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的抗战》 第一章:等一句话 天热的出奇,象下火一样。许四自茅屋里走出来,站在日头底下,头皮被晒的火辣辣的痛,浑身立马象掉进了窑洞一般:没有风,热浪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浑身本已被汗湿透的汗衫立马干了,变成一个硬硬的不成颜色的硬壳套在身上。 “这鬼天气,想热死老子啊!”许四抬起头向天上的日头喊了一嗓子,却又无奈的垂下头走进屋拿了一顶仿似筛子的草帽扣在头上,垂头丧气的走出门,向村东走去。 远外的大地一片苍茫,那滚滚的热气不停的翻滚蒸腾,扭曲着似乎要吞噬万物,村口的大槐树上的叶子早就被饥饿的村民捋了个精光,连稍微细嫩点的树皮也被剥走了,到处露着白森森的枝条在热气里蒸腾扭曲。大旱三年,颗粒不收,再旱下去,这日子没法活了! 许四走出村口,一直向东,来到界河边,踩着大大小小的卵石向河中走去,阳光透过草帽上的破洞晒着许四的头皮发痛,脚下也仿似走在热锅上,那些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石头被日头晒的象烧红了的烙铁,透过许四脚上那双到处是洞的鞋烙的脚生痛。 好不容易走到河中间,昔日奔腾不息的的界河如今只剩下不到不到两拃宽的水面,黑色的水流仿佛已停止了流淌,蜿蜒着静静地卧在那里,许四蹲下身,双手去掬那水,水仿似烧开了一般的热,许四却顾不得,掬到嘴边便喝了下去,又腥又臭的水顺着喉咙喝下去马上又顺着毛吼溢出来,身体似乎成了筛子,再也存不下一丝的水。 掬着喝实在是不过瘾,许四索性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把嘴对到水里咕嗵咕嗵的喝了一肚子,这才抬起头摘下草帽捧起水洗着头脸,却一点也觉不出凉快来,站起身戴上草帽刚要走,眼角的余光却瞅见那乌黑的水面上银光一闪,定睛去看:却是一条一寸多点的小鱼,正浮在水面上静静地飘下来,许四咧咧嘴,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那条小鱼连看也不看,直接把它塞进嘴里,满嘴的腥臭。许四却满脸的希翼盯着河面看了很长时间才意犹未尽吧嗒吧嗒嘴,这才转身向村里走去。 快到村头时,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白衣白裤的人站在大槐树下扇着蒲扇,又矮又胖的身子恰好站在大槐树主干形成的阴影里。 “妈的!”许四心里暗骂道:“你爹我又没死,带孝呢!呸!”许四远远的狠狠的啐了一口,待走到近前,仔细看看却不认识,正想低头走过去,却叫那白衣人叫道:“这位是否是四爷?” 许四停下脚步,看了看白衣人那油光似鉴的脸,又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确定除了他俩再没有其它人了才问:“你跟我说话?”“可不是咋的。”白衣人咧开大蛤蟆嘴笑着说:“您不是许家村的许四爷吗?我就是跟您说话! ”许四的头有点晕,长这么大,第一次跟这个爷沾上关系,心里觉的一阵发虚。不由问了一句:“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那白衣人满面堆笑,那胖脸上的肉几乎要颤下来一般,只叫他接着道:“整个北招县谁不认识四爷您呢,四爷为朋友两肋插刀,端是讲义气,重情意,那是不折不扣的真男人!大丈夫!,” “你说的那是我吗?”许四有些恼怒,这他妈的是夸自己呢还是损日己?他盯着白衣人恶狠狠地说:“你到底是谁?闲的没事在这瞎忽悠我?欠揍了是不是?” “在下杜六。”杜六一抱拳,接着道:“北招杜家村人,素闻四爷侠名,特来认认门。” “杜六?”许四皱了皱眉,实在想不起眼前这个人,不由皱着眉头问:“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屁话?” “哪里哪里。”杜六一边说一边凑到许四面前,先转过头回下张望了一下,轻轻地说:“有一趟大买卖,找你合计合计。”“啥?”许四满脸疑惑的问:“啥大买卖?” 杜六很神秘的笑了笑,伸手拍拍许四的肩膀,小声说:“四爷,这可是在街上,有些话不能说,不如到您府上?” 说完,杜六转过身,摇着蒲扇,迈着八字步一步三摇的走了,许四只好跟在后面,不知是不是错觉,从杜六身上传来了若有若无的香味,让许四忍禁不住肚子里咕咕直叫。 转眼间到了许四的草屋前,杜六一躬身走进去,草屋里旷的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铺土坑,坑上的破席子上堆着一堆破烂衣服和不成形的被褥。 “哎呀呀,啧啧,四爷就过这种日子?实在是太委曲您了。”杜云一脸愤慨的说。 许四没理会他,径直走到炕边,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用眼睛看了看杜六,张口说:“说吧,别尽说些没用的,什么大买卖?” “不急,不急。”杜六一边说一边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黄草纸包递过来,一只手轻摇着蒲扇,眼睛盯着许四一眨不眨。 香味更浓了,有些刺鼻了,许四伸手接过来,迫不急待的打开纸包,一只黄澄澄散发着香味的烧鸡赫然出现在眼前,许四有些惊喜的抬头看看杜六,杜六那张肥脸上好象能滴出油来,讨好的说:“吃吧,四爷,吃吧。” 许四双手捧起烧鸡,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口:满嘴的腻香自舌头直达全身,舒服的玲些发起抖来。 只一会功夫,一只烧鸡便被许四吃掉了大半,“四爷,您慢点吃,您再尝尝这个。”说着,杜六递过一个大洋玻璃瓶来,里面装满了酒,许四接过来,连想都没想,仰头便是一大口,那酒喝到嘴里,便似一团火向喉咙直烧到肚子里,头上的汗哗的全出来了。呛得许四连连咳嗽。杜六急忙伸手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说“慢点慢点。” 看着许四吃的差不多了,杜六这才对许四说:“四爷,您怕死吗?”“死?”许四的头有些发晕,舌头有些不得劲的说:“老子穷的只剩下这条命了,怕什么?真死了,二十年后不又是一条好汉吗?!” “好!四爷!”杜六胖鼓鼓的身体象皮球似的自炕沿上跳了下来,兴奋的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第二章:密谋 许四瞪眼看着杜六,怒道:“你什么意思?让我去送死?”杜六摇了摇蒲扇,轻轻笑道:“四爷您说哪的话呢?我怎么会害您?我巴结您还来不及呢。”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成了我们可就发了,成不了……”杜六伸出手掌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这么厉害?”许四疑惑的问:“什么事情会弄那么大动静?” “有一批货,过几天从我们这经过。”杜六眼中放出寒光,顿了顿咬着牙说:“到时候我们劫了它!” “什么?”许四惊了一下子,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杀人挡道是强盗做的事,我们清白人家哪能干那种营生?不行!” 杜六伸出大拇指,一脸正气凛然的夸道:“高!四爷就是高!早就听说四爷侠骨丹心,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杜六生平没服过人,今天我算是服了四爷您了。”说着给许四做了一个大揖。 又走到茅屋问口探头向外看了看,回来走到许四间前,凑到许四耳边轻轻的说:“这货如果是日本人的呢?” “什么?”许四头皮一炸,猛的从炕沿上坐起来,惊问:“你说什么?日本人的货?”说罢呆在那里。 杜六嘿嘿笑了一声,看到许四的反应不由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用调侃的语调说:“怎么?怕了?如果怕了可以用绳子绑了我,送到北招县日本人那儿,凭这功劳还不得给你个小队长干干?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说罢,眼中透出耐人寻味的光。 许四看看那近在眼前泛着油光的胖脸上那双豆大的小眼睛闪着鄙视的光,不由伸出拳头对着他砸了下去,杜六猝不提防被他一拳打倒在地,嗷的一声蹿了起来,伸拳向许四胸口捣来,许四向旁边错开一步,伸脚在他的腿弯处踹了一脚,杜六便扑通一声又倒在地上。 许四跨前一步,伸手拎住杜六的衣领,握拳又想砸下去,杜六两只胖手连忙护住头,口中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服了,服了。” 许四把拳头收回,握住衣领的手狠狠的一掼,将杜六又掼倒在地,伸手指着他便骂起来:“我操你祖宗的!我会怕它日本鬼子?妈的它们欠我老许家三条人命!我会怕它们?哪次让我逮住机会我全灭了他!操他十八辈祖宗的。” 杜六却不言语,自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揉着挨打的胖脸,一只手捡起一旁的蒲扇在身上拍了拍,这才说:“看样子我是找对人了,来来来,四爷您消消气,坐下咱两好好合计合计。”一边说一边将许四推到炕边,许四倚着墙壁屈着腿坐在炕上,杜六也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许四满以为杜六要开口说日本人的事儿,却没想到杜六七大姑八大姨的拉起了家常,好几次想打断他,他一看他高高鼓起的脸腮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好任由他在那儿瞎叨叨。 不一会儿,许四的酒劲上来了,浑身燥热,眼前的杜六变的渐渐虚幻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的若有若无,困意如潮水般的涌上来。 不能睡,不能睡!如果睡了开丟大人了,许四拼命强迫自己不要闭上眼睡过去,对着对面的杜六,他时不时睁开眼晴看一眼,偶而点点头,不时的嘴里应着连自己都不知说的些什么话,许四人坐在这里,魂魄却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四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恍惚间忽听到杜六问他,“嗯,对对对。”许四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对呀!”杜六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吓了许四一跳,却听他接着说:“到那时候,几万块大洋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不济那也是几千斤粮食……” 许四的头嗡的一声,睡意全无,他猛的坐直身子,瞪着眼问杜六:“你说什么?哪来的几千块大洋?几千近粮食?〞 杜六被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向后一躲才问:“合计我说了半天,您一句也没听进去?”声音里充满了不满。 许四裂嘴笑了笑,掩饰着说:“听清了,听清了,不就是挡日本人的道吗?干!干它妈的小日本!” “好!四爷,要的就是您这句话,咱俩好好合计合计。”杜六凑到许四面前,压低声音道:“这件事知道的不能太多,但光靠我们俩肯定成不了事,所以您要找几个帮手,最好是身手跟您差不多的。”一边说一边伸手自腰里掏出三块大洋摆在许四面前接着说:“这几块银元算是见面礼,您看着安排一下。” 许四没有去动那大洋,冷冷的笑了笑说,:“人我可以找到,但就凭这几块银元就想买哥几个的命似乎少了点。”“四爷这话我可不明白了。”杜六满脸疑惑的说:“将来事办成了,那货我们三七开咋样?” “三七吗?”许四沉吟着,杜六接着说:“四爷别误会,是您七我三,咋样?姓杜的够意思吧?”许四心里一跳,摇摇头沉呤不语。 “四爷您好歹说句话,别这样闷坐着,要不我二您八您看怎么样?”杜六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在想啊,”许四停住话看着杜六,杜六被看的心里发毛,不禁问:“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日本人用的是长枪大炮,我们哪有啊?你不会让兄弟们挥着锄头去跟他们拼去吧?”许四话一完,杜六的胖脸便不由的哆嗦起来,胫色也涨的通红,憋了好长时间才问:“有枪你们会用吗?” “会!咋不会?老子什么世面没见过?”许四的话里有些发虚。 杜六低着头,嘴里不知小声的嘟嚷着什么,停了好一会,才将右手伸到后腰间,啪的一声拍在许四面前,那只胖手费了好大劲才拿开,一支乌黑锃亮的驳克枪便出现在许四的眼前。 许四心跳感觉突然停了一下,头有点晕乎乎的,费了好大劲伸出手抓起那支枪,沉甸甸的手感特别的好,真枪!那乌洞洞的枪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 “别动别动!”杜六伸手按住许四手中的枪,用手擦擦汗说:“小心走火,那可是要老命了!” 许四恋恋不舍的把枪放下,目光却依然舍不得离开,却叫杜六在一旁说:“四爷啊!兄弟可是把命都交给您了,你可千万别诓我啊!” 许四点头郑重的说:“你放心,我对天发誓,绝不会诓你。” 第三章:王五 杜六走的时候已近黄昏,他拒绝许四出门送他,先在门口站着向外张望了好一会儿,才偷偷的走出去。 杜六走后,许四又把剩下的烧鸡吃得干干净净,又把枪拿在手里把玩了好长时间,这才找了块破布把它包起来放到粱上,下来站着看,怎么看那东西放在那里显得特别显眼,便把它又拿下来,左右掂量地方,最后把它塞进灶里,用里面的草木灰把它埋起来,这才放心了,大六月的谁去烧炕? 办完这件事,许四又把破炕席掀起来,将上面的一块炕几揭起来,在满是黑炭土的炕坑里挖了个小洞,将三块大洋放进去,想了一下又拿出一块放在腰间,将剩下的两块用炭土埋好,又将炕几放回原位,把缝隙用干土填平,放眼仔细看去,丝毫发现不了破绽,这才放心的把席子放平,躺在上面。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漆黑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寂静一片,连狗吠声都听不见,那看不见的热浪却丝毫没有减弱,到处漂荡着,鼓动着,向着四面八方涌过来,荡回去,充斥着整个空间却让人无计可施。 许四在混沌中睡着了,做着光怪陆离的梦,迷迷糊糊听到有个女人问他“小六儿,你想我没?……” 许四想睁开眼睛看一下,但眼皮却沉重的象山一样,不光是眼皮,整个身子都不会动了,哪怕是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耳边传来那女人一遍遍的问声却难以回答,最后那声音居然呜咽着哭了起来,越哭越凄惨。 “不要哭!”许四猛地坐起来,耳边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浑身上下上象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默念着十几遍阿弥佗佛,方才是鬼压床了,一定是! 许四再也睡不着,索性来到门口,天黑的让人害怕,空气中依然热浪滚滚,却失去白日那种压抑沉闷的感觉。 许四坐下来,用手挥动几下将飞舞的蚊子打跑,天这样热,蚊子也少了许多,倒是白日里的苍蝇却还很多,嗡嗡飞着隔痒人,许四睁着大眼看着黑暗中的某一处,什么都看不见,脑子里啥都没想,心里却忽然有一丝淡淡的痛,也不知那人过的怎么样? 许四咬着嘴唇拼命的摇摇头,不想。不想!眼窝里却忽然象涌进什么东西,鼻子也开始酸酸的。 许四站起来,用手抹了一把眼晴,便在此时,远处隐约传来了一声鸡啼声,许四摸摸腰间的那块银元,抬腿向村南走去。 影影绰绰的看到前面有一道低矮的院墙,那院墙的门是用荆条编成的,松垮垮的伫在那里,许四团手把它搬到一也,闪身走了进去。 院里面的房子是用黑砖砌成的瓦房,在夜里当然着不到,许四白天的时侯经常来,大到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小到屋里的针头线脑,许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许四走到房门前,伸手推了推,里面被插死了,他皱了一下眉毛,轻轻的拍了拍门,“谁?”里面的人很警觉的问。 “我!”许四应了一声。 “四哥啊,这么晚了,有事啊?”里面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叫见许四嗯了一声又接着说:“你等会儿,四哥,等会儿。”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瘦高个走出来,看到许四站在门口,却回身把门又关上了,然后回头问许四“啥事?四手?” 许四小声问:“妮子来了?” “你小声点,让她听见了多没脸?”那人紧张的伸手拽住许四小声说 。 “王五啊王五。”许四压低声音说:“你让我说你什么?你说你找一个黄花闰女回来光明正大的多好?非得看好一个寡妇,还大你好几岁。” “别瞎说!”王五急的直跺脚,“你懂什么?瞎说话!你找我干什么?〞 许四听出他语气里的惧意,不禁感到好笑,一个寡妇,虽说没有孩子,但始终不是原装货,至于怕到那样? 寡妇?许四的心里不由一痛,他静下心来问王五:“最近这两天忙不忙?” “唉,忙啥呢?这兵荒马乱又旱了这么久,我一个厨子能有啥忙的?”王五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兵荒马乱难不成连红白喜事都不办了?”许四有些疑惑, “唉!”王五长叹一声蹲了下来,垂头丧气的说:“四哥,你是不知道啊!这前两年我多风光?俺爹娘死的早,族里的那些人也不管俺,俺赌志气出去学了个厨子,回来才几年功夫?俺这瓦房就盖起来了,这好日子刚开头,谁想他日本人能打过来?你瞅瞅我都瘦成啥样了?我一个当厨子的能瘦成这样?这房子都盖起几年了?这院墙愣是套不起来!我跟妮儿好了两年了,可愣是不敢把她娶过来,让她过来跟我吃糠咽菜?那我还是男人吗?可老这样又怎能说的过去呢?” 一席话把许四说的哑口无言,屋里也传来了女人压抑的哭声。 许四实在不知怎样劝王五,只得自裤腰里掏出那一块银元塞到王五手中,“王五把银元凑到眼前一看,吃惊的问:“四哥您这是干什么?” “没事。”许四说:“用这钱帮我办一桌酒席。”“啥?”王五诧异道:“办一桌?这能办十桌!” “办一桌。”许四肯定的说:“多出来的,算你的工钱。”“这怎么好?这怎么好?”王五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不好?谁叫咱们是兄弟!”许四拍拍他的肩膀。 “那四哥,啥时候用?”许四刚要走,王五在后面问,许四停下来,想了一会儿,说:“过两天吧。”“那就是大后天了?”王五问, “嗯!就定在大后天吧!”许四一边说一边走出荆条门,回手将门给关回去。对身后的王五说:“回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向村里走过去。 走过两条街,许四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向村东走去。 这时,远处又传了一声鸡叫声,天,快要亮了! 第四章:许屠子 许四走到村东头的一座土屋前站住了,黄土夯就的土屋上盖着厚厚的茅草,门和窗都大敞着,许四刚要抬脚走进去,却听里面传来了女人的骂声,“干什么?天这么热,找死呢!下去,快下去!〞 “好,下来就下来,待会儿可别再求俺上去。”男人的公鸭嗓应道, “嗤,我会求你?也不知是谁哭的鼻一把泪一把的求我可怜可怜他。”女人的话音甜甜的, “嗯?俺求过你?你想错了吧?要不是俺你能享爱着做女人的好滋味?就凭你家的那个……” “别提他,跟着他我上下两张嘴都吃不饱。”公鸭嗓没说完,女人便浪笑着打断了他, “哎,”女人叫了声,公鸭嗓没应声,只叫啪的一声,公鸭嗓怒道:“干什么?” “许屠子,你发什么彪?”女人也怒了,“好了好了,俺错了,你别走,怎么把衣服穿上了,脱了脱了……”许屠子轻声细语的商量着,女人哼了一声,好半天没言语。 过了一会儿,女人问道:“你明儿真上南贾家杀猪去?”许屠子哼了一声,恶狠狠的说:“他们敢不用我?我们剁了他们!” “那你可别忘了我的事。”“你的事?”许屠子有些疑惑,忽然间又恍然大悟笑着说:“不就一套下水吗?都给你。” “你可不许骗我。”女人说,“俺啥什后骗你了?”许屠子浪笑道:“不光给你那套,连俺这一套也给你。” 女人惊叫一声,吃吃的笑道:“我不稀要。”“不稀要你大半夜的来俺这干什么?”许屠子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来干什么?来吃你这套下水,来让你干。”女人浪笑着道。 过了一会儿,女人说:“行了。”许屠子嘿的一声,却叫女人惊叫道:“轻点,你想捅死我呀!” 许屠子浪笑道:“俺就是要捅死你,捅死你……”女人喘着粗气,一迭连声的浪叫着:“使劲使劲,快麻了,使劲,麻了,麻了,酥了酥了,使劲,啊!好受死我了,使劲,啊――” 外面站着的许四叫的面红耳赤,想走却实在挪不动步,身体上的那个地方变的硬梆梆的,难受极了。 屋里的两个人好半天才消挺了,只听着许屠子喘着粗气说:“妈的,热死了,这鬼天气连办事都不让办了!”过了一会儿又问:“怎么样?好受吧?” “好受,都动不了了。”女人答道。又过了一会儿,女人问:“屠子,要不我搬过来吧,省得这么偷偷摸摸。” “你懂个屁!”屠子骂了句,接着说:“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想我屠子的女人多了去了,我要是要还轮的上你吗?” “你个没良心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女人笑骂道,“想什么?”屠子问道,“不就想许家的三寡妇吗?”女人不以为然的说:“她哪比的上我?” “嘿”屠子笑了一声道:“那没法比,人家那脸盘,那身段,啧啧,想想我都流口水,你别说,刚才我在你心上想的就是她。” 许四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摸起脚边一地碗大的石头从敞口的窗户上狠狠的扔进去,只听哐当一声,什么东西哗啦啦的碎了一地,许屠子的怒骂声响起来“妈的,还敢来!老子剁了你。” 自门中冲出两个人,黑暗中只见雪白的一片,“快跑!”女人冲在前面试图挡住屠子,却被屠子一巴掌拨的滚倒在地,屠子举着破刀向许四当头劈下,许四向旁边一闪,对着许屠子的肚子狠狠的打了一拳,肩膀一撞,便将他手中的砍刀撞飞到一旁,紧接着一抬脚,一脚踢到屠子的胸膛上,屠子便精赤着身子四仰八杈的躺在地上。 一旁的女人赶忙爬起来,捂着羞处跑进屋里。 许四跨前一步,骑在屠子身上,挥拳打在他脸,“打的好!”屠子惨叫着,“妈的,屠子你信不信我能杀了你!” “哎呀!是老四啊?**的把你哥往死里打呀?”许屠子惨叫道:“我又没招你没惹你,你至于下那么狠的手啊!” “你刚才说什么了?啊?”许四又挥了一拳,“我错了!我错了!你就只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屠子衷求着。 许四站起来,看着许屠子坐起来,他眨巴着牛卵子眼瞪着许四,用手抚摸着被打肿的脸腮问:“老四,你半夜三更的跑我这来听墙根来了?憋不住了吧?当哥的给你找一个?” “滚!”许四怒喝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每天只想着裤腰下的那点破事?我是来找你有事的!” “啥事?”屠子的话充满了警觉,“我可没有钱。” “瞧你那点出息!”许四鄙夷的说:“我不借你钱。大后天我要请桌客,你帮我寻头猪。” “我可没钱给你垫!”屠子赶紧说,“放心了,钱你管王五要,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许四望着他那样子恨不能再踢他一脚。 “哎老四,咱俩可是本家当户的,你说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家兄弟?这……” “滚!〞许四不待他说完就骂道:“你屠子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办?不能办我换人!” “能办能办,你放心好了,老四,这饭……”屠子欲言又止,“少不了你的!〞许四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屠子在后面叫着:“放心吧老四,我一定办的稳稳当当的,你放心吧。” 许四没有再理他,径直向村中走去,其时东方已开始变亮,黑暗中的物件开始变的影影绰绰,远处已经传来声声犬吠声,许四觉的肚子里又开始咕咕的叫了,想起昨天的那只鸡,许四不由咽了口吐液,口中无缘多了许多口水。 正走着后面忽然有人叫他,许四回过头,远远的看着一个人,迈着小步倾着上身急匆匆的走着,那两只胳膊在身前剧烈的左右摆动,看着便让人难受,走到近前,许四才看清了,原来是一个小脚女人,难怪走路那爪别扭。 第五章:田罗汉 那女人走到近前许四才看清了她的相貌:瓜子脸,柳叶眉,凤眼含春,唇似丹朱,颇有几分资色。 “你叫我?”许并不认识眼前的女人。 “哎。”女人喘着粗气,用手理着胸膛好一会才说:“先前的事可别说出去。” 先前的事?什么事?许四纳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的确不认识,但听她的声音却象很熟。 女人凑到他跟前,笑着低声说:“咋以前就没见着你?今晚我到你家去吧?那东西老憋在肚子里容易出毛病,让我给你放出来吧?” 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许四一把,许四象触电一般的闪到一边,脑子里猛的想起她是谁,刚才还见过,不过是天太黑了,没看清楚。 女人吃吃笑着,问他:“咋样?不要你钱。”许四吓的向右退了两步,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他转过身抢上两步,一溜烟的跑了,后面传来女人咯咯的笑声。 走出好远许四的心还在狂跳不止,心里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带着这种感觉,他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到村西那片老坟地前,老坟地前面有一间草屋,草屋的后面是两亩薄田,田里的谷子长的郁郁葱葱,跟周围遍地的土黃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谁!”许四还未走近草屋,暗影里传来一声断喝,“我!”许四答道,“原来是叔您哪!”黑影中一瘸一拐的走出一少年,矮矮的个子,细胳膊细腿,只剩下个大脑爪子上那一双大眼闪闪发亮。 “叔,您有事?”少年问,许四用眼往屋里瞟了一眼,问:“娃儿,你爹呢?你怎么不在屋里?” “总是让您挂牵着,我爹昨儿让王善人叫走了,去帮着缷豆子了,一宿没回来,我睡不着,挂着后面这两亩谷,怕让人祸害了,在这儿看一下,这可是我爹从王善人的粉房里一担一担的挑水喂起来的,若是熟了让人摘去倒也没什么,可现在让人祸害了,它不就是几根草吗?太不值当了。” 娃说了这一气话停了一下,喘了几口粗气又接着说:“我这病也不知啥时能好,连累着我爹什么事都办不好,对了,叔,您找我爹干什么?您告诉我,回头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去找您?” “也没有啥事,”许四看着娃儿那瘦弱的身子说:“过两天我办了一桌洒席,你跟你爹一起过去。” “那哪成?叔您对我们爷俩照顾够多的了,哪能让您一个劲的破费呢?如果您有事,开口说一下就可以了,用不着这么客气。”娃儿满脸真诚的说。 “事是有一点,绝对是好事,到时候你们爷俩过去我在跟你们说。”许四说“瞧您说的,叔,您还会害我仙不成?您帮我们还来不及呢。等我爹回来,我一定让他去找您。”娃儿满脸堆笑。 “不用着急,这两天我要出去一趟,等后天吧,后天你们爷俩一赶去。就这么定了。”看着娃儿欲言又止的样子许四摆摆手,转身向来路走去,“叔您慢走。我不送您了。”娃儿在后面挥挥手。 许四在路上慢吞吞的走着,眼前娃儿的影子总是晃来晃去,不禁又想起几年前的事。 许家村人口不多,也就两百多户,村里古树参天,自远处看,象极了一块绿色的翡翠,当年有风水大师断言这里能出位宰相,可一百多年过去了,商人出了不少,却从来没出个一官半职的,人们便纷纷腹绯起当年那个风水大师。 这一年的冬天,天不算太冷但却绝不是穷人想过的日子,村人来了两个人,一个魁梧的汉子,穿着露着棉絮的棉祆,抱着一个铺盖卷,里面卷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那汉子来到村中的空地上,将孩子妥妥的放在一个背风向阳的地方,然后拿出一面锣当当的敲起来,村里再难也不缺看眼儿的闲人,何况冬天里本身便没有什么活计,一会儿功夫,便围上了一群人。 那汉子划了个大圆圈,站在圆圈的中间抱拳向四周作了一个揖,然后开口道:“在下田罗汉,来自河北苍州,只因家乡被水淹了,又遭了兵匪所以流落在此,在下身无分文,只有早年学了几套拳法,练给大家着看,大家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更有求于各位叔叔大爷阿公阿婆知道哪有名医给描条路,我那娃儿病的不轻,想找个大夫给看一看。我田罗汉给各位好心人先磕头了。”说完竟真的跪下对着人群磕了三个响头! 紧接着,田罗汉耍了几套拳,但人群的反应却是很平淡,这年头下来卖艺的多了去了,有时候一天能下来好几批,都看烦了,人群中有三三两两的散了,大冷的天谁在外面看这东西? 那四罗汉一看这架式,急了,他不知从哪抽出一对短刀,那刀有一尺多长,手掌多宽,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寒光,他高声叫道:“谁要能在我舞刀的时候将水泼到我身上我便输给他一抉大洋!”人群顿时又围了上来,甚至有好事者拎来了几桶水。 “喝!”人群分开了,走进三四个青年人,为首的白白胖胖,穿一身黑缎子棉祅右手里盘着两枚粗大的核桃,左手一指田罗汉,尖着嗓子叫道:“好大的口气,这一桶手兜头浇下你能不溅到身上?” “膝盖以下不好说,膝盖以上绝对溅不上一滴。”田罗汉恭敬的答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当今溅不上,我给你五块大洋,但话又说曰来,如果溅上了,你可要给我一块银元啊。”胖青年阴笑着说,“好!”田罗汉一手一把刀拉开架式。 胖青年将核挑装进衣兜里,拎过一桶水围着田罗汉转了一圈,口中忽咦了一声,一桶水白田罗汉兜头泼下,只见四罗汉刀光一闪,嗤嗤声响不绝于耳,那空中的水翻腾反复,竟不往下落,猛得叫他大喝一声,那水轰的一下化为巨大的水雾飘向四方,落在地上,在以他为中心的区域用水雾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儿。 人群一下子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喝彩声,胖青年急忙走上前去,仔细检查了四罗汉浑身上下,不由瞪大眼晴大声道:“你耍赖!这下不算,我们没看清楚,重新再来!” 第六章:王善仁 胖青年示意让人准备好,自已却踱着八字步走到包在铺盖卷里的娃儿身旁蹲下来看着他,娃儿枯瘦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紧闭的眼晴似乎从没有睁开过,嘴唇也眯成了一条缝,又长又乱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细密的呼吹几不可闻,只有偶而的颤一下子才能让人看出他仍活着。 胖青年的唇边露让人不易察觉的笑,他站起来,向旁边人使了个眼色,然后问田罗汉“你准备好了?”田罗汉点点头,胖青年从旁人手里接过一桶水,大叫一声“开始!”然后把一桶水对着铺盖卷里的娃儿兜头浇下。 娃儿猛地颤抖一下子,小嘴大大的张开,却叫不出动静,脖子上的青筋迸的老高,仿佛随时能迸断一般,一双紧眯的眼晴也睁开了,却是一片昏白,没有一丝的黑瞳! “娃儿――我的孩儿啊!”田罗汉撕心裂肺的喊着,也被兜头浇了个透心凉,他丢下刀推开众人,跌跌撞撞的扑到娃儿跟前,一把把他搂在怀里,用大手颤抖的轻抚着娃的脸,一个劲的安抚他“不怕不怕,娃儿,爹在哩,爹在哩,不怕……” “**的臭要饭的,还玩刀,你也不打听打听谁是这地儿的主儿?操你的,给我打!”胖青年在旁边厉声说。马上围上四五号人对着用罗汉拳打脚踢,田罗汉用身子挂住娃儿,嘴里不知小声说着什么。 “我操,还不服气,咒我呢。给我往死里打!”胖青年一边说一边捡过囝罗汉丟掉的两把刀扔在地上使劲用脚踩了一脚,田罗汉却发出了一声惨叫,“我操!”胖青年笑道:“踩你蛋上了,叫的这么惨?我踩!”说着他又抬赵脚,还没等他落下去,后腰上突然挨了狠狠的一脚,身子顿时向前扑倒在地,白净的脸上被地面擦出了几道血痕。 胖青年一翻身坐起来,嘴里嚷嚷道:“妈的!敢还手?老子废了你”!待看清身后站着的人不由紧张的叫道:“许四你想干什么?少管闲事,你别过来!”一边说一边爬起来向后退去。一旁打田罗汉的人也停下来纷纷围了上来。 “怎么?王栋,你小子几天不见居然长能耐了,手下人见长啊!”许四调侃道,“哼”王栋冷笑着说:“我总不能整天被你压着吧?今儿我俩间的前仇旧恨是不是也该算算了?”“行啊!”许四无所谓的说:“算算吧!你们是一个一个轮着上还是一起上?”“那可由不得你了!”王栋一挥手叫道:“上!” 围着许四的几个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动的,“妈的!平日里我白养你们了!”王栋话还没说完,便被许四一脚踢倒,许四跨在他身上,挥起拳头猛猛的对着他的胖脸砸下去,王栎的血便从嘴里和鼻子里冒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疼死我了,我服了,老实了……”王栋一个劲的告饶,“妈的,你如果要是跟我硬下去我还就真的不打你了,你居然敢喊痛?”许四一边说一边挥起拳头又砸了下去。 王栋的身子如筛糠般的抖起来,嘴里吐着血沬,两眼翻白,一会儿功夫,居然一动不动了,许四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刚要寻思着说句场面话走人,忽然看见围着的人群散开一个口子,一个穿黑色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四五号人。 那长袍男人国字脸,卧蚕眉,狮鼻宽口,两只眼睛精光四射,他走过来,既没看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王栋,也没着站在一旁的许四,却径直走到田罗汉旁边,一抱拳道:“这位大哥请了,小弟王善仁,刚才犬子多有冒犯,小弟在这给您培罪了。” 田罗汉却理都不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怀里已经一动不动的娃儿,王善仁蹲下身子,伸手去摸娃的额头,田罗汉眼中精光一闪,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你想干什么?”听了这句话,王善仁忽然觉的身上一阵发冷,手臂上像被人下了个铁箍一半身子都麻了起来。 王善仁忍住痛,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口气说:“这孩子病的可不轻啊。”手腕上的手渐渐松开了,却依然麻木不堪。 “孩子应该是高热不退,这种热不是中医能退的,趁着还有口气,到前面去碰碰运气吧!”说着,看着田罗汉又暗淡下去的眼光叹了口气,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摞银元放在田罗汉身边,站起身向外走去。 “爹!您不管我了!”一旁躺着的王栋看到要走的王善仁急得爬起来叫出声来,“妈的,原耒刚才你在装死!”许四想过去再踢他一脚,看了看王善仁的背影忍住了。 “爹!许四欺付我,他还骂你了!爹你别走,他真的骂您了,你看他把我打的满身是血,都有内伤了,爹你别走,我可是你亲外甥!” 王善仁却好似没听见,理都不理的走远了,王栋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着许四叫道:“姓许的,咱们青山不改……”没等他说完,看到许四又抡起拳头,吓的赶紧转身就跑,冷不防脚下一绊,摔了一跤,旁边跟着的马上扶起他,“滚!刚才干啥去了……”王栋骂骂咧咧的跑远了。 许四向四周摆摆手,高声说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回家忙去吧!散了!”周围的人全部散开了,只有许四带着几个帮闲的在那里, “你们几个帮忙拾掇拾掇。”许四吩咐一声,独自来到田罗汉身前蹲下问:“我说田大手,这孩子究竟得的什么病?怎么不找个大夫看一看?这硬挺着他不是个事啊!” 田罗汉抬起头,用失神的眼看着许四。嘴里喃喃自语“你是好人,你是好人,娃儿,咱遇见好人了,你有救了,有救了……” 他抱起娃儿,扑通一声跪在许四面前,声泪俱下的衰求道:“好心人,你救救我的娃儿吧!” 第七章:三嫂 许四急忙走上前想扶起田罗汉,可田罗汉的身子变的有千斤重,任凭他使尽全身力气,也休想撼动他一丝一毫,许四不由苦笑道:“田大哥,你起来说话。” 田罗汉将怀中的娃儿放到一旁,给许四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衰求道:“您救救娃吧,只要您救了他,我田罗汉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说着,不停的磕下头去,只不过几下子,脑门上便有血丝渗出来。 许四急地直搓手,扶他扶不起田罗汉,又阻挡不住他磕头,那一个个磕的咚咚直响的头象敲在许四的心口上,别提有多难受了,看着旁边不知啥样的娃儿,他终于下定决心。 “走!跟我走,我去求求她,或许她会有办法。”说这话的时侯,许四的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田罗汉大喜过望,抱起娃儿跟在许四后面,连地上的刀与银元也顾不得了。 那时候老屋还在,许四领着田罗汉在那高大但有些颓废的门楼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硬着头皮走进去,穿过有些阴暗的长廊,走过外院,来到内院许四才停下来。 看着那破败但仍稍显整齐的院落田罗汉吃了一惊,门槛旁边的兽雕与高挑的流檐都在那里默黙诉说着夕日的荣光,那青石铺就的地面平坦如坻,窗上的雕花更显的精巧绝伦,那种雕花纵然是运在千里之外的沧州都是用手指能数过来,它却出现在这个穷乡僻壤之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这里在百年之内无疑是大户人家,单看那整齐的院落与屋脊上的瑞兽就足以说明一切。 “三嫂?三嫂?”许四轻轻的叫声打断了田罗汉的瑕想,只见许四将房门轻轻推开一道缝探着头小声的叫着。“哎!”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老三啊,是不是老三他们回来了?” 门被吱的一声拉开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瞪着眼睛出现在门口,“娘。”许四恭敬的叫了一声,伸手搀住她,“老三,真的是老三?你回来了?”老太太一边问一边伸出手去摸许四的脸,“娘,我不是俺三手,俺是小六儿。”“噢!”老太太愣了一下说:“六儿啊?你是不是又闯祸了?又在谁家房上揭瓦掏家雀了?是不是又被人抓住了?”“没有没有,那些都是小时候干的事现在我都长大了。”许四有些不好意思。 “长大了?你才割死裆几天啊,又长大了?从小就盼着长大……”老太太越说声越小慢慢的听不出说了些什么,忽然又高声问:“老三呢?你三哥没跟你回来?”“噢,三哥呀,他在后面,马上到。”许四的话有些发虚。 “老三媳妇,他三嫂,他三嫂!”老太太向屋里叫着,“哎!”那一声答立竟显的婉转娇啼,让田罗汉的心头猛的一跳!随着声音走出一女子,但见她眉似黛月,眼含秋水,那精致的五官让人不敢直视,身着粗布衣服却挡不住曼妙的身材,一步步走来,竟似一阵风吹过,待到近前,惊为天人!只看一眼便让人口舌发干,遍体生汗。 那女子走过来,轻轻扶住老太太,轻声细语的说:“娘,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冷,要是冻着了,您三儿子可就要骂我了。”声音说不出的好听, “他怎么会骂你?”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说:“他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骂你?他要真骂你,我还不饶他,还等着你给我养个大胖孙子呢……”老太太叨叨着被搀进了里屋,自始至终三嫂没看许四跟用罗汉一眼。 等着屋里的老太太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渐浙没有了,许四才轻轻唤了声三嫂,三嫂轻轻的走出来,却站在门坎里面没出来,用那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看着许四不言语, “三嫂。”许四咽了口吐液,头上巳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硬着头皮说:“这个是田罗汉,他的娃病的很重,你绐帮着看看。” 田罗汉急忙向前一步,却听三嫂说道:“孩子生病应该到医馆,我又不是大夫,这个忙我帮不了,小六你到灶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替我招待一下田大爷,他们既然来了,咱们又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让人家饿肚子走,那样显的我们太小气。”说完就要往里屋走。 田罗汉一看急了,抢上一步,刚要说什么话,但见那三嫂停住脚步白他一瞥,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势便向他压了过来,田罗汉不由向后退了半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裒求道:“求求您救救娃儿吧。您救了他我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三嫂向旁边一闪,冷冷的道:“你求也没用,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菩萨,如果我是你,趁这孩7还有口气赶紧给他找个大夫看一看,兴许还有救,你求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那么大的张程?” 田罗汉望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娃儿,悲从心来,眼泪不住的流下来,他想爬起来走,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这一路上的希望仿似在这一刻全部破灭了,难到这老天真的就容不下一个八岁的娃儿吗?那可是一家人唯一的希望啊! 许四偷眼望了一眼三嫂,却发现三嫂正在看他,不由心虚的低下了头,便在比时,门外扑通扑通跑进来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叫着“四哥,四哥,……”待跑到近前,猛得看到三嫂站在前面不由的一惊,脚下一滑,一跤摔倒在地上,怀里抱着的东西掉到了三嫂的面前。 许四急忙上前拉起他,骂人的话刚到嘴边看了看一旁的三嫂又咽了回去,“我不疼,不疼,我皮厚……”那人看着三嫂哈着腰说,三嫂却没理他,她两眼盯看门坎下面的一把刀,口中轻轻的说:“田大爷的刀?子母鸳鸯刀!” 话音虽小,但听在田罗汉的耳里却似巨雷一般,这女人绝对不是凡人,自沧州到这里有一千多里,其间田罗汉耍了不下百十回刀,没有一个人识得此刀,在这里却被一个女人轻松认出,她言语犀利得体,才思敏捷,犹其是身上那种逼人的气势决不是这种小地方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所能拥有的,她绝对大有来头! 第九章:准备 那冬日正午的阳光照在地上那把寒光闪闪的刀上,反射出去的光恰好照在三嫂那张精致的脸上迸发出一种柔和的光,这一瞬间,三嫂好象化为不食人间香火的观世音菩萨,让人产生想顶礼膜拜的冲动。 三嫂抬起头,那眼神瞬间坚定了一下,她抬起脚迈过门坎,天足!这个女人居然不是小脚!田罗汉的心里不禁又震动了一下。 三嫂轻轻走到田罗汉跟前,田罗汉急忙抱着娃儿站起来,三嫂没有看田罗汉满是希翼的眼神,她着娃儿看了一会儿,伸出右手用手背贴在娃儿额头,那只手粉雕玉砌一般,修长的手指似春葱的葱白,修剪的怜到好处的指甲泛着红润的柔光,细腻的皮肤不带一点皱纹,整只手看上去便似柔弱无骨一般,田罗汉从没想到一个人的手能长的如此好看,不由的有些痴呆了。 “这娃儿烧的很厉害,他应该哪个地方有伤口吧?”三嫂把手拿回来盯着田罗汉问。“有伤有伤,在大腿上面有伤”田罗汉回过神来急忙答应。三嫂点点头对许四说:“小六啊,你帮田大娃抱着娃儿。”许四急忙接过娃儿,却听三嫂又道:“田大爷,能否借一步说话?”说完便向里屋走去,田罗汉连忙跟着走进去。 约莫过了一袋烟的功夫,田罗汉自里屋躬着腰退着走出来,一言不发的接过娃儿站在那里低着头,许四眼尖,清楚的看到田罗汉脑门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三嫂就是厉害,她身上有瘆人毛,凭你有多大张程,见了她都会觉的害怕。许四心里赞叹。 三嫂自里屋走出来,却站在门坎里面,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徐武。”“哎!俺在呢。”先前跑进来摔倒的少年急忙应道,“你去烧两大锅开水。”三嫂吩咐道。“哎!别说两大锅,就算个十锅八锅也成啊,只要别赶千俺出去就行!”徐武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那俺去了哈,俺去了。”说完一蹦一跳的走了。 “我去烧水。”许四想溜“站住。”三嫂轻说说:“哪都不许去。”许四只好苦着脸站在那儿。三嫂自腰间摸出一串钥匙,走出门对两个人说:“都跟来吧。”说着径直走出内院,来到外院的一间房前打开锁推门走进去,田罗汉也急忙抱着娃儿跟了进去。许四却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想进去。 “六儿,怎么不进来?”三嫂在里面问,许四没奈何,只好走进去,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靠南窗的地上摆着一张小木床,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床下放鞋的地方放着一双小小的虎头鞋跟一双很大的绣花鞋,床头前摆着一匹小木马,木马的头上挂着一杆小木枪和一把小木刀,屋中间放着一只黑色的装满炭的炭盆,旁边是一张大木盆,阳光透过开着的门撒进来照在木盆上闪着金黄的毫光,这里一点都没变!许想的时候脸不由的有些发烫。 “六儿,你把炭点上。”三嫂吩咐道,许四急忙关上门,走到炭盆旁边自怀中掏出火镰与火石,拿着绒线嚓嚓嚓几下子就把火绒点上,然后把它放在火盆下的细草上轻轻吹了几下,便见一缕轻烟慢慢升起,在空中打了个盘旋,消失不见了,只一会儿,那炭便变得通红了,屋里顿时热了起来。 “田大爷,”三嫂吩咐道:“你去南屋看看许五的水烧好了没有?”四罗汉应了一声将娃儿放在火盆旁的地上打开门走出去又回家关上房门走远了。“我也去。”许四也想跟着走。 “回来!”三嫂低喝一声,走到门口的许四只好停下,“回过身来让我看看。”三嫂轻声细语的说,许四只好回过身看了三嫂一眼,三嫂坐在小床上,笑脒眯的看着他,用手拍拍身旁的空地儿说:“过来坐。”许四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三嫂的脸色猛的一沉,问:“听说你最近又去招惹王善人了?”“没,没有的事。”许四心虚的说,“没有?人家都告到这儿来了!”三嫂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厉声说道:“我平日里对你怎么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当能顶天立地,成就一番事业让后辈人去景仰!可你都做了些什么?纠集一伙痞子闲汉横行乡里!无恶不做!你对的起你爹你四哥五哥。”说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还有你三哥跟我吗?” 说罢不等许四表态,她的眼泪先流出来了,哽咽的说:“我的命咋这么苦?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儿都没有?”说着趴在床上嘤嘤的哭起来。 许四倾底慌了,他最怕的便是眼前这位三嫂,三嫂从来没有骂过他,更没有打过他,甚至对他宠爱有加,三嫂刚来时他才八岁,一晃十年过去了,但每次与三嫂在一起时,许四总有一种自己还是八岁的想法,仿佛这十几年根本没活过,他心里想的,手里干的,没有一样能逃过三嫂的心,三嫂简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正想着,门被拍了几下,三嫂急忙坐起来,自袖中抽出一块帕子把眼擦了擦,许四也终干松了口气,只听田罗汉在外头说:“大小姐,水烧好了。”大小姐?这个称呼怎么怪怪的? 许四偷看了三嫂一眼,三嫂的脸色却没有变化,只是眼稍微有点红,只叫她开口道:“扲两桶热水,一桶凉水来。”田罗汉应着去了,三嫂站起来径直来到娃的面前蹲下用手摸了摸娃儿的额头,转头对许四说:“再去拿一个火盆子来!”许四如获重释般的推开门出去。 屋外的凉风扑面而来,许四不由打了个寒战。等他端着一盆炭回来时,便看见田罗汉一手拎着一个大木桶走过来,那滚滚的热气喷在他手上,田罗汉的手变的通红,可他就象没有知觉一般,许四急忙打开门,放下火盆,团罗汉已拎着热水走进屋,。 许四刚要关门却叫到后面徐武上气不接下气的叫着:“四哥,四哥帮帮我!……”却见徐武拎着一木桶凉水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前襟里被溅的尽湿,许四赶忙跑过去帮他抬着,徐武有些神秘的说:“那个罗汉象铁打的一样,居然不怕汽水!”许四没言语,和他一起把水抬进屋。田罗汉已经把另一只火盆的炭点燃了,屋里更热了。 第十章:娃儿的伤 三嫂让田罗汉将娃儿抱起来,将娃儿身上包裹的被子一层一层解开,将他身上的衣服也一并除去,娃儿的四肢象干枯的柴火一般,那两只手仿似小鸟的爪子一样两边的肋骨清晰可见,只有那肚子象干瘪的猪尿泡一样多少挺点架儿,肚皮仿似透明一般,里面的内脏依稀可见,只见那右面大腿根处糊着一片白色的东西高高的鼓起来,那整个身子已经红里发黑了。 三嫂让田罗汉把紧他,轻轻的把娃儿大腿根上的白色硬块揭下来,娃儿只不过挣了几下便平静了,一股腥臭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禁不住想呕吐,徐武的脸色已经变的煞白,他扭过头向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向这边看一眼。 娃儿的大腿根处鼓的老高的一个包,皮色锃亮发黑,中间有一个黑孔已经结痂,三嫂伸出手在那个包上轻轻按了一下,那个黑孔的结痂便被白色的脓液顶了起来,腥臭更加浓了,“枪伤!”三嫂吃惊的抬起头看着田罗汉,田罗汉点点头,三嫂站起来,看娃儿的伤轻声问:“多长时间了?”“一个多月。”田罗汉老实答道。 三嫂站起来,看着娃儿的伤口,有些凄然的说:“这么重的伤,若非底子好只怕早没命了。田大爷,这次恐怕我帮不了你了,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这娃儿,恐怕真的不成了。”田罗汉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嘴唇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一旁的许四看着田罗汉的样子,心里实在过不去,不由出声对三嫂说:“再想想办法吧,好歹是条命啊。” 三嫂瞪了他一眼说:“我何尝不想救他,只是万一……” “不怕不怕,我不然您!”田罗汉一叫有希望不由高声叫出声来,三嫂脸色变的苍白无比,她咽了口吐液才张开嘴说:“先说好了,成不成看娃的造化,倘若真成了,那娃儿也是终身残疾,说吧,怎么选?”三嫂问田罗汉, “能活着比什么都好!”看着犹豫不绝的田罗汉许四开口道,“对”田罗汉点点头看着三嫂说:“先活下来,以后的事情再说。” 三嫂重新又蹲下,招呼许四过来抱住娃儿的腿,让田罗汉将娃儿的屁股顶在他的膝盖上,然后抱住他的上身,这样娃儿的伤口便高高的抬起来。 看着娃儿散发着臭味的伤口,三嫂深吸了一口气,问田罗汉:“你身上应该有小一点的刀吧?”田罗汉伸手从后腰里拔出一柄细窄的匕首递给她,三嫂接过来把它放在火盆里,又从腰间掏出一块丝帕用水洗了洗,把他叠整齐了,放在娃儿的嘴边轻声说:“娃儿张张嘴,姨给你好吃的。”迷迷糊糊的娃儿轻轻张开嘴,一块凉丝丝的东西便塞开了他的两齿之间,他便轻轻咬住,他拼命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说话象唱歌一样的姨是什么样的,却怎么也睁不开。 三嫂将烧红的刀从火盆里拿出来,放在空气中等它凉了,然后对许田跟田罗汉说:“抓紧了!”便拿着刀对着娃儿的伤口割了下去,娃儿忽然惊叫一声,身子拼命的扭动。 许四跟田罗汉死死的抱住他,许四叫旁边的徐武“小武快过来帮忙!”徐武却怪叫一声“不行,我怕血!”一边说一边打开门冲出去,将门关上占便传来了他的呕吐声。 三嫂的脸色变的腊黄,鬓前的头发被汗水紧贴在额前,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将伤口上的腐肉一点一点的割下来,扔进已经倒满水的盆里,那伤口慢慢变的有半个小孩拳头那么大,却不再有脓血,流出来的是鲜红色的血水。 田罗汉看在眼里,心里止不住的直打颤,却叫三嫂厉声喝道:“抱紧了!” 许四跟田罗汉下意识的紧紧抱住娃儿,三嫂将匕首轻轻插进娃的伤口,左右一别,狠狠的向下一插一别一起,一个黑色的大约有花生米大的东西便扑通一声掉到盆里,直接沉到盆底。 娃儿高声嘶叫,瘦弱不堪的身子急剧的挣扎,力量之大,许四差点抱不住他,折腾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出汗了!出汗了!菩萨保佑!娃出汗了……”田罗汉兴奋的直叫。 “成了!”三嫂露出一个笑脸,她仿佛虚脱了一般,站在那儿摇摇欲坠,连双眼都变的没了往日的精神,脸色更是差的不能再差。 “剩下的,”三嫂仿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田大爷自己给他包扎吧,这个你在行。”说完跌跌撞撞的走出去,门外便立马传来了她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与徐武惊慌失措的问候声。 田罗汉取过一抉白布,蘸着热水将娃儿全身都擦了一遍,又从行李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用牙撕开,将那一包白色的粉沫豪不吝啬的全都倒在娃的伤口上,那血立马就不流了,恍惚间那伤口上竟冒出了一股白烟,那些粉沬竟结成了一个硬块儿,将伤口糊了起来。 田罗汉又取过一套干松的衣服给娃穿上,又拿过行李用没湿的地方把娃八包赶来,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显的轻松异常,许四在旁边居然插不上手,只好说:“让娃儿在床上躺一会儿吧?” “不用了,他身子太脏”田罗汉感激的看了许四一眼,忽然把娃儿放在一旁跪下给许四嗑了一个响头,许四刚要扶住他,却听用罗汉道:“四兄弟,大恩不言谢,往后到沧州地面上有用的着田某人的时候,我愿为您肝脑涂地。”说着抱着娃儿站起来,许四急忙给他推开门。 屋外的冷风马上扑面而来,已经偏西的日头撒下金色的光芒照在东面的厢屋顶上显得格外亲切,三嫂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面向着入院的长廊站在那里。 许四跟田罗汉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绕过去,却叫三嫂在后面平静的问:“就这样走了?”田罗汉跟许四都打了个颤,他俩回过身,看着站在那里的三嫂,三嫂的脸平静的象秋日的湖水,不带一丝表情,默默的看着他俩,眼光仿佛能穿透他们的身体看到他们的心。 田罗汉抱着娃儿给三嫂跪下了,许四也跟着跪下了,三嫂脸上一红,轻轻道:“你起来!”许四看了看三嫂,三嫂满脸嗔怒,许四站了起来,茫然不知所措。“到我后边来。”三嫂柔声说。 许四只好走到三嫂的背后。 第十一章:粉房 三嫂笑了笑,问:“田大爷这是什么意思?”“大恩不言谢,大小姐对田某人的恩情,田某人心铭记在心,倘若大小姐能有幸到河北,田某人必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说着重重的一个头磕下去。 “田大爷言重了?”三嫂淡淡的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又怎会到河北劳您大驾?”说着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你走吧,我不怪你,必竟世道变了,您也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一言九鼎的田大爷了。” 田罗汉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没有吱声,又重重的给三嫂磕了三个头,这才抱起娃儿站起来转过身,却叫三嫂对许四说:“六儿啊,替我送送田大爷。”许四连忙走上前,看见田罗汉怀中的娃儿正张嘴费力的向外吐着什么,他急忙伸手,从娃的嘴里轻轻的拽出一块已经咬烂了的丝帕,那娃儿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田罗汉急忙把耳朵贴上去,却是脸色剧变,浑身发抖。 他把怀中的娃儿递给许四,转身扑通一声跪在三嫂面前,磕头如捣蒜,嘴里呜咽的说:“我不是人啊,我背信弃义,竟不如个八岁的孩子,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我田罗汉愿为您肝脑涂地……” 三嫂面色一喜,片刻之间又恢复往日冷浚的样子,道:“你起来吧,我不要你肝脑涂地,亦不用你两肋插刀,只要按我们先前说好的就成了。”田罗汉这才站起来,从许田怀中接过娃儿站在一旁不动也不言语,仿佛入定一般。 正在这时,徐武从外面踢踢跶跶的跑进来,一看见众人便喜形于色,对着三嫂一扬手叫着:“都办成了!”站住身以后才忿忿的说:“妈的……”看了一眼三嫂急忙打住,声音也小了半分。 “是让许屠子拿去了,我跟他说:是四哥让我来的,你猜他怎么说?那王八蛋居然说老四固然厉害,可没有这真金白银来的实惠,四哥你说这说的是人话吗?后来我说三嫂看着呢,他说咋不早说,很痛快的把东西给我了。〞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听到三嫂问,许四才看到徐武的一边脸鼓了起来,徐武急用手捂吱唔道:“摔的,刚才在外面摔了一跤”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三嫂。 三嫂放在手中掂了掂,冷笑道:“王大善人不愧是大善人,出手便是五块现大洋,这样的手笔可也不常见呐。可一定要记住人家的好啊!〞说罢递给许四,许四又递给田罗汉,“不不不……”田罗汉刚要推辞,三嫂在一旁说:“拿着吧,这本来便是你的。再说了,娃儿的身子还需要补一补。”田罗汉便不再推辞,伸手接了过去。 三嫂沉呤了一会,开口说道:“出门向西大约一里地,有我们的两间茅屋,虽然略显破败但足以遮风蔽雨,里面家使什么不缺,待会让小六儿跟你去看一看,缺什么再添上,茅屋后面有两亩薄田,土质虽算不得上乘倒也算肥沃,田大爷跟娃儿便在那里安顿下来吧。” “那我跟四哥住哪?”徐武一听三嫂的安排急了,“你四哥搬回来住,一个大男人整日住在外面有家不回,知道的说他在外面瞎火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嫂子的容不得他呢!” 三嫂停了一下,又对徐武说:“至于你,也应当搬回家,你娘找了我好几遍,让我劝劝你,弄的好象我们叔嫂合起来拐走他儿子一般。”“那,那我有事还能耒找四哥吗?”徐武有些纠结的问,“可以,只要你们不闯祸,随时可以。”三嫂答道。 徐武长长的吁了口气,高兴的说:“这我就放心了,走!田大哥,我带你去认认路!”田罗汉看了一眼三嫂,三嫂点点头,对许四说:“你也去拾掇拾掇吧。”许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可奈何的跟在田罗汉身后走出去。 看着许四的背影,三嫂抿嘴一笑,“终于要回来了?”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转身向里院走去。 天已经全亮了,太阳一出来,天地间便象下了火一般,黑夜带来的一丝凉意荡然无存。许四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已经到了村西王善人家里的粉房旁,那青砖黑瓦的十几间大屋围在_个硕大的院落里,里面干活的人人声嘈杂,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曾己何时,老许家的先祖自南边重金请来的风水大师,在这小小的许家村忙活了半个月,才最终在这村西头定穴开掘,挖出了迄今为止不光许家村,乃至十里八乡最大最深的甜水井,当初就曾断言:纵然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旱,纵然供全村人吃水也绝不会干涸。 许家的先祖们便在这口井上盖上了全招远城最大的一座粉房,日夜不停工的推粉儿,工人最多的时候达到一百五十多人,不管寒暑,每日清晨总有二十多辆大车装载着满满的粉丝送到龙口港,再驮回一车车的绿豆,可现在?许四想喝一口那井中的水居然都成了奢望! 最鼎盛时,那黄县城里十家粉庄有八家是姓许的!招远的粉丝行业老许家能占到一半儿以上!可那昔日的繁华便如过眼的黄花,偌大的家业一宿间便被许四的爷爷败了个精光! 许四的太奶奶一头撞死在老屋门前的石狮上,血溅五步,脑浆迸裂,为后代小辈保下了一个安身的住所,许四的太爷爷在咽气之时任凭儿子磕头出血,哭哑嗓门,嘴唇起泡都不肯闭上眼睛,圆睁着不甘心的怒目下葬。 许四没有经历过那些事,可那不代表他心里对祖辈的愤恨,衰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是三嫂在爷爷即将下葬时说的话,但是许四更恨王家的人:怎么转眼所有的产业都改姓了王了呢? 许四从小就发过誓,确切来说是从八岁以后三嫂来了之后才发的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把过去属于老许家的一切全部夺回来,不惜一切代价光复老许家以前的荣光! “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志气,一个男人只要有目地,有志气,没有其它乱七八糟的毛病,想翻身?快的很!”三嫂曾经笑眯脒的跟许四说。 第十二章:刘结巴 “你,你,你想想想,干嘛?”一声结结巴巴的声音打断了许四的思绪,许四抬头一看,却见是又矮又瘦的结巴站在跟前挡住去路。 结巴姓刘,叫刘什么不光许四不知道,怕是他本家知道的也是少数,因为从小结巴,大家_直便称呼他结巴,时间长了,竟忘记他的本名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许四反问道,“看,看浆――哦池!”结巴应道,那粉房后面的墙下有一个差不多四拃深的洞,在这个地方称它为沿沟,是从院里往外流水的地方,普通人家的沿沟没这么大,只有一拃高的样子,粉房里常年往外流洗粉的废水,那种废水便叫做粉浆,其实就是绿豆粉丝做完后的一种下角料,乳白色,有淡淡的苦味与臭味,不太能吃,却可以沉淀起来晒干做庄稼用的肥料。 从沿沟流出来的粉浆透过地表下的暗渠流进不远处用石头砌成的大池子里,原先天不旱的时侯,那浆池的浆是随便挑的,名来天旱了,便被人用刺箣子围成一个篱笆,不准随意挑,居说还找了个人看,看样子就是眼前这个结巴了。 “你、你、干、哦干嘛?”结巴又问,“干你娘!”许四没好气的回答,在在许家村,人人都可以骂他几句,许四没必要给他好脸色,结巴一叫却乐了,他咧开大瓢嘴,眯着小眼晴笑着大叫:“那、那你可、哦可惨了!俺娘哦娘早死了。那你、那你能、哦能把她、哦她――扒出来――哦干?”“滚!”许四骂了一句,不再理他,沿着粉房后面的墙往西走远了,结巴在后面摇头晃脑的哼起了小调儿。 许四走过粉房,又向左拐了一个弯,来到一座青砖茅顶的院落前,只所以能称的上院落,是因为他的院子很大,乱石堆就的院墙围了一亩多地儿,篱笆扎成的大门更是宽阔无比,便是两架马车并排走都显得宽绰有余。 许四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一个女人高声骂道:“你个窝囊废!一个大老爷们成天窝在家里,让老婆孩子陪你吃苦,你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整个一窝囊废!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费物?……”透过稀疏的篱笆门,许四看到院里蹲着一个瘦瘦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个矮个儿的女人用手指看正在骂。 许四咳嗽了一声,用手拍拍门,那院里的骂声顿时停了下来,女人一扭声进了里屋,男人站起来走上前把门打开,“有事?四兄弟。”男人挡在门口问。 许四笑了笑,点点头说:“过几天想让你给拉趟活儿。”“拉活儿?”男人的眼一亮随即便又暗淡下去,“我的车押给王善人了,马也病死了,拿什么给你拉活儿?四只弟,你找别人吧!”说完就要关门。 许四用手轻轻一挡,说:“车马我想办法,你只要出工就成了,价格好商量!” “行啊!”男人厌厌的说:“你看着吧!”“那这样儿!”许四道:“后天你到我家里去吃饭,我们合计合计。” “我也去!”随着脆声声的叫声,一个穿着花格布衫的女子象一阵风似的刮过来,“你?”许四有些疑惑, “你不记得我了?”那女子撅起嘴不满的说:“我是妞子,车把式闺女,小时候常跟你玩的那个。”许四心里不由暗笑,车把式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绰号,他的本名叫刘车,因为赶车很厉害所以被人起了这么个外号,但这个称号从他女儿嘴里叫出来却显的很奇怪, “你真不记得了?”妞子的嘴撅的更高了,大眼睛也变得起雾了。 许四想了想,终干依稀记起小时候总有一个扎着两只冲天小辨,挂着两桶鼻涕跟在他后面动不动直哭的小丫头,一晃几年居然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水灵了。 “妞子,回家!”车把式用手拽拽妞子的衣服,妞子把身子一扭,没理他却满怀希翼的看着许四,待到看见许回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便立马高兴的说:“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许四笑着说,“那我也去!”妞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抓住许四的胳膊轻轻摇晃,许四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嗯,一起去,一起去。”许四赶忙应到,“叔你最好了。”妞子对着车把式做了个鬼脸,放开许四的胳膊又一阵风似的刮回屋。 “这孩子,被我惯坏了。”车把式摇着头一阵苦笑。“就这么说定了。”