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猎人世界流浪的普通人【全职猎人乙女】》 前言 失去记忆的普通人如何在一个变态横生的世界里苟活下来? 打不过,那就只能选择加入喽。 没有童话故事,不是理想国。 讲述一个只剩下坚韧一个优点的普通人,是如何被猎人世界改变自己,最终选择同流合污的故事。 本来是在爱发电和老福特上发的,但老福特实在是气哭我,这么憋屈的审核还要清空我合集,不如弃了算了! 第一次来po18上发文,还不是很清楚大家喜欢什么,虽然这篇文大约75w字的样子已经完结,但还有下一篇同人文正在创作中。 社畜作者需要读者们的激情留言,这样才有创作下去的动力!请不要大意的展示你们的热情吧宝宝们!你们的打赏最终会变成作者去找太太们画插画的酬金,请不要吝啬哟~ 第一章被困的囚徒 当我开始恢复意识的时候,双臂可能已经被挂在墙上很久了,不然怎么会麻木到毫无知觉?想要扯动手臂的时候手腕上的伤口貌似又被牵动了,不疼,但细细的红色蜿蜒流淌,在胳膊肘处慢慢地汇聚,最终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昏暗阴冷的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铁锈味,我不知道是不是都来自我的身上,因为我的脖子也被一个硬质项圈拽住了,最多就只有稍微低头看到我前方地面。脚感粗糙的石质板材铺满了整个房间,冷得我打了一个寒噤,唯一的灯光来源是头顶的吊灯,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空旷,仿佛这个房间就只是为了把我锁住一样,让人想大喊一声听听会不会有回音。背后是同样冰冷的墙壁,囚禁者恶趣味的让我并不能够完全靠在墙上,想要虚靠住反而要消耗更多的体力。 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强烈的疲惫感让我连恐慌都提不起精神,只感觉莫大的空虚以及慢慢开始反应过来的一个疑惑,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试图发出点声音,但可能之前大喊大叫过所以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每一次声带的震动都得不到应有的效果。做了几次尝试后我不得不放弃呼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昏昏沉沉的脑袋思考自己的现状。 我应该已经了不小了,至少我的身高不像个儿童。我也应该有一定的生活常识,好歹我知道现在的处境是囚禁和折磨。但诡异的是,我好像又觉得自己就应该在这里,是我犯了什么错吗?我应该还没有被下药,至少目前为止我的思维还算流畅。但我叫什么名字,我来自哪里这些最基本的个人信息我反而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这难道是被之前折磨得太惨磕到了脑袋,脑震荡的后遗症吗? 「呵,我还知道脑震荡呢…」 这么一想我差点苦中作乐的笑出来,可能我没失忆的时候还是个乐天派。但一看到现在的处境马上也笑不出来了。我又尝试着使劲拽了一下手铐,粗粗的链子连接着天花板,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还挺结实。」 我自娱自乐地想,但再一次摩擦到伤口的异样感受让我后知后觉的惊讶了起来。「为什么不痛呢?」正常人在伤口上磨来磨去的话不应该是会很痛苦吗?为什么我一点痛感都没有?我只能感受到有东西在固定着我的手腕,但除此之外一点疼痛都没有。难怪自从我醒来唯一的感觉就是无穷无尽的疲惫。我把手铐稍稍从手腕退往手臂方向,发现手腕关节已经血肉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疼痛带来的恐惧,身处非正常场景的我竟开始有闲心点评起来:“这个手铐还是皮的呢,真高级,可惜想把指头掰折再退出来都不行了。” 迟迟等不到歹徒现身,听着房间不知哪里传来的水滴声,从昏迷中恢复的微弱能量再次消耗殆尽,我感觉意识正在远离自己。 “你醒了,时间正好。” 我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昏过去又醒过来了好几次,一个惊讶得毫无感情的声音突然在近处传来。 “看来这一次你又进步了,体质确实是不错。” 下巴原来已经被捏住,我挣扎着把眼睛打开,一个高个子的长发男人毫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像打量商品一样端详着我,大而无机质的黑色瞳孔里半点光都透不出来。 “已经可以耐受3000伏的电压了,下一次应该可以试试5000伏了。” 听上去这个男人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但其实我惊得已经快失去理智,是我想的那个电压吗?人类不是超过20伏还是多少来着就已经可以死一死了吗?3000伏是什么怪物才能抗住的?是不是单位不同? “就是最开始挣扎得太厉害了,你看手腕又磨破成这样了。” 虽然嘴上说着可惜的话,但这个男人的语气一点都没有变,丝毫感觉不到半点怜惜。接着听到手铐解开的动静,失去了支撑的我瞬间往下一滑像一滩烂泥。 “好了,把她带回去吧,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为止,我去检查一下阿奇。” “好的,大少爷。”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还有第二个人站在我的旁边,随着高个男子的命令蹲下把我抱了起来。我内心一万个挣扎都无法表现出来,被吊起来的手臂现在理论上应该像针扎一样疼痛,但失去痛觉的我现在只感到无数多足动物爬过般的麻与痒,想把皮剥下来抖一抖却无法动弹。最大的努力也只能用哑掉的嗓子发出“嗬嗬”的声音,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逐渐远去,黑亮的长发在背后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小姐,我现在带您回房间休息。” 这个黑色西装的男人边走边说。与其说是抱着我,更不如说是像举着什么易碎的盘子一样举着我,并没有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已经无心惊讶他这离奇的臂力,我只能表示喉咙上的项圈还没有解开,脖子无力的情况下这个该死的项圈勒得我更加喘不过气来。又气又怒的我马上就要厥了过去,眼睛里最后的印象是与这昏暗房间一样昏暗的走廊,以及那走廊上繁复的雕花装饰。 “嚯,可真是个大户人家。”这是我对自己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眼球的高速颤动和手指的轻微抽搐预示着意识的即将复苏,指尖传来干燥棉制品的柔软,接下来才是身体后知后觉的放松,仿佛置身于子宫般的舒适。 “这是囚犯可以有的待遇吗?”想要尽快打探周围情况的理智正与身体的惰性做各种斗争。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还算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个衣柜,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虽然家具和床上用品的质感都很高级但这种冷清整洁真的会是我的房间吗?隐约感觉自己会更习惯一个长着衣服的靠背椅和堆满书和本子的桌子。房间的色调也应该是柔和的原木色,而不是现在这种低调奢华但压抑的黑色。一本带字的书都没有留,想要探寻一下我的喜好都失去了参考的方向。 抬起手,看了下伤口,有人在我昏迷的时候已经给我包扎了起来,白色的纱布上隐约透着点红色。身上是干爽的,衣服也换过了。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已经这么惨了就不要再纠结是谁把自己看光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脖子上的项圈还是没有解开,摸索了一下找不到接口只能作罢。完全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窗户外已经天光大亮。努力撑着坐了起来,果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看到手腕上纱布渗出的红色又鲜艳了一点。 胳膊上除了一些淤青以外没有其他的痕迹,苍白的肤色显得淤青更加碍眼。我恶趣味的戳了下颜色最深的那块,没有痛觉原来就是这样的吗?少了一种感觉仿佛身体被挖空了一块,理应庆幸失去了一个被人拿捏的把柄,但更多的却是失落。随着坐起挤压到膀胱,迫切的排泄需求让我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去房间里看似是厕所的那个门。但不幸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恢复,站起来的瞬间就又腿一软,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啊!”虽然不疼,但是扛不住条件反射的惊呼引来了房间外的人。 “小姐,您醒了,伊路米少爷和基裘夫人正在等您。” 我看着推开门进来的这个肤色黝黑的爆炸头西装女孩,无力地说:“能不能先扶我起来?”小女孩听到我的话,先鞠了一躬说:“是。”才走过来小心地搀扶着我站起来。没想到她虽然看着个子不高,但手却很稳,至少比我有力多了,能匀速把一个成年人从地上「拎」起来可不是一个看着才十岁的女孩能做到的事。 “这个家族是盛产大力士吗?”我不禁升起这个疑惑。终于找回重心的我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终于走到了这个房间配套的洗手间。 “太好了,没有猜错,不然就要暴露自己连厕所在哪都不知道的事实了。”终于排空膀胱的快乐停止于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那一刻。 镜子里的那个长卷黑发,瞪着黑色双眼的女孩带给我的是强烈的违和感。五官的底子是熟悉的,小巧的鼻子和秀气的眉毛让人赏心悦目,但这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讨好神态是那么陌生。我感觉自己不应该是一个会朝着主人摇尾巴的小狗,但镜子里的女孩脖子上戴的项圈让我觉得我其实和只狗也没什么区别。 这种莫名其妙的卑微神色破坏了整张脸美感,让我十分不悦,因为憔悴所以显得大的有些吓人的眼睛本来应该是神采飞扬的才对。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小巧的嘴唇冻得都快乌青了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光着脚在石质的地面上站着。阴森森的寒气在不断侵袭着我,但我除了思考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外分不出其他的心思。 “小姐,更换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尽快更衣,少爷和夫人还在等您。” 浴室外小女孩的声音传来,恭敬,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好像一直在外面等候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胡乱用冷水洗了把脸,略微把头发用手耙了耙就走了出去。放在床上的是一套和服(“诶,我怎么知道这叫和服?”),料子细腻昂贵,黑色的丝绸上绣着金色的不知名的花,显得低调奢华。但很显然我完全不知道怎么穿,在床前假装低沉实际无措地站了一会,就听到背后那个小女孩又说话了。 “小姐,需要帮忙吗?” 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此时此刻你就是一个小天使!我假装矜持地点了点头,女孩很自然的走了过来,像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一样帮我把和服一件又一件的套上,最后勒上腰带的时候感觉她有点用力过度,虽然不疼,但是内脏被挤压的难受还是能清楚感受到。我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心里默默想,「可惜了,美感都被破坏了。」随即跟着小女孩离开了房间。 第二章鞭笞的教育 出了房间门就是长长的没有窗户的走廊,虽然两侧都是灯但仍给人以昏暗之感,连带着过道墙壁上的动物雕花和暗纹壁纸也看不真切,随着灯光明暗的变化好像浮动了起来。我定了定神,快速跟上了前方小女孩的脚步。 其实也没有走很久,虽然没有到「我家保姆和保安是异地恋」那么大,但也足以证明这个房子的主人和我想的一样有权有势,只是不知道被称为「小姐」的我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莫非是被绑架的对头家族的女儿?最后一次拐弯,女孩带着我进入了一个更加宽敞的会客厅。完全西式的巴洛克风装修让我仿佛走入了另一个世界。其中端坐着一个同样身着和服的女子,她的赛博朋克电子眼罩(“赛博朋克又是什么?”)和这一身深紫色的和服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女子身边坐着那个把我从刑讯室里「解救出来」的长发青年,这次他没有穿着上次的练功服而是随意套了件运动衫,两个人一起随着我的到来把头转向了房门。 “你来了,我正在和妈妈讨论你的训练进度。” 男子冷淡的语气和除了嘴唇上下张合以外纹丝不动的表情给我一种奇异的唯和感。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叫我一声名字,好歹给我点线索啊。 “是的,大少爷。”我只能顺着之前女孩的称呼点头称是,敌不动我不动。 “艾比的进步很大呀,今天的就先不用电击训练了,换成鞭刑吧,上次能承受3个小时,这次应该可以到4个小时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用了电子眼的原因,女子的声音也带着一种高昂的金属音,奇特但有着说不上来的韵律美感。 “伊路米,正好你今天没有任务,想亲自动手吗?这也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哟~”女子说着说着揶揄地笑了起来。 大概是一系列的惊悚事件刺激得我内心已经难以泛起波澜,电击完了是鞭刑,鞭刑完了是什么?还要和大少爷增进感情?原来我不是被绑架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这是在表演什么青春疼痛文学吗?他们知道我没有痛觉了吗?要是不会疼,抽我还有什么意义吗?四个小时,就算我不疼,挥鞭子的手也要断了吧?一连串的疑惑就像拧开摇晃过的气泡水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沸腾。 为了保持现状,不把情况变得更糟,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好的夫人。” 可能是我的顺从愉悦到了这位年轻的夫人,她的表情明显柔和了下来,露在外面的嘴角开始带笑。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位美人,难以想象这样年轻的面庞属于一个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孩子的母亲。母子二人的下巴线条如出一辙,都是那么流畅,薄薄的嘴唇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艾比穿着这身衣服越发像我们家的人了呢,伊路米你说呢?”显然这位母亲很在意自己的儿子对我的看法,诡异的对话让我联想到了童养媳和少爷的狗血故事。 “妈妈的眼光一直很好。”这位大少爷难以抵抗母亲的连环逼问终于舍得开金口敷衍了一句。 “哦呵呵,毕竟以后打扮她就是你的任务了呢~” 这越来越奇特的对话让我无法适从。难道我的生活还包括奇迹暖暖?(“奇迹暖暖又是什么?”)我已经开始习惯脑子里是不是蹦出来新鲜词汇。但我还无法习惯被人像商品一样端详。 “毕竟娜娜上次电击训练没有坚持下来,这批待选就只剩下艾比一个了呢。”用抱怨的语气说着可怕的内容,眼前这位夫人的电子眼闪烁频率似乎变快了一点。 “先好好培养着吧,伊路米如果不能把艾比训练出来的话,我和你父亲就只能再让流星街那边送一批人过来了。” 槽多无口,原来我是一个消耗品?随时可以被报销的那种?巨大的恐惧已经笼罩住我,我想我现在脖子上的汗毛已经根根竖起,此时此刻还能保持面部表情的僵硬而不是转身就跑就已经很违背人性了。 “是的母亲,我一定不会浪费资源的,我先带艾比去训练了。” 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我的恐惧,这位大少爷已经迫切的想要把他的「资源」好好利用起来,边说边从巴洛克风格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去吧去吧,注意不要把艾比的脸伤到了,毕竟是女孩子呢。” 夫人挥了挥手,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儿子和待选去好好培养感情。他们的对话好可怕,为什么可以把死亡和伤害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这真的是我一直生活以及要接着待下去的地方吗?! 已经是只惊弓之鸟,任何人只要戳我一下我就立马能像踩了电线的汤姆猫一样跳起来。但求生的欲望让我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手掌心,该死的,此时此刻我需要一点疼痛来让我冷静下来!忘记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痛觉,我的指甲不知不觉直接掐破了手心,除了一点麻痒以外什么都没感觉到。大少爷已经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我强行镇定了心神,向夫人先鞠了一下身子才追着大少爷的背影离开。 又是一段空无一人的走廊,联通着另外一个方向,内心惶恐的我完全没有心思欣赏这一路上看着就很昂贵的装潢。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保命的方法:我到底要不要暴露我已经失去痛觉了?如果鞭子抽达不到效果的话,这家变态会不会整出些更可怕的花活,一个一个试过去?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半点反抗的念头,不短的一段路就在我的胡思乱想中走完了。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这一次的光照好像变好了一些,整个房间的角角落落都能清楚看见。原来之前铐住的墙上还有一架子刑具,伊路米少爷已经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在一排长短不一的鞭子中做起了选择题。 “艾比是喜欢带刺的还是喜欢编了金属丝的呢?这根魔兽尾毛编织的好像是新到的,据说是可以做到只疼但是不破皮呢,不过还是要考验我的手法,不如今天就先试试这个吧。” 还是那毫无波澜的语气,貌似给了我选项但又自顾自的做出了选择。我只能无力地说:“都听少爷的。” “那就去把自己拷起来吧,还需要我教吗?都已经训了这么久了,应该有点自觉性了。” 也许是我的墨迹惹怒了他,伊路米的语气开始透着不耐烦。没办法,我只能生疏地自己把自己又绑回了之前受折磨的地方,脑子里一万个疑惑到底是什么家庭需要把人动不动绑起来抽。突然想起来身上还穿着昂贵的和服。 “伊路米少爷,这套衣服是新的,需要脱下来再训练吗?”我想着能拖延一会就是一会。 “没关系,就算你穿着也不会妨碍什么的,反正妈妈准备的衣服都是一次性的,以后也不会再穿了,下次注意就可以了。” 这位大少爷的土豪发言让我无言以对。那行吧,我还是多想想怎么演出那种痛苦的挣扎。 还没等我做好心理准备,第一鞭子已经抽了过来。伊路米说的没错,穿什么衣服都阻止不了鞭子末梢抽在皮肤上的那种压力,以及延迟了几秒才能感受到的火热。没错,虽然不会觉得疼痛但从火辣辣变成火麻麻只是让我好受了一点。就像被蚊子咬了个包,很多人都会宁可把它挠破一样,鞭子带来的肿痕此时此刻就是一个不怎么毒的蚊子包。 但不管怎么样我此时都可以本色出演被折磨的可怜人了。接二连三的破空声充分展示了行刑人高超的技术,如果被打的那个人不是我的话,没准我还会为此鼓鼓掌。但此时全身又麻又痒,身体内部还传来一阵阵不合时宜的空虚感,折磨得我只能用数数来强行转移我的注意力。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伊路米少爷的手法真不是吹的,抽了我这么久居然力度都没有变过,细细的鞭子抽在身上带来的压力是如此的稳定。 “艾比,你要放松身体,肌肉过于紧绷只会让你的体力消耗过大,没有办法应付敌人的刑讯。” 伊路米可能是注意到我的面部表情已经狰狞,抽在我身上像抽一根棍子而不是一根面条,暂时停止了抽打向我走近。 “你要习惯这种疼痛,这样落入敌人手中的时候才不会泄漏秘密,虽然我更倾向于你被抓了以后直接自尽。”伊路米少爷我并没有惹你,为什么连个救援的机会都不给我。 “这些都是花嫁待选的必修课,想要成为揍敌客家族的一份子,就不能拖后腿。你已经完成百分之七十了,好好坚持,不要让母亲失望。” 伊路米边说边在我的身上上戳了几处,我感觉瞬间肌肉失去了控制,人软得像面条一样。还没等我琢磨透哪来的敌人,更让我惊慌的事出现了。“花嫁待选”四个字仿佛触动了我脑子里的某个开关,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莫大的幸福感,仿佛身上的每一处不适都是伊路米对我爱的证明。 脑海里像是有dolby音响在回放一样一个女声一直在高亢的尖叫:“终于可以嫁给伊路米少爷了,我一定可以坚持下去!”这个声音不断的在我的脑子里360度全方位回响,在一遍遍的重复下,我不知不觉地开始跟着重复:“我一定可以坚持下去。” 也许谎言说了一万遍以后就可以骗过自己。我一边数数一边在思考作为未婚妻待选的我到底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位大少爷。我感觉自己确实是有一个爱人的,而这位黑发的青年也确实给我以熟悉感。莫非在我失忆之前我和伊路米已经算恋人关系?我现在经历的这一切考核只是这个家族另类的爱的表现?(少女你能跟上这群人的脑回路说明你离不正常已经不远了)那如果因为我失忆就忘记这段感情的话岂不是很对不起这位少爷?更何况我的“内心”也在告诉自己对这位少爷真挚的爱。 秉持着遇事态度要端正的原则,我开始给自己催眠要学会接受这一切。 当我数到快500次的时候,伊路米又暂停了一下,换了根鞭子,看上去是那根带刺的。再次开始前,伊路米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像是摸只小狗一样,我不自觉地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 “艾比这一次的表现不错,没有哭也没有叫,不愧是母亲从流星街带回来的种子选手。” 这种打无数巴掌然后给一个甜枣的做法,我以前大概是不屑一顾的,但此时此刻就仿佛是照亮黑暗的蜡烛一样,我发自内心的为自己感到骄傲。再加上那个不知名的声音一遍遍的在耳边回放,我真的对眼前这个正对我施暴的男人爆发出了强烈的情感,想要通过接受更多的惩罚来证明自己的优秀。 “呼啪--啊!”带刺的鞭子在空气中挥动时好像没法产生之前清脆的破空声,略微沉闷的肉体接触声后紧接着的是我的惨叫。我的上帝啊,为什么我的痛觉突然一下又恢复了!之前没有叫出声来是因为密密麻麻的麻痒还在我薄弱意志能够控制的范围内,莫名恢复痛觉后一鞭子直接把我打回原形。 「啊我竟然叫出来了,伊路米少爷一定会失望的!」那个一直在我脑子里叨叨的声音现在充满懊恼,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我尝试着和这个声音对话,来转移我此时此刻对痛苦的注意力。但好像这种沟通是单向的,就像另一个自己在以第三者的视角描述我应该有的感受。 第三章羔羊的献祭 我确实应该要感到懊恼了,因为伊路米听到我的惨叫以后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点,好像在疑惑为什么我突然忍不住了。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狠戾,带刺的鞭子最终划破了身上岌岌可危的衣服,在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细细的红痕。 在叫出第一声以后我拼命死死咬住牙关,努力放空自己,假装被抽得遍体鳞伤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但渐渐地我感觉到不对劲,伴随着疼痛而来的还有一丝丝逐渐攀升的快感。在鞭子再一次稍带过我胸口时,感觉乳头被刺穿的针扎疼痛让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也许我早已泪流满面,被强行放松的身体连躲避也做的拖泥带水。但更让我难以启齿的是,敏感的身体在痛苦之余还被另一种欲望折磨着。逐渐瓦解的意志让我开始哭着求饶,让这个心狠手辣的放过我。 “艾比,难道之前的管家训练你的时候没有教过你,不要哭着向男人求饶吗?” 我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看着有多么让人想要彻底玩坏。成串的泪珠在脸颊上滚落,抽得破碎的和服下裸露着的洁白如玉的肌肤,其上是一道道交错的鲜艳红痕。哽咽着想要暂停的样子不再像个小狗,而像一只咪咪叫的小猫,在这个一脸平静的男人眼里看着极为动人。黑色眼睛失去了焦点,透明的水滴不停地流下来,挂在秀气的下巴上然后砸在胸口。被得不到满足的欲望逼的潮红的脸颊终于让一直苍白的脸不再像个玩偶,自己咬破的嘴唇红肿不堪,嘴里不停说着哀求的话。 “要是别的男人这么抽你,你也是这样求饶的吗?” 我无助地摇着头,从微经受过这种肉体折磨的我乞求眼前的爱人稍有怜惜之情,不要再步步紧逼。但脖子上的项圈限制住了我的喘气的幅度,抽噎的更加断断续续,极为可怜。 “小艾比,你这样看着我只会让我想对你做得更多。” 伊路米说到做到,一鞭子把和服的领子彻底拉开,真是指哪打哪。小巧挺拔的胸部彻底暴露在空气中,顶部的红梅颤颤巍巍的在冷空气中瑟瑟发抖。我想要把身体缩起来,但手腕上的束缚让我动弹不得,拉扯间手腕上的伤又加重了。恐惧与期待让我陷入狂乱,伊路米仿佛故意一样,用轻轻重重毫无规律的抽打让我一下紧绷一下放松,带来的刺激直接翻倍。就像巴普洛夫训狗一样,此时此刻的我已经不需要任何表扬的话来满足自己,任何一次轻一点的抽打我都想谢谢这个可怕的男人高抬贵手。 时间走得像蜗牛爬,我最终哭得几乎虚脱,伊路米各种言语上的羞辱更是让我精神仅剩一线理智。基裘夫人说的四个小时刑讯在最后的一小时搓磨得我感觉像过完了一辈子。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除了差错,沦落到今天这个田地的我彻底陷入崩溃,身体上的折磨比不过心理上的折磨,我不理解为什么我会爱着一个对自己下了如此狠手的人。但内心传来的声音又在坚定的告诉自己:“伊路米少爷都是为了早日让我嫁给他才会这么努力!”行吧,我谢谢了真的,伊路米少爷的努力最终让我陷入了昏迷。 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上次那个西装男把我运回了之前的房间,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被人上过药了,才短短的几个小时伤口就已经开始愈合,对肌肉的控制也恢复了大半。努力挣扎着想要再去清洗一下身体,我走到了浴室。 “真惨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嘲笑道。伊路米倒是很听妈妈的话,确实没有伤到我的脸,但脖子以下遍布红痕,伤口交织在一起,甚至很难找到一块大一点完好无损的皮肤。就像是作画一样,我这白的发光的皮肤给伊路米提供了上好的画纸,而这些红痕就是狂野的现代主义涂鸦。 “再横平竖直一点,都可以下盘围棋了。”摇摇头把这个可笑的念头抛诸脑后,摸索着打开了浴室的水龙头。听着哗哗的水声,和渐渐氤氲的热气,我终于找到了一丝熟悉感,好像我之前每天也是这么听着水声放松自己。 好不容易在浴缸里让疲惫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热气,我重新上好了药膏,裹上浴巾回到了房间。坐在我床上的伊路米少爷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吓。 “伊路米少爷,您怎么来了?”我强作镇定的问,刚刚过去的刑讯带来的心理阴影让我完全不想靠近这个冷血的男人,哪怕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是少爷好帅,少爷贴贴。 “作为不出意外的未婚妻,应该要履行未婚妻的义务吧?而且能够在床上让目标对象放松警惕也是很重要的训练。” 伊路米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就算上床是感情稳定的未婚夫妻间应有的活动,但这个目标对象是什么东西?难道还有让未婚妻陪别人滚床单的操作? 不敢多问,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拼命想着应对的方法。但伊路米并没有给我太长时间思考,我摔倒在床上的身体和掉落在地上的浴巾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当那张脸在眼前放大,细细密密的吻印上脸庞的时候,我应该是回应了的。 面对这美得像人偶一样的面庞我无法拒绝。被他的五官蛊惑,记吃不记打的我已经完全忘记现在这个抱着我的男人,在下午是如何看着我各种哭泣求饶,但还是一鞭一鞭抽打着我,并说着各种风凉话的了。被这个男人上下揉捏的手点燃的体温烧得我的理智很快所剩无几,但这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强势真的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吗?隐约间觉得我更习惯被温柔的对待。不对,听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才对,那是哪来的温柔印象? 看着冷冰冰应该是禁欲系的男人居然在床榻之间是如此恶劣。我在下午刑讯时想要隐藏的秘密被他很快发现了,身体不自觉的抽搐和微皱的眉头都暴露着我的快乐和肉体的痛苦紧密相关。我既狂热地想要和他靠地更近,但下午刑讯带来的心理阴影又让我对他的每一次触碰忍不住瑟缩。伤口上的按压带来钻心的刺痛以及更多的快感,身体扭动着想要躲开,但又忍不住索取更多。 怎么会喜欢痛苦呢?身体里埋着的利刃将稚嫩的甬道破开,身上已经闭合的伤口在揉捏中再次绽开,骨骼都在吱呀作响。好痛,好痛,好痛,哪里都好痛,可只要被那双在黑夜中令人战栗的眼睛注视着我就无法逃跑,任由他在我的身上打下一个又一个属于他的烙印。 快乐,这是快乐,这是快乐才对吧!所以我的心才会跳动得这么快,才会为他每一次挺身而欢欣,想要被他占有,想要被他标记,想要献上我的所有我的全部!手不知不觉环上了伊路米的脖子,双腿夹紧了他劲瘦的腰,想要在我身体里驰骋的凶器把我的身体剖开得更彻底一点。 喘息声,啜泣声,被撞得支离破碎。 脑海深处隐约觉得这一切是不对的,但我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对的呢?没有过去,身如浮萍,独自求生的少女,只会紧紧攀住一切可以攀住的东西,把自己的所有捧在手心里,乞求神明大人的垂怜。身体的每一个感受都要掌握在伊路米的手心里,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都要跟随着他的节奏。 在撞击中,伊路米的黑色长发随着节奏一缕一缕从耳后散落到脸颊两旁,逐渐把我的视线围住,隐隐绰绰间我只能感到伊路米的发稍在不断的抚弄着我的面庞,像个锚一样时不时地把我发散的思绪抓回来,让我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彻底沉沦,只能无意识地盯着头发间的缝隙。 伊路米的手狠狠地箍着我的腰像是要掐断一样,新的疼痛传来和身上其他之前鞭刑留下的红肿痕迹混在一起,连成一片,慢慢地分不清到底哪里是哪里。疼痛混杂着快感,或者说因为疼痛才产生的快感已经让我一步步退到了悬崖边,再稍稍推一把我就能葬身于万丈悬崖之底,但伊路米并不想让我一个人先走。 “艾比,看着我。” 伊路米突然停下了动作,手掐住了我的脸,把我的头固定着看向他。我已经涣散的眼神又重新被迫凝聚了起来。 “他可真漂亮!”我脑子里再一次响起与此时此刻场景无关的感慨。 “说说你今天训练的时候为什么没忍住叫了出来?”伊路米慢条斯理的问着,好像刚刚努力在我身上耕耘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什么叫出来?”临门一脚的我完全没想到他在问什么。发热的头脑没有给我思考的余地。 “艾比的每一个想法都要告诉我,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伊路米不满我的回答,捏着我胸的手指用力划过我上面的一道红印,肿胀的伤口在他的指甲下直接裂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丝渗了出来,这疼痛直接让我“嘶”了一声。但令我崩溃的是,这个伤口带给我的除了尖锐的疼还有一丝隐秘的快乐,直接证明就是不远处的粉色肉粒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真可爱。” 紧紧盯着我的伊路米没有错过任何一点我身上的变化,微凉的手跟着拂了上去,恶趣味的捏住了那抹粉色,往外拉扯着。如果说刚刚还只是一丝快乐,现在来自胸口的疼痛就像是燎原之火一样,让我本来就已经在悬崖边的脚又往外挪了一点。止不住的鼻音和忍不住收缩的甬道,让伊路米本来就黑不见底的眼睛变得更加幽邃。 “原来你喜欢这样,”伊路米又恢复了动作,“像这样弄疼你。” 不复之前的激烈,缓缓摇摆带来的快乐更像是小虫子叮咬带来的搔痒,让我想要伸手去抓挠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下午训练的时候你好像就要忍不住了呢,眼睛里全是想要,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想我怎么干你了?”平静的语气说着让人羞耻的话。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还残存的理智让我条件反射的否定三连,但已经忍不住回忆起了下午鞭刑时那随着一道道红肿鞭痕一起变得膨胀的欲望。 万万没想到随着痛觉一起恢复的还有这变态的受虐欲。一边疼的发抖,一边却能清晰感受到大腿被流出的花液打湿。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抽得失禁了,但内心空洞的欲望做不了假,我的理智绝望地站在岸边,看着剩下的自己在奔腾的激流里享受着痛苦的冲刷,甚至还想要更多,更多除了鞭子以外的快乐。 “你又走神了。” 伊路米狠狠地掐住了我的乳头,可怜的小肉球已经快变成个小肉饼,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激烈的快感。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一只脚在悬崖边一只脚已经悬空的折磨,急切的想要求个结果,带着哭腔哀求。 “伊路米,我疼。” “放松,把自己都交给我,艾比。” 在耳边的碎语抽走了我的灵魂,带走了我的意识,让我想要把所有都献给这个掌控了我一切的男人。不论是快乐还是痛苦,只要是他给的我就全盘接受。 哪怕是娇嫩的宫口被撞开,哪怕是身上的伤口全部裂开,只要伊路米愿意接纳我这无处安放的灵魂,用他漆黑的双眼注视着我的一切淫荡表现,我都甘之若饴。 过于密集的快乐让我的脑袋几乎要融化了,嘴巴张大带着气音随着节奏喘息,不一小会我就感觉嘴角已经有了晶莹流淌出来。身体紧绷得像一尾脱了水的鱼,向将我捕捞上岸的猎人乞求解脱。 最终随着伊路米的全身紧绷,我终于看着自己在虚空中向后摔去。坠空般的刺激让我双眼紧闭全身止不住地阵阵抽搐,没有看到伊路米此时略微惊讶的表情和我周身如一吞一吐般的气,忽略了耳畔传来的轻声叹息。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伊路米已经不在旁边了,黑漆漆的房间里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也是,拔吊无情的渣男也算是富家少爷的刻板印象了,包办婚姻下和所谓的未婚妻之间的感情能有多牢固呢?慢慢蜷起身子,自己抱住自己,感谢这疲惫让我不会在这漫漫长夜中失眠。 第四章训练的日常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再也没见过那个表里不一的大少爷。 那让人食髓知味的一夜就像梦一样不真实,甚至伊路米在我身上制造的痕迹没两天就全部消失了。伊路米失去消息的一开始我是很挂念的,毕竟是官方认定的“未婚妻唯一待选”,也已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回想起两人短暂的相处总忍不住面红耳赤。但随着时间的流失,我幽怨地认为伊路米就是一个一夜温存后再也没有消息的渣男。强行压下这份思念,转身继续投入到训练中。但不可避免的,在夜晚入睡前还是脆弱地会抱着一点小小的期待,猜测那个来去无踪的男人是不是会突然出现。 倒是基裘夫人每隔几日就会把我叫过去陪她说话。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我单方面听她指挥试穿各种好看的衣裙,并听她宣泄这个管家那个女仆的工作没有达到要求,或者家主席巴离家太久,或者三少爷奇犽又叛逆了的尖叫。一开始的高分贝让我耳膜嗡嗡作响,但习惯了以后也能从中寻到一些韵律。 偶尔夫人也会跟我回忆一下当年在流星街(十分混乱,毫无法纪)的经历。听上去她和我是老乡,也是通过类似的待选经历才成为这一任揍敌客家的当家主母,而我则是她亲自挑选出来并寄予厚望的种子选手。言语间传递出来的意思是揍敌客人手短缺,急需开枝散叶。 而长嫂如母,我除了要与伊路米结合生下潜力优秀的下一代,还要能承担起与伊路米一起照顾弟弟们的责任。先不提生孩子警告,作为工具人,只需要及时的回应“是的,夫人。”,“没错,夫人。”基裘就能满意地继续说下去,而我则可以一点点的积累对这个世界的探索。有时也会碰上小少爷柯特和我一起给夫人当手办,作为可能的未来大嫂,我则被提议给柯特换装以培养感情。 才5岁的柯特少爷,小小的一只,和哥哥一样黑发黑眼但长得更加秀气,乍一看上去像个女娃。虽然乖乖听母亲的话配合一切任性的要求(我怀疑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拒绝),但每次换衣服时漏出来的胳膊腿总是带着不同的伤痕。这也是个难逃家庭教育的可怜孩子,我默默地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变得轻一点再轻一点,生怕给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小男孩再增添苦楚。 充当情绪垃圾桶并不是基裘夫人每次召唤我的唯一理由。每次跟着我一起去的黑衣人管家都会向基裘汇报我的训练进度,夫人会指指点点一番,然后我像啄木鸟一样点头称诺,接下来的日子我的训练难度就会又拔高一大截,累得像条狗,如此循环往复。 在夫人呆了些时日并且和身边的黑衣人各种拐弯抹角的套话后,我总算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初步的了解。这个狗大户原来是大(臭)名(名)鼎(昭)鼎(着)的揍敌客家族,世代以杀人灭口为生。经过几百年的积累已经成为本国巴托奇亚共和国的纳税大户,坐拥整个枯戮戮山,是该国知名景点。每一个家族成员都要从小经历各种非人类的训练,直到变成杀人凶器,承担起壮大家族的重任。难怪少爷抽我的时候那么熟练,原来都是从自身总结的经验。 至于我,艾比·盖鲁,是这家大少爷的未婚妻候选之一,但最近已经变成硕果仅存的唯一了。脖子上的项圈是我和一般管家不同的证明,为了防止未婚妻候选受不了训练的严苛逃跑或者泄露家族机密,项圈里都安装有微型炸弹以震慑这一群小姑娘们(不是说好了强扭的瓜不甜吗?)。经过2年「爱」的训练,同一批从流星街里挑选来的20名待选如今只剩下我一个存活到现在。最近一个下线的是住在我隔壁房间的娜娜,可怜的姑娘没能熬过3000伏电压,直接烧成了一块碳(我听到这里表示这才是正常的吧?)。 而我之所以能够幸存下来是因为我的体质有着惊人的愈合力,只要不是肢体残缺的伤口一般养个一两天就能恢复原状。这大概也是揍敌客家族选上我的原因?想把这个体质遗传给下一代。在电刑的时候,我是一边快熟了,一边在自我修复,不知道是不是把我的脑子也给电熟了,然后修复的时候神经搭错导致我现在成了失忆人士一枚。也正是因为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芳龄16的我终于赶上了贵府三少爷3岁时的训练强度。 我清楚地记得刚当上见习管家的娜塔莉娅,也就是那个爆炸头小女孩,说起三少爷奇犽时言语间掩饰不住的骄傲:什么揍敌客家这一代甚至是有史以来的最强天才,从出生起就接受电击训练,现在才8岁就已经可以独自出任务了。我不知道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我一边觉得不愧是下一任揍敌客家族的继承人,一边觉得这才是个孩子,不应该过这样刀尖上舔血的生活。算了,没准他自得其乐呢,还是先担心我自己吧。并没有夺取他人性命的记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需要我动手的一天,作为所谓的未婚妻待选,是不是只需要被养在深闺之中。我本能地逃避思考未来。 尽管暂时不用再被大少爷亲手折磨了,每天还是被各种课程排的满满当当。当个杀手的妻子可真是不容易,体能训练(围着大宅跑圈,加定向越野),搏击训练(在不同黑衣人的殴打下苟延残喘),拷问刑罚训练(如果落入敌人手中能忍耐住拷打),耐毒训练(吃的每一口食物都有惊喜),文化课(这些从来没听说过的国家怎么各个历史悠久),还有数学物理课(因为弹道轨迹和炸弹当量的计算要用到),艺术课(做任务时要尽量避免损坏贵重物品),解剖课(要对人体的结构聊熟于心)等等。揍敌客家族真的是把杀人这个古老的行当玩成了艺术,各种离奇死法案例成了我每晚的睡前读物。拜揍敌客图文并茂的描述所赐,我的深夜梦回内容花样迭出,不是端着自己的头逃命,就是在给自己的肠子打结,要么就是在一片尸体海里游泳,总之没有重复的。 虽然说理论上并不需要我经常出任务,我的重心应该是陪着基裘夫人一起安稳后方。但最近各国局势变动频繁,暗杀委托日益增加,哪怕是夫人也有时也带着柯特一起出门做任务了。所以我很有可能也需要赶鸭子上架,去做点难度不高的活。在正式成为和伊路米订婚前,我必须要把自己的实力提高到能被家主席巴认可的程度,至少能够能在被寻仇时自保的身手。围观过一次堪比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这是什么梗?)的无效复仇,我站在基裘夫人的后面,看着大宅山脚下一众管家的反击不住咋舌。能养这么多厉害的打手,家庭核心成员还要亲自动手做任务是怎么样一种职业道德?我不由肃然起敬。虽然后来事实证明我对整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有着很大的错误认知,但能够有希望成为站在实力巅峰的家族一员让我十分骄傲。 最重要的还要感谢我虽然失忆了,身体的肌肉记忆还是保留了下来。除了最开始几次搏击训练我反应不过来被狠狠地摔打了几次,感受了濒死惊魂后,我渐渐跟上了陪练进攻的节奏,甚至开始在攻防交互之间享受起汗水挥洒的感觉。也正是这种对生死刺激的向往让我逐渐相信自己确实是一个过惯了这种生活的人。多次反复试验后发现,我的痛觉还是消失的,那一天鞭子抽打的痛苦仿佛幻肢痛一样从未发生过。和管家对打的时候我又变成了麻木的状态,甚至因为不怕疼所以进攻的更加激烈,往往等看到鲜血洇透衣服才知道已经负伤了。为此我也被基裘夫人训斥了好几次,给我加了几场刑讯说是要让我长长记性。我能怎么办,看着想方设法让我痛苦认错的管家大哥,我只想让他动手再重一点,好给我挠挠痒。但发现自己的异常已经被人注意了之后,我开始有意识地把握进攻的距离,想通过大量的训练来掌握毫厘之间的分寸。 “艾比小姐,您的出手角度应该更偏下一点,这样就能把对手的退路给封住了。” 今天指导我训练的是梧桐管家,他平时主要负责的是培训见习管家,指导我着实是大材小用了。伸出手给我示范了一下,梧桐又退回到场边,示意和我对打的黑衣人卡莱尔继续。我甩了甩胳膊,反手握紧匕首,一个箭步又冲了上去,想要虚晃一招划开对方的侧腹。卡莱尔的动作很快,我也是在好几次失败后才逐渐跟上他的运动轨迹。 “注意卡莱尔的运动方向,要预判,而不是追他的影子。” 道理我都懂,但怎么能做到从快要看不清的动作中预判到下一刻的方向?并不是天才的我只能靠大量训练来磨砺在危险即将到来时汗毛竖起的直觉,最终又是一身伤痕。 揍敌客家的训练从来不放水,打斗都是真刀真枪,今天的刀具课主要讲的是匕首,之前还教了环首刀和长枪,可能之前也教过其他兵器但显然我已经忘光了。用惯了长兵器突然换成只有一个半手掌长的短刃我总是把握不好与对手的距离。 “梧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什么战斗天赋。” 结束训练后,肌肉酸麻的我像没了骨头一样往地上一坐,疲惫无力地看着那个带着金属框眼镜的严肃男人。 “要学会从对手的肌肉痕迹来判断他的运动走向,这样就能提前知道他的目的了。”梧桐拿着毛巾走上前来递给我。 ”但是真的很难啊,尤其是他还穿着衣服,完全看不到肌肉嘛。”我泄气地直接在地上瘫成了大字。 “艾比小姐,夫人看到您这样又要给您加训礼仪课了。” 梧桐无奈的推了推眼镜,显然是对我动若疯狗静若死狗的形象感到头疼。“虽然比不上少爷们的资质,但和新晋管家们相比已经相差无几了,和您对战的卡莱尔是专门教导奇牙少爷的老师,在外面也是有名的格斗家,所以请您还不要气馁。” 我惊讶地挑了挑眉毛,没想到揍敌客对我如此上心,连宝贝奇犽少爷的老师也安排给我了。说起来,虽然我一直在被各种摔摔打打,但我对揍敌客还是十分感激的。虽然当长子的未来妻子这件事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杀手家族的爱情观明显异于常人(按实力来选老婆?),但好歹目前相处融洽,日积月累下来也攒了一份情谊。 最重要的是我的实力确实在一天天变得强大。我现在每天洗澡照镜子都很喜欢欣赏自己身上日渐成型的肌肉,不知道是不是节食饿出来的细瘦的身型终于不再硌手,而是有了一层均匀的肌肉包裹着,一看就蕴藏着力量。如果不是揍敌客提供的平台,我不可能接触到这么多高级的老师,也无法学习这些一听就很不普通的课程,今天又是感恩揍敌客的一天呢。 看出了我的惊讶,梧桐继续解释道:“艾比小姐现在已经可以摸到卡莱尔出手虚影了,虽然还比不上揍敌客家的“暗步”,但也算是相当有名气的成名技了,相信艾比小姐再多训练几次就能看清卡莱尔的动作了。”相比起其他管家的冷漠与公事公办,梧桐算是唯一一个会在乎我心情好坏的好人了。“夫人也很满意你的进度,可能马上就要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了。” “下一阶段?是要开始学怎么用枪了吗?” 我好奇的问。揍敌客似乎不怎么依赖热武器,主要教学器材都是各种冷兵器。但在看教学片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女生端着冲锋枪哒哒哒的样子很拉风,想学怎么使用枪械很久了。 “并不是枪械课,艾比小姐。是实战演练。”梧桐冷静地说,“相信来自流星街的艾比小姐会出色完成任务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实战演练不会是个能简单完成的任务,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但梧桐并没有继续做出解释的样子:“请艾比小姐马上收拾一下去夫人那里,夫人在等您。”又来了,不知道这一次基裘夫人是做了什么新裙子还是有什么新槽要吐。 第五章束缚的人偶 用力把自己撑起来,溜达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这个一开始空荡荡的房间总算有了点人气,椅子上长出来的一堆是还生活女仆还没来及拿去换洗的脏衣服,刚开始有点空荡的衣柜现在已经被基裘夫人塞满了各式裙装。书桌上堆着的一摞书和已经摊开写了一大半的笔记本昭示着我这一段时间的用功。 没办法,虽然我还保持着基础的语言能力不至于要偷偷从儿童绘本开始补起,但文学历史地理相关的常识全部都要从头再来。天知道白天被各种体力劳动操练成一摊烂泥,回到房间后还要背各个国家的首都和交通枢纽以及上一任总统的情人是怎么被人买凶揍敌客丧命机场诸如此类的揍敌客发家史是多么的痛苦。见识过揍敌客训练的残酷,和一次偶然瞥见的处决犯忌管家的行刑场景后,我拼了命地想要捂住自己失忆的秘密,生怕下一秒就有一个黑衣人钻出来说你不合格,然后我的头就到了地上。 抓紧时间换好一件还算方便的连衣裙(基裘真的很喜欢让我穿裙子,除了练功服我基本没有裤子),我匆忙赶往夫人的会客厅。 “小艾比,快过来。”夫人看到我来了热情的招了招手。没想到吧,看起来是个端庄冰山美人的基裘夫人在不违抗她的时候其实很好说话。我快步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挺着腰端坐下,完全看不出来不久前还是一瘫在训练场上需要用铲子铲的烂泥。 “夫人日安,是有什么好消息嘛?”我识趣地给已经快抑制不住分享欲的夫人搭着话梯子。点头向坐在夫人旁边的柯特也问了下好。 “伊路米今天带着阿奇从天空竞技场回来了,艾比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未婚夫了呢~”基裘一边用带着蕾丝手套的手半捂着嘴一边笑着说,胸腔的震动带动了紧紧包裹在腰肢上的绸缎,轻轻晃动着点缀其上的流苏。正是因为经常看到这位时刻保持仪态的夫人,我才开始对礼仪课感兴趣。就算是童养媳,再怎么着也不能同框的时候看着像个丫环吧。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开心了起来,都两个月了,伊路米消失得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杀手家族里也是提倡真感情的,家庭成员间的稳定是这个庞大集团延续百年的基础。至少我每次流露出对伊路米的思念,基裘夫人都会明显的更高兴一些。 “晚上你也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也是难得大家都在的聚餐了。” 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参加过揍敌客的家庭晚餐,一般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由佣人送餐。毕竟还不算是正式的家庭成员,选拔的过程也让我总感觉矮人一头。更何况伊路米也不在,去了也只是当个陪衬,不如就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享受揍敌客大厨的精心料理。但今天的情况不一样,参加家庭晚宴似乎预示着我在揍敌客的地位又提升了一步。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暗自纳闷道,同时开始听从夫人的指挥换上与她同样款式有着巨大裙撑的长裙。 “艾比是又发育了吗?感觉腰那里又变紧了。”夫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看女仆帮我紧束身衣的背带。 “好,像,是,的,呼”我真的被勒到只剩下半口气。不懂基裘夫人是怎么做到生了好几个孩子腰还那么细的,说话还中气十足,完全没有我此时快要缺氧的痛苦。 “这样可不行,女孩子要时刻保持身材,这样男人才不会把目光看向别人。”夫人仿佛真情实意地在为我考虑如何抓住她儿子的心。但完全靠外表才能获得的肯定真的靠谱吗? “从今天起,你的食谱我会让厨房那边改一下,热量要控制起来了,听话好吗?”又是这样,看似给了我选择余地,但实际上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安排。我只能点点头,让女仆替我罩上最后一层外裙。 “要是奇犽也能像艾比这样听话就好了,虽然已经没有训练能够难倒他,但其他方面着实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呢。”这完全就是炫耀的语气让我无言以对,又想起了自己是一个孩子年纪的两倍但能承受的训练还不如他的事实。奇犽在六岁的时候就按照家族惯例,前往巴托奇亚共和国另外一端的天空竞技场里进行历练,所以自我醒来还从没见过他。这一去已经是两年了,没想到今天是他回家的日子。 “奇犽少爷现在只是有点叛逆,经过这一次历练相信很快就会理解夫人的苦心了。”还未曾见过的奇犽的我已经对他的种种事迹如雷贯耳,天资绝佳但热衷各种调皮的不危险恶作剧。作为下一代中唯一的银发,可爱的奇犽是家里人人喜爱的团宠,但言行中流露出的不想承担家业的反叛一直也是家中大人的头疼病,每次在基裘夫人这里有起码一半的时间是奇犽专场。 终于换好衣服,安抚好夫人的情绪。我的背现在只能被迫挺直着,呼吸也只能浅浅的,大脑开始有点混沌。但镜子里的我确实美得夺走了自己的呼吸:修长的四肢给了这件长长的裙摆一个好的衣架子,把淡蓝色长裙上层层迭迭的缎带褶皱充分展示出来,撒开的裙摆衬托得被束缚得不盈一握的腰肢更加纤细。 大开领的设计把所有的肩颈线条都暴露出来,繁复的花边上点缀着小小的珍珠和裸露出来的细腻胸口皮肤互相呼应。又发育了一点的胸部在束身衣的托举下从领子上方颤颤巍巍地显露了一小半,让我不禁有点羞涩。幸好一条网状的粉色珍珠项链在锁骨下方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中和了一部分暴露的皮肤,但又让人忍不住顺着收尾的那颗调皮珠子往下继续探寻掩盖在领子下的秘密。 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风格,虽然是用痛苦换来的,但此时此刻基裘夫人的惊叹(“小艾比就是我想要的女儿的样子啊!”),和镜子里突然出现的伊路米深以为然的点头让我觉得一时的气短都是值得的。 “伊路米是等不及要来接艾比了吗?” 应该在餐厅才会见到的伊路米正站在夫人旁一起看着我。触及到我的目光他的无机质大眼睛微微收缩了一下。 “不是的妈妈,是父亲要我来接您。”听到他的话语忍不住失落了一下,但又很快收拾好情绪,快步走上前向伊路米行了个礼。 “不过艾米最近的表现我都有听管家汇报,所以妈妈放心。”原来伊路米就算在出任务的时候也还在关注我的进步,刚刚的失落立马消失不见了。 “妈妈当然放心,毕竟这也是你自己选的嘛。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多陪陪艾比吧”基裘从沙发上施施然站起来,牵着柯特往外走了出去。伊路米稍等了我一会才一起和我一起并排跟上了基裘夫人。 “伊路米你这段时间还好吗?感觉出去了很久的样子”我小声地跟他拉着家常。惊讶于我的主动,伊路米本来就很高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嘛,接了几个棘手的任务,时间又紧,位置又散,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路上了真是头疼呢。”伊路米抬起手抵着自己的下巴,抱怨的语气让他看起来变得可爱了一点。 “不过没关系,下一次出去就可以带上你了。” “诶,我也可以出任务了吗?”原来梧桐说的实战演练是这个意思。 “我一直在关注你的进度,和管家们的对练对你的提升已经不够了,你需要积累更多的实地经验,顺便也熟悉一下家里的业务流程。”伊路米低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昏暗灯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形成阴影。 “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听我的安排就好了。” 这娘俩如出一辙的掌控欲都很强,每次的吩咐都不容拒绝。虽然只要我乖乖听话就能得到夸奖,平时也见到的更多是平易近人的一面。但太多血淋淋的事例让我不敢想象如果产生了任何叛逆之心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但目前除了自己一无所有的我,只能任凭这些可以左右我生死的人摆弄。久而久之我也有点习惯当个提线木偶的生活了,反正所有都能被安排好,我只需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可以了。 伊路米可能被我的乖巧取悦了,伸出手又摸了摸我的卷发。“艾比今天也很漂亮呢,不愧是属于我的珍宝。” 我有点受宠若惊,少爷你的感情线是不是进展得突兀了一点,我以为你是一个翻脸不认人的渣男,但没想我已经是你的珍宝了?忍不住追问:“真的吗?” “是哟,很珍贵的宝物。”莫名觉得他的评价并不是在针对我今天的打扮,但也想不出更多其他的线索,只能假装腼腆的低下头。伊路米幽深的眼神又注视了我好一会才移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让我汗毛竖起,完全不敢抬头,只能盯着地面强装镇定的往前走。 第六章捏住的胃口 宴客厅的距离其实不远,还好不用忍受伊路米那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太久,当步入那个灯火通明的大厅时我仿佛得救了般小心喘着气,再多忍受一会我就能当场表演个两眼一黑。伊路米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一直虚揽着我的腰,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领着我走向那个摆满精致盘碟和银质餐具的长条餐桌。随着伊路米一起先向坐在主位的家主席巴,和祖父桀诺问好后在餐桌一侧落座,对面是二少爷糜稽和团宠奇犽,最小的柯特坐在了我的另一边。 “大哥,艾比姐。”糜稽友好地冲我打了个招呼,和大哥相似的面庞上洋溢着不一样的笑容,显然对这一次全家聚餐十分期待。 第一次见面的奇犽就有个性许多,白色的头发支棱着,只是懒洋洋地喊了声大哥,再冲我冷冷点了点头就低下头玩起了桌子上的餐具。柯特期待的看着奇犽,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柯特只好委屈的把视线收回。我在桌子下悄悄握了握柯特的手,我们都是不被待见联盟成员啊。 “阿娜达~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看着孩子们一点点长大了,都开始让我回忆起年轻时的日子了。”基裘盘着高高发髻的脑袋专向席巴的方向,语气中满是幸福。 ”阿奇,两年没有见,有没有想妈妈?”基裘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妈妈,平时对柯特的悉心照顾就可见一斑。虽然限制诸多,但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毋庸置疑。两年没见,想必是思念得紧。 “就还行吧。”奇犽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转换过来回家的状态,看起来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啊,你怎么能这么和妈妈说话!!!”’ “好了,开始吃饭吧。”席巴即使阻止了基裘的尖叫。不知道是不是中年男人都有这种化险为夷的直觉,不然被奇犽冷淡语气伤害到的基裘夫人一定可以用尖叫把房顶掀翻。 虽然不满,但还是很听家主的话的基裘夫人忍下了翻腾的情绪,招手让等候在一旁的佣人开始上菜。一行人整齐划一地将一个个托盘放置在餐桌的中央,热气腾腾的菜肴让人食欲大开。揍敌客确实家大业大,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不论是食物还是穿着都是我从未见过的享受。若不是这每日躲不开的训练课程时刻提醒着我残酷的事实,我还真的会以为我是来当豪门少奶奶的。 随着席巴的开动,大家都开始取用起了面前的美食。揍敌客家的聚餐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席巴和伊路米一直在交流着这次出任务的细节,糜稽则在小声地问奇犽这次在天空竞技场的趣事,虽然奇犽经常十句才回一句。我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假装被桌子上的佳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面前摆放着一盘切好的烤肉,不知名的魔兽肉细腻多汁泛着诱人的油光,恰到好处的调料咸淡适宜。上面还点缀着少许绿色的叶子增加香气,让我忍不住取了一块又一块。 “艾比,你忘记妈妈说的话了吗?你要开始控制饮食了。” 该死,怎么会忘了这茬!虽然没有吃饱,但我的束腰已经勒得更紧了,内脏都像移了位置一样难受。但看着好吃的东西在眼前却不能享受实在是煎熬,更何况我下午还经过了剧烈的运动,热量缺口其实很大。 “好的,夫人。”依依不舍地放下刀叉,用餐布按了按嘴角以掩饰我吞咽口水的动作。并且开始哀悼未来的悲惨日子。伊路米和席巴的对话也被打断,看了过来。我一脸尴尬,苍白的脸开始变红,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贪食动物。柯特也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很了解他母亲的秉性。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我完全无关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正餐被撤走,换上了各式小甜点,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让我嘴里的唾液分泌得更加旺盛。我真的还在长身体,就这样饿着合适吗?但我没法拒绝夫人的“好意”,因为她也是这么活着的,她在真心实意地想要更加符合她心目中完美儿媳的样子。身上的华服也不香了,就算能把我身上所有的美好展示出来,博取伊路米一个惊艳的眼神(虽然我并看不出来)我也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看着周围人都在大快朵颐的享受着美味,我委屈得眼角都红了。 突然发现盘子里多了一小块布朗尼。哦,这可是揍敌客独家配方加上顶级巧克力豆制作的无比丝滑布朗尼!在所有的小甜点里这是我的最爱了!伊路米用眼神示意我快吃,看来是他趁夫人不注意的时候分给我的。不过伊路米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的,难道管家把我每天的吃饭情况也一并汇报给他了吗?不管那么多了,心中小小的欢呼,我飞速地把这一小块布朗尼塞进嘴里,细细品味着,感受绵密的糕体在舌头上慢慢融化的快乐。伊路米就冲你这么讲义气,我决定原谅你的不告而别! 有了这一块布朗尼的安抚,至少我的精神上没有那么饥饿(怨念)了,所以当晚餐结束的时候我还能保持仪态地向几位家长告别。往房间走的时候,发现伊路米一直在与我同行。 “伊路米,今天谢谢你了,那块布朗尼很好吃。”我真诚的想他道谢,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为了我违背母亲的命令,给我带来了许久以来最甜的一刻。 “嘛,毕竟你是我的人,主要还是应该我负责,母亲的意见只是个参考。”虽然听上去更像是所有物的主权之争,但我还是送上了感激的笑容。 “况且,我对你现在的身材很满意,母亲的身材是父亲的喜好,所以不用太在意。” 伊路米的意有所指让我脸上渐渐浮上了红晕,只能呐呐地说是吗。天啊,艾比,什么都做过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回过神来的我对自己不争气的表现表示唾弃。但真的,这样一直冷冰冰的男人突然展现了一点温柔,我完全抵抗不了这种冲击。 “所以,当你的体重开始影响战斗的时候我会开始帮你减肥的。”行吧,等于是换了一个人用稍微宽松点的规则来管理我,但至少现在我还能吃上饱饭。 直到走到我的房间,我发现伊路米也跟着走了进来。 “伊路米少爷,你不回你自己的房间吗?” “啊,我的房间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扫了,今天就现在你这里住吧。”伊路米理所当然地说到,打量了一下我现在变得有点凌乱的房间,就径直走到浴室去洗澡了。 “诶,我这里没有你的衣服……”来不及说的话被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了,我有点方,难道要让他裸奔出来吗?坐立不安的在床沿上发呆,被打乱的节奏让我完全忘记了想要进门马上脱掉这让我透不过气来的衣服的事。 伊路米很快冲了个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被拢在脑后,没有换洗衣服的他就在腰间围了块浴巾,露出紧致的肌肉线条,和几道新添的触目惊心的伤痕。其实伊路米的身材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上。不像席巴那种横着长的夸张肌肉男,伊路米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纤长的,但紧绷的线条蕴含着可怕的力量。人鱼线上的腰可能也就比我的宽了一点,如果哪天我吃胖到比他的腰都粗了我可能真的会羞愧的把自己埋了。修长的双腿被浴巾遮挡了大半,白皙的皮肤上划过没擦干的水珠,目光随着水珠的向下移,最后浸湿在浴巾上时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我不在的时候,有好好复习吗?”伊路米一边甩着头发一边向床走近。 “复,复习?复习什么?”浴巾随着他的步伐略有开合,我无法挪开我的视线,生怕这块仅剩的布料突然脱落。 伊路米没有回答我,直接在我面前站定用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四目相对,他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数我有多少根眼睫毛,而我盯着他的眼睛则是想看清楚这黑的不见底的幽井里到底有没有映出我的影子。 微凉的手从下巴离开,拂上了我的脖子,想要捏紧,又在我快要忍不住反抗的前一秒继续下滑。 伊路米看着我在他的手下颤抖得像一个在手心里想要振翅逃跑的小鸟,先一步合上了手掌让我无路可逃。费劲心思才穿上的礼服,像是被拆包装纸一样一层层地脱掉,自持的杀手有着充分的耐心去一点点打开自己等待许久的礼物。 和上次激烈的搏斗不一样,这一次的交融没有疼痛只有温柔的对待。虽然身体叫嚣着想要更多的刺激,但一波又一波温柔的浪潮让我像含在嘴里的巧克力一样融化。嘴上说着基裘夫人沙漏般的身材是父亲的喜好,但伊路米对我平坦的小腹格外情有独钟,一个接一个的吻落在肚脐附近,用力时掐着我的腰,恨不得把手嵌进去。 一场情事结束,久久不能散去的晕眩让我没有力气动弹,依稀感觉伊路米将我抱了起来去浴室里清洗。“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完全放松下来的我依赖的贴着他的胸膛,仿佛过去几个月里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锚点让我不再彷徨。 第七章猫猫的眼泪 随着伊路米的回来,所有训练的困难程度又被拉到了一个新高度。除了每晚要打起精神应付他时不时的突击检查,白天还要进行各种高强度训练,连轴转的生活让我身心俱疲。为了即将到来的任务出行,伊路米全盘接受了我的训练,对我进行了全方位的挑剔。不是速度不够快,就是身体不够柔软,再或者出击的力度不够大。最开始还是站在场外看着我和管家对打对我指指点点,但很快就恨铁不成钢的忍不住亲自下场了。 “嘶!”来不及看清伊路米的动作,再一次被掀翻在地上,手被狠狠攥住别在背后,之前被击打出的淤青再次受到压迫变得疼痛尖锐。 没错,只要是大少爷亲自动手造成的伤害,我的痛觉就全部回来了,甚至比从来没失去前变得更加敏感。虽然格斗时造成的伤害比不上上一次鞭刑时经历的噩梦,但失去了麻木保护的我动作不免一开始畏手畏脚。使了点技巧顺着伊路米的力道在地上打了个滚,挣开了他的控制。 “再来,这是你可以被我杀死的第36次。”伊路米平静地说,并没有因为我的失误而失去耐心,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让我站起来继续战斗。 汗水浸透了头上绑的护额,开始流到眼睛里,刺得我生疼。束起的长发早已变成一缕一缕的粘在周身。平时苍白的脸因喘息而泛起红晕,鼻翼在剧烈的收缩着。手抽搐了一下,本来想抬起来擦擦眼睛,但又想起刚刚挨的训斥赶忙忍住了。 “眼睛不能离开敌人。”是现在我挨打挨得最多的原因。 经过上百次尝试终于可以勉强跟上卡莱尔动作残影的我,在伊路米的祖传暗步前又变成了睁眼瞎。一连串的人影在我面前一字排开,稍微失去一点专注就会发现自己的咽喉已经被尖利的指甲抵住。用尽体力让自己的速度再往上提了一提,手中的长刀奋力向前斩去,同时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伊路米扭腰提过来的腿,在我失败了36次以后,我终于成功斩断了伊路米的一缕头发。一击得逞后我不敢停留,在空旷的场内闪转腾挪。伊路米十分爱惜自己的头发,平时洗澡养护头发十分不吝啬时间。虽然只是被我削掉了小小的一缕,我也不敢直面他的怒火。 可惜体力上的差距让我无法连续高速移动,只逃离伊路米攻击范围了短短几分钟就又被一记猛踢正中肋骨,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看来被伤到头发还是让伊路米生气了,踢在身上的力道明显大了许多。随着惯性在地上擦出一片湿痕,伤上加伤让我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虽然治愈能力一直在起作用,但修补的速度已经赶不上骨头碎裂的速度。 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望向伊路米,脸上的擦痕和嘴角的鲜血让我看起来无比凄惨。伊路米一边摸着被我割出一个豁口的头发一边走近:“艾比,虽然你的基础差的还不如比你小八岁的阿奇,但进步的速度还算满意。” 这算是得到肯定了吗?听到夸奖后我的眼睛亮起了光。 “但是耐力还是不够,爆发力虽然可以让你一招制敌,但如果遇到比你强的对手,你连逃命的体力都没有,下场会很凄惨哦。” “我真的已经再努力了,我现在已经可以绕着枯戮戮山跑上50圈了。其他同龄的管家们都比不过我了。” 忍不住委屈地为自己辩解。不知道是不是治愈能力太强,肌肉的增强靠肌肉纤维的断裂与再生,但每次断裂的过程都被我的治愈能力打断,所以在营养跟上以后,我的肌肉只能维持在薄薄的一层,往纤长柔韧的方向发展。但神奇的是,我的耐力并不如爆发力,高速爆发的速度可以让我在瞬间突进到对手身边进行攻击,但一旦致命一击失败的话,我就要靠不怎么擅长的缠斗了。 伊路米伸出手把我从地上拔了起来,各种伤口挤压带来的疼痛让我脸皱成一团,看得伊路米也跟着皱了眉头,“你的忍耐力又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刑讯课安排的还不够?” 伊路米看来还没有发现我只对他一个人有痛觉的秘密,总觉得我在管家的陪练下表现的“不痛不痒”是管家的水平不够,为此还罚了几个陪练(对不住了兄弟们)。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全盘接受我的训练的原因,伊路米觉得只有他才能对我进行真正的打磨。 呲牙咧嘴了一会,我在伊路米身上蹭了蹭,想要让他饶过我这一次的不谨慎。其实习惯疼痛后,这种火辣辣的刺激反而让我斗志昂扬。比起麻木的躲避与攻击,痛与鲜血并存才能让我感到真正的突破。看来伊路米还是会吃撒娇这一套的,在我抱住他在身上扭麻花,又在嘴角亲了亲后脸色明显好转,基本上只要我能做到他的要求,他就不会跟我真正生气。 “好了,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看看阿奇的训练。”作为几乎可以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大嫂,我和伊路米感情逐步升温的同时,伊路米也很希望我和他弟弟们能够和睦相处。不经意间流露的都是对我正式嫁入揍敌客家后,承担起长嫂如母责任的期待。对此我不置可否,毕竟我自己感觉还是个孩子,又怎么能承担起教育其他孩子的责任。但为了不拂伊路米的兴致我一般都是点头附和。 很快就走到了奇犽训练的房间,二少爷糜稽正在奋力挥舞鞭子,而奇犽则在一脸轻蔑的鄙夷着他下手力度太轻,像是在挠痒痒,糜稽气的脸都红了。揍敌客家的家庭教育真的很有特色,家庭成员间的训练都是年长者亲自动手,丝毫不担心年幼的孩子能否理解这份沉重的爱。 所以当伊路米说要我和奇犽和睦相处时,他指的是让我在旁边看着他对奇犽进行刑讯,甚至想要我亲自动手对这个还不到我胸口的孩子进行爱的教育。我看着这个一头柔软白发,眼睛是漂亮蓝紫色的孩子根本没法下手,只能各种找借口推脱。幸好我还不算是真正的大嫂,名义上来说教育幼弟还轮不上我,所以现在我最多就是当个陪客,给伊路米递个鞭子跑个腿,给奇犽擦擦汗喂个水什么的。 不过对比了一下奇犽的训练,伊路米对我着实是手下留情了。先不说年龄体格上的差距,奇犽现在承受的电刑已经是以万伏为单位了,真的不知道如此高的电压是怎么做到的,每次看到那个电火花四射的时候我都胆战心惊。所受的其它刑罚训练也和我的时长不相上下,而他的忍耐力远在我之上。听伊路米说,一年前奇犽就已经不会再因为疼痛而哭泣了,为此我着实惭愧,每次伊路米刑讯我还是会忍不住泪流满面,最多就是可以忍住不哭出声音了。 尽管奇犽被吊在手环上无动于衷,甚至对糜稽一脸不屑,我看着这个已经出具肌肉雏形的孩子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是忍不住暗自心疼。但一想到这个孩子作为这一代天分最高的杀手家族继承人,现在经历的每一场毒打都是为了让他以后能够多一分保命的机会,我其实也能够理解这种严苛的教育模式。毕竟在自己手上流血还有痊愈的机会,在敌人手上流血可能直接就连命都没有了。 偶尔我也会在训练间隙和奇犽有一些交谈的机会。奇犽对于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感,不像对他大哥那样避之不及,伊路米对他的高期望已经变成了压在他肩膀上的沉重负担,但是我自己都还在伊路米的手底下讨生活,实在是没有办法与立场来为他分说。曾经做过一次尝试,想要让伊路米对奇犽稍微温柔一点,不要那么粗暴。但伊路米那陡然改变的脸色,以及无风自动的长发吓得我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从伊路米那边下手无果后,只能尽我所能的开导这只可怜的小白猫,至少不要太怨恨伊路米了。 “糜稽,可以了,我来吧。” 伊路米的到来停止了这场闹剧。糜稽一改之前的愤恨,狐假虎威的得意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奇犽在伊路米的鞭打下哀求。把手上的鞭子递给伊路米,糜稽退到了我身边喊了句“艾比姐”,小声跟我说着这一次惩罚的前因后果。原来奇犽自从天空竞技场回来以后就按耐不住向往自由的念头。看过普通人的生活后开始厌恶的自己家族生意,有了消极怠工的念头。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下不能善了了。果然,伊路米挥出的第一鞭子就让奇犽仍不住肌肉抽搐了起来,尽管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奇犽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阿奇,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又是一鞭子,鲜红的印记在奇犽白皙的胸膛上显得格外分明,高超的技巧让皮肤没有破损,而是变得肿胀。我知道这并不会影响带来的疼痛,甚至会更加痛入骨髓。 “难道哥哥没有教过你,只有家人才会为你着想吗?”又是一道破空声,我的身体也忍不住跟着颤抖了起来。 “出去历练是为了让你增长见识,好回来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杀手。” “而不是让你回来不再当个杀手的。” “忘记自己是黑暗世界的暗杀者了吗?手上沾满了弱者的鲜血,还想要和愚蠢的羊羔们走在一起,不得不说我真的很失望。” “当初就和爸爸建议过,应该送你去流星街而不是天空竞技场,果然还是有后遗症啊。” 奇犽的倔强的沉默没有任何好处,伊路米的语气愈发冰冷,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控制不住。 “我就是不想再杀人了,不想再夺走陌生人的生命。”酝酿已久的回应不是认错而是火上浇油。伊路米的周身再次蔓延出了那种粘稠的压迫感,逼得我和糜稽都连连退了好几步。 “那么你是想要夺取家人的性命了?如果阿奇把我杀掉的话,我会很开心。”伊路米停下了动作,抬起一只手慢慢伸向奇犽的方向。 “不过阿奇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杀死哥哥吗?”显然奇犽也没有想到伊路米的脑回路是这么清奇,完全呆住了,瞳孔不住的收缩。不想杀死其他人不代表这个孩子就想对家人动手,但伊路米显然是要奇犽在两者间作出抉择。 “你生来就是一个杀人者,你应该做的事就是听我和父亲的话,用心完成每一份工作。” 伊路米的手离奇犽越来越近,虽然我笃信他绝对不会伤害奇犽,但也忍不住汗湿了手心。 “除非你能把我和父亲都杀死,这样就没有人阻止你了。不过我想你也不会这么做的是吗?”再怎么天资卓越,见过多少世间黑恶,手上染过多少鲜血,奇犽现在还是只一个8岁的孩子,对家人的天然依赖让他无法回答伊路米的步步紧逼。 终于,奇犽低下头,掩盖住了表情,只能看到银白色的脑袋不住颤抖。 “我错了,我不应该想要逃家。”哽咽的声音让我心焦,落在地上的圆形湿痕是这个孩子对这次短暂叛逆的告别。 第八章恶魔的信徒 看到教育的目的达到,伊路米周身瞬间变得轻快了起来。“你看,你还是知道自己的归属在哪里的。除了家人,还会有谁对你的成长这么上心?”伊路米转过头来对着我和糜稽说道:“身为揍敌客家的人,一辈子都只能是揍敌客,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烙印。” 糜稽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这个孩子一直都挺崇拜大哥的,但今天对奇犽下的狠手让就算是私下和奇犽不和的糜稽也觉得有点残酷了。我也只能惨白着脸点头,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揍敌客,对于失去所有记忆的我,揍敌客就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羁绊了。更何况还有我爱的人在这里,虽然相处起来总是伴随着疼痛,但这都是伊路米·揍敌客对爱的诠释。外面普通人的生活我从未参与过所以我无从感同身受,但醒来以后的全部记忆都是对揍敌客对我的精心教育,只有揍敌客是真的希望我变好,我也只能对揍敌客忠心和奉献。 赶忙上前去把奇犽从手铐上解下来,发现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受不住压迫晕了过去。我忍不住埋怨伊路米:“教育弟弟也没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呀,万一打出个什么后遗症可怎么办。”弯下腰把奇犽抱了起来,小小的身子软软的,完全看不出平时的个性,毛茸茸的脑袋依靠在我的肩膀上让我忍不住低下头蹭了蹭。 “嘛,一想到可爱的弟弟想要离开我们,情绪就有一点控制不住了呢。不过艾比这么关心弟弟,我很高兴哦。”走过来先摸了摸奇犽的头再从我手上接过奇犽,伊路米似乎还是有点懊恼的。可能一直以来“听话的”弟弟突然开始叛逆,让这位家族长子忍不住行使起了长兄的权利。 “不过没关系,阿奇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以后继续观察就好了。”一行人一起往主屋走去,聊起的话题也渐渐变得家常起来,只是奇犽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哪怕是昏迷中也觉得很痛苦吗?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并没有真正的翻过篇去,只是在伊路米的强势压制下被迫掩埋起来。快步跟着伊路米的大步流星的步伐把奇犽送回了自己的房间,交待管家把奇犽仔细清理一下伤口,并好好按摩肌肉活络筋骨。我的一颗心并不能完全放下来,虽然明明知道这些伤口对奇犽猫猫并算不上严重,他的昏迷更多是精神受到冲击的结果,我还是忍不住挂念着这个在严苛家规下还能留有自己性格的孩子。 还是有些压抑,我跟伊路米说我想要去主宅外面去透透气,伊路米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我一起漫步在了古堡外面的草地上。 “你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伊路米记着时,“下一项训练是理论课,一会还要回去别走太远了。” “知道啦,伊路米哥哥你越来越像基裘夫人了。” 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外面在阳光下郁郁葱葱的森林,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揍敌客的主宅看起来像个古堡,采光也和古堡差不多,总是有种甩不掉的昏暗,可能这样才符合杀手的气质?忍不住在平坦的草地上跑了起来,黑色的卷发在背后一蹦一跳。 伸出手,捧住一束阳光,温暖终于驱散了一点一直以来内心的惶恐:这个家里只有我才是外来者,只有我才是随时可以被替代的那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内心让我经常在夜晚惊醒,在一切尘埃落定前我都不敢掉以轻心。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站在我背后,默默注视着我撒欢的黑发青年在阳光下也染上了一层光晕,美得近乎圣洁,瞬间夺走了我所有的心神。不由自主地附和着那个心底徘徊的声音:这就是我爱的人呀,是我应该侍奉一生的人。 虽然伊路米对我很严格,但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也会包容我的小要求。只要在我们同处一室时,他的目光会经常落在我的身上,让我感到自己是被在乎的。但他严苛的训练要求又经常让我丧气,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优秀的人。每一次他的示范都是那么干净利落,犹如舞蹈,而我就最多只能模仿个八成。伊路米对我和对待他的弟弟们一样,除了比不上奇犽,毕竟那是全家人瞩目的继承人,我是真切地感受到伊路米把我划入了他的保护范围(或者说看管范围)仔细地为我打算的。 不知不觉间,伊路米的自信与强大早已俘获了我:我信服着这个男人的判断,和他在一起时感到无比的安心。虽然说基裘夫人教育我女孩还是要矜持一点,时刻保持好仪态,但每次和伊路米相处时心中的小鹿总是不安分得很。我真切地希望正式的订婚仪式可以早日到来,让我和这个理应站在世间顶端的男人真正的联系在一起。 排满训练的日子过的飞快,快到当伊路米在我的房间里,问我有没有做好准备学念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月以后了。自从我三月醒来已经过去了半年,在这半年里我风雨无阻的进行着全方位的训练,为即将到来的第一次任务而准备着。 “念?是什么超能力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是人生命力自然散发出来的能量,修习念能力可以使一个人的战斗力获得翻天覆地的变化。”伊路米解释道。 “诶,这么厉害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这应该算强者的共识吧,毕竟是很强大的能力,一旦掌握在居心叵测的人手里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那揍敌客家算居心叵测吗?我们怎么说也不算是好人吧” “为什么不算?杀人只是我们生意的一种,揍敌客每年足额纳税,还固定投资慈善事业,发展本地工业,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岗位,每一届政府都想方设法和我们构建稳定关系。” 行吧,作为邪恶守序阵营的一员,我如有荣焉了。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获得念能力啊?”想要变强的迫切心情让我急不可待的问道。 “觉醒念有两种方法,你想要快速但危险的方法,还是不快但是安全的方法呢?” “当然是快的那一种!我早就做好承受风险的觉悟了。”害怕被丢下,害怕被淘汰已经快成了我的梦魇,任何可以让我变强的方法我都要试一试。 “那就像这样。” 伊路米的出手让我猝不及防,带着巨大压迫感的手拍在了我的头顶。一股滚烫如沸水一样能量从头顶灌注进来,冲刷着我的全身。热,好热,冷,好冷,忽冷忽热,打着寒噤,我感到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热量在飞速的离开我的身体,全身失去力气,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想象身体周围有一层流动的气包裹着自己,把这股气留住。”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指引着我,我下意识的想要挽留住从我身体中蓬勃而发的气。 留下来。 快留下来。 我快要死了,求求你们快留下来! 感觉是快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已经逐渐枯竭的气才在我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附着。凭借着完全抽象的指令我竟然真的能成功,我可能真的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啊,果然成功了,虽然抱着有可能失败的准备,但对艾比还是很有信心呢。”伊路米仿佛如释重负。而我全身没有力气,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仿佛大病一场一般整个人虚得厉害。如果气就是人类的生命力的话那我之前可能已经流失了80%。但伊路米的话还是让我开心不已,果然还是有潜力站在更高的地方,直到有一天不再仰望他的背影的。 “难得见到艾比在格斗场以外这么虚弱,平时总是那么精神十足,但没有办法反抗的样子格外乖巧。”我用力只能半睁开眼睛,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但虚软的手脚让我又跌回了床上。伊路米难得戏谑的声音让我心脏微微颤动,感觉身上的薄薄的睡裙被脱去,紧接着是胸口传来湿濡。 啊,被含住了。因为失去了对自己肢体的控制所以身体的感官变得格外敏感,胸口顶端被灵巧的舌头舔弄的快感让我头皮发麻。 “所以,来做点什么才能庆祝小艾比打开了念呢?”喂,九死一生的人是我好吗?怎么庆祝不应该是我决定的吗? 身上的手指在四处点火,自说自话的伊路米并没指望从虚弱的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而疲惫的我也被一波接一波的快感逼的彻底失了神。被摆成了什么姿势,耳边又听到了什么羞耻的话语,通通变成了我脑子里的一团浆糊。但恍惚之间,我感觉有源源不断的气从二者的连接处向我的身体输送过来。 好舒服,手脚渐渐恢复了力气,攀住伊路米撑在耳边的手臂,又是一波恶意的顶弄让我不自觉收紧了指头,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掐痕。 “咦,这么快就开始恢复了吗?艾比可真是厉害。” 温暖,如浸泡在母亲的羊水中,热腾腾的气包裹着我,让我越发放松自己的身体,想要全身心的投入。肉体上的快感和精神上的满足让我仿佛置身于天堂般,带给我前所未有的体验。这就是开了念以后的世界吗?难怪人人都想当强者,我猥琐地猜测着。很快第一个浪潮就将我抛在空中,时间都暂停了一般,五观无限放大,极致的快乐让我止不住的叹息。身体内部的收缩让伊路米也不好受了起来,明显加快了马力。 还处于第一波余韵的我承受不了这么多的感官刺激,条件反射地想要把腿合上,逃离这个让我心悸的男人。但有力的双臂轻而易举的掰开了我的双腿,像是取珍珠一样,把蚌壳直接一分为二。被迫打开的身体挺着腰哆嗦,无力抵抗侵略者的占领。娇嫩的花蕊吐露着一波波花露,与随着节奏晃动的波涛构成一幅香艳无比的画面。 伊路米的眼睛里像是有漩涡,把我深深的吸了进去。柔顺的长发散落在他胸前,随着晃动荡出好看的波浪,我们之间一直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引诱谁。 “艾比,我的艾比。”伊路米不住的低吟。 “伊路米,我的伊路米。”在心中一遍遍的回应。 恶魔在宣示主权,而恶魔的信徒早已沉沦。 第九章蓝色的石头 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伊路米第一次在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离开。我的脸靠着他的胸口,他的手紧紧的扣在我的腰上,四肢交缠。我苏醒的动静让这个警惕的杀手立刻睁开了眼睛,丝毫没有睡醒时的朦胧。 “你醒了。” “啊,醒了,你睡得好吗?”不习惯和大少爷的这种晨间对话,我有点紧张。 “前所未有的好,你的念恢复的怎么样了?” 对了,昨天我才强行打开精孔学会了念!一晚交缠让我彻底忘记了这个大事,赶忙从床上跳起来检查身体。很神奇,昨天开念时的虚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现在全身充满了力量。我好奇的张开又合拢手掌,如果现在给我一块石头我能把它搓成粉末。 “把气聚集在眼睛上,就可以看见念了。” 我听话照做,花了点时间才找到那种感觉。但当气凝聚在眼睛上时,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层半透明淡金色的气体缠绕在我全身,仔细看还有一些紫色的流光。总而言之像罩了个壳,表面并不光滑,有着不规则的突起,但摸上去又没有实体,我忍不住玩了会。抬头看向伊路米,果然他的身上也缠绕着一层厚厚的气,不过是深紫色的,质感也比我的稠密很多。 “果然你的念增加了呢。”伊路米像是验证了什么结论。 “我的念不应该增加吗?” “一般人修行念,念气的增加主要靠冥想,一点点的凝聚新的生命力所提炼出来的气。所以你昨天打开精孔时大量流失的生命力应该要有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才是。” 伊路米老师开启了上课模式,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撑起了下巴。 “而你现在的念量堪比修行了一年以后的效果,这是很稀少的。果然之前的感觉不是幻觉吗?“ “什么感觉?”惊讶于伊路米的话语,我有点担心这么快的增加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昨晚,你没有觉得吸走了什么吗?”伊路米有点幽怨。 “昨晚?”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经过伊路米的全方位多角度的描述才反应过来,昨天输入的那股暖洋洋的气并不是幻觉,而是伊路米真的把他的气输了过来,或者说是被我吸了过来。 “那这个对你有什么影响吗?”虽然能够提升轻松提高我的念量是挺方便的,但如果是以牺牲伊路米的念为代价的话,我想揍敌客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的念似乎也出现了变化,念的总量并没有减少,但气的浓度被压缩了。”伊路米一边说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向我比划。 “以后我一伸手你就要用凝。” 我赶忙再次在眼睛上聚集了气,发现他的手指上出现了一个数字。 “之前这个数字的透明度会更低一些,而现在稍微增加了一点点,几乎肉眼不可察觉,所以我还没有办法下定论。”伊路米遗憾的收回了手,“所以还要多做几次实验,才能知道答案。” “实验?怎么做实验?啊,伊路米你要是想做坏事不要拿这个做借口啦!”反应过来伊路米的意有所指是什么后我的脸瞬间染上了一层粉色。 “这是严谨的科学论证。哪怕是念能力也是有规律可循的,提出假设,验证假设,不是很自然是的事情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啦,但这个要做几次才能知道嘛……”尽管已经和伊路米进行过多次深入交流,但光天化日之下提起这个话题让我还是忍不住羞涩。 “没关系,我会安排的,艾比到时候配合就可以了。”伊路米开始找出衣服穿了起来,看着修长健美的身体被一点点遮挡住我内心产生了强烈的不舍。 “啊对了,记得和管家说,在你的房间准备一些我的日常用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要搬过来和你住。”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昨天晚上才是第一次有人陪着入睡,除了开念,身边人的陪伴大概也是我第一次睡得安稳的原因。听到接下来伊路米要一直陪我睡觉我的忍不住扑过去挂在他身上。 “真的吗?伊路米要一直搬过来陪我了吗?”伊路米在我扑过去一瞬间肌肉紧绷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放松下来,反手抱住了我。 “除了要出任务的时候,会一直住在这里。” “太好了!”我笑弯了眼睛,小小的梨涡里装的都是甜蜜。 “现在,你要做的是换好衣服,和我一起去父亲母亲那里请安,告诉他们你已经开念了。”把我从身上摘下来,伊路米领着我到衣柜前,认真的给我挑选起了今天要穿的衣服。完美继承了基裘夫人的挑剔,伊路米对于我的日常着装十分上心,虽然他自己总是穿着放松易于行动的运动服,但总是喜欢给我选些掐腰,裙摆撒开的各式长裙。今天他拿在手上的也是一个鹅黄色的纱裙,一字肩的设计恰好可以把我的修长的脖颈和微微凹陷的锁骨裸露出来。 “这是妈妈新买的衣服吗?我好喜欢~”穿上后我忍不住在镜子前转起了圈圈。 “再带上这个,就可以了。” 脖子上一空,之前的黑色项圈被解了下来,换上了一条伊路米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宝石项链,繁复的编织工艺造就了巧夺天工的链条,最下方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淡蓝色水滴形宝石,光线流转间仿佛液体在里面流淌。 “哇,这是什么,太美了!”没有女人可以抵挡珠宝的魅力,我也不能。 “上次出任务时顺手带回来的液态矿石原石,这两天刚打磨好,本来是父亲要给母亲的,被我截了下来。” 抢了基裘夫人的项链我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么美的石头在我洁白的皮肤上波光流转实在是让我挪不开眼睛。 “这样夫人不会生气吗?”我有点忐忑。 “妈妈不会生气的,我用另外一颗宝石做了交换,只是觉得这一块石头更称你的眼睛。” 是的,黑色的眼睛里也流淌着波光,这是对伊路米婉转的爱意。我的手不住在宝石上摩挲,嘴中喃喃着:“伊路米你对我可真好。” “你喜欢就好,抓紧出发吧,长辈们一会还有别的安排。”伊路米牵起我的手一起往席巴和基裘的起居室前进。 我们到达的时候,家主和夫人正好还在用早餐,看到我们手牵着手一起到来基裘夫人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伊现在在家里也要牵着小艾比吗?是怕艾比走丢吗?” “母亲您又开玩笑了。”伊路米很适应基裘夫人的恶趣味,倒是我已经羞得想要挣开他的手了。 “夫人好,家主好。”我费了劲没挣开,只好先向二位微微弯了下腰问好。 “小艾比,快过来,和我一起先把早饭吃了。”基裘很热情的招呼我在她身边坐下。“听说你已经学会念了?”一边喊在旁边等候的管家给我布置餐具。 “是的夫人,昨天晚上伊路米少爷帮我开的念。” “底子挺不错的,缠已经很稳定了,潜力很大,不愧是我当初一眼就挑中的小丫头。”基裘很满意我现在身体表面缓缓流动着的气,但似乎她并不知道我那神奇的吸引力。疑惑地看了伊路米一眼,我顺着说;“还在初学阶段,要麻烦伊路米少爷继续教导了。” “放心吧母亲,我会让艾比在出任务前学会四大行的。” “那就好,艾比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第一次出任务无比要小心为上。”这次说话的是难得发言的席巴老爷。惊讶于自己得到的看重,我连忙站起来弯腰回应。 “谢谢老爷关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艾比平时训练都挺刻苦的,进步也很大,实力上我相信没什么问题,多听伊路米的话,做任务他比你有经验,以后你们俩经常搭伴的话也能多接一些更有难度的挑战了。” 得到了席巴的肯定我开心得快要冒泡泡了。这算是得到父母的认同了吗?我忍不住偷偷想,伊路米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快乐,给了我一个眼神要我收敛一点。 随后大家又聊了聊其他,愉快地吃完了一次早餐。谁能想到在巴托奇亚共和国里能止小儿夜啼的揍敌客家族其实内部还挺有家庭氛围感的?当然,务必忽略血肉横飞的各种严酷训练,以及等级森严的管家仆人体系,仅看家庭成员的话还是挺有爱的。 在我们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基裘终于评论到了我脖子上的项链,不过我发誓她绝对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这是伊路米送给艾比的新项链吗?”来了来了,这是女人之间关于珠宝的战争。 “是的夫人,谢谢伊路米少爷,我很喜欢。” “阿娜达,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比你当年会哄女孩子多了。”不知为何,基裘将战火转到了席巴身上。 “当初你可什么也没送我,就把我骗到手了。”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结婚以后送的还少吗?”万万没想到会被战火波及的席巴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阿娜达靠当年的战斗的英姿就彻底折服了我,当然阿娜达现在也还是那么迷人。”对话开始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父母爱情的故事总是听着让人坐立不安,打破时间间隔的感情还会打破对父母权威的滤镜。我和伊路米赶忙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回到训练场,因为今天只用做念的四大行修行,不用做格斗训练,所以我还继续穿着早上换的纱裙,可以多臭美一会总是让人开心的。 “念有四种基础运用:缠,绝,练,发。”伊路米小课堂开课啦。 “昨天你能够让气保留在身体表面就已经算是学会缠了,但这个是每天必须要做的修行,让身体时刻保持缠的状态可以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增加防御力,也可以让心智变得更加集中。” “绝则是把放出来的气全部收回体内,隔绝全身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出任务前你需要掌握念的主要原因。练好绝可以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微弱,但同样的也会失去对念能力打击的防御力。” “练就是增加气的修行,一般是通过缠让心智集中,从而爆发强大的气场从而以练升华意志。练还可以从精孔向外发出气,造成攻击。所以虽然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以后增加气的主要途径不是练,但还是不能忽略这个基础的修行,不能完全依靠从别人那里获得的念。有关你能力的未知还太多,需要小心为上。” “知道了啦。” “最后一个是发,这个是念能力者对自己的气进行自由操纵和运用,形成必杀技的能力。每个人都会开发出不一样的能力,你对念才刚刚接触,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开发必杀技,先把基础打好更重要。” “收到,伊路米老师!” “念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应用技能,但都不是现在需要接触的。在做任务前重点掌握好缠和绝,再配合之前的格斗技巧应该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好!” 第十章家主的继承 对于任何提升我的能力的事情我都非常有热情,乖乖听从伊路米的安排我开始了念的修行,但是这个过程并没有我想象的有趣。 和想象中的激情四射的,特效十足的动作戏不同,提升念更讲究细水长流的积累。譬如每天早上要凝神聚气的进行冥想两个小时,在此期间任何杂事都要摒除,专心致志地与周身的念联系起来,一起转动。再比如练习绝,开了念以后再把气全部收回体内时间很不舒服的事情,像没有穿衣服一样,失去了气的保护堪比裸奔。 但作为这一行当的佼佼者,伊路米就能做到哪怕站在我面前,我都能够完全注意不到他,下意识就会忽略他的存在。当然这不仅仅是靠绝能做到的,还要能控制自己的呼吸乃至心跳,这也是我现在着重训练的方向。凝的练习则更多是在突击检查中进行的,要随时注意伊路米的手指,他一竖起手指我就要条件反射的用上凝,只要没有立刻说出数字我就要加十次鞭笞,最开始的一周我每天都被抽得鲜血淋漓。可能我确实笨了一点,只有靠这种疼痛形成的身体记忆才能和号称一天掌握凝的伊路米相比。 虽然领悟能力有限,但幸运的是,我从伊路米身上汲取到的念为我打下了一个还算看的过去的念量基础,当然这也离不开他自开念以来的每晚辛勤劳作…不过这种增长似乎存在着某种边际效应曲线,最初的两个星期增速惊人,伊路米一度以为我可以凭借这个能力超越杰诺老爷,但很可惜高峰期过了以后增长速度就慢了下来,现在维持在一个缓慢增长的状态。伊路米对此表示不甘心,还在不断尝试新的招数,想得到这个增长的所有参数。 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作为初学者,能在开念一个月以后就赶上伊路米在我这个年纪的念量还要什么自行车,要知道揍敌客家的孩子都是12岁就开念的,再经过四年严格的修行才得到了我现在的念量。 开念对我最大的提升就是体质上的飞跃,爆发力和耐力都得到了翻倍的增长,甚至连之前一直偏寒性的体质都渐渐改善,一直以来被石质大宅里渗透出来的寒气侵袭着,苍白的脸色也开始有了红润,甚至连每个月的姨妈都没那么疼了。所以这就是基裘夫人在这个阴冷的大宅里一直住着,还能健康生下四个孩子的秘笈吗?晃了晃脑袋把奇怪的念头赶了出去。 “这是什么?”疑惑地看着伊路米递给我的一迭文件,随意翻了翻都是些人的背景资料,各个角度的照片,职业,人物关系,家庭背景什么的都列得清清楚楚。 “这是我们接下来一个月的任务清单,糜稽总结的目标资料。” “终于要出任务了吗?”欢呼,忍不住开心得蹦了起来。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家里给你做集训,积压了很多任务,也少赚了很多戒尼”无形的怨念开始蔓延了。“所以除了你的第一个任务外,其他的都要一并处理了,这个月会很忙。”伊路米撇撇嘴,又得意又无奈的显摆着揍敌客家繁荣的生意。 “不过这也是对你的最后考验了。你知道的。”言罢,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我,本就泛着粉色的脸颊渐渐烧了起来。 “我知道的啦,我一定会成功的。” 坚定的语气和炽热的眼神让一直在白天扮演冰山面瘫的伊路米也被融化了一瞬间。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顺着卷曲的头发,手滑到了腰间,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比起之前在夜晚中交换的缠绵的吻,这个不带任何暧昧的吻仿佛封印在我的心间,让我久久回不过神。 “去收拾一下吧,晚上我们就出发了。” “诶,这么快?” “我以为你会比我更着急一点?” “也不是没有啦,就,就有点突然……” 少男少女的对话在这个个秋天尾巴里渐渐远去。 坐在揍敌客家专属的飞艇上,我一边翻着第一个目标的资料一边喝着卡娜莉亚为我泡的咖啡。上了飞艇看到卡娜莉亚向我鞠躬,我才知道原来可以带着自己的管家一起出门,管家会包办任务途中的所有衣食住行。理论上娜塔莉亚还不算是我的专属管家,毕竟我还没有真的嫁给伊路米,但就差个名分的我还是得到了卡娜莉亚的全部支持。 “卡洛斯·里德,卡斯特黑帮的现任头目,现年61岁”举起照片,端详着里面头发花白,神情阴翳的男子。 “委托人是他的大儿子,塞斯?”有意思,家庭伦理惨剧啊。 “没错,按照委托人的要求,目标需要在公共场合,以突发疾病的形式意外死亡。” “和遗嘱有关?”手点了点嘴唇,大致联想了一下就能猜测个七八分。 伊路米对我的敏锐很满意,点点头:“卡洛斯想要刚认回来的私生子继承家业,所以长子才会想要在父亲修改遗嘱前先让他自然死亡。” 耸耸肩,将照片夹了回去,“真是经典理由啊。” 伊路米也表示同意:“像这种普通人的世界,总是会因为被感情蒙蔽而导致利益的分配不均,最终招致家族的崩盘。”端起了另一杯咖啡,“这种戏码从我开始第一次出任务就一直在上演,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新意。” “都已经是黑帮家族了,也不完全算是普通人了吧?” “和揍敌客家族,这种已经行走在黑暗世界几百年的庞然大物相比,每年都会不断更迭的黑帮确实不值一提,不过他们也是我们的重要客户,全世界各地的黑帮业务差不多占了我们每年总暗杀量的一半。” “揍敌客能够延绵数百年是怎么做到的诶?伊路米,你作为长子不能够继承家业不会不甘心吗?”问题刚脱口而出我就后悔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算是挑拨家族内部矛盾,如果是一个一般管家说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下场会非常惨。 “啊,我就只是有点好奇,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就不用回答,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摆摆手想要强行补救一波,希望伊路米能够高抬贵手,旁边的管家也可以不用向席巴打小报告啊啊啊。 伊路米没想到我会对这个感兴趣,放下了刚喝了一口的咖啡,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认真地看向了我。 “艾比,你是想要当未来的揍敌客家主夫人吗?”我仿佛听到了丧钟在为我敲响。 “没,绝对没有”急切的摇头,我真的没有! “那就好,记住,未来的揍敌客家家主,只会是奇犽。”虽然伊路米在训练时对我下起狠手来也是非常可怕,但我从来没有感觉他离我这么远过,声音冷的可以结冰。我的眼里已经噙满了眼泪,无比懊丧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嘴。 “我知道的,我只要能和伊路米在一起就够了。” 我急忙跑到伊路米的身边,半跪在他脚边把下巴靠在他的膝盖上,细长的脖子仰起,以完全驯服的姿态把自己的致命部位暴露给伊路米。 “我也很喜欢奇犽,他能继承家业我也会很开心的。我只是看到别人家的事情有感而发罢了,伊路米你不要生气了。” “就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小艾比对父亲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呢,毕竟受了这么多的折磨最后只能做一个长子夫人,不甘心的是不是艾比呢?”伊路米的念压让我快不能呼吸。 “不是这样的,伊路米我真的没有这么想。”眼泪已经彻底憋不住了,一串串的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很快就打湿了伊路米的膝盖。 “每一次训练我都很努力,不是为了做什么家主夫人,只是为了能够配得上你一点,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些是折磨。”不知不觉我把一直隐藏在心底的话吐露出来。 伊路米的手抚上了我的脸,轻轻地替我将眼泪擦去。 “听到艾比这么说,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艾比身上投入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如果艾比突然说想要和奇犽在一起,哪怕是作为哥哥我也会很困扰的。”一边说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像是给趴在地上的小羊羔梳毛一样,伊路米轻柔的按摩让我慢慢的放下心来。 “怎么会!就算是想要当家主夫人,那也要是伊路米当家主才是!”头皮上瞬间传了扯住的疼痛“嘶~”伊路米手向下拽住了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明白艾比的心意,但类似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了哟。”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揍敌客家可以一直屹立不倒吗?这就是原因:只有天分最高的银发才可以继承家主。只有能将揍敌客带向下一个辉煌的人才能坐上那个位子,任何不安分的因素都会被提前肃清,你明白了吗?” “这是每一个揍敌客家的人都要刻进脑子里的家训,你作为即将加入揍敌客的一份子,也要把这句话刻进脑子里,艾比,你可以做到吗?” 头皮上传来的刺痛让我无比清醒,哪怕点头的动作会让疼痛加剧也忙不迭的点头表示我已经无比明白了。 “好了,除了在床上,我不想看到艾比哭泣的样。把眼泪擦干净,以后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这一次我可以替你瞒住,但再有下一次,我就没有办法在父亲面前替你遮掩了。”说着伊路米冷峻地看了一圈在旁边随立的管家,已经被我们的对话吓到面无人色的管家们纷纷九十度鞠躬表示绝对不会泄露半句。 是了,如果说我和伊路米之间还有情分,可以包容一下,对奇犽寄予无限厚望的席巴老爷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奇犽产生威胁的。讨好的蹭了蹭伊路米,我撒娇地说:“伊路米我真的知道厉害了,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谁当家主我都不在乎。” 这就算是到达目的地前最大的插曲了,当天晚上抱着伊路米的胳膊睡觉时我都忍不住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连带着伊路米也被我吵醒了好几次。但半梦半醒间,我感到伊路米在轻拍我的后背。 第十一章隐藏的房间 在飞艇上过了三天,这个慢慢悠悠的空中交通工具才把我们送到了第一个任务的城市——艾因。这个历史悠久的沙漠城市有着发达博彩业以及与之相伴的地下“守护者”,这次任务的里德家族就是其中之一。和枯枯戮山附近到了晚上就变得黑漆漆的氛围不同,艾因的夜生活极为丰富,在空中俯瞰时万家灯火通明,形成了一片片璀璨的灯带看得我目不转睛。 从秘密的停机坪,还要经过一段跋涉才能进入城市里。不过好在随性人员都是战斗组的,奔袭的速度很快,不过等到终于抵达这次下塌的酒店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安顿下来,伊路米吩咐管家去准备好午餐,转过头跟我最后交代了一次战斗计划。 “我们今天要混进里德家族的晚宴,卡洛斯想要找个正式的场合介绍那个私生子。我们只要找到机会接近卡洛斯,我就会想办法让他以脑溢血的形式,在所有人能看见的情况下当场离世。” “听起来很简单~” “这算是比较容易的单子,所以不是你的测试任务,是我之前接的一个单子。卡洛斯也算是我的老客户了,之前也帮他解决过几个对手,不过很不幸,他没有给自己的性命买够保险。” “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不过保险是什么?” “啊,也应该让你了解一下了,如果能够在揍敌客缴纳足够的预付金,那么关于这个目标我们就不会接在这个金额一下的任务了。” “相当于自己把自己的命买下来了?” “是的,卡洛斯之前给自己买了50亿戒尼的保险,对于一般的情况也够用了,但这一次他的儿子为了让他早死,出了55亿。” “啧,就是5亿的差别,有点讽刺。” “以后这种事情见多了你就不会奇怪了。”伊路米耸耸肩,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游客。 很快到了宴会开始的时间,盛装出行的我们和所有的宾客一样,从由管家驾驶的高级轿车上下来,伊路米还很绅士的为我打开了车门扶着我下车。 “谢谢哥哥。” 牵着伊路米的手,为了保持端庄的仪态我只能一点点挪下车。现在我们的关系是一对带着刚刚成年不久的妹妹来艾因城涨涨见识的富家兄妹。伊路米的长发束成一个马尾,只留下几缕碎发留在耳旁,一改往日的雌雄莫辨的气质,马尾摇摆起来格外英姿飒爽。不过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脸做了什么处理,轮廓变得硬朗了许多,眼睛的形状也变了,如果是个陌生人来看的话几乎没法将这个男人与那个秀气的揍敌客大少爷联系在一起。 挽着伊路米的手臂,一起步入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随处可见的鲜花装饰让本来就雕梁画壁的大厅变得更加色彩纷杂,快要吵到我眼睛了。