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爱生辉》


 第一章 - 两杯咖啡

    「哈啊。」我打了一个哈欠。现在明明是上班时间，而且才早上十点，我却觉得有种已经上了两天的班的倦怠感，果然是因为昨天的加班太累又太晚，虽然好不容易一个人把提案解决，但是身体却不支负荷。
    我决定为了提神，先到屋顶上偷间一下。
    从这里看着这个城市，人来人往，无论是谁都显得相当匆忙，害怕失去一分一秒，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声音让我全身振了一下，原本以为是被老闆发现了，战战兢兢的转过头才让我松了一口气。
    「啊，抱歉吓到你了。昨天加班很辛苦吧？来杯咖啡吧。」
    「谢谢你，哲耀。」
    我接过他手上两杯咖啡的其中一杯，看着我眼前这名叫做林哲耀的男子。他是在我刚进入这家公司时带领我的人，想想我到这里也有三年了，时间真快呢。
    不过我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却还是单身呢。每天被老妈、亲戚问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有小孩，听了都烦了。况且，生小孩哪有这么简单？难不成他有什么配方可以让我手工做出来吗。
    「唉。」
    「你叹什么气啊？难不成我们的梦梦有心事？」
    「有啊！在想你是不是有事要说，不然没有人一个人拿两杯咖啡跑上楼。」
    「骗人鼻子会变长。」
    「首先你必须是个仙女，而我是个木偶。」
    我们跟平常一样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看起来感情很好，好的像兄妹。
    唉、只是兄妹。
    哲耀是每个女同事都想要钓的对象，但我不知道那些女孩是看上这个男人的个性，还是财力。一个名门大公子人人抢着要，但是哲耀说过，他并没有继承家业，父亲要他的儿女们自己出去闯荡一番，所以他都知道那些女人看上他哪一点，不断献殷勤。
    不过我对靠别人的资助存活这件事，抱着没必要的心态。也因为我是很真实喜欢哲耀的“个性”而不是其他，这个人见人爱的公子哥才愿意待在我这自认什么女性姿色都没有的人身旁。
    不过就只是同事与同事，不会变成我的王子。
    「好啦。称现在和你说。」
    如果是告白我洗耳恭听。
    「绝对不是告白。」
    我在心里飆骂了一句粗话，这个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拆穿我的心思啊。
    「这个星期天，我有个宴会，需要找个女伴，要陪我吗？」
    「喔、嗯、嗯、啥，什么东西？！」
    「你反应很慢欸小姐，我是说，陪我参加宴会！」
    「哲耀，你要我这个平凡庶民、没有礼服的人陪你参加宴会？我加班还没加坏脑子。」
    「就因为是你我才放心。没有架子最适合，所有女人当中就你最合我胃口。」
    “你最合我胃口。”我心动了。这个人如果是轻浮的花花公子我八成相信，而且不意外。
    「最合胃口，我可不是食物。话说我没有礼服。」我佯装镇定的说着。
    「小心我真的把你当食物吃掉。礼服的问题，今天下班我就带你去。」
    「别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如果是今天，我应该可以准时下班。」
    「被人误会哪里不好？」
    「就是不好。」
    「但我喜欢被误会的对象是你。」
    「已经聊了三十分鐘，我想再不回去会被老闆开机关抢。」我忽略他这些感觉像是开玩笑的话语，快步的逃离现场。