许四跟车把式道了个别转身走了,车把式在后面把门关上。 许四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踱回去,走到粉房西墙的时候左右瞅瞅没人,便拉开裤子在墙角撒了泡尿,然后提上裤子转过墙角。 远远的看见浆池旁围着一群人,却没有看到结巴,许四快步走上前去,挤开人群,却见结巴满脸是血双手捂着头蜷在地上,旁边一个人正在指着他骂:“我操你妈的结巴,他妈的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敢跟我那样说话!……”一边说一边在结巴的腰上又狠狠的踢了一脚,结巴顿时发出一声淒惨的叫声。 打结巴的人许四认识,是南贾家村的一个泼皮,叫贾六。平日里游手好闲,在观儿庙一带干些偷鸡摸狗的营生,以前来过许家村闹事儿,被许四打过一次,自那以后便极少在许家村出没,却不知结巴怎么惹上了他。 贾六又狠狠地踢了结巴几脚,结巴叫的更淒惨了,许四实在看不过,迈前几步将贾六推到一旁,一边伸手去拉结巴一边说:“行了行了,打几下消消气行了,难不成还要打死他不成?” “哟喝?”贾六叫道:“这是谁家的娘儿们裤腰带没紧把你露出来了?该你什么事?”一边说一边又向刚站起来的结巴踢去,许四拉着结巴一闪身,伸手在贾六的腰间一推,收势不住的贾六便一跤摔倒在地上。 “老――哦四。”结巴眨巴着小眼睛一脸感激的看着许四,嘴张了几张才说:“他,他说哦说要要要操――俺媳妇。” 人群中发出一阵轰笑,“我操你妈的刘结巴,你媳妇不是给人操的?”贾六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说,结巴吓的赶紧躲在许四后面,结结巴巴的说:“让,让老哦老四操,哦就哦就不让你哦――操!”人群里又传出一阵轰笑。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贾六低吼一声冲上来,许四刚要伸手推住他,冷不防他双手一扬,一片泥沙便扬了许回一脸,眼睛顿时睁不开了,贾六自腰里拔出一把尖刀便向许四的肚子上扎过去。 结巴一把推开许四,伸手握住贾六扎来的尖刀,贾六把刀往后一抽,血便从结巴的手里喷了出来。“杀人啦――!”人群中有人惊叫道,轰的一声全部散开了。 第十三章:娟子 贾六操起尖刀,目露凶光,对着结巴的胸口扎去,结巴吓的嗷嗷直叫,两手胡乱的比划着,试图挡住贾六的刀。 许四将结巴一把推开,一伸手握住了贾六持刀的手,一拳打在贾六另一只胳膊肘上,贾六的那只胳膊便吊了起来,许四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衣领,抓住握刀的手慢慢别了回去,恶狠狠的说:“你想杀了我?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妈的!老子给你留个记号!”一边说一边将贾六手里握着刀往他脸上贴。 贾六看着许四不停流泪的双眼拼命挣扎,奈何握刀的手便似上了一道铁箍,眼望着那闪亮的刀离脸越来越近,他不禁吓的大声惊叫,同时将头使劲向后仰去,脸上火辣辣的一痛,滚烫的血液便顺着脸流到下巴然后滴了下去,“我操――”话没说完,胸口被重重踢了一脚,身子便向后翻滚出去。 许四一脚踢飞了贾六,急忙转过身去看结巴的手,只见那只手整个手掌被刀割的深可见骨,许四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包里是田罗汉祖传的刀伤药,许四将结巴伤口对齐,撒上药粉,又从汗衫上撕下一块布给他包上,然后嘱咐道:“这三天不要沾水,不要用这只手干活。”结巴张着嘴刚要说话,眼中却忽然透出惊恐的神色。 许四一回头,看到贾六又拾起刀扑过来,他向前蹿了两步,猛的跃起,一脚踢在贾三胸前,屈腿借惯性前冲,膝盖结结实实的顶在贾六的下巴上,身子在空中一转,左腿狠狠的砸在要贾六的在脖胫上,贾六便似一根木头一样应声而倒,手中的尖刀也脱手而出,掉在浆池里溅起一朵水花消失不见了。 许四上前一步一弯腰,一拳砸在贾六脸上,贾六顿时象开了个调料铺,嘴里甜的酸的苦的咸的什么都有,血从嘴里鼻子里脸上流出来,他轻轻摇摇手,护着脸有气无力的衰求道:“别打了,别打了,许爷爷求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来了,有爷爷在,我真的再也不来了……。” 许四站起身,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滚!”贾六费了好大劲才爬起来,他仰起已是面目全非的脸,透过肿涨不堪的眼睑看了一眼许四,眼中已没有了先前的锐气,他缓慢的转过身,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向南走去。 望着贾六远去颤微微的身影,许四啐了一口吐液,然后皱着眉头回过头看着结巴,结巴走过来张嘴想说什么,许四伸手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看着他泪在眼眶中打转许四叹了口气,转身向东走去。 刚走没几步,却听结巴在后面叫他,只得转过头,看见结巴一步三晃的追上来,连说带比划的半天,费了好大劲许四才终于明白了:原来结巴讨了房媳妇,媳妇对他管的很严,如果知道他的手伤了不能干活会骂他,想让许四帮忙解释一下。结巴讨媳妇了?看着结巴一脸忐忑不安的样子,许四实在找不出理由去拒绝他,只好答应他去跟他媳妇解释一下。 结巴高兴的带着许四来到他住的地方,青砖黑瓦的房子显的有些年头,墙上的原本抹着的白灰大片的脱落下来,门楼上长起的野草有半尺高,一阵风吹过,那早已枯黄的野草便象结巴头顶的乱发一样乱舞。结巴上前倒开门轻轻一推,门里面没插,吱呀一声闪开一条缝,许四与结巴便走了进去。 记忆中的结巴院里荒草众生,野鼠乱蹿,但是眼前的景色虽不能算纤尘不染倒也干干净净,许回正发着愣,却听正屋的房门吱的一声打开,一个只穿着小衣的女子出现在眼前,雪白的胳膊在阳光下闪着白光,浑圆的小腿下立着一对三寸金莲,那女子看清院子里有外人不由惊呼一声,急忙走进屋去,结巴也跟着走进去。 印象中结巴的媳妇必是丑陋不堪,年轻漂亮的谁会看好他?才不到三十的人愣显的象到了五十岁一般。正想着,结巴走出来,“让让你哦你进哦进――去。”结巴的胆憋的通红,许四跟在结巴身后走进去。 那女人已穿戴整齐,端坐在那儿,看到许四进来急忙站起来福了一福,结巴指着许四道:“四兄――弟!”又指着女人说:“我――媳哦妇”。许四刚要开口解释结巴的伤,却听女人先开口说:“你不是在那看浆池吗?你去吧。回兄弟的事我会谢谢他。”结巴答应着却并不抬腿走,女人一皱眉,结巴见了立马点头走了出去,曰身把院门关上。 女人叹了口气,说:“你咋这么大胆?居然跟他一起来了,你不怕他找你拼命啊?就这么一天你也等不及了,”许四一怔,这声音怎么听的耳熟?却叫那女人吃吃的笑着说:“我方才不知道你会来,要知道我就光着身子走出去。” 许四站起来想走,那女人却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动情的说:“刚才我们当家的说你求了他,让我报答你,你看这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能拿出手了,今天我们打着滚的来!”说罢便上前来抱许四,许四一把把她推开,猛然想起了她是谁。 先前今天早晨的那个女人!许四不由惊道:“是你!”“当然是我,人家叫娟子。”娟子说着便又向许四怀中偎过来,许四一把把她推开,大踏步走向院门。 娟子在后面三步并做两步冲在他前面,团脊背抵住院门,瞪着眼看着许四,“让开!”许四低喝道。 娟子将手放在领上使劲一拉,哧的一声将衣服撕开了一大片,那里西竟然没有穿小衣!两团肥硕的雪白映的许四的眼生痛, “你别动!”娟子娇笑道:“再叫我喊人了!”许四果然被唬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娟子向前一步,那胸前两团雪白竟颤了几颤,她走上前一把搂住许四的的腰,将身子紧贴到许四的身上,抬起头轻轻的问:“我不漂亮?”许四摇摇头, “腰不够细?”许四又摇头,“奶儿不够大?”许四还是摇头, “脚不够小?”还是摇头,娟子不由伸出拳头在许四的胸前捶了一下,嗔怪道:“你个死人吶?光会点头?我哪样都好,你为什么不要我?你可知道?多少男人想生吞了我?” 许四闭上眼睛,就算他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女人这般的挑逗,身体迅速起了变化,娟子却忽然松开手对他讲:“你走吧!我不希望强迫你,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的趴在我身上!”说着吃吃的笑着,许四拉开门刚要走。 却听娟子在身后叫他:“一声不响的就这么走啦?”“人家叫什么名字记住了?”娟子问,许四一皱,道:“娟――”还没说完便听娟子吃吃笑着说:“干嘛叫的这般肉麻?把人家骨头都叫酥了”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 许四逃也似的跑出门来,却看见不远处哑巴站在那看着他,许四走上前,哑巴瞪着眼苦着脸张大嘴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脖子上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憋得满头大汗。 许四用手拍拍他的肩臂说:“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吧!”说完便向前走去,后面传来了哑巴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十四:建议 许四快走几步,哑巴的哭声让他心里堵的慌,很快转过一条街,哑巴的哭声再也听不见了,许四喘了一口粗气,放缓脚步, 已经临近中午了,天空的太阳愈发毒辣,阳光撒在身上似乎变成了细小的针头,扎的火辣辣的痛,许四有些昏头涨脑,起的太早了,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应该回去睡一觉了,下午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呢。 远远的看到自己的茅屋了,却看见有几个人站在毒火辣的日头下撑着一个大黑伞,走到近前,那伞下黑影正中站的的黑衣人转过身,赫然是王善仁。 许四老实不客气的说:“哟?这是谁放了个屁,居然把王大善人打来了?”“你嘴巴干净点!”旁边有人吼道,王善仁摆摆手,脸上竟绽开一股笑意。 “我是专来找你的,你可够忙的,我在这儿等了你半个多时辰。” “找我?”许四一幅嗤之以鼻的的道:“您找我是想把祖上的粉房还给我呢?还是想把我赶出许家村?” “世侄到现在说话还是这般的有趣!”王善仁宽厚的笑了笑道:“我专程来谢谢你的。” “谢我?”许四一叫这话有些疑惑了,他刚要问却叫王善仁道:“都已经在门口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别!”许四摆出一脸惊恐的样子“我这家里进不得畜牲!”王善仁笑了笑,一边低头走进许四的茅屋一边说:“你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 许四也跟着走进去,却见王善仁径直坐在炕沿上,许四不屑与他坐在一起,想寻个板凳坐却觉的那样似手比他要矮上几分,索性坐在那儿盯着王善人不说话, “世侄好伙食啊!”王善人看到满地的鸡骨头感慨的说:“比我要强多了。”许四冷哼了一声道:“那怎么可以比?你王大善人是一日三顿匀匀正正的吃,而我?” 他死死的盯住王善仁,试图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胆怯或内疚,但王善人的眼中精光闪闪,一点不憷的迎着他的眼光,没有一丝的怯意。 “几天才能吃一顿饱饭?”许四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过不去的坎。”王善人悠悠的说:“你五哥的事,我真的是天能为力,你也知道他得罪的是什么人,我何尝不想把他保下来啊!”说着他的眼中竟闪出一丝痛惜的光,接着他又讲:“想当年我太爷爷要饭至此,呈蒙许家老祖宗照顾!”说到许家老祖宗几个字时他双手作揖向天一拱,“才不至于饿死街头,时至三代方有此光景,太爷爷在时每与人议及许老,难免泪流满面。” 王善仁还没说完,许四便打断了他“哼!泪流满面?他是在恨没把我们那老屋也霸占去吧?我太爷爷也是瞎]眼,招来这么个白眼狼!” 王善人脸色平静,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的说:“过去的事儿你我都不在现场,平空臆断只会使仇恨加剧,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我们还是先说说眼下的吧!” “眼下的?”许四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知到结巴为什么会挨打?”王善仁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神秘感, “因为跟贾六开玩笑开大了。”事情明摆着,许四更是亲临者,有什么好神秘的? “你错了。〞王善仁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错了?那为啥?”许四诧异的问,“因为他姓刘!”王善仁冷冷的说, “姓刘?难到贾六要找姓刘的麻烦?”许四思索道,“凭一个贾六?中村的于虎不抵得过十个贾六?不还在这里栽了跟头?那姓刘的那碗水你以为就那么浅?连日本人都要给他面子!”王善仁冷哼一声道。 “那贾六还敢动结巴?”许四觉的王善仁的话有些言过其实,王善仁却一言不发,只不过用眼饶有兴趣的看着许四,直看的他有些恼火才慢慢的说:“因为我姓王。” “我操……”许四恶狠狠的骂了声,一抬脚,把地的板凳踢到墙上摔了个稀巴烂。 “许四!”外面一个汉子冲进屋,一伸手想去抓许四的脖子,许四伸手叨住他的手腕,一拳打在他的右肋,抬走脚踢在他的胸口,将他踢飞出去,落地时才响起一声惨呼,门外几个人都冲进来,许四一拉架式,便要准备大打出手,一旁的王善人冲那几个人摆摆手,那几个人便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年少气盛,身手不凡啊!”王善仁赞叹道。许四没有应声,听他接着说:“现在村里有三大姓儿,刘姓,王姓,许姓,其它的都不太成气候,这三姓当中刘姓势力最大,龙口街上的粉庄十家有六家是姓刘的,剩下的一家是南贾家观庙的庙产,还有龙口海泊当地的一家,最后那两家才是王姓的。刘姓仗着势大,欺行霸市,哄买洪卖”。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许四压根不愿听,却见王善人往前一欠身压低声音道:“我有个建议。” “什么?”许四问。“以你的身手加上我的钱财,我们联手搞垮姓刘的!”王善仁的眼里放着凶光 “什么?”许四一惊才笑着说:“然后再将姓许的除去?到时候这许家村便可叫王家村了。大善人真是好算盘!好手段啊!” 王善仁笑了笑说:“你又错了,想我王善仁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我要那么多东西做什么?死了以后能带的走吗?我百年之后的产业,〞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许四,许四的心里不由一跳, “还不知会是谁的呢。”王善人说完话,从兜里掏出一摞银元,放在许四的炕上道:“这是你救结巴和帮我教训贾六的一点心意。我说的事你再想一下,给我个回话。”说着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还想什么?你敢把我们老许家的粉房还给我?”许四气道,王善仁猛的转过身,对着许四狠狠的说:“你真以为那粉房是你们老许家最大的产业?我告诉你那不过是大屋上的一片瓦,值不了几个钱的。倘若真能搞垮刘家,就算给你又能如何?”说完一甩手,疾步走出去。 待许四反应过来追出去想问个究竟,王善仁已领着人走远了。 第十五章:妞子 许四回到屋,发了好一会儿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念头都有,好容易才静下心来,看着王善仁放在炕上的一摞银元不由拿过来数了数,不多不少整五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许四绝对不是那种贪图别人便宜的人,但是对于王善仁便另说另讲了,在许四的意识中王善仁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他的,不过是王善仁现在替他掌管着而以。 许四将银元放在炕席下,待会儿当然也要放到炕洞里,但现在不行,待会可能要用,他爬到炕上躺了下来,闭上眼晴,却睡不着,浑身上下汗渍渍的,如果能让水冲一下好了,可现在连喝的水都成问题,还哪有多余的洗澡?肚子也不争气的叫起来,许四索性坐起来,睁着眼在屋里四处张望,看到地上的鸡骨头,他不由眼前一亮,自炕上跃下地。 许把那鸡骨头捡起来,那骨节处爬满了蚂蚁,似乎意识到危险的临近,那些蚂蚁正一窝蜂似的四散奔逃,这些个小东西当真是热不死也旱不死!许四一边想一边鼓起嘴将它们吹干净,这才将那骨头又放在嘴里咂巴了一阵子,实在是没有啥味道了,许四不死心的将那些骨头掰成两半,只见那小小的骨管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半点骨髄的影子?只好将它们又丟在地上。 许四伸了个懒腰,刚想爬上炕,外面却传来了结巴叫他的声音,待会儿正要去找他,他却自己来了,许四从炕席下拿出三块银元握在手中,答应着走了出去。 结巴满头大汗,穿着崭新的汗衫,右手的伤口被重新包过,雪白的纱布在正午的日头下闪着刺眼的光,左手中却拎着一只木桶,木桶里装满了清水。 “老老四!”结巴把木桶拎进屋里,那桶上用朱砂工整的写着王记两个朱红的大字,结巴放下桶对许四说:“四,四兄弟,王哦王大哦大――善人让哦让村――里的,里的人去哦去挑水――吃!说――哦说是你给――哦给求――的――情。哦这第第一哦一桶水我给,我给你――提来,哦提来尝一――尝!”说着,拿过瓢舀了一瓢送到许四面前“喝!”说出了最干脆的一句话。 许四接过瓢,一仰脖咕咚咕咚全喝下去,清凉甘甜的井水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五脏云腑顿时变得一片清爽,身上的汗却出的更多了。 王善仁开门放水了?这大旱的天能保证粉房用水就已经很不善了,难不成他直想当大善人不成? 许四看着结巴,结巴的眼神里有一丝讨好的神色,“手还痛吧?”许四问,结巴先点点头,又猛的一个劲的摇头,满脸惶恐却说不出话来,许四伸手拉过结巴的左手,将手中的三块银元放在他手里,结巴的手象被火烫了一般向后一缩,许四猛的拽住他,用手将他满是老茧的手合起来,看着他已满是泪水的眼说:“回去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吧。” 结巴把银元死死的攥在手中,瞪着眼看着许四,大张着嘴,啊啊的叫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里的泪水混着汗水顺着下巴滴下来,他粗大的喉结在脖子上上下滚动,脸憋的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腿上一屈便要跪下去, 许四急忙扶住他,不住的劝他:“走吧,回去吧,媳妇在家等看呢。”结巴这才转过身抹着眼泪往回走,走了几步,却忽然回过身向着许四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这才转身一溜小跑的走了。 许四看着远处结巴的背影苦笑了一声,他结巴平日里谁家有活便帮谁干活,不为别的,只为能有口饭吃,只有麦收的时候去外乡帮人收麦才能赚几个小钱儿,在村里就是七八岁的孩子都敢指着鼻子骂他,实在是窝囊到了极点儿,如今却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想着在许屠子门前那女人先冲出来叫着快跑的样子,娟子心里应该还是惦记着结巴的,可是她图的是什么? 许四想不明白,他拿起瓢又舀了一瓢水喝了下去,真是痛快,可也不充饥,肚子里忽然一阵痛疼,许四急忙走出屋来到南面的茅房外拽了一把干草闪进去,肚子里原本没东西,可这屎却一点不少。 许四刚提上裤子,听到外面有个女人在喊叔,他走出去,却看到妞子正从他的草屋走出来四下张望,待看到他后,眼睛笑成了弯月“叔,我正找你呢。”妞子大方的说“找我干什么?”许四在想她来干什么?“我来看一看你这有什么营生帮你做一些。”妞子一边说一边随着许四走进屋,一点也不扭捏。 “叔,看你热的,来,我给您舀着水您洗一洗。”说着便用瓢舀起一瓢水站在许四身前,许四只好任由她倒着洗了把脸,妞子把瓢放进桶里,自腰间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递给许四,许四没有接,用手抺了一把脸在空中甩了几下, “哎呀!”妞子嗔怪道:“叔你真坏,都甩到人家脸上了,你看。”一边说一边把那张俏脸凑到许四面前,许回向后退了一步,没理她。 “叔你还没吃饭吧?”妞子一边说一边从不知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露出一个黄澄澄的玉米饼子递到许四面前道:“你尝尝俺的手艺。” 许四连忙接过来塞到嘴里咬了一口,满嘴的喷香,好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就是比那高粱面和着野菜强! “好吃吧!”妞子得意的问,“好吃!”许四含糊不清的说,“俺什么饭都会做!”妞子骄傲的说。 看着许四吃的喷香,妞子低下身将地上扔的鸡骨头都捡起来扔出去,回到屋又将灶前的乱七八糟不用的东西全部搬了出去,再次走进屋转了一圈问许四:“叔,条帚呢?”哪来的条帚?那东西能跟许四沾边?许四没有回答,只是一口一口的吃着喷香的玉米饼子。 妞子忽然惊叫一声,许四吓了一跳,以为她看到蛇了,却见她走到水桶前用瓢名着水洗了冼手,从腰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放着几条油汪汪的红咸菜,着到那红咸菜,许四忽然觉的刚才的饼子吃的太快了! 妞子用春葱似的手指捏着一条咸菜递到许四嘴边,许四伸手去接,妞子却缩回手,轻轻说:“别动!我喂你。” 许四将玉米饼子放到炕沿上,盯着妞子问:“你多大了?”“俺下个月就满十八了。”妞子的脸有些红。 “那你爹娘没告诉你不能随便到别人家?尤其是一个光棍的家?”妞子的脸色立马变的煞白,手中的咸菜掉到地上,她伸出双手捂着脸,两边肩头剧烈的抖动着,眼泪顺着指缝儿流出来, “你看不起俺!”妞子哭着跑出去。 许四将掉在地上的咸菜捡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就着一口饼子塞进嘴里,还别说,真不赖,要是整天有这饭吃,给个县官也不干!看不起她?自己穷的连个条帚都没有,用什么去看起她? 不一会,连掉在炕上的饼渣渣也被许四吃了个干净,肚子里差不多有八成饱了,许四把炕席下的两块银元也放到了炕洞里,然后洗了把脸,爬到炕上用手轻轻的摸了摸肚子,第一次发现:原来睡觉也是需要吃饱饭的。 只一会功夫,他便睡了过去。 第十六章:遇劫 许四是被热起来的,感觉上是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醒来时却发现才刚过了正午,透过窗格子往外看,外面日头照在地上自花花的一片,刺的眼晴痛,天地间象被下上火一般的热。 许四以炕上下来,身上的衣裤紧粘在身上,他用手拽了拽,把裤腿高挽过膝盖以上,这才觉的舒服一点儿,他拿起瓢,又往肚子里嚷了两瓢水,水已经没有方才那般凉了,喝在肚里却舒服的打了几个饱嗝,带着淡淡的红咸菜的喷香,很是舒服。 许四抓起木桶,将剩下的小半桶水举过头顶,慢慢的顺着头顶浇下来,凉水顺着脖颈滑过胸膛流过腹部,待列腿腕处已变的发热,身上的汗却之马消了,但衣裤却又粘在了身上,却和方才被汗粘住的感觉完全不同,清凉的紧,许四拿过破烂的草帽戴在头上,深吸了一口气便走到了外面白花花的世界。 一路向东,翻过已变成小沟的界河,许四的眼光没有再看那僵卧在那儿的一条黑水,因为他坚信:往后可能再也不用喝那醒臭的黑水了。 走过两个村子,到处是一片残败,树早已没有树的样子,不光是叶子被捋了个精光,能完整有树皮的也不是很多,尤其是柳树跟榆树,统统被剥了个精光,只剩下白色的象骨一样的枝干立在路旁,那柳树自不必说,那榆树的皮里面有一层细细的嫩皮,用刀切碎和上野菜叶或是根上锅熬熟,便会形成一锅粘稠的菜粥,虽然苦了点,但却总比没东西吃要强。 许四也吃过,烫的很,必须要等到凉透,有嘴馋的孩子常常等不及喝下肚去烫的满地打滚,也有跟着送命的,但那东西不能多吃,否则必会腹泻不止,在那种年景,生病,便和一脚踏入鬼门关没什么区别。 又走过几个村子,不要说人,连只老鼠都没看到,更不用说鸡猫鸭狗了,走在团间的小路上,八眼全是灰黄的的一片,路上的浮土松软之极,踩在上面差不多能没到脚背,却散发着高温,烙的脚板生痛。 当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过去了,太阳懒散的挂在西面的天空时,许四已经来到了距离罗山差不多四五里路的地方,远远望去,原本苍翠欲滴的群山变得象灰蒙蒙带着黑气的的老人,颓废的卧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山脚下的一切。 关于这座山的传说多了去了,最让人向往的便是这座山下里全是金子,在山上有一个金窝子,徜若谁能找到它,只需掀开上面的石板,便能取走山下所有的金子! 从古到今,不知有多少人在打那金窝的主意,就连日本人到招远也是奔那金窝来的,他们从界河边上铺路,逆流而上,将巨大的铁疙瘩一步一步的运到山上来,用木头钉了个巨大的东西白天黑夜的呼呼直转,试图找到那金窝,又从日本找来一大批风水师,拿着架子满山直转,在山上掘出了天数个大大小小的洞口,却愣是没发现那神秘的入口。 这些事全是许四听来的,许四对此嗤之以鼻,老祖宗们几辈人都没捣鼓明白的事儿,就凭他外来的小日本?那看风水的用的都是罗盘,这是祖宗几百年乃至数千年传下来的规矩,抗个架子便想寻龙点穴?要是他们能找到,那许四坚信自己也能找到,这毕竟是在自家的地盘上。 但也有让许四佩服的,据说日本人将一个牛卵子灯挂在一根细线上,夜里点着后能看到丟在地上的针!这件事许四一直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倘若是真的,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据说日本人的老祖宗便是我们先人的种儿,那他们那些个东西必定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可一样的祖宗,为啥只传给了他日本人没有留给我们呢?在这件事上,许四便腹诽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山口,前面不远处盖着几间房,那房子边上站着一群实枪荷弹的人在检查过往的行人,态度蛮横,非打及骂。 许四站住了,他不怕被检查,原本便没有什么可查的,但他不愿看到那伙人的嘴脸,原本都是本乡本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亲,可一穿上那身皮便象成了日本人的干儿子,整日里吆五人六的,彻底忘了埋在身后地里的祖宗! 他日本人能老待在招远?等他们走的时侯,难道还能记的你这个招远的干儿子?能带你一起走?倘若不带着你――许四的嘴角不禁泛出一丝微笑。 许四抬起头四下张望,那山脚下到处都架起了铁丝网,蜿诞着不知伸到哪里,妈的,这是招远的地方,怎么搞的跟他日本人后院似的!许四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他不死心的顺着铁丝网向北走了大约一袋烟的功夫,终于让他看到了一个破洞! 那个洞隐藏在一根枯松的后间,大约有五六岁小孩儿般高,以许四的身材可以轻而易举的钻过去,许四朝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便三步并做两步蹿到那洞口,头一低,躬着腰便钻了过去。 身子还未站直,后脑勺上便被顶上一件硬梆梆的东西,随即一个声音大叫道:“八格雅路,什么的干活!”许四双腿一软,差点趴地上,难怪会有那么个洞,原来是个陷阱,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了,凭命摊吧。 “你的!身上的钱拿出来!”那公鸭嗓又响起来,隐约竟带着招远的土话味儿,许回轻轻扭过头去看那站在身后的那双脚,黑面千层底的布鞋,土黄色的裤子扎着绑腿,后脑勺顶的东西一紧,那声音骂道:“**的还敢乱动,小心老子崩了你!把钱拿出来,快点!”正宗的招远话。 许四腿向后猛地一蹬,身子便向前蹿了出去,双手向后一扬,那两把沙土便扬了身后人一脸,紧接着转身抬起左脚将那人右手的家伙踢飞,右脚紧跟着踹到那人的胸口上,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子已被许四踹出老远,跌倒在地。 第十七章 坠崖 许四没再理那个人,径直上前两步捡起那人被踢飞的枪,那枪用红布包着,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份量跟手感都不对,许四将红布包打开,发现那里面竟是块枪形的树枝,用墨汁染的黑漆漆的,许四的心里不由的一阵失望,他将那树枝扔到地上,回过身看着那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人。 那长的活象个矮冬瓜,五短的身材,上下差不多一样粗,锃亮的头皮上刚被地上的石头划了一道口子,血顺着大如牛卵的眼角流到下巴上,那大大的酒糟鼻子象是被人锤烂了的胡萝卜直接插在脸上,一张蛤蟆嘴更嗞嗞的吸着冷气,上身穿一件黑色的褂子此刻上面满是黄土,下身穿一件土黄色的裤子,象极了日本人穿的军裤,此刻正一边用手揉眼晴一边用手指着许四骂:“我告诉你,你倒楣了,你倒大楣了,惹上我?惹上我你就完了!……” 他一边说,一边自后腰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张牙舞爪的扑上来,许四向旁边轻轻一闪,让过刺来的尖刀,伸手一拳打在他的胳肢窝里,那矮多瓜顿时闷啍一声,尖刀脱手飞出去,许四纵身一跌,胳膊肘狠狠的砸在他的左颊上,矮冬爪顿时象木头一样一头栽倒,好长时间才喘出一口粗气,“栽了!栽了!别打了!八路爷爷,别打了,我认栽,认栽!”一边说着一边惊恐的看着做势欲打的许四。 许四蹲下去,看着满脸惊恐的矮冬瓜道:“你说你挡道就挡道,没人会看不起你,大不了会说你是被这世道逼的,可你竟然冒充日本人?你还有脸回去见你爹娘吗?啊?”“我不对,我不对,八路爷爷您饶了我吧,绕了我吧!” 许四点点头,道:“饶了你可以,可你得告诉我一件事。”“什么事?”矮冬瓜有些警惕的问, 许四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问:“这山后有队伍?” “您不是――”矮冬瓜说了三个字便突然打住,咽了口吐液才接着说:“不知道?令这向东走,翻过这道粱儿,然后向南差不多有两里地就到了。” “你不骗我?”许四有些疑惑的问,“我哪敢骗您哪!骗您就让我断子绝孙!”矮冬瓜发了一个毒誓。 “谢了!”许四站起身,转过身向前走去,走了几步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地上有黑影一闪,他不禁冷笑一声,头也不回,身子向下一蹲猛地向后一退,矮冬瓜握刀的右手便越过许四的肩头伸到许四的面前,许四双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腕猛地一扭,那刀便掉在地上,紧接着腰上一使劲,矮冬瓜便腾云驾雾的从许四头上飞过去,啪嗒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许四脚尖在地上的刀把上轻轻一点,刀尖刀便飞到空中,许四向前一蹿,伸手抓住尖刀顺势白矮冬瓜的喉间扎住,矮冬瓜吓的高声尖叫,那锋利的刀尖在距离皮肤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下来,巨大的恐惧冶着刀下的喉管传遍了全身,裆间一片温热,竟然尿裤子了! “好汉爷,您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七岁的孩子都指着我一个人养活,您要杀了我,那可是一尸三命啊……”矮冬瓜满脸的泥被泪水一冲,顿时成了一个大花睑。 许四慢慢将刀从他的喉间拿开,慢慢站起来,看着他满裤裆的尿渍抬起脚在他身上踢了一脚道:“往后不要再叫俺看见你!”不等他回答,把手中的尖刀远远的丟开,然后转身向东面山粱走去。 矮冬瓜艰难的坐起来,看着走远的许回,嘴边泛起一丝阴笑。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夕阳的余辉撒满了大地,给万物渡上了一层金色的毫光,天还是那么热,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松香味。 中午吃在肚子里的玉米饼估计都变成屎了,又开始咕咕的叫起来。许四朝四面看看,没有发现有什么可吃的野菜或野果,倒看到那松树上刚参出的松针显得嫩绿水灵,便不管不顾的捋了一把塞到嘴里,满嘴的苦涩辛辣,急忙吐出来,嘴里依然是苦涩谁忍,险些呕吐出来,妈的,再也不吃这个几吧玩艺了!那传说中的松针饼是什么味道?许四估计不能太好吃。 翻过山粱,向南走了差不多两里了,天已经暗了下来,前面不远处却透着不正常的亮光,绝对比火光还要亮!那光亮处的山腰被凭空削去一块,形成一个大大的平台,传来隆隆的轰鸣声,就在这儿有队伍?那动静闹的也太大了,不怕被日本人发现? 许四小心走到近前,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向外探头看去,猛得叫见哗拉一声,“吧嗄”一声大喊,许四掉头就跑,“呯”的一声,一颗子弹贴着耳朵飞过去,那拂起的劲风震的许四的脑子发晕,那子弹打在一旁的石头上溅出点点火星,迸起的碎石打在许四脸上火辣辣的痛。 许四不敢停,只是不停的跑,他不敢直线跑,因为别人告诉他如果直跑会被日本兵一枪打死,所以他跑的时侯忽左忽右,后面的喊声响成一片,枪声也变的象炒豆一般,子弹呼啸着从许四的头上,身旁,腿边穿过,许四只是跑,那前面的松枝与地上的刺棘子象鞭子一样抽在许四身上他都浑然不觉,只是一往无前的跑,漫无目的的跑,跑的心惊肉跳,跑的撕心裂肺,直跑的两眼无神双腿无力浑身酥软,一头栽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膛闷的几乎要炸开,但是枪声却变的很远很远,终干甩掉那帮王八蛋了! 许四躺在地上,石头咯的脊背疼,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不愿动,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空中稀稀朗朗的挂着几颗闪亮的星星,却不见那璀璨的银河,据说那银河原本是没有的,是因为那天上的织女与地上的牛郎私通被王母娘娘发现,结果王母下界来抓走了织女,却料不到那人间的牛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居然用担子挑着一双儿女腾云驾雾的追了上天,眼看就要追上了,那王母拔下头上的银簪向身后一划,一条银河便挡住了牛郎织女。 从此一对有情人便隔河相望,后来王母年岁大了,脾气小了,便允许他们每年七月初七见上一面,以解相思之苦,所以每逢七月初七那天,天下所有的喜鹊都要飞到天河上搭成鹊桥,让痴情的牛郎织女见上一面。可每到那一天,许四总能看到那偷懒的喜鹊和那天仍旧停在天河两岸的有情人! 许四很奇怪为什么现在他心里会有这个乱七八糟的念头,他轻轻的坐起来,用手摸了摸浑身上下,没有受伤,只是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和刺棘子刮成了布条,两条腿上面也刺满了刺棘子断下来的尖刺,右脚的鞋跑丢了,脚被山石划的血肉模糊。 许四将腿上的尖刺一根根拔下来,又从破烂的汗衫上撕下一布条把脚包起来,这才站起来,心有余怵的向后望了望,转过身向前迈了一步。 脚下突然一空,身子便向前倾倒,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身子向下急速坠落,许四的双手拼命的挥舞,试回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正当绝望时,手忽然碰到一根树枝,死命的抓住,当胳膊觉的快要被拉断时,耳边传来咔嚓一声响,脑子里嗡的一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八章 胡丽鹃 也许过了一年,也许过了一个世纪,许四终于醒了,他觉的自己躺在平坦的炕上,浑身又酸又痛,想睁开眼,天奈眼皮重的很,怎么也睁不开,脑子里一片混乱,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虚无飘渺的声音,“胡大妲,你说我四哥啥时候能醒?”声音熟的很却显的很遥远,那是徐武的声音! 许四感觉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只听一个女人道:“你着急有什么用?他不过睡了两个小时而以。”徐武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的说:“我们把他抬回来他睡了两小时,还不知他什么时侯摔下来的呢。” “我们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马上过去看,应该是那时摔下来的。”她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整日把你四哥吹的象神一样,不过就今天看来,他的确有那么一点能耐,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居然只蹭破点皮,全身上下骨头一点都没事,不过你说他是怎样掉下来的?〞 “胡大姐,我四哥真的没事啊?”徐武忐忑的问,“没事,心跳,血压都正常,他应该是受了惊吓。” 徐武没有再说话,却走到许四身前,双手握着许四的胳膊轻轻的摇了摇,哽咽着说:“四哥,你醒醒,……”许四的心里不由一阵恍惚,仿似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在外面挨打受气的徐武总是这样找许四帮他争气,碰到许四睡觉时也是这样带着哭腔把他摇醒。 徐武从小便是许四的影子,整个许家村只有一户姓徐的,徐武的爹死的早,难免有人打这孤儿寡母的主意,徐武从小没少被欺付,但是许四却经常去帮他争气,那时经常看到他们两个追着别人打或被别人追着打。 徐武从小身子便弱,长大了力气也不大,但他却并非一无是处,徐武的弹弓指哪打哪。有一次许四跟别人打赌,徐武用弹弓将一个泥丸打上天,当它往下掉的时侯,徐武拉开弹弓一下子把它打了个粉碎,这件事给许四挣足了脸面,也令别人对徐武刮目相看。 徐武叫了几声见许四还是一动不动,不由得悲从心来,他一下子趴在许四身上,只喊了一声四哥便号啕大哭起来。 许四伸出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拍,张嘴道:“哭什么?你四哥没那么快死!” 徐武直起身看看许四,高兴的大叫起来“胡大姐,胡大姐,我四哥醒了,我四哥醒了……” 许四这才睁开眼,起初模糊一片,渐渐的看清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走到跟前,姣好的面容显得有些熟悉,头上的长发没挽鬓,扎成一个马尾随意的垂在右肩上,使得面庞又平添了几分妩媚,脖子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颈圈,软软垂下的吊坠被塞进胸前的一个口袋里。 那女人伸出两根手指,问:“这是几根手指?”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又让许四分别抬了抬手和脚后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让许四坐起来,问他腰里有没有感觉, “没有什么感觉,不过身上觉的又酸又痛。”“那不算是什么毛病,因该是累的,休息一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说着,女人伸出右手,望着一脸疑惑的许四说:“四哥是吧?我叫胡丽娟,是这里的大夫,常听小武念叨你,原本想等有空跟小武去看看你,却没想到你先来了。”说着把手向前一伸接着说:“握握手吧,握了手我们便是朋友.。〞 许四迟疑将手伸过去,一碰到胡丽娟的手指马上象触电一般缩回来。胡丽娟微微的笑了笑,却没在意,依旧笑眯眯的问:“四哥还记得是点么掉下来的吗?” 怎样掉下来?许四依稀记得从那个铁丝网的洞里钻进去便在这里醒过来,再仔细想想却想到一个又矮又胖的矮冬瓜样的男人,是他把自己推下来的?再仔细想想,头突然痛了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胡大姐,”看着许四现在的样子徐武有些担心的问:“我四哥不会被摔成吃屎了吧?” “胡说!”胡丽娟瞪了他一眼说:“就是你成吃屎了你回哥也痴不了。”“那他为什么不记得是哪样掉下来的?”徐武仍有些不放心的问。 “放心吧,这是典型的脑震荡后遗症,不碍事的,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胡丽娟安慰许四说。 “那他啥时候能记起是谁拒他推下来的?”徐武忿忿的问。 “这可不好说,”胡丽娟皱着眉头说:“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日,也许是几年,但也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但心里不必有包袱,这对四哥你将来的生活产生不了一丝的影响。”胡丽娟一边安慰许四,一边收拾东西,徐武也要上前帮忙, 胡丽娟说:“行了,你们哥俩好长时间没见了,好好叙叙旧,我自个来就好了〞,她一边说,一边将一些许四没有见过的东西,正有她脖子上挂着的那个亮闪闪的颈圈拿下来,一起放到一个画个醒目的红十字的四方箱子里,然后背起箱子走了出去。 胡丽娟刚走,徐武便来到许四身也坐下,两人互相看着,象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该起,过了一会儿,许四先开口问:“小武,在这住的还行吧?” “还行,大家都对我挺好,”说着徐武的眼睛又红了,哽咽的说:“可四哥我想你啊!我娘死了,房子也被那些王八劲的给占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白天还好点,夜里成宿睡不着觉,想你想的直哭。”说着又趴在许四怀中呜呜的哭起来,许四拍拍他的肩膀,想劝劝他却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不由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瞧瞧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也不羞的慌,搂一块儿哭。”胡丽娟从外面端着一个大碗走进来,把碗放在许回面前说:“四哥你还没吃饭吧,这深更半夜的也没啥吃的,你就将就将就吧。”一边说一边从一旁拿过一个水壶拧开盖放在许四面前,转身又走出去。 碗里放着三个拳头大的窝头跟几根黑色的咸菜,“四哥你快吃吧!”徐武催促道,许四也不客气,抓起_个锅头三口两口便吃下肚去,虽说那窝头不全是玉米面做的,甚至里面还夹杂着野莱的细沫,但吃在嘴里却异常的香甜,只一会儿功夫便被许四吃了个干净。 胡丽娟又回来了,她把那件白色的衣服脱了,换了一件灯光下发灰色但胸前与袄襟处都有口袋对扣的衣服,手里抱着一包东西,她把东西放许四面前,那是一件崭新的汗衫与裤子,还有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等会儿换上吧,你的那一套不能穿了。刚才王政委听说你醒了想过来看你,我没让他来,太晚了,四哥还要休息,小武,”她对徐武说:“你也别在这儿缠着四哥了,也走吧,让四哥好好休息一下。” “我想在这儿陪四哥睡。”徐武小声说。“那你看着吧!”胡丽娟虎着脸跟许四打了个招呼走了。 过了一会儿,徐武小心的对许四说:“要不,我回去睡了,我怕晚上打鼾睡,影的你睡不着。”许四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点点头,徐武便溜了出去。 有古怪。许四心里想。 第十九章 王政委 山里的夜晚没有风,却比山外要清爽的多,最起码没有那种令人燥动的热,许四心中没有睡意,他用眼四处打量,这是一处不大的房子,用黄泥抹就的内墙稍显粗糙而且并没有用白灰粉刷,房上没有粱,竟是用通长的松木直接架在山墙上,不知那房顶是扣的是瓦还是薄石片? 用石板搭成的桌子上放着一盏灯发着豆大的光,却映衬着门外的世界漆黑一片,桌子四周放着几块膝盖高的圆木充当凳子,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那灯光愈来愈弱,渐渐的暗淡下去,忽然摇晃几下便熄灭了,紧接着那原本暗红色的灯芯猛得亮了一下,便倾底的熄灭了,灯油烧完了,天地间又成了茫茫的一片黑色。 许四摸着黑将胡丽娟拿来的衣服换上,大小差不多,待穿鞋时左脚很容易便穿上了,右脚却肿的老大,费了一番手脚才穿进去,感觉挤的慌,他从炕上下来,右脚稍微觉的有些麻木而且带着一丝麻木,不过却无伤大碍。他摸着黑走到门口,在墙边找了块石板倚着墙坐了下来。 外面比屋里还要风凉一点儿,居然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风,山间的夜晚并非寂了无声,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虫叫与惊飞的鸟拍打翅膀的声音,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一种压抑的低吼,抬头白天上望去,西南天空上方比四周的漆黑如墨显的格外亮堂,那里:大约就是日本人的驻地。 连年的干旱使蚊子也少了许多,几乎觉察不到它们的存在,许四倚在墙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到醒来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放出了一抹毫光。 坐着睡了一宿的许四腰部和颈部生痛无比,两条腿也麻了,他费力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会才觉的舒服了许多,正想四处走走,却影影绰绰看见两个人正朝他走过来,走到近前,许四才看出前面的那个人是徐武,而后面的那个却并不是胡丽娟,而是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一身土灰色的跟胡丽娟昨晚换上的那一件一样的衣裤,头发又短又直,粗眉下一双大眼晴炯炯有神。 “四哥,你起来了!”徐武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指着身后的那个人说:“这是我们的王政委。”王政委走到近前,伸手握住许四的手,使劲摇了摇,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上力道很大,只听他高兴的说:“许四同志,欢迎你啊!常听小武提到你,今日可见到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许四的手说:“走!我们到屋里谈。” 走进屋里,王政委才放开许四的手,两人在圆木凳上坐下,王政委看了许四一会方才说:“好啊!许四同志,你能来真是太好了,革命队伍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许四一愣,看着一旁的徐武跟刚扲着一个水壶走进来的胡丽娟,淡淡的对王政委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们入伙的。〞 王政委一听脸上现出一丝尴尬,问:“那你来做什么?”许四看了一眼徐武道:“我是来接小武回去的。” “什么?”王政委三个人一起惊问,“不行!”胡丽娟紧接着说,“我不回去!”徐武也说了一句让许四意想不到的话, “为什心?”许四问徐武,“因为我在这儿挺好,大家都对我很好。”徐武小声说, “噢!照你这么说回去我们对你不好了?”许四笑着问, “不是,不是,四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徐武的脸憋的通红,看了一眼胡丽娟又接着说:“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他们……”他结巴了几句,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竟垂下头去。 “你倒是说呀!”一旁的胡丽娟急了,放下水壶走过去拽了他一把,徐武看了她一眼,跺了一下脚,竟跑出去了,“你回来!你给我站住!……”胡丽娟也跟着跑了出去。 “年轻就是好啊!”王政委感叹道,他转过头看着许四,忽然问:“许四同志,你知道共产党吗?” 许四摇摇头,“那你知道八路军吗?”许四听到那三个字头突然一痛,先前钻铁丝网与矮瓜的的事儿涌入心头,那矮冬瓜不就喊八路爷爷吗? “怎么了许四同志,你脸色好象不太好。”王政委见他脸色有异不由关切的问,“没事,刚才头忽然痛了一下,你继续说。”许四急忙做出一幅洗耳恭叫的样子。 “我们八路军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的队伍,是人民自己的队伍,我们是为了解放全天下所有穷人的队伍,你想想,将来我们每个人都有田种,有粮吃,有屋住,有新衣服穿,我们的后辈鄀可以不用再象我们一样遭罪,他们可以上学,续书识字,多好啊!”说完一脸憧憬的笑着看着许四。 说的可真好,可谁能让那些个官老爷不再拼命搜刮地皮?谁能让那些国军大爷不再胡吃海抢?谁能让日本人滚出招远?谁又能让地主们把地分给佣户并不再收租?这些都不能,别看一个个拍着胸口震天响,可那都是表像,时候到了他们比谁都厉害,但这些能跟王政委说么?险然不能,因为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眼前这个王政委是做什么吃的? “难道就靠我们就能实现你方才说的那些?”明知道办不了许四还是问出口, “不!”王政委斩钉截铁的说:“要低靠人民群众,只有依靠人民群众我们才能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推翻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种种顽疾,真正实现穷人当家做主。” “人民群众?谁呀?这么厉害?”许四不禁有些向往,王政委哈哈一笑,拍了许四肩膀一下说:“人民群众不是_个人,他是一个群体的通称,你是,我是,和你我一样的千千万万的兄弟姐妹都是!” “噢,”许四恍然大悟的说:“你说的意思是人多力量大!”“对了!”王政委赞许的道:“等到那一天,我们不光可以天天吃馒头,顿顿有炒菜,出门坐车,涉水渡船,上天入地,炕头上看戏。” 越说越玄了,许四心里一阵好笑,天天吃缦头?你以为那白面是天上下下来的,不花钱?顿顿炒菜,天天过年? 出门坐车也许可以实现:买一头毛驴,让村里的刘木匠给打挂车套上坐着差不多,涉水渡船?那是肯定的,不坐船你也过不去呀,界河倒好说,但辛庄与龙口的海大了去了,你不坐船可以游过去? 上天入地吗?死了以后这好人的魂据说可以上天的,剩下的皮囊自然要被埋在地里,不过这话说的有些丧气,不太吉利。 炕头上看戏就是根本不能实现的关话:倘若将房子盖在戏园子旁边,坐在炕头上倒也勉强可以凑和,但是看?谁家能在炕旮旯建一个戏台子?那得多大的一间屋? 想到这些,许四差点笑出声来。 第二十章 吃饭 许四与王政委的谈话是被人打断的,一个年轻人轻轻走过来伏在王政委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王政委便客气了几句便走开了。 许四坐在那里回想着刚才与王政委的谈话,王政委的许多话其实都是说在他心坎上,但是王政委不过是个当兵的,盛世的买卖乱世的兵,这些人的话是当不得真的,但许四却隐约觉的王政委是可信的,他身上流露出的一种东西深深的吸引着许四。 许四叹了口气走出屋门,却看见徐武从远处走了过来,徐武象极了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许四面前问:“四哥,我不跟你走你不会恨我吧?” “为什么会恨你?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的。〞许四说这话的时侯心里酸溜溜的。“四哥,我带你去吃饭吧。”徐武张了张嘴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徐武带着许四向南走了一会儿,然后转了一个弯,便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有几间用石片子垒起来的房子,上间胡乱扔了些松枝做屋项,乍一看有些家村里的牲口棚,一大堆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都捧着大碗在吃什么,看着徐武领许四过来,都不由抬起头看了他俩几眼,然后低下头各吃各的。 许四偷眼望他们的碗里,大海碗里黄澄澄的苞谷饭让人直流口水,还有人手里捏着昨晚许四吃过的窝头,许四咽了口唾液假装没看见,跟着许五走进大屋。 屋里很简陋,只有几张用石块拼成的成桌,旁边随意摆放的石块算是凳子,靠墙的地方砌了几个很大的灶台,灶台上安了好几口许四从没见过的大锅,锅里空空如也,大锅的旁边并排砌着四口小锅,其中一口用锅盖盖着。 胡丽娟坐在石桌前吃饭,看到许四两人进来马上站起来,手脚麻利的将那口小锅掀开,从里面端出十几个锅头,又舀了两大碗饭放在他们面前,刚要盖上锅盖,却看见王政委走了进来,又舀了一碗放在桌上,端出一碗红咸菜放到桌上。 “四哥,你别嫌弃,这山里没有什么东西可招待你,等以后你到了北平,我请你们到全聚德去吃烤鸭。” “北平?”许四诧异的看着胡丽娟,不知为什么他总觉的这个人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她。 “啊,许四同志。”王政委的话让许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忙转过头仔细的看着王政委,只听他说:“胡大夫是北平协和医院的著名大夫,抗战爆发后主动要求到敌人后方开展工作!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觉悟,不简单啊!她就是我们这些人学习的榜样!是……” “您可别尽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胡丽娟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碗筷收拾起来,一旁的徐武也将空碗拿起来道:“我吃饱了。”胡丽娟却一把将他手中的碗夺了过去,又舀了一碗饭放在他跟前,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与王政委与许四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出去。 “嗯,小武,人是铁饭是钢,你吃不饱挨饿了,心痛的可是人家啊。”王政委一脸笑意的看着徐武。 徐武不答话,却三下五除二的将一碗饭吃了个精光,一抹嘴冲许四和王政委说:“我饱了,你们慢慢吃。”说着便跑出门去。 “小武,咋没跟你胡大姐一起吃?” “对呀,你胡大姐有没有喂你?” “小武!你个吃屎,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胡大姐用嘴喂你,你咋不听话呢?你就是个大吃屎!” “去你妈的!” “恼了恼了,看看小武的脸都红了,小武你可别哭,你胡大姐会心痛的。”众人的调侃声与徐武的骂声从外间传来。 屋里的王政委也不禁笑出声,许四看着他的样子不禁问:“小武与王大夫――·” 王政委点点头笑着说:“都是年轻人,小武是个机灵孩子,思想比较进步,眼疾手勤,在我们这儿大家都很喜欢他,去年和胡大夫一起到山里采药,胡大夫崴了脚,小武背着她走了三十多里山路,鞋走丢了脚被山石划的不象样,这小子一声不啍的硬是挺过来了,回来以后在炕上躺了半个多月才敢下来走路,从那开始两人便好上了。” “难怪他不跟我走。”许四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就算他肯,胡大夫也不会放啊!”王政委笑着说:“他们已经约定好了,等革命胜利之后,胡大夫便领徐武到北平去见她父母,然后成亲。” 许四想过许武会娶妻生子,但绝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在他的记忆中,徐武不过是个孩子,一个挨了打便会哭着找他的熊孩子,整日象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拖看两筒鼻涕,两只袖口乌黑锃亮的孩子,现在呢?这个小屁孩居然要成亲了,还是北平什么医院的女大夫?北平比招远大很多吧? 看着许四发呆的样子,王政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留下来吧,许四同志,革命队伍里需要的便是你这样的人才,你看看外面的那些人,大家都是和你一样,穷苦人家的孩子,自小被压迫,被迫害,不无可忍了才聚在一起,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团结起来,大家扭成一股绳,才能将曰本侵略者赶出中国,才能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人民才能当家做主。” 许四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天政委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接着说:“许四同志,我现在说的你也许不会明自,但时间会证明一切,来!多吃点!”说着,将窝头与咸菜推到许四面前。 许四终于吃饱了,刚开始不好意思吃,王政委在旁边一个劲的劝他多吃点,后来许四放开肚子一口气喝了三大碗苞谷饭不说,还吃了七八个窝头,一碗咸菜巴所剩没有几根,把王政委惊的张大嘴巴老长时间闭不上,他这一顿饭吃掉了王政委一天的伙食还要多,王政委不禁又在感叹年轻的好处。 第二十一章 相逼 吃过饭后,王政委出去办事了,临走时吩咐徐武带着许四到处转转,徐武便带着他到处走了走,先前那些人都不知到哪去了,偌大的山里空荡荡的。 “人呢?都到哪去了?”许四不由的问,“他们都到么后到练去了。”徐武看着他好奇的样子说:“要不我带你去看看?”“看看。”许四不由心里痒痒的。 徐武领着许四转过一片人坳,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片开阔地前,这地方险蔽的很,没有向导根本进不来,更何况沿途单是岗哨便有五六处,还不算布在暗处的暗哨。 这地方地势平坦,足有五六百步的见方,却不象是人工修成的,偌大的场地中走有一百多人,分成儿组互不干扰,有排起队来练走路的,举着木枪练刺杀的,搂在一起练摔跤的,趴在地上练射去的,所有的人在太阳的薰烤下都汗流浃背却热火朝天。 “小武!”循声望去,却见场地正南方句有一棵大树,树上稀稀落落的树叶在地上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树荫,树荫下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个大茶壶跟几只碗,桌旁的太师椅上仰坐着一个精壮的汉子,身后站着十九号人,那汉子正向他们这边招手。 “那是李连长,以前是个胡子,现在没法混了便带着人马投奔了共产党,待会儿说话小心点,这场上差不多有一半人是他的。”徐武一边说一边与许四向那边走过去。 那李连长戴一幅小黑眼镜,斜躺在椅中,右腿搭在一侧扶手上,左腿垂在地上微微抖动着,刮的发亮的光头枕在别一侧的扶手上,右手放在椅子的后背上,左手摇着一把蒲扇轻轻的摇着,敞开的衣襟露出黝黑健壮的肌肉。 李连长等他们俩走近,才用手指把眼镜向上轻轻一推,用眼睛瞟了一眼许四才懒懒的说:“怎么了?又招到新人了?” “这是――”徐武一开口那李连长便摆摆手道:“不用说,我没兴趣。”他把眼镜又拉回到眼上又懒洋洋的说:“小武啊!你是王政委身边的红人,胡大夫未来的乘龙快婿,前途不可限量啊!不同于我们这些泥腿子出身,不过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是谁的天下!是谁将你们带到这世外桃源的!” “李连长,您是在臭我吧?”徐武笑嘻嘻的说:“在这片地界上,当然是您的官儿最大,连王政委不也得叫您的?” “去去去去……”李连长显的有些不耐烦,一脸厌恶的说“少他妈的在我面前提连长这两个字,还大官呢?那是欺付我没见识!活脱脱一个弼马温!” “对!”旁也一个瘦高个蹦出来说:“按我们老大的能耐,就算做个司令也不算大!” 徐武白了那瘦高个一眼,不想却被李连长看见了,“怎么?不服!”李连长慢腾腾的站起来,将眼镜推到脑门上,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徐武,这才懒洋洋的说:“小武啊!你年纪小,我要跟你直接动手别人会说我欺付你,听说你枪法不错,今天我们就来比比枪法!”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支盒子炮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旁边的人一起起哄,大声招呼:“哎!都过来!都过来,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大的枪法!” “李连长!”徐武的两颊发红,身子有些微微打颤,说:“我着还是不要比了吧!留着子弹打鬼子吧!” “打鬼子?切!就你们那种没事排着队走来走去?还是端着木枪在那扎草人?或者是趴在那里用假枪练瞄准?我告诉你:刺刀是拼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枪法是用子弹喂出来的!不是天生的!你可以去唬弄王政委,也可以用你那张小脸去迷惑胡大夫,可我乡诉你:老子不吃那一套!” 李连长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徐武又接着说:“还省几颗子弹打鬼子?说的好听!自老子当上这么个破连长,有谁给了我一枪一弹?哼!说句难听的话:老子现在拿腿一走,走到哪儿都是一条好汉!你们还不得拿铁锨大撅跟日本人干?还省几颗子弹?子弹老子有的是!想怎么放就怎么收!谁敢放个屁!” 场地上所有人都停下来,人越围越多,徐武的脸色变的铁青,许四知道他马上会暴怒起来,他飞快的向四周看了几眼,李连长的手下将他俩团团围位,剩下的则在圈外伸着脖子看热闹,许四先前对王政委的赞赏与钦佩消失的无影无踪,靠这么一支队伍去打日本人?糊弄吃屎啊!窝里斗还差不多。 “你想怎么比?”徐武的怒火并没发出来,相反的却平静了,脸色不再铁青,身子也不抖了,脸上甚至还带上了笑容。 “简单!”李连长把枪抓在手中轻轻摆弄说:“让个伙计头上顶两只碗,你我一人两枪,打碎一只者算赢!” “赢了怎么算?输了又怎么算?”徐武的眼象刀子一般。 “那就更简单了,输了叫赢了的,如果你赢了,叫我去死我绝不含糊,一样!如果我赢了。”李连长阴着眨凑到许五面前,鼻尖都快碰到徐武的鼻尖了,然后一字一顿的说:“你要给我爬着滚出去,永远不许再回来!” “君子一言!”徐武迎看李连长的目光平静的说,“快马一鞭!”李连长嚎叫一声。 第二十二章 比枪 李连长走到桌前拿起两只碗,用眼晴扫了一下四周的人,大家都尽量低头躲着他的目光,李连长皱了皱眉头,随便举起手来指着人群,“你!就是你!过来!”他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人群中一个又瘦又高的人立马被推出来,“老大,老大!”那人哆嗦着走到李连长身旁,五官扭成一团,头上的汗多的能滚下来。 “少废话!蹲下!”李连长瞪着眼怒喝道,那瘦高个腿一软,却跪在李连长脚下,眼泪和鼻涕一块流了出来, “老大,老大,您能不能换个人?您看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可怜可怜我……”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连长抬起腿一脚踹倒在地。 “妈的你个孙猴子!这又不是让你是送死!瞧的起你才让你来,妈的,再这样我崩了你:”一边说一边拿起枪顶在孙猴子脑门上。 “我顶!我顶还不行吗?……”孙猴子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将一只碗扣在头上,另一只碗朝上朝上用碗底立在第一只碗的碗底上,身子一个劲的发抖。 “往前走五十步!”李连长厉声喝道,“哎、哎……”孙猴子一边用手护住头顶的碗一边一步一挪的向前走去。 “再走远点!”李连长对着往前走了不多远的孙猴子大声喝道,“哎哎……”孙猴子继续向前挪。 忽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声喊道:“老大,我可是跟了你多年的孙猴子啊!我对您老人家可是忠心耿耿啊!您老人家枪法如神,神明可鉴啊……” “你嚎个屁啊!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在李连长的骂声中孙猴子又向前走了四五步便停住了,任凭李连长怎么骂他再也不再向前走了,面前前背朝后的对着大家,身子象筛糠一般的抖个不停,脖子和头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碗会掉下来。 李连长看了看身旁的徐武,右手举起枪瞄了一下,口中自言自语的道:“近了点。”说着又分后退了一步,又举起枪闭上左眼用右眼瞄了好一会儿才一扳扣机,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孙猴子身子猛的一抖,一只碗从头上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妈的!你抖什么抖!”李连长气极败坏的说:“再过去放上一只碗,给我狠狠的扇孙猴子一个耳刮子,妈的,你再敢抖老子毙了你!” 旁边马上有人过去对着孙猴子的脸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又在他头上放上另一只碗。 李连长再次举起枪,憋着气瞄了好长时间才扳动扣机,孙猴子头上顶着的碗应声而碎,孙猴子一下子瘫倒在地, “瞧你那熊样!”李连长脸上带着笑将枪放回到桌上,倒了一碗水一饮而尽,用眼角扫了一眼一旁的徐武,这才懒洋洋的又坐回到太师椅中, 孙猴子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抢过蒲扇一边给李连长扇风一也对一旁的徐武说:“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这是什么?啊!这就是神枪手!这就是胆识!我劝你别在这儿丟人现眼了,快从哪来的滚哪去吧!”人群中也是一片起哄。 徐武脸色平静的走到桌前,伸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枪,双颊突然涌出一片湖红,两眼也变的闪闪发光,四周的嘲笑声他从乎没有听到,只是看着许四抿嘴一笑,许田会意的拿起两只碗顶在头上,甩开膀子大蹬步的向前走了五十步,站住身转过来面对着徐武,脸上挂着笑。 