这么多新鲜的花朵在沙漠里可不常见,这位卡洛斯老爷为了这次私生子亮相的场面是下了大手笔了。可惜地摇摇头,我好奇地四处打量着,本色出演着刚刚步入名利场的无知少女。 “艾比,专注,先找到目标。”伊路米对我跳脱的注意力感到头疼。 “知道啦!”小声应下,开始假借对墙上的装饰画感兴趣,用余光打量着在场的宾客们。觥筹交错间,一个个打扮精致的男女成双成对的在互相寒暄着,稍微凝聚精神听了一耳朵,都是些名流动向,交易动向,或者是内幕八卦之类的消息。 不是很感兴趣的摇摇头,我随意地捋了捋散落肩上的长发。本来是想把头发全部盘起来的,但是伊路米昨天晚上的放纵让我肩胛骨上还留有一块淤青。天知道为什么我的体质是越轻的伤越后恢复,如果是骨折的话几个小时就可以恢复如初了,但表皮上的挫伤淤青什么的还是要等一个一两天才可以复原。所以之前连成一片的淤痕现在恢复到只剩下一小块了已经算是快的了。不过总感觉伊路米是故意的,本来露背的礼服裙配上挽起的发髻可以完美的把后背的线条展现出来,现在全部被厚厚的卷发掩盖住了。 悄悄地白了伊路米一眼,端起路过服务生举着的托盘上的酒杯,浅啜一口。咳,好呛,辛辣的酒液在口腔仿佛爆炸一样,刺激的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怎么和我平时喝的差了那么多? “呀,艾因的酒不是可以随便喝的哟~”一个轻佻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好奇的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金发青年微微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一边想要替我拍拍咳嗽。我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手,取了张纸巾抿抿嘴角。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伊万卡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插裤兜,斜斜地靠在一个罗马柱上,打量着这个一看就和场内浮夸男女们格格不入的少女有一会了。面容姣好的女孩穿着条裁剪合身的礼服长裙,蓬蓬的香槟色薄纱上点缀着晶石,随着她的走动折射着细碎的光。微卷的黑色长发一半盘着精致的发辫,一半顺着肩头滑落,将背后的精致肩胛骨遮挡的欲盖弥彰。 深挖的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阴影,比那如天鹅般优美的脖颈上坠着的液态矿石项链更让人着迷。与那已经算是发育成熟的身材不相称的是少女脸上如孩童般好奇的天真,笑起来微眯的眼睛灿若繁星。身边的男伴看起来和她发色一致,轮廓相似,大概率是她的哥哥?看着也是上好的品相。不过不是也没关系,拆散一对恋人比离间一对兄妹更有意思不是吗。抬起手,向后拢了拢头发,伊万卡为今晚的游戏选择了目标。 “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欢迎来到里德家族,我是父亲的第三个儿子,伊万卡·里德。” 原本以为是一个不小心走出丛林的小鹿,没想到这头小鹿还有着警惕心,伊万卡觉得今天晚上除了要跟老爷子进行让人厌烦的社交外,终于找到了新乐子。 “是吗,很高兴认识你。”我悄悄和伊路米交换了一个眼神,地主家的傻儿子出现了,撞上来的就是气得长子要买凶弑父的私生子。 “请问美丽的小姐怎么称呼?” “我是爱丽丝,这是我的哥哥费奥多尔,我们是来艾因度假的。”流利地说出一早编好的假背景,希望这个还没被公开的三少爷可以快点带我们去到里德家主的附近。 “那你们可真是来对了,艾因城使出了名的不夜城,销金窟,好玩的地方数都数不过来。不让今天晚上我就带你们四处转转?”真是正瞌睡送来了枕头,跟着这个小少爷不愁找不到老奸巨猾的黑帮头目。 “那太好了,我和哥哥正愁不知道从何下手呢!”捏着嗓子发出天真的开心,我轻轻拽了拽伊路米的手示意他跟上。 伊万卡乍一看上去是个夸夸其谈的纨绔公子哥,但实际上是个很细心的人。我刚开始还惊讶他怎么敢一个人出现在这么鱼龙混杂的人群中,没过多久就发现有两个身影一直在跟着我们移动,伊万卡还会偶尔和他们交换眼神。看来不能掉以轻心,委托人要求的是不能让留有任何联想到他痕迹,如果对这个私生子动手的话,不说黑帮老大那边的禁戒会立刻拉到最高,痛失爱子的父亲估计也很难不会联想到自己其他的儿子会是幕后黑手。为了揍敌客家族声誉,还是要等待时机,不能鲁莽。 没想到伊万卡一边天马行空的介绍各种特色项目,一边带着我们七拐八拐的穿过一簇簇人群后,最终目的地是隐藏在一个壁画后面的房间。推开门的时候一股不一样的气氛扑面而来,几张或圆形或椭圆形的桌子旁边坐着三三两两的宾客,或漫不经心或眉头紧锁的等着美貌的荷官发牌。神神秘秘地绕了一大圈,原来还是赌博,这也算是非常符合艾因城的习惯了。 “欢迎来到我们的秘密基地,外面实在是太嘈杂了,会吵到爱丽丝小姐和费奥尔多先生,不如来贵宾区,我相信二位当得起这份招待。”伊万卡绅士的替我们挡着门,让我们先进去。 “可是我们不是很擅长。”我其实是不想进去的,揍敌客家虽然有教过我各种赌博技巧,不过我一直对这个不怎么在行,十赌九输。揍敌客对管家们的管束也一向禁止黄赌毒,根正苗红的思想完全看不出来这是沾满鲜血杀手家族。 “没关系,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这点小钱我还不看在眼里。”伊万卡边说边把门合上了。行,话都说成这样了那是不上也得上了。 在他的带领下在一张还没有几个人的桌子旁坐下,已经在玩21点的一个红发男人在边等荷官洗牌边用手不断敲击着桌面,有种百无聊赖的感觉。 “西索,玩的怎么样?”伊万卡和这个男人打了个招呼。 “嗯?是伊万啊,很无聊呢~想要和我玩玩吗?”低沉但又自带节奏的音调从男人薄薄的嘴唇吐出,狭长的金色眼睛看过来时仿佛像被什么爬行动物给扫了一眼,黏腻但又冰冷。 “这不是给你找来了吗?两个新人,代替我陪你玩了。”伊万卡似乎对这个西索有种说不上来的忌惮。 “这两个大苹果吗?看着很美味的样子~”边说边舔了一下刚刚拿到手的明牌。这诡异的称呼和举动让我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十分真心实意地往伊路米身后躲了躲。不用凝都知道这个男人很强,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气和伊路米不相上下。 “哥哥,我们还要玩吗?” “爱丽丝你在旁边看着就可以了。”伊路米示意我站在他身后,不用下场了。伊万卡本来不满的想要说些什么,但伊路米转过头用黑的没有反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就闭上了嘴。但又愤愤于自己被一个无名之辈吓到,脸涨的通红。 “那行,就你们两个人,不过说好了,我只承诺了负责爱丽丝的筹码,费奥尔多先生就要自己负责了。” “没问题。” 伊路米先刷卡换了1亿戒尼的筹码,也分到了两张牌。我就站在他身后完全神游天外,伊万卡见状又凑过来和我说话。 “爱丽丝这次是打算在艾因呆多久呢?” “一个星期吧,取决于艾因有多好玩。” 在屋内晃了一圈,欣赏了一下屋子内精美绝伦的壁画,又和伊万卡有的没的互相套话了一阵子,突然发现伊路米站了起来,身边全是低气压。 第十二章向下的楼梯 “哥哥,怎么了?”惊呼着跑到伊路米身边,难道伊路米输给了这个男人? “爱丽丝酱,你亲爱的哥哥已经输光光了呢~”西索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微微张开的手在酒杯上来回挥动仿佛是个什么好玩的东西。 “这不可能!一定是你耍诈!”我现在都不需要假装,我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伊路米的心算能力很强,像21点这种需要算牌的赌博,伊路米不可能这么快就输光了。我不得不怀疑伊路米在下盘什么大棋,只不过这种连招呼都不打的剧情是不是有点过于相信我们的默契了? “是真的哟,你的哥哥还把你给的抵押了出去哟。”金色的眼睛里闪着恶意的光,期待看一场好戏一样,嘴里说着对于一个“天真少女”十分残酷的话。 “哥哥,这不是真的对吧?”眼睛里噙着泪花,不敢相信的摇晃着脑袋,步履蹒跚的向后退了两步。小白花应该都是这么演的吧?伊路米一直低着头,像是无法面对我的样子,但我猜他就是懒的调整他的表情了。 “哦呀,爱丽丝酱,那可就没有办法了,你的哥哥不要你了,伊万卡哥哥还要你呀。”果然,黑帮的私生子能是什么好货,现在连装也不装了,凑上来捏住我的手腕就往他的怀里带。 “你放开我!”我不敢用力挣扎,怕这位公子哥儿的胳膊被我直接掰折了。但你不要在我的背上摸来摸去啊!我会忍不住还手的! “爱丽丝,乖一点,这样伊万卡哥哥还能对你好一点。”湿热的手指顺着我的锁骨往下滑,连带出一片鸡皮疙瘩。伊路米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了。 “你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想要扑过来救我,但被闻讯赶过来的黑衣人们扭住了胳膊“牢牢制住”。我不忍地挪开眼,到底是什么变故让伊路米可以牺牲到这种地步。武力超群的大少爷被一群普通保镖给挟制住简直是情景喜剧。 “爱丽丝现在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哟,我会好好招待她的,除非你想要一起留下来做客?”伊万卡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抵押合同,爱丽丝·米特洛夫的名字赫然在列,这真的是合法的吗?呸呸,我在想什么,合不合法这些黑帮都能让这份合同生效。 “爱丽丝,你等着,哥哥会救你出去的!”伊路米你顶着面瘫脸别人是不会相信你的啊摔! 我忍住了反抗的本能,顺着伊万卡的力气被他拽着从一个小门离开了这个隐蔽的房间。伊路米在我背后似乎还在演着痛失妹妹的追悔莫及的哥哥,然后被保镖给打晕了过去。 完全一头雾水的我不知道是要继续反抗到底还是要开始变身抄起家伙干了。伊万卡还在耳边不停地叨叨着他对我是多么的一见钟情,一定会好好款待我的诸如此类的恶心废话。说实话他说些什么其实都无所谓,纯粹当个烦人的苍蝇就行,但他这个在我身上不住游走的手实在是无法忽视。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一定要把身上刷三遍! “可怜的爱丽丝,还在想着自己的哥哥吗?”之前还算悦耳的声音现在只剩下了腻味。 “放心,伊万卡哥哥会带你领略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你很快就会忘了之前的生活的。”怜爱的把我额边的碎发捋了捋,印上了一个冰冷的吻。 连拖带拽的最后来到了一个装饰复杂的房间,把我推上中间那张迭满蕾丝花边的大床上,四根立柱上挂着幔帐,真是个小公主的画风。 “可爱的爱丽丝现在这里乖乖地等我回来。”边说伊万卡边把我的手绑在了立柱上,我拽了拽,挣脱的难度不大,但还是“激烈的”挣扎了一下,“万分惊恐”的看着伊万卡转身拿出一根针管。 感谢揍敌客家族提供的耐毒训练,虽然还比不上几位少爷老爷们从小就积累的耐毒性,基本上市面上流通的主流毒素对我都不太起作用了。默默的看着伊万卡往我的静脉里注射着,省的挣扎时把血管挑破了增加需要修复的地方。 “这是什么?!” “好东西,爱丽丝你会喜欢上的。” 随着那股冰冷的液体在我的血管里扩散,我开始感觉飘飘然起来。不太对,这不是毒药,是毒品!我积累的耐药性只能加速毒品成分的代谢,并不能够阻止我的大脑和神经对刺激的全部反应。托大了,还是太过轻敌,我怎么能对这些阴沟里老鼠们掉以轻心!以及伊路米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再不来我就要被放倒了! 非常气愤这该死的黑帮能想出这种损招,但逐渐攀升的晕眩感和变得滚烫的皮肤让我十分难受。与此相伴的还有各种幻觉,不可名状的物体出现又消失,如滴落在水中的颜料散开又混合。时而漂浮在云端,时而坠落在泥里,时间像是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有短短一瞬。旋转间,宇宙的万物都不再与我有关,什么任务什么伊路米都已经是一万年前的事情。努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想要让疼痛迫使我清醒。但我没有办法自己让自己疼痛。 恍惚中好像有个人在对我上下其手,我想要躲开,脊背反成了弓形又重重的落回床上,但挣扎似乎只能让他更加兴奋,耳边传来各种污言秽语。四肢被束缚无法在床上翻滚,想要尖叫却又不知道叫什么。所幸,过了不久这个人被喊了出去。但不幸的是没有人来打扰后,我只能更加细细地品味着在我身上发生的每一点奇妙反应。即便是知道这种反应是有害的是虚假的是会让我下地狱的,我仍忍不由自主地发出细细喘息,任由那种舒爽的眩晕带领我走下一圈圈旋转楼梯。所以当外面传来阵阵惊呼,一群人奔跑的响动时,我也毫无反应,这些都是虚无,都是和我无关的东西。 但严格的训练让我的理智还是保持了最后一线。当药效渐渐褪去的那一刹那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处境,浑身虚软,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手腕上都是磨破皮的红痕,用力一挣,第一下还没挣断。使出吃奶的劲才把床头的柱子给一起折断,挣脱出来。 从随着柱子坍塌而落下的床顶幔帐下爬出来,我扇了自己两个巴掌才把理智回笼。估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战斗力,幸好念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不薄不厚的气还是缠绕在身上,怎么说至少杀出重围没有问题,但可能任务就会失败了。该死的,不知道那个阴险的伊万卡和他那个爹现在躲在了哪里。以及伊路米,你又在哪里? 直接抬腿把门踹开,扶着墙,有点踉跄的往前走,走廊上空无一人,绕了好几层才发现几个怕得浑身发抖的仆人,一问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只能随手打晕后丢在了一旁。宴会似乎戛然而止了,留下的都是匆忙离开的痕迹。我看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恢复了绝,把气都收拢在身体里加速我的恢复。希望我的体质能够修复这次被迫吸毒带来的各种脑损伤,不至于真的成瘾。不知道能不能以此为借口直接把整个据点给端了?伊路米会不会对我这么轻易中招感到失望?药品带来的亢奋感还未完全散去,脑子里不断翻腾着各种乱糟糟的念头。 但终于在我下了三层楼后,看到了一条喷散了大量血迹的楼梯口,像是通往地下一层,以及随处可见的尸体,尸体上还插着扑克牌?这不像是伊路米动手的风格,把警惕拉到最高,顺着痕迹,我小心翼翼地从楼梯口继续往下。各种打斗,或者说单方面被屠杀的尸体都快把楼梯给堵住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黑帮火拼吗?楼梯还能继续往下,索性走到底,这个房子的最下一层是一个个原本密闭的房间,看得出来这铁房门是被人强行踹开的,门都凹了进去。血迹的尽头也是一个房间,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一次可是亏大了,西索你要赔偿我。” “哎呀,不要这么无情嘛~你明明玩得也很开心~” “揍敌客不做亏本的生意,这次任务就是因为你才多了这么多工作量,50亿,打在原来的账户上。” “好嘛好嘛,我本来也没有想用这么粗暴的手段嘛。” 我仿佛找到了组织一样,赶紧走了进去,房间里堆满了一个个木质红酒箱,但里面装的又不是红酒,而是一块块像黄油一样用油纸包裹着的不明物。 “哥哥,发生了什么?”我还记得这次任务的身份,这里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外人,秉持着有始有终的原则,硬着头皮继续喊着伊路米哥哥。 “啊,艾比,我差点把你忘了。”伊路米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啊?”居然把我忘了,伊路米你是玩得有多开心? “本来是想按照计划走的,我们在跳舞的时候找机会靠近卡洛斯,往他的大脑里打入一颗念钉。我们就只需要等他在最后出席宴会讲话是引动念钉,让他当场以脑溢血的理由倒下就可以了” “然后呢?” “西索在牌局跟我交换了下情报,需要我帮忙把里德家族扣留的一批辣香山矿石给带出来,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免得节外生枝,但是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原来揍敌客家接任务可以这么随性的吗? 辣香山矿石是一种毒品的原料,看来伊万卡给我注射的也是由辣香山矿石提炼出来的高级货了。 “之前得计划就过于简单了,我需要时间打探清楚这批矿石存在放在哪里。” “所以就把我抵押出去,然后你也顺便被扣留下来?”无形的怨念在我的身后铺开,张牙舞爪的往西索的方向蔓延,我多受的罪都是因为这个红毛男人! “本来计划都顺利,我假装反抗被关押进了地牢,然后偷偷溜出来摸清楚矿石的存放位置,再回到牢房。然后要求去见卡洛斯,以米特洛夫家的继承人身份把你赎回来。在会面的时候按原计划卡洛斯的脑子里打入念针,然后他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毙命,我们再趁乱直接带走这些货。” “都完成到最后一步了,这个管不住自己手的西索。”伊路米暂停了一下,对眼前这个散乱着柔软红色发丝的男人一脸嫌弃,“在搬运时突然大开杀戒,搞得场面不可收拾,让我多做了许多白工。” “没有办法嘛,惹人厌的虫子太多了,人家忍不住了嘛~” “所以卡洛斯已经死了?” “已经确认了,在医院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了。” “那伊万卡呢?我和他还有点事要聊聊。” 第十三章红色的云朵 “伊万卡,你找他做什么?你还没有把他解决掉吗?”伊路米转过身接着清点起了木箱里的货物。 “他给我注射了好玩意儿,想当面谢谢他。”第一次出门就吃了这么大的亏着实生气。 “和我想的差不多,但你应该可以没有中招才对吧?” “我…” “小伊,你不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吗?这不是你的妹妹吧~”西索诡异的声音插了进来,不满我们将他晾在一旁。 “啊,这是家里为我选的未婚妻,艾比,艾比这是我的一个客户,西索。”向西索方向点了点头,我继续追问着伊万卡的下落。 “西索,你有没有见到他?” “伊万啊,他应该已经追着老头子去医院那边了吧。”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来气。 “伊路米,我能不能去解决他?” “艾比,我们的任务要求是在不牵扯委托人的情况下杀死卡洛斯。如果伤害到了伊万卡的话我们的任务可能就会失败了。” “但是我刚刚被他下了药,真的差一点就被他……”没想到会被拒绝,我有点委屈。 “艾比,最重要的是任务。”伊路米面无表情的给整件事情下了总结。 “好吧……” 该死的伊万卡以后别再让我见到,我一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跟着伊路米和西索一起把这一箱箱的辣香山矿石运出了宅邸,交接给了等在外面的另一伙黑衣人。 “好了,莫罗家族的人就可以从这里接手了,小伊这次合作依旧很愉快~” “记得把钱打到账上,下次可以给你打9折。” “才9折,小伊真是无情呐~”红发的男人挥手作别,在临走时还向我飞了个吻。 “艾比酱,下次见面可以切磋一下哟~”我也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西索的行为完全毁了他这张贵公子的脸,为什么不能当个哑巴帅哥呢? “好了,艾比,这一次的任务收益远超预期,父亲表示很满意。”目送西索离开,伊路米转过头看向我,“在酒店稍微休整一下,我们明天就去下一个任务地点。” 默默点了点头,在这个被改的面目全非的任务里,我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实际贡献,还差点把自己搭了进去,对此我实在是开心不起来。低垂着头走在伊路米的身后回到了酒店房间,翻看起了下一个任务目标的资料,发誓要一雪前耻。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一天早上,昨天晚上看资料看得太困,我直接在沙发上趴着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伊路米已经坐在对面吃起了早餐。 “伊路米,早上好。”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惊讶的发现伊路米好像是从外面回来的。 “你昨晚又出去了吗?”端起卡娜莉亚准备的咖啡喝了一口,苦的我打了个颤,瞬间清醒了过来。 “艾比,你以后要去床上睡,睡眠不好对工作的状态影响很大。”伊路米先是批评了我昨晚的睡眠,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去塞斯那里收取了尾款,又接了一个新委托,比较简单就顺手做了。” “诶,又有委托?”这位新晋黑帮老大不应该忙着收拢势力嘛,不过可能需要清扫的对象太多,找伊路米直接动手除了费钱,其他都有保障。并没有太在意,拿起卖相颇佳的司康饼咬了一口,松软适宜的口感让我眯起了眼睛,向卡娜莉亚比了个大拇指。 “暗杀伊万卡。” “咳~”伊路米的话让我猝不及防,司康的饼渣差点呛住自己。 “你不是说不能动伊万卡吗?” “不能动是为了不影响任务的结果,但得到了委托人的同意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所以伊万卡现在已经死了?”我激动地冲到伊路米身边。 “死的不能再死了,直接掏心了。”边说伊路米边把右手的指甲伸长化为兽爪。这也是揍敌客家的传统艺能了,从小通过拔指甲,泡药水等一系列操作,最终锻炼出可以收缩自如的锋利指甲。所以揍敌客家的杀人标志其实是徒手掏心,我进入揍敌客的时候已经过了训练兽爪的最佳年龄,所以干脆就没有培训这方面了。 “所以伊路米是专门为了我回去的嘛?” “一半一半吧,这次任务艾比你的完成度确实不高,区区辣香山矿石就能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回去以后还要增加抵抗毒品的训练。”看着我随着他的话语头越来越低,伊路米话音一转,“不过当他的手放在你身上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要死了。” “揍敌客家的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染指的。”还是和以往一样冷冷的话气,但听在我的耳朵里心却变得火热。 “但能不做白工还是不要做,不要见了西索一面就学了他坏习惯。” “伊路米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他的~”开心得抱住了伊路米的胳膊晃了晃。 “我保证下个任务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这个要等你完成了再说,下一个任务应该是你出手了”伊路米公事公办的样子在我现在心情极佳的眼里看来都变得格外有魅力,两个人一起埋头继续研究起了任务。 其实下一个任务,理论上是简单的,只是工作量大而已。委托人为了争夺新搭上线的dd代理权,想给竞争最激烈的对手一点震慑,花钱买揍敌客出手把对方家族的二把手,灭门。 虽然早就知道帮派之间的斗争无非就是毒品,军火,人口贩卖,但还是震惊于毒品作为导火索能引起的祸端之大。dd是近几年出现的新型毒品,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抢占老牌毒品辣香山矿石的市场份额,所以任何一条新的代理线都能引得底下的人争得头破血流。传说是从一个叫ngl(neogreenland)的国家里流传出来的。号称是亲近自然,没有任何电子产品的国度竟然是生产毒品的秘密基地,这里面的水深可见一斑。 任务没有什么难点,毕竟不是黑帮老大,所以并没有念能力者作为保镖,但一家十几口人全部杀光,还要死得悄无声息是一个对下手速度有要求的活。伊路米表示这一次要由我一个人动手,他只负责在房子外面收割漏网之鱼,并且如果有任何漏网之鱼需要他动手的话,我回家以后就要领罚。 一想到伊路米亲自动手的惩罚我就头皮一紧,努力不去想往往惩罚后相伴的后续。伊路米在飞艇上一点时间没浪费的还教了我念的进阶技能:周和圆。周顾名思义就是把自己的气缠绕到与身体接触的物体周围,顺延出去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使用上周以后,我管用的环首刀瞬间锋利度增加了好几倍,韧性也加强不少。之前砍比较坚硬的东西,比如戈兰高地的铁矿石,也是我这把刀的原材料,砍上五六十刀就会有弹刀的感觉。而缠上念以后再劈砍,直接可以把以坚硬着称的矿石一分为二。 圆就是另外一种实用性很强的雷达了,把自己的气均匀地向外铺开,就能像雷达扫描一样察觉涵盖范围内的入侵者。这个技能在这次不留活口的任务中应该能帮不少忙,一扫就能发现活物,总好过一间一间屋子的去找。不过圆对念量要求很高,放出去的气很难快速的收回来,所以能够将圆扩展至2米以上,并且维持1分钟以上的念能力者都已经算是强者。 就这么不断修炼着,我们从巴托奇亚共和国的东边赶到了南边的优路比安大陆。我敢说如果把交通工具的速度问题解决了,揍敌客家族的业务量还能在往上翻个两番。目标所在的施摩底城地处两国交界处,是出了名的混乱,各种火拼是家常便饭。但可能黑帮自己动手一般场面都会闹的很大,达不到斩首行动的震慑效果,委托人才找上了揍敌客家。 到达的第一天一般都不会行动,尤其是我这种新手菜鸟,要在任务目标宅邸附近踩点做好充分准备才能万无一失。强大的能力不懂得控制只能达到无差别的毁灭,高端精细的操作还是要一点一点慢慢来。 作为知名黑帮的二把手,其实住的也不算差了,一幢小别墅坐落在城市交通枢纽的附近。一条不算宽敞的马路是这座城里最大的交通途径,来来往往的车辆往往是皮卡货车,黑色的遮阳布下面是堆得高高的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有意思的是这条路两边对比鲜明的房屋,一侧是低矮阴暗的贫民窟,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孩童呆坐在巷口眼巴巴地望着飞驰而过的卡车,一旦有任何不明物体从卡车上掉落就会一哄而上的争抢,甚至大打出手。另一侧则是精致的别墅群,配备着修剪整齐的花园和干净清澈的游泳池,一队队的卫兵端着枪在小区间巡逻,不管这里私底下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表面看上去都是一片祥和美好。 一边地狱,一边天堂。这是我踩点一天后的感想。 今晚我就要打破天堂的安宁了。糜稽提供的资料一向完善,连目标所在别墅的内部结构图都包括了。已经精心挑选了一条潜入路径,现在只要等待夜色渐深。我挑了一颗最茂密的棕榈树蹲在了树顶,十几米高的树干让人看一眼都不得不仰起脖子,是绝佳的蹲守地点,前提是能够趁守卫交接班的间隙两下就能蹿上去。远处的火烧云,是层层迭迭的红与黄,像飘在水里的绸缎,交缠暧昧不清。 这个天气挺好,作为我杀手生涯的开端,这如血的红云是恰如其分的哀歌。 第十四章月亮的眼珠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亲手夺走生命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其实一切发生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感觉。 那些人原本应该存在的故事线,那些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的故事以及过于潦草就要终结的结局,最终都将在我的手里汇聚成刀锋划过的那一丝血线。按照揍敌客的训导,杀手不应该对自己的猎物投射任何的感情,作为一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刀,我们应该只在乎自己够不够快,而不是猎物会不会疼。 我想我是学进去了的。在夜幕中潜入豪宅后,小心翼翼地破坏掉警报器,从一楼的警卫开始我一路杀上了二楼。用上了周的刀真的很快,在头颅飞起的那一刹那,血喷溅开撒了我一脸,温热的感觉给我在这冰冷的夜里带了一丝暖意。我还要手忙脚乱的在头落地前把它捞住,免得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引起注意。一个又一个,除掉来不及发出警戒的几个守夜人后,剩下的工作就是让还在睡梦中的人再也醒不过来。黑暗中我的视力依旧很好,他们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液让夜的黑又变深了一块。 一边动手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糜稽的资料上显示的是算上警卫应该一共21个,每一个都带了照片方便我一会比对,但我现在已经站在了最后一层的走廊尽头,只有19个计数让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麻烦了啊,考试的时候最讨厌检查,看来杀人的时候也最讨厌检查啊。”小声的自言自语,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放出了圆,打算一寸一寸的检查一遍。 “啊,原来在这里。”刀在地上划过带出一溜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让这一片漆黑变得更加可怖。慢慢地一步步走近一楼的洗手间,拧了拧把手,锁住了。叹了口气,抬腿直接把门踹开,对着已经锁在浴缸角落里的一对母子模样,紧紧抱在一起不住颤抖的一大一小摇了摇头。和黑漆漆的走廊相比,有个窗户的浴室泛着冷冽的白光,墙上精美的装饰画里是弹着竖琴的小天使,憨态可掬的样子衬得我愈发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在睡梦中什么也不知道的死去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要在不恰当的时间醒来呢?” 如果你们都一声不吭的躺在床上,我还可以把你们都当作会爆浆的南瓜,你死得无痛,我杀的无负担,双赢多好。 “求求你,求求你。”母亲死死捂住孩子的嘴,生怕孩子的哭闹会触怒我,嘴唇嗫嚅着无助的哀求让我心生火气。 突然有点庆幸,这黑灯瞎火的,只有一缕月光透过卫生间的挑窗,我这一头一脸的鲜血不至于让我眼中的泪水暴露得那么明显。 心中再次默默叹了口气,手中的刀轻轻一挑,男孩的头已经和身体分离。和我经历过的一样,温热的血溅了母亲一脸,呆若木鸡的她连尖叫都喊不出来。 “20” 再轻轻一刺,“啵”的一声是空气进入心脏里声音。液体冉冉流出,女人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有眼睛里的光渐渐散去,手还是紧紧搂着已经矮了一节的身体。 “21” “收工。” 等到和伊路米汇合时,我身上的血都干了,一个个照着任务清单比对脸花了我比杀人还久的时间。血痂像干涸的颜料一块一块的在脸上斑驳着,撕扯得皮肤难受。也没有想起去把这些污痕清洗干净,也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情绪,我就这么淡定地站在了伊路米面前。 “确认21人都死亡,任务完成。”面无表情的说着毫无波澜的话,感觉身体里有一部分也随着那个女人散去的目光一起消散了。 点点头,伊路米对我能够完成任务毫不存疑。 “那回去吧,你这一身要好好洗洗,下次不能再搞这么一身脏兮兮的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影子孤单的并排走着,惨白的月亮宛如一直冷冷注视着我们的巨大眼球,远处的树林在黑暗中宛如瘦长鬼影。 哗哗的热水把整个浴室熏得雾气一片,不停搓洗着皮肤让原本的雪白变得通红,像刚出生的婴儿。我现在整个人的感觉就是很怪,我觉得我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毫无感觉的反应。我问过身边管家们,他们第一次杀人时都有什么感觉,五花八门的答案什么都有:报仇成功的仰天大笑,失手杀人的羞愧难当,自卫反击的心潮澎湃,以及拿钱干活的空虚。是了,我现在这种状态应该是空虚。伸手把湿透的头发向脑后捋去,胳膊肘撑在冰冷的墙上,仰着头任由花洒里的水砸在脸上带起密密麻麻的痒。 想要更加放空自己,今天晚上的血色已经成为脑海里模糊不清的一片。我大概是真的很适合做这一行吧,伊路米应该很满意。 “他满意就够了吧……” “谁满意就够了?”突然声音在背后响起,一个凉凉的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按住了我撑在墙上的手。 “伊路米……”轻轻吐出他的名字,已经漂浮在浴室上方俯瞰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躯壳,我侧过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第一次这么急切地,想要向他寻求一些什么,连吞带咬的吻让嘴角留下了血迹。 “伊路米,我想要……”低哑的声音说着蛊惑人心的话。一直都是被动接受着伊路米索取的我,第一次有了想要填满自己的欲望。内心的空洞让我无法忍耐,随便什么都好,只要别再让我空着,都可以。 马上接手了主动权,伊路米一起挤到了花洒下,水流打湿了他的头发,一缕缕贴在秀美的脸上像个夺魂索命的塞壬,氤氲的雾气迷蒙了他的眼睛。我着迷地侧着头看他,用我的脊背在他的胸膛磨蹭,想要把一切都交给他,请求他把所有的收走。吻一个接一个的落下,闭上眼,甘甜的欲望涌入喉腔,血腥味强压舌尖下,弥漫荆棘的苦涩。不复挥刀时的冷峻果决,我现在软的像根面条,整个人都挂在了伊路米身上,予取予求。 “只要不让我一个人呆着就好……” 沸腾的血在皮肤下奔涌,如血泵般上涌至脸颊化做欲滴的潮红。水汽弥漫之间,双眸迷失了焦点,冷静背后藏着歇斯底里,温和皮囊之下翻滚着尖啸的海浪。一改往日的矜持,我开始在快乐的时候放声喊叫,任凭伊路米带领我到一个个浪潮顶端。而伊路米被我的表现刺激的格外激动,捏在我腰上的手忍不住变作兽爪,陷入皮肉留下血痕,胸口留的也是带血的牙印。但这点疼痛带来是更加剧烈的快感,将我拉向更黑的深渊。两个人的气在不停地交换,一点点增强的满足带给我极大的安全感。 “伊路米,我还要……” 凑上去,不知餍足的妖女缠着自己的情郎不肯放开。 平日就很甜的声音,尾调总是会轻微扬起,此时此刻更是像融化的巧克力般拉出细长的丝,在伊路米的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手指死死扣住这个男人不算健壮但肌肉分明的背,像溺水者死死抓住仅剩的浮木。背后是冰冷的瓷砖,身前是滚烫的肉体,冰与火在我的身上交织着,拷打着我的理智,我并不想要的理智。 最后的结束大概是,伊路米抱着我在热水下又冲了好一阵子,才替我擦干了身体抱回了床上。其实是有意识的,但我就是不想睁开眼面对这个世界。伊路米应该也是知道我有意识的,但他体贴地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静静地从背后抱着我,和我一起对抗着月光的侵袭。 第二天的阳光照射到我脸上时,我应该就已经恢复了,由内而外的恢复了。就像手上从来不曾沾染过鲜血一样,我和以前一样俏皮地和伊路米说话,认真的修行着念,仔细地品尝卡娜莉亚做的甜品,会为好看的裙子开心,会为睡塌的头发炸毛,会做一切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事情。 但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虽然关于我的试炼已经完成了,但伊路米积压的任务还有很多,在回家前我们还要在这个广袤的大陆上兜一个大圈。在配合他行动的时候,我也出手过好几次,甚至还和念能力者对决了一次。但自从那一天以后我就很小心,再也没有过鲜血溅在身上的情况。当地分部的管家还以为我有洁癖,因为每次任务结束后我总会第一时间找随行管家要湿纸巾,然后把十个手指头仔仔细细的擦一遍,哪怕一点红色也没有沾上。 我们返回枯枯戮山前的最后一站是一个坐落在喀拉克亚山脉下的安宁小镇,有着极美的名字:哈尔施威特,当地都是世代居住在此的普通人。一个本事不高,但能力棘手的任务目标一路向北逃到了这里,打破了这里的平静。有特殊念能力的他隐藏能力极强,可以像变色龙一样复制见过人的面容,几乎看不出来,所以伊路米误杀了好几个无辜人。 其实也不算是误杀吧,就是毫不在意地试探性地杀掉了。除非有委托人的硬性要求不要扩大影响,伊路米一般是不怎么在乎连带损失的。我曾站在一旁看到他一甩手射出去几十枚念钉,将一条街上的行人全部收割,只为了清场。当然,揍敌客的家训是不做白工,尤其是花时间的白工。所以在一连好几次失手后,伊路米身后的怨念都快变成黑色的了。各种追踪,终于把这个目标逼进这个易(瓮)守(中)难(捉)攻(鳖)的小镇里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走在小镇的石子路上,远处是带着雪线的连绵山脉,高高的天上浮着像羊群的白云。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的居民们,我感到一层透明的膜把我和他们分割开来。这些天真的孩童拥有的是我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快乐,一个气球,一颗糖就能让他们连牙花子都乐得全乐出来。我走在他们身侧,觉得这种快乐很浅薄,浅薄到我只要伸出手戳一下,他们的脑门上就会留下一个洞,然后连尖叫都不会有,快乐就会变成破碎的肥皂泡泡不复存在。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天真,只会沦为衣服上不小心沾上的灰,拍拍就挥散在空气里。 只有力量,侧过脸看向走在我身侧的这个男人,只有强大到让我心醉神迷的力量,才能带给我真正的快乐。 经过复盘后发现了目标的一个小习惯:紧张的时候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捏住衣角,并且会因为紧张的情绪上升而左右换脚。也是,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这个被猎人盯上了的猎物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所以当我在一群唠嗑的大妈中间发现他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他那如惊弓之鸟一样的表现。 第十五章黄泉的归路 “艾斯家的,你怎么了?喊你好几声了都?”旁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着家长里短的大婶那胳膊肘抵了下这个“艾斯家的”大妈。 “啊,没啥,走了下神,想今天晚上吃啥去了。” 不经意间和我的眼睛对视,目标的冷汗在这晚秋的季节里有些突兀了。心理素质还要加强啊,心里叹了口气。 “哎,小姑娘,你是来旅游的吗?”好客的大妈对镇子里出现的陌生人都十分好奇。 “是的呢,和哥哥一起来喀拉克亚山转转,这边秋天的红叶很漂亮。”脸上洋溢起可爱的笑容,眼睛像一汪秋水一样让人放松警惕,你看,杀手就是要充分利用所有的优势。 “那个长头发的是你的哥哥啊?两个人长得真像,都那么俊。”善意的调侃让人心情愉悦,唯一不和谐的是那个擦不完汗的大妈。 “谢谢婶子夸奖。”酒窝里是甜的蜜糖。 “你们今天住那啊?要不要去婶子家落个脚?”淳朴的民风十分好客。 “谢谢啦,我们已经和艾斯伯伯家的大婶商量好了,今天就去她家吃饭加住宿了。是不是呀,大婶?”可爱的笑容半分未变,不容拒绝的眼睛盯着他,只要敢逃,在场的所有人都躲不掉呢。 “是,是的。”还算他有一点良知?知道已经无济于事,没有再想拖更多不知情的人下水。 “那我们就先走啦,今天走了一天了,早就饿坏了呢。”走过去牢牢扶住他的胳膊,一边挥手向那几位和善的大妈们告别。 杀手的任务并不都是刀光剑影。除了武力上的强横,更高的要求是心理战上的攻防。能不能紧紧跟住猎物,让他自己先溃不成军呢?这样至少飞溅出来的鲜血会少很多吧?至少那些和蔼可亲的大妈大婶们还能赶回家给自己的孩子们做饭吧? 走回到艾斯家大妈的石头砌的小屋,看到真正的大妈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伊路米悄无声息地从角落里闪了出来。 “找到他了,干得不错,挺快的。”几枚念钉封住了目标的动作,以及他的语言?因为他想要叫喊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有了充分防备以后就比较容易了。” “好了,希尔,你已经逃不了了。”伊路米轻而易举地把这个男人伪装成的中年妇女从门口拖进了靠里的房间。 “我们已经在你的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不如你痛快一点,告诉我雇主想要知道的消息,我也能让你死的痛快一点。”连续一个多月的连轴转,哪怕是伊路米也开始疲惫了。 我站在伊路米身后看了一会,对里面宁死不屈的戏码不是很感兴趣,便走出了房门静静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发呆。没有惨叫,只有不断浓郁的血腥味,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我闭上眼睛都能脑补出来。一直觉得揍敌客家的刑讯课是为了知己知彼,在自己身上试过什么样最痛,才好拿来拷问别人。 不久,伊路米就甩着手上的肉末从房间里出来了。我回过头瞥了一眼,真可怜,连念能力都不能维持了,恢复原本样子的大叔除了头部还算完好,其他的基本上都皮开肉绽。打了个冷颤,看向伊路米,一边给他递了好几张湿纸巾。 “总算结束了,把消息传给雇主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好耶!我已经开始想念糜稽和奇犽了!”开心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眼睛完成了小月牙。 “你不想母亲吗?妈妈会伤心的,她肯定已经给你准备了好多新衣服,等着你回去试了。”终于可以回家让伊路米也开始放松了一点,摸了摸我的发尾,让黑色的发丝在手指上缠绕。 “讨厌,就算擦干净了也还是恶心啦。”把我的头发从他的手中夺回,抽出新的湿纸巾把发尾又仔细擦了擦。 “那好吧,直接走吧。”眼前是伸过来的手,骨肉均匀,纤长有力,干净的指甲缝里看不出几分钟前还沾着血肉。怔了一下,把手放在了掌心,蹦蹦跳跳地像被哥哥牵着一起放学回家的少女,一起离开了这个马上会传来尖叫的村庄。 归心似箭。 在揍敌客家呆着的时候时不时会觉得压抑。昏暗的走廊,不是特别明亮的房间,挥舞的鞭子,冒着蓝光的椅子,构成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印象。但一旦推开那重达好几吨的大门,来到另外一个世界,我反而无所适从,像个第一次看见雪的孩子,身后是安全感十足的小窝,身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地,不敢踏出去一步,生怕破坏了洁白的圣地。 从一个黑暗的地方来到另一个黑暗的地方,失去了所有构成我自己的记忆,揍敌客就是我贫瘠生命的全部了。一直在这个冷酷的地方训练时我习以为常,直到瞥见了普通人温暖的生活后,才真正意识到我和他们的格格不入。我不能接受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我不能想象有一天走在路上,就因为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碎片而失去性命。揍敌客冷血但有效的教育已经随着血肉横飞的鞭子深深刻进了我的骨血里,伊路米手把手教的一招一式已经变成呼吸一般自如的动作。我注定要加入这个在外人看来阴森可怕的家族,成为壮大它枝桠的一份子。 所以放下那些深夜梦回时的彷徨吧。 快乐的活,痛苦的活,都是活着。我为什么要选择第二条路?既然无法选择别样的人生,就把伊路米的使命也当作我的使命,为我这原本无序的人生找一个目标。 等回到枯枯戮山下的飞艇停机坪后,还要经过山脚下的小镇,再通过唯一一条公路上山。即使头顶上就盘旋着这个国家最可怕的家族,也一点不影响小镇的繁荣,甚至开发起了“揍敌客家族旅游观光”的行业。悄悄问了伊路米才知道,原来这个产业背后也有揍敌客的投资,不愧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龙头企业,产业全面开花! 和伊路米并肩走在喧闹的街道里,一边好奇这一家子是怎么做到每次任务都要穿过这条街,还没有人发现揍敌客家族成员长相。要知道黑市上一张揍敌客成员的照片已经炒到了一亿戒尼了。但走过一遍以后就明白了,杀手本能地会收敛全身的气息,尤其是修习了念以后,完全可以做到站在普通人身边,但这个人毫无察觉。能不引起关注的回家也算是一次修行了。 路过了一家看上去就很好吃的甜品店,想起奇犽和我一样是个巧克力爱好者,便跟伊路米打了个招呼,进去打包了几份巧克力蛋糕当作伴手礼回去分给几兄弟,给自己也打包了一份新鲜出炉的布朗尼。想到可爱的奇犽吃蛋糕时会露出的猫猫脸,回家的心情又雀跃了几分。 这份雀跃在回到揍敌客大门前达到了顶点。让伊路民帮我捧着蛋糕,挽起袖子开始用力推起了每次出门回家都要经过的试炼--黄泉大门。不知名石料做的大门密度高得惊人,一共七扇层层嵌套,每扇重量从一吨开始翻倍增加。我出来的时候差不多能推开两层,也就是6吨的样子。这一次又修行了一两个月的念,回来不知道腕力有没有增加。 “嘿!” 不管怎么样气势要足。 一层,两层,三层? “哈!” 青筋都暴起了总算把第三层也推开了。感觉力量的增长已经陷入瓶颈,14吨估计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极限了。门后面是一身雪白的三毛,蹲在森林边缘摇尾巴像只巨型金毛,红色的眼睛和它的主人一样都是无机质感,对视久了会心里毛毛的。三毛和金毛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攻击性相差十万八千里。我在绕山跑圈的时候就亲眼见到过三毛叼起入侵者,直接甩上天,然后一口吞下,连个嗝都不带打的。 “少爷,小姐,欢迎回家。”守门的大叔细宽笑容满面的上来迎接。 “大叔好久不见,有什么喜事吗?这么乐呵?” “艾比小姐等进了家就知道啦,夫人和老爷都等着你们呐!”平日里一脸严肃的大叔,现在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藏不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回忆起了已经被我遗忘在脑后的事情:那一晚,我的试炼已经完成了,试炼完成意味着,我和伊路米要订婚了? 巨大的欢喜席卷了我全身,一直在这个残忍世界里漂荡的魂灵,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和我发自内心崇拜的强者,一起度过着漫漫余生,为他生儿育女,和他组建家庭。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吗?无论怎样的艰难险阻都会有人与我同行了吗?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我都有了坚实的依靠了吗? 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拉着伊路米一路飞奔回到了主宅。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现在灯火通明,一扫往日的森森鬼气。所有的灯都点亮后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房子一样看得目不转睛,这精美的雕花!这隽着暗纹的墙纸!这泛着金钱光泽的装饰品!每一样都让我啧啧称奇。揍敌客是为了节约电费才舍不得开灯的吗?还是只有昏暗的环境才能衬托出第一杀手家族那深不见底的气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威严的席巴家主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单手撑着虎头(真)慵懒得像只大型猫科动物,坐在一侧的基裘夫人依旧是一身华丽的洋装,她的衣服的华丽程度十分一致所以我完全分不出今天是不是有更加隆重一些。糜稽,奇犽还有柯特都在大厅里候着,这种回家后有家人等待的感觉让我心头一阵温暖。 “席巴老爷,基裘夫人好,我们回来了。” 第十六章遗失的过往 “辛苦了,你们这一趟任务都完成得很不错,尤其是艾比,第一次出任务就和伊路米配合得这么好,值得表扬。” 没有波澜的语气说着赞扬的话,让原本的喜气洋洋打了个对折,但难得得到家主的直接肯定还是让我喜上眉梢。甜甜的笑着,提起裙摆乖巧地行了个礼。 “艾比真的是长大了,刚领回来的时候还瘦瘦小小的,现在养的漂漂亮亮的,和伊路米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基裘夫人还是一有机会就调侃我和伊路米,只是这一次的指代性尤其明显。 “妈妈,艾比的试炼已经完成了,订婚的事情应该要提上日程了吧。”伊路米你这不是解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阿娜达!你看伊路米都等不及了~~”果然,这下连严肃脸的席巴大人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伊路米像是自己长大了猪终于会拱白菜了一样欣慰。 “我还以为大哥这辈子要打一辈子光棍呢,没想到还有艾比姐愿意要他。”奇犽猫猫你是不想要巧克力蛋糕了吗?就算不稀罕我特意带回来的蛋糕,你的刑训是想要加倍吗? “阿奇,艾比是我选择的结婚对象,你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她,明白了吗?”姜还是老的辣,伊路米只用把头转过去盯着奇犽几瞬,奇犽头上的白毛都开始往下耷拉了。 “哎呀,好啦,奇犽只是开个玩笑啦。”扯扯伊路米的袖子,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 “那个……我们真的马上就可以订婚啦?”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这份快乐,得到了全家人的肯定与祝福的婚姻一定会很幸福!基裘夫人和席巴老爷就一直相处很融洽,有父母以身作则,伊路米一定也会成为一位好丈夫的! “你想反悔了吗?我记得你刚进揍敌客的时候是签了生死状的,不管你最后是不是与我结婚,你都不能离开揍敌客了哦~” “我怎么会反悔!我开心都还来不及!”发现自己慌忙之下在所有人面前袒露了心意,本来就被屋内热气熏得有点红的脸现在彻底红得可以滴血了。愤愤地白了伊路米一眼,赶紧跑到奇犽边上坐下,用手背把脸捂住抓紧时间降温。 “好了小伊,不要欺负小艾比了,妈妈已经在准备订婚宴的东西了,揍敌客家长子的订婚宴,这一代的第一个,一定要好好办才行哦吼吼吼~”基裘夫人越说越激动连电子眼都出现了乱码。 在乱七八糟的吃了一些东西,和几个可爱的弟弟分享了巧克力蛋糕以后(不知为何基裘夫人再也没有管过我的体重?)捧着我的布朗尼回到了房间,打算独自品尝。 可恨的是跟着我一起回到房间的伊路米从我手上抢走了布朗尼,咬了好大一口才还给我。我赶紧把剩下的都塞进嘴里像个仓鼠一样的控诉他的坏心眼。 “伊路米,里欺负奇犽还八够,还要欺负窝。” 伊路米一边咀嚼着有点粘牙的甜点,一边盯着我,像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花。 “怎么啦?” “艾比,你还记得你在流星街的生活吗?”伊路米直白的话语让我瞬间白了脸,强行按住内心想要逃跑的念头假装镇定地回答,“那当然,怎么了。” “你在撒谎这件事情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微微扬起下巴,伊路米的神态无一不在透露着他的了然于胸。 “你再说什么啊,我在流星街过的又不是什么神仙日子,来了以后就忘记了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艾比,我说过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伊路米开始有点生气了,那种如有实质的压迫感席卷而来,让我几乎想要跪下。 “我对你没有秘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还在做着徒劳的抵抗。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订婚前,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像是要检验我的忠心,这种主动坦白的戏码最能诈出一个人想要隐藏的秘密。自知在撒谎上做不到天衣无缝,我只能低下头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很好,至少你没有想着继续骗我。”一只修长的手拿着一迭纸递到了我面前,是和我笔迹完全不一样的试卷,上面清楚地写着艾比·盖鲁的名字。 “除了笔迹以外,你的语言习惯也发生了改变。根据管家的观察,之前你说话的时候并不喜欢在尾音加上语气助词,更多的是直来直往。现在嘛,几乎每句话的尾音都在上扬。虽然更可爱了,但也确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伊路米男女莫辨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现在还多了一分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而这一切转变的时间点应该就是半年前的那一次电刑吧。”伊路米竖起食指点在嘴唇上,像是在单纯的疑惑。 “细想起来,从那以后你的眼神都变了呢,之前是坚决执行妈妈一切意志的忠犬,现在呢“伊路米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我瞳孔收缩“更像一只只会向我撒娇的小猫咪。”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已经无路可退的我反而冷静下来。 “听到管家汇报你训练突然退步了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了,不过当时只是以为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而你害怕被淘汰而不敢说出来。” 眼前这个一点点说着推理的男人冷静得让我瑟缩了一下。 “直到这次回家看到你的笔记本,以及你问管家的一些基础问题才开始猜测你不是身体出现问题,而是记忆出现问题,之前学习的技巧没法灵活的运用了。” 原来绕了一大圈自以为掩饰地很好的我才是那个小丑吗?揍敌客家的人可真是个个都是演技派,环绕在周围的管家们早已察觉了我的不对劲,但没有一个人显露出来反而在陪着我一起演戏。 “最后让我确认你已经记忆消失的得像是另一个人的其实是一件小事。”一层层揭开的谜底让我的颤栗不断攀升。 “你还记得上次家宴,你吃的那块布朗尼吗?” “如果你还是之前那个百分百遵照妈妈命令的乖女孩,你是不会吃我给的甜点的。”艾比你这管不住的嘴!我现在想自抽两个大巴掌。 “所以现在呢,你要把我处理掉吗?”等待宣判的我,恢复了平静。 要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在我终于可以拥抱未来的日子里,给我重重一击吗? 失去记忆的我就算拼了命的努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到之前的实力。揍敌客对残次品有多么残忍我是知道的,所谓的未婚妻选拔其实就是在用人命堆积,不断地筛选直到找到一个符合他们家要求的女性,让下一代的基因变得更加强大。我只是恰好是那个幸运儿罢了,一般的流星街人根本无法承受揍敌客家的祖传电刑,但为了保持这种基因优势,揍敌客一直在一代代的筛选,直到得到能稳定遗传这种特征的下一代。 强忍着泪水,憋得我眼角发红,但还是强迫自己看着伊路米,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想象中的审判并没有来临。 “当然不会!”伊路米很惊讶我会这么想,一直以来平静的语气都忍不住拔高了一点。 “艾比,我很高兴。”漩涡般的气从他背后散发出来,一圈一圈地像是要将我催眠一样。 “以前你只是家族为我选拔的结婚对象,可以接受,但也没有那么合我心意。毕竟你我的结合符合对家族的利益,在这一点上我很相信父亲的判断。”伊路米边说边向我靠近,想要安抚我现在的惊慌失措。 “但现在,你全心全意的属于我一个人,不是更好吗?”最终将我搂在了怀里。伊路米在我耳边继续轻声细语地说着。 “小艾比为了我愿意献出一切的样子,都快要和弟弟一样可爱了。只要艾比能一直这样,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我的身边就会有你的一席之地。”隐约觉得这其实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心中终于落下块大石头,我几乎虚脱的瘫软在伊路米怀里。 “我会的,我会一直这么爱着你的。”急切地想要让他相信自己,不管是出于求生欲还是出于爱欲,我挣扎着抬起头想要看进他的眼睛,恨不得把心剖开让他看到我的真诚。但伊路米按住了我的脖颈,让我只能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一直一直看着你的。” 蛊惑的话让我无法再思考。就这样可以了吧,只要他的目光能一直注视着我,就是爱着我的吧。胸腔的微微震动让我的脸颊发麻,偌大的世界里我除了揍敌客一无所有。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唯一能让我不再是孤单一个人的就只有对伊路米的爱了。如果哪一天连这份爱也消失的话,我是不是也会像小美人鱼一样变成泡泡消散掉呢?清澈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忍不住啜泣的我紧紧抱住了伊路米。 一直以来垂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伊路米对我的包容让我泪流满面。早知道伊路米对我的“忠诚对象”如此暧昧,我就应该早点向他坦白,省得多受了这么多天的心理折磨。 “但作为你隐瞒了我这么久的惩罚,艾比你接下来一周每天都要加2个小时刑讯。”过了一会,伊路米在我的头顶上幽幽,“我会亲自动手。” 这个结果已经比我预想的好太多,所以没有任何抵触的点了点头。只是伊路米亲自动手刑讯会让我的痛觉恢复正常,我还得再锻炼一下我的意志力。 “既然你早就有所察觉,为什么现在才揭穿我呢?”突然想到这个疑惑,我抬起头看着伊路米的下巴问道。 “这个嘛,看着小艾比为了掩饰秘密而不停做出努力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那你为什么干脆一直看下去好了。”我生气地锤了伊路米的背一下,手砸在他衣服上的铆钉,磕得生疼。 “为了确认我才是艾比放在心里的人。” 伊路米反过手捏住我作乱的爪子,紧紧控制在胸口,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里透着幽幽的光,比平时无机质的瞳孔更加吸引我往里深深的望去。 “不是早,早就是你的人了嘛。”我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一抹热意。 “艾比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永远做我一个人的小猫咪,如果表现好会有奖励,如果出现了失误就会受到惩罚,永远不可以向主人伸出爪子。”什么和什么嘛,突然我就变成一只猫了,这算什么特别的情趣吗?我一边疑惑的一边点点头,没有意识到伊路米的每个字都是认真的。 “真乖,现在想要什么奖励呢?”伊路米黑漆漆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缩小的身影,逐渐靠近的呼吸让我脸上的热度持续攀升。随着一个又一个吻落在脖颈之间,奇妙的眩晕让我忘记了伊路米的问题,理智最终模糊不清地消失在空气里。 第十七章红色的裙摆 订婚的日子转瞬即到,短短几天内我被基裘夫人拉着试了不下一百套衣服,连训练的时间都被耽误了,夹在伊路米的刑讯课和基裘夫人试衣镜中间的我苦不堪言。基裘夫人还一再跟伊路米强调千万千万不要把伤痕留在会露出来的地方,就算以我的恢复能力,衣服底下还是新伤旧伤层层迭迭,让我的试衣过程更加煎熬。 最终千挑万选出来的还是一条正红的罗马改良款长裙(罗马又是哪个国家?)。我本来是拒绝这么成熟的颜色的,但基裘夫人一力坚持,说穿在我身上衬得我就是故事主角,最适合这个日子不过了。身边的柯特也两眼放光拼命点头,恨不得自己马上也能长高长大,这个娃娃头的小男孩对女装的热爱我由衷地自愧不如。 一大早就被女仆敲门叫醒,睡眼惺忪的让等候在外面的一行人进来,一边把自己当做一个木头人一边闭目养神专心冥想,让专业人士来捣鼓今天的行头。谁能告诉我这又不是结婚,为什么还要搞得这么隆重?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不存在接亲迎亲什么的,有必要这么早就开始吗? 不过我可能是低估了女孩子化妆做造型需要花费的时间,就算是之前任务需要打扮我也顶多是略施粉黛,全靠底子好糊弄过去。但今天不能糊弄了,等真正收拾好几个小时都过去了。基裘夫人也来到我的房间把伊路米撵了出去,全心全意监督造型师的工作进展,时不时还要提点让我更加呼吸困难的建议。 站在镜子前,里面那个面色红润,嘴唇鲜艳的女孩真的和半年前还苍白憔悴的仿佛贞子的那位是同一个人吗?依稀还记得当时充满彷徨,想要小心翼翼讨好每一个人的卑微,是什么让我变得渐渐明媚开朗,有了安心自信的感觉?大红的落地长裙,松弛的褶皱在地上堆积,淡金色的束腰外穿,勒得腰肢盈盈一握,勾勒得结实有力的腿笔直修长,高高的开叉若隐若现。缀满金珠的吊带嵌在稍带骨感的肩膀上,承担起托举胸前圆润的重任。今天的场合隆重,也算是借机让我在他国暗杀家族高层前挂个号,基裘夫人对我的打扮不再是往日如春日花瓣般娇嫩的风格,而是气场全开的架势,一定要让我在黑道大佬面前把揍敌客未来长媳的架子拿住了。 还沉浸在镜子里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形象中,突然入镜的伊路米让我眼前一亮。黑色正装的伊路米难得一见,柔顺的黑发服帖的梳理在脑后,反而衬的我蓬松的卷发有些乱乱的。不过手巧的造型师挑了一半的头发编成精致的发辫围成一圈,沉甸甸的发箍和各种插梳让我的头皮都有点坠得发麻,但效果着实不错,完全不像个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反而像个祸乱国家的妖姬。 “小伊,你怎么来啦,不是说好了要等艾比准备好了以后直接在花园见吗?”基裘埋怨伊路米打乱了她的计划,但伊路米目不转睛的眼神让我脸又开始发烧。 “我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们还没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就知道你心急啦~” 我已经差不多可以免疫基裘夫人的调侃了。摸了摸脖子上一直没取下来过的项链,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把手递给伊路米一起走向了主屋后的花园。这个花园我其实很少来,基本上只有基裘夫人喜欢带着柯特在在这里散步。印象中基本全是绿色的花园现在点缀了很多鲜红的玫瑰,这深秋里不知道是从哪里空运来的。空地上是西式的自助餐的长条桌,三三俩俩聚在一起交谈的客人已经进入场地,这过于正常的画面让我不禁有点恍惚。 像是配合今天揍敌客家族难得一见的隆重场合,阳光也十分赏脸地驱散了时常笼罩在山顶的迷雾。身着红色曳地长裙的少女和一身黑色西装的青年手挽着手走在花园的小道上,不知道男孩说了句什么,女孩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蝴蝶尾翼轻扇,洋溢出醉人的笑意。黑色的眼瞳如深夜里月光倒映的河水,干净,透彻得只装得下眼前这一个人。如鲜血染出来的绸缎衬得女孩的肌肤愈发白皙,行走间匀称的大腿偶尔显露出一抹红痕引人注目。如海水般层次模糊不清的蓝色宝石点缀在锁骨中间,荡漾出一片波光。般配的两人一起走过时,等候在小道两旁的管家们纷纷弯腰鞠躬,并行注目礼,等待自己的君主降临。 “伊路米,你也长大了,该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了。”席巴家主威严的声音永远这么沉稳,自带王霸之气难怪把基裘夫人一把年纪了还迷得五迷三道的。 “艾比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了,各个方面都很优秀,你要好好对人家。”这么温馨的谆谆教诲真的是出现在杀手家族里的吗? “平时训练都要抓紧,以后接任务也可以多接一些需要两个人手的了。”这才是符合揍敌客家族身份的叮嘱嘛! “小艾比今天可真是太漂亮了,妈妈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生下来的全是调皮的男孩子。”基裘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我都怀疑她这么积极地准备这场仪式就是为了早点给自己收个闺女。牵过我的手,带着蕾丝手套的夫人轻轻拍着我的手背。 “艾比,以后就别叫我夫人了,直接改口叫妈妈吧,我也好早点过这个瘾。”诶,这是认真的吗?我忍不住看了伊路米一眼,这么突然我有点不知所措。 “没关系的艾比,妈妈想要个女儿很久了,妈妈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不知道父母双全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不过流星街里出来的我应该从小就是个孤儿,不然也不会流落到那种地方。但从今天起我算是有个家了? “妈妈。”轻轻地喊出这个意义神圣的词,基裘夫人狂喜的高分贝快让我耳膜破裂,席巴家主也难得没有制止夫人的疯狂,而是冲我点了点头。 “爸爸。”我从善如流地继续说道。感觉这一家子阳盛阴衰,迫切想要个女儿的心思让一直如雄狮般稳重的席巴也按耐不住欢喜。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表示这是给我的贺礼。 “虽然你和伊路米从此以后算一家人了,但还是要有点自己的小金库,这是我替你开的一个户头,先存了一笔钱,以后你们每次做任务都会给你一笔分成。” 之前做任务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报酬的事情,自有意识起一直处于吃穿不愁,想要啥只要和管家说一声,不说当天送达,最迟第二天就能出现在我面前的状态。但不管怎么说,能有一笔自己的积蓄还是让我兴高采烈的接过了银行卡,眉开眼笑的感谢爸爸的大方。 “我这里也有礼物给小艾比呢。” 基裘妈妈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我。拆开绑成蝴蝶结的缎带,里面是一条镶嵌着液态矿石的手链,正好可以和伊路米送给我的项链配成一套。流光溢彩的蓝色发出并不刺眼的光,在阳光下看得我挪不开眼睛。 “我看艾比一直很喜欢这条项链,就想着能给你再配一条手链就好了。专门让管家去找了好几个原石回来才开出一块颜色相近的。”没想到基裘妈妈这么有心,作为七大美色之一,液态矿石一直可遇不可求,在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能找到一块同色的原石,其背后花费的人力物力我都不敢想象。眼角已经开始逐渐湿润,哽咽得请她帮我带上,基裘妈妈慈爱的把我搂在了怀里。 “小伊,还不快把你准备的戒指拿出来给艾比戴上?” 对了,订婚仪式最重要的应该是伊路米给我戴上订婚戒指。当那枚雕刻着细致繁复花纹的银色戒指戴上我微微颤抖的中指时,视线彻底模糊了。顾不上长辈小辈都在场,紧紧拥抱住了伊路米,把自己的嘴唇印在了他的上。耳边的欢呼声离我十分遥远,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我只想把这个给了我一个安心之处的男人深深刻在眼里。 之后的庆祝是枯枯戮山上难得的喧闹,各个我听过没听过的家族代表纷纷上前来送上贺礼,大多是各色珠宝,身为女人我实在是无法免俗,亮闪闪的都戳到我的心巴里了。在今天之前我是万万没想到杀手也有自己的交际圈的,但伊路米解释道杀手之间也会互相介绍任务,同行之间要有一个规范,要有“良性竞争”,不能搞垄断诸如此类的话,说得我一愣一愣,对这个行业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跟在伊路米身边转了好半天,脸都快笑僵了,认识了一堆多少看着有点奇形怪状的同行以后,我发自内心的表示这辈子都做不到像基裘妈妈那样长袖善舞,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一颗螺丝钉吧。等好不容易可以歇息的时候,脚上的高跟鞋已经给我磨了两个水泡。这个体质真的是个双刃剑,留不下伤疤同样的也留不下茧子,所以每次为了美都要重新现磨脚后跟,下次一定要试试用念包裹易磨到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效果。 让卡娜莉亚给我挪了张椅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拢了拢裙子坐了下来,虽然束腰还是紧紧卡着我的肋骨,但这已经是今天难得的放松了。看着不远处正在打打闹闹的奇犽和糜稽,新搭的凉亭上飘着洁白的纱幔,被微风吹拂着带来朦胧的美感,恰到好处的阴凉笼罩了头部让我不用眯着眼睛,但沐浴在阳光下的身体又被烘烤的暖洋洋的。趁没人注意,挑了个舒服但没什么看相的坐姿,把鞋子脱掉,一大早就爬起来的困倦开始一点点侵袭。 “敌袭,敌袭!” 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喧闹把我惊得跳了起来。提起裙子赶忙跑到伊路米身边,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些不长眼的,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今天是揍敌客宴客的日子,想要来给我们增加一点余兴活动。” 伊路米难得皱起的眉头透露出他此刻心情很差。也是,就算是刀口上舔血的人家也讲究个喜庆不是,选这个日子来碰霉头实在让人恼火。 第十八章长吟的刀锋 伊路米环视了一圈,雌雄莫辨的声音浸着阴冷:“希望,这个消息,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位,或者他背后的家族散播出去的。” 此时守卫在下方的管家前来报信,说对方有几个念能力者,已经推开了黄泉大门攻了上来,已经死伤了不少见习管家。 “艾比,虽然不想白出力,但作为主人就这么看着感觉还是被人看低了呢。”伊路米转向了我,“下场活动活动吧,既然有人想看看你的本事,就拿出八成力,别丢了揍敌客的面子。” 我懂了,原来今天这么盛大的活动归根究底还找个机会在同行面前彰显揍敌客的武力底蕴,再一次确认揍敌客的龙头老大的地位。其实揍敌客并不完全是靠杀人业务生活的,仅仅靠不到十个揍敌客接任务怎么可能养的起近100个会念的管家和仆人,还有撒遍全世界的眼线和据点。所以揍敌客在几百年的发展下,明里暗里的公司企业多如牛毛,比当杀手挣钱多了去了。但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除了普通的经济手段,还需要随时能够带走人性命的武力威慑,所以人命买卖依旧是揍敌客这个庞然大物的看家本领。 而我作为外来的新成员,能不能从此在这个家族站稳脚跟就在此一役了。吩咐管家去取来我的长刀,可惜地把拖地的长裙撕到膝盖以上,头发全部扎了上去,一步步地往山下走去,背后全是意味深长的目光。 从半山腰的黄泉大门到主宅所在的山顶是一段漫长的路程,如果以闲逛溜达的速度估计要三四个小时。入侵者都是有备而来,一个个身强体壮的,虽然已经被见习管家们拦截了一些乌合之众,但最终能走到我面前的还是有十余人,领头的两个是念能力者,看来大部分损伤都来自他们之手。 第一次一个人对战这么多人心里有点紧张,类似于参加大考前的心跳加速,我也没问什么来者何人,手提着长刀一个加速直接奔了过去。用上了周的宝刀削铁如泥,带着力破千军的气势划向当头之人的咽喉。对面可能是个强化系,力气大的惊人,带着坚的手掌与我的刀锋相撞发出金属的碰撞声,强行用肉体接下来这一击。 “啧”忍不住咂舌了一下,没有停顿地改变了刀势挑向他的侧腹,划出了一道不浅的伤口。不错,是个身经百战的对手,即使受伤,高速的拳头依然带着呼啸的音爆声向我的头颅砸来,放弃了防御也要对我造成致命一击。电光火石之间已经飞速的过了几招,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伤口,而我的脸颊也被没有完全躲开的拳风擦破了皮。躲开背后他同伙的偷袭,反手劈出一刀收割了一条性命,这个强化系男人的拳头又跟着黏了上来。 “所以我很讨厌群殴啊,太不公平了。” 自言自语的抱怨着,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减慢,一个飞跃跳出包围圈,从外面划出一道虚影,紧接着是好几个头颅飞起,以及身躯带着惯性往前冲了几步才倒地的扑通声。 “我要杀了你!!” 同伴殒命给这两个念能力者带来极大地刺激,另外一个放出系的女人抬手丢来的念刃把我本来就撕破了的裙摆又添了几个窟窿,雪白的大腿也不免遇难,翻开的皮肉看得我龇牙咧嘴,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我讨厌恢复伤口时带来的麻痒。一个远攻一个近战,二者配合的十分有默契一时间我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破局。可恨我修行念力已经好几个月了但迟迟没有开发出必杀技,只能运用念的基本技和扩展技来强化我的格斗术。就算是个强化系也行啊,能够一圈打出火箭弹的效果多酷炫!或者像这个女人一样刷刷刷的放无形的风刃不停封锁敌人的走位并且不断掉血多方便! 可怜的艾比啥也不会,只有手中已经被血糊住了的长刀,一身千锤百炼后习得的筋骨,以及在伊路米百般挑剔下勉强能够入眼的身法。 痛苦锤炼精神,伤害磨炼肉体。在揍敌客家日复一日的捶打下,当初那个瘦弱的女孩已经变成一把摄人心魄的名刀。 又抽空带走了几个不会念的,纯属是来凑人头的袭击者,在这风景如画的山间小径上还站着的除了揍敌客的管家们就只剩下我们三个还在缠斗不休的念能力者了。不想再陪他们玩下去,计算了一下剩下的体力值应该还够用,他们的攻击招式和攻击范围我也摸了个大概了,决定速战速决,赶紧回去洗澡。 步伐再次提速,虚晃一招绕过男人的出拳,好家伙轰隆声从背后传来,直接隔山打牛啊,身后的树干破了个大洞。不远处放出系的女人其实只擅长远攻,格斗和躲避技能其实很一般。一直紧握在右手的长刀脱手而出,在女人惊讶的眼神中穿透了她的胸口,直接将她钉在了地上。这正好在中轴线上的命中极大地满足了的我的强迫症。而男人没想到我放弃了一直用的行云流水的长刀,愣神间,我的左手握拳重重的击在了他的腹部。十几吨的腕力让这个壮硕的身躯倒飞了出去。目测他的内脏已经被断裂的肋骨刺破了,嘴角溢出止不住的鲜血。 “不好意思,我其实多少也会点拳法。”其实应该是十八般武艺都被压着学了。 走过去把刀从上拔出来,饮满鲜血的刀刃满意地发出长吟,我甩掉上面沾的血,在裙摆上随意的擦了擦,反正都已经乱成一团了,再怎么洁癖也无济于事。在旁边守着的管家送上湿纸巾让我擦手,瞥了一眼,记住了这个颇有眼力见的小伙子。 “你,你们揍敌客,都会,遭报应的。”眼神里淬着毒,但内脏已经破碎的男人说得艰难,还忍不住咳出了些许碎片看得我有点恶心。 “那又怎样,就算杀人者人恒杀之,反正不会是死在你的手里。” 男人合不上的眼睛里终于散去光芒,几米之外是已经血流了一滴的女人,努力伸出的手朝着这个方向。 懒得深究这些人不远千里跑来揍敌客送死是因为什么仇什么怨,但归根结底他们真正应该怨恨的对象应该是雇用了揍敌客这把刀的人。跑过来和一把没有自己意志的武器来硬刚,也不知道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啥的。 烦死了,刀柄上缠的护手又要换了,全是血。突然发现我没穿鞋就下来了,脚底板被锋利的石子割破了,当时感觉不到,现在缓过神来细细密密的麻痒出来让我忍不住抬起脚在脚背上蹭了蹭,向管家要来绷带把腿上的伤口还有脚缠住。 “艾比小姐,您先回去吧,我们马上把这里收拾干净。” “辛苦你们啦。” 叹了口气又向山上爬去,这一通闹剧总算落下帷幕,不知道山顶上的看客满不满意。还好一个人全歼了所有入侵者,没有让管家帮忙,不然肯定又要挨罚了。但还是负了伤,对敌经验还是不足啊,一边复盘着刚刚的打斗一边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不知道已经留下了多少性命的路。 阳光透过林间的树叶洒落在幽静的石板路上,背着长刀的少女哼着歌轻快小跑着,破碎的红色的裙摆和俏皮的马尾在身后飘扬。裸露在外的修长四肢莹白如发光的宝玉,优美的肌肉线条隐隐含着可怕的爆发力。褴褛的裙装掩饰不了少女的好身材,腿上缠绕的绷带渗出红色,丝毫不损浑身的气势,或者说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少女依旧热血沸腾,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矫健肉体以威慑敌人。 “艾比,你回来啦!”眼尖的糜稽先发现我的身影,兴高采烈的呼喊起来。这个小可爱一直和我关系很好,不愧我一直以来的投喂。 我也开心的挥着手臂向人群跑过去,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血与汗,扑过去挂在了伊路米身上。 “怎么还是受伤了?”伊路米微凉的手抚过我脸上的擦痕。 “难得同时见到两个念能力的高手,就没忍住玩得开心了一点嘛。”撒娇地冲他皱了皱鼻子,希望伊路米能看在今天我又出血又出力的份上高抬贵手。 “艾比姐好厉害~”这是柯特小宝贝的彩虹屁。 “切,我也可以。”这是永远傲娇的奇犽猫猫。 “是是是,奇犽最厉害了。”这是我不走心的敷衍。 伊路米牵过我的手,向席巴爸爸和基裘妈妈报告了情况,又接受了一圈或真或假的奉承,我今天不落下风的表现总算是给这一场订婚仪式画上了个圆满的句号。不方便亲自动手的揍敌客少爷老爷们借着我这个念能力刚入行的新手成功立了威,昭告天下,“看吧,我们教出来的人就算是个菜鸟也能血虐你们!” 回房间的路上,手忍不住的滚动着新戴上的戒指,小小的一个细圈上还能镌刻上满满的花纹,做这个戒指的工匠手艺真不错。可惜做我们这一行用手的地方太多,不方便常戴宝石戒指,只能带一个圈。 “伊路米~” “嗯?” “伊路米~” “嗯?” “伊~路~米~” “嗯。” 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伊路米的名字,怎么也叫不腻,伊路米也耐心的一遍遍的应着我。虽然多了个小插曲,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现在高涨的热情。身份上的转换带给我莫大的满足感,身体里有宣泄不完的快乐,急需找个人分享。 “明天开始,你就要搬到我的房间去了。” “诶,这个不是住得挺好的吗?”不解地看着伊路米,身上裹着浴巾,手上拿着另外一条毛巾擦着头发。 “这只是当时你们那一批的临时宿舍,现在我们已经正式订婚了,你自然要搬到我的房间和我一起住了。”拉过我坐在他的腿上,伊路米捧起我的脚底板看有没有石子嵌在伤口里。 听他提起和我一批进入揍敌客的女孩我沉默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她们的影子,当我醒来时我就已经成为孤身一人,失去了所有的联系。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们死去后会被埋在哪里,是不是会像今天的入侵者一样成为三毛的加餐。 胸口有些堵,但又有些庆幸。庆幸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别人,庆幸最终能够陪伴在这个出色又强大的男人身边的是我而不是别人,庆幸最终能够收获一个新家庭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我只能拼命往上爬,直到有一天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时候可以反手一击。 第十九章伊路米番外一 伊路米打小就知道自己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这一点在他修习念能力后,做水见式测出是操作系以后得到了官方认证。 小到房间的摆放,弟弟们的训练情况,驯服看门的三毛,大到直属管家的忠心对象,任务完成的水准,伊路米生活里的每一桩每一件,都要按照他的想法来做。因为出众的资质和对自己的高要求,实力超群,业务能力超强的伊路米在揍敌客家族里一直有着超高的话语权。长辈们也一直对他的培养十分上心,直到伊路米12岁,奇犽出生了。伊路米本身是对这个毫无攻击力的白毛团子是很喜爱的,毕竟谁不喜欢可爱的奇犽猫猫呢?对被从家主继承名单上下移了一位也毫不在意,因为想要掌控一个家族并不需要成为家主嘛。才十岁出头的伊路米就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清楚的规划:接手奇犽的训练,让他成为自己意志的延伸,隐形的操控这个庞大的家族。 一直以来作为揍敌客家族最大的儿子,顺风顺水的伊路米几乎没有不合他心意的事情。直到遇到最大的挫折:来自黑暗大陆的不明生物拿尼嘉。这个附身在四弟亚路嘉身上的不明生物有着超乎寻常的许愿能力,是伊路米梦寐以求的宝物。然而控制这个许愿机的代价大到难以想象。为了测试许愿机的规则,揍敌客损失了几十个能力出众的管家。虽然伊路米觉得付出这些代价是值得的,但在瞬间死亡了最后一批管家后,父亲叫停了试验计划。被不明生物附身的亚路嘉也就此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下牢房里,再也不为人知。哭闹着要弟弟的奇犽这次没有得到纵容,伊路米在他脑子里打入的念钉牢牢地压住了所有关于亚路嘉的记忆,还额外加上了另外一层枷锁:“没有百分百胜算的时候要逃跑。” 虽然不认可四弟亚路嘉是真正的家人,手腕强硬的伊路米也开始思考操控的游戏规则。如果不用力量的压迫,怎么样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献上自己呢?怀着换一种玩法的心态,伊路米对母亲为他开展的未婚妻选拔饶有兴致。 但很快伊路米又失去了兴趣。 这些从流星街选出来的女孩们身世五花八门的凄惨,一心想要加入揍敌客哪怕赌上性命。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充满野心与欲望的眼神让伊路米觉得毫无新意。想要驯服她们只需用到鞭子和锥子,像驯服三毛一样让恐惧深扎心底,然后将自己的命令无条件的服从。伊路米的直属管家除了个别祖辈就已经归属揍敌客了的,基本上都是这么驯服的。再不济,像对奇犽那样,扎入一根念钉也能起到改变潜意识的效果。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一根念钉总有一天会被拔出来的,而扎满念钉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就只能是一个消耗品。」 没有办法,就算无趣,这些人里面也要选一个作为自己未来的妻子,伊路米对家族的未来发展一直尽心尽力。不想选出一个未来会拖后腿的累赘,所以在训练弟弟,做任务之余伊路米还是尽心尽力地关注着这些女孩们的训练进展。但很可惜,流星街的残酷环境虽然可以塑造出这些姑娘们淡漠的道德感,但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下,女性作为天然被掠夺的一方身体素质普遍比不上从小就配有专业营养师的揍敌客少爷们。 “这批都太废了一点吧。”伊路米是这么向自己的妈妈抱怨的,“只是拿出了奇犽十分之一的训练强度就已经只剩下三个了,还不知道下午的电刑训练结束以后能不能留下一个。”头疼的伊路米绝不是怜惜这些葬身在训练室里花骨朵们,只是在烦躁又要从流星街再选一批人从头开始了。 不喜欢做白工的伊路米发现还剩下硕果仅存的一个待选时,他的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记忆力很好的伊路米虽然没有怎么和她说过话,但对她的训练进程还是聊熟于心:“能够耐受住3000伏电刑的“外人”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体质了,不愧是妈妈亲自带回来的。”站在这个身上全是冷汗,已经晕厥过去但肢体还在不自觉抽搐,被镣铐磨得伤痕累累的女孩面前时,伊路米第一次正眼打量了起来。 纤细的骨架上包裹着匀称的肌肉,还不够强壮,需要增加力量训练。肤色挺白的,但还有点粗糙,应该可以在营养上补回来,妈妈很擅长这方面。五官是精致的,看起来还算顺眼,是个美人胚子。有些毛躁的黑色头发微微卷曲,被汗水黏在脸上,捏起她的下巴再端详了一下,觉得她和糜稽收藏的手办有点神似。 可能是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捏醒了少女,已经被电刑抽干了力气的少女挣扎着睁开了眼睛。那一刹那,故事的走向就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正如之前所说,伊路米见过很多人各色各样的眼神,忠诚的,顺从的,害怕的,惊恐的,绝望的,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这样挑起他的掌控欲。仿佛天真不知世事的孩童,清澈见底,明明在害怕,但又忍不住靠近。还未完全清醒,带着朦胧的眼睛像被月光笼罩的夜空,一下子就让这张脸变得生动起来,彷佛失去生命的娃娃一瞬间有了灵魂。 杀手并不是不会欣赏美,杀手只是不知道怎么珍惜这份美。 「喜爱一个人,想珍视她,爱护她,让她开开心心露出笑容。喜爱一个人,想毁掉她,碾碎她,让她痛苦到声音都嘶哑。」伊路米不是一般人,他的喜爱一般人根本受不起。 刑讯室里的艾比声音细弱哭泣喊叫的样子像羽毛轻搔口腔,让人想要狠狠地撕扯瘙痒的黏膜。凌乱散落的黑发遮挡不了破碎衣物下的斑斑血迹,对比色的反差衬得露出来的皮肤润白如玉,流下来的红痕鲜艳如火。支离破碎的美与眼泪汪汪的求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本来就心狠手辣的杀手心中的施虐欲愈演愈烈。对比之下,那些早早死去的女孩们歇斯底里的嚎叫只让人心生厌烦。艾比则像一只被凌虐的小猫,不知世事的幼兽还不知道怎么使用利爪,疼痛只会让它咪咪的叫。无措的哀求让伊路米总是忍不住做的比原定的计划更多。 「她不该这么对一个男人求饶的。」伊路米挥鞭子的时候总是在想,「不过好在,她求饶的对象是我。」 没有愧疚心的男人不会心疼被鞭笞的羔羊,但哭泣流泪的心灵总是需要抚慰。 「那便替她舔舐伤口吧。」 剥开她的衣裳,享用她的全部,从里到外的留下自己的印记,到最后已然分不清到底是谁需要被抚慰。 「不过还是要好好训练一下这个爱哭鬼,以后做任务的时候在外面哭,我看不到了不就亏大了?」 狠心的猎食者不会心疼猎物的眼泪,只会担心猎物的眼泪有没有全部被自己收入眼底。她哭得喘不上气,就伸出舌尖替她舔去眼泪,她的唇色太苍白,就啃咬上去为她上色。回过神来,唇齿间弥漫血腥味,甜腻的铁锈味顺着舌尖流淌进喉咙,像一把小勾子勾住五脏六腑,无端生出一股饿意。 当伊路米关注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还每天在眼皮子下晃的时候,她的秘密就无处遁形。虽然察觉出了这个女孩想要隐藏的秘密,但记忆被清洗一空的迷茫让这个女孩乖巧又温顺,总是自觉的服从着男人一切有理无理的要求。走在女孩的身后,如瀑的头发被拨到了胸前露出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折即断。伊路米无需压抑自己想要触摸的欲望,抚上艾比的脊椎换来一个不解的眼神。 「毫无警惕心。」 但女孩百分百的信任又让伊路米的掌控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伊路米觉得这个驯服的游戏有了巨大吸引力,为此不惜连轴转了一个多月提前把一些任务一次性完成了,就为了能够在家多呆一会,让这个不知世间险恶的懵懂灵魂彻底臣服于自己。每一次挥出去的鞭子不再是单纯的痛觉耐受度的训练,衣衫破碎之间红痕在白皙的肉体上交错,柔美的嘴唇泻出细微的呻吟让阴冷的地下刑讯室多了分暧昧不清的味道。 「她在害怕疼痛,但欣然接受我给予的一切。」 挂在墙上的少女,像被挂在十字架上的殉道士,肢体因为疼痛而不自觉的瑟缩,但咬紧牙关忍受的样子让人着实心痒难耐。 「她就应该全然信任我的无所不能,全然服从我的暴虐妄为,像虔信者般奉献精神与肉体,不许犹豫或迟疑。」伊路米满意的想。这不是中二少年的发言,是还未完全成型的深渊霸主对自己中意祭品的低语。 像一个艺术家精心打磨自己的作品一样,像白纸一样的艾比留下了所有伊路米想要留下的痕迹。这个一招一式都是他的影子的少女成长速度惊人,完全掩饰住了最开始一片空白的手忙脚乱。所以这个小秘密就没有必要让父母知道了吧,有私心的杀手悄悄毁掉了所有的纸质记录。 第二十章伊路米番外二 伊路米对艾比的满意在艾比开了念以后达到了又一个高峰。本来不算重欲的杀手早就知道情欲的滋味,所以在一开始享用艾比的时候也只是占有欲作祟,想要一遍遍在这个勾人的玩具从里到外的留下自己的味道。但一晌贪欢后,略微变得更加醇厚的念让这个贪婪的杀手更加坚信这个祭品要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心。快速愈合的身体,和帮人修炼疗伤的念力,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当一个杀手的妻子的呢?伊路米对艾比的成长规划又有了新的安排。 伊路米对艾比的关注也逐渐增多,这一切从伊路米搬到了艾比的房间里「就近观察」开始。从小到大一个人睡的杀手自幼接受的教育是随时保持警惕,而和人同处一室还睡在一张床上对本来就对伊路米毫无防备心的艾比而言,只是多了个一个暖床的人形热水袋,而对伊路米则是另一种修行。狡猾的杀手在想方设法的从各个角度入手,让艾比对他形成依赖。从背后将艾比抱进怀里,双臂紧扣着艾比的小腹,弯曲的膝盖压在少女的身上如同两只亲密交迭的勺子。怀里那只精致毛茸茸的小勺子被死死压住不能动弹,从而减少了被攻击的可能性,强势的禁锢也让这个在男女关系上十分天真的少女形成了新的习惯。 “伊路米,你出任务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都睡不好了。” 飞奔过来迎接他回家的少女扑了伊路米个满怀。如果艾比的格斗能和她撒娇的本事一样增长迅速就好了,伊路米一边想着一边抚摸着少女的卷发。 “伊路米,基裘夫人又给我设计了新裙子,你看好不好看?” 从他怀里钻出来的少女转着圈,像奇犽小时候拿到新的糖果会想要分享给哥哥一样,急不可耐地想要与他分享今天的快乐。妈妈听了伊路米的提议后再也没有给艾比束过腰,但身型矫健的少女依旧有着纤细的腰肢,灵动的纱裙在胯骨出撒开,衬得更加不盈一握。 “好看。” 伊路米认可的点点头,看着灿烂的笑容在少女的脸上绽放开,感觉身上的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些许。这是给予他人正向反馈以后会得到的心理满足感吗?下次可以在奇犽身上试试,好学的杀手又记下了新的体悟。 对于出任务,伊路米虽然已经有了不下12年的经验,和同行们比起来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别人家的孩子」,但他还是每一次都会认真做准备,仔细研究任务对象的人际关系,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艾比。 “伊路米,你作为长子不能够继承家业不会不甘心吗?” 听到这个问题时,伊路米心中已经平息很久的甚至自己都以为从来没有存在过的愤怒,比轻而易举的勾了出来。 “艾比,你是想要当未来的揍敌客家主夫人吗?” 伊路米真诚发问,真诚到只要艾比表达任何向往的意思,都会亲手扼杀这个影响自己心绪乃至可能影响自己计划的女孩。但看着艾比语无伦次的为自己辩解,一再表白自己只在意能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以后,伊路米心中的如黑色岩浆一样沸腾的怒火又冷却了下去。还好不用捏碎她的喉管了,伊路米抚摸着趴跪在他膝边少女的脊背。薄薄的肌肉掩盖不住她的战栗,看来还是吓到她了,难得有些懊恼,在刑讯室里将少女抽打的伤痕累累的时候都不会有的情绪第一次侵染了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成为揍敌客家长子未婚妻的最后一道家族试练,是独自出一次任务,而这个任务一般要是高难度,杀人众多的那种。能否在加入家族后为己用,一起承担接任务重任和壮大家族枝叶一样重要,待选们的面对生死问题的态度就成了重点考察对象。伊路米原本是不担心的,一般而言这就是走个过场,没有哪个女孩从流星街那样的人间地狱里走出来还会保持普通人才会有的善良,刀子握在手里都不知道向哪下手。但艾比不一样,她的过往似乎被自己抛弃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明媚的笑容?过于激烈的训练不知道是不是激发了她的第二人格,变得和之前那个有些阴郁又狂热的样子迥然不同。这个事情伊路米为了不进一步刺激艾比并没有和她细说,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操心起艾比任务的成功率。 「辛苦磨出来的一把刀,总不能还没开始用就折了吧?实在不行以后主要留在家里生孩子好了,反正爸爸妈妈选她的初衷也是看中了她的体质,出任务都和我一起就行了吧?」 在别墅外守着的时候伊路米其实已经做好替艾比补刀的准备,不知不觉间已经放宽了自己的要求。 但没想到,就算是笑的纯真无邪的艾比,也有心狠手辣的时候。她动手很快,不负揍敌客对她的悉心教导,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也没有引来不该来的敌人。杀手敏锐的嗅觉品尝着逐渐浓郁起来的铁锈味,盘踞在黑夜里的巨蟒伸出了分叉的舌信。 “太棒了。” 一想到少女用的是自己交给她的招式,毫不手软地收割着别人的性命,伊路米仿佛自己也在享受一场鲜血的洗礼,灵魂的战栗让他开始理解西索那个变态时刻高涨的欲望。漆黑的长发在月光下反射出白光,无风自动地彰显着主人的快乐。 远处的别墅里新鲜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眼前苍白的少女浴血而立,空洞的眼神让伊路米觉得像在照镜子。 “确认21人都死亡,任务完成。” 脸上的干涸地血迹丝毫不损少女容貌的清丽,更平添了一丝妖娆,让这个被血腥味激发的情绪高涨的男人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但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伊路米面无表情的表扬完艾比出色的表现,要她把身上的血快点洗干净。 「不然,我会忍不住想要让你自己的血覆盖掉……」 之后的艾比的出手都顺理成章,干净利落,像艺术一样在伊路米的指导下不断挑战进步着。速度更快,出手更刁钻,击杀的敌人也越来越强。经历过生命淬炼的艾比越来越张扬,也越来越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有的时候伊路米会在飞艇上看着艾比静静地发呆,面带忧伤的看着地面上的万家灯火,但在伊路米走近以后又会仿佛惊醒一样挂上甜美的笑容,欢迎着他的到来。 「这都是小问题,哪怕是阿奇也会在做完任务以后有点小情绪。」把脸埋在少女的发里,伊路米不觉得少女一时的忧伤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她的眼睛里还是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不是吗? 毕竟两个人之间是仅此血脉相连的最紧密的联系。相互交融的气虽然已经过了可以高速增长的时期,但对伊路米还是大有裨益,越来越凝实的念引来了席巴的注意。原本想把这个能力充分研究清楚以后再向长辈们汇报的伊路米不得不提前跟父亲交了底。席巴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伊路米难得有些不适。选定的未婚妻能够给家中长子带来意想不到的提升让这位见多识广的父亲也难得提起了兴趣。在踏入揍敌客这个庞然大物近三年后,艾比在这些手中掌握着旁人难以想象的资源的顶端人物眼中有了其他的价值。随之而来的是比原计划更为隆重的订婚仪式。 但在走到那一步之前,还有一个小问题需要解决。 “艾比,你还记得你在流星街的生活吗?” 以后要相伴一生的人必须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伊路米一直是这么想的。和一般在刀口上舔血的家伙们不同,揍敌客的男人十分有家庭责任感,一旦组建了家庭就会全心全意为对方打算,所以自然要在选择对象前剔除掉所有不安定的因素。 前一秒还开心的吃着甜点的女孩嘴巴里鼓鼓囊囊像戈兰高原上的小跳鼠,下一秒就被这个问题惊得脸颊煞白。看着她矢口否认的样子伊路米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在撒谎这件事情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 一直以来能够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掩饰,打探自己的过往,拼了命的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艾比其实已经付出了她能付出的所有努力。但事实就事实,谎言无论怎样遮掩也会有被揭穿的一天。 看到眼前的少女已经恐慌得快要站不住了,伊路米最终还是不忍地为她解了围。很奇怪,除了训练时和床上的小癖好,其他任何时候艾比留下的眼泪都会让伊路米烦躁。不过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比起母亲的忠犬,伊路米更想要一只只会对自己咪咪叫的小猫咪。如果这只小猫咪还有锋利的爪子可以抓碎所有的敌人就更好了。强大的动物在自己的手掌下变得温顺乖从,急切地剖析着自己的爱意,伊路米觉得自己的掌控欲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真好”伊路米收回了隐藏在指缝间的念钉,细小的念钉需要经过精心的打磨才不会在嵌入大脑时带来不可挽回的功能性损伤。上一枚需要伊路米如此花费心力的念钉还牢牢扎在奇犽的脑子里,运作良好。 但现在应该是用不上了,无需改造的猫咪自愿奉上自己的一切,在主人的抚弄下喘息连连,想要索取主人全部的注意力。 第二十一章空中的飞人 搬家是个大工程,即使只是搬一个房间。 虽然现在作为剥削阶级的我只需要抱着双臂站在旁边指挥管家们搬东西就可以了,但从主宅的一头搬到另一头,还要上楼下楼的,还是折腾了半天。看着这大半年来我东一点西一点攒出来家当,被蚂蚁搬家一样挪到伊路米那极简风格的房间里,让这个宽敞的房间变得满满当当,我的内心就充满了满足感。这是我和伊路米以后家呀,掩饰不住的爱意从我的眼神里流淌出来,旁边的伊路米似乎感应到了,走过来牵住了我的手。 “接下来又要忙了,之前的订婚宴大家对你的实力有了一个初步的估计,所以我们以后接的任务难度也会上升。” “诶,刚刚才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啊,又要跑出去了吗?”忍不住鼓起脸颊像个气鼓鼓的河豚。 “等步入正轨以后应该会好一些?”伊路米牵着我往外走。“可以去问问母亲,她当年是怎么个情况。” 于是我们就又来到了基裘妈妈的会客厅,这位热衷于享受生活的夫人在不出任务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会用在喝下午茶,试衣服首饰,以及打扮可爱的柯特上。现在我的训练已经完全由伊路米接管了,基裘妈妈就又少了一项可以打发时间的娱乐,所以看到我和伊路米的到来,她十分惊喜。 “小伊和小艾比,你们来陪妈妈玩换装游戏了吗!?”熟悉的电子音带来熟悉的耳鸣,我已经可以很自然的顶着声波攻击和基裘妈妈交换贴面礼了。 “妈妈,我们刚刚搬家完了就想着来看您。”亲热地腻在了基裘妈妈身边,一只手挽住了她的胳膊,一只手摸了摸柯特的妹妹头。 “果然还是养女儿贴心,伊路米一个人就不会想着来看望无聊的妈妈。”就算隔着电子烟也能感觉到伊路米被白了一眼。 “哪有,柯特就很贴心呀,每天都乖乖的陪着妈妈。”笑着转过头把柯特揽在了怀里。 柯特虽然话不多,但真的是这一家四个儿子里最体贴妈妈的了。虽然作为男生每天跟在妈妈身边当小尾巴是有点奇怪,但已经变成热衷于穿女装来满足妈妈没有女儿的渴求,这点小毛病也不算什么了。更何况我们已经在换衣服给基裘妈妈欣赏这件事情上积累了深厚的革命情谊,柯特现在已经取代了奇犽在我心中的地位。 陪着基裘妈妈换了好几套衣服,话题转向了基裘和席巴结婚的故事。 “我想想啊,当初是阿娜达把我从流星街带回来的哟~我那时候你们的外婆已经在流星街打拼出来一片势力了,想要借着揍敌客家的名字彻底站稳脚跟,把整个4区都拿下来。” 第一次听到伊路米外婆的故事我表示十分惊奇,扑闪着眼睛紧紧盯着基裘妈妈,给了她极大的倾诉欲。 “所以虽然我不是从流星街4区以后的地方选出来的,为了证明我的实力,我还是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参加了全部的考核。” 伊路米给我科普过流星街一共13个街区,前几个街区秩序最好,一般与黑帮和揍敌客家族有业务往来的也是这几个街区代表。后面的街区随着数字的增加,混乱程度也逐渐增加,13区就已经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人吃人的地狱了。没想到基裘妈妈的背景这么强,她的母亲可以掌控整个第四区,这才是揍敌客家家主夫人应该有的实力吧。 想到自己无父无母毫无背景,能依靠的就只有揍敌客这一棵大树,心下不由的酸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收拾好情绪,继续提问。 “那和我经历的训练一样吗?” “可不是吗!”基裘妈妈爱怜地摸了摸我的脸。 “阿娜达年轻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因为我底子好,所以对我下手总是比对别人更重几分。”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基裘妈妈的脸上开始慢慢浮上诡异的红晕。 “但阿娜达真的太英俊了,每一次被他打倒我都觉得好幸福~~~”果然事情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赶紧往想要知道的方向带…… “那爸爸和妈妈在一起以后,是不是就开始一起出任务了?” “那可不,连蜜月都是捡任务之间的间隔过的,阿娜达那个人就是一点浪漫都不懂!” “连送花都是做任务从别人家里顺手拿的!上面还沾了血!” “送个项链也是从死人脖子上摘下来的!” “但就算这样,我还是好喜欢阿娜达,他伟岸的身躯,洁白的长发,都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心里~” 得,果然基裘妈妈对席巴爸爸的爱就像戈兰高地流下来的萨特河一样滔滔不绝。只要提起席巴就停不下她对父母爱情的歌颂。看了眼柯特,果然他已经熟练的眼神放空开始神游天外,伊路米则是把玩起了念钉,长长的圆头钉子在纤长的手指间灵活的飞舞着。看来能够直面攻击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妈妈,那你和爸爸是接了多久任务才没那么忙了的呀?”又挽上了基裘妈妈的手臂,才没让她继续手舞足蹈的控诉席巴的不解风情。 “差不多一年?其他家族会转一些任务指定给我们做,变相当作结婚礼物了。” “不过你们这才是订婚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夸张?差不多3个月的样子就可以了吧。” 基裘夫人今天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端庄的模样在经历过刚才的亢奋后些微减少了点说服力。但根据她自己的经历还是给出了一个略微靠谱的答案。 “你们放心,等过两年你们正式结婚的时候,肯定让你们先度完蜜月再开始工作。” 从各个角度来说,基裘妈妈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她在竭尽所能的用她理解的方式来对自己的孩子们好。不论是穿不完的衣服,控制卡路里的餐食,还是挂在墙上被抽打的鞭子都是这个母亲沉沉的爱。只可惜在这个家里,太年幼的孩子不能理解长辈们的良苦用心,无法体会到身上背负揍敌客姓氏的重担,所以奇犽才会和家里的关系处得这么僵吧。 “柯特,我们晚上吃伊路米新带回来布朗尼好不好?” 自从发现了山脚下的那家甜品店,无论是我还是伊路米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带上几份布朗尼回来,作为鲜血疯狂后的镇定药物。 “好耶艾比姐姐!”只有这个时候柯特兴奋的小脸蛋才会更像个不到六岁的孩子。按照家族惯例等柯特满了六岁以后就要出门历练了,也不知道这次会把他送到哪里?看着长大的孩子就是会让人忍不住操心。 果然很快,我和伊路米就又开始了当空中飞人的日子。 上次在枯枯戮山腰上解决的念能力者其实在赏金猎人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是夫妻二人党,聚众前来砸场子也是因为夫妇好不容易养大的独子在外行事的时候与小人结了仇,被人向揍敌客买凶丢了性命。才十几岁的年纪本来天资卓越是个未来可期的高手,但就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得罪了富豪,就不得不早早离开这个世界。丧子之痛,难怪二人与我战斗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绝望与怒火。换位思考一下我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但还是觉得可惜,明明可以先去找幕后凶手的麻烦,却一定要先向一把刀发火,最终幕后凶手还逍遥过着自己的呼奴唤婢的日子,真是可惜啊。 所以说揍敌客家的每个人手上都缠着数不清的因果线,只有靠自身的强大才不会被拽着这些线的饿鬼们拽着堕入无边地狱。我甚至觉得枯枯戮山常年雾气弥漫都是因为死的人太多,残念积年累月下来已经浸润了这片土地,有机会一定要伊路米去找个会除念的大师看看。 在伊路米身边放心地趴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所来也奇怪,一般人习念以后很快就会有想法开发出自己的念能力,而我除了通过水见式发现自己是个特质系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灵感。基裘妈妈安慰我特质系的人念能力都五花八门,所以不用着急定型,可以多思考多参考。 听听,这才是成熟长辈会提出来的意见。伊路米就只会觉得我还没有达到目前的战斗极限,念能力的领悟需要在生死关头才能体会到。他自己的操作系就是这样,在打开念不久以后就能具现化出钉子当作暗器来发射,但真正能够控制人是遇到了强大的对手,中了钉子以后还能和他搏斗。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附着在钉子上的念开始操作起了敌人的动作,伊路米这才躲过致命一击完成反杀。 但我和伊路米两个人的对练很难达到这种生死搏斗的程度,“不能对家人出手“是揍敌客家族的家训,其他的管家又都已经不是我的对手。我只能不断地在任务途中积累经验,多找几个特质系念能力的高手进行对决,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启发。 不过好在我们现在接的任务大部分都是针对念能力者了,时不时也会穿插一些针对普通人的简单任务,一般都是情杀仇杀,像我第一次动手的灭门案倒是很少见到了。问过伊路米才知道原来这都是给待选最后检测的保留项目,类似投名状之类的…一般揍敌客很少会接到全杀的任务的。 行吧,纠结这些还不如努力把眼前这个有讨人厌能力的目标给解决了。 第二十二章缺口的弯刀 本来这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任务,带着异国风情的舞娘在给盘踞一方的势力头子献舞时,用顶在头上的弯刀带走纵情声色的反派,血溅三尺,多么俗套但有效的招数啊! 这个恶俗的计划是我自己制定的,想要给平平无奇的暗杀生活带来点新意。所以在制定暗杀贝尔德国财政大臣克洛威尔的计划时,我自告奋勇地向伊路米请求单独出战,想要给这个动不动就喜欢看东方舞娘跳舞的老不羞一点意外惊喜。为此在之前的几个任务的间隙,我还特意抽时间学了怎么当一个专业的舞娘。多亏了揍敌客家的训练,我的身体协调性不错,学起来也算像模像样的,伊路米以他挑剔的眼光欣赏了半天以后总算点头同意我的乱来。 开局顺风顺水的。 脖子长长的拨弦乐器弹奏着节奏欢快的当地民族乐曲,配合着时密时疏的鼓点一点点带动起观众们的热情。点燃熏香的薰笼散发出厚重的烟气,给这个色彩丰富得有点吵闹的大厅带来一丝朦胧。几位喝上头的大爷们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跟着节奏不住扭动。身着不同华丽舞服的漂亮姑娘和帅小伙们来了又去,在点燃火把蜡烛的空地上耸动着晃眼的胸脯,毫不吝啬地展示着健美的蜜色大腿。偶尔飘向客席的薄纱会引来一群人的哄抢,喧闹的宴会上端得是一个纸醉金迷。 等到我参加的弯刀舞上场时,气氛正是浓烈的时候。混在一群丰腴的黑发舞娘里,身上裹着清透的橘红色薄纱,露出没有赘肉的腰肢和不浅的胸前沟壑。下半身穿着开阔的裙摆,描绘的金边随着进场的步伐荡漾出一层层涟漪。唯一的破绽可能就是我肚子上的肉比不上一同上台的姐姐们有韵味,但熟练的动作还是找补了回来。热辣神秘的舞蹈引来阵阵叫好声,腰间薄纱飞舞,上面缀满了叮叮当当的亮片,随着鼓点摩擦出好听的韵律。 戴着面纱只露出眼睛,但刻意加深的肤色和飞扬加粗的眼线让我仿若变了一个人。学着舞娘们放送妩媚的眼波,我头顶着弯刀,转着圈来到了主座上已经看起来微醺的中年男人面前。舞娘的队形在我的背后一字排开,旋转开的鲜艳裙摆在这个金壁辉煌的大厅里绽开一朵朵贝尔德之花。 眼角有着深刻鱼尾纹的男人心不在焉的嗅闻着金色酒杯里暗红色的葡萄酒,阴沉的眼神扫过我走向他时摆动的腰胯,像蛇一样柔软的白腻手臂向他延展过去,但在快要触摸到他的胡须时又飞快地收回,转身向着舞娘的方向奔去,头顶上的弯刀纹丝不动。男人本来提高的警惕又渐渐平息,稍微坐正了一点,对眼前这个燃烧着热烈生命的女郎产生了些许兴趣。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我心中暗喜一切都还在按照计划进行。悠扬曲折的长吟在歌者的胸腔里共鸣,舞蹈的节奏又变快了,头顶上的弯刀几次摇摇欲坠,又神奇地被相反的节奏给稳住了。舞娘们开始走向客席与能歌善舞的客人们一起互动,而我再次旋转着来到了这个掌管一个国家经济命脉的男人面前。 克洛威尔,这个没有姓氏的男人能够一步步爬到一个中型国家的财政大臣一直是当地居民私下里津津乐道的传奇。据说他早期只是一个在港口的买货郎,却偏偏可以把握住潮流的走势通过倒买倒卖逐渐发家变成盘踞一方的土财神爷。但比起当一条趴在金山上数金币的龙,他似乎在乎的更多是掌控经济走势的成就感。过去二十年里,好几次大宗商品期货价格战而引发的小范围邻国经济震荡据说都有他的影子。一点点渗透进国家的财政体系,不再满足于偏安一隅的克洛威尔终于爬上了贝尔德的第二把交椅,可以在这个国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这一次有人买他的项上人头也是因为他过于任性妄为,让一众濒临破产的旧贵族们恨得咬牙切齿,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集资向揍敌客求援买下这个可恶男人的性命。我倒是觉得这个男人的作为无可厚非,毕竟他的操作手段大部分都是针对那些尸位素餐的贵族老爷们。 作为垄断集团,百年世家的一员,我本不该与为了生活汲汲营营的普通人们共情。但为准备工作而混在舞娘团里,听到漂亮姐姐们面带笑容地说着近几年越来越好的生活,眼里对未来的期盼还是让我忍不住为这个手段看似狠辣,但心怀国民的传奇人物感到惋惜。当然,再怎么觉得可惜,作为一个专业人士还是不能让这种情绪干扰自己的工作的。我甚至感谢这位大哥为了营造出沉迷权色的形象,隔三差五就要举办宴会,从而给了我可趁之机。 一个转身,叼着弯刀慢慢下腰,缠绕的双手柔若无骨,渐渐地我的头和他的头到了同一个水平面上。面纱渐渐随着重力翻下,涂抹着大红膏脂的嘴唇夺人心魄,划过嘴角的舌尖漏出一点粉嫩,吸引了这个男人的注意力,果然这一招对伊路米管用就会对所有男人管用。朦胧的面纱遮住了我的眼睛,但并不影响我的视线,是个好时机。突然转向的双手缠绕上了这个男人的脖子,用上周的指甲应该可以轻易划开他的喉咙。我只需要及时把腰直起来就不会被喷洒出的鲜血溅到,多么完美~ 但当我涂着唇色同色系指甲油的指甲遇到坚硬的皮肤的时候,我的心里瞬时一紧。坑姐的糜稽!已经开始接手揍敌客情报网的二少爷为什么没有打探出来克洛威尔是个念能力者!难怪这个男人明知自己树敌无数还敢动不动大宴宾客,原来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着呢。 一击不成,立刻像弹簧一样扭转身子,拔出口中叼着的弯刀再次直取目标的咽喉。可惜还是被格挡住了。扫了眼已经围上来的守卫,乱糟糟的宴会厅和吓得花容失色的舞娘们,我感觉今天这个目标如果不想扩大影响的话是完不成了。 默默叹了口气,在心里一边给糜稽狠狠记了一笔,一边哀嚎今天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毫无波澜,仿佛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今天这个事情的结果。撕去累赘的裙摆,只剩下打底短裤的我丝毫不在意多裸露出的这些许皮肤,反正这些看到的人马上就要死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小丫头,是谁派你来的?”和我连续过着招的克洛威尔还有闲心打探我的情况,心中不由有点憋气。 “不说话?希望你等会也能这么嘴硬。”诶嘿,我还就不信连揍敌客都扛过了还有哪里的刑讯我扛不住。突然被他逗乐了,嘴角忍不住带起一抹笑。 “女孩子就应该多笑笑嘛。” 这个男人不是看起来轻浮,他是真的就很轻浮!连绵的掌风不断掠过我的身上,上身裹着的薄纱越来越少。可恶,为什么他的坚修炼得这么好?总是可以及时预判我的攻击,然后强化对应的位置,削铁如泥的刀刃砍在他身上只有铿锵之音。