件事的到来。 「记得!」狗屎临走前在我旁边嘱咐着,那种声音就是无容抵抗地。 所以我只能默默点头,因为我处于弱势,他处于强势,人与人的相处,有三种 方式,而我就是属于『屈服』,如此。 放学后,在教官的召唤下,身为班长的我,集合去,然后再等…。 在匆忙中,我遇到了殷葳,她看到我竟然故意假装的不认识我,踏着黑亮亮的 皮鞋快速奔走,没料到她是如此心胸狭窄的女孩,还是为了狗屎这个烂人。 有人说爱情是盲目的,立即可证。 16.强吻 狗屎的家是一个很容易辨认的地方,在一家颇大的百货公司旁边,当然,我没 去过他家,只是他以前跟我聊天说过,没想到他妈的狗屎却在这时要我去他 家,到底怀什么心,但以他弔诡的眼神,看不出任何东西。 加上狗屎给我的地址,更可以确认,而且无敌标准。 狗屎的家比我想像中还大,白色砖整齐地贴在房子外围,三层楼的别墅巧好的 直立在桃园黄金地带,周围种植着常见盆栽与草木,色调搭配起来是温馨,照 理来说,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环境,但我只感到那房子散发的冷漠与灰霉色气 氛。 门打开了,顿时我闻到浓厚的酒味,狗屎穿着一身黑,玉树临风地站在门口, 头上无发油,不整齐的发尾有点乱翘,仔细一看,头发长到可以让芋头教官抓 狂的地步,神智与平日不同。 「你来了。」他笑了,笑的非常诡譎。 「这下我来了,把东西还我。」我垫高的身子往他眼神锐利的对过去,我不想 跟他耗下去了,而且他的样子太奇怪了,我害怕掉入危险的漩涡。 「哈…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坐坐。」狗屎的手不规矩往我肩膀摆,我厌恶的拍 开。 「坐什么!」我仔细的打量摇头晃脑的他。「一个高中生干嘛学大人喝酒,你 以为你这样比较成熟吗?想学人借酒浇愁,哼!真幼稚,无聊强说愁。」 「别说那么多……。」狗屎直接抓着我的手臂,抓进他的房子内,迅速如往 常,迟钝的我又无法逃开。 「你不要每次都这么恣意妄为!」我被拉进屋内,生气的叫着:「你到底想做 什么,说清楚!」 「在门口说话总是不好!呵。」狗屎的动作开始摇摆,脸上笑的越来越不自 然,以他身上浓重的酒味,是一般人的所说的酒醉,而且醉的厉害。 我不敢动了。因为酒醉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东西还我吧!」我懦弱的说,眼睛还不时飘到地上;「还我;我就走。」 「来了又何必急着走!」他开始摇摆的拉开紧闭的窗帘,微弱的夕阳斜射在我 身上。 「你不觉得热吗?」狗屎开始拉扯上半身的黑衣,在微暗的光线我却能看见他 脸红而喘气,面容扭曲的明显,深刻的五官有许多阴影。。 我知道他要干嘛!当我看到他上半裸身,我不禁大声尖叫。 「郭武勋,拜託你,我什么都不要了,让我走。」我渐渐往房内移动,他接 近,我就退后。 「哈!真可笑,是你自己要来的。」 「你说什么?是你要我来的。」完了!我撞到墙壁,没路了。 望着他,我紧紧地靠着墙壁,双手已捏出冷汗了,隐约感到我的双脚不停发 抖。然而我这样惊吓的表情,不减他的怪异行为,见他停下了脚步,那是我第 一次近看见的迷惘眼神。 我也跟着他的眼神呆滞起来。 「脱下!」他喃喃的说着。「我不喜欢穿制服的你。」 「什么!」我大叫着,双手开始挥向他,这是最后能够自卫的方法。 「来!让我埋进你的身子。」他抓住我的手,接着我脚一个站不稳,跌落在他 怀里。 他拉扯我学校衬衫『啪』的一声,钮扣掉外,也拉断我仅有的理智,感到胸前 一阵凉意外,脖子上有一对火辣嘴唇的粗暴贴上,他的手用力攫住我的腰和双 手,我痛苦的想逃开,但脑袋一片空白。 他的头拼命的往我脖子上贴紧直到没有任何空隙,后来他的双手移向我的身子 抱住地死紧,我的双手只是徒劳无功的放在身后,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的发丝在 我下巴飘动,最后… 我一身感到强烈的颤抖,这是狗屎的身子颤抖,他喃喃说着我没听过的人名, 而我只能将睁大的眼往天花板望,狗屎喷着沉重的气息骚的我颈子一阵颤动, 我的心也因此像被电流电到般的麻,这样僵持了将近一些时间,他的身子只是 努力贴紧,灼热的皮肤一直磨蹭在我身上,当我以为这样就结束的同时,他竟 沿着流线吻着我的颈至脖子,上移直到… 快接近我的唇…,然而…我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当然,我不会让他太离谱。 『啪!』 这是另一种声音,但比刚才响亮许多,这难怪了,速度加重力的巴掌声不是骗 人的,我用力的推开他,右手趁着空隙全力挥出。 最后,他终于放开了我,嘴角有些淤青,脸颊上还有明显的手印,表情却出乎 意料的冷静… 与不屑! 我终于挥到他,但这并不爽快,因为这一巴掌不够抵销他对我极尽下流的表 现。 「郭武勋!」我大叫着他不熟悉的名字。 「你够了没,不要以为每个女生都会陷入你的噁心手段…。」那是羞辱与不被 尊重的感觉,眼泪开始不停使唤,我觉得自己就像廉价的人偶娃娃任人操纵, 衣衫不整,像连续剧中楚楚可怜的弱者。 见他沉默不语的靠向另一面墙壁,头发无力垂在他的脸颊,头发的阴影让我看 不到他的五官。 为什么没有任何的表徵与动作,他老是死鱼的表情总是出乎意料的作出其他激 烈手段,难道他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都猜不出 来,在这偌大的房子里为什么只有昏黄的光线?为什么这房子内总是靡漫着冰 冷的酒气,冰冷到几乎闻到绝望的味道。 「你是对多少女孩下这种毒手,你利用自己的长相骗了多少,也许你觉得我是 一个容易上勾的货色,但我不是!不管你懂不懂、想不想听,东西还我,我就 忘了这回事。之后你想骗什么女孩,我会假装看不见,别以为你炙手可热,每 个女孩都会趋之若鶩,但我根本不屑你!」之后我紧紧抓住衬衫,假装坚决的 对他咆哮。 「我没有骗别人回来。你是第二个来我家的女孩子!」他像是停留在上一段时 间,回答的奇怪。 「那又怎样?如果我是第二个,就会有第三个、第四个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这样子还有其他意思吗?」我又生气的回过去,我在气头上。 「算了!」他沉着脸一付又没人懂他的可恶模样。「对不起可以了吧!」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你在我眼中一点都没诚意,还有,你在跟谁 说对不起,我不是在地上、也不在天花板,我在你面前,你不要每次都那么目 中无人!」我气愤的手都握到痛。 「女人!你够囉唆。」因为外面渐黑的景色,月斜照,将他恼怒的表情弄得明 显,最后他以锐利的眼神瞪着我。 「他妈的!」我眼睁睁看着他从口袋抽出五张千元大钞,以他惯有的姿势甩向 半空中,我屏气看这五张纸落在地上,但也感受到自尊被他撕的彻底。 「这不是你要的吗?」他指指地面上俗到刺眼的钞票:「只不过被摸一下,这 样的钱够疗伤你所谓的自尊。」 「郭武勋!你真是疯了!别以为全身上下的臭铜味,就可以这么欺负人。」我 怨懟地捡起地上的钱,使力的往他身上丢去,但他却连闪都不闪。「像你这种 狗屎,最好学着如何尊重人!」 最后,我使劲的推了大门跑了出去,我没有力气可以哭泣了,也许我的泪水在 那之前飆了太多,天色暗了,桃园市如往常,我却像个夹着尾巴落跑的狗。 这一天晚上我回到家,是非常狼狈的模样。 因为父母今天都去新竹吃满月喜酒,据说是小表弟的诞生,所以刚进家里静的 可怕,与外面桃园市区的阵阵闹声相差甚远。 家里只有弟弟在家,他看到我只是傻傻的问:「姐刚才去玩摔跤吗?怎么脸脏 脏、衣服也乱乱的?」 我没有回答他,也笑不出来。 洗完澡,因为找不出像样的人可以倾诉,加上没有真正的朋友可以说这样丢脸 的事,我写了一段话形容自己的心情。 『妈的!真是太干了!』匆匆写了这句话,最后闔上笔记本。 17.医院 身都裹者白纱的李伯父,可以想像之前的样子一定瘦到不行,我彷彿看到在 白纱的密缝中有撮为数不少的白发,空气中我彷彿听到茍延残踹的气息,血袋 的点滴也藉着一条管子注入李伯父瘦弱的手臂,我好像看见之前医生与护士们 在他极严重的伤上划过或缝过无数针,在生命危急中,电击器在浮出肋骨的胸 紧急的刺激心脏,彷彿汩汩流出的血就在我眼中迸裂,痕跡在厚厚的纱布下依 稀可见。 生命真的好脆弱,连小小的氧气罩都成为延续生命的辅助器,人所歌颂的生命 真伟大好像在此时成为微不足道…,人的价值可以因为成就的高低而成为无 价,但臭皮囊终究是臭皮囊,一个一捏就死的脆弱。 「爸!我来了。」李桀澄颤抖的背影终于前进了一步,蹣跚让我感到一阵心 酸。 「李桀澄…。让伯父好休休息吧!你现在这么说也听不到。」我在门口难堪的 说着,但他好像完全没听到,只是默默的跼步前进。 「妈现在在高雄,她无法赶回来,没想到你受了伤,她还以工作优先,我真不 知道你们是怎么搞的…。」李桀澄的背影颤抖的更厉害。 房内又是一阵安静,在角落的我已经静默的看不下去,我不知道李桀澄的心里 是怎么想的,他已经不是我想像的了解与认识,这之间好像有我眾多的不知。 然而,后来的情景更让我难过..。 「桀…澄,是…你…吗?」伯父的微弱的声音发出,轻的空气都会因此冻结一 般,我们都惊讶了一跳。 我和李桀澄都衝了过去,但李伯父只是伸手想抓些什么东西,却抓没半条,李 桀澄紧紧抓住他爸的手,喃喃的说着:「爸!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激动 的怕抓不住。 李伯父在床上,只是哑然失笑说着:「好像有女孩子在旁边吧!不要难看。」 「爸…!」 「伯父…。」我叫着, 「是宜…郁吗?」 「嗯……。」我回应着。 「真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你。国中毕业后,我就没看见你了。」李伯父的眼睛 被纱布笼罩着;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嘴角正勾起勉强的笑容。 「听你的声音更好听了,你一定变得漂亮,对不对?」 本来我要在回答时,李桀澄却先抢了我的对白,就当我完全不存在般。「爸! 你难道都不怪妈吗?她好像都没有任何难过的跡象,你出了那么大的事,她还 是要在高雄忙那该死的工作?」 「桀澄!别这样,我们赚钱都是为你好。况且…我们上次在台中那个生意,赔 了不少,我们得赚回来…。」 「赚回来!?爸,钱那么重要吗?你看看你的身子!我真是受够你们左一句右 一句赚钱了。」 「难道我们愿意吗?我们赚钱都是为了你,到底懂不懂!」李伯父在虚弱的声 音中变得肯定坚决。 「我不需要。」 接着李桀澄回得更大声。「我要我们家能够在一起,而不是搞的四分五裂、冷 漠不快乐。」 「你是个男孩子,自己一个人不是没问题吗?难道你发生什么事吗?」 「爸!你还不懂吗?我要的只是一个字而已。」李桀澄回过去。 此时,我深深了解他的意思,因为从小到大,父母因为工作的关係,台湾十六 县,他们家也搬了十六次。 亲情,他没提过。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对父子你一我一句,后来,伯父还是需要休息的睡着了, 李桀澄只是在墙角缩着,不思所动,从头到尾,根本不理会我的存在,我们沉 默了一些时间。 「有些话我不知该怎么说,我觉得,你对你爸爸…。」 「这下你看到了。」李桀澄又毫无礼貌的打断我的话。 「懦弱又爱自我膨胀的人。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光鲜亮丽,我是个没用的 人,一个还需要爸妈保护的小白脸,这下你看到了,不是吗?」 「不是!」我重复着。「不是!只是今天…比较表现到自己真实的模样罢 了!」 「宜郁!我这一辈子都是以假面具对待任何人,包括现在…,连我也不懂自 己。也许我这个人,没有对任何人坦白过。」李桀捡起书包,发丝与他的心情 一样,是垂下的。 「可能吧!…可能。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是跟你一样,但至少你现在坦白 了,而我自己要什么都说不出来。」我摇了摇头,退出了病房门口。 后来…我听到护士的窃窃私语,待我听到李伯父有失明的危险时,我几乎无法 相信的莫名难过。 而李桀澄只是将头更低下来,身后的忧鬱彷彿又染深了一圈,他只是一味的压 抑情绪,让我忍不住道:「你不要这样子压抑好不好!想说就说出来。」我竟 因气氛的僵硬和忧鬱,眼泪就这样没种的掉出来。 李桀澄却什么话都没说,愤怒的把我拉出病房外,一直往外跑,跑的老远,我 们不知跑到哪里,冬天的风虽然冷寒,但我们满头大汗。 「你到底哭什么哭?我爸根本不会怎样,你哭衰吗?」他大叫着,双手把我固 定某一个灰暗的角落。 「对…对不起,我…就想哭。」颤抖的说完,我掩着脸,眼泪又扑溯溯的掉下 来。 「唉!」他摇了摇头,突然轻轻的抱了我,炽热的气息在冬天的空气成了一团 烟雾,轻声的说道:「你别哭好不好?你让我觉得自己很惨…,最近压力很 大,我根本连发脾气的力量都没有,我是独子,所以我要压抑我的心情,我不 是像你一样随时都有个父母帮你撑在后头,我,得靠我自己。你哭我也想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接着,我看见他眼眶中积满的泪水,红的不得 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拼命的重复着这三个字,我在李桀澄的 眼神看见我未曾发现的失落与寂寞,他都这样装着微笑的面具吗?我想到之前 他所说的表面的东西是说这个吗?我用怜悯的眼神定定的想看出李桀成内心的 眼睛。 「羽孟,她…」李桀成的眼中泛着泪光,但迟迟都没掉下来,他继续道:「她 都不会这样。她对什么事都很理智,跟我在一起,她总是为自己想,我常常为 她做很多事,但她都只是淡淡的接受。」 他正经的看着我:「你是唯一为我的事,哭的人。」 最后我只能傻眼应对,气氛彷彿变成了粉红色,李桀澄只是低下头欲吻不吻, 最后还是轻碰我的唇,随即离开,眼里尽是朦胧,又轻啄我的额头,后来,他 恢復了正经的脸色,轻道着:「对不起。」他环绕我身子的手也离开。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初吻,因为唇与唇之间触碰的太短,就如蜻蜓点水一般,只 是touch到一点,照理来,我应该不好意思什么的,但,只是心跳跳快了一 点,因为我知道这是气氛和他的心情所染。 夜晚过的很快,我们两个尷尬的说不出话,李桀澄回到医院,而我回到了家, 我既不像刚获得初吻的小女孩儿脸红不已,也不会像个花痴绕者不知所云的东 西胡思乱想,我只是累到躺到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 18 学测很快就到了,心情真的是坦荡荡,早上脑袋一片空白起床,星期六与星期日是决战的时刻,前一天,学校终于有良心的放我们下午假,考场不是电视上新闻所报的热门台北区,也不用渴望有记者突然冒出来问你废话:「同学你的心情如何?」 「我…我好紧张。」(简直是废话,谁不紧张。) 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虽然我还挺想露个脸在电视上跟老师说声:「班长不是你们狗奴才。」 我的考场在桃园的国中试场,考试那天不乏看到几个国中生晃来晃去的模样,平头和所谓的女生马桶头,现在看来竟会有一丝亲切感,让我想起三年前我也是这副国中生样来考高中,而今天我是隻身独来面对我人生更重要的关卡,时间过得很快,三年,也许这一战就会改变我的命运,以后是卖鸡排还是当大学生,就看这几次了。 「马桶!」 「嗯!是你…喔!」我站在国中的玄关,遇到狗屎的打招呼,还是吓了一跳,因为尷尬吗?也许,现在对他的戒心也因为这一个月来时间而冲淡,对他我竟没有恨意了,真的怪的可以。 他指着我脚下那双恨天高,一付偷笑道:「你今天鞋子还是穿很高。」 「喔…!」我跟着狗屎的视线,往我鞋底看。十公分还好吧!我家还有更高的十五公分,人矮不能藉鞋子掩盖缺陷吗? 「到时候旧伤復发,我今天没机车载你!」他竟然笑了。 「当然,我不会笨到再被你骗到你家去。」穿了这个鞋子,有一百六十八公分,我反讽了回去。 「对不起。」狗屎谦卑的跟我点头,让我浑身不自在。 「啊!