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1V1校园)》 圆满 晚上十点的铃声响起,伴随一盏盏夜灯的熄灭,大批学生从窄小的门口蜂拥而出,欢呼雀跃。 西城中学今年的最后一堂晚修圆满画上句号。 一路上张灯结彩,灯火阑珊,庆祝新年的到来。 盛却不紧不慢地迈着步,跟上的少年轻车熟路揽上他的肩,满脸期待。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降初雪唉,跨年加初雪加放假不要太浪漫。” 盛却则表情淡淡,兴致缺缺。 “雪是从大气中的水蒸气直接凝华或水滴直接凝固而成,其主要形成条件就是大气在0度以下,云的上端一旦冰晶融化,冰晶就会吸收周围过饱和水蒸气而成长,形成雪降落。” 意思就是说,水只是变了个态,浪漫在哪里,哪里浪漫。 宋之衍嘴角一抽,就他物理厉害是吧,就他会读书是吧! 懒得同他争辩,这种好心科普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随便听听。 换个话题,“待会去富春山居吃夜宵吧,乔新书和董杨他们几个都去。” 提到的人名都是两人共同好友,不认识的不约。 “不去。”盛却直接给拒了。 早就料到,宋之衍假笑道,“上次去newhouse你就放我鸽子,我想要个补偿不违过吧。” 盛却转头看他一眼,眼神带讽 “你没告诉我是去那种地方。” newhouse成人酒吧,男人的销魂窟,女人的温柔乡。 他去了,到门口才发现,二话不说打道回府。 “那种地方怎么了,正常的娱乐场所又没干什么犯法的勾当,况且那里的酒真的好好喝!” “好喝你就多喝点。”盛却加快了速度,打算甩掉这块缠人的牛皮糖。 宋之衍紧跟,“约你吃个饭怎么这么难啊,今天跨年唉,难道你要回家和你继母弟弟过?” “好久没和他们几个聚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好不啦?!” 脚步放缓,“行,看在你求我的份上。”盛却说。 狗日的,宋之衍在暗处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想去,非要让他死乞白赖地求他,闷骚。 “唉,听说你姑姑找到女儿啦?” “不清楚。” “你家的事你都不清楚,你平时在家干嘛?” “读书写字。” “………” 神经病。 两个身高体型相似的少年,性情却截然相反,一个冷得出奇,一个热得过分。 宋之衍,浓烟系帅哥,五感立体,说话做事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性格开朗活泼,大大咧咧,在学校像朵张牙舞爪的交际花。 盛却长相温和,偏邻家哥哥那种清爽阳光类型,性子却很高冷,寡言少语,浑身充斥着生人勿近的细胞,反差感强烈,总体走书香子弟路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听起来毫无营养的话题,前者冷场,后者暖上,这是他们相处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 富春山居是家酒楼,一层用餐,二层娱乐,三四层供人休息。 同样是卖酒的,档次及格调和上个完全不一样。 他们有单独的私人区域,包括休息室,按年结算,不管来不来,钱都是那个钱,一口气全掉进老板的口袋,贵客当然要好好招待。 遇上跨年这种特殊节日,服务员一个顶三个,忙得不可开交,这边催着上菜,那边忙着点单。 但他们没有这个等待的烦恼,毕竟是svip,吃饱喝足,互相寒暄几句,盛却提前离席跑到三楼躲清闲去了。 乔新书和几个女生在外头放烟花。 他一走,宋之衍果断掏出口袋里的烟,低头点上,烟雾腾腾,朋友见状也跟着放飞起来,立马熏得房间像西游记里的仙境。 盛却很娇气,稍微闻、呛鼻的气味,他就会咳嗽不止,严重时还会咽喉肿痛。 活该他出生高贵,抽烟喝酒这种人间疾苦他一辈子都体会不到。 宋之衍吐出一口烟,旁边的董杨和他交谈,“盛哥真乃一股清流啊,不吸烟不喝酒不泡吧不把妹,跟咱格格不入,有时候我会产生莫名的罪恶感。” 把好学生带坏的罪恶感。 宋之衍低笑两声,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吧,就你还带坏他?花生米吃多了,醉的不轻。” 董杨又秒懂了,说他不配呗,没那个天大的本事。 “话说,最次见到盛哥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的,一点也不开心。” 宋之衍懒洋洋地掸掸烟灰,漫不经心的模样, “看过新闻联播没?” “看过。”那人疑惑道。 “新闻里的国家领导干部像不像他?” 品行端正,精明强干,浩然正气。 “我们阿盛,这里。”他夸张地指着自己的心脏,“装得可是亿万人民啊!” “………” 神经病。 初雪 窗户半开,冷风灌进盛却的衣领,他未有一丝动容。 心冷的人连怕冷的资格都没有。 他素来不喜这种热闹的场合,融不融得进去是一回事,开不开心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能只适合孤独终老。 眼前是满地枯枝败叶,冬风萧瑟,寒冷肃杀。 盛却讨厌一切和自己相似的人与物,做不到共情,只觉得烦。 好在,一年四季轮回,冬天也就短短三四月,很快就流逝。 每年都孑然,每年都要经历热闹的孤独感。 唯一可以办到的。 离开,消失,不扫兴。 他倚靠在窗边,低头扫视着周围事物,实在乏味,正要关窗洗漱休息。 有人出现在目之所及,是个女孩子。 猜测还是名学生,和他年龄相仿。 鬼使神差的,折回的手又返了回来,窗户不仅没有关,甚至打得更开了。 他想更为直观地看清。 站在林荫小道上的女孩,好像自带什么吸引力,他竟不想失去。 失去仅此一次看她的机会。 美名其曰是看,是欣赏,实则变相偷窥,要多变态有多变态。 他觉得今天的自己格外反常。 他也会变得如此庸俗吗,见到漂亮的异性就两眼放光。 可她带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一双晶亮的眸。 盛却明白了,那双如黎明朝露般的眼就足以让他望穿秋水,不需其他。 里面似乎包含希望与日光。 是他所奢求,但永远得不到的。 程夕越提着新鲜出炉的蛋糕,停在路灯下,光晕替她渡了一层朦胧滤镜,挺仙的。 仙女也怕冷,她单手抄进口袋,脖子自觉往棉衣口里缩,越缩越下,有点懵懵的,像只无助的小兔。 她在等人。 等谁?男朋友。 也是,跨年夜唉,不和亲密的人一起,简直遗憾。 盛却形容不来此刻的心情,他静静地凝望着,她没有抬头过。 终于,她踮起脚尖,步调难以言说的欢快,披散的长发扬起,似春日里的涟漪,惹人喜爱。 猜错了,来的人也是个女生。 脸长的像女生,打扮却显老气,白色绒毛披肩搭配紧身针织裙,目测达到七里米的高跟鞋。 哦,又是个不怕冷的。 和她相比,程夕越全身裹得简直比蚕宝宝还要蚕宝宝。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和你说过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缠着我有意思?”许安说道,眉眼写满不悦。 程夕越选择不理,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然后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移到她跟前。 谁知,那女人随手一拂,用了些力。 砸了一地。 三楼的盛却都闻到了属于奶油和樱桃的甜腻气息。 他想咳嗽了。 喉咙有点痒,因为他瞧见兔子的眼眶红了,眼中蓄了泪花。 他似乎感同身受了,有点气愤,有点难过。 她的礼物坏了,是被姐姐亲手毁坏的。 她忍住快要随时爆发的情绪,打着手语, “你前天生日,我没时间陪你过,今天学校放假,特地买了你喜欢的蛋糕打算给你补上。” 可惜,还是失败了。 许安依旧不领情。 她动手比划的那一刻,盛却的心仿佛被利器击中,难以言喻的钝痛感。 这么美好的女孩子,不会说话吗? 许安不动声色地绞紧手指,脸色不变,弯唇讥笑道,“怎么可怜我啊,找到父母就是不一样,从此丑小鸭一举变成白天鹅,来看我的笑话吗?还是想显摆你如今享受到的荣华富贵。” 字字扎心,句句诛心。 我没有,她飞快地摇头。 在待一秒许安估计就要破功了,既然决定和她划清界限,也是她亲口向程夕越父母承诺过的,她心一横,转身就走。 程夕越着急地去牵她的手。 又被她推开,只不过她没有蛋糕那么惨,后退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许安下意识紧张想伸出手去扶,可是理智尚在,她强忍着。 反正一直晾她,不管她,她就会主动离开。 她很了解程夕越的性格。 是她曾经的妹妹,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你喜欢吹风挨冻就站这吧。” 话音刚落,背后又出现一个人。 这次是男的,盛却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 穿得格外风骚,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目前的状况是两女一男,僵持不下。 接下来,那个烂东西走到许安身边,边揉她的屁股边对她嬉笑咬耳朵。 楼上的盛却和楼下的程夕越同时别看眼。 辣眼睛,真糟糕。 “呦,哪里来的小妹妹,要不要一起玩啊。” 男人笑得猥琐,玩也不可能是单纯的打打牌搓搓麻将,程夕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安略显慌张地按住男人不停作祟的手,语气娇娇柔柔,发着喋。 “她啊,一哑巴,都不会说话的,哪有我带劲。” 说着,手指开始往男人胸口慢悠悠地画圈。 果然,那人皱了皱眉,嫌弃地瞥了程夕越一眼。 未成年操起来据说挺过瘾,可惜吧,他喜欢在床上会叫的,叫得越浪越好。 “那今晚可别让我失望哦。”不顾在场人的反应,迫不及待地搂着许安的腰往屋里走。 她的姐姐再没回头。 气氛逐渐安静,令人感到不安的静。 盛却萌生出了一个非常奇异的念头。 那就是飞奔过去,抱着她,给予她温暖。 而后又笑笑,他哪来的温暖可言呢。 异想天开。 程夕越忽然蹲下,拉过身后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根蜡烛和一只打火机。 她要干嘛?盛却疑惑。 只见她细细地拨开蛋糕的塑料盒,生怕把黏糊糊的奶油蹭到地面,找了一块还算完整的部分,然后插上蜡烛。 橙红色的烛光跳跃在寒冷的冬夜,接着。 初雪就为她落下来了。 雨伞 门外的月光渐渐淡了,朔风轻拍窗棂,程夕越站在漫天飞雪之下,双手合一捧起片片晶莹雪花,近处传来惊奇的喊叫与欢呼,盛却仿佛都听不见了,他的眼睛,耳朵,所有感官围着她转,一刻都挪不开。 她像童话故事中的小精灵,为黑暗的世界涂抹明亮的色彩。 盛却不得不承认,第三视角确实太主观了,可是她长得真的好美,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皮肤也超级白。 无边夜色里,他终于看见了她的脸。 在程夕越站起身之前。 她蹲在地上,心里悄悄地许了个愿,风轻轻一吹,烛光暗淡下去,她又在书包里翻了一会,盛却看见她找出了几张纸,然后下一秒上半身带动小腿微微侧移,保持半蹲的姿势开始收拾脚边的狼藉,她一点点地用白纸擦去脏奶油,不放过任何角落,认真的模样又可爱又严肃,盛却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心想她的父母一定是特别有教养的人,把她性格养得很好。 她脱下口罩大概是因为垃圾还没有清理完,纸就不够用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于是,她抬手勾住耳廓上挂着的细线。 从盛却的角度看得并不是很真切,他意识到自己举动有些过分了,莫名其妙地盯着别人看,还盯了半天,实在不礼貌,他欲关上窗,底下的她忽然仰起颈。 程夕越的脸型轮廓被他灼热的视线悉数描摹,后来他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盛却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偷窥还被当场抓包挺那么尴尬的。 程夕越只是对着他笑了下,十分温柔平静,显然没有把他的行为放在心上。 盛却边控制自己的心跳边忧虑,她的安全意识有点低啊。 万一他是坏人呢?她这个样子更招贼惦记了。 程夕越清理完垃圾并没有马上离开,雪夹雨打在人身上又冷又潮,她忘记带伞,只好选择在屋檐下躲会,等等看。 发呆了几分钟,好心的服务员递给她一把黑色小伞,程夕越写了张纸条。 “雪停了我就来还伞。” 服务员客气道,“不用啦,今天跨年,老板心情好,随机给每个人都准备了新年礼物。” 那她今天运气好好噢,刚好缺伞,她微笑着,“谢谢你们的新年礼物。” 宋之衍跑上楼问他要不要打桌球,他堪堪回过神。 “嗯。” 打打球清醒清醒,最好把他彻底打醒,免得再胡思乱想。 程夕越举着伞郁闷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忆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脑子里一团浆糊。 前个星期她还在学校上课,数学老师挑人去讲台推算步骤,她低头认真地记着笔记,同桌用手肘碰了一下她,她懵然抬头的那一瞬间,几个警察无缘无故地站在她面前。 当时她又慌又急,慌的是害怕姐姐的事暴露,急的是不能及时联系许安。 豆大的汗水一下子从额头流到下巴,笔记本一角被她攥得皱巴巴的。 正义的警察向老师交代了几句,然后就领着她出门到办公室见了一些人。 原来不是关于许安的,而是她自己。 她刚到,就被一位打扮精致的阿姨抱在怀里,盛千哭得像个孩子,一直喊她。 兮兮,我的兮兮,我是妈妈啊。 那时候的她不叫程夕越,而叫许宁。 这简直晴天霹雳,她完全忘记了该怎么反应,任由那女人越抱越紧,冰凉的泪水打湿她的前襟,一旁的叔叔出手拉开了她。 一个喘息思考的功夫,她又多了个爸爸。 抱她的人是她妈妈,拉她妈妈的人是她爸爸,门口还有个穿西装拿公文包的,他们的助理? 程夕越表示头有点晕,她知道自己从小就被人贩子拐卖,一直以来都是跟着许安一起生活,如今亲生父母找上门扬言要带她回家,说实话,她当时蛮抗拒的。 五岁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她完全没有映像了,五岁之后的记忆都是围绕许安而展开的,一时半会,她怎么可能为了已经如陌生人一样的父母,抛弃含辛茹苦养育她十一年的姐姐。 所以当天她摇头拒绝了所谓的亲生父母,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她只在乎自己在意的,许安也是她的亲人,多一个少两个又没什么关系,索性就绝情一些,不愿意发展别的亲缘关系了。 而且她目前过得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程夕越的思想有时候很消极,但大多数都是积极乐观的。 众人惊恐万分地看着她,像在看怪物,明明家人就在身边,她居然视而不见,宁愿跟着许安过苦日子,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心理有创伤。 她的确受过心理创伤,不然为什么会得失语症。 事后她也没和许安提,照旧过着三点一线的校园生活。 但是,她坚定地选择了许安,许安却毫不犹豫的把她推远了。 她不要她了,一遍遍奚落她,一偏偏讽刺她,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更不明白许安为什么心态变化那么大,说好了要永远陪在对方身边的。 希望姐姐鼻子变长巨长巨长巨长巨长,谁让她骗人。 程夕越搬走前这样诅咒她。 春梦 到处昏暗,万籁俱寂。 残破的墙壁上爬满盘根错节的藤蔓,奇怪的是,这些形态各异的树枝既寻不见根源,也找不到尽头,就这样紧紧贴在附着物表面并且朝四方不断延展,藤蔓上缠绕着无数色彩斑斓的寄生花,远远望去,宛如丛林巨蟒悬游在一栋栋高墙之间,令人毛骨悚然。 他貌似掉进了迷宫,盛却镇定地看着周围诡异无比的景象,一座座藤蔓墙把他笼罩,连氧气都灌不进来。 藤的触手慢慢伸向他。他凝着气想要逃离吊诡梦境,忽然,他的胸口被尖刺剖开一道长口,鲜血直流,血的颜色比藤上的寄生花还要猩红,他震惊到指尖颤抖,长时间缺氧令他呼吸急促,眼睁睁看着藤蔓汲取他的血液养分然后越长越大,越变越长,几乎快要冲破天际。 他惊恐的连连后退,可进退维谷,处处是死路。 条条藤蔓将他一点点包裹,从上到下紧密缠绕,他的呼吸渐渐微弱,器官也在衰竭。 死亡离他一步之遥,他不再倔强地想要逃离,而是认命。他闭上双眼,颗颗血红的眼泪掉落,他实在太痛苦了。 紧接着画面一转,他浑身赤裸地躺在厚厚的雪层上,四面不再狭小,反而更加开阔亮堂,更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刺骨的冷意,身体热的像浮在太阳边缘,随时随地会被无名体感烧得体无完肤。 他无措地摊开手掌,热源似乎是从掌心里面蔓延开来的。 朦胧的视线范围内,有人撑着伞,踩着轻盈的脚步,踏雪向他缓缓靠近。 她手腕处冒出的铃铛声清脆动听,盛却知道她来了。 她收了伞,另他魂牵梦萦的容颜再一次钻进他的梦里。 她衣冠整齐,他未着寸缕。 在梦里,她永远是圣洁的白雪,他是甘愿被沾染的泥沙。 就像现在这样,她骑在他身上,含笑俯身,不紧不慢地吻他的喉结,鼻尖,嘴唇… 盛却用力地回抱她,十指紧扣。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自上而下的律动。 对上她迷离的眼睛,盛却没有办法再忍耐,他禁锢着她的小腰,边揉她的娇乳边喘息。 甜美的嗓音撩过耳畔,她说“亲亲我。” 流动的血液在盛却的体内加速循环,情欲的激烈碰撞,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理智和克己冲出去,欲望和贪婪顺势涌进来。 想要更多更多。 他重重吮吸她的唇瓣,不能满足,于是,灵活的舌头探入她的口腔,将她的呼吸一并夺走。 梦境里不存在斗转星移,东升西落的自然恒定现象。 也就没有所谓的白天与黑夜。 凭借原始的本能,他们在虚拟的世界里疯狂交媾,尽情做爱。 期盼可以吻天荒地老。 不知过了多久,快感即将达到顶峰,他蛮力按住她的臀,她被控制无法反抗。 最后,主动权掌握在盛却手中,他狠狠地抽插上百下,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滚烫的白浊混着透明的淫液将交合的地方搅得泥泞不堪。 他终于把她弄脏了。 梦里的女孩感受到了他的坏情绪,温柔地亲他的眼泪,额头抵上他的。 “你看,我们现在是一体的。” 盛却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就忽然消失了。 他起身漫无目的的寻找,紧接着,强烈的痒意从掌心传来,他不可思议地低头。 枯绿的藤蔓从皮肉里破出,妖艳的寄生花一朵朵的绽放。 疼痛,窒息,恐惧。 大群蝴蝶寻着花香飞过来,几秒就把他围成一个无缝的圆,牢不可破。 他再也逃不掉了。 永生永世为她困受,做她虔诚的信徒。 盛却多希望能一直沉睡下去,梦里没有虚伪的面孔,没有尔虞我诈的家庭斗争,没有披着人皮的狼。 他睁开眼,天大亮,一时竟分不清自己到底置身何地,枕头表面有他哭过的痕迹,他居然也会哭。 盛却自嘲性笑笑,做个春梦还能把自己做哭,也是神奇。 至于梦里屡次出现的女主角,万万没想到会是她。 距离初雪夜过去已整整两个星期,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两个星期,再准确点都是在梦里睡过去的,这梦吧,做起来时间还比较长……。 他晃了晃头,企图把脑子里的旖旎思想一晃而光。 实在太荒唐了,做春梦不要紧,偶尔做春梦马马虎虎吧,可天天做春梦也太不正常了。 是因为青春期荷尔蒙太过躁动?还是学习压力太大只好另辟蹊径靠其缓解?要不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他纠结想着,房门被推开了,不用猜都知道,是那个牙都没长齐的小萝卜头。 继母 盛然扑到他床边,眼巴巴地望着他,“妈妈说大人不可以赖床的,哥哥你睡了好久,大家午饭都吃完了!” 确实睡得蛮久的,他以为现在才九点左右。 睡觉误事。 盛却面不改色道,“哥哥还是个未成年,和你一样是小孩子,可以赖床。” 萝卜头小气地撅了撅嘴,“那为神魔妈妈都不骂你,她偏心!” 盛却扶额,他俩不能放在一起比啊…… 他耐心教育,“你妈妈那不是骂你,因为你现在太小了正在长身体,所以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样才能长高变帅,知道吗?” “那我长大以后可以和哥哥一样又高又帅嘛?” “当然可以了,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盛却忍不住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手感不错。 “猴也猴也!” 什么然言然语,他没听懂,难道是好耶好耶的意思吗? 盛却说,“你先在房间里玩会,等哥哥洗漱完和你一起下楼拼乐高,抽屉里有零食自己拿。” 小然乐呵呵,美滋滋,“好哝。” 他温柔地提醒,“少吃点气味重的,免得被家长发现。” 小孩飞快点头!世上只有哥哥好,有哥的孩子像块宝!!! 洗漱完,盛却拉着弟弟的手下楼。 盛却走近客厅,他的继母坐在沙发上捣鼓一些礼品盒子,保姆阿姨在一边指导,看起来还挺忙的。 容音见到盛却,满脸慈爱道,“小却起来啦,饿了吧,让阿姨把桌上的饭菜热热再吃。” “不用,我不饿。”盛却拒绝道,比起饥饿更多的是渴,感叹这春梦威力太大了,弄得他口干舌燥。 容音也不尴尬,反而温声询问,“下午和爸爸一起去姑姑家过年吧,奶奶爷爷也会去,如果你想去你妈妈那也没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他哪里都不想去。 他暂时没回,低头倒水。 “大冬天不能喝冷水的,容易得胃病对身体不好。”说着,她强势地抢走他的杯子,阿姨看在眼里,转身换了杯冒烟的热水给他。 盛却头一次领了她的好意,规矩地坐在她对面,视线落在茶几上,思绪飘远。 他和继母在家里的地位都挺别扭的,一个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子,一个上无名无分的妻子。 没错,他的亲生母亲还没和他父亲离婚,他爸就光明正大把外边的情人带回家养,没过几年,盛然就出生了。 对于这个半道杀出来的继母,盛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一直以来都是按自己的作风行事,事实上,与其说别人鸠占鹊巢,倒不如说自己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个。 家里贤妻良母有了,生意也越做越红火,还得个乖巧的小儿子,日子过得不要太美满,哪还有多余的闲工夫搭理他这个由恶毒正宫生出来的小人物。 