与之相反的是我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好几块淤青。 虽然我没有办法学会揍敌客家祖传的兽爪,但在伊路米的悉心教导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将强化后的指甲作为我的一个常用武器。在我设了个套终于用指甲划破这个该死男人的腹部时整个宴会厅已经没剩下几个活人了,一片狼藉下除了我们俩还能站着喘气,其他的都倒在了地上。 “呀,谢谢这位小姐替我出手去掉一些碍眼的家伙们了。” “不然已经是一国主政的我随随便便杀人还是不太好呢,不过作为被暗杀时的连带损失就很合理了不是吗?”这个该死的男人还自以为很有魅力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艾比,你不能被他牵着情绪跑,想向伊路米是怎么教你的。 “时刻保持冷静是杀手的第一素质,如果下一次还这么容易被几句话就激得头脑充血,关在水牢里的时间就再加3天。”水牢里的水冰得我只要一想到,微微有些发热的脑袋就瞬间冷静了下来。 光是脸上面无表情远远不够,要心里也要毫无波澜才是。 这个男人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游刃有余,所以才会屡次出言挑衅想要让我自己出错。就算是念能力者,常年伏案工作而疏于修行的身体比不上一直以来收到残酷锤炼的杀人工具。已经有好几次他的反应速度跟不上我的攻击速度,已经出现了大小不一的伤口。只要再逼一逼,这个男人就会因体力不支而出现破绽。 但事情还是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当我终于把手捅进他的胸口时,我惊讶地发现我的胸口也在对应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破洞。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但鲜血已经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咯,我的念能力【等价交换】可以在受到致命伤害的时候把自己的伤口在敌人身上重现。” “不是很实用呢,咯”又一股血从他嘴角涌出,我自己也跟着吐了一大口血。幸好我只是把手捅进了进去,手指刚刚摸到了他的心脏还没有捏碎,他就已经被动发动了这个能力。 “但黄泉路上能有你这么美丽的女孩相伴,我也不会寂寞了……”深褐的眼球开始失去光芒,就连浓密的黑发也开始黯淡。 呸,谁要和你一起上黄泉?我一会回家了自己推黄泉大门不香嘛?小心翼翼地把手从他的胸口退出来,生怕再带伤了哪一个器官在我身体里发生个连锁反应。大量失血已经让我开始晕眩,体温也开始降低。来不及管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咽气,我先赶忙把自己的伤口堵住了。克洛威尔的极限一换一真的很绝,我忍不住开始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把他的头砍下来了,不然就算我的恢复能力再强,头没了也没办法起死回生。 用最后的意识翻出微型联络器给伊路米报了个信,让他赶紧进来接我,我踉踉跄跄的躲进了尸体堆的角落蜷缩起来,运起了绝,用所有剩下的念力加速伤口的恢复,眼前终于一黑。 第二十三章甜甜的颜料 这一次确实是有点玩脱了,伊路米找到我的时候翻倒的蜡烛火把已经把室内点燃,火势差点就要蔓延到我藏身的角落。还是无意间堆起来的尸体帮我挡了一下才不至于真的被烧成一块碳。所以在我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伊路米狠狠地教育了我一顿,让我对念能力者要长长心,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早日开发出自己的念技才是正理。 我也知道这一次差点把命玩丢了是有点吓到他了,所以一句嘴都不敢还,但念技真的不是我想开发就能开发的呀摔!特质系的念能力者毫无参考目标,听说过的念技都千奇百怪,大部分都是无意间就突然想出来了,或者就是为了某个特定的目标用誓约或制约定制的能力。而我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都没有那种灵光一闪的顿悟,伊路米的指责让我颇为无力。 “我知道了啦,伊路米再陪我练练格斗好不好~”抹掉眼角的泪花,拉着伊路米的衣角摇了摇。还能怎办,勤能补拙呗,暂时我只能先想方设法地把体术刷到满级,让念能力者来不及施展技能就结束战斗。 伊路米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榜样,作为天赋仅次奇犽的揍敌客长子,本来也是一代天之骄子,在奇犽出生以前就在业内创造了不少以弱胜强的神话。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日渐成熟,就连席巴爸爸也点头赞许过他的格斗在年轻人一代里排得上前十。虽然孤落寡闻的我难以想象还有其他人比伊路米更强大,但目光所及之处,伊路米就是我最好的学习对象了。 手腕上被狠狠敲击了一下,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脱手了紧握手中的匕首。不敢脱手是因为上次丢了武器以后的惩罚实在是让人后脖子一紧,完全用意志压倒了身体的本能才将匕首还能握牢。 这段时间的特训都是我不太擅长的武器,长刀长枪这种可以拉开距离的才是我最喜欢的,可以完美避开武器刺入身体时溅出来的血花。但伊路米发现我的洁癖以后,表示一定要给我扭过来,原话是:“实力没有到就开始养臭毛病是找死的行为。”还附送高浓度念压让我直接趴地上痛哭流涕五体投地地表示我错了。 得,为了让我成为一个全才,以后随身可以藏一些小暗器之类的,伊路米在任务的间隙对我进行了新一轮打磨。包括做任务,也是一定要我多多少少沾上点血才行,最过分的是还不准我立刻洗干净。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心里有点小抵抗,粘在身上的鲜血总会让我想起那一晚母亲抱着没了头颅的孩子,眼中无意识留下的眼泪。 但伊路米很显然不会惯着我,特地为我接了一个在地牢里杀人灭口的活。手段及其夸张,特意把好几个“目击证人”一起拖到目标的牢房里一起解决。等把我踹进去的时候血已经飙得这个狭窄立方体里的下半截都糊满了。 “在里面呆满一天,我就放你出来。” 伊路米把我踹了进去后只留下冷冷的一句话,看到趴在一滩血泊中的我一个多的眼神都没留的啪的关上了门。 安静,特别的安静。 地牢里的尸体还带着余温,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咙处参差不齐的伤口看着天花板,大量的血液流失让他白的像一张纸,我怀疑伊路米是用了什么方法拿他的血在整个牢房里创作了一副色块画。 阴冷的地牢带走的不仅仅是尸体的温度,还有我的体温。虽然念能力者已经可以通过缠来保持体温的恒定,但从心脏处蔓延出来的冰冷还是让我一点点变得僵硬。从血泊里爬起来,身上的裙子已经湿透了,粘稠的鲜血糊在胸口恶心得让我想要把那块皮肤抠下来。背靠在墙角坐了下来,没有手机没有书的我,没有任何打发时间的工具,连睡觉都不太行。 伊路米为了让我能够不错过一点,特意把房间的灯打开了,刺眼的白炽灯大概也是顺便拷问犯人的道具。熬夜训练也算是揍敌客的传统项目了,所以仅仅一天不睡倒是没什么,但是没有任何东西打发时间的我连睡觉也不可以的话,痛苦又延长了好几个小时。 这个人的脸上有好多小痣,看着麻麻赖赖的;这个人骨相其实不错,但肥肉太多破坏了面部美感;这个人的地中海造型还挺搞笑的,盖在上面的毛全部都掀了起来泡在了血里。还有一个人的脸被压住了,走过去踹开上面的那具尸体,端详了一下下面这个已经被血糊住了的脸,啧,挺帅一小伙子怎么就命这么不好。略微惋惜了一下,把之前那位大哥挪开了,免得这张帅脸要被压的变形。 看完了头开始看手,都说手会暴露一个人的性格和职业,社会实践的机会不就来了吗?痣多星看着像是个小偷,中指和食指都差不多长了,很方便夹钱包。但区区街头小贼应该不会被关到这么森严的地牢里吧,看来是胆子养肥了,接了些不该接的活。略微发福的大哥指节上有明显的茧子,是个喜欢动笔杆子的,这是做什么新闻采访探听到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地中海大哥就更有意思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有咬指甲的习惯,感觉平时很焦虑。帅哥果然从头到脚都是帅的,手骨节分明,指甲的形状也很圆润,是个平时会仔细捯饬自己的人,奈何红颜薄命啊,又替他感伤了一会,我要开始为自己感伤起来了。 想完了所有能想的事情,再也找不出其他可以转移我注意力的事了。不再新鲜的血液开始变得腥臭,在里面呆久了我都快要闻不出来了。盯久了瘫在地上的尸体,我甚至已经出现了幻觉,看到他们仿若丧尸的爬起来,四肢扭曲的向我挪动。晃了晃头将眼前的残象消除,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厌恶杀戮,每次任务完成的时候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只是单纯的不想再与刀下的亡魂沾染上什么因果罢了,冥冥之中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念头指引着我,才能让我在完成任务后安然入睡。但很显然这个平衡要打破了,说不上来的强迫症已经把我的神经逼迫到只剩下一根弦连接着理智与疯狂。 想要向伊路米服软让他放我出去,但又害怕会得到更严厉的惩罚。这个新鲜出炉的未婚夫虽然从来都不吝啬对我在物质上的供养,但在训练上的要求苛刻到我恨不得按住他的肩膀质问,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换一个新的?但最可恶的是,每一次他为我特别定制的训练计划都能将我的一些坏毛病给掰过来,让我最后不得不心服口服。 只是这一次真的有点受不住了。 我的手,伸出去没有人会相信这是杀人者的手。现在看起来有点白中带紫的手背上可以看到清晰的青色血管,留长不到一厘米的带点尖锐的指甲有着莹润的光,纤长的指头没有一点死皮或者老茧,完全就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才会有的手。不对,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什么惨案的大小姐的手:没什么红润的手心染满了红色。欣赏了一会,觉得沾染上的血迹颇有一种抽象画的美感,只是这种美感让我头皮发麻想要把整块皮都削掉。 “不可以……” “不可以认输……” 自虐一样的把手完全浸泡在了血泊里,没过手背,深红色的血池像怪物的大口将我的手吞噬。 “是我不习惯而已……”举起手将血当作颜料涂抹在了脸上,脖子上,胸口上,胳膊上,红红的,多好看啊。 “伊路米我可以克服的……” 随着接触面积的增加,我感觉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断了。 “好香……” 之前觉得冰冷腥臭的血液在我的身上变得温暖了起来,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引得我忍不住舔了一下指尖。 “唔……就算捂热了也不好吃了呢~” 迫切地想要尝尝新鲜的热乎的,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尖锐的指甲轻而易举的划开了手腕,竖着的开口让鲜血冉冉涌出,为了不浪费赶紧用嘴堵了上去,舌头在伤口的边缘来回舔舐,像只喝奶的猫咪。 “有点咸,但还是好甜……” 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和四位大哥们呆了20个小时以后,我的手臂上已经划了十多条口子。甜腻的血液无法满足我空虚的黑洞,我想要用更温暖的东西来填满自己的胃。强烈的饥饿感早已改过了之前忍不住想要在身上抓挠的强迫症,我再一次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所以当伊路米如约过来打开牢房门放我出去的时候,我已经在四面空白的墙上画满了各种怪诞的形象,全是我在恍惚之间看到的身影。深深浅浅的红色描绘着密密麻麻的图案,伊路米推开门的时候我手上的颜料正好涂抹完,想要从地上再沾点新的。 “伊路米,你来啦,你看我画的好不好?” 不过看起来伊路米不太能欣赏我的艺术,微微皱起眉头,伸直的手臂阻止我扑到他身上。 “我今天才发现我还有点艺术细胞诶~”想要眉飞色舞地跟伊路米介绍一下我画的买一个角色,但被他直接拽出了牢房。 “你的胳膊怎么回事?”发现我胳膊上已经凝固的伤口,真是的,再晚来一会就要愈合了。 “我口渴了呀!你什么都没给我留,又饿又渴,我总不能去啃尸体吧?” “这点是我疏忽了,下次注意。” “还有下一次?小伊我已经克服了好不好,你看我都可以用他们的血画画了。” 虽然不能抱住伊路米贴贴,脸上如厉鬼一样的血渍也给我的可怜表情大打折扣,伊路米还是渐渐展开了皱起的眉头。 “等下次纠你别的毛病的时候。” “啊,伊路米~我不喜欢这种关禁闭啦,太无聊了!” 两个人的讨论声在灯光忽明忽灭的地道里越来越远。一路走过去,所有的牢房都被打开了,悄无声息的黑暗中只有甜甜的香味传来。 第二十四章落雨的裙摆 有什么东西坏掉了,我是知道的。 每当伊路米帮我改掉一个坏习惯,我就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又空了一小块,有什么和我紧密相连的东西被我亲手活生生的剥落了。是什么呢?我不清楚,感觉不到疼痛,但隐约能感觉空洞的地方在滴血。重要吗?不重要吧,否则伊路米为什么每次都会夸赞我做得好呢?被摸摸头,用他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我黑色的眼睛,用只有我能听出来的愉悦语气表扬我。 “艾比这次也做的很好哦。” 那艾比就能一直得到伊路米的爱吧? 所以只要他的吻能够一直落在我的身上,磨蹭过我的脸颊,我的脖颈,我的胸口,我的小腹,用他的力量与温度来填满这个空就没关系了吧? “伊路米……” 手指难耐的插入他黑色的长发,按住了他的头皮,稍微用上了点力气想要他离我远一点。 “够了……” 过多的刺激让我头脑发麻,已经嘶哑的声音喘息着抗拒的诉求。 这个可恶的男人总是喜欢在我的身上细细的啃噬,给我一种要被一点点吞吃入腹的恐惧与快感,而每带给我些微疼痛都能让这具敏感的身体更加火上浇油。吮吸,啃咬,舔舐,伊路米像是作画一样热衷于在我的身上留下深深浅浅触目惊心的暗红青紫的印记,再给我的皮肤一两天恢复的时间,等一切恢复的白皙光洁就再重新覆盖上他的烙印。 而我也会忍不住在情绪激荡的时候用尖锐的指甲划破他的手臂和背部,淋漓的鲜血顺着他劲瘦结实的肌肉蜿蜒流下,直到我忍不住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混合着汗液将美味用舌尖舔尽。而每当这时伊路米就会更加兴奋,开始说一些让我脸更加烧得通红的私语。 多么扭曲的爱啊,缠绕在一起的两个人更像两头互相索取不知餍足的野兽。但只要是爱不就好了吗?管它扭不扭曲呢!无力深究的我只能跟随着伊路米的动作再一次沉沦。 但就算身体上再契合,我们的交缠对我的念量增长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期,除了加深水乳交融时的快乐外,对我的念量增长已经没有太大的帮助了。不过伊路米的念压还是再一点点变得更加凝实,当然如果他可以不用这个我贡献了力量的念压来压迫我就更好了:)。 即便如此,日子还是要继续往下过,接的任务还是要一个一个完成。自从和伊路米订婚以后我们几乎24小时绑定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做任务一起训练一起做任何伊路米每天都会做的事情。而我也逐渐在这个行业里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血腥蔷薇】,不仅仅是伊路米的未婚妻,而是一个喜欢在刀刃划破目标喉咙后舔舐刀锋的可怕女人。短短不到两年,我不再是16岁忐忑踏出黄泉之门的少女,在伊路米日复一日的调教下我已经渐渐变得残忍冷酷无情。在伊路米的审美上很好的杂糅了鲜血点滴溅在脸上带来的狠辣与开心向他汇报结果时的明媚笑容。 没错,伊路米有洁癖,所以他不喜欢我一身血肉泥泞的脏乱,但是隐晦地表达了当我苍白脸上加上几抹红色后的绮丽诱人。真是个矛盾又难伺候的男人啊,但为了他开心我什么都可以做。渐渐地背后的长刀已经不常用了,尖锐的指甲和绑在大腿上的匕首反而成了我最偏爱的兵器。 就像现在,我正看似随意地散步在这个弥漫着秋冬雾雨的街头人行道上,带着帽子的斗篷笼住了我的半张脸,但没有完全遮住裙撑撒开的裙摆。 “打湿了呢。” 随口向伊路米抱怨了一下,眼睛的余光已经瞥到了这次任务的目标。行色匆匆的女人带着大城市居民常有的不耐,感觉一切阻碍她前往下一个目标的障碍物都应该被劈成两半,唯有这样才能跟得上她钟表一样精准的日程表。 只不过这一次她赶不到下一个地点了。 快得几乎视网膜捕捉不到,只有一个残影从女人的咽喉经过。穿着鹅黄色洋裙的少女披着苔痕绿的斗篷,是这阴沉沉的天气里难得的一抹亮色。和身边高大挺拔的男人有说有笑着,只有还未完全落下的头蓬边缘似乎可以证明这个少女的手曾经伸出去过,但只顾着埋头赶路的行人们不会注意的到这一点点边角,哪怕路灯下放的监控摄像头也不会看到这一瞬。 舔了下指尖的新鲜血液,嫌恶的皱起了眉头。 “伊路米,这个人坏掉了,她的血一股怪味。” 分外般配的情侣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往前继续散漫地走着,少女有些后悔地掏出块洁白的手绢,老派地细细擦拭着嘴角。 “我想提醒你来着的,莱斯特家族的干部都有被注射药物控制。”伊路米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捂住嘴笑了起来,“但你的手太快了。” “这不是机会就那一下嘛,看到窗口就忍不住了。” “你这个舔血的习惯虽然看着赏心悦目,一般的毒也伤不到你,但万一带个什么传染病呢?” “啊,小伊你说的更恶心起来了!” 我就说这个男人本质恶劣,总是提一些难以两全的要求并乐得看我为此不断努力。 “啊!杀人了!” 身后传来路人的惊叫,女人的身体随着惯性还往前迈了两步才轰然倒地,而悠闲并不减速度的我和伊路米早已在十米开外。并没有回头,我牵着伊路米的手继续往前漫步着,与听到热闹就聚集而去的人群擦肩而过。 听说这个城市临近多洛米蒂海,盛产一种海鱼,如果可以在捕捞的出水的八小时内烹饪的话,就可以平常到举世无双的美味。这是美食猎人亲自品鉴过的佳肴,既然做任务好不容来了一趟肯定得尝了鲜再走。 轻轻摇晃着酒杯里澄澈的白葡萄酒,鼻尖轻嗅着略带果木的醇香。终于可以在一个繁华的大城市里歇脚了,惬意地窝进了靠背里,反正基裘妈妈不在没有人会纠正我现在不怎么端庄的坐姿。伊路米其实也略带倦意,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海景一句话也不说。我们这一次来为了赶时间是连夜开快艇从一个偏僻的小码头赶过来的。伊路米一晚上没怎么合眼,亲自掌舵开船才能赶在目标定期开会的路上一击必杀。之前的好几个月都是各种辗转,上天入地地逮人,各种风餐露宿,上次回揍敌客大宅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就算是铁打的念能力者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我和伊路米的眼睛下都开始泛着乌青了。 “小伊~好久不见~”一个红毛不请自来地拖出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惊得我拔出腿上的匕首挥了过去。 “艾比酱,怎么越来越凶了~是不是小伊又惹你生气啦~”两只手指捏住了刀刃,巨大的力量让利刃再寸进不得。 “西索,你来了。”伊路米停止了发呆,竖起两根手指冲西索挥了挥算打了个招呼。 “伊路米~你知道他要来?”悻悻地收回匕首,插回大腿上的暗袋,西索狭长的眼神暧昧地在我的大腿上转了一圈,气得我又想捶他,但又打不过只能作罢。 “啊,是我喊他来的,有点事需要找他帮忙。” 天,这个红毛一来准没好事,这两年也和他打过一两次照面,每一次都会朝着超出任务范围的方向发展。这个人完全是个战斗疯子,别看他现在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像个富贵贵公子哥,打起来杀红了眼就会完全不顾后果,脸上的癫狂我看了都胆战心惊。如果说我只是爱杀人放点血就要被冠以血腥的名义,那西索这种热衷于徒手拧人头的该怎么称呼?东村刽子手?被自己的形容逗得没忍住乐出了声,赶忙抿了口酒掩饰。 这是正好烹饪得恰到好处的米蒂鱼端上了餐桌。蒸过的洁白鱼身上点缀着几点绿色的香叶,热油浇过后激发清新的香气。还没有品尝,唾液就已经开始忍不住分泌起来,暂时按下对西索的不满。 “我先开动啦~”用筷子拣了块鱼腹,入口即化的美味让我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每次看艾比酱吃饭都会觉得食欲大开呢~”西索笑眯眯地看着我,一边示意侍者替他加一套餐具。 “如果你不在这里的话我会吃的更香。” 白了他一眼,给伊路米夹了一筷子让他也尝尝。这位大少爷出门在外能吃苦,也死讲究,只要条件充足他就不自觉地要带出被管家们服侍惯了的资本家作风。现在用惯的梧桐和卡娜莉亚都不在,只能让我亲自动手伺候这位爷。 “哦呀哦呀,艾比酱这么说我会伤心的呢~”西索对我的讽刺毫不在意。 “明明都认识那么久了,还对我这么有敌意,小伊我的心都碎了~”这个恶心的刽子手居然一边骚扰我一边向伊路米抛了个媚眼! 感觉受到了精神冲击的我决定无视这个妖孽,专心吃饭。 “西索你明明知道艾比容易炸毛你还总是逗她,一会又打起来了我可不帮你赔偿。”伊路米就是伊路米,上来就掐住了经济命脉。已经因此被讹了好几笔的莫罗家大少也偃旗息鼓专心吃起了饭。 这一桌上其实除了特产米蒂鱼,还有不少其他本地特色小吃,最后买单的时候我已经瘫在椅子上扶着肚子了。伊路米见状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给我倒了杯热茶让我消消食。 说起来很有意思,伊路米的妈妈对这位长子寄予了极高的期望,从小对他管得极严,规行矩步地把世家公子哥的风韵浸透在了伊路米的骨头里。同样很累,伊路米只要进入了人类文明圈里他就不会塌腰驼背地去让自己更舒适一些。理论上来说,根据男人骨子里的恋母情结,伊路米应该会更欣赏像他妈妈一样的时刻保持端庄优雅女人才是。但伊路米似乎对我的跳脱不守规矩,甚至偶尔泄露出得一丝癫狂更为青睐,这算不算是一种对妈妈窒息般的爱的反抗? 一手托着腮,一手卷着吹落在肩膀上的头发,看着这个占据了我全部心神的男人和那个讨厌的红毛聊的正欢,开心的一天与落日的余晖一起结束。 第二十五章炽热的花朵 在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里休整了两天,好好地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消费了一下伊路米日益增长的小金库,让两个男人当我的拎包工具人后,我们来到了天空竞技场,等着看西索的比赛。这个邀请是在我试衣服的时候西索靠着试衣镜发出的。 “艾比酱~下个星期天空竞技场有我的楼主赛哟~想不想来看?”这个男人,说话就好好说,为什么一定要摆出那么风骚的姿势?伊路米是真的已经被他磨的没有了脾气,但看在西索超级无敌大方是个很好宰的冤大头的份上,还是和他聊的有来有回的。 “艾比你感兴趣吗?”伊路米侧过头来问我,“天空竞技场的楼主赛还是比较有观赏性的,也可以下注西索赢,顺便挣一笔,西索,你不会输的吧?” 一说到钱伊路米就认真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西索表示如果西索敢在他压赢的时候输了,就会让他双倍赔偿的架势。 “嘛,小伊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了呐,艾比酱我好伤心~”包子脸出来了,西索也就这个时候比较可爱,难怪伊路米也喜欢欺负他。 我正在镜子前比划,想要看看新买的裤子合不合身,大部分行李都是裙装偶尔也会想要买点裤子换换口味。结实耐磨的布料配上及膝的长靴,看上去十分干练,稍微带点跟的靴子拉长了小腿的比例显得更加修长。臭美的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就是它了! “呐,艾比酱去看一看嘛,人家难得回去一次,给我加个油嘛~”要不是伊路米在旁边坐镇,我敢保证西索可以贴到我身上来撒娇。谁能想象这个每次出场杀人都要把自己打扮成鬼一样的小丑魔术师,在不做任何修饰的时候是个口香糖一样的粘人精?每次撇下我和伊路米两个人在一旁,和别的成熟姐姐们调情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叫一个风流倜傥,眉目传情哟。当然这也不一定是他的真面目,没有人知道小丑咧得大大的笑脸下是个什么表情,只有从他在杀戮中癫狂的发泄可以窥视到些许。 但不管怎么说,我和伊路米这两年来做任务之余几乎没有什么社交,身体力行的诠释了什么叫“杀手不需要朋友”,西索算是唯一一个还能保持联系的“朋友”了,去给朋友捧个场似乎也是应该的。 “那好吧,去看看大名鼎鼎的小丑魔术师在天空竞技场是怎么大杀四方的吧!”我一只脚踩在踏脚凳上一只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喊出接下来的目标。 “每次看到艾比酱这么有活力~就觉得伊路米真是捡到宝了呢~”西索低声笑了起来,头虽然低了下去,但胸口的震动暴露了他的愉悦。 “你是不是想说我傻?” “嘛~艾比酱,不要这么激动~可爱的小姐都要被你吓到了~” 瞥到刚刚帮我换衣服的售货员被我突然暴涨的气势给吓到缩到了角落里,我不好意思地把腿放了下来。捡起随手丢在小伊坐的椅子上的腿环扎在了裤子外面,啧,这样一来匕首就不隐蔽了,看来穿裤子还是不太方便。 看出我对武器暴露在外面的不安,伊路米摸了摸我的腿环说:“没关系,这么看很好看。”随即西索找来一件风衣让我披上,到膝盖的长度倒是能把匕首的下沿遮住。他们俩倒是今天穿的风格十分统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瘦腰长腿,简直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走吧艾比,现在就出发去天空竞技场那边吧,管家已经把飞艇安排好了。”原来伊路米已经在我和西索拌嘴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安排好了下一步。 “伊路米你总是行动力超强!”毫不吝啬我的马屁,把手里刚从售货小姐接过的袋子丢给西索拎着,屁颠屁颠的粘上伊路米一起往外走。 “你们就这么把我丢在后面合适吗?”西索被我无语到连语气词都没有了,回头做了个鬼脸,西索脸上的无奈更浓了。 等西索真的开始打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这个男人一旦上头就不管不顾的,哪怕是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也要戏耍对手。我看了一小会就知道胜负已定,但他还是要各种买破绽给对手装作命悬一线的样子。可笑的是他的对手虽然也是念能力者,但没有修炼好流,无法正确及时地预估念在自己身上的分配,气的流动也不顺畅,所以动作很是差了点意思。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敢来挑战天空竞技场249层的楼主。 西索很强我知道,我和他大大小小动真格不动真格的交过好几次手,虽然我觉得是我动了真格但是他没有,总而言之是我从来没有打赢过他。最后总是会在伊路米的阻止下,让这个一旦进入真正的战斗模式就毫不留情的男人提前踩住刹车,然后把激起的战斗欲在其他可怜的人身上发泄出来。 比如说现在,这个按照西索的标准来说应该算是个外表好看但是里面已经烂掉了的大苹果,将西索的战斗欲激起来以后又接不住,只能在被【伸缩自如的爱】粘住像个悠悠球一样被西索来回摔打。为他默哀的摇摇头,除非能够在粘住的第一时间发现,及时切断这根粉红色的念,不然挨上西索的铁拳以后就只有我这种几乎对疼痛感绝缘了的身体才能保持理智了。很快西索玩腻了,表现欲过强的他当着场上上万名观众的面将这个自讨苦吃的男人的头硬生生拧了下来。胸腔高压喷射出来的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而他则一脸邪魅的伸出粉色的舌尖舔舐着嘴角。 叹了口气捂上了眼睛,真是没眼看,虽然是个同好,难道我忍不住舔上刀尖的时候也和他一样变态?身上打了个冷战,往伊路米身上靠了靠。伊路米则是在低头看他买西索胜利后赚的奖金,赔率比较低,没有达到伊路米的预期让他此时此刻的气压有点低。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场胜利,我们三个人又组队去了天空竞技场附近的一个酒吧里庆祝了一番。平时冷冷清清的伊路米很难在外人面前展露出一点情绪,但其实是很有一点小孩子心性的。平时喜欢和弟弟们恶作剧也就罢了,糜稽和奇犽早就被他给整怕了,看到他就想绕路走。但在西索的挑衅下,现在还要和我比赛喝酒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伊路米,我……又干……了”一口气又闷了一杯透明液体,挑了挑眉等着伊路米接招。 揍敌客家不是做过酒精的训练吗?我们俩在这里比个什么劲? 但为什么头还是变得有点昏昏沉沉了起来? 伊路米显然状况比我好很多,一杯接一杯的脸都不带红一下。 “为什么,我头有点晕了,伊路米,你一点……事都没有?” “艾比酱,这可是加了澄那花的特调哟~” “澄……那花?是什么?”感觉小脑有一点失去控制,身上的念开始升温。 “是专门给念能力者激发念量的珍惜花朵哟~”西索站在我的背后,斜倚在吧台上,昏暗的灯光给他如火一样耀眼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光。收敛起了平日的不正经,西索看起了十分陌生。 “那……那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我开始有点站不住,只是想回头质问西索,却一个踉跄扑在了他的怀里。一个展臂,伊路米把我捞回了他的怀里让我倚着他,吧台的酒保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三个人,觉得我们可能要玩一种不算新的东西。 “西索,那可能要试试别的方法了。”伊路米话里藏话的让我隐约不安。 “小伊,我好热,我要烧起来了。”我爱娇地把脸贴在伊路米的胸膛上,冰冰凉凉地丝质衬衣可以让我越来越热的脸舒服一点。 “你再喝一杯好不好?”伊路米用上哄骗目标地语气,端起剩下的一杯酒凑到我嘴边,我看了他一眼,黝黑的无机质大眼在这种昏黄的灯光下更加幽深。 “小伊要我喝,我就……喝……” 顺着他的手把这一杯又慢慢咽了下去。就算带着花香也还是不掩辛辣的酒液呛得我咳了一下,没来得及吞下去的透明液体顺着嘴角流了下,滴落在只穿着吊带小晚礼服的胸前,那颗我从不离身的蓝色宝石在皮肤上折射着引人犯罪的光。 “伊路米,帮我擦干净~”伊路米好看的喉结动了一下,湿热的吻落在了我的锁骨上,顺着酒液的轨迹一路舔了上去。 “啊……我要……擦的……不要……舔……好痒~”我一定是疯了,还有外人在四周聚集的情况下任由伊路米捧住了我的脸在嘴唇上细细的啃噬。 “小伊~你这样~我很难做哦~” 旁边出来起哄的声音,我努力分了点神过去,隔壁桌的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们正对着我们的方向指手画脚,好像看到了真人版春宫一样兴奋。 “好讨厌,小伊~我不喜欢……被别人看……” 我内心又是亢奋又是恐慌,在一个嘈杂的环境里我的头脑渐渐失去冷静,即便伊路米在身边我也失去了安全感,只想把身边所有不认识的人统统杀掉。越来越灼热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与那种神奇的花发生了什么反应,能够让经历了好几年毒药训练的身体产生如此强烈的刺激足以说明这种花的稀有。应该是伊路米特意为我找来的吧,我的念量已经有一年没怎么增长了。 “西索,我先带艾比回房间,你把这里处理一下。” 从腿弯处把我抄起打横带走,连脚上的凉鞋晃掉了也没有管,伊路米直接三两下就带我离开了这间氛围极好的酒吧。偶像剧一般的情节引来更多的嬉笑声,但随即被惨叫声给覆盖了。估计这家酒吧以后得改名字了,「爱神的眷顾」不太适合,「死神的眷顾」还差不多。 头越来越沉,身上的念并不是与伊路米交缠时会增加的温暖感,而是像被丢入了极烫的浴缸里,想要扑腾水挣扎站起来却软得只能抬起手抱住伊路米的脖子。伊路米一定是很信任我才会让我这么靠近他的要害吧,心里一片柔软,嘴唇忍不住含上了伊路米冰冷的耳垂。 “艾比,别闹,等回房间了再说。” 头顶上传来伊路米闷闷的声音,但已经烧的快失去理智的我只想贴近任何一个可以降温的地方,手已经从衣服的领子里伸了进去,来回在结实的背上摸索着。 第二十六章白色的绸布(限) 在一起的时日不短了,我熟知伊路米所有的敏感点,所以在想要的时候只需要肆意的点火就可以让这个冷静自持的杀手在屋顶间跳跃的时候差点失足踩空。伊路米报复性的把手插入了我的腿间捏住了大腿上的软肉一拧。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在他耳边惊呼出声,随之而来的隐秘快乐几乎要打湿他的手,让我更加想要这个男人与我一起感同身受。 总而言之,直线距离一公里的路我们俩在房顶上磨磨唧唧了10分钟才会到天空竞技场旁的酒店房间,一进入房门就已经是天雷勾地火,打的不开交。没来得及开灯的房间里只有从落地窗里透进来的霓虹灯,即使我们现在的酒店是单向玻璃窗,但一般住这种房间还是要把窗帘拉上以免对面楼层有狙击手,但现在一边耳鬓厮磨着一边又被人窥视性命的紧张感,让我晕眩的大脑几度缺氧。 恍惚间被推到了窗边,手臂被束缚在身后只能用脸贴着冰冷的窗户不住地喘息。坏心眼的伊路米在耳边命令我数下面经过的汽车,但他的节奏又总是打乱我的思路。这个该死的花让我的念一直灼烧着,按照他们的说法应该是可以对念能力者有益才对,难道是我的体质特殊才会触发的奇怪反应吗?恨不得整个人贴在玻璃上降温,但每次有这个意图手臂上的力道又回将我拽回去。 “有没有好好数数?”带着水渍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几乎要钻进耳孔的舌尖让我想要扭头躲避,但被压住的身躯无力反抗。 “好热,伊路米,我是不是要化掉了……” “不会哟,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艾比身上的。” “但是我难受……” “闭上眼睛,只感受我的存在就不难受了,嗯?” 随着带着尾音的最后一声,伊路米撕下了已经堆迭在腰间的裙摆,黑色的丝绒布料敷上了我的眼睛,只余一片黑暗让我更加恐慌。想要挣扎着把眼罩取下来却被牢牢制住,多方刺激下我的大脑终于到了一个崩溃的边缘,忍不住的啜泣细细碎碎的从合不上的嘴唇里倾泻出来。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后我只能把自己全部交给了伊路米,虽然我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但这么没有安全感的还是第一次,像个溺水的人一样只想紧紧抱住唯一的一根浮木,我即使在意识消失的边缘上但还是紧紧抓着伊路米的手不愿放开。 晃动的节奏中,我在不断往下坠落,在我彻底被黑暗包裹前隐约听到了伊路米和别人的对话,打电话外放吗?太过分了…… ******* “哦呀,艾比酱都哭了呢。” “你来的太慢了。” “一想到马上要发生什么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嘛,况且就算是烂果实要一个一个清理干净的化也要花时间的嘛。” 赤裸着上身的西索刚刚沐浴完,没有擦干的头发一缕缕的耷拉着,难得的乖顺。与之反差的是在殊死搏斗中浴血打造的身躯,失去了衣物的遮挡后令人感到残酷暴虐,心生对死亡的畏惧。配合上他因欲望而变得更加璀璨的金色眼珠,与其说像一个亡命之徒,更像是一个凶猛的野兽。 “这么可爱的小艾比你真的舍得给别人看到吗?” 西索一边问伊路米一边将手抚摸上了少女不住晃动的圆润,手指熟练地在顶端的捏来捏去,失去意识的少女只剩下身体的本能想要逃离骚扰而不住扭动。 “能试过的方法都试过了,但凡有别的选项你觉得我会这样做?” 就算说着话也不影响动作的伊路米身后的长发垂到了臀部,从背后看过去有一种性别颠倒的滑稽。 “艾比酱都快烫得烧起来真的没关系吗?” 体温本来就高的男人宽厚的手掌在少女白腻的皮肤上游移,嫌剩下的裙子碍事直接用力将它彻底撕碎,扶住已经开始往下滑的艾比往自己的身上靠,原本柔美饱满的胸部在两个男人挤压下几乎要溢了出来。 “所以要快一点试验到底换一个人有没有效果,艾比很珍贵的,你不要把她弄坏了。” “我在床上可比你温柔哟~” 西索意有所指的拂过伊路米刚刚在艾比后颈上留下的渗血牙印,之前大力捏住的手臂也开始淤青,紧紧箍在艾比腰上的手臂上肌肉紧绷得仿佛钢筋浇铸而成。 “你说这个啊,我也很困扰呢,明明以前没有这种嗜好,但一旦和艾比在一起就总忍不住想要让她哭,最后反而是我像个变态一样。” “不过像我们这种人,本来也不能用常人的行为来揣测吧。” “被我杀在床上的变态多了去了,我这根本不算什么。” 男人的长发甩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艾比被撞击在红发男人胸膛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像一叶扁舟迷失在暴风雨的大海里,狂乱找不到方向。 “呼,交给你了,我休息一下。” 伊路米将艾比抱到了床上,侧身躺在了艾比身旁,帮她理了一下糊在脸颊上的头发,怜爱的在额头上落下来一个吻。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随着西索的疑惑,一个挺身顺着伊路米留下的液体进入了艾比的身体。这么烫的身体西索还是第一次遇到,极致的温暖包裹着他,连带着艾比身上一直在沸腾不止的气也将西索包裹了进去。如果只用凝去看的话,西索和艾比的交缠出现了和与伊路米在一起是不同的景象:淡金色的气中流淌着紫色的荧光,又将粉色的气包容了进去三种颜色像漩涡一样交织在一起。伊路米见状坐直了身体,幽深的眼睛里出现惊奇的光。 “果然如此……” “之前和我在一起果然是达到极限了吗?” “换一个人就可以刷新之前的记录,重新开始吸收了吗?” 伊路米着迷地伸出手指,虚虚地触碰着绚烂的念气,像是戳肥皂泡泡一样想要将这个包裹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泡泡给戳破。 “小伊,这种念气的交融太棒了~~” 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魔术师身经百战,各式各样的女人他都有品尝过,但惟独艾比的身体能够将这种单纯的肉体快乐提升到灵魂震颤的程度,没有一个念能力者可以抵抗这种诱惑。 “西索,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伊路米死死盯着西索因为狂热而变得更加鲜艳的眼珠,想要看透这个变幻莫测的小丑会不会因为巨大的诱惑而心生二意。 “小伊能够找我来帮忙我很开心哟~艾比小宝贝应该要好好被藏起来哟~” “你知道就好,否则后果自负。” 看着西索低头亲吻艾比的沉醉模样,伊路米也不甘示弱地舔吻上了艾比裸露在空气中的红缨,洁白的牙齿叼着可怜的肉球不住拉扯,艾比即使嘴被西索堵住了也忍不住因为疼痛而哽咽。不断溢出的眼泪已经黑色布料染上更深的颜色,被啃咬得红肿的嘴唇一再的被吞没在另一个男人的嘴中,来不及交换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给着靡乱的场面更添一抹湿热。 被两个男人围在中间的艾比因为被堵住了嘴唇,所以不论是呻吟还是哭泣都是断断续续的像个毛没长齐的小猫咪一样无助。伸出手想要推开身上的重压,却被身后的男人抓住控制在了头顶,只能扭动着腰部想要逃离,却不料给两个男人带去更大的刺激。过深过重的锤捣让肌肉紧致的小腹不住抽搐,腰部向上拱起又重重的落下,失去了意识但陷入了更深的泥淖,艾比感觉自己在窒息的边缘濒死了好几次,每次就距彻底离开一线之隔又被身上的男人拽了回来。 “伊路米……救救我……” “伊路米……我不要了……” 断断续续的呼救里全是对伊路米的求饶,今天两个人轮番上阵让艾比早已过了平日的极限。短路的大脑无法思考为什么今天伊路米性质如此高涨,为什么伊路米一改之前只喜欢浅浅亲吻的习惯变得如此喜欢掠夺自己的呼吸。身上的男人又换了一个,细细密密的啃咬落在胸口上,长发再次掉落下来但伊路米没有打理的心思。对伊路米的呼唤让这个男人按耐不住内心膨胀的满足感,对西索投去理所当然的一瞥。 “小伊,这是在作弊哟~等下一次艾比清醒的时候,再看她会叫谁的名字怎么样~” 不知不觉间宽敞的床变成两个男人的竞技场,一个想用丰富的技巧经验取胜,一个想要精密的疼痛唤醒肌肉记忆。可怜的艾比在月光的照映下白的发光,斑驳的痕迹遍布全身,完全看不出白天的张扬活泼,只余脆弱柔软,像一条弯曲的绸布挂在西索的怀中,缠在伊路米的身前。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光大亮了。耀眼的阳光穿过没有拉上的窗帘,直直照射在我的眼睛上,刺得我当即流出了眼泪。迟钝的大脑回忆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用手按住眼睛想要再继续睡一会。 “艾比酱,早上好哟~”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我瞬间清醒了起来。 “西……西索??” 我人麻了,背后灵一样的声音黏黏腻腻,是那股子熟悉的味儿,但是为什么西索会在这里?身体比我的脑子反应更快,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但冷空气吹拂过胸口和下半身才惊觉自己正一丝不挂。赶紧抓起床单把自己裹上,冲过去把长刀握在手里指向西索。 “伊路米呢?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武器在手以后感觉安全感回来了一点点,说话也有了些许底气,就算打不过这个男人,能够同归于尽总是可以的吧? “啊呀,刚刚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大早上就这么翻脸无情吗?” 西索毫不在意我将床单扯走,大剌剌的单手撑在床上侧躺着展示他的躯体。这绝非是健身杂志里卖弄硬汉人设塑造的打药肌肉,那白色的紧实线条,仿佛蓄势待发的野兽,充满活力与血腥的野性,让我产生了心弦紧绷的压迫感。最不堪入目的还是他一柱擎天的下半身,辣眼睛得我想直接一刀削过去。 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西索得意地挺了挺腰。 “昨天晚上小艾比可是很喜欢他哟~” “西索!我要杀了你!!!!” 第二十七章破碎的木板 我拔出长刀向西索的头劈去,被侮辱了的愤怒让我理智荡然无存,只想让这个死变态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全然不顾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带着破军之势的刀刃在即将劈上这个红毛的头颅时,侧面飞来的一颗念钉击中了刀的侧面,巨大的力道震得我手腕一麻,长刀差点脱手,最终深深嵌入了床头的木板里。西索依旧慵懒地躺在床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狭长的眼睛里毫无紧张。 “艾比,把刀放下。” 身后传来伊路米的声音,我不敢相信地看过去,他手里还夹着另外一枚念钉,大有如果我不听他的话就把我的手也钉在床头的架势。 说不上来委屈,但我还是听话的把刀放下了,眼泪已经开始噙满了泪花。 “伊路米,他羞辱我……”你为什么不帮打他…… “西索是我找来帮忙的,你的念已经卡了很久了,这样下去不行。” 伊路米边说边走过来递给我早餐,是我喜欢的刚出炉的火腿可颂面包,然后丢给西索一个别的。 “这两年我们做的试验已经很多了,家里也想了各种办法,但是都没有用,昨天你喝的澄那花酒是二星美食猎人酿造出来专门给念能力者提升念力的,家里刚拍卖下就送过来了。” 修长的手抚摸上了我的头发,伊路米站在我的身后把头埋在我的颈窝。一米八出头的他和一米七出头的我并没有巨大的体型差,但他很喜欢从后面把我笼住好像我完全被他包裹住了一样。 “但还是没有用,所以找另外一个念能力者来试试能不能让你重新开始吸收念力是我们目前能想到的最后办法了。” “艾比,我也很苦恼呢……” 好听的声音诉说着可怕的想法,我被床上的西索盯着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定住了身,完全动弹不得。所以昨天晚上的庆祝都是一个阴谋?一开始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喝了澄那花酒就有用的话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果没有效果的话,还有西索作为备选,总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实力大涨”。而这一切都是,家里默许的,如果揍敌客家的儿媳没有强大的实力那贞洁什么都是浮云。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的心开始不断往下坠落,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没有人在意我是否想通过这种方法变得强大,我只需要服从他们的安排就好了。 “西索,你出去,我要和伊路米单独谈谈。”眼神放空的盯着我嵌在墙上的刀,我一个眼神也不想和这个男人交流。 “好嘛……清醒过来的艾比酱果然没有那么可爱了呢~”西索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随便找了个浴巾把自己围起来就光着脚出去了,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和关门声,看来这两兄弟还是一起订的房。 “怎么了艾比,身体不舒服吗?昨天晚上你的气又恢复活跃了,要不要检查看看?” 耳边是伊路米略带担心的声音。没错,他一直都是这样,关心我的一切,为我制定各种各样的计划,让我的实力一点点增长,直到他满意的样子。虽然我现在离他满意的样子还差很远,想起轻而易举就被一根念钉震麻的手腕,我眼里噙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伊路米,我不喜欢这个样子。” 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哭泣对这个男人没有用,无论是训练还是床上只要哭泣就会得到更加变本加厉的对待,但内心的悲伤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 “你不喜欢吗?没关系的,忍过快速增长期就可以了。根据我们的测量差不多一个月就够了。” 伊路米把我转过来正面对着他,大大的猫眼没有任何变化,我无法读懂他的想法,就好像他也无法读懂我的想法一样。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无法理解他们想法的我才是奇怪的那一个。 “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就继续去训练吧,正好西索也在,可以换一个人陪你练练体术。” 问题大了!这一切都是不对的!我想要大喊大叫,想砸碎这间屋子里的一切连同我自己一起。我想要的生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深深的爱着伊路米,听他的话,做一切他想要我做的事情。我以为他也是同样爱着我的,毕竟他一直都在为我着想为我考虑,是我睁开眼睛以后透过黑暗世界照亮我的唯一一束光。 爱不应该是排他的,是互相忠诚的,尊重,爱护的吗?我可以理解伊路米在我身上施加的种种痛苦,毕竟我确实在一点点变强。我也享受被伊路米掌控生活的感觉,毕竟能够全心全意依赖一个人让我感到幸福。但一切建立在我们是彼此的唯一,他是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的。不过站在他的角度,他可能确实是为了着想:我们之间的结合对我的念量增长已经十分缓慢了,而我的念能力迟迟开发不出来,没有绝杀技的我充其量只能在念能力者里算二流。伊路米的这个决定是把算是控制变量法实验了一圈以后,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选项了。 但为了实力就可以把我与西索共享这件事还是让我陷入了僵直,在得知这个事情得到了长辈们的默许后无语凝噎。我最终因为不够变态而在这个家里格格不入。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同不同意?”我滑到嘴边的话轻到几不可闻。 伊路米确实无法理解我的疑问:“艾比,能够增长实力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之前不都可以乖乖听我的安排吗?” 他想要把我揽入怀中,我却忍不住往后退了了一步。看出我的抗拒,伊路米拿出了平时没有的耐心继续解释道。 “如果不是顾虑到有可能怀孕,扰乱家里的秩序,父亲其实是想过几年安排糜稽的。” 听听他都在说些什么?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考虑到了我的心情,没有给我安排兄弟共妻的戏码? “还是说,你更喜欢奇犽?” “伊路米,你够了!” 默认我和他是一样家族至上,所以我的崩溃在他看来不可理喻。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我死死盯着他的脸,想要在上面找到一点懊悔的蛛丝马迹。说你错了,说你不该这么做的,只要你说了我就原谅你。与我现在完全愤怒的表情不同,内心里有个小人在跪着祈求这个男人稍微对我有一点怜悯,向我投射一丁点我给予他的爱。但伊路米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他的家族第一理论。 “就像如果需要我为家族献出生命我也会毫不犹豫一样,只是换了一个人罢了,还可以获得新的实验数据,艾比你应该也要有这种觉悟才是。” 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有这种本应致力于服务他人的体质,我不应该觉醒如此羞耻的念。 “艾比你也很想念量继续增长吧?” “这两年你的实力一直卡在瓶颈,看你做了那么多努力都没有结果,我都心疼了。”看着伊路米一副为我考虑的样子,我怀疑起是不是我在无理取闹了。 “只要所有的细节我都知道就不算背叛,如果你是担心这个的话,我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喜欢你的。” 巨大的悲伤笼罩着我,看着这个我从有记忆以来就占据了我全部心神的男人,我忍不住想要刺伤他。 “那如果这一次我怀了西索的孩子呢?”我充满恶意的问道。 “嘛,这个我已经想过了,如果是黑发的话我来抚养,如果是红发的话就麻烦了,应该只能放到外祖母那边去养了。” 伊路米居然连这个问题都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是我比不上了。 “当然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我们也可以拿掉,家里有养这样的念力者。毕竟你还小,这么早生孩子对以后实力的发展也不好。” “这也是为什么想要你现在多提升一些念量的原因,根据母亲的经验生孩子很损耗念力的。” 果然揍敌客的人就是务实,可以ntr,但是不能实力下降。确认了眼前这个占据了我全部心神的男人脑回路的清奇以后,我彻底无力了。我能做什么呢?我能改变什么呢?已经生是揍敌客的人,死是揍敌客的鬼了。 伊路米真的像我想的那样爱我吗?还是说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符合他审美,喜欢和他撒娇和他闹,还能杀人不眨眼的工具罢了?我能保留一部分自我的意识作为他生活的调剂,但大的方向一定要由他来制定。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基裘妈妈身上的,席巴爸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我现在看到的带着神经质的基裘妈妈一开始就是这个性格吗?我听她的回忆,在她年轻的时候作为一个家世良好天资出众的女孩应该是张扬开朗的,哪怕是从流星街那样的污秽之地出来也应该有着自己的骄傲才是。不至于如此病态地爱着自己的丈夫,把自己从头到脚塑造成对方喜欢的样子。 基裘妈妈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揍敌客是有什么操控人心的能力吗?可以把自己的配偶随心所欲的打造成最适合自己的模样吗?我是不是终有一天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层层疑惑伴随着浓重的悲哀弥漫上我的心头,我似乎看到了我的未来,但是我无力挣脱。一开始我安于现状,享受着生活被安排的井井有条所带来的安全感。多么省心啊,所有的细节都有人替我想好了,我只需要照着做就行了。像安心睡在子宫里的胎儿一样,温暖的羊水和供给营养的脐带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但忘记了胎儿最大的活动空间也只是那一方小小的子宫,稍大的拳脚动静都会被子宫的束缚给按压回去。 可笑的是我还不如胎儿,至少胎儿能得到母亲全心的爱护,生怕孩子受到一点伤害。而我呢,被电击,被抽打,被千锤百炼后锻造成了一把伊路米目前还不太满意的刀。这把刀不够锋利就还要继续打磨,如果实在打磨不出来是不是就要被抛弃? 而最可悲的是,就算认识到了这一切,我仍无法停止爱他。 第二十八章粉色的拼图 我闭上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心脏。 血肉的颜色印在一块块小小的卡片上组成了我此时此刻跳动的心脏。其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往下眺望一眼都心惊胆战。而这块拼图早已不再完整,斑驳的缺失后露出吸走一切的黑暗。如果是看动画的话,这个场景应该很炫酷:惊!黑暗空间的心之封印正在剥落!谁能用爱填补封印战胜黑暗?而正午时分,正暖的阳光下被伊路米的话惊得全身冰凉的我并没有这种中二之魂,默默看着已经缺出一个洞的拼图再次掉落了好几块,在落下的时候逐渐化为金色的光点,然后消失不见。 多美啊,这种残缺,美得我双目刺痛,眼角带红。 就算是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停下我今天的训练,我甚至还要面对这个昨天在我失去意识时对我胡作非为的男人。伊路米把我交给西索熟悉新增的念以后就自己出去做一个紧急任务了,还要过两天才回来。呵,他也真的是对我放心,不怕我和西索打个你死我活吗? “艾比酱,要再快一点哟~”可恶这个男人快得像闪电一样,就算是动态视力已经很好的我也只能捕捉到他的残影,稍有不慎就会被他黏糊糊的念力粘上,然后拉扯向他的方向挨上一顿饱拳。我现在就是非常好的医学样本,用上坚防御的手臂在格挡他的攻击后都已经骨裂,不敢想象如果他的拳头真的砸到我脆弱的腹部会有什么后果,内脏都会碎成一块一块的吧。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我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想要杀死一个人的念头,我和西索之间的搏斗已经不是简单的训练,而是拼上性命的搏杀。 一脚踢向西索的太阳穴,可惜还是被挡住了。西索顺势握住了我的脚踝将我抡了出去,来不及反应,后背砸在柱子上我咳出一口血,然后重重落在地上。随意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再次弹起冲向西索。 “就是这样,美味极了~~” 我的杀气激发了西索更加强烈的战斗欲,两败俱伤的打法让我们俩都伤痕累累。明显还是我处在下风,西索受的伤主要是他自己送上来的。这个变态就是喜欢这样玩弄猎物,给一点破绽然后再把希望撕碎。但实力不足就是不足,无论是念的总量,念的运用还是念技的开发我都不如他,强行越级挑战的下场就是我现在这样被他骑在腰上,本该落在我头上的一拳砸在了只有几厘米距离的地板上,直接将地板砸出一圈圈蜘蛛网状的纹路。 彻底累了…… 我全身骨头多处断裂,淤青红肿更是数不胜数。西索对我造成的伤害也能带来伊路米一样的疼痛,所以剧烈的疼痛让我泪腺再次决堤。我已经无力思考其中的原因,只想就此死去算了。 毁灭吧,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向西索和伊路米一样成为一个战斗高手,只是一只稍微有点趣味的橡皮鸭子被他们当成捏起来会吱吱叫的玩具。 不想动弹只想躺在地上,拒绝了西索伸过来将我拉起来的手,把头转到另外一侧表示一点也不想看见他。西索不在意地轻轻一笑,直接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断裂的骨头被挤压带来让人牙酸的疼痛,我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哦呀,原来不是一个小哑巴啊,还以为我把艾比酱给打坏了,一会伊路米要找我麻烦呢。” 愉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心而论如果不看着这张让我生气的脸,西索的声音非常的有磁性,浸透了成熟男人的韵味,和伊路米清丽到雌雄莫辨的嗓音截然不同。但这么好听的声音张嘴就是嘲讽我刚刚憋着气完全不和他互动就很讨厌了。 “哼……” 从鼻子里憋出一声闷哼来表达我的冷嘲热讽,要不是我现在只要张开牙关就会忍不住痛吟出来我一定换着花样把这个红毛给骂一遍。 但我低估了这个变态的恶劣程度,西索故意把我颠了一下,像是怕我掉下去一样,双臂把我勒得更紧了一点,激烈的疼痛一下子突破了我的防线。我真的永远学不会忍痛,不论伊路米“教育”了我多少次我都无法在疼痛袭来时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只能是让我保持清醒的时间变久一点,求饶的话在嘴里多含一会。 “啊啊啊啊啊啊,混蛋,很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再也压不住的疼痛伴随着哭泣一下打破了这个训练场的安静。身体上的巨痛和心灵上的委屈交杂在一起让我再也绷不住面无表情的伪装,在这个恨之入骨的男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脆弱。 “这样才对嘛,小艾比,痛了就要说出来嘛~”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西索并没有嘲讽我的忍受能力差,而是用他的下巴蹭了蹭我的头顶,像是要给我一点安慰。呵,我才不稀罕,我现在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是拜你所赐。又一个温热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上,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透过朦胧的泪眼,西索平时尖锐的金色眼眸此时竟透着一点柔和,一定是我哭得自己眼花了。垂下眼,一连串的泪珠滑落下来,流到嘴边,咸涩的味道比不上我心中苦涩的万分之一。 “小艾比真的是水做的啊,没想到下面这么能流水,上面也这么能流水。” 果然,这才是符合我印象的西索,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如果不是我现在手臂都骨折了无法抬起,我一定要狠狠扇他一巴掌。恶狠狠地盯着他,想要把他那厚比城墙的面皮盯出一个洞,但奈何我的眼睛不是激光。西索看到了我的眼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让我更生气的话,表面安安份份地把我抱回了房间。 接下来又是新问题,这一次出来我们没有带管家,伊路米也不在,我一身的血与汗需要冲洗干净,但全身上下的伤痛让我无力一个人支撑。西索“好心地”提议帮我洗,我内心一万个拒绝,但伊路米养出来的洁癖让我无法忍受自己一身脏乱的情况下躺在床上。眼一闭心一横,反正是他打出来那就他负责,昨天晚上不该干都干完了,那帮我洗个澡也没什么呗。 再三警告了西索,只能帮我洗澡,不能有多余的接触,西索看着我掩耳盗铃一样的声张笑的乐不可支,在把我的理智挑断之前过来帮我脱掉了衣服抱到了浴缸里泡着。我闭上眼睛假装这是卡娜莉亚在帮我搓澡,快速愈合的能力正在高速运转,之前断开的骨头已经开始有了连接的趋势,疼痛与麻痒混在一起让我十分难耐,不知道到底是只留下疼痛还是让他快点愈合更让我解脱。 “小艾比怎么抖起来了?”西索一边帮我给头发打上泡沫,一边问道,“是水变凉了吗~” 我无力回答他,用上了全部的意志来控制自己不要用手去抓挠正在愈合的地方,肌肉过于紧绷而开始震颤。之前和伊路米训练的时候很少会把骨头直接弄断,一般是把我的肌肉或者皮肤划伤,看着触目惊心但实际上并不算重伤,愈合起来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上一次被克洛威尔的念能力导致在胸口破了个洞,也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自己愈合上的。总而言之,我第一次被自己的愈合能力折磨到动弹不得。 西索似乎意识到了我正在进行某种内部抗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快速帮我把身上的血迹冲洗干净擦干后帮我穿上了睡衣。红色丝绸的浴衣是买回来穿给伊路米看的,现在却在西索的手中不住的把玩。轻柔地帮我吹着头发,西索把我的头发又当成了新玩具玩得爱不释手,我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力气来反抗他对我的摆弄,索性全心全意的把气收进体内加速身体的恢复。 “受了伤小艾比也这么漂亮……”西索跪坐在我的头旁,关上了吹风机,双手从我的腋下穿过把我的头放在了他的腿上,我只当自己是个死人随便他怎么折腾。 “难怪伊路米总是忍不住在你身上留下各种印记……” 浴衣的领口随着挪动变大,露除了半边肩膀和锁骨,淤青和擦痕在白嫩的肌肤上面惨得见者落泪,可这些痕迹在强者的眼中却是他们的战利品,可以彰显他们对弱者的所有权。西索低下头在我的肩膀上落下了一个吻,我被他弄的有些痒,想要躲开反而泄了一口气出来,发出了一声甜腻的呻吟。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我再次咬紧牙关,一心一意恢复伤口,发誓只要恢复到能动我就立刻把西索赶走。 “艾比酱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我可是很想和艾比酱建立除了肉体以外的联系哟~” “还是艾比酱觉得肉体上的联系就很满足了呢~” “昨天晚上艾比酱喊了一晚上的伊路米,下次可不可以喊我呢~” 西索说的话越来越恬不知耻,动作也越来越过分。刚开始还只是把手指插在我的头发里当梳子玩,慢慢地就开始在头皮上摩挲,再接下来就是顺着耳后的皮肤一点一点按揉下来。我被他闹得头疼,但又实在是抬不起手来阻止他,颤颤巍巍地抬起了一点手臂又无力地落回,因为生气而扩张的胸腔让断裂的肋骨差一点又错位了。没办法只能应付他两句,省的我今天一晚上骨头最后都长歪了。 “西索,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以及没有下一次了。” “呀,这好像艾比酱说了不算呢~怎么,不打算当小伊的乖宝宝了?” 意料之外的回嘴让西索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毛,但言语中我的意志算个屁的轻佻让我更是火从心起。 “我自己的身体,我难道不能说了算吗?” 其实说这句话我是没有底气的,我和伊路米相处这么久从来没能动摇过他的意志一次,只要是他想要我做的事情,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最后都会做成。想到这,本来因为汗水而发泄出去了些许的悲伤再一次回到了我的脑海,瞬间失去了所有说话的欲望。 “虽然很不想强迫艾比,但是为了艾比好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做一个坏人。” 听听,好像之前这个红毛就是个好人了一样,我真的被气笑了。不想再理他,随便他说什么我都不再回应。西索倒是无所谓,一个人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手指还不停在的我的头皮上按摩。 渐渐地一天的精神紧绷和身体上的劳累让我逐渐失去了意识,即使身边还有一个完全不能带给我安全感的红毛在,我还是沉入了梦乡,愿梦境里没有西索。 第二十九章柔软的花瓣 第二天我是在西索的怀里醒来的,面对着面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给我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习惯了被伊路米从背后抱着入睡,整个人被他圈起来的安全感,突然换成了一张虽然很帅但是很欠揍的脸正对着自己,我吓得瞬间秒醒。 “西索!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想要下床,才发现我的手脚都被西索卡的死死的,他的双腿夹着我的两只脚,我的手也被他困在胸前,也就是说只要我有任何异动他都能将我直接制服。靠,这么怕我下死手就不要睡在我旁边啊!被我吵醒后,西索狭长的眼睛上的浓密的眼睫毛先颤抖了一下才缓缓睁开,恍惚了一下,看到是我就勾出一个笑。 “早上好哟~小艾比,昨天晚上很乖没有乱动哟~” 乖不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快点把我放开然后滚回你自己房间去啊摔!察觉到了我的意图,西索恶作剧一样反而把我拉得往他怀里靠得更近了,我现在变成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鼻子紧紧贴着他赤裸的胸膛,不可避免的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温暖中带着慵懒,但又夹杂着些铁锈味,让他整个人多了抹了危险的气息。 不一样的感觉让我恍惚了一下,伊路米身上就没有任何味道,我也是。作为杀手不能因为气味而暴露自己的位置是最基本的操作,所有我们从来不用任何有味道的洗浴用品,甚至要定期服药来压制自己原本的体味。所以每次抱着伊路米都像是抱着一个有温度的玩偶,虽然是活的,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少了的是作为一个活人应该有的气息。 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恢复情况,虽然骨头都接上了,但连接的位置还很脆弱经不起二次撞击,看来今天的训练要暂停了。把情况和西索说了一下,他非常惊讶我居然一个晚上骨头就接上了,本来就没打算今天继续对我进行殴打。 “还以为今天要陪艾比酱在床上躺一天的,但既然艾比酱可以走路的话,不如带你去附近转转?” 我本来提不起什么兴趣,脑子里被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闹得乱糟糟的,我只想一个人静静想一下未来何去何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和伊路米分开过,我几乎没有什么机会一个人独处,现在想一想我其实一直待在一个信息茧房里,看的书读的报,甚至我的手机都自带防火墙,接触到的所有外界信息都是伊路米筛选过的,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全部都隔了一层膜。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和他分开,还不是被困在枯枯戮山上,我是不是应该重新去看一眼这个世界? 恹恹地点了点头,随便洗漱了一下,就想随便抓件衣服出门,却被西索拦住了。 “第一次和艾比酱约会怎么可以这么敷衍呢~” 又进行了十分钟这到底算不算约会的争论,斗不过嘴皮子的我败下阵来,只能任由西索在我的衣橱里挑挑拣拣。最终给我选了一套看起来格外娇嫩的装扮,西索又拉着我描眉画眼了好一会,才打扮骚包地让我挽着他的胳膊出门。 等到下楼的时候,酒店里的电梯小姐一脸惊艳地夸着我和西索真是般配,西索得意地和她打着招呼,全然不顾我的面无表情。 电梯里带着黄色偏光的镜子里,映出一位身穿吊带长裙、披着羊绒披肩的少女,虽然表情冷淡但丝毫不减她的风采。层层迭迭堆着轻纱的仙女裙垂坠感惊人,珍珠白披肩有效舒缓了裙摆的活泼,也让穿着者不至于因为衣衫轻薄而在早晚温差较大的秋季着凉。而站在少女旁边的高大男人红发耀眼如火焰般燃烧,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让他即使松松垮垮地站着也不掩他富家公子哥的气质。偶尔目光对视时金色眼睛闪过的光会让窥视者头皮发麻,想要立刻移开视线。虽然看上去端的是一对璧人,但各自怀的心思确实南辕北辙。 今天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赶走了晚秋的寒冷,走在太阳下感觉自己身上的阴霾都被晒化了一点。天空竞技场是当地的旅游胜地,不管是不是来参观比赛的观众,只要来到这个城市的游客就会想要到这个250层的高塔前拍个照留念。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我,手被西索牢牢地牵着,之前想要拽开但手腕差点脱臼了都没能挣脱开来反而引起路上行人的纷纷注目。索性自暴自弃就这样吧,他想牵就牵呗,服从强者嘛,揍敌客老家训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让我感到厌烦,第一次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看着一家家出游的旅行者们我第一次没有觉得他们碍事,反而有了人间烟火的真实感。 “艾比酱,你和伊路米是怎么在一起的~之前没有听小伊提起过呢~”如果身边没有这个问东问西的障碍物就更好了。 “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 我真的服了西索,他从来听不懂人话,虽然我的生活已经很闭塞了,但也知道如果别人敷衍的回答就是不想回答。但只要是西索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他就能契而不舍的问到我不得不给一个他觉得满意的答案。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磨也磨不过,我真的觉得伊路米把我放在西索这里是为了磨练我的心性而不是提升我的格斗。 “作为揍敌客家长子的未婚妻待选,从流星街选拔出来的。” “所以说是包办婚姻嘛~”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那艾比酱自己想不想嫁给小伊呢?” 西索戏谑地看着我,想要知道我能给出一个什么答复。伊路米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基友趁你不在的时候在挑拨离间?冷笑一声,我白了西索一眼。 “想啊,怎么不想,日思夜想呢~~” “哦,艾比酱就这么喜欢小伊吗~我的心都要碎了呢~” “请不要用喜欢这么浅薄的词来形容我对伊路米少爷的感情,我对伊路米少爷是深沉的爱!” 不就是互相演呗,看谁演得过谁。这么窥伺我和伊路米的感情,难不成这个红毛还想见缝插针地撬伊路米的墙角?要不是见过他挥挥手就用扑克牌把纠缠他的“情人”送上西天,我差点信了他的邪。 又随意地和西索斗了斗嘴,互相套了点话,打探出来这个男人是优比安大陆大名鼎鼎的莫罗家族(aka黑帮老大)的前几年找回来的继承人,之前一直流浪在外面自食其力。至于为什么轮到他当继承人,那大概是伊路米接了他的委托帮他把其他人选都杀光了吧。我就说伊路米为什么一直和西索相处和睦,原来是接过一个大单。好吧,莫罗家族的继承人vs.揍敌客家族的长子,听上去好像还是伊路米略输一筹。但说的好像我有得选一样,自从我醒过来,我的命运就已经牢牢地绑在了伊路米身上,是生是死都不由我自己说了算。 但和西索呆在一起有一个好处,就是他真的很大方,可能花的都不是他自己挣的钱所以毫不心疼。不像我和伊路米是真的刀尖上舔血才能攒自己的小金库,所以虽然揍敌客家大业大,作为长子而非继承人也只有固定的分红。而我都还没正式嫁进揍敌客就更加沾不上边了,除了花伊路米的钱,就只有自己辛辛苦苦攒的血汗钱。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相信伊路米也是秉持着同样的理念,反正只要和西索一起出门,我们俩就会自动假装没有带钱包。 一路边逛边吃的,西索手里多了不少购物袋,都是他看到合适的衣服鞋子然后主动要给我买的。被基裘妈妈带跑了以后我也对试衣服充满了热情,但因为经常要换地方所以出门在外的时候一般是试穿多,真正买的少,哪有像西索这样只要我试了,好看,就全部买下来的,买这么多回去到时候打包都很麻烦啊。但不管怎么说,掏钱的也不是我,拎包的也不是我,我只需要负责拿勺子舀我喜欢的冰淇淋就好了。这么一想发现和西索一起出门还是有点用处,如果他的嘴可以不那么碎的话,还可以和他多出来几次。 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问了下路人原来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天空竞技场游行,作为旅游宣传项目会有一队长长的花车穿过主干道,现在道路两旁都已经被封锁了,只能停留在一侧,直到游行结束。回过头看了眼西索,发现他正在把手里拎的东西都交给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毕恭毕敬地接过以后就走了。 “这是你的随从?”有点好奇,这个来去如风的男人会让随从跟着? “嘛,算是吧,莫罗家在这个城市有据点,就让他们派个人过来把东西先放回去,不然没有手牵艾比酱了我会很难过的哟~” 撇了撇嘴,任由这个男人把我的手又抓在了手心里,看向了花车出现的方向。 欢快的音乐声伴随着游行的花车缓缓驶来,点缀着娇艳鲜花的花车上站着数个打扮滑稽的小丑,做着取悦大众的表演,用危险的动作引来观众们一波接一波的欢呼。簇拥在花车旁的是环绕花车跳舞的另一波漂亮姑娘,大胆奔放的舞蹈把观众们的热情继续加热,直到抛洒出闪亮的彩带和柔软的花瓣,气氛达到了顶点。 我也忍不住跟着鼓起掌来,好吧,举着西索的手一起鼓掌。本来只是侧过头想要看一下西索的表情,猜测一下这位可以说是站在念能力顶端之一的强者是否也会普通人的欢庆而快乐,余光却看到一个不大腿高的小女孩为了借助抛洒的花瓣而冲进了队伍。眼看着就要被下一辆花车周围旋转跳跃的舞者给撞到,西索突然抬手射出了【伸缩自如的爱】将这个孩子粘了回来。人群中这是才传来惊呼,孩子的父母赶紧冲上前去把她抱了起来,小女孩还处于震惊状态,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一下从a点飞到了b点。 “走啦~带你去吃晚饭。” 西索拽了拽我的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让我十分惊讶。其实我和伊路米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件,偶然也会有误入屠宰场的孩童,但伊路米一贯的手法是一个目击者都不留,所以这种闯入者都会当场免费获得一个念钉。第一次遇到主动施以援手的情况,一股陌生的感觉在我的胸口激荡。 第三十章浴缸的泡泡 这种奇怪的感觉在我用刀切着牛排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消散,锋利的刀锋稍许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切开盘中渗着血丝的肉块,木质刀柄挺趁手的,握在手里划开喉咙的感觉应该也不错。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再一次与杀戮联系在了一起,我突然失去了食欲,随意地把刀扔在了桌上。端起配餐的红酒,低头看着倒映在深红色上的面无表情的面庞,美丽并且锋利,眼角总是带着一抹红,给这已总是苍白的脸多了一抹艳色,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的。扯着嘴角勾起一个笑,又恢复成了熟悉的明媚,呵,骗人的东西。 “艾比酱,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哟~” 西索手法熟练的把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然后把自己的盘子与我的对掉,示意我趁热吃。看着盘子里大小划一的牛肉粒我挑了挑眉,便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认识也不短了,很少看到艾比酱真的笑呢” 并没有接着切我盘子里的牛排,西索单手撑着桌子看着我小口小口的吃着,反而关心起我的心情,我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睛。 “你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有什么事值得开心的吗?” “那就不要笑哟,小伊可不像我这么会观察女人~” “你在同情我吗?前天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都不算刺激吧?” “艾比酱,男人的爱是很残酷又自私的哟~” 听到他说了爱这个字眼我都觉得可笑,爱是什么?爱是拥抱,爱是控制,是对方太强了恐惧被抛弃,是对方太弱了又害怕伤害他,是想粉碎自己,又撕裂对方。我祈求伊路米,只注视着我,只对我一人施予爱怜,而我得到的就是神明响应祈求的回应。求仁得仁,我没什么可说的。每当我觉得自己处境有点凄惨的时候我就会告诫自己「不要同情自己,同情了自己,人生就是场永无止境的噩梦」来给自己一点继续前行的勇气。但这几天都发生的事情着实有点超出我能给予自我安慰的界限了,所以整个人都还处在懵的状态,想要继续用假面来维护暂时的平和,但西索这个可恶的男人非要把一切都戳穿。 “我以为,你们这些站在世界顶端的强者是不会有爱的。” 食欲再一次被打断,刀叉丢在桌子上发出叮当的声响,引来侍者的注目。随意做出这种在揍敌客的餐桌上绝对不敢做的事情出来有一种莫名的发泄感。 西索并不在意我对他无声的挑衅,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用他那璀璨的金色眼睛锁定着我说道:“小艾比太小看自己了哟~” “能够让伊路米克服自己的占有欲,把珍藏的宝物拿出来给别人分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哟~” “那我是不是还要恭维你西索,莫罗家的下一任掌舵人的面子比天大?” “伊路米这么做可不是为了维系揍敌客和莫罗家的关系,只是为了你而已哟~” 把骨头打断再接上是为了变得更结实,把肌肉撕裂再缝合是为了变得更柔韧,把指甲拔掉再长出是为了变得更锋利,把我药倒再送上其他强者的床是为了变得更强大。如果这就是爱的话,那伊路米对我的爱的确是深沉得仿佛是一种诅咒,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我想要的爱不是这样……” 这种沉重压得我嗓音低到几不可闻,似乎是从喉间溢出来一般。其实爱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作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并不清楚,但脑海中一想到伊路米对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打着「爱」的名义,就会有一个声音跳出来大喊大叫「这不是真的爱!」,但很快又会有另一个声音跳出来占上风「这就是爱呀,感恩戴德地接受吧!」吵得我脑仁突突地疼。 不知道是不是伊路米让西索来做说客,好消除我对接下来的安排的抵触心理,接下来的晚间时间西索没有再说任何敏感的话题。这个浪荡的公子哥对哄女人确实有一手,只要收敛了自己对战斗的欲望,西索浑身上下散发的魅力有几个瞬间让我都呼吸暂停了一拍。反正一晚上吃喝玩乐下来,消除针对伊路米的气恼有没有效果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感受到了西索和之前血腥杀戮不一样的面孔,如果没有伊路米的存在的话我可能可以接受和西索在一起?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不知所谓的想法给摇出脑袋,和西索回到了各自的酒店房间。 这一天难得的休息让我的大脑和身体得到了充分的放松,泡在浴缸里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突然房门处传来的响动让我再次神经紧绷起来,悄悄拿起放在浴缸旁的匕首藏进水里,我继续保持着不动。一个陌生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虚浮的脚步显示这不是一个练家子。不对,不止一个,这个人的身后还有一个更隐蔽的脚步,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是揍敌客的仇人找上门来了?不应该啊,我的脸应该还没有暴露过,在黑市上也没有我的照片,就算是寻仇的也不至于只派这么两个看着不太厉害的人找上门来吧,多少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说不清到底是应该生气还是好笑,我在浴缸里继续维持着边听歌边泡澡的状态。 很快这两个人就发现我不在房间里而是在浴室里。隔着一扇门我似乎听到了小声的讨论,对不住了,我这在揍敌客操练出来的耳力实在是难以忽略他们的对话…… “你确定只有小妞一个人?” “我确定,监控显示只有她一个人回房间,和她一起的那个黑发男人这两天都不在,那个红头发的也没进来。” “那看来就是在浴室里了,正好,连衣服都不用脱了,嘿嘿。” 很快一阵烟雾从浴室的门缝里飘了进来,没有一点异味,如果不是我一直注视着门口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这点动静。心已经放了下来,看来只是两个见色起意的酒店内贼,为了对付我还用上了难得的高级货,不知道他们这样子做已经得手了多少次了,但今天肯定是要栽在我手里了。假装没有注意到任何动静,我渐渐停止了玩水的动作,给他们一种我已经被放倒的错觉。也是心急怕我在浴缸里淹死了,两人听到没动静了没多久就急吼吼地打开门冲了进来。 “快,快捞起来,我对死人可不感兴趣!” 等一个人手忙脚乱的跳进浴缸想把我从水里扶起来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原本应该闭着眼的我突然在水下睁开了眼睛,紧接着是喉咙被一把锋利的短刃正正刺入,直接切断了他的喉骨。喷涌而出的鲜血撒了我满头满脸,这个澡是白洗了。推开压在我身上连一句场面话都来不及说就已经送命了的男人,我抹了把脸上的血,笑着对剩下的那个男人说道。 “听说,你对我感兴趣?” 也许是我现在宛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样的形象给予了这个恶棍过大的视觉冲击,这个身上有些功夫的男人看着我从浴缸中走出来反而往后倒退了一步。 “你,你,你怎么没中迷香!” “这可是揍敌客出品的,没有提前服用解药的话不出十秒都会放倒的!” 赤身裸体的少女被鸦青色的头发湿漉漉地包裹着身体,遮去了裸露在外的重点部位,雪白如盐的肌肤上留着如小径般斑驳的红色痕迹,是他的同伴提供的颜料。光着脚走在冰冷的瓷砖上,手中随意握着的匕首尖还在不断滴答着血滴。这番景象和本来想要迷倒少女,好寻欢作乐的男人预期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啊,你说这个啊……”我皱皱鼻子,努力分辨了一下剩下的一点烟雾,好像大概也许是以前试过的味道?淡到几乎没有的月见草香,确实是揍敌客最近一年新出品的迷药,只不过我试药的时候都是加强版,贵死人的月见草是不要钱的放。 “自己家产的要是把自己人放倒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你,你是揍敌客的人?” “嘛,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不能放你走了哟。” 虽然本来也没打算放他走,但看着他从一个自信满满的猎人变成瑟瑟发抖的猎物实在是有趣,忍不住逗弄了他几句。可惜揍敌客的名字实在是太过响亮,虽然是个入门的念能力者但一听到这个名号就已经吓破了胆,看到我一步步走近,忍不住转身就跑。 “啧,真没种……” 把手中的匕首甩了过去,将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直接死死钉在了地板上。不要背对自己的敌人,是揍敌客的另一条刻在骨子里的教条,可惜这个男人只知道用揍敌客的东西,畏惧揍敌客的威名,却对这个家族毫无理解。 走过去拔出匕首在男人的衣服上蹭了蹭,又溅了我一手血,沾上这种摧残女人的垃圾的血让我有点反胃。看来只能去西索那里待一晚上了,随便裹了件浴袍,便走到隔壁去敲门。 “呀,艾比酱,这是怎么了~”西索打开门,侧过身让我进去,故作惊讶地大惊小怪着。 “我以为大名鼎鼎的奇术师的耳朵还没有聋?” “嘛,我还以为是艾比酱邀请来的朋友呢,还想着要不要给小伊通风报信哟~” “呵,伊路米可真是有一位忠诚的挚友呢……”白了他一眼,把西索推开,径直走向浴室,身上的黏腻让我十分烦躁。 “让让,我要去洗澡……沾了两个人渣的血恶心死我了……” “艾比酱第一次离开揍敌客的势力就遇到这种事情可不是好兆头哟~” 这个狗男人什么意思?我离了揍敌客就活不下去?脚步不带一点停顿地关上了浴室地门,开始洗我今天的第二个澡。 第三十一章最后的告知 又被迫和西索凑合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发现手脚再一次被挟制得死死的。搞不懂这些警惕性强的过分的人是怎么想的,明明身边睡个人就会很不安稳,但还是要强行留我在身边抱着睡觉。把我固定住他们倒是可以安心了,我一晚上无法动弹血液循环不足,手脚都有点麻了…… 抱怨再多也没有用,快速的洗漱完毕,西索打了个电话让手下人去收拾我的房间,又开始了新一天的修行。今天的任务是在西索的指导下提升流的使用,上一次被打得很惨就是念的攻防分配还不够流畅,有几次没来得及从周转成坚,所以骨头才会断裂。不过我倒是希望他能出手狠一点再把我打得只能在床上瘫一个晚上,毕竟今天伊路米就要回来了……回来后就代表什么我心知肚明…… 但很不幸…西索并不是和我一边的,人家是伊路米的异父异母的好兄弟。虽然没有上一次出手那么重,但猫耍耗子一样的戏弄还是让我心头的怒火渐渐燃起。我进攻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西索这一次特别控制自己,没有被我的杀意勾起特别的战斗欲,还是在慢条斯理地见招拆招。但即便是这样,我依然突破不了他的防御。 也许我现在的水平杀一些不入流的小毛贼乃至没有特殊能力的念能力者都不在话下,但西索和伊路米就像是压在我肩膀上的两座大山,每一次想要在他们面前站起来说话都会被死死压着跪得动弹不得。 天赋……决定了普通人和天才之间的鸿沟,是我一直以来最绝望的东西。如果不曾见过山顶的风景,或许我也可以洋洋自得于一些小小的成就。可站在揍敌客提供的平台,目光所及之人都是个顶个的强者,而我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无法企及他们的高度,这种差距让我心灰意冷。尤其是在我不得不向强者低头时……想到今天晚上即将到来的命运,我突然希望西索直接一个失手将我杀死,然后让伊路米和西索两个人狗咬狗。 还是很可惜,直到训练结束西索都没有被我挑拨起半点不该有的战斗欲,让我对这个男人的深不可测再一次胆寒。这是个有理智的疯子…… “艾比酱今天有进步哟~”确实,至少今天我是自己走回来的。 “不过气在攻防之间的转换速度就是决定生死的根本,你一味进攻完全不考虑防守,气的流动速度虽然比以前快了很多,但一旦被敌人抓到机会就会死得很惨的呢” 他的脸突然在我的面前放大,流动的金色让我分不清他在想什么,难不成真的是担心我以后命丧敌人之手? “我辛苦培养的小果实,可不能随便被别人摘了哟~”西索意味深长地说完又直起了腰,继续在我前面走着。 等我回到房间的时候伊路米已经在落地窗前站着了。虽然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难以接受,但刻在骨子里的依赖,还是让重新见到伊路米的我开心不已,冲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伊路米我好想你~” 抬起头,下巴戳在伊路米的胸口,把我的脸全部露在伊路米的视线下。在我的抗议下伊路米已经不再穿运动服出门了,一身剪裁合体的休闲服给他挺拔的身姿带来了一点放松。这样即使他依旧面无表情也至少不会看着冷冰冰的,多了一点人气。 “我做完任务马上就回来了,你这几天训练得怎么样?” “前天被西索打得骨头断了好多根,我从来没有一次性断过这么多根骨头,养起来好疼的……”此时不告状什么时候告状?虽然就算告状了伊路米法官也不一定会受理就是了。 “哦是吗?我跟他说一下,这样很影响训练的进度,不是很划算。”伊路米从上往下顺着我的头发,弯弯曲曲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指尖,又顺滑的很快分开。 “昨天晚上还有两个色迷心窍的倒霉鬼摸过来想偷袭我,不过都被我杀了~” 伊路米摸我头发的节奏停顿了一下,换成捏住我的下巴,大大的猫眼盯着我,似乎在端详我有没有任何隐瞒。 “难怪我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莫罗家的守卫还是靠不住,我还是让梧桐重新排一队人过来吧。” “就是就是,不用麻烦梧桐了,我们还是马上回去好不好?” “艾比,撒娇是没有用的哟。”伊路米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捏在我下巴上的手指加上了一成力道,“提升念量的计划是不能变的,在你的念没有到一定水平前,父亲和母亲是不会让我们结婚的。” 什么?还有这一招等着我?之前的说法不是等到我成年了就可以结婚了吗?也就是今年,等我过完生日以后就可以计划相关的日程了吗?我日思夜想了两年的计划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样的转折?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最后一个知道?!” 比发现西索在我的床上更让我伤心的事情出现了。 我以为这两年来风里来雨里去的,为揍敌客完成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任务,我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家族里已经为自己博得了一席之地,可到头来还是被考察的那一个…… 其实当知道这个「增长计划」通过了长辈们的同意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我的体质如果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的话就是一个鸡肋,上限未知的强大潜力多么让人心动啊。况且要达到这个上限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有我一个人痛苦,可如果我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的话,我的潜力就无法发挥出来,对揍敌客而言就没有作用。呵,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家族能够绵延百年的原因,非凡的冷酷,剔除一切无用之物,唯一的温情只留给自己的家人,而很可惜我还不够格成为真正的家人。 “这个决定我也不是同意,毕竟都已经订婚了,到时候出尔反尔的话反而会让揍敌客颜面扫地。”伊路米的话让我不断翻腾苦涩的心稍微平静了些许。 “但这个增加念量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不要逼我动用其他手段好吗?你见识过的艾比……” 越来越低的声音淹没在伊路米亲吻我的唇瓣中,不断在我唇上舔吻的嘴唇形状姣好,但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这么让人胆寒。想起曾经在其他事情上抗争过的结果我打了个冷战,是啊,伊路米什么都做得出来,在我不听话的时候他总有各种办法让我就范,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的手段他使得出神入化。 洗完澡,我裹着最喜欢的一块羊绒披肩站在落地窗外,挑望楼下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从这个高度看,人如蜉蝣一样,渺小的轻而易举地就会被捏死。我可以悄无声息地带走下面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就像伊路米可以随时带走我的性命一样。我们都是这弱肉强食世界里的一环,谁也挣不脱自己的命运。 其实我可以不用披肩的,但完全反季节的穿着会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和伊路米与西索不同,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我并不想彰显我和普通人的不同,即使我知道我永远也无法融入他们。伊路米曾经嘲笑过我,在陌生人面前乖得像个兔子,反而在他面前时不时还会像只猫亮一下爪子。我只能耸耸肩,什么也不回答,毕竟自己都捉摸不透我这奇怪的想法。 “艾比,你在想什么?”伊路米从后面抱住了我,顺着我的目光往窗外看去。我在想我今天的命运是不是又会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在想你…” 转过身抱住了伊路米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他的。在窗外彩色霓虹灯的映照下,伊路米一直黑的像井一样的眼睛难得有了其他的光彩。 “才洗个澡的功夫,就又想我了?”伊路米轻轻笑了一声,眉梢带上了一点愉悦。 两年的相处也不是一无所得,伊路米最喜欢我什么样子我都一清二楚。他喜欢我无时无刻地挂念着他,喜欢我被刑讯得支离破碎的时候依旧用爱慕的眼神看着他,喜欢我在完成任务后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喜欢我在床上痛苦又黏腻的啜泣,喜欢我无论经历了什么以后依旧对他无怨无悔的执念,喜欢我为了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而全力以赴…… 但这样过后真的还是我吗? 我以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的目光一直追逐着伊路米的身影,发自内心的爱慕并崇拜着这个从各方面都让我折服的男人。我愿意为了他而不断改变自己,只为了终有一天我可以站在他身边而不自惭形秽。 像是一个疯狂的教徒,不停地付出自己的血肉向一位邪神献祭,祈求他能给予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膝行在布满荆棘的祈祷之路上,任凭尖刺将肉体划得遍体鳞伤,只要站在顶端的神明低头注视着我就能获得莫大的幸福。理智像一个幽灵漂浮在我旁边,冷眼看着我狂热扭曲而不自知。 在揍敌客这个封闭的环境里,一切都是那么自洽,所有人都是这么盲目而又狂热的活着。基裘妈妈对席巴爸爸丧失理智的爱在我身上复现了,如果我从来不曾抬眼看过这个世界,我将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心已经被掌控到了何种可怖的境界。 但西索的加入让我第一次目光离开了这个占据我全部身心的男人,如果伊路米知道是他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出的决策,反而让我这个狂热的信徒不再虔诚会不会气到爆炸?费尽心思把我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就是想在失忆的我这样一张白纸上描绘出他想要的图案。可如今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亲手让这张画纸染上了别的男人的颜色,我突然觉得很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 伊路米的声音柔和下来时非常好听,可惜就是不常有。双手抚上他的面庞,像临摹神像一样细细地划过他的眉眼,想要看看他对今天晚上的安排有没有任何提示,但平如古井的眼眸像往常一样垂下来,想将我吸进去继续沉沦。 “没什么,想到了一个笑话而已。” “抱着我然后想笑话?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伊路米的发烫的嘴唇往下漂移着,带出阵阵吮吻声。我闭上眼,默默等待着第三个人的出现。伊路米今天比往常都要有耐心,前所未有地全方位照顾着我的感受,就在我已经不知不觉在他身上瘫软成一团的时候,一个意料之中的声音撕破了房间里的暂时的温存。 第三十二章玷污的神明(限) “不等等我吗?小伊?” 西索直接刷开了我和伊路米的房门,很显然是伊路米给他的房卡。他一边向我们走来一边脱去了衣物,零零散散地撒了一地。 “你只需要最后来就够了,无所谓等不等你。” “你不问问艾比酱想要和谁先来吗~” 伊路米看着我,想要从我的表情上观察出些什么,但我在西索出现的瞬间就已经面无表情,刚刚炽热的身体冷得在发抖。 “艾比,没关系的,我一直陪着你呢…” 伊路米察觉到了我的僵硬,蛊惑的声音再一次凑近了我的耳蜗,吮吸耳垂的声音让我一阵阵发麻,想要说些什么又最终闭上了嘴巴。 “不如让他先来然后就赶他走好不好?晚上我抱着你睡觉……” 伊路米绕到了我的后面,扶着我的腰,把我赤裸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了西索面前,条件反射地我双臂抱住了胸口,这是我第一次意识清醒地赤身裸体地面对除了伊路米以外的男人。强烈的羞耻感让我两眼通红,抱住自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艾比酱,我可比伊路米温柔多了哟~” 西索滚烫的手掌贴上了我的小腹,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逐渐下滑消失在双腿之间。我神经越来越紧绷,刚刚鼓足勇气做的心理准备再见到西索的一瞬间就完全崩塌。 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一切,如果一定要经历这一些,为什么要让我醒着?我本能地想要逃跑,但是紧紧捏住我的腰的双手像钳子一样桎梏着我让我挪动了不了分毫。西索的另一只手将我的手捏住抬高,固定在了伊路米的脖子后面,【伸缩自如的爱】被他用成了手铐将我的手牢牢连接在了一起。过分向后伸展让我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将微微晃动的乳肉送到了他的手中揉捏。 “那天晚上就想说艾比酱的胸很可爱哟~” 西索一边抚弄着一边用他像兽类的眼睛盯着我,一改穿上衣服时的绅士风度,果然只是个衣冠禽兽。我的眼睛恨得要滴出血来,但西索的动作却让我的身体渐渐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不愧是斩女无数的男人,比起伊路米带着嗜血癖好的直接索求,西索更喜欢玩弄猎物的身体,并美名其曰双向奔赴。伊路米突然从侧过头来捏住我的脸颊,给我渡了一口液体,来不及吐出去就被他合上了下颌抬起脖子咽了下去。果然又是澄那花酒,冰凉的液体进入胃袋就很快燃烧起来,我浑身又开始了灼烧,该死他们到底囤了多少酒,不是说这种酒很难买到吗! “小伊为了你,可是把现在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澄那花酒都拍了下来哟~” 西索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腿间的酸软让我几乎站不住,胸中对命运的憎恨与身体带来的激烈感受让我的大脑几要爆炸。最可恨的是,西索还要把手拿出来向我展示他的战斗成果。 “呀,艾比酱~,虽然眼睛里充满憎恨,但身体却违背了你的意志呢~该怎么办呢~” 充满邪气地冲我笑着,西索伸出舌头舔了舔湿漉漉的手指,熊熊燃烧的怒火终于突破了我的理智,站稳了脚跟想要抬腿踢飞这张脸。 “艾比,不可以动手。” 伊路米把我拉了回来,见我被他举在空中还在挣扎着想去踹西索,干脆把我两个腿分开抱了起来,想给孩童把尿一样将我夹了起来。强悍的胳膊牢牢地卡住了我的大腿,压得我骨头生疼。 “伊路米,你不要这样对我……” 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我彻底变成了两人之间的一个玩偶,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睁大着双眼,看着西索就这伊路米提供的便利和之前充沛的液体轻而易举地滑进了我的身体。 眼泪把我的眼睛彻底蒙上了一层雾,无法看清这个红发的男人的表情,无法看清他的动作,真好,我再也不想看清这个世界了…… 西索看着眼前这个再次陷入失神的女孩,忍不住加重了自己的动作。被伊路米举着,被迫打开自己身体的女孩白的发光,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添了一抹清冷。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晃动的双乳柔软得不可思议,但那双平时澄澈透明的黑色眼睛此时无神地大睁着,被水润湿的眼珠像黑曜石一样纯粹。连续不断的眼泪直接从眼眶中溢了出来滑落在胸前的娇蕊上,像刚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樱花瓣上的雨珠,晃晃悠悠地要坠不坠地牵动着看客的心神。 “小伊~你好像一点也不怕艾比酱恨你哟~” 不论西索的动作多么大力,伊路米都牢牢地站在原地,尽职尽责地当好一个支架。低垂的眼睛看着西索和艾比相连的地方,背对着光源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会理解我的。” 冷淡的声线早已没有和艾比说话时的柔和,但也听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仿佛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交合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可是~艾比酱好像都要被玩坏了哟~” 女孩已经很久没有眨过眼睛了,眼睛里流不完的泪水在她的脸上形成了湿漉漉的痕迹,看起来格外可怜。看着这个动起手来毫不心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女孩脸上信仰破裂般的表情,西索难得升起了一抹怜悯。想要从伊路米手里接过艾比,将战场转移到床上去,而不是三个人站在地上当夹心饼干。 “你想干什么?” “让艾比酱舒服一点~“ 伊路米掂了一下手里艾比的重量,肌肉紧实的少女并不是瘦成一把骨头的身型,但这点重量对可以推开三层黄泉之门的伊路米而言几乎等于没有。但女孩的精神状态确实有点不太对,伊路米难得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同意了西索的想法,把艾比放在了床上。 女孩似乎是被方位的转移而惊醒了,被眼泪完全浸湿的鸦青色睫毛颤抖着眨了一下,眼睛重新找到了焦距,看着眼前带着浓重欲望的脸庞像是刚认出来一样。 “是你啊……” “是我哟~” 对恢复了反应的少女西索兴奋得舔了舔嘴唇,毕竟他是个爱好正常的变态,和喜欢整些花活的伊路米相比他更喜欢有来有回的交流,而不是单方面的宣泄情绪。 如果抛弃所有的羞耻与道德,以一种旁观者角度来看的话,被一个新的男人压在身下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没有了熟悉的黑发笼罩带来的阵阵酥痒,而是大颗大颗的汗珠随着男人的动作甩落在脸上的热气,舔了舔,微咸的味道和自己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紧接而来的吻让我完全喘不过气。尖锐的虎牙划过我的嘴唇,带来疼痛的同时却激起了背脊处战栗的酥麻,稍显粗糙的舌头舔过我的口腔内壁,我忍不住发抖。 伊路米的吻总是停留在嘴唇的表面,四片唇瓣相接就是全部了,最多就是他用舌头描绘我嘴唇的形状,再深入就几乎没有了。按照他的说法是以前做任务的时候被目标牙齿里藏的毒药药倒过,在他的抗毒性还没有那么强的时候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从此对接吻这个恋人之间都会做的事情持保留意见。我也不是没有闹过,但是柔软的舌头无法撬开一个不想张开的牙关。像这么激烈的接吻还是第一次,想来也是很讽刺了,要不是西索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正常人之间的亲吻是什么滋味。 余光瞥到伊路米正靠坐在床上看着我和西索两个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我抬起胳膊圈住了西索的脖子,开始回应他的吻。 为什么不呢,作为一个手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命的杀手怎么会被道德感给束缚住?揍敌客可从来没有教过这些东西,从来只是一遍一遍的要我听话,服从命令,做少爷要我做的事情。而此时此刻我不就正在做伊路米大少爷要求我做的事情吗?他甚至还在一旁监督我有没有足够努力呢。 不想去探究一开始我的抵触来源于哪里,我只感觉心中的缺口又大了一点,没有看到拼图掉落的瞬间让我有点失望。 西索就是个人来疯,飞射扑克牌把敌人砍得七零八落的时候有多疯狂,在床上的动作就有多疯狂。感受到我的回应以后力气越来越大,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甚至有时会出现突起的形状。澄那花酒的余热还在身体里流窜让我在极致的眩晕里不断攀升,看着伊路米靠着床头坐在一旁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心中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凭什么我在这欲海中挣扎,而你可以在岸上把我推下去以后还若无其事?难得滚烫起来的手抚上了伊路米的大腿,慢慢向上滑动着直到握住了他的要害。 “艾比酱是觉得只有一个人还不够吗~”西索好脾气地把我翻了过来,让我能够正面伊路米。 不解我的举动,刚刚还抗拒到激烈挣扎的我怎么开始主动了起来。伊路米本来就已经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点。这位黑发的神明亲手将我送给了别的男人,打着为了我好的旗帜,我怎么能一点都没有感激之心呢。更何况他也不是毫无感觉,虽然脸上波澜不惊,但身下的利器早已蓄势待发。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操弄得发出难耐的呻吟而欲望勃发,伊路米你玩得很刺激嘛。 “伊路米,你不看着我吗?” 手套弄着小伊路米,滚烫的热度让我感到新奇,从来没有这样把玩过伊路米的性器,和西索青筋暴起的狰狞不同,伊路米全身上下都透着公子哥的矜贵,就连用来贯穿别人的工具也是白白净净,看着可亲。想要凑上去亲吻伊路米粉色的乳珠,在冷色的光线下它们看着实在是可爱。但西索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腰将我拖了回去,手臂突然失去了支撑点让我的下巴磕在了伊路米的大腿上,重重咬到了舌头,溢出的鲜血从嘴角流出,伊路米的眼睛映出幽异的光。我看着自己的脸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也变得妖异了起来,要不然为什么会多出一抹我不熟悉的笑。 “艾比,你想要做什么?” 伊路米果然拒绝不了我脸上带着鲜血的样子,主动凑了过来开始细细舔吻嘴角的妍色。美丽的脸庞在眼前放大,看了无数遍但仍然会有视觉上的冲击。罪恶在胸口蔓延,想要看邪恶但纯洁的神明沾染上尘埃的样子,一个用力挣脱了西索的束缚,扑在了伊路米的怀里。从下往上看着伊路米较好的面容,摆出最楚楚可怜的姿态。 “想要你,我想要的只有伊路米……” 你想要的不就是我无论如何眼里只有你吗…… “艾比酱,这样可不行,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西索对我脱离了他的掌控终于表示了不满,长臂一伸就握住了我的喉咙从背后再次贴上了我。喉骨被卡住让我呛出了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伊路米,嘴唇默念着伊路米的名字,发出无声的邀请。 伊路米再也忍不住覆了上来,两具滚烫的身体紧贴着自己,仿佛让我冰冷的心也有了热度。 就这样很好,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双手圈着爱人的脖子,可在身体里抽插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多么荒诞又让人欢欣。 灵魂仿佛脱离了身躯一样俯瞰着床上这堪称美丽的一幕:两个仿佛刀刻出来的男性躯体尽显强大与力量,红与黑缠绕在一起,紧紧包裹着中间的白。身躯再一次被限制自由的少女被折成不可思议的姿势,脸上是一片潮红。没有痛苦,只有欢愉,唯有挥洒的汗水是人间的真实。 第三十三章暂时的平衡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三个人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和谐平衡。 每天白天在伊路米和西索的指导下熟悉逐渐增加的念量,继续训练着我的体术和念能力的各项基础和进阶应用,到了夜晚则是三个人一起在欲海中沉沦。不再有挣扎,唯有快乐的服从。我和西索的配合度也越来越高,这个浪迹花丛的男人比起伊路米的一味索取确实手段高明了不少,伊路米也在他的刺激下变得争强好胜起来。两个男人把床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而我的身体变成了他们争夺的战利品。 但不知道为什么,伊路米看到如此听话配合的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满意:有几个瞬间,伊路米漆黑的眼睛在注视着我和西索的缠绵时,幽暗比平日里更加深邃。其中流淌着的恶意让我几乎已经要失去意识的大脑瞬间又恢复了清醒,再定睛一看又变成了往日的无神。但无论如何,他始终没有暂停这项荒谬的计划,那我也就乐得享受,做一把主人想要的刀,首先要学会自我磨砺不是吗? 但也不是每天都被困在酒店里,伊路米和我还是时不时要出去做个任务。家里考虑到我们现在的特殊情况分配给我们的任务大多都在一天可以到达的飞行范围内。今天这个任务又是个高价请揍敌客家去解决帮派火拼,顺便得到一些走私品情报的单子,西索闲得无聊也自告奋勇的掺和了进来。虽然我现在对他已经不再憎恨,但一想到要和这个不安分的男人一起出行就头大得很。 “嘛,这是糜稽为这次任务准备的情报,你先好好看看。” 伊路米在飞艇上递给我一沓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列着任务目标人物的各项基本信息,甚至连护卫队的人员清单都有。因为这次任务目标卡兰家族颇有些底蕴,请了好几个念能力高手作为保镖护卫,所以我们想要活捉目标再得到情报的话难度不小。 “卡兰家族,毒品和人口走私的大户哟~,这些年可没少往流星街输送「人才」,是谁的蛋糕被动了吗?” 坐在我对面的西索看着这个目标人物觉得颇有意思。不停翻动着手指间的扑克牌,灵巧修长的手指将薄薄的扑克牌翻转得像蝴蝶翅膀一样神奇,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有意思。 “这一次是第三区的长老会联合委托的,据说是自从新任族长佩图霍夫上台以来卡兰家族对人口贩卖的手段过于激进了,引起了很多不必要的关注。” “这些老头子一贯就喜欢在背后装神弄鬼,一旦把肮脏交易的伪装戳破了就要为了维持「秩序」而对自己的爪牙动手,真是恶心。” 难得西索说话这么正经,连语气词都不带了,我好奇地多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情厌烦地看着飞艇的窗外,金色的眼睛里流动着不明的光。察觉到我关注着他,金色的眼珠不经意地朝我的方向转动过来,然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所以艾比酱,我们以后要把他们都杀光光哦~” “西索,不要把艾比教坏了,揍敌客不做这种赔钱的买卖。” “西索,你是和长老会有什么仇嘛?”难得有机会探听西索的过去,我提起了十分的兴趣。虽然对这个男人的身体已经十分熟悉了但他的过去一直还蒙着神秘的面纱。不像伊路米作为揍敌客家的长子,从小到大的生活都算有迹可循,西索这个几年前才被莫罗家族寻回的浪子,他的童年经历可算是十分神秘了。 “艾比酱这么好奇的话~” 西索放下了撑在座椅扶手上的胳膊肘,彻底正面转向了我。嘴边戏谑的笑让我直觉他不会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下次等伊路米不在的时候说给你一个人听哟~” 果不其然,伊路米听他说完以后眼睛都微微眯起来了。西索你这个混蛋,是不是嫌我现在的日子太好过了?你难道不知道伊路米的控制欲有多强吗?如果他知道我有可能瞒着秘密不告诉他的话我会死得很惨的!! “呵,这样啊,那我不想知道了。” 冷笑一声赶紧拒绝。开什么玩笑,伊路米虽然不会修理西索打破表面的和平,但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亲口告诉他的,而且这个过程一定要经过他的认证。也就是说我直接跟他说他都不一定会相信,一定要经过心理防线的测试,或者刑讯伊路米才能百分百放心。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伊路米活的挺累的。