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恢復冷静的态度道:「呃…!真不像你,事情过就算了,我想是喝酒吧!而且我也打了你一巴掌,而且你还不是甩了五张一千块,嗯…说什么,什么疗伤我的自尊,喔…这些事,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呢!」我假装瀟洒的笑一笑,甩甩自己的长发。 「你,真的在意。」他苦涩的笑一笑;「我忘记那天到底做了什么,我只知道清醒时,牙斜一颗,脸也肿起来。」 真的很傻眼,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力气会如此大的…呃!会把人的牙齿打歪掉, 看来又有一个出路可想,考不上大学还可以当女拳击手。 我看着狗屎,这一次的他又如往常不太一样,呃…怎么说,外表上当然还是很油里油气,只是态度上变得温和了一点,是不是因为他对我有一丝愧疚心呢? 后来看着他委屈的模样,我就忍不住道:「说真的,时间也过了一阵子了,我接受你的对不起。」我对他笑了笑,反正我也把别人牙打歪了。 我真是一个容易心软。 「谢谢!」 此时,在空气中,我闻到清新的味道,我心理的另一层结好像被解开来,舒畅了一点…,真妙的感觉。 「我真的很想问一个问题,你在头发上花多少时间?」我看着他油亮的发丝在冬阳下亮晶晶的闪耀着,刺蝟头有那么好看吗?还有黑色裤子和黑色衬衫也可以穿的那么乐,偶尔也穿的阳光一点,老是阴沉沉的,一点也不像高中生。 他听了听,只说一句话:「时间不早了,我要先进去了。」 这傢伙又恢復以前冷漠的态度。 但我也不在意的跟他进了考场。 第一节考国文,但可能是第一次进考场,忍不住紧张的手老颤抖,看到题目却得看三遍才看的懂,橡皮擦好像装了轮子,不听使唤的常滑到地上,因为考场以防作弊,监考老师只好蹲到地上捡着同一个橡皮擦给同一个我,每次见到他怨恨的眼神,我也惭愧的想哭,此时我想到平常班导所说的:「不要以为每个监考老师都间着没事干会来学校替你们义务监考,星期六、日谁不想放假,所以他们的心都度烂到了极点,你们这些小毛头让监考人员不爽,你也别想考好试。」 在隐约之间,老觉得监考人员在角落怒视着我,搞得我的心七上八下,前面的选择题写的超慢,所以写到作文时,只剩三十分鐘,我只好发抖狂飆的乱写,不知所云。 没过多久,脑袋乱糟糟的写下最后一个字也下课了,心情不是放松而不是喘了一口气,而是不想考了,因为实在是太惨了,我连「失败为成功之母」、「活着就是希望」、「我妈妈说…..」的国小话都颁出来,就知道完了。 「马桶!你还好吧!干么老哭丧一张脸。」这是同班同学宣苡。 「如果你发现自己的作文低级化,就没有活下去的慾望。」 「低级化!题目这么八股,你竟然可以写到……。」宣苡曖昧得瞥瞥我,突然看一下躲在角落的狗屎。 「嗯…我是说年龄低下化。」 考试铃声响,我们对话还是就此打住了,接下来是考数学和英文,数学试题发下来我只觉得头眼昏花,看遍所有的题目只会个四五题,英文更是茫茫然,阅读测验有几百篇文章,连认单字都有困难,更何况是一堆句子所组成的文章,简答题连题目都看不懂,还要我简答三个字!作文更是让我痛苦百倍,就如前提所说的,连写一个单字都有问题了,何况是写一篇一百二十字左右的文章,英文整整六十分鐘,我度秒如年。 在考英文的期间,我却不由自主的遥望在最角落的狗屎,第一次见他肩膀耸立写着考卷,认真的背影抹煞以前他老是倒头就睡的形象,没想到在这决战时刻,他都知道代志大条,我还不认真的乱瞄,直到监考老师神经质的瞪向我时,又只好将视线回到卷子上。 中午出了校门口,我看到许多无聊的补习班人手一叠解答,一张张的发给路过同学,当一个大学生要把解答给我时,我几乎是完全的摇头逃开,三天后我才能够正视这件事吧! 两天很快就考完了,至于社会科和自然科还用说吗?我秉着快死不如赖活着的精神,无论我之前多么痛苦的坐在椅子上有如针扎,直到打鐘我才安心的告诉自己:「没关係你已经尽力了。」强迫式的安慰自己交了卷。 我的考试地点在三楼,所以考后我几乎是呆着靠在栏杆往下望那些考完大考的学生欢呼而远去,两脚几乎是站不住的完全靠在墙上。 「喂!宜郁,考不好想不开呀!跳下去不值得喔!」 我往后望一下是哪个没水准的人们,竟是同班同学,通常她们都叫我马桶,没想到我今天升格变人了。 「干嘛!吓傻啦!反正跳下去也没什么,你又不是北一女或什么的,如果真的发生的话,可能只是在新闻上可能就标着『一个类似的马桶的不明女子栽到草丛中』,然后就遗忘人间。」 我瞪着这个专讲酸辣话的罗宜君,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每次看到我时,都是一付看到仇人的恶言相向才快乐,她长的甜腻,却不成对比的身材超高挑,嘴巴却得理不饶人,想到我刚升高三时的班长选举,就是她耸动全班。 「呵呵…,你的笑话真高明。」我酸涩的笑了一笑。 「你一个人哪!很无聊吗?真是不好意思,我蛮多事情的,我要跟朋友先走囉!掰掰。」罗宜君带着一大群同学,在我眼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我在她们后面,于事无补的比了一个中指。 尔后,手机在我包包响起,我匆忙的抓起。 「宜郁吗?我是桀澄,考试考的好吗?晚上有空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竟说不出话来,在那天晚上后我们没有再见过面,再傻的人都知道我跟他正处在一种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曖昧状态,不过我还是强压下莫名其妙的情绪。 「你是要约我出去吗?」 「嗯…,那今天的学测考的好吗?」 我对着手机摇了摇头:「对你来说可能简单,但我应该是惨兮兮吧!」 李桀成只是乾笑声应对,好像这个问题很怪般,后来我和他约定明天早上在桃园火车站前的圆环,后来想到明天是星期六,会有一大堆外劳会在那边『集会』,身子忍不住起了怪怪的疙瘩,廉价香水和奇怪英文腔,应该没人受的了。 「马桶!」狗屎出了声,让我回了神,他靠在一根柱子旁摆着悠间的姿势,好像已经待了不少时间:「人都走光了,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我望了望四周,诺大的校园竟剩下我跟他了,他这次的打扮跟昨天有满大的差异,橘黄背心配白衬衫、黑牛仔裤,原本老长的头发竟变短了不少,清爽了许多,除怯那些颓废的打扮,我才发现他的五官竟可以那么阳光,此时我才发现英挺的五官因此突显了不少,我想他的新模样一定煞到不少女孩子。 「那你呢?你又干嘛待在这里?」 「跟你一样没同学邀我晃。」他指指自己:「你觉得有什么差异?」 「有!」我指着他清爽的发型:「我发现你的视觉美感增加了不少,你天生条件本身就不错,自然一点就可以将天生的优点发扬光大。怎么?想开了吗?终于发现头发太长老遮住你的视线,高中生阳光了一点很好喔!」我给了不少讚叹。 「想变!」他仰起头往天空望了一下:「剪了头发,就代表那份心。」 「嗯!挥别以前的自己吗?」我好奇的问着。 尔后,他挺了挺姿势,眼睛带着笑,往我靠近:「一半的原因是这个,一半可能是…因为你说的话。」 我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微微讶异,这句话他是无心的吧!我从不认为他会为我改变什么。「你只是为自己的改变找一个藉口罢了!」 「随你想,两个都是寂寞人,想不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耸耸肩,看天空一片无际的蓝,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考完了试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好多的未来我真不知怎么走下去,如果我真的考不上好大学,我又会变成怎样呢?我家没钱给我读私立大学,可是我甚至连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不知道,我依旧还是这个死样子,做着大家重复的事 情,最后沦落成不上不下的平凡人。」我又无力的摊靠在墙上。 「考试考砸了,就觉得自己怎么样!?」他轻笑了一声:「我突然觉得你这个观点很可笑,平凡人就可以享受到平凡的幸福,未来不是自己想当就当什么?顺水推舟的走一步算一步,如果觉得冒险刺激的生活比较好过,你就大错特错!」 我聆听着狗屎的每句话,惊讶着他的多话及观点,激动的口气完全反驳我的自怨自唉,怪哉!讲的那么有心情,讲的好像他都经歷过般的感触颇深。 「干嘛讲的好像自己不平凡似的。」我回话。 「你知道吗?」狗屎诚恳看看我,继续接道:「我跟老师道歉了,就在学测前一天。」 「喔!」我震惊的只能发出惊叹声。 听到狗屎的侃侃而谈,总觉得好像变了人似的,是改过向善吗?还是… 总之,他能够对老师坦承自己的错误(真的很恶劣的错误),我心理也觉得舒坦。 后来,他缓和了语气,「走!我们轻松一下!」 「嗯!」在傻眼后,我紧接着浅笑,突然觉得轻松的跟着他。 他好像也没那么难搞,但我仔细瞄着他眼神的深处,彷彿深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总让人,难以一目了然。 19 我又跨上他的机车,没有别的特殊理由,狗屎的机车骑速很快,迎着冷冽的 风,脸颊都被刺麻,我并没问他带我去哪里,上次可怕的经验我应谨记在心去 防备,不过心却奇妙的相信他,一切都随兴,考试后随着神经的放松,觉得累 了,我将额头靠在他的背上,眼睛闭上,心似飞扬。 「这么快就想睡了。」 我没有回答,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或是这才真正的自己,我不想绷紧神经 面对什么,突然就想一直没有什么脑袋单纯的过下去。 「殷葳,她最近有怎么样吗?」我略动了脑袋的问。 「你是说哪个人?」 我惊讶的醒了一下。「你该不会忘记短发俏丽的殷葳吧?当初她对你很积 极。」 「印象不深。」从后视镜上,我见他略皱眉头,好像是在思考。「不过在印象 中,她没有很好,我对没兴趣的事,会忘的特别快。只记得我不悦的叫她别这 样无聊缠着我。」 「你真狠!她真的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不禁对殷葳的心碎感到同情。 「她喜欢我,我就得对她付出吗?无法勉强的事就该断的彻底。」 我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狗屎变得太多(至少在言语上…),或者是,我没有 感情经验的立足点,让我有资格说出大道理,我所认知的爱情都是从小说和连 续剧得来,但其中肤浅的没办法得知爱情的真相,学校教育更禁止让我们摸 索,没有同性的朋友可以提供资讯,这些年来我几乎是孤独的活着,微笑再微 笑,许多表面的友谊,但没有人敞开我的心,甚至有时,我会听见她们对我的 评论,在此,我不禁想高中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可言。 「我突然觉得自己忧鬱了好多,真奇怪,生活压力太大了吧?」 「自找麻烦!」他笑,笑的不屑。 到了一个像河流的地方,河水很清,清到我以为自己身处的不是台湾,我讶异 的问着他到底是哪里?他只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以前随着情绪的牵引来到这儿。 除了很怪,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及他下车就往岸边望,接着从原点跳下约略 二公尺,动作熟练、速度迅快,好像常常翻到别人家中的小偷,让我不得不佩 服他的胆量,最后他一转头:「你也下来吧!」 「你别开玩笑了。」 我往下头一望,虽然以常人来看不高,但让我双腿发抖,想起我每在高楼往下 看,都会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掉下去的无聊惧高症。「我不行啦!而且我穿白衬 衫,如果下去擦到衣服就脏掉了。」 他只笑我是个没胆的人,何必说这种理由骗他,我只好懦弱地坦白承认,不懂 他的执意。 狗屎双手一开,又露出难得阳光的笑。「下来吧!我会扶住你,手给我!」 笑的太诚恳也让我勉强的乾笑,只好乖乖照他的话去做,没想到我如此小心翼 翼,还是滑了一跤,不过,我没因此跌落山谷发生地震,他的手紧抓住我的 腰,我感到一身怪,往后一看,他撑的很辛苦,手都露出青筋来,我上也不 是、下也不是,最后,他仍是撑不住,我跌落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掉进他的怀 里,他顺道摔到在地。 「你还真不轻。」 「是你要我下来的。」我说,往他一看,我们的眼神正巧好的对瞧,又不知为 何的默契地撇过头,不想正视我们不经意的接触。 下午两点多的阳光照的河水闪闪发亮,本以为这是鸟不生蛋的地方,竟会有有 如此美景之处,鹅卵石处处推砌,被河流挑选的石头都磨圆,有大有小,大至 可站上十几人,小至可在掌上玩赏,远处尽是浓密的树林,突然之间,一阵凉 意的水往我脚上散开,拉回现实。 「看呆了?」狗屎问着,今天的他完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瀟洒的将裤子和袖 子捲起,眼神彷彿是天真的孩子毫无灰意。 今天的我,却只能用笑来回答,面对他我只想好好的笑、解开不自在的束賻, 况且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我学着他的豪迈,不顾淑女的将全衣服捲起坐在 石块上,像个国小的孩子将脚ㄚ子浸入冰凉的溪水中,想起很多事。 后来,狗屎没有让我思考的时间,他带领着我跳过每个石头,但我是个胆小的 人,总是蹲着身子,像个老迈的阿嬤爬的迟疑,在中间他自顾地走着,却把我 忘在后头,使我跟他差了一段距离,我对他态度的忽冷忽热感到有点吃不消。 最后我鼓起胆子的迈开脚步跳,但运动神经粗的我,在这之中老跌倒,有良心 的他也只好又回来,当然我们在这平静的溪水中还是无倖免得一身湿,而我因 为注意力的转移和理智神经崩坏,开始疯掉的猛泼他水,看到他一付不知所措 的驴样,我最后失声的大笑、不停的大笑。 他在趁隙中,逃开我的攻击,以往常冷冷的表情道:「你笑起来跟平常一样 丑。」 「你说要改变也没变到哪里去,不过变得更驴了,嘿嘿……。」讲完我又狂 笑,我笑的莫名其妙,心情太兴奋就无釐头,至于我兴奋的理由,却怎样都说 不出来。 「谢谢你。」我突然正经的说着, 这天下午的冬阳莫名的大,往常我遇到这样的阳光都会怕晒黑的想跑,也许是 想到身上唯一可取地方就是白皙的皮肤,从小到大我都有好好的保养,不过今 天例外了,因为一个男孩的存在,我的心情如这阳光又大又亮,温暖但不炙热。 * 隔天,我在火车站见到李桀澄,如果说上次的模样暗的吓人,那么这次他还算 恢復了一些光彩,原本都不离身的发油,却在他头上没看见半点光,脸就是跟 以前一样,只是黑眼圈还蛮深的,好吧!这些天大家都在剧烈改变,只有我还 是一付幼稚学生样。 会合后,我们以熟到烂的桃园市为打发地点,乱逛一通,从新远东到大庙,衣 服店到贵死人的精品店,这段不算短的距离,脚还是走到酸软。 我们的话题不多,一路上李桀澄有时表情轻松,但有时会略为忧伤,纠结着一 大堆的情绪似的,在谈话中他几乎是草草带过的敷衍了事。 我望着李桀澄,终于忍不住道:「你怪怪的!」 「有吗?」李桀澄又是敷衍样子。 因为李桀澄满不在乎,要答不答,我只好说着自己学测的惨事,有时我会因为 其中的白痴事,情绪乱激动,虽然会引起路人的注意,但李桀澄总对这些微笑 带过,好像什么都是一样『无聊』,不值得有什么回答。 见他如此不耐烦,我又转了一个话题。「桀澄,你学测考的怎么样?吼!我 竟然在说废话,一定很好吧!又不像我这个大白目…,唉!连作文都写到失败 为成功之母了,我还想…。」 李桀澄突然打断我的话:「我没考!」讲完后,还很自傲的交叉着手臂。 「什么!?」我震惊的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激动的望着李桀澄的不在乎。 我的手往李桀澄摆来摆去,希望能够唤回他的意识。「你疯啦!喂!这个…你 是干嘛!耍个性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前途给赔掉吧!」 