也是奇怪,容音总给他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不是巴结他的意思,每每他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她就会像说教小然一样管教他。 宋之衍曾告诉过他,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漂亮的女人则是天生的影后。 容音给人的感觉就像民国时期的深闺小姐,温和知性,从容大方,这样的女人最没有攻击性了,盛却很难辨认出她言语里几分真几分假。 连瞎子都看得清,他有什么可巴结的,巴结保姆阿姨都比巴结他强一千倍。 关键他有时候心情差了,真的不会给她好脸色。 总不可能把他当亲生小孩来养,他没那么自恋,人家也没蠢到这地步。 “你爸爸说你姑姑的女儿找到了,想让我们去吃个饭顺便聚聚,这些都是阿姨挑的,也不知道那个小朋友喜欢不喜欢。” 盛却缄默无言。 小朋友?大人怎么都喜欢这样喊人的,一会乖宝,一会宝贝,一会小朋友。 他没记错的话,他姑姑的女儿和他差不多大吧,他也没啥特别映像,只记得她超爱吃甜的东西,有一次他脸上无故沾了点棉花糖,那个小朋友就抓着他的脸一通乱啃,嘴巴念念有词。 说哥哥好甜,哥哥好香。 怪肉麻的,搞得他一段时间不敢靠近异性。 不管找没找到,他都无感。 夹着理性的薄情冷漠,但理性不多。 他看见容音拿起了一个纯金手镯和一条钻石项链在那比来比去,放下,又举起了一顶镶满宝石的皇冠仔细端详。 一件比一件贵气,一件比一件豪。 他忍不住出声,“这些学校一般不让戴的,你现在送她也没用。” 容音愣了一下,随即笑笑,“是阿姨考虑不周,阿姨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这个珠光宝气的东西,可能现在年纪大了,看这些都一个样。” 是想间接表明她并非是个物质的女人,视金钱如粪土? “妈妈在我心里永远是小公主!”蹲在地上玩乐高的小然发出抗议。 “谢谢小然,你也是妈妈永远的宝贝!” 盛却“……”看吧,又来了。 “送这个吧。”他从堆积如山的盒子外翻出一枚小巧精致的平安锁,指甲盖般大,用来串项链当挂件都挺合适的。 “这个寓意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她赞完又叹息,“小朋友肯定遭了许多罪,这么小就离开了父母,背井离乡一定很难过,好在老天保佑,希望她以后多福多寿,无灾无难。” 盛却又没答话,两指摩挲着平安锁纹路,神色如水。 你们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开不开心,难不难过呢。 说不定她不想回家呢。 红痕 上天总爱开一些天马行空的玩笑,他都认,可这次的玩笑貌似超出了盛却的心理承受范围。 春梦里的意淫对象莫名其妙变成了他的表妹,梦里的他们做了不止一次,对盛却来说,这和形式强奸没什么区别。 狗血吧。 程夕越梳了条斜辫,未施粉黛,眉眼干净,温柔感扑面而来。 她穿着白色的及膝长裙,身姿优越,水晶吊灯投出的明亮光线明明是打在她身上的,晃的却是他的眼。 一道刑,横亘在道德和欲望之间,只一眼,盛却觉得世界都在摇晃,海洋平面在匀速下沉,狂风巨浪马上就要将他淹没。 震惊之余,是强装淡定的偷偷看她的裙摆,也只敢看她的裙摆。 质感轻薄的布料有意无意地掠过纤细的脚踝,那里似乎缺少了点东西。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红痕 梦里,盛却的手曾紧紧地攥着这个脆弱的地方,不留情面的将陷入恐惧之中的少女拖到身下,慢条斯理地剥落她的里三层外三层。 衣服里的细腻肌肤他也曾一寸寸地抚摸过,柔软的私密部位被他肆意地怜爱过,回想起当时的触感,只叫他喉咙发烫。 所以他的世界末日真的来临了吗。 容音走上前拉起程夕越的手,笑容温和,连伤感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兮兮是你小名吧,阿姨以后就叫你兮兮可以吗,你长得和你妈妈一样漂亮,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刚找到女儿的盛千就爱听这种恭维话,她介绍道,“这是你…舅妈,后面的两个是她儿子,你表哥和表弟。” 换作平时,她都懒得施舍容音一个眼神,有钱人心高气傲,哪会瞧得上市井出生的普通人。 连盛却在她心里同样低人一等。 因此,她自动把盛却和容音归为一类,就像个装饰挂件,摆顺眼就行。 盛却早就习惯这一家子的傲世轻物,他现在就只有庆幸,好在,陪他来的不是生母关清,否则,不等这顿丰盛的年夜饭上桌,她先嫉妒的把桌给掀翻了。 谁也别想好过。 程夕越乖巧地点头问好,看到盛却的那一刻她也有点震惊。 西城是座繁华的大都市,四通八达,人满为患,往返经过学校的公交车都有几十辆,怎么偏偏是他。 盛却长得太过醒目,简直让她一眼难忘。 有时候溜神发呆的间隙,那日雪下的梦幻场景仿佛历历在目,尤其是他略显慌张,手足无措的小动作。 还挺可爱的。 家里的长辈赶在开饭前陆续到达,饭桌上围坐大大小小的人,一片和睦喜悦。 这种笑脸相迎的场合,盛却永远把自己当成局外人,默默地坐在最后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弟弟盛然硬要挨在他旁边,劝都劝不走。 程夕越坐在他对面,每每四目相对,率先败下阵来的都是他。 盛却如坐针毡,五分钟不到,度过的却是漫长的世纪。 煎熬无比,却不能逃。 随着话题的展开,长辈们开始攀谈。 “要我说,兮兮这病就应该去国外治,我已经联系好国外的专家了,过完初七我就带她走。”说话的人是盛千。 奶奶听了直皱眉,“我看你是糊涂了,也不看看你女儿是个什么情况,从小就颠沛流离,举目无亲,你还想带她去国外,国外的生活她能适应吗?” “她想要的是安定,不是跟你们夫妻两口东跑西跑,兮越目前还在上学,转学的手续你们来得及办嘛。” 砸钱没什么办不了的,盛千不敢驳。 盛千夫妻三年前就移民美国,找到女儿是计划之外的事,回国匆忙,什么都没准备妥当。 “那您要我怎么办,亭亭还在美国,我们没办法长时间在国内逗留,况且我们的事业中心都在那,一时半会叫我如何权衡。” 她口中的亭亭是他们后面生的小女儿,一个被宠坏的娇气公主。 没找到程夕越之前,他们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亭亭的出生相当于是爱的寄托,为了缓解失去女儿的痛苦以及弥补亏欠。 “夕越肯定是要留在盛家的,国内又不是没有治这种病厉害的医生,你哥随随便便都能找到。” 老太太的言外之意旁人或许听不懂,盛千一听就懂。 她苦涩一笑。 程夕越用纯净如水的目光看着她,水光潋滟里含满了复杂。 盛千几近哽咽,可身不由己,别无他法。 程夕越全程低头,碗里的米饭被筷子戳的稀巴烂。 心情差到极点,甚至倒胃口。 这里的每个人,他们的一言一语就可以轻易决定她的人生轨道,她的感受和想法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她连口都开不了,最简单的“不”字发音于她而言是天大的难事。 穿再美的衣服,吃再贵的食物又有什么用呢。 她能改变自身的处境吗? 答案是,她没有权利更没有资格。 一旦踏入盛家的专有领地。 面前的黑色铁门,笼子里飞不出的金丝雀,炫目的宝石金银。 即是糖衣炮弹,更是枷锁。 气氛逐渐降到冰点,老太太的脸色铁青,她一向专横跋扈,连丈夫和儿子都忌惮她,谁要是敢忤逆,谁就得付出惨重代价。 这场闹剧盛却尽收眼里,包括程夕越的反应。 他沉默地垂眼,心中酝酿着什么。 随即,盛然拍着桌子大叫,“我不要吃这个,哥哥啊!” 他讨厌吃海鲜,这是全家都清楚的事,为什么哥哥忽然变得这么笨,记忆比他还差。 盛却面无表情地把海虾夹回到自己碗里。 弟弟还是一脸不开心。 他太小了,辨不出场上的低气压,闹出那么大动静,全家齐刷刷地看过来,他还在屁颠屁颠地傻笑。 容音深深地看了盛却一眼。 “国外还是别去的好,要我说,干脆替兮兮转个学,西城中学的教育资源比西城一中好很多,转过来对她的学习只有利没有弊,适宜的环境更有助于病情的恢复,我和盛义也可以隔三差五的帮帮忙。” 容音建议道,说话的过程中她暗暗地观察了每个人的表情。 盛义插话附和,“容音说的对,我给盛却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子,索性让兮兮一起搬过去,兄妹两个也有个照应,至于请医生的事,你放心,我一定给兮兮找最好的。” 良久,盛千莞尔,算是同意了。 如果把兮兮放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养,她都不敢想象女儿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老太太那也成功松口。 只要呆在姓盛的地方,程夕越哪也跑不了。 牛奶 正式转学之前,程夕越在盛家无意间偷听到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成为一颗炸弹,随时随地就爆了 爆了的后果,无疑是引火烧身,殃及池鱼。 一月一元旦过后,初高中如期开学。 这一年,程夕越以全新的身份与面貌进入西城中学。 原本即腰的长发如今改成了非常考验脸型包容度的学生发,人家冬天留长发保暖,夏天剪短发降温,她偏要反着来。 程夕越拥有一张标准的初恋脸,丝滑柔顺的短直发凸显了其均匀柔和的轮廓弧度,衬得她又乖巧又灵动还精神,最主要的是颜值摆在那啊,别人扎或许有点肉眼可见的难看,但换作程夕越那就是,好看的人无论捯饬什么样的造型,都别有一番风格。 程夕越说,“新一年,新气象。”在某些程度上她的仪式感还是挺强的。 “没想到你的梦想居然那么狂野唉。”同桌谢晚晚赞叹道,狂野这个词用得明显夸张,谁叫她一看到程夕越的脸就开始语无伦次,措辞不当属于正常现象。 程夕越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推给她,“虽然野生摄影师带了个野字,但也不狂啦。” 她在原纸上也写了几个字,推回去,“为什么是这个?” 程夕越握笔思考,然后低头,“因为自由啊。” 想记录万物的千姿百态,走到水的尽头去寻求源流,坐看上升的云雾千变万化。 如果人能够去掉执着,像云般无心,就可以摆脱烦恼,得到解脱,不被眼前的困难和挫折给吓住,而是积极去寻找别的机会,寻找更有利可图的环境来让自己,从而变得越来越开心。 想想就好幸福,可谢晚晚没有这么高的境界,最主要的原因,她就一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没得钱啊,支持不了如此随心所欲的梦想。 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不然,谁想读书啊,不是说读书不好,而是读书好累。 可以读书,读一百万本都没有问题,但能不能不考试啊,不玩应试教育那一套,社会上不存在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情况,该多好。 能考到这里的学生,成绩永远是第一位的,听程夕越谈她长大后的梦想,光是学摄影这一项烧钱的专业,对普通人来说,完全是一场赌博,赌赢前程似锦,赌输一败涂地。 这么看来,转校生程夕越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好学生。 阶级差距日常体现在细节里。 谢晚晚像株打了霜的茄子,焉了吧唧地趴在课桌上。 她忽然垂头丧气起来,程夕越找了个方法安慰她,轻轻地戳她的胳膊,“下课去买热牛奶喝吧。” “好!”谢晚晚爱吃零食,并且非常需要朋友陪她去小卖部买零食! 西城中学是座开放性校园,据说校长信奉道教,崇尚顺其自然,万物皆有因果,不可勉强。 所以类似于跑操这种常见的行为艺术,学校是没有的。 程夕越买了两瓶热牛奶,谢晚晚买了一塑料袋的零食。 谢晚晚还提醒她,喝两瓶容易涨肚子。 利落地付完款,谢晚晚打算回教室刷题,程夕越摇了摇头。 她狐疑地问,“你还要去哪里吗?” 程夕越又点点头,好看的眼睛弯起月牙状。 天,怎么会有人笑起来那么好看,谢晚晚秒变她的忠实小粉丝,哼,作业,可拉倒吧,又没长脚,老娘干嘛要追着它跑!!! 一入颜圈误终身呐! 这学校大得离谱,一时半会饶不完。 学校的东南角,假山曲水,绿草如茵,还修了一座花圃,一月依旧是寒冷的冬季,眼前的人造景观,程夕越一度怀疑自己是在过春天。 原来春天的花也可以在冬天盛开。 蝴蝶飞去的尽头,阳光斜照间站着个身姿挺拔如苍松的少年,画笔上蘸到五彩缤纷的颜料,实木架上的画纸渲满了色彩。 不是盛却还能是谁,谢晚晚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看到她的小同桌揣着怀里的热牛奶乐呵呵地走到盛却附近。 盛却正在勾勒图形轮廓,神情专注,完全沉浸在作品里,他没有立即注意到程夕越的到来。 程夕越也没有马上打断他,他绘画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光芒万丈,她不想干扰这份不可言说的岁月静好。 和他一起上写实课的多半是美术生,盛却顶多算个蹭课的,无奈他智商高,实力强,随随便便一幅画就能碾压大师级别的,这种天赋型选手,老师巴不得花钱请他来上课。 人比人气死人。 盛却为人比较低调,在校园里除了以优秀学生的身份代表全体学生发言外,其余的时候还真见过他高调地抛头露面,团体娱乐活动更是很少参加。 说他冷漠吧,人给他打招呼他也会礼貌地颔首回应,无论认不认识。 说他立海王人设吧,他又很会把握分寸感,除了点个头,摆个手,连个微笑都不带施舍的。 他真是惹人又爱又恨的。 女生爱他人畜无害的模样,男生恨女生爱他人畜无害的摸样,觉得他太装逼,顶着一张温暖阳光的少年脸玩得却是高冷男神欲擒故纵的把戏,迟早翻船。 所以啊,因此啊,有个漂亮的女孩子明目张胆地给他送牛奶,男同胞们不死死抓住这个戏谑盛却的机会才怪。 男生们吹哨子起哄,有人不要脸道,“同学你别光站着啊,叫两声哥哥来听,说不定他就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还哥哥,你好骚啊!” 程夕越选择无视他们的嬉笑讽刺,有些人,仅仅只是看上去像个人,骨子里的臭肉早就让野狗啃了去,空有其表的草包罢了。 和草包生什么气,她又不傻。 他们实在太吵了,言语低俗放浪,盛却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都觉得不耐烦,刚要扬声制止,程夕越就看了过来。 他惊讶地怔了几下,说“你怎么过来了?”瞥到她怀里的东西,“给我送牛奶?” “对啊。”程夕越眨起了星星眼。 整个学校找不到几个会手语的,盛却在寒假的时候专门报了个班学,虽然学得不是特别精深,但和她对话足够了。 盛却通常从程夕越其他的肢体动作判断她想表达的意思,例如微笑,眨眼,皱眉,所以基本上用不到手语。 “趁热喝,我要去上课啦!”说完,程夕越就拉着一脸懵逼的谢晚晚跑了。 她走后,盛却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画,眼神却异常的冷。 “你过来。”他突然叫那个为首起哄的方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越是这种有意无意的笑,越让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大家都看热闹似的围观着,没人出声,方杨吓得腿软,他怕的不是盛却这个人,而是他的家世背景,得罪了他,等于得罪权倾西城的盛家。 他壮着胆子挪过去,心想,在场这么多人,老师也在,盛却再怎么混也不敢乱造次。 况且他一向好说话。 盛却饶有兴趣地睨着他,眼神鄙夷,仿佛像看一条丧家之犬在地上东滚西爬。 怎么办,他真的好想踹几脚,可是无故殴打他人犯法啊。 他露出那种目中无人的表情就已经令所有人震惊不已,可想而知,盛却接下来的行为简直匪夷所思。 画盘里的液态颜料,垂直浇到方杨头上,盛却玩味地欣赏方杨由害怕到惶恐,由咬牙切齿到恼羞成怒的精彩表情,不当演员可惜了。 “给她道个歉我就原谅你。”嗓音不寒而栗。 “对不起。”马杨浑身狼狈不堪,握紧拳头,犹豫再三,屈辱地说,“我不该胡说八道,对不起。” 好一个能屈能伸大丈夫。 可盛却不干了,不经意间颜料弄脏了他的手指,他拆开湿纸巾边擦边说, “要不你跪着道吧,奴才伺候主子都要跪着,你犯了错,更要好好跪。” “好好”这俩个字音咬得很重。 “你别太过分!”马杨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把他当狗当奴才,亏他想的出来! “我过分?你拿人女生开玩笑就不过分了,她哪里惹到你了。”盛却当即质问他,纸巾揉成团,随手扔进垃圾桶。 盛却很爱干净,口袋里会装薄荷糖和湿纸巾,纯黑的头发蓬松干燥,校服背后没有乱七八糟的涂鸦,总之让人赏心悦目。 现在的他就是一条温柔毒蛇,看似无害好相处,实则阴暗扭曲,恐怖得很。 “你还没有上过领奖台吧,再耗下去,我不介意带你去体验一下受万人瞩目的滋味,场面一定…”他顿了顿,“一定特别壮观。” 瞧瞧,他多大方。 马杨虚汗直冒,他舔着脸转头向老师求助,老师却无动于衷地将头摆到一边。 小孩都懂的道理,何况大人。 别无他法,他极力忍着,抬腿,屈膝,道歉,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碎石磨得膝盖酸楚疼痛,直到他跪了大概有十分钟,盛却终于有了反应, “可以了,那么麻烦你,滚吧。”轻飘飘的语气,比辱骂还叫人难堪。 他起身,咬碎牙齿暗地发誓,绝对不能让盛却好过! “老师可以给我一盒新颜料吗?”盛却微笑请求道。 大家显然被吓坏了,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盛却居然也会折磨人,方式还挺变态的。 不过,马杨那是咎由自取,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在学校作威作福,横行霸道,他活该。 纵使这事盛却处理得不严谨存私心,只要别触碰他的底线,又碍不着其他人,他为女生出头抱不平,反而赢得了好名声。 盛却把原来的画撕下来,重新创作。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下课后,同学们纷纷起身,围着其他人的作品瞧来瞧去,盛却最先被评价。 “盛却,你画的也忒逼真了。” “对啊,这花也太漂亮了,难怪蝴蝶会认错。” “和你这个业余的比起来,我怕不是个假的美术生” “………” 这些滔滔不绝的夸张,盛却听过无数遍,唯有这一次,他才真正放在心上。 他画的是。 一朵金色的郁金香。 礼物 郁金香的花语:博爱体贴、聪颖能干以及永久的爱 肥沃的土壤,充足的养分,新鲜的空气及其他都是养护郁金香的必要条件,尽管这些条件都具备,但世界上再也种植不出第二朵金色的郁金香。 她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语文课,班主任在讲台上随机抽人翻译文言文,谢晚晚成功躲过后开始不安分起来,她的八卦之心再也按捺不住了,由于程夕越身体原因,她们的聊天形式基本就是写纸条,传纸条。 这种在老师眼皮底下偷偷摸摸摸写纸条的行为,换平时一定很刺激,但现在谢晚晚没那个感觉,只觉心疼和惋惜。 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哑巴,老天爷知道自己做干什么吗? “你认识盛却啊,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青梅竹马还是老同学?” 主动给人送牛奶,绝对关系匪浅。 程夕越时刻关注教学动态,见老师没注意到这边,她写, “都不是,他的爸爸是我舅舅,我们是亲属关系。” 可能因为盛却只比她大了几个月,叫表哥实在别扭,她写不出来。 谢晚晚努力控制音量,前排的同学还是听见了那声国粹“卧槽”。 “你没骗我吧,我得缓缓。” 班主任警告似的瞟过来,程夕越正襟危坐,谢晚晚诧异到把书碰到地板上。 “事情有些特殊,找时间我再和你讲吧。” 她也有点意外,盛却在学校貌似很受欢迎,来学校不到一星期,她总是能在某个地点,某个时间听到他的名字,班上的女生甚至公然送过他情书,这都是她听说的,她没亲眼见过。 字还没写完,老师的粉笔头率先擦过谢晚晚脑门。 惹得她“哎呦”一声。 作为班主任,难免有内分泌失调的时候,虽然他是个男的。 “三” “二” “一” 谢晚晚预见性地倒数起来,程夕越不解。 果然,康健老师开始吹胡子瞪眼,指桑骂槐道。 “该哎呦的是我好不好,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整天找人说闲话,我特地安排程夕越做你旁边,你照样死性不改,高考考得不是嘴皮子功夫!” 他匀了一口气,继续摊开骂,“你看看你们,都高二下学期了,还有几个月就高三了,还是这副鬼样子,别以为你们能考到这里就一定能考上大学,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连屈原的《离骚》都背不连贯,你们不是为我读书,是为了自己……” 哔哩吧啦的,谢晚晚努努嘴,得儿,正儿八经的的语文课又被他搞成批斗大会,附加心灵鸡汤的灌输。 程夕越没理他,低头做笔记。 有时候说不了话也挺好的,毕竟说话也是一门深奥的艺术。 她学不好的。 最后一节课,程夕越发现自己忘记带家门钥匙了,思来想去,打算在盛却的教学楼下等他,然后和他一起回去。 西城中学实行错峰放学制,理科班的学生需要在班上等待十分钟。 程夕越站在楼底。 天空布满金粉色晚霞,清风徐徐,惬意万分。 另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周五没有晚自习! 好心情搭配好天气,doublekill。 等着等着,视线内出现俩道身影,一男一女。 他刚到楼下,有名瘦小的女生急匆匆地小跑上前挡住他,盛却敛眉停下,倒不是嫌烦,只是他看见程夕越了,想快一点到她身边。 “盛同学,这是我给你的礼物,那个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女生脸红道,断句不太连贯。 文科班的同学几乎走光了,下来的大多是些男生。 熙熙攘攘的,还吵,聒噪的很。 这种表白场面对他们而言司空见惯,何况对方是盛却,随意地扫了下,笑嘻嘻地你推我,我推你从他们旁边经过。 也有些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拐偏了位置,险些撞到他对面的女生 盛却伸出右手拦住他的腰腹,及时避免了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女生脸变得更红了,心里有点雀跃。 殊不知,这只是他的本能反应,而且他看得出来那个男生是故意要撞她的,那个角度方向很容易碰到她的胸部。 男生说了句抱歉,灰溜溜地跑了。 程夕越感慨,难怪盛却招人喜欢,谦逊有礼不说,心思也格外细腻。 盛却正要开口拒绝,宋之衍鬼鬼祟祟地从身后冒出头。 宋之衍笑眯眯地看向女生手里的爱心礼盒。 粉红色,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里面装得是巧克力。 他哈哈大笑道,“我们盛却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同学你还是拿回家给弟弟妹妹吃吧。” 