上一次我只不过是瞒着他偷偷在做完任务以后转去甜品店多溜达了一个小时没有提前报备,伊路米差不多让我把整个甜品店里卖的产品,装修,工作人员全部都描述了一遍,而且还是不同角度不同顺序的提问,见我实在没有说谎才把这个事情揭了过去。再往前回忆,如果在训练上谎报进度那下场更惨,惨得我想起来都汗毛倒立,要不说揍敌客找儿媳都是奔着恢复能力强的选呢,一般人真的经受不住这种翻来覆去的折磨。 反正总而言之,不要试图瞒着伊路米任何事情,除非能保证一辈子不被发现,否则下场会非常惨……西索的这种发言绝对算得上是挑拨离间了,亏我还觉得他比伊路米的世家公子哥的做派多了些绅士风度,呸,芯子里都是黑的! “呀~艾比酱不要这么冷淡嘛~人家对你可是很有倾诉欲的哟~” 西索见我不上钩,一不做二不休的腻到我座位旁边,一个展臂直接把我圈在了他怀里,我一个猝不及防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胸膛上,惊得心跳都停了一拍。 虽然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在穿着衣服的情况下,这样类似恋人的举动还是第一次,更何况是在伊路米的眼皮子底下!我不知道西索和伊路米到底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和西索的裸裎相对从来都是在伊路米的监督下进行的,伊路米也确实践行着他的诺言,「一直注视着我」。所以我猜在伊路米的角度来看,西索只是一个工具人,并不是真的希望我和西索发展出任何不必要的感情,甚至希望我对西索毫无感情才好。但很可惜,再怎么麻痹自己我也只是一个人,是个人就会有感情,伊路米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为了不让我对提升念量的方式更加反感才没有直接反对我和西索的一些正常来往。 但西索这么不安分的人,会这么乖乖地听从伊路米的安排?我在心里一开始就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果然安分了不到两个星期,西索那喜欢挑事的血脉就开始跳动了。 “艾比,过来。” 伊路米的眉毛都皱起来了,我艰难地推开西索的胳膊,把自己从他的胸口拔了起来,赶紧挪到了斜靠在飞艇另一侧窗户的伊路米身边。主动伸手抱住伊路米的腰蹭了蹭,讨好地冲他笑表示我很乖,犯错误的不是我,你不要迁怒于我。 “西索,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伊路米反手搂住了我的背,手像往常那样在我的长发中穿梭着,偶尔遇到一处缠绕的发丝还会耐心地梳理开。我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笔帐没有算到我头上。西索看着我的一番动作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嘛,小伊说了算咯~” 西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次出门他又换上了那套标志性的小丑战斗服,宽松的半截背心上是梅花与黑桃,露出腰腹部条纹状的内搭,劲瘦的腰向后弯折,这柔韧度看得我羡慕不已。 “只要艾比酱开心就好哟~” 好吧,他的挑拨离间对伊路米没有成功,反而是对我产生了点作用。 伊路米从来不会考虑我开心不开心,他的所有决定都是基于他认为我需不需要,不论我想不想要。其实整个揍敌客的家庭教育都是这个模式,快乐童年什么的不存在的,只有鞭子与锥子的教育铸造出钢铁般的意志和躯体。所以大概率伊路米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什么是开心,他可能有一个很长的清单上面清楚地列着什么是他不喜欢的事情,但排除掉这些不喜欢的以外的事情就会让他开心吗?我看也不见得,这个控制欲强得可怕的男人应该只有满足感吧,我全心全意的迎合他的所有喜好也只能让他露出短暂的柔和。连带着,和伊路米在一起的这两年我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开不开心,仿佛只要跟随着这个男人的脚步,付出我的所有就是我生活的唯一目的。 本来不需要思考这些也能过得很好的我觉得戳破这一切的西索真的太讨厌了。明明自己也是黑暗世界的居民,却好像一副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芒的样子,千方百计地诱骗我去窥视光明。而这么轻易就会被动摇的自己更加讨厌,口口声声说爱伊路米爱到可以牺牲生命,但旁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可以让我怀疑起自己。明明是有很多开心的瞬间的,明明只要被伊路米一直注视着就会满足的,为什么心还会空出一个洞呢? 感觉我的情绪有些低落的伊路米低头闻了闻我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了?西索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 “艾比,不可以瞒着我哟。” 下巴被捏住,伊路米幽深得像是能吞噬一切的眼睛注视着我,看到自己在他眼睛里的反光,苍白又脆弱的样子仿佛不堪一击,但手上沾染的鲜血早已洗不干净,真是个美丽的矛盾体啊。 “不会的啦,我什么样你都知道的。” 抬起的脸上还是洋溢着疏朗的笑容,仿佛刚刚的低落从来不曾出现过,伊路米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松开我的下巴,继续抚摸起我的头发。 “小伊和艾比酱可真是太过分了呢~人家一个人在这边好寂寞哟~” 西索双臂大开,在座椅上瘫成一个大字型,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你们冷落我了所以我要搞事情了的气息,伊路米见怪不怪地懒得理会他,让飞艇上的管家准备送上今天的晚餐。揍敌客财大气粗,出任务的飞艇都会配备随行管家负责相关衣食住行的问题,所以我说伊路米是个大少爷脾气是真的一点没冤枉他,只要有条件,这位大少爷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当然,我跟着他一起在森林里追踪,贫民窟里埋伏的时候也完全能够把洁癖什么的丢在一边,一切都以完成任务为第一位。 “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大开杀戒了,现在就先忍一忍吧。” “那小伊要把最难对付的留给我哟~” “没问题。” 第三十四章雨夜的偷袭 等到达任务地点附近的时候,因为地形复杂,伊路米并没有让管家们把飞艇停靠在地面上,而是在高空还有4000米高度的时候让我们跳伞降落,正好打卡兰的人一个措手不急。趁着夜色正浓,三个人背着装备挨个从飞艇上信仰之跃,笔直坠向了在黑夜中看起来像诡秘莫测的大海一般的森林。说巧不巧的,今天晚上还正逢大雨滂沱,给我们的行动更增添了一分掩护,幸好我们都是念能力者,缠可以将雨水隔离在皮肤外不然湿漉漉的又会难受。 沉闷的惊雷在远处炸起,紧接着又是一个可怕的电弧连接了天地,让如一片叶子般打着圈坠落的我感受到大自然面前人类的渺小。狂烈的风吹得我的头发像不可名状的触手怪一样张牙舞爪。看不清前方的伊路米,但估计他的发型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去,西索在我的后面紧跟着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随着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卡兰势力的灯火开始变得清晰,我们也依次打开了降落伞准备着陆。 其实这只是我第三次跳伞,西索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伊路米是一如既往的全能,上天能开飞机,入海能开摩托艇,跳伞什么的都是基本操作了。但对于我而言,能够像鸟一样飞翔在天空中,在克服了对高空天然的恐惧后,更多的还有一种挣脱了束缚的自由。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惧以后(犹豫不决后直接被伊路米从飞艇上踹了下去),打破人类极限的刺激让我真切地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跳动,生命在燃烧。 话说回任务,卡兰家族的人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居然还会有人选择从上空入侵他们的领地。但揍敌客一贯的风格就是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和伊路米策划的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都可以出一本新教材供揍敌客的新人参考了。我们这一次要做的是尽可能的消耗掉卡兰家族的有生力量,并且从卡兰的头领佩图霍夫·卡兰的嘴里拷问出人口走私的航线。所以这是一个可以大开杀戒的任务,带上西索这个杀神总算不再是一个累赘了,一想到以前给他收拾烂摊子时多费的力我的太阳穴都忍不住突突的跳。 从密林里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卡兰的地盘边缘,作为一个人口转卖的据点,这里被修成了一个小村寨,联排的小木屋一个接一个,不停有端着卡宾枪的卫兵列着队绕着据点的周围巡逻,看来当地政府和黑帮的勾结比我想象地还要深。 不过这不是麻烦事,我们手上有他们的排班表,找准空隙就能溜进去,毕竟现在还是不是引起骚动的时机。麻烦的是坐镇在据点里的三个念能力者,两男一女,只知道其中一男一女的能力一个是可以将植物种子寄生在人体内从而吸收念力的具现化系,还有一个是控制头发缠绕敌人进行绞杀的变化系。第三个念能力者的能力一直没有在别人面前使用过,糜稽猜测是精神控制类这种没有明显改变的能力,再三提醒我和伊路米要提高警惕,避免与敌人进行目光接触。看来上次刺杀贝尔德国财政大臣克洛威尔时,情报不全差点让我丧命的惊吓让这个可爱的小胖子长了不少记性,当然也不排除是伊路米给他加训让他强行长的记性…… 伊路米比了个手势,让我先在不惊扰到敌人的情况下定位到佩图霍夫的位置,他和西索则留在外围把卡兰的高手们尽可能安静地解决掉。我比了个手势表示了解,便一个纵身轻轻跳上了屋顶,沿着房梁往小村寨的中心方向摸去。 身处雨林地貌,这里常年降水量高达2000毫升,村寨周围全是高大的植株和缠绕的藤蔓,能在这样一片深山老林里开阔处一片平地可见卡兰家族的实力。至于为什么走私人口以后还要运送到这里来,而不是马上脱手卖掉,这就涉及到卡兰和黑帮乃至流星街的秘密勾结了:这处据点不仅仅是人口走私的转运点,更是将适龄儿童训练成私兵的集中营。 死亡率高得吓人的帮派斗争让很多大的黑帮每年都需要补充很多新鲜血液,而从小培养的儿童兵的忠诚度和价格是性价比最高的一个选项。根据他们的日常采买量和房屋布局,伊路米分析这个据点应该关押着两千名左右的正在训练(洗脑)的儿童兵,一百名左右的护卫。不过解救儿童并不是我们的任务,如果发生冲突的话我们还要毫不手软的将这些还未成型的童子军给抹杀掉。 悄悄地从背后将几个哨塔上的卫兵抹了脖子,然后轻轻放倒在地上,我已经来到了村寨的内圈。除了哨塔上射灯穿透力较强,街道上的黄色灯光已经在大雨瓢泼下变的朦朦胧胧,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房间还亮着灯,倒是便于我探查。运足目力看向过来的方向,发现本该出现的卫队并没有出现在下一个路口,看来伊路米和西索也没有闲着。定了定神,毫无声息地从房顶跳下来,往距离我最近的一个亮灯房间摸索过去。蹲在窗户下,听到里面的等待换班的巡逻兵在抱怨天气的恶劣。 “这个鬼地方天天下雨,鞋子都要长蘑菇了。” “诶,你别脱鞋啊!” “再不倒倒水脚趾头都能游泳了!” “草,把你的破鞋子拿得离老子远点!别甩老子身上了,真是倒大霉了跟你一班!” “嘿嘿,尝尝哥的脚趾头香不香。” “去去去” …… 我在窗外蹲着听得一脸黑线,这是一段有味道的对话……手里握着的匕首差点没捏住,稍微站起来看了一眼里面,发现就两个人,看服装像是个小队长,难怪可以在这里躲雨。稍微制造了点声响,引得那位没脱鞋的大汉探出半个头来查看。瞬间发力从窗户下的阴影处将匕首插进了他的咽喉一搅,嗅觉灵敏的大哥连个气音都没来得及发就已经翻了白眼。扶住了他的身体挡住我的身前将他推回了门内,还在捣鼓自己鞋子的透气哥,没来得及意识到不对就被我投掷出去的小刀正中了脑门。很好,没有一点多余的声响,将这间屋子的窗户和门都管严了以后我继续前往了下一个房间。 接下来的好几个房间都是一些还在巡夜的换班士兵,没有发现一个和目标相关的人物。退到了黑暗里,一想到要从这么一个说大不大的村子里找一个人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一个声音突然从我的背后传来,吓得我一个激灵。为了节约念量我并没有时时刻刻开着【圆】,所以当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我的背后,生命受到威胁时汗毛竖起的警铃让我条件反射的反手将匕首向后捅去。 一只力气巨大的手将我的手腕牢牢捏住,另一只手则捏住了我的咽喉,卡的位置巧妙地封死了我所有可以用巧劲脱离控制的余地。我空着的那只手用上坚想捅他的腰子,但在出手的瞬间被后面的男人撞在了墙上,坚硬的颅骨和墙壁相碰发出的钝响让我清楚地感受到大脑在头颅内荡起了秋千。片刻的晕眩让我错失良机,整个人都被死死地压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一个冰冷的鼻子顺着我的脖颈不停地嗅闻着,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娇嫩的脸部皮肤在粗糙的墙面上摩擦,就算用上了缠也还是磨出了红痕。 “哪里来的小猫咪?” 像毒蛇一样带着嘶嘶声的低沉嗓音配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很有一种恐怖片的效果。假装不敌任由这个马上就要死的男人在身上动作,轻微地挣扎让他以为我的力气只有这么大。果然男人普遍自大,以为制住了我,便开始吮吸舔咬着我因撕扯而裸露在外的肩膀,制住我咽喉的大手也开始向下摸索揉捏。 被羞辱的愤怒在心里一点点堆积,猛地发力,向后一个头槌正中男人的鼻梁,同样的眩晕降临了他。扭腰踢腿,将这个恶心男人头直接踢歪过去。这个男人并没有在我可以轻松踢断一棵合抱粗大树的鞭腿下晕过去,而是晃了晃脑袋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就站稳了。下盘很扎实,是个硬点子。 “嗬,小猫咪还带了爪子。” 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男人不在意地向我继续走来,我感觉这个男人的格斗难搞程度估计和西索不相上下。黑暗都掩不住他嗜血的眼神,被野兽盯住了般,我把自己的警戒拉到了最高。电光火石间我与他又高速过了好几招,这个男人大概率是个强化系,我几吨的臂力都差点防不住他的进攻,所以说我最讨厌强化系的蛮力了!但没听说卡兰的据点现在有强化系守着啊,我迟早有一天要被糜稽的情报给害死!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算做再多的准备,一旦进入任务场地就总是需要随机应变。既然力气比不过就只能靠速度了,但很可恶的是这个男人看着是个大块头,但一点也不妨碍他的敏捷,见招拆招地和我打的有来有回,十分游刃有余。 “小猫咪是谁派来的?” 挥向他侧腹的刀子再次落空。 “这么漂亮的小猫是谁这么狠心让你出来淋雨?不如跟了我,至少不用风里来雨里去了,怎么样?”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和我对起话来了……我再一次感慨世界上的变态为什么要这么多,能不能给我们普通人一条活路。突然一股黑色的绳索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了过来,来不及躲闪,否则就要将自己送上对面砸过来的拳头,不得不眼看着绳索卷上了我的腰,然后把我重重砸在了地上。马上又有两股绳子像蛇一样飞速地伸过来死死肋住了我的双手手腕,用力挣了挣发现这绳子柔韧性很好。见我不听话,裹在腰上的绳子收得更紧了些,差点没把我肋骨给撅折了。 此时,一个姿态妖娆的女人才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原来这些绳子都是她的头发,看来她就是情报里的那个女人,在朦胧灯光下自行扭动的发束让她看起来像个美杜莎。「美杜莎是谁来着?」 “呀叻呀叻,贝利维拉和一个小姑娘打得不相上下,传出去德尔瑞他们不得笑掉大牙。” “玛姬,我没要你帮忙吧。”这个贝利维拉貌似对他的同伴伸出的援手很不屑。 “老大的任务是要活捉,我不出手的话,小姑娘被你砸成块肉饼了我不好交差啊。” 玛姬边说边走向我,用脚踢了踢我看我是否还活着,我朝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便全心全意地开始运转气修复自己已经轻微骨裂的四肢。 “还挺精神,带走吧。” 伊路米和西索你们在干什么!我都被抓了你们还没弄出来点动静,是不是又在背着我搞事情了!!伊路米你再不来救我你就没老婆了!!! 被这个贝利维拉粗暴地扛起来,胃顶在了肩膀上让我十分想吐,头朝下大量血液涌向大脑让我更加难受,不过这都可以忍,都是练过的。但我不能忍的是这个该死的男人扛着我的时候在我的腿上不停地揉来捏去像搓橡皮泥一样,他一定死定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就算我杀不了他,伊路米也不会让他活着了,一个冷酷的笑勾在了嘴角,被走在后面的玛姬瞥见了。 “还能笑呢,希望你一会还能笑得出来。” 玛姬抬手一个重击在我的后颈处,我眼前一黑。 第三十五章失去的左眼(限) 一桶凉水泼了我一头一脸,一晚上被保护得好好的头发最终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十分难受。用力甩了甩头把没流完的水从脸上甩开,开始打量这个昏迷时被带过来的房间。 啧,同样是刑讯室,和揍敌客家的条件相比可真是差远了。脱皮斑驳的墙上有几个血手印,带着锈渍的镣铐,看着就很邋遢,希望不要因为这过于脏乱差的卫生条件而感染上什么奇怪的病菌。 墙上一排奇形怪状的刑具还算有点吓唬人的意思,有些我都猜不出怎么用。还好没有光着脚,衣服也没有被脱掉,但身上藏着的武器全部被搜走了。吊在空中,四肢被束缚住,拉扯成一个大字的姿势让我手腕拽得难受。不算太刺眼的灯光也没有直射着我的眼睛,可惜没有着力点可以让我挣脱身上的束缚。再一次实名羡慕强化系,应该只要靠肉身的力量就可以把这些镣铐给震断了吧。 房间里还关着不止我一个人,角落里还用铁链拴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参差不齐的板寸头难以辨别性别,明显营养不良的身体几乎能数得清肋骨,低垂着头,脸上全是凝结成块的血渍,看上去已经昏了过去。 “小猫咪准备好了吗?” 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摆在我面前的一个折迭椅上站了起来,小山一样的身躯直接遮挡了一半的灯光。说实话我真的不算娇小玲珑的体型,但吊在他面前我都觉得自己可爱了起来,是个人在他面前都算是小猫咪吧??把我束缚住的那个叫玛姬的女人斜靠在一侧的墙上,手里点着烟,冲我的方向吐了口烟圈。 “老实点直接说是谁派你来的吧,这样大家都省得麻烦。”女人不耐烦的说道。 “当然我是很希望小猫咪嘴硬一点的,我才有得玩不是吗?” 没看出来啊,我以为一般喜欢刑讯的人都是那种看着要瘦弱一些,在正面作战得不到充分满足的虐待狂,像你这种一拳一个的强化系也好这一口?我感觉自己的三观又得到了扩充。 没有得到我的任何反应,女人皱了皱眉头,把烟头往地上一扔,随意踩在上面转了一下,就对那个大个子摆了摆手道。 “算了,交给你了,别弄得太惨了到时候不好收拾。” 女人出去的时候还踹了那个小孩一脚,真是没品拿个孩子出气。小孩被踢得头磕在了墙上,咚地一声从昏迷中恢复了意识。但深入骨髓的恐惧让这个孩子连尖叫都不敢发出来,惊慌中向我投来一瞥,才发现一道让血肉翻开的贯穿了半张脸,受伤的左眼已经开始化脓。注意到我的目光,小孩仇恨地瞪了男人的背影一眼,才把受伤的半张脸藏了起来,身体蜷缩在一起,尽量缩小自己的体积以减少被注意到的可能性。 “看到那个小杂种了吗?”贝尔维拉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朝那个孩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巴,“在这个训练营里想要逃跑就是这个下场。” “不过不用怕,我会好好珍惜你的,不会对你这么粗暴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手铐能够限制念,我感觉被迫进入了【绝】的状态,失去了缠的保护,房间里的阴冷一阵阵袭来,我猜我的嘴唇又快冻紫了。 不过很快我就没有功夫想冷不冷的问题了,检验揍敌客刑讯课成果的时候到了。我听说伊路米在十几岁的时候也被敌人抓到过一次,等席巴爸爸把他救回来的时候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再一次惊叹揍敌客家的恢复力无敌。希望伊路米不要来得那么慢,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脸的,就算可以恢复也不想被打得面目全非。不过看起来这个男人也挺喜欢我的脸的,非常留恋地用他那像砂纸一样的手在我的脸颊上抚摸了好一会,才开始慢条斯理的拔起了我的指甲。 我对于这种程度的伤害其实毫无感觉,指甲被掀开后会觉得凉飕飕的,然后就是鲜艳的血液不停地往外渗,滴滴答答的惹人心烦,然后身体的治愈能力就会很快止血,虽然指甲的重新长出还要点时间但已经不是大问题了。在看到他拿钳子对准我指甲的时候我还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惨叫一声应应景,免得这个变态以为我百毒不侵,然后想方设法地把高难度的操作直接堆上来,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拖时间等待救援。但又有一种变态是越惨叫就越兴奋,第一次被抓拿捏不好这个度,我一犹豫就错过了最适合尖叫的时机。 “哦~小猫咪很有点本事哦。” 见我被拔了指甲以后依旧面不改色,这个应该是叫贝利维拉的男人暗紫色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突然亮了起来。我在心里忍不住叫苦不迭,押错宝了,应该惨叫一声表示我很弱你悠着点来的,这下激起了他的挑战欲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哟” “这么珍惜的材料要充分利用起来才行啊!” 我看着他身上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念开始不寒而栗,就算是经历过再多次训练,当生命真正被掌握在别人手里时内心的不安还是会逐渐蔓延。眼前这个眼睛里跳跃着残忍的光的男人不是伊路米,他不会对我的生命有任何爱惜,想对我造成任何不可逆转的伤害都可以。哪怕自愈能力再强,但把我削成一根人棍后估计是无法重新长出四肢的。一想到这里我就更加痛恨起自己为什么始终无法开发出念能力,以至于我只能靠体术和一群拥有念技的人战斗。 但刑讯嘛,一般上来都是三件套:鞭打,电击和窒息。除了窒息让我有少许挣扎以外,其他的行为最多只能让我闷哼一下以示尊重。但好在这个男人真的很珍惜我的脸,哪怕是抽鞭子也只是在我的背后挥舞,应该是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在身上泛起一阵阵麻痒。不断积累的难受感觉终于让我忍不住躲避他的鞭子,咬紧的牙关间泄露出了一丝呻吟。 角落里的孩子一直在偷看男人对我的动作,仅剩的右眼里没有对我的同情,只有对男人的憎恨,是一个狼崽子,可惜被抓到了这里。不过都是命吧,流落到流星街然后被带到揍敌客的自己也只是比他的运气好了一点点。不过大家今晚能不能熬过去也说不好,没准我比他还要先走一步。 “终于快到极限了吗?” 连续挥舞鞭子让这个大汉的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因为忍耐连续不断的麻痒而忍不住紧绷起来的肌肉也让皮肤上泛起了一层水光。 “那我们来换个花样。” 贝尔维拉放下鞭子,拿起了一把尖细的刻刀。锋利的刀刃在我的脸上比比画画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见吓唬了我一下,贝尔维拉低沉的笑了一声,刀顺着锁骨往下走将身上的夜行服一划到底。终究躲不开这一遭,这是我进刑讯室第一天就学到的教训。对付女人有太多不齿的手段可以施展了,侮辱还只是最浅现的一种。看着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细白皮肤我心中一片冰冷,看不看光的无所谓了,反正最后这个人都得死。 “真是太美了,我太有灵感了!” 粗糙的手指划过胸口后握住不算沉重的乳肉,用力揉捏后乳头不得不挺立起来。没关系,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受大脑控制的,我默默告诫自己。假装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意识脱离躯壳是扛过刑讯的最好方法。大脑不断放空,心中默念:“我喜欢吃巧克力”,这样就没有人可以趁虚而入了。 胸口传来细细密密的痒,感觉有血在不断渗出流下,在身上蜿蜒出一条条轨迹。放空自己的大脑,仿佛灵魂离体般,沉重的身躯只是负累。猜得出这个男人是在我的身上刻画着什么图案,但没关系,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所有的伤疤最终都会痊愈。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前方,完全不管这个男人在我身上进行了什么创作。 但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红色,紧接着就是几枚扑克牌带着破空声飞向正背对着门口的贝尔维拉。正激情创作中的男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扑克牌陷入了他的关节处,让他轰然倒下。高跟鞋走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脸上带着油彩的西索扭着腰走了进来,手里还洗着一摞扑克牌。 “艾比酱怎么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哟~” “你是魔术师西索?” 因为跟腱被划断而无法站立的男人即使倒在地上也像一个小山坡,认出西索后声音不再那么胸有成竹了。和一直保持低调的伊路米和我不同,西索标志性的红发加小丑服在黑暗世界里还是颇有名气。 “是哟~可惜猜对了没有奖励哟~” 努力挣扎着站起来的男人已经无力回天,再次飞出的扑克牌把他的手也钉在了地板上,我就说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强嘛,虽然体术不错但是弱点也很明显。如果不是有那个女人帮忙的话就算无法打赢他我也不会被抓住。 “西索,把我放下来……” 我挣扎着想要扯断锁链,但还是只能徒劳地在空中无助的扭动,像一个被蜘蛛网缠住的可怜虫。西索欣赏了一会我的表演才施施然用带了周的扑克把铐住我手脚的镣铐划断,接住了我从空中坠落的身体。血液不流通而导致的僵直让我陷入了短暂的麻痹,但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贝尔维拉面前。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叫我小猫咪,听你这么叫可真恶心。”说罢,完好的左手捏住了他的咽喉,从被捏碎扯出的喉管喷洒出来的鲜血再次溅在了我身上,温热黏腻,让人不适。 “伊路米呢?” 我边从贝尔维拉身上脱衣服边问西索,西索黏在我胸口的视线比贝尔维拉更让我起鸡皮疙瘩。 “小伊看到艾比酱身上留了别人痕迹会很生气哟~” 我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贝尔维拉在我身上的「创作」。 第三十六章轻薄的假象 一朵造型别致而颓靡的蔷薇花绽放在了我的胸口,每一道线条都是被剥去表面皮肤后显露出来的鲜红血肉。男人的手法很好,每一刀的深浅都很均匀,如果不是在我的身上我可能还要想他讨教一下技术,但低头盯着自己身上的印迹,我觉得只是扯出喉管的死法太便宜他了。 开始止血的伤口将麻痒再次放大,已经习惯忍耐这种折磨的我用缠将伤口加厚了一层。在剥下贝尔维拉身上的外套后,我面无表情地踩在了他的脑袋上,用力碾压。失去了念的保护,即使是身体上最坚硬的骨头的也无法改变被踩成碎片的结局。看着变成一滩浆糊的头部位置,我稍微觉得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一点。刚想随意套上外套,遮挡一下一直裸露在外的上半身,西索阻止了我的动作。他轻轻拂过我的伤口,然后那朵蔷薇就消失了!要不是一直连绵不绝的痒意告诉我伤口还在,我都要以为西索有什么治疗的能力了。 “这是【轻薄的假面】哟~”西索示意我把衣服穿上,“这样小伊就不会发现了~应该很快就能长好了吧?” 我难得感激地对西索露出一个笑容,如果真的被伊路米发现自己失手被抓,然后还被折腾得盖上了别人的戳,最后受苦的人还是我自己,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姐姐……能不能带我走……”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我差点忘记了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西索比我更有兴致地凑上前打量起这个虚弱得就剩一口气的孩子。 “艾比酱,这里有一个快死掉的小苹果哟~” 我边活动着关节边走过去,凑近了看才发现这是个小姑娘。左眼眼珠已经受伤严重,看样子是保不住了,如果不及时摘除的话感染上行至大脑就没救了。细瘦的四肢上遍布鞭打的痕迹,应该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孩眼里充满了对活下去的渴望。 “求求姐姐……带我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个炙热的眼神灼伤了一下,我从来没有像她这么对生命如此渴望过。被强者环绕着的生活让我一直觉得能够活下来是一种侥幸,死亡才是我最终永恒的归宿。如果我沦落到这个境地的话,能像她这样一直保持着活下去的信念吗?像看到了一个年幼的自己,我难得动了恻隐之心。 让西索把她脚上的镣铐划断,蹲下身把这个孩子打横抱起,轻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子抱在怀里几乎没有重量。想到这个训练营里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同样受到各种折磨,最终被洗脑成战场上的消耗品的孩子,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让我想把整个营地都夷为平地。 “伊路米已经找到他们老大了哟~” “其他人呢?” “跑了一个女的,这次会暴露主要是佩图霍夫身边有个类似雷达的特质系,在我们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哟~” “呵,难怪我说怎么潜入这么顺利还被人直接从背后偷袭了,原来是等着我进套呢……”冷笑一声,因为情报不全导致行动出现偏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吃这么大亏还是第一次。 “嘛,发现你被抓以后就马上赶来救你了哟~艾比酱是不是要奖励我~” 关押的地牢外尸横遍地,一片狼藉,只余寂静。看得出来西索和伊路米这一次放开手脚杀的很是痛快。还有好些敌人士兵的脑后扎了一根钉子,看起来是伊路米的【钉人】,被控制后就会为主人的命令全力以赴直到死亡。所以伊路米经常一个人打团,就是因为他自己随时可以召唤队友。不过这些消耗品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和昔日的队友同归于尽了。 跨过横七竖八的尸体们,怀里的小女孩已经精疲力竭地靠着我的胸口晕了过去。难以忍耐的疼痛让她睡得并不安稳,紧紧皱着的眉头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看着她捏在手里的外套像找到了救赎一样不肯放手,一直被杀戮浸染的心泛起了一丝柔软。我想把她带回到揍敌客家去,哪怕是从女仆培训做起,我也想让只会掠夺性命的手里留住一次生机。 “你们终于来了。” 没有波澜地语气下隐藏着伊路米并不怎么美丽的心情。确实,潜伏的计划一开始就被敌人看穿了让我们的一系列准备像个笑话。难怪卡兰家族把这个能力者隐藏得如此深,整个据点依旧用了大量人手防护来迷惑窥探的眼睛,如此底牌换作是我也不能轻易暴露出来。 被捆在椅子上,拷问刚刚开始的卡兰家族族长啐了口血水在地上,一脸的桀骜不驯让我很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个棕色头发的男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蜜色的眼珠镶嵌在深邃的眼眶里,高挺的鼻梁已经被打歪了,扭曲成滑稽的形状,是个年轻的男人,难怪有着老油条们没有的激进想法。 “哟,女人能从贝尔维拉手底下全须全尾的出来可真是稀奇。” 是个年轻并且骄傲的男人。 少年掌管一个偌大的家族,并激进地开拓出比先辈们更广大的疆土,让这个年轻的族长失去了应有的畏惧。他不应该挑衅自己的敌人的,尤其是在这种劣势下。接过伊路米手中的刀,用力一挥,一个带着浮夸家族标记戒指的手掌就落在了满是脚印的地上。 “没关系,至少我们之间有一个今天得失去点什么,只可惜不是我了。” 把怀里的孩子交给西索抱着,我在佩图霍夫的面前蹲下,听着这个前一秒还嚣张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喊叫,我的心十分平静。断裂的手腕一直在一股股地喷涌出鲜血,我开始有点担心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环顾四周发现还燃烧的壁炉那里放着一块烙铁,不知道是谁准备的,但现在要给他们的头子用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皮肉烧焦,蛋白质糊掉的味道有些刺鼻,但止血的效果是很好的。满意地看了看已经被黑色焦壳覆盖的伤口,我示意伊路米继续提问。 “除了库契普迪山口,还有哪几条道有你们的生意?” “杀了我!你们杀了我!!”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其实我很少动手拷问别人,甚至连伊路米动手的时候都不喜欢旁观,因为看到他们的痛苦总是会让我有种幻肢痛。哪怕一般人对我造成的伤害让我感受不到疼痛,但那种目眦欲裂的表情总是让我心脏紧缩。但今天不一样,眼前这个男人犯下的罪行哪怕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说起千刀万剐,我的灵感来了。 小刀一片一片的,从另一条完好的胳膊上把肉片了下来。挑起来对着灯照了照,厚薄均匀,几可透光,发现我在这方面还有点天赋。耳边是各种分贝的惨叫,吵得我有点心烦。 “外面的人都死光光了哟,就算是逃出去的人搬救兵也来不及救你。所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玩哟~” 我的状态不太对,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生命受到实质性威胁和被人当作材料雕刻的屈辱,让我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已经断裂了。 内心的情绪泛滥成灾,波涛汹涌想要宣泄出来。而刑讯最有效的就是不断施加心理压力,没有什么比肢体残缺更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了。果然这个没有伊路米的本事但是有伊路米的脾气的男人开始忍不住,一边抽搐着一边坦白了。 “诶,我以为你还能多抗一会呢……”小臂上才刚刚露出白骨,佩图霍夫就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艾比,够了,交给我吧。”伊路米把我拉起来,让我去和西索站在一起。耸耸肩把刀子还给了伊路米,从西索那抱回了那个小姑娘。惊喜地发现,被男人惨叫声惊醒的孩子并没有因为我手段的残忍而惧怕于我,彷佛是知道我在给她报仇一样,深紫色的眼睛孺慕地看着我。 “真是个乖孩子。”并不嫌小姑娘身上的脏乱,低头蹭了她的额头一下。西索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小姑娘的互动。 “没想到艾比酱还有捡小动物的爱好~小伊准你养宠物吗?” “我想养他,我要带她回揍敌客。” “呀叻,看小伊怎么说咯~” “说什么?”伊路米已经忙完了那边,佩图霍夫低垂着头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口气。伊路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手帕把我领到了面前擦拭着我脸上的血迹。边擦边低头看了我怀里的小姑娘一眼。 “这是你从哪里捡来的?” “这是和我一起挨过打有着深厚革命情谊的小妹妹,小伊我可以带回揍敌客家养吗~” “不可以。” “为什么嘛……我真的很想带回去,你看她的眼睛多好看呀~求求你了嘛~” 像举着几个月大小狗的孩子一样,极力向不让养宠物的家长推销偷偷抱回家的小奶狗,祈求家长能够让自己留下这个宠物。 “她已经快死了,要救她会花费很多成本,揍敌客不做亏本的事。” 家长冷冰冰的拒绝总会让孩子很伤心。平时听到这不准做,那不准做的时候心里也没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但今天被伊路米拒绝的难过压都压不下去了。 “我会照顾她的,她会很有用的……” “你连自己都还要靠人来救,拿什么照顾别人?” 开发不了念技,导致行动被抓的痛苦再一次被点燃,这些天之骄子们如何能懂得缺少天赋的人苦苦挣扎的悲哀。若不是我体质特殊,堂堂揍敌客的大公子估计也看不上我吧…… “那我一定要带她走呢?” 停止了脸上撒娇讨好的表情,低垂着头看着小女孩的脸变得漠然,伊路米拷问出情报后稍带轻松的表情一下变得冰冷起来。 “揍敌客不收来路不明的人。艾比,你是知道的。” “但她不是来路不明的!她是被关在这里的可怜孩子!” “她有父母吗?她有没有能力偿还揍敌客对她的投资?她以后会不会背叛?你什么都没想过就一时冲动想要把她带回去,到时候谁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艾比,你不能养宠物,宠物只会让你分心,你需要考虑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被当着小姑娘的面拒绝得体无完肤,所剩无几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知道从哪来的执拗,让我觉得如果今天不能将这个孩子保住我的人生都会崩塌。在受到严刑拷打时没有流下的泪水现在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淌。咸涩的泪滴坠落在小姑娘脸上的伤口上刺激得她一哆嗦。赶紧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伊路米你总是想控制我的所有,要我做你想要我做的一切,禁止我做你不想要我做的一切。平时我都听你的了,但今天我不想听了。” “如果你不让我带她回去,我也就不回去了。” 没想到一向乖巧的我会直接顶撞他,甚至直言威胁,伊路米周身的气压开始变得浓稠,巨大的威压开始蔓延开来,无风自动的长发更是让气氛变得恐怖。怀里的小姑娘不会念,根本受不住伊路米带着恶意与杀意的念压,咳出一口血来。我赶忙抱着她往远离伊路米的方向跑,想要离开这个已经像漩涡一样碾压的空间。 就在我背对着伊路米往屋子外跑的时候,背后传来破空声,抱着小姑娘来不及躲闪,有什么东西深深的扎进了我的背里,巨大的惯性带的我一个踉跄。不敢停下脚步,继续往外冲着,怀里的小姑娘又呕出一口血来,本来就脆弱不堪的身体在伊路米强势念压的侵蚀下如风中残烛。 接二连三地,后方传来的攻击让我跌倒在地。不能把后背留给敌人,现在看来后背也不能留给自己人。在摔倒时尽量手肘撑地,没有把自己的重量也压在这个只剩一口气的孩子身上。但不久前还闪着对生的渴望的紫色眼睛已经变得黯淡。 “姐姐……谢谢你……” 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干枯的嘴唇里吐出来,我泪流满面。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这个脆弱的生命就在我的手中消逝了。第一次想要救一个人,第一次想要在身边留下些什么,但都失败了。一直紧紧捏着我衣服的小手最终无力的落下,漂亮的紫色眼睛里瞳孔渐渐散开,盯着我脸庞没有合上。 “啊,这样就省事多了。” 伊路米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身边,从我的背上拔下几张扑克牌,原来是西索帮他拦住的我,原来他们都不想要我留下这个孩子,原来只要他们不同意我就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连这个孩子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伊路米,你做的太过分了……” 第三十七章独行的念头 “艾比,不要做多余的事,任务就是任务,不要节外生枝。” “什么是多余的事呢……” “我被抓了然后要你们来救是不是也很多余呢……” 趴在地上,颤抖着手将这个还是走上既定命运的孩子的眼睛轻轻合上,我感觉自己冷得和地面融为了一体。果然我已经是双脚深陷泥潭的烂人了,所做的挣扎不过是在泥地里躺倒翻滚。 “艾比,不要说傻话,这次被抓只是个意外。你再多吸收几个人的念,应该就可以开发出念技来了。” 天上是下红雨了吗?伊路米居然会安慰起人了?不,这不是安慰,这只是对我接下来命运的另一种宣判。差点忘了西索只是个开始,在一个月以后我还要像牲口一样被安排着和不同的人交配,直到伊路米满意为止。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疼得让我无法呼吸。 说服自己的理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正视自己的格格不入吧,还要为了加入揍敌客做出多少牺牲,付出多少努力?到头来毫无自由与尊严,最后还只是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乖顺的玩偶?等待我的是一辈子腥风血雨,在疼痛与杀戮中挣扎,给自己的脖子套上名为伊路米的枷锁…… 这样的日子我还能忍受多久?伊路米有句话倒是说的很对,连自己都是他的附属品,我拿什么来保护别人…… 一无所有的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的了,我的爱,我的身体,我的念力,能给的我都给了,除了我仅剩的一点点尊严和骄傲,一点点心灵的寄托。而现在连这些的东西,伊路米也要全部拿走。他要将我彻底打碎重新拼起来,变成他想要的模样,他不允许我有任何除了他以外的在意,他要我满心满眼里只有他自己。 为什么以前觉得这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呢?为什么会觉得他给予的所有痛苦都是他对我爱的体现呢?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剧烈的头疼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什么爱情,什么努力,让揍敌客们都去见鬼吧!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哪怕就此一个人孤独的死去我也要死得离揍敌客远远的…… 趴在泥泞的地面上,周围全是已经僵硬的尸体,膝盖窝好像被割断了某根筋,让我无法站立起来,撑起来又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次又一次。没有向任何人求助,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那两个打破我最后一丝希望的魔鬼的想法都没有,只是执着的往外面爬着,想要离开这一切。感谢二位一次又一次让我遍体鳞伤而锻炼出来的愈合能力,现在的恢复速度已经比之前快了很多,断裂的肌腱断应该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连接上了,只要能连接上,能站起来,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逃出去! “艾比酱,你想去哪里哟~” 并不想理会西索,或者说我现在一阵阵抽疼的大脑和心脏让我无心再与他们斗嘴,甚至都想不到就凭我这乌龟爬的速度怎么可能摆脱得了两个可以说是毫发无伤的男人。 “任务完成了,我们回去吧。” 伊路米揪住了我衣服的后领,轻而易举地将我提溜了起来。难得的公主抱并没有让我觉得安心,心里只有对这种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的手段的厌烦,甚至连他的触碰都十分反感,在伊路米的怀里挣扎着要离开。但两根钢筋水泥般坚固的手臂焊死了一样对我的挣扎不屑一顾,被愤怒与悲伤冲昏头脑的我见普通的挣扎没有作用,脑子一热尖锐的指甲向伊路米的眼睛划去. 伊路米的坚学得比我强太多了,只有最开始触碰到他眼角的时候戳破了皮,眼珠还是毫发无伤。但他眼角渗出一丝血迹让我瞬间吓得清醒了过来。 完蛋了,我攻击了伊路米,但又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不如直接杀了我吧,省的我还要在这污浊的尘世间挣扎。 伊路米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毫无温度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冷颤。他和西索两个人在密林间脚步飞快,一颗颗大树飞速往后消失,哪怕是在一片黑暗中也没有撞树的风险。我被牢牢卡在了伊路米的胸口,双手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把气全部收进身体里快速恢复着。 等到破晓时分,伊路米和西索终于跑出了密林的范围,一个小型停机坪上静候着一个飞艇,穿着揍敌客制服的管家已经在下面久候了。 “伊路米少爷,艾比小姐辛苦了。”标准的60度鞠躬后,管家引领着我们上了飞艇,眼看着最后的逃跑机会消失,我急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艾比酱哭得这么可怜,就是因为一个小宠物吗?小伊好狠心哟~” 西索我还没忘了你,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想让我救她,为什么要帮我给她解开枷锁?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将它夺走?这么玩弄我的感情是不是极大的愉悦了你?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我别开了眼睛。 “呀,我也被艾比酱讨厌了?小伊我们真是难兄难弟哟~” “西索我是让你去救艾比,不是让你去捡麻烦,这笔帐我一会再跟你算。” “呀叻呀叻,艾比酱我可是为了你受连累了哟~” 两个人的聒噪吵得我脑仁疼,索性眼前一黑晕过去求个安静。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飞艇已经在高空了。平躺在沙发上,身上已经被清理过,衣服也换过了。突然想起胸口被雕刻的蔷薇花赶紧拉下领子看了看,光洁的皮肤摸起来还是凹凸不平,看来西索【轻薄的假面】还没有失效。 沙发后背传来非常轻微的说话动静,只听到西索那漫不经心地说着:“小伊你这一次把艾比酱逼得太狠了哟~” “有吗?” “艾比酱从来没有拒绝过你,所以你会觉得对她做什么都可以,但那是不对的哟~” “强迫固然可以达到目的,但只有心甘情愿结出的果实才是甜美的~” 伊路米陷入了沉默,但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沉默一定不是被西索说动了,而是在想怎么反驳西索。 “她现在不是在心甘情愿的被我掌控吗?虽然偶尔的叛逆期到了,但作为她的管理者应该要包容她,就像阿奇一样偶尔也会想要逃家,但最终都会乖乖回来。多余的枝桠都会被修剪掉,实在不行的话,还有最后的手段。” “嘛,艾比酱可是很脆弱的,用力过猛就会被打碎的哦,不然可就只能扔掉了,小伊你要小心哟~” “家里人还是很喜欢她,她的体质很特殊,还是很想融入进揍敌客的血脉里。但实在不行的话,找一个替代品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一想到这些头都大了呢。” 原来,我只是一个,替代起来稍微费劲一些的,可消耗品。 原来,我的满腔热血,都只是自作多情。 原来,我对伊路米最大的价值,是我的子宫。 蜷缩在沙发上,将不知道是谁贴心给我盖上的毯子拉到头顶,将这个不真实的世界隔离开来。如果说小姑娘在我怀中死去是让我一时情绪激动,想要离开这个带给我永无休止杀戮的环境。现在听到伊路米的内心真实独白,想要离开揍敌客,哪怕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个世界我也不怕了。 我想要离开。 继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生命而不是带走一条生命,我第一次想要离开伊路米。心中对他还是有无穷的眷恋,哪怕已经被无情的话语伤得千疮百孔。但如果再像菟丝花一样攀附在揍敌客这棵大树上,我终将不是被吸干养分,沦为一枚弃子,就是像基裘妈妈一样终日困在枯枯戮山上成为生儿育女的工具。 但怎么走还要小心行事,机会应该只有一次,一旦被抓回去就肯定会永不见天日了。这时有人走过来拉扯我蒙在头上的毯子。 “艾比,你醒了,母亲要和你说话。”伊路米掀开了我头上的毯子,递给我一个手机。 “小艾比,你还好吗?妈妈可想你了,早点让伊路米带你回家看看呀。” 熟悉的女高音十分亲切,里面透出来得浓浓思念也是情真意切,如果我不知道念量提升计划我可能还会为有人一直挂念着我而感到温暖,但现在我只觉得这一家子每个人都人格分裂。 “妈妈,我也好想你~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我和伊路米给你和弟弟们都攒了好多有意思的东西等着带回去呢。” “还是妈妈的小艾比贴心,那几个臭小子出门从来不会记挂我们这些在家里守着的人。” 又和基裘妈妈聊了小一会,把一些有趣的见闻分享了一下,就把手机还给了伊路米。西索也跟着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把我和毯子一起搂在了怀里。伊路米还在和基裘妈妈打电话,只能给西索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 “艾比酱,休息的好吗?”西索狭长的眼睛里是我辨别不出来的神色。没有力气也没那个心力去挣扎,我安安静静地靠在了他的胸口上。西索也洗了个澡,没了战斗的痕迹,只剩下好闻的雪松的味道。 “是不是偷听我和小伊说话了~?” 西索小声凑到我耳边说着悄悄话,一边用舌尖舔我的耳垂,引起一串颤栗,从后颈直蹿到尾椎,全然不顾我听到他的话以后心中已经骇得惊涛波浪。强行稳住自己,但稍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哟~我不会和小伊告密哒。”湿热的吻落在额头上,一只手伸进了我的领口,【轻薄的假象】被截起一个角。一般人可能要一个月才能完全愈合的伤口在我身上不到一天就已经结痂了,明天应该就能恢复平整。胸前凹凸不平的蔷薇花瓣不觉得丑陋,反而给人以妖异的美感。 “呀,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艾比酱的恢复能力很有意思呢~” “呵,所以才会多受很多苦难……” “艾比酱被伊路米保护的太好了哟~” 我简直惊呆了,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西索的眼睛,这厮怕不是疯了?伊路米是怎么对我下手修理的他又不是没见过,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你是认真的吗?遇到伊路米以后我流的血都能把全身换一遍不止了!” “嘘……”见我情绪激动起来,西索竖起一根手指挡在我嘴前,“可是你从来不会害怕被伊路米真的杀掉哟~” 确实,即使我在暴怒下差点伤到了伊路米的眼睛,他也没有一怒之下把我打死。 “呵,那又怎样,你不也听到了吗,如果我被玩坏了,伊路米也是会换掉我的……” 一想起这个心脏又开始揪疼,偌大的世界本以为有一个归处,却没想到在回家前还要加上各种条约。伊路米对我的感情到底有几分,西索对我又有几分真?生来就像黑泥沼泽一样的人只会吞噬一切想要的东西,永远学不会给予。我看着自己像误入禁地的羔羊,陷在有落叶伪装的泥谭里。四肢奋力挣扎,却只会加速被吞噬的速度,直至体力消耗殆尽。 “只有来自亲近之人的伤害才能让人真正成长。” “这是小苹果成熟的必经之路哟~” “呵,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可以帮艾比酱,离开揍敌客哟~” “?!” “嘘……” 西索给我比了个安静就起身离开了沙发,徒留我一个人震惊地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第三十八章圆形的伤口 西索说的话直到飞艇降落,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我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个我以为至少看懂了一半的男人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我以为他和伊路米算是哥俩好了,难得的黑暗居民里都可以穿(睡)同一条裤子(一个女人)的好兄弟了。没想到,西索突然要背刺伊路米?还是帮我?我都开始怀疑我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魔力,能够让这位浪荡天涯的魔术师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不行,做人不能如此自恋,西索一定是有什么自己的打算。况且我想要的离开是拥有自己的自由,而不是从揍敌客的看管转移到莫罗的看管。但单靠我一个人想要躲开揍敌客的搜索实在太难了,我没有备用的身份信息,我没有私藏的小金库,我没有逃亡的线路,我没有线人,我什么都没有,我的一切都和揍敌客紧紧绑在一起。难怪伊路米从来没有让我一个人出过门,除了给我制造出一个信息茧房以外还把我和这个正常社会的所有联系给断开了。 我必须利用西索和他背后的莫罗家族才有机会…… 心里还怀着反抗伊路米未果,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的忐忑,我一晚上睡得非常不踏实。伊路米也没有和我一个房间抱着我睡觉,可能是怕我继续偷袭吧。想要离开,但又习惯了依赖,一个人抱着酒店的枕头,眼泪不知不觉浸湿了枕套。 等到第二天伊路米把我喊起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他的恢复没有我这么快,眼角的伤痕还泛着红,看得我心里一紧。但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倒是给了我极大的镇定,和伊路米在一起从来不用担心爆发和普通人一样的争吵。第一,他能动手绝不逼逼,有什么不服拖进刑讯室总能让人服;第二,我动嘴皮子也动不过他,黑的可以是白的,白的可以是黑的。只要他说的,都是对的。不过现在在酒店,没有揍敌客家的刑讯室我也不知道他能怎么惩罚我,对未知的恐惧让本以习惯了的刑讯变得可怕起来。 “伊路米,今天有什么安排吗……”主动一点吧,希望能看在我主动的份上下手轻一点。 但伊路米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我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脖颈,大拇指轻车熟路地抚摸上了颈动脉,顺着血管的的方向慢慢悠悠滑动。我摸不着头脑地吞咽了下口水,女性不明显的喉结在伊路米的手掌下滚动了一下。脖子一直抬起,呼吸稍微被扼住的姿势让我不舒服,但我完全不敢动。伊路米幽深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我,反射出我双手向后撑着将脖子,全身最脆弱的地方,送到他手上的以示臣服的模样。 可能是我这任他摆弄的样子取悦了伊路米,他慢慢地弯下了腰,温热的吐息靠近了我的鼻尖,微凉的嘴唇靠近了不堪一折的脖子。明明没有在我的耳边吐气,却仿佛有气流钻进了我的耳朵里,酥痒得让我瑟缩了一下。但这一哆嗦像激活了伊路米的某种攻击模式,尖锐的虎牙突然叼住了我的喉咙,将纤细的气管囊括其中,不断加重的力道让尖锐的牙齿刺破了皮肤,细密的疼痛被抵在皮肤上的舌头轻轻舔弄着。能感受到伊路米冰凉发丝蹭在颈侧微微发痒,也能感受到呼吸热气的喷洒在皮肤上的温度,包括喉咙上带着湿意划过的舌尖,仿佛蛇信一样冰冷地划过。 害怕吗,害怕的,西索说我从来不害怕被伊路米真正杀掉其实是不准确的。我只是从来不反抗伊路米对我做的一切,并甘之如饴地接受着。将自己从里到外的刨开,让这个猎食者仔细检阅满意以后再合上。每一次打开都有合不上的风险,任何一个不对劲都会被发现,只是剔除不合格的部分算是小手术,如果想要离开的想法被发现的话,等待我的只会是无尽的地狱模式。 我仰着头,目光盯着天花板上垂落的水晶吊灯,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蒙了层生理性水雾的黑色眼瞳没有落点,眼神虚落在空气中。支撑着身体的双臂微微颤抖,不知道惩罚是不是就是伊路米亲自咬破我的喉咙,像我很多次扯破目标咽喉一样让鲜血喷洒出来以标志我生命的结束。 最脆弱的致命处被叼住的感觉让我几乎控制不住的僵硬了起来,这种慢条斯理地折磨让肌肉开始紧绷起来,吞咽开始困难,唾液几乎要从嘴角溢出。在我手臂颤抖的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陷在脆弱皮肉里的尖牙撤走了,留下一圈新鲜的牙印,在喉咙被松开的一瞬间我才敢大口呼吸起来。 伊路米并没有直接起身离开,湿热的呼吸来到耳边。 “这一次我当你叛逆期迟来了,就先放过你,再有下一次,你的脖子上就会多点东西了。” 我想起刚醒过来时脖子上戴着的项圈了,黑色的choker上带着微型定位器和炸弹,从此又多了一个枷锁。不知道是该感谢他高抬贵手没有一次就判我终身监禁,还是要悲哀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被我亲手打破。但离开这个念头一旦形成就再也无法将其抛之脑后,这只有我一个人退让才建立的岌岌可危的信任最终还是要变成碎成一地的玻璃渣。即使伊路米让了一步变相示好了一番,但意识到在这只有毒沼的环境里再坚强的花也终将面目全非后,就无法再放任自己在这短暂而又扭曲的温存中沉沦。 “是,不会有下次了……” 我垂下眼睛敛去神色,伸手抱住了伊路米的腰,将脸贴在了他小腹上,早上还未梳理的长发披散了一背,把头发拨到胸前,乖巧地把后脖颈也露给伊路米看,拥抱着的两个人陷入了静默。 西索的推门而入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平静。 “伊路米,今天晚上借一下艾比酱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哟~” 扭着腰走了过来,西索还穿着小丑服,虽然换了一套但还是那么辣眼睛。高跟鞋踩在酒店的地毯上,形成一个个略微凹陷的小坑,像小鹿在雪地里的脚印。伊路米抚摸在我后颈上的手略微一顿。 “不可以。” “嘛,艾比酱心情不好,想带她去散散心哟~” “不用。” “艾比酱也不想去么~”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伊路米,伊路米还是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我,我害怕从眼睛里透露出什么,赶紧冲他笑了笑,用笑眯的眼睛掩盖住我的不安。不知道西索突然发出的邀约和他昨天说的话有什么联系,缓缓地吸气吐气,让稍微有一点加快的心跳恢复平静。 后颈上的手又恢复了动作,我闷闷地说:“我都听伊路米的……” 西索挑了挑眉毛,突然变出来的扑克牌挡住了他的嘴唇,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窗台上,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意外。 这时伊路米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于是他放开了我,走到房间的另一侧接起了电话。听上去是个工作电话,心不在焉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伊路米和对面的人交流。突然瞥到西索手里的扑克牌上的小鬼变成了「离开吗~」再一眨眼就又变成了小鬼。不动声色的看了西索一眼,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盯着我,似乎笃定我一定会为他的暗示所心动。那么说来,伊路米现在接到的工作电话也是安排的了?找个借口让伊路米出去,然后再让我借机离开?就一晚上的时间西索就能安排好所有的后续吗?万一失败的后果太过可怕,等机会出现在眼前时反而踌躇不敢迈出脚步。 但听昨天的基裘妈妈的意思,我和伊路米应该很快就要回枯枯戮山了。一旦回到了揍敌客的地盘再想走就不可能了。下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还不知道会给我重新安排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提升念量……机会确实,就只有眼前这一次了……脑子里在飞速运转着所有可能性,把后果都考虑了一圈以后发现确实只有听从西索的安排是最好的选择。等这次离开以后我一定要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给自己安排个十个八个的假身份,再也不能让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很快伊路米就结束了电话,被打乱安排的不爽从他微微皱起的眉毛稍微泄漏了一分。 “家里突然安排了一个紧急任务,我要出去一趟,这一次就不带你了,你先跟着西索训练两天吧。” 果然,这个任务有蹊跷,紧急任务不是那么容易接的,不给揍敌客的杀手充分的时间准备就意味着要多给很多钱,而西索恰好最不缺的就是钱。 “好的,我会乖乖的。” 乖巧地跪坐在床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腿上,浓密的头发包裹着只穿着睡裙的身体让我看起来无害又顺从,半点看不出昨天的癫狂。仰起的脖子上伊路米刚留下的牙印还渗着血丝,给微凉的早晨带来一丝灼热的暧昧气息。我能感觉到西索也在注视着我的咽喉,甚至伸出了他的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这种被猎食者标记的痕迹很吸引另一个猎食者的目光,雄性之间的竞争会本能地让另一个猎食者想要覆盖掉之前被留下的印记。但我没有理会西索充满侵略性的注视,满心满眼里只有回到我床前捏着我下巴的双黑男人。 “如果想出去散散心的话,就跟着西索去吧,记得带上管家。” 没想到伊路米居然同意我出门了!意外的惊喜让我瞳孔微张,但这还不够,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奖赏要表现出极大的欣喜才是。 “真的吗?太高兴了!”整个人扑在了伊路米身上,眼睛里闪烁着高兴的光。 “但还是想和伊路米一起去……”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演出忠心总是对的,但一直被忽略的那一丝疲惫这一次无法再视若无睹了。果然伊路米的神色松动了一些,即使是同样的面无表情一些细微的变化也能反映出他的情绪变化,比如现在他的嘴唇抿起的力度就要轻一些了。 “去吧,稍微放松一下,好好想想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 说罢伊路米警告地看了一眼西索,“西索你要看好她,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嗨依嗨依,会好好照顾艾比酱的~” 伊路米又把这次跟着我们一起来的管家叫进来嘱咐了几句,无非就是好好盯着我,定时给他汇报消息,有任何异动就马上向他汇报之类的,然后就很快出发了。留下我跪坐在床上和西索对视着,他的眼睛依旧盯着我的咽喉,过于炽热的目光让我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带动着伤口微微刺痛。 第三十九章临行的疯狂(限) 管家们离开时贴心的把房门关上了,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西索两个人。明明也和他一起独处过,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两个人的氛围就是很奇怪。莫非是一起有了共同秘密之后建立的神秘链接?好不容易送走伊路米,精神放松下来的我呆坐着看这西索一步一扭地向我走过来。 “艾比酱,这是小伊留下的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除了伊路米还有谁能这么大胆在我身上留下这种痕迹?西索复制了一次伊路米的姿势,带着薄茧的大手握上了我的脖子,大拇指在还没完全愈合的牙印上来回的摩挲,传来一阵阵刺疼。 “小伊对艾比酱的掌控欲真的很强哟~在致命的喉咙处留下这么诱人的痕迹,究竟是想向我宣示主权呢,还是向我发起挑战呢……” 后面的半句话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清西索在说什么,淹没在了他在伤口上的舔舐里。湿热的舌头比伊路米更具有侵略性,灵活的舌尖甚至想要钻进虎牙留下的小洞里。又痒又疼,引起身体里隐秘的刺激让我用力地想要推开他。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这个只知道说话说半截的男人,但双手被宽大的手掌随意捏住举在了头上。一条腿挤进了乖乖坐姿并拢的膝盖,被顺势压倒在床上,我的膝盖一阵酸疼别得动弹不得,还要被逐渐往里挤的腿给强行分开气得我张嘴就想咬他一口。 “今天想当个小狗了吗?” 轻松躲开我的攻击,西索低沉的笑声让我更加生气,感觉自己像个玩具一样,被他揉来搓去的。不得不挺起的腰部下毫无支撑,西索在我的上方挡住了光线,像个牢笼一样将我牢牢罩在他四肢里。还是不放过我脖子上的伤口,各种用力的舔舐让我肌肉紧绷得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个姿势实在是太难受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别扭着的,还要加上另一个成年男人的重压,不堪重负地我最终还是忍不住让他放开我。 “西索,你走开,伊路米刚走你就这样不怕他找你麻烦吗?” “艾比酱……你可能对我和伊路米的关系有点误解哟~” 说话也不耽误西索在我脖子上的来回吮吸,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牙印留在了伊路米留下的牙印旁边,倒是都没有再弄破皮。 “我要是怕小伊的话,就不会帮你离开了哟~” 想要争辩的话被西索吞进了肚子里,西索的吻正如他的念一样粘着我不能离开,过于灵巧的舌尖钩着我的舌和他一起舞动,越发深入的动作逐渐抑制住了我的呼吸,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从嘴角滑落。钻到我腰下的火热大掌紧紧地搂住了我靠向他的躯干,封锁住所有逃跑的路线。 “唔,西索,唔放开…”缺氧的脑袋逐渐升温,想要用最后的理智离开这泥淖,但潜伏在沼泽里的巨兽并不想放过到手的猎物。 “小艾比,你真的要让我放开吗?” 吻逐渐下移,宽松的睡裙早已被扯下肩膀。湿热的吮吸顺着脖子移到了锁骨上,再顺着已经浸出一层薄汗的胸口往那条阴影移去。西索鲜红的舌头舔过汗珠,灼伤了雪色的皮肤。 「不应该这样的」 我的脑子里一片浆糊,被行走的荷尔蒙完全调动起的欲望在不停叫嚣着。 「为即将到来的自由放纵吧!狂欢吧!享受吧!」 手指插进了西索红色的头发里,想要推开但又想要抱紧。毛细血管被吮吸破裂的轻微疼痛在胸口连成一片,原来这么微小的感受也能被放到这么大吗?金色的眼睛时不时抬起来与我对视,但我其实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真实的焦点。乳尖上传来的噬咬让我恢复了片刻的清醒,但乳房几乎被吞下去的激烈吞噬让这清醒片刻之间就消散殆尽。 太多了,他给的太多了。难以想象西索和伊路米在一起时还保留了自己的实力,看来多一个人旁观对这两位肉食动物都造成了影响。被搓成个面团的我脸上一片潮红,溢出嘴角的喘息也变得炙热无比。向下摸索的手在腿间抚弄,细致的照顾到了我的每一处感受。不是没有被温柔对待过,虽然我和伊路米的交合经常伴随着鲜血与疼痛。但这种以我的感受百分百为主的体验让我完全打开了自己。还没有真正的进入,我就已经哆嗦着倾泻了今天的第一次。 “艾比” “艾比” 不再是艾比酱,低哑的嗓音轻轻唤着我的名字,如颅内高潮般,每一次低吟都让我浑身战栗。我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触摸着这个男人仿佛雕塑般的肉体。 「明明这一切的开始都是他的引诱」 我怨憎的想,而我就这么上钩了,艾比你真是个傻瓜。 这两个男人一个深沉似海,一个热情似火,却都能将我吸引得如飞蛾扑火,究竟是我的意志太薄弱还是他们的诱惑太强烈?一百八十度的旋转,西索把我举了起来,让我趴伏在他的身上。 “艾比,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决心?什么决心?想要离开伊路米的决心吗?要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脱离那个漩涡般将我一寸寸碾碎的深渊?为什么换一个人还是想要我剖开自己才能证明?究竟怎样做才能让他们真正把我看在眼里,而不是不停需要证明自己价值的消耗品? 对质疑的不满在经历了翻天覆地的世界观折迭后达到了最高峰,一直被不同的人掌控着的少女把自己脖子上的镣铐取下来之后,隐藏着的兽性开始一点点觉醒。空气的升温让我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疯性控制不住地翻涌上来,脑海里翻腾着连自己也摸不清的压制欲。 「我需要做点什么……」低下头在这诱人的肉体上留下一道道齿痕。 公平一点,我的脖颈和胸口已经一片狼藉,这个男人的身上也应该留下我的印记才是。 牙齿叼住皮肉狠狠地碾动着,头顶处传来难耐的喘息,还是些许微凉的手抚摸过雕刻出来的肌肉,西索像是被我弄得很痒似的微微颤抖。想要捉住我作乱的手却被按压在了床上, 上挑的眼角带着红痕,瞥过去对上颜色加深的金色眼眸,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口啃在了西索骨节分明的手腕上。牙齿的力道丝毫不留情,对准了静脉像是吸血鬼一样,大口吞吃着不断溢出的鲜血,仿佛这样我就能获得这个男人的力量。这点刺痛对西索算不了什么,但他仍然报复性地叼住了我送上门的乳尖。舌尖用力碾压过敏感的突起,一个激灵让我又忍不住加重了下颔的力道。 直到鲜血让一口都含不住了,囫囵咽了下去,即使嘴角溢出了一缕红色。舌尖轻轻舔舐伤口,看着对男人而言过于白皙的手腕内侧上出现一圈整齐的牙印,我得意地笑了一声。 “艾比,跟伊路米学坏了哟~” 可能很少被人从上方压制住,西索的表情有些惊奇,但魔术师追求享受的天性又让他不自觉地投入到这场比平时更激烈的运动。不满西索又提到伊路米的名字,往下滑的手掐住了他的挺立。微微在手中跳动,这根柱体仿佛有自己的独立生命,吸引我好奇的来回抚慰。松开另一只压住西索的手,我的头不断往下探索,一个又一个潮湿的吻点缀在肌肉不断跳动的身体上。 “嗯……再这样下去……” 西索难耐地挺弄着腰,想要从我手中得到更多的快乐。低下头舔走了蘑菇头上渗出的透明液体,微咸带着杏仁苦的味道让我撇了撇嘴。 “就怎么样?” 西索在舌尖触到的一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猫,咽回了想说的话语。 “艾比,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 不满于他对我的低看,我爬到他的面前叼住了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以示惩罚,一边抬起腰慢慢的吞没了他的骄傲。 “唔” 两个人一起传来闷哼声。咬破的嘴唇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我如同食人鱼一般吮吸住了伤口,想要品尝到更多鲜甜的血液。不停地摆动腰肢,驯服一匹烈马般我只想取悦自己。自己掌握着节奏,自己掌握着角度,自己掌握着自己的身体,这一次我不再需要取悦任何人! 念在两具缠绕在一起的身体间交换,让这份快乐更加醇厚。如楔子般契入体内的坚硬在跟随着我的韵律而一起摇摆着,浑然一体的默契让我更加癫狂与忍不住想要再快一点,再重一点,直到烟花在脑海里炸开,仰着头发出无声的嘶吼,恍若新生。 念能力者除了在战斗时体力很好,在别的方面一样体力很好。西索在我自娱自乐的满足了以后开始了他的进攻,一切都像脱了僵的野马一样变得不可控制。这个男人穿着衣服的时候已经荷尔蒙爆棚,脱了以后更甚。他总是有办法在我已经想要停止的时候勾得我心痒难耐,和他继续厮混成一团。等我们都餍足得瘫倒在床上时早已过了午饭时间。 “西索,我要离开。” 西索狭长的眼睛不再锐利,而是变得柔软细腻。 “艾比酱的决心我看到了哟~” 两个人躺在床上对视着,西索抬起手将粘在我脸上的发丝给拨开,轻拂着我的眉骨。 “离开很容易,但保持不被抓到就要看艾比自己的本事咯~” 是啊,想要离开只要躲开跟在身边的管家们的眼线就行了,虽然也很难,但还是有操作空间。但要一直不被情报网发达的揍敌客发现就是另一个级别的难题了。一时上头的兴奋劲开始衰退,即将亲手斩断和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羁绊;背弃对我有再造之恩的揍敌客;几乎等于涉世未深的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需要重新建立等等,我需要一段时间来认清我是谁,所以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来休养生息。 “但莫罗家应该遍布整个大陆应该有很多安全屋吧?” “是这样哟~” “等脱身以后先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的歇脚吧,之后的行踪就随机好了,如果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的话,揍敌客应该也没有办法猜到吧……” “嘛,连我也不打算告诉了嘛艾比酱~” “如果你能做到完全瞒住伊路米的话,可以稍微透露给你一点,就那么一点点。” 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一个很小的距离给西索看,把他逗得一乐。但紧张的心情在多巴胺消散以后就再也抑制不住了,不论是害怕行动失败被抓以后的后果,还是真的要离开伊路米的不舍都让我嘴巴里一片苦涩。 “不用怕,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为了让我表现得毫不知情,西索连计划都不告诉我,只说我到时候就知道了。就这样,在我身上又打了好几个【轻薄的假象】来遮盖胡闹的痕迹,忐忑不安的我被丢给了莫罗的造型师,开始准备今天参加晚宴的行头。 第四十章反光的眼镜 即使不是在莫罗的大本营,尤路比安大陆,西索可以调动的资源依旧惊人。真想不通一个坐拥常人难以想象财富的人还会三天两头玩失踪,全身心地投入到生与死的搏斗中去,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 当好几个造型师推着几车的华服美衣,好几个托盘的高定珠宝首饰任我挑选的时候,我恍惚间又回到了揍敌客……不能再想了,披着甜蜜外衣的毒药依旧是毒药,物质生活上再富足也无法改变揍敌客是一个终将吞噬我的泥潭。我可以手染鲜血,我可以背负人命,但我唯独不能忍受被打磨掉所有棱角,一点点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所以趁还来得及,赶快逃吧!」 脑子里的警铃大作没有在脸上显现分毫,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指甲被涂上了浓郁的酒红色,纤细苍白看不出一丝训练痕迹的手指划过一件又一件或缀满精致串珠或拼接重工蕾丝的礼服裙。不同材质不同颜色不同款式,和揍敌客喜欢的低调奢华的风格截然不同,西索的偏好和他这个人一样张牙舞爪,骚包起来恨不得全场的关注点都在他的身上。不过这么张扬的场合,伊路米也会同意我去,不怕泄露家庭成员长相吗?还是说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不易察觉的烦躁涌上来,随便点了一条已经是一种五颜六色里最低调的黑色天鹅绒及地长裙,即便是这样还是有金色的链条点缀在上面,层层迭迭,由胸口的红色宝石连接在一起。甚至连胳膊上都垂坠下几条链条,平添了一抹束缚的美感,脖子上还是挂着伊路米送给我的液态矿石项链。握住熟悉的蓝色,看着镜子里极具欺骗性的自己,忍不住思考起靠着这副看似脆弱的皮囊,我做了多少次任务来着?我陷入了沉默。白皙细嫩的咽喉上由伊路米留下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暗红色的痕迹隐晦地提示着一些激烈的战况,脆弱处被人掌控带来的引申意让屋子里的工作人员眼神总是忍不住瞟来。眼角抹不去的红痕限制了化妆师的发挥,干脆就着这抹上挑飞扬的色彩加深了眼线,让眼睛变得更加深邃。 镜子里的这个女孩,是漂亮的。 看多了伊路米那美得模糊性别的脸庞,和西索如刀刻般雕琢出来的轮廓,站在两人中间的我总感觉自己是不起眼的。也许是我的眼神永远追随着另一个人的身影,而从未好好地放在自己身上过,我平静地坐在化妆镜前,像第一次睁开眼睛般细细地打量着被勾勒得有些陌生的面庞。 “艾比酱是被自己的美貌给迷倒了吗~” 一个镂空的金色面具突然被挂在了我的耳朵上,像口罩一样遮挡住了我的下半张脸。收拾好了的西索突然出现在镜子里,酒红色的西装和他的燃烧般的头发相得益彰,看似简单的面料其实还会因为不同光线的折射而流溢着不同的色泽,果然和他这个人一样骚包。站在背后的西索微微弯下腰,手抚摸过我脖子上的印记,神色晦暗不明。 “感觉还是留着给伊路米看比较好哟~虽然很想替换成我的痕迹……” 明明没有用力,但还是传来一阵刺痛,我皱起眉头推开了西索的手。从镜子里盯着西索又恢复了锋利的眼睛问道:“要出发了?” “是哟,艾比酱准备好了吗?” 意味深长的问题,我轻轻点了点头,准备好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准备好了。不为自己拼一次命,就算被折断了翅膀也不会甘心。站起来把手递给等待着的西索,细细的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给人以不踏实的晃动感。突然开始有点担心在要逃跑的时候穿成这样要怎么办…… 但还是昂首挺胸地跟着西索一起走向了新的战场。 虽然身后还跟了两个揍敌客的尾巴…… ------ 即使心里压着重担,但不得不说站在西索身边看着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作为见过西索作为杀神另一面的「自己人」,端着酒杯看他和一些肠肥脑满战斗力为零的家族长辈们,互相试探来试探去的实在是很想笑。一想到在外面搅得腥风血雨的魔术师,在家族里面还要不得不装出个人样,我的胃都快要因为忍笑而抽搐了。 这些仗着血脉和辈分就以为可以对穿上人皮的野兽发号施令的高度脑血栓们,居然还能苟活到今天,一定是西索觉得平时的生活太过无趣,留下他们好给自己找点乐子。不过这也有可能就是西索为什么化身魔术师时总是下手很暴力的原因?在家里憋气憋得太狠了?但作为看戏的人被卷入到他们的纷争中去就不是很让人开心了。 “家族聚会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什么阿猫阿狗藏头露尾的都带过来了?” 背后传来一个大妈的声音,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嘴里的「阿猫阿狗」是我。直到我转过身看到一个和西索同色头发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金色大波浪,一副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对着我从头到脚不停打量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可能被当作潜在竞争对手了。说起来,我和西索一起从大门进入这个纸醉金迷的大厅时,就收获了很多或明或暗的视线,但因为我带着面具有些肆无忌惮,心思就更多的放在了观察房间内部结构上。 不管怎么说,被人当作竞争对手可真是件新鲜事。既然是来散心的,我挑衅地挽上了西索的胳膊,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挂在了西索的身上,强行挤出的泪花噙在眼眶里要落不落。 “西索,我说了今天不想来的……” 言语间浸透了浓浓的委屈,金色面具上露出的黑色眼眸里全是缱绻的爱恋,为了爱人而甘愿受委屈的神秘小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艾比酱……” 西索也没料到我居然会这样反应,不过脑子一向转得快的他马上接住了我的戏。 “有我在,没有人能赶你走!” 西索一把揽上我的腰往他的胸膛上一靠,十分不符合他风格的话说的无比顺溜,金色的眼睛闪动着戏谑的光,仿佛在笑我底线居然还能一降再降。完了,先绷不住的那个人是我自己,听到这霸气的宣言,我噙在眼眶的泪花一个哆嗦没忍住,直接滑了下来。强行忍住把西索推开的冲动,我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狠狠地掐了西索一把。不过找麻烦的人还在旁边,西索不耐烦地看了过去,手护住了我的头仿佛我被这两个女人隔空偷袭了一样。 “有什么事吗,西里尔姑妈?” “西索呀,好久没见到你了,姑妈很想念你,茜茜也很想你,茜茜过来,和你表哥打个招呼。” 好家伙,一场家庭伦理剧,西索说的带我散心就是来近距离观察变化系顶端的男人是怎么被家常里短给缠身的吗?我忍不住从西索的胸口处瞥向那个金发美人,果然娇娇怯怯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倾慕。啧,又是个被西索外表迷惑住的眼瞎小姑娘。 “呀,茜茜,好久不见~” 西索大渣男哪怕怀里搂着一个,也不妨碍他和另外一个姑娘进行吻手礼。难怪人家单纯小妹妹对他念念不忘的,我带了点真火气继续扮演着吃醋的柔弱大小姐,带着哭腔推开西索。 “还是我走好了……” 赶紧落荒而逃,让我清静一会,西索的家庭剧我实在是参与不下去了。躲在二楼一个没什么人的小阳台里,外面还守卫着尽职尽责的管家们,但和他们不怎么熟,也就没有了交流的欲望。窗外是波光粼粼的大海,明亮的月色总是能唤醒我一些不怎么愉悦的记忆,这个建在悬崖边的大宅在失去灯光渲染时就暴露出本来的阴森面目。 窗帘制造的黑暗将我笼罩,和灯火通明的大厅透过来的光只有一线之隔。即便刚刚的即兴小剧场让我稍微愉悦了一点,但站在聚光灯下被数不清的陌生人点评还是让我压抑不住的烦躁。更何况还有大事即将发生的秘密压在心底,对接下来的计划毫不知情的失控感让我失去了安全感,唯一可以依赖的西索也被不得不进行的场面功夫给绊住了脚步。 「要不算了吧……」 就此收手,当作是一次真正的散心,至少不会因为东窗事发而坠入更深的地狱。手指撑在下颌,指甲清脆地敲击在遮挡面部的面罩上,连贯的声响让我稍微镇定了一点。更习惯潜伏在黑暗中的我在脱离了那个喧闹的环境后又找回了一点自己熟悉的感觉。即便只是坐在窗台上靠在栏杆上吹吹风,远距离的看一下衣着靓丽的男男女女们,互相持着酒杯聊着我丝毫不感兴趣的话题,也算是一种休息? 大概吧,敬迷茫的未来,举起手中的红酒杯,一饮而尽。 “艾比小姐,好久不见。” 正沉浸在自己给人群配音的自娱自乐中,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的嗓音打招呼,吓得我差点没拿好手中的空杯子。一双冰凉的手及时伸了过来帮我稳住了杯子,并顺手接了过去放在了一旁的小茶几上。 昏暗的光线让我看不清这个陌生男人的面庞,只能看到金属边框眼镜反射出来的一抹光,让我更加看不清他的神色。毫无印象的声音,毫无印象的身影,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还带着面具呢……外面的管家们呢?为什么会放他进来?不动声色的将我的从他放完酒杯后还握着的手掌中扯了出来,警惕性调到了最高。 “你是?” “啊,失礼了,忘记应该先介绍自己。鄙人是宫村夏野,在艾比小姐与揍敌客大公子的订婚宴和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这文邹邹的语气真的是宫村家的人?杀手圈里仅此揍敌客的二把手,和揍敌客动不动就在黑帮政要间杀来杀去不同,宫村走的是经济惠民的道路,接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的情杀仇杀之类的单子,间或也会针对一些念能力者进行追捕,靠各个大陆普通人之间深不见底的阴暗面而撑起了一片天。 但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因为是同行就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更加警惕,在这个决定我命运的夜晚,任何变数都有可能让我万劫不复。 “幸会幸会。”我一边假笑着,一边往外面挪去,想要看看跟着我来的管家们到底去了哪里。 “上次对艾比小姐惊鸿一瞥,鄙人印象深刻至今,今日在西索君旁边见到艾比小姐的身影还有点不敢相信。” “呵呵,我和西索出来散散心……”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好好和未婚夫在一起而是和另一个男人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也是,艾比小姐任务过于繁重了,【血腥蔷薇】的名号已经十分响亮,哪怕是我也会担心艾比小姐会不会因为过多的任务劳累受伤呢。” 这话听起来越来越诡异了……无亲无故的你担心我干什么……你担心担心自己家的生意不好吗?以及不要提这个中二的外号! “啊哈哈,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西索应该在等我,我现在去找他,再会了。” 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往外走着,但刚刚触碰过的冰冷手掌捏住了我的手腕,拽的我一个趔趄。 “宫村先生,你想干什么?” 刚刚还只是有点怀疑,那现在这个情形就能确认这个宫村有问题了。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了大腿上绑着的短刺,蓄势待发中只等宫村有任何异动就要送他一个窟窿。 “艾比小姐,请稍等。”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激烈的枪声。人群惊慌的尖叫声突破天际,伴随着爆破声,感觉有好几个小队从各个方位潜入了这个大宅,一起突然发起了袭击。这难道就是西索今天晚上的安排?让我浑水摸鱼的跑掉? “你知道些什么?” 声音变得冷硬,对未来失去把控的空虚感让我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急切地想要找到西索问个究竟。 “西索君想要清扫莫罗家族腐朽,所以拜托了宫村家来做清理工。” “那你拉着我干什么?” “因为还需要借用一下艾比小姐。” 第四十一章麻木的四肢 说罢宫村就从背后抽出了一对双刀想我劈砍过来。见了鬼了,为了不引起随行管家的注意我今天没带趁手的长武器,只拿一把不到20厘米的短刺的刺客和手持两把50公分的短刀对a我怕是想不开。 一个闪身躲过宫村的横劈,木质的茶几直接碎成了几块。赶紧往阳台外奔去,才发现管家a和b不知道被谁给引开了,现在正匆忙往回赶。 我两下脱掉了高跟鞋边跑边高声喊:“救命啊!”一边将路过的椅子花瓶之类的向后扔去,但楼下传来的爆炸震得整个二楼走廊都晃了一下,光着脚跑哪怕用上了坚也还是被破碎的砖石给绊得顿了一下。但就是这一下停顿,我的左肩膀被一把锋利的刀扎了个对穿,割断了某根肌肉。不疼,但是行动严重受阻,左手完全无法动弹了。两个管家已经冲到了我的身边接住了我,但已经突破防线的小队们端着枪朝着我们一顿扫射。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剧本?几个翻滚躲到柱子后我忍不住想要骂娘。管家a为了掩护我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生死未明。管家b还能拿起枪,用附上念的子弹和入侵者打得有来有回。还是没有看到西索的身影,他是不是想要彻底避嫌,免得伊路米怀疑到他头上?咬牙切齿地把插在我肩膀上的刀拔下,送上门的武器我收下了。 环顾四周,刚刚偷袭我的宫村也没了踪影,来不及包扎伤口,摸不清楚状况的我只能遵循本能去寻找西索的下落。但一梭子子弹又将我逼回了二楼。突然宫村又像鬼魅般出现,毫无声息,这难道是宫村家的独门秘籍?难怪适合做杀手。咬咬牙冲上去和仅剩一把刀的宫村对着劈砍了起来,管家b还能帮我补个枪,将几度想要冲上来得敌人压制在一楼 。 不知不觉,我和宫村的战场又回到了阳台上,失去一条胳膊的我平衡比不上只是划破了几道不痛不痒口子的宫村。又是一阵爆炸,阳台几乎要与别墅断开,莫罗家的豆腐渣工程要害死我了,没那个本事造什么悬空的阳台啊!正在我想要保持平衡时。 “别躲。” 宫村突然小声对我说,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一下,就只见他故技重施,将手中剩下的刀向我投掷过来,穿透了我的胸口,虽然我手中的刀也正好掷出穿透了他的肩膀,但顺着那股大力,我已经跌出去阳台,和支离破碎的栏杆一起向下方坠去。 “小姐!” 刚好看到我掉下去的管家b焦急的大喊声被呼呼的风声淹没,我的嘴角是不断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凉,开始麻木的身体在空中做自由落体。 这就是最后了吗?这就是西索给我安排的结局?最后连个面都没有露,哪怕是杀死我,也不想亲自动手吗? 视野里的星空逐渐被边界的黑暗侵蚀,无力张开的四肢和被风糊了一脸的头发,被拉扯住掉进一个厚实的怀抱里,以及最后不知名物体坠落在水中的扑通声。 我闭上了眼睛。 扑通,扑通,扑通。 是心跳的声音,平稳有力。 是谁的心跳? 麻木的手脚想要动弹,却只能微微抽搐就无力地落下。 原来我还没死啊…… 想睁开眼睛,眼皮上好像覆盖了什么东西,压住了眼睑的动作,磨蹭得眼睫毛一阵痒,想要把束缚眼睛的东西拿下来却无力抬手,只能本能地轻微晃动脑袋。 “艾比小姐,你醒了吗?” 一个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宫村吗?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畔让我忍不住抖了一下。陌生的环境让我十分不安,虽然不能暴露在脸上但手指挣扎着摸索大腿边的武器。但很快手就被一个冰凉的手掌握住了。 “艾比小姐,不用害怕,我们很快就到了。” 你这么说我真的更加害怕了……先是一言不合就被你追着砍了一路然后跌落悬崖,醒来以后还四肢无力动弹,我怎么能不害怕?话说这是给我注射了什么肌肉放松的药剂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按道理不应该啊,就算没有童子功但我的抗药性应该还是很能打的啊。不时的晃动表明正在一个快速行驶的交通工具上,莫非这就是离开?西索给我安排的剧情是死遁?就算失败了,我应该也是被挟持的人质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飞驰着的车辆十分平稳,且隔音效果良好,躺倒在宫村腿上的我都没有被转弯给晃晕。说起躺在宫村腿上,这种突破安全距离的接触让我内心十分不适,但奈何被制于人无法动弹只能暂时忍耐。实在是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当时和伊路米订婚时来的宾客得有小一百人,对他印象几乎等于没有说明他并不是宫村家的代表人物,但又和西索有着这样秘密的牵扯,说明实力不差。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一直被圈养在揍敌客家当一柄乖乖听话的刀,听让听的话,见让见的人的我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越发觉得离开揍敌客是个明智的决定。说起揍敌客,还不知道伊路米知道我失踪以后会是什么反应……一想到这个刺激的局面我的脉搏又变快了,一直捏着我手腕的宫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手指在手腕内侧的抚摸让我脉搏变得更加不规律…… 在我的胡思乱想下,车确实很快就停下了,但旅途还没有结束,我又被转移到了另一个交通工具中,加速起飞的感觉告诉我这是一家飞艇。看来这是认真的了,转移到其他城市揍敌客的搜索难度就会剧增。但为什么要瞒着我?这是我最大的疑惑,如果是为了让我离开揍敌客的控制,那我配合的话不是会更好吗?满脑子问号的我全程被宫村抱着搬来搬去像个工具人。 等到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已经昏过去又醒过来了好几次了,但每一次醒来眼睛上的遮盖都没有取掉,四肢都仿佛不存在了一样。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只有宫村「亲切」的问候。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被西索卖给了这个宫村,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完全不受控制的事情让暴躁一点点的积累在心里。 直到被搬到一个房子里,被摆在柔软的床上后,眼罩终于被摘了下来。突然恢复的光明让我眼睛一片刺痛,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才发现这是一个布置得很温馨的小公寓。还是带着眼镜的宫村坐在床边,一脸温柔的握着我的手,像探望垂死的病人一样。黑色的柔软卷发下眼镜反射着光让我还是看不清他的神色,这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反派啊…… “艾比小姐,你现在安全了,不论是西索还是揍敌客都再也不能对你做些什么了。” 嗯??这又是什么发展?少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 张了张嘴,嗓子还是哑着的,宫村好像才意识到我不能说话一样伸手在我的喉咙处摸了一下,冰凉的手指还在伊路米留下印子的地方刻意摸了一下才离开。 “谢,谢谢你?” 我不确定地说着,嗓子还是哑,但好歹能说出话了,这是他的念能力吗,可以控制人的行动?想起来在阳台上也是他突然说要我别躲我就没躲过去最后一击。这么强大的能力我居然都没有听说过? 宫村握着我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的样子让我头皮发麻,虽然他看起来很温柔很体贴的样子,但没见过几个正常人的我还是无法对他放松警惕。 “艾比小姐不用担心,现在这里安心住下吧,这个小镇里揍敌客和莫罗的势力都很远,他们找不到你的。” 我越来越糊涂了,他到底是不是西索派来的人,还是伊路米对我的试探? “你想要什么?你应该联系揍敌客把我送回去,揍敌客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艾比小姐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帮助想要逃跑小姐的好心人,如果联系上揍敌客的话只怕我们两个都会没命呢。” “西索呢?西索在哪里?” “艾比小姐确定要联系西索君吗?好不容易离开了揍敌客,确定要再落到莫罗的手上?” 宫村的话戳中了我心中隐秘的担忧,我的确是想从伊路米和西索的两个人的世界里同时消失,不管西索想要借我的消失达到什么目的,我和他之间都只有相互利用的关系。但宫村如此贴心的对自己的雇主反水反而让我不敢相信。见我陷入了沉默,宫村也没有再紧逼我,起身给我到了水放在了床头。 “能不能先把我的手脚上的束缚解开?” 他的立场到底如何先不提,能恢复行动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在伊路米手上还能做半个自由人,离开伊路米以后反而只能做个躺在床上的废人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这个是我的不是了,昨天最后丢出一刀本来只是想将艾比小姐击出窗外,好让接应的人把艾比小姐带走,但没想到直接刺穿了艾比小姐的脊椎。虽然艾比小姐的恢复能力很快,但可能神经还没有完全修复,所以只能暂时委屈艾比小姐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了,我会照顾好你的。” 真诚的目光透过镜片看了过来,但说的内容让我的心情一落千丈。难怪,伤口在愈合我却没有感觉到熟悉的麻痒。虽然受过的伤数都数不过来了,但我并没有试验过切断脊柱内的神经还能不能自我修复……虽然还能让四肢稍微动弹,但有可能无法恢复原状沦为高位截瘫的恐惧攫住了我的整个心脏。完全意料之外的重伤让我一直以来压抑着的不安和惶恐再也憋不住了,眼泪如水龙头打开了一样不住地从眼角滑落,极力挣扎着想要挪动自己的四肢,证明我还能动。 “艾比小姐不要害怕,我已经让人检查过了,你的伤口情况很好,哪怕是宫村家的医生都从未见过的愈合速度,不出一周的样子应该就可以恢复原状了。 见到我止不住的眼泪,刚刚还保持着笑容的宫村多了一抹慌乱,扯过纸巾给我擦拭着,甚至为了安抚住我还把我衣服的领口解开了几颗扣子,示意我低头看已经脱落痂壳,变成一条粉红色的伤口。这才发现我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宽松的睡衣,就连西索给我贴上的【轻薄的假象】也不见了踪影,扯开的领口露出的全是斑驳的淤青与牙印,中间还多了一道看上去就很严重的疤痕。锁骨上空空的,我的那条液态矿石项链不见了踪影,心里忍不住一痛。 这满是暧昧痕迹的胸口确实能让人脑补出不少不和谐的画面。再加上本来是伊路米未婚妻的我出现在西索身边,被带到了家庭聚会上还被他的长辈们「挑剔」得落荒而逃,在旁人眼里确实有那么点被迫顺从于两个男人的意思。虽然这个「被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没错,但宫村这个将我藏起来的行为我属实不太理解。抚摸在我伤口上的手指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虽然马上又离开了,并很有绅士风度帮我把解开的口子又一枚一枚的扣上。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压下对伤口不能复原的恐慌,我看向了宫村。 “西索君委托我的任务是解决在场的所有妨碍他的莫罗家族成员。”宫村暂停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才继续说道,“并找机会制造打伤他身边女伴的假象再趁机带走,送到他指定的地点。” “但你说这里莫罗也找不到?”听出了他言语的前后矛盾,我忍不住问道。 “因为认出了西索君身边的是艾比小姐,所以改变了主意,觉得让艾比小姐远离莫罗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这种背叛雇主的行为是会被追杀的吧。” “这个我有自己的考量,需要艾比小姐藏起来一段时间,艾比小姐现在只需要好好休养身体。” 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让我很抓狂,几乎以为自己的体质暴露了,引来想要借我提升能力的变态。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要面对数不清的念能力者的追踪。 “那我恢复好后可以离开吗?” “如果我的目的达到了的话,艾比小姐可以随意。” 听到宫村的话我暂时松了一口气,尽管不知道他的算盘是什么,至少宫村夏野现在还没有露出獠牙。身为宫村家不知道排在哪一号的人物,还有如此难以防范的能力,他的计划一定不简单。但无论如何,这误打误撞地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再加上我现在身残志坚,只能先按兵不动,以修养身息为重。 第四十二章圆圆的面包 幸好,事情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我堪比怪物的愈合力在一周左右就将被斩为两段的脊椎修复得完好如初,但神经的修复还略有滞后,手脚的调用还是不协调。在这段不能怎么动弹的期间内,宫村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只是让我安心休养身体,除了不能与外界沟通我的行为没有收到任何限制。为了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我还专门请了一位当地的少女莱拉来照应我的饮食起居。这个风风火火的少女和揍敌客家稳重自持的管家女仆们如同地球的两级,给我只能躺在床上动动手指的生活带了不少新鲜感。 “艾拉小姐,今天我给你带了鸢尾花~” 欢快的笑声在莱拉还没有推开进门就从外面传了进来,比活泼的脸蛋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束漂亮的紫色鸢尾花,朴实的用狗尾巴草束成了错落有致的花束。举着花束的手先伸进了房门晃了晃,一个金色毛茸茸的,额边全是碎发的脑袋才带着灿烂的笑容一起出现在门框边。 “莱拉,谢谢你,我很喜欢。” “艾拉小姐今天又比昨天更有精神了一点哟~” 莱拉一边说着一边把窗帘拉开,早晨柔和的阳光铺洒在小碎花的被子上,也落在了莱拉像金子般耀眼的发辫上,再配上冲我咧嘴笑露出的几颗小白牙,我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眼睛。我和宫村现在是以一对来疗养的兄妹,艾拉和希尔,的身份在这个大陆北边少见的不冻港凡尔镇落脚,相同的发色和眸色让我们的身份看起来毫无破绽。 “今天难得是一个好天气,艾拉小姐想不想吃完早餐后出去散散步呢?” “看看哥哥怎么说吧,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就出去走走。” 在我十分配合的表现下,宫村对我的看管也没有那么死了,我并没有积极向外打听消息的样子变相承认了揍敌客和莫罗都是我想要逃离的对象,而能够掩盖住我的行踪的宫村就是我现在最好也是唯一的合作伙伴。看了眼窗外难得的晴天,没准宫村会大发慈悲让我出去晒晒太阳。 在莱拉的帮助下我换好了适合秋冬的厚裙子和保暖的羊毛袜。失血过多导致体温过低,即使是愈合了伤口也需要时间才能调理回来,所以一旦失去温暖阳光的照射在身上,刺骨的阴冷即刻侵袭过来,这种状态即使是念能力者过上了缠也无济于事。 穿戴整齐的宫村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我了,看到我终于能自己慢吞吞地下楼了,宫村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艾拉恢复得果然很快呢。” “早上好啊,哥哥。” 莱拉帮我把椅子抽出来,扶着我坐在了餐桌前。铺着格子桌布的木桌上放着一个藤编的面包篮,里面是莱拉带过来的早餐包,热呼呼的麦香吸引着我的目光。 “第一次看到艾拉小姐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真是没想到可以恢复的这么快呢。”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苍白得随时要过去了的脸色和完全不能动弹的四肢给莱拉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这个善良的女孩一直悉心照料着我。即使非同一般的愈合速度暗示着我并非常人,莱拉依旧把我当作一个易碎物品,像照顾一个小婴儿一样呵护着我。 短短两年,训练时出任务时受的伤数都数不过来了,但揍敌客的硬核风格一直是受了伤自己扛,扛不住就应该被淘汰。即使最近受的伤是在西索的照看下,但一个自己受伤都不当回事的男人,实在是无法苛求他对我也能报以十分的温柔。所以,被人捧在手心里照顾的经历我还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艾拉确实很厉害。” 宫村递给我一个圆滚滚的面包,已经细心地从中间切开,抹上了酸甜可口的果酱,目光柔和地看着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面包,还顺手帮我将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回到耳后。 即使心中怀着戒心,但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宫村和西索以及伊路米完全不同的处事风格让我很难对他保持冷漠。温柔体贴得不像个看管我的监视者,反而真的像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习惯了自己受伤自己扛,一些连自己的正牌未婚夫都没有给予过的照顾反而在一个还分不清敌对与否的感受到了,实在是讽刺。 “哥哥,今天可以出去透透气吗?” 吃完面包,端起热好的牛奶一点点喝着,惬意地瘫在松软的椅子里,暂时不想去想还有一个揍敌客在追着我不放。宫村这几天也会时不时出去一阵子,应该是和他的情报网交流去了,我也没有作趁机溜出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但让我恼火的是每次想要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被他用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用操心给挡了回去,就这么被迫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在这个两层小木屋里躲了一个多星期了。 可能是被我充满期待的眼神给打动了,宫村向后捋了一把散落的黑色卷发,学着我向后斜靠在椅背上。卷起衬衫袖子显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骨节匀称的修长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宫村陷入了思索。看到他陷入沉思的样子,还不太能把握他的心思的我打起了退堂鼓,有点想出去走一走的心思渐渐平息。 “希尔先生,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出去走走就可惜了啦。” 莱拉也忍不住劝说起来,这个活泼的姑娘就是这个繁华的港口小镇的本地人,年龄还比我大一岁,自然而然地就把我当成了小妹妹来照顾即使比我还矮了半个头。一开始宫村让一个外人来照顾我还担心她是不是宫村派来监视我的,对莱拉十分冷淡,但实在是无法抵挡这个连冰山都可以融化的小太阳的热情。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好吧,我们就去附近走一走。”宫村无可奈何地冲我笑了笑,看着莱拉抓着我的手不住地摇晃。 披上厚外套,扣好扣子,穿上长靴,戴上围巾和帽子,把脸包起来只剩眼睛露在外面,莱拉和宫村才同意我踏出屋门。来的时候是被蒙上眼罩当具尸体般运过来的,所以出了从窗口眺望到的远处山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镇的风貌。 纬度很高的地理环境让不远处的山脉上有着较低的雪线,茂密的落叶林现在正处于红黄绿交汇的时节,一个个带着烟囱的小木屋点缀在山脚下,美得像一幅油画。远处的山脚下的港口则停着数不过来的大大小小的船舶,来来往往的搬运工和水手们变成了蚂蚁大小的黑点。上一次来到这样的小镇还是和伊路米一起做任务,我们带来的腥风血雨最后总是会让宁静祥和不复存在,希望这一次不会再这样了。 宫村扶着我慢步在碎石子铺成的街道上行走着,莱拉则是热情地和每一个街坊领居打着招呼。宫村没有给我添加任何束缚,好像笃定我不会想要逃离,经过各种试探后我和他达成了一种巧妙的平衡。即使心中有着各种各样的隐忧,从未见过的景色也让我心情不由自主的开阔了起来,憋着的气也一下子吐了出来。 “宫村,你是怎么想到藏在这里的?” 我小声问道,虽然说大隐隐于市,但知道揍敌客本事有多大的我其实觉得躲在哪里都不会安心。 “以前做任务的时候经过过这里,觉得这里很适合居住,是我以后退隐了以后想要来的地方。”宫村看着远处的风景,轻声说着,“与其说是藏在这里,不如说是光明正大的住在这里吧。” “光明正大的住在这里?”我不由瞪大了眼睛,“莫非做好他们找到我们的准备了?” “笨,躲躲藏藏地才会引人注意,只有融入到当地人中间,才算真正的隐藏起来了。”宫村边说边用手隔着帽子戳了一下我的额头。 “但真的不会被找到吗?”不知道宫村现在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但我知道如果我被找到了的话一定会很惨。 “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衣服都换掉了,任何形式的定位仪窃听器都排查过了,交通线路也经过了多次干扰,放出了很多迷惑他们的伪装,在短时间内是排查不到这个大陆的角落的。” “假身份也是早就秘密加入了国民系统的,我们也不是一直会在这里,等你的身体彻底好了,我们就离开这个大陆去其他国家看看。” 宫村隔着镜片看着我的目光一片柔和,就连牵着我的手也不再冰冷。我不知道他脑中在描绘什么美好的未来,但这份少有的温柔确实让经历了太多痛苦的我获得了暂时的温暖。 “嗯,我也想去看看。” 在这一片祥和中,我也忍不住弯了眼睛。不管宫村有什么样的想法,暂时就当自己多了一个哥哥吧!至少现在大家有共同的「敌人」,要一起面对风雨飘摇的未来。 “不过唯一可能的疏漏,是你手上的戒指。”宫村突然正色说道,“虽然知道是你和揍敌客大公子的订婚戒指,但为了以防万一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尝试了一下取下来,但好像焊在了你的手指上一样无法动弹,只能先把自己的念裹在了上面作为隔离。” “你知道这个戒指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难怪我的项链已经被摘掉了戒指还留着,自从戴上以后就没想过取下来的指环牢牢地套在无名指上,转动自如,但一旦想要摘下就会无法移动。在大街上尝试了好几次发现确实像宫村说的无法取下,原本苍白纤细的指节被揉搓得通红,但带着精致花纹的戒指仿佛是一圈纹身一样始终无法取下。 “冷静,回去以后再说。” 宫村见我在人行道上急的冷汗直冒,抓着自己的手指又拽又扯的,赶紧搂住我让我不要再做无用的尝试。 “万一……万一这个就是伊路米能找到我的线索……该怎么办……” 当初带上这枚戒指内心有多么欣喜,现在内心就有多么沉重。已经和自己的手融为一体的戒指仿佛在嘲笑我想要离开的想法是多么幼稚,揍敌客的人砸开大门找上门来只是时间问题。 “艾拉小姐,你不舒服了吗?” 莱拉抱着一堆纸袋回来时看到我头埋在宫村怀里以为我身体又不舒服了,赶紧放下东西跑了过来。 “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劝你身体还没好透就出来散步的。”看着我又变得惨白的脸莱拉又急又愧疚,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没关系,我的身体没事。” 强撑起精神安稳了莱拉几句,宫村就把我打横抱起走上了回去的路。莱拉赶紧捡起东西跟在了我们的身后。 第四十三章枯萎的花朵 手上的戒指即使回到了暂住的小木屋也并不会奇迹般地自己脱落下来,依旧牢牢地呆在无名指上,象征着伊路米对我雕琢的痕迹。坐在卧室的床上,听着莱拉在楼下收拾买回来的日常用品,之前觉得平和的动静现在只觉得烦躁。心中隐隐的不安在一点点扩大,我现在就想打包离开这个已经呆了过久时间的小镇。 “宫村,我们走吧,趁他们还没有来,把他们甩得远远的。” 声音带上了颤抖,说不上到底是害怕被抓到后的惩罚还是害怕身边的人被我连累,我只想快点逃,逃到天涯海角。 “艾比,冷静下来。”宫村握住了我的手腕,强迫我停下神经质一样揉捏自己的手指的行为。“这只是一种可能,谁也不知道这个戒指有没有追踪效果。” “不行,对于伊路米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我去拿把刀,把这根手指切下来应该就可以取下来了。” 说罢就挣脱开宫村,伸手去够床头柜里的匕首,再一次被宫村阻止,这一次他干脆把我箍在怀里,有力的胳膊卡住了我的关节让我无法再挣扎。 “艾比,我把你带出来不是要看着你自己削自己的。” 略有疲惫的声音在头顶闷闷地响起。耳边依旧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宫村不算壮硕的体格其实更符合普罗大众对杀手的想象,更容易混入人群中不露声色地带走性命。被突破安全距离的我并没有觉得难受,只想找个人让我暂时依靠一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有按照西索的要求把我交给他,但你没有做的话应该算是违背委托了吧。宫村家不会对你有惩罚吗?你一直在我这里是因为回不去了吗?” 