「我不想再升学了。」李桀澄终于恢復了神智,正常的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我惊愕的不知所措,只好假装老妈子的唸:「你好好一个师大 附中全校前五十名的高材生,就这样了不起的条件,然后,你竟然说不升学, 不然你以后是要干什么?不然你是要工作?!」我嗤之一鼻的不屑。 「没错!」他给我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反正,我爸,你也知道的,他为了 这个家庭背负了那么压力,而现在他的身体能不能恢復都是个问题,我长那么 大了,该是我扛起这个责任。」 顿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对他公子哥的印象顿时崩毁,虽然他有这个孝顺 的想法,但他父母怎么可能答应,都已经把他栽培到高中,更不可能让他中途 放弃,而且秉着父母无私的爱,再怎么困难也会帮他完成学业,不然连我这个 旁观者都觉得可惜。 我整理我能所说的思绪,认真道:「我是觉得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你 想一辈子就这样,甘心如此?现在高中生毕业能做的是哪些,你又知道吗?我 知道说这些是废话,但依你的聪明才智一定更清楚。」 李桀澄却在之后跟我说了一些很不中听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的,他老是提起我 在后头有父母靠,不是我所能够想像,讲的他好像有多悲惨的,我又多好命似 的。 接着我听不下去的,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现在过的比你好吗?我家也为了 钱每天生活的紧,你以为外面的社会说找工作就这么好找?」 我仔细打量他的模样,调笑道:「对啦!以你优渥的本钱找个牛郎来做,恢復 你的油嘴滑舌,每月赚到几十万以上就有可能。」 但李桀澄愤恨的望了我一眼,也许我嘲笑态度让他很不爽!接下来的下午,我 们只是闷哼着不说话,尷尬到了可以,想到前几礼拜,这傢伙说什么我是第一 个为他哭的人,而现在却这样翻脸,更是让我觉得岂有此理。 当我想开口说要走人时,前面七十公尺外,看见一个私立高中的熟悉脸蛋的女 学生跟一堆看似不良女孩正对恃着,看情形还满严重的,像是干架,我忍不住 的好奇心,拋下了李桀澄往前衝,惊讶事实在我眼前展开。 幽暗的小巷里,佑婷跪坐在地上,身上不整制服及苍白的脸上,尽是灰灰脏脏 的尘土,长发散乱,相当狼狈,而另一堆不良女孩上染着金黄、酒红及其他炫 丽的顏色,上衣露出完美弧线的肩,裙子短的几乎是可看到内裤似的,擦着鲜 艳指甲油的指甲叉着烟,气势高昂。 接下来一个金黄发的女孩往前接近佑婷,并用力抓住她的发尾,吐了一口烟在 佑婷脸上,佑婷只是用力瞇着双眼,双唇不住的颤抖,不良少女脸上浓妆几乎 失真,她生气大叫:「你他妈当我们是瞎子,一定是你嘴贱到处乱叫,干!看 不顺眼就跟老师打小报告。」接着黄发女孩嫌恶粗鲁的推开,佑婷不支倒地。 另一个染蓝发的女子,在地上抓一把沙土,狠狠就往佑婷脸上撒去;「妈的! 烂贱货!装死哪!」接着又是一些惨不忍睹的情形。 我几乎是想衝到前面遏止她们恶劣的行为,但我不敢!我的双脚被这种情形定 住,我曾经在厕所中被许多张牙舞爪地女孩狠狠的训了一顿,不过还没被打的 程度,但光是咆哮,一堆女孩围上来的恐怖氛围,就让我害怕的双脚发抖头皮 发麻,现在看见这五六个女孩耍狠的程度,更比我那时还可怕了几百倍,如果 我这时衝出去,我又怎么救她呢? 李桀澄后来冒出来的搭救,我几乎是想跪下来的感谢他,我永远忘不了那些凶 神恶煞的女孩们差点跟李桀澄槓起来的样子,又尖又长的指甲要攻击人,嘖! 比狠的!还好李桀澄不知从哪儿抓起的刀子挥动,增加了气势,自然的好像很 会砍人。 「死小白脸!干!下次就不要别我碰到。」黄发女孩生气的将烟丢在地上,不 甘心的用恨天高高跟鞋踩,还很卒仔的指着佑婷;「在学校见一次、扁一 次。」 那些女孩走远,我们用无比怜悯的眼神看着佑婷,我以为佑婷会解开害怕的心 情放声大哭,但她只是瞪大着大眼跟我们对望,傴缕的捡起破碎的眼镜,李桀 澄想帮她,佑婷就好像看到怪物的对李桀澄叫:「我根本不想让你看见这种情 形!」逕自的将他推开,而李桀澄用疑惑的眼神时,她只是掩着面的继续大 叫:「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很丢脸、很丢脸……。」 霎时,我看见佑婷掩着面的手指渗出了湿润,迅速跑掉渐远并隐形在我们面 前。 我心里有一股莫名交杂的痛楚,酸涩的难以形容,佑婷的悲惨,并不想让其他 人看见,我能了解,现在与以前的交错,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尤其面对以前同 班同学,一个曾经『喜欢』的人。 佑婷的倔强,我们无法再帮些什么,因为我们的存在应该只是徒增她的困扰, 我们心里不安,却只能选择默默的离开,李桀澄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话:「已 经没见面的同班同学,没想到三年后第一次见面是这种情形!」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假装认同的点点头,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佑婷,你到底过 的是怎样的日子?我能够帮你吗? 高三了,每个人的生活上演不同的戏剧,李桀澄、我、狗屎和佑婷以及其 他……,虽然都只是学生,看似应过一样制式的生活,但个人的生活变故又是 另一回事,这些的这些都让我觉得厌恶的陌生,现在都如此,那以后呢? 我和李桀澄都没提到之前要不要工作的话题,也许是刚才的情形太难以平復。 「没想到……她过的好像不是很理想。」李桀澄转头看着心不在焉的我。「不 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得很沉重。」 很好,又是我答不出来的一句话。 人生好无力,不是吗? 我眨眨眼睛,就当我对佑婷的感叹吧! 20 曾几何时,我很想打开国中的毕业纪念册,打电话问佑婷一声,然而想拨电话 键的那一刻,我又无力的将电话筒放回去,这种欲想又不敢的矛盾,最后还是 打消了念头。 我不会说什么好听话,搞不好佑婷还没说些什么,我就先『哗』的一声先哭出 来,然后我真的能为她做些什么? 我想连自己都顾不了了! 过了几天,经过这次期末考,高三上学期即将结束,日子真的很快,而前几天 学测的关係,我根本没心思再管期末考的功课,即使星期六、星期日再怎么恶 补都一样,成绩惨不忍睹老在在我的意料之内,这学期英文和数学『终于』在 我招架不下,被当了! 还蛮惨的,没想到学测和学校功课两头空,我的功课在高三时,已经跌落到谷 底了,再怎么读都一样,应该是到了极限吧!我想。 寒假的到来,并无法让我的心情转好些什么,学测成绩单还没出现,心头的那 口气就是无法释放,除夕过年跟着弟、爸妈塞车回嘉义老家,那边除了能够拿 红包就是一堆无聊,还没上国中的小鬼一堆看卡通,年龄大一点都娶妻嫁老公 的,道婚后生活怎样怎样的,而我这种沦为不上不下的,只好帮自己自闭起 来,窝着一个人无聊。 而长辈看见高三的我,也只会假装熟说:「乖喔!功课要好好拼,高三要加 油,以后要考大学就成为有用的人。」之类的屁话,听了耳朵都要长茧,但还 是得微笑面对的呵呵应付,被绑着的不自然简直到翻天。 全家回家后,桃园十年的过年都没变化,都一样阴雨绵绵,跟南部太阳大的让 人中暑,差了一大截,台湾就这么小小一块岛,天气变来变去的,真让人吃不 消。 妈在一次快乐的晚餐,扒着饭,说着李桀澄的悲事:「唉!桀澄他们家怎会遇 到这种事,我都替他难过。」听着听着,弟的白痴发问和爸的感想发言,刚好 掩饰了我沉默不语。 李伯父,现在身体到底如何?李桀澄不考学测是真的要放弃学业吗? 然而答案不会难以寻找,问题人物会在适当的时间冒出来。 寒假的某一天,我去书局之后晃回家,李桀澄提着深红色皮箱出现在我家门 口,刚好跟我打了一个照面,成为我最衝击的事! 当时我嘴中还嚼着口香糖,差点因为惊讶而吞到喉咙去。「你在我家门口做什 么?」 李桀澄还来不及回答,妈的大嗓子从几公尺外传来。「宜郁,回来刚好!还不 帮李桀澄搬进去。」 李桀澄只是礼貌的笑一笑,说着不用的客套话,而老妈的叮嚀,我却什么都没 法问的一起帮忙,东西一大堆,我们搬的气喘如牛。 妈清理身上灰尘,拍拍手后,突然就像宣佈大事般的跟李桀澄说:「你就把这 里当自己家哪!家里发生这种事,我们所能帮的就是这些。」 「蛤!」我听到老妈说的话,我吓的全身神经都跳了起来;「等一下,这到底 是什么回事?」 妈生气的瞪了我一眼,一付『你在叫什么』的兇样:「桀澄他家前几个礼拜, 因为生意的关係,桃园房子只好成了抵押品被卖掉,台北桃园都没房子住,就 只好委屈在我们家住下来,你也知道桀澄他在台北唸书,总不能叫他每天在台 中和台北间通勤吧!而且都已经高三了。」说完,老妈还一付慈爱的垫起她矮 胖的身子,轻碰李桀澄的肩,好像是对不起。 我继续看着李桀澄,他乾涩的一笑,私底下我一定要问个明白!突然之间,他 就闯入我最亲近的生活,任谁都无法接受。 然而我家这个吃里扒外的弟弟,之前在电视前面跟着白目的天线宝宝一起发 电,看到李桀澄好就像看到他的最爱,眼神发亮的跟什么一样,接着就是衝过 去,像无尾熊黏在尤佳利树,跟看我像垃圾的眼神,差的天南地北的。 到底谁是他的亲人哪?这小鬼! 「桀澄哥哥,我好想你喔!」老弟那付视李桀澄为深爱情人,还撒娇!看的我 快吐血了。 弟的小手还指着我:「你不在,姊姊都欺负我。」指完以后,看起来就一付 『我找到靠山』的样子道:「上次我叫她变成杰尼龟,她都不要。」 我的老天爷,他还记得这件事,不提起就算了,一讲起我就一肚子火,我大拍 桌子道:「宋宜骏!你这个死小孩,搞清楚状况!」骂完,我又往李桀澄乱 叫:「都是你喜欢什么白痴宝贝的死乌龟啦!因为你这句话,这个吃里扒外的 小鬼,就要我从人变成乌龟了。」 李桀澄听到以后不是为自己辩护或是其他反应,而是狂笑到不行,让我有一种 被严重污辱的感觉,他捏捏弟的脸:「唉!你真是可爱到不行!」 接着就是妈妈冒出来,说一些我长那么大还幼稚为弟发飆,客人来还不帮忙倒 茶的碎碎唸,妈在唸的同时还不忘手脚并用,将一些拉拉杂杂的东西收拾好, 最后神速的去外面晒衣服,时间没超过二分鐘。 「对呀!」弟看到我发飆,妈又挺他,又不要脸的说:「桀澄哥哥!我好希望 你永远住在这里。」 李桀澄抱起他,只是笑笑道:「我只是借住,你姐会对你好的。」 「我弟巴不得跟你到天涯海角,我这个姊姊,他看不上眼。」讲完,我猛瞪 弟。 而白目弟又自顾自的说:「我那时候还说,如果姐能够当你的新娘就好了。」 又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真的很想把弟的嘴打烂,越来越离谱,因为已经无法管,我只 好随手在桌子上翻一些过期杂志来看,眼睛还是忍不住偷瞄他们。 「呵…。」李桀澄偷偷往弟咬耳朵:「问题是你姐愿不愿意?」 后来我终于忍不住的将手上的杂志砸到李桀澄的脸上,我发飆了。「李桀澄先 生!小孩子童言童语,你也跟着一起疯哪!」 李桀澄一付无辜的样子,我也不想说些什么?想到他之前曖昧言语,又不只这 一次,猛想到他还touch我嘴上的一点,他的感情虽然支离破碎,但在明理上算 有一个女友,直到晚上我还不能理解,我们的关係到底是怎么样? 真讨厌的曖昧…,我觉得自己被看的很随便。 晚上,桌上的食物丰富的足以媲美办桌时的豪华,妈几乎将她毕生的绝技都使 出来,当然,想也不用想,家人们都是李桀澄来李桀澄去的,我成为饭局中叫 唤僕人的好对象,而李桀澄也很顺道的成为最佳来宾,最后话题终于绕到最近 发生的大事。 学测! 妈兴致高采的说着我有多烂,烂的跟什么一样,好像中头彩的一直狂笑,害我 想翻桌,最可恨的是弟在旁边点头应和着,这世界都反了。 「那桀澄呢?不错吧!」妈还不忘夹鸡腿给他:「现在住我们家,有空就教教 宜郁吧!你看她猪头猪脑的,吃饭还会掉饭粒,她弟都比她聪明多了。」 我猛然一望地板,果然粒粒亮的告诉大家它的存在,又是一阵该死的笑声,大 家是想怎样,今晚就是要我当笑柄。 李桀澄笑声止住,诚心看着妈道:「宋妈妈,谢谢你的晚餐,学测我没考,可 不可以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家父?」 随即,大家都吓呆了,除了弟(他还是继续笑,永远搞不清状况的小鬼),晚 饭在很尷尬的情况结束,妈叫我多开导李桀澄。 「拜託!我又不是他什么的,我劝哪有什么屁用。」 妈冷冷的瞪着我:「嗯,你就是见死不救,我怎么生你这种没人性的女儿,就 连…。」 我止住妈想长篇大论的话;「妈!这么想讲,你去说不就好了。」 「这种事,当然是找亲密的人说比较好呀!我们这种欧巴桑说,就是不太 好。」 「谁跟他亲密啊!那是他的人生。如果他要发疯,没人扯的了他。」眼看着妈 又要唸,我又接着:「你放心好了,他爸妈早晚会发现,顺其自然。」 至于晚上,李桀澄跟弟一起睡,弟倒是乐的开心。 不干我的事! 22 在桌上我中看见一张字体撩乱的纸条,我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宜郁: 爸妈去参加弟的幼稚园的餐会,晚上大概不回家了,你们晚餐就去外面吃,还 有别给我碰厨房,我们可不希望回来连家都不见了。』 『哇靠!』我看完纸条的第一个感想,我顺手将纸条一丢,去忙自己的事。 半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样都睡不着,心情复杂,李桀澄到底去哪 里?后来,外面传来霹靂啪啦的声响,正好打乱我胡思乱想的想法。一开门, 我才发现我的担心是白费的。 「李桀澄,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现在住我家,多少一些检点好不好?」 李桀澄摇摇晃晃,衣着看起就被打劫过的凌乱,敏锐的鼻子告诉我,他去喝酒 了,而且非常烂醉。我的老天爷!男生是不是只要遇到什么狗屁挫折或是失 恋,就要学大人喝到烂醉? 「你不懂!」李桀澄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只是去saven买啤酒,还在店面的 椅子上喝,你不觉得这样很帅吗?呵呵哈哈…眼前的视野都会变的梦梦幻幻, 一个变两个、母猪都可以赛貂蝉。」 李桀澄比着一大堆有的没的姿势,摇摇晃晃,看起来就是一付蠢样。「宜郁, 你在我眼中也变得很漂亮,还长一对翅膀发光,你跟那个什么羽孟,她根本连 葱都不是…嘿嘿。」 「疯子。」我嗤之以鼻骂道,说真的,我才不相信什么酒后吐真言,酒后吐屁 言,倒是可信。 接下来不是把门打开就没事了,因为把李桀澄丢到床上,就是一桩超累人的差 事,他的大手大脚老不听使唤的动来动去,我的身子也只好爬到他的身上,将 那些手脚放在应该的地方。 他的大手一来,却把我的腰攫住,我的脸跟他的脸不到十公分。 看他老大的脸,眼眶却泛着泪光:「宜郁!这世界所有的人背弃我,只有你还 对我好…。」 「别闹了。」我挣扎着。 「如果当初我喜欢的是你就好了。现在,不知道算不算晚?」 「很晚了。大哥,你好好睡觉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就什么都忘了。」我冷 静的回答。 「不会、不会的…。」他突然激动的捧住我的脸,他满酒味的嘴说着;「宜 郁!我好像喜欢你了,我现在对你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当我的风箏吧!」却看 见他的脸要往我的唇接近…。 我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跳开他的床,我大叫着:「别这样好不好?」 「你是因为我对你好而感动,而不是喜欢,你懂不懂?你只是因为心爱的羽孟 离开,我却成为另一个可安慰的代替品。」 我开始想哭;「请不要把喜欢看的那么随便好吗?」 「如果你这么不甘心,不是拼命学堕落的人喝酒,而是跟羽孟证明你是个有用 的人,要积极而不是消极,你爸妈赚钱把你养的那么大,看到你这种没出息的 儿子,竟然会为了女孩子要死要活的,一定想要把你掐死的。」 