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程夕越感到很奇怪,奇怪盛却怎么会交到那么与他格格不入的朋友,无论性格还是气质,这个姓宋的超级像一只花蝴蝶,动不动就扑粉,认识第一天,他就自来熟地喊她表妹。 叫得又亲又欢,差点怀疑自己认错亲戚了。 盛却也挺无奈,但习惯了,随宋之衍胡闹。 “不好意思,比起认识我,我更希望你多认识一些书里的英雄伟人。”盛却推拒道。 宋之衍捂嘴偷笑,他理解的意思就是,嗯,吃饱饭就多看看书,别净想一些情情爱爱的事。 不愧是爱学习的盛却,一如既往地发挥稳定。 上上个他怎么回复得来着。 好像是:“如果你的零花钱很多的话,我建议你去书店买几本五三来刷。” 全名《五年模拟,三年高考》 他当时又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那人送的是一双名牌球鞋,价格不菲。 盛却还蛮会看菜下菜碟的嘞。 宋之衍平时的笑料,有一半来源于盛却的激励性言语拒绝。 女生不但没有放弃,反而直接把礼物塞到他怀里,飞快地说了句,“谢谢你,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 争取离他再近一点点。 接着,女生溜之大吉。 “都怪你太优秀了。”宋之衍语重心长道,“这东西你不会要扔吧,很伤人的,人家的一片心意唉。” “那给你。”陈述句。 不等他的反应,盛却立刻丢给了他。 我勒个去,敢情他是“垃圾桶”啊! 宋之衍不高兴地跟上。 盛却走到程夕越身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忘带钥匙了吗?” 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到别的。 公寓离学校只有几百米远,程夕越先放学就直接回去了,从来没等过他。 程夕越小幅度地点点头,表情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 “谁欺负你了吗?”盛却担忧地问。 她抓紧书包两边的带子摇头表示,“没人欺负我。” “嗯,那就好。” 他偏头问宋之衍,“乔新书呢。” 哦,终于想起他来了,天天就知道关心表妹,他打篮球被水瓶砸到脑门,也没见他安慰一句,重亲轻友的家伙! “她啊,今天声乐考核,还在多媒体教室唱歌呢。”宋之衍瞧了眼时间,“我得去接她了,你们先走吧。” 迈了几步,他抱着盒子回头大喊,“表妹,下次来我家玩啊!” 程夕越:“……” 声音极其欠扁,盛却瞪了他两眼。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的傍晚,他们一起回了家。 公寓 偌大的公寓,恒温的一年四季。 冷色调的装修风格辅以少之又少的家具,显得房子更加空洞。 好在,程夕越的到来,为枯燥而又平淡的日常,平添一份独有的生机。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柱形玻璃瓶,一把银色的剪刀,自打她来,插进瓶口的花束就没断过。 不同种类,相同价格。 鲜红的玫瑰花开得耀眼夺目,多余的枝丫和绿叶被一一修剪,程夕越俯身摆弄着片片花瓣,馥郁的芳香席卷口鼻。 程夕越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腰侧放着刚脱下的呢绒大衣,余温未消,窗户半开,帷幔卷起轻盈的弧度,冷风佛过裸露的皮肤,有些透不过气。 很奇异的感觉,像羽毛扫在心尖,堵在心口。 浸过水的窒息感,不沉重,但杀起人来极其残忍。 混沌的脑子有且仅有一个问题。 ——是热牛奶更甜,还是巧克力更苦? 勉强可以拆成两个问题,程夕越清楚地知道,她所期望的答案只有前者。 这个问题本就不合理,因为它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性。 盛却换上拖鞋后,直径回到卧室。 她和那束红到滴血的玫瑰,一起被遗忘在角落里。 再出来时,半个钟头已过,不因有它,该吃晚餐了。 几支略微带有枯败迹象的美丽之物,细长的根茎沾着透明的水渍,被程夕越丢进了脚边的黑色垃圾桶里。 它们的最终归宿。 没什么好惋惜的,好歹,曾经肆意绽放过,也被人深深珍视过。 清理完桌面的零零散散,程夕越起身走到餐厅。 家里专门请了钟点工,负责每天的卫生打扫,一日三餐。 目前,金钱给予他们的好处,大概就是无需操心这些浪费时间与精力的琐事。 踏踏实实学习就好。 除了这个任务外,每月定点定时,程夕越还要去市里的中心医院复诊。 专业到不能再专业的医生,精密到不能再精密的仪器。 检查得出的结论。 心病还须心药医。 单手捏着白纸黑字的病历单,指尖泛白,医生苦口婆心的建议在她的脑海里反复盘旋,程夕越头一次当着盛却的面,哑声哭泣,眼泪直流,回应她的。 是短暂却很温暖的拥抱。 崩溃又算得了什么呢,比起童年时期所经历的肉体伤痛,简直冰山一角。 阿姨上完菜,等到他们落座,这才脱下满是油烟味的围裙。 程夕越垂着眼,长睫扑闪,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无心留意面露难色的阿姨。 盛却看了她几秒,随后,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牛腩到她碗里。 程夕越咀嚼的动作明显停顿了半瞬,可就是不抬头。 她好像有点不开心。 盛却蹙眉抿唇,女孩子的心思实在不好猜。 此时的阿姨正忧愁地等待他的询问。 “还有什么事吗?” 他明白的,如她所愿。 她支支吾吾道,“就是…嗯…今天下午夫人过来了,她直接推门进来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去了你的房间。” 她口中的夫人,可不是程夕越以为的容音。 提到那个女人,盛却满心满眼的厌恶,他一贯擅长伪装,了然点头,轻描淡写道, “无论她来不来,您只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潜台词——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都把它烂在肚子里。 虽然盛却使用的是敬语,但在他的话语中,阿姨只感受到了强烈的警告意味。 眼前的少年只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尚值青春期,处于迷茫仿徨的阶段。 从始至今,似乎没人见过他叛逆的一面,相反,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性格愈加沉稳自若,喜怒不形于色。 他的全身仿佛裹了好多层厚厚的壳,一旦借用蛮力撬开,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低攻击力,高防御心的猎物,想要找到能够驯服他的最佳猎手。 可以说,天方夜谭。 电影 俩人心不在焉地扒着饭,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 阿姨做完饭就直接拎着收拾好的垃圾袋回家了,盛却负责洗碗,程夕越负责吃就行,她啥都不用干,倒不是她好吃懒做,是盛却不让,其实也不是盛却不让,就是可能他以前一个人住惯了,洗碗这种小事自然而然就被他承包了。 程夕越起初还觉得不好意思,后面慢慢就习惯了,住进来以后,她的衣食住行被盛家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毫不夸张,真真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再这些下去,她不会变成小废物吧? 洗完澡,程夕越在房间写了会作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状态不好,心如乱麻,练习册上红色的叉叉比勾勾多了将近一半,反正写来写去效率也不见高,她干嘛还要写,浪费笔水,她快速合上书,小跑到客厅,开投影看剧去了。 他家的投影仪顶顶好,画质清晰,高清大图,特别是把大灯一关,留盏暖光色的壁灯,再往毛绒绒的地毯上一坐,如果有零食吃就好了,不要太享受。 水果也算零食吧?况且还不用她切,盛却装好一大盘端过来的时候,程夕越看电影正看得入迷。 前面的剧情比较拖沓,到后面就不一样了,完全换了个画风,男女主感情线整个一大反转 古装+悬疑+复仇+暗黑风,程夕越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清甜的果香气飘过来,程夕越扭头。 这个点,他不是一般都要去散步嘛?怎么好端端过来和她一起看电影了。 只不过他们坐的位置不同,盛却是正儿八经地坐在沙发上,程夕越则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怀里揣着个粉色的垂耳兔玩偶。 这兔子还是他送的,盛却自己住的时候没意识到公寓里多么冷清,四面要么白要么黑,看着就压抑,得知她要搬过来,他就想着给她准备点东西吧,起码让她住得舒心点,墙是来不及拆了,重新装修也耗时间,于是玩的吃的用的,买了一大堆,他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换条思路特意问了乔新书。 “正常的女孩都喜欢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乔新书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 他把乔新书的爱好统统pass掉,然后一点点给她添。 桌上的玫瑰花也是他安排的,对街的花店人员隔几天就会亲自送上门,无论品种,只要这个季节能开,他希望她的生活充满五彩缤纷。 千万不可以过得像他一样。 他至今都没有忘记,他把玩偶放进她的卧室就离开了,她收拾完行李,立马敲开了对面的门。 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爱不释手地举着手中的粉兔子,很开心地看着他,头发丝都好像堆满了喜悦。 程夕越用唇语告诉他。 “这是你送给我的吗?我很喜欢呢!” 天知道,那天他比她更开心,这种开心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如果可以的话,想把全世界最好的,虔诚地捧起双手献上。 这是公主该有的最高礼遇。 omg,感觉自己在写流水账………… 芒果 影片在最精彩的部分突然卡壳了,程夕越猜想或许是信号出了问题,等一会说不定就恢复了。 长时间盯着电子屏幕眼有点酸,她揉了揉眼眶,瞳孔泛起微红血丝,余光瞥到盛却握叉子的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 程夕越的手控属性又被激发了,数不清到底偷看了他几次。 她指的是手。 不是他的……脸。 趁休息,程夕越松了松肩颈,俨然一副要干大事的状态,她把兔子玩偶放到一边,现在有时间和他“闹”了。 为什么水果拼盘要加酸奶做成水果捞呢?为什么他只拿一个叉子呢?为什么她脸皮那么薄不直接上手抓? 最令她生气的是,盛却吃就吃,偏偏胳膊还要蹭她一下,一下又一下,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本来她的食欲就非常容易被挑起,她忍了好久,以“我刷了牙,不能浪费牙膏”为借口,迟迟没有起身去找干饭的“工具”。 她要是想,别说叉子了,铲子都不在话下! 盛却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咀嚼的速度跟蜗牛有的一拼,时不时看她一眼,你一眼我一眼,最后演变成了大眼瞪小眼。 瞪着瞪着,程夕越忽然傲娇起来了,看吧,果然还是她的眼睛更大一点。 她得意的样子可机灵了,盛却觉得她更加可爱了。 有个冰激凌的广告词怎么写的来着? 大概是: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话不过脑子般,盛却脱口而出,然后再次叉起了一块金灿灿的芒果。 “我是吃芒果长大的。”程夕越心里回答。 截止目前,他总共吃了三块芒果,两颗樱桃,一瓣橘子。 程夕越偷偷摸摸地掰着手细数,算数学题都没那么认真过。 因为这些都是她爱吃的,她承认自己被诱惑到了。 人啊,必须自食其力,别人都是靠不住的! 她仅仅只是做了个撑手的动作,盛却精准地察觉到,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肩膀。 不许她跑。 “干嘛?”程夕越侧目用眼神询问他,两人靠得本来就近,在不知不觉中,谁往对方身边移动了多少距离,压根讲不清。 她抬头瞧着,眼珠子转来转去,特显乖。 盛却笑了一下,香喷喷的芒果就这样送到她嘴边。 他好像是要喂她。 程夕越也没忸怩,嘴唇张开,粉嫩的舌尖不自觉地探出来,翘首以盼,等待美食的自投罗网。 眸中的暗色一闪而过,盛却强行控制想亲她的冲动。 屡次三番告诫自己,她是妹妹,不可以越轨。 真的不可以。 他还在那磨磨唧唧的,要喂不喂,眼神也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程夕越不明所以,但是她等不住了,决定自己送上门,她凑额,低头,咬住,一口吃掉。 盛却还没反应过来,腿弯就被她撞了一下,她拿头撞得,像个小孩似的,吃不到东西就耍赖皮。 吃到了也要耍赖皮。 盛却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程夕越的洗发露是橘子花的味道,象征春天。 哥哥摸妹妹的头发很正常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经常摸弟弟的脑袋,换成妹妹不也一样吗。 他不停地自我说服着。 错了,对象不一样,感情不一样,性质不一样,哪哪都不同,再偏心一些,盛然大约没有资格和程夕越相提并论。 谁家哥哥会惦记自己的亲妹妹,哪家哥哥会疯狂想和自己的亲妹妹上床,盛却反反复复地责问,继而辱骂,责问和辱骂的主体,除了本人还是本人。 哪怕周围存在一个例子也好,他的道德观快要崩塌了,自己变态恶心就算了,还妄想他人三观不正。 十几年来素质教育和法治教育,怎么就培养出了盛却这种人渣。 他开始厌恶自己的名字。 罪恶的源头是他的姓。 大千世界,无端沦落成了万分之一的特例,论可悲,他整个人生都是悲惨的,就算日后背负乱伦的骂名,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可程夕越做错了什么,只因她身上流动着与自己相似的血液,受到基因力量的牵引,然后一步步靠近她,诱导她,你就要无条件带着她一起下地狱吗,她同意了吗,她把你当成可依赖的兄长,你把她当什么,当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最主要的是,她不喜欢你。 从头到尾错得只是他,他太坏了,既想得到她的人又想得到她的心。 如果能穿越,他其实挺羡慕活在古代的,古人对于血脉的纯正,宗族关系的统一是非常重视的,所以,他们在帮助孩子选择婚配之时,会优先考虑自家的亲属,亲上加亲是最为理想的婚姻状态。 在古代,表哥表妹结婚很常见,或表姐嫁表弟的也有,没人闲的慌去指责,去歧视,去批判。 然而,放在现代就是违法犯罪。 况且林黛玉最后也没如愿嫁给贾宝玉,彼此相爱的人最终走向分离。 像触到某个开关,投影仪上的画面重现了,程夕越保持着屈膝的坐姿,仍旧兴致勃勃地观看,全然不知道盛却极度失常的内心变化,不过有一点,她感受到了。 来自头顶的,那道虎视眈眈的目光,直白到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 惹得她不敢抬头,不是吧,就撞了他一下,盛却就生气啦? 力度也不是很大啊,她脑门都没见红,难道是他的感受值域太低了吗。 程夕越的胡思乱想程度也只能到这了,她经常对别人说,“自己大脑空空的。” 看名着书籍,她看不出什么大道理,倒是经常去梦里见周公,叫她写读后感,半天憋不住几个字。 刷小视频,她就逮着一个系列的刷,刷到腻为止,十分机械且重复,刷到最后,眼睛一闭,“刚刚那个视频讲什么来着?” 程夕越不会过多地执着一些猜不透,想不通的事,和她无关的更挨不着她边。 搞这么复杂做什么,简单难受一下就好了,没什么比开心重要。 作业写不好,那就不写。 电影不好看,那就不看。 获得和失去在她眼里是等价的。 讲实话,她也不是特别豁达开朗的人,比如白天,如果盛却拿着那盒巧克力回家的话,她晚上或许就不会理他了。 她把这定义为:占有欲。 庭院 长达两小时的电影,剧情走势在播放过程中来了个大反转。 已经互通心意的男女主,眼看就要过上你侬我侬的眷侣生活。 女主意外接到了上级派遣的终极任务——刺杀男主。 或许是因为女主的演技太好了,程夕越完全被她清纯温婉的外表迷惑,忘记了她实际上是一名细作。 这不经让程夕越产生疑问,男主俨然上钩并且爱得死心塌地,那么女主呢,是否在某个时间段对他萌生别样的情愫。 毕竟男主角自带魅力光环。 于是,为了完成任务,女主在背地里制定了一系列的暗杀计划。 至关重要的一步,场景切到一座半开放中式庭院。 小桥,山水、花木、凉台、植物、流水、翠竹等人造景观,显得诗画意境,清新高雅。 但重点不在这些特意设计的空镜上,重点在于 屋内热气弥漫的水池里有人在泡鸳鸯浴,门窗开到最大,穿堂风偶尔经过作出簌簌的拍击声,这和露天没什么区别。 程夕越秒懂。 正所谓美人计,招招致命。 导演把色诱的画面拍得非常唯美,给观众留有富余的遐想。 换成演员的第一视角,这哪里叫色诱,分明是水到渠成的浴室做爱。 绫罗绸缎从妙龄少女的瓷白肩头一件件滑落,散乱的衣裙立马被热气腾腾的水雾打湿,半裸的英雄将军长臂张开,懒洋洋地搭在池栏两侧,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面前的香艳一幕。 程夕越下意识吞咽口水,感叹这男的身材好棒,一看就是在健身房泡过的,虽然只露出了半个胸膛,却足以让人血脉偾张,还有他滑动的喉结,伴随心爱之人的动作上下起伏。 有点欲。 程夕越目不转睛地盯着,全然不顾某人酸得要命表情。 盛却的眼神看起来阴恻恻的,脸色特别不好看。 视线从上往下,扫到程夕越毛绒绒的发顶,泛红的耳尖,攥紧衣角的手,以及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交迭摩挲的双脚。 他高一的时候听过学校举办的讲座,内容是关于性的,专家指出,人们喜欢观看色情电影,是因为里面有形形色色的性爱方式和香艳的画面,不断挑逗人的视觉和听觉,让脆弱的神经欲罢不能。 专家还说色情电影毕竟只是在演戏,演员也都是经过训练的专业演员,很多戏份其实是对性爱做了夸张处理。看似销魂的场景往往跟现实生活中的性爱体验完全不同,而且还有不小的差距。 前半段他是十分赞同的,因为真的好假。 后半段他不好评价,毕竟他至今未体验过。 盛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屏幕,两位主角靠在水里相互依偎,连简单的亲吻都没有,纯纯的意识流,加之平平无奇的对话,与色情片差了十万八千里。 原本平静的水面随着他们的互动逐渐漾起妙不可言的涟漪,女主偶尔舀起一捧水,挑逗似的往男主身上泼,两人就这样玩了会,男主把女主抱进怀里,接着整个头埋进女主的胸,亲得又色又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看黄片,程夕越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扭头就撞进盛却难以言喻的目光。 她仰着头,忽然就忘记自己要干什么,程夕越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再怎么不谙世事也不难看懂盛却浑身散发出的炽热欲望。 零碎的星光照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他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里充斥着深情,同其交相辉映。 这不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 她知道他犯规了。 太荒唐了,因为程夕越想得不是马上逃离,而是和他一起安静地等待。 一旦突破这道禁忌的界限,谁都离不开谁了。 她想赌一回。 开心 程夕越反手去够盛却背后的遥控器,她想把电影关了,前提是得拿到它。 盛却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身体突然向后倾倒,夹住了程夕越不停摸索的手,她企图抽出,却被他毫不费力地夹紧。 他顺势握上去,手腕被他牢牢地桎梏着,他本就是冷白色的皮肤,这样一使力,凸起的青筋直观明了,程夕越看得一时恍惚, 而后盛却松开了手,弯下腰,俯身把她抱进怀里。 碍于男女力量的悬殊,程夕越也不挣扎了,她从地上转到沙发上,短短几秒钟,令她产生一种迷之眩晕感,盛却的双腿开始往内合拢,另一双腿自然而然地搭在上方,程夕越的腰被他搂着,盛却温热的呼吸离她的耳畔很近。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q版小人,在他怀里窝着显得特别小巧,两人保持着差不多的姿势,程夕越靠着他,他靠着沙发,彼此亲密无间,气氛逐渐温馨浪漫起来。 程夕越竟然挺喜欢这种亲昵,给她一种被人小心呵护的错觉,盛却带给她的安全感,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应该不止是抱着她看电影这么简单吧? 程夕越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神色,但又忍不住,每当她悄悄地观察盛却时,下一秒总能被他快速逮到,他根本就没有在认真看剧,而是一直在看她。 他也不说话,只是亲她,一会亲她的眼睛,一会亲她的鼻尖,一会亲她的唇瓣。 蜻蜓点水,温柔到了极致。 盛却实在太会拿捏了,她也很享受这种温情的调调,彻底迷失在由他亲手制造的蜜糖陷进里,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自己的心跳好快。 她想转头看看他,想亲亲他,却被盛却捂住眼睛,透过五指的缝隙,程夕越发现周围变得更亮了,他开了墙顶的白炽灯,待她逐渐适应明亮的光线,他的手落在她清瘦的脊背上,掌心隔着布料缓缓抚摸,挠心挠肺地痒意蔓延开来,程夕越的身体在微微发烫。 节节攀升的体温,成倍增长的暧昧因子,玫瑰花的催情气味,围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将他们圈拢,包裹。 现在就他们两个人,没人打扰,没人围观,想做什么都可以。 程夕越肉眼可见的紧张,她的小腿下意识勾着盛却,屁股紧贴着他的下腹,她光脚踩在他的小腿上,似有似无地上下摩挲着,仿佛情动难耐。 这无疑是释放情欲的信号,尽管她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并没有表达出任何暗示性的意思,在盛却眼中,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着他的心,程夕越仅需要随意地勾勾小指,他一定会乖乖地跟上去。 