既然宫村不让我把这个戒指强制摘下来,那我也收起了身体好就分道扬镳的心思。不管怎么说,能把我从伊路米和西索的监控下带走并隐藏这么久足以说明宫村的实力,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行走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抓回去了。 “本来不想告诉你,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的,但既然你问了,还是说了让你心安一点吧。” “我把你藏起来就是为了让揍敌客和莫罗能够趁此机会将宫村家铲平。” 信息量太大,让我惊地猛一下抬头撞上了宫村的下巴,一个揉着下巴一个揉着脑袋,两个人脸上是一样的严肃。 “你要叛出宫村家?” “差不多吧,他们反正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自己人。” “怎么会!你的能力那么好用,你们家不应该很看重你才是吗?” 这是一句实话,宫村的能力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可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尤其是出其不意的对毫无防备的敌人。就像我只是被他短暂地定住了一秒就躲不开飞过来的利刃一样,如果合理搭配使用宫村的能力,这将是宫村家的最强秘密武器。 “可惜,对于没有什么本事还想要争权夺利的人而言,我的存在只是烫手的山芋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宫村家争不过揍敌客的原因吗?” 我真的是诚心发问,却让宫村笑着揉了一把我的头发。 想想伊路米这么强势的人都可以给目前来看只是有白毛的奇犽让路。本可以将争夺家主之位的竞争对手扼杀在摇篮里,伊路米非但心甘情愿的退出竞争,还热衷于训练奇犽,这种家族一体化的责任感真的可以惊掉旁人下巴。又想起某次无意提到家主继承的事情,被伊路米杀气教育了一通的惨痛回忆,我这才深刻理解了揍敌客一直霸占杀手圈龙头地位的核心原因。 “算是吧,一个从内部腐朽的家族,只需要从外面点一把火就可以烧起来了。”宫村的眼神落在了虚空里,仿佛看到了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将他憎恨无比的家族烧成一把灰烬。 “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了,能够把艾比从揍敌客和莫罗的泥潭里解救出来就已经很开心了。”宠溺地摸着我的头,这种西索和伊路米都没有过的包容总是让我享受起来心底发虚。 “可是……为什么要救我呢?” 这句话还是一不留神就溜出了口,实在不应该问的,应该自私一点让宫村这莫名其妙的保护延长得更久一点才是,任何一点不对的苗头都有可能让这短暂的信任关系化为乌有。 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里的懊恼。 “宫村,你不用回答的,你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很谢谢你。”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宫村放开了搂住我的胳膊,反手撑在了床上,和我一样瞳色的菱形眼睛透过镜片将眼神落到了贴着壁纸的墙上,陷入了某种回忆。我只能站起来在一旁活动着自己的四肢,好让场面不完全尴尬。 “可能是,在揍敌客家见到你穿着红色的长裙,提着带血的刀从山下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你未来吧。” 带着点低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停下了动作不解地看向他。宫村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挨着他坐好。 “我的未来?宫村你还有预言的能力吗?”乖乖双腿并拢在他旁边做好的我小学生提问。 “是看到过另一个女人,曾经走在你之前走的道路上。” 宫村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但我还是很不解。 “然后呢?” “然后,因为自己的懦弱与愚蠢,早早地凋零在了无数的恶意中,留下一个稚子独自挣扎着艰难求生。” 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看向宫村的目光中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想他一定不希望我怜悯他,我甚至都没有资格怜悯他。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怎么去跟一个至少曾经拥有过父母的人说你过得真可怜。 “我的母亲,是言灵血脉的继承人,偶遇了外出任务的父亲,被他英俊的外表和异国风情所吸引,抛下一切追随着他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却没想到宫村家只是看重她血脉里蕴藏的力量,想要她作为母体生下强大的继承人。” 宫村顿了顿,费力地咽了下口水。 “没想到一次生育就掏空了她的身体,生下来的孩子也没有继承到她强大的能力,只能学会一些皮毛。失去了价值的母亲在父亲的眼里变成了占据正妻位置的障碍物,得不到爱情供养的娇贵花朵就这么一天天的枯萎,即使还有一个孩子需要她的保护……” “这个女人眼里也只有那个虚伪的男人,即使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欺负了也会当做看不见,眼睛只会追随着我父亲的背影,变得神经质,变得歇斯底里,变得不像人更像鬼。” 落在虚空的眼神收了回来,落在了我的身上。像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讲述自己父母之间的爱恨情仇,宫村很明显不擅长做这种解开自己伤疤的事情。 “所以艾比,如果你留在揍敌客家,甚至还和莫罗家的西索牵扯不清的话,终有一天你会步上我母亲的后尘的。” 看着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不该有的欲望,只有温暖的光。我第一次觉得我离这个给予了我莫大帮助的男人近了一点,即使是把我当作了他母亲年轻时的替代品,我收获的温暖也是前所未有的珍惜。 “一个内心有着火焰的人是无法在这种泥潭里生存的,等那把火一点点熄灭的时候,就是生命的尽头了。我不想看到一个和我一样用尽全力证明自己的人,通过一次次的磨难来实现自己的价值,孤独得这个世界只有手中的刀才能懂自己。” “宫村……” 伸出手抱住了他,此时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安慰两个伤心的人。 虽然我来到揍敌客是我自己的选择,但如果按照他们给我安排的剧本,我的确是很大概率会在一个又一个男人间辗转,为了实现伊路米的愿望而逐渐枯萎。 即使是脱身前就隐约察觉到我的精神状态就已经处在某种崩溃的边缘了,自我放逐时会觉得所有的痛苦都是欢愉,清醒时又会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如果有一天不再痛苦了,大概不是彻底放逐了自己就是了断了自己吧。 更何况,揍敌客家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基裘妈妈可能只是幸运版的宫村妈妈。即使嫁给了家庭责任感更浓厚的席巴爸爸但还是变得神经质了起来。如果她没能接二连三的生下一个个优秀的孩子,等待着她又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要变强,一定要变强。 如果我一开始就能以平等的姿态和伊路米站在一起是不是我们的感情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一想起伊路米眼睛就酸涩不已,他的身影和习惯已经深入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对他的爱毫无不留的持续了两年,爱到几乎要将自己毁去。即使是痛下决心要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日积月来形成的习惯还是让我无法很快将他从心里割舍掉。 “所以艾比,即使我将你藏起来的动机不纯,但我想这也是你想要的。就当我做一场实验吧。试一试我的母亲如果当年没有轻信爱情的话,是不是会过的幸福快乐很多。” 第四十四章伊路米番外三 一开始被艾比祈求一直注视自己的伊路米是抱着给予奖赏的心情,将可以让管家们瑟瑟发抖的目光投射在这个总是带着笑的女孩身上的。每一次当这个黑发的女孩完成任务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身边,想要自己的一个嘉奖时,伊路米抚摸着少女长发,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不论是任务的干脆利落,还是脸上溅上血迹时的妩媚,伊路米怎么看怎么觉得合自己心意。 渐渐地,伊路米发现自己开始变得不愿意挪开目光了。 奔跑中的艾比,蓬松的卷发会在空中飘起。 穿上新衣服的艾比会开心地在原地转圈。 训练中的艾比受了伤总是会咬住嘴唇忍疼。 吃到好吃的艾比眼睛会变得亮亮的。 任务结束后的艾比会笑着汇报情况,即使心情不好。 艾比喜欢穿裙子。 艾比喜欢被摸头。 艾比喜欢黑色。 艾比喜欢被抱着睡觉。 艾比喜欢赖床。 艾比喜欢抱着腰撒娇。 艾比喜欢牵着手散步。 艾比喜欢…… 伊路米掌控了关于艾比的全部,从穿衣饮食,还是招术武器,甚至连完成任务后眼角眉梢带出来的那一点点嗜血的疯狂全部都是伊路米喜欢的样子。更别提杀手在床上的那一些「不足为人道」的小小爱好,什么姿势,多久时间,能不能快乐,什么时候快乐,快乐到什么程度,全部都由这个男人一手掌控着。而对伊路米毫无保留的艾比全身心的敞开了自己,把一切都交给了这个维系着自己和世界联系的男人,奉献了自己所有的热情与爱意。甚至连身体的疼痛都只有这个男人能给予她,没错,伊路米早就发现了艾比只对自己保留有痛觉的小秘密。 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接受,无论怎么样对待这个少女都会被纵容,只要不把自己的目光移开,就能收获祭品的全部。邪神以为这只是单方面的献祭,却没想到这也是自己陷落甜美沼泽的开端。 这种身心全部都操控在自己手掌心的满足,让伊路米如吸食了辣香山矿石一样上瘾。面对自己就会变得脆弱易碎,让杀手内心深处黑暗的凌虐欲望翻涌而上,两个不知餍足的男女在一次次尝试与纠缠中将身体的阈值抬得越来越高。 但这还不够,属于伊路米的珍宝不能只是摆在橱窗里等待展览的宝石,杀手世家的长子需要一位可以与之匹敌的妻子。明明拥有不可限量的潜力,却唯独因为摄取的方式而陷入了困境,揍敌客家族的内部会议对于是否要继续对艾比的投资发生过一次不大不小的争执。 出身流星街的基裘夫人对于贞洁的观念十分淡薄,毕竟艾比从流星街被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经历了很多普通女孩难以想象的折磨了。但作为家主的席巴对于有可能孕育的下一代的血统还是十分在意,揍敌客唯一的弱点就是家人,但血统不明的下一代是作为家主做不能容忍的。这个问题也被可以生下来送到流星街,由伊路米的外婆照看给解决了,同母异父的兄弟也算半个助力不是吗?但伊路米作为正牌未婚夫,艾比的实际拥有者,在到底要不要施行这项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计划时,反而犹豫了。 雄性动物与生俱来的占有欲让伊路米不想与别人分享艾比,甚至连想要染指艾比的男人都会死于突然袭来的念钉,参考赌博之城里的伊万卡·里德。但想要测试对艾比的掌控程度和对强大实力的渴望最终还是占了上风。自己提出的所有要求艾比都会去做,那这一次艾比是不是也会去做呢?不知餍足的伊路米还没有认识到人心经不起考验的真理,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人心,所以才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测试艾比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与其说伊路米缺乏应有的占有欲,还不如说对伊路米而言,控制欲得到满足的快乐远胜其他欲望得到满足的快乐。就这样,在艾比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未来就已经决定了下来。 虽然这个计划很扭曲,即使是站在揍敌客的角度看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为了得到最好的结果,伊路米还是斥重金收购了市面上所有能够买到的澄那花酒。大手笔得让糜稽都怀疑自己的大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这里提一句,糜稽,奇犽还有柯特这三个小辈并不知道家族内部对艾比的安排,由此来看伊路米还是有一定的羞耻心的。 至于伊路米的好基友西索是怎么同意加入到这个计划里来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变化系的男人心思总是千变万化,上一秒爱若珍宝的东西,下一秒就能弃若敝履,感兴趣和没意思只有一线之隔。总而言之,这个计划是西索感兴趣的东西,甚至调侃伊路米大方。至于伊路米有没有把西索列为日后的清算对象,这个有待商榷。揍敌客家和莫罗家的利益瓜葛一时半会解不开,可能等有机会的时候,伊路米也会把西索作为一个污点给清除掉吧。没准西索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好跟伊路米大打一场才答应的?不好说,反正结果就是,可怜的艾比沦为了两个男人的饼干夹心。 就像伊路米设想的那样,艾比一开始是极力抗拒的,这种自觉认为自己是伊路米的所有物的决心,让伊路米内心压制着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看着艾比听到自己的命令后而变得顺从的样子,这种满足感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虽然怀抱着艾比的伊路米并没有看到艾比连成串的眼泪,和已经失去和外界沟通欲望的灰暗表情。 「果然,艾比是最听话的。」 托着艾比的双腿,看着西索借着自己的力而不停在艾比身上耸动的伊路米,并没有出现自己预期的那种所有物被人染指的愤怒。看着高挑的少女在自己的怀里变成柔软的一团任人施为,伊路米对艾比命运的操纵感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上帝视角。听话,顺从,坚韧,美丽,强大还能自愈,不论解锁任何玩法,艾比都能坚强地改变自己然后顺利通关,是绝无仅有的珍惜角色。没错,如果这个世界在伊路米眼中是一个抽卡游戏的话,那艾比是无可替代的ssr级别的角色,现在在伊路米心中的可塑性仅次心爱的弟弟奇犽。如果事情的发展能像游戏一样顺利的话就好了,给角色按时放上水和食物,定期带着角色去开地图打怪就能不断升级直到无敌。但这不是游戏。伊路米可以操纵屏幕里角色,无论给予怎么样的磨难都不会受到怨言,但操纵艾比,一点点测试她的心,总会遭到反噬的。 其实早就应该发现的,从艾比越来越喜欢对着窗户外发呆,越来越久的沉默,早晨起来眼角的泪痕就能察觉出一些端倪。这些在西索眼里再明显不过的细节对于一直高高在上的伊路米而言,只是艾比又一次蜕变后的过渡期罢了。毕竟之前每一次都这么过来了不是吗?不论伊路米提出多么强人所难的要求,给艾比改掉什么样他觉得不应该有的「坏习惯」,艾比最后不都改过来了吗?这一次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伊路米不觉得会有什么不同。这个被「宠溺」着长大的男人从来没有收到过真正的拒绝。不论受到过怎样的酷刑训练,揍敌客家对这位寄予厚望的长子总是十分纵容。这位长子的成长几乎没有让长辈们操过半分心,就像一颗完全不需要修剪枝叶的树,在成长的过程中自己就把该丢掉的部分全部摒弃。可以说正是因为伊路米从未经历过正常人在面对艰难挫折乃至道德困境时的挣扎,才会默认入了他的眼的艾比也应该可以轻松复制他的经历,变得和他一样强大。于是伊路米越关注艾比,艾比要经历的苦难就越多,艾比经历的苦难越多所表现出来的坚韧就越吸引伊路米,两个人就这么不断向下螺旋着,直到有一个人先触底,把自己摔碎。 直到艾比抱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眼睛里亮着神经质一样的光说要带她回揍敌客的时候,伊路米才意识到艾比身上有什么东西失控了。他本可以先安抚住艾比,让她将这个孩子带回去,再随便用个什么方法让孩子悄无声息地死去。但看到艾比用充满渴求的眼睛看着一个孩子仿佛是自己的救赎时,伊路米条件反射地驳回了艾比的请求。 “不可以。” 不论伊路米给出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他心里想的其实就是我的眼睛里只有你,你怎么可以去看别人?哪怕是个孩子,是个宠物也不可以。更何况,你我都是沉沦于黑暗之中的人,怎么会有救赎呢?这漂亮黑色眼睛里的光太刺眼了,哪怕脸上全是血污也掩盖不住,但好像熄灭了以后也看着不顺眼。除了棘手的任务可以让伊路米多思考一会以外,似乎没什么可以难倒这位业内排行前几的杀手。但在看到艾比即使跪在地上爬出一条血路也要远离自己时,伊路米陷入了难得的自我怀疑。 熟练地把人从地上捞起,固定在怀里撤离,艾比在自己怀里微不足道的挣扎并没有影响自己的在密林中穿梭的速度。但这一次很快调整好自己心态的艾比让伊路米开始产生了一点不安,也正是这种不安让他没有对艾比做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只是留下了一个充满暧昧的标记,希望艾比能够认清自己的所有权。没错,只有确认艾比还是自己的所有物,伊路米才能压下那一点小小的不安。但又有谁能保证一辈子属于另一个人呢? 「生于黑暗之花,至死,也只能息于黑暗」 伊路米得知艾比的噩耗时,站在海浪不停拍打的悬崖边,脑海里难得文艺地飘过了这句话。跪在脚边要以死谢罪的管家让伊路米只觉得吵闹,几乎日夜相伴的人怎么会只是出去做了个任务就没了呢?见惯了生死的杀手不是第一次面对亲近之人的死亡,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心脏被捏住的疼痛。空气中弥漫着海水咸腥的味道,海风吹乱了伊路米的长发,也吹乱他的思绪。 “找,没有我的允许,艾比连死都不可以。” “可是属下亲眼看见……” 还留着半条命的管家没说完的话被伊路米冷得可以杀人的眼神给憋了回去。那种恐怖的杀意,宛如实质一般从头顶压榨,让身受重伤的管家匍匐在地止不住地咳血。一旁百无聊赖玩着扑克牌的西索神情恹恹,仿佛也被艾比跌落山崖的消息给打击到了。 “西索,人是你带出来的,事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出的,你打算怎么给我个交代?” 交代完管家让他带人去搜查,伊路米转头看向了这个起码要负起一半责任的男人。即便是家族利益为重,伊路米也几乎要按耐不住心中澎湃的杀意,自己的珍宝就这么遭了池鱼之殃,还很难说这一次的袭击不是西索的安排。越来越来越高涨的怒意让念压的倾泻也越来越毫无保留,一贯振振有词的西索这一次也难得没有还嘴,任由伊路米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莫罗也会派出人手搜查的,这一次偷袭的人还有两个活口,可以分你一个。”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一起望着黑色的海水,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第四十五章活泼的尸体 打破暂时的平静的,不是揍敌客的黑衣管家们,而是宫村家追来的猎狗。 在我开始恢复体术训练的第三天,熟悉的爆破声就打破了这个小镇宁静祥和的夜晚。念能力高手不足就靠火力压制也算是宫村家出任务的一大特色了。即使脱离了揍敌客,依旧要感谢无数次在睡梦中被袭击测试而练出来的杀气感应能力,让我可以在感应到杀意时迅速脱离梦境进行反击。 翻身滚下床,躲过一梭子子弹,羽绒被被击碎而飞散出来的鹅绒飘洒在月光下,颇有一种意境美,但很快就被弥漫的硝烟给破坏掉了。紧握着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枪,趁着破窗而入的偷袭者们还未站稳就送他们下了地狱。并不是很担心自己和宫村会在这种强度下的袭击被擒,但这个屋子里还住着一个普通人。 “救命啊!艾拉小姐,希尔少爷你们快醒醒!” 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接连不断的枪声。冲出房门,看到握着短刀的宫村也正好从隔壁出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就各自和蒙着脸的杀手们斗作了一团。我还要分心在一片黑暗中找莱拉躲在了哪里,实力不高,但无穷无尽地敌人杀得让我厌烦,很快手枪子弹就用光了。地上一个翻滚,我捡起尸体手中的机枪,走廊里的黑暗中只有枪口中喷射出的火光是唯一的光源。如果说对袭击者的身份还有些许不确定,看到蒙面侠的黑发黑眼就基本可以确认是宫村家派来的杀手了。 “夏野,你给大哥找了这么大个麻烦,还不乖乖跟我回去受罚?!” “这份大礼大哥还喜欢吗?” “把揍敌客家的小娘们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 “哼,你以为你还能逃走吗?揍敌客给家里找到了除念师,你下的禁制已经全部失效了!”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能摸过来,是我失策了。既然这样,你也别走了吧。” 楼下是宫村和疑似他大哥的人在对阵,他们打得有来有回的还能唠个嗑也是神奇。见宫村并没有落入下风,我就没急着下去,打算先找到莱拉再说。清理干净二楼的杀手们花了我一点时间,当找到被压在尸体下,金色毛茸茸的脑袋时我陷入了沉默。今天睡前还跟我甜甜道了晚安,给我端来一杯温牛奶的小姑娘,现在眼睛无神的张着,嘴巴里似乎还在发出最后一声呐喊。夜视力太好,让我在这只有微弱月光透进来的走廊里都能清楚看到莱拉背后的弹孔,已经被血液洇湿的睡裙。 轻轻吐出憋在胸口的那股闷气,伸出手把莱拉睁着的眼睛温柔的合上,把她抱了起来。莱拉的身体还是温热柔软的,但我知道这个热度很快就会散去,莱拉会变成一具僵硬冰冷的尸体。将莱拉放回到床上,深深地再看了一眼才合上门往楼下走去。 原本温馨的客厅现在已经千疮百孔,宫村和一个和他长得有点像的男人对峙着,周围是四五具已经倒下的蒙面人。 “艾比,你没事吧!” 看到我慢慢走下楼,宫村夏野分了点神跟我打了个招呼。我冲他点点头,莱拉遭此横祸让我心情变得极差,看来我和保护者无缘,凡是和我扯上关系的普通人,最终都难逃一劫。 “哟,这就是你费劲心思,金屋藏娇的美人啊?” 宫村的大哥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保持着和宫村对峙的姿势,也是手持双刀,和宫村占据着客厅的对角。见到我下来轻佻地咧开嘴笑了笑,仿佛满屋子死掉的下属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一样。厌恶地撇了他一眼,我走向了宫村站着的角落。 “莱拉死了……” “这样,那只能杀光他们给莱拉报仇了。” 宫村听到莱拉遭遇不幸的消息表情也黯淡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坚定地看向了他大哥。 “这是已经当我是个死人了吗?” 对面飞射过来几个飞镖,侧过身躲开,看向和宫村相似的面孔上露出阴冷的表情我十分不适。 “二弟,如果你不动手把这个女人抓起来还给揍敌客的大少爷,你的母亲会死都死不安稳哟。” “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只是将纱织继母的坟又起了出来而已。” 宫村本来还算平静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左脚一个用力腾空跳起越过了客厅对角线不短的距离,手中的刀在空中高高举起向这他大哥的头劈去。 “哈哈哈哈哈哈,夏野,你这辈子也别想越过我。” 这个手持双刀的男人原本像个刺猬般竖起的黑色短发在强大的念压下已经被压平了,但他丝毫不惧的样子让我心下一沉。阴森森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让只剩下三个活人的房子里犹如鬼故事再现版毛骨悚然。 “起来吧!我的伙伴们!” 在他举起双刀架住宫村的进攻时突然大喊,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散发出去。我立马用上凝,发现十几根极细的念线从他的身上延展了出去,几根终端没入了客厅已经倒在地上的尸体身上,其余的穿透了天花板,想来也是连接在了二楼的尸体上。果然,就在他们二人刀刃相接的背景音中,在地上或者背面朝上或正面朝天,四仰八叉躺着的尸体们开始活动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动作越来越灵活。 “艾比,接着!” 宫本抽空向我丢过来一把短刀,好歹是解决了我手无寸铁的困难。跃起接过锋利的短刀便在空中直接扭腰换向,刺向离我最近的一个「复活者」。张牙舞爪,还带着招式的蒙面人,眼睛无神却还能定位我的方向,不知道是这位大哥能够一心n用还是他的念能力可以让他们自动化操作。还好只是复活了,但是并没有加上什么金刚不坏之身的buff。银白的短刃精准没入了敌人的心脏,一个旋转再抽出,搅碎了的心脏碎片从胸口的破洞流出。 然而与他擦身而过,准备冲向第二个敌人时,从背后传来的风声。只来得及用小臂格挡住劈向我后颈的手掌,无穷大力震得我手臂发麻。 “揍敌客家的少夫人,我的伙伴们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杀死的哦~啊哈哈哈” 狂浪嚣张的笑声十分刺耳,宫村也十分恼怒,直接对他用上了能力:【闭嘴】这笑声立马戛然而止,突然合上的嘴还呛得他咳了几下,连带着被宫村刺住了侧腹。 “艾比,砍他们的头。” 面对合围之势的我闻言立刻改变策略,不再只是简单的戳刺,而是劈砍了起来。但宫村的短刀着实没有我的长刀用的趁手,我的手没有这些复活者们长,想要砍下他们的头总要付出些轻伤作为代价。等我好不容易将这几个的头从颈椎上摘下来,我的身上已经挂上了深深浅浅的彩即使没有痛觉但也还是行动变缓了些许。感受着伤口愈合带来的不适,抬头看见楼上的尸体们也摸索着下了楼,将本就不大的客厅挤得更加施展不开拳脚。 看来只有解决源头才能阻止这场木偶戏了。 “宫村,我们换换。” 宫村的言灵是对念力越高深,精神力越强的对象越难施展,控制的时间也越短。但对付这些尸体们应该正好,还能达到群体控制的效果。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太熟悉彼此的招数,一直僵持不下,还不如换我来和他大哥对战,哪怕是以伤换伤凭借我强大的自愈能力也好过宫村受伤后影响之后的逃跑。 没有配合过却依旧很默契的交换了进攻对手,我压下不适,用快攻打得这个被强行禁言的男人连连后退。看得出来他很想刺我几句,但像被胶水粘住的嘴唇张不开的样子实在是搞笑,忍不住想要嘲讽起来。 “刚刚不是很能说吗?” “现在像锯了嘴的葫芦了?” “对上我就不行了?” “躲什么呀?” 每说一句都能在他身上戳出一个血窟窿,即便我的身上也新添了几道伤口也不减我的攻势。宫村的大哥并没有我的忍痛能力,眼见着他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心中一阵快意。这么恶毒的招数,连死人都得不到安息,还拿宫村母亲的尸骨来威胁他,实在是死不足惜。 可能是操纵尸体还要分去一部分心神,这种应该要躲起来在远处开展的法师技能被宫村大哥用成了近战技能其实很失策。宫村在背后替我阻挡住了所有复活者的进攻,言灵的力量在这些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傀儡身上得到了极致的发挥,在我将手伸进他大哥胸膛握住心脏的时候,宫村也正好一个圆斩,画了一个圈的闪光过后,被定住的傀儡们的头颅纷纷飞起。 背靠着背,我和宫村都大喘着气来平复激烈跳动着的心脏。我的指尖还带着他大哥的心脏碎片,还冒着热气,从我垂下的手指慢慢滑落。 “抱歉了宫村,没给你留亲自动手的机会。” 我想宫村应该很想亲自把这个亵渎了母亲遗体的罪人给撕碎,但情况紧急,水平也没有刀可以游戏对手的地步,我没法留手…… “没事……他死了就行……” 念能力使用过度让宫村的声音十分疲惫,本来是两个人相互支撑,变成了我努力为他提供依靠这样他才不至于滑到地上去。看着自己大哥的尸体宫村之前的愤怒已经消散干净,甚至带上了一点伤感。 “我的体术……都是大哥教的……” “难怪你的出招他好像都能料到一样。” “是啊,小时候我被族人们欺负的时候都是大哥保护我……” “那为什么……” “小时候的兄弟情比不过长大以后权利的争斗吧……毕竟我也是宫村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之一。” “大家族都是这样吗……揍敌客好像就没有这么复杂。” “是吗,那你想回去吗?” “……不想……” “不过宫村,你想要去拿回你母亲的遗体吗?我可以帮你。” 宫村短暂地沉默了一会:“……算了吧,我母亲一辈子都爱着那个男人,大概即使是被挫骨扬灰也只想被洒在宫村家的土地上吧。人死了就是死了,尸骨什么的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没必要为了这个把自己送上门去。” 我听到这么决绝的回答,发现他可能和无父无母的自己比起来好像确实没有强到哪里去。 “那好吧,你自己决定就好。” 站了一会,身上别人的自己的血渐渐干涸,紧绷在身上十分难受。用脚把地上的尸体往旁边推了推,找到一条通往还没散架的沙发的路,扶着宫村坐了过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你们家已经找上门了,那揍敌客找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收拾一下,今天晚上有发往萨特卡尔巴的船,我们连夜就走。” 深叹一口气,这个给予了短暂安宁的小木屋已经满目疮痍,而明天的落脚点在哪里还是个未知数,有可能要一辈子逃亡直到死在路上,但即便如此还是要和命运做抗争的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动着。 第四十六章逃跑的祭品 等我们躲过所有人的眼线,藏在高大轮船的货舱里时,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让人高度亢奋的肾上腺激素已经消退,只留下满身的疲惫。我其实除了肌肉酸胀以外,交手时留下的伤痕已经止血愈合,在新换的衣服下只剩下深深浅浅的粉色印记。但宫村的状况比我还差一点,昨天为了替我挡住复活者的攻击好让我专心对战,他受了不少伤。绑着绷带的胸口还有手臂还在往外渗血,没有来得及缝合只能暂时缠上对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是不够。见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伤口,宫村失去了血色嘴巴无力地带起一个笑,想要我安心。 “没事的艾比,这都算小伤了,没两天就会好的。”低头看了一眼只是裹上了绷带的胸膛,宫村自嘲地笑了笑,“不过确实很久没有受过伤了,太过依赖自己的能力,身手都下降了。” 轮船的发动机在有规律的发出轰鸣声,闭上眼睛细听还能感觉到楔型的船头破开海浪前行带来的水声。另一种规律的海浪不轻不重地拍打着船壁,没有特意做隔音的货舱里其实吵闹得很。 “等我们到了落脚的地方,你就先好好歇歇吧,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理应互帮互助,是吧「哥哥」。” 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安抚地摸了摸宫村的头。其实揍敌客从来没有教过要与人互帮互助,伊路米耳提面命的是除了他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人,就像被他控制的针人,只要被大少爷盯上了,就应该感恩戴德的为他服务到死。虽然不赞同伊路米教育我时那种理所应当的口吻,但当我真正面临困境的时候,我发现他教的确实是对的。宫村夏野现在就是我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只有他掌握了备用的身份以及逃跑的路线,离开了他我在这个上个飞艇都要身份验证的世界里几乎寸步难行。如果说之前还有过想要单飞的心思,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后,不得不认命的接受自己还要主动和宫村继续捆绑在一起的事实,甚至可以说是我离不开这位和我同发色的「哥哥」。 不过宫村确实很温柔,他清楚的知道我的窘境却从未提起过,直接默认了我和他会接下来一起行动,哪怕我的身上还带着效果未知的戒指,很有可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风险。所以他不提,我也不提,就这么跟在他身后扮演着一个话不多的妹妹,看着他熟门熟路把帽衫的帽子带着棒球帽上,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松松垮垮地和不同的人接头然后从他们手上拿过要么是文件袋,要么是塑料袋的东西。 这么一想我真的是被揍敌客和伊路米宠坏了,这些信息的搜集基本上从来不需要我动手,到了一个任务地点我只需要从伊路米或者管家的手上接过目标信息,然后再找时机去解决掉目标。除了训练以外,生活上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在深山老林里追踪,几天几夜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和休息,和伊路米一起当了几天野人。但现在,捆绑在我四肢上提着我走的傀儡线被剪断了,站在十字路口的我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突然拥有的自由让我迷失了方向。周围全部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三三两两的奔赴往各自的目的地。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看着五颜六色的广告灯牌,在人流裹挟中当了一根立柱。 “艾比,怎么了?” 在前面带路要去往下一个地点的宫村发现我没有跟上,又返回来找我,发现我像失了神一样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发呆,汽车躲避着我并发出愤怒的鸣笛声。被牵住的手将我重新拉回现实,眼前是宫村担心的脸。 “没怎么,好久没来大城市了,有点看入迷了。我们继续走吧!” 重新带上抬头看灯牌时滑落的兜帽,反手握住了宫村温暖干燥的手。繁华的大都市里我们就像两颗小小的水滴,汇入了人流就很难再找到。在忙碌奔波了一天以后,宫村终于带着我在一个偏僻老旧的小高层里安顿了下来。 “抱歉,情况特殊,暂时只有这种条件了。”宫村一边将一路上收来的大包小包们放在地上,一边歉意地对我说。明明我才是那个附带的,却还要这样发自内心地觉得对不住我,难怪在宫村家会过得很艰难。 “已经很好了,你的身上还有伤,这些我来收拾吧。”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房间会定时派人来打扫,家具上都没有什么灰尘,还算精致的内装修和建筑外已经斑驳脱落的墙皮形成奇异的对比。将一些日常用品摆放到各自的位置,没有动宫村和线人们接头带回来的文件和物品,再将一些简单的衣服塞到各自的衣柜里,这个两居室就简单的安置好了。 “宫村你要先去洗个澡吗?然后我再给你重新上个药?” 看向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宫村,他在下船的时候其实还在轻微发热,但在和那些看着就很狡猾的地头蛇们交流的时候丝毫感觉不到他有半点不适。有一次对方想黑吃黑,宫村直接连刀子都没有掏出来,只是用言语就让对方自己给自己大腿戳了个窟窿,很是震慑了一波。所以我还挺理解宫村说的能力用多了身手会下降的解释,这么好用的能力我可能也会忍不住经常用。但还是劝宫村少用能力,以免暴露身份,所以第二次有人想黑吃黑的时候站在他身后当个陪衬的我就派上了用场。 “也好,我马上就出来。”强撑着的宫村也确实没有了再故作坚强的理由,干脆地去浴室里扭开了水龙头。 我也长吁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沙发上。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对未来一无所知,身后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来的杀手,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我有点喘不过气。在秘密交易的小巷子里还能维持着面瘫冷酷的形象,出手干净利落吓得小马仔们落荒而逃,一旦回到了暂时安全的避风港,压抑不住的疲惫感就弥漫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当宫村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艾比单手撑着下巴,斜倚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窗外的钢铁森林发呆的样子。天色已暗,客厅里暖色的落地灯将艾比染上了一点温度,但似乎还是很冷,身上围绕着缠的少女还是将自己蜷缩在了一起。离开了揍敌客似乎并没有让这个少女感受到快乐,反而陷入了无边的失落。似乎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如果没有那个碍眼的揍敌客长子在身边,艾比就总是会很沉默。那个控制着她生活的男人也操控着她的心灵,让这个看上去其实很易碎的女孩只会为了他而欢呼雀跃,巧妙地隔绝了外界,让自己成为少女与世界的唯一联系。也曾经在任务途中和他们偶遇过,想要寒暄的自己轻而易举就被长发男人斜睨过来的眼神给封住了脚步,正缠着他说个不停的艾比甚至都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就被男人搂着腰带往了另一个方向。 揍敌客家妻子的选拔制度可谓是闻名杀手界,自身的实力过于强大所以从来不需要联姻的自信让宫村的父亲私底下抱怨了好几次,因为无法将他的新娶妻子所生的女儿送到黄泉大门的后面来交换更多的合作。随着母亲的离世,一步步被排挤成变成家族边缘人物的宫村夏野,暂时靠着无人可以替代的能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位置,但这也给了他一个机会可以作为宫村家的代表之一为揍敌客家长子订婚而送上贺礼。 「多么盛大啊」 看着一个个数得上名字的行业大佬们舍得从自己的老巢里爬出来,借着送上贺礼的名头而互相交换着情报和利益,而那个真正需要收到祝福的女孩反而在大喜的日子里要提着刀去清除入侵者,宫村觉得这一切都讽刺极了。从小听着母亲一遍又一遍的诉说和父亲的相爱故事,但看到父亲对母亲的冷淡和自己的漠视,母亲因得不到滋养而一天天变得疯狂,宫村很早就意识到了在这种庞大的家族里,爱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而这身着一袭红裙,黑发黑眼仿佛天生就应该加入揍敌客女孩不过就是另一个让这个充满罪恶的家族延续下去的祭品罢了。 而且是一个漂亮的祭品。 如果母亲当时没有疯掉,而是能及时把高烧的妹妹送到医院去的话,那个在痛苦中夭折的女孩是不是就会长大成这个样子?以为自己对病态的母亲除了无法解绑的血缘关系外就只剩下厌烦与疲惫,但看到另一个相似女孩充满爱意地与揍敌客长子手牵着手走过来,宫村发现自己心中还存留着对母亲和姊妹命运的不忿。 「你会死的」 对一个沉浸在黑暗中的人献祭上自己爱情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宫村的心中充满恶意。走过布满荆棘的路,有的人会提醒后来者前方不可通行,有的人则会迫切的想要看后来者也被尖刺划得鲜血淋漓的样子再拍手叫好。但那个成功清除入侵者,穿着有些破碎的长裙还拎着滴血长刀的艾比一步一步从山下走上来时的身影,还是深深刻在了宫村的脑海里。每当被家族堆积如山的任务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那个红色身影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母亲的凄厉的哭声会渐渐替换成少女无助的哭喊,泣血的面孔也会从母亲的艳丽哀绝扭曲成艾比的清丽动人,仿佛在惩罚他做了一个旁观的恶人。想要置之不理,毕竟是人家自己选的路,但还没有被黑色完全染透的心,一点点积攒着渴求,不合时宜的渴求。同样手上染满献血的杀手心中难得有了想要保护的欲望,想要让这个祭品逃离被吞噬干净命运的冲动在胸腔中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澎湃着。 “怎么了?不加件衣服吗?” 宫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对人生的思考就被打断了,但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就没有回过头。但他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让我有些疑惑。 “没什么,想了点事情。帮我把药再上一下吧。” 宫村在身边坐了下来,柔软的沙发又陷进去了一块。敞开的浴袍露出胸口上的狰狞伤口,不再渗血但被泡的有些发白的皮肉龇牙咧嘴的横贯整个胸膛。 “还是得缝一下,不然愈合会很慢。”习惯帮伊路米处理伤口了,手上针线穿梭的速度也很快。 “艾比真能干。” 没有麻药,针线穿过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肉,宫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我有些不适应,耳根热了一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宫村的胸口又裹上了绷带。 “不知道你的恢复速度怎么样,但这几天尽量先不要使用能力吧。” 又闲话了几句,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宫村还坐在沙发上接过了我的发呆大业。把自己扔进床里,在陌生的环境里毫无睡意,盯着天花板数起了羊…… 第四十七章变形的铁锅 和宫村一起生活的日子比我想象得要简单,也许是母亲早逝的影响,同样出身于大家族的宫村并没有养成伊路米一样一旦有条件就要处处挑剔的脾气,反而意外的好相处,甚至无师自通的擅长照顾人。一周的朝夕相处让我和宫村之间的距离也消弭了不少,至少已经似乎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关系了。 “夏野你回来了。” 见染成棕发的宫村夏野拎着超市购物袋回来,我从沙发上移开盯着电视的眼睛,迎向他,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 “嗯,艾比今天自己一个在家有没有无聊?” 我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点点头,“还是有一点点。”一边那手指比划了一个很小的距离,逗得夏野温柔地笑了起来,摸了把我的在沙发上蹭的有些凌乱的长发。 外面搜寻我和夏野的势头还没有过去,夏野给手下人下的不许透露的念能力又极大可能被揍敌客家派来的除念师给解除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最近的一周我和夏野都宅在了这间不大的公寓里。今天是难得夏野出去采购的日子,看着穿着土气的衣服,带着大黑框眼镜,把自己变得极其不显眼,甚至变得淳朴起来的宫村我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换好拖鞋又将东西从我手中接过东西的夏野笑着看了我一眼就去厨房里忙活了。在沙发上窝了一天的我也乐得起来走动走动,斜靠在厨房门上看着夏野有条不紊的把买回来的食物归类放进冰箱。 “没什么啦,就是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看的。” “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夏野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熟练地单手打了几个鸡蛋在碗里,筷子与碗的碰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等蛋液搅拌均匀以后,又往里加了点葱花和盐,看来是要做煎蛋。 “会做饭的男人最~~~帅了~~~” 故作夸张地拖着嗓子说着夸赞夏野的话,感觉他切菜的力气都大了一分,哐哐地切着洋葱连砧板都想剁穿了。看着耳朵尖有些红的夏野我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种普通人的温馨生活是我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和伊路米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充满史诗故事般的波澜壮阔,不是解决这个黑帮头子,就是暗杀那个国家政要,每天不是在改写历史就是在改写历史的路上。即使奔波途中也总是有随行管家们照顾我们的衣食住行,我和伊路米只管修炼和杀人,分工十分明确,从来没有见识过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滋啦~” 油锅里下菜的声音是如此有烟火气,除了在野外烧烤魔兽肉就没碰过厨具的我,心中一直的不安被一声声锅铲相碰的声音给安抚下来。即使烟气有些呛鼻我也不想离开,莫名觉得这种有人在厨房里忙活的场景温馨而又熟悉。 “艾比你别站在那闻油烟了,快去客厅里等着吧,马上就好了。” 也许是我的视线太有存在感,夏野洗了碗小番茄塞给我,把我轰出了厨房,吃着酸甜可口的小番茄,我感觉我和夏野的角色似乎有些性别颠倒,电视剧里一般这么轰赶对方的不都是贤惠持家然后嫌自己丈夫碍手碍脚的妻子吗?不过夏野确实温柔又贤惠,即使没有了莱拉的帮忙,这件二居室里也总是干干净净的,一日三餐都有做好的饭菜。而我作为紧抱夏野大腿的在逃人员,竟然一点用处也排不上,整日除了修炼就是发呆,成了一个十足的米虫。 感觉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吃夏野的,住夏野的,万一哪一天夏野突然想开了觉得米虫太碍事想要把米虫扔掉的话,米虫怎么在外面残酷的世界存活!突然感觉之前发呆的时间全部浪费掉了,与其追忆已经逝去的过往和担忧虚无缥缈的未来,不如好好讨好能现在帮助我躲避揍敌客追踪的夏野。 于是在品尝完夏野精心烹饪的家常小菜后,我郑重地向他表达了想要学习做饭的意愿。 “艾比,你是不是在这个房子里待腻了,想要换个地方住?可以直说的,不用先把房子炸了。” “我也想帮夏野尝尝有人做饭的感觉嘛,反在我从来没有学过,夏野正好教教我呀?” 期待地看着宫村,我的感觉我的眼睛里都能冒出星星来了,一般我这么看着伊路米的时候,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伊路米都会满足我,还会摸摸头,黑色眼睛里流淌着我熟悉但又读不懂的东西。既然连伊路米那么难搞定的人都不会拒绝我的话,夏野这么温柔应该也不会拒绝我吧?果然,越来越像个邻家大哥哥的夏野也摸了摸我的头,决定从明天中午开始教我做一些简单的菜。 然而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也蕴含着需要琢磨的道理,我不得不承认做饭也是一个需要天赋的事情。每天刀不离手的我万万没有想到,区区一把菜刀可以在我的手上留下左一道右一道的伤口;溅了水的油锅可以在手臂上留下一连串的小水泡;加盐少许,少许又是几许?八成油温又是几度?看着我手忙脚乱还总是误伤到自己,夏野终于忍不住从我手中接过锅铲,把那口可怜的锅拯救了过去。 “这……我也不知道敲一下就会变形的嘛……” 我讷讷地退到了一遍,昨天还夏野手里圆溜溜的大铁锅现在多了一个「犄角」,是我刚刚没控制好力度拿锅铲磕在边缘上留下的印记。 “你呀你,学了念这么久还分不清什么时候要用念什么时候不用念哟。” 宫村举起已经歪脖子了的锅铲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指了一下。没错,我在炒菜渐入佳境的时候不知不觉在锅铲上用了【周】…… 果然还是不行吗?不管是学刀术,学念,学杀人,甚至学做饭,都毫无天赋吗?之前一个个日夜咬紧牙关才能坚持下来的日子突然一下涌现在我的眼前。即使最终的结果可以让伊路米勉强满意,但每一点进步都需要我付出比他多更多的努力,而他也从未停止过前进的脚步,所以我永远也追不上,所以我才要付出这么多痛苦的代价,这就是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眼前突然开始模糊,脸上冰凉一片。 “艾比?艾比你怎么了?不就是个锅吗?咱就敲它了好不好?不哭,不哭啊。” 正在收拾我留的烂摊子,夏野看到我突然哭了起来,连火都来不及的关就手忙脚乱地过来替我擦眼泪。幸好刚刚切洋葱的是我,不然这眼泪指定是止不住了。 “抱歉……我什么都做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愧疚地低下头,宫村看着我的眼神充满复杂,叹了一口气,把我揽在了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背。 “小时候,母亲偶尔清醒的时候,看到受伤的我也会这样抱着我给我拍背。” 铁锅里还在吱吱响着食物被烹饪时的哀嚎,少年清瘦的胸膛上没有发达的胸肌,却依旧很有安全感,和自己一样的洗衣液味道被他的身体加热成了另一种更加醇厚的芳香,手臂渐渐环上了夏野的腰,我的眼泪在一下一下的抚摸中渐渐干了。 一阵烧糊的味道从宫村背后传来,他低头看了看我,感觉放心不下不声不响就会泪流满面的我,干脆单手像抱小孩一样把我卡在髋骨上抱了起来,然后才走到灶台边把火给关了。我看着锅里已经粘成一团的不明物,羞恼的把头埋在了宫村的脖子上,不想再看到这个象征我失败的产物。解决完厨房起火危机的夏野没有马上把我放下来,而是就这个姿势把我送回了房间。 “艾比以前吃过很多苦吧……” 看着我蜷缩在被子里,只露了半颗脑袋在外面,夏野又叹了口气,感觉他今天被我折腾的特别的哀愁。 “也是,我们这样的人,有谁不吃苦的呢?” “拼尽全力证明自己,但因为天资不够永远无法得到认可,是不是很痛苦?” 我忍不住把埋住脸的被子往下扯了一点,看着侧坐在我床上,专注地注视着我的夏野,缓缓点了点头。夏野见我这么乖巧,笑了笑,帮我把在枕头上揉乱的发丝从脸上理开。 “所以才要把你从揍敌客家带出来啊。” “我们这些普通人,只有远离那些站在那里就耀眼的快要瞎掉的天才们才能看到自己身上微弱的光芒。” “这些光芒哪怕很微弱,但只要聚集在一起也可以点亮一片黑暗。” 不知道夏野是从哪里学来的大道理,远远超出了他与我相仿的年纪。度过青春期变音后的嗓子带着几分成年人的低压,和伊路米雌雄莫辨的清澈不同,和西索从头到脚都恨不得散发出来的欲念也不同。即使带着呆板的黑框眼镜也掩盖不了夏野身上温润的气质,难以想象这是一位同行,一个与我同样沾满鲜血的人,他就是靠这样的外表去欺骗别人的吗? “所以艾比,一次没有学会没有关系,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没什么大不了。” 抚摸在我头顶的手掌传来舒适的温暖,把身体有些发冷的我给驯服了。一定是心弦崩得太紧了,竟然这种大道理也能将我蛊惑,好像从夏野的一字一句中汲取到了让我不再流泪的力量。 “我们这种人,也有光吗?” 也许是我的问题太过幼稚,明明和我一样大,刚刚成年的夏野脸上竟浮现出一分宠溺,好像我在问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怎么没有呢,不管是白色的光还是黑色的光,能够照亮艾比的,都是好光。” 第四十八章磨损的手柄 夏野好像真的在努力地想要当照亮我的一束光。 自从那一次谈话以后,只要是我又莫名地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然后安排一些轻松愉快的事情给我做。在这间不大的房子里我们一起做了各种各样我没有经历过的小趣事,从插花到给蛋糕裱花,从画画到给墙壁粉刷,从做手工到给家具做改造,和我同龄的夏野拥有太多我没有过的生活经验。房间里属于我们的气息越来越多,我的脑子也被越来越充实的生活填满,惶恐不安,担惊受怕的时间都压缩到了晚上。 有的时候会看着夏野忙碌的身影发呆。同样是有着悲惨经历的人,夏野还年幼失恃,一直被人打压排挤,受过的委屈无数。和我这种从某种程度来说还算是得到了揍敌客的爱宠的人相比,为什么他就能经历各种磨难以后还能有一颗滚烫的心?甚至还有余力来温暖别人?我一直想不通这个道理。我甚至悄悄猜测他是不是有英雄情结,给自己加了一个拯救者buff,看到像一滩烂泥的我忍不住伸出手以后就把我当成了他的责任,从此变成了一个引导着的身份。但又觉得这样不怀善意的揣测一个至今没有伤害过我的人不太好,我的心理课一直学的不好,猜不透伊路米的心思,估计也猜不透夏野的心思。既然做了一个蠢笨没有天资的人,那就不要在聪明人面前卖弄。这是在伊路米手下用数不清的血泪换来的教训,才离开他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属实不该。 “夏野,你又被ko了哟~” “艾比就是很厉害呀。” 看我在家呆着无聊,夏野专门淘了一个游戏机和显示器回来,以及一摞游戏光碟。在家里大变样,没啥可在倒腾了以后我们现在主要消磨时间的方式就是打游戏。没想到干啥都有些苦手的我对于打游戏倒是上手飞快,甚至觉得这些游戏过于简单了,都是些十分老旧的款式。看着屏幕里还带着像素块边缘的人物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比划着胜利后的喜悦,我陷入了对自己记忆的沉思。 我以前玩过这种游戏吗?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柄,手一握上去就能很熟练的按出各种组合键,切换的速度甚至比夏野更快速。但我在揍敌客家从来没有时间玩游戏,伊路米对于一切打发时间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而被他管束着的我除了训练修行合作任务外,就只有配合他做各种高难度运动了。除此之外,我只知道二少爷糜稽是个超级游戏迷,除了训练和任务每天都宅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游戏,基裘妈妈还为此发过好几次脾气。这里的发脾气指把糜稽吊起来抽一下午,但越来越皮糙肉厚的糜稽好像也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开始拒接任务作为反抗。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唯一能震慑住他的只有伊路米也和我订婚后也经常在外面跑管不到他,基裘妈妈只能无可奈何的随他去了。 但既然从来没有在揍敌客家玩过游戏,我为什么会对打游戏这么熟练呢?这种程度的掌握对于我来说绝对算是千锤百炼后形成的肌肉记忆了。难道,我在流星街的时候是电子竞技队的? “艾比,怎么啦?” 温暖的手掌抚摸在头顶,实在是我也不矮,但一个两个的总是喜欢摸我的头,虽然挺舒服的但总感觉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夏野在不出门的时候又换回了之前的金属边框眼镜,担心的眼神透过镜片看向我,让我心里暖了一下。 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个我不太懂的点,作为念能力者说自己视力不好其实很奇怪的,念力对身体的改造是潜移默化的,即使学会念之前有近视,但慢慢地也会恢复到正常的视力,甚至会更好一些。我也问过夏野为什么要带一副平光眼镜,是为了装深沉吗?被他笑着掐了一把脸,说是习惯。但我还是觉得他就是觉得自己不戴眼镜的样子太过年轻,想要装成大人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在夏野的手掌下蹭了蹭,才摇摇头说没事,回味自己的神级操作而已。夏野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要一雪前耻。 “夏野,你们家的事情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揍敌客和莫罗从地面上抹平?” 在又打了好几把,每一次都把夏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气得把手柄一扔后,我决定聊点别的,让他开心开心。 “差不多吧,上次打听到的消息是宫村家的地盘已经越来越小了,精英也损失了很多,那位揍敌客大少爷的怒火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平息的。即便知道幕后主使已经离开,也还是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怒火宣泄到了父亲他们身上。据说他一个人就掀翻了住宅区一半的屋子,真想看看那些人的脸色啊。” 伸了个懒腰,夏野说起这些的时候确实心情都愉悦了一些。看着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一点点实现,我说实话很羡慕。在得到了渴求的自由后,原本以为离开了伊路米生活就会好起来,然而事实是除了不用做任务,不用把身上弄的遍体鳞伤,不用被迫面对西索的裸体外,我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自由。相反,我更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内心的空虚,没有目标,没有寄托,如果不是夏野拉着我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多半会活得寂寞又无聊。像夏野这样有清晰的目标,并为了目标努力,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啊。 “之前有仇怨的其他家族现在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个个都想扑上去分一杯羹,总而言之宫村家的败落已成定局,只差时间问题了。再过一阵子,艾比你应该就可以出门透透气了。” “真的吗!!” 我真的快被憋疯了,虽然在揍敌客家受到了各种摧残,但好歹我的活动范围是跟着大少爷走的,每天都能去不同的地方。但最近这一段时间我足不出户,每天低头抬头都是同一片空间,连窗外的楼房各自有多少层,有多少窗户,有多少人家装了空调我都数了个遍。听到终于能出去走走的好消息我高兴得直接蹦了起来。 “终于不用坐牢了,虽然还是无法原谅伊路米和西索,但还是希望他们早日解决宫村,然后就停止追踪了。” 即使心底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对自由活动的渴望大过了一切,以至于连着两个人的名字都可以轻易说出来了。 “无法原谅?说起来虽然我很赞同艾比想要离开揍敌客那个泥潭的想法,但是好像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呢……”夏野手托着腮,温和的目光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探寻。 “是,是吗?” 果然得意忘形了,一激动起来就口不择言。痛苦的喘息,流不完的眼泪,迭在一起的肉体,无穷无尽的红色以及在我怀中失去光泽的眼睛,像电影一样一帧帧的在脑海里闪过。我深吸了一口气好掩饰自己苍白的脸色,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继续和夏野对话下去。 “因为理念的不同,想走的路不同,所以注定要分开。” “这样吗?那为什么还会有西索·莫罗在你身边?他为什么要把你从揍敌客的身边带走?”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子逼我?嘻嘻哈哈嬉笑打闹就能掩盖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要突然强迫我想起来?即使心底的空洞一直在那里,但只要假装看不见不就可以了?夏野这一段时间以来表现出来的温柔体贴,几乎让我快要忘记他也是一个和我一样浸染在黑暗世界的人。只要他想,他也可以很强势,也可以把言语化为刀子,让我痛得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我的脸色太难看,身体的颤抖太可怜,夏野本来在沙发的另一头静静等待着我的回答,但还是叹了口气,凑过来把我搂在了怀里。 “实在不想说就不说了。” “但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些的啊,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了伊路米或者西索,你要怎么反应?”说着夏野把我的脸捧在手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你会不会,被他们喊一声就乖乖跟着他们走?” 直视着我的黑色瞳孔有着轻微不易察觉的颤抖,泄露了主人害怕的心情。突然一下就心软了,刚刚被逼迫翻腾起痛苦回忆的愤怒一下就消散不见。手盖上他捧着脸的手掌,努力坚定的看向他,说道:“不会的。” “夏野是我的光,我想要留在光的身边。” 也许是我上次对夏野说的话太肉麻了,他好几天都不敢和我对视,但我只要不触及心底的伤口就能保持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赖着他。没过多久,夏野就宣布我局部解禁了,可以在改头换面的情况下出去走一走。所以当我重新走出这栋公寓,站在楼下呼吸不怎么干净的空气时都觉得心旷神怡。 “我们今天去哪里呀~” 手指缠绕着染成金色的头发,眼睛里也带上了绿色的瞳片,还剪了个刘海,穿着马丁靴工装裤,吊带背心皮夹克的我画着粗重的眼线,抹着深色的口红,一副不良的打扮。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和我风格相似的夏野身上,两个人站没站相松松垮垮的十分符合这一身的风格。 “我们去黑市转转,给你买点趁手的武器。” 等夏野熟门熟路的带着我绕到鱼龙混杂的市场上时,我才发现为什么我们要打扮的这么随心所欲,原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各有各的风格,而我们只有这样才不显得突兀。我从来没有逛过这种市场,用余光好奇地打量着,跟在夏野身后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巷。警惕的摊贩们看似随意地兜售着摆在面前的千奇百怪的商品,我发誓我起码看到了两家在卖颜色诡异的人头骨。还有各种被制成标本的魔兽器官,爪子和皮毛都是基本操作,我还眼尖地看到有一个猥琐的大叔手拿着一个喀拉克亚魔蟒的生殖器在和一个摊贩讨价还价。那狰狞带刺的两根巨物看了就辣眼睛,真不知道这买回去有什么用…… 但很快我发现,我们的身后跟上了尾巴,心中一紧拽住了夏野的袖子交换了一个目光。不管是见我们面生想要打劫,还是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想要告密,这些尾随我们的人都注定要有来无回。 第四十九章金色的大厅 解决这些小喽啰很简单,甚至都不需要用到念,单纯地靠体术就让这群五颜六色的小混混们摞到了一起。不想让新换的衣服刚出门不久就弄的脏兮兮的,我甚至连他们的皮都没怎么擦破,只是四肢扭曲鼻青脸肿得有些可笑。 在我们特意装作无头苍蝇一样扎进去的偏僻小巷子里,我一步步地朝着这些已经无法动弹的小混混们走过去。唯一剩下一个还算完好等着问话的红毛青年看上去很紧张,急促的呼吸和不由自重往后爬的动作都显示着他高度紧绷的神经。 “不用这么紧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不管怎么否认,揍敌客家的教育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骨子里,在施展黑暗手段的时候总会压不住自己的气势。尽管已经刻意柔和了动作,但一股尿骚味传来时还是让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眉毛。 “算了还是我来吧。” 见我十分嫌弃,夏野自告奋勇地接过了问话的活,我翻了个白眼,单脚踩着墙壁靠在了巷子的墙上,灰色的墙砖上全是斑驳的墙皮,完全不想把衣服蹭上去。 夏野蹲下身,和在地上爬出一条痕迹的红毛平视着,温和的问:“你们跟着我们,是有什么事想找我们吗?” 红毛瞥了我一眼,见我专注的盯着自己的指甲看,颤颤巍巍地回答着夏野:“我,我,我们就是想赚点外快。” “哦,什么外快?” “上,上头传消息下来了,只要是有,有脸生的,一,一男一女,尤其是黑发黑眼的,就要打探清楚,要是有线索的话,可,可以去换奖金。” 这个红毛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吓傻了,说话结结巴巴地惹人心烦。我皱起眉头,卷了一下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一直都是黑色卷发现在拉直染成了金色看着确实很不习惯。 “哦,有这种事?上头有说什么原因吗?”夏野一脸竟有这种事的表情,语气中充满了作为无辜路人被卷入风波的遗憾。 “也,也没有,好像是黑帮那边给的压力,我们头没办法,只能照做。” “这样啊,那你们头知道你们盯上我们了吗?”夏野继续循循善诱。 “还不知道……我们也只是刚刚才发现你们。你,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头说见过你们的,我什么不知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红毛因为过分的恐惧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的话也说的比刚刚顺溜多了。完全看不出刚刚一脸坏笑,指挥比他更底层的小喽啰们把我和夏野围堵在巷子里,想要我们陪他玩玩时的猥琐。明明上面指派的任务是找黑发黑眼的男女,却还要找已经换装过的我和夏野的麻烦来发泄自己的私欲,真是自讨苦吃。刚刚把他的同伙一个一个扭断胳膊腿和脖子再迭迭乐,已经让我好好出了一口憋在胸口已久的闷气,现在看着他这幅软骨头的样子,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我相信你,毕竟我和这位美丽的小姐只是两个路过的无辜路人,没有什么好探究的,不是吗?” 没有带眼镜的夏野笑起来特别有活力,让那个红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没错,二位只是路人,不不不,我今天连路人都没有看到,求求你们了,就放我走吧。” “好吧,我相信你不会乱说的。” 夏野挥挥手,示意红毛可以走了,已经被同伴们的尸体堆吓破胆了的红毛尝试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趔趔趄趄地从我面前跑过,然后没跑几步就又倒在了地上,不过这次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夏野真是太讨厌了。” 一边抱怨一边甩着手上的血珠,脚边是刚刚掏出来的心脏,不仔细分辨都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幸亏今天穿的衣服都是深色系的,稍微沾染上一点血液也不明显。 “哎呀哎呀,因为每次看艾比动手都像艺术一样,看多少次都不会腻呢。“ 夏野笑眯眯的递过来湿纸巾让我擦手,但手指甲缝里血迹没法靠湿纸巾擦干净,还是带着一圈红色。 “你就惯会使唤我。” 白了夏野一眼,两个人开始肩并肩地往外走去,阴暗的巷子里终于弥漫开血腥味,得趁还没有什么人的时候赶紧离开。不过确实要去淘一把好用的刀了,短刺也行,不然每次都用指甲掏来划去的太麻烦了。 “看来莫罗也还是没有放弃找你啊。” “我知道……” “等采购完,我们可以考虑换个地方避避风头了,这个城市也呆的够久了。” “好……” 等好不容易拐回到原来的目的地时,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在这七里八拐的路线中我又极大的丰富了我的见识。不管是不知名但看着就剧毒的草药还是白惨惨的骨骼标本都大剌剌的随意摆放在摊位上,半点想要遮掩的意思都没有。看来这个黑市是真的很黑啊,在心中默默感慨着,然后就被夏野带到了一间灰扑扑的小铺面前。「泓宏制造」,十分有年代感的名字印在年头已久的招牌上,已经油漆剥落,甚至连这个招牌本身都处于一种摇摇欲坠的状态,。 “这里我只来过一次,不过和老板有些靠得住的私交。这家在道上名声很好,钱货两讫以后绝不透露客户信息。” 我点点头,率先迈进了这家看上去就很有些秘密的店铺。 “叮咚,欢迎光临,有客人来啦~” 清脆欢快的提示音吓了我一跳,瞳孔稍微扩大了一点点,这家店铺过于接地气了一点吧……夏野像是知道我会被吓到,在我的背后偷偷乐了一下,伸手往后锤了他一下,才开始观察起这家看起来和整条街都不太和谐的店。 一排排的架子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五金件,过于正常的产品让我都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仿佛一步离开了黑市,进入了正常的街道。 “嗨~美丽的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正在我盯着墙上的各式各样的锤子榔头们陷入沉默时,一个轻快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惊得汗毛竖起,竟然没有发现有人从背后靠近?!一个红色长发的年轻男人从我的背后转着圈的绕到了我的面前,做了一个复古的礼节后,把右手伸到了我的面前,这是要我把手放上去作吻手礼?我惊疑不定地把手递给了他,他轻轻一吻后就松开,似乎真的就只是表示他的风度。 “哈哈,被吓到了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阿瑞斯给吓到啦。” 夏野站在我的背后默默观赏着我的炸毛,等这出出人意料的开场结束后才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我已经是见过世面的人的样子。人的性格真的会因为着装而改变吗?还是说他平时戴的眼镜可以封印他的恶劣?总而言之我现在很想痛扁他一顿。 “呀~~是夏野酱,上次订购的双刀用着还好吗?” 红发的男人说话是不是都自带音效?西索说话就已经很别具一格了,这位说话更迭了一种魔性,波澜起伏的语气让一句简单的问句都仿佛在吟唱咏叹调。这种人物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么朴实的五金店里,真是屈才了。 “很好用,我今天还带着呢。”说着夏野就把夹克掀起一个角,让这位阿瑞斯看他交叉背在背后的双刀。 “那可真是太高兴了,让顾客满意,是我这个制造小店的至高追求~~” 听到顾客的真实反馈,阿瑞斯高兴得原地转了个圈圈,把身上的黑色风衣也画出了一个圆弧。 “那亲爱的夏野酱,你今天带着美丽的小姐再次光临,是为了什么呢~” 阿瑞斯把目光转向了我,专注的表情仿佛我是他热恋中的挚爱,但琥珀色的眼睛里空洞得什么也没有,只有我怔怔的脸。 “我现在的情况你肯定也听说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她需要买几把趁手的武器,阿瑞斯,快把你的珍藏拿出来啦。” 我发现夏野刻意没有提我的名字,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原因,但还是配合他点了点头,回视阿瑞斯的眼睛里多了点期待。 “啊啦,那你们可真是来对时间啦~~前两天刚进了货,谁都还没有见过哟~~” 说罢,阿瑞斯拍了拍手。随着清脆的击掌声,庞大到让人战栗的念力运转起来,堪比魔法的场面出现了:所有陈列着普通五金件的墙壁都高速旋转起来,一点一点的替换成其他的物件。我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型洗衣机内,四周是飞速运转着的洗衣桶,被洗的就是我的三观。 “嗒哒,欢迎来到【奇妙屋】。”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普普通通的店面已经变得金碧辉煌,描金的壁画里是各种天使与披着轻薄纱巾的裸体少女,瞬间步入了艺术的殿堂,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之前虽然说不上是布满灰尘的铝制货架已经被置换成玻璃柜展示台,鎏金的藤蔓枝条将展示柜完美的包裹并托起。展示柜里垫着酒红色天鹅绒制的柔软垫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就我熟悉的刀就有环首刀,开山刀,弯刀,雁翅刀,更别提其他的种类如短刺,长剑,短剑,格式长枪,锤,鞭,锏,简直应有尽有。在射灯的照射下,可以照镜子的锋利边缘随着观察角度的变化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什么地方,天堂吗?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真的升华了,我理解为什么阿瑞斯会动不动转圈圈了,因为我现在就在四周的展示柜中间转着圈看,我太快乐了,我要和阿瑞斯成为人生挚友! “阿瑞斯,请你收留我吧,不管是打杂也好,给这些小宝贝们每天擦灰也好,请你收留我吧,我已经不能离开他们了~~~” 虽然离一个滑跪叫爸爸还有距离,但我已经忍不住跑到阿瑞斯旁边贴贴,眼睛里闪的光和这些漂亮的兵器们不相上下。 “啊啦,麻烦缠身的美丽小姐,虽然阿瑞斯很强,但还是不敢收留你哟~” 和我一起欣赏着自己收藏的阿瑞斯冲我抛了个媚眼,婉拒了我的请求。不过本来也只是开玩笑,我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再把其他人卷到直面揍敌客和莫罗联合搜索的麻烦中,耸耸肩表示好吧。 “不过,看在美丽的小姐这么有眼光的份上,看上什么都可以打八折哟~” 虽然很有把看到的所有长短刀具都抱走的冲动,但我现在的金主是夏野,被打包抱走的我其实身无分文。在忍痛割舍后,还是只选了一把我最擅长的环首刀「见川」,并一把小短刺以备不时之需。夏野很痛快地就付了那边让我牙酸的账单,阿瑞斯在夏野刷卡的时候用暧昧的眼神在我和夏野之间来回转悠,我只能尴尬的在一旁保持沉默。但摩挲着手中环首刀的刀鞘又给了我极大的满足感,这点小尴尬就直接被我抛到了一边。 要知道!伊路米!从来没有给我买过值得珍藏的刀!美名其曰,杀手不能依赖某一种武器,应该所有的武器都要擅长这样自己才没有短板。虽然在他的操练下我确实算是各种常见冷兵器样样精通了,但没有一个自己的伴生武器一直是心里的一个遗憾。 但现在我的遗憾补全了!!!送给我刀的夏野以后就是我的衣食父母!直到看到金灿灿的展示厅重新便会不起眼的五金店,夏野牵着我离开店面,我上扬的嘴角都放不下来,一路就这么傻笑着回到了住所。 在偏僻的小巷。 一队黑衣人站在被全灭的小混混面前,一边一脸严肃地和电话另一头汇报着,一边对着空气点头弯腰。 “是的,掏出心脏并捏碎的杀人手法和您描述的很像,可以初步判定您要找的人就在萨特卡尔巴市。好的,我们会继续追踪的。” 等到通话完毕,忍不住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黑衣人才对手下人吩咐道:“全部烧了。” “是。” 滚滚浓烟混着皮肉烧焦的味道让人窒息,但站在巷子口看着这一切发声的人已经习以为常,等到火势渐息,便默不作声地有序离开现场。之前只敢在附近探头探脑的人们这才凑上前来指指点点。 “刚刚那都是些什么人啊?看着就好有气势。” “没见过,反正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这几个总是挑事的小子算是踢到铁板咯。” “啧啧,散了散了,一会警察来了。” “你小子还会怕警察了?” “说得好像你不怕?” 第五十章燃烧的云朵ρo⒙àsīà 自从我把这把自带冷气效果的长刀抱回临时小窝后,我就开始每天晚上抱着它睡觉的生活。抱着它我连晚上睡觉都安稳了不少,至少伊路米披散着长发,一脸阴郁,手指爆出指甲掏向我心脏的场面少了很多。 所以现在每天睡前都多了一道工序:给不染尘埃的见川擦灰。并赞叹见川流畅的身形和陨石锻造的刃口上仿佛不停流动的寒光,望之心生凉意。就连刀鞘都是罕见的罗佛顿岛产的黑檀木,坚硬抗腐蚀,不易弯曲变形,和刀身都是同一个名家所做。甚至连刀都不需要出鞘就能当作趁手的打击武器,可以轻松敲断普通人的骨头,裹上【周】的话更是削铁如泥。更不用说拔出刀鞘后的见川,连【坚】都可以破开了。看書綪捯渞發棢詀:r𝒾rïщ𝑒𝓃.c ⒪ m 我不敢拿夏野做实验,毕竟他受了伤好的慢。只是让他举起刀不用全力地劈向我用上100分坚防御的手臂。运用上【凝】的眼睛可以清楚看到厚厚的念壁在刀刃接触时,一层层如热刀子切黄油一样化开,堪堪停留在割开我皮肤但还没伤到肌肉的地方。如果夏野继续用力的话,我感觉这一截手臂就要和我说再见了。等夏野把刀从我手臂上移开,细细地血线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刀刃上,像玉珠击打在鼓面上弹起,丝毫不沾。果然是神兵利器,对得起它以亿为单位的价格。 我缠着夏野问过阿瑞斯是怎么搜罗到这么多高级武器的,不过夏野似乎被自己下了束缚所以不能透露,但含糊隐晦的透露了一点阿瑞斯远比现在看着要年长,不要被他的脸骗了之类的信息。我只能姑且理解为在漫长的时间里,阿瑞斯大人走南闯北地四处搜刮,然后攒了这么多神兵利器,等有缘人来「取」。不管怎么说,我能抱走一见钟情的见川就很满足了。 沾染过我的血的见川感觉和我的联系更紧密了一些,挥舞起来如臂指使,劈砍时甚至连空气都可以破开。在客厅的狭小空间里我稍稍展示了一套刀法,看的夏野心潮澎湃,即使带着眼镜也阻止不了他想要和我比试一场激动。没办法,我只能和他一起爬到了顶楼的天台又打了一场。夏野不用言灵的力量时,我和他的体术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两人走的都是刁钻阴损的路子,讲究的就是一击致命,和电视上会出现的武斗家那种熊熊燃烧武之魂的追求完全不同。没办法,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自然无法形成浑厚淳实,大开大合的风格,但刀光剑影地还是很有些观赏性。 等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新换的衣服又变得破破烂烂的,天台上仿佛飓风过境一样,夏野跟我说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我们过两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和你的假身份应该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要想在国民系统里找两个不起眼又合适的死人替换成我们的身份信息可真是太~难~咯~” 说着夏野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往后一倒瘫成个大字(“大字?大字怎么写的?”)。我赶忙像个狗腿子一样凑上去给他捏腿垂肩,连连表示夏野少爷辛苦了,夏野少爷赛高,夏野少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把故作深沉的宫村逗得乐不可支。 “接下来可能就生活没有这么便利了,我们可能要往偏僻的山区躲一躲了。不过宫村家的火已经燃起来了,不需要我守着也不会自己停下了。” 宫村躺在地上看着已经染上红色的云朵,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没有过去的我一直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驱使着夏野成长为一个想要把整个家族都连根拔起的少年。又是怎样强大的内心,让这位本应阴郁得可以拧出黑水的少年还能笑着带我领略生活的美好。 太矛盾了,太复杂了,我忍不住想要窥视他的内心。 我学着夏野在他身边也躺了下来,手枕在头下,看着天空上的云卷云舒。火烧云已经渐渐扩张了自己的领地,从东边烧到了西边,大半边天空都染得红彤彤的,把地上看着云朵的我们也映上了红色。太阳的余温烤得还是有点暖意,我侧过身子抱着刀,看着还在专注看着天空的夏野。 “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感觉只要和夏野在一起就会很有意思。” 夏野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但我发现少年的白皙的耳朵上多了一抹不是来自云朵的红色,我偷偷笑了一下,又把头回正看起了云朵。 虽然还是有巨大的生存压力,但这样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拘束的日子把我一直隐藏着的性格一点点给解放了。虽然在揍敌客家的时候也会有甜甜的瞬间,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不真实。那种高压控制的生存环境下,求生的本能直接让我选择最利于自己的方式,也就是和伊路米进行精神绑定。尽管肉体上收到的折磨不堪回首,但像磕了药一样我的精神一直处于满足状态,并从未想过要脱离那个环境,甚至可以说是甘之若饴。这种精细的精神控制,伊路米作为操作系的行家里手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一想到那张长发下如瓷娃娃般秀美的脸,以及漆黑无垠的眼睛,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能想他了,否则今天晚上又要做噩梦了。 “是冷了吗?”耳畔响起夏野温柔的关心。这才对味嘛,如果给我一个全新的开始,像夏野这么温柔的男孩子才会是我喜欢的对象,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拿他当个可靠的哥哥。 火烧云虽然美不胜收,但却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的辉煌,边缘已经泛起了蓝紫的夜色。再这么躺在地上吹风确实是有点凉了。从地上爬起,把我的宝贝刀抱在怀里,和夏野下了楼回到了小屋。 夏野在天台吹风的第二天就拿了两张新的国民身份证回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一对兄妹。薄薄的卡片上印着和我们相似的面庞,都是黑发黑眼的秀气面孔,在这个人均花里胡哨的世界里真是难得的干净。 “这是你的,艾莉西亚·西斯,我的是诺伊斯·西斯。” 夏野把印着女孩信息的卡片递给了我,我举起来在灯光下仔细端详了一下,做的可真逼真啊,防伪标记一应俱全,这怕不是真的了?这样两套信息下来,夏野的小金库怕是又要憋不少。想到这,我有凑到夏野身边,用肩膀撞了下他。 “诶诶,你的小金库都是怎么攒的啊?” “怎么,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吗?”夏野挑了挑眉毛,一副你要是有什么打算我就跟你拼命的样子。 “怎么会!这不是突然追思起我消失的存款了嘛。” 在离开揍敌客家前,我和伊路米两个人勤勤恳恳做任务了两年,自然攒下了一笔不小的数目,不管是伊路米和基裘妈妈送的还是我自己买的,还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珠宝收藏,但这一切都随着我的离家出走而烟消云散了。伊路米那个精明得要死的男人肯定第一时间就冻结了我的所有账户。可恨我当时年少无知,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沦落到身无分文,全靠「哥哥」养的地步。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我真的要心绞痛了。 “我从小就没啥个人财产,得到的东西也很容易被族里的堂兄堂弟甚至亲兄弟们抢走,所以自从开始出任务起就开始偷偷攒了咯。” 再次表扬了一遍夏野的先见之明,没有眼光长远的小夏野,就没有现在还算安逸的生活,更不会有我的小宝贝见川了!把夏野夸得眉开眼笑以后,我看着经过我们亲手打造的小窝心里难得升起了不舍之情。手工缝纫的米色沙发罩,自己做的白色茶几,电视柜后面是自己刷的鹅黄色墙漆,夏野组装的上清漆的木架上是常青藤垂下的蔓条,柔软而又生机勃勃。不远处是一张不大的圆形餐桌,坐两个人正好,厨房里是夏野一点点添置的各式调料,我最终还是学会了做几道家常菜。 这个又封闭又自由的小窝只呆了短短不到两个月我就已经产生了依恋的情感,这要是在之前估计又会要挨罚吧。比起揍敌客大宅里带着沧桑腐朽的华贵,我更喜欢这种简单而又温暖的生活。那种拼尽全力,甚至赌上性命才能得到嘉奖太沉重了,生性懒散又懦弱的我究竟是怎么在之前的训练中存活下来的,一旦离开了伊路米我好像怎么也想不通了。记忆中快乐的背后,藏满了拼命往笼子里塞的难堪,崩溃,以及无法遮盖的鲜血淋漓。如果没有这一身快速愈合的本事,我的身体早已遍布疤痕,被人抛弃了吧…… “没关系的,我们到了新的地方也会有自己的小窝的。” 再一次很快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的夏野已经把新鲜出炉的身份证收好,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我坐在小圆餐桌上,手撑着下巴看着夏野在烟熏火燎中热火朝天的做饭,再次进入了那种这一切本应该发生的即时感。大拇指摸着手上一直摘不下来,但好像也没有带来什么麻烦的戒指,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情突然又变得烦躁。 “开饭啦!” “好香呀,我明天去买些好吃的,我们在离开前应该要大吃一顿好好告别一下才行。” “好!” 第五十一章弹跳的鱼虾(限) 等到了第二天下午,一直整洁的卧室里开始变得有些杂乱,打包到一半的行李随意的摊开在地板上。虽然我除了武器以外没有什么必须要带的家当,但怎么着也还是有一些换洗的衣物要带,夏野则是有一些重要的资料要一起带走。 一大早夏野就跟我打了个招呼,让我先去买食材,他要去和一个下属碰头交代一下他不在这个城市的安排。对于他的事情我从来是不过问的,乖巧地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以免窥视到我不该看见的东西。最终难得一个人出门的我,没有再打扮成不良少女,而是换了身朴素的毛衣长裤,掏了个厚外套就溜达着去了远处的海鲜市场。已经是十二月末,路上已经没有了叶子的点缀,一棵棵高大的落叶林木光秃秃的在人行道上站岗。失去了绿叶的生机,整个城市都变得黯淡而又凋零。路上的行人们也都穿上了冬衣,相比之下我的穿着还略显单薄。 等我加入到海鲜市场的大叔大妈们的年末采买大军里时,我对于自己穿了一身耐脏的衣服深深佩服着自己的先见之明。各种讨价还价,各种鱼腥水汽,各种泥泞内脏,混乱肮脏但又是普通人生活不可缺失的一角。穿梭其间,周围都是普通人的环境让我觉得十分有安全感。对这一切感到十分新鲜的我并不觉得吵闹,反而津津有味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拙劣的模仿着身边大妈们扯着嗓子和商贩讨价还价的话术,用便宜了不少的价格买了一堆高档食材等着夏野回来做给我吃。 当冬季短暂的白昼即将消失,我哼着小曲儿拎着从精心挑选的食材,一步一蹦地回到了外观还是那么简笔画的公寓。正当想要抽出钥匙推开房门,一个之前隐藏起来,直到我出现在门口才爆发的,熟悉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气息让我脊背一片发麻。手放在了门把上但无法压下去,丢下一切转身就跑的想法充满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艾比酱,不进来吗?” 手指无法挪开,仿佛被黏腻的声音牢牢粘在了门把手上面。当我失去戒心走入这个男人的狩猎范围时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先机。 “只有我哦~小伊还没有来哟~不过如果你不主动进来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了哟~” 还不算是最坏的情况,我闭上眼咬咬牙把门推开了,艰难得像是打开地狱之门一样。 “西索,好久不见。” 红发的男人刚刚用完我的浴室,浑身赤裸地站在落地窗前,毫不在意地展示着自己充满力量的躯体,见我推门进来就从面对着窗户转成面向我。尽管雕塑般的身体充满诱惑,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在一点点勾引我的身体回忆起那痛苦之下的欢愉。但我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男人的任何一个部位,脑子里全是痛苦的记忆碎片在闪回。逃跑的本能在拼命叫嚣着,但还是强迫自己注视着他。 “嘛,艾比酱有没有想我~一声不响就和野男人跑了,我可是很伤心呐。” 说着西索就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客厅和落地窗不到十米的距离被他走成了t台秀场,妖娆又有气势,身下沉眠着的物体随着他的步伐一点点被唤醒,我吓得连连往后退,但身后就是门板。 “你先把衣服穿上!” 温热暧昧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无法直视西索诡谲的金眸,双手推拒着越来越逼近的赤裸胸膛,我别开了脸。 “艾比酱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了嘛?我好伤心啊~” 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的手掌从衣服的下摆深入,探到了内衣的钢圈下缘,玩味地在原地画着圈,时不时试探性地往里面伸进去一点又撤出来,让我的神经越来越紧绷。 “宫村家的小子,有我知道你的喜好吗~” “我和夏野根本就没有和你这样龌龊的关系!” 夏野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任何不尊重的举动,即使在一个屋檐下相处,我们除了一些必要的接触外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亲密举动。如果说有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做出不合时宜举动的话那也一定是我。缺乏正常教育和经历的我有的时候分辨不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一些界限还是夏野教我的。 无法忍受再一次被肆意玩弄,更无法忍受干干净净的夏野被西索这样轻薄地挂在嘴边。 感觉事态如果再被西索掌控着肯定会往我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即使告诫自己要忍耐,忍到最佳时机再出手,但被羞辱的愤怒还是让我按耐不住了。 “哦?是吗?原来我们只是龌龊的关系?” 西索突然不客气地攫取住了我的嘴唇,肆意地掠夺着我口腔里的津液和空气。紧贴上来的身躯散发着隔着几层衣物都能感受到灼人温度,烫得我直哆嗦。无法抵抗,无法挣扎,强壮高大的身体和对我的了解让西索封锁住了我所有的进攻手段,死死地把我按在门板上狂野地进攻。 “西索…..你唔放开……别让我恨你……” 那一个个被人按住任人鱼肉的夜晚,即使说服自己迎合也还是难掩屈辱的夜晚,让我即使离开但只要想起来就痛得无法呼吸的夜晚……和此时此刻又重合了起来。不停溢出的眼泪打湿了西索捏住我下颌的手,泪水流进嘴里是无尽的苦涩。一旦脱离普通人的世界,落到这些强者手里我就永远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如果憎恨自己可以换取念量的话,我早就强得可以拧断伊路米的脖子了。但这种奇迹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憎恨只会化身为漆黑看不见的锁链缠绕在我的身上,蜿蜒探下,一圈一圈让我无法呼吸。 “艾比酱,又哭了哟。” 轻佻地话伴随着猩红舌头在脸上游走,顺着嘴角往上舔舐掉我脸上的湿痕,直到眼泪的源头。 “嘛,没办法,见到你的眼泪就忍不住心软可怎么办呢……” 仔细品味过我眼泪的苦涩,西索刚刚被我激怒而脱缰的理智一点点回笼。趴在我的肩膀上喘息了一会以平负他刚刚激荡的心情,刚刚像野兽一样冰冷的金眸多了一点温度。 揉了一把我的头发,西索放开了我,把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捡起来穿好。我整个人贴着门滑落,坐在地板上,精心挑选的食材散落一地。 “即使我今天可以放过你,艾比酱还是欠我一个解释哟~” 看着从落在地上散开的袋子里蹦出来的虎头虾,我觉得这些还在地板上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的鱼虾们和我一样可笑。很快就要降临的厄运让我和这些冷血动物们并没有什么两样,我的死相可能还比不上它们体面。 看到我盯着地上不停蹦跳着的鲜虾出神,并不想回答自己,穿好衣服的西索把我从地上捞了起来,抱到沙发上坐在他的腿上。即便他的双手打开,搭在了沙发靠背上,我仍然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被他的气息侵袭着。各种各样的逃生方案在我看似呆滞的表情下,在大脑里飞速运转着。我不知道西索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甚至还巧妙的挑选了我们即将离开的前一天。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早就已经盯上了这个房子,就等着在我和夏野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前来一个瓮中捉鳖,一举击溃我的心理防线,让我自觉无法逃脱而乖乖回去。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太小看我了。当肉体上的折磨都无法转移一个人的意志的时候,精神上的防线就变得更加难以逾越。好不容易到手的自由我不可能乖乖拱手交出去,哪怕是最终要折断我的四肢,让我无法再移动我也要先试试能不能逃。 “你想要什么解释呢?”稍微停滞了一会,虽然西索的耐心很好,但我还是不想过多的挑战他的这一点长处,在一片安静中主动开了口。 “解释你其实和伊路米不是一伙的,你没有和他一起违背我的意志,将我当成一个难得一见的xa娃娃一样来满足你的猎奇心?” “解释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我摆脱揍敌客,不是想要把我变成你一个人的禁脔?” “解释我是一个不知感恩,辜负你一片善意的婊子?” “还是解释,我要的东西你和伊路米都给不了?” 黑色眼睛里燃烧着的火焰在西索金色的凉薄眼睛里炙烤出了些许温度。我要赌一把,赌我对西索的理解,赌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和伊路米那个彻头彻尾的控制狂不同,西索更看重的是你情我愿的游戏,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地想要和他走,那这种表面的顺从他宁可不要。我猜他一直没有放弃搜寻我的下落更多的是处于被放了鸽子后不甘,否则如果只是要报复我的背叛,他大可以直接把我的住处告诉伊路米,伊路米一定会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艾比酱出来这么短的时间,就长大了呢。” “之前跟在伊路米身边,乖乖巧巧的,身上一根刺都没有,只有被逼到了极点才会挣扎一下。” 西索不出意料地没有再因为我的言语而生气,反而有些温柔的顺着我刚刚在门板上挣扎而变得凌乱的长发。失去了他惯用的语气词后,正常的语气中竟诡异地透着些许慈祥,连这个词出现在我脑海里时我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有想要的东西了是件好事,但你有那个本事去抓住吗?” 眼睛里的火并没有因为西索的质疑而熄灭,反而烧得更旺盛了。我知道自己永远也融入不了正常人的生活,和大叔大妈们一起去菜市场抢菜只能作为我难得的生活点缀,而不能成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沾染过鲜血并毫无悔过之心的人,我的影子里永远会有庞大的,污浊的,阴郁的恶念在翻滚着。即便我连自己想要的自由究竟是什么样的都还没有想明白,但这不妨碍我对其的向往。摆脱被人利用,被人控制的命运,即使要在泥沼里一点点被吞没殆尽也要是我自己的选择,这就是我暂时唯一的目标。 “就算你抓住了,你有本事把握住吗、?” “就凭你只有靠不同男人才能增长的念量,你怎么抵抗揍敌客的追捕?靠你躲在宫村夏野那个自身难保的毛头小子身后?” 之前摊开放在沙发靠背上的双手又重新搂上了我的腰,看似情人间亲密的耳语,讲述着的却是揭人伤疤的窒息之语。 “说起来,宫村那个小子还不知道你的特殊吧?” “这样下去不行呀,艾比酱,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哟,这个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急促的呼吸让脸染上了红晕,带着点气音的声音在耳朵受到骚扰时也难免颤抖起来。 “只要你这次高抬贵手,放我走,我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艾比酱的信用已经破产了哟~” “我会和你保持联系的,这次绝对不会消失了。如果你把我带走的话,对上揍敌客的就变成莫罗了,你也不想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家族因为一个女人变得四分五裂吧?” “那不如,直接把艾比酱交给伊路米好了~” “你要想这么做的话,早就做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即便西索只是开玩笑般地提起了伊路米的名字,晚上做梦时最深的恐惧还是攫住了我的心脏,让我全身变得僵硬。 “伊路米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怕他,会很伤心的哦~~” “呵呵,那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好嘛,艾比酱现在都学会提条件了哟~”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出息了一样,西索脸上老父亲般的笑容让我已经僵硬了的身体变得更加拘谨。 “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合格的大苹果呢~~” “如果把我像之前那样关起来,我永远也不会成长。” 第五十二章四散的卡片(限) 听到我坚决的表态,坐在西索腿上才能平视的眼睛里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他那和本人完全联想不起来的粉红色念压也随着呼吸而起伏着。可以把人直接压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磅礴气势让我也随之爆发出了决不妥协的念压。金色与粉色交缠在一起,就像我们之间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关系一样,粉色总是在占上风,但不经意的地方又会被金色侵蚀掉一部分。 也许是我内心深处知道西索和伊路米不一样,对我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宠溺和期待,所以我才有胆子在他的腿上,在他伸手就能把我的头颅从脖子上拧下来的距离,和他对峙着。就像孩子会用绝食跟家长要挟买心爱的玩具,我在用我的性命要挟西索,要不要提前在我还没有达到他期望的样子时,扼杀掉我所有的可能性。 像山一样沉重的念压在一点点地压缩着我的念,直到像果冻一样将我全身包裹,只剩下薄薄一层被压缩得像金身罗汉一样的念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如果西索继续施压的话,我很可能就要被念反噬了。冷汗已经湿透了身上的衣服,咬紧的牙关也变得酸疼,就连眼睛应该也布满血丝了吧。而西索还是看起来那么轻松,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扶着我腰的手甚至都没有用上力气。这就是我和他们的差距,再一次清楚看见我和他们之间的鸿沟让我的胸口闷得慌,一口腥甜的液体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一直紧盯着西索的眼睛里不自觉的带上了祈求。 就在我努力挺直的脊柱即将被压弯的时候,充斥在空气中的粉红色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努力抵抗着的我猝不及防,牙关一松,已经压在喉头的血就喷了西索一脸。 “艾比酱,刚刚的眼神很不错哟~” 西索并没有伸手抹掉脸上往下滴的血,反而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流淌过的血液,像品尝昂贵的红酒一样,脸上浮出了兴奋的红晕。我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过快的心跳,西索带着薄茧的大拇指擦拭过我的嘴唇,帮我拭去了残留的血迹。 “那就让我保持下去吧,回到揍敌客我只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伊路米是怎么对我的你是亲眼看到了的。” “不是亲眼看到了哟~是亲身参与了哟~” 西索一边纠正着我的措辞,一边把他挺直的鼻子凑在了我的锁骨上,嗅闻着血液与汗液混合的味道。这种经常出现在战斗中的味道再一次唤醒了魔术师刚刚压抑住的疯狂欲望,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腰上的手也由搂变成了掐,坐在他的腿上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某个物体的成型。 过于激烈的念压碰撞对我的心脏造成了损伤,让每一次跳动都变得抽疼,根本没有办法分出心神来推拒西索越来越过分的举动。双手只能按压在胸口来舒缓心脏差点要破裂的疼痛,靠在西索的胸膛上无助地呼吸。但很快就连这点虚弱的呼吸都被掠夺了,战斗欲和性欲两位一体的西索又一次覆盖上了我的嘴唇,宽大的手掌仿佛要把我揉捏进他的身体一样使劲。习惯了被快感与疼痛相伴的身体自然而然地被用力的搓揉给撩起了一片战栗,就连疼得让我抽搐的心脏周围都泛起了异样的快乐。 这具身体,已经坏掉了。 就算离开了两个疯子的掌控,这具已经伊路米调教得彻底改变的身体也脱离不了这种可耻的欲望。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让我一直紧绷着的理智也有了断裂的迹象,不想再做一个乖孩子了,乖乖听从别人的掌控才能乞得一个嘉奖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如果只有变成坏女人才能在这黑暗腐烂的世界存活下去的话,那我想要变得比这黑暗更黑。 仰起脖子,从抗拒变成享受着西索的舔吻,看着天花板的眼睛失去了刚刚白火燃烧一样耀眼的光彩,被欲望打湿后像蒙了层雾一样朦胧。失去焦距的眼睛在客厅里游移着,直到看到在地板上平躺着,已经失去生命了的虎头虾,才仿佛被虾头刺破手指了般恢复了神智。 不可以,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从污泥里拔了出来,我不能再这么陷回去。「强者支配弱者,弱者服从强者」,纵使这是世界运转的铁律,我也不能再屈从了。伸手想要推开西索的脑袋,却被捏住手腕,背在了身后。上半身的衣服早已不知不觉的被推倒了胸口上,不用低头都知道是怎样一副淫靡的模样。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分成了两半,精神分裂般在互相争吵。一个在斥责另一方,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污浊不堪的所在,为了生存把自己染得漆黑有什么不对?另一方则义正严辞地指责这种想法的堕落,越是身处逆境就越要抗争才是。越来越激烈地对骂在脑子里叫嚣,西索还在我的胸口吻来舔去的,我感觉自己快要炸裂开了。 但还没等我炸裂开,客厅的大门先炸开了。 “艾比!怎么了!楼下就能感受到你的念压!” 夏野略微气喘地出现在了被他一脚踢开的门口,看来连电梯也没有用就直接跑上了上楼。然后就看到我双腿分开,跪坐在西索身上,双手被制的样子,西索还像个吸血鬼一样一脸血迹的埋在我的胸口做着一看就要报警行为。还来不及让他等等,不要动手,夏野就已经用上了言灵。 【放开她】!! 即使念力的修行比不上堪比怪物的西索,强大的血脉也没有继承完全,夏野的念技还是把西索击飞了。这就是有没有开发出自己念能力的区别,靠体术硬抗的我就只能被制得服服帖帖,而夏野就能靠不讲科学的念能力打西索一个先手。说不上来的羡慕只在脑海里停留了短短不到一秒,夏野已经为了我和西索杠上了,我自然不能拂了他的好意,趁机跑回夏野身边,一直藏在袖子内袋里的短刺也滑到了手心,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艾比酱的骑士终于来了哟~” 西索被强制规则击飞后,在空中做了个漂亮的扭转,稳稳落在了客厅的落地窗前。在反转时修长但依旧是杀人利器的手指尖就已经夹上了好几张扑克牌,一落地就朝着夏野的四肢飞射过去。 侧身闪开,夏野背后的双刀已经紧握在手上,浅鹅黄色的墙壁上深深嵌入了红桃一到四的扑克牌。 “不错哟,夏野君,就算在艾比酱的温柔乡里,身手也没有下降哟~” “西索君,请不要胡乱对我和艾比的关系发表评论。” 夏野额上的卷曲刘海变得有些凌乱,让他温和的气质跟着也变得凌厉起来。挡在我前面的身体比不上西索的高大,但坚实有力。西索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夏野一致对抗他的架势,举起一张扑克牌抵在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夏野君,我们也算是老交情了哟~你把艾比酱悄悄拐走的帐总要清算一下吧。” 话音未落西索就已经冲了过来,他认真起来的时候我只能用动态视觉看清他的影子,完全做不到预判他的行动。想要替夏野格挡下西索的攻击,但那双金色眼睛瞥过来时的眼神把我钉在了原地,那是让我不要插手他的猎物的意思。太可笑了,虽然我打不过西索和伊路米这两个变态级的男人,但是我很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太了解以至于我只被一个眼神就震慑在了原地。不可以帮忙,不动手的话夏野可能还只是被西索打一顿,但是我一旦动手了,西索可能下的就是杀手了。一个短暂的眼神能被我品出这么丰富的含义,看来我是出师了。 手中的短刺没能替夏野挡住一击,反而被我刺进了大腿上,让我处于极度兴奋和恐惧的大脑冷静一点。流出来的血都被附加了念的短刺给吸收了,不祥的红色在冰冷的尖端一闪而过,破开的伤口也很快愈合。西索和夏野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我站着的墙边,整个房子里仿佛狂风过境一样,变得残破不堪,随处可见插在墙壁,家具上的扑克牌,要么就是刀劈砍后的碎片。我虚假而又温馨的生活,就像这一摊破烂一样,自从西索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就变成了一堆碎渣。 累了,我靠着墙再一次滑落坐在了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耳边全是两个人斗来斗去的风声,喘息声,还有物件的破裂声,间或夹杂着夏野的言灵。我能感觉到夏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没有力气,面对西索这样意志力强大的念能力者,夏野的言灵只能短暂的阻拦一下,并且消耗极大。 在我坐下没过多久,被扑克牌钉在了墙上的夏野被西索巧妙地安排了我隔壁,一直都像个温柔大哥哥的夏野现在变得像个残破的布偶娃娃。 “这算是我收的利息哟,夏野君。” 没有穿小丑战斗服,但依旧走路妖娆的西索双手间还翻飞着数不清的扑克牌,真不知道他身上带了几幅牌。 “是我技不如人,西索君有什么仇怨都冲我来吧,艾比是我强行带走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两个人一碰在一起就君来君去的听得人心烦,技不如人的又不是只有夏野一个,我在这两个人眼里就是个添头吗? “夏野君,你可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哟~” 痛快打了一场的西索难得没有直接收割掉对手的性命,而是笑眯眯地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我抬起眼看向西索,用眼神问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伊路米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哟~艾比酱,快逃吧,如果不想要你的新骑士为你送掉性命的话。” 尖尖的指甲在我的脸上划过,刚刚还觉得自己揣摩上意出师了,现在又有些看不懂西索的表情了。 “西索,你放我们走?” “是哟~觉得看艾比酱怎么样在揍敌客家的围追堵截下艰难求生,比把艾比酱圈在身边更有意思哟~” “这样,我会努力表演给你看的。”听到又有了逃生的希望,我的眼睛里又忍不住点燃了火焰。 “呀,就是这个眼神,太美了。夏野君,你要好好保护好艾比酱哟~” 说罢西索把手中又变得只有一张的扑克牌飞向了我,没有躲闪,扑克牌擦着我的耳边插在了墙上。 “记得保持联系哟~再失联的话,我可就不会这么轻易走了。” 挥了挥手,西索就从客厅落地窗已经破裂的窗户,一跃而下,消失不见了。 第五十三章瘦长的黑影 “活下来了呢……” 等西索的身影消失了有一阵子以后,我虚弱的声音才打破了客厅里的安静。确定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和夏野才挣扎着把自己从墙上拔了起来。确切的说是,只有夏野需要把扑克牌从锁骨下拔出来,我其实只需要把自己软掉的双腿扶着墙撑起来。 和西索战斗过一场的夏野全身是血,好几处四肢主动脉都被割破了,现在还能撑住完全是靠念能力者超强的体质在硬抗。我看着失血过多,嘴唇都苍白了的夏野心痛不已,颤抖着双手给他裹上绷带。手指下的身体已经有些冰冷,感觉他的生命之火已经到了风中残烛的地步。 “艾比,不哭了啊,只要我们没有死,就还有机会。” 就算是自己负了严重的伤,第一时间也是安慰只知道流泪无用的我,夏野的黑色眼睛应该比我的更漂亮才是,为什么西索不喜欢呢?相比之下,只是因为惧怕西索的反击就被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的我,为什么反而会被西索夸赞呢?落下的泪滴打湿了洁白的绷带,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讨喜,我应该哭的更好看一些,让晶莹的泪滴成串落下,把湿漉漉的眼抬起来看向夏野以获得他的怜惜。但劫后余生加上夏野受伤的难过让我鼻涕眼泪一起留下来,哭得狼狈不堪。 “我刚刚真的好害怕啊……” 把头埋到夏野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翻涌上来的后怕几乎将我淹没。差一点点,如果西索改变了主意就会把我强行带走,差一点点,西索就会直接把夏野钉死在墙上以发泄怒火,差一点点,西索就会把我直接交给伊路米来平息外面声势浩大的搜寻。刚刚短短的几个小时,只要命运出现了任何一个拐点对我来说都是万劫不复的打击。如果不是性情变幻莫测的魔术师,任何一个其他的念能力高手把我和夏野击打到无力还手的程度后,都不可能只是轻飘飘的抛下几句话就走的。 “都过去了,我们现在要马上离开这里。既然西索可以找到这里,那揍敌客很快也会接到消息。” 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让我发泄心中的惶恐不安,我和夏野再一次踏上了逃亡之旅。不知道是如何暴露了行踪,这一次我和夏野躲藏的更加隐蔽,像两只丧家之犬在城市的阴影中融入自己的影子。 不比上一次,对夏野的安排有着盲目的信任,即使走在街头也还有心情欣赏不一样的风景。被抓到过一次又被轻轻放过的我,像惊弓之鸟一样对所有形迹可疑的人都报以万分警惕。就连在睡梦中,即使抱着见川也无法平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 在破旧的小旅馆里,为了安全起见我和夏野睡在了同一间房间里。深夜里隔壁房间的小情侣终于停下来吱吱呀呀的摇床和粗鄙不堪的对话,我好不容易可以稍稍放下警惕进入浅眠状态。但恍惚间房间外简陋的地毯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我们这个房间前面,没了下文。只是浅眠状态的我,即使在休息也在观察着附近的环境,停在房门口的脚步声瞬间让我惊醒了,我摇了摇旁边的夏野,但他似乎伤势未愈,发起了高烧,此时已经昏迷不醒。我只能拔出见川,用上【绝】蹑手蹑脚地靠近了旅馆简薄的房门。门外悄无声息,唯一的动静就只有我自己微不可闻的鼻息。猛地打开房门,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和时不时闪一下,接触不良的夜灯。 我以为自己神经过敏,正准备关上房门继续休息时,从天而降的黑影让我的视角发生了错位,一片溅开的血色之花盛开,而我的见川还没有挥出? 我的视角逐渐向下旋转,仍旧染成金色的头发遮盖了一部分视线,但还是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僵直呆立,脖颈处四处喷洒的血液就像失灵的消防龙头一样,把简单合衣而睡的身体染得一片猩红。