人群里起哄的声音更大了,徐武的眼前扫过人群最后落到了李连长的身上,眼里满是轻蔑与不屑,他转过身抬手便是一枪,五十步外许四头上的碗应声而碎! 李连长霍的站起身来,人群中也变的鸦雀无声,徐武脸上带着笑将枪换到左手,又看了一旁站立的李连长,抬手又是一枪,许四扣在头上的那只碗也变的粉碎!李连长一屁股坐回了太师椅里,一脸的茫然与呆滞。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外围看热闹的人冲散了人群,拥着徐武并把他抬起来扔到空中又接住,再扔起来……,李连长却满脸沮丧的带着孙猴子及几个乎下灰溜溜的走了。 等大家都疯够了,许四才走过去拉着徐武的手臂把他拽到了场外,徐武用手抚摸着盒子炮高兴的说:“四哥!这枪太带劲了!拿在手里就象长在手中一样,指哪打哪!不信你试试!” 说着把枪递给许四,许四看着那枪把有一点残缺的盒子炮,轻轻把那只手推开,淡淡的说:“你要是真稀罕这枪,跟我回去!回去我送你一把比这把还要好的枪:” “真的?”徐武脸上的笑刚一浮现便立马不见了,他讪讪的说:“你知道我回不去,笑话我呢,再说了,”他颠了颠手中的枪接着说:“你咋会有这东西?” 许四冷冷的一笑,道:“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现在跟我回去,我立马给你一把比这个好的,是真的!不骗你!” 望着一脸认真的许四徐武有些茫然了,他呆呆的问:“四哥,你发财了?”许四摇摇头, “那你怎么会有这驳克枪?你知道这一支得要多少钱?”说着他把手掌张在许四眼前翻了三翻道:“一百五十块现大洋!”许四的心里不由的猛跳了一下子,听徐武又问:“你不是在唬弄我吧?” 许四看着他叹了口气说:“小武,四哥这次来找你回去是去干大事的,如果干成了,不要说一支驳克枪,就算是一百支却不成问题!〞 徐武倒吸了一口气急急的问:“四哥,你上山了!”“你四哥是那种人?上山了,我还下地了呢!” “吓死我了,前几天王政委还很我说等将来打跑了鬼子要剿匪呢,可别剿了四哥你啊。”徐武长吁了一口气说。 “还打跑了鬼子呢!”许四冷笑一声说:“就凭这帮人?窝里斗还差不多!我问你,”许四看看一脸不服气的徐武接着问:“你来了这人久跟日本人打仗吗?” “没有。”徐武有些不服气的说:“可王政委说了,只有苦练杀敌本领才能在将来的战场上掌握主动权!” “就象现在这样躲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瞎捣鼓?”“不是躲!是潜伏!”徐武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许四叹了口气,没有再言语,徐武的样子看来是被王政委他们用法术把他迷惑了,不然他在自己跟前不会也不敢这样说话。 第二十三章 宁七 搬开几根乱木头,拔开一片杂草,一个只容一人出入的洞口便出现在眼前,徐武向许四招了招手便低头走进去,刚开始十几步还算宽敞,走了一会那洞竟变的需要侧身才能通过,复又转了一个弯,眼前才豁然开朗:大约有七八间房子大的山洞便出现在眼前。 那山洞足有二三丈高,阳光透过上顶的裂缝中倾泻下来,虽没有外面亮堂,却比晚上点上十盏灯要亮的多,中间有一块天然的石头象极了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堆着一堆牌九骰子以及一片狼籍的碗筷跟几个空酒坛,下面地上还有几个碎了的酒瓶,往里点儿则是几张兽皮铺在干草上,上面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被褥,外面的天空象下了火,可洞里却觉的凉丝丝的,象初夏的清晨一般凉爽,身上的汗立马就消了。 一群人围在那巨石的一角正在热烈的讨论什么,丝毫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的到来。 只叫那李连长哈哈大笑着说:“好啊好!老七真有你的,那家伙到死都不知是咋回事!你可太坏了!……” “那是那是,得罪咱弟兄的能有好?不死也得脱层皮啊!”公鸭嗓的老七应道,许四心里忽然跳了一下子,那声音许四听起来很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只听那李连长又说:“好!说的好!得罪咱弟兄们的没有好下场!现在咱们这日子过得憋屈,大家咬紧牙并熬一熬,等过了这年八载的,还是咱们兄弟的天下!只要你们跟我好好干,到那时候――”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咱们都能有花不完的钱,玩不了的女人,每个人都能有一套大宅子,百八十亩地,你们说好不好?”人群立马哄然叫好。 那孙猴子在一旁说:“到了那一天,那个小狐狸精还不得求老大收了她?啊?”孙猴子说到最后话音都变的不成调了,立马引来了一阵猥亵的笑声。 “来来来,我们敬老大三杯好不好?”公鸭嗓老七大声说,大家急忙散开去找酒,却看到后面站着满脸铁青的徐武和许四,顿时惊呆了。 “闪开闪开!”老七嚷嚷着拨开人群走到近前,许四一看清他,立马上前一脚踹在他胸膛上将他踹了个跟头,难怪声音听的耳熟,不正是眼前这个矮冬瓜老七把自己引到日本人那儿害的他险些送命吗? “我**的,你敢打我?我灭――”老七一把说一也爬起来,待看清许四的样子,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一摆手道:“上!”立马四五号人冲了上来。 许四向前一步,一拳打在冲在最前面那个人下巴上,直接把他放倒在地,一屈肘撞在第二人的头上,那人一声不哼的栽倒在地,紧接着一抬脚踢在第三个人的右侧大腿根处,那人向前扑倒时被许四的膝盖狠狠的顶在头上,也一声不哼的躺倒一旁,第四个人抬脚踢来,被许四一把托住,紧跟着抬脚踢在他另一只腿的腿弯处,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抱着膝差处直叫娘,剩下的几个人一看不好马上停下向后退去。 “滚开!”李连长一声大吼,身子一跃向许四当胸踢来,许四屈起双臂挡住他的一脚,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地许四向后退了四五步,双臂竟隐隐发麻,他向前蹿了两步挥拳跟李连长打在一处,两人拳来脚往竟然不分上下。 “还愣着干嘛!抄家伙干死他们!”孙猴子大吼一声,其他人如梦方醒,立马乱成一锅粥? “都不许动!”徐五大吼一声,举起枪朝天放了一枪,子弹打在头顶的山石上溅起一片火星,躁动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刚刚见识了徐武的枪法,谁敢去做领头羊?场中只剩下李连长跟许四拳来脚往打的不亦乐乎。 “住手!”王政委忽然冲进来,上前一把把徐武的枪夺了下来,后面跟的胡丽娟之刻把他推到一旁。 胡丽娟自和徐武分开并没走远,她躲在拐弯的山石后面,满以为徐武会追过来,等了一会儿却没看见他,只好回过头去找他,却看到他和许四去找李连长了,她怕出什么问题立马便去找王政委,王政委听说后马上召集人去看,本来说好了不让她进洞,可一到洞口便听见一声枪响,她便什么都不顾的冲进来,待看到徐武没事儿一颗悬了老高颗心才落回肚子里。 王政委快步走到打斗的李连长和许四身边,一抬手便把两人分开了,许四站在一旁用惊奇的眼神看着王政委,这个人可真不简单,轻轻的一伸手便把他和李连长给折开了,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绝对有两下子! 李连长双手按住膝着用眼瞪着一旁的许四大口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喘匀气,站起身用手指着许四骂道:“你他妈的给我等着!哪天撞我手里我活剥了你!妈的,得罪我?” “说什么呢?还象个革命战士的样子?”王政委对李连长的话很不满? “革命战士?革命战士他妈的是后妈养的?革命战士就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妈的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还不向着老子,妈的一群白眼狼!老子是大米干饭养贼啊!啊!” 李连长发彪了,他投起地上的一个空酒瓶,一下子摔了个粉碎,吼道:“不干了,操他妈的!老子不干了!这个破连长爱谁干谁干,老子不干了!”说着用眼晴恶狠狠的瞪着王政委,他那帮手下也慢慢的围上来。 王政委脸色铁青,瞪了一眼李连长忽然大吼一声:“一班长!”“到!”洞外传来一声断喝,“集合队伍!”王政委的话刚落,便叫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报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立正――报告政委!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 李连长的脸色不由变了,他对一旁的孙猴子使了个眼色,孙猴子立马来到王政委身着,哈着腰说:“王政委,何必动怒呢?都是革命战士,不要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都怪宁七那个王八蛋!要不怎能搞成这样?您说是不是?老――啊不,李连长?” 李连长脸色一沉,对着矮冬瓜吼道:“宁七你个王八蛋!给我滚过来!” 宁七战战噤噤的走过去,被李连长一脚踢倒在地,李连长指着他骂道:“你个王八蛋宁七,别人千辛万苦的来找队伍,你却把人往火坑里推,你还是不是人·?妈的,老子毙了你!”说完便向腰后摸枪,却摸了个空,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王政委跟前伸手从王政委手中把枪夺回去顶在宁七的脑门上。 “老大!老大您不能杀我啊!我跟了您这么多年,对您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七岁儿子,您杀了我,那可是一尸三命啊!老大……”宁七的身子不停的发抖,脸上也是涕泪交流。 李连长却没有接下去的动作,只是用眼晴斜了斜王政委,“算了吧!”王政委厌恶的摆摆手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李连长这才把枪收回去,悻悻的说:“这次看在王政委的面上我就饶了你,还不快谢谢王政委!” 宁七给王政委磕了个头道:“谢谢王政委。”又给李连长磕了一个说:“谢谢老大不杀之恩,宁七给您丟脸了,这地儿宁七也待不下去了,老大,” 宁七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对李连长说:“宁七走了以后,老大您多保重,凡事都静下心来多想想,不要上了那些卑鄙小人的当。”说着用眼瞄了瞄孙猴子,又给李连长磕了个响头才站起来转身要走。 “怎么?就这样走了?连规矩也忘了?”孙猴子忽然拦住他说,宁七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他转过身来去看李连长,却见李连长已背过身去,孙猴子站在那儿阴沉沉的看着他。 “我知道,我知道……”宁七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怪叫一声插进了自己的大腿,血立刻顺着匕首上的血渠喷出来。 胡丽娟惊叫一声把头埋进徐武的怀里,她虽见惯了鲜血直流的场面,但却从没有着到雪亮的尖刀直刺进大腿的场面。 “老大!”宁七手握着刀柄喊,李连长把手伸在脑后轻轻的摆了摆,宁七用眼狠狠的瞪了孙猴子和许四,这才转过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第二十三章 离去 李连长转过身,对着手下人吼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要是再敢破坏革命挑拨事非,宁七就是榜样!都听见了没有!”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才摆摆手,道:“好了,你们都随着政委去操练操练,苦练杀敌本颌,我困了,先睡会儿。”说完打了个呵欠,径直走到地铺前四仰八叉的躺下了。 王政委对着许四招招手,向洞外走去,许四拉了一把徐武,徐武用手轻轻拍了拍怀里的胡丽娟,一行人向洞外走去。 刚出洞,四周的热气便涌了上来,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晒在身上生痛,两列长队整齐的排在洞口,股上胃着汗,身上的衣服虽有些乱,手里的枪有很多都是木头刻的,但却丝毫没有影响这支队伍带出的那种萧煞之气,再看李连长那帮刚从洞里钻出来的那帮手下,整个一群乌合之众! 王政委大踏步走到队伍前面大声道:“同志们辛苦了!” “保家卫国不辛苦!”几十人仿似用一张嘴说话, “我们来自哪里?”王政委大声问, “我们来自人民!”众口一词, “我们的目标?”“保家卫国!杀敌立功!”整齐划一,群情激昂,许四也不由感到热血沸腾,总想跟着吼一嗓子。 王政委做了一个手势,大家立马静了不来,“一班长!”王政委话音一落,一个十分帅气的小伙从队伍中向前且出一步大声说:“到!”“现在队伍由你指挥。” 王政委说完话句许四招招手向来路走去,许四急忙跟上他,却听后面一班长大声道:“向右转!齐步走!我们是工农子弟兵预备――唱!”“我们是工农子弟兵,我们来自人民,我们接受党的领导,打倒帝国主义侵略,打倒反动派,打倒封建旧社会,建立社会主义新中国……”歌声愈行愈远渐不可闻,虽然没有京腔吕剧动听,可传入耳来不由让人向往。 走在前面的王政委忽然停下来,等许四走到跟前这才和他并排走,一边走一边说:“许四同志,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刚才的情况你是了解的,李连长身上虽说有些痞气,但本质还是好的,关键时候还是能够分出敌我的!” 许四望着王政委无比真诚的目光笑了笑说:“算了,我们的志向不同,你们是做大事的,而我却是混日子的,是走不到一块的。” 王政委的眼中有些失望,但仍不死心的说:“许四同志,你再考虑一下,不要被眼前的事情蒙敝眼睛,一个人不能只考虑自己,这样是很狭隘的,我们需要着眼未来,把解放全中国的理想始终放在第一位!” 说着,王政委把目光看向远方,思想似乎也跟着飘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看着许四说:“也许我们会牺牲,但是为了我们的后代能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为了他不再饱受欺凌和压迫,我们值了!历史会证明我们是正确的!” 说的太好了,许四忍不住差点要说出留下来入伙,但一想到李连长与孙猴子的嘴脸便随及打消了念头,却不忍心再拒绝王政委,于是想了想便说:“等几天吧,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安顿安顿,等事情忙完我肯定来!” 王政委苦笑了一声,但随及接着他的话茬说:“好啊!许四同志希望你一定要记住!革命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王政委与许四回到饭堂时大家已吃过了,这一路上他们走的很慢,聊了很多,有时候干脆不走了坐下来分辨个清楚再走,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心情,在王政委身上许四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知道了中国有多大,有多少人,以及几百年前的历史及对未来的展望,而王政委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强烈的求知欲,以及对现行社会的不满以及对为富不仁者的强烈憎恨。 王政委心里有一个预感:眼前这个年轻人将来必定是块将才!但仍需仔细琢磨才行,他实在舍不得让许回离开,所谓千全易得一将难求啊!一路上他苦口婆心的劝了好几次,奈何每次都被许四轻描淡写的挡回去,算了算了,时候还没到,到了他自然会回来的!王政委一路上安慰了自己好儿次。 吃饭时望着风卷残云的许四王政委怎么都吃不下,田为饭吃完了许四便要走了,他实在舍不得,没等许四吃完他便走借故走开了,他找到徐武跟胡丽娟,吩咐他们去送送许四,路上再劝劝他,就算现在不留下那将来一定要回来,按照他的话那便是:革命的大门永远都向他敞开着! 许四刚吃饱饭,徐武跟胡丽娟便来了,徐武的脸色不太好看,胡丽娟却满面春风,两人走到近前,徐武还没说话眼圈先红了,他有些哽咽的问:“四哥,不能留下吗?非走不行吗?” 许四的鼻子有些发酸,他点点头却没有回答,“那俺们俩送送你。”徐五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胡丽娟伸出右手握住他的左手轻轻道:“这么大的人了也知羞,你这样不怕惹四哥伤心啊!” 徐武这才转过身用手擦了擦眼中的泪水,长长的喘了口气对许四说:“走吧!四哥。” 三个人默默走在山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约摸转过几个山头,胡丽娟才开口道:“四哥,这走过的山路您可一定要记住啊:下次来的时侯一定别迷路,顺着这条山路下去就是纹占区了,我跟小武只能送到你这儿了。你自己要小心。”说着她拿出个小布包递给许四说:“我们这儿什么都缺,稀望你则嫌弃。” 许四接过那个布包笑着说:“小武媳妇你说啥呢?”看着胡丽娟羞红的脸许回接着说:“小武往后就交给你了,他人实在,心眼直,若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多担待,小武你以后要听你媳妇的话,她是你这辈子隔你最近的人,就算是四哥也比不了,要对人家好,不准欺付她,懂不懂?!” 徐武泪眼婆娑的点点头张张嘴说不出话朱,许四接着说:“你们俩个回去之后一定要跟王政委搞好关系,他是个好人,离李连长那帮人远点,他们太不是东西。懂了吗?” 看到两人点头他又凑到徐武的耳边说:“不次我来时一定给你捎支盒子炮!”说完便用手拍拍徐武的扃膀,说:“走了!” 许四转身大踏步的向山下走去,约摸快到山脚了,这才回头望去,仍见到两个指头大小的人儿站在山顶向这边眺望。许四挥挥手,转身继续向前走,却不由的鼻子发酸,眼中涌出几滴泪流下来。 第二十三章 路越走越宽,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低矮的石头砌成的茅草房在路两旁也多起来,路两旁随时会看见又高又直两旁也多起来,路两旁随时会看见又高又直发黑的木桩上架着几根细细的绳孑,顺着大路蜿蜒的伸向山里,不时细的绳子,顺着大路蜿蜒的伸向山里,不时有荷枪实弹的土兵排着队走过。 敌占区的气氛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般恐怖。老百姓们对于持枪的士兵孰若无睹,该干啥干啥,甚至于路边做买卖的老汉在跟穿军装的士兵讨价还价,并不见抢了就走追上挨打的情景。许四走了很长时间,并没有人上前盘问,那颗一直悬在嗓门的心才终于放回肚里。 走了大约六七里,许四的心情忽然好了:这哪里昊什么人间鬼窟啊?这里简直是太平盛世!他甚至跑到路边去打叫猪肉的价格:好家伙,一斤猪肉竟差不多要十个大子,这要放在外面差不多能买小半个猪!可也见有不少买的。许四不禁有些糊涂了,难不成这敌占区都是些有钱的主? 正想着,前面传来了一阵敲锣声并伴着悠长的吆喝声,许四仔细听却听不真切,隔的太远了,他赶紧往前急走两步想看看是干什么的。 远远看见前面的空地上围着一圈人,一个留八字胡戴瓜皮帽穿白缎子祆的人拎着一面锣一边敲,一边念念有词的喊:“兹有顽童宁狗儿,无视皇军赦令,擅以弹弓破坏电线之瓷壶,屡教不悔,士可忍孰不能忍,今幸太平盛世,皇军不愿广开杀戮,只将宁狗儿正法,以儆效尤,足显皇恩浩荡!……〞 许四挤上前,只见扬中立着一根木桩,木桩上结结实实的绑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惊恐扭曲的小脸上满是鼻涕与泪水,张大的嘴已哭不出声来,单薄的身子被绳子深深的勒进去,手和脚已变成了乌黑色。 旁边跪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脚老太太,一手托着一个小小的弹弓,一手抓着几个团成圆形的小泥丸,一也哭一边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就这两样能打碎瓷器东西吗?能吗?我孙子是在打电线上的家雀啊!他才七岁,才七岁啊!他怎么会去破坏皇军的东西啊!可怜他三岁就没了娘!你们大家可怜可怜他吧!等会儿皇军来了帮忙求求情,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说着对着人群不停的磕头。 “唉!你说这老七虽不着调但也不能报应在这幼儿寡母的头上啊!”“你还说,你忘了他拿刀追的你满街的情形啦?”许四左边两个人低声嘀咕着,“你说等会儿日本人来了,大伙儿一块儿求求情能不能把之小孩儿饴饶了?”右手一个老人问旁边一个人, “拉倒吧!”旁边一个人道:“你以为他日本人是吃斋念佛的活菩萨?”说着他压低声音说:“前个在后花园的山上发现了矿脉正在村里老王王家祖坟地上,老王家去了二十九号人去阻止,被日本人全灭了!” “是啊!〞旁边另一个人接口道:“我看今儿之事儿啊,八成是杀鸡儆猴儿啊!〞“嘀咕什么?”另一个人瞅了一眼许四道:“走了走了!你们也不怕!”说着向许四努了努嘴使了个眼色,其他几个人看了许四一眼,连忙低着头一块儿挤出人群走了。 “老天爷!我究竟做了什么孽!你要这么惩罚我?你要我死!换回我的孙子吧!……”那老太太双手抓向天空颤抖着哭道,那毃锣的走到她身旁,躬下腰轻轻的说:“老婶子,您这不是难为我吗?哎呀,这狗儿这是命该在啦,您说这么多人,怎么徧让您摊上了呢?”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那老太太,接着道:“这七兄弟还年轻,赶紧再讨房老婆,不还照样再生个三五个?您只当这狗儿发痧死了还不成吗?” 老太太颤魏魏的盯着敲锣的,用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哭着问:“大侄子,就真的没有办法了?要不你给求求皇军,我回去给你立个长生牌位天天烧香磕头。〞 “老婶子。”敲锣人无奈的说:“您这不是在折我寿吗?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会去做的,狗儿这孩子的命太苦了。”话没说完,一阵刺耳的象是铁磨铁的吱吱声传了过来。 敲锣人急忙分开众人向外走去,只见一辆绿色的铁皮车停在人群外,那车长的怪模怪样,高高的前头裂着大大带着横杠的嘴巴,却不见拉车的牛或马。铁皮壳子里坐着两个人,后面的斗里却坐着十几个穿土黄色军装端着大枪的日本兵,车停下后那些日本兵纷纷跳下来,怪叫着将人群里穿着土黄色衣服提着瓦斯灯的人抓出来赶走,然后将人群分开让出一条通往木桩的路。 “我哪么瞅着不对?”许四旁边的一个人对边上几个人说:“这日本人怎么把矿工都撵走了?我们也走吧?”“怕什么?我们不过看看热闹,不怕!要走你走吧。”旁边另一个年轻人说,最终被先前说话的人拉出了人群走了,紧接着又走了好几个人。 那敲锣人自那车停下便一溜小跑跑到车右边,伸手把车门拉开后便麻利的跪在地上,从车上探出一只穿着长筒包的膝盖的黑皮靴的脚踩在他背上走下来,却是一名日本军官,比士兵身上的土黄颜色略深的军装穿的一丝不苟,就连脖子下的风钩都扣的严严实实,一条黑色的皮带斜挎在左肩上,小小的枪套垂在右大腿后侧,手里提着一柄带套的长刀,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军帽,上面的黄色小五星闪闪发光,下面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嵌着一对闪闪发光的眼睛。 那军官举步向场中木桩上绑着的狗儿走过去,狗儿的奶奶冲过去跪在他前面一面磕头一面哭着央求道:“您大人有大量,放过那吃屎的孩子吧,我求求您。求求您,我回去给您立个长生牌位……”那军官连看她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向前走,老太太猛得抱住他右腿,不停的衰求,敲锣人急忙走上前去,躬着腰对老太太说:“老婶子,您这不是难为我吗?来,快放手……”话还没说完,那老太太忽然抬头啐了他一口! “吧嘎!”日本军官突然努吼一声,抬脚将敲锣的踹倒在一旁,拖着老太太便向前走去,临近狗儿了,那老太太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向那日军军官的脸上抓去,那军官抬起一脚踢在她的胸膛上,老太太被踢地翻了个跟头,仰面倒在狗儿的脚下一动不动,狗儿惊恐的看着走到跟前的日本军官,那军官死盯着他一声不哼,忽然弯腰对着狗儿鞠了个躬! 旁边围观的人正在惊疑不定,那军官忽然向后退了一步,铮的一声拔出长刀,只见刀光一闪,狗儿的前膛便裂开了,血水混着内脏流了出来,浇了躺在脚下老太太一脸,狗儿的头猛地仰起,身子绷的笔直,浑身上下密密麻麻象出了一身的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油光可鉴,他大张着嘴叫不出声来,脖子上的青筋迸的老高,眼睛瞪得眼眶都裂开了,慢慢的他的头垂了下来,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去,身体便象夏天中午烈曰下被拔起的野草一样慢慢焉了下去。 日本军官将刀插回到鞘里,转身走到车前,“嗨!”他叫了一声,敲锣的马上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的走过去跪下,那军官踩着他的背到车里去了,乒的一声关上门,探出头叫了一声,那群端枪的日本兵后退着走到车前,纷纷的爬了上去。 “都散了,散了吧!……”敲锣人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人群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开,“我操你祖宗的日本鬼子!你们他妈的卸磨杀驴啊!老子跟你们拼了!……”远处忽然传来的怒骂声,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跑过来,许四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宁七,宁七上半身的衣服脱了,下半身的裤子一条腿被血染成了黑色,手里握着尖刀一边骂着一边往这儿跑。 “嘿!老七回来了,看看。”有人说,“看个屁!走吧i”敲锣的一边骂一边用手去推那些想留下的人,忽然有人在他脸上啐了一口,紧接着便是好几口,但最终有的人走了,有的人还是留了下来。 许四往前凑了凑,却被敲锣的拦下了,“你一个外乡人,在这儿凑什小热闹?滚!”那敲锣的怒吼一声,便在这时,那军官突然从车里伸出一只手,手掌向前一指。 “趴下!”敲锣人大喊一声,一下子把许四拽倒在地,评回刚要把他踹开,爆豆儿般的枪声便响了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人群便象谷个子一般倒下了,不时有迸起的血肉打在许四身上火辣辣的疼!许四双手捂着头,身子象筛糠一样的抖。 只一会儿功夫,枪声便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嗨!”日本军官叫道,敲锣的自许四身边爬起来,颤抖着嘴唇,“我操你日本祖宗!你们全都不得好死!……”他一边骂着,一边走到车门下面,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把铜锣举起来,军官伸出一只拳头一松,咣当几声响,几抉银元便丟在铜锣里。 那车嗡的一声,发出一阵怪叫,载着那群日本人冒着黑烟走了 第二十四章 杀戮 路越走越宽,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低矮的石头砌成的茅草房在路两旁也多起来,路两旁随时会看见又高又直两旁也多起来,路两旁随时会看见又高又直发黑的木桩上架着几根细细的绳孑,顺着大路蜿蜒的伸向山里,不时细的绳子,顺着大路蜿蜒的伸向山里,不时有荷枪实弹的土兵排着队走过。 敌占区的气氛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般恐怖。老百姓们对于持枪的士兵孰若无睹,该干啥干啥,甚至于路边做买卖的老汉在跟穿军装的士兵讨价还价,并不见抢了就走追上挨打的情景。许四走了很长时间,并没有人上前盘问,那颗一直悬在嗓门的心才终于放回肚里。 走了大约六七里,许四的心情忽然好了:这哪里昊什么人间鬼窟啊?这里简直是太平盛世!他甚至跑到路边去打叫猪肉的价格:好家伙,一斤猪肉竟差不多要十个大子,这要放在外面差不多能买小半个猪!可也见有不少买的。许四不禁有些糊涂了,难不成这敌占区都是些有钱的主? 正想着,前面传来了一阵敲锣声并伴着悠长的吆喝声,许四仔细听却听不真切,隔的太远了,他赶紧往前急走两步想看看是干什么的。 远远看见前面的空地上围着一圈人,一个留八字胡戴瓜皮帽穿白缎子祆的人拎着一面锣一边敲,一边念念有词的喊:“兹有顽童宁狗儿,无视皇军赦令,擅以弹弓破坏电线之瓷壶,屡教不悔,士可忍孰不能忍,今幸太平盛世,皇军不愿广开杀戮,只将宁狗儿正法,以儆效尤,足显皇恩浩荡!……〞 许四挤上前,只见扬中立着一根木桩,木桩上结结实实的绑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惊恐扭曲的小脸上满是鼻涕与泪水,张大的嘴已哭不出声来,单薄的身子被绳子深深的勒进去,手和脚已变成了乌黑色。 旁边跪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脚老太太,一手托着一个小小的弹弓,一手抓着几个团成圆形的小泥丸,一也哭一边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就这两样能打碎瓷器东西吗?能吗?我孙子是在打电线上的家雀啊!他才七岁,才七岁啊!他怎么会去破坏皇军的东西啊!可怜他三岁就没了娘!你们大家可怜可怜他吧!等会儿皇军来了帮忙求求情,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说着对着人群不停的磕头。 “唉!你说这老七虽不着调但也不能报应在这幼儿寡母的头上啊!”“你还说,你忘了他拿刀追的你满街的情形啦?”许四左边两个人低声嘀咕着, “你说等会儿日本人来了,大伙儿一块儿求求情能不能把之小孩儿饴饶了?”右手一个老人问旁边一个人, “拉倒吧!”旁边一个人道:“你以为他日本人是吃斋念佛的活菩萨?”说着他压低声音说:“前个在后花园的山上发现了矿脉正在村里老王王家祖坟地上,老王家去了二十九号人去阻止,被日本人全灭了!”“是啊!〞旁边另一个人接口道:“我看今儿之事儿啊,八成是杀鸡儆猴儿啊!〞 “嘀咕什么?”另一个人瞅了一眼许四道:“走了走了!你们也不怕!”说着向许四努了努嘴使了个眼色,其他几个人看了许四一眼,连忙低着头一块儿挤出人群走了。 “老天爷!我究竟做了什么孽!你要这么惩罚我?你要我死!换回我的孙子吧!……”那老太太双手抓向天空颤抖着哭道,那毃锣的走到她身旁,躬下腰轻轻的说:“老婶子,您这不是难为我吗?哎呀,这狗儿这是命该在啦,您说这么多人,怎么徧让您摊上了呢?”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那老太太,接着道:“这七兄弟还年轻,赶紧再讨房老婆,不还照样再生个三五个?您只当这狗儿发痧死了还不成吗?” 老太太颤魏魏的盯着敲锣的,用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哭着问:“大侄子,就真的没有办法了?要不你给求求皇军,我回去给你立个长生牌位天天烧香磕头。〞“老婶子。”敲锣人无奈的说:“您这不是在折我寿吗?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会去做的,狗儿这孩子的命太苦了。”话没说完,一阵刺耳的象是铁磨铁的吱吱声传了过来。 敲锣人急忙分开众人向外走去,只见一辆绿色的铁皮车停在人群外,那车长的怪模怪样,高高的前头裂着大大带着横杠的嘴巴,却不见拉车的牛或马。铁皮壳子里坐着两个人,后面的斗里却坐着十几个穿土黄色军装端着大枪的日本兵,车停下后那些日本兵纷纷跳下来,怪叫着将人群里穿着土黄色衣服提着瓦斯灯的人抓出来赶走,然后将人群分开让出一条通往木桩的路。 “我哪么瞅着不对?”许四旁边的一个人对边上几个人说:“这日本人怎么把矿工都撵走了?我们也走吧?”“怕什么?我们不过看看热闹,不怕!要走你走吧。”旁边另一个年轻人说,最终被先前说话的人拉出了人群走了,紧接着又走了好几个人。 那敲锣人自那车停下便一溜小跑跑到车右边,伸手把车门拉开后便麻利的跪在地上,从车上探出一只穿着长筒包膝的黑皮靴的脚踩在他背上走下来,却是一名日本军官,比士兵身上的土黄颜色略深的军装穿的一丝不苟,就连脖子下的风钩都扣的严严实实,一条黑色的皮带斜挎在左肩上,小小的枪套垂在右大腿后侧,手里提着一柄带套的长刀,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军帽,上面的黄色小五星闪闪发光,下面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嵌着一对闪闪发光的眼睛。 那军官举步向场中木桩上绑着的狗儿走过去,狗儿的奶奶冲过去跪在他前面一面磕头一面哭着央求道:“您大人有大量,放过那吃屎的孩子吧,我求求您。求求您,我回去给您立个长生牌位……”那军官连看她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向前走,老太太猛得抱住他右腿,不停的衰求,敲锣人急忙走上前去,躬着腰对老太太说:“老婶子,您这不是难为我吗?来,快放手……”话还没说完,那老太太忽然抬头啐了他一口! “吧嘎!”日本军官突然努吼一声,抬脚将敲锣的踹倒在一旁,拖着老太太便向前走去,临近狗儿了,那老太太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向那日军军官的脸上抓去,那军官抬起一脚踢在她的胸膛上,老太太被踢地翻了个跟头,仰面倒在狗儿的脚下一动不动,狗儿惊恐的看着走到跟前的日本军官,那军官死盯着他一声不哼,忽然弯腰对着狗儿鞠了个躬! 旁边围观的人正在惊疑不定,那军官忽然向后退了一步,铮的一声拔出长刀,只见刀光一闪,狗儿的前膛便裂开了,血水混着内脏流了出来,浇了躺在脚下老太太一脸,狗儿的头猛地仰起,身子绷的笔直,浑身上下密密麻麻象出了一身的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油光可鉴,他大张着嘴叫不出声来,脖子上的青筋迸的老高,眼睛瞪得眼眶都裂开了,慢慢的他的头垂了下来,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去,身体便象夏天中午烈曰下被拔起的野草一样慢慢焉了下去。 日本军官将刀插回到鞘里,转身走到车前,“嗨!”他叫了一声,敲锣的马上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的走过去跪下,那军官踩着他的背到车里去了,乒的一声关上门,探出头叫了一声,那群端枪的日本兵后退着走到车前,纷纷的爬了上去。 “都散了,散了吧!……”敲锣人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人群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开,“我操你祖宗的日本鬼子!你们他妈的卸磨杀驴啊!老子跟你们拼了!……”远处忽然传来的怒骂声,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跑过来,许四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宁七,宁七上半身的衣服脱了,下半身的裤子一条腿被血染成了黑色,手里握着尖刀一边骂着一边往这儿跑。 “嘿!老七回来了,看看。”有人说,“看个屁!走吧i”敲锣的一边骂一边用手去推那些想留下的人,忽然有人在他脸上啐了一口,紧接着便是好几口,但最终有的人走了,有的人还是留了下来。 许四往前凑了凑,却被敲锣的拦下了,“你一个外乡人,在这儿凑什小热闹?滚!”那敲锣的怒吼一声,便在这时,那军官突然从车里伸出一只手,手掌向前一指, 。 “趴下!”敲锣人大喊一声,一下子把许四拽倒在地,评回刚要把他踹开,爆豆儿般的枪声便响了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人群便象谷个子一般倒下了,不时有迸起的血肉打在许四身上火辣辣的疼!许四双手捂着头,身子象筛糠一样的抖。 只一会儿功夫,枪声便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嗨!”日本军官叫道,敲锣的自许四身边爬起来,颤抖着嘴唇,“我操你日本祖宗!你们全都不得好死!……”他一边骂着,一边走到车门下面,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把铜锣举起来,军官伸出一只拳头一松,咣当几声响,几抉银元便丟在铜锣里。 那车嗡的一声,发出一阵怪叫,载着那群日本人冒着黑烟走了 第二十五章 变故 “当”的一声大响,锣掉在地上,上面的几块银元遍地乱滚,敲锣人扑进倒地的人堆里摸摸这个,推推那个,“都死了!做孽啊!――”他向天大叫一声,号啕大哭,象极了受伤的野兽。 许四爬起来,腿还有点抖,看着遍地的尸体与哭得肝肠过断的敲锣人感到一阵茫然,三十多条人命啊,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转瞬间就没了?他不甘心的转了转,没有一个活的! 宁七的前胸被打成了筛子眼,血肉模糊,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狰狞,这个人虽说与他交恶,却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许四叹了口气,蹲下身伸手轻轻把他的眼晴合上,手刚一拿开,那双眼便又张开了。 你放心走吧!这仇我们一定会报!”许四一边说着,一也伸手又去合宁七那双圆睁的双目,手再拿开时,宁七的双眼果真闭上了,满面狰狞也化为乌有,嘴角似乎泛起一丝微笑。 “外乡人,你走吧。”敲锣人不知什么时候止住哭声,失魂落魄的站在许四后面说,许四站起身瞪了他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却见那敲锣人摆了摆手,“你不要说我,我也不需要你的评价,乱世之中每个人都得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我无非是想过的好一点儿而以,你――”他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晴盯着许四一字一顿的说:“没有资格说我!” 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说他呢?他甚至求过自己一命!许四望着遍地的尸体,嗅着那空气中弥漫看的浓浓的血腥味,还有空中飞舞着的密密麻麻的苍蝇,心里一阵茫然,他记不住自己是怎样离开的,也记不得自己走的哪条路回的家,更不记的胡丽娟给的那两双鞋掉在哪里了,反正,等他恢复神智时,他已经站在自己的草屋门口了。 许四站在自己草屋门前,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屋子还是过去的屋子,透着亲切感,但却同时让人感到陌生,比方说屋顶原先糟烂的地方被换上了土绿色的新茅草,再比方说原先墙皮剥落的地方被抹的平整如新,甚至比原先还要好看,就连破旧的房门都被收拾的结结实实。 走错了?许四看看周围,没有错!他带着一大堆的疑问走上前去伸手要推门,忽然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懂什么?你知道男人需要啥?你个小骚蹄子!”声音听起来很熟,但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 “俺是不懂,可俺叔一定会稀罕俺的,你懂,可你再懂你也是别人的老婆!”居然是妞子的声音。 “你个小狐狸精!”先前那女人吃吃的笑骂道:“关于这男人你就不懂了,有道是好吃不过饺子,好受不过躺着,好玩不过嫂子,嫂子为什么那么讨人喜欢你知道吗?因为嫂子是过来人,脸皮厚,简单说吧,淫荡你知不知道?这男人哪,在床上最喜欢的便是荡妇。”说完了咯咯笑个不停。 “你――”妞子被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不要脸!”她恨恨的骂了一句,接着又轻描淡写的说:“有一样东西俺有你没有!” “笑话!都是女人,你有的我都有,不光有,而且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你瞅瞅你那里,还没个拳头大吧?” 妞子轻蔑的笑了笑说:“俺现在还正在长茬,会长大的!”顿了一下,又接着用无比自豪的口气说:“俺是黄花闺女,你呢?” 屋里静了好一会儿,只听妞子又说:“你不行吧!你还不知被多少男人骑了呢!” 门突然间被拉开了,露出妞子兴奋发红的脸,猛然看见许四立在门前不由愣了一下,脱口道:“叔你回来了!”便低下头用手摆弄着衣角。 “四兄弟!你这是咋的了?身上咋这么多血?这脸上咋成这样子了?”一个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将妞子推到一旁,用手在许四满是血迹的身上摸了一遍,又用手轻轻抚摸着他脸上被松枝划破留下的伤痕,却是结已媳妇――娟子,妞子在一旁脸色变的煞白,用牙齿紧紧咬住下嘴唇不作声,双眼盯着娟子似乎要喷出火来烧死她。 许四推开娟子,走进屋:屋里变的干干净净,内墙被重新粉刷了一遍,白的晃眼,锅台上放着崭新的碗筷,原本破的只剩下半块的锅盖也换成了崭新的梧桐木新锅盖盖在锅上,一张崭新的榆木方桌摆在屋中央,配了六个漂亮的槐木凳子,炕上配着一张崭新的红高粱皮织就的炕席,席子上叠着一床新被褥。 “怎么回事?”许四不由问,“这桌子家什是王善人送的,这屋子是我打扫的!”娟子有些得意洋洋的说,话语里隐约透出骄傲,“还有俺!”一旁的妞子毫不示弱的喊了一句,“哪都少不了你!”娟子白了她一眼。 这王善仁这回可是铁了心要当大善人了!平白无故送来了这么多东西,还找人给他修了房子,许四就纳闷了,他许四不是第一天到村里,他在这里足足生活了二十一年,在这二十多年中,他王大善人什么时候给他送了根草刺?倒是他没少找王善仁的茬,但王善人始终拉出一幅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对他敬而远之。两人从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难到一直是自己错了?没理由啊! 难到是因为救了结巴?想起这茬许四就觉的烦的很,救个人也就算了,他也没想结巴如何报答他,可结巴的女人就象是块狗皮糖似的粘了上来,如何才能把她抖露下去?这出去的一天中家里发生的事很不简单! “叔您坐会儿!”妞子用厌恶的眼神瞥了一眼娟子,接着问:“您饿了吧?”边说边掀开锅盖露出一锅白面馒头!哪来的面蒸馒头?一个念头忽然惊的许四猛的站起来,快步走到灶前,拨开妞子蹲下把手伸到灶堂里,火星早熄灭了但灶灰却依然是热的,许四顾不得烫,用手将整个灶堂都翻了一遍,除了灰还是灰。 “叔您找啥哪?”妞子弯下腰急急的问,难不成烧成灰了?许四心里一阵懊恼,妈的!这灶一年难得生一遍火,东西放里面应该是最安全的,谁想到……蒸馒头?“谁让你们蒸馒头的?啊!”许四用眼瞪着妞子,恨不能一口吃了她。 “叔,你吓着我了!”妞子的眼里全是泪水,“滚!”许四吼了一声,妞子的泪刷的流了下来,哭着跑出门去。 许四喘着粗气来回踱了几步,抬脚将一个凳子踢出老远。 “找东西找不到也别发那么大火啊!气坏了身子我可会心疼的。”娟子走上来笑吟吟的说:“你那灶里的灰都满了,我把它掏了掏,结果――”说着竟吃吃的笑了起来,许四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急的问:“被你拿去了?” “哎呀!你弄疼人家了!”娟子的声音有些嗲,“是不是你拿去了?”许四手上又加了把劲,“噢!轻点……”许四的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那声低呼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直接做用在哪一个点上,他的手不由松了许多。 “叫我娟子。”女人撒娇道,许四生硬的叫了一句。 “这样不行,得温柔一点儿。”娟子满脸笑意,许四只好又叫了一声。 “哎呀――”娟子夸张的叫了一声,“叫的人家骨头都快酥了,真坏。”一边说一边向许四怀中扰过来,许四用手推住她,问:“怎样才能把东西还给我?钱?” “你咋能这样说?钱不是早给了吗?他都跟我说了,那么多钱,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说明你心里还有我,再说了,人都要给你了你还谈铋,你引真会算帐。”娟子的脸上风情万种,扭着身子往许四身上贴,一只手却在许四裆下摸索。 “人家也不图别的,单图你这个人,这杆‘枪’,往后你能对我好,我什么都依你。”许四的下面早就起了变化,被娟子捏在手中来回摸索更加涨的难受,娟子却满眼含笑,满不在乎的看着他,满脸挑逗的神情 第二十六章 意外 许四两手捏住娟子的肩头猛的向后推开她,娟子脚下一绊,猛地仰倒在锅台上,头枕着白花花的馒头,头发散乱的遮在面上,星眼矇胧,嘴唇微张,幽幽的说:“不管在哪儿,只要你要,我都会给你。”说着向许四伸出两只手。 “滚――!”许四忽然大吼一声,娟子猛的坐起来,用手理了理头发,笑着说:“我不逼你,你想一下儿,我们以枪换‘枪’,谁都不吃亏!我晚上再来,一定要等我哦!走了。〞说着便扭着身子走出去,待到门口,忽然转过头问:“你看我屁股扭的好不好看?”说着浪笑着走远了。 许四看着他走运了,一头栽倒在炕上,炕被烧的火热,躺在上面却很舒服,浑身的乏劲一下子冒了出来,怎样才能把枪要回来呢?许四想着这个问题慢慢开始恍惚起来,竟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大黑了,屋里更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身上出了一大身的汗却十分舒服。曰想起刚才的梦境位然觉的后怕,梦里宁七的胸口上的筛眼往外喷着血,狗儿敞着膛,拖着心肝五脏跟宁t到处追许四,许四想跑却跑不快,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句他喉咙咬来,到了近前却忽然变成了娟子,一手提着驳克枪,一手拿着一把闪着害光的剪刀过来说,“一枪换一枪……”一边说一边拿着剪刀向许四裤裆里绞来,当的一声锣响,许四猛的醒过来。 妈的!许四暗骂一声,娟子如果来就干了她!别人能干他许四为什么不能干?干了也白干!许四被自己忽然涌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会儿便悄悄的摸了进来,不小心碰在凳子上轻哼了一声,女人!是娟子来了!许四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的起了变化。 娟子一步一步摸了过来,已经能清楚的叫到她粗重的喘息声,待她的手一碰到许四的身体,许四一把抓住把她拽进自己怀里,娟子惊叫一声,象一只受惊的猫一样拼命挣扎,许四紧搂着她的腰伸手从她衣襟处伸进去去摸她的乳,娟子死死的拽住他那只胳膊向外推,却推不动,一只大手便捂在了她的胸膛上。 娟子的腰很细,却很韧,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胸部却没有看上去那么大,但却很结实,许四的手不停的在娟子双乳上游走,娟子急了,伸手在他手背上狠狠的抓了一把,疼的很! “妈的!”许四骂了一声“你不是急老老的要吗!”许四一翻身把她按倒在炕上,双手一用力便把它的上衣拽下来,娟子呜呜的哭着,用双手死死的护住自己的裤腰,许四拉开她的手扯断她的裤带用力将她的裤子也拉了下来,抱起她将她赤条条的扔到炕里面,娟子蜷成一团缩在靠墙的角落哭的喘不上气来。 许四将身上的衣服几下脱光跃上炕把娟子一把拽过来搂在怀里,娟子又踢又抓又挠又咬,许四的心里不由一阵恼怒,又不是大闺女,至于吗?难不成就喜欢这样?跟许屠子那么放荡却在这里装清高,妈的我让你装!许四捉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伸嘴去吮她的双乳,那乳含在许四嘴里的一刻,娟子的身子如筛糠一般的抖起来,口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许四一句也听不清楚。 许四放开她的手,娟子却不再抓他挠他,而是有气无力的试图推开她,许四伸手去摸她的下面,娟子却把双腿死死的夹住,用手拼命捂着下身不让许四碰,许四火了,拽开她的手,用膝盖项开她的腿,将身子挤进娟子的双腿间一阵乱触,娟子扭动着身子屈腿试图把他蹬下去,却突然一声惨呼,两腿直直的垂下去,便如死了一般不再动弹,任凭许四在她身上上下鼓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伸出颤抖的双臂死死搂住了许四。 许四不记的自己在娟子身上到底做了多少次,直到累的实在没力气了才从她身上滚了下去,躺在一旁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大汗淋漓,象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却又无比的舒畅,他将这几年的欲望全部发泄出来,只觉的浑身毛孔没有不舒展的,身子变的轻飘飘的,仿似一口气就能吹的他飘起来。 他躺了一会儿,气喘匀了,伸手将蜷在一旁轻轻饮泣的娟子拉过来搂在怀里,伸手在她双乳上轻轻抚摸着,娟子不说话也不反抗任凭他抚摸,只是不停的抽泣,扃头一抖一抖的,许四低下头,闻着她的发透着的幽香,忍不住在她头上吻了一口。 娟子颤抖着翻过身伸手搂住许四,将脸贴在许四胸前,满脸冰凉全是泪水,许四用手理了理她柔软的长发,笑着问:“你哭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怎么不叫唤了?失前叫的多欢啊。”娟子搂的更紧了,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您会娶俺的,是吧?叔。” 仿如耳边响了个炸雷,震得许四两耳嗡嗡直响,晕头转向,妞子!怀里搂着的竟然是车把式的女儿妞子!难怪她要拼命反抗,难怪她会哭个不停!妈的!怎么会变成妞子了?好端端的她半宿拉夜的跑这儿来干什么?许四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意。 却听妞子轻轻说:“叔,您娶俺吧,俺下个月就满十八岁了,俺身子干净,俺能给你生一大堆大胖小子,刚才你把俺弄的疼死了,俺不怨你,俺娘说女人头一次都很疼,会出很多血……”许四脑子里嗡的一声,他霍的坐起来,“你说什么?哪来的血?”他急急的问,妞子被吓了一跳,她坐起来搂住许回的腰,软软的上身趴在许四的腿上轻轻说·:“下面啊!下面头一糟被男人弄都会很痛,都会出血,不痛不出血的就不是黄花闺女了!”话语中带着自豪。 许四嘴里发苦,先前的清爽荡然无存,只觉的天昏地旋,脑子里闪动着一方印着血迹的白土布,“你一定要对我好。”这句话又清楚的现在耳边。 恍惚间又倒在炕上,妞子马上缠了上来,伏在他身上将脸贴在他胸膛上,那张脸已变的滚烫,“叔。”她轻轻叫了一声,许四应了一句,“抱抱俺。”许四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只听妞子小声说:“自小俺就喜欢叔,别人欺付俺您总是护着俺,俺那时就想,长大了一定要嫁给您,俺不图吃好穿好,哪怕一辈子吃糠咽菜或一辈子生病吃药俺也不怕,俺只要您,您在俺身边就行了。”说着说着妞子又抽泣起来,汨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许四的胸膛上凉丝丝的。 许四心里大受感动,他将妞子紧紧的搂在怀里,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却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在闪光,许四凑上去在她脸上吻了一口,妞子却伸出手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没头没脑的亲个不停,末了,她气喘吁吁的问:“叔你还要吗?俺不怕痛,真的……”说着死死搂住许四再不松手。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鸡鸣声 第二十七章 界河 天空中稀蔬的星星变的暗淡了许多,渐渐的妞子白晰的身子能看出大体轮廓了,她仍蜷成一团缩在许四怀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嘴角却泛着笑,许四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又亲了一口,妞子睁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许四,轻轻的问:“你还想要?……” 忽然一下子坐起来,急手八脚的去找衣服,许四看着她后股的那一片暗红,不由伸手想去抱她,“不行!叔,现在真的不行。”妞子的语调有些急促,“天亮了:俺得回去,这让人看见一定会笑话俺的。”妞子跳下炕,一边说一边穿上衣服,看着炕上赤条条的许四嗔怪道:“看你,把人家长裳都撕坏了!” 妞子走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她先轻轻的拉开门,象小偷似的探头向外看了看,然后回过头向许回妩媚的一笑,才从门缝挤出去,向前小跑几步,然后才没事般的向前慢慢走去。许四趴在门缝上看她走远了,才回到炕沿上抓过衣裤穿上。炕上一片凌乱,到处是暗红色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究竟出了多少血? 许四抓过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嗯!这东西就是比饼子好吃!细、软、香、尤其是在嘴里越嚼越香,不用就菜也香甜可口,他吃掉一个,又喝了一瓢水便拉开门走了出去,屋外还是闷热的很,他走了几步,感到腿软软的,腰里也不得劲,肚皮也觉的又酸又痛,抬头看看天空,竟被明晃晃的日头晃的有些头晕,他扶着墙站稳了,正有些纳闷,却见王五领着一帮人抬着家什走过来。 “四哥。”王五隔着老远打招呼:“你的脸色咋这么黄啊。生病了?”许四没有接他的话茬,反问道:“你这是要到哪?”王五笑了笑道:“到你家,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待会儿屠子赶头猪过来。”一边说一边招呼着人把家什抬到许四屋前,安排着砌灶的砌灶,搭棚的搭棚,拾掇菜的拾掇菜,忙的不亦乐乎。 “白面馒头!”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围到许四的灶台上去看,王五急忙挤进去护着那馒头,“都别动!都别动!好好干活都会有吃的,快去快去!”那儿个人口中应着,却没有一个人挪窝,许多双眼盯着那一锅馒头闪闪发亮。 “这可是过年供奉祖宗才能着见的!”一个人感叹道,“又在放屁了!”又一个人接过话茬道:“就你家过年的馒头黑的似驴蛋一样也能跟这比?”先前那人听了却并不恼怒,感叹道:“要是天天能吃这种馒头便是少活十年也干了。”众人顿时一起感慨起来,王五没办法,只好拿起一个馒头掰开,一人分一点才将他们轰出去。 “你咋不吃装兜里去了?”“嘿!”被问的脸一红没言语,“淮是回家孝敬老婆,他是个媳妇迷!”一阵轰笑,“你咋不吃!”媳妇迷对先前说话的人怒道,“拿回家给孩子,他都六岁了,还没见过这稀罕东西。”那人的眼圈有些红。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脸色都不太好着,各自忙各自手里的活,不知是谁先开口说了一句什么话,立马便又吵成了一锅‘花生莲子绿豆’粥。 “我们可以整顿吃馒头!”王政委的话在许四耳边响起来,许四看着吵成一片的几个人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向前走了不大一会儿,着见许屠子腆着肚子背着杀猪用的家什一摇三晃的走在前面,后面一个瘦高个一手里拽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一头走在前面肥猪的右腿上,那人另一只手拿着一根荆条轻轻的驱赶着慢悠悠的肥猪,他的后面跟着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孩,头上却顶着个大铁盆。 “嘿!老四!”许屠子隔着老运就招呼道,待到了近前,许四看到他脸上的淤青还未散尽,“嘿!老四!那个谁?那个村东刘大疤给我操持点猪血,我没给你商量就笑应了,你可别怪我。”一边说一边对着那顶着盘的小孩招招手,小孩急忙跑过来,“叫爷爷!”许屠子吩咐道。小孩怯生生的叫了一声,“还有啥事跟你爷爷说,你四爷爷可是个好人。”许屠子交待道。 那小孩仰着脸看着许四咽了几口吐液,小脸憋的通红,费了好大劲才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俺想要根猪尾巴!”“你个小兔崽子,为什么要猪尾巴!”许屠子有些不高兴的问,小孩抂捏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俺尿炕……”便低下头不吱声了。“你要什么跟屠子说,让他给你好不好?”许四感到很好笑,小时侯他也尿过炕,吃了不少猪尾巴,小孩见许四应了,顶着铁盆欢天喜地的迫那猪去了。 许四看着他们走远了,却凑在许四耳边神秘的说:“看你脸色这么差,估计昨晚一宿没消停吧?”许四吃惊的望着他,只听他接着说:“那种事儿很伤身体的,要不过两天我弄个方子给你补补?嘿!”他干笑一声用手抓抓光头说:“看不出妞子那丫头还挺耐撮月的……”着到许四握紧的拳头他急忙闪到一边,双手直摆,“算我胡说!算我胡说!……”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的走了。 许四向东一直走到界河边上,沿着河滩向北走,他要到北招县府:杜家,去找三嫂问她些事情。从村口的界河到杜家走河滩是最近的一条路,足有七八里,只能用脚量,一路全是河滩,河滩上除了砂子便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倘苦是赶牛骑马牵驴搞不好会折了牲口蹄子,对于用干脚力的驴马骡子与用干耕地的黄牛,折了蹄子便意味着生命的结束,那是得不偿失的。 这条河孕育着两岸所有的生命,见惯了世间的沧桑历程,河水雨季泛滥不止,冲屋毁田,历界就任南北招远的官员都对这条河头疼不止,不停的加高两岸的提坝,结果是越加越高越高越加,慢慢的河床高出了地平面,天旱时还好些,随意在河堤上掘个口子,河水便冲下来灌溉两岸的良田,倘若连连天下雨,连月不开,那洪水便会裹着大量泥沙涌进两旁的田里,洪水退去满目疮痍分不出哪里是河,哪里是田。 但这却是小孩子的天堂,因为洪水退后,必定有不少搁浅的鱼虾,于是便呼朋唤友前赴后继三五成群的拿着家什奔赴已不知扩了几倍的河滩,欢呼雀跃呐喊奔跑,也常有因为一条鱼或虾或鳖或蟹打的头破血流的,或因为不满足死鱼烂虾挺而走险下水去捉鱼捕虾而被洪水卷走或淹死或淹个半死的,总之:再苦再难的日子再乱的世道都泯灭不了孩童那颗好顽的稚心 第二十八章 杜家集市 北招县已近在眼前,许四却踌躇了,望着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杜家村犹豫不前,杜家原本是北招县的县衙,每月的五,十赶大集,赶集的时候,十里八乡的小贩都来这里做买卖,卖布的,卖棉的,卖香的,卖牲口的,卖水果杂货的,卖锅碗瓢盘的,卖药的镶牙的,要饭的耍猴的卖艺的,卖自家儿女的,小到鸡毛蒜皮,大到车马牛羊,所谓诸家百货无所不有,三都九流各领风骚,世间百态尽在其中! 那大集自村东界河沿上摆起,途经县衙贯穿整个杜家村,连绵数里,场面宏大,气势非常,杜家集上最有名的当属杜家羊汤和面鱼,把纯正的山羊杀死放血剥皮剔肉,只剩下白花花的骨架,据说好的屠夫能将一只羊的骨架完整的剔出来而不留一丝肉星,然后将那羊骨架放入大锅里熬,熬到汤白汁厚,再放入半熟的羊肉,煮熟的羊下水,葱花香菜花椒大料,最后用米醋一淋,小火一焖,端上桌来,顿时香味四溢远近俱闻,桌上放上几个小坛,内有精盐辣椒等物,可根据自己口味任意添加,吃入口来香气绵软,回味无穷,那肉煮的恰到好处,清软爽口老少皆宜,关键是价格便宜老少无欺。常有老者领着小孙花个小钱要上一碗,非逼着让掌柜分成两份儿,掌柜仁慈并不计较,奉上两大碗看着祖孙俩吃的热火朝天而面露微笑。 羊汤铺旁多支起一口油锅,金黄色的花生油在锅里翻滚着,散着醉人的香气,那炸面鱼的师傅从一旁大瓷盆里发好醒透的一大块面上用手揪起小块面团儿,放在油案上用手轻轻一拍,那面便成了面饼,两只手按着它自中间向两边一分,那面饼便被拉成了厚薄均匀的一块长长的面片儿,叉开食指与中指在面片上轻轻一划,双手捏着两边轻轻向上一揭,一块薄似透明的面片便颤悠悠的提在手中,将它在油锅里轻轻一摆再把它完全放进锅里,不大一会儿,它便伸展开来浮在油面上,稍等一下儿再把它翻过来,再一停就可以出锅了,此时的面片被炸的诨身起泡颜色金黄,象极了从水里捞出来的金色鲤鱼,所以叫面鱼。 咬在嘴里,酥,软,香,脆,味味俱全,再配上清辣爽口的羊汤,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不要说当地人,就连掖县,龙口甚至大连都曾有漂洋过海慕名而来的,着实风光了好儿辈子人。可现在这地儿被日本人占了,虽说东西还是还是老东西,却怎么都吃不出原来的那种味儿了。 许四闻着那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咽了口唾液,双手下意识的搓了搓,向着人多的把方走过去,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到一阵叫好声,却原来是一个耍猴的,一队猴子穿着衣服人模人样的正做着各种姿式引的人们大声叫好。 许四平日里对这种把戏并不喜欢,他总觉的太残忍,但今天他却不由的走过去,他看到了一个人,确切一点儿应该是两个人,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孩子骑在一个穿黑衣黑裤的男人脖子上手舞足蹈咯咯的笑,那汉子本来就身材魁梧,再抗上一个孩子往那儿一站,当真显得有些鹤之鸡群的感觉。 许四从没见过这两个人,但却对那咯咯笑的孩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无论昊眼睛鼻子嘴巴,还是那宽阔的脑门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就仿佛那孩子昨天刚刚从身旁离开今天又突然看到一般,以那孩子与黑衣人亲密程度来着他们应该是父子,难到自己跟黑衣人认识?许四确定跟杜家村的人没有任何交集,除了之前的杜六,然后便是小的时候随父母兄弟来赶过集,自三嫂改嫁过来以后许四便再也没有来过,确切来说是从来没越过许家村村北的北水口,那里:似乎成了一道禁忌。 许四看着那孩子不由自主的靠过去,孩子也注意到了他,依然咯咯的矣,却忽然向许四伸出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嘴里嚷着:“抱抱,抱抱……”“好好好!抱抱我们的念六!……”抗着他的汉子一边说一边把他小心的用双手从脖子上举起来,小心的抱在胸前,开心的问:“舒不舒服?哎,舒不舒服?看什么呢?”一边说一边转过头与许四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住了。 这个人许四当真不认的,他的脸楞角分明,狮鼻阔口,两条浓眉下一双闪亮的眼晴,目光炯炯让人不寒而栗,那眼光看到许四时先是惊讶,继而恼怒,转又尴尬,慢慢的却又平和下去。 “赶集呢。”汉子语气平静的说,“哎!”许四慌乱的应了一声,正待走开那孩子却又向他伸出手,嘴里叫着“抱抱。” 汉子笑了,轻轻的将孩子递到许四怀里,许四没料到,手慌脚乱的接过来刚要开日得,却见那汉子用手轻轻刮了下孩子的脸笑骂道:“他妈的你个小兔崽子,我整日的陪你玩喂你吃你不稀罕我,一见他你倒粘上了,你可真知道谁远谁近哪!” 许四听着这话有些别扭,刚要说话,那汉子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来一趟不容易,到我那儿去坐会儿。”说着竟转过身向人群中挤去,那孩子竟不追他,眼睛又被场中的小猴给吸引过去,许四叫了那汉子两声,那汉子却没有搭理他,径直向前走去,许四只好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那汉子好象对这地界很熟,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更不时的有做买卖的送上大包小包,他倒来者不拒,笑呵呵的全部扲在手里,实在拿不了了,便往外推辞“你看你看,”他笑着说“两只手都快压下来了,实在拿不了了,你们做个买卖也不容易,换俩儿个钱吧!” “那怎么成?”送东西的一脸惶恐,似乎汉子没收是一桩了不得的坏事一般,陪着笑脸问:“要不?我让伙计给您送家里去?” “别!”汉子一瞪眼“您饶了我吧!”“那等下次?”买卖人的脑门上出了一层油汗“下次一定先到我这儿来?”“好!”汉子爽快的答应,“下次一定先到你这来。”买卖人这才含着笑点头哈腰的走回铺前继续张罗买卖。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路?许四带着疑惑抱着孩子跟在汉子后面,不觉间已到了县衙门口,县衙门口空荡荡的,那些个买卖人自动将这里规避出一片空地来,怒目圆睁的的两头石狮子后面是威严的县衙,高大的门楼下是两扇榆木做成的厚重的大门,门下角用黄铜包裹,巨大的铜钉配着漆的黑里透亮的大门闪着金灿灿的光,高大的门槛旁边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兵,却不是日本兵,而是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国兵,透过敞开的大门,却并不见赤着身子满院乱跑的日本人。 汉子走到县衙门口立住脚步,招呼了一声,站门口的两个兵立马有一个跑过来点头哈腰眉开眼笑的道:“八哥,有事?”汉子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道:“把东西拿进去弟兄们分了,告诉大伙,少惹事儿!” “哎!”那个兵的嘴裂的老大,“放心吧,八哥!有您镇着他们能惹什么事儿?老实的很……。”汉子挥挥手,那当兵的立马跑回院子里一吆喝,象是平地里涌出一群人,一会儿就把那东西分了个干净,那当兵的走出门,自怀中掏出一块花布递给一旁的另一个兵,那人赶紧接过去揣进怀里,对着汉子弯了弯腰,汉子挥了挥手领着许四继续往前走 第二十九章 相逢 邻近中午了,远远看到羊汤铺子了,本应热闹非凡的羊汤铺子此刻显的有些冷清,白土布扎成的凉棚下四周坐着零星的几个客人,更多的则是在指点观望,靠近凉棚中间的方桌旁却坐着三个日本兵,守着一大盆羊汤与儿瓶酒正在喝五吆六的吃着,大枪靠在桌沿上,枪带挎在臂弯处,一旁灶前的掌柜的苦着脸望着眼前的三尊瘟神。 看到汉子走过来就象看见救星一般跑过来,躬着腰道:“老八,你看――。”汉子摆摆手,径直走过去,伸手在其中一个日本兵肩头上一拍,那人回过头来一看赶紧站起身对他鞠了一躬,其他两个人也急忙站起来跟着鞠了个躬! 汉子大咧咧的坐下来,伸手取过一只碗,用勺子连汤带肉的舀了一碗,拿过一个小坛从里面挖出一勺辣椒面,倒在碗里用筷子搅了搅,那碗羊汤顿时成了火红色,汉子往嘴里扒了一口嚼了嚼咽下去,“爽快!”他大声叫道,三日本会相互看看,纷纷伸出了大拇指,低声说着什么。 