 第二章 -契机-

    回到工作岗位上，我看见了一张便条，十分鐘之前留下的，要我看见后立刻前往社长办公室。
    「妈啊！我是出现什么紕漏在昨天那份提案上吗？我可是万分小心的检查啊。」
    「唉、节哀。」这时有人突然从我身后绕过，是我最好的同事，方语悉。
    「哎哎，好歹也祝福我、为我祈祷吧。」
    「祈祷什么？我家梦梦快点成人妻？怎么没给我喜帖？」
    「孩子、你还好吗？」
    「妈妈、我很好的。」
    「别这么配合我。」
    「好啦！加油，相信你一定没事的，顶多被社长用原子弹轰炸。」
    「这叫没事喔？我先去了，掰。」
    虽然他很喜欢这样闹我，但是只是为了让我放松一下，是个让人又爱又恨…不是，是个让人无法忘怀的好朋友。
    不过有时候还真的想揍语悉一拳出出气。
    我敲了敲门，走入这个有点气派但是又有点俗气的办公室。
    「社长，我是外销部资讯管理处的职员，顏梦珣。」
    「终于来了啊。你昨天加班的提案做的非常不错，你应该是我们公司可以提拔的一大人才。」
    「谢谢社长。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好险不是工作出了问题，我暗地松了口气。
    「今天叫你过来不是为了别的，这个，如果你做好的话就有机会调到其他的部门，而且这草案好的话我们公司将可以得到很好的赞助。」
    我从社长手中接过了文件，内容是合作企划案，我翻了翻，原来要合作的对象是有名的化妆品公司。但、奇怪的一点，这本企划案早就已经完成了。
    「社长，请问我的工作是什么呢？因为这本是已经完成的企划案。」
    「你的工作就是明天，带着这个企划案和对方见面，地点在交通要道的那间dream饭店，这是很重要的会晤，请穿着礼服。」
    喔、妈妈。别这样。这摆明就是要我去了嘛。
    「请问，就我一个人吗？」
    「两个人吧。找和你有默契的人。这份企划书你就带着，期待你的好消息。」
    「是，我告辞了。」
    我紧握着手中的文件用着有点蹣跚的步伐走回座位。如果要有默契的，那么只有语悉和哲耀了吧？
    哎哎。这比加班还累啊！
    「瞧瞧我们梦梦，社长说了什么？怎么憔悴到像是被雷劈？还是真的被原子弹轰炸啊！」
    「被雷劈也不是只有憔悴吧？而且真的轰炸你也不会看到我。就是刚刚…」我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我是很想帮忙，顺便看看有没有帅哥，不过明天我有约会啊，所以…」
    「所以？」
    「所以我心灵上支持你。我重色轻友，我选择男朋友。」
    「噢。不意外。」
    「不意外是指什么？」
    「什么都没有。」
    「我骚你痒痒喔！」
    「幼稚欸。我哭给你看喔！」
    「哭吧，我绝对不会陪在你身边。」
    「妈啊！」
    「爸啊！」
    就这样，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时鐘停留在下午四点，距离下班还有一小时，我决定去问问哲耀对于明天企划的意见。
    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踪影。这时我走过女洗手间，想要进去补个妆，好让晚上的我看起来不会的太过倦怠。但是我止步了。
    我听见了、女同事的声音。异常刺耳且尖锐的频率敲打我的耳膜。