冰凉的手掌徐徐地滑过她的背脊,腰窝,引得程夕越频频颤栗,再一步步转移到平坦的小腹,她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小穴在吐水,阴唇像过了电,正不停地左右张合,渴望被某种东西填满,最好填到最深处,仿佛这样才能抚慰莫名的空虚感。 她快要哭了。 屋内的暖气打得不高不低,符合春秋天的温度值。 程夕越早早地洗完澡,换上的睡衣是普通的休闲套装,简洁大方,舒适度极佳,裤子是松紧带的设计,非常好脱。 他的手徘徊到裤带边缘,伸进去,撑开,再伸进去,整个过程异常的缓慢,程夕越低头看过去,那鼓鼓的一团就卡在私处上方,不到三厘米的距离。 迅速地别过眼,她抓住他的胳膊,意欲阻止,盛却果真停下来,不再继续向前,指尖沿着阴毛中心反复轻点,时不时卷起,然后里外拉扯。 弄得她又痒又痛。 明明没有脱光,但又莫名其妙地觉的色情,三角区隆起的部分叫她愈发羞涩,他变着花样地玩着这块地方,像是在挖掘私有领地。 “你真的不想吗?” 好半天,他才开口,声音变得哑了,又有点性感。 程夕越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盛却默认她不要,正打算撤出,谁料,她的手心忽然覆上他的手背,一同伸进了裤子里,这次他摸到了。 程夕越小脸红扑扑的,比起害羞,她更在乎自己的生理需求。 头顶传来盛却低低的笑声,他表扬性地亲了亲她的耳尖,一个劲夸她,“好乖,好可爱。” 盛却性格挺冷漠的,不太表露自己的情感,平时也不爱说话,这会被他夸了,程夕越没由来的感到开心。 指尖 她有点迷糊了,本能地顺着他的牵引探索自己的私密之处,程夕越从来没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可以敏感成这样,光是被他碰一下,摸一下,她就会发抖。 看电影的时候,她就很想要了,并且这种感觉异常强烈,如果非要解释的话,或许是盛却在身边的原因。 她在初中的时候就偶然见过男欢女爱的场面了,也看过某些大尺度的碟片。 受到成长环境的影响,过早了解到这方面的知识,她的思想一定程度上比成年人还要开放。 那是个燥热的夏天又正值初升高,中国人又一个关键的转折点,但十五岁的压力比十七岁的压力少太多,结束最后一场考试,她拒绝了朋友约饭的邀请,直奔到家。 教室没有安装空调,只有几架破旧的电风扇在呼呼地吹,考试期间她热得汗水直流,她的体感很极端,无论夏天还是冬天,穿多少,脱多少,她总比别人热,比别人冷。 花季雨季的年纪,程夕越已经发育的相当不错了,除了骨架小点显瘦以外,其余的地方都长得刚刚好,好朋友还在穿小背心,她就提前换上了胸罩。 房门虚掩,她以为姐姐忘记锁门了,对于她丢三落四的毛病,程夕越习以为常,她合好门,隔着衣服解开胸罩,挂在指尖,正要去浴室洗澡。 许安的房间就闹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类似于猫叫的发情声不绝于耳,她顿时吓得一动不动,咬着手指踌躇不前。 无奈她好奇心太重,忍不住趴到门口偷听,可她到底高估了许安的记性,因为她连自己的房间门都没有关,当时程夕越单纯的要命,后来才渐渐明白,越是这样光明正大,胆大包天,做起爱来才越刺激,越兴奋。 然后她就窥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滚成一团,像连体婴儿那般,疯狂地交媾,冲撞。 程夕越又被吓到了,于是猫着腰跑回到自己的卧室。她甚至还担心,姐姐的那个地方不会被撞坏嘛,男人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粗鲁霸道,每一下都撞得许安大喊大叫,听着就好疼好疼。 她怕疼,所以暗暗发誓,长大后谈恋爱,必须要找个温柔的男生,会照顾她的心情和感受。 就比如他。 内裤里的两只手没有节奏没有规律地交缠着,她退一分,他就进一分,无意间摸到阴蒂,她就瑟缩直往他怀里扑,脸色潮红,眼神迷离,一副被玩坏的模样。 他完全是无师自通,没有经验全凭感觉,先用一根手指慢慢送进去,再慢慢地模拟性交抽插,她流了好多水,花穴又紧又润,他的五指很快就被蜜液浇湿了,根据她的反应,继而推送第二根,第三根。 噗叽噗叽的水声响个不停,听得她面红耳赤,灯光大亮,程夕越的眼睛有点睁不开了,不知道是被手指弄的,还是被光晃的,她的下半身酸麻不堪,小腿也不自觉地乱蹬。 盛却漫不经心地摸着那颗小阴蒂,由于她还穿着长裤和内裤,空间有限,导致他有些施展不开,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她没有推开他,没有夺过桌上的剪刀刺向他。 他的妹妹比他还要清楚,她们干的事究竟有多么违背人伦。 盛却在某一刻就顿悟了,纠结来纠结去,唯一的目地不就是要得到她吗?现在她就躺在你身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重要的过程而不是结果。 他耐心地揉着小豆子,另一只手掐着她的细腰防止她因为颤抖失去平衡,她的屁股与小腹随着他揉拧的频率一抽一抽的,盛却快一点,程夕越就喘一下,尽管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他可以回忆到,他在梦里听过的。 一遍又一遍难以启齿的梦境,无数次出现的她,那些遥不可及的悸动场景,现在都一一实现了。 约莫三分钟,程夕越就高潮了,她把手抽出来,无力地垂在身侧,上面沾满了亮晶晶的水痕,刚扭过头,盛却便亲了上来,软舌勾着她的,在口腔里不停地搅弄含吮,挤压贴合。 程夕越被刺激得不停分泌唾液,憋不住想吞咽,却被盛却的舌头强势堵住,她抱着他的腰,借力起身,颤颤巍巍地跪在他两膝之间,他的手跟着从内裤里滑出来,他顿时觉得自己好能忍,居然可以让她如此整齐地跪在沙发上跟他接吻。 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好双标,他不是什么也没脱嘛,至今还穿着校服,这好像也可以勉为其难成为一个刺激点,男性的欲望总掺杂一点摧残欲。 程夕越长得特别漂亮,气质清纯干净,加上满脸的胶原蛋白,经常被人误会是初中生,偏偏就是这样,最容易激起男生的保护欲和蹂躏欲,比起指奸,盛却更想看她自己把自己玩的不亦乐乎,他想看她自慰,在梦里,他大多是被玩弄的那个,到了现实,怀着掰回一局的心态来搞她。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盛却分开她的腿。 正吻得渐入佳境,他忽然那么一动,惹的程夕越着急忙慌地去搂他的脖子,害怕摔下去,盛却扶稳她的小腰,薄薄的眼皮上掀,面对着她。 “脱掉会舒服点。” 脱哪里?上面还是下面?刚经历过一波小高潮,程夕越的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茫然极了。 盛却莫名想起上野千鹤子演讲时的两句话, “然而可爱又有什么魅力呢?” “可爱的潜台词就是被疼爱,被保护,被选择。” 当你觉得谁可爱的时候,就证明你即将完蛋了。 嗯,他早就完蛋了。 “你要是想脱我的也行。”他也难受,鸡巴硬得如铁,真想不管不顾地插进去。 程夕越歪着头,像是在沉思,做这种事一旦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还会远吗? 肯定不会啊。 她和盛却一样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与其拒绝倒不如顺从,反正她还蛮舒服的勒。 程夕越边打呵欠边脱裤子,玩了这么久,她都好困了。 照此刻的趋势走,她估计得“熬大夜”了。 她迷迷瞪瞪的劲儿,简直把盛却惹笑,这算什么,又菜又爱玩? 她把外头的长裤脱掉,丢在地上,忽绝不妥,手撑直又给捡到沙发上。 多此一举的操作,盛却认为她是在磨洋工。 索性高抬贵手,盛却帮忙把她的内裤扯下来,扯到一半,堪堪停下,直勾勾地盯着挂在她腿弯摇摇欲坠的白色布料,蕾丝花边,底部湿得仿佛能拧出水。 他双目赤红一片,呼吸愈发粗重。 缺了阻碍,花穴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盛却朝那吹了口气,轻得像飘逸的羽毛,她瑟缩着,不自然地并拢。 下面成功脱完,只剩上面了。 程夕越用眼神打着商量。 “可不可以不脱这里。”关键是客厅没有被子盖,她怕感冒。 “随你。”盛却只要用心就能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程夕越以为他打算直接做,她都准备好了,他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两片阴唇像蝴蝶翅般翕动着,中间软红的肉因为紧张反复地蠕动着,像是颗熟透了的水蜜桃,点点清液沾染在绒毛上,引人采摘。 当真是视觉暴击。 “你自己摸好不好?像我刚才那样。”盛却一直问好不好,行不行,尾音带了勾子,似诱哄般,程夕越招架不住了。 直到她点头,一种难以描述的成就感涌向盛却心头,她怎么可以那么乖。 她把手伸到两腿之间,徐徐揉弄,挤压两瓣阴唇,在小内缝里上上下下地滑动。她现在很敏感,只消这样,花芯就会渗出蜜来。 两根颤抖的手指扒开了嫩贝,轻揉慢挑之下,两瓣软内已经是湿湿的深粉,像只嘴一样粘满了稠腋,正一缩一缩。 程夕越已经搞清楚自己的敏感点在哪了,食指往下探,从穴口处挖了点淫水,然后慢腾腾地抹到红肿的阴蒂上,只要碰这里,她就觉得好舒服。 她玩心很重,没揉几秒,就要重新涂淫水,透明的粘液连成丝,断掉后滴到他的大腿上,如此重复循环,表情愉悦难耐。 程夕越貌似忘记了自己坐在谁身上。 她只顾低头让自己快乐,看都不看他一眼,盛却有些委屈和生气。 虎口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仰头张开嘴,程夕越马上就快高潮了,盛却忽然掐她,她被快感刺激得头皮发麻,失神望着天花板喘气,她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好丢人。 两个地方都在流水,配上她清纯稚嫩的长相,要多淫靡有多淫靡。 程夕越当着他的面自慰的画面,看得盛却喉头发紧,深吸一口气,他终究是忍不住,从裤子里将那根又粗又长的肉棒释放出来。 兄妹俩就这般,面对面暴露着下体,情难自禁地自慰着。 高潮来临之际,彼此交换了一个既青涩又缠绵的深吻。 这场情事过后,电影终于迎来了结局。 刺杀失败,男主坐拥天下,女主远走高飞。 一个人换一座城。 这正是盛却所不屑的一点,如果他是男主。 他会先杀了她,然后再自杀。 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程夕越只能是他的。 这部“电影”看得有点久。。写肉真的废,写到我虚脱。 雨夜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有这样一道原理。 量变与质变的联系 先有量变,后有质变。一些微小的,不显着的,稳定的因素,在日积月累下,逐渐过渡引发质变,程夕越和盛却感情变化的关键节点,发生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 大约是凌晨三点,原本宁静的公寓被骇人的惊雷声打破,肆虐的狂风像无数头发狂的野兽不停撞击禁闭的玻璃窗,恐怖如斯。 程夕越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害怕到不敢伸出手去开墙上的灯。 无助地躲在黑暗里,她发不出一丝声响,额角渗出涔涔冷汗,厚棉被彻底失去了保温的作用,程夕越浑身上下冰凉刺骨,像是从海水里捞出来一样。 又是一道闪电刮过,不带痕迹地劈开层层云雾,手臂上的疤痕开始隐隐作痛,密密麻麻的针刺感侵蚀着她的神经,刻在骨子里的幼年回忆纷至沓来,往事历历在目。 程夕越堵着双耳,试图屏蔽外界的刺激,心里反复地默念。 “你要勇敢,不要怕,都过去了。” “不要怕,不要怕。” 念着念着,豆大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砸到床单上,衣服上,她哭很压抑,很沉重,每当遇到类似的雨天,她都会躲进姐姐的怀里,可是现在不能了,她的姐姐不在身边。 如迷途的羔羊,一回头,就彻底找不到家了。 眼前明明是青山绿水,花团锦簇,可程夕越只看见了成片成片的黑白色。 温暖的热源不断靠近,有人牵住了她的手。 顷刻间,柳暗花明。 希望永远是明亮的,可以是微弱的烛火,可以是璀璨的焰火。 盛却抱住她的那一瞬间,她知道, 彼岸有光。 盛却的睡眠很浅,一丁点儿动静就能把他吵醒,更何况外面电闪雷鸣的,房间隔音再好也遭不住。 起床草草地裹了件外套,整理了一下白天上课的笔记以及未完成的画稿,然后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开始写题。 越写越不静心,说不上来的烦闷,有点燥。 他朝门口看过去,眼神像失了焦。 异样的恐慌感油然而生,脉搏紊乱,心跳加速,这是个不好的预兆。 程夕越就睡在对面,不知道有没有被雷暴惊醒,她会害怕吗? 思及此,还有什么可等的呢,他走过去。 轻敲三下,没人应,难道是睡熟了? 他不放心,直接推门而入。 万分庆幸,自己进来了,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 程夕越就缩在床角落,被子蒙过头,盛却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躲在里面哭。 即便慌乱,也还是要轻手轻脚,程夕越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一点都不能吓到她。 他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果不其然,上面被她哭湿了。 盛却心疼坏了,想立刻把她拥进怀里,他一动作,她的手就抓紧被子不放,像只没有攻击力的小刺猬。 他勾住她的小指,哄着她,“没关系的,不怕,让我看看你。”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温度,程夕越的意识一下子回笼了,她做了段光怪陆离的噩梦,陷入困境,无法自拔,无法逃脱。 她又梦见了小时候。 某天放学,她背着粉色的小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马路上,路过的人都夸她长得好可爱,好漂亮,她超级开心,笑嘻嘻地和他们打招呼。 她仰头望着比她高好几个脑袋的保姆阿姨,问,“小阿姨,我真的很漂亮嘛?” “当然了,兮兮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公主。” “那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公主可以吃草莓蛋糕吗?” 阿姨乐不可支道,“兮兮是饿了吗?那我们快点走,回家就能吃了。” 她一听就不乐意了,摇着她的袖子撒娇,“拜托拜托了,我真的好想吃,小阿姨求求你啦。” 谁能拒绝小朋友的撒娇啊,还是那么软萌的小朋友。 “那你在原地乖乖等我,我马上回来。” 小小的程夕越坐在花坛边,一边等一边数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等了好久好久,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她好像是认识她的,亲切地唤她。 她朝她说了几句话,紧接着程夕越就跟她走了。 黑色的轿车上,那个女人唱安眠歌哄她入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笼子里。 室内潮湿又阴凉,似乎要将整个房间与阳光隔绝,四周什么也没有,夜风直往里吹,带着一股湿冷的水汽。 程夕越拼命地拍打锁链,竭尽所有的力气嚎啕大哭,她绝望地站在笼子里,嗓子都快哭干哭哑,纯白色的裙摆渐渐染成猩红色,她用手臂去撞,用脚去踢,可惜没人帮她。 未曾见光的那几日,她以为自己会死掉。 可能上天就是在和她开玩笑吧,她最后还是逃出来了。 当天也是雷雨天,许安捡到了她,她发了一场极其严重的烧,躺在医院三天三夜。 至此以后,她就说不了话了。 程夕越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这根本就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些疤痕就是遗留的最好证据。 她崩溃般钻到盛却怀里,和他十指紧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知自己是活着的,自己还存在。 太阳 рō18bⓥ.cōⅿ 浑浑如水的夜,风也静了雨也停了。 程夕越阖着眼窝在他怀里,泪水干涸,感受到她的体温已经在逐渐升高,身体在回暖,盛却安下心来。 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哭泣,每一次似乎都是为了她的姐姐,那个陪伴她长大的人,见证了她如何的成长,亲眼看着程夕越从咿呀学语的小孩到亭亭玉立的少女,他有颗穿刺灵魂的嫉妒心,卑劣地想。椡槤載首蕟網詀閲讀8迷潞:℗o⑱ⓓ𝕜.𝒸o㎡ 你能不能为我哭一次呢,为我哭一次,让我知道你也是在乎我的,让我明白你的心里也替我腾了个位置。 他不奢求自己的地位能和许安平起平坐,甚至更自私地设问。 如果世界上没有许安这个人,她的目光会不会一直为他驻足,她把所有的偏爱与依赖全奉献给他,她的眼泪是为他而流的,就连余光也为他流连。 他希望全世界都爱她,更希望她只爱他。 《巴黎圣母院》中的女主角爱斯梅哈达是纯洁而光辉的人,是善的化身,是真善美统一的理想形象。 程夕越像爱斯梅哈达,而盛却不像心灵美好,道德高尚的加西莫多。 他是道貌岸然,心灵丑陋的克洛德;是趣味底下,冷漠凶恶的法比;是自私自利,助纣为虐的甘果瓦。 畸形靠近优美,丑怪藏在崇高的背后,相互依存相互对立。 他的任何一面都是假的,只有一面是真的。 他真的好喜欢她。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而且这种爱是不用惺惺相惜定义的,他才是那个缺爱的人。 可惜…没有如果,程夕越是她自己的。 等到她不安的情绪稳定下来,盛却轻柔地卷起她的袖口。 白皙的手臂上,清晰可见的累累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消得大差不差,有些正在冒血珠。 潮湿的雨季最容易滋长细菌,许多长新肉的地方又因为痒得受不了被她挠开了。 越往上卷,盛却眼中的戾气越重,难以置信程夕越曾经遭受到怎样非人类的折磨,她明明那么那么好。 她睁开眼,瞧见他温柔似水的眉眼,仿佛刚刚怒到想杀人的盛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里有药吗?”他问道,再不消毒,恐怕要感染。 程夕越吸着鼻摇头。 盛却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去自己的房间取药箱,她不让,抱着他的腰一起坐起来,手就没松过,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毛绒绒的小脑袋在他腰间拱来拱去,缠人的很,盛却忍不住亲了她一口,亲在发顶。 程夕越垂眼看着他站在床沿,笑意晏晏地展开双臂。 立马就领会到了,她笑了起来,轻轻一跃。 可爱且亲昵的考拉抱。 少年碎发落于额前,在脸上打下细碎的剪影,掌心穿过柔嫩的腿弯,然后颠了颠她的小屁股,带着极为强烈的安全感,他用鼻尖轻蹭了下她的鼻子,很自然地说, “那去我房间。” 五米不到的距离,眨几次眼程夕越就被盛却稳稳地被放在了床尾。 因为要涂药,就没有让程夕越盖被子,他把空调温度调高,瞥到她没穿袜子的脚,愣了几秒,然后他走到衣柜旁,打开,翻出了去年宋之衍送的生日礼物。 公寓里安装了恒温系统,每年都在过春天,这台“小太阳灯”平时压根排不上用场,搞不明白为什么宋之衍要送这玩意。 宋之衍回答,“现在用不上,说不定以后就用上了。” 还好他听进去了,留着并放进了衣柜的大隔层内。 “小太阳灯”是电风扇的造型,使用方法和电风扇几乎一模一样,通上电,按下开关,暖黄的光就亮了。 程夕越一脸新奇地看着,她没有见过这种取暖器,想玩。 “这个不是拿来玩的,是拿来烤的。”盛却调到合适的温度,移到她面前。 他说“烤”字的时候,程夕越联想到了烤乳猪,烤全羊,烤冷面… 怎么办她听饿了,涂完药可不可以要求他煮面条吃。 全然不知“要求”两个字用得多不得体,用得多放肆。 都是盛却惯出来的,有求必应的小毛病。 也不知道刚才哭得梨花带雨的是谁,这会又变成“好奇宝宝”了。 她先把手伸过去试了试,觉得暖乎乎的,好舒服,接着把脚也伸过去,四肢朝前,呆得像笨手笨脚的企鹅。 “要是热了就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盛却说,看她欢喜的样子,一时半会关不了。 程夕越嘴张成“喔”字型,他果然很了解她。 头发 整间屋子热得已然不能用暖烘烘来形容了,又是空调又是取暖器,妥妥的桑拿房,普通人待一刻都待不住,奈何兄妹俩都是怪人,这种极端环境下依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地板上的药箱放满了医疗用品。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许多她连名字都喊不出来,更别提功能和疗效。 盛却坐在她身侧,低头敛眉,认真地,一丝不苟地为她消毒,涂药,比起自己的“暴力”上药法,他的每一个动作力道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全程程夕越没有蹙眉,没有表情失控,因为他不曾让自己感觉到疼痛。 了解程夕越的人都知道,她不怎么注重细节,比如拧牙膏,从上至下,从下至上,从中间到两端,她看心情来,一管牙膏在她不拘小节的个性使然下,整个歪七扭八。 盛却刚好与她相反,用完一半的药膏都能被他挤成如最开始买回来的形状。 程夕越不禁想,他经常受伤吗? 他偶尔抬头,漆黑的瞳孔只倒映出她,周遭的摆件无一例外沦落成仅供人呼吸的空气。 可空气多重要啊,没有它,大家都活不到明天了。 程夕越略微自恋地想着,继而自信地笃定,自己在盛却心里就是无可比拟的,最珍贵的存在。 他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她也同样。 导致麦芽糖变质的两大原因,无外乎。 时间,空间。 麦芽糖放置久了当然会过期,存储的环境太潮湿易发霉,这段变了质的感情,这些只能生长在阴暗角落中的情愫,看似不经意的亲密接触,有意无意的眼神暧昧,种种迹象抽丝剥茧地在朝夕相处的生活里发酵,扩散,融合。 造就了现在的他们。 她忽然有点同情盛家的那些亲戚了,包括她的爸爸妈妈。 该说他们心眼小还是心眼大才好呢,竟然同意盛却和自己一起同居,她也清楚理由,不就是因为他们是表兄妹吗,相信彼此一定可以做到亲人之间的互帮互助,相亲相爱,可是他们都忽略了。 程夕越和盛却 心理都不是特别健康。 直到乳白色的药膏凝固变干,盛却终于舒了一口气。 给妹妹涂药,实践起来不是一般的艰难。 如果她没有一直看着自己的话,或许他就没那么紧张了。 他把程夕越的袖子重新卷下去,收拾好地上的物品,这才抱起她去了房间的浴室。 