我瞪着床上簌瑟成一团的李桀澄,继续说道;「那就是继续升学,不管你的家 境如何,考上好的大学让羽孟后悔,让她该死的认为跟你分手,是她这辈子做 过最大的错误。不要随便找个女孩子说喜欢,你这样子,让我很难过,你知道 吗?」 「你根本不懂失恋是什么滋味!」 「我是不懂!不过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伤己又 给人添麻烦。你以为你的生活只有为爱而活吗?你看我没男朋友,还不是活的 好好的。」 「你不懂!」李桀澄耍赖的反驳。「你根本没真的喜欢过一个人,你连让我爱 都不肯。」 我拿起身旁弟弟的娃娃,往他自以为懂得臭脸砸去,我叫道;「你就继续那付 可怜兮兮的样子吧!你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跑到哪里去了,一个失恋就叫成那 样子,那世界上一大堆失恋的人该怎么办,他们就要去跳楼吗?」 「别以为你可以教训我,我现在只是一个人,你不会了解我现在的痛苦。」李 桀澄又回答。 我摇摇头,「懒得管你了。」我撂下这句话,用力的关上房门。 今夜我注定失眠了。 我在一张小纸片写上: 『如果失恋会跟李桀澄一样没用,那我一辈子不会谈恋爱。』 23 这一天星期六,没有国定假日,没有太阳,没有发生地震,没有颱风,没有特 别的事情在电视上发生,而我却紧张的半死,被煎熬的想哭,躲在房间里不想 出来。 「宜郁!学校成绩单寄来囉!快来看。」妈在外说道。 该来还是来的,而且早上就寄来了。 「啊!不要。」我躲在棉被里乱叫,拼命的打滚。「不要,我不要看,我不要 。」我仰『天花板』长啸。 「你这个死三八,叫什么叫,赶快给我滚出来。」我听到妈的鞋子跟地板猛亲 吻的声音,而且离我的房间越来越近。 最后还是躲不过妈的要命的威胁,半手遮掩眼睛,扯开成绩单,我不禁大声呼 喊,蓝色印刷字体,斗大的写着,五十级分,竟然只有五十级分啊~~~~! 怎么跟平常模拟考差不多,没有发生奇蹟。 「我要申请复查。」我失神的重复;「我要申请复查,我要、我要……。」 「要个屁。」妈神出鬼没的出现,开始猛敲我的头;「三年前,国中联考我还 花一百五十,还不都是那个烂成绩,现在想都别想。」 「你真的很烂。」李桀澄看到我绝望又快崩溃的脸;「想到我平常至少有七十 级分。」 看到他那付脸,我反驳道:「你又没考,你哪知道你会考什么七十级分,这次 的超难。」 「你别忘了,下一次学测我会补考。」 「那又没用。不管考多高还不是都要考联考。」 看他那付条笑的脸让我想起上次,他那天失恋后的隔一天早上,看到我一付昨 晚都没发生什么事,还甜甜的一笑,害我全身诡异的毛都窜起来。 「宜郁!你想吃早餐吗?」 「没下毒吧!」我想到昨晚我对他训了一顿;「我还是自己来好了。」 「喔不了!你妈不是说你会把家烧掉吗?」 我扁扁嘴。「你欠打。」 那一次,李桀澄开始询问我学测补考的事情,我问他昨晚不是为羽孟分手这件 事失魂落魄,不是连活都不想活了,他却跟我说他忘了这件事,看来那次失恋 事件,他倒是很快就平復了。 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快。 「我不想让我爸妈失望,也不想让你失望。」彷彿中,我看到他脑袋中某个洞 突然开窍。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不过我对你可没有什么期望。」 我继续接道:「那是你自己的人生,我身为朋友只是想劝劝你。」 看他对我一点异样都没有,马上证明酒后的隔一天,一定会发生失忆之事,我 一直告诉我自己,他昨天说的话都是些酒话,心情也稍稍平復。 * 很多人就是如此无聊,爱八卦别人怎么怎样的,自己都管不好,还喜欢管别人 的事,寄到成绩单后的那天,很多人打电话来跟我道晚安,晚上电话响一大 堆,目的还不就是想知道别人的成绩。 「宜郁,你也说说嘛!学测成绩早晚我们大家都知道。」 我抓着电话筒不耐烦。「知道我的有什么好的,你们就是爱听别人的八卦。」 我缠绕着电话线;「反正也是烂成绩一个。」 「嘿嘿,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那个狗屎也就那个郭武勋哪…,呵呵。」 「怎么样?」我顺口问道。 「你还说不要听别人的八卦,还是你对他最有兴趣,如果是,就早讲……」 「够了没,不要只送我礼物却不让我打开包装纸,好吗?」 「这是什么狗鸟譬喻,好啦!懒得跟你说那么多,我等会儿要去桃园衣蝶看精 品呢!郭武勋哪!他英文竟然是我们班英文最高的级分呢!满级分耶。」 我匆匆应付完对方同学甲(因为我跟她不怎么熟,只好对她这么称呼),我懒 得跟她扯。我发现自己英文级分真是烂的可以,郭武勋呢?迷样的人物,一提 到他,我内心深处,却一阵不知怎么说的感觉。 是悸动吗? 我想只是在寒假的深夜中,我偶尔会想起那天在溪边的事情。 反正一定不是爱情之类的东西,因为我还没傻到跳进感情的墓堆。 成绩已经到此刻了,我再也没什么好说了,又该用功了,注定考大学联考,这 种成绩申请、推甄都没我的份,晚上妈也很自然的跟我碎碎唸。 厄运接连而来。 但心底预感却告诉我,这不是最惨。 真糟糕的预感…。 * 开学后,李桀澄每天都要从桃园坐火车到台北,然后还要转公车才能到他学 校,这样漫长的路途,早上都得五点早起,而我,还是一样,转一路公车就可 以到达目的地,进入学校,遇到同学既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用表面笑的表 情面对着每个人,又回到自己虚偽的样子,真不自然。 因为升大学主义的关係,学校老早帮我们做出全校成绩单,至于名次我假装没 看到,大家接头交耳,有奸笑、有悲哀、有人躲在教室后假装不在乎的背 影…,他还是那付鸟样子。 发胶把头发梳成真是有造型到不行,学校衬衫领口敞开,跟我上次在学测那造 型天南地北的。 「喂!恭喜你呀!」我拍拍狗屎的肩膀;「英文学测最高级分,没想到在你不 在乎的外表下,都有在背后偷读书,这样不行喔!」 「听起来不知道是讚美还是讽刺!」狗屎颇有意味的说。 「恕我得罪,对你,我还真的很不满,以前你的英文成绩只是稍好,没想到了 紧要关头,就飞的跟什么一样。」我是说真心话,跟他比起来,我这么用功都 是白读了。 「我只是尽力在写,作文题目和阅读测验,刚好那天头脑开窍,不过其他科也 没多好,你可以放心。」狗屎瞧瞧我不太爽的脸便道;「你除了功课,好像没 别的事可以关心。」 「因为我只能关心这档事,我又不像别人有什么男朋友可以分心,外表可以美 的每天关心化妆,也不像你每天有许多不知名的妹妹偷暗恋。」我指着自己的 脑袋。「我这个脑袋呀!就是不重用,笨的像呆子,无心管辖其他事,每天读 都是一样烂。」 「又来了…。」狗屎一付受不了的样子。 「难道我说的没错吗?」我用自信的态度说道;「我是学生,理所当然会关心 这种事。」 「心胸狭窄,因为功课,心情起伏。」狗屎一针见血的说;「跟班上 班,只能表面上的相处。」 有一种被教训的感觉,他说的没错,虽然我一直很想跟我们班女生说些什么, 但老格格不入,但听他说就觉得不舒服。 「那你呢?还不是一样,又没好到哪里去,老是一付死脸,你敢说你自己跟任 何人都处的来。」 「你…。」 狗屎想跟我辩时,罗宜君却出现突然。「马桶班长,没想到你的学测跟以前差 不多,唉…真可惜,这样还是没学校填的耶。」 听到罗宜君的酸言酸语,我就懒得跟狗屎对嘴,安静的回座位假装没听到的看 书,但我的内心中却闪着一段字幕… 「我的行为已经明显的让人发现,我是个用外表打交道的人吗?」 我一直以为自己表现的很自然…。 25 这个学期,倒楣的我又成为大家这一任的新股长,不过是辅导股长,这没好到 哪里去,因为三下刚好是这个职务最忙的时刻,这学期有毕业照、大学申请推 甄的集合,七月大学联考,常常要拿一大堆升学资料,然而辅导室在遥远的另 一栋大楼的五楼,光爬楼梯,就足以榨乾我的精力。 有时辅导股长集合,我会遇到殷葳,我已经好几百年没遇见她(因为她班离我 班超远),这学期她也刚好当上了辅导,所以我集合时常常遇到她,只是那瀰 漫在我们之间的冷淡气氛已经转变为完全冰僵的陌生人,遇到,我们却很默契 的往头弯下另一边。 真悲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狗屎,不过都那么久没谈话了,我们所共同的那个 关係点都没了,要说也只是表面上的抬面话,况且她之前那段不友善的态度, 我都无法坦然自得。 这一次,我们到辅导室拿推甄的结果,我们同时遇到,但又是那付老模样,但 离开的时候,我终于受不了这种明明认识,却又得假装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一 把拉住她孤独离去的背影,她一转身过来,我近距离看见她憔悴的脸蛋,但我 还是镇静的说道;「殷葳,你…」 支吾了老半天,我回復人最刚开始的相处之道;「你最近好吗?」 她的反应也还算普通,「还好!」 也许是我的主动,打破我们俩之前的隔阂,本来前几句都是你好吗我很好的屁 话,后来终于情况改善,侃侃而谈,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和谐,不过她显得很不 好意思,说话也是支支吾吾。而在谈话中我也知道她脸上如此憔悴的原因,不 就是高三生最大敌人--功课压力。 「坦白说,我一直对之前的你,感到很不好意思。」殷葳羞涩的说。「所以我 只好假装没看到你,以免对上视线又尷尬。」 「你是说狗…屎,」看到殷葳不明瞭的表情,我才临时想到;「喔不是,我是 说郭武勋这件事吗?」 没办法平常称呼他惯了,要改口还真不习惯。 「喔!」她摸摸自己的头,害羞的笑笑;「后来想想,我觉得很丢脸,竟然对 一个完全不在乎我的男生认真成这样。」 「没关係!女生遇到感情的事,都会忘了理智。」觉得好像怪怪,我又问道; 「总觉得你和我不会那么快和谐,连续剧告诉我其中应该会有可怕的风波。」 「你当自己生活是连续剧,你跟社团时候一样,好怪。」 接下来,我们的对话一点都不重要了,只是觉得我们又回到那个时候,虽然不 熟但还算是个认识的好同学,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回到最原初。 好久没有回到那种没添加任何因素的单纯感觉。 「这样,恭喜你,回到最当初。」狗屎听到我感动的宣言,只是淡淡的回答。 关于那天下午翘课,可能是有关狗屎,班导没有发飆,我们拿出假单补请假, 她匆匆签下没说什么,也许上次狗屎对班导做的可怕事,纵使道歉了,她还是 无法忘怀,我猜。 还有另一个翘课的后果,我和狗屎的流言传的满天飞,而且一个比一个扯的在 我耳边绕来绕去,有一堆人说我们那天下午做什么见不得的事,我呢!可能对 班上过度失望后,没有什么特殊感情,所以心情上也没受什么影响!狗屎,他 从头到尾都是不会对外物有所影响。 我们是默认这件事吗? 我也不清楚,这种事本是模模糊糊,很难弄出个界线。 至于他,就是那付样子,我也不能猜出什么。 26 推甄之前,我填了台东师初等教育,没想到学科成绩不够,第一个阶段就被刷 掉了,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的事。 而其他人呢? 狗屎因为学校的德育、智育太低,连推甄资格都没有,虽然他的英文满级分, 但他其他科成绩太烂,所以连申请都很难申请到什么好学校。 殷葳她的学测比我高三级分,加上她之前所推甄的大学是实践服装,所以第一 阶段轻松通过,第二阶段看的是面试和作品集。 至于那可恨的罗宜君,虽然她的成绩比我高个几级分,但她推甄的政大可没那 么好混,第一阶段跟我一样被刷下来。 佑婷,我真是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离她最近的见面,就是那次她被欺负的时 候,加上她很注重自己的隐私权,我也不敢打扰。 北一女的羽孟,她的消息是从以前李桀澄得知,虽然她如愿成为青衫女中,但 太多各地的菁英混在一起,却变得平凡,也许生活的重心逐渐分散,功课也是 节节败退,我只知道她没有推荐的资格,但学测是怎样,李桀澄与她的分手 后,我也就无法得知了。 至于李桀澄在学校成绩够好,推甄台大电机,但他那次耍酷没去考,『0』级 分,不仅第一阶段被刷下来,连申请的机会都没了,还要补考学测通过一般检 定,才能考联考。 「连台东师都没过。」李桀澄在家里看我的推甄成绩名单,大落落的的字体 『无通过』,还红的发亮,不得不吸引人的目光。 「你可以不用升学,去卖你的香鸡排吧!连东部学校都不要你。」 「你怎么这样说。」我把那张失败的推甄纸,揉成一团丢到他身上;「至少我 又不像你连考都没考,连机会都从手中流逝,你这种人才该死的欠揍。」 「那你要不要去离岛的学校试试。」李桀澄丢出台湾地图,竟然指出澎湖这个 小岛;「可能适合你。」 其实这种互相吐槽的戏码在我家已经重复了好几次,我们互相骂的不痛不痒, 李桀澄跟我只能用太熟的像家人来形容,不过,我还是不敢碰触『羽孟』这个 字眼,别看他外表不在乎,我还满清楚他的龟毛个性。 外表看似个大男孩,其实内心还是幼稚的很,跟我一样。 李桀澄在我们家住下来,还算乖乖的,他爸妈三不五时会打电话问近况,顺便 道谢我们家什么,他的生活作息很正常,不管他之前做什么事,晚上七点一 到,房间门一关,就完全没声音,为了学测也为了联考,而我那个什么都很吵 的弟弟,竟会静静的不打扰他。 我也在房间,外表在唸书,书没翻几页,但内心烦的要命,不是翻冰箱,就是 翻漫画,反正能摸的东西都被我摸完,我常常在家里大叫着要去图书馆看书, 嫌东嫌西,我很羡慕李桀澄,心无旁騖,只要一看书就安安静静。 「如果那么烦,就去图书馆。」李桀澄给我做功课心理辅导,拿起数学参考书 便道;「我跟你去,不会可以顺便问。」 「真的?你不是读自然组吗?我们的科目可能会差很多喔!」 「至少在国英数上,我们都要考。地理、歷史我也有碰,反正我打算全考。」 我咬着笔秆,本来我还为数学的一大堆方程式,搞的糊里糊涂,此时我终于深 深相信,李桀澄住我们家,真是天杀的好主意。 「你们家好心收留我,应该的。」李桀澄够义气的拍拍我的肩膀。 老妈举双手赞成,因为我在家里抱怨声太多了,她老人家老早受不了,况且有 李桀澄作陪,当现成家庭教师,她巴不得我们都不要回来。 因为李桀澄在台北唸书,所以回桃园时都快七点,我之前还要用书佔位子,等 他到后,就理所当然的坐上去,不然在这种时间,图书馆可是爆满状态。 之前学测一个人来时,我大概就知道这个情况。 幸运的话,可能在桃园穷人图书馆佔到难得的个人桌,个人桌多难佔呢?整个 图书馆很大,却只有十三个个人桌,如果更幸运的话,个人桌上还有爱恨分明 的留言,都是写在桌子边缘。 内容不外乎:『某某某,我好爱你。』『台大,我来了。』『台清交,我一定 要上。』『哇你娘咧!xxx欠干,x死你。』『○○○的电话0985xxxxx, 请大家去攻干。』『0204xxxxx,我好寂寞,等待你的来电,嗯哼~~~』『○ ○○去吃大便,吃到吐为止。』『○城武好帅,谁跟我一样那么爱他?』『○ ○○死王八,把别人的肚子搞大。』 不然就是问一些蠢问题,我还暗在心里帮他们回答。 『爱爱会不会痛哪?』(痛就不会那么多人做) 『怎么办,我怀孕了,拿小孩会不会痛?』(痛也不会痛死。) 『男生都喜欢美女吗?』(难道他们会喜欢丑女吗?) 『怎么办我好想自杀。』(死了再说。) 有些人还会天才的用写的回答,可能图书馆除了唸书,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例如上个○城武问题。『哇!我遇到知己。』『我也好爱他。』『他演戏,我 都有在看。』『你是哪个学校,我们可以一起组成后援会。』『你都什么时间 坐在这个位子上,有空来聊聊。』『哇!相逢即是有缘,你除了喜欢○城武, 还喜欢什么。』『我也喜欢……※○&﹪』 到后来竟变成联谊会,我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相信,一个小小的桌面和一个无聊 的明星问题,有如此大的使命,变成交朋友的机缘,那这样说,如果不喜欢○ 城武或没坐这张桌子,就无法加入话题。 即可证明,人的缘分很妙,也真够无聊。 我也是人,所以我也顺着这很『妙』的缘,干了件蠢事。 「操你妈的死小孩,吃饱太间回家去。○城武那个月亮脸也喜欢,眼睛都瞎 了,你娘咧!哇鬼。」 我相信这篇留言会有许多『痛哭流涕』的感想出现。 