 第三章 - 充满悠间的对话

    「欸欸、其实我还蛮喜欢哲耀的。」
    「都几岁了还在搞暗恋，想要就追啊！」
    「可是他身边有个叫梦珣的女人，她…」
    「有必要管他吗？要超越他是迟早的事吧。至少现在先想办法处理她。」
    「怎么做？」
    「很简单啊！比如说故意让他的工作出包…」
    我直接走过洗手间，不想理会这里的女人，虽然这种类似的话语常常传进耳里，语悉也叫我要小心一些。但是，实际听到还真让人觉得不悦。
    「唉，哲耀这小子到底跑去哪里泡妞了。」我觉得心烦意乱，除了一直找不到人之外，对于最近一直传来女同事的暗地指点，虽然我表面不在意，但是我的心里其实很难受。
    只是单纯的尽了本分，单纯的交个朋友。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了屋顶。
    「怎么像小学生一样呢…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不会有人不被讨厌。」
    我笑着喃喃自语，逕自哭了起来，我完全没办法忍受这样懦弱的自己，不断给自己心理安慰，但好像都没什么效果。
    「为这种事难过，我也真是不成熟。」我用手擦拭了眼泪，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梦、梦梦。」一个温暖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里，那是我刚才一直寻找的人。我深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回应他。
    「听说你在找我？抱歉，我刚才去便利商店。只不过，怎么哭了？」噢，真是不幸，我最不愿意被看见的一面却被哲耀看到了，我一直努力做的坚强这么容易被瓦解，也真可笑啊。
    「嗯？没什么呢。想起以前的往事罢了，哎哎，你没想过原来我这么感性对吧！然后啊，等一下不是要…」话还没讲完，我就被哲耀的行为吓傻了，春天还有点冷，我的身躯却温暖了起来。
    啊，我被抱住了。
    「梦梦，我希望至少你在我面前能够卸下那故作坚强的面具，坦率的面对我，不然我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真是、够了……」我紧紧抓住前方的那个人的衬衫，努力忍住泪水。只不过，这不是因为难过而泪流，这是感动和心安吧。
    「所以，你想哭就哭吧。我会好好的、待在你身边，不要去顾及太多。」
    「可恶、你怎么可以，这么狡猾…我没事了，走吧！然后关于明天其实…」
    「嘘。等等、等等嘛！怎么可以这么快逃避呢？」我的话被哲耀的一隻手指头给堵住了。他将指头轻轻压在我的唇上。随即、轻柔的触感扫过我的唇。
    噢。妈妈，抱歉我今天一直叫你，我被吻了。
    「怎么样？这是我的心意。来，你的回答呢？」
    「你当你是谁？我可是梦梦欸！顏、梦、洵！你当我们现在是在演青春校园爱情片啊。我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你带走。」
    「噢，我知道我是谁，也知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要把你打包回家？真的、不愧是梦梦。」哲耀用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看了真的非常想甩他一巴掌。
    「唉，梦梦，我刚刚说我要你坦率一点啊。不然如果你不要我，楼下同事可是多到可以让我慢慢挑喔。」
    不行了，这个人太厉害，如果我说“那你慢慢挑”他也不会信，一定会缠住我到我说出来为止。
    啊，我懒得用说的，我绝对会结巴。
    「好，我坦率，我坦率！做完这个我们马上去办正事！」我踮起脚尖，朝他的脸颊轻咬一口。
    「我家梦梦很像小孩呢。」
    「不要我的话楼下很多、非常多，多到满出来。」
    「好啦，我错了。」

 第四章- 成长环境的造就

    看来，我和哲耀的事情很快就传遍公司的个个角落了，难不成这里头有人想要转行当记者吗？
    「唉，哲耀。那些爱慕你的女人可真是可怕啊。」
    「怎么着？后悔和我在一起了？真是的、难不成你是双子座？」
    「世界上不是只有十二种人。而且你这样说双子座的人会生气，况且我也不是。」
    「梦梦你就别计较了。这个是事实，被传开来也没有什么不好吧？我倒是很享受喔。」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狠狠揍你一拳。有些事情不是单单只有享受就好的。」
    「我知道。但是你除了不坦率，有没有人说过你实在活的太汲汲营营了？」
    「有，就是你。努力生存有什么不好？我的孩童时代就是努力生存才得以站在你面前啊。」
    「但是那是你的孩童时代，现在你总该…」
    我不等哲耀把话说完，自顾自的想尽早结束这个慢慢深入的话题「哲耀，不是我想要说什么狠毒的话，而是、你不觉得你有时候想法天真到让人感到困扰吗？我喜欢你，但是，如果你的想法依旧是这样，我可能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啊你快说啊！」
    我说不出口。“我没办法选择你继续在一起。”如果真的不能继续在一起，如果我们这一家真的不适合，那么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我为什么会喜欢他？如果这一切都这么简单，那么人类也就不是这么复杂的动物了吧。
    「对不起，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我快步的逃离这个地方，头也不回的向前奔跑着。明明我们才刚表白的事情不到三个小时，为什么这么快就碰到了瓶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反覆的在心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跑过每个女同事的面前，她们的耳语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会在意同事的话，不正是因为我喜欢哲耀？我会这么痛苦不也是因为喜欢哲耀？一切都是我喜欢他。
    对，我喜欢他、他喜欢我，然后呢？我没有得到像童话一般的幸福啊！
    任由风吹乱我的发丝，什么形象我也都弃之不顾了。我跑累了，走进了这个、充满各种孩童快乐记忆的，
    游乐场。
    我坐在盪鞦韆上前晃后摇，鞦韆的金属铁鍊发出许久都未上油的摩擦声。可是就算这里年久失修，就算这里这么破旧，每每下班都会看见一群孩童开心的打闹游玩着。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
    玩耍嬉戏的孩子之一。
    还记得，我不再踏入这里的一个原因。当初我为了捡拾一颗掉落在马路边的皮球，左看右看确认应该是没有来车，然后在一群用着担心害怕的眼神注视我的小孩面前，战战兢兢的快步穿越马路去拿那颗在路边电线杆的球。
    这里、是让我人生重大转变的地方。
    突然后头的孩子都在惊恐的尖叫时，我抱起球不解的转身面对，就是这么一瞬间，伴随着货车的紧急煞车声和最后一次怀抱我的温暖，成为了我只要闭起眼就会想起的场景。
    「妈、妈妈？」那个，手臂不断滑过鲜红黏液、紧紧抱住我的那颤抖的身躯，似乎是在强烈衝撞后用着最后一丝力气爬到我的身边，用着唇型似乎要告诉我什么，什么呢？
    「梦、梦梦没有受伤…太…好…」
    根本还没说完，就断了气。孩子们的尖叫、救护车的鸣笛、家长同情的话语，我、一个都听不见。
    唯一听见的，是那个认为我是死神带走妈妈生命的，爸爸的责备声。