汉子脸色忽然一变,说出几句大家都叫不懂的话,那三个日本兵叫了却显的很惶恐,都低着头默不作声,汉子的脸色慢慢缓和了很多,自怀中掏出一摞银元,估摸着能有六七个,把它们放在桌上,又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其中一个日本兵伸手将银元拿过去,三个日本兵同时给他鞠了个躬,然后把枪扛在看膀上排着队向东走去,集市上的人纷纷给他们让路。 掌柜的忙跑到汉子面前搓着手感激的说:“你看,你看,让你破费了,这么着吧,等散了集我给你补上……。” 汉子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没事没事,东面炮楼里的日本兵,嫌伙食不好出来打牙祭,不去招惹他们没事,我跟他们当官的熟,他们以后不会再来了。〞说着站起来指着桌上的碗盘说:“这一桌算我的!”说着手便伸进怀里掏钱,掌柜的脸上有些慌乱,急忙伸手按住他已伸进怀里的手,“这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还能要你的钱?” 一抬眼看到许四抱着孩子站在那儿,急忙走上两步,用手捏捏孩子的小手夸赞道:“哎呀念六儿啊!才一集不见你就又大了这么多!来!伯伯抱!”边说边伸出手,念六却不跟他,扭过头搂着许四的脖子在他怀里蹬着腿咯咯的笑。 “这位是――?”掌柜的看着许四有些疑惑的问。汉子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许四一眼道:“他是我大舅子。”说完便不在理会掌柜那吃惊的脸色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许四却被惊住了,这人到底是谁?不光跟县衙里当差的人熟的不得了,这集上的卖东西的都争着给他送东西,就连日本人也相当给他面子,又怎么会口无遮拦的说自己是他大舅子?就算开玩笑有这么开的吗?带着这些疑问许四默默跟在他后面,看着他不停的跟别人打招呼,收礼物,不觉便到了一座宅院门前。 这宅院的门前比旁处稍显冷清,卖的东西大多数是不需吆喝的物件,门楼没有县衙的大,门口却站着一个身着黑衣黑裤腰挎盒子炮的年轻人,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两手抱在胸前四处撒眯,看见汉子走过来,那年轻人急忙迎上来。 “我说老十啊!你说你没事成天站在我门口干什么?搞的好象有一百个人想杀我似的!”汉子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东西递到年轻人的手中。 年轻人手脚麻利的接过去,眯着眼睛笑着说:“八哥看您说的,我这不是应该的吗?您是艺高人胆大,可嫂子呢?那可是凡人啊!”说着扲着东西就往院走,汉子急忙叫住他。 “你给我找事啊?你嫂子的脾气你不知道啊!拿走拿走!”汉子说这话时尽量压低声音道:“回去跟弟兄们分分,告诉他们少惹事!往后没事别在这瞎转悠!〞 “什么事我都能依您,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一边说一边接过东西说:“至于家里那帮伙计他们能惹个屁事?这不有八哥您罩着呢!”年轻人说完便提着大包小包走了。 许四怀里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他肩头上睡着了,小小的鼻孔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汉子推开那宅子的街门走进去,许四正犹豫着该不该跟进去,却听他在里面叫:“到了家门口也不进来坐坐?”许四只好跟进去,青砖青瓦白灰埥,窗户上竟镶着透明的玻璃!青石铺就的院子里收拾的纤尘不染,屋门两旁一人多高的月季花正在怒放,空气中弥漫着花的清香,耳边满是外面集市的喧闹。 却叫那汉子在院中叫道:“娘子――。你看谁来了――!”竟是京剧唱腔唱出来的,“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一个女人笑骂着端着面盆自屋内掀开帘子走出来,待看到抱着孩子站在院里的许四,手中的面盆咣的一声一下7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的白面四下飞扬,汉子急忙走上前急急的问:“伤着哪儿没有?看看,看把你高兴的。” 三嫂!许四的头也嗡的一下子,脚下一个踉跄,汉子急忙蹿到他跟前一边护着他,一边伷手托他怀中熟睡的孩子接过去,口中不住的念叨着,“看看,看着,加一块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这股把持不住自己。” 三嫂瘦了,昔日丰神如玉的神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憔悴和莫名的疲倦,眼腈愈发的大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头上原本乌黑透亮的长发也变的有些发灰,整个身子似乎小了一套,罩在身上的衣服显的空荡荡的。 她站在那儿,脸色苍白,眼里含着泪定定的看着同样痴呆的许四,“小六儿,是你吗?小六儿……”泪水淌过脸颊顺着消瘦的下巴滴在胸前,她向前跌跌撞撞走到许四跟前,伸手搂住许四趴在他肩头上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用一只手捶打着许四的胸膛说:“你怎么才来啊!这三年你到哪去了?你也不捎个信给我?你个没良心的,你边不想我啊!你……”许四伸出手却不知是应该抱住她还是推开她,就这样木木的站着。 第三十章 杜八 “就这么站着?不进屋去说?”一旁的汉子打破了僵局,三嫂这才法醒过来,擦擦眼泪,用手死死拽住许四的手,拉着他走进屋,屋内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卖茶具,桌旁放着几个方凳,水磨石的地面被擦的干干净净,汉子早把孩子放进内间,出来站在正间看着两人笑着说:“久别重逢是好事!干嘛都苦着脸?你们叙叙旧,我出去要几个菜,中午喝两杯庆祝庆祝!”说完笑喝喝的走出去轻轻带上街门。 三嫂把许四拽到方桌前坐下,“渴了吧?”她一边问一边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送到许四的手中,看着许四喝水的样子笑了,说:“都长这么大了,还这样喝,都流到脖子上了。”伸手去给他擦了擦,手却最终停在许四的脸上,痴痴的说:“小六儿,你长大了,变结实了。”泪水又上不住的掉下来。 许四伸手握住三嫂的手,那双原本细腻润滑的手如今已变的瘦骨嶙峋,只剩下皮包着骨头,“我找人到处打叫你的下落,他们都说你下关东了,那地方又冷又荒凉去干什么?你这几年到底去哪儿了?过的好不好?”三嫂流着眼泪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 过的好不好?许四说不出,回想起过去的几年,许四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抑或不好,根本就没什么事或什么人值得他去回忆的。到刚去了?许四根本就没离开过招远,那年自大狱里出来,许四便听说娘死了,三嫂葬了娘之后改嫁了,嫁在杜家,大哥二哥又不待见他,开始的时候他想去找三嫂,可后来老屋莫名失火烧了个精光,自己又生了场大病,慢慢的便断了先前的念想,总是安慰自己,找到又能怎样?她能回来?就算回来让她吃什么穿什么?住哪?选择嫁人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没人去逼她,她是穷怕了!这些话能对三嫂说吗?显然是不能的。 许四没有回答三嫂的问题,而是看着三嫂消瘦的面庞说:“你瘦了。”一句话三嫂的泪又流下来,她拉着许四的手哭道:“我这两年日日想你盼你,我总想着一睁眼便看见你在我身边,门一开你便踢踢达达的跑进来,我就盼哪盼的,我盼着有一天你能来接我,白天我吃不下,晚上睡不着,我每天都强迫我自己吃饭睡觉,我怕我等不到这一天!现在好了!苦日子终于到头了!”说着动情的扑在许四怀里,抽泣不停。 许四伸出手轻轻抱住三嫂瘦弱的身子,感慨万分,曾经在大事小成面前自信从容的三嫂已被岁月无情的磨去?楞角,那个不管站在哪里都显的超凡脱俗鹤立鸡群与怀中柔弱无骨风情万种的三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嫁做他人妇,身体瘦弱不堪尽显妇人相的女人。 “他对你好吗?”许四轻轻问, “谁?”三嫂的话里有些疑惑, “刚才那个人。”许四望着三嫂的眼睛,多少年过去了?那双眼睛依然是清澈无比,不带一丝的人间香火。 “杜八吗?”三嫂问:“怎么了?”许四闻言心里震动了一下子,难怪别人都喊他八哥, 原来他就是杜八,北招县里最赫赫有名的汉奸头子,黑白两道通吃,连日本人都畏惧他三分,据说以前是个屠夫,手上会两下子,爹娘给他娶了房媳妇,三日上便被他用刀捅了个稀巴烂,杀人后丟下父母去了关东,父母在家被亲家辱驾,官府的敲诈含恨而终,而他在那边混了几年后赶上日本人打过来,他也跟着跑回来,摇身一变,成了北招县第一大汉奸,回来后没几天,他前妻一家老小九口人一夜景毙,据说是他下的手,人送外号“活阎王!”在外间传说中他长的青面獠牙不人不鬼,却想不到他居然人高马大一表人材。 “唉!”三嫂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两年多亏了他,那年你一把火烧了刘永的祠堂与王家的粉房,多亏了他从中周旋才得以解脱,后来娘走了也是他出面打点,否则凭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承担起来?” “是他?可大哥与二哥他们却不是这样说的。”三嫂苦笑一声没有答话,只说:“公道自在人心,又何必在意别人说些什么?那老屋……”三嫂看着许四迟疑的问:“被你放火烧了?” “谁说的!”许四惊问,“谁说的已经不重要的了,没了便没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年杜八用枪指着大哥二哥立下字据将老屋让给你,又用斧头砍断了刘家祠堂外的旗杆,开柃打死了王栋,临了还放出狠话,谁要是跟你过不去就是与整个招北县过不去,把全村人都得罪了。”三嫂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心有途悸。 从没有人告诉许四这些事,许四一直把自己自大狱中出来看成是自己的运气好,吉呈高照,从没想过在自己入狱的几个月间外面竟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以及自己出狱时的冷凊与大哥与二哥的冷漠,以及坊间传闻三嫂与杜八的风流韵事,终于在这里有了答案。 “他逼过你吗?”许四终于问出他最想问的一句话,在他的意识中三嫂应该是被逼无奈才嫁给杜八, “谁?”三嫂有些疑惑,但马上醒悟过来,“没有。”这两个字震的许四耳朵里嗡嗡直响,只听她淡淡的说:“我一个女人家,有什么好逼的?你……”话还没说完,内间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三嫂急急的跑进去, 一会儿把孩子抱出来,孩子哭的满面是泪小脸通红,三嫂一只手抱看他,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轻轻的唱:“猫惊狗惊娃儿不惊,娃是娘的心头肉,妖魔鬼怪莫近身,笑着轻轻睡,醒来切莫哭,……”看着三嫂拍打孩子的样子许四猛然间醒悟过来,怪不得看着那孩子那么面熟,原来他的眉目跟三嫂有些象,他竟然是三嫂跟杜八生的孩子! 第三十一章 较量 许四的心里忽然莫名的疼了起来,多少个夜里许四都是被这莫名的心疼夜起来多少次已经记不请了,那是一种撕心裂肺让人感到绝望的疼,眼前抱哄孩子睡觉的三嫂已然是别人的女人了,跟他许四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许四终于可以放心了,可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以三嫂的聪慧小胆识,纵然深处乱世也心定会遇祸呈祥逢凶化吉的,许四不禁想起爷爷临了时将钥匙放在三嫂手中的那一幕,望着三嫂跄下将钥匙接在手中,那病入膏肓已然不能说话的爷爷居然一脸的惶恐,继而一辈子愁眉苦脸的他竟含笑而去。现在想来,爷爷竟然是欲立三嫂为一家之主!可是后来呢?现在呢?…… 许四又看了看三嫂,孩子哭的愈发厉害了,三嫂轻轻拍打着他,颠着哄着他,脸上满是慈爱与满足的神情,不能再呆下去了,你会发疯的!许四心里嫉妒的发狂,他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三嫂,只要一步迈出门,从今往后便是陌人了!他抬起脚向院中走去,待三嫂着见他时他已经拉开大门与要进门的杜八撞了个满怀。 “小六儿!你回来!”三嫂的声音里充满了惶急,他看着杜八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欲言又止,杜八身后跟着儿个端着盘子的伙计,盘子里放着七荤八素的菜肴跟一壶酒,见到许四拉开门都停下来看着他。“六子。‘’ 杜八看着许四脸上的神情有些疑惑,说:“你姐叫你呢,听话!”说着伸手便去拽许四,“她不是我姐!”许曰吼叫一声用手推开他的手向外走,“你这孩子!”杜八一伸手拉住他的手,“有事到里面慢慢说,发什么脾气!” 许四再也忍不住了,你杜八算个什么东西?他挣脱杜八的手挥拳向他的脸上砸过去,杜八一闪身,右手在他的左肋下若有若无的软按了一下子,许四一拳打空身子一转,左手变拳为掌向杜八的咽喉切了下去,杜八身子一转头向前一迎,头便进了许四左臂旁处,与许四的脸相隔不到一尺,两只手轻轻按在许四的前胸处轻轻向外一推,许四抬腿对着杜八两股间踢去,杜八却没躲,一脚狠狠的被踢到裤裆上,踢的他向外翻了一个跟头,震得许四整条右腿发麻。 杜八站定身子,用手拍拍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的说:“好了,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进屋去,有些事情要慢慢的谈。”说看一摆手,那些端盘子的便鱼贯而入,将盘子上的菜摆到大厅的八仙桌上,悄悄的退出来。 许四忽然从他们手中抢过一个盘子,抡起来向杜八头上砸去,杜八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凌厉的光,他躲都未躲便挥拳迎上去,楸木做成的盘子在杜八的拳头上变的粉碎!杜八的手便直接掐在了许四的脖胫上,便似上了一道铁箍,任凭许四双手如何拍打,身体如何挣扎都难撼动分毫!呼吸变的急促起来,原本明亮的天空开始暗淡了,心里一阵恍惚,却闪过一丝高兴,倘若这般死了也不错的!了无牵挂! “老八!”耳边传来了三嫂凄厉的叫声,脖子上的手渐渐松开了退回去,许四一下子子瘫坐在地上,张大嘴巴喘着粗气,有生以来头一回觉得大口呼吸居然是如此的酣畅淋漓! 三嫂抱着孩子走过来蹲下,满面悲戚的看着地上的许四,嘴唇颤抖的问:“就这样走了?”眼中的泪早已顺着下巴滴落了下来,许四别过脸望着门口远远围着指指点点的人群不做声,“你知道我这几年想你想的有多苦?”三嫂看着门口的人欲言又止, “起来!,我们进屋谈!”三嫂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气说,许四不做声也不动弹,只是呆呆的看着远处热闹非凡的集市。 三嫂淒然的站起来,单薄的身子在烈日下瑟瑟发抖,怀中的孩子却不哭了,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杜八走上前伸手捉住许四的衣领向院里拖,许四嚎叫一声一脚踢在他胸膛上,杜八向后一个踉跄手上却没松开,一下子将他的汗衫撕成了两半儿,他恼怒的将手中的布条扔开又伸手去拽地上的许四。 “够了!”三嫂大吼一声,怀里的孩子又吓得哭起来,三嫂用手轻轻拍打着他轻轻的说:“你走吧!往后没事经常回来看着我们娘俩儿,别生疏了,有些事儿你往后会明白的,老八不是坏人,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走吧――” “不能走!”杜八楞角分明的脸变的狞狰起来,他看着三嫂吼道:“你不说!我说,姓许的……”“住口!”三嫂猛的打断杜八的话,眼中闪着坚轫的光,杜八满脸铁青的在院里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走进屋里一脚把八仙桌踢了个稀巴烂,桌上的酒菜洒了一地。 许四慢慢爬起来,看着哄孩子的三嫂,三嫂的眼睛散淡无光,眼神飘忽不知在盯着哪里,手机械的拍着孩子的后背,嘴里轻轻唱着先前的歌,泪却不停的流了下来。许四站起来,突然对着三嫂跪下去,恭恭敬敬的给三嫂洁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磕的咚咚做响,“这算什么?”三嫂有些凄然的问,许四并不做答,他轻轻站起身转过去向门口走去。 一阵劲风擦着许四的耳边飞过去,“笃”的一声钉在大门上,许四定睛去看不由大吃一惊:竟是一根竹筷!钉在榆木门板上!筷屋犹在不停的颤动! “你回头看看!看看那孩子!”身后响起了杜八炸雷般的吼声, “老八你不要说了!”三嫂阻止他再往下说下去,杜八快步走到她面前,柔声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在这地界上大小也是个人物,这件事……”三嫂迟疑着,“总会有机会跟他说清楚的,不用急在一时。” “好。”杜八点点头,全没了方才的嚣张与霸气,倒象个温驯听话的孩子一般的说:“我听你的,我什么事都听你的。”说着自三嫂怀中把孩子接过来,抱着他向门口走来,走到许四面前忽然对孩子大声说:“念六儿,我带你去看耍把戏的好不好了”孩子稚嫩的童声应了句好,杜八便笑喝喝的抱着他走出门去,着都不看许四一眼 第三十二章 说教 许四也跟着走出来,身后传来低沉的关门声,分明感到三嫂那两道热辣辣的目光透过紧闭的街门刺的脊背生痛,许四站了一会儿,门口围观的人已散开,不时有混在远处人堆里原先看热闹的的对他指指点点。 许四漫无目地的走在集市上,人们象见瘟神一样的纷纷躲避,生怕会碰着他们,喧闹无比的集市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广茂无也的原野,只剩下许四一个人沮丧而孤独的走着,自打记事起,许四不是没挨过打,但大多是好几个人一齐上,倘若单打独斗最多也是平局,大多数是他占据上风,却从来没有象今日败的这么惨,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真正玄的是最后那根竹筷,竟能钉进榆木做成的门板里!就算钉根铁钉也得用锤子吧? 倘若说以前的时候许四心里还有些念头,现在是倾底的没了,刚刚见到三嫂的时候许四觉得心痛,三嫂居然如此的消瘦!弱不经风这四个字用在她身上再贴切不过了,等到三嫂说四处打探他消息时许四不由觉的她有些扭捏做态,杜家到许家村无非也就两袋烟的功夫,犯得着“托人”四处打听?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他许四这些年哪一天不是在村里瞎转悠? 等到孩子醒来,三嫂抱着他满脸溢出的慈爱,许四这才恍然大悟:她跟杜八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她曾对他说过:女人倘若真心喜欢哪个男人,便会顺理成章的为他生儿育女,即使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她现在不正是这个样子吗? 许四的眼里空洞洞的,他看不见集市的热闹,听不见刺耳的喧哗,一直等到有人叫他名字他才清醒过来,头上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头皮与身上汗衫撕裂后裸露的皮肤生痛,远处河滩上冒出腾腾的看不见的热气将整个世界扭曲扭曲再扭曲,飘浮着晃荡着似乎要将整个世界连根拔起幻化到空中,分散在虚无飘渺中去,再也无处可寻。 “四爷!”许四定了定神,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河滩上,身后连集市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便引以到家了吧?一个人站在跟前,白色的绸服晃的许四直眯眼,却原来是杜六。杜六依然笑眯眯的用手里的蒲扇扇着风,“四爷,您来杜家也不提前告诉我,我好带您去吃顿饭。”望着满身狼狈的许四,杜六眯成一条缝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许四不愿理他,抬脚往前走去,杜六却向旁错开一步把他挡住了,许四不禁握紧了拳头,眼前的上个人许四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却听他说:“四爷您先别发火,我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跟别人不一样!上次我们讲究的事儿咋样了?我估摸着用不了几天就要动手了!” 见许四不吱声,他以身后变戏法股的拽出一件白色的汗衫递给许四,看着他把身上仅有的布条撕下来换上新汗衫,点点头又摇了摇蒲扇接着说:“四爷啊!您还年轻啊!这世间的事儿您还看不透,什么名声地位女人都是扯蛋!在这个世间只有欠钱才是万能的!有钱就有名声有地位,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有了钱就可以拉起一支队伍,配上转重武·器,这整个北招县还不都得是您的?到那个时候,”杜六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您还会对一个半老徐娘动心思?” 许四握拳的手慢慢松开了,看着杜六那张油汪汪的胖脸他觉的有些厌恶,但杜六的话却说到了他的心里,是啊,男子汉大丈夫项天立地,应该在年轻时干出点名堂,才能不在老了不能动了涕泪交流的懊悔到死。 那个人也在他跟前跟他说过:时逢乱世,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成就一番霸业方能不枉此生!眼前这件事能不说这不是一个机会?成了,则可扬名立万称霸一方,不成,大不了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反正这地方也没什么可值的留恋的。 再大不了被日本人给打死了,那也总比饿死或老死强多了,最起码是为抵抗外族侵略者战死的,等什么时候中国人赢了,搞不好会象岳飞一样建个像摆在观庙里去供起来,想到这些许四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杜六见他的脸色好了起来,摇摇蒲扇慢慢的说:“这就对了吗!男人当以大局为重!”说着他习惯性的四处望望小声问:“那件事预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人都找好了,就是还缺几样东西。”许四的话音一落便看到杜六的胖脸一哆嗦,“缺啥?”杜六的嗓音好象从地里冒出来一般,“缺几条枪……”“不是都给你了吗?还缺?你以为我家里造啊!”许四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杜六急急的打断了。 “你那是短枪,我要的是长枪!”许四的话里带着一丝恼怒,杜六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惺惺的问:“还有吗?”“一驾车,缺一驾马车!”杜六眯在一起的眼立马瞪圆了,象不认识许四般的瞪眼看了他好一会儿,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许老四!你行啊!这事还没办你就从我这儿敲掉了几自块大洋!你以为我是开钱庄的?啊!” 看着他气极败坏的样子许四不由的笑了,这个人哪!刚才还四爷长四爷短的,才一眨眼的功夫变成老子了!瞪着眼,眦着牙,活像一只立马要咬人的哈巴狗! “就这点儿东西。”许四故意学着杜六的腔调慢慢说:“比起我们要做的大事,不也就是九牛一毛吗?有什么舍不得的?”杜六顿时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杵在那儿不动,脸色阴晴不定,嘴巴里不干不净的低声咒骂着什么,手里的蒲扇也烦燥的胡乱扇着,脚下用力碾着一块圆圆的石头,恨不能将它碾碎。 他突然抬起头,用恶毒的眼光看着许四,过了好长时间才长长的吁了口气,问:“一驾车,一条枪?” “两条……” “一条二十发子弹,多了没有!”杜六粗暴的打断许四的话, “太少了!最少五十发!”许四也梗起了脖子, “三十发吧!”杜六让了一步, “五十发!三十发长枪的!二十发短枪的!”许四寸步不让, “四十……”许四不等杜六说完转身就走, “五十发!”杜六象条斗败了的狗一般垂头丧气的说。 “什么时侯?”许四强压住心头的狂喜折回身来问, “就这两天吧!就这两天……”杜六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话,看到许四要走急忙拦下他,还未开口说话泪却先流了下来, “兄弟啊!你六哥可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压在你身上了,这件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一定要成功啊!”许四也受了他的感染,不禁握住他的手动情的说:“放心吧六哥!这事儿一定成!到时候咱们五五开账!” “好兄弟!”杜六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哽咽的说完便转身向杜家走去,许四看着他远去矮胖的身影在阳光下不断的扭曲,渐渐看不见了,这才回过身沿着河滩向许家村走去 第三十三章 铁算盘 许四到家时天已经晌歪了,远远看见自家的门口搭起了一个凉棚,棚下新砌了一个灶,灶里的火烧的正旺,王五光着膀子扎着围裙站在大锅旁,双手拿着一柄大锅铲在锅里搅着什么,一旁阴凉处许屠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条长凳上,摇着蒲扇不知在嚷什么,其他人都没答理他各忙各的。 走到近前,才听到许屠子在大声说:“王老五你说清楚些!那尾巴是老四应的!管我什么事?你叨叨个没完没了的!什么东西?枉我平日里对你的照顾!”“俺可没说什么!”王五一边忙一边小声咕哝道:“一条猪尾巴带走了小半个猪屁股,这要操持个后蹄是不是要给半个猪?”一众人马上哄笑起来。 “妈的!王五你小子是故意找茬看我不顺眼是不是?”屠子站起身一脚把条凳踢翻,像一只即将咬架的狗一般湊到王五跟前,两只血红的眼珠子盯着他,王五向后退了一步,一抬头却看见正在走近的许四,不由叫了声四哥。 “妈的!少拿老回吓唬我!我他妈的不怕他!”屠子一边说一边挥手向王五脸上扇去,许四一伸手从后面握住屠子的手腕,屠子骂道:“谁他妈的多管闲事!我……”但一回头看到许的脸,脸上立马没了先前的嚣张,不自然地浮出一抹笑意,讪讪地说:“那什么,刘大疤那小子问你要的那条猪尾巴是吧。”屠子伸出肥厚的舌头舔舔嘴唇,干巴巴的说:“我一刀的下去不小心带了一块肉,”说着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圈,看到许四不言语,又把那圈放大了些许道:“那孩子巴巴的看着我,我也没好意思割下来,老四你看――” 许四笑了笑,随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要紧的,谁吃不是吃?干活儿去吧!”“哎哎!”屠脸上立马泛起红光,走到灶前抓起几块木头塞进灶里,还不忘用眼狠狠地瞪了王五一眼。 许四走进屋坐在凳子上发呆,三嫂泪水涟涟的双眼,杜八矫健的身手,杜六嘱咐的事,那孩子曾相识的笑容,一幕一幕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乱糟糟的去似乎有一丝眉目,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呢!想不出,想得昏头胀脑也想不出! “叔,您想啥呢!”许四回头一看,妞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绯红的脸上含着羞涩的笑,眼里却闪着火辣辣的光,许回愣了一下,不由问:“你怎么白天来了?”“俺是叔的女人,白天怎么了?往后俺要天天住在这儿!”妞子眼睛有些红。 “你小声点!”许四恨不能上前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向屋外,屋外的几个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妞子到来,只有许屠子侧着脸带着坏笑,但似乎却并没有向这边张望。 许四不由松了口气,却见妞子眼泪已经滴下来,“别哭,你别哭。·”许四不知如何劝她,却听妞子哽咽的说:“俺一个闺女家都不怕,您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一个布包扔进许四怀里,“哇”的一声大哭着跑出去。 许四追到门口猛地站住了,尴尬的看着外面的几个人,小声说:“都别瞎琢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外面的人各忙各的,好像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许四站了一会儿,他一听到屠子问他:“老四,站在哪干什么?有事儿?”“没事没事!”许四讪讪的退回房里。 妞子扔过来的布包沉甸甸的,许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上面的死结打开,一层层的布包展开后,一支乌黑锃亮的驳壳枪便出现在他的眼前,刺得他的眼生疼,心里却是又惊又喜,枪明明在娟子手上,怎么会被妞子送回来?难道是娟子在骗自己?许四突然想起妞子刚才转身离去时脖子上似乎有几条抓痕,心里顿时猜到了七八分,女人哪!只有让人想不到的,却没有她们做不出来的! 想到妞子刚才离去的样子,许四不由觉得有些愧疚! “四哥,”王五探进头问正在发呆的许四,“你吃过饭了吗?”许四慌忙把怀里的枪用布胡乱一包,随口应道:“吃过了,你们吃吧!”“噢!”王五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望,“俺们也吃了。”边说边退了出去。“你们什么时候吃的俺不管,反正俺没吃!”一会儿工夫,外面传来了屠子的吆喝声。 许四把枪藏在梁上,来到门外,只见王五正伸手护着大锅,许屠子则被另外几个人拉扯着满脑袋青筋地向王五那边挣扎。 看见许四出来,众人不由都松开了手,屠子是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了大锅,王五急忙闪开,收拾不及的屠子若不是用手按住了锅沿,差点撞进了滚的沸水的锅里,烫得他呲牙咧嘴,一边嗷嗷直叫一边骂道:“你们他妈的合起伙来坑我,我……”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直直的看着许四身后。 徐四回过身,看到远处的三个人正向这边走过来,前面那个却是王善仁家里的账房先生,人送外号“铁算盘”,但却极少有人看到他打算盘,据说是个账房先生同时打算盘都不及他一个人心算快,他并不是许家村的人,十多年前独自一人来到村里,是给王善仁做了账房先生后便再也没有离开,五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并不见他跟那个婆娘要好。他为人小心谨慎,不管对谁,哪怕对方八岁顽童他也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轻声细语,生怕吓坏了人。 村里大人小孩不认识他的少之又少,但知道他姓什么的却比不认识他的人更少,曾有人听王善仁招呼他老孙,但有人向他求证时他却说自己不姓孙,至于姓什么连他自己也忘了,名字就更不知道了。 纵然如此神秘的身世都不能阻挡别人对他的好感:他的袖子里总是装着几块糖,碰到不管是谁家的孩子他总是奉上一块,逗弄一会儿,说几句恭维话。 碰到谁家有喜事,他也都是换上一套喜庆的衣服,拿上钱或礼物去庆贺一番。倘苦碰到丧事,他也会换上一套素身衣裤去帮忙张罗一番,若遇见丟主缺钱缺物他也会慷慨解囊资助一番,事后绝不追着要账,事主有钱便还没钱便了,好像这些都与他无关似的。 他生得体面,穿着干净平常,说话客气而又有分寸,为人乐善好施,他几乎成了村里男人的楷模,却没有一个人反感他,等外和他亲近。 村里人称他为铁道旁并不是贬低他,而是带有一点敬重的意味。 第三十四章 告别 此时的铁算盘正带着两个人抬着一个大筐向这边走来,远远看到许四边双手作了一揖,脸上挂着谦卑的笑,走到近前脸上的笑愈发显的灿烂,他向后面的人挥挥手,后面的两个人便把大筐抬到许四的面前,筐里放着几坛酒。 “我们王掌柜的说了,既然吃饭请客便免不了喝酒,凑巧家里还有几坛便给你送来了。〞铁算盘一边说一边笑眯眯的自怀中摸出两块大洋塞进许四手中。 “你看我来了这么多年多亏你们一直照顾,如今你这喜事我自然要随个份子,钱不是很多,聊表心意吧!老弟你千万不要推辞,不要推辞!”喜事?哪里来的喜事?许回有点发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铁算盘已经带人走远了。 屠子涎着脸走过来,盯着许回手中的银元两眼发闪闪发光,他用肥厚的舌头舔舔嘴唇说:“老四,你这个,嘿!这个发财哈!可不能忘了我们这干穷兄弟啊!”许是看了一他一眼道:“发财的机会有的是!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老四你说句话,我屠子别的没有,就剩下胆量了!”屠子双眼瞪得像铃铛,右手握拳在许四面前比划了一下接着说:“只要有钱赚,我许屠子要是缩一下腚是你养的!” “吃饭时再说!”许四一边说一边将两块大洋塞进裤腰里。 “哎!哎!”屠子一边应着一边从筐里把酒坛搬出来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真香啊!”他感叹道。 当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肉香的时候,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了,天气依然闷热却不似先前那般火辣辣的了,夕阳的余晖照在那天边的云彩上仿似着火一般发着通红的光,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无一例外的被染上了一层红晕。 许四站在门口望着远处发呆,身后的王五跟屠子几个正忙活着往屋里端菜搬酒,言语间显得兴高采烈,屠子甚至哼起了京戏。 许四却远没有他们那般兴奋,最近这几天对他来说是这辈子变化最快,对匪夷所思的几天:先是杜六的大买卖,紧接着是王善人的“知遇之恩”,妞子的以身相许,三嫂哀怨的眼神,以及那根能钉进木门的竹筷,等等等等……。便似走马灯般的在许四的脑子里走来晃去,一刻也不消停。 “四爷。”许四听到叫声忙回过身,去见田罗汉站在身后,原本精壮的汉子瘦得只剩下一幅粗大的骨架,脸上挂着谦和的笑。 “怎么没把娃儿带过来?”许四望了望田罗汉的身后,“哪能总让四爷惦记着?您找我有事儿?〞田罗汉问,“是呀!是有点事,咱们进屋慢慢聊。”许四拍拍田罗汉的肩膀向屋里走去,用罗汉却叫住他,许四疑惑的转过身,田罗汉看到许四身后的几个人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四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许四随着他向外走了几步,“四爷。”田罗汉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田大哥,你我都不是外人,有话你尽管说,不要藏着掖着,那样不好。”田罗汉看着许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这才开口说:“四爷,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长时间了,不知该不该说。”“尽管说!”许四有些奇怪,今儿是怎么了?田罗汉平日里都是快言快语的。 只听用罗汉接着说:“四爷,我们爷俩儿来这里已经三年多了,平日里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您看这娃儿一天天的大了,也到了该娶亲的岁数了,这几年我也多少攒了几个钱儿,我想跟娃儿回沧州,给他讨个婆姨留个后,别断了我们老田家的香火,四爷您看呢?” 许四心里一惊,道:“三年多了?这日子可真不抗混,记得娃儿刚来时也就十一二岁,转眼到了娶亲的年纪!你打算什么时间走?” “还没想好呢!大小姐那边我还没有问过,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答应。”田罗汉说这番话时一脸怅然。 许四听完田罗汉这番话心里突然升起一幅愤然不平的感觉,他不由得对田罗汉说,:“你走你的管她干什么?” 田罗汉听了不由呆了一下,却听徐四接着说:“她那边我自会帮你跟她说,难不成因为她帮了你一次一边要一辈子听她的?” “您说――”田罗汉迟疑地问:“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听我的!”许四豪气干云地说。 田罗汉低下头想了想抬起头喃喃地说:“这样显得太不仗义了!” “哎呀,你想那么多干嘛?哎――”许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你能把一根竹筷插进木头里吗?” “竹筷?”田罗汉一脸迷茫, “竹筷!”许四做了一个手势,“咻的一声!嘣的一声钉进榆木做成的门里!” “你是说用手直接甩进门里?”田罗汉的眼睛亮了一下,许四点点头,问:“你能吗?” 田罗汉摇摇头迟疑地说:“听我家田老爷子在世时说过,前朝大内总管董海川好像会这么一手,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估摸着他也早死了,他好像有个徒弟叫宫什么的,据说是三百年来的真正天下无敌,一生从未落败过,不过他也应该是几十岁的人了,住在奉天城,不会跑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更不会和你这个毛孩子动手。” “会不会是他徒弟什么的?”许四不知道奉天在哪儿,也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的高手,不禁有些向往。 “应该不会,像这些大门派,各方都想拉拢,衣食无忧寒暑不惧,游走于各方各派左右逢源,却极少有抛头露面的。”田罗汉缓缓的说。 许四出了一会儿神,听田罗汉说了一句什么话才回过神儿来,却见用罗汉已转过身正要走,急忙叫住他说:“田大哥别都还没吃饭呢!待会儿把娃儿叫来一块打打牙祭。” “不了四爷,我回去跟娃儿说一声,顺便跟那几个朋友道个别,争取早几天上路。”田罗汉推辞道, “别这么说,这么说钱的兄弟们生分了,老五!老五”那边王五应了一声,“给田大哥包些菜。”许四吩咐道,王五应了一声忙活去了 第三十五章 相聚 田罗汉却不好意思地直搓手,“四爷您这,这多不合规矩,这……麻烦。”“田大哥!”许四看着他的窘态动情的说:“这几年来你一直说我在照顾你,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你田大哥,我许四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我早就被扔在乱葬岗被野狗扒过好几回了。” “四爷您这是说什么话!您……”许四摆摆手打断了田罗汉的话接着说:“你不用说什么了,这么多年虽说你明里从没帮我做过什么,但暗地里你帮了我多少我比谁都清楚。” 许四还想接着说点什么,可脑袋突然象短路一般,把先前的念头忘得一干二净,不由得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却不知再说些什么,恰好王五捧着个纸包走过来,慌忙接过塞进田罗汉的手中道:“拿回去跟娃儿解解馋。” “四爷,这……使不得,使不得,”田罗汉看了一眼纸包里的两个猪蹄与一大块熟肉,一边惶恐的把纸包往许四手里塞,一边不安的说:“这一个猪不过是个蹄子,还有这么大块儿的肉,我和娃儿如何能吃得了?你们人多……” 未等他说完,许四便把纸包又推回去,道:“田大哥你拿着,不要可就是看不起我了。”“可怎么好?……”田罗汉将手中有些语无伦次。 许四伸手从腰里抠出那两块大洋放在田罗汉的另一只手中,“没有多的,权当路上吃顿饭吧!”“四爷!这可更使不得,这能买好几亩地呢!……”田罗汉的眼都红了。 “拿着!”许四态度坚决地说:“这两年你帮我的不是这两块大头就能买了,可眼下没有多的了,等什么时候我发达了,就会到沧州找你和娃儿,好好谢谢你们!” “四爷这是什么话!〞田罗汉愈发不安起来张着嘴还要说什么,许四摆摆手道:“既然不在这里吃就早些家去吧!省得娃儿担心,等啥时候走告诉我一声,我好去送送你们。〞 看到田罗汉握钱的手又要递过来,许四一把挡住,不待他说话边恶狠狠地说:“再撕摞我翻脸了!兄弟再也不交往了!”田罗汉还在犹豫,却听旁边屠子阴阳怪气的说:“怎么?还嫌四爷赏你的少啊?” 田罗汉连瞧都没瞧许屠子一眼,突然弓下腰给徐四鞠了一个深躬,抬起身对许四嘶声说:“四爷!您老儿的好田罗汉终身不敢忘怀,倘若这辈子还有机会报答你,罗汉愿为您肝脑涂地!” 许四急忙扶住他,“说远了,说远了,田大哥你这是干什么!”田罗汉直起身,暗处眼窝处闪闪发亮,“走了!”轻轻说了一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一旁的许屠子涎着脸蹭到许四跟前,“老四,”他轻柔的叫了一声,又警觉地开口道:“啊不!四爷,是四爷!您老什么时候拉吧拉吧你这个穷兄弟?”说着摆出一副歪嘴斜眼的可怜相。 “滚一边儿去!”许四笑骂道。 屋里点了四根火红的蜡烛,照的小屋里跟白昼似的,王五摆了满满的一桌子酒菜,当中一盘红烧鲤鱼,硕大的鲤争象一张弓似的卧在盘子里,好像随时都可以跃起来,四周依次摆着四喜丸子,红烧肘子,扣碗儿肉,糖醋里脊,红烧猪蹄,清蒸公鸡,再外一圈则是爆妙大肠,猪头肉拌黄瓜,干炒五花肉,猪肉炒粉条,韭采炒鸡蚩,溜腰花,溜肝尖,干炸小鲅鱼,芹茱拌虾仁,还有几个是叫不出名来的什么菜,满屋飘的香味让人不住流口水。 王五站在桌前,望着进屋的许田跟屠子轻轻的说:“四哥,帮忙账我都付了,我给了他们每人一斤肉,一半馒头,算是工钱,你不会怨我吧!” “什么?”许四没吱声屠子倒先叫起来,“刘大疤儿那小儿子问我要了条尾巴,我带了点肉给他让你埋怨成啥样儿?可你倒好!不声不响的就分出去五六斤肉,你真把自己不当外人了,和告诉你,你姓王,我们姓许!妈的……” “行了!”许四吼了一声,“什么姓王姓许的,我们从小都是光腚长大的兄弟,谁以后再敢提这个茬口。〞许回顿了一下,用眼瞪了一下许屠子狠狠的说:“我揍死他!” 屠子缩了一下脖子,一声不吭地走到一旁条凳上气鼓鼓的坐下,许四看了一旁满脸感激的王五,轻轻的问:“那肉还剩下多少?”“还剩下不少,足有三四十斤吧!”王五应道,“分了吧!”许四叹了口气接着道:“兵荒马乱的难得有点油腥,各家各户多少分点儿,解解馋吧!” “分了?”屠子的眼睛顿时雪亮,凑过来道:“我去分,我有经验。保险不偏不向。”“还是叫小五去吧!给屠子给你留下块儿,其余都分了。”许四对王五说,王五应了一声去忙活去了。 屠子恨恨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过身去将那一坛坛的酒搬进屋里。 远处暗影里影影绰绰的过来一个人,走到近前才看出原来是刘结巴,他并没有看到站在暗处的许四,而是小心地走到许四屋前探头往里一看,便听到屠子嚷起来:“干什么?” “老,老四――啊老四――四在不在?”结巴看见许屠子腰躬的厉害,怕的要命,“我在这儿。”许四从暗处走出来,结巴象看见救星般的窜到许四身后,用手拽住徐四的汗衫身子抖个不停, “老四,”刘结巴用几近衰求的口气说:“你算我,哦算我一,哦一个!〞 “算你一个?”许四有些疑惑,“算你一个干什么?” “不管,不哦管干――什么!哦都――哦都算一·――哦一个。求――求你――”结巴说着便要给许四跪下,许四急忙扶住他。 结巴的右手碰到许四的胳膊上象抽筋似的向后猛缩了下儿,许四看到那缠满沙布的手叹了口气问:“你老婆让你来的?”结巴点点头,许四笑了笑对他说:‘’待会儿在这一起吃饭吧。‘’结巴刚应着便叫屠子在那边叫:“快过来帮忙,你个死结巴!” 第三十六章 刘侯氏 夜已经完全黑下来,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热流,远处偶尔传来一阵低沉压抑着不知名的怒吼,分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吼声,却让人觉得异常害怕。 远远听见有个女人尖尖的嗓子在骂着什么,许四想仔细听听却听不真切,却听见有人呼通呼通的跑过来,跑到近前一看就是王五,王五大口的喘着粗气,用手指着身后紧张的说:“车把式!车把式的老婆来了!” 车把式的老婆居然把王五吓成这样! 许四盯着一脸紧张地王五,“我去给车把式家送了一块肉,本来跟车把式在院里说说话,我让他早点过来,没成想他老婆从屋里走出来,蹿到我跟前照着我的脸狠狠地抓了一把,抡起一根棒子把我撵出来。”王五用手摸摸左脸上仍在流血的四道抓痕,心有余悸的说:“我也不知哪儿得罪她了,妈的!” 车把式老婆姓侯,大家都称他为刘侯氏,许四记忆中的车把式老婆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别看她男人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他却跟村里大小人儿都打遍了,小孩哭闹不止时若说把他送给车马式家的能立马止哭,倘若本村姑娘在外村的婆家受了气,娘家人只需邀上她一个去讨个公道,在歪歪的婆家只要看见她一露面便立马偃旗息鼓,说尽好话,更少不了要摆上一桌谢罪宴,好歹送出几件能拿出手的礼物。 到了后来,许家村的姑娘嫁出去之后就绝少带婆家受气的,这全亏了车把式的老婆,许四若不是这次非用车把式不可,他是绝对不会去招惹这么个煞星的。 许四看着王五脸上的抓痕,疑惑地问:“你都说了些什么?”“没说什么,我递了一块肉给车把式,然后就问了一句:车把式你什么时候过去?他老婆蹿上来就抓,吓得我赶紧跑回来。〞王五用手护着脸委屈的说:“她那样的人,我哪敢招惹啊!” 远处传来了车把式老婆的骂声“许四你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畜牲!你个生孩子不长腚眼儿杂种!你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王八蛋……”“妈的!谁呀!骂的这么毒!”屠听着从屋里走出来,满头大汗,脸放红光,刚才在屋里搬酒坛闻到酒忍不住喝了两碗,刚要偷着夹点菜却看见结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刚要挥手打他一下却听见外面有骂街的,不由和结巴一起走出来。 屠子将王五捂着脸的手往下一拽,王五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屠子眨巴着小眼睛凑到许四面前说:“你丈母娘来找你算账了!”“滚一边去!”徐四不耐烦地骂了他一句。 刘侯氏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由于小脚的缘故,她走路的姿式有些特别,身子向前倾着,两只手在小腹前急速的左右摆动着,两只脚迈着小步一跳一跳的向前走,仿佛随时都能向前摔倒。 待走到近前看见许四,忽然将手中的一包东西向他劈头扔过打来,许四一避身,那包东西便落在他身后的地上,却见刘侯氏十指如钩径直向许四脸上抓过去。 许是转身躲了过去,刘侯氏紧追不舍,拼命一般想抓破许四的面皮,一边追一边骂:“你个有娘生没爹管的破烂货,凭这块肉就想换俺闺女?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今天非撕了你不可!……”许是被撵得团团乱转却无可奈何,动嘴肯定说不过她,动手又不能打他,心里憋屈极了! 这刘侯氏追了他有一袋烟的功夫,却一点不见气馁,反而越骂越凶越追越勇,渐渐的有些人看热闹的闲人围了上来。 就在许四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吼“停下!”刘侯氏被这一嗓子震住了。许四这才停了下来,累的出了一身大汗。 只见许屠子手中握着斩骨的砍刀立在他和刘侯氏的中间,正用手指着刘侯氏骂:“你妈的骚娘们!跑到我这里来撒泼!你闺女被俺兄弟操了咋的?那是她心甘情愿,没有人逼她!你妈的来闹事儿?都别拉着我!我剁了你个骚娘们!” 说着便做势要向前扑,结巴急忙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嘴里结巴着大声叫道侠不得,屠子挣的脖子上青筋直蹦,手里砍刀挥的嗖嗖作响,却被结巴抱住腰寸步难行。 刘侯氏脸色变得煞白,毕竟那砍刀近在咫尺,稍有不慎要是真正碰上那还得了?但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里虽然怕的要死嘴里却仍高声骂道:“许屠子你个畜犊子!,你少在这里咋呼!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感动老娘一根手指头试试!你们老刘家能剥了你的皮!”说着还象征性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屠子一听这话不由火冒三丈,一边挣看哑巴的双手,一边挥舞看砍刀骂道:“你个骚娘们少拿老刘家吓唬我!就你们这些杂碎也敢说这个是老刘家的人!今天就是刘老太爷在跟前,我也照样剁了你!”话音一落,便听见旁边有一个低沉却露出十足威严的声音喝道:“放肆!” 屠子腰上的手猛的松开了,猝不及防的他猛地冲向刘侯氏,吓得他连忙将手中的刀高高的举起来以免伤着刘侯氏,刘侯氏在惊恐的尖叫声中被屠子扑倒在地,屠子手中的刀砍进了她头顶的地里,身子死死的压在她身上,两人的脸也紧紧的贴在一块儿。 刘侯氏静了一下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吓的屠子急忙爬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慌的连刀都没有拿,刘侯氏爬起来顺手抓起刀,两手举过头顶对着许屠子歪歪斜鈄的奔过来,“我杀了你个不要脸的!”声音打着颤。 “住手!”声音低沉却隐含着不可抗拒的威摄将刘侯氏钉住不动,她转过身看到身侧不远处站看一个人,黑缎长袍上印着一个个圆形的寿字,头戴一顶八分绸帽,帽子前面的一块四方翠玉帽饰在暗处闪着晶莹的光,帽子下浓眉映衬下那双不太大的眼睛纵然是在夜里也闪着摄人的光,面色白晰,下巴处留着撮山羊胡子,手里拿一根黑里发亮的手杖,旁边站着噤若寒蝉的结巴,却不是刘老太爷是谁? 第三十七章 刘老太爷 刘侯氏把手中的刀扔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老太爷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哇”的一声哭出来:“老太爷您可回来了,您不在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刘家的子孙就像没爹娘的孩子一样,谁都敢欺负!你回来一定会替俺们主持公道的!这日子没法过了!”说着又紧一声慢一声的号啕。 “你起来吧!”刘老太爷慢慢说:“妇道人家在外抛头撒泼毕竟是不好的。人在做,天在看,凡事自有公道,有气能急在一时?刘车。” 后面车把式走上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句“太爷。”“把你媳妇儿领一边去。”老太爷淡淡地吩咐道,刘侯氏急忙止住哭声站起来跟车把式走到一旁。 “刘通,你过来。”刘太爷看了一下四周,向结巴招招手道,结巴的身子一震,这个名字几十年都没有叫了,想不到竟从刘老太爷的嘴里叫出来,他颤抖着身子挪到老太爷跟前,老太爷用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手上的伤好了?” 结巴两眼含着泪,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腿一软便要跪下去,老太爷用手轻轻扶住他,“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祖宗父母,别人是不能跪的!”说罢他长叹一声缓缓的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愧对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啊!‘’说到这儿,老太爷满脸悲戚,眼中隐隐含着泪光,右手在胸口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还接着说:“赶明儿你到我那儿,我让人在东洼割十亩地给你,行不行?” 结巴已经哭成了泪人,答不上话来只好拼命的点着头,若非老太爷扶着,几次三番的想跪下去。 老太爷长叹了口气对他说:“你到一边去吧!结巴向后退了几步,到底还是跪下去冲着老太爷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退到一边用手不停的擦着眼泪。 “万峰。”刘老太爷轻轻招呼了一声,“爹。”一个魁梧的汉子走上前,“万峰啊!”老太爷十一手摸了摸刘万峰的脸轻轻地说:“万峰啊!你爹为了买卖长年累月在外奔波,家里几十号人的大小主意都得你出,这么大担子压在身上,你不会恨爹吧?” “爹,我是长子,应该的,想到我都这么大了,还不能帮您分担买卖上的忧愁,我觉得丟人的很。”刘万峰轻轻地说,老太爷点点头,慢慢地道:“你能这样想,很不错的,我很高兴。” “爹,您老刚回来,路上车马劳顿,累了,回家歇着吧。” “我不累,”老太爷轻轻摇摇头说:“我在外头奔波时再累只要想起家里这十几号人我便觉得精力十足,早就不知道累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爹,您常说:家和万事兴――”刘万峰的“兴”字刚落完音,老太爷忽然抡起手杖一下子将他打倒在地,“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老太爷说了这句话,手杖在刘万峰的手上狠狠地抡了四五下,打的刘万峰惨叫不已:“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了吗?”他叫道。 “为什么?你买通外人欺负自己人,挑拨邻里关系,强行加租给佃户,中饱私囊,鱼肉乡里,你真以为我是老糊涂了是不是?是不是!”老太爷又抡起手杖狠狠地敲了刘万峰一下。 “没有!我没有!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证据你凭什么罚我!”刘万峰撒泼了。“好!我知道你不服!把人带上来!”刘老太爷的身子有些发抖。 一个人被推到众人面前,瘫在哪好一会才爬起来。却原来是贾六。他脸上的刀痕已结了疤,便像一只巨大的蚯蚓卧在脸上。 他茫然四顾,忽然走到刘老太爷的跟前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对刘老太爷说:“老太爷,您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不成了他们都得饿死!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您叫我来时我正给我老娘剪脚指甲呢,可怜我的老娘半道瞎了眼呐。”说着竟哭了起来。 刘老太爷向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没想到你倒是个孝子,好,只要你说实话,我便不难为你!否则,于虎就是你的榜样!”贾六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急忙说:“我说实话!我一定说实话!我可以对天起誓!”“好。”老太爷的语气愈发显得平淡起来:“那我问你,为什么到许家村找刘通的麻烦?” “这个――”贾六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刘万峰有些迟疑。“有我在,你不要顾虑,说真话。”刘老太爷眼里放着摄人的光。 贾六把牙一咬,将目光从刘万峰的身上移开道:“那天大当家的找我,对我说有点买卖照顾,我问什么买卖,他说帮他教训一个人。我说大当家的人多势众为什么要找我?他说有些事他出面反而不好,于是我就来了。”贾六停了一下,咽了口唾液,接着说:“事后他给了我一块钱。”又顿了一顿说:“那一块钱我给我娘看病抓药都用了。”刘老太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 “他在撒谎,爹!”刘万峰支起上身,跪着挪到刘老太爷脚下仰脸看着老太爷,声泪俱下:“爹!您不能信一个外人,他可是有名的泼皮无赖啊!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说着他又用手指着贾六厉声喝道;“姓贾的!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找过你?谁能证明?!你说……” “够了!”刘老太爷把手杖狠狠地往地上一顿,微微弯下腰看着跪着的刘万峰说:“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害怕的。人生在世谁没有个错的时候?但既然有错在先,而又要掩盖其所过失,便非大丈夫所为。”他说着直起腰来接着道:“这几年你为了这个家没少操心这一点我谢谢你。往后爹不在你身边时一定要记住:做人要本分!做事一定要深思熟虑,前因后果都要想清楚,然后才决断!你能听懂吗?”刘万峰茫然地点点头,刘老太爷点点头,目光透出些许赞许,然后轻轻唤了句:“万河。” 第三十八章 刘万河 一个身材稍显单薄的年轻人自人群中走出来,虽然在暗处看不清面目,但他那两只眼睛却像老太爷一样闪着光。他走到太爷面前躬下了腰叫了声“爹。” 刘老太爷看着他轻轻地问:“万河,你今年多大了?” “回爹的话,二十有六了。”刘万河轻轻的说。 “二十有六了?”刘老太爷陷入了深深回忆中,喃喃自语道:“都二十多年了?”过了一会他才定住神接着问:“我听说你很同情那些佃户?” “爹,”刘万河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儿子觉得他们很苦。”“苦?”老太爷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现如今兵荒马乱,匪盗横行,天气又连年大旱,很多地方人畜吃水都困难,又不用说浇庄稼地了。可佃户们种咱们的地,要交四成的租。今年没收成压到明年,明年没收成便压到后年,后年如果再没收成便收回他们的租地,用他们的房子抵租,他们便成了无家可归的叫花子。”刘万河说到这儿偷眼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刘老太爷,不敢再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刘老太爷才轻轻地问刘万河:“倘若你当家,你会怎么做?”见刘万河不吱声,又接着说:“你不要怕,只管说心里话。” “免租三年。”刘万河轻轻地说。“放屁!免租三年你吃什么?喝什么!”刘万河刚刚开了个头刘万峰便厉声喝道:“你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处,在这瞎嚷嚷什么!” “住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刘老太爷发怒了,指着跪在地上的刘万峰喝到:“来人!给我把这畜生拖下去关起来,明天请家法!”立刻过来两个人把刘万峰架着胳膊拖起来向人群外走去。 刘万峰一边挣扎一边哭叫着:“爹!我可是你的亲儿子,我可是你的长子啊!您千万别信万河的鬼话啊!他想当家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接着说。”待到刘万峰的嚎声听不见了,刘老太爷对刘万河说。 “免租三年,以后如果世道好了便按照二成收租。”刘万河平静地说:“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人,否则地太多没人种照样也跟没有一样。地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心比地租更重要!” “好!好!好!”刘老太爷翘起了大拇指:“没想到我众多的儿子中有你这样有远见的。好!好一句人心重要!好!这个家应该你来当!”他清了清嗓门,突然大声道:“大伙都听见了吗?自今儿个起,三年免租,三年以后按两成收租!以后刘家大当家就是刘万河,听明白了吗!” 人群跪倒了一大片,间杂着谢老太爷,当家的是菩萨转世的恭维声,女子喜极而泣声,小儿的哭叫声乱成了一片。 刘老太爷清了清嗓门大声说道:“你们都回去吧!好好过日子!我在这里跟许家老四说说话。”人群都散开了,只剩下许四原先的那帮人与刘万河还有地上的贾六。 “老太爷,”贾六先开了口。 “万河,你发落他吧!”刘老太爷没有理他,直接吩咐刘万河。 “你起来吧!”刘万河对贾六说:“你也是自己说了不算。”贾六费力地站起来,用手揉了揉疼痛的膝盖,弓着腰对刘万河说:“大当家的说的对,说的对。” “你跟我来。”刘万河一边说一边领贾六走到一边。 许四的眼光刚要跟着看过去便听刘老太爷说到:“妞啊,出来吧!不要藏了。” 许四心里一惊,原本以为刘老太爷只是经过这里顺便在村里人面前做做样子,却没想到他忽然提到了妞子,看来今天的事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其实许四对于眼前的这个老头并不放在心上,印象中老头并不常在村子里,一年难得见上一面。据说在后经商把买卖做的风生水起,偶尔见上一面老人则显得像有些高深莫测的老先生,一口之乎者也。不过依今日之所见,竟也是个食人间香火的主儿。 妞子期期艾艾地走过来,用含笑的眼睛瞟了一眼许四便低下头一声不吱地立在刘老太爷面前。 “妞儿啊,”老太爷伸出一只手拉住妞子轻轻地说:“你这一辈儿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水灵丫头,你是我们老刘家的宝贝哪!我原本琢磨着怎么地也得给你找个官宦人家做婆家,却没想到……唉!” 刘老太爷看了看不远处的许四叹了口气接着说:“没想到你看上了许家老四,女大不由爷啊!妞儿啊,你懊恨不?”妞子把手轻轻抽了回来,抬起头用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了眼刘老太爷又低下头轻轻地摇了摇。 刘老太爷点点头又接着说:“这许家是过去这一片儿独一无二的大户,虽说现在没落了,但你过去之后也没法说能不能家道中兴。这人哪!活的是过程,过的是结果。你嫁给他是他的造化,回过头来说也不算太委屈你自己。妞儿啊,听得懂吗?”妞子点点头。 “好啦,多的我就不说了。”对于妞子的表现老太爷似乎很满意,点点头对她说:“你叫他过来。” 妞子低着头挪到许四跟前,微微抬起头偷看了许四一眼,撮起小嘴向刘老太爷那边努了努,见许四没反应便伸出一只手在许四的衣襟上拽了一把。嘴里用蚊子大小的声音叫了句:“叔!”又微微抬头看了许四一眼,眼里已含满泪水。 许四心里叹了口气,抬脚踱到刘老太爷面前,抬眼看着他。刘老太爷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你就是许家老四?”过了一会儿刘老太爷先开口问:“你知道这个村子为什么叫许家村吗?”“不知道。”许四回答得跟彻底。原本以为他会问关于妞子的事,却没想到会问这个让人一头雾水的问题。 刘老爷子抬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盯着许四的双眼,缓缓地说到:“这个村子过去事没有的。这里过去是一块河滩,到处长着野苇和野茅,野兽时常出没。后来,大概应该是在前清嘉庆年间吧,有个许姓的人在这里安了家,买下了这一大片河滩,定名为许家村,种了一大片树。从那时起,我们刘姓便在这里安了家。” 刘老太爷眯着眼睛望向了远处,似乎透过无尽的黑暗看到了当时的情景,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沧桑了几百年了,过去的对与错又有谁会说的清呢?后来许家慢慢没落了,有许多人都曾想着改一改这个村名,改成刘家村或是王家村或是刘王村或是王刘村。可有什么用呢?名字可以改,但是历史你改的了吗?怎么改都改不了几辈为奴的事实!”说到激动处,刘老太爷的手杖在地上顿得咚咚做响。 第三十九章 猜不到的结果 “爹。”刘万河送走贾六走回来叫了一声,刘老太爷象刚从梦境中被人叫醒一般,满脸恍惚的看着刘万河,“妞子等着呢!”刘万河轻轻对刘老太爷说。 刘老太爷恍惚的眼神扫过许四脸上,目光中慢慢透出坚定与犀利,他并不说话,忽然抡起手杖打在许四的肩上,许四顿时觉得肩头上火辣辣的疼,左边的身子也是一阵的麻木,他忍住一动不动用眼盯住刘老太爷的眼,一旁的妞子却惊叫一声,上前一把抱住徐四用惊恐的眼光看着刘老太爷。 “痛不痛?”刘老太爷眯着眼睛问,“痛!”许四轻轻地推了推妞子,妞子却要抱得更紧了。“痛就好!要记住!”刘老太爷眼中闪过锋芒,“记住妞子对你的情!记住老刘家对你的好!” 许四迎着他的眼光刚要开口,却觉得腰间那两只手忽然紧了一紧,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伸出右手轻轻抚了一下妞子的肩头说:“我会对她好的!”有的把头轻轻的埋到许四胸前。 刘老太爷用眼盯着许四,似乎对于他的回答不甚满意,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头叫道:“刘车。”车把是低着头走到刘老太爷面前,后面的刘侯氏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挪过去,却站在自家老公的身后。 只听刘老太爷问:“这样的结果你可算满意?”刘彻抬起头望了刘老太爷一眼,低下头不吭声,刘侯氏偷偷用手从后面捅捅他,他也无动于衷,刘侯氏急了,索性在他腰上狠狠的扭了一把,刘车大声叹了口气干脆蹲在地下,嘴里嘟囔着:“这日子没法过了!”刘侯氏碍于刘老太爷,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带着哭腔对刘老太爷说:“太爷,您说我咋能摊上这么个主儿!” 刘老太爷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刘车,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刘侯氏,又看了看偎在许四怀中的妞子,叹了口气说:“刘车家里的,你也不要埋怨你们当家的,他也是没有办法,这样吧!妞子虽说不是我亲孙女,但是我自小儿看着长大的,我嘴上虽没说但心里早就认下了这个孙女,今天我孙女有中意的人了。”刘老太爷说着向妞子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慈爱。 “这是喜事儿!”他接着说:“我孙女的喜事儿可不能马虎!这样吧!”刘老太爷沉吟道:“明天你们四个都到我家,我让万河把村东洼地过二十亩给你,在村南头有一套五间砖瓦房,虽不是新盖的,但也四角周正,窗明几净,搬着被窝就可以住人,也一并送给你,算是给妞子的嫁妆吧! 刘老太爷的话音刚落,满场除了刘万河神情自若外其余人没有一个不吃惊的,妞子在许四怀中更是激动的直打颤,许四就更加吃惊了,二十亩地,一套房产? 东洼的地是全村最肥沃的土地!许四爷爷在世时经常站在那块土地前发呆,然后摇着头叹气,每次都要三嫂亲自去才能将他劝回来,那套房子许四也知道,五间正屋三明两暗,南厢屋跟正屋大小一样,东西遥相呼应的两间外厢屋也是四平八稳,村里除了老刘家的老屋与王善仁的房子,就数那套宅子气派了。 “送给妞子做嫁妆吧!”就凭借一句话,这些值几十块现大洋的东西就这么送给他许四了?凭什么?就凭妞子跟了他?