程夕越先前哭得眼睛有点肿,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上去可怜兮兮。 盛却拆开一匹新毛巾,用热水打湿,他的妹妹正坐在洗手台上闻他最近买来的香薰,笔直的小腿还会不自觉地摇摆晃动。 这是一盒香薰蜡烛,磨砂质感的外壳,蝴蝶图案,粉白的膏状体,十分精致可爱的小玩意儿,程夕越凑近,嗅它的味道。 有点熟悉,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闻过。 “没你的好闻。”她听见盛却这样讲。 程夕越指了指自己, “我?” 是她记忆错乱了吗,她好像没有买过香薰这种东西。 盛却言简意赅。 “它的气味和你很像,但没你的好闻。” 程夕越眨眨眼,有些呆愣,什么叫和她很像?于是再次闻了闻手中之物。 片刻,恍然大悟。 是橘子花。 上次看电影之前,她洗澡时用过的沐浴露,但只是买护肤品送的一次性小样,涂完就没有了,后面也没打算买新的,时隔多日,难怪她记不得了。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气垫梳子,盛却开始为她梳头发。 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缓慢。 程夕越的头发近日长了些,长度已经超过脖子,抚上去,是蓬蓬软软的手感,发量也挺多。 “手淫的时候,点上它,射精会快一点。” 也更爽,更刺激。 他似在喃喃自语,又仿佛在补充说明。 通过气味,他的脑海会自动浮现她的脸,她的腿,她的逼,还有那天的一切一切。 他说手淫,射精这类私密性词语的时候,是如此淡定从容。 和自己的妹妹谈这些真的妥当吗? 不对,何止是谈,做都做了。 程夕越放下香薰,双手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盛却梳完头发,接着替她擦脸。 每一步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心照不宣地迎合着对方。 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五官柔美,清透无暇,宛如新生的嫩芽,不堪折。 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红润的唇,嗓音里隐有笑意, “要接吻吗?” 当然要啊,程夕越无法拒绝这样温和宠溺的盛却,她很是心动了。 她靠近,把手伸进他的外套口袋,隔着布料拥抱他,双腿顺势夹住他的腰,寻求平衡点。 盛却捧住妹妹的脸,满目柔情。 他俯身吻下去,在她温暖的口腔里强势的掠夺,吮吸对方的舌头。 唇齿纠缠,互不退让。 吻毕,离太阳升起,不到两个小时。 宁宁 翌日,日照大地,阳光洒进窗格,投下粒粒金星。 盛却赶早去文科一班替程夕越请了半天假,请假理由就是:补觉。 睡不好,上课哪有精神听讲啊,但盛却不一样,他早就习惯了熬夜刷题,背书,甚至进化到不需要充足的睡眠。人人都赞扬他是天才,是天生的佼佼者,殊不知,成绩优异的背后是夜以继日的努力与付出,这些话还是随便听听的好。 昨夜程夕越就躺在他床上,搂着他,那短暂的两个小时,他毫无困意,辗转难眠,眼眸深沉而炽热,瞧着她乖巧的睡颜,这一看,直到天亮。 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 从此昏君不早朝。 他穿戴好,迈出房前,克制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又痴迷地看了她好一会,对着酣睡的程夕越说了句,“晚安。”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醒来时,程夕越抖乱被子,略微慌张地直起腰,然后淡定地坐在床上发懵,窗外的刺眼光线提醒她。 现在是中午,不是早晨,她貌似上学迟到了。 为什么淡定,是因为她相信有人帮她请过假了,这一觉,她睡得很踏实,既没有做噩梦更没有被突然打扰,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躺在盛却床上。 旁边空空如也,他的温度早已散去,程夕越低头,发现怀里抱着自己的垂耳兔玩偶,昨天特殊情况,时刻处于应激状态,完完全全把盛却当成了唯一的依靠,贪恋他的温暖气息,他所给予的安全感。 这只兔子应该是早上盛却放进她怀里的,他不在,他送的兔子会陪着她。 程夕越把玩着兔子耳朵,思绪飘到外太空,迟迟不见起。 五分钟后,意识终于回笼,原本惺忪的眼也逐渐恢复出厂设置,她环顾四周,不紧不慢地打量房间的布局。 依旧是冷色调的装修,除了自己的卧室,家里哪哪都是这种冰冰凉凉的颜色,盛却长得就很阳光,充满元气,或许人们把其称之为,小奶狗?总之性格及喜好与长相严重不符。 等等,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程夕越揉了揉眼睛,像是不信,又眨了眨眼睛,内心诧异, 世界上怎么会有金色的郁金香啊?关键他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只一眼就叫人人信以为真。 仿佛发现了神奇的宝藏,程夕越踩着拖鞋快速下了床,走近。 她站定在这朵金色的郁金花前,仰头赞叹,点点金星缀在饱满的花瓣上,藤蔓错落缠绕,显现出磅礴而又坚韧的生命力量。 她忍不住伸手抚摸,从根部到顶端,从外围到内圈,小心翼翼的神色,带着不可亵渎的心情,生怕把画弄坏了。 都说诗情画意,以情入画,以画衬情,盛却画它是想表达什么样的情感呢,直觉告诉她。 和程夕越有关,和自己有关。 她去了盛却的浴室洗漱,凭着记忆,在某一层柜子里找到了新牙刷,程夕越边刷牙边捋思绪。 余光扫到台面上的气垫梳子,很明显的女生款,还是明星代言,重点广告词:“不伤发。” 铁架子上挂着两匹毛巾,一匹粉色一匹黑色,放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还有脚上的毛绒拖鞋也是新的,款式和她平时穿的很像,准确来说,是整个房间里所以的东西都和自己的很像。 与其说盛却未雨绸缪多备了几分,倒不如说,他是在凭借这些不起眼的物品,慢慢渗透她的日常。 这一招对程夕越,显而易见,特别有用。 她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无可奈何的意味。 盛却太有心机了,搞这些,不就是为了守株待兔,好让她搬过来和他一起睡嘛? 契机点正好是最晚,她看见了这些东西,使用了这些东西,然后下一步,她就迷迷糊糊地撞树了,不撞树她待这,刷个屁的牙。 出去之前,程夕越特意观察了保姆阿姨的动向,见她正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其他,她踮着脚,悄咪咪地小跑到自己房间换衣服。 她摸着胸口,果不其然,心跳得厉害,脸又烫又红,明显的做贼心虚。 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偷情,就挺…刺激? “小却回来了,饭等下就好,你去看看兮兮有没有起来,下午还要去上课,别睡过头了。”刘姨把搅好的鸡蛋液倒进油锅,趁着“哗啦”一声,盛却踏进了妹妹的房门。 此时的程夕越还杵在衣柜前,纠结今天该宠幸那件衣服,西城中学不强制你穿校服,这点好啊,这点她爱死了,女孩子都爱美嘛,程夕越自然不例外,打扮美美的,上课都有动力了呢。 她一转头,盛却就看了过来。 他比较规矩,校服校裤一件不落,说实话,她觉得学校的衣服不咋好看,好多同学吐槽它们丑得别具一格。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盛却的私人滤镜太重了,程夕越觉得他穿这套,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扑面而来的少年气,像冬天生长的麦穗,金灿灿的特别养眼。 程夕越招手,示意让他过去帮着选选。 他岂能犹豫呢。 最后挑得是白色毛衣,浅色牛仔裤,还有一件紫色大衣,简约大气,干净显白。 程夕越满意地坐在梳妆台上,照着镜子臭美,她怎么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可爱! 盛却宠溺摸了摸她的头发,凝着镜子里的少女。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半响,他取出了口袋里的饰品,那是一条用红色绳子串的平安锁项链,底部挂着叁个小铃铛,晃起来的时候不会太响。 心细地撩开她后颈的发,盛却亲自为她戴上,这件除夕夜藏在手心,不敢送给她的平安锁。 正中心还刻了一个字,“宁”。 程夕越忽觉眼眶酸涩,因为她听见他说, “我们宁宁最好啦。” 上帝会偏爱你的,所以,不要怕。 很久很久没听见过这个称呼了,久到她快不记得,她看着盛却,似有万语千言。 程夕越活得太过勇敢热烈。 以至于让所有人忘记,她正在遭受苦难。 我们宁宁永远是最好的。 数学 程夕越到教室,屁股都还没有坐热,谢晚晚就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兴奋道, “哇塞,兮兮你早上没来,你是不知道吗,我们班下个月要转来一个大帅哥,真的超级帅!!!” “班主任领他进门熟悉环境的时候,他还朝我笑了一下,天,我感觉他就是我的菜,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程夕越看着她心花怒放的样,摇摇头,大帅哥又不是一个亿,错过了就错过了呗。 前桌林珊打岔道,“我感觉也不是很帅啊,长得挺斯文的,戴着副近视眼镜,听说之前也是西城一中的学生,没准兮兮你还认识他呢。” 谢晚晚努嘴,“什么嘛,那个不叫近视眼镜,那个分明叫金丝眼镜。” “有什么区别,不就是眼镜,你现在看着帅,说不定人家都近视八百度了,眼镜一摘,眼睛比屁股眼还小,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程夕越忍不住笑了笑,挺有道理,毕竟班上就十几个男生,并且都高度近视。 “你能不能别那么粗俗,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啊,反正我就觉得他好看,比盛却,宋之衍都好看!!!” 林珊反驳,“怎么比盛却还帅,他怎么能跟盛却比,盛却是全校公认的大帅哥好吧,公认你知不知道,就是大家审美统一……” 林珊,盛却的铁粉之一。 程夕越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最苦恼的问题它还是来了。 “兮兮你说,是盛却帅还是陈嘉凛帅。” 谁?她没听错吧,转学生叫“陈嘉凛”?是那个人吗?会不会只是同名同姓,一想到那个人,程夕越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无法作答,低头写题。 “你傻啊,兮兮都没见过他,怎么比啊,我看你脑子糊涂了。” “你才脑子糊涂。” “我没有。” “有” “………” 程夕越听得的眼皮突突直跳,嗓子眼像是卡了块石头,有随时坠落的风险。 笔尖在试卷上划开一道口,她在逃避着什么。 “程夕越,班主任喊你去办公室一趟。”同学在门口大喊。 话音刚落,争论声戛然而止。 谢晚晚注意到程夕越的脸色不是很好,以为是月考成绩不理想害的,安慰道, “兮兮你别担心,班主任人很温柔的,她从来不批评我们。” 程夕越莞尔,起身时有些仓皇,踉跄的脚步,放佛后头有妖魔鬼怪追着她。 惹得她俩更担心了。 班主任是位中年女人,姓王,说话轻声细语的,经常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和她接触,程夕越肯定是不会紧张的。 她深吸气,闭上眼再睁开,试图忘记那个人。 办公桌上摊着一张数学卷子,最侧面写的是她的名字。 王老师满脸慈爱地看着她,语气委婉, “我想你也清楚老师为什么找你,这次月考,你的年纪排名在榜上也算排得上号的,就是这个数学吧,满分150,你才勉强及格,你是不是一直都偏科?” 对比其他学科,数学还真称得上偏科。 程夕越不可否认,略显伤感地点着头。 “以你的分数,考个一本大学是没问题的,那咱们再努努力,冲冲985,211,在数学上再加把劲,名牌大学成为囊中之物是迟早的事。” 程夕越的回应基本都是点头,摇头。 王老师见她心里有数,没再多说,铃一打,就放她回教室去了。 她一走,正在休息的其余老师嘴可闲不住,意有所指道, “你这个特殊学生啊,家里的背景可深了,连摸底测验都没考,直接走后门进来的,你想想,这样的学生,高考可不是唯一的出路,你这么上心,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老师喝着茶,半响才开口 “无论她将来是出国留学还是参加高考,只要她目前是我的学生,我就应当尽我该尽的本分。” “说得也是,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耐心和责任心,也不至于被气得叁番五次进医院了。” “………” “班主任没为难你吧?”谢晚晚问。 程夕越耸耸肩,当然没有啦。 “要我说就是老师要求太高了,你看你的总分都进年纪前两百了,语文和英语高得离谱,虽然数学比较低,但是考个大学绰绰有余了!” 谢晚晚说这话,越说声越小,越说越没底。 “好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兮兮你的数学成绩非常需要加强。” 程夕越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试卷,大写的90分,刚好及格,这次运气比较好,选择题多蒙对一两个,换平时,十次有七次是及不了格的。 难啊,太难了,数学真心叫她头大。 “实在不行周末没课请个一对一家教?”谢晚晚建议道,“我数学也不咋滴,不然我都可以无偿教你了,绝对免费不要钱。” 程夕越托着腮,笑了笑,意思是。 “谢谢你。” 像是想到什么,同桌激动地拍了拍手, “盛却不是你表哥吗?他理科老牛逼了,经常代表学校参加比赛的,你可以问问他啊,反正你们是亲戚,这点忙还是要帮的吧?” 好主意!程夕越眼睛亮了几分,她将卷子收好塞进书包。 择日不如撞日,不用等周末,就今天晚上吧! 手背 гoцsё𝔟a.čoм 西城中学有个传统,凡是住校生必须上晚自习,走读生相对自由,可上可不上,如果想上的话一定要找老师签字打报告,并且时间长期,禁止两天晒网,三天打鱼。 盛却作为一名标准的走读生,选择和同学们一起在晚上学习的主要原因——来自宋之衍的死缠烂打,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盛却不得已被他成功拿下,他嫌宋之衍太吵了,动不动就咋咋呼呼。 说什么,他不在,自己就像孩子没了妈,严重丧失积极进取的动力;看不到他专注认真的背影,自己整个郁郁寡欢,放佛风筝断了线,随波逐流,随风而去,离高考的目标越飞越远。 万一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本伩將在𝓂𝒾𝓂𝒾sℯ8©ö𝓂襡榢更新槤載 請荍㶓䒽阯 远不及盛却的家境,宋之衍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像万千父母一样,他们最朴实无华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家小孩能够考个好大学,他本人也非常优秀,非常争气,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从不会体现在学习层面。 只不过如他自己所言,自制力有些低。 盛却上晚自习的目地,大概就是充当个学习监督员。 一听宋之衍扯高考,盛却就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别的他爱胡说八道也就算了,关乎到人生的大事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开玩笑。 宋之衍接收到他冷如冰霜的眼神就会立马嘘声,同时内心腹诽,关心自己就直说啊,干嘛搞得这么严肃,这么含蓄,又不是每个人都能深刻地,及时地,准确地理解他冷冰冰的语气和凉飕飕的目光背后的含义,尽管这样吐槽,心底到底还是涌上一股暖流,不愧是他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宋之衍在路上又拉着他聊了一堆的风花雪月,柴米油盐。 盛却敷衍地听着,心里估摸着程夕越率先到家后应该已经洗完澡了,思此,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想趁她睡觉前,多看她两眼。 十点半左右才回到家,盛却并没有一如既往地看见程夕越甜美的笑容,而是看到了一张字迹工整的数学试卷,展开并摊在他了的书桌上,卷面头顶印着一个贼大的九十分,红色加粗。 正低头分析着,程夕越悄咪咪地从门口探出了脑袋,盛却背后像张了双眼睛,一下就发现了妹妹。 “去客厅搬条椅子过来。”盛却边说着边整理桌上的零零散散的杂物,好方便腾出块位置。 程夕越闻言没有一刻犹豫跑出去,等返回的时候,盛却已经坐在凳子上,双手举着着那张卷子仔细地端详着。 大致了解完程夕越的数学薄弱点在哪,盛却侧目,他的妹妹双手托着下巴,表情有些闷闷不乐,眼巴巴地瞧着他,寻求帮助。 卖起萌来一套一套的。 盛却条件反射性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把笔递给她,程夕越作势靠过去,竖起耳朵,听着盛却一字一句的讲解,他的声音干净清透,尾音略沉,在静夜里徐徐响起,盈盈入耳。 该停顿时停顿,改转折时转折,需要着重分析的地方绝不会一笔带过,盛却用简洁明了的语言,清晰明确的步骤,循序渐进地引导着她,程夕越的领悟能力突然就变强了,某个知识点,就算老师讲几百遍她都是一知半解的,现在只听他讲了一遍,她就很快消化了。 他蛮有当老师的天赋噢。 “听懂了吗?” “听懂啦。”程夕越重重地点头,自信一笑。 “那还要写题目吗,或者去睡觉?”盛却翻开练习册,指了指刚刚讲过的相似题型。 怕熬夜太晚,影响妹妹第二天的听课状态。 趁热打铁,程夕越果断选择了后者。 程夕越一边写,盛却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从后面看,她乌黑亮丽的头发下藏着一双宽大的手掌,瘦削而修长的手指沿着缝隙来回穿梭,指尖时不时卷起发尾,一松一放,温柔缱绻。 有个无比恶劣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盛却克制地停止动作。 他竟然想让程夕越帮他口交,如果面前放的不是卷子,而是他的阴茎,那么她手中的东西一定不会是笔。 太荒唐了,盛却不敢继续深想。 必须换个话题。 “累不累?”是心疼的口吻。 程夕越诚实地点着头。 累啊,读书哪有不累的。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程夕越就把写好的习题推给他批阅。 结果当然是全对咯。 程夕越笑得很开心,一般来说,她表达喜悦之情时,会情不自禁地两手挥动,盛却把这比喻为——小天使扇翅膀。 “那可以给我奖励吗?”盛却的眼神中包含着浓烈的深情,又充满希冀。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帮她补习,他同样希望能得到某些好处,但是,他很容易满足的,只需要一个sweetkiss足以。 因为今天都还没有亲。 程夕越合书的动作顿了下,抿抿嘴,双手不由自主地揪起了耳朵,似乎在纠结要不要给。 她不愿意,盛却也不会勉强,只是有些许失望,没关系,还有下次,他给自己加油打气。 怎么会不愿意,她可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程夕越不晓得盛却要什么样的奖励,他从来不会自动向自己提要求,提意见,她觉得一个亲亲或者拥抱不足以表达对他的感谢。 有些头疼,气氛逐渐往僵化的方向偏移。 程夕越低头看着地板,暗自下决心。 好吧,那就先给他一丁点儿甜头尝尝鲜。 处于放弃边缘的盛却,正打算道句,晚安。 他的手背忽然贴上妹妹的掌心,程夕越握着盛却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专注的模样仿佛在欣赏卢浮宫里的艺术品,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暗戳戳地揩了把油,见好就收。 程夕越歪头眨着眼,观察对方的反应。 盛却神色如常,只是心跳的速度不可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白皙的小手顺着指缝滑进去,下一秒,被他紧紧回握。 程夕阳的睫毛颤了颤,像受了惊的蝴蝶。 十指紧扣的地方格外温暖。 她缓缓抬起脸,带动着他的手腕,盛却感觉到那里有些僵硬,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是好,任由妹妹的牵引。 柔嫩的肌肤与他的手背相互贴合,程夕越用侧脸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时不时仰起头看看他,一双眼睛总是亮亮的,璀璨如星。 盛却顿时觉得自己养了只超会撒娇的小猫咪。 落在手背的亲吻,来源于对面的漂亮女孩。 盛却嘴角漾起淡淡笑意,心头像抹了蜜。 她真的好会啊,好喜欢妹妹。 “可爱小宝。” 她听见盛却脱口而出的呢喃。 小剧场 宁宁:“我到底是小天使还是小猫咪啊?” 却却:“是我的宝宝。” 纽扣 今晚,盛却误以为自己又做了关于程夕越的春梦,隐约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但是铃响的时间只有几秒钟,还闻到仅属于妹妹身上的栀子花气味。 好奇怪,这次的梦境却没有画面,倒是触感比以往真实了许多,颈肩传来难以言喻的痒意,像是虫子在咬,似梦非梦的,他挣扎着是否要醒,可又害怕一旦睁开眼,除了一片黑暗就只剩下孤独了。 实在接受不了落差感。 至少,梦中的她是在自己身边的。 黑沉沉的夜,放佛无边浓墨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咔哒”,是锁开的声音。 程夕越做贼似的,挤开门缝,弓着腰,轻手轻脚地走近盛却的床沿。 平安锁被她摘下,小心搁在床头柜上。 她的夜间视力比较好,甚至不需要开手电筒就能摸黑找到位置。 他看上去睡得挺安稳。 掀开被子,女孩偷偷地钻进去。 果然还是两个人睡一起更加温暖舒适。 盛却的睡姿和睡相都很乖,不会乱动,五官舒展,他平躺着,面容放松而平和,呼吸轻柔而匀称,完全沉浸于虚幻的梦境。 程夕越有点不满意,因为不方便抱他。 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地陪他睡一宿,就当兑现奖励了,也算一个小惊喜吧,等天亮的时候,一觉醒来就可以瞧见盛却震惊到语无伦次的模样。 想想就一定特别可爱。 可是她的手闲不下来,动不动就想戳他两下,程夕越侧着身子,不动声色地将左腿放在他的膝间。 窗外,月亮躲进云层里。 青葱手指在他的鼻梁上方点来点去,玩腻了,换个方式,捏一捏鼻根,盛却这个笨蛋终于给出了反应,他轻轻皱眉。 