斑驳的天花板离我越来愈远,右手握着的见川还牢牢呆在手上,来不及有任何感觉,死亡的瞬间被放置在头颈断裂的那一刻。自由落体只用了不到两秒时间,头颅撞落在地毯上翻滚了好几圈,直到这时迟到的感官才补全了头颅断裂的疼痛。 倏然惊醒,摸索到怀里的见川我才意识到刚刚过于真实的一幕只是一场梦境。被我的挣扎而惊醒的夏野熟练得把我笼在怀里,轻拍着我的后背,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就知道我又陷入了噩梦的纠缠。闻着夏野身上好闻的味道,我才慢慢放松了心情。把自己在夏野的怀里转了一圈,改为面向旅馆房门的方向,好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我还没那么快入睡,半梦半醒间,我感觉有头发在我的脸上抚弄。无力地伸手挥开了一次,但恶作剧般的瘙痒依旧在脸上作乱。 “别闹了,伊路米。” 伊路米有的时候任务回来得晚了,我又已经睡着了的话,他就会这样把我从睡梦中闹醒,一定要我揉着眼睛醒过来,等他收拾好了再抱着我一起入睡才行。 不对,伊路米? 猛地睁开眼睛,即使是训练过的夜间视力也难以辨认在床前静静站着,还弯下腰来仔细端详我的长发黑影是不是伊路米,我甚至连着垂下的黑发下到底有没有脸都不能确认。惊骇让我的大脑负载过大进入了短路,条件反射地抽出枕头下的短刺向黑影挥去。捅到了,但非人般的触感让我头皮发麻,手腕直接穿过了像果冻的黑影,然后这种胶状体随即又凝固了,我的手拔不出来了。 黑影伸出细长的手臂,抽象的手指笼在了我的脖子上,慢慢握紧。空气一点点被抽干,剧烈的挣扎唤不醒睡在旁边的夏野,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陷入黑暗。 “艾比,艾比,醒醒,醒醒。” 身体被摇晃着,人死了还会有知觉吗?把重似千钧的眼皮费力睁开,昏暗的黄色床头灯刺得我眯起了眼睛。一个熟悉的脸出现在左侧,脸上担心的表情让我心安了一瞬。所以刚刚还是梦吗?那我怎么知道现在不是继续在做梦呢?连续的惊吓让我神经衰弱得更厉害了,甚至如果现在敌人来袭都不想再挣扎了。 身体被扶了起来,夏野披了件外套来到我睡的这一侧,给我递上了一杯温水。 “又做噩梦了吗?” 暖色调的光让夏野黑色的眼睛染上了棕色调,有一点点陌生。一个接一个的黑影让我每天晚上都要被惊醒好几次,今天更是梦中梦让我的精神过于疲惫了。我接过水杯,但没有松开夏野的手,似乎只有从别人那里汲取到的一点温度才能让我分清梦境的冰冷与现实的温暖。 夏野叹了口气,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床上,而是示意我往里挪挪,掀开被子和我挤在了一起。从萨特卡尔巴市的两居室,到逃亡路上的小旅馆,我和夏野的物理距离越来越小。越来越频繁的噩梦,让最开始定两间房的我们变成定两张床的标间,再到即使有两张床,最终还是会挤在一张床上相依为命。 睡眠严重不足以及精神过于紧绷带来的剧烈的头疼,让我没有办法再去在乎男女之别,只想紧紧抱住眼前这个唯一可以在黑夜中带给我些许安慰的人。夏野靠在床头,任由我把头埋在他的肚子上,请轻拍着我的后背,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我再一次疲惫的陷入黑暗。 ** 这已经是我们离开之前那个小窝的第14天了,也是我连续做噩梦的第十四个晚上。没有再坐过轮船,一直都是在走陆路,向着远离海岸线的方向前进着。偷过车,搭过火车,乘过大巴,也徒步穿越过森林。夏野和我以一对父母双亡,需要投奔亲戚的兄妹的身份,用最快的速度以随机游走的形式前往着夏野也不知道的目的地。每次要离开一个地点的时候才会和西索留在扑克牌上的号码发一个消息,报一声平安,也正是以为这样不得不进行的联系,才迫使着我和夏野在每一个地方都停留无法超过两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奔波之苦的我,在身体上还能负荷得住高强度的赶路,但每晚噩梦缠身带来的精神摧残已经让我眼眶凹陷,黑眼圈浓重,一看就很颓废。 手撑在洗手池上,看着生了黑斑的镜子里的我。刚刚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行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但一直高度紧张的精神让我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有些偏执警惕的眼神,和瘦削下去的面颊让我从某些角度看上去像个随时会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疯子。但其实我内心是想大喊大叫的,我想要肆无忌惮的宣泄我心中的懦弱,想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艾比·盖鲁是一个只要听到伊路米的名字就会害怕得夜不能寐的胆小鬼。 自从那个暂时的温暖堡垒被西索打破,我对这个世界的安全感又全部失去了。夏野是很好,他已经在尽可能地让我过得舒服一点了,每一次拿到食物都会先让我吃,每一次找到落脚点都会先让我去沐浴休息,遇到寻衅的小混混也再也没有让我出过手。夏野就真的像一位疼爱妹妹的哥哥在有限的条件下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我晚上睡不好,他也不厌其烦得一遍遍安抚着我。我就像根吸血藤,缠绕在夏野的身上,从他身上汲取着营养,直到夏野终于有一天也会撑不住,和我一起轰然倒在地上。 我太坏了…… 镜子里突然出现夏野的脸,好几天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的少年,脸上出现了青色的胡茬,熬了几个晚上的眼睛下也出现了淡淡的瘀痕,但眼睛还是亮的,看起来比憔悴的我精神多了。 “早餐买回来啦,有你爱吃的梅干菜包子,快来趁热吃。” 我们现在踏上的这个国度饮食以小麦做的面食为主,最近今天吃的都是各式面条面点。如果说这一趟逃亡之旅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东西,也就只有最贴近当地人生活的本地小吃了。混迹于普通人之间的我们没有再用过念能力,显露的只是粗通拳脚的水平,就连容貌也可以装饰得黯淡了很多,走在大街上毫不起眼。 我擦干脸上的水,牵过夏野递过来的手,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就算伊路米化身为梦魇,只要我一天还没有倒下,我就不会认输。 第五十四章霜白的山脉 这一次长途奔袭,最终的目的地是我一直很好奇的喀拉克亚山脉下的一个小镇。这一条长约7000公里的山脉竖直的贯通了整个大陆,大大小小的支脉伴随着数不清的传说故事像血管一样扎进这片广袤的土地,互相汲取养分地变得密不可分。高耸入云的山峰阻挡了云层的流动,形成了各式各样的气候和景观,大大小小不同的国家也随之形成了不同的饮食习惯和穿衣风格。但这些不一样的景色在寒冬时节都染上了同一种霜白。 随着天气越来越严酷,频繁的暴风雪警告下,我和夏野看似漫无目的的逃窜也终于靠向了原定计划中的安全屋之一。为了保险起见,就算是夏野最亲近的下属也不知道夏野最终目的地是哪里,而我也没有再给西索报告位置,只是给那个号码发了个消息说等安全下来了再联系。西索只回了一个扑克牌的?表示知道了,我就姑且认为他不会因为接下来的失联而突然找上门来。 深及膝盖的雪地给我和夏野的前进带来了不少麻烦,从大巴上下来后还需要走过一段漫长的小道,顺着山坡爬上去才能到达新家--一个可爱的原木色小木屋。应该算是新家了吧,如果要暂时定居一段日子的话。这一路的奔波已经让我和夏野已经开始适应了从猎人到猎物的身份转换。在刚离开萨特卡尔时还击退过好几波想要用我们去换悬赏金的赏金猎人。但最近十多天随着我们的路径越来越难以预测,天气也越来越糟糕,想要追踪我们的难度陡然上升,已经许久不再有人会缀在我们后面,盘算着怎么活捉把我带走了。 随着我们到访的地方越来越偏僻,当地居民对我们的态度也分化为两种极端。要么是十分淳朴的热情,对我们的投宿分文不取,还奉上丰盛的菜肴款待;要么就是十分排外,对我们的到来报以极大的恶意,甚至有一次在大雪天都不让我们进门留宿,如果不是念能力者我们肯定就要在雪地里冻僵死去了。睡眠不好带来的头疼让我面对后者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想要把那些写满封建迷信,皱得像咸菜一样的脑袋一个个摘下来,但夏野总是能安抚住我的情绪,牵着我的手疏离而又冷淡的应付完这些人后转身就走。 唯一一次真的失控是几天前的一次投宿。因为连续两天的淋雨让我已经开始发热,急需好好休息一晚,过于担心我的夏野忽略了主人家的热情表面下的污浊。 嘴巴在笑着打招呼,但眼睛却像钩子一样上下扫视我的视线让人恶心,但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我没有办法清晰地表达抗议,只能软绵绵地瘫在夏野怀里,用朦胧的眼睛瞪着那个面目模糊的中年男人,换来更加明目张胆的打量。 低估了普通人作恶的能力,在夏野把我安置在床上,出去为我买一些易消化的食物时,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打开,肮脏的手摸到了我的脸上。已经神智不太清醒的我失去了控制,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夏野怀里抱着粥冒着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我一个人怔怔地站在一楼的客厅,撑着见川才能站直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脚边是已经变成一块一块的男主人和他的儿子,大量的血液喷洒在全身,让夏野出去之前守着我洗的那个澡变得十分多余。 “艾比,乖啊,没事了没事了。” 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甚至都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夏野就能认定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这种显而易见的偏袒让我滚烫的额头变得舒服了一点。但因为失控杀人和记忆缺失让我的胸口有一些堵。我不知道下一次我失去理智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提起刀向夏野砍去,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向夏野隐晦地表达过我的担忧,但他并不怎么在意,牵着我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艾比肯定不会伤害我的,就像我不会伤害艾比一样。”夏野回过头,即使在鹅毛大雪里也不会变得模糊的笑容印在我心上。 一个不会伤害我的人。 不该相信这种一听就不靠谱的承诺的,但大雪天的风这么冷,揣在口袋里牵着我的手是那么温暖,那相信一下也不会有问题吧?这种对别人都那么冷酷,唯独对我保留的温柔像毒品一样让我一点点上瘾。已经忘干净了在最开始,被夏野一刀穿透胸口的疼痛了,也记不清高位截瘫时被转移来转移去的惶恐不安了,夏野相关的所有记忆都被替换成了各式各样温柔,开心,肆意的笑,还有两个人在痛苦与孤独时互相舔舐伤口的温暖。 因为伊路米而与这个世界隔离,因为夏野而与这个世界重新产生联系。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是个傻子都知道选谁,可我没有这种奢侈的权利。身上还打着揍敌客的烙印,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出现的伊路米是我无法摆脱的梦魇。为了不让梦魇成真时,伊路米狂化得失去理智,我只能把这种越来越强的依赖压在心底,让自己在外表上看起来还是一个正常人。 但内心多少带了点阴暗扭曲的我,是暗暗想要把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靠自己的力量突破层层封锁获得阳光的夏野,用自己的藤蔓紧紧缠绕住。 像浮萍一样没有根的我没有自己的目标,即使获得了自由也依旧迷茫,无法从突然拥有的选择中汲取到快乐。被拘禁在黑暗中太久,以致无法抵抗小太阳般的温暖,但只学会了如何掠夺,却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给。 想要让自己变成对夏野有用而无法割舍的人,但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让我只会给他增加更多的麻烦,思虑过度让我的精神状态更加萎靡,即使靠近着温暖的光我也再一次陷入了恶性循环。 等好不容易在新家安顿下来的时候,强撑着的身体终于倒下了,一直低烧不退的体温还是在松懈下来以后飙到了让我开始混乱模糊的情况。我最后的记忆是我扯着想要去给我换毛巾的夏野不放,嘴里还不嘟哝着自己都听不明白的糊话。 “艾比是家人哦~所以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吧。” 不知道在我高烧的时候到底说了些什么,等我烧退的第二天,趴在我床边照顾了我一晚上的夏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看着我怔住的表情,夏野笑弯了眼睛,替我拿下了额头上已经作用不大的毛巾。 男生稍高的体温覆盖在额头上,让我忍不住蹭了蹭。 “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却比利益交换更难以割舍,就把我当作真的哥哥来依赖吧。” 我仿佛看到梦里时常出现的长发黑影站在夏野的背后,模糊不清的面部裂开一条缝隙,发出男女混合的可怕声音。 「你的心是属于我的」 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我的心是属于我的」。 黑影发出了愤怒的声音,无数条黑色的丝线想要越过夏野伸向我,但都被夏野身上那层微弱但稳定的光给挡住了。把放在额头上的手握住,移到脸上,依恋地蹭着,还是有些烫的体温让我的眼睛多了点水光。 夏野总是能够让我扭曲而又残败的心得到最需要的慰藉与肯定,是我真正的生命之光,什么魑魅魍魉都不能改变这一点。但心中隐隐担忧着未来的某一天,如果夏野向我索取的报酬是肉体上的欢愉或者爱情的浇灌,我能够心甘情愿地进行这种交换吗?这具身体藏着的秘密如果再一次暴露的话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我不想再知道了…… 我太开心了,是哥哥,是家人,是比一切都更加稳定的关系,我真的太高兴夏野能够这样界定我们的关系了! 终于在夏野身上得到了真正的安全感,一个全新的锚点诞生了。 ** 这一整个白天我都窝在了床上,只是简单的发呆也让我觉得很幸福。精神状态的恢复加速了身体的修复,等到了傍晚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坐在桌子前品尝夏野为我准备的营养餐了。 “夏野,我们接下来就一直在这里住着吗?” 喝着热呼呼的粥,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眼睛盯着客厅里的壁炉,那里燃烧火焰在不停地跃动,橘红与明黄交替出现,木柴最后的生命力化为耀眼的光,让我着迷。 给自己做了一份红酒烩牛肉的夏野,坐在我的旁边用刀叉将大块的牛肉分割开,将一些入味,大小合适的牛肉丝放到我的粥碗里,给有些平淡的粥佐味。 “西斯兄妹探访了所有亲人的消息,发现所有的血亲都已经离世,最终来到姨妈故居,在阿塔镇定居生活,这不是一个非常好的故事吗?” “那兄长大人,身份证上才十五岁的我,是不是还要去镇上上学了?” “艾丽酱如果想要留在家里上学的话,哥哥我也是可以辅导你的功课的。” “好不公平,明明都是同一年出生的,为什么夏野现在就是成年人了,而我还是个未成年。” 其实我应该也是马上要成年了的,揍敌客家按照我被带回去的日子给我安排了新的生日--12月31日,每年的最后一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让生活都有了隐秘的期盼,仿佛只要活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一切都会发生质的改变一样。 “因为艾比是妹妹,所以年龄差的越多,哥哥就更好照顾你嘛。” 这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理由,正中我软弱内心的死穴。 既不是强者,也没有强者之心的我,最擅长做的是按照别人给我规划好的道路往下前行。内心贫瘠的我完全想像不到除了自由,还有什么能让我为之努力。既然夏野想要承担起哥哥的责任,把他对母亲悲惨经历的懊悔投射到我的身上,那我就扮演一个听话懂事的妹妹作为回报。 “哥哥就是应该能让妹妹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是呀。” 看着夏野在火焰跳动下格外温情的脸,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至少这一次的身份,是我想要的。 第五十五章弯曲的佩剑 这个精心挑选的地点确实给我们带来了难得的平静。没有了跟随在身后的窥视者,我的噩梦也没有发作得那么频繁了,重新一个人也能睡个整觉。只是时不时还能看见默默站在房间阴影角落里的黑影,只要我把目光投射过去就会张牙舞爪向我表达愤怒,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一心想要我远离纷争过上普通人生活的夏野,在这个寒冬即将过去的时候,就以我的兄长兼唯一监护人的身份,给我办理了去镇上高中入学的手续。而明天就是我的第一天入学,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进入学校学习的一天,久违的紧张让我晚上有点辗转反侧。衣帽架上挂着夏野晚上帮我烫好的校服,曾经只在任务里见过的制服裙现在出现在我的卧室里简直是魔幻。 最近和夏野聊得最多的就是未来。在逃跑路上,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不适合畅想未来,只有舒舒服服地窝在火炉边的沙发上才能够放空脑子,来聊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已是我第一次见到夏野孩子气的一面。 “我想养两只猎犬,这样秋天去打猎的时候就可以很拉风的牵着我的狗一起上山了。” “我想在湖边建一个度假小木屋,在私人码头上停两艘游艇,一艘大的,一艘小的。” “我想有个农场,不知道我的言灵能不能让植物生长得更茂盛一些。” “有个马场也蛮不错的,能天天跑马一定很酷。” “或者办一个地下搏击场,我们这么强,一定可以镇得住场子。” “我想把喀拉克亚山脉都走一遍,把所有的传说故事都考证一遍。” “我还想去报个厨师培训学校,能做更多好吃的给艾比。” “在海边有个度假屋也很有必要,冬天的时候可以南边过冬晒太阳。” “巴路沙群岛那边据说有很多新奇的物种,去当地的野生动物园转转,当个志愿之也很有意思的样子。“ …… 大多数时候都是夏野在说我在听,褪去复仇王子的马甲,夏野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刚满18岁的少年罢了。复杂痛苦的童年生活让他的精神世界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半充满鲜血与复仇,另一半充满童话与憧憬。大概是一开始就看出来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夏野一直很克制在我面前表现鲜血与复仇的一半,想要尽可能让我感受到温暖与美好。但这么天马行空的畅谈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忍不住笑了他几句可爱。 我记得当时夏野是这么反问我的:“艾比,你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脑子里还在跟着他的描绘湖边度假的我一下子愣住了。 “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做的事情,这么一说感觉辜负了夏野努力把我带出来的心意。” “不如让我把夏野的梦想也当作自己的梦想吧。这样至少有一个人的梦想实现几率会更大一些。” 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笑弯了眼睛的夏野是那么朝气蓬勃,散发着我没有的旺盛生命力,比壁炉里的火焰更吸引我的目光。 ** “大家好,我是艾莉西亚·西斯,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站在讲台上,看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老师也很照顾我,给我安排了一个中间考前的位置,不过这里的座位都是单人座,也不存在同桌什么的。课程倒是都很简单,基本上都是在揍敌客家集训时学过的内容,不过一些本国相关的历史和政治我确实不太熟,还要再翻翻课本。 “艾莉西亚,你的头发好顺呀,是怎么保养的?教教我嘛~” “还有你的皮肤好细,一点痘痘都没有,好羡慕。” “你想参加什么社团吗?话剧社正在排新剧,你要不要来试试?” “来我们击剑俱乐部呀,艾莉的气质一看就好飒好适合。” …… 上学的唯一问题可能就是同学们都太热情了,我有点招架不住。第一个课间一群活泼可爱的女生就围了上来,抓着我的手和新剪及肩的头发不停摆弄。不太适应和这么多人近距离接触,我稍稍用力把手抽回来,然后一个一个回答她们的问题。 “应该是天生的,我可以回去问问哥哥买的是什么洗发水。” “这个应该也是天生的……” “话剧我应该不太行。” “击剑俱乐部感觉可以看看。” “我就说了嘛,艾莉西亚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好适合拿着骑士剑。” 我坐在椅子上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这位瑞贝卡同学是不是一个隐藏的强化系,你的直觉过于敏锐了点啊…… 然后我就稀里糊涂的,被这位热情似火的瑞贝卡同学在放学后拉着来到了击剑俱乐部的训练室。这个小镇竟然还出过一个全国击剑冠军,所以年轻人们对击剑的热情比别的城市都要高涨一些。不过没关系了,既然我是来过普通人的生活的,那放学后参加课后活动也是应该的吧。掏出手机给夏野发了个消息,说参加课外活动,回家会晚一点,夏野迅速回了个「好好玩,到时候来接。」 “艾莉,快进来~”瑞贝卡先进训练室了一步,看我没有跟上,又探了个脑袋出来招呼我。 “这是社长,安德鲁,社长,这是艾莉西亚,我们班新来的同学,我带她来参观一下。” 安德鲁正在擦拭一把银白色的佩剑,和我放在家里的见川不同,击剑用的佩剑都细长细长的,感觉拿手轻轻一掰就会折断。 “你好,艾莉西亚,欢迎你来击剑俱乐部参观,有兴趣的话可以试试。” 安德鲁说话有一种慢条斯理的节奏,每一个字吐字都非常清晰,即使是青春期的变声期也不觉得难听,反而带上了点低沉的丝滑。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佩剑,挽了个剑花,这佩剑比我预想的还要轻。我思考了一下自己可以推开两扇揍敌客家大门的腕力,感觉如果参加这个俱乐部是在训练我在鸡蛋壳上雕花,都不止,是用鸡蛋内膜作缝合。 也行吧,算是另一种修行了,我示意安德鲁和我对战一下。 “艾莉西亚,请放心,我会轻一点的。”安德鲁非常有绅士风度,还让了我一个先手,我要是再推拒就不礼貌了。 很轻松的,就,就赢了。我都没有办法多赘述两句,因为真的毫无挑战性。安德鲁一脸呆滞地看着被击飞的长剑,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感觉打碎了一个少年的自信心。我的这种胜利毫无技巧,全靠蛮力压制,对安德鲁确实很不公平。 “抱歉,我应该控制一下力气的,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击剑,感觉有很多可以学习地方。” 我走过去把地上的剑捡起来,不动声色地把有些弯曲的剑掰直了递给安德鲁。 “艾莉!你好厉害!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瑞贝卡大呼小叫地吸引来了训练室其他同学的注意力,我赶紧示意她别嚷嚷了,但她虽然嘴巴捂住了,一闪一闪的眼睛还是让我眼皮直跳。 “艾莉西亚,你是学过格斗吗?”安德鲁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中的剑问我。 “算是吧,家学渊源,家学渊源哈。” 我以为安德鲁被我打掉了面子以后,不会再给我什么好脸色了,没想到这个男同学有着百折不挠的精神,硬是抓着我单练了一个多小时,打到后面所有俱乐部里的同学都围观过来,看新同学是这么「虐待」社长的。 “那个,时间好像差不多了,我哥哥要来接我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我略带歉意的看着已经气喘吁吁的安德鲁,想要劝他不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了,不值当。但看着他斗志满满的眼神又忍不住感慨这才是青春吗?想起我当时也是在揍敌客家的训练场被打得骨折也不放弃,我觉得这个小伙子有希望为这个小镇再拿一个击剑冠军。 “下次你还来吗?”安德鲁终于喘匀了,说话也不再是慢条斯理的,多了点急切。 “这个,我可以来?” “艾莉西亚好厉害!有你了在我们击剑俱乐部会越来越强的!” “新同学还没有加入我们吗?快给她办手续!不能放跑了!” 围观的同学们纷纷表示希望我加入俱乐部,甚至要我当他们的教练。 我没想到普通人的生活都是这么有活力的吗?一个简单的击剑运动也可以让他们热血沸腾,好像是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呆滞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氛围可真好呀。 “那我有空就来,还请安德鲁多多指教。” 和瑞贝卡一起走出校门时,夏野正斜靠在门口的树下等着我,寒风凛冽中他带着的大红色围巾帽子格外显眼。 “哥哥!” 我一看到他就赶忙和瑞贝卡匆匆告别,然后一路小跑奔向了他,幸好他是念能力者,不然大冷天这么在外面吹风肯定得冻坏了。 “你怎么在外面等我呀,多冷呀。” “怕你找不到我呀。” 夏野牵过我的手,带着我向停车场走去,一边听着我叽叽喳喳的汇报上学第一天发生的事情,时不时会提一些感兴趣的问题。 “真的?你就两下就让那个小子把剑丢了?” “嗯嗯,我都没想到会那么快。” “啧,看来没有生存压力的话,手中的剑就是会握不紧啊。” “哈哈,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想当时我训练的时候如果把武器脱手了,不但当时要被打得很惨,过后还要被吊起来再打一顿呢。” “我也是哟,不过我们这种才算不正常吧哈哈哈。” “你这么说也对。” ** 看似好像真的可以融入到普通人当中去,但随便一点力气上的差别就足以暴露人与人之间的区别。等我洗完澡做完作业,躺在床上开始酝酿睡意时今天经历的一幕幕在脑子里闪回。夏野并没有说我今天做的有什么不对的,但我还是反省了一下今天的得意忘形,从今往后除了力气大以外不能在暴露其他的不同了。只是力气大还可以勉强圆得过去,力气大又恢复力强在这个不算开放的小镇里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舆论。 「不能给夏野添麻烦。」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卧室角落里的黑色阴影,又裂开了一道口子,嘶哑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得意。 「终将虚无,终将破裂,你终将回归于我」 扔了个床上的毛绒玩具过去。 「闭嘴」 又是一夜好眠。 第五十六章金色的心脏 上学除去最开始一周的新鲜感,就渐渐进入了按部就班的循环。热闹的校园,和善的老师,课后每天早上和放学夏野都会来接送我,这在当地青年普遍比较独立的学校里是个很少见的事情,为此还引起了不少议论。但我并没有把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毕竟夏野才是我现在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他现在很喜欢这种宠溺妹妹的哥哥角色,那我自然要好好配合。 又是早起练习刀法的一天。 把见川熟练地收入刀鞘后,接过夏野递过来的毛巾,先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冒出来的细汗,然后就在夏野的催促下赶紧去冲澡以免着凉。为了不让自己在这种安逸的生活里身体生锈,我还是会每天早上都早起两个小时练习刀术和身法,晚上睡觉前再在床上凝神修习念直到睡着。所以在这太阳还在赤道下徘徊的季节里,我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练刀,这种在揍敌客家都没有的刻苦精神让我自己都快感动哭了。 虽然刀法越来越精湛,和夏野的对练中我越来越占上风,但念的修习仍一直处于瓶颈期,让我十分焦虑。自离开西索和伊路米已经过去了叁个多月,虽然有一部分时间都在路上奔波,但我没有一天放松过念的修习。然而无论是念的总量,还是念技的开发都没有丝毫进展,淡金色的念就真的像块金子一样惰性十足,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 “艾比,还是没有进展吗?” 在送我去上学的路上,夏野边开车边问我。单手扶着方向盘的样子让他和平日里又看起来有些不同,大概男人在驾驶钢铁兽的时候都会散发迷之自信? “嗯……不管怎么构思,都没有办法用念实现自己的想法,感觉有一个蛋壳一样的罩子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从里面怎么用力也打不开。” “那艾比就是一只可怜的小鸡咯?稚嫩的喙啄不开鸡妈妈留下的蛋壳,可是会被憋死的哟~” “夏野!我怎么就成小鸡了!” “好好好,我是小鸡,艾比是小猫崽。” “夏野!” 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下车关门,跟夏野挥手告别后,就要开始又一天的学习了。目送夏野开车离开,依旧有分寸地没有询问他白天的安排,保留着一个彼此舒适的空间。 “艾莉西亚~早上好~” 依旧元气满满的瑞贝卡像个小炮弹,一路小跑的向我奔来扑在我的身上,金色的头发在凋零的冬日里格外耀眼,但在耀眼也比不过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我稳稳地接住了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早上好,瑞贝卡。” “艾莉,昨天的作业你都做完了吗?有道题我不会,想抄一下你的,快给我看看啦。” “好吧,你总是这样可不行呀。” 无奈的把作业拿出来递给了瑞贝卡,教室里的早上都是乱糟糟的互相问答案,抄作业的场景。各科课代表手忙脚乱的把一个个作业本收起来摞成一垛,然后趁着老师还没有来的时候赶紧送到办公室去,所以能够抄答案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罢了。 手撑着下巴,看着瑞贝卡紧赶慢赶地把一道大题的答案有些歪歪斜斜地抄在作业本上,我不自觉的发起了呆。 这所学校教的数学物理化学对我来说都不算难,毕竟揍敌客的填鸭式教学无人能敌。政治也勉强可以跟上,思想上的东西不管哪个国家都万变不离其宗。唯独历史,这个名叫圣帕瓦尔的国家因为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和频繁变化的政权,一个又一个人名记得我眼晕。昨天的历史作业我还是问了夏野才写完的,不过问题来了,为什么夏野会对这个国家的历史这么了解呢?那种深入的理解,可能本国人都不一定能有,他又是怎么形成的呢?这种不自觉暴露的小秘密到底要不要深究呢? 手指不自觉的在脸颊上敲击着,稳定的节奏有助于我放松心情。但很快这种放松就被刺耳的上课铃给打断了。按耐下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疑问,我翻开了课本。 ** “再来。” “是……” 我在击剑俱乐部的报道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每天下课,一边在场外做着作业一边指点着安德鲁和其他俱乐部成员的剑术。为了不过分暴露我非人的腕力,我自从第一天把安德鲁给打蒙了以后就没怎么下过场了。指导几个只是比比花架子的学生,仅凭我在做作业间隙抬起来看一眼的功夫就足够了。 “艾莉西亚,还适应新学校吗?” 安德鲁完成今日的训练后,摘下头盔坐在了我的旁边,柔顺的金色短发在头盔里闷地有点湿润。室内的暖气很足,即使穿着短袖也不会觉得寒冷,这种反差在最初让我十分不适应,但现在已经学会和同学们一样在厚厚的羽绒服里穿上轻薄的单衣了。 “嗯,早就适应了,和老家那边的其实没有很多区别。主要差的还是气候吧。” “是吗,哈哈,艾莉西亚的老家在哪里?” “在南边啦,不过那边已经没有家了……”说罢悲伤地低下了头,表达了自己不想在谈论过去的意愿。 “对,对不起!不小心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安德鲁慌乱地想要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但手抬起了又放下,最后纠结地握拳放在了膝盖上。 擦了擦并没有湿润的眼角,露出一个哀戚的笑容,安德鲁脸上的愧疚更深了。这个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少年觉得自己无意识的言语伤害到了新同学,并为此十分不安。多么可爱啊,这一颗颗金子般的心,让我内心的空洞好像也能填补上了一些似的。 不过也不是每一个年轻的灵魂都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视线越过安德鲁的肩膀,看到一个棕色长发的身影一闪而过。真是头疼啊,青春的校园爱情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我都不想参与啊。 “刚刚好像看到莱拉过来了,应该是找你吧?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与在凡尔镇失去了年轻生命的莱拉同名的少女,是安德鲁狂热的追求者。凡尔镇的莱拉有着明媚的笑容和善良的心,温暖了我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秋天。圣帕瓦尔的莱拉,啧,则排斥打击着所有接近安德鲁的异性。要不是我的武力在一开学就留下了传说,这个新莱拉会不会把她对其他女生做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还真不好说。 “啊?莱拉啊,不用理她……对不起啊,我以后会小心的。” 听到莱拉的名字,安德鲁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向我诉说着歉意。虽然说任谁被不喜欢的人百般纠缠都会恼火,但没有解决好自己的追求者就跟别的女生距离这么近,安德鲁,你也有些小问题哟。 “真的没关系吗?我以为……” “怎么了?” 看着安德鲁湛蓝的眼睛,那无辜又专注的眼神让我有一些烦躁。只是想来享受平静的校园生活,但如果因为莫须有的关系被卷进复杂的叁角关系的话,这份平静也就不复存在了。回想了一下短短几天就听说过的关于莱拉的传闻,那些被烟头烫出伤疤,被堵在角落里毒打,在天台上剥光衣服羞辱的女孩子们,是怎么敢怒不敢言的?可能只是因为和安德鲁多说了几句话,安德鲁朝她笑了一下,就会落到被逼得退学的下场,而这个事件漩涡的中心还毫不自知,啧,金子灿烂的心也如金子般冰冷。 该怎么办呢?即使怀着歹毒的恶意,也只不过是一个手指头就能戳死的脆弱生物,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拎着书包,和瑞贝卡一起往学校门口慢悠悠地走着,安德鲁和另外一个男生在我们后面跟着。少年们讨论的内容无非是这场篮球赛谁拿了多少得分,那一场击剑谁使出了什么精湛的技术,青春洋溢。而瑞贝卡缠着我讨论的,则是明天周末能不能陪她去镇上逛街。 “不行哟,你也知道我哥哥管的严,他不喜欢我去镇上玩。” “嘛~艾希莉娅的哥哥管的这么多的吗?” “没有办法呐,现在哥哥就只有我了,所以担心的比较多吧。” 即使是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的兄妹,夏野对我的保护欲在同学们眼中仍然令人窒息。除了在学校的时间以外都不能单独外出,这种行为在这个追求自由的国度里简直匪夷所思。但这种减少外出见到生人从而减少风险的伪装,对我来说并不是一种束缚,反而是隔离开普通人,让我有所喘息的保护层。 “哥哥!” 夏野还是站在之前的那棵树底下等着我,看到我来就迎上前接过我的书包,很自然地牵过我的手。 “艾莉西亚的哥哥好~”瑞贝卡不是第一次见到夏野了,也很热情的和夏野打了个招呼。 “叫我诺伊斯就好,感谢你在学校里对艾莉西亚的照顾。”夏野礼貌的对瑞贝卡点点头,准备牵着我离开。 “诺伊斯哥哥,这个周末能不能让艾莉西亚出来玩啊?” “瑞贝卡!”我没有想到瑞贝卡居然直接跑到西亚面前来说这个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个周末有安排了。”夏野倒是很好脾气,还是很温柔的拒绝了瑞贝卡突如其来的请求。 “这样啊,那下个星期呢?下下个星期呢?” “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好吗?瑞贝卡小姐。” “噗嗤……” 看到瑞贝卡无往不利的狗狗眼在夏野面前毫无作用,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抱歉瑞贝卡,我们下周一再见好吗?” 虽然这样的友情让我觉得温暖,但是能在学校里体验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是吗?就让站在树下的黑影,停留在树下吧,不要再进入到第二个人梦乡了。 第五十七章短命的帝王 我以为夏野说这个周末有安排只是对瑞贝卡的推辞,没想到他真的有带我出去远足的计划。一大早上我们就已经打点好行装,背着两个登山包准备出门了。 “夏野,这个季节上山真的可以吗?” 放眼望去全是银装素裹,一颗颗高大的针叶林上积满了厚厚的雪,稍微一点震动就会扑簌簌地往下落雪。偶尔见到一只松鼠,一只野兔也能让我开心地跟上去跑几步。但很快镇上居民们修的山路就到了尽头,杂乱无章的灌木丛失去了绿叶的点缀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干枯的荆棘让人无处下脚,再加上厚厚的白雪覆盖,处处都是陷阱。 “没问题的,保持用坚防护好自己,我们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夏野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在火炉边,他笑着说想要把喀拉克亚山脉都走一遍,把所有传说故事都考证一遍的想法。 “是搜集到什么有意思的故事了吗?” 路越来越难走,不得不抽出见川砍掉挡路的枝杈,在冬日阳光下显得更为冷冽的见川在我的挥舞下显得有些委屈。同样抽出双刀来「劈柴」的夏野走在我的前面开道,一边躲开树上掉下雪堆,一边砍断横生的枝节。看着有些狼狈的我们俩,我十分好奇,什么样的传说能让喜爱整洁的夏野如此上头。 “艾比知道一千二百年前,圣帕瓦尔是什么国家吗?”夏野头也没回的问我。 圣帕瓦尔,于叁百多年前立国,于一百叁十年前通过变法从封建君主专制国家过渡为君主立宪制,是这片大陆上为数不多还保留皇室的国家。这片土地上除了人皇,光明圣教的宗教氛围也十分浓厚,从「圣」这个字就可见一斑。光我们所在的这座不大的小镇上,大大小小的教堂有不下十座,每一个都是建筑艺术的精品。光明圣教这个宗教的历史远比圣帕瓦尔国家的历史要悠久,估计是可以追溯到千年前的。 “是海耶帝国?” 那个凭一己之力挑起全面宗教战争的狂热分子西蒙·海耶大帝,靠着当时最为先进的铁骑以扫平一切邪教异端的名义为自己的国家开拓了大片疆土,是海耶帝国从一个普通的君主制国家转变为最强大帝国的开端。 “没错,这里是西蒙大帝扩张的最北端,也是传说中这位传奇大帝最终失去生命的地方哦~” “诶,这我就不知道了,书上不是说西蒙大帝最终是在古都斯[穆斯林占领耶路撒冷后称古都斯]因病去世的吗?” 挥开垂在眼前的枝条,嘴巴里呼出来气都凝成了白雾,为了不影响视线夏野这次出来也没有带眼镜装深沉了。太阳已经开始升到最高处,但感觉不到什么温度。即使是念能力者也无法继续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急行军好几个小时,长时间保持着厚厚的缠虽然也是一种修行,但我和夏野都有些气喘了。 把背包取下来,里面装着今晚露营的装备还有两天的干粮。我们找了个还算平整的石台把上面的雪扫了扫,就席地坐了下来休整。夏野递给我一块压缩饼干,我就着水小口小口啃着,这种东西不管吃多少次都没法喜欢上啊……夏野自己也拿了一块,边啃边继续与我讲古。 “我以前做任务的时候,在目标收藏的古籍里看到过一些相关的野史。据说西蒙大帝在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遇到了匪夷所思的抵抗,这里一个隐居的部族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力量,可以以一当百。” “普通人所没有力量?那是不是念啊?” “应该就是了,学习念对身体的素质要求很高,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习的,一个千人部落能够人人都开念,实属罕见。” “更罕见得不应该是这么多人学了念还能够蜗居在这么一个山沟沟里吗?” 我抬头向远处眺望,从人工修建的小路离开已经过了大半天,以我和夏野的脚程这绝对是一般人要走个叁五天才能到达的距离。而这么远的距离我们仍旧没有翻过喀拉克亚山脉,仍只是顺着一条沟壑往前向着稍微变近了一点的山峰前行。这条如同巨龙俯卧的大陆心脉在太阳下延伸着已经死去僵化的躯干肢体爪牙,一旦阳光被云层遮蔽,这一望无际的连绵山脉就带上了阴森的色彩。 “没错,如果不是西蒙大帝组织了这次扫除异端的北征,这个部族的秘密还会埋藏更久。” “如何全民开念的秘密吗?” 失去了眼镜的遮挡,夏野背对着阳光,脸上的阴影让他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没有了眼镜边框的修饰,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的面部轮廓十分锋利,带着少年人的锐气. “没错,这个秘密足以让西蒙大帝为之疯狂。想象一下一支全部都会念的军队,那在这个大陆上会是多么所向披靡。” 夏野边说边抬起手向前挥去,并在一起的手指像锋利的刀子劈向看不见的敌人。我顺着他的描述想象了一下,感觉那会是一只让人闻风丧胆的军队,会是战场上最可怕的绞肉机。 “这种会打破世间平衡的力量,是不容于世的吧……” 夏野听到了我轻轻的叹息,笑了笑:“没错,世界的力量平衡会被彻底打破,所以西蒙大大帝在这个山谷遭遇了他出征以来最大的失败。” “就是这个山谷?”我突然觉得从面颊上吹过的风都变得阴森起来。 “没错,据史书记载,西蒙大帝率领十万步卒和骑兵,兵分四路向北出征,其中叁路都大获全胜,唯独西蒙大帝本人率领的这一支,在当年的阿什隆德,也就是我们现在的阿塔小镇几乎全军覆没,西蒙大帝本人也中箭身亡。为了稳定军心,他的亲信秘不发丧,直到遗体送回到古都斯才昭告天下西蒙大滴离世的消息。” 难怪这个小镇光明圣教的气息如此浓厚,还以击剑为传统娱乐,这都是当年西蒙大帝留下的遗泽。 “哇,这些都是真的吗?这么离奇!夏野都是从哪里看来的?这些课本和相关阅读里都没有提到过诶!” 夏野隔着帽子拍了拍我的头,好像在摸一个傻子:“因为从小对西蒙大帝很感兴趣,所以有机会就会去搜集各种和他有关的资料,慢慢地就知道这么多啦。” 伸手把夏野的手拍掉,气愤地嘟囔:“明明和我是同一年的,说得好像已经是个小老头子了一样。” “哈哈,没关系,有我来关注这些就够啦,艾比只需要跟着我来看看风景,感受一下历史的厚重就好了。” “还历史的厚重呢,我现在只感觉我自己胳膊重腿重,砍了这么久的树我快要累死了!” 其实远不至于,只是看到夏野难得这么锋芒毕露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让他变得柔和下来。果然,听到我的抱怨,夏野即使知道我在装模作样也赶紧凑过来帮我揉揉胳膊。垂首看着我的样子,还是那么温和,刚刚有些惶恐不安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所以这个这么厉害的部族,没有名字吗?” “让西蒙大帝丧命的敌人,注定要为掩盖颜面而从历史中抹去。哪怕是北征失败,在史书上记载也不过是西蒙大帝因突感风寒,身体状况无法支撑行军,而不得不提前终止。” “不过夏野肯定知道对不对?” “又让你说着了。”夏野点了一下我的鼻子,“这个部族叫塔克玛。” “塔克玛族?” 这个一听就充满异域风情的名字在我的舌尖上滚了一遍,记忆中确实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不只是这个国家,其他国家的历史中也从未出现过这个名字。如果夏野今天说的都是真的话,那这个重创海耶帝国北征军的神秘部族,真的就这么从历史的长河中被抹去了,只在一些漏网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窥得一丝踪影。 “没错,虽然这个部族个个天生神力,但面对武器精良的北征军依旧胜得惨烈。如果不是西蒙大帝不幸中招身亡的话,这片山谷应该就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吧。” “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有关的信息可以证明这一切的话,整个世界都会为此震动吧哈哈。” 不知不觉被上了一堂历史课后,夏野和我又开始了赶路。随着山谷越发深入,一些还未被动物打扰的战场遗迹渐渐显露出了痕迹。因为山谷越发狭窄,大雪神迹般地被穿堂而过的狂风吹的无法堆积,露出了深褐色的土地。偶尔能看到一些锈迹斑斑的盔甲也被狂风吹的堆积在两旁,想来那些更轻的尸骨早已被风蚀殆尽,只余当年陪伴的战甲作为世间存在的最后证明。 在这样的场景中行走,只能听到两个人赶路的沙沙声和怪风肆虐的尖啸。我的心中隐隐升起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时过境迁的苍凉。走在古战场的遗址,穿过一具又一具已经只余残骸的战甲,当年海耶帝国的辉煌与北征军的失败交织在一起,最终一起化为历史的尘埃。 不知道夏野是怎么在大雪天的密林中准确找到这条不起眼的山谷的,这个已经相伴许多个日夜的少年在前面领着路,山谷投下的阴影让他变得神秘而又孤独,彷佛我从未看清过这个人。 “艾比,你有想过去当遗迹猎人吗?”风声中突然传来一个问题。 “什么?什么猎人?” 风声呼啸得我根本听不清夏野说了什么。如此狭窄的山谷估计一年四季都刮着狂风,在这种古怪不利的地形作战难怪桀骜如西蒙大帝也要惨败而归,啊不对,是没有归,直接把命丢在这里了。如果不是有缠保护,我脸上的肉估计都要变形了。 夏野停下来等我跟上,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遗迹猎人?我虽然知道有猎人这个职业,但是遗迹猎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也知道我之前打交道比较多的是赏金猎人嘛。” 全职猎人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纳税光荣的杀手合法之外的又一持证杀人合法的神奇职业。当我第一次从伊路米那里听说这个名词时我还很奇怪为什么「猎人」也值得一提,后来才知道此「猎人」非彼「猎人」,是需要去猎人协会通过严格考试后才能获得牌照的持证上岗猎人。里面的分类五花八门,什么宝石猎人,海洋猎人,幻兽猎人,美食猎人,寻宝猎人,以及最常见也是我打交道最多的赏金猎人,今天又新知道了一个遗迹猎人。 “如果以后对探访遗迹,文化遗产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试试考个猎人证,当个遗迹猎人。” “诶,其实是夏野感兴趣吧,还这么拐弯抹角的来问我~” “哈哈,被你发现了,怎么样,有兴趣吗?” 第五十八章废弃的家园 “哈哈,被你发现了,怎么样,有兴趣吗?” 夏野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的阴影被阳光驱赶,狭窄的山谷尽头是豁然开朗的盆地。因为呼啸的狂风一直怼着脸吹,即使有缠防护也会忍不住眯起眼睛,所以当冬日冰冷的阳光突然照射到身上时,我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眼前是一片奇迹,是一个被遗弃的伊甸园。 身后还是阴森可怖的山谷,山谷外还是一片冰天雪地,站在一个小平台上的两个小小人类在突然出现的鸟语花香面前震惊到失去了言语。繁茂的翠草如地毯般将盆地的底部铺满,其上点缀着米粒般大小的白色紫色的小花。呼啸的狂风仿佛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样,吹到地面时只剩下柔和的微风,草原上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抬头能看到在山谷外看到的同一个太阳,但错乱的季节让我觉得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几根巨大的石柱已经坍塌,斜斜地伏在草丛中,为这宁谧的空间平添了几分庄严。一些断壁残垣依旧保持着旧时的模样,远远望去还能看到上面雕刻这一些神像。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的话,站在下面看应该就更加巨大了。一时间我沉浸在这一片奇异的空间中,像第一次获得光明一样贪婪而又好奇地打量着视线范围内的每一处景色。 连绵不绝的山脉像是被神祇用勺子剜去了一块,天然留下了一个巢穴供人栖息,中间的一泓大湖倒映着蓝天,从湖心朝四面八方伸出引水渠,往已经被植物覆盖住的民居村落送去源源不断的活水。 可以想像当时塔克玛族在这片天然的乐园中安居乐业的场景,但仿佛看见穿着精良铠甲的士兵排着阵列穿过刚刚走过的山谷往这里前进的肃杀。力大无穷的念能力者一拳可以把精铁铸造的盔甲打穿,但抵挡不过人数众多的敌人,最终还是被长矛刺穿。房屋被烧毁,妇孺孩童在哭泣尖叫,鲜血淋漓与硝烟弥漫,一幅幅电影版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交织,我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处现在的时空还是千年前的古战场,头痛欲裂。 “艾比,艾比!你醒醒!” 身体在被大力的推搡,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眼神终于聚焦在一脸焦急的夏野脸上。漆黑的眼睛里全是慌乱,倒映出我还在恍惚的脸庞。 “我是,晕过去了吗?”发现自己躺在了夏野的怀里,头顶上的太阳已经移了一个角度,这是过去多久了? “突然一下你就僵住了,然后怎么喊你也没有反应,然后就直直地冲着前面倒下去,如果不是我拉住你,你就直接栽倒到下面去了。” 看到我恢复意识,夏野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他描述的场景依旧让我后怕。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就已经中招了,甚至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种失控的感觉让眼前的乐园都变得危险起来。 和夏野简单描述了一下我看到的场景,夏野思考了一下:“这里可能还残留着念场,把当时厮杀的场景片段保留了下来,然后你的念能力和这里念场发生了共鸣,然后画面就传送给了你。” 头头是道的样子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但已经被放倒过的我已经意识到这片美丽的伊甸园下隐藏着未知的危险。真正的遗迹猎人开发新遗迹的时候估计不会像我这样冒冒失失,什么都还不清楚就全神贯注地去盯着看。 “头还疼吗?” “不疼了。” 稍微又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从地上爬起来,我们又开始继续向前的探索。现在太阳已经开始往下落了,看来今天是要在这里露营了。手里一直握着见川,夏野依旧在前面开路,不过感觉自从进入了这个盆地他对道路的熟悉就消失了,变成了和我一样的茫然。 不对,太安静了。 从平台上用滑索降落后,我和夏野就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及膝的草地上。除了我们踏上青草折断的摩擦声以外,敏锐的耳朵就只能捕捉到我和夏野细微的呼吸声,以及柔和的风声。没有飞鸟,没有昆虫,除了花与草就只有我和夏野两个活物。真的就像是一层透明的壳把这个盆地罩了起来,而我和夏野是这片土地千年来的第一批访客。 这种不安在我们靠近第一个村落的时候有攀升到了新的高度。战火燃烧过的房屋,除了当年的烟熏痕迹,连个蜘蛛网都没有,当年遇难的人们甚至连个遗骸都没有。村庄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石墙上破损的精美浮雕向外来者诉说着当年的繁荣。 “夏野,这里太诡异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今天天色已经太晚了,现在出去的话我们晚上要雪地里过夜,倒不如在这里还温暖一些。” 夏野似乎被这一切迷住了,他仔细地端详着每一处浮雕,每一个残存的字符,除了要用相机拍下来,还像是要刻在心里一样。一直把我的要求放在第一位的夏野在这个诡异的盆地里也变得陌生了起来,但我又不能抛下他一个人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在一个个没有人烟的房子里探寻。 等到太阳彻底落下去,头顶的巨大圆形天井换上灿烂的星空时,我们已经举着手电筒探照灯摸索到了起初看到的石柱附近。远看时只觉得石柱巨大,难以想象千年前的古人们是怎么把这么大的巨石运送过来的,走近了才发现石柱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立体生动形态各异的鬼怪图案,在白惨惨的探照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我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选了个不会直视这几根柱子的平地坐下来休息。夏野倒是一直兴致勃勃地围着转个不停,直到我把帐篷都支起来以后才抱歉地走过来说他看入迷了,应该来搭把手的。 “没关系,我还是有经验的,难得看到你对什么东西这么感兴趣,就去好好研究吧,平时都是你照顾我,这次也换我照顾你嘛。” 我是真的无所谓谁来做这些琐事,看到夏野身上焕发出少年人应有的意气风发我也忍不住开心了来,甚至在这个总是让我有些汗毛竖起的地方露营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不过好在,除了最开始在山谷尽头那里首到了冲击以外,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在受 到无形的攻击了。无形的念场不知为何并没有把我们阻拦在外面,就这么柔和的接纳了我们,像溪流接纳了两滴陌生的水滴一样悄无声息。 “这次准备做的还是不够充分,本来只是想探探路,带你感受一下当年的战场遗迹的,没想到还能发现这么一片地方。” 躺在睡袋里的夏野依旧十分亢奋,拉着我分享今天的发现说个没完。 “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吧,等下次多带点装备来再回来,这里既然已经发现了就不会跑掉啦。” “嗯嗯,晚安,艾比。” ** 今天大脑接受了一波记忆冲击让我一直精神萎靡不振,在温暖的睡袋里已经昏昏欲睡。抱着见川,旁边是夏野,即使是薄薄一层的帐篷也仿佛是钢铁堡垒一样让我渐渐有了安全感,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挥别在清晨看起来暖洋洋的盆地,在金色的阳光下那些雕满可怖形态的石柱也变得亲切了一点。但也只是让我多看了一眼,总感觉这些面目狰狞的异兽看多了会把我的灵魂都吸进去。夏野还趁着光线好,把能拍到的石柱部分都用相机拍了下来,真是搞不明白夏野为什么对着这些这么痴迷的。想来就算未来考了猎人执照,我也做不了一个合格的遗迹猎人。 原路返回后,夏野沿途做了标记方便下次再来,等我们终于回到自己的小屋时又已经天黑了。匆匆吃完饭,夏野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说是要研究这一次的收获,我便随他去了,给自己泡了一杯热呼呼的茶,又缩在火炉前看起了书。 在这个安静的小镇安顿下来以后,我培养了一个新爱好,就是读夏野从镇上图书馆借回来的书。不管是什么内容,我都能津津有味地看下去,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又一个神奇的世界或者事件中让我有一种抽离感。我也寄希望于在不同人的笔触下,能给我的念技开发提供一点灵感。 不过今天看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书,讲的是一个光明圣教的骑士,为了复活自己心爱的女孩而求助于邪教的故事。剧情跌宕起伏,看着这位骑士为了心中的执念,一点点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我的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快感。可能是自己早已染满污浊,所以特别喜欢看纯白染上黑暗的故事。但这种为了爱人不顾一切的勇气,也让我自惭形秽。如果我能做到为了爱人不顾一切的话,可能今天仍然会在伊路米身边做着一个又一个任务吧,为了他做一切他喜欢的事情。 但终究还是做不到,即使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我依旧不想扔掉这可怜可悲的自我,哪怕要为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伸出手,火炉里的火苗隔着缠舔上我的指尖,带来一阵灼热。红光中依旧张牙舞爪的黑影在努力引起我的注意。 「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好,行,会的。」 并不想和黑影多言,随意敷衍了两句。脑子里还在想着故事里十分写实的复活场景,那详实的步骤,烘托的氛围,不禁让读者怀疑这个作者是不是亲眼见过这样的场面。想着想着我好像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直到深夜,夏野才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艾比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弯腰将这个睡得脸颊带上了点红润的女孩抱回了房间。 “再等一等,很快就准备好了。” 低下头,在女孩的额头上印在了一个轻轻的吻。 第五十九章倾倒的颜料 神秘的探险结束后,还是要回归平静的校园生活。 瑞贝卡两天没有见到我就像个小麻雀一样,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周末和朋友去镇上购物的战国。 “你看~这个项链是蓝欧珀的,很漂亮吧~” 少女白皙的锁骨之间点缀着一颗和她的眼睛一样湛蓝的宝石,流光溢彩下十分耀眼。看着这有些熟悉的光泽,我恍惚了一下,如果没有弄丢那条液态矿石的项链的话,应该比这个还要璀璨吧。 “很好看呢,很衬你的眼睛。” 确实很趁瑞贝卡的眼睛,即便是在圣帕瓦尔,大部分人都是金发碧眼,但像瑞贝卡这样清澈如蓝宝石的眼睛也很少见了。 有着可爱少女的陪伴,校门到教室的路途也变得有趣了起来。面对瑞贝卡对我周末活动的好奇,我只能简略为去雪山上看风景。 “什么嘛,雪山每天都可以看到,为什么还要把宝贵的周末浪费在这里嘛。” “哥哥喜欢拍风景照,陪他去散散心不是挺好的。” “艾莉西亚就是太粘着哥哥啦~” “哎呀,明明是他黏着我才对。” 可惜好心情只持续到了走到座位上。 「兄妹乱伦」 用口红在桌子上写下的字让我觉得好笑,教室里一个个装作没有看到的同学们也让我觉得好笑。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我,想要看到我什么反应呢?大哭大闹?瑟瑟发抖?深呼吸了几下,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拿出湿纸巾把这些刺眼的红色给擦了干净。 余光瞥到我的左右同桌强装镇定,温习功课的样子,心里一阵没劲。 “艾莉西亚,艾莉西亚。” 后面的同学在戳我的后背,我回过头,这个我还没怎么说过话的女生小声的跟我说:“是莱拉她们做的,你最近小心点啊,她们真的很过分的。” 心里暖了一下,点点头,谢谢了她的提醒。 和莱拉还不是一个班的,但她有几个狗腿子在这个教室里帮她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和安德鲁也不是一个班的,就因为在课后活动里和他多说几句话就引火上身。这位莱拉小姐的妒火真是可怕啊,甚至都不能多忍耐几天。 课间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果然也遭了殃,放在里面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泼上了有颜料,黏糊糊,湿答答的十分让人生气。盯着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关上了柜门,决定去找个莱拉的帮手来把这里收拾干净。手已经不自觉地摸起了裙子下绑在大腿上的短刺,但还是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值得为了几个渣滓毁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 正好,这里有一个看戏的,正用一脸坏笑的表情和一旁的女伴看着这边窃窃私语。我记得这个金毛是莱拉的小跟班。 自从时不时能看到黑影以后我的耐心越来越差了,没有人能在这种见缝插针的嘲讽下还能保持心情的稳定。直接走过去,指着我的储物柜问她:“这是你做的吗?” 看到我如此直截了当,大概习惯了被害者唯唯诺诺的金毛脸上出现了慌乱。 “不,不是我,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能是想起了莱拉,感觉自己腰杆子又硬了起来,只是在最开始磕巴了一下就理直气壮地反问起我来了。但我并过没有这个耐心和她掰扯到底是谁,既然你跟着莱拉混,那替她受过也不过分吧。 揽过她的肩膀,扯住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直接撞在了柜门上,哐地一声引起了走廊上所有的注意。 “不好意思,开柜子的声音太大了。” 和看过来的同学们抱歉地说道,然后贴着金毛的耳边说着不动声色的威胁。 “我只是损失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而你如果不把这里给我恢复成原状的话,损失的就是你这一头美丽的头发了。你觉得这个交换值不值?” 稍微用了点力,再加上一点点念压,浑身发抖的金毛眼睛里就已经全是泪花。唯唯诺诺的人变成了她自己,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只知道欺负一下不敢反抗的弱者,又怎么能直面真正的杀气呢。连眼泪都不敢擦,颤抖着手就开始了整理,擦不掉的颜料金毛主动脱掉了自己的制服来抹。 “东西都扔掉,给我把柜子都擦干净就可以了。” “好……” “你记着,不管是谁,动了我的东西,我都来找你的麻烦,听到了吗?” 捏着金毛的下巴,迫使她正视我的眼睛,可以捏碎她下颌的手只是让白嫩的皮肤稍稍变红,我控制得可真好。 “听,听到了……” “你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难堪了好吗?” “好,好……” “我们今天这个友好的互帮互助,十分令人感动,回去告诉你亲爱的主人,我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我对她的心肝宝贝也没有任何兴趣,以后少来招惹我。” 想想我不会念的时候在伊路米的念压下(虽然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是念压)都撑不了几分钟,想来这个金毛也不会比我更坚强吧。把该做的事情交代完以后,我就打算继续去上课了。 “艾莉西亚!我听说你遇上了点麻烦!” 此时瑞贝卡满头大汗地从走廊的另一边跑过来,看到这个金毛正一边啜泣一边给我收拾被涂抹地乱七八糟的储物柜时,惊讶地呆滞在原地。 “事情都解决了,这位”我转过头看向金毛“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卡,卡兰” “这位卡兰同学,看到有人对我的储物柜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表示深恶痛绝,都把自己气哭了,一定要帮我整理恢复原状呢,是不是卡兰?” “是,是的,瑞贝卡,我是自愿帮艾莉西亚打扫卫生的。” “所以你看,问题解决了。” 我揽着瑞贝卡往下一节课的教室走,随便说了点其他的把她的注意力给转移开。在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卡兰,冰冷的目光让她在原地又哆嗦了一下,咧开嘴冲她笑了笑就继续向前。 当初那个被吊在刑讯室里苦苦忍耐哀求的女孩,终于也长成了可以随意威胁别人的模样。伊路米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实在太深了,深到即使我已经远远逃离开他也依旧无法摆脱他的影响。黑影站在走廊两侧围观的学生中间,空洞的嘴巴裂开一个微笑,像是在赞许我的行为。我目不斜视地从它面前走过,将它甩在了身后。 有什么可自豪的呢,说到底还是在欺凌弱者而已,只不过说这些弱者让人确实令人恶心罢了。 卡兰同学的干活速度确实值得表扬,等到这节课结束我的储物柜就已经干干净净了,甚至一些脏掉了的杂物也给我换上了新的。挑挑眉毛,看来暂时不需要再去找她的麻烦了,希望这一次小小的教训能让这伙自以为自己很厉害的小团体收敛一点。 下课以后还是和瑞贝卡一起去击剑训练室陪她练习,小姑娘虽然个子不高,但对运动热情很高,天赋也不错。看着她穿着白色的击剑服和头盔和其他人对练有一种看奇犽训练的既视感,当然我不是因为这个类似的身高才有这种联想的(目光游移……) “艾莉西亚,你还好吗?听说今天发生了一点意外?” 安德鲁结束了一段对练,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湿漉漉的金发贴在额头上,气都还没有喘匀就来关心我?难怪我这么快就被针对了。 “嗯,不知道是谁把颜料打翻在我柜子里,弄得一团糟。不过现在有同学帮忙已经收拾干净了,不用担心。” 安德鲁蓝汪汪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点忧愁,像是在担心我被人针对了还不知道。我看起来这么像个傻子吗?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规规矩矩地穿着到膝盖的制服裙,厚厚的羊毛袜加长靴能够抵挡住一定的寒冷,再加上缠即使在严冬里也不会觉得难受。给我安全感的短刺也老老实实地绑在大腿最上端,脸上也没有颓靡的神色,这个安德鲁是怎么觉得我被欺负了的?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可以跟我说吗?” “诶?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啦,这次应该就是个意外啦。” “希望吧……” “其实我知道,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拧开一瓶水,安德鲁一口气灌了半瓶下去,像是咽下了什么苦涩的回忆。“莱拉她一直缠着我,而且她家背景很深,所以不管是老师还是警察都管不了她……” 这么说来之前的几个女生惨遭池鱼之殃,他也是知道的了?既然知道是自己惹来的祸事但还是没有收敛过,我看着他的眼神带上了审视。 “就因为她这么疯,所以其他人都不太敢靠近我,只有你我还能说的上几句话。” “这样啊,那安德鲁你以后还是不要和我说话了,我现在只有哥哥一个人可以相依为命,肯定斗不过她们家,我不想哥哥再为我操心了。” 说着低下了头,及肩的黑色中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我的表情。快离我远一点,我只想陪着瑞贝卡过一段轻松的时间,为不知道什么就要继续逃亡的生活积攒一点能量,你和大小姐的爱情纠葛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艾莉西亚,我只是想和你当个朋友……” 安德鲁轻轻地叹息,俊美如插图上王子的脸眉头皱上轻愁时确实有一定的视觉冲击。但可惜对我无效,看多了美人以后即使是白马王子也在我只不过是平常而已。但那些为他疯狂的无知少女们,是不是就是受不了这样的忧愁出现在他的脸上,才明知有恶人虎视眈眈,却仍然要飞蛾扑火般想要拯救他呢? 看向我的湛蓝眼眸,仿佛只能盛得下我一个人一样专注。这算什么?和他一起讨论球赛的男生就不是朋友了?还是说一定要拥有异性朋友才能让「王子」空虚的内心得到满足? 恶心,比莱拉还要恶心。这种因为孤独就想要拉其他无辜人下水的行为太卑鄙了。 “你这个朋友,我交不起,我先走了。” 第六十章蓝色的耳坠 “你这个朋友,我交不起,我先走了。” 说罢我就把作业收拢好,和瑞贝卡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这个我大概率不会再来的训练室。因为今天出来的早,所以还没到夏野平时接我放学的时间,索性和他发个消息,告诉他我今天去学校旁边的图书馆看书,可以直接去那里找我。 今天依旧是个冬日的晴天,但因为纬度高,四点多的时候太阳就已经开始下山。学校正处于小镇的边界上,站在校门口就可以完整看到远处的雪山被夕阳染上金色,金灿灿地让人觉得富有。十分富贵的景色让我刚刚因为安德鲁变得有些低沉的心情又愉悦了起来,为这些莫名其妙的过客影响心情实在是太不值得了,还不如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遗迹相关的资料。 刷了学生证就进入到这所镇上唯一的图书馆,比富丽堂皇的教堂更有风霜的建筑风格诉说着这座建筑的悠久历史。古朴肃穆的大堂是中空的环形结构,高大的西蒙大帝雕像矗立中央,一手扶着剑鞘,一手举着骑士剑指向北方。脸上是肃杀的表情,象征着西蒙大帝未完成的北征遗愿吗?即使化身为雕像也要看着没有征服的土地? 站在西蒙大帝脚下默默观摩了一会,这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让我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连走路的脚步声都变得更轻了一些,害怕打扰到大帝畅想未完成的征程。 图书馆是这个镇上除了最大教堂以外最大的单体建筑了,走上旋转的中央大理石楼梯,一排排高至天花板的木质书架映入眼帘,各种装帧的书籍整整齐齐地归置在上面,让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我感到了莫大的震撼。这里是知识的海洋,承载了这座小镇源远流长的历史与积淀,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战火纷飞,最终呈现在我的眼前。 按照不同的年代和主题,五花八门的书籍摆放在不同的书架上。穿行在雕刻者精美花纹的书架间,手指划过一本又一本或新或旧的珍籍,不同语言和文字书写出不同时代和视角的历史。毕竟大陆通用语也才普及了一百年不到的样子,有着千年历史的小镇所积累下来的古籍自然是各个王朝时代都有。 没有料到这一点的我有些头疼,我可是只会大陆通用语啊,这样的话能看到的资料就很有限了……难不成我还要现学古语言吗?当个遗迹猎人也太难了吧……语言苦手的我站在海耶帝国相关的木架前,难得地陷入了迷茫。 “请问是想要找什么书吗?” 一个清澈又带着点磁性的声音把我从一团乱麻的中扯回了现实。在这个宽松的环境里我看来确实是松懈了,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我。 向我问话的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年轻人,也是难得的黑发黑眼,穿着十分学院风的毛衣背心配衬衣,只是古怪的在额头上缠着几圈绷带。比我高半个头的身高让他只需要微微低头就能直视我的眼睛,略微浓重的黑眼圈让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年轻人很自然地斜靠在我背后的书架上,很认真地问我需不需要帮助。虽然他确实长得很是秀丽,但吸引我注意力的并不是他的五官,而是他耳朵上缀着的两个蓝色的圆形耳坠。同样的宝石曾经在我的脖子上呆了两年,太过熟悉这种矿石在不同光线下能折射出的光彩,所以即使在书架间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我也绝不会认错这是七大美色之一的液态矿石。 这个偏僻的小镇除了我和夏野以外居然还有另一个黑发黑眼就已经很稀奇了,更稀奇的是他居然还能不怕被抢的把液态矿石当作平时的耳坠,我暗自在心里提高了警惕。 “无意打扰,只是看同学在这排书架前站了好一会,就想问问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年轻人似乎怕我误会他是刻意来搭讪的,又多解释了一句。 “先谢谢了,我刚刚搬来镇上不久,对西蒙大帝的事迹非常感兴趣,所以想找些有关的书看看。” “但是发现这里的书太多太杂,反而无从下手?” “确实是这样呢,被看出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个青年善解人意地替我说出了我的困扰,虽然没有让我就此降低警惕,但这种亲和力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把语气变得温和。 “千年前的大帝历史确实版本纷杂,不过恰好我对西蒙大帝略有研究,推荐这一本书作为入门读物。” 说着青年垫着脚取下了一本不算太厚重的精装本递给我。我看了下封面,《大帝的征途》,感觉针对性很强,封面摘要里说这是一本主要讲述西蒙大帝几次征伐的历史记录,比较简略,但对我这种入门级的研究者来说确实正好。 “有这本书作为开端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对大帝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以后再针对不同的问题看一些专题书籍就上手很快了。” “真的吗?太谢谢了!” 很负责任的年轻人,在选完自己想看的书籍以后还邀请我和他一起去图书馆的阅读室看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离夏野来接我还有一段时间,正好看一看这本新拿的书。 “请问同学怎么称呼呢?我看你穿着阿塔镇高中的制服,应该还是学生吧?” “我叫艾莉西亚·西斯,你可以叫我艾莉西亚,谢谢你帮我挑书了鲁西鲁学长。” “请叫我库洛洛就好,鲁西鲁学长太正式了。” 在从书架到阅读室的路上,我和这个名叫库洛洛·鲁西鲁,已经毕业了的学长交换了姓名。已经去圣帕瓦尔大学读书的库洛洛在大学里学习的也是历史专业,最近要研究一个西蒙大帝有关的课题,就回到家乡的图书馆来寻找资料。 可能是库洛洛身上的书卷气确实很浓,行走在这座古老的图书馆里毫无违和感,仿佛已经在这里呆了许多年一样熟悉这座图书馆里的所有设施。我在和他短短的交谈里已经被他渊博的学识所折服,虽然心里还是有着淡淡的违和感,但大脑已经不由自主开始相信他确实是圣帕瓦尔大学的一名历史系在读学生。 “有一些野史其实记载着西蒙大帝并不是在古都斯因病去世的,而是北征时因伤重不治而亡。前段时间更北处的一个古墓出土了一座石碑,上面记载的碑文证明了这一点。” “我也正是因为这个新发现才赶回来,想看看这里的古籍有没有一些前人没发现的蛛丝马迹。” 黑发的青年在侃侃而谈自己最近的研究发现,所述的内容和夏野和我讲述的故事不谋而合。我不知道是应该为夏野讲的故事的正确性而感到震惊,还是要为这个青年在我和夏野发现遗迹时出现感到警惕。 对西蒙大帝几乎等于一无所知的我突然接触到这么多「历史的真相」让我有些消化不良。尤其是还亲身经历了一个诡异的秘境,让蒙上神秘面纱的千年前的故事突然伸手可及。我只能嗯嗯啊啊的附和着库洛洛,时不时用充满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提出一些疑问,好让这位喜欢卖弄的学长多说几句。 不知不觉聊下去的结果就是,我们根本就没去需要保持安静的阅读室,而是在图书馆的走廊里随便找了张长椅坐下来,听库洛洛讲述那过去的故事。这位科班出身的历史生讲起故事来比夏野更加专业,也更加跌宕起伏勾人心魄。即使是当作故事听听也让我入了迷,知道夏野的电话打来我才从那个充满战火与激情的年代中脱离出来。歉意地朝库洛洛笑了笑,才跑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等我挂了电话,回过头和库洛洛说自己的哥哥来接需要离开的时候,库洛洛很理解地和我说了再见,并说最近这段时间都会在图书馆呆着,如果想要继续听故事的话可以放了学来找他。 “那多不好意思,这样占用你的时间会影响你的研究进度的吧?” “不会的,和艾莉西亚讨论可以给我很多不一样的灵感,对研究很有帮助呢。” “这样,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等我在图书馆门口和夏野汇合时,感受到一个视线在注视着我的背影,转过头只能看到图书馆高大的落地窗轻微晃动的窗帘。 “艾比,怎么了?” “没什么啦~跟你说我今天听到了好多西蒙大帝的故事,真的好神奇~” “是吗,那都说给我听听?” ** 在图书馆,库洛洛目送艾比离开后,回到了之前的长椅上翻阅着之前取下来的书籍。 “团长,有什么新发现吗?”一个金发娃娃脸的青年坐在库洛洛身边的空位上。 “和石碑有关的发现目前还没有,不过发现了一些意外之喜。” “是刚刚那个女生吗?在这里除了团长以外还有黑发黑眼的人,我都觉得有意思了起来哈哈。” “查一查艾莉西亚·西斯,还有她的哥哥是什么来头,无名之辈可不会一眼就认出我的耳坠材质。还有艾莉西亚手上戴了一个纹路很独特的戒指,这个也可以查查。” “团长最喜欢的就是挖掘秘密啦,收到!” 库洛洛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回忆起了站在高大书架之间的那个高挑挺拔的身影。身上是无懈可击的缠,是经过良好训练的念能力者,但出乎意料的单纯。 虽然对自己保持着警惕但还是会不自觉地被随口讲的故事所吸引,果然还是个孩子吗?那张还略显青涩的面庞很是清丽,眼尾的红痕让人想要用手去抚摸,黑曜石般的眼睛专注地看向自己时,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自己,再没有任何其他事情可以分走她的注意力。 想要那双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如果挖出来的话还会不会有这种光彩呢,真是个难题啊。 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冲着西蒙大帝的遗迹来的呢?库洛洛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上陷入了沉思,就算这一次没有发掘出埋藏的遗迹,能够挖掘出一些其他的秘密也不失为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 第六十一章破译的石碑 自从直接拒绝了安德鲁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击剑训练室。瑞贝卡也问过我发生了什么,并不想把她卷进这些糟乱的烦心事里,只是推说学习任务太重了,没有时间再去了。天真烂漫的瑞贝卡信以为真,很理解地表示还是学习重要,不用再花时间陪她去练习了。看着她诚恳的面庞,也只有这时我才会认同为什么教堂壁画上画的天使都是金发碧眼。 就像是生活在土地里的蚯蚓,即使终日在黑暗的泥土里钻洞,在大太阳天里也会想要钻到地面上来晒晒太阳。即使直面阳光可能会带来灼烧,但只要看到那一抹金灿,涌上心头的满足与幸福是不会骗人的。 “如果瑞贝卡有需要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帮忙的哟。”忍不住揉了揉她的柔顺的短发,换来她有些气恼的跺脚。 “艾莉西亚就是喜欢欺负我矮!” “哎呀,瑞贝卡这样多可爱呀~像个小天使~” “你是不是想说我脸上肉多?” “哪有!” 不过,即使我不再去击剑训练室,安德鲁也没有放弃和我「交朋友」的念头。打开储物柜的门,取出下节课需要的课本时察觉到有人靠近,关上柜门毫不意外地看到忧郁王子安德鲁倚在柜子上,一脸悲伤地看着我,那双湛蓝的眼睛湿润地几乎能滴出水来。走廊上经过的同学纷纷以为我对安德鲁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耳尖的我还听到有人去给莱拉通风报信的动静。 我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样?” 安德鲁很委屈地低下了头:“我只是想请你回去继续指导击剑训练,大家都很想你。” “但我并没有义务去指导你们吧?我现在很忙,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好吧,是我想你了,可不可以抽出一点时间来陪陪我?” 我上下打量一下这个看上去烧坏了脑子的男生,看上去也不蠢啊,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过脑子的话? “如果你空虚寂寞的话,我记得有个人是很乐意陪你的。” 说罢往已经闻讯赶来的莱拉方向努了努嘴,容貌姣好的少女看着我和安德鲁的方向眼睛里能喷出火来。再一次被卷到无脑校园闹剧里让我头疼,对安德鲁也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还是说,好言好语地和你说已经不管用了?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是怎么输给我的吗?手下败将?” 安德鲁听到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输给我了的事实张扬出来,一直都很忧伤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就走了。 朝莱拉耸耸肩,表示这一次真的不是我招惹的,但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在这个已经被爱情烧得丧失了理智的少女眼中似乎更像是一种挑衅。 「看吧,他就是喜欢缠着我,我也没有办法,你羡慕吗?」 完蛋,我就知道这种已经扭曲了内心的人是听不懂别人的好意的!之前只是喷火的眼睛现在已经淬了毒,之前用了点小手段才止住的闹剧感觉又要继续下去了。我认真地思考起把安德鲁套个麻袋打一顿的可能性。 说了不去就不会再去击剑训练室,放学和粘人的瑞贝卡依依惜别后,我就独自一人又来到了图书馆。 上次库洛洛帮我找的书我已经看完了,西蒙大帝波澜壮阔的一生看得我心潮澎湃,相比之下我着实只是一个渺小的人。不过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探寻他的足迹,重访一下当年的场景,夏野做的事情我已经建立起了联系,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会这么疯狂了。 想起夏野,我又忍不住忧虑起来。自从上周末从遗迹回来以后,他就进入了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疯狂状态,每天都在忙一些我插不上话的事情,除了每天上下学的时候还能聊两句,现在连吃饭都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我这么想多了解一点西蒙大帝也是想多了解一点夏野。这周末我们肯定又会继续去遗迹探险,我想要在出发前多看一点背景资料,好能多帮夏野一些。 ** “艾莉西亚,你来了。” “下午好呀,库洛洛学长。” 这已经是我连续第四天在图书馆见到库洛洛了,他推荐的书也越来越有难度。最开始的两天我还能做到一天一本,今天推荐给我的就开始变得晦涩难懂,佶屈聱牙,大量的同时期历史背景穿插其中,需要对当时整个大陆的世界史都非常熟悉才能够顺畅地读下去。很显然我并不具备这种能力……只能不好意思地时不时小声问问坐在旁边的库洛洛。 安静阅读室里的一个小角落里,时不时隐约传来年轻男女讨论问题的声音。 “那个石碑破译出来了什么新东西吗?” 我始终按耐不住自己对那块把库洛洛吸引回来的石碑的好奇心。库洛洛甚至给我看过一眼照片,但上面写的文字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库洛洛在旁边对着厚厚的词典和各种资料埋头翻译。 库洛洛好脾气的笑了笑,可能是已经习惯了我每天都要督促一下他的进度。但没有办法,什么事情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是充满吸引力,就像他讲述的一个又一个海耶帝国的小故事总是很引人入胜。 “你今天算是问对了,上午和导师视频会谈了一下,留在原地的学者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库洛洛故意凑到我耳边,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我很配合地表现的很惊讶很好奇的样子。 “是一个失传已久的复活仪式哦~” “噗……”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个复活仪式?这么玄学的东西都出来了吗?难怪库洛洛会表现的这么神秘,千年前的复活仪式确实很有研究价值,万一没准当年是有用的呢?虽然我是不很相信,但既然是写在石碑上的话历史价值至少是很高的。 “不好意思,这个是为了复活西蒙大帝的吗?” 库洛洛无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坐直了身子恢复到之前还算熟悉但又不是过于亲密的距离。 “这个就暂时不知道了,你也看过了,那个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现在还只是翻译出来了一部分步骤,呐,列在这里了。”说着库洛洛递给我一张单子。 “这个给我看没有关系吗?” “难道说艾莉西亚还会去尝试用这个仪式去复活什么人嘛?” 库洛洛一边问一边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觉得他意有所指但又想不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的眼睛瞳仁也很大,但比伊路米多了些光彩。如果说伊路米的眼睛像吞噬万物的黑洞,库洛洛的眼睛就像深不见底的古井,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多余的信息。 “怎么会!”我忍不住声音大了一点点,引起阅读室里其他人扭头的关注。“我只是个学生,哪有功夫去搞这些玄学的东西啊!库洛洛你太看得起我了。” “玄学,呵,说的也是,就看到时候有没有奇迹发生吧……” 库洛洛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几乎没有听到他最后说的一句话。但看他陷入了沉思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他让他再复述一遍,低头先看起了他给我的单子。 「 徘徊现世的阴影,滞留冥府的幽灵 于血月升起,向冥神献上祭品: 珍贵的宝石,现宰的牛羊,亡者的内脏,净化的肉身 六角的念阵,黄金的器皿,喜悦的熏香,血亲的献祭 回荡的呓语,打开两界的通道 迷路的亡灵,重获回归的坐标 焚烧的祭文,祚以虔诚的祈祷 呼唤██的名字,祈求冥神的饶恕 待欧西里斯星归位,欣然凝视汝之献祭 赎回的亡灵将借纯净的肉体重返 」 我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完全就是个邪教仪式嘛,充满了原始部落时期把人命不当回事的殉葬风。这难道也是西蒙大帝追求的东西?难道西蒙大帝最后真的复活了? 库洛洛看到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刚看到的时候和你的表情一样,是不是觉得太邪恶了?” 我点点头,虽然我也不算什么好人,但这种充满邪性仪式仍然让我汗毛竖起,背后发凉,“这难道是西蒙大帝给自己准备的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谁知道呢,现在石碑破译还没有完成,一切都有可能。” 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手机震动在木桌上发出嗡鸣声。一般没有人给我发消息,莫非是夏野有什么事找我。 打开手机一看,陌生号码发来的一张照片看得我大脑充血。 瑞贝卡一脸血迹,昏迷不醒,怼脸拍的照片把她眼眶额角的青紫拍的非常清楚,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清楚了。马上就收到了第二张照片,瑞贝卡的制服裙和长袜被脱了下来,只剩下内裤的下半身被冻得通红。 「马上来xxx,否则会发生什么不好说哟~」 这些混蛋…… 捏着桌子边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几个指印陷进了木头里我才反应过来。但顾不上收拾,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瑞贝卡救出来。这些无法无天的小混混们见拿捏不了我就想拿我身边的人开刀,真是好计算。 “不好意思学长,出了一点紧急的事情我要先走了。” “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学长帮我守一下东西就好。” 说完都来不及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进书包里,就往指定的地点匆匆赶去。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有可爱的人靠近我都会收到伤害?我是个站在黑暗中的胆小鬼,不敢直面阳光,只想拥抱一点温暖,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这一点温暖都从我身边夺走? 在我怀里失去温度的独眼小女孩,小木屋里莱拉脸朝下的尸体和瑞贝卡昏迷不醒的身体渐渐重合在一起,我加快了脚步,甚至跳到了屋顶上一路狂奔。 瑞贝卡,你一定要等等我,我来救你了…… 第六十二章墨绿的胶囊 当我一路疾驰,赶到指定地点的时候,不停在眼前闪过重迭的画面已经让我的头疼得有些恍惚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是有骄傲的,尽管在强者手下一直如烂泥被踩在脚下动弹不得,但从未对弱者宣泄过我的愤怒;虽然手上沾满了鲜血但从未动手杀过一个无辜善良的人。尤其是连念都没有开的普通人,这些在念能力者眼中的蝼蚁更是能少碰就少碰,我希望手中握着的刀只劈向强者,这算是我最后的骄傲与坚持了。 但当看到瑞贝卡躺在冰冷的地上生死不知的时候,头颅里的高压还是让我的眼底染上了红色,我希望在场的每一个小畜生们都能为她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们,想好怎么死了吗?” 升腾的念压铺展开,本来见我被迫赴约还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的莱拉和她的一众小跟班们,在如寒冬般凛冽的念压下一个个抖得像筛子。再加重一分,这些身体素质一般的普通人就要被迫打开精孔了,到时候四处蒸腾的气会不会像一个个烧开的水壶一样呢? 如此软弱,如此不堪。 脑子里像是有一百个怪物在一起叫嚣,给我推荐各种残酷的死法,吵得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力气,走过的每一步都在水泥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足迹。在龟裂开的地面上,有一摊水迹,是一个小跟班受不住这种威压,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被我冰冷的眼神一刺,这个面如金纸的女生直接跪坐在了水迹里,更加不堪入目了。 数了数,六个人,欺负一个人,其中还有两个男生,真不错。不过上次那个卡兰不在这,看来还是长了点教训。绑在腿环的短刺已经我在手中,闪电般出现在其中一个男生身边,等这些人可以看清的时候短刺已经浅浅没入了他的喉咙。 “救……救命啊啊啊啊!!” “安静。” 在我手下抖得完全站不住的男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完全没有了在莱拉身后站着当个魁梧打手的气魄。我还要稍微用点力才能揪住他的领子,不让他彻底滑到地上去。 “你们做这一切的时候,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一刻吗?我给出的警告都是摆设吗?” “西斯,你把他放开!” 没想到莱拉大小姐是在场唯一一个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的人,看来是见过大场面的呀。也是,这些大家族里一般都会供养几个念能力者。这位莱拉大小姐姓莱因切特,和圣帕瓦尔的莱因切特大公一个姓,看来这就是她的底气了。 可真的以为是一个小小公国的大公,还不知道是哪条线上的亲戚我就不敢动手了吗?这个才15岁的小姑娘可能都想象不到她对面的同学,其实连大公的脑袋都摘过。她之所以可以在第一次挑衅完我以后还安稳的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我需要低调以及一些可笑的骄傲。 另一个男生见势不妙转身拔腿就想跑,但刚没跑出去两步就被我投出去的短刺穿透小腿,钉在了地上。 哭天喊地的惨叫吵得我头疼更加剧烈了,走过去把短刺拔出来,顺便一脚踢在他的嘴上捣碎了半口牙,但好歹发不出什么声响了。 “求求你,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狼狈的哭声接连响起,但现在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太晚了。 “你们渣滓在弱小者面前耀武扬威,转眼又在强者面前卑躬屈膝,真叫人恶心。”摇了摇头,为了这些人渣让我的精神再一次陷入崩溃边缘可真是太不值了。 “瑞贝卡现在怎么样了?她的状态直接决定了你们的下场。” 莱拉使了个颜色想要一个跟班去看看,但一个个都腿软得的根本走不动,只能她自己走过去,探了探瑞贝卡的鼻息。 “安分点,不然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手快。” “她,她还活着。” “那今天你们走运,算是捡了一条命,但不代表就这么算了。” 我指挥我之前拽着的那个男生:“你,去把莱拉的衣服脱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但我手中还滴着血的短刺威慑力太大,磨磨蹭蹭地还是去扯莱拉的衣服。 “滚开!” 莱拉啪地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没想到这一巴掌直接把这个刚刚怂得不行的男生打出血性了。 可惜不是对我的。之前犹犹豫豫地男生反手一巴掌把莱拉打得头都歪了过去,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是在发泄刚刚被人拿刀比着脖子的恐惧。 大力撕扯着莱拉的衣服,一边骂道:“整天就知道骑在我们脖子上作威作福,不就仗着你有个好叔叔吗?” “老子忍你已经很久了!” 莱拉没想到自己平日里低眉顺眼的小弟在极度恐惧之下会反水,吓得完全不敢动弹。虽然是一场闹剧但我觉得挺好的,如果是我动手的话莱拉今天肯定要缺个部件。 掏出手机把莱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衣衫破碎身体裸露的样子拍了好几张照片。蹲下来看着这个平日里高傲得像个小孔雀的女生,平静地冲她展示了一下效果图。 “如果,以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那这些照片我就只保留做私人收藏,如果还有任何后续发展,你可以想象一下你的身体被全网围观的效果。” 莱拉一边抽泣着一边愤恨地看着我,沉默地反抗着,看来不是很满意这个决定。 “这样啊,那看来是留不了你了,啊不对,不止你,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目击证人,全部都不能留了呢……” 头疼,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不知道夏野会不会生气,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生活又起了波折。不过我们也许可以往大山里躲一下,直接把遗迹探索完了再走也行,反正这学也不是非上不可。 就在我思考怎么收尾的时候,那几个被晾在一旁的女生已经扑过来求我放过她们,一定会守口如瓶啊之类的话像车轱辘一样轮流说,那个男生也跪在莱拉身边痛哭流涕。这么一看莱拉还是里面最有骨气的一个了,难怪可以在这一群人渣中当个小头。 “莱拉,你就答应吧,我求求你了,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啊啊!” 沉浸在念压中,刺骨的杀意让这些学生对我要取他们性命的说法毫不质疑。见求我没有用,又扎堆去求莱拉答应我的要求。再怎么坚强,即使是个天生坏种,被爱情糊了脑子的小恶魔,在这种重压下最终还是崩溃了。 “我,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了……” 虽然还是不是很保险,但我不想杀一群又蠢又坏的孩子脏了我的短刺。只能丢下一句:“记住你说的话,我的本事你还没见到百分之一。”的中二发言,就抱起瑞贝卡,匆匆赶往医院。 ** 在艾比离开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出现在隔壁楼的平台一角:“啧,这就是团长要我们盯着的女人?” “真是意料之外的展开呢,气场全开的艾莉西亚酱可真是不错啊。”之前出现在库洛洛身边的金发娃娃脸青年也出现在了平台上。 “切,一个人都没有解决,真没用。” “嘛,飞坦,艾莉西亚可是个天真温柔的小姑娘哟~她能有今天的表现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别用这么恶心的词,侠客。我去把这些垃圾解决了,看着碍眼。”说罢这个个子矮小的藏蓝色短发男人就跳下了平台,几个闪身不见了。 “诶,飞坦,团长说了只要跟着就行了!嘛……说晚了,这些行动派真是让人头疼啊。” 浓烈的血腥味已经顺着风传来,从平台上望去已经没有一个可以移动的活物。 ** 瑞贝卡万幸只是昏迷了过去,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加轻微脑震荡,可能醒来的时候还会有严重的心里阴影。面对警察的诘问,我一言不发,头疼让我一个字也不想说。 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夏野也很快赶到医院来接我,这一连串的事情让我头疼欲裂,一个又一个黑影出现在眼前,怎么挥也挥不走。只能把头埋在夏野的怀里,让他去和警察交涉。 “我妹妹也是受害者,目睹了这种事情精神情况很不稳定,我必须马上带她回家修养。” “死了这么多人已经是重大刑事案件了,您的妹妹是重要的目击证人,我们必须要得到证词以后才能放她走。” “你们没有这个权力……” 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抽离出了身体,关在一个黑暗的房子里,没有光,没有声音,除了我自己的尖叫什么也没有。 什么死了这么多人…… 我杀人了吗…… 我杀了吗?我没有杀?我到底杀没杀? 我的天使!我的天使呢?我的天使没有翅膀了! “艾丽,艾丽,没事了没事了啊,哥哥在这里,你安全了啊。” 我在尖叫吗?嗓子好痛,原来刚刚不是我的幻觉,我确实是在尖叫。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哥哥我要回家!!!”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我眼前一片漆黑了…… **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家里了,夏野坐在我的床边,手撑着头陷入沉思。 “夏野……” 嗓子里还是一片刺痛,看来刚刚在医院里的嚎叫确实很吓人了。 “嗯?啊,艾比你醒了,怎么样,头还疼吗?”直到我发出声音,夏野才从沉思中惊醒,关切地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好多了,抱歉,让你担心了,以及给你添麻烦了……” 当让我狂躁的头疼平息下来后,我才有空闲的脑力来思考我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虽然记忆出现了一些混乱,但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我们平静的生活可能又要打破了。 “没关系,这些都不算什么麻烦,你的身体最重要。之前的药是不管用了吗?” 自从我跟夏野说我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幻觉,夏野就很担心地带我去看了地下医生,配了一些治疗精神的药物。那味道古怪的药一开始是很有效的,几乎只有晚上睡觉前才能在心神最放松的时候看到张牙舞爪的黑影,但现在黑影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好像是的……” “那还要去看看医生,这样下去不行的。” 夏野眼睛里的担心都快溢出来了,打开床头的药瓶,递给我了两颗胶囊。“只能暂时先加大药的剂量,等下个月,不行,下周我们就再去医生那里看看。” 我乖顺地就着夏野的手把胶囊吞下,硕大一颗胶囊里流淌着不知名的墨绿色液体,每次吞咽都让我噎得慌。 “没事的,先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再说吧,我还能忍忍。” “艾比,你知道我很担心你的,有任何不舒服的一定要记得和我说……” 夏野替我将额头上汗湿的头发理开,然后轻轻落下了一个吻。柔软的触感让我呆愣了一秒,有些超出之前兄妹定位的亲密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但夏野只是短暂地印上唇印后就起身离开了。 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让我伸出去想要拉住他的手落了空。 “夏野……” 疲惫再一次笼罩了我,眼前的视野越来越小…… 第六十三章白色的教堂 作为校园惨案的目击证人,我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警察的问话,不过在夏野的陪伴下,我推说所有的一切都记不清了。 没有其他线索,发送信息的手机都找不到了,除了能证明我曾经出现在那里以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明我和死者的联系。即使死者里有莱因切特大公的亲侄女,最终还是不得不不了了之,成为了一个悬案。 也成为了我心中的一个悬案--我没有任何记忆显示最终是我杀了那几个校园渣滓,那会是谁杀的呢? 这个宁静平和的小镇因为我和夏野的到来再一次蒙上了血色的阴影。有时我甚至觉得我就是死神的化身,不论我在不在揍敌客家,只要我停留过的地方都会闹出腥风血雨。想到这个我手中的书都看不下去了。 “怎么了,艾莉西亚,有什么问题吗?” 库洛洛依旧逗留在这里,石碑还在破译中,有大量古语言书写的史料等着他来翻阅,在其中寻找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来佐证石碑上的刻文。 “没什么,你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一直心情不太好,有点容易走神。” “那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也不知道你哥哥去哪里了,放着你不管,也不好好陪着你。” 今天是周末,本来夏野应该是要带着我再去上周发现的遗迹继续探索的,但我不太稳定的精神状态让夏野不敢再带我去冒险,只能叮嘱我在家好好修养。甚至连学校这一段时间都不要再去了,等他带我再去一次医生以后再说。 但我在家里呆不住,一个人静下来特别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一思考到底是谁在我离开后把莱拉她们给杀了我的头就要开始有疼痛的趋势。索性又跑到图书馆来看书,分散我的注意力。 “哥哥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不得不离开,其实是很不放心我的……”小声地为夏野辩解。 但库洛洛听了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最终库洛洛还是拉着我走出了图书馆,但让我不适的是他牵着我的手就不放开了。出了安德鲁的事情以后,本来就和男性保持距离的我对这些接触变得格外敏感。我害怕又有一个疯子一样的追求者会扑上来跟我撕扯,要我离库洛洛滚远一点。 我小心挣了挣,但没有挣开,不想暴露我力气远大于普通人的秘密就只能别别扭扭地使劲。但库洛洛牢牢地牵着我的手,甚至还进一步把我的手揣进了他的衣服兜里。 “库洛洛,我的手……” “你的手很凉,需要暖一下。” 库洛洛走在我的旁边连头都没有偏过来看向我,目视前方地走着。这股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我都不禁怀疑起是不是我的分寸感失灵了。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努力忽略手掌传来的灼热温度,看向街景,真的来散散心。 已经是冬日的末尾,路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人行道变得有些泥泞。风不再像刀子般刮人,阳光也开始带上了点温度,就连路上的行人也不再行色匆匆,而是有了些早春暖意融融的慵懒。 库洛洛带我散心的终点是隔着叁条街的光明圣教的教堂-圣帕里克大教堂。据说这座教堂下埋着圣徒圣帕里克的遗体,并由此得名而来。这个镇上最大的教堂,我也只是远远的观望过,并没有踏足过这个充满神圣气息的场所。 站在这座集巨大与纤细于一身,令人惊异的建筑[雨果对斯特拉堡大教堂的评价。]前,教堂哥特式风格的装饰繁复精美,大量的花纹雕刻在白色大理石垒就的建筑上。即使已经布满风霜,有些灰扑扑的,但丝毫掩盖不了这座教堂的气势,即使还没有踏入门口就已经忍不住屏住呼吸。 “是不是很美?” 库洛洛双手插兜,十分放松地看着教堂正门上的玫瑰型玻璃窗,我的手依旧牢牢地被他握在衣服口袋里。阳光从背后照耀在教堂上,镀上的金边让这个历史悠久的建筑变得更加神圣,但我却丝毫提不起敬仰之心,只能单纯地从建筑艺术的角度来欣赏。 “是挺美的,这种规模的建筑风格确实不多见。” 走进教堂,彩色玻璃窗过滤掉了大半阳光,让室内高高的穹顶有些阴暗。一幅幅讲述光明圣教寓言故事的壁画精细地描绘在教堂内的墙壁上,填满了所有可以看见的空间。巨大的管风琴占据了教堂一面墙的空间,想来演奏时的共鸣会非常有冲击力。一排排木质长椅中间留下铺着地毯的过道,过道尽头是牧师布道的讲坛,上面悬挂着十字架和先知塑像。因为不是礼拜日,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在这祈祷,偌大的空间竟只有我和库洛洛两个人逗留。 “艾莉西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站定在十字架下,库洛洛终于转头看向了我,背着光的黑色眼睛在这一刻让我感觉有点像看到了伊路米,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我汗毛竖起。 “我不信。” “这么肮脏污秽的世界怎么会有神明,即使有,神明也早已死去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神明,如果有的话我早就应该打上层层诅咒,下放到十八层地狱去了,怎么还会轮得到我此时此刻的苟延残喘。 如果有神明的话怎么有持证杀人合法,怎么会有纳税杀人合法,怎么会有如此强者为所欲为的世界。 如果有神明的话,那些可爱的天使怎么会被折断翅膀,从此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我又想起了已经变得有些呆滞的瑞贝卡,心口倏得一疼。 “不会觉得有一个信仰是心灵的归宿吗?” 库洛洛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个教堂内工匠们呕心沥血所绘就的艺术珍品一边反问着我,似乎对我的回答也没有那么在意。 “心灵的归宿?不过是懦弱者逃避现实的藏身之处罢了。惧怕死亡所以设立一个虚无缥缈的彼岸,用一些自欺欺人的安慰来让软弱的内心得到安抚。” 想起自己做任务时看到的「虔诚信徒」指名做下的肮脏交易,不管是光明圣教,科学神教,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宗教,不管是多么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都隐藏着洗不清的罪孽。 站在洁白的大理石雕刻的先知象下,没有点睛的悲悯眼神注视着每一个前来参拜的信徒,可惜几百年前的先知也想像不到后人借着他的名头能翻出多少花样来。 “用掩人耳目的仪式来做旁人想象不到的勾当,用清规戒律来束缚愚蠢的信徒,树立异端来打击敌人。” “这么一个藏污纳垢的所在,最美的也就是这一幢房子了。” 过于激烈的言辞与我之前展示出来的温柔体贴的形象有些撕裂,说完我就开始隐隐后悔。库洛洛似乎没有料到我竟然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有些讳莫如深。 “艾莉西亚似乎有一些非同寻常的经历,有兴趣说给我听吗?”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库洛洛,没想到这个圣帕瓦尔大学历史系的学生并没有反驳我这个亵渎神明的异教徒,反而饶有兴致地好奇起我的经历。他专注的眼神仿佛要将我看透,让我越来越不自在起来,想要挣开他手的力气大了一些。 “库洛洛,你捏疼我了!” 随着我的挣扎,库洛洛加在我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直到我感觉手指的挤压已经超出正常人能忍受的范围,才假装痛呼出了声。 “抱歉,刚刚想你说的话入迷了,不知不觉就用上力了。” 库洛洛终于把我的手松开了,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白皙的手上几个清晰的红色指印还是让我有些不悦。这么大的手劲,库洛洛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历史系学生吗? 我感觉我的生活再一次一点点地脱离我的掌控。 平静的校园生活已经不复存在,稳定的精神状态也时有时无,夏野痴迷于新发现的遗迹我几乎说不上话,新认识的学长还有隐藏的另一面,没有一个人,一件事能给我安全感。在这个偏僻的小镇里,即使寒冬将去,穿着保温的大衣,裹着厚厚的缠,我依旧仿佛赤身裸体在雪地里行走般寒冷。 “那个,我累了,我先回家了。” 转身想要逃离,不只是逃离这个有些陌生的学长,更想逃离的是这个仿佛没有我容身之处的世界。 库洛洛没有再做挽留,把手又插回了裤兜里,脸上又恢复了学长温润的神态。但已经窥见过他变脸的我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单纯地为他的学识所折服,只觉得他面目可怕。 ** “难得团长也有失手的时候啊。”在艾比匆匆离开后不久,侠客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库洛洛身边,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中带着小恶魔翅膀的手机。 “是个单纯的直觉系动物啊,只是稍微不留神吐露了一点心声就能激起她的全部防御,难度又加大了真是头疼。” “团长你先把你眼睛里的兴奋收一收再说头疼啊。” “算了先不说这个,有查到什么东西吗?” “这对兄妹有点意思哟,身份信息是真的,但经历对不上,估计是用了什么高级的手段套用了别人的身份。” “能查出来之前的身份吗?” “还在查,要找到谁帮他们办的身份才行,这个还得花点时间。” “石碑呢?” “那些专家还在破译,但复活仪式已经差不多都翻译出来了,已经查出来的材料玛奇和信长在准备。” 侠客一边对着手机一边跟库洛洛汇报着旅团成员的进展,这是一个难得的集体活动,有空闲的团员们都赶过来凑热闹了。划了划手机,发现之前列的单子已经一项项划掉了大半。 “那团长我们现在就只差找到祭坛了?” “对,飞坦和芬克斯这几天都在山里转悠,山里信号不太好有点联系不上,等他们出来了可以再把搜索范围调整一下。” 库洛洛还在盯着高悬的十字架,上面的每一处雕花都能让他饶有兴致的看个不停。这时侠客的手机响起了轻快的音乐。 “飞坦,你们出来了?什么?已经发现了?” …… “团长,最后一片拼图找到了” 第六十四章血色的月亮 自上次和库洛洛匆匆一别以后又是几天过去了,直觉告诉我不能再和这个隐藏着什么秘密的男人接触,所以连图书馆我都不去了,天天宅在家里无所事事。 其实也不算是完全的无所事事,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还没有看完,西蒙大帝在我眼中还是疑云朵朵。