许四总觉的哪里隐隐不对劲,可他又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都听清楚了?”刘老太爷的质疑把大家从冥想中拽了回来,“听清了,听清了,”刘侯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伸手一把把车把式拽起来向刘老太爷弓着腰说。 “听清了就好,他们都还年轻,什么都不懂,你们两口子现在要好好帮衬帮一衬他们,他们好了你们不也好了?将来你们老里老去的还不得指望着半个儿子?” “是是是……您老说的对,说的对!”车把式两口子一脸的唯唯诺诺。 “妞子。”刘老太爷招招手,妞子这才从许四怀中离开,来到刘老太爷面前,“对心思不?”老太爷微笑着问她,“谢谢爷爷。”妞子的眼圈有些发红,“还恨爷爷不?”“爷爷打他是为他好,妞子不恨爷爷,妞子是心疼他。”妞子红着脸斜着眼看了一眼许四小声的说。 刘老太爷哈哈大笑,道:“满老刘家的闺女数妞子精细了,不枉爷爷这么对你,好了,站在这儿这么长时间我也累了,我要走了,你们忙去吧!”说完跟在场的人打了个招乎,便在刘万河的搀扶下颤微微的走了。 许四看着刘老太爷的身影消在黑暗中,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刘老太爷站在面前侃侃而谈时便象一座不可岂及的山,但是一转身便尽显龙钟,多少年以后,自己是否也会变成这样。 “老四,这回你可是真发了!”屠子的惊叹声将许四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刘侯氏已经走了,妞子正拉着车把式的胳膊在一旁小声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结巴腰挺的直直的站在一旁傻笑着,王五躲在屋里自始至终就没出来,屠子的一张胖眨伴着讨好的媚笑在他眼前晃着“可一定不要忘了我们这干穷兄弟啊!〞他说。 王五从里屋探出头,看着外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轻轻叫:“四哥,四哥,”许四听见了急忙走过去,只听王五小声说:“四哥,我今天早晨起午更去赶集好象看见过刘家太爷,不过当时天还很黑,兴许我没看清?反正四哥,你一定小心点儿。”许四点点头,答应了一声道:“你放心吧,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最多也就个十多天,这件事情肯定会大白天下的。” “吃饭了!”许四叫了一声,屠子一听立马走进屋坐下,结巴向前走了两步,看见车把式和妞子正站在那窃窃私语,妞子还发出一阵阵的轻笑,看到这些,结巴便停住了脚步,等着他们一块儿进去。 第四十章 饭局 “喂!”许屠子探出头叫了一声:“都进来吃饭了!肚子都饿瘪约了!”说完便缩回屋里去。大家这才一起走进屋里。只见许屠子早已在里头对看门的主位上坐下了。 妞子走过去用脚踢踢屠子的脚,“干啥!”屠子不满地问,“这不是你坐的地儿!”“啥?”许屠子瞪着眼问:“凭啥我不能坐这儿!”“有我爹在,你就不能坐这儿!”妞子将车把式拉她的手甩一边,“啥?”许屠子看着车把式道“你爹算老――丈人?”说着不情愿的将屁股挪到旁边的一个凳子上。 “这里也坐不得”。妞子唬着脸说,“什么?这也不能坐!那儿也不能坐,这分明是赶我走吗!想缷磨杀驴啊!妈的!你也不打听打听别人家是怎么对我的!谁都不要吃了!”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在桌下就要掀桌子,许四一伸手按住他的肩头,沉声道:“都是自家兄弟,不要闹得收不了场!” 屠子这才将手收回来,悻悻的又向下挪了一个位置,气鼓鼓的不再言语,妞子把车把式按在对门的主位上,车把式不放心的看了着屠子,小心翼翼的坐下去,许四也招呼大家一起坐下去。“妞,妞――啊坐。”结巴招呼妞子。 “哪有女人上桌的。”妞子一边说一边搬了个板凳坐在灶下。 许四给每个人添上一碗酒,端起来道:“今天大伙能来我很高兴,先敬大家一杯!”说着一仰脖干了下去,顿时如一团火似的自胸中烧起来,直冲脑门,脸立马觉的烫起来。 “妈的!这酒喝的窝囊!〞许屠子把空碗扔在桌上,伸手抓过一个猪蹄站起来,啃着便往外走,结巴急忙站起来想拦他,却被许四按住了肩头。 看着屠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许四心里叹了口气,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他接着给大家添上酒,端起碗,对大家说:“我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咱们去做,成了,我们便是这个!”说罢他伸出一根大拇指,‘’倘若输了可是要赔上自个儿的身家性命,趁我现在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大家退出去还来的及!如果喝下这碗酒知道了不干,可别怪我许四心狠手辣!〞 满桌的人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再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听王五说:“四哥,你先把酒放下,那样端着太累!”许四却没听他的,端着酒继续问:“怎么都不出声了?都害怕了吗?” 结巴先端着酒站起来,对许四说:“老,老四!算我,我,哦我一个!富贵,富贵险――中,哦中求!错不了!,老古,哦古人话!”说着用碗跟许四碰了一下,一仰脖喝下去。 “好!”王五也站起来,端着酒一仰脖喝下去道:“这世道再这么乱下去是死路一条!愣饿也把人饿死了!与其穷死饿死还不如拼一把!兴许还能有条生路!四哥!我跟你干了!〞 “爹!”妞子搠着嘴走到车把式面前不满的叫,“我只会赶车,我只会赶车……”车把式低着头,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身子竟有些发抖,“我不用你做什么,只让你赶车帮忙拉东西。”许四对他说,“那就好!那就好!……”车把式一边说一也端起酒仰脖灌了下去,倒有一半儿流在胸前。 四个人的酒量都不是很大,一会功夫便都有点醉了,场面开始热闹起来:结巴端着半碗酒,摇晃着走到车把式跟前要敬车把式酒,这要换做从前,车把式绝对不会对结巴这种人施与颜色,但此时却不同了,刘老太爷刚认下结巴,虽然同时认下了自己,但车把式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他不过是沾了一个刘姓的光,与刘老太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结巴则是刘老大爷三辈上的侄子,与他不能同曰而论的。 车把式跟结巴谈的很高兴,酒也喝了不少,到了最后居然称兄道弟了,结巴那张丑脸上的褶皱全放开了,仿佛年轻了十岁,嘴巴说话也利索了不少,而车把式则一改平日里的沉默不语,变得侃侃而谈。 几个人正吃喝的高兴,忽然一个人自暗影中走出来,径直闯进门来,妞子想拦住他却被他推到一边,那人来到桌前自个倒上一碗酒一仰脖喝下去,“好酒!”他叫了一声,那人穿一身黑缎子衣裤,绑着绑腿,剃的锃亮的光头下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晴,此时他正用一只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摸着光头,阴沉的盯着许四看。 “于虎!”车把式叫了一声,象凳子上有烧红的炭一般的跳起来,“怎么?”于虎没理车把式看着许四闭:“我来了也不请我坐一会儿?”许四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心里却暗自盘算他怎么来了? 这个于虎是中村一带有名的绑匪,为人心狠手辣,有一年绑了刘老太爷的一个侄子,被刘老太爷找人找到,剁去了两根手指,并逼他立下毒誓永不进许家村,至今已过去七八年了。 于虎见许四并不吱声,便独自坐下来,又喝了一碗酒,对着许四一抱拳,道:“听说老弟你有桩大买卖?” “谁说的?”许四心里沉了一下, “贵人说的。”于虎神秘的一笑, “贵人是谁?”许是瞪着眼睛问。 于虎又干了一杯酒,斜着眼轻声道:“你也不必太紧张,兄弟我只不过这几年过的太熊了才来找你入个伙儿,事成之后你随意给兄弟个三瓜两枣便是了。” “你知道多少?”许四问,“什么都知道。”于虎压低声音在许四耳边说:“又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是个老江湖,言下之意只要让他入伙儿,他便会守口如瓶,反之…… “那可是杀头的买卖!”许四死盯着于虎,试图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一丝胆怯, 于虎却笑了笑,咧嘴笑着说:“兄弟我哪一天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你就不怕刘老太爷废了你?”许四将最后的筹码也压上了,于虎哼了一声,自腰间掏出一件东西拍在桌子上,手拿开后却原来是一支短鸟铳,“再拼我,老子就给他来个鱼死网破!” 第四十一章 刘万峰逃了 许四最后答应了于虎的请求,因为他保不准于虎会不会去告发他们,他不能让过种事儿发生,如果发生了,那便不是他们这帮人所能承受的起的, 于虎也爽快,又喝了一碗酒,自怀中掏出一个红布包递给妞子,说:“这是我这个做哥的送弟妹的见面礼!”许四待要推辞,那于虎却先站起来,冲许四一拱手道:“兄弟,外面盛传的当哥的种种劣迹我自不用说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往后交往的时候多的很!你自会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等那事儿动手的时会你吱会一句,先告辞了。”说完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妞子走过来,将布包递到许四手中,沉甸甸的布包拿在手中轻轻一握,却是一圈圆圆的物件儿,许四心不在焉的打开,满头的醉意立马醒了过来,他站起身急忙冲到门外,漆黑如墨的夜里哪里还有于虎的影子,一旁跟出来的王五问:“四哥,怎么了?” 许四没有回答回到屋里去,王五也跟着进去,许四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王五接在手中一看:却是一只镯子,在灯光下闪着黄澄澄的光,“这,这是金的?”王五有些懵了。 “啥?我看看!”车把式起身一把抓过去,两只手拿着凑在蜡烛前仔细观察,又放在嘴里用牙轻轻的咬了一口,“妈呀!还真是金的!这玩艺儿足有二两重!这是给妞子的!”车把式的手颤着,两手紧紧的握住那只镯子,生怕别人抢去。 妞子却显的要从容的多,她走上前将那镯子从亲爹手里抠出来,交在许四手里,对着车把式说:“这东西是别人给俺的!俺是叔的女人!”“可你现在不还没嫁给他吗?”车把式一脸懊恼的说,“俺虽没嫁过来,但俺的心,俺的人早就给了叔了,俺的东西也自然是叔的,再说了,于虎要不是看在俺叔的面儿,能给俺这么贵重的礼物?既然是给俺的,那就放在俺叔这儿,你们谁都别想拿走!” “你!――”车把式气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一跺脚走了。妞子面色苍白的看了一眼许四,说:“叔,俺不放心俺爹,我把他送回去再回来。”也跟着走出去。 许四看着手中的镯子,心里琢磨着于虎说的话,究竟是多大的买卖值得他这么大的投入?许四不禁懊悔当日在听杜六话时竟睡了过去,没听清是怎么回事。 “四哥,”王五在一旁轻轻道:“我把结巴送回去。”许四这才从懊悔中清醒过来,只见王五将趴在桌上的结巴扶起来,“不喝了,不喝了……”结巴嘟囔着被王五搀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去。 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那几根蜡烛燃烧的“噼啪”声,许四躺倒在炕上,手在那个金镯子上轻轻的捏着,,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朦胧过去。 隐约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锣声,间随着人声呐喊,渐渐的鼎沸起来,起初许四以为是在做梦,后来耳边声音越来越响,慢慢的感觉出有人从屋后胡通胡通跑过的声音。 许四猛的坐起来,跳下炕出门想看个究竟,却已一个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却是许屠子,“刘万峰跑了!”许屠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刘万峰打伤看守他的人跑了!现在整个老刘家的人都在找他,刘老太爷说抓住他就剐了他!”许屠子一腚坐桌前的凳子上,倒上一碗酒一饮而尽,就着桌上的剩菜风卷残云的吃起来。 “刘万峰跑了?他为什么会跑?”许四很不解的问,“谁知道?兴许怕明天被家法惩治吧!”屠子塞了满满的一嘴菜含糊不清的回答,他身上的汗衫从腋下被撕开了一道长口子,脸上跟脖子上有几道抓痕,胳膊靠近肩头处的那道抓痕犹其严重,到现在还在渗着血丝。 “你这是怎么了?”许四皱着眉头问,“妈的,那还以为那老娘们是个烈妇呢!又抓又挠,可后了死活不让我走,要不是我体格棒,差一点被她给掏空了!”屠子满不在乎的说。忽然他看到了许四手中的镯子,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老四,老四你手里拿着什么,给我看看!”说着便想动手抢过去。 许四一闪,将手中的镯子放进怀里,一把把许屠子推开,指着他骂道:“你个王八蛋许屠子!我让你来吃饭商量事儿你倒好,跑出去玩女人去了!你什么东西!”“你骂的对!骂的好!我不对!我不是人!”屠子一脸的媚笑,“把那东西给我看看好不好?”他商量道。 “不行!”许四知道他屠子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个为了钱能杀亲生父母的主儿,方才不小心让他看见那只金镯子,他并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倘若交到他手中肯定立马得翻脸! “那好!”屠子一脸悻悻的说:“不看就不看!可老四啊!”他又换了一幅可怜的嘴胞道:“你先前说的那桩大买卖可不能落下我啊!好歹咱们是本家,这胳膊断了也不能往外拐啊!” “大买卖有,”许四盯着屠子问:“关键是你有那个胆子吗?”屠子挥挥他粗短的胳膊通:“老子十四岁杀猪,现在死在我手上的猪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每日里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你说老子有没有胆!老四你说句话!前面就算是个日本人,我也照样拱了他!”说着拍着自己的胸膛咚咚做响。 “好!只要你有这个胆量,还能愁办不成大事儿?”许四高兴的拍拍他的肩头,“那个物件让我看看?”屠子涎皮赖脸的说。 “滚!”许四握紧拳头做势要打,屠子吓的一转身跑出去,只一会儿便又折回来说:“老四啊!你说我们那事儿用不用找个算命先生看看?我这几日的眼皮总是直跳。”是啊,是得找个人看看,要不大家心里都没底,许四点点头道:“等这几天咱们一块去找观庙的王道长看一看去。”屠子答应着走出门去。 屋里的蜡烛烧得只制下一根了,便是这最后的一根也只制下一坨蜡油上闪烁着黄豆大的亮光,屋外噪杂的人声已完全听不到了,重新恢复寂静一片,刘万峰为什么会跑?刘老太爷就算再恨他再怎地也是他亲爹,难不成还会要了他的命不成?他跑了他老婆孩子怎么办?刘万河真的会执掌这个家?这里面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但问题在哪儿?许四想不出,也想不透。 第四十二章 观庙 许四的酒劲不一会便上来了,脑子里一片混乱,眼皮也睁不开了,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有一只柔软的手在他的胸口轻轻抚摸着,妞子又回来了,许四轻声叫了一句妞儿,迷迷糊糊的将怀中的镯子拿出来戴在胸前那只手的手腕上。 这一觉睡的可真香,许四睁开眼以后外面已经大天四亮了,头痛的厉害,眼晴刚睁开时还有重影,使劲晃了晃脑袋,眼前的景色才清晰了些,他爬下炕,却听“扑”的一声把什么东西带下炕掉在地上,定睛一看却是先前那只镯子,正在地上打着转儿。 许四弯腰捡起来,黄澄澄的镯子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闪着金黄色柔和的光,那镯面上刻的那只凤凰纤毫必现,灵动非常。 这东西昨晚不是给妞子了吗?怎么会还在炕上?难到妞子忘了吗?这个粗心的丫头,许四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抺微笑,正在想着,妞子从外面走进来。 “叔!你起来了!”妞子一边说一边走到许四身边问:“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了?”许四这才注意到原本一片狼籍的屋里被打扫的干干净静,连昨晚用的碗筷都被刷的干干静静。 昨晚那人不是妞子,不然她不会这般问,许四的脑门上顿时出了一层汗,那会是谁呢?娟子?也不会,以她那般爱财镯子带手腕上肯定不会再摘下来,那到底是谁呢? 许四嘴里一边胡乱应了几句,一边问:“昨天晚上你到哪去了?”“我?”妞子脸一红,轻轻说:“昨宿儿俺把俺爹送回家,原本想回来,可俺娘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俺爹又醉了,所以我守了他们一宿。” “不要紧吧?”不论如何妞子的父母现在都与他有莫大的关系,“不要紧,俺娘天还没亮就能下地走了,俺爹天一亮就醒了”“噢!”许四嘴里应了一声,心里仍在想昨晚的那只手,是谁呢? “叔,那东西你总拿在手里干什么?”妞子看着许四手中的镯子问,许四没有答话,伸手牵过她的手,将镯子套在她细巧的手腕上,妞子红着脸,用手轻轻地把它蜕下来放进许四手里说:“叔,于虎送的这东西太高贵了,俺们不能要,得找机会还给他,要不要欠他多大的情。” 许四把镯子握在手中,仔细看着妞子,妞子白晰的脸上镶着两颗会说话的大眼晴,小巧的鼻子两旁有几颗稀稀落落小小的雀斑,红艳的嘴唇轻轻的翘起一条美丽的弧线,露出雪白而整齐的牙,脸上带着一丝羞怯的表情,眼中却闪着热情奔放的光。 眼前的女人虽不如三嫂的明艳动人,娟子的妩媚撩情,却给许四一种清涩乖巧,明媚如春的感觉,又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送回去你舍得吗?”许四伸过手将妞子拥进怀中,妞子伸出手臂搂住许四的腰,喃喃道:“妞子有叔就行了。”许四的手臂不由又用了点力。 许四从家里出来时已临近中午,天正是热的时候,天地间依然灰蒙蒙的一片,象极了一个巨大的熔炉,企图熔炼天地间的一切。 出了村向南一里地便是贾家,贾家又分南贾家跟北贾家,两个村子连在一块儿,不是本村人是绝对分不开的,北贾家的树北头便是远边闻名的观庙,不知从哪一代开始,在那个地方也不知先建起了观还是先建起了庙,观里的道士跟庙里的和尚经常斗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和尚一天天的少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而观里的道士则是一日日的发展壮大,扩大观产,逐渐将原本和尚的小庙见围其中,形成了观中有庙却无僧的奇特景象,而以前的名称则沿用下来,“观庙”这个名字深刻见证了中国几千年来的僧道之争,在这里,庙是被观压制的,而它右面的一条不大的河则被称之为观河。 每年的正月十二日赶庙会便是在观庙前的空地上,到了那天,不但周边村庄,就连县里的县长有时也能吸引亲自前前,只为在三清上人那儿烧上一股高香,保佑下一年的官运享通,某至还有外省外县的前来为了烧这一柱香,所以到了那一天可以说是整个北招县顶名上帐的人物会全部到齐,热闹非凡。曾有道士想将庙会的庙字用观来取代,结果遭到了附近几个村村民的抵制后不了了之,因为若强改过来也显的无比的拗口。 许四今天来主要是找观里的王道士,这个王道士可是个半仙,能掐会算颇通岐黄之术,自言自明朝便已降生,到现在己经一千多岁了。不过在许四的眼里他无非就是一个骗人的神棍而以。 昨晚许屠子在他跟前提了一提,许四立马想到这个王道士,先见见他透个气儿,省的他到时乱说一阵。 这座占地三十多亩的观在这儿座落了几百年,许四有时一天从它门前走上个十便八便的,但却从没有到里面去看一看,这次有事寻来竟不知如何进去找那个王道士,他在观门外高大的牌坊下转了几圈,正不知如何进去日的时候,观门打开了,一个穿皂衣戴道士帽的小道士走出来,许四急忙迎上去。 那小道士长的眉清目秀,见许四走过来急忙打了个稽首道:“道友请了。”许四也回了一礼问道:“请问王道士在哪儿?”小道士看着他轻声问:“可是我们观主王道长?” 许四并不知他嘴里的王道士跟小道士嘴里的观主道长是不是一个人,便胡乱点点头,那小道士又施了一个礼,轻声对许四说:“这边清。”说着推开观门向里走去,许四急忙跟了上去。 待许四进门之后,小道士回头将厚重的木门关上,回头解释道:“兵茺马乱的天气又炽热无比,既要防兵匪又要防灾民,小心为上啊。”说完插上门闩便转身带许四向里走。 沿着宽阔的长廊向里走,许四仔细观察着院里的一切,原本应该绿意葱茏的院里显得有比空旷,那些花花草草早已成了枯黄的一片,连那些较为高大的石榴树都枯死了好几棵,只剩下那些有些年头的罗汉松与片松仍顶着墨绿色的叶子在顽强的与太阳抗争。 第四十二章 王观主 许四看着那长廊青砖上的精美雕刻,不由的感触良多,曾几何时,那许家老宅里的精美砖雕一点也不下起观庙这些,据说那老宅的一座照壁要两个瓦工高手三个月才能完成!用工之多,雕工之精可见一斑,但却因为一股不知名的大火焚个一干二静,一切全都归于尘土。从此再也不现那高耸的雕檐,精美的门楼,门窗上的精致木雕,一切的一切只能偶而在偶而的梦中重现。而眼前这片宏伟精巧的建筑,又是否能够保证几辈后的后人能看到? 那小道士领着许四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很特别的小房子前,之所以说它特别,是因为在众多飞檐流瓦的砖房包围下忽然出现了一座草庐显的很突兀,那草庐全部是用青绿色的野茅扎成,门框与门却是用木头做的,那门上胡乱用凿子凿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孔显的不伦不类。 小道士回身又施了个礼道:“道友等一下,我进去跟观主通禀一声。”说完便转过身上前轻轻推开了木门,只一眨眼的工夫,小道便出来又向许四施了个礼道:“观主请您进去。” 许四走到门口,那草屋的墙上居然没有窗,透过门口的亮光可以看到一名身着黑色长袍,苍颜白发的老道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他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那儿,闭着眼晴,脸上没有一丝的内,活象个皮包骨的骷髅,又像一根枯木,毫无生气地杵在那里,一只白色的拂尘握在已经没有一丝肉的右手中,轻轻的掿在左臂上,白色的尘丝恰如他满头的银发柔顺的垂在腿上。 许四走进屋,身后的门被小道士轻轻的关上,屋里立马黑了起来,只有那门上大小不一的门孔中散射进一缕缕白色的光,使屋里的东西变的隐约可见,他回过身想去拉开门,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道友难到是怕黑吗?” 许四回过头,暗中隐约有两个亮点在闪,却是那观主的眼晴睁开了,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许四回过身看着他,“不想坐下吗?”那两个光点闪了一下,许四便随便找了一个蒲团坐下,“道友所图甚大!”对面的观主叹了一口气说道。 许四心中一震,开口问:“道长知道我来是为什么?“ “你来自然是寻缘。”观主慢悠悠的说, “道长错了,我并非寻缘,而是来问事的。”许四有些不快,眼前这个老道居然在他跟前摆起谱来了! “道友错了,万物皆有因,而后有缘,如今道友既已得因,如何不是来以寻缘?”一句话说的许四答不出话来,是啊,倘若杜六与自己议定的是因,那么他今天来这里寻的自然是缘了。 “不知此事能不能成?”许四就着观主的话说,“自然可以成!”老道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以成?”许四疑惑的问。“自然可以,道友占天时,地利,人合。”观主的声音平静如水道:“此事必收大成,但有一句话我也要奉劝道友,人生便似梦一场,花开花落,得来失去,切勿放在心上,须知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万万不可强求,否则到头来凄寒苦独,悔之晚矣!” “你这什么意思?”许四被老道的几句话说的有些迷糊,“何意不可问,只待日后小心便是。”那观主的话停顿了一下,继续慢慢的说:“既然你的缘已寻出结果,你走吧。” 许四自怀中摸出一块银元放在老道跟前的地上,恳求道:“我明日还……”话未说完,便叫老道说:“可以!明日我自然可以帮你说服他们,但是我也有个不情之请。”“什么?”许四问道。难怪这老道说话有些犹豫,原来是有事儿想求自个儿办。 “如果,我是说如果。”观主的眼晴在暗处闪闪发亮,“如果道友有一天大权在手,而这观庙又危在旦夕之间,道友可否会为这片地儿说句话?”许四被问的愣了一下子,这是哪跟哪?这观庙好端端的怎么会危在旦夕?遇到乱世?还会有比这更乱的世道? “那再退一步讲,”观主见许四许久不说话便又接着说:“道友能否保住我观中三十几条人命?”“你是说日本人会杀过来?”许四小心的问,观主摇摇头道:“日本人是不会杀过来了,但这天却是要变了,佛将不佛,道也非道了!所有人都会牵扯其中,唯有你可独善其身!” 许四更糊涂了,原本找这王道士不过是想花钱让他陪自己演一出戏,却没想到会被弄的一头雾水,如果不是还想演好那出戏,许四早就一脚踹开门直接走了。 “道友可否答应贫道?”观主顿了一下儿接着说:“道友不必为他们日后的生计发愁,只需说句话放过他们即可,其他的无需道友担心。”反正将来的事儿谁也看不透,答应他又有何妨? 许四一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为难观庙中的弟子的。”他说完后想了一会儿又接着问:“要发个誓吗?”“不用,”观主摇摇头道:“我相信你。” 最终许四跟王道士,也就是那个观主说定第二天演的戏后,又跟着那个年轻道士七拐八拐的走出观庙后,那年轻道士递过一个小小的布包,又打了个稽首道:“这是观主要我送你的,还望不要推辞。贫道清风,以后道友有事尽管可以来找我。” 许四看着手中小小的布包,虽不算太大却显的沉都都的,用手轻轻一捏却软软的,这里面是什么?待要问清风道士时,却见他已将观门关紧了,许四不由的笑了一声,提着小布包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回到了家里。 他一进门先给自己瀼上一瓢凉水,难后又到外面撒了泡尿,打了个尿战之后身体起了一层鸡皮,舒服的紧,却又立马被热气包裹起来。 他走进屋将清风给他的小包拆开,那包解开后里面露出一个布包,再打开层层叠叠的布包后里面露出三根黄澄澄的金条!许四惊的手一抖,金条便掉在了地上,他急忙捡起来,用手揉揉眼,又分别用牙轻轻咬了咬它们,确认无误是金条无疑! 那个王道士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送这东西给自己?他想表达什么?还有那个于虎,能随意拿出一只金镯子却执意要入伙去劫日本人的东西,是为了什么? 第四十三章 赠车 许四将那三根金条与于虎给妞子的那只镯子放在一起埋在炕箱里,这是许四家里所能找到最安全的地方,又爬在粱上看了着那包枪的布包,用手摸了摸确定那枪还在,这东西可不能再放灶里或炕箱里,万一谁勤不着懒不着的再去烧上一把火,估计许四就只有哭的份儿了,忙完这些,许回这才放心的洗了洗手去掀开锅盖准备吃饭。 那锅里却空空如也,记的早晨离开时锅里明明有三个馒头与头天剩的菜,妞子怕放酸了特的又加火蒸了一遍,咋会没有了?遭贼了? 许四惊出一身的汗,他这破草屋平日里连门都不关,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平日里极少有人会来,现在虽说世道不太平,但许家村却极少有小偷小摸的行为。 许四慌忙将粱上的布包取下来打开,那支驳克枪安静的躺在布上,他这才松了口气,那一被人换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四将枪重新包好,踩着凳子爬到粱上,将屋顶的草泥抠出一条缝,将那布包塞进去,又将泥捏碎一点一点的填进缝里,下来后仔细端详,又上去拾掇了好几遍,确认认不出来了才下来将凳子搬开,下去舀着水洗了手,心中忽然一动,便走到屋角去看那个小瓷瓮,那瓮里放着王善仁给的白面,他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竟没发现那翁! 许四心里恍然大悟,肯定是被哪个饿草鸡的人给偷走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竟释然了,谁吃不是吃?还犯得着来偷?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吱嗄”一声的刹车声,那马蹄声便停了下来。 “四爷在吗?”门外一声宏亮的吆喝,许四连忙走出门,却看到门口的空地上停着一架马车,木制的轮子上包着锃亮的铁皮,上面的铜铆钉闪闪发亮,结实敦壮的车辕上套着一匹全身雪白只有四蹄处有截黑色的高头大马,那马儿正用一只前蹄刨着地,不停的打看响鼻。 “您就是四爷吧!”那车上跳下个壮实汉子迎着许四一拱手道,许四点了一下头,心里正疑惑着却听那汉子接着问:“四爷您看这车还满意吧?”“满意?”许四想不出是怎么回事,那汉子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鞭子交到许四手里一抱拳道:“四爷!我家掌柜的说了,车给您先送过来,货他会亲自送过来,他还特别要我叮嘱您,一定不要误了你们的大买卖!告辞了!”说完转过身大踏步向村外走去。 许四心中一凛,已经猜出是谁送来的车了,他围着车马转了一圈,那马也用瞧不起的眼神盯着他看,许四苦笑一声,自问没本事去驾驭它,便提着鞭子去找车把式去了。 到了车把式家,车把式全家正在吃饭,见他来了,妞子欢快的迎出来拉着他的胳膊说:“叔,还没吃吧?进来一块吃。”车把式低着头咳了一声,妞子瞪了他一眼,拉着许四走进屋,刘侯氏也坐在饭桌旁却好象没看见许四,皱着眉头端着一碗苞谷饭在想事。 “老四!你从哪弄来这根鞭子?”车把式眼盯着许四手中的马鞭喘着粗气问,“先别说话,先吃饭!”刘侯氏醒过神儿来说道,车把式立马不吱声了,他低着头咬了口玉米饼子,眼睛时不时的瞄一眼那根马鞭,目光中满是狂热。 妞子给许四舀来一碗饭放在他跟前,“多吃点。”刘侯氏将盛玉米饼子的竹盘推到许四面前说,看看她面露喜色的脸许四险些被惊的从板凳上摔下来,这变化也太大了,简直是从地上一下了上了云里,感觉着有些发晕。 妞子原本有些紧张的脸上也有了笑,她把咸菜也推到许四跟前,也在对面坐下来用双手支起下巴,面带微災痴痴的看着许四,刘侯氏在桌下用脚碰了一下妞子的腿,妞子这才醒悟过来,满脸通红的端起饭喝了一口。 待许四放下碗筷,听刘侯氏问:“吃好了?”许四点点头,“老四啊!”刘侯氏看着他说:“你和妞儿的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这当娘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将来就指望她了,所以你心里要有打算,到时候不能不管我们,你要给我们养老送终,你知道吗?” “我知道。”在妞子满含笑意的眼神注视下许四遂了她的心意。“要对我们妞子好,不能欺付她,慢待她你知道吗?”“我知道。”刘侯氏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道:“其实这过日子谁能跑头里去看看?只要你们能够相亲相爱,白头到老,就算苦点儿,累点又有什么关系?”说罢她的眼神迷离起来,眉头又皱在一起,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心事儿。车把式轻轻叹了口气,推开饭碗起身走了出去。 “娘!”妞子轻轻叫了她一声,刘侯氏这才清醒过来,不由轻轻一笑,许四赫然发现,眼前的刘侯氏笑的时候居然颇有几分姿色,想必年轻时必然是好人儿。 “你认识许屠子?”刘侯氏声音低的许四几乎听不见,“认识。”许四答道,“那你帮我捎个信儿,让他帮我抓一只小猪,我想养着。”说着,她的脸居然有些红,眼神也有些飘离,不敢正视许四的双眼,她解释道:“许屠子是你本家兄弟,他经常杀猪知道什么样的猪容易养肥,再说自家人他也不会唬弄俺们。〞 许四疑惑的看着刘侯氏,刘侯氏现在的样子便象怀春的少女,倘若不是他们年龄相差太大许四甚至怀疑他们之间有一腿!“噢!”许四应了一声。“这件事要抓紧,不要不当事儿办,早养肥早换钱。”刘侯氏居然有些急迫。 “行!我待会儿去跟他说,我出去跟我哥说句话。”许四话音刚落,刘侯氏的脸一沉说:“叫什么?”许四愣了一下儿,一旁的妞子笑着说:“要随俺!”许四尴尬的笑了笑,喘了口粗气道:“跟我爹商量点事儿?”“嗯――”刘侯氏仍阴着脸,看着站在她一旁妞子满是笑意的脸,只好又开口说:“娘,我去跟爹商量点事儿。”“去吧。”刘侯氏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许四提着马鞭来到院子里,车把式立刻迎上来,一手抓住他手中的马鞭,急切的问:“好兄弟!快告诉我这鞭子是怎么回事!”许四看着他猴急的样子不禁问:“这鞭有有什么特别吗?”“你不知道?”车把式瞪着眼将鞭子夺过去举在许四面前道:“你看这鞭杆:它是用八整根鞭竹绕成的,这把手用生牛筋缠的,它缠的时候是软的生的,等它干了以后除非用火烧,否则它永远不会散开!” 车把式把马鞭怀里,用手轻轻摸着垂下来的鞭子陶醉的说:“这鞭子也是用小牛皮辫成的!整整十六股啊!”说着他挥鞭杆轻轻一抖,那长长的鞭子嗤的一声划破空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听:这声音多饨多正!”他轻轻用手抚摸着这杆马鞭梦呓般的道:“这是我这辈子看到最好的鞭了!” “还有一架车!”许四的活音一落,车把式眼晴瞪的顿时象铜铃一般,他呼吸急促的问:“在哪?在哪!”“在我门口……”许四的话还没说完,车把式怪叫一声跌跌撞撞的提看鞭子跑了。 “怎么回事?”妞子和刘侯氏听到声响探出头来问,“没事!没事!”许四答了一声,急忙转身去追车把式。 第四十四章 车把式与车 许四追上车把式时,车把式正痴呆呆的跪在那驾车前瑟琵发抖,那根宝贝皮鞭也被丢在地上,弯弯曲曲的鞭身便如一条死蛇般的卧在地上,那用八根鞭竹绕成的鞭杆在阳光下闪着金黄色的光。 许四走过去伸手想把车把式拉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在一旁,车把式的脸憋的通红,火辣辣的阳光照在他那被剃刀刮的锃亮的脑门闪着油光,顺着下巴滴下来的水滴分不出是泪还是汗,砸在地上的浮土上冒起一股几乎难以觉察的轻烟。 车把式双眼通红,一股扑噜噜的类似于骡马打响鼻的声音句他颤抖的双唇发出来,带着细小的吐沫星子消散在灼热的空气中,他无比艰难的转过僵便的脖子,向着许四艰难的道:“兄弟!” 许四急忙走过去,再次伸手想把车把式拉起来,他却顺势抓住许四的手,阳光很毒,车把式的手却出奇的凉,他用冰凉的手拽住许四,略带哭腔的衰求说:“你打我一不吧!把我打醒!……”刚开始还小声呻吟般的叨叨,到了后来索性吼了起来,“你打我!打我!打我啊!……” 许四被他嚷的头昏脑胀,索性伸出手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扇了一巴掌,事后一连过了好几天,那只手的手指间总是油腻腻的,拿什么都不得劲,总是觉的直打滑。 但这一巴掌却把车把式打的活了过来,便如久蓄压力的弹簧猛地蹦起来一般,车把式突然间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长嚎,那嚎身将猝不提防的许四吓的双腿一颤,使劲将自己的手从车把式紧拽的手中抽出来闪到一边,只见车把式恭恭敬敬的对着那架车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每一个都咚咚作响,他双眼流着泪,嘴里丝丝的叫着,就这么跪着用膝盖一步一挪的“走”到那马跟前,伸手将马腿搂在怀中,那马暴燥的叫了一声,大有爆起袭人的架式! 许四急忙抢过去想把车把式拖开,却见那白马打着响鼻儿,含着铁嚼子呲牙咧嘴的低头在车把式的光头上嗅了嗅,又抬起头唏律律的叫了一声,又低下脑袋歪着头警惕的看着企图靠近的许四,那秒凌厉的眼神使许四想起曾经咬过他的那条大黑狗。 许四急忙止住向前猛冲的身子,看着这匹摇尾巴抽苍蝇四条腿不停耸着肉乎乎鼻孔的长腿畜牲,它对车把式或许没有一丝的敌意,但它对于自己?许四想信:这匹马绝对会毫不犹豫一蹄子放倒自己,这世道!畜牲也挑人捡人! “这可是正宗的千里马呀!”车把式一边扶着马站起来,一边带着哭腔赞叹道:“正宗的雪里青啊!”说着又好似怕许四听不明白似的补充道:“它在雪地里跑的时候快到你看不到它的身子,只能看到翻飞的四只黑蹄!”说着,他将脸贴在马身上那泛着银光滑如绸缎般的皮肤上轻轻摩索,用双手将马的肚带稍微松了松,那白马立即欢愉的叫了一声,转过头看了一眼车把式,眼光中分明充满感激,前蹄轻轻刨了刨地面,扬起一片尘土,蹄上弯月形的锃亮蹄铁映着阳光透过扬起的尘土闪着寒光! “这车!这车!……”车把式忽然变成了刘结巴,说话也变得不连贯起来,他用颤抖的手轻抚着粗大结实的车辕,语音打着颤说:“天呐!这这居然是用五十年生的刺槐打造的!这东西单放在清水里沤也要沤个三年五年的!这得多少功夫?你看这车轴:居然是用整根檀木做的!这得值多少钱?这么结卖的车得能拉多少东西?”他一边哭一边赞叹,摸摸这儿,看着那儿。 “这这这……”车把式的手放在镶着铁皮的车轮前再也挪不动地方,他瞪着眼晴死死的盯看那闪着锃亮金光与银光交汇中的木制车轮咋咋唬唬的说:“这居然是用一整杷柞木圈好长大的!这得用多少年?妈呀――”他又嚎了起来:“这样的车倘若能让我赶上他十天半月的!就是死了也知足了!” 看着变的疯狂无比的车把式许四心里不由的恍惚起来,一个人对一件事要多痴迷才能达到这种程度?正想着却见车把式连滚带爬的扑倒在他脚下,弯腰便要磕头,许四急忙用手托住他,却叫他呜咽的说:“兄弟!我的好兄弟!这车你让我来赶!我不要你工钱!真的!你不是喜欢妞子吗?我把她送经你做女人好不好?我不要你一分钱!好不好?” 许四伸手想扶起他,却不承想他居然象一滩失去骨头的烂肉,一个劲的往下坠,结果搞的满头大汗也未拉起他。“这车本来便是要送给你的”许四气喘吁吁的说。 “啥!”车把式的身子象标枪一般的直立起来,“你识什么?”他的声音打着颤,“你说这车给我?”车把式的眼又红了,“这车真能绐我,刘老太爷那给的那三十亩洼地我也不要了!妞子明天我就让她上你家伺候你!你再看看我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都拿走!”车把式气喘吁吁的说。 许四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子寒意,在如火似荼的烈日下身上没来由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是什么许四也说不清楚 那架马车在车把式的千恩万谢中被赶走了,车把式抓起地上宛如死蛇般长鞭,一跃坐上了车辕,不知是因为正午阳光太烈,车把式坐在车辕的一刹间,他整个人的气势居然为之一变:原本微驼的脊背挺的笔直,无精打彩的双眼也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光。他扬了扬手中的长鞭,却并未打响,轻轻的放进车斗里西,放下车闸向前一欠身伸手拍了一下马股,轻轻道:“伙计!咱们走吧!” 那马拉着车在许四门前转了一个弯,便向车把式家方向走去,临了,那马还用轻蔑与不在乎的眼神打了他一眼,呲着牙悸动着粗大的鼻孔得得走远了。 第四十五章 藏枪 人夜时分,天仍热的要命,没有一丝风,漆黑的天上没有一颗星,何似白天毒辣的太阳不曾出现晚上仍是乌云密布一般,远处的天边似乎偶而闪过一丝光亮,恍惚传来若有若无的沇闷声响。 许四铺着一块破席躺在屋外的地上,那是从炕上撤下来原本覆在泾中做做饭的凉棚的,被许四拽下来铺在地上,虽有些残缺却比没有要强的多。况且那屋里也太热了,日天呆在里面比站在日头地里强多了,可到了晚上,那里面却变成了一个火炉,把那白天日头对它的蹂躏与怨气统统留在肚子里,到了晚上便开始在肚子里生闷气。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许四觉的有些不可思议,先是车把式将车赶走了,再是刘万河亲自拿着地契房契来找他,并详细的告诉了他那块地的位置,无疑那是全村最好的地。 同那房契一并交给许四的还有一把铜钥匙,据刘万河说那是那套房产的街门钥匙,里面已经连夜让人拾掇一清,就等着人搬进去住了。 许四好几次张口问刘万河为什么会这样?刘万河却总是笑而不语,问急了便说:“你以为我们老刘家嫁闺女是可以胡乱凑合的!”许四知道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他却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一直到刘万河告辞离去他也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么些年来,许四第一次觉的宏运当头,什么好事接连而来,挡都挡不住,难到真的是时来运转?讹到是自己从此便注定要飞黄腾达?重现祖上的风先? 那些游荡在天国或地狱或荒山野外老许家的先人们呐!你们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吧!看看你们的占人!在冥冥之中保佑他吧!保佑他衣食无缺!保估他顺风顺水!保佑他日进斗金!保佑他儿孙满堂!保佑他先宗耀祖! 许四的心里忽然涌出一些乱七杂八的念头,而且一经出现便无法压制下去,便象夏日烈日下死去山年的肚子一般变的澎涨无比,使他的精神变的异常的亢奋,两眼也在漆黑如墨的夜里变的闪闪发亮。 一个黑影象是从黑暗中直接显现出来一般,轻轻的摸到许四门口,黑暗中影影绰绰看到他将一杆长长的东西放在门口,然后悄悄的摸进了许四的屋里。 许四站起身,赤着脚轻轻的摸到门前,伸手去摸那黑影放在门口的东西,入手沉重而冷硬,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触动。 “哎呀!你想吓死我啊!”那黑影一出门碰见许四后吓了一跳,却是杜六的声音,“呐!你要的东西!”杜六递过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我说兄弟!你究竟会不会使这枪?”杜六用脚轻轻踢了踢许四手中提的枪, “你说呢?”许四没有正面回答。 “好了好了!”杜六的心情极坏“我也没空跟你扯了!记住我说的话!就这两天就要动手了!千万别露了马脚!”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许四急忙拉住他。 “又想干什么?”杜六的身子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那个于虎是怎么回事?”许四向前一步恶狠狠的问。 “他呀!”杜六的语气明显轻松起来“多个人不多个帮手吗?再说那于虎的身手你也不是不知道,等事右随便给他个三瓜俩枣的打发了就是!放心!”他用手拍了拍胸膛,“一切都在我心里。” 杜六走了之后许四急忙回到屋里,将房门关上,拖过八们桌顶住,用颤抖的手掏出火镰打了好几下才打着火,在纸捻上吹了好几下才吹着它,点上豆大的油灯,把杜六送来的枪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乌黑的枪管俢长笔直,靠近枪口凸起的准星在灯光下闪着寒光,那乌洞洞的枪口仿佛能吞噬一切,木制的枪托打磨的异常的圆润,就算是最高明的木匠也做不出这么周正的活,手艺再好的铁匠也打不出这么圆的管儿! 可这东西怎么用呢?许四将枪提在手中,看到后面侧处有一个短柄,上面镶着一个圆头,不由伸手去拉它,“哗啦”一声,枪栓应声而开,吓了许四一跳,他将那敞开的枪膛凑在灯下细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倒过来从枪口往里看:只见镙旋型的枪管内壁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着奇异的光! 那个沉甸甸的包袱打开后露出几十发黄澄澄的子弹,许四将它们放在炕沿上摆列整齐,在灯光的映衬下那两排一大一小的子弹闪着金子般的毫光。 许四兴奋的一宿没睡,不停的摆弄那支枪与子弹,可到了最后他也没研究出到底怎么用,眼望着外面的天光逐渐显现,许四急忙将那条长枪拿出屋去,将屋顶上的茅草拨开将枪藏了进去,总不会有人把自兀的草屋也点上吧?把枪藏好后他又走进屋里,把子弹用布包好,掀开炕积放了进去,想了想又将灶上的锅拿下来放在地上,没有锅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往里添柴火了。 做完这一切,许四坐在炕上,眼皮越来越重,不由睡了过可。 第四十六章 田罗汉走了。 等许四醒过来后天已经大亮,走出门去却看不见明晃晃的太阳!老天爷居然阴沉起脸来了!但酷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反而多了一些压抑,空气似乎变得粘稠了许多,人走在其中就象多了一层无形的羁绊,心中总是不敞亮,似乎压着火儿! 许四抬起头看看夜里藏枪的屋顶,那里虽静悄悄的一动不动,但许四却总觉的那杆枪能随时蹦出来,咧着嘴嘲笑他,总觉的后间有个人在偷偷的看他,随时会趁他不注意便偷走他的宝贝,不时的猛地回过身,想要抓住那躲在暗处可耻的偷窥者,却总是扑个空:在目所能企及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棵被剥光了树皮露出惨白色象骨一样树杆的柳树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对着他傻笑。 许四回到屋,用瓢在那不知是谁送来盛在木桶里的甘咧泉水中舀了满满一瓢,一仰脖喝了下去,那甘甜滋凉的井水顺着喉咙一泄而下,浑身舒泰无比,唯一的坏处便是肚子又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真是奇了怪了:记得以前这肚子没有这么娇气,才一顿不吃就咕咕直叫! 许四盘算着应该买点什么东西,现在自己也好歹算个“有钱人”了,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子,整日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做事应该周全一些,穿着应该体面一些,等等,以前?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许四的心里,瘦弱的身躯仿似一阵风能吹走她!许四的心不由的一阵没来由的痛。 门口传来了“吱”的一声刹车声,田罗汉宏亮的声音传进来:“四爷,您在吗?” 许四急忙走出去,看见田罗汉正用一条白色的土布正在擦头上的汗,他的身旁放停着一辆手推车,车上放着四大布袋东西,“田大哥!你这是……” “四爷!”田罗汉拱了拱手道:“这是咱那块地里打下的谷,我给您送来了。” “这怎么行?”许四急忙阻住往下缷车的田罗汉说:“那块事一共才能打多少个东西?你都拿来了你和娃儿吃什么?听我的!还家往常一样给我点尝尝鲜儿就行了!” 田罗汉解开绳子,将一口袋谷扲了下来,笑了笑说:“这往年是让四爷您笑话了,总是给您那一星半点的不够塞牙缝的!我也是没法子啊!娃儿那身子·骨!”说着他叹了口气,一手拎一袋拎进许四屋里,又接着说:“现在不同了,我跟娃儿合计着这两天便上路,总不能带着这些小米走,除了路上吃的,剩下的都在这儿。算是报答四爷您这么多年对我们爷俩儿的照顾吧!” 许四心里咯登一下子,顾不得和田罗汉就谷的事再容气,忙问:“准备什么时侯走?” “逢走三六九,明天七月十九,就明天吧!四爷……”田罗汉吞吞吐吐的问:“大小姐那儿……” 许四摆摆手“你不用管了!以后我会跟她说的!”田罗汉感激的点点头。 “你把这些小米卖了吧!”许四提起田罗汉刚放下的袋子“现在连年大旱,庄稼欠收,粮食金贵,就你这几袋还不换几块银元?” 田罗汉急忙挡住他,并把剩下的两袋也拎进来,看着许四双眼发红的说:“四爷!你可千万不要推辞了,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娃儿的意思,你这几年对我们的恩情太多太大了,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金贵东西,这几袋小米是我们爷俩儿亲手摆弄的,也没有多的,权当送给四爷报恩吧!倘若日后到苍州有用的着我们爷俩的!我们爷俩愿为您肝脑涂地!” “别这样说!不能这样说!太丧气!不吉利!”许四呸了一声接着说:“等明早儿我去送送你们!” 田罗汉又客气了一番,见许四执意要送便不再坚持,客气了一番便推着着木架子走了。 一想到田罗汉要走,许四的心里象塞上了块石头一般堵的难受,他的那件車若有田罗汉在胜算能见高点,但如果说让田罗汉留下来的话:许四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许四便来到村西田罗汉的住处,远运看见田罗汉与娃儿站在门口,田罗汉的装束基本没变,倒是娃儿,穿了一件青灰色的长袍,头上戴了一顶八分的小帽,那帽子前面也镶了一块亏的白玉,稍稍挽起的袖口露出里面一圈白色的衣袖,足上穿一双千层底的黑色布鞋,扎着裤腿,背着手站在门前,那青灰色的衣服配上他那消瘦白晰的面容,再加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单以外貌来看:颇有一代大家的风范! 见到许四走过来,娃儿一拱手道:“四叔!这几年真是麻烦您了!这天长日短的还要劳驾您来送我们,当真不知让我这当侄儿的说什么好。” “哎!娃儿啊!”许四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这几年整田瞎忙也没太帮你什么,心里不要怨恨我啊!” “叔您这是说什么呢!”娃儿的眼中噙满泪水。“这些年在这地儿您照顾我们还少了吗?唉!若不是不回去不行,我真的就打算在这儿长住下去,这里的山好水好人更好!比我们那地儿强多了。” “不要说了!”许四的鼻子也开始有些发酸,“早些趁风凉走吧,路上一定小心些。” 娃儿答应一声,忽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许回急忙招乎田罗汉扶起来,却见田罗汉也垝倒了,“叔!”娃儿说:“这几年您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当侄的在这儿给您嗑个头吧!”说完也不管许四如何拦挡,自顾自对着许四磕了三个响头,后面的田罗汉也跟着嗑了三个响头。 许四连拉带拽的把娃儿扶起来,娃儿早已是泪流满面,他坐在独轮车的一面,另一面放着一些简单的行李东西,田罗汉推起车,娃儿向许四摇摇手,道:“回吧!叔!我们走了。” 田罗汉对着许四轻轻点点头,推着车子大踏步向前走去,走得远了,仍能看见娃儿在摆手。他们的身形在不太明了的清晨他们的背影越变越小,终于不见。 许四叹了口气,走进田罗汉曾住的屋里,屋里打扫的纤尘不染,当中的桌子上放看两块银光闪闪的银元,正是先前许四送给田罗汉的,许四捏在手中出门想追上田罗汉,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看着屋后早已变为枯黄一片被扎成一个个竖在地里剪掉头的谷秧,许四的心忽然沉重起来,喉头发堵,鼻子发酸,几滴泪自眼中涌了出来。 第四十六章 送信儿 许四站在那间草屋前发了好一会呆,屋后那块谷地后面便是老许家的祖坟,正因如此,这抉地反而成了许四手中唯一合情合理的一处田产,许四自问除了上坟拜土从没有来这拔过一根草刺儿,但那处坟地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里面的苍松翠柏也显得郁郁葱葱,就连那此残破的石碑也被擦的干干净净!这片坟地连同坟地前的那一块儿小地儿,成了几十里赤地中翠绿的明珠! 许四似乎又见到骨骼粗大的田罗汉用肩头从粉房中挑水来浇那片松柏,那些谷苗,又看见躬着身子不停咳着的娃儿站在毒日下手持长杆站在地里吓唬遍天飞舞的鸟雀怕身影。 而这间草屋本来便是鼎盛时期老许家守坟人的居所!而田罗汉在这里住的几年里恰恰是履行了守坟人的职责! 许四关上茅屋的门,想了想将门上的那把已是满身绿锈的铜锁拿下来,一扬手,那铜锁划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落在远处的黄土上,砸起一片土黄色的烟尘四散飞舞,许四将门挂着门鼻,深深的再看了一眼,转身向村里走去。 兴许是太早,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许四自己慢慢的走着,村中最粗最老的槐树张开粗大的枝杈抓向天空,那因无法食用而得以保全的枝叶疏疏朗朗的竟遮不住头顶的那片天,但到了秋季它树上长出的芸豆一样的果实却可以入药,经常有贩子赶着驴车下来收购,许四小的时候也常常爬上这棵大树往下打它的果实换几个小钱儿,为此没少挨揍。 转过那根树,一个疯疯癫癫衣衫几乎烂成条条的人走过来,看着许四咧开嘴露出满嘴的黑牙神秘的说:“你知道吗?”一边说一边左右观看,似乎怕有别人在偷窥,“要下雨了!下大雨!界河要被大水打开了!,水漫金山啊!生灵涂炭啊!哎!”他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苍桑,神秘的凑过来,把手捂在嘴边悄悄的说:“你知道吗?花儿回来了!她成了北海龙王的媳妇!……” 许四急忙向前紧走几步甩开那个人,他是许家村里最痴的一个人,据说年轻时也不傻,而且很有才的一个人,但有一年界河发大水冲走了他的女人和孩子后,他便再也没有清醒过来,村里人可怜他,按时给他点吃的,否则早就饿死了。 许四走到自己屋前,眼睛不由在房顶上瞄了一遍,见没有发现异状才走进屋。 “叔。”妞子欢快的叫声吓了许四一跳,只见她正在拿着一把条帚在屋里扫地,看见许四进来眼睛弯成了月亮。 “你什么时间来的?”许四问,“这两天你也不去找俺。”妞子并没有回答许四的提问,而是小声报怨一声,眼睛里也慢慢朦胧起来。 “别哭别哭。”许四急忙岔开话题:“看见你爹的车了吗?”“嗯!”妞子的胜上终于有了神彩,“看见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俊的马!这么俊的车,俺爸把车赶目去,当天晚上便卷了个铺盖卷搬到马厩里去跟马同住了!” “是吗?”许四觉的有匪夷所思,好端端的去跟一条四条腿的牲畜一起住?“对了,”妞子抬起头用手将垂到额前的头发理到耳后说:“俺娘让我问你抓小猪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许四将这件事忘的死死的,听妞子问起这才想起来,便随口应道:“我跟屠子说了,他说等给留意一下。哎!对了,你爹在不在家?” “他呀!”妞子瘪了瘪嘴道:“八成是牵着他的马满山转去了。”“我找找他去。”许四说完急忙走出头向东一路疾行,妞子在后面喊他什么他也没听清楚,只觉的心里热乎手的,方才妞子那一双能够勾魂摄魄的眼睛差点将许四融化掉! 他一路来到许屠子的门前,先用手拍拍没有窗纸的窗户,便听见屠子在里面嚎了起来:“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许四便从那大敞着的房门走进去,只见屠子浑身赤条条的坐在炕沿上,瞪着血红的眼珠在朝这边看,待看清是许四,忍不住又嚷嚷起来:“老四!是不是你小子昨晚演导了我一宿没睡?” “什么?”许四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妈的!”屠子骂道:“昨晚也不知是谁!敲窗敲了一宿!害的我一宿没睡,如果被我逮着我活剥了他!”他的脑子清醒过一点马上又问:“老四!你找我有事儿?是不是那边要动手?”一幅摩拳擦手的样子。 “快了l”许四看着他的样子更觉的讨厌无比,“明天早上起五更到西沟里去集合,有事商量商量!” “有什么事在家里说不开?还非跑到那个闹鬼的西沟?” “你懂个屁!”许四骂道:“不是什么事都能在家商量的!” “有大事?”屠子的眼晴瞪的贼亮。 “你别管什么事,只管将消息传出去!”许四看着屠嗯了一声又躺下去接着问:“能给抓个小猪不能?” “干嘛!”屠子警惕的问。 “那个,那个……”许四越吱唔屠子越紧张,刘侯氏的身份在许四喉间转了好几个圈最终变成了:“妞子她娘想抓个小猪养着。” “啥!”屠子猛地坐起来,光着身子跳下炕,“你不早说!这种事儿我最拿手!你瞧好吧!我保证给她抓个又白又胖――啊不是!是又壮又胖的小猪!”说这番话时他的光头上泛着油光。 许四疑惑的看着屠子,这与屠子平日里的做风不太相符,不正常!屠子急手八脚的穿上衣裤,与许四一同走出门,“于虎那边用不用告诉他?”屠子问。 许四想了想,“告诉他吧!”“那王五那边我可不管!车把式那边等我送猪时我挡带告诉他!” “车把式那边就不要告诉他了!他胆子太小,怕坏事儿!”屠子答应一声急匆匆的走了。 许四望着他矮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总觉的他今天怪怪的,却想不出怪在哪里。是谁在昨晚给他敲了一宿的窗呢? 第四十七章 枪法 第二天鸡叫两遍时,许四便将藏在房顶的长枪拿下来,用几块破烂布包了包夹在腋下,又摸出几发子强揣进腰里。然后悄悄出门向西走去。 西沟并不是一道沟:它地势稍微比地平面凹下一米多,石积差不多有十亩地那么大,里面植被茂盛夏日里遮天蔽日,冬日里寸步难行,地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灌木丛,间已粗大参天的树木,漫天乱长纠扯不断的藤蔓,便似一张大网,网住了日月乾坤。 曾经有外乡人死在这沟里,发出一股恶臭,自那开始,每逢月圆之夜,总能听见那茂密的树丛中发出凄厉的惨呼,慢慢的这里便成了禁地,眼下这场大旱使得这块禁地也发生了许多变化:那一堆堆枯死的灌木使原本郁郁葱葱的一片变的有些凄凉,而高大树木上那稀稀落落的叶子再也无法遮天蔽日,枯死的藤蔓如空屋残破的珠网一般挂在树与树之间摇晃着,整个西沟里不再象过去那般一钻进去便再也找不到,变的有些一览无余,但即便如此,它在人们的心中仍是比肩荒坟野冢,无人靠近。 脚板下踩着土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显的犹其突兀,临近西沟,远远的看见不远处的地方似乎有暗红色的光点闪了几闪,许四变的小心起来,他将腋下的长根握在手中,全身警惕的一步_挪的象出现光点的地方摸过去。 “是老四吧!”不远处传来于虎压低嗓子的询问声,许四高悬的心顿时放下来,也立刻明白了那暗红的光点:那是干虎在抽旱烟。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许四走过去,与黑暗中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保持一段距离,“睡不着。”于虎应了一声道:“你不来的也挺早吗?”许四并没有回答,这沟便是自个儿村的,抬腿就到,可中村矩离这里有十三里地,两者不能同一而论的。 “来一根?”黑暗中于虎不知拿出什么东西递了过来,“不了!”许四拒绝着脚下轻轻的又向外挪了一小步,于虎却不在勉强,而是拿出火镰“嚓嚓”两下打着火,用嘴在纸媒上吹了吹,随着纸媒的光点一亮,照出了暗处的那张阳晦的脸。 他将一支卷烟叨在嘴里用纸媒点上,用力一吸,那暗红色的先点便拼命的变一下子,于虎的双眼在暗红色光点儿的映衬下闪闪发亮,“这些驴操的小日本!”他恨恨的骂着。见许回没唁声,便不再言语,蹲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吸烟。 远处又传来了悉悉索索挪动脚步的声音,“四哥。”寂静的黑暗中传来王五胆怯的叫声,许四应了一声,王五赶紧靠过来,轻轻的说:“四哥你来的可真早。”“还有比我还早的”许四努努嘴,想到異暗中王五根本看不见,于虎蹲在那里却没出声,只是一根接一根不停的吸着烟。 不会儿结巴也来了,依旧站在许四身后。 鸡叫了三便,当看到东面的天上一片乳白的时候,屠子终于深一脚浅一脚的来了!“来晚了来晚了!妈的!那老娘们儿太能折腾!”屠子一边说一边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许回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一摆手道:“走!”说着率先钻进了那茂密的灌木丛,剩下的几个人也跟着他伙次钻进去。 那些枯萎瀼木差不多人头高,密密麻麻相互经绕着长的密不透风,费了好事才走进沟中央,这里有块空地,大约有一亩见方,光禿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些不知名的兽粪散落在地上,这地方在外面根本看不到,它是许四在好几年前无意间发现的。 许四站在空地上回过身,看着身后的几个人,他们也都不哼声,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他,“我再说一遍,现在要是谁懊恨了,还可以退出去,不然的话……”许四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几个人谁都没有言语,彼《间五相看着。许回蹲下身将包在枪上的几块破布一件件剥下来。露出乌黑锃亮的钢枪,几个人马上围了上来,盯着枪眼中闪着一片狂热。 “你们谁会使这东西?”“我会使!”许四话音刚落,屠子和于虎各伷出一只手抓住了那条枪,“放手!”两人同时说,两只手却攥的更紧了,四只眼晴象要燃起火来,王五和结巴都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都放手!”许四伸手也抓住了枪,于虎和屠子彼此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情愿的放开了手,“谁先来试试!”“我!”于虎又伸手抓住了枪,屠子却意外的没有伸手。 于虎接过枪,熟练的拉开枪拴,接过许四递过来的子弹放进枪膛里,推下枪栓锁定,举起枪瞄准:“啪”!的一声脆响,几十米以外的一根小树应声而折,露出骨一样的雪白断茬。“好枪!”于虎的眼中一片狂热。 屠子阴着脸走过去将枪夺回来抱在怀里,伸手许四要了颗子弹,笨手笨脚的拉开枪栓,那枪膛里强出的弾壳儿吓了他一跳。 他用颤抖的手想将子弹塞开枪膛,却不小心掉到地上,急忙弯腰捡起来,“太紧张了!太兴奋了!整整五六年没摸这东西了!”他嘴里嘟囔着不知向谁解释着,于虎用鄙夷的眼充看着他。 子弹终于被推进枪膛,枪栓锁住后屠子没等抬起枪便直接搂了火,随着一声脆响,子弹呼啸着掠过灌目,躲过粗大的树干,将一只被先前枪声惊动正在飞奔的兔子击中,那兔子高高的跳了一下便落左地上一动不动,那粒子弹穿过兔子的身体射进了黄土中掀起了一朵土黄色的泥花儿。 “好枪法!”于虎感叹道:“我自愧不如!” 屠子胖脸上泛起了油光!“那当然!这东西要是放在前几年我指哪儿打哪儿!这几年荒废了!要是能给我练上几天,我保证百发百中!”屠子吹嘘道。 这个屠子什么时候学会打枪了?许四心里对他这种人是非前看不起的,以前只知道他杀猪卖肉,从没看见也没听他说过他会打枪,该不会是蒙的吧!但即便是瞎猫撞个死耗子许四也不能点破:毕竟屠子姓许,跟自己隔的比于虎近了许多。 第四十八章 计划 “老四!这枪要不我拿着熟练熟练?”屠子盯着手中的枪对着许四一脸媚笑,许四却伸出手一把夺过来,他虽信不过于虎,但对屠子也照样信不过,这个有奶便是娘的家伙。 “那!都回去吧!等什么时候动手我叫你们!”王五跟结巴听了许四的话都点点头矮着身自来路钻了出去,“老四!那什么时候……”“等动手的时候我会给你!”不等屠子说完许四便打断了他。 屠子瞪着金鱼眼狠狠的看了一眼许四手上的枪,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句,垂头丧气的弓着腰自灌木中钻了出去。 许四将地上的破布捡起来将枪又重新包好,于虎在一旁看着他突然扔掉手上还剩半截的卷烟,向前一步对许四说:“把这条枪卖给我!我给你二百块大洋!” “不卖!”许四侧眼看了他一眼直接把他回了,“三百块!”许四连看都懒的看他一眼。 “五百块!”于虎出的价格吓了许四一跳,不禁说:“你有五百块大洋还来跟我们瞎凑合什么?”“你卖不卖?”于虎不理会许四的调侃直接阴着脸问。 “不卖!难不成你还想动手抢不成?”许四握着枪向后退了一步,“我打不过你的!”于虎的声音有些丧气,“答应我一件事儿!”过了一会于虎开口道。 “什么事?” “抢了日本人的货我分文不取,但日本兵的枪我们一人一半儿!”于虎的眼中闪着渌油油的光 “成交!”许四实在想不出于虎是出于什么样的目地会提出这么个条件,要那么多的枪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要拉起队伍打天下? “够意思!兄弟!当哥的先走一步,待会儿咱们界河边上见个面好好合计合计这件事怎么做!”说着他转过身钻进那堆灌木。 嗯!这件事的确实应该好好规划一下,毕竟自己从没做过这种事,而对于于虎来讲却是轻车熟路的,毕竟他挡过道,绑过票! 许四扛着枪一路小心的回到家,路上有人尽量躲着走,回来之后瞅准四下没人便把枪又藏回原处,将腰里的子弹藏回炕洞里,这才喝了口水来到界河边上。 初晨的太阳灰蒙蒙的,空气中却带着无比的燥热,远处沙地上升腾扭曲的空气使前面的景物变的有些模糊,仿佛天地间都被一种粘稠的看不见的东西占满了,人在里面走必须要挤开那粘稠带有高热却看不见的物质一般。 于虎便站在那蒸腾的热气中一动不动,嘴里的纸烟上闪亮的暗红色光点一闪一闪,自两边鼻腔内不停地喷出两道白色的轻烟在空中肆虐飞扬,这家伙身上到底带了多少烟? 看着许四走过来,于虎点了点头,又掏出一根卷烟叨到嘴唇上,拿起先前的烟屁股点着,用手指轻轻一弹,那烟屁股便划了一道弧线飞向远处落在地上溅起了几个若有若无的火星儿。 两个人沿着界河的东岸的土络向南一直走,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默默的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于虎忽然指着前间道:“你看!”许四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一棵榆树孤零零的立在路旁,满身的树皮差不多已经被饥民们给剥光了,露出白茬象枯白了的骨。一根大枝丫横卧在路中间。 “就是这儿了!就是过儿了!”于虎瞪着眼叫了两声,许四来叫树下放眼四望:向南原本一望无际的田地现在一片死寂的土黄色,向西越过差不多干涸的界河,旁边是一个村子是黄泥沟,不算很大的村里全是干吹手的,平日里红白喜事吹吹打打总少不了他们的影子。 向东是一片平坦无遮掩的荒地,荒地的尽天是圈子村与付家村,圈子村里十个男人有六个是光棍儿,与旁边的付家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付家每逢一月中的二,八便赶大集,异常的热闹与繁华,村里十家有八家是做买卖的,富的流油,大人小孩经常被绑票,却鲜有不花钱赎回的。 向北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砂丘,过了河是一片低矮的小树林,再后面便是一望无际的界河,五里多地外是许家村,十多里地外是北招县衙杜家。 “这有什么好?”许四不解的问, “日本人运东西是用铁皮车运,那铁皮车有一个大斗,日人人就端着枪站在上面,你想啊:他们从这树下经过……”于虎还没说完,许四已经翘起了大拇指。 “高!果然是高!”许四真心佩服于虎的计划,这要是有个人从树上扔一个土炸弹,还不得把日本人炸个人仰马翻?那比跟他们硬批要强上多少倍?果然姜还是得老的辣啊! “那!”于虎指着不远处的沙丘,快步走过去道:“我们的人就趴在这里,等那边一得手就冲过去!把没被炸死的全宰了!然后拿了东西各奔东西!” 