 最终章 - 我们的爱、未完待续

    我被家暴、被遗弃，从此之后我成了孤儿。童年的后半全都被泪水和恶梦所掩埋。
    从那次之后，我表现的比谁都认真，比谁都努力，为了不是我也不是爸爸。
    为了拼死拼活救活我的母亲。
    所以我绝对不会因为恋爱改变这一点。
    就这么在这里回忆过去，我也稍稍冷静了许多。我看了看手錶，明明这种时候是我和哲耀开开心心的一起挑选礼服，一起为明天的任务做准备。想想刚刚我的无知和幼稚，心中除了想道歉也没别的。
    我现在有什么脸拿来见他呢？
    「怎么办…我真是个、笨蛋。」我自嘲的哭着。
    「大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哭了呢？」突然间，有一个童言童语的小女孩，用着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望着我。脸上写的，是真正的的疑惑和关心。
    我赶紧抹掉了眼泪，笑着摸摸她的头问「姐姐没事哟。你赶快回家吧！」
    「我妈妈等等就来了。而且姐姐，说谎鼻子会变长的喔！」
    真是的…怎么说了和哲耀一样的话呢？对于小孩，我总是无法对用着最纯真的心待人的人说谎。
    「其实、姐姐和一个人吵架了。烦恼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吵架的话，妈妈说只要和人家说对不起就可以和好了！」
    「对不起…是啊，其实只要这样就好了。」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这女孩的母亲的呼唤声，母亲向我再三道谢之后就快步离去了。整个游乐场，似乎又剩下了我一个人。
    「剩下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不是一个人。」突然身后传来有些气喘吁吁的温暖男声，我几乎不敢置信我的耳朵。
    「你到底为什么要乱跑！我很担心啊…」
    「哲耀…我…」
    「嘘。不要说话…一下子就好，让我这样抱着…」
    哲耀用着嘶哑且颤抖的声音害怕的抱住我，从他的身上闻到了汗臭味，我想他一定是着急的找着我吧。这样，到底是谁不成熟呢？
    「梦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所以拜託你，先、让我把我想说的话说完。」
    「……嗯。」
    「刚才你直接转身跑掉，我当下没有立刻追过去，因为我认为是因为我，我没资格去用这双手抓住你。等到我意识到，如果就这样放任你跑走，我好害怕…你就这样再也不会出现。」
    「所以，刚才在找你的过程中，我了解了你想要告诉我的是什么，我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瞬间，我几乎惭愧的无法前进。直到我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你。」
    我用力的抱紧哲耀的身躯，只要他在发出一个声音，我就会崩溃大哭了。明明心中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但是我一句都开不了口，哲耀也彷彿像是知道我的内心，不断为我扫除那份心中的胆怯。即使如此，我一定要告诉他，如果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哲耀，对不起。我…」
    「我知道。」
    他、深深拥吻了我。时间就像静止一般，这时间漫长到我都认为心都停止了跳动。
    童话故事的那种恋爱，不存在。相爱的两人就是经过了很多次的分分合合依然不分离，才会一起牵着对方的手走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剎那。
    不会有没有裂痕的恋爱，也绝对没有满是伤痕的恋曲。
    「走吧！梦梦，我们还必须去挑礼服呢！」
    「嗯！」
    我们的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