结合库洛洛那里得来的最新消息,一千多年前的北征变得越发扑朔迷离。本来就不一个很擅长动脑子的人,现在要我来玩解谜游戏实在是太为难自己了。 哀叹一声,躺倒在沙发上看书让我渐生困意,不知不觉手上举着的书落到了脸上。 “艾比,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盖个毯子呢?” 大门突然传来夏野的声音,他不是今天要到晚上才回来吗?有些晕沉沉的大脑带不动身体,想要站起身来迎接他,却还是没来得及。夏野先我一步走到沙发前,把我脸上的书拿了下来,并顺手给我的肚子盖上了毛毯。 “夏野,你回来啦~” 在沙发上蹭了蹭,挪到夏野身边贴住。停课在家以后我越发的粘这夏野了,只要他在家我就一定要呆在他身边才能安心。可惜为了遗迹的事情他白天一般都在外面奔波,晚上也要大量阅读各种文献,家里的书堆得越来越高,快赶上个小型图书馆了。 “嗯,一个人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把你留的菜都热了吃掉了。” “那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夏野好辛苦啊,还是我去做吧,家里还有不少食材,你等着啊。” 连日在雪地里奔波,还要挑灯熬夜研究遗迹的事情,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月夏野的脸颊就有些凹陷了。相比起每天呆在家里,还整日提不起精神的我实在是有些惭愧。只能快速做几个和夏野胃口的菜,让他吃好点,把掉下去的肉快点长回来。 “在遗迹那边发现了一个祭坛,挺有意思的,明天要跟我去看看吗?” 夏野吃完饭后主动把桌子收拾了,拉着我又坐在沙发前烤火。这是我一天最喜欢的时刻,两个人挨在一起,有暖烘烘的火炉,整个人有内自外的变得懒洋洋起来。 “这么厉害,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那今天早点睡,明天要起早床了。” “没问题~” “这几天药吃了有用吗?” 夏野还是很担心我能看到的幻觉和时不时突如其来的头疼,每天都会询问我服药的情况。随着药量的增大,幻觉出现的次数确实变少了,但随之而来的副作用是整个人犯懒易困,注意力下降,看书越来越容易走神。不知道夏野找的这个医生是何方神圣,配出来的药能够对经过揍敌客耐药性训练的身体都起作用。 “有用的,只不过药马上就要吃完了,新配好的药什么时候去拿啊?” “那就好,等这次从遗迹出来就去复诊好吗?” 夏野摸了摸我的头,之前剪短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将将够到了胸口。没有再去拉直,新长出来的自来卷让头发蓬起来有些乱糟糟的,夏野笑我现在像个贵宾犬。但跳跃的橘红火光下,夏野的眼睛是那么温柔,让我把想要反驳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想就这么溺毙在他的眼睛里。 “以后不戴眼镜了好不好?” “嗯?怎么呢?” “这么漂亮的眼睛不想你遮起来。” 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他的眼角,但又觉得这个举动有些过于亲密了,手伸到一半僵在空中进退两难。夏野很自然地把我的手握住,拢在手心里吻了吻,笑着说好。 我多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只有我,只有他,只有这个安宁的小窝…… ** 第二天我们和上次一样起了个大早,沿着之前开辟的小路往雪山进发。前往的小径和第一次探访时完全从干枯的灌木和藤蔓硬生生开辟出来的样子已经截然不同,很多个人反复踩踏过的足迹已经形成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路。 我好奇地问夏野他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帮手,他一边扒拉开没有清理干净的枝蔓一边说。 “大多是些母亲家那边的族人,听说我把宫村家给毁了以后觉得我给母亲报仇了,主动找上我来。” “诶,一直都没有听你说过,夏野你有小秘密瞒着我!” “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另一波来找麻烦的杀手,没有确定之前不想把危险带给你就一直没说。后来感觉你平静的生活里更开心,就更不想说了,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好吗?” 听我的话没有戴上眼镜的夏野用他那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满是歉意,可我完全无法责怪他的隐瞒。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妹妹,并不是和他血缘相关的亲人,他没有义务把他母亲的族人介绍给我认识。 “没关系啦,现在认识也不迟的。” “嗯嗯,等到了遗迹大家就都认识了。” 被人工修整过的道路跑起来很顺畅,两个念能力者全速前进大概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等我们终于从狭窄的山谷中穿出来时,太阳还正好,之前看上去如同静谧花园的盆地上现在多了好几个陌生的身影。 “二舅,我回来了,这是我跟你们说过的艾比。” “二舅好。” 看着眼前满脸风霜的中年人,我乖巧地跟着夏野打了个招呼,虽然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我略有不适,但第一次见面又是夏野的亲舅舅对我有些考量也是正常。 “嗯,你们辛苦了,营地在那边,让夏野带你先过去休息吧。” 按照夏野家族的礼节,弯腰向这位严肃的中年人告别后,夏野牵着我往遗迹的中心走去。 “你母亲家族的人都这么严肃的吗?”小声地问着夏野,有一阵子没有和长辈打过交道了,突然冒出来一个让我不是很自在。 “哈哈,二舅他是比较古板,你也知道星见这种传承久的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些守旧,所以我才不想让他们打扰到你嘛。” “也不能这么说啦,毕竟是夏野的亲人,还是要好好相处的。” 说着就走到了几根巨大石柱坍塌的地方,眼前巧夺天工的景象夺走了我的呼吸。 不知道是开启了什么机关,还是仅仅靠人力的发掘,之前还是一片草地的盆地中央现在凹陷出了一个圆方形大水池。千年前的人工渠从旁边的大湖引来了清澈的湖水将这个水池填满,但中间还留着一处空隙联通着水池中心。 我快步走上前,近距离观察才发现是一块块透明的琉璃砖块严丝合缝的垒砌成了一堵墙,将湖水拦截住,留下了一个两人肩宽的透明通道,可以通向圆形的水池中心。在阳光折射下呈碧蓝色的湖水在水池里像一块巨大的碧玉锁,人行走在其中可以透过琉璃砖块看到各种精美的神像雕刻,阳光穿湖而过,神光波动,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道当时的塔克玛族使用了什么工艺,可以让敲上去几十厘米厚的琉璃砖看上去像一公分厚的玻璃一样清澈透明[灵感来自藏地密码]。即使有雕刻,所有的凹槽都打磨的十分光滑,仿佛天然形成的一般。不过在这个只要用念就可以解释一切的世界里,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又都觉得理所当然了。 穿过光怪陆离的琉璃壁来到水池的中央,一个应该是摆放祭品的黑色单腿石质祭台立在正中,中间一个浅浅的人形凹坑有些奇特。这张石桌刻意保留了古朴的风韵,表面没有打磨得十分光滑,只是在侧面和支撑柱上用繁复的云纹填满了所有的空隙。这种一圈一圈的云纹在阳光的直射下像一个个漩涡,可以把人的注意力全部吸进去,只是直视了一小会我就开始有了恍惚的感觉,赶紧挪开视线才恢复过来。 不过这个云纹的凹槽里仿佛还有一层别的颜色,不敢再细看,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等待一会再问夏野。 从水池走出来,夏野又领着我去新开辟出来的其他地方看了看。多了些人气以后,之前静得瘆人的盆地也变得真正像个乐园起来。尽管依旧找不到当时在战场中死去的人的尸骨,也没有任何字迹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胜了西蒙大帝北征军的大战,看着夏野神采飞扬地解说一处处发现,我由衷地为他高兴。 是夜,我们还是在这里驻扎,没有急着赶回家。夏野在篝火堆将他母族的亲人们一一介绍给我,虽然一两个长辈都一脸严肃,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夏野「妹妹」保有审视,几个和夏野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倒是都很热情地欢迎了我的到来。 “艾比,你不知道,夏野小时候可臭屁了,每次跟着姑姑回本家探亲的时候都不理人。” “真的吗,哈哈,那可看不出来呀,夏野哥哥。” “星见白石,我就回去过那么一两次,再在我妹妹面前瞎说我就要收拾你了啊。” “我好怕呀,夏野哥哥~~” “你仔细你的屁股!” 从来没有见过夏野这么活泼的一面,这个和我同龄的少年郎在我面前总是那么温柔又可靠,让人不知不觉就会模糊掉他的年龄。只有在自己的亲族面前才能真实的展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开朗。 真好呀,看着打闹一团的少年们,我一边烤着火一边笑呵呵地看着,即使是严肃的长辈们脸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情。果然家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呀,虽然我的家人已经将我抛弃,但现在我有夏野,我已经很知足了。 这种把心脏掏出来放在火上烤了烤般的温暖,一直持续到我在帐篷里牵着夏野的手睡着。但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让我睡的不安稳,伸手摸了摸旁边的睡袋,已经有些冰冷,夏野呢?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提起见川,随意披了件衣服,小心地掀开帐篷的门帘一角,一轮硕大的血色圆月悬挂在夜空中,正好在盆地天井的中间,透着股邪性,强烈的不安让我迫切想要找到夏野。走出帐篷后才发现夏野在和几个族人发生激烈的争吵,隐隐约约地听不真切。 想要凑近点去,但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一看是夏野的二舅。 “你怎么不睡觉呢?” “被吵醒了,就起来看看怎么回事。” “这个你不用管,是一些我们家的事,你回去继续【睡觉吧】。” 正准备说点什么,但大脑已经开始卷上困意,越来越沉的意识让我无力支撑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被一双陌生的手接住,只隐约听到星见白石的声音带着彻底的冷漠:“说了要他们小点声,差点误了正事。” 什么正事……夏野……救我…… 第六十五章打断的仪式(限) 低低的吟唱在不同的人嘴里一起汇合成全方位环绕的共鸣,奇异的香味让人浑身发软忍不住继续沉睡。身下是一片冰冷坚硬,手脚都被束缚住了无法动弹,但有限范围内能摸出身下的触感应该是今天看到的祭台,眼睑上覆盖了一层深色的薄纱让我什么都看不真切。念又不知道被什么手段给封住了,失去了缠的保护我的体温变得很低。 “夏野……” 想要呼唤夏野的名字,但嘴里也被塞上了石头类的东西,差点把我的牙给硌坏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睡觉前还是和乐融融的场景,转眼间我就被绑起来送上了祭台。夏野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旦撕开了那层假象,所有的线索都变得那么清晰。 一定要让我去上那愚蠢的学校是为了支开我,每一天的接送都是为了保证这具被选中的身体完好无损,每一句欢颜笑语都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每晚监督我服下的药物也不过是仪式的前期处理。 宫村夏野,你真是一个好演员! 吟唱的声音开始变大,有一双温暖带着茧子的手抚摸上了我双脚,粘稠温热的液体被细细描绘在脚背上,遵循着我体会不出来的走势,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此时全身只穿了一层薄纱。浓香终于掩盖不住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那粘稠的液体的主体肯定是血液,原来那些回字纹的沟壑里积攒的是千年前的血垢。四面八方传来的吟唱,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一个音一个音地往我的脑子里钻,好不容易平息的头疼又开始隐隐作祟,就连在我身上游走的双手也隐隐合上了吟唱的节奏。 我的头疼得快要裂开,心也痛得快要死去。原以为找到了可以填补内心大洞的救赎,没想到不过是另一个深渊……再一次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我竟开始习惯这种无力的感觉。如果我的存在就是不停给自己和别人带来灾难的话,那这罪恶的生命就此终结也许是一件幸事。就这么想着,被束缚得动弹不得的四肢也渐渐停止了挣扎,直到脸上的薄纱也被取下,沾着鲜血的手抹上了眼尾和额头。 忽然恢复了视觉,眼睛有些不适应光线,眯起来了几秒才能看清周围。夏野的族人们全部围在水池中心一周,每个人手中都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其中参杂了不知名的草药让奇异的香气和一股股白色的烟雾弥漫在这个不大的圆形场地里。 他们不知疲倦地吟唱着长长的歌谣,专注地看着祭台上的仪式,明明灭灭的火焰跳动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视线。如果不是我是那个待宰的羔羊,我估计要为这全情投入的纯人声阿卡贝拉拍手叫绝。应该是阴森鬼气的场景竟因为在场每一个人的虔诚而变得庄严神圣。 不知名的歌谣在脑海中循环往复,身上用血液描画出的花纹在隐隐发烫。我竟不知道头疼到一种境界后会有一种超脱之感。被困在祭台上的无法动弹的手脚好像又有了自主性,我感觉我的灵魂在跟着这歌谣起舞,画在地上的六角形也开始亮起暗红的光,我开始确信这不是装神弄鬼的玄学,而是真的一场复活仪式。 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袍,头戴羽冠,脸戴黄金面具的身影。即便如此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夏野。我刚刚死寂的心又恢复了跳动,想要问出个为什么,但嘴里死死卡住我舌根的石头或是玉器让我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含糊之音。夏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昏暗的火光下我竟能看清他从面具下露出的眼睛里深不见底的痛苦。 这一眼勾起了我自离开伊路米以后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渴望,给灵魂加上的束缚已经断裂了,再也无所谓什么平静的生活。仿佛是个还在学步的孩童,捧着一颗真心跌跌撞撞地走,想要找一个人将它收下,但既然无论是谁都看不上这一团破破烂烂的碎肉,那不如丢掉算了。 有谁要你呢?有谁会真的爱你呢? 不论是爱人还是家人,最终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幻肢在起舞,我看见我的手拂上了夏野带着面具的脸庞,温柔缱绻,像抚摸情郎。那个长着和我一样面庞的虚影,像蛇一样妖娆的身体缠绕在夏野的祭司袍上,一圈又一圈。 「你在痛苦什么?」 「是和我在一起很快乐吗?」 透明的泪水将眼尾涂抹上的血迹模糊,夏野也开始吟诵起长长的祭文,从未听过的语言从他薄薄的嘴唇中如水一样倾泻。随着祭文的进展,夏野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失真,似男又似女,却又好像一群人类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像合诵又像共鸣,带着在场的所有人回到了远古的时代。 看向夜空中悬挂的巨大血月,何等罕见壮丽的天文奇观,照耀着我这么一个无家可归,可怜可恨的不祥之人,应该也很不情愿吧。希望夏野以后看到占据这具躯壳的灵魂,永远都会想起我,这具身体存在的每一天都会带着我的影子。如果我的死可以换来夏野一辈子的痛苦,那我甘之若饴。 长长的祭文终于结束,浓稠的白色烟雾被不知名的力量搅动在一起,往空中延伸。闭上眼睛,对这个世界留下我能想象到的最刻毒的诅咒,静静等待灵魂被剥离的痛苦。 但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下文。 “夏野,喊妹妹的名字啊!” 给我涂抹完鲜血咒文后就站在一旁看着夏野的星见白石,小声地催促着夏野。 我不由疑惑地睁开眼,看向沟通鬼神的祭司。夏野的嘴唇嗫嚅着,迟迟无法进行仪式的最后一步:呼喊亡灵的名字,召唤其从冥界归来。 白色的烟雾已经奇异地凝聚在一起,有如实体般向天空中的血月延伸去。围成一圈的族人们没有停下吟唱,但在他们的声音之中不知何时开始混杂了低沉的杂音,男女老少混合在一起的声音粗粝低哑,像是无线电信号不好的断触。 “夏野快喊啊!”如果不是不能中途换人,星见估计都要自己上了。 “时间就要错过了!” 眼角流淌出一丝甜蜜的笑意,果然还是舍不得我对不对?你的眼睛骗不了人,那里的痛苦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只要抹消掉我的灵魂就能换回你从未提起过的妹妹,你为何要犹豫呢?多么简单啊,只要念出她的名字,就能重新拥抱自己的亲人,为什么不动手呢? 是因为不管是失去妹妹还是失去我,你都要痛苦一辈子吗? “别嚷嚷了,真他娘慎得慌。” 突然一个浑厚的陌生声音打断了持续已久的吟唱,同时一个快得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身影从围成一圈的族人前飞速地穿过。带起来的风将火把都熄灭了,然后才看见一道道喷涌的血线从他们的脖颈飞溅出来。 失去了吟唱的加持和烟雾的链接,仪式被迫中断了。一声尖锐粗糙刺耳的女性尖叫从半空中传来然后戛然而止,已经汇聚成实体的白色长梯就此烟消云散。我甚至看到一个烟雾汇聚成的半透明面庞伴随着尖叫一脸怨毒的冲我扑过来,但还没有接触到我就已经化为虚无。 在我还被那个疑似亡灵的东西牵动心神的时候,一伙陌生人的闯入让在场的星见家的集会者,邪教徒,遗民,天知道到底要怎么称呼的这一群人,最终只剩下了宫村夏野和星见白石,还有被困在祭台上的我。 夏野也被这一变故给惊得愣住了,刚刚还沉浸在两难的抉择之中,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族人们就只剩下了一个。但多年在黑暗中浸染锻炼出来的反应让他迅速从茫然中抽离出来,将捆住我的束缚带解开,然后紧紧抱在怀里。还没有凝固的鲜血将夏野身上的白袍沾染上暗红的印记,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再也回不到曾经的无暇。 “谢谢诺伊斯·西斯先生为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演出。” “或者说我应该称呼你为宫村夏野先生?” 从琉璃壁小径中走出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库洛洛·鲁西鲁穿着一个翻毛领的大衣,梳着大背头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那放松的样子仿佛这里是他自己家的后花园。额头上的绷带摘掉了,露出一个等臂十字架,难怪那天散心都要带我去教堂里参观。换了一身装束,像是打开了什么封印一样,在图书馆里儒雅温和的学者摇身一变为危险煞气的屠杀者 “你们是谁?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朝夕相处的亲人在眨眼间就阴阳两隔,星见昨天热情的伪装彻底破裂了,脸变得扭曲可怕,想要冲上去把这些入侵者撕裂又被对方的武力所震慑。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在不停地收缩,像沸腾的开水。 “我们只是一个好奇塔克玛族遗迹的旅行团。” 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我整个人亢奋得不行,挣扎着要从夏野的怀抱中钻出来。夏野拗不过我只能把我放下,但手还是紧紧控制住紧要的关节。但无所谓,手被松开后我终于可以把嘴里含着的东西给拿出来了,一直像个死人一样含着口含实在是晦气。 “库洛洛学长,又见面了。” 揉了揉酸疼的下颌,和库洛洛打了个招呼,怎么说他也算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 “艾莉西亚,不对,应该是艾比,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没有必要再维持这种人设了库洛洛……” “这样吗?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风格一些,毕竟上次在教堂我只是稍微流露了一点真情实感,你就警觉地跑了不是吗?” 夏野站在我的身后,非常宣示主权的用双手紧紧捏住了我的腰,贴在我的耳边问:“你认识他们?” 在寒冷中汲取身后的温暖,我回头看了看这个给予了我一个暂时的家的男人。仿佛意识到我即将离他而去,摘掉黄金面具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祈求和惶恐。 “说不上认识吧,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团长,这几个人都要解决掉吗?” 站在库洛洛身边的那个矮个子男人并不耐烦听我们这些毫无营养的对话,刚刚夺走夏野族人性命的细剑还滴着血,但他并不在意。盖住半张脸的斗篷和面罩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到和西索类似的金色眼睛不耐烦地眯起,跃跃欲试想要将剩下的人都一起送走。 “宫村和艾比留着,剩下的那个你可以拿去玩。” “早说。” 话音刚落,这个人就闪电般冲向了星见,刚刚还恶狠狠盯着他们,想要扑上去撕咬的星见还没来及招架,两条胳膊就已经离开了身体。水龙头一样洒出来的鲜血让这个略微封闭的环境变得更加憋闷,有些嫌恶的皱起了眉头。惨叫声不绝于耳,星见就这么被拖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现在只有祭台四周还插着火把,可见范围只有几米,没有了吟唱,还弥漫着血腥的水池中央变得诡谲莫测,还有几个隐藏在黑暗中没有出手的入侵者让这片黑暗更加危机四伏。就连头上的血月也在仪式打断后蒙上了厚重云层,压抑逼仄的环境里,只能听到星见断断续续地哀嚎与咒骂。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事情急转直下让夏野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眼前几个危险人物散发出来的气息以及狠绝的手段说明今天这件事不可能善了了。说话间夏野已经放开了钳制住我的手,从祭司袍下抽出了他的双刀。 “本来只是为了发掘传说中的遗迹,毕竟能够窥探西蒙大帝的秘史是个打发时间,联络团员感情的好活动。” 库洛洛耸耸肩,手还插在裤兜里,我发现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姿势。 “没想到遇到了你们,还帮我们把路都探明白了,甚至都不需要我们亲自准备仪式的材料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哼,让我和玛奇完全白跑一趟。” 库洛洛的身后传来一个充满厌倦的声音,是个耷眉丧眼的长发男人,穿着岛国的武士服,大冬天的还穿着木屐。他说着就走上前,手扶上了腰间的太刀。 “小子,听说你也是用刀的,出来比划比划,至少让我这一趟没有白跑,免得窝金那个家伙到时候又嘲笑我。” “艾比,保护好自己,见川在祭台下面。” 夏野刚刚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贴着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面对这样的挑衅,已经被愤怒激得双眼通红的夏野终于忍耐不住了,急匆匆地跟我交代了一句就冲了出去。 刚刚在祭台上近乎灵魂出窍的状态已经消退,想要从别人的痛苦中汲取到快乐的渴望也不再焦灼,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对这个刚刚在取我性命时犹豫了的男人说不上恨,但也无法再像之前依赖,空洞的内心再一次失去锚点让我像被掏空了一样反应迟钝,怔怔地看着夏野手握双刀和那个男人打斗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借走的能力 𝑔b84.𝒸õ𝓂 双刀和太刀对砍碰撞出点点火星,两个缠斗的身影几乎分不清谁是谁,几乎不要性命的打法已经不再是比划比划,而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你离艾比【远一点】!!” “啧,看这里,你的对手是我。” 在我一边为夏野的劣势揪心一边暗自努力恢复自己的念时,库洛洛虽然绕过了夏野的攻击,但被他的言灵还是喝得往后退了几步,但最终还是走到了我的身边。sんu請菿渞蕟蛧站:po⑱𝖈𝔞.čom 刚刚可能是灵魂真的差一点被剥离了身体,我的四肢还有点不听使唤。肾上腺激素褪去后身体的疲惫让我有点站不住,见川沦为了我的拐杖,真是谢谢夏野即使是想要夺走我的性命也不忘给我带上武器。不过这是不是也体现了他内心的挣扎呢?我看着在光明与黑暗分界线处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露出了一丝苦笑。 库洛洛的手终于从裤兜里拿了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顺着着祭台上神秘而又诡异的花纹移动,并饶有兴致地研究起了我身上被星见画上的咒文符号,抓起我的胳膊仔细观察。他的团员和别人打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是看都没看。 “即使亲手把你送上了祭台,想要夺取你的身体,你也还是会为他担心,为什么?” 在火把这样飘忽不定的光源下,库洛洛的眼睛里也映上一抹橘色,让他看起来没有刚刚出场是那么冷酷。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边说边踢开我脚边一个放着内脏的罐子,这样的金色雕花器皿围着方形祭台四周摆放了四个,里面盛放着不知哪个倒霉鬼的肝、肺、肠、胃。被香料腌制过后没有内脏刺鼻的气味,反而散发出怪异的幽香,闻着更加反胃。 如果可以自由操纵感情的话,我也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吧。我会乖乖留在伊路米身边,听他的话,服从他的安排,为揍敌客家族诞下出色的下一代。我就不用认识夏野,不用把灾难带给别人,不用在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捅上一刀又一刀。 可惜我不能,就像我不能屏蔽掉对伊路米的依赖与崇拜一样,我也不能屏蔽掉对夏野的心动与感激。我就是一个活得这么拧巴的人,学不会他们纯粹的爱与恨,所以也没有办法像他们这么强悍。 在这个变态横溢的世界里,谁会稀罕一颗柔软的心呢? 就几句话的功夫,祭台下的打斗已经分出了胜负。杀手家族出来的刺客一旦失去了阴影的庇护就失去了先机,被这个应该是强化系的刀客压制得节节败退。言灵一旦失去了说出口的机会也就是个鸡肋能力。看看这些已经变得冰冷的僵硬的尸体,昨天把我放倒的「二舅」赫然在列,但凡我多留个心眼我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中了招。 “切,我还以为宫村家的小子有多大的本事。” 男人缓缓把刀从宫村的腹部抽出来,对穿的伤口让夏野踉跄得站不住脚,摇摇晃晃地跪倒在了地上。想用双刀作为支撑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夏野努力了好几次都撑不起来,最终只能跪坐在地上,捂着伤口喘息。 我好恨自己这软弱的心,也好恨夏野为什么不能坏得彻底一点,这样我就不用在一旁煎熬。 “库洛洛,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呢?遗迹你们也看了,仪式也被打断了,我很感激。但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那应该也清楚我现在其实一无所有,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了……”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妖异的花纹,不知道这个颜料里除了血液还掺了什么材料,干了以后竟然不结块不龟裂,牢牢地附着在我的皮肤上,搓都搓不下来。 “团长,她说她很感激你啊,哈哈哈哈!”那个男人听了我的话后爆发出一阵狂笑,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对我们似乎有什么误解,艾比。”库洛洛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手又插回了大衣的兜里,他是特别怕冷还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的手挺热乎的啊。 “我们幻影旅团只是喜欢胡作非为罢了,并不需要你的感激。”说着他顿了一下,“毕竟我们也不是专程来救你的。” “幻影旅团?你们还真的是旅行团啊……” 我的重点好像又跑偏了,库洛洛脸上的无奈更深了。 “我们是盗贼,艾比。” “那这里的东西随便你们处置,我想夏野也不会又什么意见。” “呵,他能有什么意见,手下败将而已。”之前把星见拖到黑暗中折磨的矮个子男人一边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我才发现星见已经没有动静了好一会,看来是已经死了。 “这里最珍贵的宝物其实不过就是这个祭坛罢了。原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可以连接两界。” 库洛洛往天上看去,之前仪式打断后形成的云层又渐渐散去了,那一轮妖异惑人的血月好像变得远了一点,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喜欢月亮,这种带着红色的月华更让我浑身发冷。 “团长就是喜欢为了这些遗迹跑来跑去,没办法。”长发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把刀收回到刀鞘中。 “小丫头,我看你也是用刀的,要不要也来试试刀法?” 我心往下猛然一沉,虽然和强者过招是我所向往的,但绝对不是在此时这种肢体不协调的情况下。 “我自然是想的,但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大哥应该也不想胜之不武吧。” 希望这位刀客是个有武道精神的人,不至于非逼着我一个明显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跟他打一架。 “好了,信长,比试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宫村的事情解决了。” 好在库洛洛及时阻止了这一场闹剧,不然就凭我现在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真的握不住刀。但看着他朝夏野走过去我的心又揪了起来。 “宫村夏野,星见纱织的长子,遗传了母系家族的言灵能力,虽然继承不全,但已经是这一辈言灵最厉害的年轻人了。” “刚刚感受了一下,确实很厉害,就算一直防范着你的能力,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不知道库洛洛是怎么打探的这么清楚的,夏野妈妈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之间他说话间手中变出了一本红色封皮的书,上面印着黑色的掌印和几个看不清楚的字。 “所以这个能力有什么限制吗?”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即使跪坐在地上,捂着伤口,夏野看向库洛洛的气势也仿佛在和他平视,而不是被俯瞰着。 “因为这是一笔交易,回答一个问题,换你一条性命。”库洛洛不以为忤,依旧很平静地看着夏野,倒是那个矮个子的男人有些按耐不住了。 “团长,我看他需要一点动力。” 细长的剑又从红色的雨伞中拔了出来,这个机关做得不错,但联想起星见的哀嚎我担心得往前走了一步。 “夏野,回答他。” 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不回答库洛洛的问题,夏野和我今天晚上都会被留在这里,和这一地的尸体作伴。 夏野看向我的眼睛里全是痛苦和懊悔,脸上是斑斑血迹和汗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所有的意气风发都变成了落花流水,出发前火炉前的温柔缱绻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最终夏野还是回答了库洛洛,并遵照他的指示把手放在了那本红色书的封面上。 “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宫村先生的能力我就先借走了,你要好好活着,这样我才能用久一点,听到了吗?” 库洛洛翻看着自己的书,脸上露出了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在这一片狼藉中显得格格不入,被「借」走能力的宫村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彻底失去了精气神,软倒在地上。 “你们要走了吗?”我忐忑不安地问,宫村已经失去了战力,我也排不上什么用场,如果他们要杀人灭口的话我们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是要走了,不过还要带上你,艾比有兴趣加入旅团吗?” 「啪」的一声把书合上,然后书就消失不见了,果然是【具现化】出来的。可以夺取别人的能力变为己用,库洛洛莫非和我一样是【特质系】?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只在脑海中闪过了一瞬,但更多的冲击还是来自于库洛洛突然发出的邀请。 “我?你知道我现在正被揍敌客家族通缉吗?” “知道,不过是个小麻烦,通缉我们的人也不少。” “揍敌客家的家主前几个月还把我们旅团的8号给杀了,你看我不也没找你麻烦吗?” “我已经离开揍敌客很久了,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果然是喜欢胡作非为的旅行团,让我疲于奔命的追捕在他嘴里就只不过是个小麻烦,甚至揍敌客沾染了团员的鲜血也不会迁怒到我的身上。这种可以肆意而为的狂妄来自于实力的强大,从他那厚厚一本书就能看出来库洛洛应该已经积攒了不少能力,从现在展现过实力的几个团员来看确实个个都是高手,难怪如此自信。 “没关系,是他自己惹上的麻烦,揍敌客也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倒是你可以补进来,也算是还上债了。” “我可以考虑考虑,但要先把夏野送到医院去。” “艾比,不要去!” 本来已经瘫倒在地上的夏野听到库洛洛的邀请有迸发出了力量,挣扎着向我的方向爬过来,经过的地方拖曳出一条血痕。我到底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夏野把自己折腾到没气,努力用还是有些软绵绵的身体把他给扶住。 “库洛洛,我已经把我的能力给你了,你还要把艾比夺走的话,我现在就自杀,让你白忙活一场!” “你竟敢威胁团长!” “飞坦,住手!” 原来这个火爆脾气的矮个子叫飞坦,若不是库洛洛及时叫停了他,那尖锐的细剑就要划破夏野的喉咙了。 “库洛洛,我真的会好好考虑的,你不要和夏野一般见识。你有什么追踪的能力吗?你可以给我留一个印记,你想什么时候找到我都行,但夏野真的要撑不住了。” “艾比,不行,不可以……我宁可死我也不要让你落到他们手上!” 夏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伤口止不住的血打湿了我捂住他伤口的手,越来越微弱的生命力让我惶恐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夏野你闭嘴!” “库洛洛,算我再欠你一次,等我把他安顿好了,我就来主动找你好不好。” 库洛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手中的书又变了出来,无风自动地翻到了某一页。然后库洛洛摸了摸我的头,一句话不说地直接转身走了。 “小丫头,算你好运,但你要跟我先打一场才能入团。”信长经过我的时候还特意给我留了句话,那个飞坦直接冷冷扫了我一眼就走了。 在这一个美轮美奂,庄严肃穆,阴森恐怖的祭坛里,只剩下了我和夏野两个半死不活的人。 第六十七章暗中的觊觎 就不提我是怎么一脚深一脚浅地把夏野从雪山是深处背到镇上医院的了,总之在他终于在急诊里被接收时已经又是新的一天了。 背着夏野的时候我一直在不停地和他说话,就怕他因为失血过多晕厥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絮絮叨叨地从我们见的第一面,被他「绑架」,到我们一起逃过的追杀,我有多喜欢他送给我的见川,到搬到这个小镇上时我有多么期待新的生活。一点一滴全都历历在目,记忆力好得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说着说着我还会抽泣起来,我想不通为什么每一次对生活有所期待的时候上天就要给我的命运来一个急转弯,身后就会传来夏野虚弱无比的道歉,带着一阵阵喘咳。然后我就会停下来安抚他,连同安抚我自己,再背起他来继续前行。如此循环往复,来时几个小时的路变得格外漫长,成为我生命中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耳边是监护仪传来的滴滴声,平稳地心跳让我一直惶恐不安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一点。即使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亲手将我的憧憬打碎,我也没有办法将他列为仇人。毕竟和毫无忏悔地将我推入深渊的伊路米相比,夏野在祭台上的犹豫给了我救命的稻草。 我甚至没有办法就这么离开他,普通人的世界我融入不了,任何靠近我的良善之人都只会被我连累到卷入灾难。看着他缠满绷带的身体,回忆起祭坛那里一地的尸体,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邪恶的想法。 「你也没有家人了,我们终于是一样的了。」 「你以后还会离开我吗?」 「我是不是你所剩的全部了?」 「我是不是终于可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一个又一个怪异又充满占有欲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循环闪过,终于可以利用夏野的愧疚之心而彻底将他跟我绑定在一起的愉悦,让我几乎要忘记了不到一天前我差点灵魂毁灭的痛苦。一个明媚而又毛骨悚然的笑,无法控制地在我的脸上浮现,让进来给夏野换吊瓶的护士惊出了一身冷汗。 “西,西斯小姐,你的哥哥现在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他恢复得很快……” 可爱的护士小姐被有些诡异的氛围吓得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的,反省了一下自己过于得意忘形的样子,饱含歉意地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没有哥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说着就低下头,用手捂住脸,不住颤抖的肩膀让护士以为我在哭泣,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双手掩盖下我依旧微微翘起的嘴角。 “西斯小姐,警察会抓住凶手的,你的哥哥恢复得非常好,应该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善良的护士为自己刚刚对我误解自责不已,忍不住走上前来搂我的肩膀,想给予我一点安慰。我顺势靠在了她的怀里,微红的眼尾正像是哭过的痕迹,完美地维持了我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可怜形象。 而病床上,夏野微微颤抖的手指,被我紧紧握在了手里。 ** “团长,真的要让那个什么艾比加入旅团吗?”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别墅里,信长一边擦拭着自己又重新沾上鲜血的刀刃,一边问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库洛洛。库洛洛的脚边是还带着余温的房屋前任主人的尸体,圆睁的双目到死也没有闭上,也不会有人在帮他合上了。 “我看过她出手,确实还不错,但心太软了,不适合旅团。”飞坦一边打着游戏机一边头也不抬的评论着。 “不过她在祭台上的样子,可真他娘的带感啊。”信长终于完成了每日保养,往后一瘫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主人精心挑选的家具服侍起别人来一样用心。 “可惜团长不让我动手,那个什么星见一点用都没有,随便弄两下就坏掉了。” “得了吧,要交给你那还能剩个啥?” “你对我的技术有质疑?”飞坦放下了游戏机,看向自己同伴的金色眼睛里满是阴鸷。 “嘛,团员之间不能斗争,我不跟你争。” “嘁。” 库洛洛被两人的话又勾起了对昨天晚上的回忆。 被献祭的少女,洁白如羔羊,一如他对艾比往日里的印象。一开始只是因为在这个旅团活动的节点遇到意料之外的念能力者,让这位运筹帷幄的团长有些警惕,主动去打了个招呼,但没想到竟然是个单纯的得近乎好骗的少女。虽然经过良好的训练,站在那里的气势就于常人截然不同,但怎么对主动靠近的陌生人戒心这么低呢?只是讲了几个故事就能收获她欣赏的目光,好像有了知识分子的身份加持自己就不危险了一样。不知道她的老师是谁,都没有教会她什么叫人心险恶就敢放她出来闯荡真是失职。 和传闻中让人闻风丧胆的a级通缉犯罪团伙幻影旅团的形象有所偏差的是,幻影旅团的团长库洛洛·鲁西鲁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 虽然旅团所到之处一般都会尸横遍野,但动手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库洛洛手下的团员,真正让库洛洛自己动手的时候其实很少。团员对此有秘密的讨论,猜测库洛洛是不是怕把自己珍爱的毛大衣弄脏才不喜欢杀人,但这种戏谑式的猜测只会让库洛洛随意一笑,并给这些参与讨论的团员安排一些又麻烦又累的活。 其实不过是觉得没必要罢了,库洛洛把没看完的书往沙发上一扣,双手撑在膝盖上,下巴搁在手上又陷入了沉思。有着一副好皮相的库洛洛没少借着这张脸去招摇撞骗,很多次旅团的活动都是靠着他用平易近人的清俊形象,和一个个贵妇人娇小姐周旋打探情报而作为开始的。 从某种意义上阅女无数的库洛洛,确实当得起女性品鉴家的称号。所以不过又是一个清丽可人的小女孩,啊不对,应该是少女罢了。尽管开了念,但相处久了还是会被这张皮相所迷惑,将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库洛洛无往不利的战绩让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但这双眼睛不一样,当库洛洛和艾比的眼睛对视过以后就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点意思了。湛蓝的,碧绿的,红宝石的,琥珀金的,紫罗兰的眼睛,都比不上这一双黑曜石的眼睛澄澈。没有任何多余的欲念,只有单纯的警惕,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像镜子一样透明。而当稍微走近她一点,专注的眼睛里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的身影。就连去年大费周折弄到手的火红眼与之相比,那红色也变得过于刺眼了起来。 想要,想要这双眼睛一直看着自己。 想要的就去夺过来,这一点作为团长倒是和团员们保持了一致。但吸取教训,挖下来的眼睛会失去神采,所以库洛洛对泡在药水里的火红眼很快就失去了兴趣。那么就只能想个办法,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直到自己厌倦为止。 而当侠客查出少女和她所谓的哥哥的真实身份后,库洛洛的兴趣并没有被揍敌客的名字给吓退,反而变得更加强烈。居然是那个和人偶一样的揍敌客长子的在逃未婚妻,销声匿迹的【蔷薇】,难怪有着不俗的念力修行。不过防范心这么差,是那位长子刻意培养的结果吗?让自己的所有物只能依赖自己,毕竟没有办法让一个人只对一个人毫无防范之心,只好放弃对所有人的绝对防范,反正揍敌客可以为此兜底? 那为什么这个驯养的羔羊,要逃跑呢?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即使沾染上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但少女身上的谜团让好奇心过强的库洛洛忍不住去接近。尤其是发现艾比身上还有这小动物一样对危险的直觉后,库洛洛觉得自己这次找的乐子会让他感兴趣的时间久一点。 祭坛那里库洛洛一行其实早就到了,实力超绝的旅团只要想隐藏起来就很难被发现。但并没有提前去解救少女是想看看艾比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发现自己依赖的「哥哥」对自己的好全是另有所图后,那双澄澈的眼睛就会染上悲伤愤怒和绝望,就和别的女人一样? 但后面的展开超出了库洛洛的预期,即使是在这个念能力可以解释一切玄学问题的世界里,真正做到沟通两界的情况还是让见多识广的旅团也瞪大了眼睛。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寄托生者哀思的象征性仪式,用来搜刮愚民的信仰,但当血月下传来亡灵的怒号时,库洛洛也为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诡谲的花纹涂抹在艾比白皙光裸的身上,被死死捆绑在祭台上,而只能细碎挣扎的少女变得坦然接受。库洛洛清楚地听到了身旁的飞坦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像是在强行压制住什么欲望一样,库洛洛很能理解飞坦,因为他自己的呼吸也忍不住变得深沉了一些。精美如细瓷的身体被人细细描绘上了妖异的花纹,洁白的双乳和平坦的小腹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火把照明的暖色光线更增加了一抹色欲与暧昧,仿佛是在邀请冥神来品尝这完美的祭品。 「也是在邀请自己」 还在抵抗,被迫打开四肢的少女,在挣扎时拱起的腰让身体更加曲线毕露,像被钉在桌子上的蝴蝶,无力地震动着翅膀,让本来就不属于正常人范畴的旅团成员们不约而同的唤醒了暗沉粘湿的欲念。 想要撕掉她的翅膀,想要让她破碎,想要让她哭泣,想要让她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流出痛苦,然后还依赖着自己,接纳自己的一切为所欲为。 库洛洛他们所在的方位正好能看到少女脸上的表情,当薄纱被摘下时,眼尾的红痕,眼睛里对痛苦的渴望,对夏野又爱又恨的扭曲,那比火把更耀眼的光让库洛洛差点没忍住提前走了出去。黑暗中汹涌着想要肆意妄为的欲望,为了保险起见,库洛洛还特意压低声音叮嘱了最为嗜血的飞坦。 “这是我的猎物。” 在图书馆里经常懵懂地询问问题的少女,竟然隐藏着一颗这么滚烫灼热而又妖娆惑人的灵魂。这样的猎物值得用最好的陷阱细细地捕捉。 第六十八章驯养的小狗 等到夏野终于可以出院的时候已经是叁天以后,我和夏野之间的关系从之前我对他的依赖转变为他对我的依赖。之前我总是想要贴着他,想要目光里有他的身影,想要在不停的小心试探中感受到他对我的在意,现在我们的角色完全对调了过来。 被信长砍伤的好几处伤口都可见骨,被割伤的肌肉即使连接上了神经的修复也十分缓慢。夏野的行动非常受限,大部分时间只能够躺在床上静养。吃饭喝水擦身,甚至上厕所都需要我的帮助,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隐私可言。在最初的尴尬过后,夏野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拖着虚弱又憔悴的身体追逐我的身影。 他太知道我对他那双温柔眼睛毫无抵抗力的事实,只要他用哀怜,忏悔而又难过的眼神祈求我的关注,我就总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事情,把他的头揽入怀中,像抚摸一只狗一样抚摸着他柔顺的卷发。 没错,像摸一只狗一样。 当人类排除掉羞耻心和自尊心以后,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呢?我还记得当夏野第一次被迫在我面前排泄的时候,羞耻和尴尬涨红了他的脸。在我将他扶上马桶以后,他恳求我出去,不要站在狭小的洗手间里看着他。我从善如流地转身离开,但身后肉体倒在地上的坠落声将夏野最后的一丝尊严给击碎了:没有我的搀扶,他连马桶都坐不稳。 我只能拼命掐自己,才能忍住嘴角想要向上翘起的冲动,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他。 “没关系的夏野,这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讨厌你的。” “我想要看你的每一个样子。” 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顺滑的手感满足了我想要养宠物但一直惨遭伊路米拒绝的愿望。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胸口的衣服也被液体濡湿。 「这和主人带着小狗去散步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镜子里,我看到我抱着夏野埋在怀里的头颅,像捧着什么珍品,潮红的脸上的表情病态而又满足,嘴角在抽搐,是我在努力压住微笑。 你看我们多相似啊!黑色的卷发,黑色的眼睛,孑然一身,失去/没有念能力。捧住夏野的头,着迷地看着这个和我越来越像的少年。 “我们才是一起的。” “我们才是一起的。” “我们才是一起的。” 在夏野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直到他也不自觉地开始跟着我重复,我才满意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作为奖励,小心地将他搀扶起来,送回到床上,直到下一次膀胱满涨的时刻到来。 即使是夜晚,夏野也不能离开我的照顾。族人在眼前被杀害而自己毫无办法,赖以生存的能力被夺走,伤口持续的疼痛,无法自理的生活击碎了这个少年的自尊心。对我的愧疚和依赖在我刻意表现的宽容大度下变得更加沉重,对自己决策失误带来毁灭性后果的自责与懊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夏野。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个意气风发,暗中运筹帷幄的少年变得脆弱易碎。 于是,之前我在逃亡路上噩梦不断的情况在夏野的身上再现了。一次又一次睡梦中的哭泣和挣扎,让他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挣得裂开。我只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他擦身上的冷汗,给他唱安眠曲,抚摸他的后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已经安全了,我还在这里,我没有离开。 当夏野梦中呼喊我的名字的次数超过其他人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就再也掩饰不住了。我开始在半夜被夏野的喊叫惊醒时,和依旧缩在墙角的黑影聊上两句。 「你终究属于我」 「我只是和你越来越像了」 即使夏野的手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我仍然会面带甜腻的微笑,像照顾一个小宝宝一样,把易消化的食物吹凉了送到他的嘴边,然后「啊」地等夏野张嘴,把食物吞咽下去。夏野也没有跟我争过要自己吃,只是乖顺地服从着我的每一项安排。 让我给他喂食。 让我给他洗澡。 让我陪他上厕所。 让我给他读书。 让我安抚他睡觉。 除了不得不出门采购生活用品,以及应付路上偶遇认识的人用同情地语气和我寒暄,我和夏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呆在一起。夏野对我的依赖已经到了就连我短暂的出门也会让他变得焦躁不安。只要我离开他的视线,已经可以慢慢走路的夏野会在房子里不停地转圈,直到我回来。 就这样,夏野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小狗,会围着主人转圈圈的小狗。 虽然我很满足这样的生活,但幻影旅团能够发现我们的踪迹就代表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等到夏野可以比较自如走路的时候,我们再一次转移了据点。和库洛洛留下的联系方式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后,我们就逆着之前的方向,沿着喀拉克亚山脉向南前行。对了,还顺便和西索报了个信,他的回复依旧是简单的符号表示收到。 再次逃亡,我感觉我变得更加活泼了。不是在伊路米身边那种想要刻意讨好他,活跃气氛的那种活泼,而是真的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的那种活泼。 在确定了夏野对我的依赖以后,我牵着他走在路上都开始蹦蹦跳跳。逃亡的压力依旧在,伊路米依旧像个索命的魔鬼一样让我一想起他就脊背发凉,但只要看到夏野乖乖地被我牵着手,我就忍不住喜上眉梢。一路上像个话痨一样跟他絮絮叨叨,这棵树开始发芽了,那朵云看起来像个小兔子,这颗糖好甜你吃不吃……事无巨细,只要我在我脑子里闪现过的想法我都忍不住想要和他分享。 而夏野也很认真的回应我的每一句话,看到和我越来越相似的的黑色眼睛只有我的影子,含蓄温柔的眸子里泛着水光,让我十分喜爱,即便要从被照顾者转变为照顾者我也觉得干劲十足。而且最奇异的是,随着夏野对我的依赖一天天加重,我的精神状态竟然医学奇迹般的越来越好。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再吃那来路不明的绿色胶囊的缘故,我的头疼也减轻了,看到黑影也不焦虑了,时不时还能聊两句,整个人像磕了药一样,摆脱了痛苦与烦恼,每一天都飘在云端上傻乐。 所以万幸虽然夏野的势力大损,但他的小金库还没有收到打击,在经济上我们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否则以夏野现在离不开人的精神状况,我们两个估计很难生存得舒适。想到这我忍不住笑了笑,毕竟夏野变不出第二个医生来配那种墨绿的胶囊了不是吗? 我们很有默契的对之前发生的事情都闭口不谈,仿佛从来不存在过一样。我没有追究夏野暗地里对我的谋划,夏野也没有质问我为什么会认识库洛洛,我们就这么记忆缺失了一样两个残缺的人一起抱着取暖。 库洛洛倒是有专门来我们的新据点来看过我,夏野对他的到来表示十分抗拒,我只能一直把他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库洛洛看到这一幕,隐晦地对我和夏野现在的状态表示感兴趣,但我不喜欢被当作什么珍奇的标本来研究,所以委婉地拒绝了他想要在这个还算宽敞的公寓里,找个空房间暂时居住的要求。但他的脾气确实好得出乎我的意料,毕竟和他在一起的团员看起来都一点就着。 面对我的拒绝库洛洛也只是耸耸肩就接受了,完了又表示他这两天看上了洛迪王朝的珍宝,打算找几个空闲的团员去隔壁城市的博物馆干一票,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他没有问我对加入旅团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也就装傻假装他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只针对这一次邀请做出了回复。 “可以带着夏野一起去吗?” 低头看看趴伏在我膝上的夏野,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夏野发出一阵舒服的呼噜声,真是太可爱了。库洛洛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夏野的互动,对短短不到两个星期,我和夏野的心理攻防位置就发生互换非常好奇。那种想要把我生吞活剥,拆开来研究的眼神让我有点起鸡皮疙瘩。 “如果宫村先生没有问题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夏野你想去吗?”摸了摸夏野的耳朵问道。 其实夏野只是处于自我保护机制,心智有些退化,并不是变傻了。他害怕我离开,所以表现出我最喜欢的样子,而我怕他离开,所以喜欢他的依赖,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双向驯养。即使没有了言灵念技,每天早上和我对练的技巧并没有退化。 “如果艾比去的话,我就去。” “那我们去凑个热闹吧,好吗?”低头在夏野额头上吻了一下,让这个脸颊瘦削了点的少年脸上多了抹红晕。 库洛洛捂着嘴坐在我们对面,看着夏野一米八的个子缩在沙发上十分乖巧,脸上的感兴趣已经掩饰不住了。我咳了一下,示意夏野坐起来,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夏野才面带不虞地坐直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通知其他人了,到时候直接手机联系。” 看不到更多戏码后,库洛洛一脸遗憾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我只能一脸假笑地将他陪送到了门口。 “对了库洛洛,拿到的东西怎么分呢?” 虽然夏野的小金库还很充裕,他的账户现在也都交到了我的手里,但只进不出还是让我危机感十足,如果可以搭上幻影旅团的顺风车发展一下副业的话,我还是很乐意的。 “一般来说是旅团把所有的战利品集中在一起后根据各自的喜好进行分配。如果没有想要的东西,侠客也会帮忙拍卖,然后直接把钱打给团员,当然这要抽取一部分的佣金。” “当然,你现在还不是团员,我可以以个人名义让你有一定的优先权,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看向库洛洛,他的个子并不算很高,和他面对面站着几乎可以平视他的眼睛。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总有一种被盯上了的危机感,但我觉得应该是眼仁过大的缘故。 “挺合理的,但我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最缺的还是钱,毕竟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 库洛洛闻言笑了笑:“你知道揍敌客还是在一直追踪你吗?你们的悬赏令现在已经有15亿戒尼了。” “这么值钱了?那我也不能靠自首换钱吧。”无奈地摆了摆手,伊路米这是对我有什么执念啊,都舍得在我身上砸这么多银子。 “所以如果你加入旅团的话,我就有理由保护团员了。”库洛洛的话带上了一点诱劝,差点让我以为他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团员着想的好团长了。 “不如就让这次活动作为一个双向选择的试验怎么样?万一我和你的团员们都合不来,那我强行加入不是让大家都痛苦吗?” “呵,不会合不来的。对了,宠物养不好可是会噬主的哟~” 库洛洛轻笑了一声,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走了,留下我站在门口呆愣许久。 第六十九章金色的镯子 因为库洛洛的突然的造访,我和夏野的生活又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夏野可能是意识到我的生活里很快就要闯进来其他人,我的注意力将不会百分之百的放在他的身上,他的焦虑不安又一次升级了。 之前我还是只是需要呆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现在已经演变成一定要有肢体接触才能让他平静,于是我就收获了一个大型挂件。只要条件允许,越来越低龄化的夏野就会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否则就会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像我已经抛弃了他一样。我哪看得了这个,拿他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夏野,把腿拿开一点,你这样压着我睡不了。” “夏野,松手,我要去喝水。” “夏野,把手松一松,我要穿衣服了。” 但这种对话变得越来越频繁,之前看起来清瘦俊朗的少年,只有当他挂在身上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这么大一只。后来我干脆给他手腕上挂了一根细链,另一端牵在我手上,只要他不安了就可以扯一扯细链,然后我就会过去抱抱他,这样我们两个才总算有了一点基本的生活空间。 狗狗太粘人了原来也会很头疼,所以需要牵引绳,又记下了一个新的知识点。 所以当我牵着夏野去隔壁城市和库洛洛他们汇合的时候,又收获了一路奇怪的目光,但我毫不在意,牵着我的狗散步就是世界上最令我开心的事情。 “艾比,你们这样真的可以行动吗?” 当我和夏野去和幻影旅团汇合的时候,库洛洛带着几个团员正坐在抢来的房子里。上次见过的飞坦和信长也在,还有一个金色头发的娃娃脸叫侠客,和一个鹰钩鼻的大胸熟女叫派克·诺坦。 夏野见到仇人后脸色一直不好,在背后紧紧地抱着我,手臂都快把我的肋骨勒断了,我只能不停地抚摸他的小臂,让他忍耐。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实力决定了一切。就算对面是杀父仇人,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硬刚只会让自己也白白送命。更何况,我觉得夏野并没有那么在乎这些母系族人们,我甚至隐约觉得那一场复活仪式都是夏野被赶鸭子上架安排的……这些都是我还没有和他理清的问题,打算等过一段时间再翻出来和他理论。 “团长,我觉得不能让他们加入行动,谁知道他们打了什么主意。”派克她果然和她的长相一样阴鸷,对我和夏野的到来十分不欢迎。我看着库洛洛挑了挑眉,意思是我就说了吧,合不来。 “敢妨碍行动的话,就直接杀了。”飞坦接着就补刀。 库洛洛倒是十分平静,这点小场面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只是看了看派克,这个一脸怀疑的女人就闭上了嘴,安静地退到了他的身后。飞坦看到这个架势,也没趣地切了一声,继续对着电视打起了游戏。 “库洛洛,只要告诉我要做什么,我和夏野会完成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今晚按照计划开始吧。这个博物馆的安保工作我已经看过了,水准一般,应该不会很难。” “是哟,艾比只要和我一起负责外部的警戒和清理掉杂鱼就好了哟。” 侠客笑眯眯地递过来几页纸,上面详细地列着保安巡逻的人数,换班的时间,博物馆的电力系统,红外线扫描系统等等。这份情报的详细几乎可以赶得上糜稽·揍敌客给我和伊路米出任务是准备的,让我对幻影旅团的认知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怎么突破到保险箱并不是我需要负责的内容,想来我初来乍到的库洛洛他们也不会放心把最核心的部分交给我,所以我重点看了看保安巡逻的部分。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一行七个念能力的高手,去抢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博物馆,怎么听都觉得是欺负人。 事实也确实和库洛洛预期得差不多,等我们活动结束后,除了博物馆里多了些血腥味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障碍。我的刀甚至只出鞘了一次,连牵着夏野的锁链都不需要松开就解决了被惊动的安保。虽然觉得这些人死的有些没有价值,但手下的亡魂已经不在乎多这么几个了。 侠客就更省事了,一直和我呆在一起,名为搭档,实为监视。遇到冲过来的保安,只是掏出手机往对方身上插了个天线状的东西,就让他们内讧起来。我看到以后默默离他远了一点,现在对所有操作系的人都神经过敏。 结束后,信长一直在嚷嚷这两次活动都不过瘾,要去找他的小伙伴窝金玩耍,直接从博物馆出来后就消失了。飞坦也没有再停留,只是让侠客把该分给他的那一份按老规矩打给他。最后留在库洛洛身边的只剩下了侠客和派克。 等回到之前的房子里,我悄悄地问库洛洛,是不是他带领的这个旅团一直这么自由散漫,感觉团员们都很无拘无束。夏野就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玩着手腕上牵着的链条,一边竖起耳朵听我和库洛洛说悄悄话。 “和艾比说的差不多吧,旅团除了必须要遵守的团规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约束。” “团规?比如说?” “怎么,艾比想好要加入了吗?” “嘿嘿,这不是要先了解一下嘛,我可不想到时候除了揍敌客要追杀我,还要再加上库你们。” “呵,我看你挺擅长逃跑的。我都听说那位大公子好几次差一点就抓住你了,但都扑了个空。” 库洛洛轻笑了一下,让他竖着大背头的气质舒缓了一点,多了一点当时在图书馆里装学生的书卷气。 “这……还是别提他了,提他不吉利。”我讪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地上摆放的战利品。 洛迪王朝在海耶帝国之后,距今大约五六百年的样子。这次收获的大部分都是金器,上面镶嵌着已经有些暗淡的宝石。随手拿起一个手镯,对着光看了看,皇室工匠倾力打造的珍品确实巧夺天工,精巧的累丝工艺盘成一个个吉祥如意的图案,让镯子繁复而又不累赘。我突然可以理解为什么库洛洛会对古董感兴趣了,这些工艺都失传了呀。 “喜欢吗?你可以留着。” 库洛洛见我爱不释手的样子,很大方地让我直接把镯子带上。我在逃亡路上被压在脑后的,对珠宝的喜爱之魂又复燃了,便直接带上了,让库洛洛把这一份从我的份额里扣掉。 “所以,艾比想要加入旅团吗?想要成为胡作非为的一员吗?” “加入以后还可以退出吗?”我实在是怕了不能反悔的工作单位,写着我大名,印着我指纹的卖身契还在揍敌客家收着呢,从法律的角度上看我现在都不是独立自由人。 “唔,虽然没有先例,但理论上是可以的。” “那行,我加入。不过信长上次不是说要和他打过一场才可以吗?” “等你加入了以后再打也是一样的,我对揍敌客的出品很有信心。” “那……也行吧。” “不可以!艾比你不可以丢下我!” 本来在一旁乖乖听我和库洛洛说话的夏野听到我要加入旅团后,急了起来。甚至抽出双刀就要和库洛洛打起来。坐在一旁不吱声的派克和坐在地上盘点战利品的侠客,见状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库洛洛倒是还老神在在的,屁股都没挪一下。 “夏野,我没有丢下你,我们只是以后多了一些娱乐活动而已,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啊。” 我赶紧抱住夏野,给他顺毛,嵌在比我高半个头的怀里,按着夏野的脖子让他看着我而不是库洛洛。 “在家里都说好了的啊,在外面不许发脾气的。” 我盯着夏野的眼睛一动不动,难得带了点严厉。夏野被我突然的厉色给吓住了,举起的刀落了下来,比起未来可能被丢弃,他更害怕现在就让我生气。意识到这一点后,刚刚被夏野不听话而激起的一点不满也很快平息下去了。 “艾比,刚刚就想问了,这是你的收藏品吗?” 侠客也对我和夏野的相处模式感到很有趣,但收藏品这个词语是放在人身上的吗? “不是,夏野是我的家人。”是我养的狗狗。 “家人啊……”侠客意义不明地笑了笑就没说话了。我有一种被冒犯到的不悦,家人怎么了,有家人不能入团?一定要先杀哥证道?想着想着我的脾气也上来了,不是很想继续说了,就拉着夏野坐下来,继续把玩着带在手上的镯子。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艾比你先回去,到时候我带着玛琪过去找你,新团员加入都需要纹身。”库洛洛适时地打破了尴尬。 “纹身?我不保证可以纹身成功诶……”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点尴尬了,我的身体恢复力太强,连伤疤都留不下,怎么能保留住纹身。 “怎么?” “我皮肤留不下什么印子,连很深的伤口都会恢复如初,所以纹身真的可能不太行。” 我一脸歉意地对库洛洛说着,一边摸着夏野蹭到我脖子上的头。 “这样,那先试试吧,过几天我会联系你。” “好。” 就这样,一场无惊无险的旅团活动就结束了,我带着夏野和加入旅团的承诺回到了之前租下的公寓。 ** “团长,艾比好像和在阿塔镇的时候不一样了。”在艾比离开后,侠客一脸兴味地对库洛洛说。 “看着不太正常,团长,你真的要让她加入旅团吗?” “旅团的8号空缺了,让她加入不是正好吗?” “但我们还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团长,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派克·诺坦还是很担心艾比的加入会带来不好的变化,“还是让我先去试探一下吧。” “不用着急,她对陌生人的警惕有一种超直觉的判断,但一旦变熟了以后就会很放松。派克刚刚就已经太心急了,让她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库洛洛压了压手,让听了他的话面露惭愧的派克不要放在心上。 “更何况,如果没有纹身的话,就算不得是真正的团员不是吗?” “呀,原来团长早就料到了艾比没有办法纹身吗?”侠客一脸率真的娃娃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毕竟揍敌客家族的杀手以残酷的刑讯训练闻名业界,能够通过这样的考核,而身体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答案就一目了然了。” “不愧是团长,上次活动没有跟到底可真是亏大了,你都知道飞坦跟我炫耀了多久。” “哦?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 第七十章化雨的云朵(限) 当我和夏野手牵着手,回到之前的公寓时,没有开灯的客厅里,伫立着的人影让我觉得库洛洛就是世界上最大最大的乌鸦嘴。 那个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在我的噩梦里出现的男人,此时此刻,正站在客厅里冲我挥手。 “艾比,找到你了哟~”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熟悉伊路米了,但看到他十分反常笑意盈盈的表情,被隐藏其下的暴怒前兆还是给吓得手脚僵硬。无风自动的长发在他的背后起舞,让背着光的伊路米变得更加鬼魅可怖。 转身就想拉着夏野逃跑,但从耳边擦过的钉子把我定在了原地。长久以来根植在骨髓里对伊路米的服从与恐惧无法在短时间内被拔除,我的身体彷佛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一样,转了过去。 而夏野已经将武器抽了出来,像一个合格的护主忠犬朝着伊路米冲了过去。但他本身就不是伊路米的对手,失去了言灵后在伊路米手下只能招架个两叁回合。伊路米几个闪身就把我心爱的小狗轻而易举地打翻在地上,并在脑后插上了念针。 一切发生得太快,仿佛上一秒我还在畅想带着夏野加入旅团后的生活,下一秒就发现所有的磨难都是自讨苦吃,所有的道路都通往同一个终点。我睁圆眼睛,嘴唇微微张开,牙关在极为迅速的疯狂颤抖,浑身血液仿佛都在离心脏越来越远,所以我的呼吸才会在突然间变得如此困难。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噩梦成真的时候才会知道命运女神真的从来没有眷顾过我,总是在我以为生活会变得好一点的时候就把我的所有希望摔得稀巴烂。 “伊路米……” “艾比,玩的开心吗?” 伊路米还在笑着,可是整个房间的气场都冷凝而可怖,让我完全不敢回话。捡起地上的细链,慢条斯理地将夏野绑了起来,被伊路米踩在脚下的夏野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伊路米使用的念钉还不是普通的种类,夏野没有出现【针人】眼歪嘴斜的症状,看来他真的非常非常生气,生气到只是简单的把夏野杀了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你想要养宠物?这就是你逃家的原因吗?”伊路米见我不说话,挑了挑眉,手中捏起了一枚念钉,继续问道。 我之前像是注射了高浓度辣香山矿石提取物般,浮在云端的快乐终于化作雨滴,从我的泪腺中流淌出来。自从离开伊路米以后一直以来的胆战心惊终于在这一刻化为了真实,巨大的恐惧和痛苦攫住了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呼吸。对眼前这个男人我从来都无法简单的说爱或者是恨,太多的情感涌上来,让我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嗯?” 简单的一个因为得不到回答而发出的疑问音,那种一直都存在着的,带着极大压迫感的森然凉意顺着后颈爬上了大脑。条件反射地我就想要五体投地跪伏在伊路米脚边,祈求他的原谅。但在伊路米旁边连挣扎都无法做到的夏野提醒了我,这不是以前了,我不能再一味的顺从伊路米,我要保护我的小狗。 “理由太多了,在你的身边我一秒钟都忍受不了了。” 强迫自己镇静地说完这句话,虽然身体仍然止不住的颤抖。可伊路米那黑洞般的眼睛在冷冷月光的照射下没有任何光线可以逃离,正如我也无法逃离他。 伊路米听了没有说话,轻快地朝我走了过来,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却重重地踩在我的心里。 “忍受不了?艾比,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心中的倔强与几乎将我掏空的不安扭曲在一起,最后化为坚定但又落在虚空中的眼神。 “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艾比·盖鲁,我伊路米·揍敌客即将结婚的新娘,没有想要离开,对吗?” “……”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我不敢正面挑战伊路米的威压,但内心的不忿让我无法说出违背内心的肯定,只能紧紧抿住嘴唇表示沉默。 一只手环过我的腰,高大矫健的身体紧紧贴着我,成年男人侵略性极强的冷冽气息将我完全包裹。伊路米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比起表达爱意,更像是在传递恼怒与威胁。 幽暗的客厅,给伊路米的脸自动打上了阴影,精致立体的五官在窗棱打出的暗影下变得晦涩幽暗。越来越靠近的脸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在柔软腰肢上不断揉捏摩擦的手掌让我不自觉地想要腿软,可这张现在依旧让我痴迷的薄唇一字一字地吐着戳人心的刀子。 “离开以后每天狼狈地到处逃窜。” “失去了我的庇护,差点把自己的命都弄丢了。” “艾比,你知道你的体质如果被别人发现了,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只有我才是真心为你着想的,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你连我给你带上的戒指都取不下来,还想跑到哪里去呢?” “还是说,养一个小宠物,就可以让你安心了?那我让你把它带回揍敌客好不好?” “你又瘦了,妈妈会高兴的。” 温热潮湿的鼻息在脸颊上游走,伊路米像个猎犬一样在我的身上嗅闻个不停,像是在确认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越来越用力的手指陷进了腰间的软肉中,一阵阵颤栗从背后升起,抚摸在我腰上的手变得滚烫,丈量着消瘦后的尺寸是不是更合他的心意。 “不是说你爱我吗?不是说离开了我的注视你就会死吗?” “不是说要把所有都献给我,所有都让我掌控吗?” “你以为让我习惯了你的存在以后还可以离开吗?” 伊路米一连串颠叁倒四的自说自话,声音越来越低沉暗哑,掐在我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他已然在失控的边缘。我早就害怕得发抖,没有失控的伊路米就已经有足够的手腕打断我的每一根骨头,让我变得毫无自我,形同一个木偶。失控的伊路米能做出什么来我已经不敢想象了。 “你是在害怕吗?” “不要怕,这一次我不会打你。” 确实,我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害怕有人找上门来,但这都是拜谁所赐?高额的悬赏金让入流的,不入流的杀手、赏金猎人和黑帮势力都跃跃欲试。不管是想要把我活捉送到揍敌客家去领赏,还是和揍敌客家有仇想要挟持我进行报复,隔叁差五就要冒出来一个,然后就要被迫转移据点,就连从阿塔镇到这个城市的路上都宰了几个不长眼的。哪怕是伸手就能碾死的虫子,我也不堪其扰了。如果不是最近的两个星期夏野的依赖让我稍微精神稳定了一点,我看到伊路米的第一眼就已经崩溃了。 “伊路米,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推着伊路米的胸口,想要向后退一步离开伊路米的控制,但僵直太久的肌肉已经失去平衡,整个人摔在了他的怀里。 “还只是碰了碰你的腿就软了,还说什么离开呢?”对着他怒目而视,想要反驳却被他突然捂在嘴上的手给憋了回去。 “嘘—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这个宠物吧。”脸颊被大力地捏住,正对着夏野倒下的方向。 “你们有做过吗?” 夏野在地上双眼圆睁,眼白都开始泛起血丝,但伊路米的念针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而现在他除了躺在地看着伊路米彰显他的力量外,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我和夏野什么也没发生过。” 被质疑的羞愤让我的眼睛忍不住酝酿起泪花,伊路米把我想成了什么人?我逃离他就是为了远离这些污浊的关系!我和夏野是最纯洁不过的主人与小狗的关系!即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们也没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 “是吗?” 漫不经心的问句轻飘飘地落在空气里,伊路米从背后把我搂在怀里,脸颊和我的贴在一起,柔顺的长发落在脖子上,凉凉的如绸缎一样将我们两个笼罩在一起。我一动不敢动,束缚在我胸口的手臂像巨蟒一样缠绕着,明明还有空隙却压得我喘不过气。 “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这点很好。” “不过,他有碰过你的这里吗?” 手按压在小腹,伸进到上衣里面,在夏野目眦欲裂的注视下揉捏着随着身体一起发抖的胸乳,锋利的指甲轻松划断了内衣的连接处,让一个整体的布料变成了两片。 “伊路米你这个疯子!放开我!你这样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本来是被狩猎者盯上的身体轻微颤抖,现在变成了当着小狗的面被侮辱的愤怒。无边的怒火在胸腔内涌动,让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激烈地挣扎无济于事,只会让衣服里的手更容易地抓住滑腻的乳肉,这点动静这在伊路米的眼里变成了我挺起胸迎合他的证据。 “他知道,你喜欢别人用力揉捏你的乳头吗?就像这样?” 眼眶里迅速蓄出羞耻的泪水,大颗大颗掉落在衣襟上,浸染出团团深色。被揪住乳尖无法抗拒地变得坚硬了起来,形成色气的突起。 “伊路米你这个变……唔!!” 突然伸进嘴里的手指揪住了我的舌头,往外拉扯着,舌系带被拽得生疼。两根手指看似轻巧,但像钳子一样死死地固定住我的舌头,让我无法再说一句话,再摇头挣扎只会伤到我自己。 我头一次知道极致的愤怒有时会化为强烈的渴望,让人甘愿像飞蛾扑火那样拼上一次。气疯了的我反手刺向伊路米的侧腹,但他没有躲闪,就任凭我的指甲扎进了皮肉里,抠出几个血洞。 “你看,艾比有的时候会喜欢激烈一点的。” 伊路米一点也没有被身上的伤所影响,反而和在地上的夏野搭起了话。说罢就低头在我的脖子侧面重重地咬下,我甚至听到他虎牙刺破皮肤扎进血管时噗呲的声音。血冉冉流出,很快就浸湿了我身上浅色的体恤。 “唔……!!!” 我想我现在一定很像一条在案板上挣扎的鱼,拼命拍打着尾巴想要逃离任人鱼肉的命运。一手手指扣在伊路米的伤口里,用力抠挖,另一只手也嵌进血肉里死死拽住伊路米在胸前放肆的手腕。但没有一只手的动作能让伊路米停下来,甚至这些疼痛对这位无所不能的大少爷来说是让他更兴奋的刺激。 “艾比的血很甜,你也想尝尝吗?” 伊路米这个疯子,他到底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他对夏野做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野一脸抗拒地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小步挪到了我的面前。 “嘶啦”,是伊路米把衣服彻底扯碎的声音,我能清楚地看到夏野眼睛里快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我眼里的痛苦是那么相似。 我以为我收获了一只宠物,但忘记了其实自己也只不过是伊路米的一只宠物,我从来就没有逃离过伊路米的手掌心。 “艾比,我控制不……” 【你想尝尝】 还没等夏野把一句话说完,伊路米充满恶意的命令就在耳边响起。夏野的表情与他的动作截然相反,弯着腰把嘴凑近了我裸露在外的胸脯,闭上眼舔食起流下来的血迹。 “伊路米你对他做了什么!!唔……!!”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过多的负面情绪让我整个人恨不得炸开。 “嘘……” 伊路米又将几根手指趁我尖叫的时候捅进了我的嘴里,粗暴地搅动让指甲刮伤了我的上颚,刺痛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是用念钉也能达到言灵的效果,艾比你看是不是很有趣?” 清澈的笑声配上已经被逼出眼泪的夏野,只让人毛骨悚然。乳尖被不断吸吮着,湿濡滚烫的口腔让我想要逃离却又被死死按住在伊路米的胸口。被迫大张的嘴角已经流出了唾液,在月光的映射下晶莹剔透。 正如我已经破碎一地的尊严,对上伊路米我从来就没有任何胜算。 第七十一章噬主的人犬(限) “宫村家的小子,艾比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好看?” “想不想试一试?不要说你从来没有想过哟?我最讨厌说谎的人了。” 伊路米说的话让我彻底崩溃,疼痛撼动不了这个经历过千锤百炼的男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指甲刺向伊路米的颈动脉,但不出意外地被他截住了,这一次甚至连皮肉都没有划伤。 “艾比你玩够了吗?玩够了就轮到我了。” 双手被用力反在背后死死捏在伊路米的手中,被他推着磕磕绊绊地直接跪倒在了沙发上,趴伏在沙发背上硌得我胃只反酸水。 “伊路米,你放开我啊啊啊!!” 无视我的挣扎,直接粗暴地将衣服褪到手臂上,肩胛骨被挤压地痛感让我额头渗出冷汗,但咬咬牙还是可以忍受,但就在我用力挣脱的时候,两个手掌间传来的尖锐疼痛让我猝不及防的尖叫声冲破了天际。 伊路米这个疯子直接用念钉把我的手掌串了起来! 钉子巧妙地穿过了筋骨,靠着两端的圆头限制住了我的动作。我知道伊路米喜欢玩出格,没想到他能这么心狠,拥有丰富神经的手掌被穿透还钉在了一起,只要稍微移动钉子就在伤口里磨来磨去,疼得我抽搐不已。 “当然这不算打你,只是一点我们之间的小情趣。” “啊,还是那么可爱。呐,宫村,小艾比挣扎的样子是不是很美?” 伊路米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光裸的脊背上滑过,想要躲开却只能给手掌带来更加剧烈的痛苦。刚刚喊破天际的一嗓子让我的声带有些撕裂,现在只能发出些嘶哑的抗议。 裤子被直接扯下,双腿被分开,屋子里的暖气直接吹在光裸的下半身上带起一片鸡皮疙瘩。不论我再怎么坚强,手上沾染了再多普通人的鲜血,伊路米完完全全的压制和令人穿不上气的压迫感,让我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 “艾比,艾比,对不起,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 恢复了语言功能的夏野像傻掉了一样站在一旁,呆呆地重复着无足轻重的道歉,好听的声音变得干哑。我努力地忍住疼把头侧过来,对他露出一个不那么凄惨的笑,不能把我的小狗吓坏了。 “保护她?” 伊路米嗤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他今天晚上的情绪过于外露了,心里的害怕堆积到一定程度后都开始麻木。 “如果不是你把艾比从我的身边偷走,你连摸到她一根手指头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是不是美梦成真了?” 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森冷,让可以说得上是全裸的我在沙发上瑟瑟发抖,手掌心涌出的血顺着脊背往下流,渗进了臀缝中又蜿蜒在了大腿上。 “艾比,你看看,不论嘴上说的多么好听,这些靠近你的男人对你都只有掠夺,占有,肆意妄为的污浊欲望。” 伊路米捏着我的脸往后看,夏野的裤裆处隆起了一大块。注意到我的目光,我的小狗羞耻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凄惶的表情让我心碎。 “宫村,【过来】,【跪下】,【舔干净】。” 被驱使着跪在沙发前,双手同样被束缚在背后的夏野向前倾着身子一点点地舔吻上了我的大腿上的血迹,直至腿心,灵巧的舌头钻进了每一个可以够到的肉缝。被压制着趴跪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反而因为看不见夏野的动作放大了感官,灼人的热意顺着蜿蜒轨迹带出一片颤栗。 而伊路米站在沙发后,一边俯视着夏野的所有动作,一边捏住我的下颌,让我被迫张开嘴给他玩弄我的口腔,舌头被夹起来往外拉到舌根都发痛的地步。指骨曲起剐蹭上颚软肉和黏膜,让我想要干呕,但身体只要移动就会扯到手掌的伤口,然后脊背又会因为疼痛而不停颤抖。 连锁的反应让我苦不堪言,更让我痛苦的是经过彻底开发过的身体自然而然地由痛苦联想起了过往的快乐。身下已经忍不住渗出腻人的粘液,大腿抖得快支撑不住身体,身下传来的大口吞咽声让我的羞耻感上升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什么逃离,什么自由,什么人生,通通不要了,我就想自我灭亡,让我彻底消散吧。 然而现实却是,不管再怎么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但还是忍不住眼泪汪汪地,隔着一片朦胧对伊路米,在他把手拿出嘴巴的间隙求他。 “伊路米,求求你,让夏野停下来。” 暗哑的嗓音情不自禁地带出了缠绵的媚意,想要躲避湿热的动作在男人的眼里变成了摇尾乞怜。伊路米突然低下头在我的口腔里掠夺空气,掐住我的脖子让我迎合他的动作,窒息的动作让我想要躲避,但手掌的巨痛又让我僵在了原地,进退两难,逼得眼角的泪珠一颗颗地往下砸。 “你还想要离开吗?” 即使到了这一步,我仍旧无法昧着良心说自己不会。欺骗只会换来更加惨烈的结果,我会一点点凋零,就像夏野的母亲那样,在枯枯戮山上变成一个幽魂,一个女鬼,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品。但如果说还想离开,那等待着我的是马上要发生的惨案。 进退两难,我这一晚上处处进退两难,只能保持沉默。 “宫村,艾比的味道好吗?” 见我没有回话,伊路米又抬起头和仍埋头在我腿间的夏野唠起了嗑。被命令回话的宫村点了点头,眼白几乎已经全部被血丝覆盖,我看不懂他现在眼神了。 “伊路米,要杀要剐都随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辱我们?艾比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我的小狗,我的小狗还是在想要保护我,但你说错话了……痛苦地闭上眼,今天晚上一定会是一场炼狱。 “「我们」” 伊路米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下巴再一次被挑起,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肋骨上,无法充分扩张的胸腔让我不得不喘着粗气。 “艾比,宫村都跟你是「我们」了,不如让你们真的合体好不好?” “想来你自己选的宠物,也不会像之前那么排斥了吧?” 我疯了一样的摇头,都顾不上手掌的鲜血淋漓,眼泪流得糊了一脸。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的小狗就是小狗,我不要让这个关系蒙上任何其他的颜色。 “伊路米,我不要!” “我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要啊啊啊啊!!!” “知道错了?可犯错了的孩子就算认错了也还是要接受惩罚不是吗?” 然而不管我怎么哭喊挣扎,我都只能像在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眼睁睁看着夏野在伊路米的指令下脱去裤子挺着利器,像赴刑场一样地冲我走来。 平日里只会对我柔和笑着的黑色眼睛里翻腾着我看不懂的粘稠晦涩,被舔弄得过于湿润的甬道违背了主人的意志,欢快地接纳了另一具身体的入侵。许久没有被使用过的身体极为敏感,唤醒的过程变得十分短促而激烈,只是刚刚开始,小腹就开始痉挛,止不住地抽搐让沙发都染上了柔腻。 “怎么?”伊路米带着笑意说,“才这样就开始爽了?都不像是惩罚了呢。” “宫村你感受到什么不一样了吗?是不是很棒?有没有很后悔今天才知道这个秘密?” “伊路米,你闭嘴,你闭嘴啊!!” 此时我发现伊路米已经解开了夏野手上的束缚,但他并没有离开我的身体,而是紧紧掐住了我的腰,撞击得更加用力。白皙的面庞现在飞上了潮红,连眼眶都被染上暗红色,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打湿了卷曲的头发,一缕缕黏在了皮肤上。 从被逼迫着的受害者,宫村夏野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不知餍足的加害者。 潜伏着的人形犬,一旦得到了染指主人的机会,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 宫村夏野对艾比一开始是以保护者自居的,甚至带着一种宏观观测凡人命运并施以援手的自得。在不动弹的时候,那个抬手就能带来腥风血雨的少女发起呆时,却总是给人一种即将消失的虚幻感。好像即使她的身体跟着自己走了,她的心依旧停留在那个没有情感的男人身上,现在斜靠在窗边的身影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失去了「爱」的浇灌,这些女人就真的无法生活吗?夏野不想让自己做的努力白白浪费,让这个支离破碎的灵魂在眼睛下一点点消逝。他费劲心思的给艾比找来游戏,书籍,带她去做和普通人接触的任务,带她去看日出看日落,在逃亡的路上带她去一点点把自己贫瘠的生活变得丰富起来。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宫村夏野才认识到,不是没有了爱就会凋零,而是伊路米这个可恶的男人用高超的手段让艾比的世界里除了他什么也没有了,以至于离开他就等于和整个世界背离。 不过没关系,艾比的心已经在为自己打开了不是吗?靡丽动人的少女开始为路上的风景驻足,陷入沉思的发呆越来越少,脸上的笑也越来越真实,自己应该可以慢慢取代那个男人的位置吧?不管是哥哥也好,其他也好,只要艾比能够一直对着自己笑就足够了。即使有些精神不正常,有些疯疯癫癫,但只要是在自己身边就比什么都强。 所以当族人找上门来,用传承已久的复活秘仪和母系家族的权利来诱惑自己,宫村夏野都无法下定决心用艾比的身体作为复活自己早夭妹妹的容器,甚至因为这种巨大的压力而陷入痛苦。 亲人和爱人,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从想要当艾比快乐生活的旁观者,到想要成为带给她快乐的那个人,自己的初衷早已改变。当所有的族人全部在自己面前死去时,夏野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愤怒,而是后怕。后怕自己差一点就把不知不觉爱上的女孩亲手毁掉,可差点夺走她生命的自己,还有资格陪伴艾比身边吗? 失去了一切的夏野狡猾地用本能做出了最佳的选择,用自己的全部去迎合艾比的需求。既然艾比想要养一只宠物,那自己就是那只宠物,只要能留在她身边怎么样都行。 第七十二章狂野的夏想(限) 看着被划破的衣裳,白到发光的乳房在眼前晃动,两点诱人的缨红在月色下本应看不清楚却在男人手指的捏拽下吸引住了宫村眼球。深夜不可与人言说的梦境化为了现实,宫村夏野的脑子对伊路米无休止的诅咒暂停了一刻。 身体先于大脑听从了男人的命令,当自己的舌头舔舐上少女白皙细腻的胸乳时,宫村夏野还觉得自己在梦里,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沐浴露在温热皮肤的蒸腾下散发出不一样的诱惑气味。耳边是少女无助痛苦的哭泣,从艾比见到伊路米的第一眼起,宫村夏野就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做的努力终将付诸东流,只要有这个男人存在,艾比的眼睛里就再也看不到自己。 不论是作为哥哥,还是抛下所有的尊严做她的狗,都比不过带给她无尽痛苦的男人的一句话。宫村夏野的满腔爱欲在少女的挣扎下一点一点转变成怨恨,粗糙舌苔舔弄艳红乳尖时不自觉的带上了牙齿的碾磨。 「为什么你这么恨他,看着他的眼睛里还闪烁着爱意?」 「为什么我为了你付出所有,你却还是不能爱我?」 「既然都为了你放弃了复活妹妹,那趁机收取一点回报也是应该的吧?」 艾比喘息的尖叫让自己的体温也一点点升高,不敢抬头看艾比落满泪痕的脸颊,不敢去探寻少女的眼睛里是否带上了厌恶,宫村夏野自欺欺人的说服着自己,这都是该死的伊路米强迫自己的结果,但心中早已沸腾地快乐让这种说服变得无力。 无法再伪装下去了,主人和宠物的游戏。 只是想要改变少女命运的美好初衷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走调变味。想着少女的倩影肆意手冲,再披上温柔体贴的哥哥外皮;越来越不安分的触碰磨蹭,看似乖顺的宠物早已对主人起了觊觎之心。如果做一只乞求主人怜爱的小狗会被随时一脚踹开的话,那不如和伊路米联手做一只恶犬,至少可以得到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幽渊暗火般燃烧的妒火让夏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本能地想要占有这个他已经来不及呵护的肉体。揍敌客家深藏的隐秘疯狂成全了一只恶犬的噬主之心,想要将眼前的洁白身躯嚼碎吞下,从此再也不分离。 嗓子已经哭哑了的少女,被身边的劲瘦但强悍的长发杀手,毫不留情的用奇怪的金属长钉穿透了手掌,比背过身带上手铐或者捆上绳索更加残忍血腥,却在两个杀手的眼里带有靡丽的美感。神经集中的手掌不断被挣扎着撕裂伤口,源源不断溢出的血液在少女白皙的脊背上涂抹出一副摄人心魄的浮世绘。 「被这一切吸引的我,大概也是一个罪人吧」 艾比从来没有提过她在揍敌客的生活,偶尔说到也会陷入长久的沉默。可如果都是这样的残酷,为什么你还要对这个带给你无穷痛苦的男人心存爱意呢?宫村夏野想要作为一只宠物入侵艾比的精神世界,让两个人彻底成为彼此的羁绊,用自己的烙印覆盖掉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迹,这种病态的纠缠或许可以让艾比获得新生,开出诡异而又明媚的花朵,但现在被伊路米的粗暴打断催生出了罪恶之果。 邪恶的长发杀手面带微笑地看着短发杀手用高挺的鼻梁拱开黏软的花瓣,湿润嫩红的下体被敞开任人品尝。艳红的舌头与黏膜血液交缠在一起,再将透明黏腻的液体卷进嘴里,像对待珍馐美味一样吞咽下去。 弱点被反复试探的少女被舌头一次次的戳弄中软掉了腰,受损的声带在渐渐恢复,即使被疼痛束缚着,也忍不住发出甜腻的声音。可艾比蠕动着想要躲避的动作,在伊路米看来只是更加增添可爱情趣的调皮。 胯下已经胀痛得难以忍受,在伊路米带着戏弄问自己艾比的滋味时,宫村夏野就已经快要忍不住想要疯狂占有地欲望,但还是假惺惺地,义正言辞地指责伊路米的恶劣行径,想要艾比正视伊路米的纯粹的恶。但无法掩饰的隆起暴露了自己已经被沙发上的莹白女体深深吸引的事实。 修长的身体失去了衣物的遮挡后并没有想象的瘦削,少女薄而有力的肌肉紧实地覆盖在精巧的骨骼上,平时总是明媚笑着的脸庞染上了潮红,从合不上的嘴角流出的津液更是让这具被操弄着的身体增添了难以言说的淫靡。想要躲避又想要迎合的身体暴露了少女早已熟识情欲滋味的事实,让已经决心噬主的人犬内心挤压出强烈的占有欲。 想要,想要,想要…… 自虐般压抑欲望,难以言喻的渴望,爱欲和作为杀手无法拔除的毁灭欲储藏在沸腾的血管里,每分每秒都在消磨仅剩不多的自制力。宫村夏野憎恨着伊路米用这种方式来折辱自己和艾比,破坏了自己对未来关系的安排,又忍不住沉溺在艾比层峦迭嶂的甬道中无法自拔。 并不是雏的年轻杀手想象不到一次在这种逼迫环境下的媾合,居然能带给自己灵魂战栗般的快感。赤红的利刃已经甩脱了伪装的外衣,一次次的用力撞击,彻彻底底整根没入,已经顾不上被压在身下的女孩能否承受得住这狂风暴雨般的蹂躏。最开始还狭窄得难以推进的花径已经湿的一塌糊涂,粗长的性器许多次都到达了可怕的深度,子宫口在一次次戳弄下终于颤颤巍巍地张开了缝隙,娇贵脆弱的的宫壁被硬胀的龟头抵着粗暴进出。 艾比已经无法忍受这种程度的折磨,由内到外的疼痛让她想要蜷缩身体,眼泪让清丽的脸变得透明。难耐地呜咽和脸上脆弱的表情都只会让两个骨子里残暴不堪的杀手更想释放自己的破坏欲。 撑开的肉壁紧紧吸裹着少年的阴茎,龟头剐蹭过褶皱带来激烈的快感,念与念的交缠更是让宫村夏野的大脑发狂。即使伊路米恶意地解开了双手的束缚,已经被欲望攫住的宫村夏野也只会抓紧时刻想要逃跑的细腰,进行更激烈的挺弄。 即使艾比还在抗拒这一场丧失人伦的性事,绞紧的穴肉和内部涌出的潮热黏滑液体还是泄露出身体诚实的反馈。不知何时侧坐在少女身边的伊路米,紧盯着两人交合的部位眼神毫无波澜,像观赏两个陌生人在表演活春宫,但手掌下不断痉挛的身体已经不知何时唤醒了蛰伏的巨物。 可怜的艾比趴伏着的肚子被压在沙发背上,肚子上隆起的性器痕迹深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方,每一次深入都让腹部在沙发上被再次挤压。内外双重压力让艾比仿佛在受另一种酷刑,身体和意识都被玩坏掉似的,在好像要死去一样的痛苦和快感的边缘挣扎徘徊。而拔出来的时候更是可怕,冠状沟拉扯着宫口,仿佛要把子宫拽出来一样,碾压过每一寸软肉和黏膜。艾比已经在意识涣散的边缘抽搐着哆嗦着,连哭叫的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越来越小的挣扎力度意味着女孩的体力已经渐渐耗光,血肉模糊的手掌已经经不起再多的磨损,否则神经的修复会变得很麻烦。大发慈悲的伊路米起身将圆头钉子取下,果然僵硬的胳膊即使松开了束缚也无法垂落。但手掌传来的刺激让少女哆嗦着到达了新的高潮,喷涌而出的水液让沙发上湿成一片,雪白的胴体都泛起兴奋的红晕。艾比的眼前闪过白光,过于恐怖的快感让大脑仿佛要融化了般沸腾。 伊路米温柔地替艾比将散落在脸上的长发别到了耳后,将已经沉浸在痛苦的欲望漩涡中的脸庞露了出来,怜爱地在上面落下了一个绵柔的吻。 “果然还是只有我才能给你这种快乐。” “享受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呢?” 恶魔的低语轻轻落在艾比的耳边,在女孩身后已经忍耐了很久的宫村憋的青筋爆起,在这种超乎寻常的超绝快感中无法在坚持下去,一股股浓稠的白浊精液深深地灌入了女孩的子宫中。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崩溃的艾比,失去了再一次将自己拼凑起来的能力,双目空洞,肉柱一拔出去,粘稠的精液就混合着透明的花液从暂时无法合拢的穴孔中流出。 伊路米感受了一下艾比的念,果然又增加了一些,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跌坐在一旁陷入射精后的短暂失神,宫本夏野被这个离奇的笑给拉了回来。即使内心被扭曲,但见识不够渊博的杀手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强迫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交合,还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难道这就是伊路米对艾比的爱? 血脉偾张的激情过后,宫村夏野开始意识回笼。等充分意识到自己对艾比做了什么后,对这段关系的重新定义的兴奋和终于如愿以偿的扭曲满足感同时占据了他的心。 「是不是只要占据了你的身体就能占据你的心?」 「否则怎么解释对你做出这种事情的伊路米还能让你一直挂怀?」 数不清的疑问在宫村夏野的脑海里一个一个冒着泡泡,失去了伊路米的指令,他只能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这个心理变态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将失去意识的少女抱在怀里,就着自己留下的液体,缓慢将等待已久的肉刃埋进了湿热的穴口。 “你这样对艾比,她会死的。”干哑地说出极大概率发生的事实,宫村夏野还是处于本能地想要保护艾比。 “为什么?”大力耸动着的长发杀手真诚地发出疑惑,伴随着少女不时溢出嘴边的含糊呻吟。 见伊路米无法理解这最浅显的道理,夏野失去了说话的欲望,无法移开的视线盯着少女红肿的媚肉,与期间不断穿梭的阴茎。不断溢出的白浊在交合处被捣成泡沫,身体鲜嫩脆弱处再一次被侵袭让艾比即使陷入自我封闭也被刺激地挺起腰来。 “没有人会比我更在乎艾比哟。” 冷清的杀手即使是在这样热烈的运动中也是冷情的,只有眼尾带上的红潮可以窥探到一抹内心的不平静。即使得不到夏野的回应,伊路米依旧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少女突然抽搐的身体昭示着又一波峰潮的到来,可能是穴道的热情蠕动让伊路米有些难以忍耐,一直平静得不像是在做活塞运动的美丽面庞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狰狞。紧紧拥抱住怀中的少女,伊路米还是难以抵挡,在泛着情欲红潮的雪白皮肤上啃咬的冲动,犬齿陷进细嫩的皮肉,又新增了一道齿痕。 一边啃咬着已经被操弄得破破烂烂的少女,一边从少女的肩头越过看向注视着激烈运动的宫村,伊路米的眼睛里布满黑暗与冷酷,又泛着情欲的漩涡,精致如人偶一样的杀手终于带上了兽性。 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的少女被一波接一波的快感折磨得浑身哆嗦,但无论是可怜的抽泣还是无声的尖叫都无法让这个操控了她全部思想,精神和肉体的男人有丝毫怜悯。无休止的强制高潮,这几乎是从揍敌客家刑讯室历练出来的艾比唯一无法抵挡的酷刑。 伊路米的手指陷在艾比的大腿根细腻的皮肉中,牢牢钳制着即使失去意识也想要逃离的艾比:“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我总是能原谅她,没有人能比我给她的更多,包括你。” “呵,如果说男人数量的话,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你更大方了。” “这才说明我对艾比的爱是你们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只有变得强大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有自保的能力。 “更何况只有强大的母亲才能为揍敌客诞下强大的下一代。” 突然加快的节奏逼出少女断断续续的呜咽,过分强烈的快感让眼尾重新积聚了将落未落的眼泪,狰狞的性器毫不留情地进出着已经被拍打成熟透的深红色的阴阜,窄小漂亮的阴部一直往外吐露着晶亮黏腻的淫液,浸湿了一大片沙发。 身体已经坏掉了,和以往比起来不算更过分的对待,却因为有了宫村夏野的加入而变得无法忍耐。目光涣散的艾比精神已经击溃,被伊路米抓住,被小狗操弄,未来还有可怕的惩罚。不知道是被迫还是主动选择,艾比已经头脑一片空白,身体颤抖,摇着屁股追逐着伊路米的肏弄,像个一开始龇牙咧嘴但终于被驯服的母兽,一个只知道高潮和快感的傻子,一个处理男人性欲与破坏欲的玩具。 伊路米再一次觉得艾比真是可怜可爱得过分合自己心意了,就连被拉扯开的膣道也是紧致得让人头皮发麻。舔吻掉眼角的泪珠,表面的爱怜并不影响残忍的杀手用炽热的柱身顶开湿软的黏膜,让小巧的宫腔变成自己龟头的形状,让艾比因为尖锐饱胀的疼痛和快感而浑身渗出细密的汗珠。 宫村被眼前淫靡的景象刺激地再一次挺立了起来,这一个过分长的夜里,似乎只有被轮流操弄的少女得到了逃离的惩罚。 支离破碎的身体承载着支离破碎的灵魂,爱欲之牢将短暂逃离的少女又成功关了回去,纯黑的邪神餍足地享受着熟透的祭品。 这一次,还要加上一只想要分食的恶犬。 第七十四章N刷的回忆 之前和伊路米做任务的时候,有委托人会想要我们先颁布一个死亡通知,告诉任务对象于某年某月某时某刻,将有人来取走你的性命,有的时候甚至会连死亡方式都会写在里面。目的是为了让任务对象在死前每一天都惶惶不可终日,活在无限地恐惧与焦虑中。 我现在就是伊路米的那个下达了「死亡通知」的任务对象,只不过要取走的不是我的性命,而是我的自由意志。他故意告诉我,这一场惩罚是为了让我重新变得乖顺并且爱慕着他,然后等待着我的抗争,等到我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后不得不再次屈服于他。 而我做的也只有抗争。 困兽之斗,垂死挣扎,负隅顽抗,我能想象到在监控里观察着我的伊路米是怎么评价我的。自从他来看过我以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一片漆黑,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他给我注射的营养液里应该也含有某种镇定的药物,以免我的精神崩溃得太快,从一个人偶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 但一个人对抗孤独真的太痛苦了,尤其是在身体不虚弱的情况下,连想要神志不清来混过时间都不可以。头顶上就是24小时的监控,随时监测着我的身体状态,在我身体开始呈现虚弱的状态时,大概是两到叁天,就会放出镇定的气体把我放倒。甚至在我想要保持清醒开始自残的时候,也会在我把自己抓得鲜血淋漓的时候放出镇定的气体让我陷入昏迷。 而只有在我陷入昏迷的时候才会有人过来给我注射营养液,给我做清洁,打扫房间什么的。等我恢复清醒的时候一切摸上去又都是全新的了,伤口都愈合了,身体也变得很有活力,甚至精神亢奋到可以不眠不休,伊路米一定要让我用饱满的精神状态来面对这场惩罚。 我的意志就这样在一轮又一轮的清醒-昏迷中,开始逐渐瓦解。想要睡过去,但精神却亢奋得我可以绕着这个房间跑一万圈不喘气。时间的流逝与我无关,生物钟已经彻底混乱,睁眼闭眼都是一样的漆黑,不管怎么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都不会有任何应答。脑子里已经把所有记得的东西都默背了一遍,但只能打发一部分时间。自言自语都成为了新的常态,如果太久没有声音的话我的耳朵就会自己制造耳鸣。说到后面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我听到的究竟是不是只是脑海中的幻觉。 我开始一遍遍地回忆自己短短的人生,毕竟我的人生只能从有记忆的说起。当跳出揍敌客那个封闭的环境来看和伊路米的相处时,才能够体会到这个男人控制人心的高超手腕。 所有的生活细节都是伊路米安排的,从吃的东西到穿的衣服全部都是他一手包办,无一不合我心意,给我塑造了一个被完全宠爱着的假象,这是我对他爱慕的基础。 作为被操控者,我完全信任着他的所有决策,不论是训练安排还是任务细节,伊路米一点一滴地将我改造成他手中一把锋利的刀,哪怕是我为此付出无数伤痛和内心折磨,他都能用我变得更加强大了,他很高兴作为理由,来让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下一次安排。 除此之外,我对他几乎就是透明的,哪怕是两个人不得不分开做任务的时候,我的身边也会跟着随行管家,随时随地向伊路米汇报,美名其曰是在乎我的安全。我的任何心理活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总是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做出恰当的调整,来让我对他的依赖日益加深。 如果我对他的安排有任何不满的话,他都不需要为自己辩解,只需要沉默地皱起眉头,天生缺乏安全感的我就会心生恐慌而主动认错。在这个强大到我只能抬头仰慕的男人面前,我总是害怕被抛弃,对于自己被爱着的事情毫无自信。地位上的不平等让我总是会无条件地妥协,从而一步步退让,直到将自己全部让出。 我并不是没有在这种密不透气的控制中挣扎过的,但我太害怕失去这看起来甘美无比的一切了。实力强大,家世显赫,貌美多金的未婚夫,是一个被洗脑过的少女能够想象到的最完美的另一半,怎么可以只是因为未婚夫想要了解掌控自己的一切就心生不满呢?理应为了让未婚夫更满意自己而更加努力吧? 所以伊路米喜欢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什么样子,并为了他的目光多停留一秒而暗自窃喜:他想要我在武器上没有弱点,我就不分昼夜地练习所有常见的武器;他想要我友爱弟弟当一个好长嫂,我就关心糜稽,奇犽和柯特的训练进展;他想要我享受杀人的过程,我就变得嗜血又病态;他想要我在床上完全打开自己,我就接受他给我的所有痛苦与快乐,甚至不做得过分一些都无法高潮。 伊路米这个操作系的控制大师,用两年的时间把我从懵懂无知的少女塑造成了他最满意的样子,满意到他都无法轻易舍弃,只能再花时间来进行二次改造。 而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子自我驯化自己的呢?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早已深陷甜蜜的陷阱里无法脱身,只能自己劝说自己,我爱他,所以我愿意为了他做出所有违心之举,这都不是他强加给我的,都是我自愿的付出。 然后事情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一旦所有的痛苦都内化为爱,就变得充满干劲。就像正常的母亲总是会心甘情愿为了孩子付出一样,因为没有比母爱更伟大深刻的爱了。而我对伊路米的爱,也让我可以为了让他多喜欢我一点而心甘情愿的付出,哪怕自己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想到这里,我甚至都分不清楚,我对他的爱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在高压环境下生存下去的自我安慰。 但我还是要谢谢伊路米,如果不是他为了让我变强,打破了我心底对他无限崇拜的滤镜,我将永远只是他的一个傀儡。他了解我身体的所有反应,知道我的所有喜好,把我牢牢的掌控在他的精心织就的大网下,如果不是我这诅咒一样的身体,我将永远臣服爱慕于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 回忆完这短短的一生,脸颊又变得濡湿。这大概是我第49次泪流满面,因为太痛苦了。清醒是痛苦的,活在假象里反而是快乐的。我不禁开始思考,如果把自己完全交给伊路米,就能获得被人操控的满足与快乐的话,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宣布投降?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追求什么?」 「我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忍受这无止境的孤独于冷寂?」 「我为什么不能拥抱虚假的快乐?」 「我为什么要清醒地痛苦?」 