ok!最后我被公干了。 不过人都不能活在回忆是吗?回归现实。 间人一大堆,学生什么类型都有,有的看起来就是要拼台大的眼冒火光,有的 就是家里、学校睡不够也来图书馆睡,这样也还好,最怕的是遇到打呼。有的 学生情侣可能在学校黏不够,还要来图书馆黏在一起你浓我浓,也不管别人看 了会不会吐,反正世界无奇不有,那人也是各式各样。 而我就是属于第二者,来图书馆就是想睡到不行(好像到哪里看都一样),看 不到二十分鐘的书,眼睛就迷迷濛濛,以前这个时候我一定二话不说,睡了再 说,没料到我才刚这样想,突然有大手只拍我背,痛的我忍不住『唉』了一 声,幸好冷气声够大,把我的呻吟声盖住。 我马上转过头,想对李桀澄骂,结果他两眼发直,一付外面的世界都不听不 管,所以我开始认为是错觉,梦中的幻觉。 一连四五天,我先到图书馆都会想睡觉,最后都是被痛打醒的,害我到后来几 天后都不敢睡了,因为幻觉太真实了。 跟李桀澄读书有一种影响,因为看到他那么用功,就会觉得自己也要加油的感 觉,久而久之,他的存在变成一种压力,也逼着自己积极起来。 有问题我也是马上发问,我们会在外面互相讨论问题,即使我在问多蠢多呆的 笨问题,李桀澄总是带着笑的仔细解答,有时他觉得有相连关的,就将参考书 拿出来一起脑力激盪,我真的很佩服他教的能力,甚至比学校的老师还好上一 千倍,他不像老师们只会照着课本,按部就班的教,还配合着唸经的口气,真 是让人不想睡也难。 我和李桀澄都会一起回家,至于代步工具当然是公车,不过我满怕遇到同学或 熟人的,因为他们的想像与八卦能力,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到时候又传出我 脚踏两条船的流言,我的声名就败劣到极点。 「你最近都没睡囉!不错、不错。」李桀澄坐在回家路途中的公车椅上,对我 笑,最后他还举起修长的手。「看来我的手已无用武之力了,可惜、可惜。」 我当场就明白了,「原来都是你偷打的。」我左思右想后,才发现自己呆的可 以;「难怪那么痛,我还想幻觉也可以那么真实。」 「不然,我每次都得看你睡到图书馆关闭吗?你要知道睡觉乃是读书最大兵败 之计,不可忽视。」李桀澄得意的说出自己的人生哲理后,一付自己已经修道 成仙的地步,还奉劝世人。 「也只是睡一下而已,又没差。」下意识的,我按摩我可怜的背,回想到我的 背,已经惨遭毒手那么多次,应该得到内伤了,我的内心不禁哀嚎。 李桀澄摇摇头,又是要讲道理的说;「这种睡一下的观念,就是恶性循环的开 始,中了这一步,就会想说睡两下就好,接下来就是三、四五六下,接着你会 习惯当图书馆的桌子为床,一碰到就睡的没完没了。」 「哇靠!」我双手拼命摇晃。「你讲的好像吸食毒品一样咧,别跟我说一旦碰 上也要勇敢说不。」 李桀澄最后点点头,一付就是『你一定要信,否则就完了』的表情。最后他还 不停的笑,好像笑我蠢。「难怪你以前看起来那么用功,原来是在睡觉。」 「不过…」我盯着他好久没开怀大笑的表情。 「真的很谢谢你。我好久没有放下任何分心事物,读书的感觉。」我喃喃的说 着:「好久没那么用功囉。」 在夜中的车窗,反映了车内的情景,也反映我和李桀澄的脸,因为车窗的影像 不如镜子清晰,模糊却修饰了不必要的细节,那种忧鬱的氛围荡漾在内心中, 我很久没有审视我的脸了,长发已到胸前外,才发现脸上除了多一些象徵型的 青春痘,还有多了一份长大的痕跡--成熟看似要独立的脸。 李桀澄的脸在我后方,由车窗的模糊中,我发现,现在的他已经脱去那份桀傲 不顺的神采,也许是因为失恋及家庭巨变的洗礼,他的眉宇间多了一份怎样也 抹不去的忧鬱。 他很在意他的恋爱,因为我知道,那是他唯一认真过的。 不知怎么搞,在车窗中李桀澄眼睛视线,好像也停留在车窗的我,就像电影中 一样互相凝视窗中的对方,只是他的眼神比我多了一份感情。 该怎么形容? 是深情款款!? 还是…我不会形容,因为那样的眼神好像要看透我的心似的,而且还有无所适 从的空洞,我的心也因此揪成一团。 没过多久,我的手攀上他的手,我给现实的他一个很坚定的笑容,我想让他知 道,不管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係,我一定永远支持他的。 * 27 这几天,我在考试和干部两头奔走忙碌,有因为干部集合会牺牲一点上课时 间,有时会因为其中的交错混乱,不知所措,偷哭了不知好几次,功课的压力 和干部的琐碎杂事,真不是糊涂我,可以应付的来,而罗宜君面对这样狼狈的 我,却没有任何羞耻心,就是平常那付烂模样。 在学校,我对狗屎会有几次零星的对谈,毕竟能谈的只有他,而且也只有他可 以用关心的角度来面对我,让我不至于经营的那么累,其他的同学当然只有表 面上的皮笑、心不笑的公事对谈,真的很悲哀,我竟如此了三年。 我不擅常人际,真的。 一旦混在人群中,就会变成不起眼的『普通』人类,载浮载沉,所以我不喜欢 太多人群的地方,我会失去自我,我会被塑造成另一个连我也不认识的自己, 不过,在当班长时,就得勉强如何在台上演出最一丝不苟的自己。 这是训练而来的外表,但在内心的本质上,我不喜欢,也不想强迫自己去喜 欢。 这样很累。 我常常在想,如果以最自然的方式面对我们班会怎么样,可惜的,我已习惯戴 面具了,不戴又怕伤害到自己,每次一说话就拋掉原来的自己,作做矜持的去 迎合别人,如果有一面镜子照出我在学校的样子,我一定噁心的想吐。 今天我从辅导是拿了申请的资料回来,同学们大声的嚷嚷,不耐烦,我早已司 空见惯了,我还是请大家慢慢来,隔天将资料填好交给我,而后来,就会发现 大多数的人都是能拖则拖,能忘则忘。 而且,最好什么都由股长来的任性样。 我都得下海去催东西,通常这时我的口气会很严肃,而罗宜君就是一付想把我 吃定的模样。「拜託!这种事待会儿再说,你是股长,你应该很清楚。」 听到她这样说,我只能不停摇头叹气,并将这件事耽搁了下来,我永远都无法 相信,这件事将成为严重的导火线,将我和其他人的微弱而不牢的连接丝线, 一举爆开。 这时,我站在学校的某个角落。「狗屎,我常常在想,如果我能够勇敢一点点 就好了。」因为许多的压力影响,我变得爱想东想西。 我知道我现在跟狗屎单独站在一起,至于那些流言,就让他传吧! 「你的确不够勇敢。」狗屎点点头说道。「而且也越来越偽装自己了。」 「你又知道了?」 「对自己不够自信,就会这样做。」狗屎信手一来,就拿出一根烟,本来要点 火,却想到些什么,又把烟摆回自己的口袋。 「那你呢?」我对他内心,早有了很多的疑问。 「你三年老是那付不在乎的脸,也不是在偽装自己。」我看他的脸还是无异, 又道:「一定有什么让你惊异的事,你一定有!」我盯着他的眼。 「以前发生过让你印象深刻难过的事对不对?让你变成了这付不在乎。」我大 胆的猜测。 「你…」狗屎眼睛稍微的睁大,一付我猜到他心的惊讶。 不久他拉开衣领,却亮出一条银灰色的鍊子,鍊子上有颗心型的坠子,小小的 却相当精緻,透明深蓝过渡成透明白的淡雅,心型里隐约着有字跡,我本想仔 细看里头的字,狗屎却在一瞬间将它收起来。 「这是为了一个人…」狗屎右手抓着它把玩,感觉相当珍惜。 「然后呢?」 狗屎又将心型坠子现给我看,让我看个清楚,等到我惊呼了一声。 「一个让我爱到痛的女孩。」 他盯着心型坠子,眼框里是我从没看见的深情。 他缓缓的说:「一辈子忘不了的初恋。」 29 其实坦白没什么不好,但我还是无法相信我那天竟如此疯狂,活了十几年,我 从来没发现我的眼泪竟可以像水龙头一样,一开却停不了。 原来这就是爱情,每个人都趋之若鶩的爱情,我一点都无法控制,就是这样莫名其妙 发 现了。 李桀澄在那天晚上陪着我到处晃,至于去哪里,都是看我的心情变,没变的是 掛在我脸上的两行眼泪。 李桀澄什么话都没说,不过我相信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所能做的就是将他 的胸膛借我栖息和哭。 不论我去哪里,那女孩的照片就在我脑中徘徊,爱到痛这三个字,就像录音机 一样不停的拨放着。 晚上,我还是神奇的回復正常的模样,因为情绪还是不能一整天操控我的生 活,我要变回正常,尤其是在高三,最不能情绪波动的时刻,况且这种事也没 什么好哭的,我为什么要为此发动这样的情绪呢? 真的没必要。 「宜郁!」李桀澄在半夜与我面谈。「你是喜欢上你同班的帅哥吗?」 「帅哥?」我双手抱着枕头,却一付想睡觉的样子。 「就是让你哭的莫名其妙的男生。」李桀澄很冷静的分析。「我们以前不是见 过面吗?」李桀澄突然觉得自己出错似的又说;「应该是说我有看过他的人, 长的不错,跟我一样。」 「靠!」我骂了一声,睡意全消;「你是得半夜提醒我这件事吗?」 「如果勉强不来的感情…」李桀澄的大手覆上我的手。「就放弃。」 「你…」我瞠口结舌,终于挤出一句话。「你干嘛说这种话?」 「那是你教的。」李桀澄的眼神锐利的让我震惊。「你不是说你失恋的时候, 也不会那么窝囊吗?不要只光会说,请实行。」 「李桀澄!」我以为他会说什么安慰我的话,结果什么都没有。「你到底想要 说什么?」 「你终于了解失恋的痛苦,」他说到了一半,怨恨的看着我。「况且…我那四 年的感情,你又凭什么那天骂的那么理直气壮?」李桀澄竟跟我这样回答。 我的老天,我以为他忘的一乾二净。「你今天就是跟我翻旧帐囉!」 「没有!」李桀澄的说的坦然。「我只是用你之前安慰我方式,我回馈你。」 「你在报復!」我瞪着李桀澄,急的想跳脚。「李桀澄!你竟然选这个时间跟 我报復。」 「李桀澄你是男生,我说那些话你会在意的要死吗?我…」我还没说完,李桀 澄的手抓住我的双手,我一个琅沧,被他强制入怀,在我额头深深一吻。 「对不起。我的脾气没控制好。祝你一夜好眠。」李桀澄放开了我,回到房 间,留下愣呆的我。 这是什么话,他以为一句话和一个奇怪的动作,就可以平静我的心吗? * 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因为任何人或任何事情扰乱我的情绪,因为现在身边的只 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不管是李桀澄或狗屎,他们不可能陪伴我一辈子,我的未 来是重要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我的想法。 这几天,我不停的作梦,梦太清晰了,我都无法忘记任何细节,但那些是不切 实际的荒谬,环境是白的太梦幻,甚至会发出晕光,感觉上就是不舒服,我狂 找着其他可以逃出的空间,但在眼前有三条路让我选择,三条路都不知通向任 何方向,全部的尽头是黑暗,我根本看不到远方的视野,不知为什么?在梦 里,我都是陌生害怕的发抖,不知所措的蹲在地上,我捲曲着身子,懦弱到不 行。 接着一个男子,模糊的面孔出现,牵起我的手往第二路跑,在路中央,我总是 会跌了倒,但他一直鼓励我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要怕。」 每次看到他,我都莫名的感动与安心,因为我知道他会的,没有任何理由,我 就是知道,因为遇见他,我的心就不会这么不安了,我相信他,可是,我还是 得靠自己走…。 因为路变换多端,后来才发现路是脆弱的,我脚踩的太用力,路却像易碎的玻 璃一样全部崩裂,接着一个地心引力的吸入,我掉入深渊…。 最后我会尖叫着回归现实,不论几次都一样,我都是那付模样,我全身老因为 紧绷着,常常酸痛的难过,那种什么都没得到的失落,总让我空虚的猛哭,对 着天花板,开始想很糟糕的事,对未来,对什么,我都无能为力的强烈。 我坚强的不在乎,让我在学校遇到狗屎也就没有异样,但他却在那次后变得更 沉默了,难道是我开啟他以前不该碰触的回忆吗?但他呢?他是不是因为念念 不忘,才与我走的较近吗?他就不会在乎我的感受吗? 我们的关係若即若离,有什么但我们都没说出口,我和他都是现实生活中不善 于主动的人,我们不像电视剧与小说中,一个主动,另一个就会顺利的推动, 我和狗屎都是慢慢、自然的,谁对谁都没有强烈的行动,即使我已知道我那颗 不听话的心正向着他。 我什么时候喜欢他,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很早以前,或是说从以前慢慢酝酿而 成。 * 这一天,导火线炸开了… 三年级的事情都是相当紧凑的,我忙的不可开交,申请的资料老早就草草交出 去,但我绝对没发现,我出了相当严重的玭漏。 申请的资料表,我一一发给他们,但竟还有人没收到,而其中有我最不该惹的 --罗宜君。因为她耍赖慢慢来的延期,我就将她的份忘了,却忘了交出去。 「喂!宋宜郁,你耍我们吗?」宜君抓着不知从哪而抓来的报名表。「你就这 样说不是故意,就可以交差了事吗?这是我们的未来耶!就这样丧失一个机 会。我原本填的北大,就因为你的疏忽,我的未来就这样赔掉了。」宜君发着 飆,继续唸:「该不会是你程度烂没学校唸,就要把我们推下水。」 见她这样说,我终于回过去,「难道你就没错吗?是你的延迟,造成我的不 便。」我平视她的眼睛,终于脱下懦弱的自己。 「我为我的权利,讨出个公道。难道你不会催吗?」 看见她如此,内心中所有的不满,按耐不下。「你她妈的以为我就得管这么多 事?我根本不想干了好不好?压力很大,很累!你们这样不配合,我觉得很痛 苦。」 「你累干我什么事,我的申请呢?你说我该怎么办?」 「宜君,我们把话摊开说清楚,我就是这么令你讨厌吗?为什么你当初就是处 处跟我相对呢?」 我们两个针锋相对,班上的人也自然的注意,气氛中也闻到些微的火药味。 宜君越来越接近我,她的身高,高出我半个头,那种气势就是她独有的,如果 没有使出绝大的勇气,一定被压下去。 「你知道吗?」宜君用手,竟捏住我的脸。「你这付可怜兮兮的外表假脸,我 真想…一把就抓下来,老早就看不下去。」宜君捏到我痛,眼神直刺人的害 怕;「令人讨厌,令人呕吐的虚偽。」 我望着旁边的同学的脸,他们好像是默认般的,完全噤声以看。 我挣扎着,班上的人越来越多围观,我一把推掉她。「你干嘛!你以为我喜欢 这样吗?我用外表跟人家相处不对吗?那你呢?我不像你只会用自己的势力欺 负人而已。」 也许我是第一个反驳她话的人,宜君一隻手下来,我被用力的打了个巴掌,热 辣辣地让我的眼泪逼出来,那震动摇憾我的心,或是说自尊也逕自被拍下来, 我跌到地上,让我想起前几个晚上,我做的那场梦感觉如此相像,但眼前的环 境没有那么多条路,有的只是一片混乱。 我懦弱的蜷曲,嘴唇只是猛颤抖的说不出口,我用外表跟人相处有错吗?我就 是不擅长与人深交,难道这么多人已经看不惯我假猩猩的模样,我就是这温温 的,死烂的个性,原来会如此令人讨厌。 宜君拍拍手,看着围观的同学。「大家来看看,披着乖乖羊的皮,终于露出真 面目了。她终于承认自己是虚偽的人。」 宜君上前,本想做更大打击,狗屎用力的推开了她,让她撞到了墙。「你够 了,她没犯到你!」 我望着同学们,好像要说些什么。我拉着狗屎的衣角,眼神示意他不要管,不 然我们流言会被传的更难听。 「你干嘛老护着她。」宜君插着腰,毫无所惧。「如果不想被人说曖昧的话, 就别尽作曖昧的事。」 「罗宜君!高一我让你难堪,就这样对她。」狗屎牵着我的手起来。「对!我 喜欢她!不是谣言也不是曖昧,别欺负她。」他说的大声,大家都不禁张大了 嘴,而且还当场傻了眼。 他抓着我的手又逃离教室,他那身影,好像在梦境中出现过,他是梦中那个人 吗?我全身感觉软弱无力,就只能让他拖着我跑,我虚弱的说:「别这样!我 们不该跑的,这样误会更深的,我不想拖你下水。」 「我都说这样的话,你也待不下去。」狗屎看着迟疑的我说着:「我会陪着 你,不要怕。」 我震惊了,竟然台词都一模一样,他在梦中的脸竟越来越清晰了,是他潜进我 的梦吗? 是他吗? 连动作都如此的像。 突然之间,我想相信他。 更想继续喜欢他…。 30 我像个被人操纵的玩偶,被他放在机车上,我又被载走了,至于麻烦、流言扉 语就明天再说,我觉得很累,那种无奈与梦中是如此相像,只是在现实中变得 更强烈更真实,我从不知道宜君与班上对我的观点是这样的偏激,我刻意造作 成好的形象,却这样打破了,我真不知该再用什么模样面对。 「你就用最自然的样子去面对,不要勉强自己。」狗屎在机车上说道。「还 有,对不起。」 我不明瞭的问着狗屎为什么,因为这不干他的事,最后他终于侃侃而谈,原来 宜君以前高一时对他有了好感,以前的狗屎对她冷眼相待外,还有冷言讽语对 她,但宜君还是死缠烂打,最后狗屎厉声骂她像个娼妓等客人时,宜君终于放 弃。 突然觉得,狗屎这样的强烈的恶骂,一般女生都可能恨他一辈子的,更何况是 宜君! 「那跟我有任何关係吗?」我问。 