感觉到他的腿在动,如惊弓之鸟,程夕越立马缩回手,若无其事地望着天花板。 耳畔传来呓语,柔和且轻。 “你别闹了。”盛却翻过身,无意识地控住妹妹的小腿。 你?你是谁? 趴在他怀里,彼此的额头快要相抵,程夕越确信他在做梦,做得还是个美梦。 梦里的人会是自己吗? 万一是别人。 程夕越发誓,如果是别人,她就取消明天再陪他睡一晚的计划。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可惜,等不到对方的回答,他睡得好沉,程夕越不忍心打搅。 盖在胸前的被子滑落半截,担心着凉,程夕越慢吞吞地往上拎了拎。 盛却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干嘛,那股清甜的香味愈来愈重,空气里的温度似乎也变高了,他被困在梦魇里,像只无头苍蝇乱飞,企图找到灵魂的出口。 程夕越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小手不安分地乱摸,内心抱怨, “好笨呐。” 这都闹不醒,是不是梦见和大美女酒池肉林了。 有自己漂亮吗? 程夕越在黑夜中扮了个鬼脸,斥责他没眼光。 呸呸呸,说不定就是自己呢,勉强夸一下他的眼光不错吧。 盛却穿着衬衫款式的睡衣,纯棉,黑色,最上面的扣子是解开的,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凸起的喉结。 玩心大发,她的手又绕到那一块,食指轻按,感受着属于男性荷尔蒙的跳动。 然后,排列整齐的纽扣被她一颗一颗地剥离,指尖拂过精致的锁骨,留下暧昧的痕迹。 顺着颈肩流畅的线条,程夕越笨拙且痴迷地吮吸着,像戒不掉的氧,无法暂停。 不能再放纵自己了,好不容易停下,她的气息彻底紊乱,某人还在熟睡。 程夕越严重怀疑盛却睡前磕了安眠药。 她忘记了一句老话。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刚要转身背对而眠,腰身忽然被大掌禁锢,来不及反抗,人就已然被压在身下。 高大的身躯遮挡住她的视线,她无措地睁着眼,得逞的笑声穿透骨膜。 “抓到你了。” 三月 二月中旬的柚子卖的最紧俏,过完叁月,气温回暖,尝起来味道就会变得苦涩。 流行女朋友给男朋友织围巾的时期已经悄然逝去,近日学校卷起了男朋友给女朋友剥柚子的热潮。 盛却在学校的水果店逛了一圈,挨不住老板娘的热情推销,快速付款结账,提着一个比篮球还大的圆形物品,悠哉悠哉地晃到操场。 好家伙,叫他来打球,不是叫他像位大爷一样坐在看台上剥柚子。 连续投中几个完美的叁分球,宋之衍不拘小节地拍了拍裤腿的灰,向队友比了个离场的手势,接着,大踏步迈向看台的方位。 两步并叁步,都不带喘的,一口气到达最上层。 站得高,看得远,连空气都莫名其妙清新了许多。 爱讲究的好学生,单纯剥个柚子都要占据优越的地理位置,下面的灰有那么大吗? “又是给程夕越剥的吧。”不用猜就知道,前几次送感冒药,送暖宝宝,这下好了,直接跟风精力充沛的广大校友们。 而且吧,他还偏爱玩做好事不留名的把戏,把自己当田螺姑娘使。 他们这节课是体育课,程夕越则是计算机课,每次盛却等不及下课就匆忙赶过去,他表妹的教室连根人毛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程夕越晓不晓得是盛却送的,按他的脾气,事后也不会特意提。 万一表妹误会是某个暗恋对象,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暗恋对象”是真执着,反正自己是被感动了。 语气酸掉牙,宋之衍耷拉着脸叹气。 饱满晶莹的果肉装满透明塑料盒,日光照耀,剔透玲珑。 宋之衍的馋瘾被勾起,身体机能告诉他,自己饿了。 盛却摘下一次性手套,连带着碎屑果皮,一并放进随身携带的垃圾袋中。 “给你吧。”盛却拎起另外一个袋子。 “我就配吃剩下的吗?”宋之衍好难过地接过,单手扒开,不止有红柚,还有一堆他爱吃的草莓。 那一点卑微的嫉妒心瞬间灰飞烟灭。 他现在吃不得酸的,得吃甜的。 张开嘴吞一个,清甜汁水溢满口腔,宋之衍笑眯眯地问, “多少钱一斤啊。” 蛮好吃的,下完体育课高低给乔新书整两斤。 盛却说,“我不知道。” “你买的你不知道?” “老板娘送的。”盛却言简意赅。 他强烈地推辞,对方硬要塞给自己,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殷勤地道句,“下次光临。” 盛却去水果店的次数寥寥无几,每次去都不会空着手返回。 哦,那就不稀奇了,宋之衍了然。 大街上的扫地阿姨冒着扣工资的风险都要多看几眼帅气男高,大学生更是如狼似虎,这年头,卖水果的老板娘也疯狂。 免费的,怪不得这么香。 所谓酒后思淫欲,吃饱没事干,两头他都占了个遍,宋之衍直勾勾地盯着盛却的面庞瞧上瞧下,发出感慨, “你这张鬼斧神工的脸不谈恋爱可惜了。” 如果把这张脸丢进女人堆里,实打实的香饽饽啊,做人不止肤浅,更要注意内在。 视线掠到不可描述的地方,宋之衍两眼放光。 他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凑到盛却耳边,“拍片的导演有联系过你吗?” 他口中的“拍片”可不是正经的片。 盛却毫不客气地把推远,表情平淡, “没有。” “真的没有吗?我知道的平台有四虎,91,p站,小蓝鸟……”说了一大串,他是真一点没少看。 “你仔细看看手机信息,删掉的记录也去翻翻,万一遗落了。” “没有!”忍无可忍,盛却咬牙重复。 多没意思,好身材就应该展现给大家一起欣赏欣赏啊。 不要藏着掖着嘛。 “你看这些淫秽视频,是因为自卑吗?”少年锐利的目光透着审视,显然扳回一局。 宋之衍气愤又诧异,他什么时候嘴变得那么毒了。 他尺寸很大的好不好! 可恶。 “喂,你真不打算谈恋爱吗,一辈子孤独终老?”玩笑终止,宋之衍一本正经问道。 盛却陷入沉默。 宋之衍是知道他家里那点破事的,爹不疼娘不爱,爸爸养情人,妈妈也养情人,换作自己,早就不对爱情报啥希望了。 “其实,你可以试试去谈谈看,世界上的好女孩比好男孩多太多了,没准就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 初恋多美好啊…… 如今的社会,人人都渴望拥有一段双向奔赴,互相救赎的爱情。 盛却依旧不语,他垂着眼,看上去心事重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见自己的声音。 “从前没有,现在或许可以有。” 目视远方,天边的云彩近在咫尺,湖边浅草青绿,是岁月静好的光景。 再经历一场倒春寒,百花盛开。 春天真的要来了,自己也要继续朝前走。 迎来送往,地久天长。 想要寻着光,长久地,和她,永远走下去。 pleasefollowher. 同居 事实证明,宋之衍是有点乌鸦嘴的体质在身上的。 果真有“暗恋对象”的存在。 盛却熟门熟路地提着满满一盒甜品来到程夕越的教室,一如从前,没人。 粉色的保温杯摆在桌角,五颜六色的便签纸贴在书本的任一页,忘记归位的笔帽,是兔子形状,富有少女心的课桌,属于十几岁的青春少女。 无避讳地穿过按组排列的课桌,盛却弯腰,半蹲,将手中的盒子存进剩余叁分之一空间的桌洞。 程夕越的强迫症不浅,高高垒起的课本,根据厚度分类,笔记本另外放一边。 他对妹妹的私人物品并不是很好奇,也没有恋物癖,但不妨碍自己一眼就辨认出,来自别人的殷勤。 那是一封手写情书。 信封上画着玫瑰与小王子。 密封条完好无损,课桌的主人至今还没有拆。 盛却有些后悔,应该早点来的。 早点来,早发现,或许那个人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不屑于看信里的内容,它的归宿必然是墙角的垃圾桶。 但是他迟疑了,冷淡地捏着这封信,反复地翻看,外面没有署名。 直觉反应,写信的人对他构不成威胁,可就是不爽,总有不长眼的东西觊觎他所珍爱的妹妹。 摆在面前的现实,十几分钟前和宋之衍的那番对话,似乎都在提醒着自己。 该表白了。 向她。 程夕越在机房倍速观看完两集狗血偶像剧,课下,跟随叁两成群的同学们回到座位。 谢晚晚躲到程夕越的背后,笑嘻嘻地打趣, “让我们看看今天的圣诞老人给白雪公主送了啥礼物。” 好好的童话故事,经她一讲,演变成了奇奇怪怪的cp。 程夕越取出东西,开心之余,不忘和好朋友们分享。 沾了她的口福,谢晚晚和林珊笑着接过,不贪多,懂礼节,浅尝辄止。 不吝啬各自的零食,叁姐妹聚作一团边吃边聊。 女孩子的话题,谈来谈去,老叁样。 爱情,家庭,吃喝玩乐。 林珊咬着薯片,咔嚓咔嚓,语气有些含糊, “盛却真的是你表哥吗?他宠你疼你的程度不亚于亲的。” 亲的都未必做到如此。 自己有什么第一时间想着妹妹,叁天两头地给妹妹送这送那,关键人还低调,不张扬,通常都是挑在程夕越独处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 她们知道柚子是盛却给的,包括先前的东西,是因为程夕越的主动告知。 虽然她本人没有哥哥,但是有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前几天他发神经,送了自己一颗迷你版水晶球,逢人就炫, “我对我姐够好吧。” “我姐可喜欢我送的水晶球了。” “世界上最爱我姐的人就是他的弟弟,我!” 可拉倒吧。 林成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吵得整座小区都知道,丢死人了。 不会送就不要送,她要水晶球做什么,召唤神龙?妈的,辣条都比那玩意实在,最起码还能过个嘴瘾。 看看人程夕越的表哥,缺少送啥。 居然是表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点谢晚晚也质疑, “他对你也太好了吧!” 这个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毋庸置疑的。 “他对妹妹都那么好,将来要是交了女朋友,那她女朋友得有多幸福啊。” 大概是谢林两姐妹难以想象的幸福。 “兮兮,你偷偷告诉我,盛却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追他的女孩这么多,总有中意的吧,老话常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说不定背地里早就跟别人暗渡陈仓了!” 话糙理不糙,就是成语用得太……精确了。 没记错的话,暗渡陈仓通常隐喻男女私通。 她和盛却,自己的哥哥,不就是在暗中进行某种不可告人的活动吗? 程夕越嘴里含着比蜜甜的西柚,默默听着她们的一言一语,眼珠子转来转去。 谢晚晚连连盘问, “你们不是住在一间屋子吗,难道就没有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林珊睨着她,微摇头,迟早好奇心害死猫。 她就不好奇,盛却在她心目中是天神般的形象,天上的神仙都是无欲无求的,谈什么恋爱,回家喝露水去 心里不停打鼓,程夕越留心着前半句。 他们现在不仅住在同一间屋子,而且每天睡在一起。 自从上次爬上哥哥的床,她就再也没下来过。 做饭阿姨的工作量直线减少,一日叁餐从此改为一日两餐,省去的那一餐自然是早餐。 每天起床不用顾忌外人在场,大摇大摆地从盛却的房间走出来,有时候犯懒,抓着哥哥一起赖床。 这一切如果被阿姨看见的话,她的下巴一定会被惊掉的。。。 这里的睡,多素少荤。 什么时候能真正吃上肉啊,程夕越撑着下巴忧愁。 小同学开始摇她的胳膊,非要得到答案。 “所以盛却有女朋友吗?” 程夕越坐端正。 林珊和谢晚晚翘首以盼。 于是,她们都看见了。 女孩郑重地点了下头,做了个口型。 “有。” 难道不是吗?都同居同睡了呀! 叁方同时沉默,之后。 谢晚晚比了个“他真棒”的手势。 林珊比了两个。 程夕越开心地比了个。 “耶” 酸涩 高中时间短任务紧,徬晚放学,吃饭或者洗头只能二选一,程夕越饿不了一点,和盛却吃好晚餐,两人就要匆匆忙忙赶去教室上晚修。 程夕越这会洗完澡留在浴室吹头发,电吹风滋滋的声音像老鼠叫,吵得人心乱如麻。 但她老早就免疫了,听着如催眠曲。 不知不觉镜子中的女孩竟昏昏欲睡起来。 盛却的卧室装了独卫,程夕越就是在里面吹的头发。 人在书桌旁,盛却正在帮妹妹整理这一周的错题集,最近补课成效显着,程夕越不仅没有松懈,反而更加勤奋好学,自己欣慰的同时感到格外踏实。 只有和她在一起,哪怕做的事再枯燥无聊,他都乐意之至。 吹了将近二十来分钟,比以前稍微慢些,盛却没催,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脚走到门口敲了敲。 “宁宁?” 程夕越眼睛半眯,对着镜子机械重复撩发的动作,吹来吹去尾部依旧湿答答的,自己好像把瞌睡虫吹来了,困得要命。 电流的杂音完全覆盖掉外面传来的声响,密闭空间呆太久容易缺氧,盛却担心着,提高了音量, “我进去啦?” 在程夕越面前,盛却的说话风格总是会加些显得俏皮的语气词,妹妹在他眼中就是一个阳光可爱的小女孩,每当自己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必须粘着,语气也跟着放软,倒不是靠这些拉近彼此的距离,就是单纯的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类似于养宠物,主人和猫猫贴贴时,无意识会弹出夹子音。 越吹手越酸,程夕越本就精神不济,一个不留神,无情的吹风机不打招呼地卷走了她的一缕头发。 仄逼的浴室,物质烧焦味快速蔓延。 头皮撕扯的痛感唤醒她呆愣的意识,光顾着关心自己的情况,大理石上放着的,还在运转的家用电器内部零件已经烧红,迸发火光,刺鼻的浓烟滚滚,熏得她嗓子发干。 反应过来做错事了,她转身,抬手想要直接拔插头。 手心忽然被人打了一下,努力睁开眼,只瞧见盛却漆黑的后脑勺。 他先关掉了吹风机上的按钮,后面才拔的电源。 程夕越也注意到了,她的手还是湿的,要是刚刚那样做了,自己恐怕要被电成咸鱼。 人一旦处于危机时刻,哪顾得了什么基本常识啊,没大喊大叫就不错了,不能怪她的。 讨人厌的老鼠叫终于闭嘴,耳根回归清净。 盛却拉过妹妹的手腕,把她拢进怀里,一边检查发丝的受损程度,一边温声细语, “烧坏了,明天买个新的给你。” 他看着她有些苦恼又带着歉意的小脸,见她视线定在孤零零的吹风机上,恍然, “没关系的,坏了就坏了,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不过是花钱就能买到的耗电产品,用不着放在心上,她的安全最重要。 程夕越依偎着他,下巴搁在他肩膀,偶尔蹭下他的脖子,真像小猫。 这是她的道歉。 过意不去,感觉自己好败家,吹个头险些酿成大祸。 是不是这就代表了,印证了, “恋爱容易让人变笨。”这句话。 只要和盛却待一块,她就什么也不想干,十分依赖,这种依赖有心理上的也有身体上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只要有他在,自己极少忧思一些小事,但同时,又忍不住想要和他分享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有时候也会因为自己说不了话而产生自卑感,恋爱不就是双方相互诉说,相互倾听的过程吗,可他们连最基本的交流都困难。 他的前路一定是光明灿烂的,而她呢,失语症或许一辈子都好不了。 害怕拖累他,他值得更好的。 想到这,她的心一阵钝痛,捏着他衣摆的手绞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牢牢抓住。 舍不得放手。 察觉出妹妹的反常,盛却轻抚她的脸颊,黑沉的瞳孔中泛起细腻的柔光。 她也看着他,两双明亮的眼睛倒映着彼此,心头阴霾逐渐驱散。 干燥的毛巾擦拭着略微滴水的发尾,女孩子的头发需要精心呵护,盛却知道妹妹是这样的,她重视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 涂抹护发素的手法并不熟练,盛却愿意为她学一切。 他以自身行动告诉程夕越。 她的选择从始至终都是正确的,盛却可以创造价值。 仅为她。 —————————————— 每天都在纠结写还是不写,写了觉得烂,不写又觉得可惜,还是看书好啊。 立春 水流直泄,冻得人小脑萎缩,站在教学楼二层厕所外的公共洗手台,程夕越用纸巾擦着手,边等谢晚晚。 约伴去洗手间也是校园生活的重要一环。 拧开水龙头,冰凉水珠滑过干燥的皮肤,谢晚晚随便冲了一下下,嘴就打哆嗦, “今天都立春了,天气怎么还是那么冷啊,在这样下去,我都要套叁件棉袄了。” 初春,万物复苏的起始日。 程夕越比她还冷,脸颊通红一片,她也穿了好多,里头套了件印花马甲,老年人加绒保暖款,被包裹的地方比裸着的部位暖和一些。 “兮兮,你数学作业写了吗,借我抄抄呗。”食指戳着她的浅蓝色羽绒服,谢晚晚嘟起唇表达诉求。 下节课就是数学课了,虽然只剩十五分钟,但还是能拯救拯救的。 毕竟抄作业的技术是靠自己一步步练出来的。 谢晚晚那对黝黑的熊猫眼,一看就知道,昨晚肯定躲被窝熬夜看言情小说了,程夕越感同身受地比了个。 “ok。” “哇!你对我最好了!”谢晚晚兴奋地搂上女孩的腰,就着这个行动不便的走路姿势与某人擦肩而过。 大约走了九米远,她们都听见。 “宋青昀,你鞋带松了。”被喊到姓名的男生脚步怔了下,随即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似曾相识的名字,程夕越几乎是立马回头,她看见了一道清瘦的背影拐进了男厕的入口处。 好像在哪听过,在哪呢。 程夕越思索着,耳边是朋友的碎碎念, “原来他叫宋青昀,怪好听的。” 程夕越也觉得好听,所以是哪两个“青昀”呢。 “你见过他吗?” 不知道对方是否明白自己眼神里的含义。 她也不报什么希望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盛却。 只有他,能轻而易举地读懂自己。 搂腰的动作切换成了挽胳膊,这是她们最寻常的亲密接触,谢晚晚看她一眼,眉目清秀,声音好像具有穿透力。 “我们都见过啊,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他经常来我们二楼打水,上厕所的,上次他单词本掉地上,还是你帮他捡的呢。” 我们都见过吗?他们见过吗? 宋青昀。 程夕越张着唇,无声重复这叁个充满意境的字。 回到教室,程夕越依旧保持着回忆的状态,谢晚晚问作业放哪,人都没听见。 “兮兮,你还好吗?”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上了个厕所回来以后,灵魂像被抽掉一样,她不喜欢程夕越皱眉,她明明那么爱笑。 程夕越摇头说没事,作业放在书包里,老师布置的测验卷,都是主观题,誊抄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 她取出了错题集,打开,卷子就在里面。 昨天睡觉之前,盛却夹进去的。 本子上用不同色号的马克笔,标记了许多知识点,是他的心血。 一刹那,火花碰撞般,脑中涌现出盛却附在她耳边的低喃。 “你认识宋青昀吗?” 那声音听着太不真切,程夕越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不知道自己给出了怎样的回应,或许没有回应。 不对劲,盛却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种问题。 自己也不会无缘无故梦到这个名字。 她需要了解事情的脉络。 线索就在错题本里,第六感告诉自己。 程夕越翻阅着,略显慌乱的神色,一页又一页,直至最后的内封处,停顿。 谢晚晚彻底失去了抄作业的闲心,不解地看着她。 心想,本子里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吗? 情书,对暗恋者来说,某种意义上,的确不可告人。 程夕越并没有直接当着同学的面拆阅,谢晚晚更加不好奇。 稳固的友谊建立在心照不宣的基础上,屹立不倒。 怀着一颗平淡且真诚的心,在无人经过的角落,玫瑰与小王子的故事等来了唯一的聆听者。 玫瑰很想要获得爱,但却很胆小,为看清楚小王子内心最深处的答案,她总是用一些谎话来对小王子套话,要求小王子去保护她、服务她。 由于不懂得如何表达,与小王子初次见面,玫瑰就笨拙和木讷地对他说:“早餐时间到了”,让小王子满脸通红地为她浇水。 小王子听话了,但也表现出不知所措和笨拙,纯真之爱就是如此。 可信里的内容并不是她的假想,插画只是封面的图案。 宋青昀引用的是,作者惊竹娇的诗集, 《君不见》其中一首。 “像是百花撞了秋风, 见万物时,万物是杯弓。 见你时,你是惊鸿。” 题目叫做《叁行情书》 合欢 ρō18čk.čō㎡ 罗森塔尔效应又称期待效应,是指一种心理暗示给别人带来的作用,这种暗示会使别人不由自主地按照这种暗示的方向来行动。 宋青昀受到好友暗戳戳的鼓励,于是,写下这封关于少年心事的情书。 等待是煎熬的,是焦灼的,同时又是满怀信心的,期待自己的倾向成为事实。 他的倾向直白明了,希望那个名叫程夕越的女孩接受他的表白。 宋青昀承认,他的期望过于高了,一个对你没有丝毫映像的人,甚至连你的长相都不清楚,又怎敢奢求对方的同意。 总不会通过他的名字。Ъen呅鱂在o𝓶se8.𝓬o𝓶韣鎵更新璉載 綪ㄐㄡ欌棢阯 他曾在脑海中反复演练过,被拒绝的时候自己该怎样做才能最大程度地掩饰失落,同时又能兼顾,使对方感到轻松自在。 他需要一个体面的收场。 只不过这一天,比他设想的要快。 她就站在他面前,比起他的尴尬与手足无措,程夕越从容淡定的姿态,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静心编排过的台词,这一刻忘得干干净净。 大脑一片空白,宋青昀静静地看着她,无形地将话语权让给对方。 最终他还是颤着手指接过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想像中,深入骨髓的心酸,宽慰自己被拒绝也就那么一回事。 没什大不了的,天涯何处无芳草。 失败了就应该替自己找借口,与其自省,不如坦然。 人如其名,宋青昀比她联想的还要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何德何能,何其有幸被他人所青睐,对于宋青昀,她是感激的。 某些时候,某些原因,程夕越会无故陷入莫名的精神内耗中,主要表现为观念的不自信,觉得自己凭什么拥有爱呢。 她并不完美,甚至平庸。 这太糟糕了,坏情绪是会传播的。 久而久之,她学会了自我调节。 要乐观,要积极,要开心。 这是她的箴言。 攥在手中的信纸,依稀残留着少女掌心的温度,他又想到了那一天。 惴惴不安,六神无主地将这封退回来的情书塞进她的课桌,储放的位置,是他再叁思虑过后选定的。 他有自己的小心机,放的地方太明显怕程夕越一个不小心当成作业交上去,万一闹出大乌龙。 好吧,怪他玛丽苏电视剧恶补得太多了。 藏太深,又担心她翻不到,自己又要何年何月才能等来她的答复。 心动来的猝不及防,也绝非空穴来风。 它是有迹可循的。 记得那天叁楼的饮水机坏了,他跑去二楼,人又刚好患上了感冒,整个人昏昏沉沉,提不上力气,队伍很长,每位同学人均叁四个水杯,他低着头,眼睛半眯半睁,周围的人误以为他是困成这样的。 烧开的热水非常烫,皮肤沾到一点就会立刻气泡变红。 没有一丝防备,他竟然把自己的手当成了保温杯,然后伸过去。 