这正是应了那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日本人再会算计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地方一群土老冒儿会抢他们的货!毕竟他们在招远这两年过的太顺了! 选好地方,做好计划后问题便来了,让谁爬在树上往下缶炸弹?日本人也不是傻子吃屎,一大老爷们叭在树上肯定不行,那不成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跟皇军做对吗?最好是个孩子,可哪来的孩子?寻常的孩子不要说让他趴在树上扔炸弹,就是让他看见端枪的日本兵会被吓尿了裤子!还扔炸弹呢! 究竟该怎么办?回来的路上许四在心里反复寻摸这件事儿,愈发觉的不好办。 方才灰蒙蒙的太阳不见了,老天爷一下子变了脸,天空中自四面八方涌来了无数黑沉沉的云聚在一起,遮天闭日,刚刚清明的天空顸时变的暗了下来,象极了夜暮降临时的情形,四周开始起风了,风卷起漫天的浮土刮向四面八方,进住了许四眼晴,使的天地重新归于一片混沌,它摇晃着村里那几棵参天大树沙沙做响,不时传来村枝断裂的声音。 天越来越低,终于“咔嚓”一声,一股强烈的闪电刺看许四的眼睛生痛,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得许四双耳欲聋,嗡嗡作响!铜钱般雨点自天而落,砸在地上的浮尘上黄烟飞舞。 第四十九章 下雨了 许四紧赶慢的往回赶,路过村口时,见张痴子痴痴呆呆的站在雨地里,看到许四走过来急忙伸手拉住他,“他大侄子!界河发大水了?这天可是下雨了!要下大雨了!龙王爷媳妇要回来了!到时候呀这里是汪洋一片!汪洋一片你知道吗……”他的脸上绽着笑容,眼里闪着明亮的光,手臂向上伸向天空,五指痉挛的似乎想样抓住什么,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让人叫不懂的话。 许四没有跟他罗嗦,径直让过他往家里起,虽说那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那条枪还藏在屋顶上,天知道淋了水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别跟那些锄头镰刀似的变成长着红锈钝着刃口的破铁皮。 一路上看见不少人家在敞开的正间门前摆上香案,跪在后面祷求雨能下的大一点,这雨必定能下大了,此时的天黑的跟锅铁一样,炸雷一个比一个响,电光照映下的天地一片惨白,冒着瘆人的光,铜钱大的雨点越来越密忽,带着呼啸砸在地上呯呯做响,打在身上仿佛被小石头打了一样的痛。 许四三步并做五步疾奔回家,自屋顶抽出那杆枪之后闪进屋里,刚要解开上面包裹的破布查看,冷不防有人“扑哧”笑了一声,手中的枪不由往身后一别,抬眼望去,只见娟子正盘着腿端端正正的坐在炕上眉眼含春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许四问,心里居然莫名的有些紧张。 “唉!”娟子轻轻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有道是媳妇抱上床,媒人推过墙,这句话是老古语说的,错不了!可怜我连哄带骗的把妞子送来让你尝了鲜儿,你居然半点儿不领我的情?”说着,那双微嗔的凤眼直直的看着许四。 “别瞎说!没有的事!”许四心里居然泛起一阵涟漪,脸上也觉的一热。 “那你没碰过她!”娟子的脸上故意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神色,微微一笑,“你能起个誓吗?”她的眼晴调皮的眨了眨。 “起什么誓!”妞子声音响起来时人已冲进屋里,鬓角的头发紧贴在满是雨水的腮边,半湿的衣服有的紧贴在肉上,耸起来的胸部剧烈的起伏不定,她挡在许四与娟子中间,对着娟子怒斥道:“俺跟叔之间那是俺们的事儿!轮不到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得了!你个下贱货色!” “唉!你总是在不该出来的地方出来,我真是服了你了!”娟子又唉了口气,却并未动怒,她笑了笑用手点了一下妞子说:“你个小骚蹄子!嘴巴可真不干净!要不是我!你能得偿所愿吗?现在要过河拆桥啊?这男人心里想啥你知道吗?你身后的那个叔现在已不得把我们都扒光干了呢!你个小傻瓜!” “俺叔不是那号人!”妞子说话时扭头看了许四一眼,向前蹿了一步指着娟子说:“你走!你马上滚!滚!” 娟子笑了一声,自身旁拿起鞋,又将双脚上的裹脚布解下来,炫耀般的露出尖尖白白嫩嫩的两只小脚,妞子在一旁紧咬着嘴唇,那双眼晴苦能喷出火来,娟子是就被烧成灰好几遍了。 娟子在右扭动着那双小脚,口中发起啧啧的赞声,慢慢的将裹脚步又缠上,又套上鞋,眉目含笑的对妞子说:“我走!我可不想再被人抓破面皮,几天都不敢出门!”说着她下了炕,一扭一扭的往门口走,妞子虎视眈眈的瞪着她,好象娟子是一只老虎,随时能在她一不注意就会将许四叨走一般。 “哎!”娟子经过许四身前,笑着对许四说:“你知道方才那两只脚扛在肩上是什么感觉?”许四乍闻此言心里不由的一颤!娟子却咯咯笑着,不待脸色大变的妞子发做,便扭着身子出了门,撑起一柄桐纸伞,笑着对许四摆摆手,在雨点打在伞面发出的咚咚声中走远了。 “这个骚货!”妞子咬牙切齿的说,她转过头看着许四,许四正将枪塞到炕席底下并将炕上的被子胡乱叠了叠压在上面,这才回过身看着妞子问:“你怎么来了?”话一出口便觉不好,想收却收不回来了。 妞子眼中的泪已经流下来了,“你巴不得我不来!你好跟那个骚货鬼混是不是!”妞子发飚了!居然大声吼起来“你们男人就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没有够的那一天!”说着蹲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四被她搞的手足无措,哭笑不得,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妞子突然站起来一头扑进他怀里,边哭边说:“俺爹整天住在牲口棚里,和马吃饭和马睡觉,连说话都和马说!俺娘成天抱着个小猪崽,又是亲又是摸!他们都疯了!俺在那个家里住不下去了!再住下去俺也要疯了!俺搬过来住好不好?俺是叔的女人!这里才是俺的家,俺不图吃喝!俺也不图叔有多大能耐!俺只想这样平平淡淡的跟叔过一辈子!吃糠咽菜生病俺都不怕,俺身子干静,俺要给叔养一大群大胖小子!” 许四不由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答应俺!叔:往后只能有俺一个女人!俺也只有你一个男人好不好?”妞子抬起头问,看着她满脸的泪水,许四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怜爱之情,他不由搂紧了妃子,心里和嘴中应道:“好!我答应你!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女人!”说完心里却没来由的痛了一下子。 外面的雨终于下大了,铺天盖地的一片,天地间到处是哗哗的雨声,象是老天爷积攒了数年一直不舍得放手的甘露一下子倾倒到世间,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混沌一片,雨水象瓢泼一样落在地上,溅起大片的水花,慢慢的连成了一片,分不清是从天上往下落还是从地上往天上流,站在门口向外看,已看不到对面的大树,到处都变成了水的世界,偶而响起的巨雷一瞬间便被哗哗的雨声所掩盖,只剩下刺目的电光偶而划过漆黑的天空闪亮着沐浴在水中的万丈红尘。 第五十章 准备好了 那雨整整下了两天三夜,第三天早上才放晴,许四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门,大口呼吸着雨作清凉的空气,地上到处是水湾儿,平日里不知躲在哪儿的蛤蟆一骨脑的全部都爬了出来,呱呱呱叫得让人心烦。 树上的叶子似乎一夜间长出了不少,而且变的翠绿欲滴,就连远处原本土黄的一片都似乎充满了生机,显着若有若无的暗绿,连鸟儿都来凑热闹,喳喳叫个不停。 幸亏这雨停了,若是再不停许四家里可是要断顿了,实际一日三餐的主食自一天前就吃没了,许四本身就不是那种惯于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从来就是吃了上顿不管下顿的主儿,忽然添了妞子这个大活人能坚持两天已经是很不易了。 下雨的这些时日许四和妞里在屋里一点儿没闲着,但彼此累的要死要活,却彼此间更无隔阂,变得亲密无间。 这界河要发大水了吧!许四想起往年发大水时的光景,一大群光屁股小孩呼号呐喊,奔驰如飞的到处去抓搁浅的鱼虾,大人们也都守在坝上紧张的察看讯情,惟恐那如脱缰野马股的洪水冲了两旁长势喜人的良田,在这个非常时期,纵然是两家有世仇也会彼此相互帮持,共同抵御那洪水猛兽。 至于今年,恐怕大人小孩都在抓鱼吧?两旁的田里早已是黄土遍地颗粒无收了。想到此处,许四回头看看屋里还躺在炕上打着呼噜睡觉的妞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上前轻轻带上门,转身向杆东走去。 远远的看着河堤上站着一群人,却没有听到界河的咆哮声,有几个小孩也偎在大人旁呆在河堤上不动:这很不正常,印像中的孩子们都应该在满是浅水的岸也奔跑呐喊。 许四快步走上河堤,放眼望去,哪里有洪水涛天的气势?只见河底原本漆黑狭窄的河道宽了两倍有余,那里面趟着的水也变清了不少,看着另一边水流湍急的观河,整个界河的水流量居然比不过观河这条小河沟的水。 许四与河堤上的人扯了会儿皮,放心不下屋里鼾睡的妞子,便随便找了个就由往回走,络过村口那根大树时,冷不丁听人问:“你知道那界河为什么不发水吗?”“天知道!”许四随口回了句:“兴许这雨下的不够大!”忽然醒悟过来,扭头去着:只见杜六穿着一声土灰色的褂子戴着一顶草帽站在树杆下的阴影里冲他笑。 “啥时候来的?”许四走过去。 “刚到!看你在堤上转悠,人太多没敢过去,所以才在这儿等你。”杜六将草帽又白下压了压,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小心的说:“日本人在河上沿挡了一个水坝!将所有的水拦下了,以便于他们的汽车能通过,我估计就在明天了,你们做好准备!” “明天?”许四忽然觉的心里一紧,不由脱口说:“我还没准备好呢!” “啥!”杜六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这都多少日子了?你还没准备好?你怎么计划的?说给我听听!” 许四没奈何,只好将先前跟于虎计划的事告诉他,杜六听的眼睛发亮,不住的点头,末了他伸手在许四的肩上使劲一拍,高兴的说:“行啊!按你们这计划,十有八九要成!”说着又探过头凑近许四的耳边说:“等过了明天!你我也是人上人了!好好干,等天黑我给你送一颗洋炸殚来!”说完又伸手拍了拍许四的肩头笑着离开了。 许四看着远去的杜六忽然觉的烦闷无比,他一边往村里走一边琢磨着这件事!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但是却无人可用!究意该上哪里去找一个无惧日本人的孩子?谁又能巴挣自家孩子去冒险? 正在愁断肠的时候,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句“四叔!”他惊喜的回过头,却不是田娃儿是谁?! 只见一脸苦笑的田罗汉推着娃儿站在他身后,娃儿还是坐在车子上,却是一脸的疲惫。 “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许四又惊又喜, “娃儿要回来!”田罗汉苦笑着说:“娃儿觉的就这样走了太对不起四爷您了,他说您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帮你过了这个坎再走也不迟!”说着推着车子载着娃儿向村西原先住的茅屋方向走去。 许四忽然觉的心情大好起来,这老天爷终于在他最难的时候出手帮了他一次,有了田罗以父子俩,一切的问题都变的不成问题,田罗汉的刀舞的泼水不进!用娃儿如果从外表看只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毛孩子,天意啊天意!注定这次的行动会顺利无比啊! 许四兴冲冲的跑回屋,推醒还在炕上呼呼大睡妞子,嘱咐她待会儿自己先回去,自己有事要出去有点儿事。接着他去找许屠子给了他儿个大子,嘱咐他去北连庄去买卷鞭炮的火药,那北连庄自老辈就卷鞭炮卖,家家户户都卷炮,人人都会配火药,他们配的火药威力大还极少冒烟,用来做土炸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又找来王五与结巴在自己家里将那口唯一的铁锅砸成碎片,准备掺在买来的火药中增加破坏力,一直等到中午头上,许屠子终于背着半口袋火药回来了,妞子也送来了中中午饭,几个人吃了之后将那火药与锅铁拌在一起,外面用麻布缠紧,这炸弹这东西必须缠的紧梆梆的,越紧它的爆发力就越强!这是屠子私下里问卷炮师傅的。 那麻布上用锥子扎上个眼,塞进一节导火线,等到时用火捻一点,烧尽了导火饯它就会爆炸!炸死这帮驴操的!许四在包炸弹时又不由的想起了被开膛的宁狗儿和被机打成筛子的宁七,以及那三十多号惨死的无辜百姓。 一切都准备好了,许四带着大家去找到观面的王观主,王观主用占卜与卦象帮他们指导了迷津,他那些有根有据的话彻底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许四自己,若不是提前和他通好气儿,许四几乎怀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这些个和尚,道士,尼姑,神棍,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部都是骗子! 最后,王观主居然还给他们每人赐了一道符,据说可以逢凶化吉,遇祸呈祥,甚至可以刀枪不入!看看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时许四忽然觉的很难过,觉的是自己欺骗了大家,又有一种想纵声大笑的感觉,觉的人总是在自己欺骗自己。 开始行动 傍晚时分,杜六送来了两个比拳头大一点的铁疙瘩,对他说:“老四你收好·这东西比五十个土药都好使!哪!”他用手将那铁疙瘩后面的铁盖打开,从里面用手指抠出一个小铁环,铁环上连着一根细绳,“只要将这根绳拉断再扔出去,它能一下子炸死十多个人!” 许四接过来,用手摸着它疙疙瘩瘩的表面,反复掂量着这两颗每颗大约重一个的铁疙瘩,心里不由暗笑,这明摆着是想考验他许四的智慧! 三十多斤的土药混上差不多十多斤重的锅铁,居然比不了这手中的两个铁疙瘩?骗谁呢?不过这东西不用火点燃就能爆还是不错的! 火稔这东西还真不能太过于依靠,那东西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太多,万一到时点不着而下面的铁皮车又开走了怎么办? 指望着那支驳克枪与那条长枪外加于虎的短铳?还是田罗汉那泼水不进的鸳鸯刀?还是王观主给的金刚不坏的宝贝符咒?许四连想都不敢想,所以这树上的炸弹才是这整件事的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所以许四在杜六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王五叫来,亲手把两个铁疙瘩交到他手里,嘱咐他一定要将这这两件东西跟那个绑的紧磴磴的土炸弹混在一块儿,等到时候一拉,那颗炸弹便一声咆哮将日本人全送上天。到时候大家一拥而上把东西一抢,带着那些值钱的东西各奔东西,省却了不少麻烦。 按说这东西让屠子做更为稳妥一些,但许四实在信不过他,屠子自上次试枪以后几次三番的来找过他,说是要把枪拿回去习练习练,许四都没答应,但就在刚才他又一次死皮赖脸的找过来,说是明天就要用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拿回去熟练熟练,许四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将枪交给他。 屠子接过枪两眼放光的走了,兴奋的浑身直打颤!许四心中虽说有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忍了,不到一宿的时间,谅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晚上妞子又来了,搂着他的脖子吊在上面不下来,许四好歹说总算将她劝回家去,等她一走,许四立马翻上粱去将那支驳克枪从屋顶的耙泥缝中取出来,剥开布包的又用软布将那支枪擦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放在枕头下,枕在上面闭上眼睛。 在炕上滚了好长一段时间,许四愣是睡不着!心中起伏不定百感交集,忽然忿恨起整件事起来,如果自己不参与进来,又哪来的如此担惊受怕?只怕此刻现在自己正懒洋洋的躺在炕上睡的迷迷糊糊。也不用如此的担惊受怕。他突然生出了退出去的想法,俏若能将妞子娶回家,再勤勤恳恳的过一辈子,生一大堆大小子,这样的日子也不错的,慢慢的他睡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埋伏 “走!”许四带头向村东走去,一行人紧紧跟在后面,黑暗似海,脚步似涛,村子似岸,那涛声愈淡,离岸愈远,夜便如一只洪荒猛兽,吞噬万物,掩藏一切,脚下原本干硬的沙土被雨水浸泡后显得有些松软,发出沙沙声,几个人的沙沙声在海一样漆黑的夜里变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向着未知的方向疾驰。 “四哥!四哥:”后面传来王五压低嗓门的叫声,许回稍微停了一下,让于虎和屠子超过去,等王五赶上来和他并排一起走。 “四哥!我咋感觉不太对劲呢?”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丧气话,让人心里在紧张的同时朦生一种对将来的惧意,许四皱起眉,脚步不停,只听王五接着说:“从起来后我的右眼咋一个劲的跳呢?” “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这说明你要发财了!”前面疾行的于虎突然来了一句。 “噢,”王五应了一声又问:“四哥,你说这日本人为什么会叫做皇军呢?”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许四差一点忍不位破口大骂,黑暗中他阴着脸,皱着眉忍住不发作,脚下加快了速度,试图将它甩到身后。 但平日里不多言多语的王五忽然变成了多话的牛皮糖,,死死的缠住许四又问:“那别人都说他们是始全帝的人,要重新把天下夺回去!他们受始皇帝的保佑,是打不死的,你不信?你想想日本人在这里这两年以来什么时候做过丧事?那是因为他们杷本就不会死·” “狗屁!”许回前西的屠子忽然向后边的王语说:“就算始皇帝真的保他,那也是不值的!他能大过太上老君?那是始皇帝它祖宗!你可别忘了,咋们来之前可都在观庙老君像开的光,刀枪不入的符咒大家也都求了!当年义合团为什么能赤手空拳的暴打洋人?凭的不就这刀枪不入?你再叨叨趁早回去!少他妈的再这么隔氧人:·” 王五再也吱声了,安安静静的跟着许四后面脚步不停着向前疾行。 当鸡叫三遍,东面那颗星星变成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时,前面的于虎停了下来,许四疾步向前,“到了!”于虎道。 许四茫然四顾,却分不清东西南水,恍如在梦中一般,“前面便是那棵树!我们就要埋伏在这里!结巴!”于虎轻轻唤了一声, 结巴马上扛着一捆东西跟着于虎向无际的黑暗中走去,许四知道,结巴扛的是六张钉耙,抠钉齿白上埋在路上一字排开,可以将日本人的铁皮车挡住,据说那铁皮车就怕这尖齿的钉耙! 远处传来轻轻的刨土声,那是结巴他们在埋钉耙,许四句王五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粪筐叫了娃儿一声,娃儿便一瘸一拐的随着他向前走,田罗汉也急忙跟了过去。 东面的天空开始放白,那株榆树在暗中显的影影绰绰,仿似巨形的士兵,拱卫着一方的热土,许四走上前用手摸摸那已不着寸缕的树干,泡过雨的树干粘腻而湿滑,绝对不适合于攀爬。 “能爬上去吗?娃儿?”许四有些担心的问。“有我爹吧!”娃儿一声轻笑,四罗汉上前握住娃儿的双手只轻轻一荡,娃儿的身子便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用手抓住那榆树探出的枝丫,手臂一用力便翻身骑在了粗大的树枝上。 田罗汉将筐也扔上去娃儿接好了,许四再三嘱咐道:“等那车到了树下,娃儿你一拉断那里面的一根白色的绳子就把它扔到车斗里。知道了?” “您瞧好吧!叔!我保证炸他们个人仰马翻!”娃儿在树上轻笑着,仿佛是在过年放个烟火那么简单,没有一丝顾虑,倒有一点儿开心。 许四招呼一声田罗汉,田罗汉摆摆手道:“你先过去吧!我在这里跟娃儿再说说话。”许四只好自己回到了那个沙丘旁,见于虎跟结巴已经埋好钉耙坐在沙丘后抽着烟,两个暗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一闪一闪,而一旁的屠子却抱着枪打着呼噜睡的正香,王五也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左右没事,许四也坐了下来,腰里别的枪顶在大腿上生痛,索性拿出来拎在手上,“那是真家伙?”于虎把烟熄灭了凑上来,借着黎明微弱的晨光两眼放光的盯着他手中的枪。 “真家伙!”许四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枪向身后别了别。 于虎向后退了一步,回到原来的地方一屁股坐下,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们一直防着我,我也知道我的名声太臭,想让你们相信很难,但我真的没有恶意,真心实在的想跟你们来打日本人!”说完了,他又掏出一根烟,自结巴的嘴上拿过烟屁股点上,手指一弹,那烟屁股便划过一道暗红色的孤饯掉在不远处的沙地上迸出一朵闪亮的火花,只闪了一下儿便不见了。 远远的传来一阵蛙鸣声,若有若无,配着四周不知名小虫的鸣叫声,组成了一曲简单而动听的歌。东面的天空终于现出了乳白色,周围的一切不再影影绰绰而变得真实起来,运远的田罗汉自那根榆树下句这边走来,不时回过身去看那蜷在榆树枝丫上的娃儿。 娃儿蜷在树枝上象个巨大的树瘤,一动不动,许回不由的伸手去摸摸前胸,在那土白色汗衫里盖着的,是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圆镜,娃儿叫它护心镜,那上面刻着美丽的花纹,近乎于中间的部分,有一个向里凹进去的圆点,娃儿并没说明那是怎么来的。 娃儿是昨天夜里偷偷跑到许四屋里的,他笑着从腰里掏出这块金属片非要给许四绑在胸口上,说是护心镜,许四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摆布,当时还开玩笑说闹不好能救他一命。 田罗汉走到许四身旁坐下,用手摆弄着他那两把寒光闪闪的刀,又看了一眼许四手中的驳克枪,向着老榆树方向又看了看,苦笑道:“他就是太犟了!我拗不过他!但愿这次事快过去,我一定把他带回沧州!” 第五十二章 来了 许四看了一眼蜷在树上的娃儿,叹了口气,“其实你们不应该回来的。”田罗汉笑了笑没有回答,眼中看着远处的娃儿透出的全是满满的爱怜。 屠子的鼾声愈发响亮起来,高低曲折,抑扬顿挫,间以磨牙放屁,梦呓流涎,但脸上却始终挂着笑,怀中紧抱着那支裹在破布里的枪。 “那个人你别惹。”田罗汉的眼晴一直没有离开远处的娃儿,“谁?”许四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能将竹筷钉进门里的人!”田罗汉回过身盯着许四。 “你去会过他了?”许四的心里莫名的一阵激动,当日那根竹筷对他的刺激相当大,以后每每想到都禁不位心驰神摇,向往不已。 田罗汉点点头,声音好象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确是宫家六十四手无疑!不要说小小的招远城,就算是整个济南府,能将他逼平的也只有一手之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田罗汉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会遇到这么个高手!”眼中满是向往之色。 许四心里象被压上了块巨石,原本还指望田罗汉能给他扳回面子,却不料居然是这种结果,看来今天不用想超越那个姓杜的了,“那他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当日我们老掌柜在世时总想找机会与姓宫的比一起,结里有一年宫先生自济南经过,我们老掌柜大喜所望,直接拿着这两把刀前去求他指教。”田罗汉小心的擦着手中那两把刀,刀在初晨的微光中闪着冷澈心脑的寒光。 “结果怎么样?”许四猴急的问。 “他老人家只说了三件事:第一不得找宫家人寻仇,第二若往后宫家人及弟子有难,须无条件帮忙。第三却是一句话。”田罗汉低下头,好象又回到了当时的情形。 “什么话?”不光许四,除了打着鼾声的屠子,其它人的心里全是这个念头。 “老掌柜说。”田罗汉的眼中变得雾蒙蒙的,“他说五个自己十把刀都不及宫先生的一双肉掌!”眼泪终于从田罗汉的眼中滴下来。 天已经大亮了,久违的太阳却没有如约升起来,只将东方的天空染成一片赤红,那赤红的云朵屋层叠叠无穷无际,将火红的阳光慢慢变淡直至没有。天空中突然起·了一阵细微的风,吹在身上清爽无比。运处的原本荒芜的田里观出一抹嫩绿。却鲜有在内中耕做的。 顺着河堤向南望去,一条似路非路的土黄色宛如宽阔绸带般的河床向南漫沿直至消失在无际的视野牛,那中间流淌的水流似乎又大了许多,渐渐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日本人的货从招远出发到龙口港上船,然后横跨渤海湾,到大连缷船,一路北行,直达奉天日本人在那里的关东军司令部,从招远到龙口总共有两条路,一条为东线,起日招远玲珑途经至龙口,一路上道络蜿蜒,山多林密,经常会遭到小股匪途的袭击,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但实在大意不得。 还有一条便是沿着界河河堤一烙北下,直达界河入海口,这里两岸村庄如织,雨季泥泞不止,不适于大规模辎重车辆经过,有误车的危险。好处是视野极其开阔,散兵流匪甚少,当年日本人往玲珑金矿运送柴油发电机组便是在冬天里界河上冻以后铺架铁轨,人推牲口拽,硬是一路南上,将小山般大小的柴油机组运到了玲珑金矿。 这些事当然是许四以后才知道的,现在的他正焦急的如一只正在找小鸡的母鸡一般躲在沙丘气探头探脑,不住的向南边宽广的河床上看:除了雾气升腾与扭曲和越来越大的河水外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不来了?”王五的话音中居然透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将手中加了长把的镰刀丢在沙地上,那雪亮的刀刃闪着寒光,他看向许四,汗珠从眉毛处滑下,自下巴滴在已经净湿的前怀上。 许四咽了口吐液,抬手将脸上的汗抹了一把,看了一眼一言仍在鼾睡的许屠子和手持抓钩身子不停打颤的结巴,以及阴着脸一根接一根抽烟的于虎,还有聚精会神眼晴始终盯在远树树丫上蜷着的娃儿身上的田罗汉。 妈的!这消息究竟可不可靠?说好了一起来,这个杜六到现在都没有见着人影,不会是在演导这帮人呕!但仔细想想却是不甚于,前后为了这事儿他投入了几百块大洋,倘若事儿办不成,还不得血本无归?这买卖做与不做反正都是自己占便宜,管他呢! 不过这一帮子人自半宿赶来埋伏好,现在已经快临近晌午了,那日本人的铁皮车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这事啊:十有八九要黄! 许四不觉将早已抻的酸痛的脖子缩回来,将手中的枪放在前怀,轻轻的活动着差不多已麻木的右手,眼晴扫过河对岸那片小树林,不知车把式在那里面会不会等的心急,按照提前的约定,车把式提先把车赶到小树林里等着,等到枪声一停,便将车赶过来把货拉走。也不知他是什么时辰来的。 许四的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待会儿日本人不来了,消息不可靠,他们从东路走了,许四他们等了个空,回去之后他与妞子搬到刘老太爷送的宅子里,将枪送到东山里换成现大洋,回来之后买上几十亩的土地,雇上佃户,开上几间粉房,妞子再给他养上几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用不了几年便能重回老许家的鼎盛时代! 想到这些,许四脸上挂上了笑,在他的心里也不似先前那般的烦闷,甚至有一丝轻松,更甚者他居然有了但愿日本人不来了的念头。 许四站起来,将枪握在右手中白着天空伸了个懒腰,浑身舒服无比,头隐隐有些晕昡,他闭着眼睫站了一会儿,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睁开眼刚要说不等了回家吧。眼晴的余光忽然瞅见南面远处的河滩上有一个小小的四方盒子正在向这边缓缓的移动! “来了!”他大喊一声! 第五十三章第 行动 众人都被那声吼惊的探头看去,只见随着那蒸腾扭曲上升看不见的气流中一个墨绿色的四方东西正缓缓的向这边挪过来,“来了!”于虎紧吸了几口烟,剩下的一截烟卷在口中迅速变我烟灰掉下来,他啐出烟带火星的烟头,从腰里拔出短铳,摸出一个两边开盖的扁铁葫芦,拧开盖将里面黑色的药面倒进短铳的枪管,团出个纸团塞进枪管,又拿出一个牛角,将里面的铁砂顺着角尘钻的圆孔倒进枪管,又团了一个纸团塞进枪管,用一根小铁条轻轻在枪管里撞了撞,紧接着打开枪机,将起火药小心的放在上面,这才把短铳探到前面瞄谁车开过来的方向,似乎一扣扳机,那枪管喷出的怒火可以掀翻那整辆车。 做这些事时于虎显的冷静沉着,快而连贯,眼睛盯着前方,满眼狂热,手下却一丝不停,相比其它人的慌乱有着天地之差。 许四用手推了推还在打呼噜的屠子,屠子吧嗒吧嗒嘴不知嚷了句什么一翻身又睡了过去,许四抬起脚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屠子惊叫一声,猛的爬起来,嘴里喊着不着边际让人听不懂的话,连枪都不要了,撒腿就跑,许四一把拽住他,挥手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我错了!我错了!我该死:我该死!”屠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许四上前伸手拽住他的耳朵狠狠的拧了一把屠子才清醒过来。 “做什么春秋大梦!做好准备!日本人过来了!”许四对他吼道,“什么!在哪?”屠子象没头的苍蝇般的原地转了一圈。 “依我看哪!”于虎轻蔑的说:“那条枪还是给我比较保险!”话音刚落,屠子一把把枪抓在怀里,瞪看眼看着于虎高声喊:“凭什么!”说着上前拎起枪紧紧抱在胸前。 “做好准备!”许四不在理会于虎与屠子之间的眼神之战,趴在沙丘上探头去看那辆墨绿色的日本车。 那墨绿色的车已经能看出大体轮廓了,只见四四方方的一大铁盒子,与许四早先看见的给宁狗儿开膛的那个日本军官坐的那辆一样,所不同的是这辆前面在车头上一边一个的圆眼晴发着贼亮的光,只盯着他看一眼便觉的眼睛刺痛,许四被照了一下儿,大惊失色的缩回身子,除了眼前花了一下子外什么事也没有,不由的枪从腰里拔出来举过沙丘顶,却再也不敢再抬头看上一眼。 那车越走越近,远远的已经能听到它怪异的吼叫声,以及那上面日本人奇腔怪调的大叫声,好几次许四想抬起头去看那车是否到了榆树下都没敢轻举枉动,似乎无形中空气变得粘稠起来,死死的将汗出如浆的许四压在沙地上动弹不得,他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刚刚缩回头的于虎,声调怪异的问:“怎么样?” 话音未落,一阵炒豆般的枪声传进许四的心房,象刚睡醒便有一西破锣在耳也敲响一般震得他双耳发匮,两眼发花。 紧接着那沙丘顶上被子弹击重溅起的沙粒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痛,许四手脚一片凉冷,差点抱着脑袋逃走,一旁的屠子更是脸色发青,已经发紫的嘴唇一个劲的抖个不停。 王五蜷成一团,用握镰刀的手护住头部一个劲的发抖,结巴吓的已经尿了裤子,于虎手中握着短铳,满脸阴沉,目露杀机的趴在地上不动。 “娃儿――”一旁的田罗汉忽然发出一声淒厉的叫声,身子便好出膛的炮弹一样蹿了出去! 先前空气中形成的无形压力突然变的荡然无存,许四的身子也站了起来,只见那日本车距离那棵老榆树还有一段距离,而先前蜷在树上的娃儿此时正以一种奇特的姿式倒挂在树上,那个装炸弹的筐子挂在那只垂向地面的手上,正在随着树枝的弹性上下跳动。 “娃儿――”田罗汉手中的钢刀舞成了一阵风,向着那棵树疾奔而去!恰好一丝阳光透过云缝撒下来照在他身上,便如一团活动起来闪着遍体寒光的铁球向前飞速的滚动着,那两把刀舞动起来可是泼水不进! 那炒豆般的枪声再次响起来,许四清楚的看见:在那车顶上趴着一个头戴黑色圆盔的日本兵,他架在车顶的枪口闪着摄人的亮光,成片的子弹带着尖啸,带着对死亡的欢呼向那个滚动的光球奔去,将它打的七零八落,将田罗汉的一袭白衣变成鲜红色。 “娃儿――”田罗汉艰难的叫了一声,身子摇晃了几下,奋起身将手中的钢刀向前抛去,刀在空中划了条闪亮的孤线,插在了用罗汉前面十几步的地方,又是一阵枪声,田罗汉的身子剧烈的抖了几抖,右手向前伷出,脚下一踉跄,一头栽倒在地。 许四举起枪,对着那日本车的方向打完了一梭子子弹,枪口跳动着,子弹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那车更近了,发动机的吼叫声已听的清清楚楚,就连那车顶上的机枪手的样子都看的清倩楚楚,许四甚至看到了那机枪乌黑的枪管,听到了那撞针撞击子弹底火的声音。 腰间被人一抱,许四整个人便摔倒在地,枪声在同时爆响起来,子弹贴着头皮划过,湍急的气流将头皮刮的生痛,一股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后腰流到了身下。 许四猛地坐起,只见结巴象一围被抽了骨头的肉一般的瘫在一旁,瞪着惊恐的大眼睛,脖子上有一个洞正在象喷泉一般的向外喷着血,许四急忙伸手捂住,血却从他的手指缝里不停的喷出来, “不怕!不怕……”许四安慰着,却见结巴的眼晴狠狠的一睁,眼光的亮光闪的让人害怕,嘴巴张的能塞下一只拳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身子也突然绷紧了,紧接着,他眼中的亮光忽而不见了,变得一片死寂,嘴巴也闭上了,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身子也变的软软的,肢子上的血也终于不流了。 第五十三章 来了 许四看了一眼蜷在树上的娃儿,叹了口气,“其实你们不应该回来的。”田罗汉笑了笑没有回答,眼中看着远处的娃儿透出的全是满满的爱怜。 屠子的鼾声愈发响亮起来,高低曲折,抑扬顿挫,间以磨牙放屁,梦呓流涎,但脸上却始终挂着笑,怀中紧抱着那支裹在破布里的枪。 “那个人你别惹。”田罗汉的眼晴一直没有离开远处的娃儿,“谁?”许四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能将竹筷钉进门里的人!”田罗汉回过身盯着许四。 “你去会过他了?”许四的心里莫名的一阵激动,当日那根竹筷对他的刺激相当大,以后每每想到都禁不位心驰神摇,向往不已。 田罗汉点点头,声音好象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确是宫家六十四手无疑!不要说小小的招远城,就算是整个济南府,能将他逼平的也只有一手之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田罗汉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会遇到这么个高手!”眼中满是向往之色。 许四心里象被压上了块巨石,原本还指望田罗汉能给他扳回面子,却不料居然是这种结果,看来今天不用想超越那个姓杜的了,“那他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当日我们老掌柜在世时总想找机会与姓宫的比一起,结里有一年宫先生自济南经过,我们老掌柜大喜所望,直接拿着这两把刀前去求他指教。”田罗汉小心的擦着手中那两把刀,刀在初晨的微光中闪着冷澈心脑的寒光。 “结果怎么样?”许四猴急的问。 “他老人家只说了三件事:第一不得找宫家人寻仇,第二若往后宫家人及弟子有难,须无条件帮忙。第三却是一句话。”田罗汉低下头,好象又回到了当时的情形。 “什么话?”不光许四,除了打着鼾声的屠子,其它人的心里全是这个念头。 “老掌柜说。”田罗汉的眼中变得雾蒙蒙的,“他说五个自己十把刀都不及宫先生的一双肉掌!”眼泪终于从田罗汉的眼中滴下来。 天已经大亮了,久违的太阳却没有如约升起来,只将东方的天空染成一片赤红,那赤红的云朵屋层叠叠无穷无际,将火红的阳光慢慢变淡直至没有。天空中突然起·了一阵细微的风,吹在身上清爽无比。运处的原本荒芜的田里观出一抹嫩绿。却鲜有在内中耕做的。 顺着河堤向南望去,一条似路非路的土黄色宛如宽阔绸带般的河床向南漫沿直至消失在无际的视野牛,那中间流淌的水流似乎又大了许多,渐渐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日本人的货从招远出发到龙口港上船,然后横跨渤海湾,到大连缷船,一路北行,直达奉天日本人在那里的关东军司令部,从招远到龙口总共有两条路,一条为东线,起日招远玲珑途经赵家、灵山郭家、狗山李家、上夼等直至至龙口,一路上道路蜿蜒,山多林密,经常会遭到小股匪途的袭击,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但实在大意不得。 还有一条便是沿着界河河堤一路北下,直达界河入海口,这里两岸村庄如织,雨季泥泞不止,不适于大规模辎重车辆经过,有误车的危险。好处是视野极其开阔,散兵流匪甚少,当年日本人往玲珑金矿运送柴油发电机组便是在冬天里界河上冻以后铺架铁轨,人推牲口拽,硬是一路南上,将小山般大小的柴油机组运到了玲珑金矿。 这些事当然是许四以后才知道的,现在的他正焦急的如一只正在找小鸡的母鸡一般躲在沙丘气探头探脑,不住的向南边宽广的河床上看:除了雾气升腾与扭曲和越来越大的河水外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不来了?”王五的话音中居然透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将手中加了长把的镰刀丢在沙地上,那雪亮的刀刃闪着寒光,他看向许四,汗珠从眉毛处滑下,自下巴滴在已经净湿的前怀上。 许四咽了口吐液,抬手将脸上的汗抹了一把,看了一眼一言仍在鼾睡的许屠子和手持抓钩身子不停打颤的结巴,以及阴着脸一根接一根抽烟的于虎,还有聚精会神眼晴始终盯在远树树丫上蜷着的娃儿身上的田罗汉。 妈的!这消息究竟可不可靠?说好了一起来,这个杜六到现在都没有见着人影,不会是在演导这帮人呕!但仔细想想却是不甚于,前后为了这事儿他投入了几百块大洋,倘若事儿办不成,还不得血本无归?这买卖做与不做反正都是自己占便宜,管他呢! 不过这一帮子人自半宿赶来埋伏好,现在已经快临近晌午了,那日本人的铁皮车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这事啊:十有八九要黄! 许四不觉将早已抻的酸痛的脖子缩回来,将手中的枪放在前怀,轻轻的活动着差不多已麻木的右手,眼晴扫过河对岸那片小树林,不知车把式在那里面会不会等的心急,按照提前的约定,车把式提先把车赶到小树林里等着,等到枪声一停,便将车赶过来把货拉走。也不知他是什么时辰来的。 许四的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待会儿日本人不来了,消息不可靠,他们从东路走了,许四他们等了个空,回去之后他与妞子搬到刘老太爷送的宅子里,将枪送到东山里换成现大洋,回来之后买上几十亩的土地,雇上佃户,开上几间粉房,妞子再给他养上几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用不了几年便能重回老许家的鼎盛时代! 想到这些,许四脸上挂上了笑,在他的心里也不似先前那般的烦闷,甚至有一丝轻松,更甚者他居然有了但愿日本人不来了的念头。 许四站起来,将枪握在右手中白着天空伸了个懒腰,浑身舒服无比,头隐隐有些晕昡,他闭着眼睫站了一会儿,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睁开眼刚要说不等了回家吧。眼晴的余光忽然瞅见南面远处的河滩上有一个小小的四方盒子正在向这边缓缓的移动! “来了!”他大喊一声! 第五十五章 拼命 一旁的于虎纵身从沙丘后跳了出去,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向前快速爬行,爆豆般的枪声又响了起来,子弹“嗤嗤〞打在他的四周溅起一朵朵泥花,他象是变成了一条游在沙中的鱼一般,灵活而轻巧,眨眼之间便已游出四五丈,游到另一个小一点的沙丘下躲起来。 “屠子!开枪!开枪给我把车顶上趴着的那个小鬼子打下来!”许四对着屠子吼道。屠子将手中的枪一扔,躬着腰想要躲蔽开那些不长眼的子弹,许四扑过去一把拉住他,屠子瞪着一双血红红色的眼珠猛地扑过来,许四猝不提防被他骑在身上,只见屠子眼放凶光,自腰间抽出一把剔骨尖刀,嘴里狞笑道:“我实话对你说吧:你那条枪被我给卖了,钱就放在村口大槐树上的老鸦窝里,你还想着回去拿吗?” 他将那把尖刀扬起来,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便要向许四脖子上扎来,“我这就送你下去见田罗汉他们!”许四不由的闭上了眼晴,脑子里现出他躺在沙地上喉管被割开,鲜血淋漓的惨像。 他也万万想不到:那枪居然被屠子连夜扛出去换成了钱!难怪他从早晨一直睡到现在!早知道会这样,那时还不如把他给于虎!可惜这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错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下次了!这是以生命换回来的教训! 许四脑子里一片胡思乱想,在这么点时间内,他居然想起自己四五岁时被爷爷“瘦骆驼”牵着手走在大街小巷的情形,又仿佛看见三哥拿了一只滚烫的鸡蛋塞进他被窝里的时候,唉!三嫂l自己死了三嫂会怎么看他呢?许四的心里一阵刺痛。 屠子的刀终究没有刺下来,尽管许四已放弃反抗准备一死了之,尽管屠子已下定决心必杀许四,但一颗子弹在光键时刻自屠子的眉心穿进后脑穿出,屠子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凝固便浑身一震,自许四的身上翻了下去,后脑上溢出的血将身下的黄沙染成鲜红色。 许四自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劫后余生的感觉使他觉的口干舌燥,浑身无力,他踉跄着翻过沙丘,远远的看见于虎居然快到日本人车前了。他蜷在一个沙沟里。日本人车上的轻重火力压的他抬不起头来。 许四拿着他那早已将子弹打完却不知道到怎样上子弹的驳克枪煞有架式的比划着,不停的扳动着扣枪,好象那里面还有满满的一匣子子弹,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以。 那边车上的日本兵有一个忽然发现了他,立马调转枪口,只见火光一闪,许四便觉的左胸口象被人用大铁锤子猛猛的抡了一下从的,眼前一阵发黑,喉部发甜,胸膛里上下一阵翻腾,肺里的气立马不够喘的了,浑身无力,人向前踉跄着走了几步终于一头栽倒,身子难受的蜷成一蜷。 要死了吗?许四恍惚之间忽然觉的身体变轻了,和那翻滚升腾的空气溶为一你,分不出你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日本人车上的年轻士兵一张张惊惧的脸,以及蜷缩在那小小沙坑里动也不敢动,于虎那双愤怒的眼睛。 那墨绿色的车咆哮着,尾部喷出一股浓浓的黑烟,猛的加快速度向前冲去,车前后左右四个黑色的轮子一齐转动,拼命想把眼前的困境抛在后面,车上的日本兵满脸惶恐,拼命的胡乱放着枪,呼啸的子弹象漫天飞舞的蝗虫一样射向四面八方。 庞然大物般的墨绿色铁皮车,碾过地上刚被雨水侵泡已经变的松软的河床,轻松的越过那棵大榆树,娃儿却仍静静的吊在树上,手中的那个装满炸弹的筐也丝毫没有动静,他与那筐似乎已变成了树的一部分,除非有人伸手去折,否则他将永远倒挂在上面,直至生根发芽。 “四哥!”躺在地上的许四艰难的转了一下脖子,眼角的余光看到王五向这边奔来,手里却握着一个杜六送的铁炸弹,妈的!这帮王八蛋!不是让他把这炸弹放进那筐里吗?怎么他手中还有一个?许四开口想骂,话没出口却招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日本!老子跟你们拼了!”王五看着已经倒地“死去”的许四,两眼变的腥红,他将手中的炸弹一拉弦,那炸弹的尾部马上冒出一股白烟,他抱着炸弹向那行驶中的铁皮车迎头扎去,车上日本兵惊恐的叫声已经不成调了,所有的轻重武器一齐向奔过去的王五招呼,那车也再次大吼一声,加快速度向前冲去,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身上已经被无数子弹射的千疮百孔的王五在原地只留下下半身,上半身则化为一片血雨在空中四散漫沿散开。 那飞驰中的墨绿色的铁皮怪物也歪歪扭扭的白前跑了十几步,猛得趴在给上不动了,四条轮胎上扎上了已经变形扭曲的钉耙,变成了一堆贴着扡面黑色的摊面饼!那轰然飞响的发动机也终于停上了转动,天地间只剩下日本人惊恐的叫声与爆豆般的枪声。 于虎猛的探出身,“轰”的一声,他手中的短铳冒着浓烟发出一声怒吼,灼热的铁砂带着仇恨扑句那趴在河床上等死的铁皮怪物,日本人的机枪顿时哑了! 于虎再次趴下来,拿出扁铁葫芦开始装药,那机枪又响起来,但只断续响了几声便又哑了,日本人的叫声又多了几分惶急,许四抬头望去:只见那车斗上的日本兵如谷个子般的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来,剩下的茫然回顾,惊叫连连。 许四转头四下张望,只见前面左面方面的沙堆后跃出两个人,一矮一高,一黑一白,两人飞速白这边饱着,手中的长枪不时冒出一股火光,每冒一次便有一个日本兵从车上栽下来,许四模糊的视线终干清晰了:那前间奔跑射去的的黑衣人正是前两天给自己送马车的那个人,后面的则正是杜六。 妈的!许四的眼泪流出来,这两个龟孙子怎么才出来!老子的人都要死光了! 那跑在前面的黑衣人射了一枪后身子突然猛的一震,一头栽倒在地上,滚了几滚便不在动弹。 功成 后面的杜六怪叫一声,疯了似的举枪连连射击,长枪的子弹打完,他从腰里拔出一支短枪,一边飞快的跑着,一边不停的射击。 于虎将短铳摆弄好又猛的站起来,恰好跟车上的一个日本兵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接着同时举起枪一齐扣动扳机,一声响!车上的日本人一头栽下来,捂着脸满地嚎叫着打滚,而于虎则仰卧在功地上,歪着头看着满地打滚儿的日本人一脸满足的笑。 车上跳下一个手持长枪的日本兵,看相貌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瘦弱的身板儿显得很高挑,他的脸因为惊恐而扭曲,两眼流着泪,口中含糊不清的大喊着,伸手拉住地上打滚日本兵的胳膊拼命往后拖,杜六抬手一枪,那拖人的日本兵便象被脚下当了弹簧般向后猛的一跳,仰面倒在车前轮旁的沙地上再也不动弹。 那名打滚儿的日本兵则跪在地上,双手前伸摸索着喊叫着,摸到先前的已经死去的日本兵,一下子搂在怀里,失声痛哭,一脸的血肉模糊显得凄惨异常。 杜六飞快的跑过去,举起枪对那名痛哭的日本兵头开了一枪,又将倒在地上不管死活的日本人头上都补了一枪,这才飞快的跑到先前那个黑衣人身边轻轻地将他上半身扶起拥在怀中。 响了大约一个世纪的枪声终于停了下来,空气中仂然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却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许四咳嗽了几声,吐了一口血,也慢慢的坐起来,他伸手入怀,从胸前将那块刻着暗花纹的护心镜扯了出来,原本凸出的圆镜现在已快凹成一只碗了,那中间的一枚原本溜尖梭形的弹头已变成一坨扁平的全属紧紧贴在最凹处,旁边是那个原本凹进的圆点。 胸部仍是沉闷无比,但喘气却比先前顺畅了许多,许四撑着地上已澎软的沙地站起来,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车后面老远的榆树上娃儿连同他手中的筐仍倒吊在树上上下轻微的起伏着,车下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名日本人的尸体,离车不远的一个沙坑里躺着一身黑衣的于虎,血已经将他身子下面的沙子染的一片血红。 再近一点儿,王五的下半身以一种奇特的姿式躺在那里,断体处已经糊满了绿头苍蝇,它们密密匝匝,交耳接头,似乎在庆祝彼此的盛大聚餐,田罗汉躺在他身边,左手的刀插在沙地里,手腕处青筋迸现,似乎拽住它向前爬,右手前伸五指张开伸向娃儿的方向,手指犹在微微颤动! 许四急忙走上前,将田罗汉轻轻翻过来,田罗汉的胸前一片模糊,很难想到他居然能捱到现在,田罗汉的眼晴一片昏暗,他甪几近无神的眼晴看着许四,嘴唇动了动,“少东家!”他轻轻的问:“少东家没事吧?”许四一脸茫然,“娃儿是我的东家!”用罗汉艰难的说着,脖子上的青筋直冒,身上的血又渗出了一大片, “没事!他没事!”许四的眼泪流下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挂在树上仍在起伏不定的娃儿,“他不过是把腿摔了一下,不碍事儿,我让他过来!” “别!”田罗汉的手一把抓住许四的胳膊,手劲大的惊人“别吓着他!”他喘了几口气,每喘一口胸前便渗出一大片血,“以后就拜托你了!”田罗汉一脸释然,抓许四的手慢慢滑落下去。 “老七――”杜六仰天大吼,他怀中的黑衣人便象面团一样瘫在他怀中,他站起来疾步走到神色木然的许四面前,将手中的枪顶到许四脑门上,“你他妈的找的一群废物!没有一个顶事儿的!” 许四冷哼一声,“找我们来!不就是为了牵制小鬼子的枪子儿吗!”他伸手握住杜六发热的枪管,放在眉心中心“你打呀!开枪啊!妈的!我兄弟们全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许四泪流满面。 杜六把枪一把扔到地上,握紧拳头对着许四的脸狠狠的打过来,许四身子一错,侍他招式用老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杜六象疯了一般扑向前又打又抓又咬又挠,许四招架不住,抬起脚来将他踢了个跟头。 杜六躺在地上象老娘们儿一样号啕大哭,许四被他哭的不由鼻子发酸,咽喉发哽,泪也不由的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杜六站起来抹抹眼泪, 第五十七章 变故 杜六将车赶到墨绿色铁皮车跟前拉起车闸,然后一翻身跳上去,“拿把刀来!”他对赶上来的许田伸出手,许四低头捡了一把镰刀跑过去送给他,紧接着也爬上车,只见车箱内的货被绿色的帆布包的严严实实,那些货大约有人大腿根那么高,铺满了车箱,四周只留下勉强可以站开人的地方,怪不得日本兵一直站着开枪而不是躲在车厢里,原来他们就根本没有办法蹲下或趴下。 杜六用镰刀将帆布划开,一个个包扎着牛皮纸四四方方的小包,码的整整齐齐,上面清晰的盖着一枚朱红的印章,与一些鬼画符的文字。 杜六用镰刀将其中一个砍开,顿时露出一堆黄不黄土不士的颜色的细面儿!杜六的双眼变的一片通红,他用颤抖的手捧起一捧放在面前仔细看,眼晴亮的能放出光来。 “这是什么东西?”许四也拿过镰刀砍开一个牛皮纸包,仍旧是那些土不土黄不黄的细面儿!许四伸乎抓过一把,东西虽小但却沉甸甸的,使劲用手一握,它便聚成了一个团儿,一松手掉在地上又散成了细细的面儿!许田不舍气的捏起一点放嘴里,涩、苦、仔细一品还有点微甜!肯定吃不得! “这是什么东西?”许四问一旁正在费力往下搬的杜六,杜六没理他,正在一袋一袋的把它们搬起来,费力的扔到下面的马车上,不少都被跌碎了,那些细面洒了一地! “你说的真金白银大米面粉呢!”许四对着杜六吼了一句。“为了这些个破东西死了这么多的人!值为吗!” 杜六脸色一变也咆哮起来“让你装你就装!到什候什么东少不了你的!妈的!原来说是两辆车,早知道是一辆,耍你们这些脓包干什山!快!到马车上我传给你!不要再跌破了,能装多少装多少!待会界河就要发大水了,到那时候我们过不了河照样也得玩完!” 许四咽下一只气,爬到那马车上,接过一包包沉重的纸包,将它们按照铁皮车上的排列顺序在马车上一件一件码起来。 远处跑来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男人,许四瞪眼看去,认得:是原疃的杨光根!杨光根也认出他了,张开满是黑牙的大嘴笑看说:“老四!我来剥几套衣服回去穿!绝对不拿值钱的!”说着便去剥躺在车头处干虎的衣裳, “那个不能动!”许四吼了一声“剥日本人的!”“那可是死罪!”杨光棍说这话时脖子不由一缩,待看见许四眼中的凶光时,他只好点点头,“行!剥日本人的!”他嘴里叫着,却并不行动,而是鬼鬼祟祟的摸到车头前,探着头顺着早已打碎玻璃的车窗向里探望。 他猛的大叫一声摔了下来,屁滚尿流的跑到许四面前,语无伦次的指着驾驶室惊川道:“女人!那里面有个活着的女人!”许四一惊!刚要跳下马车去看个究竟,冷不队杜六将一包东西扔在他身上,差点将他砸倒,许四刚要发作,却听杜六对杨光根说:“你把那女的拉下来领回家当媳妇吧!” “真的!”杨光根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用颤抖的声音问:“真的给我了?你们不要了?”杜六又将一包东西扔给许四,摆了摆手,那杨光棍便欢天喜地的直奔驾驶室而去。 一会功夫便听见杨光棍猥亵的笑声与女人淒惨的哭声。许四偷眼望去,只见杨光棍上半身从玻璃探了进去,两腿在空中一个劲的乱蹬。 车上的牛皮纸包越来越少,而马车的车轮却深深的压进被雨水浸过的河床中,“算了!拉不了了!”杜六一脸婉惜的看着车箱内为数不少的纸包,咬着牙说:“剩下的全部折开倒进水里!这里毕竟是咱自己的地方!” 一切都收拾停当了,许四将于虎的尸体背过来放车上,“你干什么?”杜六一脸怒容,“把他们拉回去!不能放野地里被野兽掏了!”杜六觜唇动了动没有再吱声,化凭许四将尸体扛回来放车上,他自己却上前将日本人的枪枝弹药全搜集起来捆成一捆放在马车的前面。 “那女人我拖不下来!”杨光棍面抓痕,一脸气急败坏的说。 “熊死了!”杜六抬手对那车肚子下悬挂着的油箱开了一枪,火光冲天而起,“在这儿等着!等她跳下夹上去扛回家!”杜六自车辕上抽出一根鞭子一甩,“啪”的一声,那马便铆足了劲向前挣去,那车稍微向前一动紧接着便向后微微一动便再也不动了。 “推起来!只要走起来就好了!”杜六又挥了一个响鞭,那马愈发用力,许四和杜六将肩膀顶在车后一齐用力,那在终于缓缓的向前移动起来,车轴处发出吱吱的尖利响声。 那铁皮车上的大火越烧越旺,杨光棍巴巴的站在车头不远的地方,等着车里的女人跳下来,许四回头看去,一张美丽而惨白的脸在窗口晃了一下便不见了,大火很快将整个儿驾驶室都吞噬了,噼噼啪啪的燃烧声中传来了杨光棍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马车在令人心颤的吱吱声中艰难的滚过了半个河滩,待到水流边,杜六一挥鞭子,结结实实的抽在那马儿的屁股上,那上面立马鼓起了一道鞭痕,马儿负庸,迈起步子拉着车轰隆隆驶进了不算宽阔的河水,待行至一半时,那马的全身已脱离了水面,整个车子只差一点儿便到了对岸,却忽然间拉不动了,车子停在水中! 无论许四在后面如何用力推,杜六在前面如何抽马,那车子便象长在那里一样文丝不动!“准车上的尸体掀下来!”杜六大吼着将黑衣人的尸体先掀到河水中,许四也没法子,只好将尸体一具具都背到对岸,等车上来再拉走。 那车正是不动,杜六阴着脸,将车上纸包上一层的全部用镰刀划开掀到河里,还是不行!又扔一层,还是不动! 杜六双眼通红,自水中跃上岸去,扲起鞭子狠命的抽打那匹马,直把它的屁股打的血肉模糊,那马悲嘲着,躬着身奋力向前挣着,缰绳抖的笔直,咯咯作响,但那车便如在河底生根了一般一动不动, 眼见着河水愈来愈大,已经到人腰深了,那车也差不多淹了一半了,牛皮纸经水一泡,已出现溃烂的景像!杜六急了,挥起镰刀一下子插进了马的屁股上,那马悲嘶一声,拼命一挣!只听“喀嚓”一声,那车子顿时翻在水中。 车轴断了! 第五十八章 激变 “妈的!”杜六狠狠的骂了一声,跳进已经齐腰的水里,弯腰去捞那些纸包,捞上来后奋力将它扔到岸上,那些纸包被水浸泡后变的松软无比,落在满是石砾的岸上大多跌的粉碎,那些土黄色沉甸甸的细面撒·一地,杜六却再也顾不得这些,不停的往外捞,有的纸包刚搬离水面便碎了,里面的细面有的漂在水上飘走了,有的沉到了水底。 水越来越大,渐渐的快要涨到胸口了,水流也变的湍急起来,巨大的冲击使那挂车慢慢的向下游方向倾斜下去,那马被缰绳带着也被慢慢扯进水里,它不停的嘶叫,拼命的挪动四肢,试图从中挣脱出来,那水底的东西再也捞不上来,杜六先前捞上来的那些也快被重新泡在水里了,他恶狠狠的骂了一声,从水里泡出去,脱下上衣铺在河滩上,光着一动直打颤的上身将那些土黄急的细面捧进衣服里包了一大包,将它移到离水远的地方,又跑回来准备脱掉裤子再接着装。 许四则渡到那马跟前,那匹马转过头看了看他,闪亮的大眼晴居然流下了泪水,许四伸手抓住它屁股上插的那把镰刀,一咬牙猛的拔出来,那马哆嗦了一下子,却没冲许四嘶叫,而是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许田举起镰刀一下子欢断了缰绳,“逃吧!你这畜牲!〞 那马奋起四蹄向前一跃,一下子跃出了水面,的面那挂车翻滚着被水冲出了老远,那匹获救的马似乎回过头看了救命恩人一眼,撒开四蹄沿着河滩向下游跑了。 杜六的裤子脱了一半儿,杨光棍从上流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指着上游隔看河大声喊:“日本人!日本人昀车又来了一辆!”话刚一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上,胸前的血喷了出来,枪声这才传过来, 杜六将裤子一把提上,抓起手枪与许四惊恐的看着远处:只见一辆墨绿色的日本车象从河滩上凭空出沉一般,冒着黑烟向这边驶来,上面的日本兵不停的开着枪,子弹呼啸着从许四与杜六身边或远或止的地方飞过去。 许四转过头看了一眼杜六,杜六的脸色已变得菜青,脸上的肥肉不停的哆嗦着,眼里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太君!是我!我在这儿!”杜六忽然大叫道,他一手握枪指着许四,一也抬起手向日本车方向使动摇晃,脸上也挂出了一幅笑咪咪的神情。 “妈的!太君的东西你也敢动!老子毙了你!”杜六脸上现出一幅谁敢对太君不仁我便对谁不义的忠胆义胆侠骨高风的神情,食指一动便要搂火,下一步许四便会变为一具死尸,被界河的水一直冲到渤海湾,然后被那些不知名的鱼撕的粉碎,最后连渣子都不剩。 真他妈的太窝囊了!许四刚想完,杜六便如一座山似的压在他的肩上,胸前滚烫的液体喷了许四一前怀,“妈的!这人该在什么命验定了!命里八尺难求一丈啊!活下去才好!”杜六的嘴在耳边喃喃细语,他把手里的枪用尽最一丝力气塞到许四手中,身子便软软的滑了下去,先是沉到水底,将浑浊的河水染成腥红,随后在不远的地方浮了起来,头部白上露出水面,面色恬静,行佛睡在水中一股,随着水流随波逐去。 便在些时,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炸的脚下的土地都到打颤!炸的那辆车也成了一片火海!许四举头望去,只见那悬在老榆树上的娃儿连同那筐都不见了,而那车恰好是在老榆树前面十几=十步的地方爆炸的!娃儿终于为自己报仇了! 许四感到全身乏力,他摸索着向岸上走去,脚下绊着一个物件使他走的很不得劲,他弯腰摸着,却是一条宽而厚的粗糙带子,他奋力一拽,那死沉的物件儿便被他拽出了水面,却原来是那捆长枪!许四手中拽着的恰是一条枪上的背带,许四把枪扛在肩上,奋力爬上岸,又拽上来一个圆鼓鼓的包,打开一看:全部是黄澄僜的子弹! 他将这些东西全部扛在肩上,走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找到那棵很久以前便知通的那棵被雷劈死的老柳树,那根老柳树如一根两抱多粗的又黑又粗的巨形木桩一般的之在那里,显得荒凉而神秘,由于年代久远,不少人信奉它已成神,时常有人前来烧香磕头祷福还愿,自被雷击后这种势态愈演愈烈,不少人想给它凑钱俢庙! 但是只有一个人知道那棵被雷劈过的木桩肚子里是空的!因为只有许四在无意中进去过,差点出不来,在里面拳打脚踢,甚至被演化成了“神木”显灵的传说! 许四费了好大事才背着那捆东西爬上了那截树桩,将枪从中间的小孔丢了进去,这上面的孔只能站进一个人,而下间却宽阔的很:就算六个人在里面围着吃饭也会不觉着扭挤,许四又折来许多枯枝将那入口堵住,这才从木桩上溜下来,快速向界河也上跑去,那里还有他那几个兄弟的尸体,可千万别让水冲走了! 等他来到河沿上一看,不由满嘴发苦:这才多么一会儿?整个几十儿宽的河床上竟然全是翻着肮脏的泡沫,泛着土黄色打着旋儿散着腥臭白哗哗的一片河水!哪里还有那几个伙计的尸首?早已不知被水冲在哪里去了! 就连东面那辆烧的乌黑的以及正烧的起劲的日本车也正在慢慢心西倾倒,湍急的河水将它临近河中间的车轮下间的沙子不停的冲刷出来,便它们慢慢的倾向一旁,终于轰然倒下落在河水中,那烧着的车落八水中顿时激起一片浓浓的白雾,发出一种铁匠淬火时才发出的“嗞嗞”声,那汽油飘在水间上点燃顿时在水面上形成了一条扭曲的火龙。 慢慢的水越来越急就连那两辆沉重无比的铁皮车都被冲击的打了好几个转! 下游的方向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声!北招县杜家村的日本人终于惊动了!他们马上就要冲上来了! 第五十九章 被捕 许四向着村子撒腿跑去,想了一下不对,从这里到许家村跟许家村到杜家距离差不多,等他到了许家村便有可能跟杜家上来的日本人遇见!想到这一层,他转身向西跑去,他要在黄泥沟,郭家,贾家溜上一大圈,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回家,到时候再来个死不认帐,反正整件事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日本人能抓着他把柄? 想着他把杜六给他的那把枪塞进腰里,撒开脚丫子向西一路跑去,站在黄泥沟村北最高处的田里,整条界河便如在脚下流淌一般,远远的那两辆日本车已不见了踪影,从上到下全部亮闪闪宽广广向不见头下不见尾奔腾如飞的界河,仿似一条巨龙般的随时都有可能腾云驾雾的飞起来。 那靠近杜家村的方向,有一堆豆料大小的东西正在向着这也快速移动,那肯定是日本人增援这边的人马!许四在鼻子里冷哼一声,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难过,自己来的时候算上杜六他们总共九个人,现在只制下他自己了,但隐隐却觉的这件事是他许四最后胜了:日本人第一辆车上的十几个人全被打死,货被劫了,车也被烧了。 虽说这批货到现在许四没弄清楚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给自己留下那么一星半点儿,但始终是被他们这伙人给成功的劫了下来,虽说被界河里翻滚的河水不知冲向何处,但用杜六的话来讲:它是留在了自个儿的地界上! 加上后面被田娃儿炸掉的第二辆车与上面的日本人,估计这一次最少打死了二十个日本人,就算连后来被打死的原疃杨光棍,许四这边满打满算的算是十个人,自己还除了胸前的护心镜被打坏以外连根毛都没被伤着,怎么算也是赚了!九条人命换日本人的二十多条人命和两辆车?这买卖赚大发了! 许四不停的用这种算法安慰自己,他抹了把泪,转过身向郭家走去,他要造一个势,一个他并不在现场,也没时间去现场的势! 自郭家村里转了一圈,跟黄泥沟一样,一个人也没遇上,这两个村子离现场最近,听见的枪声也最真,但却都跑回家关上门,绝计不到街上,以免惹到一身麻烦。 想到杨光棍都跑过去想跟着发笔财,许四颇为踌躇要不要去一趟原疃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在贾家村有人看到自己就足够了。 他在郭家村未做停留,直接跑到贾家村,贾家村的村里果然有人,一大群人正在街上瘟头瘟脑的讲究,“哎!你听见了没有?是打雷?” “打个屁雷!那是放炮的声音!先前还传来了枪声!” “你拉倒吧!就你耳朵尖!什么炮声枪声?你以为那是国军又打回来了?还枪声呢!指不定是谁又在那棵柳树精那里还愿呢!还枪炮呢!” “就是就是!当年日本人打北招县也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有人在柳树精那里还愿!” 人们说什么的都有,各种猜测,各和预判,可没人敢现到五里开外的界河边去看一着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四自远处走来,眼晴盯着人群看,猛的看见贾六光着膀子在人群中跟一个人在吵吵什么,不由大声城:“贾六!” 贾六循声望去,待看清是许四后顿时吓破了胆,分开众人撒腿就往村里跑去,许四在后间紧追不含,两人一会功夫便穿过人群,跑到村里那片低矮破烂的房子里藏赴了猫猫。 “那个追贾六那人是谁呀!”旁边有一个人问, “我咋瞅着象是后面村里的那个许四?”另一个人眯缝着眼盯着两人跑过的方向说。 “那个在贾六脸上划了一刀的许四?”另外一个人问。 “他俩儿为什么又杠上了?” 当贾六躲在不知哪间屋子里瑟瑟发抖时,许四已经回到许家村了,目地已经达到了,难不成真得跟贾六拼个你死我活? 许四路过村口那棵大槐树时抬头下意识的看了看树上老鸦窝,那老鸦窝大的出奇,垒在上向有把几年了,一到初复,那老鸦孵蛋时满村都是呀呀的叫声,可这东西邪性,虽说讨厌之极,却没人去动它们,这一窝老鸦与村里人和谐相处,井水不犯河水,可谁能想到:它们的窝里,被许屠子藏进了一笔卖枪的钱? 许四并没急的进村,而是在村外转了几圈,远处的枪声还在零星响着,不知日本人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珠丝马迹,又一阵机枪的爆鸣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许四在村外观察了一阵子,见村里的一切没有异常,这才小心的走进村,一路上没有碰见一个人,人们听到枪声都躲了起来,许四悄悄摸到自家房子门口,转头小心的左右看看,然后轻轻的推开门一步跨过去。 刚一进屋,许四马上感到一阵惊惧,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他慌忙向门口退去,一股劲风从后面向他的腰间踢来,许四一拧身子,下身一蹲一个扫荡腿扫过去,“扑通”一声,后面的那个人便摔倒了,斜里一根杯口粗的木棒带着呼啸向肩膀砸下来,这要被砸实了肩骨肯兵是保不住了,许四向后一仰身,身子缩成一团向后滚了一个圈,趁着那木棒砸到地上,伸出脚一脚踢在拿木棒人的膝盖上,那人向前一跤摔过来,许四曲起膝盖向上,恰巧顶在摔过来那人的下巴上,“咯喇”一声,那人的脖子以诡异的方式扭在一旁,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先前被扫倒的那人猛得扑过来,压在许四身上,许四向后屈臂猛的撞在他的右腮部,那人大叫一声,死死的搂住他,任凭许四的许四对着他的右腮部死命撞击,直打得他直翻自眼。 又一个人扑上来压在失前那个人身上,许四拼命挣扎试图将身上压的人掀翻,但那伙人似乎象提前约定好一般,一个又接一个的压上来,直压的许四喘不上气来,一名脚穿脚拇指开杈的黄胶鞋的日本兵跑了过来,举起枪托猛猛的砸在他头上,许四顿时觉头嗡嗡作响,眼前的景物慢慢变得暗淡了。 紧接着身上压力轻了,他被人握住两只胳膊拉起来,腰间的枪也被人搜去。“是不是他!”虚无飘渺的声音钻进许四耳朵。许四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只见车把式在一旁对着日本人点头哈腰! !