原来宜君的个性就是霸道,自己喜欢的没抢到,也不希望别人佔据,本来我跟 她的关係就不太好,最后高二我跟狗屎的流言四起,高三到了最高点,宜君也 是在那时跟我的关係到了最糟糕。 搞了老半天,又是忌妒来忌妒去的老技俩吗?女生为什么要这样?平平是同类 又要互相伤害。 「唱首歌来听听!」狗屎唤醒正在回想以前的我,最后说两个字:「解闷。」 在我脑袋中回想着许多mtv,许多劲歌辣舞的男女明星也迅速的扫过一遍,最 后我锁定了一首歌,慢慢的我哼了起来,最后我用力的嘶吼了起来,我在发 洩。 『i'mstandingonabridge i'mwaitinginthedark ithoughtthatyou'dbeherebynow there'snothingbuttherain nofootstepsontheground i'mlisteningbutthere'snosound isn'tanyonetryintofindme? won'tsomebodycometakemehome it'sadamncoldnight tryingtofigureoutthislife wontyoutakemebythehand takemesomewherenew idon'tknowwhoyouare buti...i'mwithyou i'mwithyou i'mlookingforaplace searchingforaface isanybodyhereiknow 'causenothing'sgoingright andeverythignsamess andnoonelikestobealone isn'tanyonetryingtofindme? won'tsomebodycometakemehome it'sadamncoldnight tryingtofigureoutthislife wontyoutakemebythehand takemesomewherenew idon'tknowwhoyouare buti...i'mwithyou i'mwithyou ohwhyiseverythingsoconfusing maybei'mjustoutofmymind yeayeayea it'sadamncoldnight tryingtofigureoutthislife won'tyoutakemebythehand takemesomewherenew idon'tknowwhoyouare buti...i'mwithyou i'mwithyou takemebythehand takemesomewherenew idon'tknowwhoyouare buti...i'mwithyou i'mwithyou takemebythehand takemesomewherenew idon'tknowwhoyouare buti...i'mwithyou i'mwithyou i'mwithyou... 』 「艾薇儿的歌。」狗屎听我唱歌,却回答如此一句话。「你的歌声不错。只是 声音低沉了一些,到后面还走音。不过,没想到你会唱英文歌。」 我哼到了一半。「这首歌i'mwithyou.你知道…」也许觉得自己第一次献歌 声,还出错,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你知道这个意思吗?」 「我想…大概知道。」我从后视镜中,看到狗屎的脸好像闪着些什么,却没显 现出来。 我鼓足了勇气,内心像是豁出去似的。「武勋…」我唤着连我都不熟悉的名 字。 「iwantwithyou.」我在他耳旁轻声说,小的只有我和他都听的到,他的机 车也随之不稳定的蛇行了一下。 「我想要跟随你。」我翻译,也将双手紧紧抱住他,身子紧挨着他,头紧紧倚 着他。「去你想的地方,就我跟你,我知道你曾出现在梦中。」后来,我彷彿 听见他渐快的心跳声,以及他那瞬间的身子抽动。 他像听到指令,机车骑的飞快,笔直的往马路尽头驶去。 『 跟随你主唱者:艾薇儿 我站在桥上 在黑暗中等待 我以为你会出现 可是这里只有雨丝 地上没有脚印 我倾听着但却了无声息 副歌: 有人在找我吗? 有人能带我回家吗? 这是个酷寒的夜晚 我试着思索人生 你可以牵着我吗? 带我到新的天地 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是我我要跟随你 我要跟随你 我在找一个地方 找一张脸孔 这里有我认识的人吗? 因为凡事都不对劲 一切都乱糟槽的 而且没有人喜欢寂寞 副歌 为什么每件事都令人困惑 也许我真的疯了 耶~耶~耶~ 这是个酷寒的夜晚 我试着思索人生 你可以牵着我吗? 带我到新的天地 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是我我要跟随你 我要跟随你 牵着我的手 带我到新的天地 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是我 我要跟随你 我要跟随你...... 32 「很浪漫。」我听完这故事一半的感想。 原来,他的初恋在国二就有了,那时我还在跟可恨的功课搏斗,还有当李桀澄 的可怜邮差。 狗屎继续抚摸着鍊子,就像情人般,或说他好像在看那女孩一样。「她说的没 错…」他摸着的自己胸口。「她的名字已经烙印在我的心。」 「还有…」狗屎好像完全沉入自己的世界,眼神里完全没我的存在。「她的一 切都在我的心中,不论是身影或是一顰一笑。」 狗屎的眼神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口气也是一样,话中充满着情的意味,那眼 神好清澄好清澄,好单纯没有任何杂质,好像回到他小时候一样,还是他的心 回到国三。 而,我只能看着他。 「然后呢,然后然后呢?」我唤着沉入回忆的他,看着他没反应,我急坏了, 又只好用手摇着他的身子。「你们不是很幸福吗?最后呢?到底发生什么 事?」我的眼泪也快逼了出来。 「然后…」 * 最终,纸包不住火。 他们的事被狗屎的父母发现了,不外乎是因为狗屎国三快联考,男小女大,学 生与打工小姐,男富女穷,他们要告女方诱拐未成年男孩,最后因为狗屎的阻 饶,这件事才没被告发。他们的事闹的满城风雨,没有一个人支持他们的恋 情。 最后,他们暂时分手了。 他们约定一年的时间,等到男方升高中以后,他们约到这个海边再续情缘,狗 屎跟他父母打好了商量,只要他考上建中的话,他的父母会答应他们两个在一 起。 「也好!这样以后我就有一个建中男朋友,这样就可以骄傲的把你带在身 旁。」女孩在电话说,笑着安慰他。「要记得,一定要考上。我在等你。」 狗屎拼了命似的用功,因为他知道他们的承诺,一年后,要续他们爱的情缘, 就没人有理由拆开他们了,因为女孩的名字在他的心中,她在狗屎身旁,他才 能感到他的心真实的存在。 一年很快,联考放榜,狗屎欣喜若狂,因为他真的上了,他要到他们约定的地 点,他知道他心中那个女孩,她会等他,女孩会用温柔的微笑和美丽的背影迎 接他的到来。他要告诉女孩,这一年他是多么多么的思念她。 他要告诉女孩,见到她,狗屎的心才感觉到真实的存在。 他要他要…告诉女孩好多事,而且他还要… 在未来的日子里… 更爱她。 最后,他兴奋的跑去…,他焦急与被寂寞折磨的心就要解放了… 但… 没有人。 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 * 狗屎说到这儿,眼睛里好多好多混浊的东西,他的声音变得好微弱,声音中因 为太过悲伤,我彷彿听见抽嚥的声音,他的喉头好像积了一堆东西,连气都无 法喘。 他的五官本身就很深,但悲伤把他的五官刻划得更明显。 只是他没有释放,他忍住了悲伤,变成了冷淡的脸。 好冷…… 「你们就这样分开吗?但……不可能这样就结束了,她去哪里了?」 「还没完…」他喃喃的说着:「还没完…」 * 女孩在那个他们没回家的晚上后,他们爱的结晶在女孩的肚子里诞生。 她怀孕了。 但女孩没把这件事说出来,没把这件不知是喜讯还是悲哀告诉狗屎,也许是不 想狗屎分心,女孩的父母没有多开明的叫她拿掉,她大闹,她大哭,她被囚禁 在房里。 而狗屎的父母也施压压力在那个女孩上,他们威胁女孩,他们逼她,他们用难 听的字眼辱骂她,要她自动离开狗屎,要她远远的离开,两方的强大的压力, 最后,小孩流產了。 而她… 也崩溃了。 最后女孩留下一张遗书在她梳妆桌上,一塿香魂,玉损在她的房间,在被囚禁 的房间。 狗屎听女孩的父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她那天死的很乾净,她擦上厚厚的粉 妆,脸上修饰的一点瑕疵都没有,身上的衣着是全白的蕾丝长裙,她没有想恨 些什么,桌上留遗书之外,还有倒掉的空安眠药瓶,外表很平静的像『睡』在 床上。 但他没见到她最后一面,连尸体都没见到。 最后应女孩的遗书要求,被火化,骨灰洒在他们爱的海边。 她就这样消逝了。 只留下的… 那条血字的鍊子、遗书、那张三吋的照片。 还有… 遗憾和在生的人无穷无尽的伤痛。 * 狗屎说的这段话,几乎是相当勉强,断断续续的,我都要很认真的听,才能将 那些话消化成一段,然后将那几段话放在脑中慢慢翻译出来。 「知道吗?」他指着离我们都不远的海浪。「她的骨灰是我亲自洒在这儿。」 他的手伸着老远,但…他好像不甘心似的,一直往着海浪跑,他的脚很长,我 几乎勉强的跟着。 「她在这儿。」他向海叫去,双手围成一个喇叭,大叫去。「在这儿,她在海 里,她在海里。」 他像是发洩情绪,拼命的叫,叫到没力为止。 但回应他的…. 只有海浪的拍打沙滩声。 34 学校的事,虽然我和狗屎的谣言,以他们的角度看,看起来像真的,但天知 道,我们当事人一个愿,另一个心却在另一处,他和我怎么想?这很不清楚。 感情是个感性的东西,我们不能用科学来标准感情,这似有若无,但又让人在 脑袋上和心理上產生了制约反应或是化学反应。 也许是有那种强烈的感觉吧!现在想到我在狗屎的车上说出『iwantwith you』,就觉得好大胆,还是感情让我冲昏了头,果然心理会造成我生理上的衝 动。而我,难得可以对感情,说出一点点感想,爱情不是乡土连续剧打来打 去、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单纯,那是一种很高级、很复杂、很无形上的 情愫。 是吧! 至少我觉得。 * 如果说时间到底有多快呢? 我只能说,这、么、快!(外加比手画脚) 《好冷。》 三年级下学期,因为我和宜君的火爆衝突造成老师的注意,最后用换股长收 场,这倒符合我的心意,但为此我付出了一些惨痛的代价,人嘛!只能活一 次,却要搞的那么复杂呢?至今我还真是无言问苍天。宜君她对我变得虽不那 么尖锐,但『冷漠到冰点』变成最佳的形容词,而她对狗屎的态度是变成隐形 人,这代表什么?也许什么都不是。我不能改变,只好顺其自然,因为我不是 爱用热脸贴冷屁股的热情人。 接着,又可发现,黑板上角又看见可怕的数字开始倒数,红色亮眼的字,还加 耀眼噁烂的花边,大的又让人感到重重的压力,减少一天,压力就增加一点, 而天气也渐渐转热,大家会选择哀嚎、骂天骂地,反正谁看谁不顺眼,私底下 唸唸也爽。 到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有些人就上了学校,在教室偷看漫画、打手机、打屁、 睡大觉,老师也不管着,反正他们是准大学生,跟我们这些学校都没摸不到边 的人是不能相提并论,他们就是特别。 而自习课就成了两大极为差别的画面,有些人就是该死的爱说风凉话。 「唉!漫画和小说都看到没得看耶!我真的好羡慕你们,还有教科书可以看, 我都不知道我要在学校做什么,睡觉睡的头都好痛、聊天都聊到嘴好酸,间得 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接着他会用很苦恼、很像发生世界灭亡的甩头道:「好 无聊?!」 或是;「我真的好空虚,就这样上了,可是那些教科书,我都没有翻过,课也 没好好认真上过,我这样上了,我就很对不起那些教科书、老师,还有老天 爷,难得我最近想看书。为什么就让我这样上了。」最后他仰天长啸、搥胸顿 足道:「啊!这样教科书就没办法碰了。」 通常遇到这种人,虽然很想把他甩在外太空去,大叫你乾脆去死一死算了,但 你就是拿他没輒,因为他就是有条件可以屌。 和狗屎之间回到最曖昧的点,所谓的『曖昧』,就是没发展到『正式』,但可 以用第六感,感觉那丝丝奇妙的小东西。有人说男女之间的情感,最美妙的就 是此处,但我却一点好感觉都没有,我希望有一种切确得肯定感,但以狗屎目 前的状况,答案肯定是反面。 我们之前的诡异表现和狗屎熊熊出现的话语,让我和他之间瀰漫着浓浓的让人 想误会的气氛,而我知道狗屎内心的最深处,有一个难忘的『她』。 真够悲哀吧! 我始终都是个局外人。 狗屎最近会邀我一起到教学大楼的楼底上吃饭,说吃饭真的是纯粹吃饭,因为 我们很少说话,他吃他的吹他的风,我吃我的晒我的太阳,为什么我们两个人 的心这么没默契,却还得在一起?好问题! 我也不知道。 因为他的心,至始至终都让我摸不透。 他邀我,我就去。我真的连一点脾气都没有吗?也许我和他的人缘都没好到哪 里去,反正一个人躲在教室的书桌上吃饭,还不如两个人孤单的凑成一块在楼 上,他难得还注意我的存在,我为什么要让机会逃掉呢? 「你为什么会找上我呢?是因为我像她吗?」几天后我终于问我很想问的问 题。 他还是没说话,眼睛瞪着地面上黑面芋头到处咆啸,声音大到都传到身在五楼 的我们。 「是吧!对不对?」 「因为你让我逐渐忘掉她。」他正经的回答。 * 空气冷吗?不!一点也不。 太阳一定从东边升起吗?我想也不一定。 台湾一定不会下雪吗?我想又是不一定。 我为什么有这么么蠢的问题和这么蠢的答案呢? 是因为他给我这个答案。 所以我脑中一下就浮现这些东西。 他说这句话,就像太阳和雪一样这么的不可能,而且遥不可及。 后来我整理下脑中的东西。「我应该更让你想起才对!因为我们那么相像。」 「不!」他将空便当盒放下。「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 风吹来,底下的黑面芋头还是丹田有力的继续咆啸,隐约间我听见流浪狗的哀 嚎。 天知道黑面芋头看谁都不顺眼,所以这不是重点。 「你们是不同的人,纵使外表相像。」我渐渐开始习惯他的笑容了。「你们两 个是不同的个体,环境把你们塑造成不同的人格。」 「你们不同。」他叹了一口气。「纵使我之前怎么想把你们两个想在一起。」 「你很失望吗?我不是她,会让你失望吗?」 「不会。毕竟你们是不同的。」 我又想做一件疯事,所以我祈求的指着他的胸口。「那我能取代你心中的位置 吗?」 * 天气开始变热了,往常我都会带着拖鞋来学校偷穿,如果那些白痴教官没发 现,大致上没问题,其实我满怕热的,所以叫我穿上那黑亮亮的皮鞋,又裹上 一层袜子会发疯,简直是要我的命。 反正我的脚又不是美腿,大家也不会多注意。 「大家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老师颇有意味的问着。 最后大家就像侦探,到处乱看,只差没拿放大镜到处搜查,最后元兇就是我光 溜溜的脚,同学像是有默契似的闷不坑声,假装没这回事发生,冷吧!现在就 是变成这样,我与同学们都不知如何相处了。 我又习惯性的往狗屎的方向看去,结果我们的视线巧合的交会,我觉得自己像 被电到般的,脸就一股燥热,他好像知道发现的眼神示意的一下,然后又笑的 浅浅地。 他最近越来越对我常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还是诡异…。 他那天回答的很…,我记得,那天风吹在他抹过发胶的发尾飘的飘地,他订作 的制服裤也这样飘地,五官都好凝重,修长的身子就这样矗立在我面前,而我 紧张的全身都绷了起来,那时深深觉得自己太衝动了,他什么都没说。 最后他逐步靠近我,双手轻轻放到我的肩头,他俯下身子,在我唇上摩擦,浅 浅渐渐用力,他的唇好冷好乾,我们维持这样的姿势有些时间,磨到我的心像 被研碎般,突然的好悲哀、心酸。 他离开时,我的眼泪也也流了下来。 这次算不算真正的初吻呢?如果要论感觉的话,这次的太有感觉了,感觉特别 伤感。 「这代表什么?」我说。 最后他没说话,他离开。 35 如果当一个男孩子什么都没回答,就只能用嘴碰你的唇的回答算是什么?如果 对方是狗屎的话,那又是更另类的答案吧! 