是程夕越拉住了他,力气还挺大,他被甩到一旁。 望向她澄清的眼睛,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剧烈地感知。 见他发愣,但人比之前清醒,她微笑着提示自己。 “可以接水了。” 笔直的连廊上,一眼望到尽头,放慢速度跟在她身后,只为多看程夕越几眼。 她似乎很爱笑,身边的朋友故意捏她的脸,她就捏回去,反而逗乐了自己。 她不经意地回头,他就借机佯装观赏风景,走廊的狂风吹得人头发凌乱,四肢麻木,路过的学生,个个缩着身体往前跑。 停在原地,宋青昀听到了来自谢晚晚的 低声吐槽, “他看上去傻乎乎的。” 程夕越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不知进行了怎样的交流,谢晚晚突然扭头看向他,他紧张地飞快低头,插进衣兜的手似乎变得无处安放。 害怕程夕越注意到自己,又忧思她注意不到自己。 “对不起啊,我刚刚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没往心里去,因为他的样子确实好傻。 是本人都觉得好笑的程度。 再后来,自己就忘不了她了,上课下课都会想起她,想见她。 于是,他频繁地下楼,用的理由全是打水,上厕所。 次数多了,好友渐渐发现了端倪,暗地里帮他留意着。 从好友的口中,宋青昀得知了她的名字。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细细想来,不就是早先,班级同学谈论的,二楼那位新转来的学妹吗。 他没参与,沉默地听着,听得也不走心。 大多数的字眼,都是夸她长得漂亮,长得可爱,像小仙女。 小仙女这个形容词,实话实说,用得有些过时了,而且长得好看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不明白值得讨论的点在哪。 没过几天,被狠狠打脸。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哑巴。” 第一次如此讨厌一个名词,更是头一回,他沉着脸,眼中的寒意似尖刀剜过心脏,致使血肉模糊,吓得众人一哄而散。 起初他不认为自己对她产生了兴趣,只是单纯心疼而已,像许多人那样,埋怨上天的不公。 宋青昀的文章是全校出了名的写得好,各班语文老师挣着抢着要他到办公室批改作文,说得好听,是叫他指出不足,查漏补缺,和同学们一起共勉,一起进步;说得不好听,就是去充当免费劳动力的。 忙里偷闲是人的特质,一到周测,各科卷子堆积如山,老师们就会默契地拉上几名公认的优秀学生前去批阅。 那次的作文立意——于逆境中绽放的花。 内容大部分相差无几,引用的例子千篇一律,宋青昀像个机器人一样,改完一篇,继续下一篇。 当你疲倦不堪时,总会出现令人眼前一亮的惊喜。 他始终坚信文字的力量是振聋发聩的,它能让悲观者继续前进,让无助者焕发新生,让傲慢者心生敬畏,让绝望者看到希望。 程夕越的开篇即是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第一人称,是“我” 他能体会到字里行间的真情流露,却领悟不到写下这句话时,她的心境。 唯有亲身经历过痛彻心扉的苦难,才能留下这番打动人心的笔触。 几十张试卷被装订成册,他不知道是谁。 鬼使神差地,宋青昀扒开了靠近姓名栏的订书针。 “程夕越。”她的名字。 “夕”在古文里的本意代表黄昏,傍晚。 又寓意,太阳永不落幕。 纵使落日西沉,第二天照旧升腾, 朝夕之间,漫天彩霞,光照大地。 这是她的父母对她美好的祝愿。 宋青昀感慨着,逐字逐句地浏览,她最后的结语。 “浮生若梦,人生苦短,要做一朵欣欣向荣的花,请相信,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好友问他,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尝试表白?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被拒绝,还能差到哪去。 宋青昀也反问自己,为什么不表白。 不计其数的擦肩而过,拥有无数次接近她的机会,他都一一放弃了。 是因为不够喜欢吗? 是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 从小到大,他品读过的文人作品比父辈跨过的桥,翻过的山还要多,自以为探寻到了人生真谛,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可终究是纸上谈兵。 实践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啊,他的优柔寡断,当断不断,连朋友都看不下去了。 “你别以为自己这样很感性,天天想东想西,喜欢就大胆一点,你长得又不赖,说不定对方就爱以貌取人呢?” 不可否认,这轻飘飘的话语,杀伤力十足。 宋青昀笑了,他说得对,自己还是有优点的。 送完情书,忍不住想看她的反应,说白了,就是想见她的意思。 然后就有了洗手间门口鞋带松了的那一幕,他同好友商量好,喊到“宋青昀”的时候,一定要回头。 如果对方回头,就表示,她的记忆有他这么一号人。 无意识的反应最真实。 可是,他太胆小了,临时怯场,落荒而逃。 对上好友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又无奈又无助。 庆幸她记得他。 合欢树是学校的稀有物种,仅仅种了一棵,六月份是花开的季节。 视线穿过碧绿青翠的叶子,高楼上,那抹飞扬的身影,迎着晨光奔跑,宛如熠熠生辉的星子。 甘愿为她驻足,他站在树下,风卷落叶,些许伤感。 程夕越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放缓步调,隔着一年的时空,放佛回到从前。 只不过,当年的合欢树开了花,远远望去,粉粉淡淡的,很美很美。 对面的少年也不是他。 才子佳人,绿茵树下,指尖信封,此情此景,免不了被围观,被议论。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速战速决。 宋青昀说, “还是要谢谢你,但愿你一直开心。” 虽然不懂宋青昀为何谢自己,程夕越依旧礼貌地笑了笑。 刚收拾好的悲伤情绪,她一笑,他就有些绷不住了。 “你快回去吧,要上课了。” 程夕越撤离。 注视着女孩远去的方向,心头郁结悄然消失。 他不后悔。 这是他对青春的告白。 感谢相遇。 写得有些乱,看不懂很正常,感谢相遇。 春日颂 去学生会办公室拿资料的半道上,宋之衍遇到了闲来无事瞎溜达的乔新书,他俩一碰头,如同狗拿耗子,老鼠抓猫,没完没了。 几年前的老黄历都要翻出来掰扯掰扯,纯属气不死对方就往死里气的作派。 乔新书是音乐生,天生一副好嗓子,飙的了高音,喊的来rap,各类乐器更是信手拈来。 就是说话这方面,不敢恭维,宋之衍强烈建议, “出南门往右拐,墙根蹲着位贴假胡子的算命大师,你去算算。” 乔新书正骂他骂得起劲,忽然被打断也没有不爽的意思,她疑惑, “我算什么啊?” 算事业线?算桃花运?还是算星座运势? 宋之衍站定,咧开嘴,露出四颗整齐的大白牙, “你算个屁。” 发音标准,口齿伶俐。 他妈的,笑得好假,乔新书指着他的鼻子呛他, “我看是你活腻了,今晚不把你干下床我是狗!” 四处张望,宋之心虚的一批,幸好附近人不多。 大庭广众,朗朗乾坤,说的什么鬼东西, 宋之衍气得眼冒金星,肝脏受损,祈求立刻昏倒。 这种牵扯隐私的言论,关上门好好聊呗,大不了委屈委屈,脱件衣服的事儿,何必这样呢? 几天不见,这女人的疯言疯语貌似又变高级了。 “你闭嘴吧,狗可比安静多了!” 乔新书:“你骂我是狗?” 他真的是皮痒找抽,乔新书已经想好下午用什么招数整他了。 周六早上满课,下午放假,持续到周一。 有的是时间。 “神经病。” 分明是她自己强调“我是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之衍不好连续打击她的智商,别给人搞自闭了,到时候惨的还是自己。 索性装聋,吵累了,对方总有停歇的时候。 宋之衍腿长,没特意跨步子,乔新书就被甩得远远的,她不服气,喊他的名字。 “宋之衍,你等等我!” 又来这一招,前一秒怼的他哑口无言,后一秒同他并肩,她有一双灵动狡黠的狐狸眼,笑起来偏偏傻乎乎的。 一点都不勾人。 他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 “嗯?那不是兮兮吗。”话锋一转。 宋之衍寻着她的视线,余光扫到她弧线优美的侧面,她化了淡妆,睫毛浓密卷翘,根根分明的仙子毛,半熟蜜桃色的阴影在眼尾晕染,十分精致耐看。 她站光里,仪态端庄,美艳动人,犹如高贵优雅的天鹅仰起纤细的颈,令他心惊的美。 假装不在意,宋之衍眼神坚定的放佛要入党。 的确是程夕越,多看两眼,好像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 嘴角上扬,宋之衍笑得贼兮兮的。 乔新书原本想过去喊人,发现旁边的宋之衍正在拍照,咔咔响了几声。 “你在干嘛?”乔新书问他。 “拍照留证据。”宋之衍瞅她一眼,对方果然露出了很懵的表情,这憨傻的模样和程夕越有的一拼,要不说俩人能玩到一块去。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那就不废话了。 “我怎么不懂了,你不和我说,我怎么会懂,你说了我才会懂啊。”乔新书疯狂想替自己正名,不懂可以装懂,反正这事经常干。 宋之衍见她逻辑清晰,没把自己绕进去,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莫名感动,孩子早晚会长大的,只是乔新书大脑发育稍微慢一点。 他慢悠悠地说, “那我问你盛却是什么?” “是人!”乔新书用了幼儿园小朋友为赢得棒棒糖而乱抢答的速度。 宋之衍:… 有什么问题,完全没问题,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不不,怪自己问得太深奥。 乔新书自诩西城第一美女,确实吹得有些过了头,但是吧,她的美貌是全校数一数二的,无论男女,视她如雅典娜女神般的存在。又是艺术生,审美新颖独特,随便打扮打扮,潮流指数瞬间冲向时尚前沿,回头率对比大明星走t台,有过之而无不及。 连她自己都说,将来要是找不到工作,干脆勇闯娱乐圈,谁让它门槛那么低。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用白不用。 一百人眼中,一百个哈姆雷特,凡事能做到大众一致认可,那就证明有一定的道理。美女什么的,乔新书爱吹就吹吧,如果别人反驳,她会骂人眼瞎的。 乔大小姐的个性名言——绝对不能让自己吃亏。 宋之衍擅自在前面加了个老长的前缀。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美女。 连盛却都觉得没毛病。 所以,他总结的不是一般到位,是非常到位。 “我是想说,盛却现在是宠妹狂魔。”宋之衍难得不厌其烦地说明,“宠妹狂魔你总该理解吧,浓缩一下就是妹控的意思。” 这个她懂。 虽然她和盛却从小一起长大,但彼此关系不咋滴,勉勉强强算半个青梅竹马吧,她与盛却之间的交流完全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从前也不怎么关注他的感情状态,至于现在为什么热衷于妹系情结。 那可能是因为夕夕太可爱了呀! 会甜甜地对你笑,还会悄咪咪地将糖果塞进你的口袋里,这样的小妹妹谁不喜欢啊,超想把她偷回家的好吧! 女生对男生犯花痴比较普遍,女生对女生犯花痴宋之衍还是头一次见。 “收起你的口水吧,快流一地了都。” 粉色泡泡被他嫌弃的语音戳破,言归正传,乔新书仍旧不解,固执地问, “可这个问题跟你拍照有什么联系?” 她其实想说,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妹妹。 参透了一丢丢,奈何思维水平有限,乔新书迟迟不开窍,这时候就需要一位才华横溢,知识广博,精通六艺的感情专家来指导指导。 宋之衍调整摄影角度,开启高清人像模式。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宋之衍挑挑眉,俨然一副即将搞事情的模样。 “想不想看盛却发疯。”他说 他就不信了。 静心教养的宝贝妹妹都当众给人送情书了,盛却那个重亲轻义的傲慢家伙,就算不发疯,也会忍不住发发狂的。 等着瞧吧。 对酒歌 宋之衍把这张照片小修了一下,故意模糊宋青昀忧伤的面容,程夕越对他微笑的那一帧刚好被完美捕捉,若非亲自在场,单看镜头里的画面,很难不过度解读。 查收到盛却的回复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计划赶不上变化,中央下发红头文件,西城正式被提名为全国文明城市。 任重道远,各类院校积极响应,领导们临时决定组织全校卫生大扫除。 通知一颁布,首先发出抗议的就是我们无辜的同学们,书包都收拾好了,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只为等铃响。 下午放假无论有何具体安排,此刻,彻底泡汤。 这破卫生没几个小时搞不下来。 比起叫苦不迭的同学们,作为学生会会长的宋之衍忙得晕头转向,身心俱疲,又是开会又是对接领导,马戏团转呼啦圈的猴子都不带这么拼的。 前脚刚落座,水都来不赢喝一口,后脚微信群消息噔咚响,这不,又要开会。 瘫在老板椅上,宋之衍生无可恋地查阅短信,挨个发消息通知各部门负责人。 内心哔哔啦啦,这个会长谁爱当谁当,只恨当初年少轻狂,偏执地认为学生会就是学校的风水宝地,就是学校的门面,干什么的都可以优先享受特权。 油水没捞到,倒是给自己揽了一大堆杂活。 距离开会还有十分钟,人也没到齐,宋之衍按部就班,依照资料整理表格,电脑鼠标来回滚动,在冗杂的界面中,微信多条对话框红点闪烁。 宋之衍看着嫌烦,一个一个戳,越下划,这才发现了被顶掉的信息。 关于那张照片。 盛却堪堪回了四个字。 [多管闲事。] “句号算一个字吗?”宋之衍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盛却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能一个字概括的,绝不会用两个字。 惜字如金。 “正确使用的标点符号是算字数的,一个标点符号占一格。” 他听见来人的好心解答。 宋之衍从电子屏幕前抬起头,眼睛里的红血丝一览无余。 “在语文作文里,句号是算字数的。”宋青昀朝他颔首示好,顺手拉开主位左下方的第一把椅子。 “学……学长好。”宋之衍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太久没见,他都快忘记学生会还有一名元老级人物了。 宋青昀是上届的文体部部长,学生会实行禅让制,按道理这届应退休让位。 无奈人家太优秀了,文字功底深厚,口若悬河,出口成章。 谁谁谁的演讲稿,他写得天花乱坠;关于某项活动的策划方案,他更是,搞得文绉绉不说,经常蹦出几句古诗词。 难道文科生都这么腹有诗书气自华? 反正他一理科生是get不到亮点。 他不喜欢不要紧,有人喜欢就好了。 教导主任就尤其喜爱,舍不得埋没人才,屡次劝说,据说使用了pua大术,宋青昀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毕竟人家高叁了,要以学业为重,说留任其实就是顶着部长的身份挂个闲职,这些杂七杂八的活哪轮得到他啊? 宋之衍转着笔,表情恹恹。 六分钟怎么过得这么慢。 好想回家。 正打算在宋青昀身上找点乐子,像他这种书呆子,拐着弯套路套路,保不齐人反过来连连感谢你。 有趣得很。 盛却忽然迎面走来,姿态慵懒,神色如常。 宋之衍:“你有事?” 他没理宋会长的问话,径直拉开宋青昀对面的椅子。 宋之衍坐在主位,左手边是宋青昀,右手边是盛却。 莫名其妙。 因为他想到了那句顺口溜。 左青龙右白虎,中间一个二百五。 这种自黑思想要不得,宋之衍啧啧两声。 他一来,原本轻松自如的宋青昀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跟盛却仅有几面之缘,那几面都是他给他送演讲稿的时候。 无论是大型的颁奖典礼,还是小型的晨会发言。 被选中的那个人,只需要照着稿子念就行,而这些稿子大多出自于宋青昀的手笔。 西城中学人才济济,盛却则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他是真的很优秀,宋青昀也非常敬佩。 盛却坐在他对面,眉骨清冷,增添几分冽然不羁的气质。 他的面相偏柔和,但气场压迫,衬得他愈发桀骜不驯,目中无人。 对方貌似就没正儿八经瞧过他,宋青昀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好像没惹到人家吧?而且盛却以前不这样啊,以前向他打招呼,他通常都会客气地回应。 竟然无视会长的威严,宋之衍不服,笔尖敲了敲桌,催促, “你到底过来干嘛?” 他一个编外人员,来这凑啥热闹。 真是,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闲的闲死,忙的忙死。 盛却像模像样地说,“主任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是这样? 宋之衍丝毫没听出,他想要帮忙的意思。 看了眼时间,十分钟已到,宋之衍立即收敛懒散劲,摆出当会长的范儿,正式切入正题,依次布置任务。 这场会议主要讨论的是——关于各班卫生的督察。 每个班级从开学到现在就已经分配好了各自的专属包干区,照往常进行基本没太大问题。 唯一难啃的骨头就是东区那块,有座废弃的公共厕所,原本是美术生管辖的区域,上个星期她们到外省集训去了,至今无人管理。 脏倒是不脏,就是男厕吧,经常有人偷溜进去抽根烟啥的,总之味挺大的。 容易得罪人的事最难办,分配给哪个班都会被挨骂。 猪八戒照镜子,宋会长里外不是人。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部门负责人埋头装鹌鹑。 “盛却你觉得呢?”宋之衍果断把锅甩给对方,不是说来帮忙,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或许是内心早有想法,盛却环视四周,他思考时的惯性举动。 对面的宋青昀总觉得他只盯着自己看。 充满凌厉感的视线收回,他提出 那就从我们内部当中选人。 既然无法抉择又害怕惹麻烦,那就自己担。 “你们觉得怎么样?”宋之衍认为这个提议还行,就看大家接不接受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派谁去啊。”有人问。 “你们有谁想去的吗?” 这个问题相当于白问,谁愿意发颠没事找事干。 宋之衍给盛却使眼色, “你提出来的你解决。” 食指屈起,轻叩桌面,盛却对上他求助的目光,更加慢条斯理,他缓缓启唇, “这边建议会长大人亲自带个头。” 上级干部以身作则,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只能说无语,信不信一旦走出这个门,那些傻逼领导分分钟哭爹喊娘,催命鬼一样,他现在身负巨债,做不完的表……… 想念窗外的空气,想念泥土的芬芳。 不能再干耗下去了,宋之衍最终拍板。 “那就抽签,谁抽到数字1谁就去。” 为了公平起见,严防黑幕,制签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盛却。 他大致讲了下规则: 男女分开,男生五张,女生四张,一共九张。 女士优先,随机喊名,即抽即开,节约时间。 浅显易懂,众人表示没问题。 明面上听着挑不出毛病,更何况有女生打样,男生这边没理由挑刺。 当宋青昀翻开,并且大声地报出数字1的时候,宋之衍的笑声差点没hold住。 好不容易中次头彩,结果却是奖励厕所半日游,表白被拒已经很难过了,宋青昀想哭又哭不出。 最近是不是跟厕所犯冲? 简直,心力憔悴。 盛却面不改色地拍拍他的肩,一反常态,温声安抚, “男儿有泪不轻弹。” 快要憋疯了,宋之衍担心自己笑喷,轻咳两声。 “大家要是没异议的话,那就散会吧。” 一眨眼的功夫,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刚刚配合的怎么样?”等人终于走完,宋之衍双臂抱胸,得瑟道。 “演技不错。”盛却评价。 “你这样大费周章就为了…让他去…扫厕所?” 好幼稚。 宋之衍冷哼。 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他们互相门清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盛却更是过分,睚眦必报。 五张纸条,黑字白底,全部标了1,无论宋青昀怎么抽,只要他是一个。 薄薄的眼皮上掀,盛却缄默,将纸条合并揉成团,眼底暗流涌动。 “这才哪到哪。” 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希望没有下次。 远山阳 除了自家教室,文科一班另外负责的区域在西门附近,走过去都要花上十几分钟,去那边不仅是清理垃圾这么简单了,还要拔草的。 好多人不愿动,这个说腿软,那个说腰酸,劳动委员干脆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轮学号。 谢晚晚刚好卡在第二十,她是拔不了草了,但是程夕越和林珊可以去。 临行前,谢晚晚再叁强调,反复嘱托, “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兮兮,记得提醒她多喝热水,拔累了就休息休息,不要着急。” 林珊拍拍胸脯, “你放心,有我在没意外,我一定会把兮兮安全带回来的!” 夹在俩人中间,并且需要人照顾的兮兮:“???” 没了她们,谁还把她当小孩。 杂草丛生,遍地荒凉。 程夕越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不放过任何角落。 有人埋头苦干,有人混水摸鱼,林珊绕着杂草堆无厘头地晃了一圈,眼尖发现了什么,于是兴高采烈地跑到程夕越身边。 “快看,那是谁。” 她指了指前方。 是盛却。 程夕越朝他挥挥手。 少女迎风挥舞着长臂,头发随意地散在身后,发梢微卷,看见他时,圆润的杏眼一笑便溢出光亮来。 冥冥之中,融化了谁的心,风不知道,云不知道,唯有他知道。 “盛却同学你怎么过来了。”林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和偶像近距离接触,就…怪紧张的。 “宋会长叫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回的是林珊,眼睛看的却是程夕越。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好诡异。 林珊也没在意这个细节,只是感慨着, “会长大人真敬业啊。” 自己都那么忙了,还要抽空关心大家,回头上表白墙匿名投个稿,呼吁大家点个五星好评。 “嗯,是挺敬业的。” 屁股就没从冷板凳上下来过,再硬的键盘都要被宋之衍敲飞。 “我们没有火钳了,你能帮忙拔草吗?有手套,这个可以放心。” 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人多力量大,早干早回家。 其他人见盛却突然来了,心里也有数,毕竟人家妹妹在自个班上,别的班不去,偏到她们班,估计是特地来接妹妹回家的,顺道捡捡垃圾,拔拔草。 认识的,不认识的,想打招呼,不敢打招呼的。 统统不约而同地转头。 只可远观的美,注定无法亵渎。 兄妹俩被圈在人群中心,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犹如影子,紧紧相随。 程夕越蹲在地上用工具刨土,盛却全程陪着她,两人配合的很默契,不一会就把附近的杂物清理干净。 周围传来不绝于耳的欢笑声,同学们学会了劳逸结合,干起活来事半功倍。 林珊自觉不能当电灯泡,她站在不远处同其他人打成一片。 程夕越时不时望过去,性格开朗的女孩子很容易被他人的喜悦情绪所感染,尽管不曾参与,她会默默地祝福这美好岁月。 “兮兮,快来,这里有好大一条蚯蚓!” 听见林珊的呼喊,她伸长脖子努力张望,原始的好奇欲写在脸上。 “小宝想过去和他们玩吗?”盛却又想摸妹妹的头发了,可自己的手好脏,专供劳作的白色手套同样变黑,全部又脏又黑。 很烦。 脚尖碰脚尖,很微妙的触感,程夕越下意识低头,盯了半刻,继而不紧不慢地仰头。 盛却长的很高,蹲在他身下的程夕越显得好小一只。 果冻般绵密的粉唇微微嘟起,她拉上他裤腿的布料,轻轻摇。 她一向爱撒娇,他更是一贯纵着她。 视线齐平,女孩满意地笑了笑,她再次看了一眼反方向,林珊一直在原地等待,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扬起双手,程夕越身体前倾,后脚跟抬起。 盛却保持半蹲的姿势,两人的高度还是相差了一截,但没关系,他也会弯腰。 掌心的温热倏地降落,即使早已做好万全的心理建树,耳后的柔情抚摸,还是令盛却内心为之一震。 她在摸盛却的头发,学着他的方式,表达对自己的怜爱与安抚。 “快去吧。”他说。 贪心不足蛇吞象,何况他已经得到糖了,虽然味道有些酸涩。 他只想和妹妹一起玩。 不想她有别人,一点都不想。 爱不释手地搓了搓,一不小心就把他的碎发揉乱了,程夕越吐了吐舌,迅速地薅完最后一把。 梧桐树上栖息的小雀,从一枝树梢跳到另一枝树梢。 同样没有伙伴,为什么自己却不如它开心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究在心头积郁,眼底的暖意消亡,取而代之的则是暗淡无光的黑色,没人比自己更动自己。 遮得了一丑,但没能力遮百丑。 她恣意,热烈。 她把爱平等地分享给每一个人。 盛却并非是与众不同的,他警告自己。 等小雀平稳落地,举目四望。再施以计谋,温柔诱捕。 这应该是他最擅长的,俘获人心的招数了。 仅愿得一人心。 真的好大一条蚯蚓!程夕越瞪大双眼,嘴张成夸张的哦字型。 哇~~ 她这样子又迷糊又可爱,瞥见的女生,毫不避讳地捏她的脸。 弄得她痒痒的,想抓。 “这可不是一般的蚯蚓……” 语文课代表的说话风格就那样,欲扬先抑,欲言又止,神神秘秘。 林珊掐着心知肚明的调调,尾音拖长, “我知道~~因为这是《劝学》里面的泥鳅,像我们兮兮一样可会刨土了。” “哈哈哈哈!” 同学们忍不住放声大笑。 一只手捏拳,哐哐地捶向捣蛋鬼林珊的后背,程夕越表情很是羞怯,水灵灵的眼眸睁了又闭,闭了又睁。 林珊的后背比较敏感,她笑着弹开,躲避兮兮毫无威慑力的攻击。 语气娇嗔, “人家是在夸你专心致志,用心一也,你看你,土刨得多好,值得表扬噢!” 来新学校的短短几月,程夕越凭借乐观的性格以及漂亮的脸蛋顺利斩获全班的芳心。 各种原因,大家对她时时刻刻的关爱,她得有记在心里。 像这种需要出苦力的活,同学们挣着抢着干,程夕越的任务自然是最轻松的。 别人拔草,她去填坑。 这土刨得贼拉好。 当然,她们也没那么大方,如果程夕越不分她们糖的话,下次就不带她出来玩了。 典故不是这么玩的勒,成为团宠的程夕越摊摊手。 同学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春风化雨,各种野草从土壤里冒出了头,开始了新一年的生长。 名叫西草的植物,它的叶子呈披针形,边缘有齿状皮刺,茎上面长有倒生皮刺。 弱小甚至不起眼,不仔细翻,完全叫人遗忘。 看上去没有一点危害,无害的表面却潜藏着巨大的杀伤力。 男男女女闹作一团,追逐打闹,盛却的目光从未偏离,紧缩着她的身影。 她于人群中,发光发热。 从前没有他,她是这样;现在有了他,她是这样。 拼命摇尾巴的小狗才能讨到更多的糖,可他最贪婪,做不到共享。 蚜虫啃噬西草的叶脉,妒火燃烧他的心脏,盛却不再犹豫,不再压抑。 拨开草丛,脱下手套。 装作无辜的,茫然的,握上去,针尖刺破细嫩皮肤,他看见了鲜红的血液在流动,沿着掌心纹路,缓缓地淌。 如果这样都不能吸引她的余光,那就怨自己没有好好反省吧。 他仿佛处于麻木状态,放任不管。 被抛弃的白色,宛如他嫉妒的黑色,换色的过程,先是温吞的慢,后是骤然的快。 天平坍塌,盛却的眼里尽是虐杀后的暴厉猩红。 离他最近的女生爆出尖叫, “啊!盛却,你流血了!” “血”这个字,对程夕越来说尤其敏感,她冲过去,速度惊人。 有人受伤,旁人顾不得其他,纷纷丢下东西,一探究竟。 盛却从来没有想过,手套的作用不止是保护肉体组织,还能用来止血。 程夕越心急如焚,顾不上思索,看见什么用什么,她按住不停渗血的伤口,焦急万分。 达到了预设的目地,盛却收敛淡然的神色。 他蹙眉,仿若反应迟钝,直到妹妹的到来,这才发出低不可闻的抽气声。 比起尖锐的痛呼,微弱的倒吸气,更能让妹妹心疼。 她太纯良,不费吹灰之力,她就上了当。 下一步该怎样做,他的妹妹才会无所顾虑地跟自己回家呢。 对上他人担忧的目光,盛却觉得自己好坏,他深表歉意。 “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本想帮忙,反而帮了倒忙。” 手套染上一片红,有人给程夕越递纸。 众人忙答, “没事没事,人都有粗心大意的时候。” “这草长得也太小了,我们都没注意到。” “对啊,连刺都是绿色的。” 是啊,人都有粗心大意的时候。 就算是谨言慎行的盛却,也会被中伤。 程夕越自责没能保护好他,他明明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林珊还算镇定,她说, “兮兮,你带盛却同学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万一发炎就不好了。” 流了那么多血,光看着就…触目惊心。 程夕越朝他伸手,他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掌,回握。 他很开心,因为这是一次, 当着外人的面,光明正大地牵她的手。 青山斜阳,此意绵绵。 无事忙 “你还好吧……”宋之衍的话语里隐隐透着担心,“怎么才两天不见,你的左手咋就包成这样了?” 看着那一圈圈缠绕在掌心的纱布,末端处还系了个不太规则的蝴蝶结。宋之衍苦恼地抓着头,不知所思。 要不说和盛却待久了,他现在表露感情的方式都变得迂回了。 目光从下往上扫,对上盛却平静的脸色, 放佛嘲笑自己大惊小怪,宋之衍顿时被打击到。 “得亏绑的不是手腕,不然那些脑细胞发达的人还以为你自残呢。”半开玩笑的口吻,宋之衍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得知他并未发生什么大事,暗地里舒了一口气。 自残。 盛却敛着睫,盯着手背那只蝴蝶,今早程夕越给他换药时,心血来潮打上去的。 他品着这个涉及生死的词,尽管说法恐怖了些,但不得不承认宋之衍描述得无比正确。 占有欲就像西草的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深深地,精准地扎进脆弱的皮肤,等到刻骨的疼痛感蔓延至五脏六腑,方才感到回头已晚。 不惜伤害身体,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只是为了让她转头看看他,这样真的好吗。 盛却自己也无法作答,违背意愿的事,他从来没做过,笃定以后更不会做。 跟着自己的心走,永远不会错的,他这次不就成功了吗。他把妹妹成功骗回了家,哄着她说自己不痛了,连医务室早就关门了这种谎话都编了出来。 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她讨要一个安慰吻,他恬不知耻地吻了好久,看着妹妹为他忧心忡忡的模样,情动时她忍不住摸自己,细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蜷起,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盛却觉得很有趣,特别是在装可怜的过程中,他能随心所欲地博取到妹妹的怜惜与关怀,一旦尝到甜头之后,占有欲激化满足欲。 而他这种贪婪的自私鬼,又怎能轻易被满足。 他渴望触目皆是的爱,最好满心满眼都是他。 卖惨这招于程夕越而言,就像靶和子弹,一打一个准。 对宋之衍可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他还是略微于心不忍地开口,“你能不能……” “不能。”果断地,流利地拒绝。 盛却已经不想理他了,开始低头看书。 剩下的话哽在喉腔,宋之衍秉承着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的小强精神,他叹了一声气,面露难色, “唉,我也很烦的,最近不是特殊时期。” 宋之衍没说假话,整体的大扫除是搞完了,局部的散活有待商榷。 教导主任命令他派个人去思政楼大厅重新画幅黑板报,他嫌原来那个太土了,缺乏新意,并反复强调,新作品一定要淋漓尽致地展现出西城中学的校风校纪。 总之一句话,格局要大。 宋之衍听得头更大了,美术生不在学校,他上哪派人啊,真是看得起他。 “你画画那么好,就帮帮忙呗,改天请你吃饭?” “我不缺饭钱。”盛却仍旧不买账。 “别这样啊,你再考虑考虑,我另外找个人填字,你只需要画就行了,凭你的绘画技术,分分钟就搞定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多好啊!” 盛却翻着书页,选择装聋作哑。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宋之衍忽然放声尬唱,周围的学生们一脸好奇地瞧着他们。 说不通,那就开唱! 实在理解不了宋之衍的迷之操作,盛却总算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叫对方闭嘴。 “一句话,一辈子~~”宋之衍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一句话,到底帮不帮。” 他了解对方的性格,盛却特反感自己成为人群的焦点。 盛却要是回答不。 他就一直唱,就仗着自己肺活量高,唱个三天三夜完全不在话下。 就是不知道某人…… 听不听的下去。 “一深情,一杯酒~~~”五音不全的宋之衍越唱越投入,根本不把人放眼里。 一分一秒都坚持不了,盛却被他磨得没脾气,举手投降, “什么时候。”他问。 “随便你,争取在明天之前完成。”宋之衍继续说,“我上午就给你联系好人,到时候你俩汇合,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弄。” 盛却也回了个随便。 随便谁。 木兰花 当看清来人时,盛却没有表现得很意外,宋之衍那货肚子里装了一堆坏水,早该料到。 宋青昀稍显尴尬地和他对视,他这人就这性格,见到认识的人就想打招呼,改都改不了。 他现在一看到盛却内心就忐忑不安,总觉得遇到对方,自己马上就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上次扫了半天的男厕所,全身上下一股一言难尽的味道,几乎快累晕在那,回到家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皮肤的角质层被他搓得通红一片,冲了不下三遍的热水澡,睡觉也不踏实,总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被臭味环绕,当天晚上更是连续做有关厕所的恶梦。 冷静了一两天,这会看见盛却,先前的努力顷刻白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生怕盛却又要整出什么把戏来对付他。 但是,盛却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他的到来,只是温声询问他的意见,问他这次的黑板报该如何排版,如何布局。 他真诚得过分,即使宋青昀对那事依旧心怀芥蒂,但也不好当面摆脸色。 无论对事对物,他向来客观看待,抱有侥幸心理想着,当天或许就是自己运气不好,对方并未暗箱操作什么,怨不了谁。 两人还算默契地合作着,本本分分地去完成这次的任务,宋青昀和盛却一样,都是被会长大人那副铁齿铜牙哄骗过来的。 论宋之衍的嘴皮子功夫,真心叫人服气,说起话来绘声绘色的,还擅长打感情牌,难怪人家能当上学会会会长,宋青昀完全招架不住他的热情。 得知搭档是盛却,他露了怯,也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宋之衍眼观鼻,鼻观心,三言两语就令他破功。 他扯着唇,“你那么害怕做什么?他又不吃人。” 这话一出,不止是波及到宋青昀的心理活动,甚至牵扯到男人的尊严,为了推翻他的结论,更为了证明自己,他答应了。 有些心累,同样姓宋,凭什么两人的道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眼就注意到盛却受了伤的左手,不知为何,关注点却放在了他的右手上,宋青昀忽然替他感到庆幸,幸好伤得不是这只手,不然会很麻烦。 读书写字,画图勾线,都很麻烦。 整栋思政楼都是老师们办公的区域,除了个把送作业路过的学生瞥他们几眼,其余的时间无人干扰,两人本就是宋之衍精挑细选而来的技术工,要不到两个小时,崭新的黑板报顺利呈现。 彻底闲下来,宋青昀站在一侧安静地欣赏,毕竟这画有他一半的功劳。 盛却将掉落在地的粉笔尖尖拾起,收入进盒,它们的体积小到足以让人视而不见,他的眉眼专注,不参杂任何旁骛。 宋青昀觉得自己此刻充当的角色是名旁观者,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细心地处理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是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另一个人的,他辨不清。 到底是程夕越影响了盛却,还是盛却影响了程夕越。 说不定他们互相影响着,又不能透析他们的生活,无端的猜测使宋青昀觉得更加疲惫。 出了大厅,他们朝着同一方向慢慢地走,遇到分岔口,盛却停下,石子路边摆放着整齐划一的长椅,他坐在那,体贴地给宋青昀留了个位置。 温暖的阳光穿过层层迭迭的树叶,投射错落斑驳的阴影,不远处的木兰花开得淡雅,三月已至。 宋青昀正盯得入迷,盛却清冽的嗓音扩散开来,他用着极其平淡的语态,一字一句, “你是真不知道我是故意的,还是在装傻充愣。” 好人卡 宋青昀讶于他的坦然,相对,他也不愿玩什么“猜猜看”的无脑游戏了,他的视线聚拢在那片清新梦幻的玉兰花丛,声音缓而沉, “都有吧。” 他说都有吧,明知盛却是故意的,自己也有意骗自己,两者并不冲突。 盛却沉默地听着,该发表意见和看法的时候,他也只是简而言之,不做过多的赘述。 在宋青昀眼中,盛却无疑是一名合格的倾听者,此时的自己正迫切地寻求着能够宣泄情绪的出口,他的表达欲可以说来势汹汹。 少年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脊背挺直,长身玉立,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渡上了一层炫目的光晕,盛却的身形及骨相完美到,连这天的光都格外偏爱他。 宋青昀收回感叹的目光,困扰多日的烦闷在此刻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他觉得盛却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再焦躁的心情也为会因为他的出现逐渐归于安宁。 他把语调放得低又平,不想破坏这安闲自得的氛围。 “你会因为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某种特性而喜欢上她吗?” 这里只有他们,宋青昀把话说给自己听。 盛却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不明白对方想要表明什么。 宋青昀俨然不关心他的回应,他直视着前方生机盎然的景色,喃喃自语。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眼睛好漂亮,是那种形容不出来的漂亮。” 原来饱读诗书的自己同样会词穷,面对喜欢的人同样会语无伦次,慌乱不安。 他经常在深夜里辗转思考,喜欢程夕越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最笼统的答案则是——一见钟情。 而一见钟情背后的含义,就像大众说得那样。 什么一见钟情,明明是见色起意。 宋青昀不由感到矛盾,他和大众的观点存在偏差,他认为“一见钟情”是审美积累的瞬间爆发,当你见过许多美丽的事物,在脑中构建了一个虚幻的人影,偶然见到她的那刻,虚影有了实体,于是怦然心动。 可本质上,似乎都离不开那双漂亮的眼睛,以及她精致小巧的面孔。 直到看到程夕越的那篇作文,所有的问题仿佛不攻自破,他被她的真情实感打动,她的不卑不亢深深吸引了他,他从程夕越质朴无华的文字里找到了与自己磁场相互共同的地方,他内心产生悸动的落脚点。 “如果我不曾批改过那篇作文,或许三四天,或许几个月,我可能就会慢慢的,把她忘了吧。” 常言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宋青昀对此表示万分赞同,并且坚定地认为自己肯定不是一个重视外在的人,空有好看的外表远比不上丰富的思想内涵。 刚刚好,程夕越两者皆有。 这样自信大方,伶俐果敢的女孩子,整个学校应该不止他一个人倾慕吧,宋青昀低着头想。 盛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甘心,看出了他眼神中的释然。 对方能够寻到安慰自己的理由,总归比自己活的洒脱一些,平心而论,宋青昀的确非常适合当交往对象,他甚至不用特意调查他的家庭背景,光从他的言谈举止就得出 他是个好人。 可惜,他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 盛却有上千种方法来销毁那封情书,每当他捏着信纸,悬在半空中的手,无声地又放下,每当举棋不定时,心头总有一道回音在提醒他。 如果连最起码的尊重都给不了她,他又要怎样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爱呢。 情书是留给她的,她是最有权利去拆开的那个人,他不能把自己偏执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强加给她。 彼时的宋青昀无法感知到盛却的复杂情绪。 因为,他始终以为,盛却只是一名单纯的,体贴的,对妹妹照顾有加的好哥哥。 她们会一起上下学,会在卖糖葫芦的小摊贩前短暂地停留,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女孩会把小手伸进男孩的口袋取暖,他则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摸她的头发,她们笑起来的时候都特别好看。 宋青昀被那些温情画面刺伤了眼,他像小偷似的缩在人群里窥探,借助人潮将自己淹没,可他隐藏得并不好。 最终还是被那道敏锐的视线捕捉,盛却的目光里暗藏警告,不动声色地叫他滚远一点,宋青昀像是被震慑,又像是被威胁,绿灯亮起,他牵起她的手,表情温和如常,依旧是弯眼浅笑地领着她走过车水马龙的街头。 他们过于亲密,陷入爱情的宋青昀免不了天天胡思乱想,盛却在学校里的人气很高,但凡有一丝关于他感情上的风吹草动过不了多久必定会传的沸沸扬扬。 但他一直没听到过任何关于他是否有女朋友的消息,宋青昀快受不了这种奇葩的折磨了,于是,拐着弯打听他与程夕越的关系。 得知最后的结果,他满意地笑了。 原来是哥哥与妹妹。 他们是彼此的家人,而不是彼此的恋人。 宋青昀瞬间燃起了熊熊斗志,甚至神志不清地打算从盛却这边开始攻略,都说女人更懂女人,男人更懂男人,他们是同性,理应相互理解。 现在想想,自己简直有大病。 盛却关爱程夕越的程度远远超越普通的表兄妹,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肖想他的妹妹。 他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如今还没有挨过揍 虽然盛却看上去一点都不会打人。 “其实她有给我回信。” 盛却冷不丁听到宋青昀这样一句话。 “回的什么?”他轻声问道。 宋青昀看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念出情书背面的内容。 “她说,她找了一个对她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希望我也是。” 三个很好等于三次强调。 她用平铺直叙的笔调,书写着属于他们之间的,百转千回的故事。 幻想中的痛哭流涕,以泪洗面,暗自神伤,这些统统没有。 宋青昀由衷地祝福她。 希望她一直快乐下去,永远。 时间在一点点流失,两人都无言,两人都沉默。 微风袭来,纯白色的木兰花花瓣飘落,一眼望去犹如下了一场别有诗意的雪。 “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宋青昀的思维貌似有些跳脱,好端端的。 盛却很想说,“你是不是好人卡发多了。”误以为身边的人全是好人。 他忍住了,站起身前,嘴里吐出两个尽显薄情的字, “不算。” 想想也是,人家单纯陪你聊聊天,勉强充当一下情感垃圾桶,你却傻傻地认为对方是在和你促膝长谈,宋青昀笑了笑,说, “天色不早了。” 分别之后,宋青昀孤独地坐在长椅上,他呆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 日暮西垂,晚霞的余晖快要消失殆尽,像碎金一般,温柔的将最后的光芒洒满人间。 他再次回忆起了信里的原话, “我找到了一个对我很好很好很好的人,而那个人也喜欢我,希望你也是。” 她喜欢的人刚好喜欢她。 可他喜欢的人却不喜欢他。 眼角有湿意滑过,宋青昀第一次感受到,眼泪的味道其实是苦涩的,酸楚的。 他还是卑微的奢望,自己可以和程夕越建立起微妙的联系。 删减的那句话,代表一段不可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