眼前一黑,他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头无力的垂了下去,先前被枪托打破头皮的伤口不停的往外渗出,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地上。 第六十章 入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许四终于醒过来,头一鼓一鼓的痛的厉害,伸手去摸,那上面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但仍有少量淡黄色的血水渗出来,他挣扎着从地上铺的麦草上坐起来,慢慢睁开眼,眼前先是一阵恍惚,慢慢的才清晰起来。 只见五步见方的屋子,三面是墙,一面是用鸡蛋粗的铁棍做成的笼子一般的墙,上面有一道铁门,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屋里地上铺着麦草,已经烂成絮状,靠铁栏杆的地方放着一只粗陶的尿罐,里面半罐尿散发着腥骚味,尿罐的旁边放着一个粗瓷碗和一双长短不一样满是污垢的筷子,那只碗却是干干净净的散发着黑黝黝的暗光。 “醒了,兄弟!”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虚弱的问声,许四猛的站起来,却腿一软又倒在地上的麦草上,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身后。 “慌什么?我又不能哪地你!”许四循声看见,看到对面靠墙的麦草上够着一个似人似鬼的东西:头发有半尺大,与地上的麦草相互纠缠在一起,瘦的皮包骨的头象是个纸糊的骷髅,深陷的眼框里面有一双死鱼般的眼晴,似乎只剩下了眼白,胳膊跟腿好似麻杆一般,与身子蜷在一起,身上的衣衫已烂成了布条,不知是被血还是被汗死死的粘在身上。 他看着许四似乎在咧着嘴笑,露出枯黄巨大的两排牙齿,让人着的毛骨悚然,“兄弟醒了。”那人的话已经说得不太利索了,“犯什么事了?” 许四没有回答,他向后又挪了几步,背倚着铁栏杆坐了下来,冰凉的铁栏杆倚在背上非常舒服,将满身的汗水都逼了回去,头脑也是一阵清明。 他用眼晴盯着眼前的这个“怪物”,实在不愿意跟他靠的太近,脑子里却飞速的转着:这里是日本人的监狱无疑,是在哪儿?南招?还是北招?自己为什么会被捉进来?捉进来的罪名是什么?为什么自己家里会有人提前埋伏捉自己?难到日本人行动神速,在到达河滩地现场发现蛛丝马迹后立即跑叫他家里埋伏好?这更说不通:自己在贾家村时听到日本人的枪声时日本人应该是他们刚到现场,再怎么他们也不可能饱到自己头里,而且还有时间去提前埋伏。 但是,去抓他的的确是日本人,那个脚拇指分杈的黄色胶鞋在许四头上打了一枪托的人绝对是日本人无疑,因为那种鞋只有日本人穿,也只有日本人才穿的起! 那么,在他许四挨了一枪托快要昏死过去的当口儿上,是谁问了句‘是不是他’,又是问谁?为什么车把式会和日本人在一起?他又是为什么没有到河边去接应自个儿?他当时又在什么地方? “你在想什么呢?”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问许四,“你说几句话让我听听,我已经半年多没有听到人说活了。”那个人忽然央求许四。 “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那人又问,日本人究竟知道多少?他们会把自己怎么样?许四两眼无神,目气呆滞,脑子里却在飞速的盘算。 远处传来一种奇怪的声响,似乎什么东西被拖在地上走的声音,慢慢的那声音听的仔细了,许四回头去看,却见两个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正拖着一个人走过来,后面跟着一个穿黑色制服戴大沿帽的老头,手里拿着一串金黄色的钥匙,大沿帽的旁也跟着一个穿黑色衣服背着短枪的年轻人,这个人面善的很,许回好象在哪儿见过。 那一行人走到许四他们这间屋子门前,那个大沿帽走上前从在一长串钥匙里挑出一把,上前打开锁,“吱呀”一声拉开门,两个彪形大汉将拖着的那个人扔进来,那人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躺在麦草上,身上的衣服已烂成条条紧贴在身上。 两个彪形大汉出了门,大沿帽刚要关上牢门,那背枪的年轻人一伸手阻止了他,他推开门走进去,来对许四面前蹲下来,盯着许四说:“我叫说你身手不错?” 许四不答话,迎着他的眼神看去,却见他狡黠的眨了眨眼,许四愣了一下,却不知他什么意思,“混出十九号人去抓你,你居然还能打死一个,打伤一个!挺牛啊!起来!”年轻人站起来厉声喝道。 许四慢慢的站了起来,刚站直身,那年轻人冲上来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巨大的痛疼使他弯下了腰,“不是很牛吗?你还手啊!”年轻人向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上半身提起来向前一掼,许四将跌倒在靠西墙的角落里。 年轻人走上前,对着他的胸口踹了一脚,这一脚虎虎生风,踹在胸口却还没有打在腹部的那一拳痛,年轻人蹲下身又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向上一提,此刻他完全背对所有的人,他的眼中又闪过那种狡黠的光,嘴中喝道:“你说呀!说呀!说什么?我听不清?……”一边说着一边将耳朵凑在许四嘴前。 “挺过去!八哥叫你挺过去,剩下的他想办法!”耳边忽然传来年轻人蚊子般的声音,“别相信你身边的任何人!” 许四的眼前一亮,那年轻人却狠狠地推开他站起身,抬脚在他身上又踢了一脚,骂骂咧咧的走出牢门,对关门上锁的大沿帽和那两个彪形大汉说:“妈的!看不出他有多厉害嘛!那群去抓他的人整个一群草包!” “那是那是!”大沿帽脸上神色不变,正在将那只大铁锁捏死,那两个彪形大汉却点头哈腰的对年轻人说:“这事若趟在十爷手里,必定是手到擒来的,哪能用那么多人?”他边说边走远了,牢房里终于回复了先前的宁静。 许四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猛然一亮:那年轻人不就是先前自己在杜家集杜八家门口看到的那个人吗?当时他背着枪站在杜八门口,杜八曾叫他老十,而刚才那人叫他十爷!一定是他!难怪看起束有些面善! 想起他方才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挺过去!也就是说日本人压根没有抓住自己把柄!别相信身边的人,许四看了看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与那个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血人,却不知方才那年轻人指的是什么。 第六十一章 狱中 “水水水……”许四正想着,忽然叫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轻轻的叫着,许四急忙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扶他,却见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伸出枯枝般的手冲他摇了揺,许四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他,向后退了一步,不再去理躺在地上的那个血人。 那血人叫了几声便不再言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晕了过去,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也闭上了眼睛,仿似一俱僵尸般的蜷在那里,许四盯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回想着方才那个杜八叫他为老十的年轻人的话出神。 那血人似乎动了动,许四仔细观察他:只见他慢慢睁开双眼,看着牢房的屋顶发呆,突然扯开喉咙哭起来,嘶哑的嗓子显得中气十足,绝不象是刚受过大刑心疲力竭的样子。 许四偷眼去看那具僵尸,僵尸的眼仍闭着,但嘴角却咧出一丝不屑的笑。那血人干嚎了一阵也大概觉的没什么意思,干巴巴的又嚎了几声便停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血人慢慢抬起头,冲许四伸出一只手臂“同志。拉我一把。”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虚弱与无助。 一旁的僵尸人又用那枯枝股的手又摇了摇,许四假装没听见那血人的话,倚着栏杆坐了下去,“同志!我是共产党员!被叛徒出卖不幸被捕,我这里有封信……” 没等他说完,许四已蹿起来,抬起脚在那血人的腿上狠狠的踩了一脚,那人的嘴里发出杀猪股的叫声,许四又一脚踹在他的肋部,血人叫的更凄惨无比。 “干什么?”先前那个大沿帽领着先前那两个彪形大汉冲过来,用手指着许四厉声喝道:“你给我老实点!” “妈的!”许四又狠狠的对着地上的血人踹了一脚,“老子最恨的就是共产党!共产还要共妻!什么东西!”那大沿帽急手八脚的将门打开,两名彪形大汉便冲进来将许四推到一边。 “妈的!”那血人忽然爬起来,用手捂住自己的肋部,佝偻着身子,指着许四骂道:“我操你妈的王八蛋!待会儿落在老子手里老子整死你!”说着气冲冲的走牢门,一把推开大沿帽,扬长而去。 那大沿帽也锁上牢门,与两个彪形大汉也走了,牢房里又静了下来。 “方才你演的可真好。”那具僵尸睁开眼睛看着许四“象真的一样!”他见许回没有说话,又接着问:“你为什么会被抓进束?” “谁知道!”许四一脸愤慨的说:“我从别村串门回来,一进屋便有一帮子人抓我!我还以为是绑票的呢!把我的头都打破了l”许四说着指着自己已满是发茬的头皮,那上面的伤口还在一胀一胀的痛的厉害。 “怎么会那么倒楣?”僵尸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好象刚才的那几句话让他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你为什么会进来?”许四反客为主。 “我吗?”僵尸语音沙哑,“我不记的了。”牢房内又陷入了一阵宁静。 一会功夫,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个日本兵跟着大沿帽走过来,走到牢门口“哗拉”一声将子弹推上膛,几条大枪指着许四,许四只觉的一陈寒气自脚底下冒上来,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那几个日本兵如果当中哪个手指一颤,他铁定没命! 那个大沿帽打开牢门,将一幅手铐脚镣拿进来给许四戴上,一边戴一边说:“兄弟啊!你也甭怨我!我也是没办法啊!必竟谁家也有老有小的,都希望能比下去,你也甭抓我来威胁日本人,在他们的眼里,你我还抗不住那天上飞的家雀!那东西多了还能吃顿肉。” 许四老老实实的被上上手铐脚镣,这牢许四不是第一次坐,虽说以前住过的不是这一间,但天下的牢房全都大同小异,虽然格局不尽相同,但都有同一个作用:关犯人的。 但这手脚上戴的这东西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手上戴的还好说,两个铁环用铁锁锁上,中闷连上一棵如鸽卵般粗的铁链,纵然是神仙也挣不开,脚上的除了铁环与铁链外,那铁链的中间居然还有一个大铁球,少说也有几十斤。 那几个日本兵其中有一个人叫了一句什么,大沿帽对许四说:“走吧!用手抱住下面的铁球!不然走到门口你的脚脖子便会就磨的皮开肉绽!” 许四弯下腰,双手抱起铁球,但链条太短,他只有躬着腰一步一挪的走出牢门,外面的日本兵将头向房边一偏,示意他往前走,他只好一步一挪的向前走去,大沿帽急走几步赶在他前面领路,后面的日本兵仍举着枪瞄准他的背心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妈的!许四心里暗骂道:都已经这样了,自己还能翻了天不成?至于那么紧张吗? 许四被一群日本兵押着随大沿帽穿过低矮的过通,来到一间没有窗户关着铁门的屋子前停下。那过道两旁全是牢房,却绝没有自己早些时候进过的那次一样每个牢房里一片喊冤声,却是一群衣衫玻烂至极呆头呆脑的人蜷在里面。 大沿帽吱呀一声推开门,对着为首的一个日本人弯了弯腰,那日本人嗯了一声,大沿帽如蒙大赦般的又躬了躬腰,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面的日本兵用枪上的刺刀轻轻在许四腰上捅了捅,示意他进去,许四没奈何只有捧着铁球够着身子走进去,里面一片昏暗,进来两个日本兵架住他的双臂将他拖到一个角落按倒在一把冰凉的的椅子上,并把他的手脚都固定在椅子上,然后走出去“哐”的一声将铁门关上,屋里顿时变的一片漆黑,伸手不现五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正当许四昏昏欲睡的时侯,便听见铁门发出“哐”的一声响,却没有看见外面的天光透进来,原来天已经黑了! 许四正努力睁大双眼想看着是什么人进来了,冷不防一道强烈的光照在他脸上,刺的他眼睛生痛,就象正午的烈日晃的他睁不开眼。 审问: 那光亮是从对面的桌子上射出来的,一进门的时候许四恍惚看见过那张桌子,这群王八蛋从哪弄来这么亮的灯?象从日头上切下一块直接挑在棍上递到许四面前似的,纵然闭上眼也能感觉到它的亮度,一种不管有什么密密在这样的强光下都无所遁形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那灯光后面有人开口问,字正腔圆的招远话,许四眯着眼睛,努力透过那刺目的强光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桌子后面有人,可以肯定不止一个,但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却根本看不出来,他不由又闭上了眼睛,因为它己经开始往外流泪。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又提高了许多,语气也变的凌厉起来,许四还是不回答,这种场面他曾经厉过一次,尽管上一次是被人按住跪着,这次被绑在冰冷的也不知是铁还是石头做的椅子上,上次没有灯晃的他睁不开眼而这次有,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免不了挨一顿臭揍,再关上几天,然后再不了了之。 不过这次的事有点大,劫车的事儿日本人不可能知道,抓他肯定是有别的事儿!除了劫车许四自问还没做过什么损害日本皇军管辖下的和平安定统一的大好局面,唯一的把柄便是抓他时从他腰里被摸走的枪,和那个被自己一脚踹倒又被自个儿用膝盖顶折脖子死去的倒霉蛋!只要将这两件事撇清了便万事大吉了! “啪!”的一声,对面拍了桌子,“告诉你许四!老子问一句你就答一句,否则上大刑!”那人基本上是在吼了, “嗤!”许四轻蔑的笑了一声,“你笑什么!”桌子后面吼道, “你一个共产党坐在那里吆五喝六的!我凭什么听你的?”许四凭声音已听出来这个人必定是在牢房中假扮共产党向自己套话的假共产党。 “你!”那人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过了一会才又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刚才不是叫过吗?现在又忘了?你怎么做事的?猪脑子!” “许四!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你给我瞪大眼睛看看!这里是谁的天下!”那人咆哮道:“这里是老子的天下!老子让你三更死!阎王不敢留五更!你给我放老实点儿!” 许四打了一个哈欠,闭着眼晴轻笑着说:“你的天下?你真以为是你的天下?我告诉你!”许四的声音也变的严厉起来“这里既不是你天下!也不是我的天下!更不是中华民国的天下!这里是日本人!是你嘴里皇军的天下!我能坐在这里,起码我是一个人!而你!连狗都不如!” 一阵单调的掌声自对面伴着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响起来,“好!许桑果然是明白人!对于您这样的聪朋人我一向很欣赏,而且跟聪明人打交道也是很容易的,因为您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下面的时间请许桑不要再耍嘴扯皮浪费掉!否则大日本皇军的做事风格相信许桑应该是有耳闻的。”声音轻柔舒缓,略带磁性,绝不含威胁的语气,却让人平地里起一身鸡皮疙瘩! “知道为什么抓你?” “不知道!” “这几天都做过什么?好好想一想!” “没做过什么。” “没做过什么为什么要抓你!为什么不抓别人!” “那是你们的事儿!我怎么知道!我一回家就冲进一群人,我还以为是绑票的呢!” “你很不老实!我问你:刘车你认识不认识!” “认识!我睡了他闺女!”许四据实回答,这件事他们肯定知道,许四已经隐隐的觉的事情坏应该是坏在车把式的那架车上!但车把式在日本人面前说了些什么?是否将他的整盘儿计划全部都抖出去了?还有:他们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提从自己腰上搜出的那把枪呢? 第六十二章 审问 那光亮是从对面的桌子上射出来的,一进门的时候许四恍惚看见过那张桌子,这群王八蛋从哪弄来这么亮的灯?象从日头上切下一块直接挑在棍上递到许四面前似的,纵然闭上眼也能感觉到它的亮度,一种不管有什么秘密在这样的强光下都无所遁形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那灯光后面有人开口问,字正腔圆的招远话,许四眯着眼睛,努力透过那刺目的强光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桌子后面有人,可以肯定不止一个,但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却根本看不出来,他不由又闭上了眼睛,因为它己经开始往外流泪。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又提高了许多,语气也变的凌厉起来,许四还是不回答,这种场面他曾经厉过一次,尽管上一次是被人按住跪着,这次被绑在冰冷的也不知是铁还是石头做的椅子上,上次没有灯晃的他睁不开眼而这次有,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免不了挨一顿臭揍,再关上几天,然后再不了了之。 不过这次的事有点大,劫车的事儿日本人不可能知道,抓他肯定是有别的事儿!除了劫车许四自问还没做过什么损害日本皇军管辖下的和平安定统一的大好局面,唯一的把柄便是抓他时从他腰里被摸走的枪,和那个被自己一脚踹倒又被自个儿用膝盖顶折脖子死去的倒霉蛋!只要将这两件事撇清了便万事大吉了! “啪!”的一声,对面拍了桌子,“告诉你许四!老子问一句你就答一句,否则上大刑!”那人基本上是在吼了, “嗤!”许四轻蔑的笑了一声,“你笑什么!”桌子后面吼道, “你一个共产党坐在那里吆五喝六的!我凭什么听你的?”许四凭声音已听出来这个人必定是在牢房中假扮共产党向自己套话的假共产党。 “你!”那人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过了一会才又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刚才不是叫过吗?现在又忘了?你怎么做事的?猪脑子!” “许四!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你给我瞪大眼睛看看!这里是谁的天下!”那人咆哮道:“这里是老子的天下!老子让你三更死!阎王不敢留五更!你给我放老实点儿!” 许四打了一个哈欠,闭着眼晴轻笑着说:“你的天下?你真以为是你的天下?我告诉你!”许四的声音也变的严厉起来“这里既不是你天下!也不是我的天下!更不是中华民国的天下!这里是日本人!是你嘴里皇军的天下!我能坐在这里,起码我是一个人!而你!连狗都不如!” 一阵单调的掌声自对面伴着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响起来,“好!许桑果然是明白人!对于您这样的聪朋人我一向很欣赏,而且跟聪明人打交道也是很容易的,因为您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下面的时间请许桑不要再耍嘴扯皮浪费掉!否则大日本皇军的做事风格相信许桑应该是有耳闻的。”声音轻柔舒缓,略带磁性,绝不含威胁的语气,却让人平地里起一身鸡皮疙瘩! “知道为什么抓你?” “不知道!” “这几天都做过什么?好好想一想!” “没做过什么。” “没做过什么为什么要抓你!为什么不抓别人!” “那是你们的事儿!我怎么知道!我一回家就冲进一群人,我还以为是绑票的呢!” “你很不老实!我问你:刘车你认识不认识!” “认识!我睡了他闺女!”许四据实回答,这件事他们肯定知道,许四已经隐隐的觉的事情坏应该是坏在车把式的那架车上!但车把式在日本人面前说了些什么?是否将他的整盘儿计划全部都抖出去了?还有:他们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提从自己腰上搜出的那把枪呢? “我问你:刘车的车是哪来的!” “我送的!”许四心里悬的心终于放下来,只要不是关于劫车的事儿,什么都好说。 “你从哪来的?” “偷来的!” “从哪儿偷的!” “路边!”许四补充道:“晚上在路上闲逛,见有一挂车就偷来了!” “放屁!那是皇军运粮的军车!怎么可能停在路边被你偷去?老实交侍!”那人拍的桌子“呯呯”响。 正在这时,铁门“哐”的一声又开了,影影绰绰走进一个人,趴在旁人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便转过身走了,门“哐”的一声又关上了。 桌子后面的两个人小声的嘀咕了一会后,灯光忽然暗了许多,变得不刺眼了,但许四的眼前仍然一片发黑。 先前那个声音带磁的人开口了,“许桑!好了!事情已经清楚了!是纠察队的杜六偷了皇军的马车卖给你的,现在杜六已经携款潜逃,正在追捕之中,而你:必定是受了他的蛊惑,至于那个被你误伤致死的人,应该是个意外,现在已经有人替你缴了两千块大洋的知错款,所以你自由了!” 说着他自桌后站起来,拿着一叠纸走到许四面前,高大魁梧的身材,着一身土黄色军服,没戴帽子,刺猬似的短发在灯光的映衬下显的刚硬无比,背着灯光看不清相貌,只觉得在他两片闪亮的眼镜片儿后面的双眼中含着笑。 那一旁发疯咆哮的人也赶紧走过来接过那人手上的那叠纸,放在许四的右手边,掀开一盒印泥,抓起许四的食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又在那叠纸上按了一下儿,双手拿起那叠纸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先前那个人。 “许桑!”那人接过那叠纸,伸手在许四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皇军从不会去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去放过一个坏人!希望许桑以后做事尽量考虑一下结果,不要做有损皇军的事情,同时希望杜桑出去以后能多加宣传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怀柔政策!拜托了。” 那人向外面喊了一声许四听不懂的话,立马进来两个日本兵,上前将许四的手脚松开,两个人架着他,先前那个审问他的人急忙走上去给他扲起那个铁球,一行人便出了门。 第六十三章 用刑 出了门口走了没多远,那托铁球的人实在托不住了,急忙大声招呼那大沿帽来将手铐脚镣摘下来,大沿帽没过来,却有几支雪亮的灯光照过来,伴随着灯先,一群人走了过来。 “小泽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走在后面拿着那叠纸的日本军官向迎面走来的日本人打招呼,那人却不答话,径直走过来,长筒皮鞋在石板铺就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将手中的电筒光快速掠过每一个人的脸,忽然又掠回来停在许四的脸上,停了一会儿他忽然大叫一声“巴嘎!”抬脚向许四当胸踢来! 许四猝不提防,勿忙之中抬起手抡起腕间的铁链向飞来的脚砸去,那脚灵活的一缩便退来回去,一件东西带着呼啸砸在他的肩窝处,那一半身子顿时麻木无比,许四刚要破口大骂,,那个人抬起一脚踢在他胸口上,巨大的惯性将扶住许四的两个日本人也带倒在地,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撞在石板铺成的地上,两耳一片轰鸣,双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刚开始还能听见别人在说话,但一会儿工夫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片冰冷刺骨的感觉从头上开始漫漫至全身,许四打了个哆嗦,终于醒过来,胸口发闷巨疼,一半身子仍麻木无比。 许四睁开眼,整个屋里灯光明亮,照的跟比白日里还亮堂,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已经被绑j起来,两手张开被牢牢的捆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桩上,身上的衣服也破剥了个精光,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敢情刚才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怪不得冷的直打哆嗦! 妈的,不是已经按手印要被放了吗?按说现在自己应该满大街去宣扬大日本帝国皇军的怀柔政策,怎么会象一头褪了毛的猪一般被捆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许四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这大概又是徐武媳妇胡丽娟说的脑振荡后遗症吧。 许四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那两个赤裸上身的彪形大汉许四认识,从一进牢房就看见他们,一旁站着阳着脸笑的人也认识,就是那个假扮共产党套自己话的人,却没看见方才那个身材魁梧戴眼镜的日本人。 “你叫什么名字?”见他醒来,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小瘦个走过来问。 又来了!许四心里烦闷无比,问来问去总是这么一句话烦不烦?许四把下巴一扬,嘴角挂上若有若无的笑,一脸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小瘦个。 “巴嘎!”一把带鞘的东洋刀狠狠捅在许四的肚子上,翻江倒海般的痛疼让他将肚子里的苦胆汁都吐了出来,他的身子不由向下佝偻下去,但两只手的铁链却紧紧的拉住他,扯的手腕处生痛。 许四艰难的抬起头,只见一名日本军官站在他的面前,土黄色的军装穿的一丝不苟,连领口处的风钩都系的整整齐齐,脚上穿着一双到膝的黑色皮靴,头上戴一顶遮不住整个头皮的小军帽,上面的黄色五角星在灯光的映祔闪闪发亮,手中正将一柄带鞘的东洋刀拄在地上,估计自己启窝里挨的那下子也是这东西打的! 不知为什么,许四总觉着眼前的日本军官很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他,他努力的想着,却总是想不起来。 那日本军官忽然张开嘴说了一串在场人大多不懂的话,声调快而连惯,就象有钱人家死了人雇佣和尚道士超度时念的经文一样难听难懂。 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小瘦个却如获圣旨,他清清嗓子,用自以为优雅的语音说:“小泽太君说了: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的话让你肚破肠流!” 许四猛然想起眼前的这个日本军官:不就是他一脚踹死宁七的老娘,一刀劈开宁狗儿的胸膛,一个手势便将三十几号人送进了阴曹地府吗?那件事发生后,许四一直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每次都会被惊醒吓出一身的汗。 “你叫什么名字?” “许四。”许四老老实实的回答,他感觉到只要他再不配合眼前之帮狗杂碎的话,那个握着刀瞪着眼蠢蠢欲动的日本屠子真能将他开膛破肚。 “哪里人?” “许家村里的。” “具体点!” 许四一怔,立马明自了意思,马上补充道:“北招县许家村里的人。” “家里还有谁?” “没了!就我自己,光棍!” “巴嘎!”那把刀狠狠的抽在许四胸前,便似被大棒砸了一般,疼得他差一点背过气去,嘴中满是腥甜,这一下挨的许四有些晕头转向,自己说的可全是真的。 “你不用耍花招,你的一切皇军都调查清楚了,你原本排行老六,你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后来你三哥,四哥,五哥,还有你妹妹都死了,你成了排行老四,我们说的对不对!”小瘦个盛气凌人的说。 “那太君没有查查那些人是怎么死的!”许四将嘴里的血吐出来,今天这事儿是不能善了了,索性硬到底!看看是你们的刑法厉害还是我许四的皮肉结实! 那日本军官这次却并没拿他那把带鞘的破刀打许四,而是向前一探身,伸出他带着白手套的手一把扣住了许四的脖子,那张满是油汗因为愤怒而变形的脸凑到许四面前,眼里闪的光使许四想起小时候曾经打死的巨蛇眼里的光,那是仇恨一切的目光。 “七月十四日那天你到玲珑去干什么去了?”字正腔圆的招远口音,比那小瘦个还耍标谁许多。 许四的头嗡的响了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果然是冲着那辆被劫的车来的,眼前这个小日本可真能耐!想当日自己在看宁狗儿被开膛时仅与他打了个照面,隔了这几天他居然还能一眼认出目己!简直不是人! “说!”日本人咆哮道,嘴里的吐沫星子喷了许四一脸,“我没去!我在家里睡了一天的觉!”许四死不承认,他当然不能说去找徐武了,那边也没亲戚,到那边干什么?难不成打探那批货的消息?这些都是死罪,唯有不承认!你说你看到我了?谁能证明? “你说谎!”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渐渐觉的眼冒金星,双眼发黑,胸膛里好像要爆炸一般的难受,脖子上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终于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身体也慢慢变软了,倾底失去了知觉。 第六十四章 用刑2 感觉着又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许四打了个寒战醒过来,睁开有些迷糊的双眼,看见那日本军官正在将白手套摘下来,露出一双五指修长的手。 “象个娘们的手。”许四感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那双手的主人脸上立马变了颜色,一拳打在他的左腮上,象铁锤一样! 嘴里象开了个调味铺,酸的咸的苦的辣的什么滋味都有,左面那一排牙齿也变地松动起来,左耳里也象针扎的一样痛,一股热呼呼的东西顺着耳道流出来,又顺着下巴滴到地上,天地方仿佛响起了时而清脆时而尖锐的喊叫,不管面前日本军官怎样大声吼叫,许四耳中满是嗡嗡的一片。 许四不由的想起小时候爷爷牵他的手到中村集上看哑剧的时候,台下没有锣鼓,台上没有唱腔,几个人散在台上不发一言,夸张的动作和诙谐的表情却让围观的人如痴如醉,笑的死去活来,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日本军官,许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比起他们,你还差的远! 许四脸上的笑大大激怒了那名日本人,他夺过一根长鞭“刷”的一声抽在许四身上,那是用六根生牛皮辫成的鞭子,棱角处便如刀子一般锋利,一鞭下去便皮开肉绽,一鞭下去许四的身子便痉挛一下子,十几鞭下去,许四的身上已找不出一点好地方。 但许四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刚开始那几鞭的确痛,撕心裂肺的痛,但到了后来便开始不觉得疼,只不过身体没来由的痉挛几下子,看着满头大汗淋漓的日本军官,许四竟有些同情他,挨打的遭罪,打人的又岂是在享受? 正在这时,门开了,有个日本兵探进头喊了一句什么,日本军官扔下鞭子便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过身喊了一句什么,然后风一样的带着一屋子人跑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昏昏沉沉的许四和先前假扮共产党的那个人,那么在墙根的角落里找了一会,捡起一根改锥走到许四面前,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拎起一桶凉水从许四的脑袋上当头浇下。 “痛快!”许四打了一个寒战,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但能看见那人一脸坏笑,眼珠在眼眶里溜溜直转,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骂自己,他的嘴大开大合,吐沫四溅,指手划脚,忘乎所以。 “狗!”许四骂了一句闭上眼睛,实在不想看他那畜牲嘴脸。 腿上钻心的痛了一下,他猛的睁开眼,发现那人手中的改锥正刺在自己大腿上,一拃多长的改锥刺进了一多半儿,那人的手正握在改锥柄上拼命的转动,每转动一下,许四的身上便出一层汗,许四一张嘴,护一口连血带痰的吐液啐在他脸上,那吓了一跳,向后一步没站稳,一个腚墩摔的嗞牙咧嘴。 许四哈哈大笑, 第六十五章 醒过来 那是谁的声音?许四的心里惊了一下,他茫然四顾,到处找那声音的出处,却总也找不到,心里忽然急了起来,那不正是他日思暮想的人吗?以前他不敢承认,难到连死了他也要否认这一切吗?怀中抱着妞子的时候,他心里不正是想的这个人吗? 他张惶无措的四处奔跑,似乎能跑出这无边无际的雾海,但雾变得愈发粘稠起来,裹住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他欲张口大叫,却总是发不出一丝声响,耳朵却隐隐约约传来轻轻的说话声。 “哎,你说这小子是谁?” “谁知道?据说是老八的小舅子,你看老八老婆哭成那样,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嘘!你小点声!这事如果让小泽太君知道了可不得了!” “是啊!要不是五哥死了,咱们也不用给老八这个面子!” “是啊!这往后恐怕都要受这老八的气了!” 两个人都叹了口气,“呲啦”一声,一股若有若无烟草的味道便飘了过来,停了一会儿。 “你说这个小泽太君是干什么的?这么狠?一刀下去就把五哥砍成了两半?他跟五哥有多大的仇恨?” “哎!能有啥仇恨?老五别的不敢说,对皇军那可是忠心耿耿,那可不是我们能比的,更不是老八能比的,但坏就坏在他想弄死床上这小子。” “你说这事儿是老八使的坏?” “屁!你猪脑子?前几天那没了的两辆铁皮车被从河里拖上来是什么样子?两辆都被烧地面目全非,你想啊:那两辆车被烧了,东西被抢了,那二十几个太君估计着也没戏了!闹这么大动静的人是谁?到现在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些个皇军能不急?他整个儿招运城一共才有几个日本人?一下子死这么多?天都塌下来了!” “乖乖!二十几个日本皇军?这得多大的势力?那年日本太君大扫荡,不过才五个人,我记得清清楚楚:前面一个拿膏药旗啊不对!呸呸呸!前面一个打太阳旗的,后面一个端着挺歪把子机枪,再后面是三个端大枪的,五个人!不费一枪一弹就扫荡了整个招远城!那气势!那威风!简直没比了!” “滚!这话你跟日本人去说!在我跟前说什么!我不爱听!”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扯远了!扯远了!”那人对先前那个说了一大篓子好话才又接着问:“那关这小子什么事?” “关他什么事儿?”那人冷笑一声“关他的事儿大了,那个赶车的为了保住他那辆破车把什么事儿都招了:这小子啊!”他停顿了一下儿,压低声音继续说:“他招集了一伙儿人,准备抢皇军的军车!” “真的假的!就他这个熊样子?” “真的假的我不知道,反正有这茬儿口!现在不管是真是假都要相信这是真的!不然上面怪罪下来谁都逃不掉!你没看见这两天小泽太君急的像斗鸡似的!唉!这个老五啊!也太没眼色头儿了!整日光想着和老八对着干了!没瞅见眼前什么形势!典型的有勇无谋啊!” “敢情五哥是撞枪口上了!不过这小泽太君也太霸道了!问都不问,拔出刀一刀就劈了!我当时就在恨前!吓的我连屎尿都下裆里了!” “啍!还问一问?要不是那个滕本太君给这小子拉开肚子把心肝五脏,奇经八脉全接妥的话,就我们这些人?都得给这小子陪葬!” “不会这么严重吧?都给这小子陪葬?” “不会那么严重?你知道那第一辆车上都有谁?那上面有小泽太君的亲姐姐!也就是玲珑金矿那个日本头子鬼怒川的老婆!” “啥!还有个日本娘们?也没找着?” “找个屁!现在还不知被谁骑在腚下呢!” “这可真带劲!一个日本娘们!”两个声音一齐猥亵的笑了起来。 雾一下子散的干干净净,一丝亮光自头顶倾泻下来,整个脑袋变的一片清明,手脚也开始有了感觉,腰部却疼的象断开似的,他轻轻动了一下儿,肚子上也拧着劲的痛,他想睁开眼晴,无奈两只眼皮重愈俞千千,怎么也睁不开,浑身上下不禁出了一身的汗。 “巴嘎!谁让你们在这里吸烟的!”那个小泽的声音显的有些沙哑,紧接看“啪啪〞两声,方才说话的那两个人一人脸上挨了一巴掌,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的站到了一旁,小泽忽然张口说出几日晦涩难懂的话。 一只稍显冰冷细润的手轻轻的拨开许四的眼睛,一张白晰而富有魅力的年轻男人的脸便出现在许四眼前,那人拿一只小小闪亮的圆筒凑到许四眼前,一道强光忽然照进许四的眼中,刺的他的眼睑一哆嗦。 那只手轻轻的收了回去,低声说了几句许四听不懂的话,小泽的语音里立马变得有些兴奋,他不停的用同一种语气对那只手的主人讲了好几遍,那只手的主人却一声不发。 小泽忽然发出一声吼叫,在屋里走来走去,皮鞋踏在地上发出烦人的响声,忽然停下来用非常严厉的声音大声说了一句什么话,而那只手的主人却丝毫没有动怒,只不过轻声说了句什么便转身走出门去。 许四耳边响起“哗啦”一声大响,象是谁家的水缸被一块大石头砸猝一般,紧接着传来小泽含糊不清的怒骂声,过了一会儿,他又走过来,对着屋里先前那两个人吼道:“看紧他!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见他!一醒过来马上告诉我!”他顿了顿又厉声喝道:“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抽烟,我剁了你们的手!”说完,用脚不知把什么一脚踢飞在远处发出一声轻脆的响声,然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这个小泽太君发什么疯?”先前那两个人一边收拾着满地的碎片一边又叨叨起来。 “你听不懂吧?”声音中满是得意。 “你不的懂?” “也不完全懂,大体意思懂:滕本太君说这小子已经度过危险期,小泽太君想马上带他走,滕本太君不同意,小泽太君便大发雷霆,但却不敢不听滕本太君的。” “为什么?” “要说你是猪脑子你还真是,这小子受这么大的伤,没有滕本太君在根前根本就是死路一条!笨死了你!” “是这么回事!” 第六十六章 康复 许四迷迷糊糊的觉得那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努力想集中精神听听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却觉的无论怎么聚中精神,都无法阻止周身上下涌上来的疲惫感,那种感觉象浪一样一泼接一泼的涌上来,直至将他全身都淹没,不留一点痕迹。 再次清醒过来是被饿醒的,肚子里空落落的,口中连口吐液都没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力气,脑子里想着一切能吃的东西,就算是在罗山吃过的嫩松针如果现左放在他面前他也能吃上它十斤八斤! 他慢慢睁开眼晴,眼皮不象前番那般的沉重,但眼前却是一片明亮的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许四知道这是睡的太长眼睛对光亮的刺激太明显造成的,因为他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经历过这种情形,过一会儿会好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眼前渐渐清晰起来,虽然看的不似先前那般纤亳毕现,但对于现在的许四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只见床的两边一边坐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干坐在那里打盹,细长的哈喇子流在前怀处湿了一大片。 许四用尽力气想发出一点儿声者试图惊醒那打鼾的两个人,但那两个人睡的象猪一样,其中一个竟鼾声如雷!而他的状况也不允许做太大的动作,稍微一动便满身大汗。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许四竭力向门口看去,只见小泽一闪身走进屋,待要闭眼已经来不及了,索性睁大眼晴平静的看着他,多日不见的小泽似乎苍老了十几岁,原本清秀的脸色变的晦暗无比,身上的军装依旧穿的一丝不苟,但下巴处新冒出尖硬的胡茌与双眼发红难掩的疲惫,使他与之前那名丰神如玉的小泽叛若两人。 他疾步走到许四面前,目光中透出一丝喜悦,“想吃东西?”他轻轻的问,虽然声调冰冷但对许四来说却无疑是天籁之音,许四张张嘴,嘴里满是粘粘的散着腥臭味道若有若无的液体,他用尽力气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只好眨眨眼,表示对小译活的认可。 小泽急步走出去,不一会儿便折了回来,后面跟着两个穿白色大褂的人,其中一个许四认识,正是先前用乎拨开他眼晴的人,据那两个睡觉的人说救了他一命叫做滕本的大夫,另一个则是一个女人,戴着一只白色的口罩,那一秀黑的发亮的头发被蜷在日色的帽子中显的很不安份,有几缕顺着扃头烦泻下来,趴在白色的长服上显得无比扎眼。 她手上端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一只小碗,碗里的东西散发着谷物的清香,勾着许四的心中如猫抓一般,她将盘子轻轻放在许四床头的柜子上,里面赦然是金黄的小米粥! 滕本走上前用手摸了摸许四的前额,又放在许四的胳膊上测了测他的脉博然后点点头,说了句许四听不懂的话,脸上荡起一丝微笑。 那个女人将粥端起来,用一柄小勺轻轻的搅动一番,刚要喂给许四,却被小泽阻止了,小泽接过那惋粥,用勺子轻轻搅动着,凑到许四面前,那温暧而鲜香的呋道刺激着许四,令他嘴里馋涎横流。 “你只要告诉我一件事!就可以得到这碗饭!”小泽用鼻子轻轻的闻了闻,满脸的陶醉,“而且,你准会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一切!”他的声音充满鼓惑。 许四轻轻闭上眼晴,眼角的泪珠不由自主的滴落下来,得到自已想要的一切?小泽的如意算盘打的真不错,他迫切想知道那批货的下落与及那个日本女人的去处,在他的心里也许永远不会相信那批货早已被翻滚奔滕的界河水冲的稀里哗啦,早就跟河底那四处滚动的黄沙混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而那个日本女人却让许四钦佩不已,宁愿被火烧死也绝不下车,单这样的气节要赶的上老人嘴里‘烈女传’里那些忠贞不渝的烈妇了! 滕本的声音响起来,话不多只几个字,却将小泽气的脸色发青,他将碗放回盘子里,在屋里前后渡了几趟,一抬腿将仍在打着鼾睡歪睡在椅子上的黑衣人踢到在地,那黑衣人猝不提防,发出杀猪般惊恐的叫声,另一个也从椅子上一弹而起,脸色慌乱,伸手便摸向腰间。 小泽伸手将地上嚎叫的黑衣人的衣领抓住,拖到院子里,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黑衣人凄惨的叫声,屋里的那个一脸惶恐,不停的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油汗,满眼都是惊惧与庆幸的神色。 先前的那个女人将许四上身轻轻的抬高,在他颈部垫上了两个枕头,她身上发出的幽香便许四神清气爽却无半点猥亵的念头,纵然她美丽的眼睛便如一湾秋水,不含一丝的情感,但许四仍不由自主的拿她跟心中的那个人做比较。 一碗粥很快被许四喝完了,这是自许四有生以来喝得最好喝的粥,唇齿留香,意味深长,许四自信如果敞开喝他能喝一锅!可惜现在只能喝这么一小碗,便象是在吊他胃口一般,但那个滕本却什么都没问他,其实问了他也不知道,他根本听不懂那个滕本在说什么。 但许四相信,如果滕本想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会比小泽更简单,但是滕本却什么都不问,而且每次看向许四时,眼中隐隐都有笑意!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愜意无比,小泽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许四每天吃的好睡的香,偶而还有那两个黑衣人搀着他来回走到,那个滕本也每天都来看他,吃饭依旧是失前那个女人喂他,饭菜也开始变得丰富起来,不仅有鸡鸭鱼肉,还有新鲜的水果,每次吃的时候都惹的身旁的两个黑衣人直流口水。如果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继下去该多好? 天气一天天的凉下去,渐渐的树上的叶子落了,风掠过树枝发着尖锐的啸声,天地间一片萧瑟。许四的身体一天好起一天,已不再需要人搀扶,人也胖了不少,原本尖尖的嘴巴如今变成了圆的。 小泽也来过几次,但都一言不发,每次来都比上一次显得更颓废,最后一次看到他时,他已经瘦了一大圈,笔挺的军装穿在身上显的有些空旷,深陷在眼眶中的双眼变得没有一丝神彩,显得有些呆滞。 他站在院子里的寒风中显得形单影吊,远远望了许四一眼便去利滕本谈了会儿话使告辞走了。滕本将他送走后回来经过许四面前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第六十七章 获救 树上的叶子终干落光了,窗玻璃上开始结出美丽的霜花,天气变冷了。 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却并未带来一片欣欣向荣,相反在地上白色的霜茌上闪着惨淡的光,一辆墨绿色的铁皮车轰叫着开进了院里,车上跳下几名日本兵,直接向许四住的屋冲进去,几条大枪同时对准病床上的许四,那两个黑衣人吓的一声不敢哼,呆在一旁浑身颤抖。 “许先生!最近天气不太好,我给您换地方!”小泽的气色显得很不错,腮上的胡子剃的干干净净,闪着青色的光,一身军装穿得一尘不染,长筒皮靴擦得锃光瓦亮,那柄刀倒提在左手间,手上却未戴白手套,原本细腻光泽的手变得粗糙无比。 他一挥手,两个日本只便走上前去从床上将许四拖起来,便欲拖走。门外传来一声吆喝声,滕本与那穿白衣戴口罩的女子走进来,滕本说了句什么,那两个日本兵便放开许四,而那个穿白衣的女子则上前给许四穿好衣服,穿上鞋,然后走到滕本身后站住。 滕本点了点头,带着白衣女子一言不发的走出去,那两个日本兵又上前一人架许四一根胳膊,拥着他往外走,后面的则用枪指着许四,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许田被押到院子里,见那辆墨渌色的铁皮车的车箱后用草绿色的粗布做了一个圆拱形的帐篷,已经有两名日本兵爬了上去,伸手拉位许四的双手,后面的人抬起许四的屁股,四个人小心的将他扶到车上,那帐蓬的地面上早己放上了一张刚好能躺开一个人的窄床, 那几个日本兵不由分说的将许四按倒在床上,用几杷皮带将他捆在床上,剩下的几个日本兵也爬上来,他们都坐在小床的周围,显得局促不已。 只听“呯”的一声,小泽也爬入驾驶室关上车门,车猛地震颤一下儿,发出轰轰的巨吼,整个车身都左不停的震颤,在不知什么地方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中那车溪缓句前驶去,出了大门,便到了北招县杜哀村特有的石板路,车在上面跑浑身上下震得尤其厉害,就象一堆废旧钢铁,发出哔啦哔啦快要散架的响声。 车驶出杜家村,艰难的爬上河堤,在满是沙砾的河滩上疾驰,响得更加厉害,那些一旁坐着的日本兵也都神色庄重,目不斜视。 那车在河滩上跑了一阵子,忽然一个急拐弯,冲下了河滩,直接开进了界河边的小疃村,在那里,静静地停着两辆带蓬的马车,马车旁边等待的四五个人一见铁皮车开过来,慌忙迎上去。 铁皮车上的日本人从车上跳下来,将许四连同那床一并抬下来塞进其中一辆马车,另一辆马车里钻出几个持枪的日本兵爬上那辆铁皮车, 小泽从车上跳下来,走至马车旁,掀开布帘看了看绱在里面的许四,对旁边的人说:“如果路上遭遇不测,先开枪打死他,无论如何能让他落入敌人之手!”旁边那四五个人立刻点头哈腰的答应。 小泽爬上车后,那铁皮车吼叫着调转车头向来路冲过去,待到听不见那车的声音了,马车边的几个人才相互招呼一声,两个人爬上许四的车,从腰里拔出手枪,将子弹推上膛,一脸紧张的看着许四。 “啪”的一声,外面鞭子一声响,马车吱吱呀呀缓慢的开始动起来。 “哎!你说这太君闹什么鬼?”许四身旁的两个人发起了牢骚。 “谁知道?那么多的太君不用非得现从矿上把我们调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就是,那大汽车跑得多快?还有那么多皇军,谁敢来劫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非得让我们这么几个人,赶着这么两辆破马车来把他押回去!这得多会儿才能回去?” “别瞎叨叨了,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这要是传到太君耳朵里还不得剥你一层皮,” “那是那是,要不说在它纠察队还是四哥最靠谱!来来来!抽根烟。” “嗞啦”一声,说话的人划着火柴先给对面的人点上,然后自己再点上,一股醇香的烟草味便充满了整个车箱,“老刑!快点!”那个被称为四哥的人掀开前面车帘子对着赶车的人大叫一声。 鞭子啪啪响了几声,马车颠得愈发频繁起来,马脖子上悬的铃铛也欢快的响了起来。 两个人大约抽了三根烟的工夫,那四哥探出头问外面“到哪了?老刑?”“到张华了!前面就是那座桃花庵了!”“嗯,过了桃花痷,就是十里铺了,到了十里铺就没事了。”他自言自语的道。 “要不,到了桃花痷咱下去歇一歇,听说那地方一年四季没有风,桃花开的比别处要早近一个月,整个儿一个风水宝地。” “去去去!妈的!你是想那里面小姑子下面那朵花了吧!”两个不约而同的爆出一阵猥亵的笑声。“再抽根烟。” 那个四哥刚点上烟吸了一口,猛然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怎么了?四哥?”另一人急忙问,“你出来听听!”另一个人也探出身子听了一会儿。 “什么动静?”那人缩回身子,吸了口烟问,“枪声!”那四哥的脑门上见汗了。“啥!”那人的手一抖,半截烟掉在车箱里,他顾得踩灭,急忙又探出身子,过了一会儿才缩回来,脸色煞白地说:“枪声!是枪声!东北方向传来的!还挺急!” 两人对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许四,不约而同的说:“皇军与人交手了?真的有人要劫这小子!〞 第六十八章 回家 “大哥!这马车怎么办?”后面有人问那个光头。光头哈哈一笑,大声说:“能咋办?这些车跟马都有记号,要不得,不过咱得不着,别人也别想得到!那马给我宰了·缷两条马腿回去!天冷也坏不了!车放把火烧了或扔在原地等让哪个带眼色的给拆巴了去!”他看了一眼正在被人扶起的许四又哈哈一笑“这家伙可要看结实了!他可值老鼻子钱了!” 过来一个个子魁梧相貌丑陋的男人,咧着满是黄牙的大嘴“兄弟!对不住了!”拿出一条黑布蒙在许四的眼上,把他的双手背过去捆上,又有一个人牵一头毛驴过来,扶着许四跨在驴背上,一行人便开始撤离了,大家都不发话,一直闷着头赶路。 许四坐在驴背上,感觉胯下的驴一会儿走的四平八稳,一会儿走的摇摇晃晃,有时浑身颤抖止步不前,有时撒欢猛跑需要人给它拽住尾巴:估计着是进山了,自张华山往西一连几十里全是连绵不断高矮不平的群山,山高林密地势起伏多变,历来便是土匪绑票流氓聚会的大好地盘,各路英雄豪杰齐聚于此,干尽了伤天害理,行侠仗义的伟大壮举,与东山玲珑一带的绿林好汉更是遥相呼应,水火不容。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只走的许四的肚子里咕咕直叫,耳边忽然响起了一片嘈杂,许四侧耳倾听,却不过是些当家的回来了,这次收成怎么样,老天保估我帮出师大吉大利等等讹诺奉承之词,夹杂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大吉大利等等。 那光头老大可能做了个手势,耳边的声音立马静了下来,只叫那老大大声叫道:“今天托父老儿的福!出师还算顺利!绑了个大肥猪!赶紧做饭!兄弟们起午经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妈的!肚子都饿瘪约了!你!小六子,将那几条马腿分给老少爷们!”对面小六子招呼一声,领着一大帮子人走了。 “你小子!”那个光头走到许四面前,用手枪的枪管戳着许四的胸前,“我听说过你!整个一地痞无赖l不过也没见说你做些伤天害理的营生!所以我就不替天行道了!不过我得劝你一句:在我这地盘上,是龙你盘着,是虎你卧着!兄弟们都认得你,可兄弟们的枪子儿可不认识你!你先委屈一天,到黑夜我就把你医走!”他顿了顿吩咐别人“把四兄弟的手解开,眼罩就不用拿了,你们两个跟着他,一有状况直接开枪!死活不论!” 许四被解开双手,手里被塞了一根表皮粗糙的松木根,另一头牵在别一人的手中,那人领着他来到一个地方,打开门把他推了进去,“有没有吃的?”许四的声音弱弱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样的道理许四还是懂的。 “妈的就你事多!”一个年轻人的话还刚出口便被一个粗旷的声音打断了,“小狗儿你咋这样跟人家说活?平日里跟你说的都上驴肚子去了!张口妈的闭口妈的,我告诉你!沾能被日本人抓去,那都是些英雄!你没见老大也设对他说句重话啊!你个逼养的吃屎!” 那年轻人呼呼喘着粗气却没敢反驳,那粗旷的声音对许四说:“等会吧,大家都没吃,不能落下你自己。” 吃完饭,那两个人依旧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一直挪到许四眼前的黑布变着感觉不出来了,那个先前的光头老大才回来了,他仍叫人将许四双手绑上拉过毛驴让许四坐上,牵着毛驴又上了路。 走了差不多一时辰,渐闻鸡鸣狗叫之声不绝于耳,许四料想已进了村子,但却不知是哪个村子,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似乎是远方的游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那毛驴终于停了下来,许四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过来,有人轻轻问:“来了!”送他的人嗯了一声,紧接着有亮光在他脸上一闪,便听那光头老大不悦的问:“怎么?不相信我?我还能能拿个假的来骗你?” 对方并不言语,却叫见有一重物落在脚下,“吱呀”一声,似乎拉开了什么门,紧接着“哗啦”一声,好象什么东西滚了一地,便听那光头老大压抑不住的笑声:“过瘾!过瘾!人你们带走!你们带走!往会有这事再说一声,只要不是闯日本宪兵队,其它的没话说!” 紧接着他们忙了一会儿,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在驴背上,两帮人相互打了个招呼,那驴蹄声渐渐远去听不见了,“我们也走!”立刻有两个人过来一左一右的架起许四 一帮人谁也不说话,杂沓的脚步声即脚下磕磕绊绊,似乎又是走在河滩上。使许四仿佛回到了数月之前那个温热湿闷的半夜,带着他那帮鸡鸣狗盗鱼目混珠的生死弟兄奔向死亡的终点一般,那一役将他多少年来的苦心经营倾底扫荡个干净,如今只剩下他孑然一身的为一伙不知来历的匪徒劫持,在这暗黑的夜里不知奔向何方。 感觉忽然下了一个陡坡,脚下忽然变的平坦起来,又是七拐八捌的走了一段时间,“吱呀”一声推开两扇厚重的门,迈过高高的门槛,穿过长长的回廊,又推开一扇门,便到了一个屋子里,又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后,一个声音忽然说道:“掌灯!松绑!”眼上的黑布被轻轻解下来,手上绑的绳子也被一并除去。 明亮的灯光晃得两眼生痛,麻木的手腕一片清凉,八根如小儿手臂粗的大红焟烛如八根小号火炬,照的一个厅里如白昼一般亮堂堂的,一群人靠北墙站着,为首的一人坐在前面的太师椅中,身着寿字黑绸棉袍,头戴一顶八分瓜皮帽,白玉帽徵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双明亮的眼晴透过两只闪亮的镜片闪着摄人的光,银白的山羊胡须,刚毅的面庞不怒自威,手上一根漆黑发亮的手柱拄在身前的地上,却不是刘老太爷是谁? 难怪觉的有些回家的感觉,原来真的是回家了! 第六十九章 活埋 “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做了件大事儿?”刘老太爷的脸色平淡,看不出是喜是怒,许四原本憋在心里一肚子的感激话顿时烟消云散,救自己是为了他这个人还是那件“大事儿”? “您指的是什么大事儿?给提一提?”许四也愈发客气起来。 “日本人的那批货是你劫的吧!”刘老太爷的拐棍在地上一顿,“好胆色!好手段!好汉子!” “您老误会了,我哪有那个胆量?先前倒是想了想,可到了临了还是不敢迈出那一步,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在日本人那里不承认,在这里更不能承认,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但他事前计划的事儿日本人都知道,他刘老太爷估摸着也知道,他车把式能在日本人跟前能把他卖了,就不能在刘老太爷面前再卖一次? “嗯!”刘老太爷缓缓的说:“你也不用心存顾虑!我既然把你救出来,就不会再害你:何况你是我刘家的女婿!我心里已经当你是自家的晚辈了。你跟我说实话:事是不是你做的?”刘老太爷向前欠了欠身子,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笑容,他用左手轻轻的理了理那绺山羊胡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四。 “不是!”许四回答的很干脆,他现在隐隐的觉的那批货不同寻常,杜六因为它可以连命都不要,日本人对它耿耿于怀,现在刘老太爷一开口又是打听那批货的去向,他想起小泽的话:宁可开枪打死他也不能被敌人抢走他,想到这里,他的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不是!不是!不是!”刘老太爷忽然站赶来,顿着手中的拐棍厉声喝道:“那我问你:许屠子,刘通,王五,还有田罗汉爷俩都上哪去了!还有中村的那个于虎!他们都到哪去了!”他的眼神凄厉,神情激动,身子也微微有些发抖。 “我怎么知道!”许四做出一幅气呼呼的表情,“我他妈的走亲戚回来跟贾六在贾家村打了一架,结果回来便被日本人抓了!说我劫车!我要是有那个胆子我早就发了!还用在这里看你的脸色!” “啍!”刘老太爷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比那些日本人好骗?他们才来几天?我可是在这里活了一辈子!就你们那点花花肠子弯弯绕也想跟我耍是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刘老太爷的眼里放着寒光,“那批货你们藏哪了!那几个人都躲哪去了!” 许四看着满脸寒气的刘老太爷不禁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咋唬个啥?你再狠还能比日本人狠?还能比杜五狠?那可都是要命的主儿! 刘老太爷突然抡起拐棍一拐棍打在许四的身上,许四猛得一动,牵动着肚子上的伤口有些痛疼,挨棍子的一也身子麻了起来。 “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刘老太爷吩咐道,马上有几个人围了上来,拳打脚踢,只一会儿许四便被打倒在地,其中一个人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的刀疤上,那里顿时拧着劲的疼,隐约觉的那长长的刀口又撕裂了。 “你到底说不说?”刘老太爷将拐棍点在许四的右腮上,一阵剧烈的痛疼顿时弥漫了整个头部,整个儿意识有些混乱,眼前的一切变虚幻起来,他心里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姓刘的老头!你最好把我给弄死!否则等我出去后我弄死你们全家!”许四嘴里放出狠话。 刘老太爷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你弄死我全家?你弄死我全家!你爷爷那时也放出这样的狠话!怎么样?他成了瘦骆驼!你爹那时也说过这句话!他是什么下场?弄死我全家!现在你又这么说,你拿什么弄?你拿什么弄!”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老年人不应该有的力气抡起拐棍一下又一下的抡在许四身上,把他打的满地乱滚。打累了,他喘着粗气,指着地上的许四厉声问:“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许四舒展开蜷成一团的身体,呈大字形躺在刘老太爷面前,咧开嘴笑着看着刘老太爷,刘老太爷的脸色更难看了,正待发做,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爹!”刘万河的声音响起来, “滚出去!”刘老太爷咆哮道:“这件事不用你管!”刘万河悄悄退出去关上门。“知道我为什么花三千块大洋把你从日本人手里救出来?”刘老太爷语气忽然平缓而亲切,他没用许四自已来回答,紧接着说:“因为我不想你死在别人手里,也就是说:你只能死在我手上!想知道为什么?等下去问你的死鬼爷爷吧!” “坑挖好了没有?”刘老太爷声音不大,却震的许四一哆嗦,看样子今天是绝计躲不过了!听刘老太爷的意思是连埋他的坑都挖好了! “挖好了,太爷!”门外有人应道,“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把那批货藏哪儿啦?那几个人是不是跟货在一起?告诉我就放了你!”“哼!〞许四咧嘴轻蔑说:“老东西!你演导吃屎啊!连不说你都想活埋了我?说了岂不死的更快?” “带出去,活埋!”刘老太爷冲一旁的人挥挥手,“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拖出去!”立马过来两个人,弯下腰左右架起许四将他拖了起来,许四肚子上的伤口一阵刀割般的痛疼,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肚皮流了下来,他的伤口终于迸裂了! 他被人象拖死狗一样拖到后院的一个挖好的大坑边,那坑在夜的暗处显的深不见底,在火把的映衬下看清楚:就算站在里面举起手也够不着坑沿,若是被埋到里面恐怕永远真的从这世上消失了!这辈子别想被人找到! 没想到自己是这种下场!被人活埋?许四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挣了挣,奈何左右两个人死死的抓住他,一步一步的向那个深坑走过去,都已经可以看到那黑乎乎的坑底了,那里面散发着寒气,带着冷笑,张着黑乎乎长满利牙的大嘴,一口下去可以将许四咬成两半儿,再一口便将他的魂魄吞噬掉,使他永远坠入无际的阴曹地府,永远出头之日! 许四不由的闭上了双眼,转来转去还是死在自己人手中!还不如死在日本人的手里,那样最起码还算是号人物! 第七十章 又见三嫂 “嘿嘿!”许四左首一人干笑一声,“这位老兄,你与咱们兄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天这事全是奉命行事,兄弟你到那前世儿可不要记恨我们兄弟俩儿啊!” “就是就是!”右首的一人连忙道:“等明年的今日咱们兄弟为你烧刀纸!”说完两人相互看看,两人手上同时用力,便要将许四推进坑去。 许四往后欠着腚不往前走,那两个人便一人抓住他的胳膊往前拖,试图将他拖到坑前,只听“突突”两声轻响,三个人同时摔倒,许后向后摔倒在地上,而那两个人却一齐一头栽进坑里,发出“轰通”一声轻响,再也没有声响了。 许四艰难的爬起来,走到坑前探头向下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人躺在坑底一动不动,兴许是摔晕过去了,这两块货怎么会忽然松手呢? “办完了没有?”一帮人手持铁锨的人打着灯笼走过来,为首的一人看见许四站在坑旁不由指着他叫:“抓住他!”后面的人马上围上来。 一个人举起铁锨句许四当头拍来,却忽然大叫一声,铁锨脱手飞出,人躺在地上捂着眼晴惨叫着直打滚,一旁的人急忙将他扶起,将他的双手从面部移开,只见右眼上面插着一根竹筷!黑色的血滴正从露出的筷尾上流下来,那人又嚎了几声身子便慢慢垂了下去。 众人尽皆大惊失色,纷纷向后退去,唯恐许四再用筷子扎他们,那领头的从腰里掏出一支枪对谁许四,语调颤抖的叫着:“你别过来!过来我枪了!” 一条黑影忽然挡在许四面前,一伸手握住了领头人那只握枪的手,枪管刚好对在自己的脑门上,那领头人急扣扳机,却无论如何都扣不下去,紧接着眼前一花,喉间被那黑影用掌狠狠的切了一下子,耳边听着“喀嚓”一声,眼前一黑,胸前被人狠踢一脚,身子便腾云驾雾的飞起来,摔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那人将枪一把塞进许四手中,向前一冲,手脚并用,只一会儿功夫眼前的那群人便全部趴在了!身形之快,出手之快,力度之大,手法之狠都是许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许四不由看的血脉贲张,头晕目眩!纵然自己没伤在身也绝计比不过此人的十之一二。 那人收拾完那帮人,一拉许四的手道:“跟我走!” “你走的了吗!”刘老太爷的声音传过来,后面一片雪亮,那人停住身子,缓缓转过身来,只见离他俩二十几步的长廊里站了一排的人,拎了十几个大灯笼,十几条长枪指着他们两个人,当中站着的便是刘老太爷。 若非亲眼所见,许四绝想不到刘家竟有如此势力,居然能有十几条枪的护院!但见乌黑的枪口瞄准他们两人,一股寒气便从脚下升起来,他也举起手中的短枪。 “我刘家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面前的那人向前一步,将许四挡在身后,他嘿嘿冷笑一声,道:“没想到刘老太爷有这么大的手笔!快赶上县长的卫队了!” “你是谁!”刘老太爷厉声问。 “你也太大胆了!连日本人的人都敢劫!”那人并不回答刘老太爷的疑问,而是直接搬出了日本人。 “我劫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想去告发我?你走的了吗!”刘老太爷阳森森的说, “你敢开枪?”