我将此事告诉李桀澄,当然男女主角换成别的人,最佳的方法就是说。「我的 朋友有这样困扰。」 「你朋友呀!没想到你身边会有如此困扰的成熟人。我以为她们都跟你一样, 只会在图书馆打瞌睡而已。」 「找死。快回答。」 「亲吻又没什么大不了,吻一个女孩代表他一定要回答吗?也许他觉得唇太乾 或是觉得眼前的女孩,让他忍不住想吻。」李桀澄在图书馆外,又觉得很有道 理道:「吻是一种感觉,不是一种意义。」 「骗肖!」我完全的反驳。 「不然…就是他想逃避这个回答,因为当一个女孩说她要取代他心的位子,都 让人难以一下答出什么。」 「可是…」不过在可是下去,我就怕暴露身分。 「这女孩真大胆!」他用打量的眼神看着我。「跟宋宜郁这个只会睡觉的人就 是不一样。」 「对啦!我没什么大脑。」 我和李桀澄又回到图书馆,因为我之前发誓,不要因为任何事情改变我读书的 意志,所以我回到自己的位子,勉强的望着书本,可是脑袋又开始不受意志控 制的到处飞扬,我不由自主的用手指偶尔轻点我的唇,是在回味那个馀味吗? 该死!我又来了。 老觉得李桀澄好像也从眼角的馀光望着我,那是很惆悵的感觉,唉。 三心二意,真糟糕。 我和他离开时,李桀澄在公车上幽幽的说:「我今天遇到羽孟。」 「呃!」 「她说明天要将我送她的纪念礼物,全部还给我,她说她不想欠我。」李桀澄 好像不在意的说:「哇!这样我就可以回忆我以前到底做了什么蠢事,不错, 哈哈哈…。」 「别勉强自己,笑的那么假。」我受不了他老想掩饰的样子。 李桀澄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时间过的好快,再过一下,就要变成要毕业,最后 就要变大人了。」 「别说让人觉得压力大的话。」我摇头。「我讨厌变大人,我不喜欢全部的东 西由自己承担。」我撑着头,望窗外黑漆漆的景看。「我还是小孩子,一辈子 都是小孩子。」 「你以为你是生活在彼得潘的世界,说不长大就不长大。」 「反正我的心还是小孩子。我还是喜欢看樱桃小丸子,还有其他卡通。」我的 表情也变的像小孩子一样幸福。 「真够幼稚的。」 最后我们下车了,我永远忘不了他说的那句话。 「要小心。被吻了可能代表结束,可能是结束前的一份甜美礼物。」 「啊!」 他继续用担心的口吻:「宜郁!真的要小心。最好别期待太大的答案,这样会 被伤的很惨。」他转过头来;「懂吗?」 「懂什么啦!你在讲什么东西,疯疯的。」我假装笑笑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小路一转,我家到了,我们都就此沉默。 李桀澄,当然,我明白你在说什么。 但我还是很在意,在意的很。 我想知道答案很想、很想。 我知道我没有像你们谈过恋爱,根本什么都不懂,但我好想感觉,即使在这不 可容忍的时刻。 37 这整个下午,我在保健室渡过,我隐约记得护士走来测测我的额头。 「又一个中暑了,去那边躺着。」接着她就忙自己的事,这就是我们的护士, 老的像是尖酸刻薄,口耳相传中的绝情,我今天终于亲自嚐到,接着我就像死 人躺在上面,一动也不动,我尝试想跟她说几句话,她竟然跟我说:「死不了 的,放心。」 真想骂,你娘卡好!可惜没啥力气。 虽然护士无情,但保健室凉凉的冷气,总让人感动无语,躺一躺就觉得舒服, 反正学校只对公务人员好,我们学生在闷闷的教室只有无福消受。 接着,我又看到一团白雾雾,唉!有人对我笑,他怎么可以那么好看,可是他 又不在乎我,真想哭。 接着我的心好痛,快死了。 我是怎么醒来的呢?也许是听到一大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眼睛一睁开, 就往窗外看,外面一片黑暗,没想到我已经睡到这个时间,我一点都不会害 怕,也一点都不想离开,反正,都没人理我,我一个人就好了,明天再说。 突然,我又无声无息的掉眼泪,又是回到自己房间的空虚感,反正也没什么原 因,就是想哭。 反正哭死了,又没人管,呜。 「你醒来了,发出那种怪声。」 我又看见那团白雾中的眼睛,那是狗屎,我无力的止住自己的眼泪,朝他无釐 头的笑,哭哭又笑笑,反正我疯了。 「该走了。你要躺到什么时候。」他将书包丢在我身上,我无力的呻吟一下。 「东西都收好了。等会儿,保健室的门还要关,等你大概一小时了,看你在床 上扭来扭去。」 原来,他现在的身子离我好近好近,他本想站起来想走,我的双手无力的攀到 他身上,隐约间,我闻到他身上在中午时打球的留有的汗味,唉!我为什么那 么像个没人要的垃圾,老往人家怀里塞呢? 他没什么反应,有的只是那眼里闪过的一种忧鬱的顏色,他轻轻的将我推开, 帮我提着书包,我们躡手躡脚的经过教官可能经过的地方,他说我看起来一付 风吹了就会倒的样子,要陪我坐公车,问我要去哪里? 等我们到公车站时,我才发现已经七点多了,突然想到李桀澄时,他的人竟也 在公车站,我看我真的该骂你娘卡好,怎么巧成这样! 李桀澄像是没看到我旁边的狗屎,自顾的说:「宜郁!看你没来图书馆,只好 我自己来看看怎么回事。」他看看校门口。「你的学校看起来还不错嘛!」 「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我从狗屎手中拿回自己的书包,全身一阵疲软, 头晕目眩。 原本狗屎的手要伸过来扶我,李桀澄却一把将我拉到他身边,用力到我的手臂 都在痛,他眼神面对狗屎。「初次见面。」 他突然摇头又继续说:「不!应该是说,我们第一次打招呼,你好。」他介绍 道:「我叫李桀澄。」 狗屎没说什么,他用打量博物馆稀奇古怪物品的眼光看着他,最后依样学样的 说:「我叫郭武勋。」 接着景色或风,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不是很好的气氛有所变化,因为这是现 实,不会因此风云变色,而我呢?只是想马上回家躺在冷气房里,呼呼大睡。 李桀澄就像把这个人的名字打入脑袋里,喃喃说了两声,就拉着我走,而狗屎 被拋在后面。 「有人陪你就好了。」狗屎在后面说着。 而李桀澄突然一回头大叫道:「你对宜郁好一点,不要玩弄她的感情,我现在 住她家,如果你稍不注意,我都欢迎宜郁来到我的怀里,你敢忽视她,我就接 收她。」我看着狗屎不为所动的表情。 「那麻烦你好好照顾她,她在学校满麻烦的。」 狗屎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39 弟弟跟我说他要幼稚园的毕业了,大家都好高兴了,时间很快,这小子也在不 知不觉中长大了,很久不曾仔细看着他,才发现他长的很快,肥的也快,当他 右手牵住我的手时,才发现我们姊弟俩竟很久没这么亲密过。 妈妈最近中彩卷六千块,毕竟四星中奖很不容易,她高兴的搂着我,请着大家 去吃饭,在那繁华的桃园市中,我们的欢笑都没因此隐没。 我一直都陷入自己的情绪,一直在乎别人,却忘了一直离我很近的家人。 等我放手,什么也不想追寻了,双手空空的乘着海风,他们都在这里,他们就 是在身边,我想我会回到我平凡的过去,然后变成纯粹的高三生。 不过摸摸略肿的唇,已经三天了,他该从我心中根除了,那天,我像是从来没 这么清醒似的,我对他说:「我放弃了。」 不管他是内心怎样,他会因此可惜或惋惜的话,他会成为我心中的空白。 在图书馆,李桀澄如往常都是很用心的在旁边教,我的模拟考分数也因此名次 进步了不少,他一直都是在我身旁的人,他是个好人,我承认,我该听他的, 早该! 「宜郁,那你呢?你的初恋呢?」 「忘了。」我在回家的路上回答。 狗屎他是隔层毛玻璃的人,要看个清楚,却会他围墙的刺受伤,如何再怎么接 近,他就是那样,不论再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他都会假装看不见。 在班上,也许时间真是会疗伤过去的好药剂,忘去彼此的不快,或是读书就忘 了无关紧要的琐事,等到毕业前夕,随着时间的逼近,大家忘掉之前的隔阂, 大家会跟彼此自然的交谈,而我也不以为意的跟大家攀谈,在压力中得到一点 喘息。 很顺其自然的,芥蒂就这样散开了,烟消云散。 人真的是很奇妙的动物,等到快失去时、快抓不住,才会珍惜眼前所拥有的。 毕业照也是在乱七八糟中,谁不知是谁的照相机胡照一通,烈阳下,儘管大家 热的要命,完全没有抵抗紫外线的能力,挥汗如雨,手脚都已经摆到不知该摆 什么姿势,但只要拍的人对准镜头,原本再怎样苦涩的脸,都会快乐的弯起 嘴,硬撑出个笑容。 「宜郁,跟郭武勋拍一张照啦!」不知道什么时候,宜君也融入我的生活。 也许真的是要等到要离别,才能了解以前的争执都是无谓的行为,不过这都成 为清涩烙印的记忆。 我微微揉一下笑僵的嘴。「不要勉强他,你们刚才叫他拍都不拍了。」 一百公尺外,搞自闭的狗屎坐在树下。 而经过那件事后,几个礼拜没搭理他了,行同陌路。 然而神奇的,拍照的事,狗屎竟说声好,我站在他身旁一公尺,扭捏摆个直挺 挺的姿势,脸也僵硬的挤不出任何表情。 「马桶宜郁,笑一下嘛!又不是叫你演大树,还有你们离那么远,是在拍门神 呀!一人站一边,我不想浪费底片哪!」宜君拿着照相机急跳脚,旁边的同学 也在吹嘘。 最后狗屎也很给观眾们看头,他亲暱搂住我的肩头,而我惊愕的不知所措,瞪 大眼睛看着他,他很自然看着镜头贼笑。 自然而然,洗出来的照片就成了这样。 也很自然的摆到毕业纪念册明显的地方。 「哇!你们看马桶狗屎这么妙的一对,一定要花边再加花边,放亮再放亮,这 样以后回忆一定非常怀念,我们班有别人没有的马桶狗屎耶。」 「你们不觉得,马桶看着狗屎的样子,还瞪大眼睛,深情款款。」同学甲不怀 好意的推了我的肩膀。 反正他们就是能硬坳。 而他们不了解,那是我第一次跟男生合照,也是我跟狗屎唯一的合照。 他们也更不了解,我和他身子离的再近,却碰触不到彼此的契合点。 40 一转眼,五月到,要热不热的尷尬天气,我们剩下一个月可以闻校园的空气, 大部分老师一付好话说尽,就坦然心空白的继续教书,有些老师可能太感性, 我们还没毕业,就搞离别依依的场面,一把眼泪一把卫生纸的,看的不知是应 该陪着一起哭,还是好心安慰。 「拜託,你们是在搞笑哪!现在人都很现实,出了校门,什么也忘了。」李桀 澄又是听了后,不屑一顾的说道。 「对啦!你就是这种人,一毕业,什么人都最好忘掉。」 「我会看人的,有些人就是值得联络。」最后他相当正经的回答道:「就像 你,宜郁,我不会忘了你。」 我的回应一阵真诚的笑。 桀澄,我又何尝不是呢? 有些同学开始传毕业留言这玩意儿,一本算厚的骗钱没啥内容商品,美美封 面,还有梦幻的内页,而写的人最好是真情流露,不然鹏程万里、一路顺风这 种屁话,有写跟没写一样,会招致小人记恨,我收到这样的东西零零星星,原 本以为高中应该不会再重复国小国中的习惯,没想到方法都是换汤不换药。 可是长到大人,又有谁会在意这样的东西呢? * 这一天,我的生日五月六日,是个惊奇的日子。 也是我的人生產生剧变的日子。 不过生日,永远没家人记得,因为这是爸妈受苦受难日,从小到大都是生日过 后的几天,才会猛然想起,而这次要不是李桀澄的提醒,我又是如往常忘了。 「宜郁!恭喜你又长了一岁了。」李桀澄高兴的模样,看起来他比较像过生 日。「十八岁啦!终于不用给人载,可以考驾照,不过看你笨头笨脑,骑车不 是你撞人,人撞你。」 「讲的真不像祝福话。」 十八岁!正式刚好越过十七岁的尷尬年纪,再过一年我就十九,再一年二十 岁,再一年…,越想越可怕。 「妈的!好老。怎么会那么老,没想到我已经生存十八年了。」 「拜託!」李桀澄摇摇头。 「你不了解女人对年纪超敏感。」我第一次为生日哀嚎。 后来,因为门铃响,打断我们不知是算祝福的生日话,一开门竟是狗屎站在门 口,吓的我目瞪口呆。 他看起来一付理所当然,我待在门口要退不是、要进不是。 「不请我进去。」他说。 我像个听从主人回来的僕人,连忙应声,双手像公逢大驾,请他进门,后来我 感到莫名其妙,这谁家?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家,还有你…。」 我还没说完,李桀澄倒是惊讶的猛瞪他看,口气不太好;「你来做什么,今天 宜郁生日,来捣乱?」 「我知道马桶生日!」狗屎眨眨眼说道;「所以我来送礼物。」 「礼物!?」他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然后他心里不是?我根本不屑他才对! 「狗屎你别闹了,你…」 李桀澄眼神充满敌意似的;「郭武勋!」他冷冷笑了一声;「我记得你,一个 让宜郁难过的死小子。」 「送个礼物,不行吗?」狗屎也口气不好的皱皱眉头。 又见气氛不太好,我赶紧打圆场,示意他们坐下来,李桀澄和我坐在另一个沙 发,狗屎坐对面翘着二郎腿。 「马桶,不!应该是说宋宜郁,生日快乐!」 「谢谢。」我尷尬流着冷汗回应。 「说完,东西放了,可以走了。」李桀澄在下马威。「我也送,并不只有你, 你以为你是谁,这么跩,坐这种姿势!」他差点衝过去。 「桀澄,不要这样!」我摇摇头。 狗屎像是没听到桀澄的酸言酸语,从他口袋中,摸出一个黑色绒毛盒子,光看 包装盒就很高级,所以我睁大眼睛,屏息以待,狗屎打开了盒子,银亮色鍊子 正掛着乳白色的坠子,在灰暗的客厅正努力闪着白色和银色的光。 美的像广告中的鑽石项鍊,令人诧舌。 「听老闆说这乳白色的东西是会带来幸运的石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不 过这看来感觉不错。」 我看着这发出高贵光芒的东西。「这太贵重了,不行!」 李桀澄不屑的冷哼一声,狗屎他笑了笑说一定适合我,他还说这里头有着一个 秘密。 「而且,此地不宜久留,这边有人不欢迎。」 「知道就好,快滚。」李桀澄呼应。 最后狗屎走掉,当他将毛茸茸触感不错的盒子,塞给我时,也塞了一张信。 打开了盒子,乳白色的坠子中,我看见熟悉的红色字体小小藏在里头。 「郭武勋」 盒子里镶着一段金色的字,『注入我的名,仅献给乳白色马桶以及纯洁的你。 』 白色的信纸上;「请等到明天,我想将亲自将名字放在你的胸口」 这句话完全颠覆我平静的心,煞是雷又是电的。 原来他一直都在我的心深处,原来我根本忘不了,而他现在掘出那深处,大落 落的让我正视,最后翻滚…。 这一晚我又失眠了。 * 隔天中午,狗屎在教学大楼上,我气喘呼呼的飞奔过去,我像是得不到关爱的 小狗,突然得到一点甜头,希望得到更多似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狗屎又是站在那边,玉树临风,原来他是多么的适合 画面,不管看几次都不会腻。 「我以为我可以放弃你,但内心告诉我不行,原来我是多么多么渴望。」手上 紧抓着盒子,满脸汗,上接不接下气,强风吹来,裙子和头发飞扬,但我已无 力去掩护,心里只是焦急的等待。 狗屎不急不徐,往远方看。「相不相信我这几天做了梦,充满你的梦!」 「怎么可能!」 听狗屎说着,他的初恋女孩在梦中,已经幻化成一个天使,她过的相当幸福。 画面一转,却转到泪眼汪汪的我,她说梦中的我老在哭,哭的真丑。 我走近了他。「然后呢?相不相信我曾梦见你,我也是在哭。」 「为什么哭?」 「这很重要吗?但你不在乎啊!」 「问题我在乎。」 我惊愕的说不出口,如果真要如此,为什么不早点说?「如果我哭,你才在 乎,那我每天哭给你看。」 「我来这边并不是叫你哭。」狗屎的右手拿起我手上的盒子,打开了盒子拿起 了鍊子。「我说过,要亲手帮你掛上。」 「你那初恋的女孩呢?你忘了她吗?」 「我说过这是我难忘的回忆,我当然在乎,但记忆是要放在深处,我不能带着 它陪伴一生。」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不可能。」 「相不相信是她在梦里告诉我,或是我的心想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坚定的望了望他。「那为什么找上我?」 「因为我喜欢你。」他冷静的告白后,接近了我,他又笑着融化我忐忑的心。 「来!我帮你戴上。」他的手在戴上过程,也无意中接触我颈项,好像稍稍札 到我的心,像是製造真实的感觉,微微淡淡的味道,在我鼻间传来,原来我不 是身在梦境。 「我想这项鍊,要是被教官看到,一定会砍人。」我不着边际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选在这种地方呢?」 「没有为什么,就是适合。」 征征的,我的眼泪又流下来了,不是希望他在乎,只是感动些什么,等待些什 么,这过程是多么煎熬,这也无所谓,我等到了答案,不论地点浪不浪漫,而像 远在天边的他,他说了句话。 