「我是谁?」 「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 在我开始质疑我所坚持的一切时,伊路米又出现了,带着那「救赎的光」一起出现了。而最让我痛恨自己的是,我竟然无法抵挡这明晃晃的一招。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贴上了这个房间里唯一的热源,久不见光的眼睛在感受到光源后感到刺痛。伊路米给自己加了一个神灵降世的buff,让黄色的光照射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艾比,我刚刚做完任务就来看你了。” 我的手已经无法控制的攀附在他的身上,身体像一朵菟丝花紧紧缠绕着他。 「没关系的艾比,这不是你的错,不管是谁,只要是个活人,你都会紧紧抓住他。」 “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反思自己?” 「我不但反思了自己,还反思了我们的关系,这就是一段应该下地狱的关系。」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但我真的太想你了。” 「不要相信,这一定是新的骗局。」 “在外面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想你的笑容,想你的身体,想你有没有重新爱上我,想你有没有期待我来看你。” 「这都是让你心软,你信了你就还是个傻子。」 随着每一句话,伊路米一个又一个炽热的吻落在我的身体上,那种仿佛刚开荤的少年才有的迫切竟然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这是不是他的另一层伪装? 激烈的动作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就像烧红的刀子将我劈成了两半,我在他面前永远像一头被咬住脖子放血的濒死的鹿,徒劳地用尽最后力气垂死挣扎,无神的眼睛大睁着,一颗一颗淌出眼泪。 太痛苦了,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沉沦在肉欲中,被这位大少爷摆弄成任何姿势,用他的温度来点燃自己,让我恨不得自己掐死自己。伊路米的眼眸就像无底的旋涡一样将自己吞没,那样的渴求,那样的想要将我吞吃入腹。 “是太疼了吗?” “太久没有做,你的身体都认生了。” 一向在床上占尽上风的揍敌客家大少爷,看到我的眼泪后,竟然破天荒地停下了动作,轻轻地吻去了面颊上的泪水。其实这具身体早已被调教得把疼痛和快感联系在了一起,不然我没有办法在这种激烈的性事中安慰自己。眼中淌出的泪水更多是在为自己身体的背叛而哭泣。 但伊路米并不在意我到底是为何而流泪,自顾自地认为是我没有得到足够的快乐,黏腻的吻就顺着身体一路向下。零碎的啃噬让我浑身难耐,更在他的嘴唇抵达到阴户的时候受到了最大的惊吓,腰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又被压下。 何至于如此,连接吻都不擅长的伊路米居然会屈尊降贵地取悦我?灵巧的舌尖打开了花瓣,吮吸和轻咬已经让我大脑开始放空。放得更空的是眼睛,落不到实处地盯着高高天花板上不知道在哪的摄像头,心中浮起病态的快感。 「看啊,你们的大少爷,也不过是一个会埋头在女人胯下的男人!」 不断分泌的液体,让伊路米的唇舌之间带起啧啧水声,但我仿佛尝过更好毒品的瘾君子,之前充斥着疼痛与鲜血的性爱带来的强烈愉快感摧毁了大脑,将阈值拔高,这种温柔对待已经不能再满足我了。所以无论伊路米如何挑逗,堆积在一起的快感都无法到达可以冲刷全身的高潮,反而因为勾起了身体的渴望而变得无法忍受。 我确定我已经坏掉了。 我也确定这一切是伊路米的另一个阴谋,用情欲的煎熬来迫使我就范,让我更加痛恨并唾弃他的无耻。最终直到我因为肌肉紧张而陷入虚脱,伊路米都没有给我一个痛快,反而让我的身体也和我的精神一样变得同样空虚。 我更痛苦了。 所以我在期待一场精神世界的彻底垮塌。 第七十五章舍弃的羞耻(限) 自从伊路米开发了新的策略以后,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空虚加速了我抵抗意志的崩溃。但与此相反 些小小的物质上的要求反而可以得到伊路米宽容的满足。 比如我想吃枯枯戮山下甜品屋卖的布朗尼,伊路米会亲自喂到我的嘴边;想要穿布料更保暖一些的衣服,伊路米会亲自给我穿上;想要看书,伊路米会亲自给我读;想要洗澡,伊路米就会像照顾婴儿一样给我擦拭全身,护理头发。日复一日地躺着,让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肌肉都开始萎缩,但意志已经垮掉的我完全提不精神来锻炼,就任由自己像个废人一样被伊路米细心体贴地照顾着。 在这张煞费苦心织就的大网里,伊路米给自己换上了与以往专制冷酷截然不同的伪装。甚至为了让我习惯他的到来,伊路米现在每次在我意识消散前都会给我一个甜蜜的吻,作为这一次相处的结束。 渐渐地我在这一片漆黑的等待中,唯一的乐趣就只有猜测伊路米什么时候会来,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甚至我开始期待那个结束的吻,细密温柔的舔舐让我产生了被真切爱着的幻觉。哪怕在我偶尔意识清醒过来咬破伊路米的舌头,他也只会混着鲜血近乎饥渴地吞咽下去,仿佛我做什么都会被他包容。 这是一个投降的标志,预示着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混沌般的黑暗中度过了多久,一个月,叁个月,还是一年?伊路米从来不告诉我时间,我只知道被抓进来前正好是1997年的一月。 但我无法抗争人类的本能,哪怕是我已经习惯了黑暗带来的恐惧,长时间一个人相处带来的孤独,让我对出现在同一片空间里的另一个人不可避免的格外关注。尤其是这个人还刻意地在驯化我:让我从对他恨之入骨,到极其期待他的到来,再一次以精神虐待的方式被伊路米操控着我的情感,强行拼凑出对他的渴求,视他为救赎的错觉。 如果从始至终只有我和伊路米两个人,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我完全无法抵挡伊路米这种几乎让人窒息般的包裹。比起给予太多自由,能够被人完全的使用和掌控反而让我安心。那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已经被折磨疯了的我,再一次快要沦陷在伊路米的甜蜜陷阱里。 现在唯一能给我带来快乐的人,只有伊路米。能接触的只有他,能拥抱的只有他,能亲吻的也只有他。哪怕他带给我的是痛苦,也是唯一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不是漂浮在太空中的一具浮尸的人。 在伊路米的脑子里,爱就是这种病态的依赖,他想要的就是我离不开他,而他已经快要成功了。 在等待他到来的间隙里我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手忍不住环抱自己摩擦皮肤,想象是伊路米的爱抚。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仿佛在等待有个人会将滑腻的舌头探入口中,舔舐我的上颚。手指会揉捏自己的乳尖,直到红肿疼痛,更不用提探入下体,揉搓花蒂,想象这些快感都是那个再一次掌控了我的思想的男人带给我的。 一想到这些动作都会被伊路米通过摄像头窥探到,我就更加急切地想要展示自己的渴求。用自己的身体,极尽可能地隔着屏幕去诱惑他,让他快点过来给我抚慰。 用喘息,用呻吟,用迷蒙的眼神和潮红的脸颊作为诱饵,用光洁如玉的身体作为赌注,做一场互相引诱的游戏。 身体在床单上翻滚出褶皱,自己的摸索无法让我得到足以排遣孤独的快乐。光裸的足尖在床上踮起,小腿绷出紧实的线条,拱起的腰是诱人的弧度,张开的双腿是对伊路米无声的邀请。 在黑暗中,纤细致命的手指在鲜红的肉穴中戳弄,带出黏腻的液体沾湿床单。想要,想要,想要,想要伊路米滚烫的身体,想要伊路米和我说话,想要伊路米为我驱走黑暗,想要伊路米填满我,想要伊路米让我从此以后只知道快乐。 我也不管伊路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只是自顾自的开心着,哪怕到不了顶点,身体里积攒的快感也能带给我真实,什么都不用想……舒服就好了……大脑越来越变成一团浆糊,只有源源不断的快乐才可以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而伊路米对我的邀请其实忍受不了太久,每一次看望我的间隙越来越短,在我身上的索取越来越激烈。想要将我拆开和他融化在一起的渴求,让我有时觉得在我身上抽动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只野兽,和最初那个哪怕做着活塞运动也可以冷冷清清的公子哥越来越远了。 我甚至会在伊路米出现的时候主动缠上去,迫不及待地将他身上的衣服除掉,用他的身体来温暖自己。手早已摸向了裤裆间的鼓包,释放出来就会在空中晃荡的性|器马上就被湿得一塌糊涂的穴洞纳入其中,神情恍惚的我就骑在伊路米的身上自顾自地追求着一波接一波的高潮。 这种心智融化般的完全操控是对两个人意志力的共同考验。如果他真的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在乎我,面对我的逃离都舍不得杀了我以儆效尤,那么这种对彼此身体的病态渴求就是双向的。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在惩罚我的同时其实也再惩罚他自己,在改造我的时候我也在改造他自己。癫狂疯魔,病态扭曲的我从来不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所以只要伊路米可以得到和我一样的煎熬,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我都能获得报复成功的快乐。 但即便可以用这种双向枷锁来安慰自己,在拥有了夏野后趋于稳定的精神状态还是再一次开始恶化:我的一半沉沦于伊路米给我制造的需求幻境,一半十分清醒地痛恨着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有的时候我以为伊路米已经来了,因为颈侧传来温热的呼吸,但睁开眼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有的时候我以为我看到了亮光,但伸手摸过去却只有空气。头顶的射灯已经不再是只有伊路米来的时候才会亮起来,当我的老伙计黑影出现的时候也会亮起。毕竟只有光明才会带来黑暗,没有灯光哪来的投影呢? 自从发现黑影再一次造访后,我的说话对象又多了一个。这一个小小的改变足以让厌恶这一切的那一半自己,更长久地掌握我的情绪。黑影倒是很开心我终于对他不是冷嘲热讽了,只要他出现就会像个话唠一样对我叨叨个不停。但我可能真的是太害怕寂寞了,能听到他讲的老掉牙的故事甚至觉得头疼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而伊路米敏感地察觉到了我对他态度的逐渐冷淡,在被孤独折磨的快要崩溃的时候恨不得整个人都糊在他身上,即使疯狂但依旧清澈的眼睛会一直注视着他,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仔细品尝。害怕他走,渴求他到来。但现在我明显有些爱答不理了,一些我本来就不怎么感兴趣的话题就更加只是嗯嗯啊啊的应付了事。 “今天的任务有一点难度,如果艾比和我一起去就好了。” 抱着我的伊路米身上带着淡淡的血气,包裹着腹部的纱布还渗透着红色,难得他也有失手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只是摸了一下他的伤口,便把目光又投向了远处的黑暗。 “就算是再厉害的念能力者,在被围攻的时候也难免会有点疏漏,但如果你和我一起去的话我就不会受伤了。” 沉默 “妈妈知道你回来了以后很开心,想要来看你但被我拒绝了。” 沉默 “西索已经加入了幻影旅团,我记得你和库洛洛他们还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觉得西索是个烦人精。” 沉默 “艾比不想知道宫村现在怎么样了吗?” 听到夏野的名字我终于抬起眼睛看向他,但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冷着一张脸在我的背上啃咬了起来。 甜腻的喘息声从我的口中溢出,黄色的光线将我们笼罩在其中,仿佛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不是像野兽互相撕咬般的原始,而是神圣又庄重的宗教仪式。 颤抖的雪白胴体像夜间盛开的昙花,带着濒临凋谢的破碎之美。伊路米深埋在我身体里的部位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根血脉都膨胀到了极致。他越来越喜欢从后面侵入,让我像个母兽一样跪伏在地上,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从精神到肉体都臣服了吗?我的呻吟反而更大声了,身体自发地迎合上了伊路米的节奏。 自我阉割掉羞耻感后的我,只想享受伊路米的服务,伊路米对我的任何行为都能化为病态的快感,从而让所有的折辱都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伊路米有些焦虑。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再不能有任何变量让我脱离他的掌控了,但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除非他把我的脑子剖出来,装在透明的玻璃缸里,否则我大脑里的活动他将永远无法探知。 伊路米开始花更多的时间陪着我,把我抱在他的膝上,揽着我的腰,再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似乎只有这样将我圈起来的姿势才能确保我还存在着。比起激烈地索取我的身体,开始焦虑的伊路米又调整了策略,试图用温存来打动我,但每每抱着我过不了多久他的手还是会不老实起来,而我也就随他摆弄。 “想要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一直是我的。” “我已经是你的了。” “你是我的了吗?” “我是你的了。” 看着眼前这张还是那么美丽面庞,黑洞洞的眼睛依旧可以把我的灵魂和光一起吸进去。施暴者竟然向受害者寻求认同,这让我对伊路米的到来有些厌烦。虽然他讨女人欢心的行为像是好好请教过西索,给我带来的做任务时遇到的趣闻确实可以解闷,但我沉沦在需求假象后的贤者时间越来越长。 可是权力使人上瘾。 经历过一个人将所有都放在自己手中支配过后的快感,没有人不会上瘾的。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把所有的爱和恨都浇灌给了伊路米,全部的注意力倾注在他身上,被无尽的空虚折磨过后的眼睛里,除了他的身影再也反射不出其他。这样浓烈的感情足以烧坏这个脑子里自有一套完善逻辑的杀手,让他即使只是察觉到了我稍微抽出来的些许注意力,都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失控了吧,伊路米,想要把你拉下水,就只能把自己变得和你一样疯。 第七十六章林间的庄园 这样相互纠缠的日子又过了不知多久,时间的流逝对我已经失去了意义。自从意识到这种囚禁锁住的其实是两个人以后,那种漂浮在云端的快乐又慢慢回到了我的身体里。在漆黑的房间里,我开始哼各种各样的小调,时不时还会自己创作一段,然后再轻笑着修改有些荒诞的曲调。伊路米来的时候,我还会拉着他一边哼着自己作的曲,一边跳探戈。追逐着伊路米的射灯就像追逐着舞池里的舞者一样,让我有种炫目的激情。 可能是我的这种略带一点疯癫的快乐让伊路米误以为我是因为他而快乐,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没错,他逗留的时间不断延长,这个漆黑的屋子反而变得亮堂的时间更久一些了。 而我,也开始体会到基裘妈妈的为什么总是那么亢奋。因为人不可能一辈子不长进,年轻的小姑娘可能还会因为爱情蒙蔽了双眼,盲目地对自己的另一半言听计从,可长大了以后呢?认清楚现实和幻想的差距以后,要如何安放已经无法逃脱的自我呢?年轻的伊路米还没有养成席巴爸爸那样迫人的气势就已经很有压迫感了,身型比我还要纤弱的基裘妈妈又怎么可能去抗衡在年轻时就已经像头雄狮的席巴呢? 打不过就加入他们,所以才会有如今这样神经质的基裘妈妈吧。只有学会用变态的思维方式来思考,才不会痛苦,甚至会快乐。否则哪一个正常的母亲,会在自己的孩子接受刑讯拷问的时候,一脸兴奋地挥舞着鞭子?哪一个正常的妻子,会在自己的丈夫冷冰冰地呵斥自己以后,还捂着脸尖叫觉得自己的阿娜达好帅?在这个不正常的家庭里,正常人只有学会自我催眠才能活得长久。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普遍从流星街里选妻子的原因吧,一般黑帮千金都受不了这个苦。 我感觉伊路米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他母亲似曾相识的气质,对待我越来越迷恋。最终不是我不想走出这个屋子,而是他因为我在这里而主动走了进来。直到有一天,他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主动向我提出了对未来的安排。 “艾比,你想出去了吗?” “不想,在这里和你一直在一起就很好了。” 伊路米抱着我一起倒在这张已经被折腾地换过一次的床上,我的头枕着他的手臂,脸贴着他赤裸的胸膛,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伊路米浅色的茱萸。但头顶没有再传来声音,我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伊路米,我说错什么了吗? “艾比我们回到过去的生活好吗?” 伊路米在我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手指在我又长到腰间的卷发上缠绕,两个人的黑发混在一起,就像我们的关系一样夹杂不清。 “再次回到变强的路上去吗?” 伊路米又沉默了,他微凉的唇贴在我的额头上久久不愿意去,这种不带任何情欲的接触让他显得有些软弱。一直带着的瓷偶面具终于裂了一条缝隙,让我得以窥视到一个控制狂在被操控者不按照他步调走时露出的迷茫。 “伊路米?” “艾比不想变强吗?” “伊路米,我要变强,我要站在这个世界之巅,成为你不论怎样都不能割舍的人。” 人类真是又善变,又矛盾的生物。 伊路米在强迫我接受别人的念气的时候,从来没有担心过我变强以后会离开他,反而在我主动想要成为强者的时候犹豫了起来。为了让他安心,我还是刻意地表现出了对陌生人的排斥。 在一番讨价还价以后,我和伊路米约定了各种条款,比如在吸取念量的时候我要蒙上眼睛不想看到人的脸;伊路米要在旁边全程陪同;我的体质绝对不能走漏风声;不能让我孕育别人的孩子;制定全新的训练计划;我要恢复最基本的自由权限等等。而伊路米也对我的行踪增加了锁定,请来了专门的念能力者在我的戒指上附加了追踪的念,这样就算下一次我想跑也要先掂量掂量,并在我的子宫上附加了一道念,这样只有伊路米的精子才能突破屏障,确保了揍敌客血脉的纯正。 看似把控制权又交回到了伊路米的手里,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作准备。 时隔近乎一年,我终于从这片帮助我彻底抛下所有束缚我的东西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出来的景象和被关进去的是那么相似,白雪皑皑的冬天让我感觉这过去的痛苦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陌生的房屋被不远处的森林包裹着,一个小型的飞艇停靠在专门修建的停机坪上,拐角处随处可见的揍敌客管家和护卫又让我有了些熟悉。原来我没有被带回揍敌客的本宅,而是被关在了伊路米得知我逃跑以后专门为我改造的庄园里。为了达到隔绝所有声音光线的效果,关禁闭的房间是一个挖在地底十几米深的地下室,用上的隔音材料都昂贵无比。感应装置,监控装置一应俱全,把别墅前面的空地几乎挖空了,再在上面种上了大片的草皮和花丛。如此大手笔就是为了让我重新顺服,我都要被伊路米的执念给感动哭了。 这一处位于萨尔茨的庄园是伊路米的私产,装潢的风格比起本宅而言更加精细繁美,阳间了许多,完全想象不到是这位面瘫脸的审美。手指划过镂空雕刻着各式野兽的金属大门,参观完庄园后伊路米拉着我回到了房间。 我和伊路米的卧室位于主体别墅的叁楼,占据了半个楼层面积,庞大的衣帽间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女装,看来伊路米还是很热衷于打扮我。接过伊路米为我挑选的裙装,我终于可以换下身上松松垮垮的囚服了。 复古的穿衣镜里久不见阳光,原本就偏白的皮肤现在更是几乎要透明,让所有的伊路米留下的痕迹都变得更加显眼。深v的领口露出锁骨上层层迭迭深深浅浅的牙印,几乎连成了一条颜色不均匀的宽宽横线。 只有这个时候,伊路米才会对于我过快伤口的恢复速度表示不满。在贞操上毫无占有欲的控制狂倒是对标记我的身体有着狂热的爱好。在我最初被关进紧闭室时,还打伤了伊路米好几次,得到的惩罚就是用烙铁在身上留下伊路米的名字。那皮肉烧焦的味道让我现在想起来都会干呕,但就算是这样,身上的烧伤也很快恢复了平整。伊路米最后只能妥协地转向穿刺,在我的两个乳头上都穿上了环,上面缀着镶钻的iz作为伊路米名字的缩写。一开始我视其为折辱,会愤恨地把它摘下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极具占有欲的装饰反而成为了我吸引伊路米的手段。 薄薄的裙子还能看到乳环的形状,向任何一个可以看到的人传递着这个人已经被标记了的信号。一想到伊路米是如何迷恋地舔咬拉拽这个代表他标记的装饰品,已经被调教熟透乐的身体自发地涌起一股暖意向小腹流去,刚换上的内裤上又感觉到了濡湿。 不可以,狠狠捏了自己一把,如果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的话,就只能沦为欲望的奴隶。伊路米本来在床上坐着看着我换衣服,见我换好了以后就凑上来,在背后给我带上了一条项链。是他当时送我的那条液态矿石!这个切割和色泽我再不会认错,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这条项链又回到了我的脖子上。 下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在我的身上,久违的暖意让我像晒太阳的猫咪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白的发光的皮肤上点缀着流动的蓝色,像是一滴海水荡漾在我的胸口,美得我爱不释手。 “当时追踪过去就发现这条项链留在原地,想着你很喜欢它就拿回来了。”伊路米也盯着胸口的那一抹蓝色目不转睛。 “我以为已经弄丢了,还能找回来真的挺开心的。” “你开心就好,妈妈给你的手链我也从家里带过来了,想带一套都可以,下午也可以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想买?” 伊路米真的在给我花钱上从来不吝啬,即使是被他养着的金丝雀那也一定是笼子最金贵的那一只,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就被他的糖衣炮弹给击溃了的原因。如果有个人给你提供的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唯独在肉体和精神上对你有着非常人所能企及的要求,那一定是他爱你的方式别具一格吧?如果做不到他的要求是不是自己就配不上他对我的好? 人都是这么一步一步沦陷的。而我的第二次沦陷与第一次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终于能看明白伊路米的每一个举动背后的动机,而不是傻乎乎一厢情愿的觉得这是对我好。 而我要做的,就是利用伊路米对我表现出来的每一分好,让自己过得舒服,让自己变得强大,让自己终有一天可以拥有说不的权力。 思维的发散终止于管家牵着一根牵引绳,把一个在地上膝行的「宠物」领到了我的面前。这个身着紧身衣,胸口,小腹和大腿多处暴露,身体白的像雪,带着口笼,目光凶狠,看到我就想扑过来的「宠物」,还是那个喜欢黏着我的夏野吗? “夏野?” 听到我呼唤他的名字,夏野变得更激动了,拼了命地想往我的身上凑,但脖子上的带着尖刺项圈死死限制住了他的行动,牵引绳的另一端拽在管家手里,哪怕把脸憋得通红了也无法碰到我的裙摆。 我的手指忍不住向前探出了一点,但很快又放了下来。此时此刻的我应该是一个只会渴求伊路米的存在,对夏野的绑定已经是一年前的过去式了,可以作为一个生活的附加乐趣,绝不能成为我和伊路米之间新的隔阂。我看向伊路米,用眼神询问他这算什么? “啊,差点把这个事情忘了,米尔交给我吧。” 伊路米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把右手握拳砸在了左手的掌心里,这样做作让我有些无奈。这个叫米尔长得和梧桐一样严肃的管家恭敬地把绳子转交给了伊路米,然后鞠躬离开了房间。我察觉到当伊路米接过绳子时,夏野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完全没有了被管家牵着时的凶狠。 “很可爱是不是?” 伊路米轻轻拽了一下绳子,夏野就乖乖地顺着力气一点点爬了过来。 “还是艾比给我的灵感,有什么宠物会比人类更懂事听话呢?” 伊路米一边说一边伸手挠了挠夏野的下巴,夏野第一反应是想躲,但经历过残酷训练后身体的本能被强行制止了,全身僵硬地任由伊路米的手在脆弱的咽喉处抚摸。 “伊路米,你到底对夏野做了什么?” 这个跪在伊路米脚下,像是只大型犬般被抚摸的样子让我头皮发麻,夏野像是完全忘记自己是个人了,神态动作彻彻底底像是一条被圈养的狗。 我右手扶额,跌坐在椅子上。 夏野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比起人更像野兽的模样。 第七十七章伊路米番外四 对于艾比离家出走这个事情,伊路米一开始是不相信的。 那么乖巧,那么听话的艾比,怎么会突然就和奇犽一样想要离开这个家了呢?一定是被胁迫了,伊路米站在破碎一地的大厅里,面无表情地听着揍敌客执事的汇报。现场的所有证据都表明了艾比是被袭击了,不知道绑匪绑架了艾比是不是想要要挟揍敌客?还是说要寻仇? 即使艾比手上的戒指告诉伊路米她还活着,对艾比人身安全的担忧还是让伊路米很是担惊受怕了一阵子。可当糜稽把板上钉钉的情报摆在伊路米面前,艾比明明活蹦乱跳却不主动回家,反而和拐带她的野男人一起逃跑了,让伊路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次迁怒了传递坏消息的人。 自己之前的担忧都变成了笑话,艾比的逃跑更是对自己掌控能力的嘲讽,伊路米第一次在家里发这么大火,爆发出来的念压把房间里的家具都碾成了碎片,把糜稽吓得缩成了一团。 但最终还是难逃一劫,伊路米以给二弟做特训为理由,将糜稽拖进了刑讯室。在刑讯室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叫得隔了几层门都能听见的糜稽在心里把伊路米鞭尸了一万遍。可被怒火倒逼血气上涌得眼前都出现了红色的伊路米,根本无法停止手中挥舞的鞭子,直到席巴亲自出场才把糜稽解救了出来。 可即便因为伊路米的迁怒被抽得一个星期没下得来床的糜稽,还是在大哥的威逼利诱下,对艾比的行踪展开了地毯式搜索。除了像背后灵一样盯着自己干活的大哥,糜稽本身也很想要艾比姐回来。这种揍敌客家如出一辙的自我意识过剩,直接无视了艾比的出走是她自己的意愿。只要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回到视线范围内,就可以无视对方的想法,作为帮凶帮助伊路米来抓捕艾比,糜稽虽然天赋没有那么高,但性格上还是颇得揍敌客真传。 在把寻找艾比的任务交给了糜稽以后,伊路米就又恢复了出门接任务的生活。他亟需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很有可能会继续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当然任务的地点也是精心挑选的,糜稽会根据各种数据的分析,得出现阶段艾比最有可能出现的区域,伊路米就会专门接这片区域附近的任务,这样可以在锁定艾比以后第一时间扑过去。 在任务的间隙,伊路米的脑子里全部都是抓到艾比以后要怎么办。 最开始的时候,是想直接杀了艾比,揍敌客不需要不听话的女人做妻子。艾比不是奇犽,杀了她最多就是母亲会伤心一阵子,更何况她逃家的行为已经很让母亲伤心了。 但又觉得直接这么杀了艾比太便宜她了,伊路米在心里拟订了种种酷刑,想要让艾比深刻地体会到逃离揍敌客,逃离自己是一个连想都不该想的事情。可是艾比的恢复速度让大部分刑讯都只能起到一时的伤害,哪怕是打断她的腿,挑断她的脚筋也能完全恢复。可恶,自己之前对她的训练也做得太好了,肉体上的痛苦早就无法动摇她的意志了。看来只能把艾比的腿砍掉了呢,不,只要把脚掌截掉就可以了,让她一辈子都无法走出揍敌客,还能最大程度保留优美的小腿。 浓厚的阴影在伊路米无光的眼瞳内翻涌肆虐,深紫色的念气在周身不停地沸腾,面无表情已经是他用尽全部理智维持的结果,甚至可以说就连上次奇犽想要离家出走,伊路米都没有这么生气。 但其实揍敌客的内部对艾比的逃家行为并不都是反对的,至少叁少爷奇犽就很赞成。有一次伊路米偷听到了叁个弟弟们聚在一起时的对话。 “叁哥,大嫂什么时候回来啊?”柯特一直和艾比的关系很好,会想念她也很正常。 “大嫂终于脑子开窍,忍受不了大哥了,已经跑了不会回来啦。”原来奇犽是这么看待自己和艾比的关系的吗?看来他的训练任务还是太轻了。 “可惜了,以后训练完没有大嫂送吃的了。”糜稽除了吃脑子里还装的下别的吗?可是艾比每次会在他们训练完以后送吃的吗?为什么自己没有吃到过? “你信不信等大哥找到新的大嫂,别的女人一样会送的。” 不会有新的大嫂别的女人,要相信大哥会把艾比带回来才对,奇犽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真的是教训得太轻了。 “但不一样了吧,那种只是为了讨大哥喜欢,艾比姐是真的关心我们……”还是柯特懂事,艾比确实很关心你们。 “别说了,我都开始想艾比姐了。如果艾比姐在的话,大哥的鞭子都会轻一些。”糜稽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这么卖力的找艾比?不过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可以在艾比回来了以后对你下手轻一点。 “如果艾比姐真的是我们的姐姐就好了……”就算艾比真的是你们的姐姐,那也不妨碍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思维有些被带偏了的伊路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并不包括把艾比变成一个废人然后关起来一辈子。自己想要的只是回到艾比逃跑前的状态,想要艾比继续爱着自己,继续爱着这个家,想要在她的脸上继续看到明媚的笑容和毫无保留的依赖。如果把艾比的脚切掉的话,应该就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也没有办法跟着自己做任务了,这样可不划算。 可是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呢? 伊路米的怒火渐渐平息,转而思考艾比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但很显然伊路米大少爷不会觉得是自己有问题,思考了一会就觉得艾比想要离开自己实在是再错误不过的决定。艾比她年纪小,又失忆过,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一时被迷了眼也是有可能的。就像奇犽去了一趟天空竞技场,心不也变野了吗?自己在收获了艾比以后一直严防死守,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是哪里出了漏洞呢? 伊路米很快就意识到艾比失踪前,唯一的变量就是西索,但碍于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西索和宫村夏野勾结,西索也不是自己的弟弟不能随便拖过来打一顿,伊路米的怒气发泄在了破坏西索的战斗上。西索虽然是一个一流的欺诈师,但确实在艾比这件事上心虚了。毕竟在伊路米找他麻烦的时候,手机里还隔叁差五的会传来艾比汇报位置的消息。但他的暂避锋芒更加让伊路米确定西索在艾比离开这件事情上做了手脚。碍于揍敌客和莫罗的生意联系,伊路米没有和西索彻底撕破脸,而是趁机以各种明目勒索了很多经济补偿,才勉强把这一篇翻了过去。 等到伊路米终于把艾比堵在了暂住的公寓里时,看着成双成对的男女手牵着手出现在自己面前,伊路米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容忍限度。一个控制狂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控制对象悄悄发生了改变。即使根据一直以来的追踪,伊路米可以判断艾比和宫村两个人并没有突破底线,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发生关系,但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还是让伊路米的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艾比的心变了,她和别的男人比和自己更亲密了,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一定要做些什么来打破她们之间的这种联系才行,在那一瞬间,伊路米的脑子里就已经闪过了不下十种方案。 宫村夏野,这个应该要被千刀万剐的男人,不但将艾比带离了自己的身边,还借刀杀人毁掉自己的家族,让揍敌客承受了本不该发生的损失。把艾比带走以后还没有保护好她,差一点还让艾比丢了性命。但即便是这样,还让艾比把他当作宝贝,所有的这一切都不可饶恕!物尽其用地让宫村夏野给艾比提供了念量后,伊路米将二人都带回了自己的庄园,而这也将是宫村夏野被剥夺人类身份的开端。 一个完美的宠物,不是很适合这个想方设法往艾比身边凑的男人吗?想必艾比也会很满意这个礼物吧?至于艾比,伊路米早就在自己的庄园里给她准备好了禁闭套餐。 拥有一套独特思维模式的伊路米,一直是揍敌客家看似服从度最高实则最难管教的那一个。当然,这并不是说揍敌客家的其他人就都是乖宝宝了,只不过是伊路米在我行我素这条路上走得比其他人都要远。 所以在得知伊路米想要把艾比关小黑屋,把宫村夏野训练成一个宠物送给艾比的荒唐举动后,伊路米的爸爸席巴也觉得这对艾比做的有些太过了,但每次阻止的话语都在嘴边欲言又止。一个成年并且已经开始准备组建家庭的儿子,在家族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使身为家主也不能在没有危及家族发展的情况下随意置喙。 席巴能做的也只有封锁伊路米那边的消息,让这位大哥在弟弟们面前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形象不要彻底垮塌。真正关心艾比的其实是基裘,作为过来人她十分理解艾比的挣扎,但作为家主夫人,基裘已经和揍敌客家的利益牢牢绑在一起,她无法阻止伊路米对艾比做的一切,只能在物质上尽量补偿这个最终会和自己一样的女孩。伊路米庄园里那满满当当的衣帽间里大部分都是基裘的手笔。 但在观察艾比禁闭的过程中,伊路米渐渐地发现被困住不仅仅是艾比,自己被困住了。 一开始的探访都是精心设计好的,间隔多久时间才会达到艾比心理防线的边缘,见了面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是伊路米和揍敌客豢养的刑讯心理师商量后得出的方案。艾比的抵触,焦虑,狂躁,全部都会通过监控一五一十地直播到伊路米的手机里,再动态调整应对方案。 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孤独的侵袭,伊路米非常自信这一点。通过剥离艾比与人和社会的所有交流,重新构建一个只有伊路米的小王国,就算是有再大的不共戴天之仇,只要假以时日,这位连求死都做不到的笼中鸟总会学会向国王低头的。 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艾比的心理变化就和伊路米预期的几乎完全一致。在达到开始自残的狂躁后,艾比的抵抗意志开始瓦解,对伊路米的到来产生了另一种极端的渴望。在日复一日被孤独的侵蚀下,艾比对伊路米的依赖甚至超过了逃离之前,一度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但如果这么容易就彻底变为玩偶的话,伊路米反而会失去兴趣,看着艾比在抵抗与臣服间反复挣扎才是真正吸引这位见多识广的大少爷的乐趣所在。 「果然还没有到极限吗?」 「只有这样意志顽强的艾比,才是我选中的妻子。」 「一脸愤恨,但身体又无法抵抗地夹紧真是太可爱了。」 「用腿缠着我的腰的艾比太可爱了。」 「拉着衣角不让我走的样子太可爱了。」 …… 「果然再来一次,还是会爱上我的。」 本来早就应该让艾比出来的,心理咨询师团队多次向伊路米提出过建议,但是伊路米自己在这种完全支配一个人的状态里沦陷了。不是管家仆人的毕恭毕敬,可以拿命挡伤害的那种支配;也不是弟弟们虽然不高兴但只要自己说了还是会乖乖照做的那种支配;而是这种完全属于自己,如果离开了自己她就会不再完整的那种支配。 想要响应不断加深的依赖,又不能完全满足艾比的期待。艾比对伊路米的病态渴求成为了束缚伊路米的无形锁链,让他即使可以自由地在外界行走也时刻放不下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未婚妻。 不想让艾比出去,想要永远这样支配她。这种掌控一切的愉悦感过于强烈,以至于无视了心理团队的专业建议,放任自己沉溺于独属于伊路米和艾比的漆黑王国。 而在黑暗世界里游走的人大多都不太健全,如果说艾比的心是由完整慢慢锈蚀成了镂空的样子,那伊路米的心一开始就是漆黑的、实心的、密度极大的一颗不规则物体。强势地入侵,锯齿状的边缘将艾比心上的破洞搅弄成自己的形状,还拽着艾比一起往下坠落。 趁蚌壳还没有闭紧的时候闯进去,在柔软的蚌肉中乱搅一气,直到这一团软肉除了自己谁也吃不下了。伊路米就是这样一个坏心眼的男人。两颗畸形的心,在日复一日的打磨中变得完整。谁离了谁都会陷入空虚,但凑在一起紧密绞合的边缘又让人那么疼痛。 可杀手最不怕的就是疼痛了不是吗?哪怕日日夜夜隐痛不已,也要牢牢占据艾比的心。 第七十八章带刺的项圈(限) “艾比,我可以原谅你,但始作俑者需要得到一个彻底的教训,这样以后才没有人敢打主意到你头上。”伊路米边说边用脚踢了踢跪在他脚边的夏野,“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样本,虽然一不小心做的过了一点。” “不过没关系,作为宠物而言,足够了。” 夏野突然出现的惊慌过去以后,另一种恐惧出现了:我隐秘地发现我竟然觉得很快乐,看到被改造过后的夏野如此乖顺,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对我的向往,柔顺得能滴出水来,我的心中充满了奇异的满足感。这就是我的礼物吗?我冲夏招了招手,他乖乖地膝行了过来,柔和地把头放在了我的膝盖上,任由我抚摸他浓密的卷发。 我的天啊,我竟然变成了一个会因为这样畸形,无视人权的礼物而感到开心的人了,我更快乐了!在被人伤害与伤害别人之间,我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我可以解开这个口笼吗?” 我抬头问伊路米,这个金属的笼头虽然可以彰显权力的等级,但还是破坏了夏野的面部美感,如果伊路米真的调教得够好的话,就算没有这个口笼夏野也不会威胁到我。更何况我和夏野的关系早在这之前就确定了不是吗?我的小狗。 “可以,你可以当他就是一只真正的狗,他忠诚的对象只有你一个人,当然我也是不能攻击对象,这是在当时训练的时候就确保了的,带上这个其实是防止他咬伤米尔。” 说着伊路米就帮我把紧扣在夏野脑后的束缚给解开了。抚摸着夏野脸上被勒出的红痕,我竟然觉得这种印迹很美,我是不是已经疯了?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我吗? 柔软的唇瓣是淡淡的粉色,当我把手指移上去时,夏野主动伸出艳红的舌头,细细吮吻着我的手指,被温暖的口腔包裹住的感觉让我天灵盖都被掀开了一样快乐。 “小伊,我太喜欢这个礼物了。” 把头靠在站在旁边的伊路米身上蹭了蹭,一边享受着夏野的讨好,一边抬起头向伊路米撒娇。看起来伊路米也对我的反应很满意,手指在我浓密的卷发中穿梭,温柔地按摩着我的头皮。这是不是他对我的另一种考验?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十分愤恨伊路米破坏了夏野的人格,但现在的我,却很感激伊路米替我做了这件事,这样就不用弄脏我自己的手了。 “艾比喜欢就好,但要记住,宠物就是宠物,随时都可以换掉,明白吗?” “明白,小伊,才是最重要的。” 下巴被捏住,伊路米深深的吻落了下来,自从这位大少爷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以后就爱上了各种各样的亲吻。火热的舌头和清冷的表情不同,本应用来品尝食物的味蕾交缠在一起时,反而带来比美食更加深层次的愉悦。注视着我的漆黑眼睛里满是被压制得十分危险的黑暗阴湿的欲望,宛如黑夜海面下一闪而过的巨大海洋生物的阴影,叫人胆战心惊。 但我毫无畏惧,甚至因为这种危险四伏的刺激而身体微微战栗,湿漉漉的手指从夏野的嘴里抽了出来,环绕上了伊路米的脖子,两条湿热的舌头缠绕在一起,完全忘记了还有一只被冷落的小狗在旁观。 “艾比……” 夏野委屈地叫了我的名字,我惊喜地转过头,原来他还会说话!揍敌客家的教育水平实在是高明,既强加了犬类的兽性,又保有了人类的智商,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完美宠物。但被打断了亲吻的伊路米一脸不愉快,看向夏野的视线冷得像刀子,吓得夏野又瑟缩了一下,那耷眉丧眼的委屈样子和一只狗简直一摸一样。 乖乖跪坐在地板上,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如果把舌头再吐出来散热气的话,夏野就和一个黑色的拟人化金毛没有什么区别了。我突然发现裸露在外的胸部上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站起身凑近一看发现是一个乳钉,上面镌刻了我的名字。一看就是伊路米的恶趣味,但不得不承认发现这个小东西以后我的心火热了起来,想要用牙齿狠狠地揪起来,听到夏野疼痛的呼叫。人类大脑的发散性思维,让我瞬间联想到了伊路米是如何吸吮爱抚自己的,我的乳头也变得像小石子一样坚硬,薄薄的蕾丝内衣根本遮挡不住这充满色情的突起。 “嗯?我的小母狗又发情了?” 敏锐的伊路米注意到了我身体的变化,纤长的手指从身后撩起了裙摆,在已经湿成一片的内裤上来回揉搓,让已经泥泞不堪的甬道变得更加柔软。回过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出门的吗?这作怪的手是怎么回事? “我才不是你的小母狗,把手拿开啦!” “哦?那看到小公狗就湿成这样了是怎么回事?” 任何一个只和伊路米有业务往来的人都想象不到,这个下手狠辣,冷酷无情的业界神话其实是一个在床第之间骚话连片的男人。在还没有舍弃掉羞耻感前,每每听到伊路米一脸正经地说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总是会全身都羞红一片,颤巍巍地求伊路米别说了,换来他更为露骨的言辞。可现在我只会更加大胆地挑衅这个性癖怪异的闷骚男人。 “那主人要不要看两个小狗表演节目给你看?” 听到我的话,伊路米本来就已经散播着危险信号的眼睛,变得像无底漩涡一样,原本还只是在内裤外面轻轻抚弄的手指,立刻伸进了膣道里用力抠挖起来。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我瞳孔紧缩,大腿几乎是同时软了下来,跌靠在夏野的胸膛上,喉咙里发出微弱湿润的呜咽声。 太作弊了,我的身体就没有一处是伊路米不熟悉的,手指熟练地找到最敏感的一点,功利性地直接对准那里刺激按压,酥麻酸爽的感觉立刻侵蚀了我的理智,让我只能撅着臀部,把头埋在夏野的怀里,拼命喘息。 被我直白的话语刺激到了的伊路米没有丝毫的温情,称得上是粗暴的用灵活的手指戳弄着娇嫩的肉壁,在我已经浑身发抖快要站不住了的时候,还变本加厉的用另一只手拨弄起早已勃起的阴蒂。完全是为了强制高潮而进行的刺激,产生的快感同样直白激烈,伊路米就像是宣誓主权一样,在夏野面前展示着他对我身体的把控。 很快我就控制不住地泄了出来,伊路米把手伸到我的面前,全是晶亮的粘液,我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学着夏野的动作,伸出舌头将所有属于自己的液体舔舐干净。 而夏野也像一只真正处于发情期的公狗,在看完伊路米狂野粗暴的动作后,这个依旧清秀的少年,早已高举着翘起的性器,在紧身衣下隆起骇人的鼓包。但没有主人的命令,夏野连移动都不敢,更别说把裤子脱了,释放出自己的欲望。 “小伊,够了,啊哈,够了。” 还没有从刚刚高潮的余韵中走出来,伊路米就已经掏出来蓄势已久的性器,再一次填满了已经做好充分准备的膣道。灼热滚烫的性器破开了层层软肉的阻挡,大腿根部与臀肉激烈的撞击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太过熟悉这种快感,以至于一开始我就腿软的完全站不住了,只能双手挂住夏野的脖子,命令他托住我才不至于滑落到地上。 可怜的夏野,一边要死死忍住自己的欲望,一边还要辅助自己的女主人和男主人交合,带来更多的刺激。白似雪的皮肤上已经染上了情欲的粉红,眼尾更是两抹靡丽的红色,和我一样。 被伊路米肏得合不拢腿,却被夏野目不转睛地看着,极大的心理刺激让我即使没有受到身体上的凌虐也很快再一次到达了顶点。大股大股的黏糊体液想要泄出来,却被伊路米牢牢地堵在身体里,几乎能听到宫腔里激荡的水声,过于饱胀的感觉逼得我眼眶通红。 “没有我的允许,艾比想都不要想,和只能跪在脚边的玩物,做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记住了吗?” “对待宠物,只有表现好了,才能给一点奖赏,这样才不会翻天。” “就像,艾比,今天的表现,就很好,所以这个奖励,是你应得的。” 一字一顿地配合着冲击的节奏,宽大的手掌紧紧箍住我的腰,在用力向前顶的时候,将我的腰用力往后带,恨不得将两个不断拍击在我大腿根的囊袋也一股脑塞进已经满满当当的甬道里。灼热的性器在这个站着后入的姿势到达了前所未有的深度,撑的我泪眼朦胧。脆弱的宫口在撞击下颤巍巍地紧缩,被压成扁扁的一团后不得不张开一条小小得口子,最终被肏了进去。 进去了,再一次进去了! 这种身体被破开的痛苦和完完全全被享用的心理快感,在我的脑海里交织成一片,穴道里一阵接一阵的收缩较紧,舌头都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终于忍不住了的夏野低头叼住了我的舌头,含在嘴里轻柔的舔弄,有些失神涣散的眼睛和夏野湿漉漉的狗狗眼对上,让我无法自拔地用舌头勾引着他更加激烈的动作。 “宫村,准备好。” 恍惚间听到伊路米对夏野下达了什么指令,在伊路米将小巧的宫室射满后,另一根稍微秀气一些但依旧狰狞可怕的肉刃再一次填满了我的身体。勃发的念气让我的身体得到了等待已久的填补, 太快乐了。 听说有过这样一个实验,如果将电极连接上老鼠大脑产生性快感的区域,再配合上触发按钮,参与实验的老鼠会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一直按这个按钮,直到体力衰竭而亡。人类和老鼠又有什么不同? 人人都想要有尊严的活着,可尊严能换来快乐吗?我已经尝试过追寻尊严了,可没有实力保护的尊严不过是增加被强取豪夺增时的乐趣。 果然还是没有道德的堕落下去才是最快乐的吧。 我飘在极乐的云端中,和一直在旁边观赏集体淫乱表演的黑影相视一笑。 第七十九章紫色的花朵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已经是傍晚了,出门的计划只能放在明天,正好伊路米也有一个任务要做,可以在散完心以后顺便一起做了。听着伊路米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里传递出来的奇异的愉悦感,听得出来这个男人对终于又有人陪他一起做任务了感到非常开心。所以无法忍受寂寞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呢,一边在古典考究的餐厅里享用晚餐,一边听着伊路米对明天的安排,脚边还蹲着正舔食着盘子里食物的夏野,这种久违的宁静让我非常放松。 而放松带来的是一夜好眠,早上从伊路米的怀抱里醒来时还觉得有些恍惚,厚重窗帘之间的缝隙透过有些刺眼的阳光,让我确认了自己确实已经离开了那个黑洞。伊路米在我稍微有动静的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里面没有丝毫将醒未醒的朦胧睡意,只有我熟悉的黑暗。 “早啊,小伊。” 凑上去轻轻问了一下浅色的唇瓣,却在嘴唇即将分开的时候被按住了后脑勺,交换了一个黏糊糊的吻。但两个成年人还是即使按耐住了即将走火的摩擦,毕竟今天是有正事要干的,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不能再将小黑屋里养成的随时随地来一发的习惯带出来了。 “小伊,我的见川呢?” 在穿戴衣物的时候,我假装不经意的提起了我心爱的长刀。在被埋藏在地底下的时候除了思念夏野,思念的最多就是我的爱刀了。 “那把刀啊,一会让米尔给你拿过来,一直是他在保养着,你的所有东西我都打包带过来了。” 这种我是不是做得很好,要夸夸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转过身,把头靠在了伊路米的胸膛上,蹭了蹭。 “伊路米最棒了。” “比送刀的宫村更棒?” “更棒。” 虽然不满我的敷衍,但伊路米只是稍微惩罚性地在我的嘴唇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带血的伤口,就让米尔把我的一些物品都送了过来。抱着分开许久的见川,我差点落下泪来,拔出刀鞘,冰冷的光折射在眼里,是安心的杀气。 “确实是一把好刀,我应该早点想到给你配一把武器的。” 伊路米见我抱着见川爱不释手,也走到我身边让我靠在他怀里,从我的上方一起欣赏了一会见川的美丽。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紧身的高开叉黑色长裙,勾勒出窈窕的线条,手中握着的长刀中和了靡丽的风情,多了分武者才有的飒爽英姿。开肩的设计,让站在身后的男人可以清晰看到挽起头发下露出的肩颈轮廓,脖颈的线条清晰流畅,颈窝浅浅,有淡青色的静脉蛰伏于几乎透明的皮肤之下。同样是一身劲装的男人眼睛看似是看向女人手中锋利的兵刃,但实际却被血管下奔腾下的生命力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带着天然的凉意和细腻,让男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含在嘴里,试试究竟会不会融化。 “走吗?” 熟练地将见川插回了刀鞘,听到熟悉的金属撞击声,我仿佛整个人都过电了一样舒爽,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帮伊路米做几个人物,让见川见见血了。 “走,时间还早,先带你去看看妈妈给你订的首饰。” 披上厚厚的皮草大衣,才有了一些应季的感觉,看着伊路米一年四季都一个薄厚的装扮总觉得冷得慌。飞驰的车辆左侧原本应该是一条湍急的河,在严冬中被冻上厚厚的冰层,再覆盖上皑皑白雪,使得远处连成一片的山脉仿佛是从云端中穿透而来,让穿行在一旁的人类如同置身仙境一样梦幻。 这个位于萨尔茨的庄园很好的隐蔽在了茂密的森林后,其实和城市离得并不算远,有米尔这个念能力者开车几乎飙到了车辆可以承受的最高时速,有些时候的闪避拐弯都会让我有些眩晕但又觉得很刺激。伊路米也觉得我每次被突然擦肩而过的车辆或急转弯而惊吓到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在我的眼皮上亲了又亲。但缩在一旁的夏野却不太能适应米尔的这种开车方式,脸色已经渐渐发青。我只能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发,看着夏野一脸病容脆弱地在我的手心里蹭蹭,这种奇异的满足感真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等到了目的地,一家一看就富丽堂皇的品牌店,我和伊路米还有牵着的夏野一下车就收获了一众目光,不过伊路米和我的脸上都带了金色的面具,只有夏野的脸是完全暴露在外面的,连带着他脖子上的尖刺项圈一起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第一次这么招摇地和伊路米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即使带了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也依旧有些不适应。但牵着夏野和伊路米一起出行,有一种莫名的一家叁口的既视感,让我又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炫耀欲。 尖细的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得人摇曳生姿。左手挽着伊路米的胳膊,右手牵着夏野脖子上的牵引绳,我在两人之间穿上了一层以前没有过的皮。走过的地方仿佛都被正红的高跟鞋底染上了鲜艳的红色,过于飘飘然的快乐让我的视觉都染上了微红,走两步就会轻轻跳跃一下。要不是不想放下手中的绳子,都想拉着伊路米按照我脑海里的旋律跳起舞来。 “这么开心吗?” 伊路米紧紧握着我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看得一旁的夏野十分眼热,但没有我的同意,即使他再想黏上来贴贴也只能乖乖站在一旁等着。 “超~开心的~” “是米尔先生吗?您今天定的包厢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出来迎接的经理打断了我和化名为米尔的伊路米的亲昵,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在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只能跟着他来到了提前预定的房间。这家老牌的珠宝是基裘妈妈的最爱,参观过她的珍藏后我非常理解她为什么对这个牌子一直情有独钟。 这种热烈奔放的设计和大胆的配色一下就抓住了我的眼球。不舍地将液态矿石项链暂时取下,换上了立体堆积地项链,精湛的工艺将一朵悄然绽放的西西莉亚花封存在我的胸口,顶级的宝石将花朵与枝叶的色彩和光泽展现得巧夺天工。深深浅浅的紫色渐变在黑色长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深邃,配套的耳夹和手镯同样精美,小巧的花朵缀成一圈,那一抹最鲜嫩不过的紫色在我的皮肤上璀璨夺目,我完全移不开眼睛。 为什么要逃跑呢?明明只是需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就可以获得更强大的实力,和最顶级的物质享受,难怪伊路米之前觉得我不可理喻,现在想想确实幼稚得过了头。 “这是米尔先生亲自拿来手稿进行的定制,如果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我们的设计师和工匠会尽快进行修改的。” 因为兴致被打断而被我冷冷撇了一眼后,这个看上去一表人才的经理额头上就一直在冒擦不完的冷汗。但是「米尔先生」居然还有这种才能,我着实是吃了一大惊,因为惊讶而圆睁的眼睛取悦了伊路米,清澈而又轻快的声音带了点洋洋自得。 “妈妈知道你回来了以后就一直念叨着要给你新置办点东西,我就想试试我的想法带在你的身上会有什么效果。”黑色的长发笼罩了过来,“现在看起来很不错。” 抬起手腕,对着光,明亮的灯光让深浅不一的紫色花朵熠熠生辉,让我不得不微眯起眼睛。西西莉亚花,「禁锢的爱」,用昂贵的首饰化作精美的镣铐带在我的手上,脖子上,让镜子里的女人变得更加又脆弱,真是美得让我自己都屏住了呼吸。 “库洛洛,我把刚刚那一套送给你好不好?”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拧开,眼熟的黑发男人又缠起了绷带装起了正直,假装自己走错了房间而连连抱歉。 “真是抱歉,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库洛洛,有什么可道歉的,整个店都是我们家的,想去哪个房间就去哪个房间!” 看着像个扭骨朵糖一样缠在库洛洛身上的无知少女,胸都快压平了也浑然不觉,我忍不住挑了挑眉,突然想起来刚刚为了试戴首饰,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下来,这个少女已经看到了我的脸…… 计划被打乱,有些不悦地盯着这个一看就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的男人。 “库洛洛,好久不见。” “确实很久不见了,上一次我去找你可是人去楼空呢。” “库洛洛,你们认识?” 又是这幅温文尔雅的样子,真是个骗女人的好手,只是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身边的大小姐看着我的眼睛就已经喷火了。 “艾比身体不适,被我带回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倒是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伊路米从我的身后走了出来,巧妙地挡在了我的前面,遮住了少女和库洛洛的视线。见此我有些无聊地垂下目光,看着刚刚一直乖乖跪坐在我腿边的夏野,漂亮的黑色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我一个人的影子。 “夏野好乖哟~” 悄悄地表扬了他一句,一直跪坐着会让大腿和小腿都陷入又麻又疼的状态,但刚刚夏野一直一动不动,真是个乖孩子。得到了我的表扬,夏野跪坐得更直了,紧身的衣物勾勒出他纤细的腰线,这种少年感是伊路米已经快要丧失了的,可在夏野身上得到了极大的保存。身后几乎可以具现化出一条尾巴,摇出一朵花。 “真是恶心。” 库洛洛旁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啊不对,是不知死活的大小姐看到我和夏野互动不屑地哧了一声。我虽然听到了但连一个目光都懒得给她,被库洛洛盯上了已经是大难临头,我完全用不着现在去找回场子。俯视着夏野狗狗,低领的开口让他可以对我胸前的景色一览无遗,大型犬炽热的目光胶着在波光流转的花朵和白皙的皮肤上不愿离去,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跪姿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逗弄会了可爱的狗狗,奖赏地挠了挠夏野的下巴,但两个男人的对峙还没有结束。随便听了一耳朵无非就是库洛洛这次来是干什么,找我又是干什么,大小姐抢着维护库洛洛顺便给我扣下了勾引男人的帽子,我差点没笑出声。 “库洛洛你们走吧,以后再联系。” 走上前挽住了伊路米的胳膊,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在他唇上印上一个吻,瞬间有些阴郁的伊路米就变得平和了许多。 库洛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那双眼睛只要看着人就总会觉得被看到了灵魂深处,然后突然露出一个羞涩腼腆的笑容恶心起我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就拉着一直嘟嘟囔囔着不满的大小姐离开了。站在角落里一句话也不敢说的经理这才颤颤巍巍地出来给他们家的大小姐赔不是。 库洛洛·鲁西鲁,这个男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起来他还在我身上加过一个追踪的念,看来我的行踪库洛洛依旧可以掌握,当时的情急之举还是埋下了隐患,我皱起了眉头。 心情已经被破坏,伊路米吩咐真正的米尔收好换下来的液态矿石项链,我则继续张扬地带着西西莉亚花们,一行人离开了这个已经被幻影旅团觊觎的古老家族品牌。 第八十章假面的相会 回到暂时落脚的酒店后,伊路米一直在颠来倒去地询问我和幻影旅团相处时的细节。这些其实早已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已经拷问过我无数遍了,甚至于是西索出的馊主意安排我逃跑的我也早就招了,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对伊路米和西索的基友情造成什么影响。但见到库洛洛后,伊路米还是无法克制地想要了解我和这个危险的男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看来他对我的掌控欲依旧压倒性地占了上风。 为了彻底喂饱伊路米这种已经无可救药的需求,我只能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从各个角度再现我和幻影旅团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发生的每一个接触,直到伊路米满意地说:“艾比什么也没有瞒着我,我们又是一体的了。” 就像我是伊路米的一个分身,不管这个分身怎么出去玩耍,只要回归本体的时候可以交付所有的记忆,本体就不会在意分身可以享用一点小小的自由。 慵懒地依靠在伊路米的胸膛上,任由他把玩着我的手指,另一只空闲地手翻看着晚上任务目标的资料。 “波尔图?诶,这个徽章不是不是我们今天去取首饰的品牌标志吗?” “没错哟,算得上是巴托奇亚共和国里所剩不多的老牌贵族。今天去的品牌也是这个家族其中的一个产业,只不过对外的名字是另外一个罢了。” “西里亚吗?” “是的,西西莉亚花的简称,说是纪念两百年前的某一任家主早逝的爱人而创立的珠宝线,说到底其实也不过是转移资产的手段罢了。” 伊路米的手又滑到了我脖子上的精致立体的西西莉亚花朵上,微凉的金属经过佩戴已经染上了人的体温,即使精巧也还是有重量的花枝微微陷进皮肉里,分辨不出到底是作为底座的铂金更白还是胸口的皮肤更白。 “果然很衬你,妈妈看到了会很高兴的。” “我都有点不想带着去任务了,如果弄坏了会很心疼的。” “没有关系的,这一次任务就是波尔图的宝库,委托人的报酬是宝库里一半的宝石,就算这个弄坏了,还有很多可以给你做新的。” 哪个女人会对亮闪闪的石头不动心呢?如此大方的男人,是我的伊路米~啊好开心!想到外界传言关于伊路米是个守财迷的传言我就笑出了声,谁能想到这个在任务报酬上报价高昂的杀手对自己的女人花钱毫不手软呢?如此卖命挣的钱都可以归我挥霍,那么被控制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凑过去给了伊路米一个甜蜜的吻,唇舌的交缠让室内的空气逐渐升温,但任务在即还是让两个人老实了下来。 还是老套的混入假面舞会,然后伺机而动的方案,只不过这一次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可以放开自我的大杀四方,所有在场的宾客都可以被清除,是伊路米为我精心挑选的一次回归秀!唯一发愁的就是如何把见川带入现场,毕竟拿着利器入场的女人哪怕穿着再无害诱人,也会让人心生警惕。最终还是由会作为随从和我们一起进场的米尔管家拿着,有一个保镖跟随在今天晚上的场合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依依不舍地把见川交到了米尔手上,换下了揉出褶皱的长裙,改为一条更加贴身的鱼尾长裙。 “夏野,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好吗?” 摸了摸夏野蓬松的头发,即使不情不愿但他也还是乖顺地坐在沙发上目送我和伊路米离开。真是个可爱的狗狗。 波尔图家族,这个盘踞在巴托奇亚共和国北部数百年的巨兽终于迎来了不怀好意者的狂欢。觥筹交错间,一个一个看上去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们耳鬓厮磨着。美丽如花朵的女人们不是在娇笑着迎合卖弄学识的男人,就是在攀比着身上的穿戴谁更华贵。男人们则更是无趣得很,自以为是地夸夸其谈着所谓的政治形势,贸易往来,一切都和我离开前没有任何区别,让人提不起多看一眼的兴趣。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请来现场的古典乐队,作为这个国家的首席乐团演奏出来的圆舞曲实在是完美得无以伦比,低沉醇厚的木管倾泻出华丽流畅的曲调,让我按耐不住想要拉着伊路米共舞一曲的冲动。 如今的我再不会压抑心中的想法,想跳舞就跳舞。在中间的舞池,我和伊路米两个人混入人群中起舞,欢快又不失典雅的舞步在浅色的木地板上绕着圆圈,向后仰的上半身被伊路米有力的手掌稳稳地扶住,撒开的裙摆也随着旋转甩出好看的弧度。 旋转,旋转,旋转。 微微的晕眩让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飘在云端的快乐,伊路米被镂空的黄金面具这挡了上半张脸,看不到他黑暗深邃的眼睛让我有点陌生,但这种陌生感又带来更大的冲击,让有些麻木的心脏跳动得更有生命力了一点。展开的双臂将美好的肩颈线条都展露出来,难得身上所有的印迹都恢复干净了。可以感受到在场的其他男士炙热的目光在我裸露在外的胸口停留,而女人们则是艳羡我身上佩戴的昂贵精致的饰品。 多么虚伪,多么肤浅!假面给了人掩盖身份的借口,放肆的目光是衣冠楚楚的男女们在面目袒露时万万不敢显露的,生怕身份贵重的同伴鄙薄自己的浅薄。 良好的默契让我和伊路米在交换重心时丝毫看不出来从来没有一起跳过华尔兹,严谨又松弛的动作让我们在一众业余选手中脱颖而出。我们身边留出的空隙越来越大,逐渐的我和伊路米占据了全场最中间的位置。一半心思沉浸在音乐的欣赏中,一半心思留意着全场的动静,这让我很快察觉到了在所有避让开的舞伴中,靠近我和伊路米的这一对男女。 “库洛洛,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请问可以和您交换一下舞伴吗?” 黑发的男人即使带了遮住半张脸的面具也依旧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这种掩藏在人皮下的野兽,我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没有看出来的?以及库洛洛身边那个菟丝花一样缠着他不放的小姑娘怎么也瞎了眼呢? 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个带着羽毛面具也压不住愤恨的米雪儿·波尔图,我们这一次的任务目标之一。金发的小姑娘有着张可人的娇俏脸蛋,凹凸有致的身材让我都有些羡慕,但可惜了。和伊路米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把手递给了举在半空中有一会了的库洛洛。 “艾比,看来你又选择回到了揍敌客?之前逃得那么辛苦都不作数了?” 乐队的演奏变成了节奏更加欢快的快叁,我没有回答库洛洛,虽然两个人小腹紧贴着,但后仰的姿态实在是不宜交头接耳。快速地脚步交替轻巧灵动,只不过库洛洛的身高和我穿上高跟鞋以后差得不多,让我有一点不适应。 虽然正在和库洛洛共舞,但我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在人群中定位今晚的任务目标了。不满于我的走神,已经放弃了在我面前维持温文尔雅假面得库洛洛,转而用力地扣住了我的腰,让我与他贴得更紧一些。被强行转移注意力到他的身上,我看着库洛洛同样漆黑的眼睛,里面翻滚着无穷的黑暗,就如同照镜子一样。 “怎么了?” “这里的宾客里,有多少是艾比今天晚上的目标呢?” “比不上幻影旅团的团长,只需要出卖色相引诱无知的少女就可以获得入场券了呢。” 没有盘起的长发在一次又一次的旋转中变得凌乱,有一些调皮的发丝勾住了脖子上的项链拽得我头皮有些刺疼,打消了我想要继续跳舞的念头。和库洛洛绕到了舞池边停下了脚步,这个即使知道他危险也不得不承认他魅力十足的男人,一边颇有兴致地看着我整理着捣乱的发丝,一边继续和我搭着话。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和他再有过多的交流,毕竟和他说的每一个字最终都要复述给伊路米听,多说一句对我都是负担。 “看来揍敌客大公子对你很不错。” 库洛洛打量着我脖子上由大小不一深浅渐变的紫色蓝宝石镶嵌成的西西莉亚花项圈,对我和伊路米的情侣关系发表了评论。我白了他一眼,不管他打得什么挑拨离间的主意我都不会上当的,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伊路米更适合我的男人了。 “是呀,本来我们就相爱哟~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矛盾才闹的全天下都知道了,”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比划了一个很小的距离,“真是不好意思呢。不过现在我们的矛盾都解决了,就不用离开了。” “相爱吗?”库洛洛轻笑了一声,“看来幻影旅团没有这个荣幸等到你的加入了?” “不敢当,你们有西索了嘛,他可比我厉害多了。” 听我提起西索,库洛洛的表情僵硬了不到一秒,这么不欢迎吗?只能说西索招人厌的本事让我望尘莫及。 “西索也很希望艾比可以加入旅团呢,没准这样他的出勤率还能好看一点。” 我和库洛洛相视假笑了一下,看来大家都对西索的印象不佳,那还是别提起这个想到就脑仁疼的男人了。 “所以你们这次又看上什么宝贝了?” “波尔图之心,艾比听说过吗?” 当然听说过,这颗与诅咒传说密不可分的传奇蓝色钻石,是世界上最大的有色钻石,在上个世纪被波尔图家族以天价拍卖得到后,取名为波尔图之心,一直收藏在家族宝库里,从不对外示人。 看来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一致啊,幻影旅团,你们要和揍敌客联手吗? 第八十一章密室的游鱼 当我听到场上传来惊呼的声音时,我就知道今天晚上的正餐终于开始了。 我和库洛洛不约而同地往着传来骚乱的地方走去。逆行穿过想要往外逃的人流,可这些失去了高贵仪态的贵族们和普通人惊慌起来别无二处,围在紧闭的大门前尖叫着,咒骂着,推搡着。这可不是揍敌客家做事的风格,看来是库洛洛带来的帮手。 一直默默跟随着我的米尔穿着正经的燕尾服,出色扮演了一个尽职尽责的随从,为我捧上了见川。 “小姐,伊路米少爷传来消息,已经发现目标的位置,希望小姐您能尽快过去汇合。” “知道了。” 拔出刀,冰冷的光在锋利的刀刃上一闪而过,反射出我眼尾越发艳丽的红色,遮挡住的下半张脸隐藏在金属面具下,看不出我已经咧开的嘴角。 “那一起过去吧?” 解下了额头上的绷带后,库洛洛即使依旧穿着之前的西装革履也仿佛换了一个人,那种即危险又放松的气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毕竟之前他出场时穿的黑色毛领皮大衣和我的审美差了十万八千里。 点了点头,长刀在地上拖出一道火星,背后已经传来屠杀的惨叫声,余光看到几乎捕捉不到的矮小身影,飞坦也来了啊,不知道那个用刀的信长有没有来呢?机关枪飞射的声音震得耳朵疼,一个高达宽厚的男子配合着飞坦的进攻,对被堵在门口的宾客们进行了无差别屠杀,是那个放出系的富兰克林吗? 没有再进行过多的关注,因为我的目标只有波尔图家族的人,有人愿意帮我打扫杂鱼我自然乐意省下这个力气。 往这座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城堡的地下走去,这些有钱人无一例外的都喜欢把值钱的东西埋在地下,随着我们几人往下移动,遇到的反抗对手也越来越强。就像游戏里的勇士闯关一样,每往下走一层都会遇到更强的怪,只不过是正义与邪恶的角色对调了过来。 “这些人就像虫子一样,一波一波的涌上来,波尔图家族有这么身后的底蕴吗?” 想要鲜血,想要杀戮,想要遇到更高级的对手,而不是被这些小喽啰们缠着。本来并不是要搞灭族计划,委托人只是希望把主支的血脉清理干净,但现在很有可能要发展成只留下委托人的结局了呢……都怪幻影旅团做事太不讲究,不到一声招呼就开打。 甩了一下刀,让鲜血滴落,脚上的鞋子早就踢掉,蓬松的裙摆已经撕掉,只余大腿处的赤着脚踩在粘稠的液体里画了个圈,温热还残有没有完全消散的生命力,让我着迷。 “这个城堡的设计就是这样易守难攻,所以才想要从米雪儿那里套点话嘛。” “反正这里的宝库有一半是属于揍敌客的,这一点希望你记住。” “没问题,到时候你们先挑都可以,只要把波尔图之心留给我。” “你们!受死吧!” 终于有一个看得入眼的念能力者守在了狭窄的入口,我和库洛洛的身后堆积的尸体已经堵住了来时的路,不知道伊路米现在打到了哪里,真是的我们这种刺客流为什么总是要接群攻的任务啊?不过这种可以放开大干一场的感觉,真的是太开心了啊! “我先上了~” 扭身踩上了墙壁,在越过这个念能力者头顶的时候,带有千钧之力的长刀挥向了他脆弱的后颈。 “锵”击打在金属上的声音,是在受到攻击的瞬间皮肤金属化了吗?有点意思。受伤的攻击并没有停下,一个瞬间就已经挥出了不下十刀,但都被挡住了。终于遇到了挑战者,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都沸腾了起来,哼着现编的小曲和这个变化系的念能力者比起了速度。 “是你防御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刀快呢~” “我要加速了哟~” “还跟得上吗?” “可恶!” *** 库洛洛看着正在和对手玩得开心的艾比,手中带着掌印的红色书本浮现又消失。这个已经和一年前不太一样了的女人变得更加疯狂了,不知道那位揍敌客家的大公子在把她带回去的这段时间里对艾比做了什么。想起当时联系不上艾比,念能力也无法定位她的所在,不死心找上门去时客厅里的一片狼藉,库洛洛心中想要得到的念头在这一年里得到了反反复复的加固。 其实像这种已经被改造洗脑扭曲变得面目全非的女人在流星街里并不少见,为什么都吸引不了自己呢?也许是还没有得到就被迫中止了念头,无法得到满足的欲求反而在一个个深夜里不断膨胀,亦或许是胆敢放幻影旅图鸽子的不满让库洛洛难得幼稚地想要找回场子,反正最终每天检查艾比行踪的行为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直到有一天,那个沉寂已久的图标再一次变得鲜亮,艾比回来了。 有预谋地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换成了艾比所在位置的附近,却惊喜地提前和这个女人相遇了。没有见过艾比和伊路米在一起时的样子,原来这个女人除了防备与警惕外,还能变得这么娇艳,褪去了被追踪时惶惶不可终日的惊恐,沉淀出了成熟女人的风姿绰约。 「她是粘稠的蜜,她是醉人的酒。」 那白皙的皮肤如月夜中的雪,不点而红的嘴唇让人想到刚刚吸完血的血族,当然最美的还是那双眼睛,在她侧着头凝视自己时,还未收回的、对着伊路米的浓郁情意淌向了始终带着红潮的眼角,将缠绵与缱绻的诱惑化为了逼人的艶丽,让库洛洛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想要,想要这双眼睛。 隐藏在心底的渴望,被身边的目标,波尔图家族天真的小女儿不满地拉扯胳膊给打断了,想要将库洛洛的注意力转移回自己身上。库洛洛低垂下去的碎发遮住双眸,但其中折射出的深邃暗色却叫人无端心惊。一时间没有收好的情绪惊吓到了选定的猎物,又要多费口舌才能哄好了……即使是计划的一部分但也让人觉得厌烦。 但等待和忍耐都是有价值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边放肆地笑着一边挥舞着兵刃的女人,即便是见惯了强者的库洛洛也流露出了一丝欣赏之意。 这不是拿黄金屋就可以关住的笼中鸟,是需要更多的耐心和引诱才能捕获的强大野兽。怎么样才能做到不和揍敌客为敌,又将这只美丽的母兽给拐骗到自己身边来呢? 库洛洛靠着墙边观赏着一场堪称艺术的杀戮,几步之隔是揍敌客的眼线米尔,这个同样强大的男人心甘情愿地为这个杀手家族服务着,忠心耿耿的样子是另一条驯好的番犬吗? *** 等我终于把这个碍事的念能力者解决掉的时候,我的裙子还是破损了好几处。当手掌也可以变作金属时即使我可以用上【坚】来防御也还是无法改变脆弱的布料被撕破的局面。不过幸好脖子上的项链还是完好无损,即使沾染上了几滴血液也只是变得更加娇艳欲滴。 但当库洛洛暧昧晦涩的眼神停留在胸前时,我才发现为了配合露肩礼服的乳贴已经在打斗中滑落。失去了遮挡,轻薄的布料无法遮挡住乳环的形状,情色意味过于明显的凸起。 呀,被发现了啊。看到了这一切的库洛洛,你又在想什么呢? “没想到,伊路米还有这种爱好?” 清澈的少年音变得有些沙哑,带着我熟悉的热度。侧过头看向了库洛洛,背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嘛,一点小情趣罢了。”耸耸肩,表示这又没什么,便招呼米尔继续往下走。但没走几步,就又感受到了前方有人在等着。这种一个一个守关的感觉太墨迹了,就不能大家一起上吗? “啊咧啊咧,原来是老熟人啊。” 躲过了一束头发的攻击,坚硬的墙壁被扎了一个深深的洞。 “玛姬小姐[在第叁十四章出现。],上次一别你过得还好吗?” 轻松地闪避过下一轮攻击,锋利的刀口砍断了这个上一次暗算了我的女人的一只手掌。 “不好意思,你的老板,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卡兰,好像被我砍断的是另一只手?” “为了让你们主仆一致,还是委屈你把这一只手也贡献出来吧!” “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惨叫在空阔的过道里来回激荡,唤来了不少她的同伴,紧密地脚步声向我们涌了过来。 “库洛洛,我也辛苦一路了,你不得动手表示表示?” “确实,那你休息一下吧。” 跨过还在惨叫的女人,将背后的门关上,库洛洛的手中又凭空出现了那本带着手印的书,快速翻到了某一页。格挡住一个已经扑上来的念能力者,用力把他踹到了墙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库洛洛!” 在他们背后几条巨大森白的鱼披着骨骼状外鳞诡异地漂浮在空气中,流畅的滑行轨迹让它们栩栩如生,但吞咬起人类血肉时的凶狠让我眼皮一跳。 “库洛洛,你这个鱼会不会无差别攻击啊?” “你猜猜看?” 有一条鱼游到了我的面前,亲昵地蹭了蹭我,有些锋利的鳞片在我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印。但我不以为意,反而伸手挠了挠它的骨缝,这条鱼在空中欢快地打了个滚,就又扑向了在房间里恐惧得发抖的人群但有趣的是被啃食的伤口并没有血液流出,也没有让这些人痛苦,但因为缺少了肌肉而无法动弹,只能在原地瑟瑟发抖。 “诶,他们都不流血的吗?” “这个鱼叫【密室游鱼】[重置版第51集。],是只能活在被封闭的房间里的念鱼,属肉食性特别喜好人肉,被吃的那一方既不会感到痛苦也不会流血,在念鱼消失之前也不会死。” 觉得眼前的画面十分有意思:被咬成一块一块的人并没有垮下来,而是被某种力量固定在原处,即使脸都被啃掉了一半但依然可以发出因过于恐惧而产生的笑声。 库洛洛穿过已经被啃得七零八落的人群,打开了通道另一侧的门。随着新鲜空气的涌入,白色的巨大游鱼一点点化作碎片消失在空气里,而被定格在空中的人们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化作一堆堆碎肉,延迟涌出的血液让这个空间里变得十分憋闷。 快步跟着库洛洛走出这个已经化为修罗场的地方,眼前已经是这个地下迷宫的最后一环,被排成一列的金发波尔图们已经被束缚住跪在了阴冷潮湿的地上。绕过库洛洛的背影,伊路米飘逸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艾比,你来的太慢了哟,是这个男人拖累了你的脚步吗?” 第八十二章深红的轨迹𝓱𝑒i𝓎𝑒s𝓱𝓾Ku.coⓜ “嘛,看到了个老熟人,然后库洛洛又耍了个帅就耽误了一点时间嘛。” 蹦蹦跳跳地凑到了伊路米身边,揽住了他的胳膊晃了晃,依旧带着面具的伊路米有一些冷硬下颌线被我蹭得融化了一些。 “怎么没有穿鞋?脸怎么受伤了?” “跑得太快了就跑丢了呗~脸就是不小心被擦了一下,很快就好啦。” 看着沾满了深深浅浅红色的脚掌,白皙的小腿也溅上了不少血渍,本来还没有感觉,被伊路米一说就开始觉得难受了起来。 “呐,小伊,你这边差不多了吗?快点结束好不好嘛,我想快点回去洗澡。”箌梿載渞髮䒽詀閱讀罘蒾路:➄❾щ𝓽.𝒸ö𝔪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一圈金发美人们,我一眼认出了那个天真以及过分活泼的米雪儿。 “呀,小妹妹,一小会不见,你还好吗?” 单脚跳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恐惧地往后缩,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砖缝里,我笑出了声。 “那个男人,才是你真的要怕的对象哟~”我指了指库洛洛,“如果不是他,你们家还不会这么惨呢。” “艾比,这么说的话可显得我太差劲了。” 见我指向了他,库洛洛便也走上前来,弯下腰温柔地用指腹擦去了米雪儿脸上止不住滑落的泪珠,但看到了库洛洛和我其实算是一伙的后,小公主眼里温柔的情人也化作了恶魔,让她只想躲避。目睹了太多惨案后,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公主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只能不停地抽噎,哽得自己不停地抽搐。 觉得欺负一个小姑娘没啥意思,便又回过头问伊路米:“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宝库就在那里,必须要波尔图直系血脉才能打开,而这些人大部分是旁系的,只有这个米雪儿和她的父亲是躲在这里的直系。” “诶,那岂不是还有很多漏网之鱼?麻烦了呀~” 我就说这种大闹一场的作风不适合我们这种需要对着名单一个一个清理的行业。幻影旅团的加入就和喜欢捣乱的西索一样,把整个计划弄得乱七八糟,难怪西索会选择加入这个旅行团。 “放心,我的团员在上面会把该清理的尾巴都清理干净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让他们把门打开呀。” “你们做梦吧!波尔图的宝库就算是我们都死光了也不会向你们这些恶魔打开的!” 上了年纪,已经带上了些许皱纹的男子依旧英俊,金子般灿烂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变成一绺一绺得粘在额头上。但蓝绿色的眼珠透着不屈的神色,和旁边已经不住求饶的旁系成员们形成鲜明对比。意识到即使打开宝库,我们也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了吗?不愧是这一任的家主呢,夏威尔·波尔图。 只不过又是个有骨气的家伙,最讨厌和有骨气的家伙打交道了,衬托得自己是如此浑浊不堪。我看着自己发出冷酷的笑声:“哦,真的吗?即便是你自己不怕死,你的宝贝小女儿也不怕死吗?” 单手把已经泣不成声的米雪儿拎了出来,娇小的女孩被我揪住背后的衣服,下双脚离地,脖子上勒紧的衣领卡得她无法呼吸,憋得小脸通红。 “爸……爸……” 凑近她的耳边:“不如你好好劝劝你的父亲,让我们的工作完成得简单一点怎么样?” “米雪儿!你放开她!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刚刚还一副英勇就义模样的男人,看着在半空中无助挣扎的女儿还是慌了一下神。 “太慢了,团长,还是交给我吧。” 注意到库洛洛的团员们也追到了这里,小矮子飞坦和那个大块头富兰克林都来了。本来算是宽敞的地下拱厅一下子塞进了这么多人也开始变得拥挤,还复古的靠点燃火把照明的地下深处现在是久违的热闹。 “哟,飞坦,好久不见~” 晃了晃手中的小姑娘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虽然只换回来一个不屑的“切”也影响不了我的心情。一直被比我高的男人们环绕着,终于看见了一个可以看见头顶的小矮子真是太可爱了。 “库洛洛,你的团员可以拷问出来吗?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伊路米对于此时的现状已经十分不满了,如果不是为了给我收集宝石的话他估计都不会接这么麻烦的任务。 “飞坦很厉害的,小伊,就让他试试嘛。” 即便我帮他说了好话,飞坦依旧是一副脸臭臭的样子,不过我可以包容他,毕竟自卑的人就容易敏感嘛。 “飞坦,交给你了,尽快得到打开宝库的方法。” 库洛洛也下达了命令,飞坦一个闪身就把那位宁死不屈的家主带回了那个已经全是尸块的房间。很快不成人样的惨叫声就传了回来,我手上的米雪儿面如金纸,身体抖得和筛糠一样。 “呐,你知不知开门的方法呢?知道的话要早点说哟。” 看到女孩已经被衣领勒得快断了气,我好心地将她放了下来。双脚一沾到地面,米雪儿就开始使劲地咳嗽,几乎要把气管都咳出来了。 “不然就会和你亲爱的爸爸一样,那个小矮子可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艾比,你这么说飞坦听到了会生气的。”库洛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诶,你是说不懂怜香惜玉,还是飞坦是个小矮子?” “你说谁是小矮子?” 满手鲜血的飞坦正好从门口走进来,听到了我说他小矮子的话,一言不合就抽出细剑像我刺来。侧身躲过,伊路米及时用念钉将细剑砸开,挡在了我的面前。 “库洛洛,你的团员你自己管理,如果再动手的话就是宣战了。” “我会怕你?!” “飞坦,回来。” 这个小矮子真是个暴脾气,但还真是很听库洛洛的话,即便气得太阳穴都鼓了起来,库洛洛一声令下还是乖乖地退回到了库洛洛身后,说不定比夏野还听话呢,莫非库洛洛也是什么驯养师? 冲飞坦做了个不成熟的鬼脸,看到这个小矮子又气得差点蹦起来我才躲到伊路米的背后。 “看到没有?我可是很温柔了,你也不想变成一团碎肉吧?” “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啊真的?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快速的变脸让这个仍旧保留了一点天真的少女一脸茫然,她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前一秒还对她温柔笑着的女人在下一秒会将她掀翻在地。 “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了哟~” “飞坦,你问出来了吗?” 少女的头已经被我踩在了脚下,娇俏可人的脸蛋上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对死亡的极度恐惧让这朵娇花已经晕厥了过去。 “啊,团长,那个男人招了,再硬的骨头也要看是谁啃。”飞坦说着还白了我一眼,我举起手耸耸肩表示我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密码,指纹,声纹,瞳纹和血液,五重检验,是有一点麻烦。” “主要是声纹,据他所说是对情感还有要求,不能是心怀怨怼的说指定词,否则会被判定无效,如果失败两次就会启动防御措施。” “防御措施?”我好奇地问。 “这个地方就会塌掉。” “这样,声纹吗?”库洛洛抬起一只手捂在了嘴上陷入了思考。周围除了人群时不时的抽泣外悄无声息。 “呐,家主的女儿还活着,这不值得他高兴吗?”我踢了踢脚下的脑袋,本来应该变得四分五裂的头骨依旧完好无损,“那不如,留这个小姑娘一条命好了,作为回报?” “以及,如果他第一次就说错了的话,就这里的所有人都给他们父女俩陪葬怎么样?” “飞坦,去把夏威尔带进来。” 不高的男人拖着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就像拖着一团空气,拽曳过的地方都被深红的颜色覆盖了,洁白的大理石地砖上留下了一道不规则的痕迹。 “呀,都变成这样了还能够说话吗?” 蹲下身仔细打量了一下满身伤痕,一只腿都只剩下白骨了的夏威尔,过于剧烈的疼痛反而让男人陷入了麻木,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听不清的含混之语。 “诶诶,看着这里,”我拍了拍已经陷入混乱中的中年男人的脸,指向还在昏迷中的米雪儿,“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如果你乖乖地把门打开,我保证可以留你的女儿一条命怎么样?” “米…米雪儿……” “对,就是你的宝贝米雪儿,我们赶时间,劳驾您赶快把门打开,这些苦本来都没有必要吃的嘛,何必把自己弄得怎么惨呢?” “米…米雪儿……” 伸出手替他把脸上的汗擦了擦,因为疼痛而收缩得只剩下一个点的瞳孔在眼眶里不停地颤抖着,完全聚不了焦,嘴里说的女儿的名字也只是听到我的话后的条件反射。这样不行啊,出于自我保护这个男人的神智还被压在脑海深处。 没办法了,只能把细长的手指插入了飞坦留下的一道伤口,抠挖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新加的疼痛终于把夏威尔的意识唤了回来,瞳孔终于定焦在了我的脸上。 “嗨~能看到我了吗?”挥了挥手,看到他的目光跟着我的手移动,终于清醒了。 “还记得我说的交易吗?你去开门,我留你女儿一命。” 男人听了我的话还是一脸仇恨地看着我,粗重的喘息压不住他对我的诅咒,不过对我而言完全不痛不痒,叹了口气。所以说我讨厌骨头硬的人嘛,总是让事情变得非常复杂。 “不然的话,你的女儿,就会在你的面前被片成一片一片的哟~” 已经被自己父亲的惨叫唤醒了,米雪儿在地上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父亲恐惧得浑身颤抖。 “爸爸,爸爸你就告诉配合他们吧,我求你了……” “撒,我要开始了哟~”拔出大腿上绑着但一直没用的短刺,开始在米雪儿的腿上比划了起来。 “啧,团长,这个女人怎么越来越疯了。”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飞坦酱。”头也不回地怼了回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夏威尔血都快要流干了,再不快点都撑不下去了好吗! “不要这么叫我!” 飞坦又被我气得想要冲上来,但又被库洛洛按了回去。 “我说……只要你能放过我的女儿……” 男人对女儿的怜爱之情最终战胜了对家族尊严的保护,在我从少女的腿上片下第一块薄薄的肉片,对着火把的光欣赏自己的手艺时,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啊呀,早一点配合你的女儿也不至于要留这一块疤了,女孩子总是爱漂亮的嘛。” “不过,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哟,为了你女儿能活下来要好好努力哦。” 少女的惨叫声和旁边被迫围观人群的哀嚎声交织成不怎么悦耳的篇章,我示意米尔把他们的嘴都堵上,吵得我脑仁疼。 “小伊,那就交给你了。” 接过伊路米递过来的手帕,我擦干净了手上的血退到一边,和旅团成员一起看着库洛洛和伊路米一起捣鼓起了开门的事情。 这一座距离地面有几十米深的宝库积累了波尔图家族数百年的珍藏,集合了现代科技与念能力双重保护的力量,隐藏在这一扇厚重的石门背后的珍宝会有多漂亮呢? 好想知道呢…… 第八十三章凋零的红泥 总算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当将近半米厚的石门缓缓打开的时候,气压的改变带动了气流,呼啸的风差点将火把都吹灭了。 恒温恒湿的宝库里自动亮起了明亮的灯光,总算不用再在昏暗不明的火把下看人视物了。几十排雕刻精致的货架高至天花板,一个个绸缎或绒布面料的盒子紧密排放在货架上,引诱着人将它们一一打开。 和库洛洛对视了一下,确认了没有陷阱,我便提着米雪儿一起走进了这个引发所有一切的诱惑之地,毕竟怎么保护自己都不为过对吧。 库洛洛提着夏威尔跟在我的后面也走了进来,紧接着是伊路米。旅团的成员和米尔则留在外面等着接应。 “夏威尔,这些都可以打开吗?” “可……可以,除了红色上面带着黑色纹路的盒子,那些是,是陷阱。” “你要确定哟,毕竟,可是你的女儿去打开呢。” 示意米雪儿去把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盒子打开,一瞬间璀璨的光芒将我的主意力都夺走了。 “哇,小伊,好漂亮~” 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圈,连带着米雪儿也在空中被我舞了一圈,受伤的腿磕在了货架上让她发出一声痛呼。 “啊咧,不好意思,太激动了一点。”改为公主抱,将少女拢在了胸口,“但还是要麻烦你,把这些都检查一遍哟。” 飞快的抱着米雪儿在货架间跳跃穿梭,避开了所有红色带着黑色纹路的盒子,剩下的全部都被打开欣赏了一遍。不愧是宁死也不愿意透露的宝藏!我突然觉得幻影旅团干的勾当比揍敌客的人命买卖更得我心。 “太开心了,太开心了,太开心了!” 转完这一圈也没花多少时间,但我已经在心里记下了我一定要拿到手的几套首饰,费了这么多力气怎么可以拿一些次品来敷衍自己呢。 如此美丽,如此迷人,冰冷的宝石比世间一切都要诱惑,让我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起来,比刚刚战斗时更浓郁的肾上腺素让我整个人亢奋得眼睛都红了。伊路米实在是太知道如何讨我欢心了,不如奖励他将乳环上的挂坠换成这一次得到的宝石?如果他想再在别的地方打上标记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了呢…… “小伊,这几个是我一定要的,其他的就都交给你和库洛洛商量了,哦对了,库洛洛团长~我刚刚好像没有看到你要的波尔图之心呢。” “哦,是吗?唔,看来宝库不止这一个,伊路米,艾比有没有兴趣和我再去探寻一下其它地方。” “嘛,我不想去了呢,做人太贪心可不会有好下场,我已经超满足了,现在只想回去洗澡好好睡一觉了。” “如果艾比不想去的话那就不去了,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伊路米摸了摸我的头,示意米尔过来将这些宝石全部带走,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米尔之所以会成为伊路米最器重的专属管家的念能力了。 【异空间的接口】,只要是能被米尔用衣服遮挡住的物品都可以被传送到念能力打开的通道。只要做好了标记,不管是取用还是放置都非常方便,这一趟出行我和伊路米都没有什么行李,因为只要带上米尔就够了。 看到库洛洛盯着米尔将一半的盒子一摞摞地放在地上,然后用西服盖上去就会消失不见,我可以保证这个男人又盯上了这个十分好用的念能力。 “库洛洛,米尔可是我现在最喜欢旅行伴侣,你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 “放心,旅团还不想和揍敌客为敌。” 库洛洛无奈地笑了一下,但这个男人多么具有欺骗性我深有体会,对他说的话只能信个叁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那就好,伊路米,米尔,我们走吧。” 库洛洛也招手让他的小伙伴们来将东西搬走,富兰克林宽大的手掌和肩膀上现在摞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对了,这些人要怎么办呢?” 看着还被捆着瘫坐在地上成一团团烂泥的旁系波尔图家族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 “飞坦,一个不留。” 库洛洛直接给了解决方法,藏蓝色的头发一闪而过,细细的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火把明灭的光线下二十几个人头就飞了起来,然后才是一道道血线从断开的胸腔处喷涌而出。 “哇,好快!” 我怀里的少女已经哭得没有眼泪可流了,即使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们瞬间失去了头颅,这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儿也已经吓傻得丧失了反应。 所以说啊,不要随便认识外面的男人哟小姑娘,如果不是你把库洛洛引进来,你的家族还不会死得这么七零八落的,毕竟揍敌客对不是任务目标的人一向不爱做白工。 等我们一行人终于回到地面上后,城堡已经被旅团成员们被破坏得只剩下断壁残垣。蔓延至天边的火光和四散的余烬,随着晚风四散的血液腥气和逐渐僵直冰冷的尸体,无一不彰显着幻影旅团的肆意与残忍。 几个人影站在曾经是大厅,现在已经完全垮塌了的废墟上。 “团长,你们可真是够慢的,等你们的功夫又杀了好几波支援。”那个信长大叔也来了诶,还是穿着松松垮垮的武士服,半长的头发倒是束成了发髻盘在头顶。 “辛苦了,开宝库的门多花点时间。” “哟,小丫头,又见面了,怎么你这次不带着你那只小奶狗了?”颓废风的大叔说话还是那不招人待见,没看到我旁边站着伊路米吗?! 把米雪儿交给米尔抱着,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处理她,虽然说是要留她一条性命,但这种放虎归山的行为我不太赞成,不如还是毁约吧?少女被我带着杀意的目光掠过,身体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但信长的突然发言打断了我的思路。 “团长,我能和她打一场吗?” “啊咧,大叔,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总是紧咬着我不放?” 看来还是记挂着当时要和我打一场的约定吗?倚靠在伊路米身上,单手穿好了米尔为我准备的长靴,终于不用维持坚才能走路了让我放松了一点。紧握的见川仿佛也感受到了强者的挑衅,在我的手中微微颤抖。 “伊路米,我想和这个讨厌的大叔解决一些历史问题好不好?很快的。” “小心一点。” 伊路米真是个矛盾的男人,他真的和他一直所承诺的那样,只要在他目光所及范围之内,我就可以拥有最大的自由度,几乎满足我的所有需求,从来不限制我的爱好,甚至期待我变得更加强大。但小肚鸡肠起来也真的是磨死人,我都可以预期今天回去以后他会就「小奶狗」这个名次衍生出多少折磨人的花样。 而这一切,都怪你!不渝地目光转向了这个已经抽出太刀准备应战的大叔,一个加速,身体就像炮弹一样疾射向信长,加速度带来的动能让我的刀上更大的力道。但不出意料地这一刀被防住了,两把利刃磕碰在一起迸发出火星,在只有月光照明的夜晚里格外显眼。眨眼间,我和信长就过了十几招,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我和信长都不相上下。 但这个男人的刀法确实很快,一口气就可以连出好几招。有那么几次我都差一点被他的瞬杀技能给砍到,即便及时躲过了杀招,具现化的杀气依旧割破了衣服,让本来就有些褴褛的裙子变得更加破破烂烂。当然,我的刀也掠过了信长好几处要害,甚至割断了他束发的绳子,让一头黑亮的长发垂落下来。 “啧,不打了,没意思。” 向后几个空翻退回到了伊路米身边,判断出信长的水准后我就失去了兴趣,又不能下杀手,还要冒着裸奔的风险,我才不自讨苦吃。 “小丫头,你的刀是不是变快了一点?看来这一年没有白过啊,要不要跳槽来幻影旅团?把西索干掉,四号就是你的了。” “相比起西索,确实还是这个女人看着顺眼一点。”飞坦还十分赞同地点点头,他身边一个没有眉毛的高大男人也咋咋唬唬地高声附和着。 “没错!早就看西索那个变态不顺眼了,还是这个小妞看着够劲啊。” 不愧是流星街出来的恶人们,果然分不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库洛洛那个斯文败类绝对是他们中间的异类。伊路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紧闭的嘴唇线条说明他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悦到了一定程度,被人当着面挖墙脚,就算只是一个下属也很让人上火啊。 “呐呐,小伊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快点回去看看今天的战利品。” 抱住伊路米的胳膊,用自己的胸在上面蹭了蹭,希望这位大少爷可以在感受到他给我打下的标记后消消气,今天不要把我折腾得太厉害…… “艾比小姐,这位小姐要怎么处理?” 差点忘了还有个米雪儿,这个腿上还一直在流血的女孩仿佛已经彻底封闭了自己,感觉已经坏掉了呢……算了,还是不要亲自动手了,毕竟做出了承诺。 “就留在这里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让米尔把米雪儿放在一个平坦的地方,我们就打算离开了,隐藏在暗处的一些随行管家也接到暗号准备离开了。 但这时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这里还有一个小妞呀,看上去是飞坦会喜欢的类型。” 那个没有眉毛男人走到米雪儿的身边,捏着她的下巴品鉴了起来。虽然他说的话让我不喜,但还是引起了我的主意,飞坦那个变态喜欢这种类型?那完犊子了,留在这里岂不是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 虽然对不起我已经拿到手了的可爱宝石们的前主人,但卑鄙已经成为我身上最轻的罪名。快步走了回去,当着飞坦的面扭断了米雪儿的颈骨,算是给了她一个最舒适的死法。 “其实艾比,我们不会动她的……” 看到我的动作库洛洛又无奈地笑了笑。 “就当作是同样身为女性的最后一点同情心吧……” 滑出嘴边的话是那么轻,轻到库洛洛都不由自主往前迈出了一小步。不惧怕手上多沾染一点杀戮,只因为我知道,作为女人不幸沦为战利品是什么下场…… 这朵娇花一样的女孩即使愚蠢也已经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不应该再承受我承受过的痛苦,还是就让她这么干干净净的走吧。 “小伊,我们回家。” 回那个被恶龙盘踞当作巢穴的,黄金窟。 第八十四章任性的要求(限伊路米) 时到今日,我已经彻底习惯了揍敌客家的生活方式了。 这里指的并不是身体上的习惯,我的身体早就习惯了隔叁差五严酷的刑讯训练,每天加在餐食里的各色毒药,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我说的习惯,是心理上开始认同自己是揍敌客家的主人,开始习惯这个庞大而又等级森严的杀人机器的运转。 终于将自己从那种时刻惶恐不安,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就会被打回原形的泥淖里拔出来,我是这个家,或者说这个庄园里仅次于伊路米的女主人。 即使我的权利来源于伊路米,我也没有之前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因为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我自己求来的,而是伊路米硬要塞给我的,所以不论做成什么样子他都得接受。 只要我能让伊路米满意,只要我能将伊路米笼络在手里。 但他似乎对我越来越满意了。 自上次和库洛洛以及他讨人厌的多嘴多舌的幻影旅团相遇,当天一回到庄园我就被伊路米拽进了浴室里被他从头到脚按着洗了一遍。当然我是很享受他的服务的,毕竟干涸的血渍凝固在皮肤和头发上是恼人的黏腻,有人能帮我仔细地清理干净我当然不会拒绝,尤其是伊路米按摩的手法越来越精湛了,在浴缸里我就被他精准的头部按摩揉捏得昏昏欲睡。 往日里这都是我对伊路米少爷提供的服务,而经历了小黑屋两个人互相的改造后,这种服务都掉了个个。伊路米觉得我像个娃娃可以任由他摆布更能满足他的掌控欲,而我的内心里却觉得这是我对他的一种变相驯化,颇有成就感。两个人都得到了满足,并十分上瘾。 但等按摩结束,我被伊路米从浴缸里抱出来后,伊路米就像一个牛皮糖一样黏在我的身上不停地回顾着今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今天艾比看着库洛洛的时间太久了。” “抱着那个女人的时间也太久了。” “还喊那个矮子飞坦酱。” “他们想要你去幻影旅团,你没有直接拒绝。” “不过艾比今天的表现太好了。” “每一次看到艾比动手都会不自觉地硬起来。” “艺术品应该被锁起来,不然就会被人觊觎。” “但藏起来就看不到艾比杀人的样子了。” “艾比还会想要离开吗?” 每一句话都伴随着好几下重重的撞击,让我想要辩解安抚的话都化作破碎的音符和难耐的呻吟。反弓起腰将晃动的绵白送到伊路米的嘴边,精致小巧的金属环上伊路米的名字带着我的体温,现在又被他含进了嘴里,总算止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唠叨。乳尖被湿润温热的口腔包裹着,灵巧的舌头还在玩弄着穿透乳尖的圆环,疼痛与快感迭加在一起让我一时不知道是要推开他的脑袋还是要搂得更紧。 “伊路米,那你把我藏起来,好不好?” 喘着气忍着呻吟,试探地问,我把自己全部打开,全部交给你,伊路米你会怎么做呢? 微微抬起头,伊路米黑漆漆的眼睛像锁定了猎物一样盯着我,他的身后似乎有无穷黑暗碾压过来,如水一样从四周包裹着我。 “艾比……” “我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的黑暗你又来引诱我……” 就是这样,以退为进,用我的自由为代价,将伊路米的控制欲和暴力欲养大,变成除了我任何人都无法让他满足的样子。而聪明人的劣根性就在于,一旦把他想要的东西放在唾手可及的地方,他反而会迟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而这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伊路米你要不要跳下来呢? “伊路米,全部给我……” 尖锐的牙齿刺破胸部娇嫩的肌肤,疼痛感还未升起,就变成了温热的舔舐感,肩颈伤早已布满牙印,来不及吸吮的鲜血打湿了床单。掐在腰间的大掌像是要把我的内脏都挤出来一样用力,身体几乎要被捏成两截,配合上身体里已经顶开宫口的性器让我感觉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 “伊路米,好满,太满了……” 随即口腔也被塞满,伊路米的舌头在我的口中不住翻搅,想要逼出破碎的呻吟。露骨的舔舐着我最细嫩难忍的上颚,逼得我眼角泛出生理性泪水。无法吞咽的唾液顺着我的下巴滑落,坠落在身下雪白的床单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不停地呜咽着,想要为自己夺得一点氧气,虽然濒临窒息的感觉会放大身体的快感,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我挣扎起来。但这种挣扎反而更加激起了伊路米的暴虐欲,早已褪去少年清瘦感身体现在摸上去强壮结实,完全覆盖在我的身体上极具压迫感。双手被捏住扣在头顶,接连地啃噬和抽打让我的身体因为疼痛而不断抽搐,甬道又会因为疼痛带来的快感而涌出更多的汁水,告诉这个男人我有多么愉悦,然后迎来新一轮的施暴。 一直苍白的脸现在布满嫣红欲醉的红潮,我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伊路米,即使眼眶早已不停溢出生理性的泪水。用我所有的温柔缱绻来告诉这个男人,只有我才会对你的所有甘之若饴,只有我才可以满足你的所有需求。 看着面露狰狞的伊路米,在我身上使劲耕耘的伊路米,想要掠夺我全部的伊路米,我一边喘息一边笑得势在必得。 所以,是你离不开我了,伊路米少爷。 这是两个神经病之间的病态渴求,是两只披着人皮的野兽的交媾,是伊路米规划好的,而我自投罗网的归宿。 **** 这个庄园在没有女主人的时候,所有的运转都是靠米尔打理的,而当我回归以后伊路米就开始有意把一些事务交给我管理。不得不说即使只是管着伊路米名下的产业和与他相关的任务就足以让人头大,根本无法想象基裘妈妈是怎么做到管着整个揍敌客的产业还可以挤出不少时间来进行换装游戏的。 但这是我必须要学的功课,毫无基础的我拿出了当时磨炼体术的耐心,跟着米尔一点一点的了解着所有的情况,从庄园种植了哪些珍稀的毒药原材料,豢养了哪些高危魔兽,到任务选择和资源调用,下属管家管理,如何奖励与惩罚,任务报酬的分配等等。诸如此类的细分让我从只知道埋头执行任务的一颗螺丝钉,开始全局了解这个屹立在约路比安大陆数百年的杀手家族是如何步步为营,成为整个行业的龙头翘楚的。 再一次感谢伊路米,这个慷慨的男人,不但让我变得更强,还给予了我向上攀登的途径。没有将我只是作为一个金丝雀豢养在他为我构筑的巢穴里,而是浇灌给我足够的养分,让我茁壮成长。这些年出了这么多任务,也算是了解黑暗世界的一角了,我能打包票说放眼望去能够如此信任自己的另一半,将自己的国度与另一半共享的黑帮、世家大族真的没有几个。 即便这份权力是从另一个人手中接过来的,对方随时可以收回去,我依旧十分珍惜。觉得享用嗟来之食就是侮辱尊严的想法只有从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孩子才会有,这种天真幼稚从未在我的身上存在过。 什么都没有的人,只会死死抓住任何能够够得着的东西,这么看来我出身流星街确实是有迹可循。 “想什么呢?” “看下一个任务应该接哪一个。” 刚刚完成训练的伊路米还没有洗澡,过高的体温让身上的汗水都有些蒸腾之意。他知道我有洁癖,但还是要往我身上凑过来,惹得我扭身躲来躲去,引得趴伏在我膝盖上陪着我看文件的夏野也不满地抬起了头。小狗呜咽的不满被伊路米的一个眼神就吓得偃旗息鼓了,见状我瞪了伊路米一眼,要他别老欺负夏野。 “宫村,出去。” 不敢违抗男主人的命令,夏野只能乖乖膝行离开了房间,看着他边爬边摇着我给他带上的毛茸茸的尾巴,屁股一扭一扭地让尾巴很好摸的样子让我有些心痒痒。 “不准看了。”伊路米捏住我的下巴太高,让我和他对视,“你要的除念师已经来了,抓紧时间把库洛洛留在你身上的念给去了。你一开始就应该告诉我的艾比,这是很大的安全隐患。” “那可怎么办呢,记性不好忘记说了呢,伊路米你要惩罚我吗?” “今天晚上要加训。” “呀~这么铁面无私的伊路米,好喜欢~” 把手环上伊路米的脖子,将他拉得弯下了腰。鼻尖对着鼻尖,温热的鼻息在两个人之间交换,让我有些痒痒,调皮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伊路米的鼻子,还没有洗澡的鼻尖上还留着淡淡的咸味。 “和狗呆久了你也变成狗了吗?” “汪汪?” 伊路米摇了摇头,把我打横抱起,往除念师等待的会客厅走去。因为室内铺着柔软的地毯,所以没有穿鞋的双脚就自由自在地在伊路米地臂弯处晃着,头乖顺地靠在他的颈窝处。 “小伊~” “嗯?” “想带夏野一起去做任务可以吗?感觉他一直在家呆着好可怜哦。” “我给他安排了很多训练计划,他闲不下来。” “可是宠物就是要带出去显摆才够威风呀。”不满的晃了晃腿。 “所以其实不是你觉得夏野可怜,而是你要带出去炫耀?” “嗯嗯,这么可爱的狗狗,怎么可以只关在家里给我一个人看,当然要带出去给别人一起看看啦。” “我不记得揍敌客没有教过在外行事要低调这一点?” “我带着面具好不好嘛,反正都有你跟着,就偶尔带出去那么一次好不好?” 搂着伊路米的脖子,在他黑发间显露的白皙耳朵上亲了又亲,又觉得不够,把舌头伸进了耳蜗里黏湿地舔了起来。被舔到了敏感处的伊路米忍不住躲了一下,又被我趁胜追击凑了上去。 “啧,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被惹急了的伊路米反手将我按在了走廊的墙上,看起来很精美的暗纹浮雕现在压在脸上就觉得不舒服了。我觉得有点委屈,只是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无所不应的神明怎么可以不响应信徒的祈求? 不听话的神明就应该被拉下神坛…… 舌头钻进了耳朵里,让我腿瞬间软了一下。 “伊路米,啊哈,痒……” 想要躲,但被抓住机会了后就没有躲藏的余地了,火热的嘴唇从耳畔一点点舔吻到了嘴边,一阵阵酥痒引诱我体内不断冒出丝丝燥意,伊路米的手却规规矩矩地只是按着我不放。 不算宽敞的走廊一侧是我和伊路米一本正经地搞颜色,另一侧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管家指挥着女仆打扫卫生。虽然揍敌客家的下人们都训练有素,可以做到视若无睹,但这种被有意无意窥视的感觉还是有些过于刺激了。 “伊路米,你就让我带他出去玩一次嘛。” *** 爱娇的声音如蜜一样粘稠,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撩动着人心底的痒痒肉。带着红痕的眼尾湿漉漉地扭头望过来,仿佛在质问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为什么不能满足她? 实在是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伊路米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底线了,索性堵上这张喋喋不休的嘴,让她只能发出自己想听的声音。冷厉的眼神扫过不远处的管家,接到自己的提醒才忙不迭撤离,这些没有眼力见的家伙们还得再去学学规矩。 “好了,下一次去做任务你可以带上那只狗。” 伊路米听到自己这样说,太没有原则了,今天晚上的加训要补上这个。 “真的吗,伊路米你最好了!” 碎星在那和自己同色的眼眸里撒开,为什么她的眼睛就如同装满了整个宇宙,而自己的却如同黑洞?但自己的眼睛就是为了看这样的璀璨而生的吧,只要这一抹星空属于自己就好。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即使叁观异于常人的伊路米,做得出在走廊上按着自己的未婚妻大干一场的行为,但让珍贵的除念师一直等着也太不礼貌了。没过多久,伊路米面不改色地将艾比重新抄了起来,回到原来的前进轨道上,推开门。 “抱歉,久等了,临时处理了点突发事件。” 伊路米熟稔地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打着招呼,有一头利落短发的女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和伊路米招了招手。 “好久不见,小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