「当你说能取代我心中的位置时…」 他抱住了我。「我才发现你已经住进去了。」 原来这像久逢甘霖般,如此甜美…。 甜的让我激动不已,连掉下了眼泪,掉到嘴中都是甜到心头。 他温热的拥抱和气息,我想....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有实体接触的温柔。 41 五月底,学校开始停课,后来要不要去学校随便大伙,而我选择在图书馆渡 过,因为叫我跟同学一起『打拼,共创美好未来?』跟他们在一起才是会思绪 混乱吧!还是身在没人认识的地方,努力集中心思才是真的。 狗屎也是打死不回学校,我跟他的关係恋人未满,心已承诺。但都要等我们能 够上了大学,才能再谈。 毕竟未来能被突破,才能将爱情放在其中。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李桀澄因为学校毕业的早,父母亲要他回台中顺便唸书,而离开的那一晚,老 弟哭哭啼啼说着,顺便把他带走的白目话,最后当然没实现,爸妈看起来平静 的叫我顺便送他,往火车站的路上,突然下着大雨,而李桀澄也在雨落纷飞 时,告白了。 「对不起。我…」我捎着头,还是冷静的拒绝。 「我知道了。早料到这种结果。呜!我真可怜,告白加暗示几次都失败。」 「别…别这样想。」我苦笑了一声。「你知道失败还…」我帮他撑着雨伞。 「只是肯定你我的心意,是郭武勋那个傢伙?」 「应该吧!」我突然像个花痴,笑的甜甜地。 「别笑成那样子,看的很想揍那傢伙。」李桀澄还装腔作势的表情兇恶起来。 「呵。」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笑。 李桀澄,其实我也对你有那种感觉,若狗屎没出现,我可能心属于你。 但说这些都是无意义,世界之所以那么多如果,是因为这都是假设,歷史不会 改变的。 在火车站中,他说要继续当好朋友。 「当然。」我笑笑在他手心中写着,「forever.」 永远是多久,我们如果有心维持的话,应该不难。 最后,桀澄搭着火车离开了。 那时,六月初。 ----------------------------------- 这一刻回头看见自己 这一路的风景百感交集的我 下一刻又将飞到哪里 渐渐疲惫的羽翼为你披上了勇气 放心离开我我会记得这一刻 那些还飞翔着不可思议的梦 雨后的天空会有绚烂的彩虹 像最初相信着我们终会找到自由 这一刻时间变成行李 越过生命悲喜陪伴着我前进 因为你让我看清自己 面对未知的恐惧脚步更加坚定 放心离开我我会记得这一刻 那些还飞翔着不可思议的梦 雨后的天空会有绚烂的彩虹 像最初相信着我会找到自由 哦……只是远行不是逃避 告别是为延续回忆永恆的华丽 你……要照顾自己不要忘记 那些灿烂过的痕跡 孙燕姿-themoment(这一刻) * 六月中旬,我们学校终于毕业了,别着毕业生红花,听着毕业生代表感伤致 词,唱着校歌和毕业歌,平常爱咬人的黑面芋头,也『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强 忍着眼眶红肿,班导更是厉害的眼泪猛喷,虽然下着大雨,热的要命,我还是 忍不住因气氛的感染,偷掉几滴眼泪,在空间时间,学生们超爱的拍照时间来 了,我承认狗屎的魅力如往常,不过没想到他会像大明星一样,被许多学妹拉 着去拍照,学妹送一堆鲜花的也不在少数,而我在旁看的乾冒火,鲜花拿去祭 祖还比较有意义吧,为什么喜欢把『鲜花插在狗屎上』? 「宜郁,嘿!一个在这儿闷,跟我拍个照吧!」 原本以为又是哪个白痴找死,仔细一看是殷葳,她今天头发有去设计过,衣服 烫的一丝不茍地,百摺群摆一摺一摺相当整齐,脸上还擦点妆,我惊讶的问, 她本来就是个天生尤物,干嘛还继续把自己弄得那么亮丽。 「拍照嘛!」殷葳手中的相机亮了出来,我大叫着自己不想自取其辱跟美女拍 照,这样丑小鸭会更丑小鸭。 最后我还是乖乖的露出呆笑容,站在旁边衬红花更美丽。 后来无意的聊天中,我才知道她老早上了实践服装了,很久以前就开始逍遥 了,难怪她有心思打扮,真是相当羡慕她。 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未来。 正式毕业典礼后,就是什么水球大战,这种每个学校都一样的活动,我不怎么 想参加,而毫无头绪的,因为教学大楼的关闭,我只好走到很少人经过的地 方。 「马桶,你怎么一个人来到这儿来。」狗屎拍拍我自顾自的肩膀。 「你为什么来这边才是真的?」见怪不怪的我,还是酸酸的说:「怎么!?学 妹放过你了。」 狗屎偷偷笑了两声,我知道他在笑什么,反正我表情就像在吃醋,一个快从学 校滚蛋的学姊,还没什么肚量! 「你书读的怎么样?」 他脸色黯淡,说我干嘛又提这种这么痛苦的问题,三年没读书,在一个月能拼 出什么东西,我也跟着同意附和,然后我们竟一起无聊的笑了起来,我觉得他 变了很多,或是他已经变回很久以前的样子。 「对了。」他从口袋拿起了一个让我嫉妒的水蓝色坠子项鍊。「我能将这个东 西放你这边保管吗?」 原本疑惑的我,还是露出坏坏的笑。「如果我心情不好,看它不顺眼,我可是 会…。」 「你不会。」狗屎篤定的回答。「因为这是我的初恋,你会好好保管。」 「为什么?」他真是肯定的我无法反驳。 「因为我的心在你这,你有义务保管。」 接过鍊子,与我脖子上的项鍊相对照,它看起来一点都不刺眼了,而且柔和多 了,而朦朦胧胧中,我彷彿看见那与我神似的女孩微笑了,我却一点都不害怕 的说:「谢谢你的成全。」 「你自言自语?」 「没有!」我突然大胆的牵起他的手。「只是觉得未来不可怕而已。」 43 很快的,七月初联考,从国中、高中到高中毕业踏入考场,心情就会变了一 些,像是催促着自己,这次,我前所未有镇静,像是要独当一面的,是不是该 长大一些,回眸一看,我又像看见以前的自己带着马桶头、接着半长不短的发 型、后来长发,最后是我自己。 两年、五年后,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一次,我感到时间好快,快到一眨眼连自己都要消逝了。 考完时,我看见一堆国中生打闹的情景,我像是看见国中时的桀澄看到情书见 怪不怪的跩样,羽孟优雅聪明的美人胚子颇得男孩子缘,佑婷躲在教室里,长 鑽在自己世界里闷闷的,同学不成熟的老找她麻烦,而我老为自己的功课感到 不满意,下课时,佑婷拉着我诉说暗恋桀澄的种种,国中女孩子看见心仪男孩 的纯情模样。 早会升旗,全校学生听到国旗歌,都要举起右手比着三个手指以代表尊敬,但 有些学生们还是乱比一通,有些还站着睡着,小平头和马桶头晃来晃去,都让 人觉得有趣。 然而,都变成了回忆,只能靠脑袋的记忆一幕幕的拨放。 高中初遇到狗屎的沉鬱冷酷到积极明亮,我刚当干部的傻傻呆呆到驾轻就熟, 殷葳喜欢过狗屎对我冷漠到拨雾见明,原本自大的桀澄因为遇到一连串打击, 自怨自唉、颓废直到微笑面对,我与同学们酸甜苦涩的三年相处,与狗屎感觉 尷尬到彼此有好感,没想到… 都这么快,最后都变成了回忆。 有多少的过去,我选择了这些回忆。 有人觉得这些过去不算什么,我就把它归成了回忆。 因为这都是自己所不想忘记的。 成绩很快的出来,满出乎意料的好。到填卡、缴卡、大学放榜,结果上了嘉大 中文,过程中,我都算是平静到接受,虽然不是未来绝对有保障,但至少是国 立的,不知道是不是好系,我尽量试着当成自己的兴趣,因为这是我选择的未 来,就要对自己负责。 「宜郁!你不错喔!已经不想当小孩了。」 「桀澄,那你呢?怎么考上北部师院去了,那边没有你所要的多采多姿的大学 生活。」我不解的问道。 他放着台大电机不唸,跑到国北师儿童英语教育学系(公费),他说着自己想 为家里减轻负担,因为学费减免外,还有每月有零用钱拿,台中工厂倒了,家 里经济已经没好到哪里去了,能为父母省钱就省钱。未来一毕业就能被安插个 国小教师的工作,反正他也喜欢小孩,就不必与其他人一起挤入社会窄门竞 争,多好。台大又怎么样,现在连硕士都找不到工作。 我讶异着他,把未来规划、分析的清清楚楚,与我目前走一步、算一步,深思 熟虑多了。 「你的梦想呢?桀澄,你以前不是最嚮往台大生活了。」 「毕竟这只是梦想…」桀澄讲的遥不可及似的。「我的愿望是希望我们家能够 幸福的在一起,不必因为钱烦恼。」 「梦想?你不是说有梦最美。」 「就是因梦想与现实状况相衝,所以就得选择符合现实的愿望。」 我只能苦笑。一个试着去喜欢自己的未来,一个选择符合现实的未来,原来我 和桀澄已经要走不同的路了。 他说着我们离好远,我说你呀!师院很多女生,到时候交女朋友都来不及了, 哪会记得老朋友。 「宜郁!我还是喜欢着你,至少,目前。不过你的风箏线已经被人牵了,希望 那个人会对你很好。」 心里虽然漾满着感动,但我还是老套的吐槽他,直到他落寞的背影离去,我看 见属于他的未来已经要展开了。 桀澄属于你的风箏会出现的,请你到时候一定要尽力驶着它,之后陪伴属于你 的未来。 44 end 在学校的榜单中,我得知宜君成绩算是符合自己的水准,跑到东部学校唸经济 去了。 而怪怪的佑婷,在一次通话中,我也得知她遗憾的落榜,已经要在重考班打拼 一年,她对之前的事很抱歉,我当然觉得没关係的笑笑囉! 狗屎呢?他在意料中的落榜,说真的,要一个月内衝出什么成绩,简直是天方 夜谭。 「就这样。不过也恭喜你。」 「没办法了!」我摇摇头。「那我们还有的拖。」 狗屎像个哆啦a梦有许多道具似的,口袋中又掏出东西,白色塑胶马桶和水晶 咖啡便便形状的钥匙圈,看的我当场傻眼,我当然基于人的反应问他干嘛? 「你不觉得这两个东西很像你我吗?」他将东西塞给我。 「你不要跟我说,马桶与狗屎绝配的鸟话!」 「真的是。」他手中的两个钥匙圈碰撞在一起,发出鏗鏗的清脆声。「这个发 着亮光的咖啡的狗屎,拿着。」 看到这个『晶莹剔透』的便便,里面成分竟有小小的玉米粒,算是定情物吗? 真是特别到不行,要我用这个睹物思人? 天哪!我还是微笑接受了,因为他要重考了,我不能再跟他见面了,我们说过 了,等到我们的未来都有了着路,才能正式交往。 「你会等我吧!」狗屎看起来落寞。 我将双手抚上他的手掌,像是想给他很大的安心剂。「我当然愿意。」顺便带 了份捨不得的吻。 我亲爱的你,之前的等待都等了,那怕这一年呢? * 前几天,因为在家里太间,我跑去台北晃,而神奇看见羽孟一个人孤单的在热 闹街道走着,原本她又是不想认我的逃命模样,但我的坚持下,她终于跟我谈 些生活上的琐事,原来她也重考了。 「别瞧不起我,我只是觉得学校不够好,不屑去读。」还是很美的羽孟说道, 但背后光焰已经暗了许多。 「知道了!」还拼命强调自尊,我看看她旁边的空空如也。「你的男友呢?怎 么捨得你一个人。」 她像个被鱼骨头梗住般,后来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分手了。」 「呃!」 羽孟眼上带了些我不懂得事故,她说那台大医只是跟她玩玩而已,没考上当然 就跟她saygoodbye,而我提起有关桀澄的事,她却摇头不想听。 「他有他的未来了,我跟他已经各分东西了。」 * 放假时,我会在桃园的街道寻找以前的影子,我喜欢沉入一些回忆,因为可以 找到一些失落的影子,然后再一一拣起。 上了大学后的一个月的这天,我已不满足纯粹寻找消逝的过去,我渴望为目 前的记忆写下扉页,是可以看可以摸的实体。 为我的高中生活留下真实的回忆。 「你想通了。」佑婷在咖啡馆悠间的坐着。「怎么突然想找我?」 「因为你是我唯一认识有在写小说的人。」我摇拌着奶油,笑的很谦卑,因为 是拜託人家。 我还是老套的问些她重考的日子怎么样?她笑笑着,反正重考,就是从早到晚 躲在冷气房看书考试,闷的快死掉,也只能硬着头皮拼了。 「你变漂亮了。上大学有差喔!」佑婷看着我下半身的黑色短裙。 「别笑我了。」我摸摸已修饰过的眼和眉,微微烫过的长发,我已经不是以前 的清纯样。 「喂!马桶在外表上也想变成熟。」我受不了的继续拨拨长发。 后来我得知狗屎跟佑婷是同补习班,我惊讶桃园真是小。 「桃园就两家重考班,百分之五十会遇到。」佑婷还是点着她苍白的脸。 她坏坏的逗我,佑婷提到他很显眼,没有人不认识他,很多女生都很喜欢外表 抢眼的男生,重考班的女生都花枝招展的很呢! 「唉!」我无奈的叹口气。 「唉什么。」她突然拍拍我的肩膀。「这么没信心。他很用功,应该没这个心 思。」 后来她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她一直觉得我和李桀澄会在一起,不过提起 国中、高中那些不光彩的日子,她根本连个题材都没有,硬要写也没人要看, 有人能提供免费的真实题材,她非常的乐意。 等到她听到有关李桀澄的消息,她也是无奈的提到自己,也是靠之前出书的稿 费凑出一点补习费。 「你出书了!?」我竟然跟一个像作家的人坐在一起喝咖啡?「那我找你写我 的故事,真是对了。」我觉得幸运,就比着很爽的姿势。 「没什么了不起!」她苦涩的笑。「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值得提的好事,不 过…,宜郁,以前闷又逃避现实的我,过了这一年,不论外表或内在,我…想 重新出发。」佑婷对我肯定说道,像是想挣脱牢笼的鸟儿。「一生被压的死死 的,又自我模糊的欺骗自己,感觉很糟!」 最后,她像是忍了好久的眼泪,最后被激出来…,加上声音也一起『抽嚥』了 起来。 看着窗外天空佈满黑云,我希望它能寻找出口,散开出现属于自己的光采。 未来还长的很吧! * 天气又再次变热了,我去了海边,不过这次是用机车代步了,一年的改变可以 变多少,看到景物依旧、人事已非,我多少能体会到。 高三去海边时的杂货店,店还在,但人已换了。 沙滩上,海依在,天还在,我,一个人在这儿,一年的等待算长吗?我不自觉 抚摸脖子上的鍊子,口袋中的便便钥匙圈,原来有了物品可以思念,会觉得时 间更难熬。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将体内的苦思吐光。 接着海风袭来,我又不自觉的张开双手,闭起了眼睛,就像一年前的自己,但 心境已经完全不同,此时,我以为自己乘着海风飞翔,就像个海鸥一样,承受 着太阳闪耀的洗礼,彷彿听到音乐盒里柔柔的旋律,身子也随之飘浮不定, 『想飞的马桶』五个字,却在脑袋浮现。 这是以前的我,渴望飞翔目标的我,渴望跟风一样自由的我,渴望能得到自己 所要的我。 我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达到了目标,因为一切都没有最终的答案。 然而双手一抓,想抓住什么,还是都从手的指缝流逝了。 那些曾经在我身边的人,都成为了过路了,一个阶段到,他们长大,就往另一个适合 自己的方向去了,人有多条路,一个阶段到就换了另一个阶段,原本在身边的 也开始换了人,自己也逼着换心境。 流泪后擦乾,最后都要尽力的放手一搏,那些清涩的青春! 之后,只能在偶尔偷间中回忆,然后,发现,长大,好快! 可是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吧!待我回忆后,就该把它们放了。 接着我对着无人的海边,又唱起了歌,像是为自己留下最后的足跡。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阴天傍晚车窗外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曾在爱情备受伤害 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解开 孙燕姿:遇见 ................................ 我的心像是被被掏空般的轻盈,接着,往另一个方向去。 一年后的今天是联考放榜的日子。 --------------------------- 关于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 尷尬逐渐步入大人的年纪 那个敏感又单纯的情绪跌宕 不论结果如何 我们走到了哪条路 不会忘的是那繽纷的过程 那些不安的阴霾逐一散开 想飞的马桶 那是我的过去 最后视线渐渐清晰 我看见了未来 以及你 还有 那些曾经在我身边的人 ------------------------------------- 【完】 我要告诉你有关七年级的故事。 如此而已。 想飞的马桶以此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