那人轻蔑的说“今天早上在石对头那边有一辆日本军车被劫!上面十二个日本人全部被杀,现在整个儿河滩上全是当兵的,相信枪一响便会循身而来,到时候你刘家承受的起吗!”!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还是以为我会怕日本人!”刘老太爷的脸色发青,拐棍在地上顿的咚咚作响。 “你当然不会怕!谁不知你脚踏三只船……” “住口!你到底是谁!”刘老太爷吼道。 “我是砍你旗杆的人!”那人毫无惧色的大声道。 “你!”刘老太爷向前迈了一步,举起拐棍指着那人,浑身颤抖着说:“又是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刘家好欺付!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骑脖子拉屎!” “你们刘家是不是也把我的话当成了摆设!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出手!你信不信我一个人也能踏平你们刘家!”那人一点也不惧怕刘老太爷,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你带他走吧!”刘老太爷的样子好象一下子老了十岁,不复方才那种英雄气概,他躬着腰连连咳嗽,已成为垂暮老人。 那人对许四轻轻说了句你先走,接着他面对着刘老太爷退着走出去,出门后他拉着许四的手急步向村西头走去,许四终于放下心来,先前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散下来,不由走的气喘吁吁,用手捂住肚子,那里疼的要死,隐隐间什么东西要窜出来一般,血水已经将棉衣湿透,腿上愈发没了力气。 那人回过头问他:“你怎么了?”许四没有回答,身子却倚着那人慢慢的摔倒了,那人抓住他的双臂将他背起了,却踉跄了一下子,咬着牙快速向西走去。 许四再醒过来时已近正午,他睁开眼晴,觉着自己躺在炕上,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却发现原来自己竞赤身裸体的躺在被窝里,肚子上早己被扎上了绷带,已经觉不出痛了,他不由转动脖子打量屋里:只冗窗明几净,干净异常,就连那窗上也并不是糊着窗纸,而是明亮的玻璃! 一个小孩跑过来,戴着一顶白色的狐皮帽,上面缀着一个红色的绒球,映着粉嫩的小脸煞是漂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闪着好奇的光,他看到许四醒了,手舞足蹈的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娘娘娘,他醒了那个破肚子的人醒了!” 一个人一掀布帘走进来,许四转头去看:只见双眼红肿旳三嫂出现在面前! “小六儿!”三嫂双手抓住许四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不住的流下来,“你醒了!你醒了!你可吓死我了!”说着竟“哇”的一声哭起来!许四的双眼也涌出泪来。 第七十一章 养伤 “你整整睡了三天三夜!你吓死我了!”三嫂止住哭声,眼中仍流着泪,嘴角却浮起一抹微笑,“如果你醒不过来,我也不活了!”三嫂削瘦的脸上全是泪水,双手紧紧握住许四的手,身子轻轻的颤着。 许四看着梨花带雨般的三嫂,眼中也不禁变得朦胧起来,自己终于逃脱噩运,安全了!三嫂不会害他,更不会因为那么个蝇头小利出卖他, 从过去到现在,他与三嫂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奇妙,他们之间有类似于母子之间的感情,在许四的心里三嫂始终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许四在不知不觉中也括她当做自己最大的依靠,但是许四需要的不是这种感觉,而是那种沾水即化为蜜,卿卿我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恋人之间的感觉,三嫂给了他做为女人的一切,却给不了他这种感觉,她永远是高高在上不染凡尘。 三嫂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又向上拉了拉,伸出手将他脸上的泪痕抹去,“你再睡会儿,我出去给你做点儿吃的去。”说完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走了出去,门口传来她嘱咐念六的声音,无非是要念六不要打搅许四的休息之类的话语。 许四相信,三嫂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她给孩子起的名字便足以证明一切,念六念六,那个六字,不正是小六儿那个六吗?如果,如果那个孩子是他与三嫂的那该多好?可惜的是:那孩子姓杜,不姓许! 门帘被轻轻掀开了,念六便如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他踮着脚趴在炕沿上,瞪着漆黑如墨的双眼好奇的打量着许四,不停侧耳倾听他娘在外面忙碌的声音。 “你是谁?”看着念六那张粉嫩的小脸上的好奇,许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己是谁?他抬起手想去摸那张因为三嫂而变的似曾相识的小脸儿,手伸到中途心中一痛不由落了下来,“给你皮老虎!可好玩了!那,”他的两只粉嘟嘟的小手分别握住皮老虎的两头儿,轻轻一挤一拉,那只皮老虎便发出“咕咕”的叫声。 “好玩吧!”念六将皮老虎放在许四的手上,“给你玩吧!你玩完了可还要给我!不要忘记了哈!”许四终于伸出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摸了摸。 “我还有好多玩具,你要不要看看?”念六的双眼放着光,紧跑几步,跑到门口掀开门帘的一角将小脑袋探出去看了看,这才小心的跑出去。 不一会儿,他脖子上背着一个大布包走进来,他费力的将布包举到炕沿上,自己又爬上来,伸出小手,从布包里掏出一件件的小玩艺,如数家珍的介绍着:“呐这是一支枪,是十叔叔送的。”他举到许四面前,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小嘴里“啪”的一声,然后得意地闪:“厉害吧!” 又拿出一个做的惟妙惟肖的飞机,“呐!这个是飞机,是那个滕本叔叔送的,可厉害了!它能飞的老高老高,还会下蛋呢!可惜我这只还没长大。”说着他的小脸上一片失落,“这只是个大汽车!”念六兴奋的小脸儿发红,许四循声看去,只见他手上拿着一件缩成巴掌大小的墨绿色铁皮车,虽说小了,但样子跟真的一模一样。 “你知道吗?”念六一脸神秘的凑到许四面前,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这大汽车跑的可快了!呜呜响!比骑马跑的还要快!而且还能“美美嘎嘎”的叫!可吓人了!这是杜八跟日本小孩要的!” “你叫他什么?”许四心里一跳,“谁?”念六的脸上一片茫然。 “念六!念六!”外面传来三嫂着急的叫声,念六将东西快速塞进包里,冲许四做了个鬼脸背着包急匆匆的跑出去,过了一小会他才应了一声,“念六,方才你到哪去了?”“我去找东西去了。”“可别跑门外去了。”“知道了。” 三嫂端着一个小盘子走进来,一股小米饭的糯香顿时充满许四的鼻翼,肚子里顿时觉得恨不能伸出一双手来,多久没吃过三嫂做的饭菜了?那种唇齿留香的记忆却是永远也无法抹除。 三嫂放下盘子,端起一只小碗,用一只小勺轻轻搅拌着,舀起一勺,凑到嘴也轻轻的吹了吹,在嘴唇上轻轻的一碰,这才送到许四嘴边,轻轻地说:“大夫说你大病初愈,要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先喝碗粥吧,等过了这几日,我给你饨鸡吃。” 许四张口喝了一碗粥,香甜糯软,果然是梦中时常出现的那种唇齿留香的记忆,他不由的连喝三碗,三嫂却再也不给他喝了,说是怕涨坏肚子。 三嫂将盘子端出去,回来坐在许四身前刚要开口说话,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她皱了皱眉,疑惑的看了一眼外面,起身走出屋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日军驻北招最高长官滕本一郎,见到三嫂开门,滕本一郎急忙鞠了一个躬,“嫂夫人您好!打搅了,请您见谅。” 三嫂急忙还礼“滕本太君您太客气了,平日里忙的连面都见不到,今天怎么有空了?” “听闻杜桑擦枪走火被伤,特地来看一看他。”滕本一郎一身便装,看起来与中国的财主一般无二。 “滕本太君您太客气了,家夫擦枪走火是他罪有应得,又怎能劳烦太君亲自探望?” “嫂夫人见外了,我与杜桑十几年的朋友了,他受伤我来探望原本便在情理之中,又怎能算麻烦?何况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礼尚往来’,不要说他受伤,便是平日里没事儿相互走动也是应该的。” “太君的话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您请进!”三嫂退到一旁, “打拢您了!”滕本一郎又鞠了个躬,迈步走进门去。 三嫂将门关上也随着滕本一郎走进去。 滕本的见解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阅读最新内容。滕本一郎走到院子里却并不急着进屋,而是环顾四周,用非常开心的语气说:“好别致的院落,春夏秋四季一定很美!常听次郎说起您院里的风景优雅别致,我还以为他在向我说谎呢。早知道应该早一点来看一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平日里您太忙了!哪里有时间?”三嫂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是啊!”滕本一郎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感叹道:“人生便是这么奇怪,你越想得到的便越得不到,当你全部要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你丢掉的东西太多,也太珍贵了,想找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是啊!”三嫂被他的一句话说的有些魂不守舍,“人生就是这样:看不透的将来,回不到的过去,还有那些你想见却永远再也见不到的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精辟!精辞!”滕本一郎停下步子,深深的看了一眼三嫂,“没想到夫人您对于生活的感悟竟会如此的深刻!在下佩服!甘拜下风!”说着他又深深地给三嫂鞠了一个躬,然生做了一个手势“夫人您先请!”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两人走进屋,念六飞奔过来,看着滕本一郎问:“滕本叔叔,你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滕本一郎伸出手抱住他,用脸在念六的小脸上蹭了蹭,笑哈哈的说:“念六!好久不见:你长高了!说!想要什么礼物?”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我想要支枪!那种拿在手上的枪!”念六双手掰着滕本一郎的两面脸腮嘟着小嘴叫道,一旁的三嫂慌忙过去要将他接过来,滕本一郎却冲他摆摆手,三嫂只好又站在一旁。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为什么要枪?”滕本一郎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因为枪壮男人胆!有枪就有了一切!”念六的声音充满毫情壮志。“是杜桑教的吧!他也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爸爸!”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笑了一下,将念六放在地上,然后站直身子,郑重其事的对念六说:“现在!杜念六阁下!我滕本一郎以你叔叔的身份向你说话,希望你能永远记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念六也挺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说:“滕本一郎阁下!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杜念六阁下保证记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好!”滕本一郎大声说:“枪!等同战争!你们这一代并不需要!战争必将在我们这一代终结!所以!你们这一代需要的是笔!笔等同文化!只有文化才可以改变人类,才会使你们的下一代变得更加强大!你们这一代是要在战争的废墟上建立强大的文明,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你的!明白!”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我的!明白!”念六大声喊道,小脸变得通红,滕本一郎自口袋中掏出一只笔,双手递给念六,“希望这支金笔可以改变您的一生!”念六双手郑重其事的接过来,向着滕本一郎鞠了个躬,“谢谢滕本一郎阁下!”说着他做了个鬼脸,打着呼啸跑开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刚才的事真是对不起!”三嫂一脸歉意的说:“等会儿我会将那支笔哈您要回来。”“夫人,您误会了,我刚才并不是逗孩子玩,我说的全部是我心里想的,是在下的肺腑之言!”滕本一郎郑重其事的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您坐,我给您砌茶去。〞三嫂说着便要走开,“不用麻烦了,夫人,您可以陪我说几句话吗?”滕本一郎对着三嫂又鞠了一躬,三嫂看了看挂着门帘的里屋点了点头,道:“坐吧!”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谢谢!”滕本一郎坐在椅子上,三嫂跟他隔着一张桌子坐下来,侧着身子不去面对他。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在里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位滕本一郎一进门他便听出来了,正是那日在审讯室中语音略带磁性的日本军官,原来他跟三嫂他们都认识!难怪没有难为他,如果不是遇见小泽,他早就被这个滕本一郎吟放了,待到听到他跟念六说的那番话,许四的心里竞不由的产生了共鸣,是啊!战争与贫穷只能在他们这一辈结束,绝不能让下一辈也象自己一样提心吊胆的活着!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滕本一郎的一番话与王政委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在细节上有所不同,但这不就应该是他们这一代人希望并为之奋斗的目标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只听屋外滕本一郎的声音传进来“夫人,您请看!”便听三嫂轻呼了一声,“这便是内人幸子与犬子福郎!”听他话的意思他似乎给了三嫂一张画儿,画儿上画着他的专婆孩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次郎与我说了好几遍,我始终都认为他在骗我,哪知却是如此的相象!”滕本一郎语调中透着欢快。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可惜啊!”三嫂的话音带着寒意,“再象也不是一个人,她是她我是我!请太君不要搞混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是那是!”滕本一郎的话里透着尴尬,“我并没有轻薄夫人的想法,杜桑毕竟是我的好朋友!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请杜桑明天做我的介错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介错人?”三嫂的话里透着疑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是啊!”滕本一郎慢慢的说:“最近几个月来是多事之秋,先是皇军军车被劫,二十三名军人玉碎,货物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紧接着小泽用来诱捕劫匪的军车又被劫,十三名军人集体玉碎,小泽到现在还未醒过来,很可能变成活死人。关东军总部大发雷霆!要找人承担这几件事的责任,我是皇军驻招最高的指挥官,责无旁贷!所以只有剖腹以谢天皇陛下!”说这番话时,他显得平谈之林,仿佛在说与他不相干的话题。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难到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三嫂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里透着焦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本来就在打一场不可能战胜的战争!所有的军人不过是被帝国中那些愚蠢的政客操纵的棋子而以,又怎能自己做主!”滕本一郎的话中爭着奋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打不羸吗?”三嫂的话里不知是喜是愁。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怎么可能打得羸?帝国的军人早在一年前便占领了中国的首府南京,当时军中盛传战争马上便要结束了!上下一片欢腾!愚蠢的军队杀光了俘虏与平民,认为那样可以减轻自己的负担和威摄还在反抗的中国军队!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反而使中国的各方势力更加团结!一致对外,皇军的日子更加难过,想当初计划七个月消灭所有敢于反抗的中国军队!可是现在呢?战争依然在持续!而且愈演愈烈,越打越力不从心,打下了南京还有重庆,打下了重庆还有其它的地方,到现在为止,四川,新疆等地皇军还都未染指!帝国的资源将慢慢的入不敷出,用不了五年,皇军必败!”滕本一郎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阅读最新内容。 一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三嫂砌好壶茶端上来,给滕本郎倒了杯,滕本郎双手端起来轻呷口,赞叹道:“好香的菊花茶,简直可以媲美京都的菊之味茶肆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您过奖了,不是是山野粗茶,又如何与太君的家乡里的茶相比!〞三嫂客气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滕本郎端起茶杯又喝了口,忽然问:“他怎么样?”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谁?”三嫂愣,随即说道:“恢复的很不错,毕竟以前底子好。”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就好!”滕本郎放下茶杯接着说:“我不是问杜桑,而是问您的弟弟,那名叫许四的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三嫂脸惊疑的问:“他不是被小泽太君给拉走了吗?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随即她换了胆焦急的神色,急促的问:“难到他也被劫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滕本郎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缓缓的说:“我以为他在您这里呢,说实话:您的弟弟与军车遭劫案有很大的关联!”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太君您开玩笑了,当初您也参与过对他的调查,他根本没有时间,军车被劫时他正在和贾家村的贾六打的不可开交,这些都是有贾六可以做证的!”三嫂平静的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是啊!”滕本郎若有所思的说:“那些与他有所交集的人全部失踪了,而他又有不在场的证据,尽管疑点很多,不过夫人大可以放心,我已向军部解释清楚,此次事件是由纠察队的内奸杜六,伙同招远的土匪以及附近村的闲散人员共同实施的,与您的弟弟没有丝毫的关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说着他又抿了口茶,发出声由衷的赞叹,“军部业已回电,希望能继续追察事件的元凶,并重申: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不应该无端冤枉个好人,但也绝不能放过个坏人!我能为您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真是太谢谢您了!”三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无疑是将许四与这次劫车案彻底撇清了关系!不再有丝牵连!这将是劳永逸花多少钱都办不到的事情,三嫂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她急忙又给滕本郎添满了茶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第七十三章 杜八的见解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三嫂砌好一壶茶端上来,给滕本一郎倒了一杯,滕本一郎双手端起来轻呷一口,赞叹道:“好香的菊花茶,简直可以媲美京都的菊之味茶肆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您过奖了,不过是山野粗茶,又如何与太君的家乡里的茶相比!〞三嫂客气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滕本一郎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忽然问:“他怎么样?”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谁?”三嫂一愣,随即说道:“恢复的很不错,毕竟以前底子好。”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就好!”滕本一郎放下茶杯接着说:“我不是问杜桑,而是问您的弟弟,那名叫许四的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三嫂一脸惊疑的问:“他不是被小泽太君给拉走了吗?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随即她换了一脸焦急的神色,急促的问:“难到他也被劫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滕本一郎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缓缓的说:“我以为他在您这里呢,说实话:您的弟弟与军车遭劫案有很大的关联!”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太君您开玩笑了,当初您也参与过对他的调查,他根本没有时间,军车被劫时他正在和贾家村的贾六打的不可开交,这些都是有贾六可以做证的!”三嫂平静的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是啊!”滕本一郎若有所思的说:“那些与他有所交集的人全部失踪了,而他又有不在场的证据,尽管疑点很多,不过夫人大可以放心,我已向军部解释清楚,此次事件是由纠察队的内奸杜六,伙同招远的土匪以及附近村的闲散人员共同实施的,与您的弟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说着他又抿了一口茶,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军部业已回电,希望能继续追察事件的元凶,并重申: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不应该无端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我能为您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真是太谢谢您了!”三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无疑是将许四与这次劫车案彻底撇清了关系!不再有一丝牵连!这将是一劳永逸花多少钱都办不到的事情,三嫂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她急忙又给滕本一郎添满了茶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夫人不必客气,这也算是报答您平日里对次郎的照顾,应该做的。”滕本一郎忽然站起身对着三嫂深深的鞠了个躬,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三嫂郑重的说:“我想请夫人答应我!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好次郎,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不是军人,而是个医生,他的手上绝对没有沾上中国人的血!他是清白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次郎大夫是位好医生,我们平日里相处的都很不错,朋友之间相互照应是应该的,谈不上照顾,太君的托付有些太大了。”三嫂一脸的平淡。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有您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滕本一郎站在桌前,伸手托刚倒的那杯茶双手捧过来,凑在算子下闻了闻,又一口喝下,长长的吐了口气,郑重的说:“还有,请告诉杜桑,我来过了,请他日后一定小心些,毕竟:三八制式步枪的贯穿伤与手枪近距离射击产生的伤口还是很容易分得出来的。”说完,他又对三嫂鞠了一躬,直起身子深深的看了一眼三嫂,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连街门都没有回身关。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三嫂满脸惊疑的走过去关好门,待走回屋时,全身上下竟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来回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便掀开门帘走进里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看着熟睡中的许四她轻轻的吐了口气,走上前用手轻轻摸了摸许四的额头,然后坐在炕沿上怔怔的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悄悄的睁开眼,恰好与三嫂四目相对,三嫂的眼依旧如可以溶化一切的一湾清水,在那水中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倒影,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你醒了,喝不喝水?”三嫂柔声问,眼中溢出的柔情可以将他溶化,“我,我……”许四有些吞吞吐吐的说:“我想尿尿。”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三嫂一怔,脸色似乎红了一下,“你等等。”她起身走出门去,不一会扲着一只尿壶走进来,轮到许四脸红了,“不用,我自己下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话未说完,三嫂已虎着脸将尿壶放进被窝,伸进手轻轻捏住他下面放进尿壶口命令道:“尿吧!”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泡尿排出后整个人变的神清气爽,三嫂往后拿尿壶的时后手有意无意的碰了他一下,幸亏许四没什么反应,不过却闹了个大红脸。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三嫂将尿壶拎出去刚要进门,街门被人打开了,杜八一进门便大喊一声“念六――”念六便不知从哪里飞奔出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想我没有!”杜八将嘴放在念六肚子上轻轻的拱了拱,念六喀喀笑着,叫道:“杜老八你放手!痒痒,痒庠……”杜八便不再拱他,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锃亮的小手枪塞给他。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念六却没有接,而是挣扎着跳在地上,脸色庄重的说:“杜八阁下你听好!”杜八马上挺胸凹腹的站好,脸上忍俊不住的笑容,“杜八阁下已经听好了,请念六阁下训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杜八阁下!”念六老气横秋的说:“枪!等同战争!是你们那一代人的事情,我们这一代需要的是笔!笔!等同文化,要……”还未说完,他已经笑的语无伦次,前仰后俯,就差躺在地上打滚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杜八却没有笑,连嘴角都绷紧了,“滕本一郎来过?”他看着三嫂问,“来过。”三嫂一边说一边将念六拉过来让他自己玩去,念六跳到杜八跟前一把将那只手枪夺过来,笑着跑开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两人走进屋,三嫂给杜八倒了一杯茶,将滕本一郎的话对杜八复述了一便,然后问:“日本人真的能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杜八叹了口气,道:“三年两年之内或许没事,但五六年就不大好说了,这就象是居家过日子,你家底再怎么厚实,架不起穷作啊!”看着三嫂一脸的茫然,他进一步解释道:“日本很富强,也很有实力,但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岛国,能有多少人?怎么可能吞并一个比他大十几二十倍的国家?这一点日本军部那伙人也清楚。”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他们为什么要打这一场必定会输的战争?”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们在赌!”杜八冷哼一声,〞日本人在关东地区经营了几十年,经历了从满清到共合再到国民政府,眼瞅着中国四分五裂各自为政的局面没有出现,反而国家统一,军力日渐强盛,他们怎能不害怕,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再给国民政府十年的时间,到时候日本必定不战而败,与其那样,还不如临阵一击,成了便一劳永逸,即便是败了,那这几年抢回去的东西岂是他们下一辈人能用的完的?〞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第七十四章 回家了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那你用不用提前打算一番?”三嫂关切的问:“要不等日本人败了你怎么办?”“我?”杜八笑了笑,“我不打紧的,倒是你们娘俩,你里面的那位靠的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三嫂的眼往里屋看了看,轻声说:“你放心吧,靠得住,我一向看人很准,就象当年看到你一样。”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个我相信,我一向很相信。”杜八柔声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在屋里听到杜八那轻声低气的声音不由悲从心来,三嫂再也不是过去的三嫂了,那时的三嫂谈笑间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任你有千般妙计而她总有一定之规,又何时对那个男子假与辞色?也难怪,眼前的杜八毕竟是她的丈夫,不自己?却变成了他的弟弟,杜八的小舅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你说等日本人败了,谁能掌天下?”三嫂的弆音传进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不好说,”杜八沉吟道:“国民政府现在很强大,但他们内部派系太多,党争厉害,共产党现在还不成气候,但他们懂得如何去笼络人心,两下半个八两吧!到最后得看看谁的势力大,早晚得打一扬大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你说,应该投哪一边?”三嫂压低声音问。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投共吧!起码那是一帮泥腿子出身,不会害你的!”杜八的声音含着笑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三嫂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许四渐渐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便听杜八“啪”的一声好象拍了大腿一掌,接看说:“好办法!好主意!就这么办了!”说罢站起身便向外边一边走一边说:“我现在就去找他。”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老八,”三嫂叫住杜八,“你的伤怎么样了?”“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没事儿!”杜八蛮不在乎的回答着走出家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往后一连十几天,许四都没看到杜八,三嫂在他面前也没提起他,念六倒是每天都跑来找他玩儿,而旦越混越熟,到后来直接干脆夹着小铺盖搬到许四的炕上不走了,任凭三嫂怎么劝怎么发火小家伙就是不为所动,而许四的伤也一天好似一天,已经可以在院子里开始慢跑了,其间那个穿白衣服的医生:滕本次郎来看过他几次,每次来脸上的气色都不是很好,先前那个曾经喂过他吃饭的白衣女子也一直跟在他的身占,面无表情的沾在那里一动不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转眼快要过年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爆竹的悄烟味,隐约已经闻到不知谁家炸年货的味道,杜八回了一趟家又急匆匆的走了,仿佛总有忙不完的事儿,他的脸上也憔悴了许多,临走时瞥了许四一眼,眼中含着笑对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早晨起来,艳阳高照,地上的一切都显得白花花的一片,空气中却弥漫着冷冽的味道,没有风,天空中却显得有些土黄色,许四站在院子里,仰起头对着太阳闭着眼睛抬起头,眼前一片通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小六儿,在想什么?”三嫂在后面奇怪的问,“想家。”许四睁开眼,眼前的景物先是模糊了一下子又变得纤毫毕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三嫂脸上的笑凝固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我想回家去看看。”许四转过身对三嫂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三嫂脸上的笑彻底的消失了,原本光彩照人的脸上变得有些苍白,眼神也暗谈了许多,她的嘴唇颤了颤,轻声问:“能回来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能!我只回去看一眼就回来。”许四肯定的回答,三嫂忽然扑进许四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腰,压抑的哭出声来,许四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发鬓,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一定会回来的。”说着他拥开三嫂,走到街门口伸手要拉开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爹!”后面传来念六稚嫩的叫声,不知从什么时侯起,念六开始叫他爹,许四纠正了无数遍,但念六就是改不来,而且三嫂却也并不反对他这样叫,而是笑着说:“他叫你就答应呗!你看他多象你,压根就是你亲生儿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每当这个时候,许四的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愤怒,但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与甜蜜的笑容他却怎么都发作不出来,不管也孩子姓杜还是姓许,他都是那般的惹人喜爱!谁会跟一个象开心果一样的孩子生气呢?一切都是大人的错!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你不要念六了!”念六在后面哭着问,许四没有回头,咬着牙拉开街门冲出门去,身后传来念六撕心裂肺的哭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出了门顺着街道往东走,两袋烟的工夫便到了界河的河滩上,顺着河滩向南只用小半个时辰便可到许家村了,许四沿着那条磕磕碰碰的河滩向着许家村的方向一路小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远远的看见许家村了,还是那种老样子,好象昨天刚离开今天又回来一般熟稔,那村口的那棵大槐树的枝条似乎又多了很多,掩映着上面那只硕大的老鸦窝,那里面藏看许屠子所有的秘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村口有几个老人蹲在那里闭着眼晴晒日头,对许四走路发出的沙沙声都懒的睁开眼看看,其中有一个半张着嘴,涎水顺着下巴滴到前怀。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没有理他们,径直向村中走过去,这些个老人平日里许四也是极少数跟他们说话的,他们纯属混吃等死之列,平日想除了搬弄事非,张家长李家短查啦舌头外再就是吹嘘自玉年轻时多么的荚俊潇洒,多么的英雄无敌,是仅次于长舌婆娘的第二类认人讨厌的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隔着老远便看到自的草屋变成了四堵墙,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急忙跑过去,果然,那屋顶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四堵墙跟一地烧得发红夹杂着黑炭的满地土疙瘩,许四闯进去,手脚并用的拨着那堆乱土,谢天谢地,那铺土炕埋在乱土下面一丝未动,许四不由长吁了口气。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忽然想起什么,他从四面墙中蹿出来,连蹦带跳带奔跑的跑到村西头,果然那座历经许多大事都未倒的看坟的茅屋也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连屋后仅有的两亩地上也被掘]不少的深坑,搞的满目疮痍。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第七十五章 见闻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事,许四跑到后面去看自家的祖坟,谢天谢地,那些坟莹还都拥簇在那里,静静的冷着脸看着他。许四不由的跪了下去,这间看坟的茅屋自大清时便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历经那么久的年代却在自己手里被烧成了灰烬!这是耻辱,是他许四天大的耻辱!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跪在那里如同一只受伤的狗一样嚎叫,他感觉天地因为他的嚎叫变得黯然失色,他感到无比的孤单与悲愤,他一直嚎的筋疲力尽,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珠,一步步的走进村去,他从粉房右面转过去,桨池里结了白色厚实的冰,在耀眼的日头下闪着惨然的光,粉房里也变得静悄悄的,要过年了,全部都卸磨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跌跌撞撞的来到车把式门前,高大的门楼与漆黑的大门让他心里一震,他走上前抬起腿,却又无奈的放下,沉吟了半晌,終于伸手推开了门,院里坐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正低着头摆弄几件小小的衣裤,许四心里不由的又震了一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妞子。”他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那女人猛地抬起头,却是刘侯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刘侯氏猛得站起来,膝上的小衣裤掉了一地,她却好象没有觉察出来一般,她一步一步走到许四间前,眼中含着泪,嘴唇颤抖着,伸手抓住许四的手臂,忽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许屠子呢?他也跟你一块回来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妞子呢!”许四没有回算她那不着边际的话,他最关心的是妞子,现在他算是什么都没有了,刘老太爷送的那幢瓦房他是连想都不想了,弄不好他那两座草屋便是刘老太爷给烧的!但是妞子却绝不会离开他,他可以带着妞子起出藏在炕箱里的真金白银远走高飞,出去生一窝孩子,买上几十亩地,吃穿不愁,痛痛快快的过完这一辈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屠子呢!他到哪去了!他到哪去了!……”刘侯氏疯了一般的拽着许四的手臂一个劲地摇着喊着,全然不理许四的着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死了!”许四吼道:“妞子呢?妞子去哪了!”他挣开刘侯氏的手冲进屋里,屋里陈设富足不温謦,不再是以前那种破破烂烂的感觉,却并没有发现妞子的身影,他从正屋转出来,炮到西厢房,却见里面除了一个硕大的石槽外还有几只崭新的马蹄铁,墙上挂着笼头皮带之物,地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一颗草屑都看不见,应该是马厩,但在靠边的地方却摆着一张木床,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整个一不伦不类的地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自西厢房出来,看到刘侯氏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也顾不上理他,径直冲开了东厢房,东厢房里更古怪,一头硕大的黑猪躺在地上打着哼哼,对他的到来不理不睬,猪的前面放着一个瓷盆,盆里盛看半盆的苞谷粥,旁边放着一个小一号的瓷盆,盘里却放着半盆熬好的大白菜,那猪身上的毛锃光瓦亮,屋里也被抬掇的一尘不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马廐不象马厩!猪圈不象猪圈,根本一家都是疯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大叫一声:“妞子!”却没有人回应他,妞子肯定已不在这里了,否则他一定会兴冲冲的跑出来,围着他问这儿问那儿,喳喳个不停。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看着地上瘫坐的刘候氏,刘候氏好象忽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头发有些松散的垂着,双眼无神,容貌好象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她用手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用呓语般的声调喃喃自语着:“你咋这么命苦?还没来到世上爹就走了!咋会这样呢?你个没良心的,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咋先走了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唤了她几声,她都自顾说自个儿的话没有理许四,许四知道他是不会回答自己了,便不再理他,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后面忽然传来了刘候氏淒厉的叫声,“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你死了那条心吧!”叫完她哈哈大笑,状若疯癫。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走出门去,转过弯刚走几步,看见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满脸憔悴的女人正眼巴巴的看着他,隔着远却看不清那是谁,他心里腾然升起一丝稀望,紧走几步,那女子却慌张的转身身一溜小跑的走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在后面紧追不舍,一会便追到了结巴的街门前,那女人推开门泡进去,“哐”的一声将门关上,伦凭许四怎么敲都不开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你别进来!”门内传来娟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妞子被嫁到北连庄了!你去找她吧!别进来!我求求你去找她吧!我太脏!太脏!”说着哭的越发厉害起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在娟子的哭声中慢慢转过身,来到自己已被烧毁的茅屋前站了许久,屋外王五他们搭的那个棚子的框架还在,上面的席子却早不知被风刮到哪里去了,只制下当初系席子用的一截麻绳在风中摇来摆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北连庄?”许四默默念道,他用眼在废墟堆里扫了扫,伸手从那些黑炭下找出一枚生锈的长钉握在手中,便向村东走去,路过许屠子的屋子时看到许屠子的茅屋还好好的之在那儿,那原本破败的木门也被修茸一新,上面挂着一把大号铁锁,好似许屠子是早上背着家使刚出去杀猪还未回来一般。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心里一动,又折返回身,快步跑到王五房前,王五的房前一片狼籍,成片的枯草已经看不出哪里是路,许四踏着枯草走进去,却见两扇房门虚掩着,门缝间久置的蛛网上挂满了灰尘,他轻轻推开门,满屋的土腥味夹看淡谈的腐臭味,他一步步走进去,看到靠门口的水缸盖着一半盖,上面落的灰尘有两指厚,轻轻挪开缸盖,那缸底不足两寸的水里泡着几只死老鼠和老鼠骨架,已经被冻成了一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靠近炕沿的地方地上堆着一堆破烂衣料,粱上挂着一根黑色的绳子,那炕上的烂棉絮上却放着一个圆圆的东西,许四迈过那堆破烂衣料,伸出手轻轻一勾,那圆东西顿时转了过来,赫然是一颗骷髅头!他吃惊的向后一退,被脚下的破烂衣料绊了一下,低头去看,却哪里是什么波烂衣料?分明是一个人的骸骨!穿着衣服烂完了肉剩下的骸骨!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第七十六章 妞子的遭遇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许四惊异的提起地上的那堆衣服,那件衣服已看不出原先的颜色,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却依稀能看出是一件女人的衣裳,再看那地上的尸骨,依稀可以看到两只已然变形的脚骨!那分朋是自小包脚形成的变形脚骨!这是一具女人的尸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抬起头看着悬在空中的那环黑色的绳子,眼前不由浮现出一种景像:那女人踩着炕将绳子拴到粱上,然后把自己吊死在这个绳子扣中,时间长了无人发现,她腐烂了那脖颈再也吊不住身子便断开了!她的身子落在地上,而头却落在炕上,全部被蛆吃了个干净!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看着那尸骨下面已经乌黑的地面,还有那骷髅旁边的一堆埋在灰尘里的一堆乱发,不禁鼻子发酸,想起数月前曾在心里笑话王五找了个寡妇妮子,想什么不是原装货,隐约为他担心上当受骗,但现在看来那种担心实属多余,这具腐烂成骨头的尸骸必定是那个寡妇妮子无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但她为什么会吊死在王五的屋里?又为什么烂成这样都没有被人发现?许四仔细想了想,不禁毛骨悚然,他双手合十对着那堆枯骨拜了拜,转身走出门去回头将门关紧,大步流是的向北连庄走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路上一片佳节欲到的快乐景像!不时有一群小孩举着一根燃着的香,拿着几支鞭炮奔跑呐喊,冷咧的空气中也不时传来油炸年货的香味,人们大都在忙碌着,并没有因为有外簇的侵略而变得担惊不已,相反的一片祥和,来来往往的人脸上大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就算天要塌下来了,这之前的日子还不得照样过?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并没有心思看沿途的景色,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北连庄,北连庄座落在东山角下,是罗山去人头顶延伸出来的一处山脉,上面黑松茂密,山势平缓,多石而少土。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该村素以卷鞭炮为生,做的二踢脚不光在招远出名,而且远销东北等地,但自日本人来了之后加强了对火药的管理,整个村子的鞭炮业便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只有零星几户人家还在偷偷摸摸的干,其余的大都改行到山里给日本人做矿工,赚一点养家糊口的幸苦钱。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到的时候临近中午,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远远看见一名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他急忙走上前去打听妞子的下落,那老太太用鄙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紧眠着嘴巴翻着白眼走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又接着向前走,碰到了一个喝得醉醺醺又矮又老的男人,又急忙去问他,那男人扬起一张丑脸,眨巴着满是眼屎的小眼,痴呆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咧开没有几颗牙露风的嘴笑了,他笑着拍着许四的胳膊说:“外乡人吧!也听说过那个小丫头了?嘿!”他嘴角流下诞水拉着长丝滴到地上,“那小身子儿!就是棒!虽说要两个大子儿是贵了点!但只要你说‘妞儿啊!我可是许四啊!’那风骚劲儿!让人欲仙欲死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个老而丑的男人言语猥亵,神情不流无比,吐沬星子乱喷,一幅手舞足蹈样子,许四伸手抓住他的衣领,险些将他提起来,“她在哪儿!〞许四吼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人一惊,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笑道:“看把你急的!你急有什么用?你现在去估摸着也排不上啊!真叫李虎那小子捡了个便宜!只不过花了一块大洋就娶了个财神回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狠狠的将他掼倒在地!用脚狠狠踢了他一脚,那人顿时象杀猪一般嚎叫,许四又踢了他一脚,那人嚎叫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在前面走,许四左后面跟着,走的慢了许四便踢他一脚,那人便嚎叫几声紧走两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两人一前一后转过两条街,那人在一座大屋前停下,伸手拍拍榆木做成的黑色大门,带着哭腔叫道:“开门!开门!再不开门老子要被打死了!”门“吱〞的一声推开一条缝,一个黑不溜丢的脑袋探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许四便一脚踹开了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个黑脑袋也被一同踹倒在地,许四抬腿便迈了进去,后面跟的那个男人撒腿跑了,院子里站着四五个形象猥琐的男人,听到响声正扭头看过来,许四不理他们直接便往里走,后面一个人拉住他,“懂不懂规矩!怎么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呀!”许四伸手叨住他的手腕一扭,抬腿踢在他的胸口上,将他踢出老远,在地上打了个滚嚎叫一声不动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干什么!”一声怒吼自屋里冲出一个铁塔般的汉子,瞪着牛卵般大的双眼吼道:“一天五个!五个!操坏了你们谁能赔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许四的衣领,许四一侧身,向前冲出一步,一拳打在他的左肋上,那人嚎叫一声,伸出胳膊来夹许四的脖子,许四手腕一翻,将手中那只生锈的铁钉一下子钉在了他的胳膊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人吼叫如雷,伸出头去撞许四的胸膛,许四屈肘撞在他的太阳穴上,那汉子的吼叫嘎然而止,身子便象装满草的破麻袋一样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冲进屋去,屋里生着炉子,异常暖和,看到里间挂着门帘,他一把把门帘拽下来,只见炕上一个赤声裸体的男人正压在一个女人身上上下鼓动,那女人抱住男人一边呻吟一边叫道:“叔!俺年轻,身子干净!俺要为您生一大堆儿子!真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冲过去拽住那男人的胳膊将他抡到炕下,对着他的头狠狠的踢了几脚,那男人嚎叫几声便一动不动了,那女人艰难的撑起身子,望着许四发呆,果然是妞子!憔悴的已经快让许四认不出来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走上前一把把她拥进怀里,妞子的脑袋垂在许四的肩膀上,轻轻的问:“你也是俺叔吗?俺叔叫许四!”许四将扔在炕上的破烂衣服给她穿上,她痴痴呆呆的说:“干嘛穿上?多麻烦!俺已经有两个多月没穿了!多省事?”说着她咯咯的笑起来,眼里却流下了眼泪!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把他抱起来,向外走的时候顺手从灶前抽出一把菜刀,走出门那铁塔般的汉子已醒过来,正在把胳膊上的铁钉拔出来,看到他出来顺手抄过一把镰刀冲着许四砍来,许四抱着妞子一侧身,握着菜刀用刀背狠狠的砍在他的手腕上,只听“喀嚓”一声,那只手便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垂了下去,手中的镰刀也飞出去打在墙上迸出一片火星。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的菜刀向前一送,锋利的刀刃顿着架在了那汉子的脖子上,那汉子顾不得喊疼,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口中叫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她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说!”许四的手一沉,刀刃便割破了汉子脖子上的皮,血顿时顺着刀刃流下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汉子一手捧着手腕,满头大汗带着哭腔说:“我把她买回来,啊不!是娶回来时就这样!原指望她能给我留个后,却没想到她在她娘家时就偷喝了水银,不成了!这才财迷心窍!求爷爷你放过我吧!人你带走!我不要了!钱我也不要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你站起来!”许四吼道:“站走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男人迟疑的站起来,许四将刀扔在地上,猛的一脚踢在那人的胯下,只震得一条腿发麻,那人捂着下面干嚎一声便昏死过去,院子里其他的人跑的干干净净!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许四抱着痴呆呆妞子走出门去。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第七十七章 妞子归来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许四抱着妞子出了北连庄,妞子的身子轻的象一条狗,她痴呆呆的看着许四,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去搂住许四的脖子,轻轻地问:“你要带我去找俺叔吗?” 许四不答话,脚下只是不停,愈走愈急,后面远远的渐渐传来吆喝声,是北连庄的那伙人追来了,许四回头去看,只见后间远处有十几个人拿着棍棒追上来。 许四左右看看,见到前面路旁的浅沟里长着一棵鸡蛋粗细的毛白杨,他将妞子放在路旁的大石头旁,咷下沟里使劲将那棵树折断,将树冠也折掉,只剩下和他差不多高的树杆,拿着它跳出沟走到妞子面前,将她拉起来。 妞子佝偻着身子斜倚在石头上站不直腰,她捂着肚子脸色发白的又蹲下,口中嚷着:“疼!”眼中丈流出泪来,许四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咬紧牙关,胸膛里有股气似乎要将整个身子炸开一般,他的双眼变得血红,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伙人。 那帮人一会儿工夫就跑到了许四面前,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山羊胡子大喘着气用手指着许四,“你跑啊!咋不跑了!妈的!”他用手轻轻拍了拍前胸,匀了口气,“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个王八蛋!大白天进去抢着就走!还把李虎打成了重伤!今天非把你的腿打断不可!” 他一边说,一也走到妞子跟前,伸手去抓妞子的头发,嘴里骂道:“你个臭婊子……”话未说完,只听许四大吼一声,右面肩膀被狠狠的打了一下,眼前一黑顿时摔倒在地。 许四便象一只发怒的老虎一般,抡起手中的棍子,将山羊胡子一棍击倒,便向围着他的人打去,也不知身上挨了多少棍,头也被打破了,鲜血流了一脸,但那伙人却全趴在地上直哼哼,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 许四将手中早己断成两半的棍子扔在地上,走到妞子跟前,伸手抓住装死的山羊胡子,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那山羊胡子大声喊痛,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眼前满脸是血杀神一般的许四一个劲的告饶,“我告诉你!”许四对山羊胡子吼道:“她是我老婆!我的女人!”说着抬起脚一脚赐在那人的胸膛上将他踢出老远。 他蹲下身拉起妞子的双手,放在肩膀上,起身将她背起来,妞子便象一只温驯的小猫一般一动不动,仇凭他摆布,伏在许四背上居然轻轻响起了鼾声。 许四背着妞子到了许家村的村口的时候,她突然动了动,接着朦朦胧胧的说:“俺是俺叔的女人,只能给俺叔养儿子,让俺跟别人,俺宁愿废了俺的身子!”说着嘤嘤的哭了起来。 许四叹了口气,当要进村,忽然听到后面铜铃叮叮当当的响声,他转过脸,眼角的余光看到两匹马拉着一架车正悠闲的走过来,他急忙站到路旁,生怕会碰到背上的妞子。 那马车走到近前忽然停下了,走在头里的那匹马用脚烦躁不安的在地上跺了跺,驾辕的那匹马去伸出鼻子在许四身上嗅了嗅,不停的打着响鼻,眨着大眼晴看着他。 “到家了!这一觉睡的真过瘾!”一个人从车箱内坐起,伸了个懒腰,用手揉着眼睛从车上跳下来,刚好落在许四跟前,竟然是车把式! 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车把式居然发福了,一张脸变的油光可鉴,肚子也大了一圈,身上的棉袍也变得气派了许多,他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待看到满眼怒火的许四,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口中不停的念叨:“兄弟兄弟!我知道你死的冤枉,可我也是没法子啊!日本人要收走我的车!收走我的车!他们还要强要妞子!我害怕!我就什么都说了!我给你钱!我给你烧一大堆钱!让你在那前世风风光光的,我再给你找两个死女人陪葬!让你在下面左拥右抱!你别再找我了!别让我再梦见你了……” 车把式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他哽咽道:“我早就遭报应了!我早就是一个废人了!我和我老婆十多年不同床!可我老婆她!她,她又怀上了!我冤啊!我冤我向谁说啊!求求你别再找我了……”他又开始一个劲的磕头。 “叔,俺们回家吧。”背上的妞子在梦中忽然说了一句,许四抬起脚一脚恼车把式踢倒,“滚!”他怒吼一声,他背着妞子刚要转身,忽然忍不住转到那匹驾辕的马后面着了看,那马右边的屁股上果然有一条紫红色的伤疤! “连畜牲都知道知恩图报,你他妈的还不如匹畜牲!什么玩艺儿!”许四狠狠的骂了一句,背着妞子转身向村里走去,“老四!老,老四!”后面传来了车把式无比艰难的叫声,“你,你没死!”“你死了我也死不了!”许四淡淡的回了一句。 许四背着妞子进村以后颇费踌躇,自己的两间屋子已经没有了,到哪儿去呢?他想了一会儿,来到许屠子的屋前,一脚将那紧锁的门踹开:屋里果然打扫的干干净净!连炕上的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 许四放下被褥,将妞子小心的放下,妞子嘴里不知嘟囔了句什么,翻了一下身,拖过一只枕头抱在怀里又睡着了。 许四来到灶前,那里有现成的柴火,掀开水缸盖看看,还有大半缸的水,他将锅里添上水,找到火镰打着火,将柴火一根根的添到灶里,不一会儿工夫,锅里的水发出滋滋的响声,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门猛得被推开了,“屠子!屠子你回来了!”刘侯氏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当看清站起来的是许四时,她的眼光立刻变得绝望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刘侯氏吼道,眼中带着凶残的光,“你给我滚出去!”说着她往前凑了凑,若不是肚子太大行动不便,她早就上前去抓许四的脸了。 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哭声,妞子坐起来,抱着头蜷成一团,许四急忙跑过去抱住她,“你别逼我!再道我我死给你看!我就是喝了水银!我要把这身子废了!你别逼我!”妞子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的喊着哭着,刘侯氏默默的转身走了出去,脸上带着凄然的笑。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七十八章 真相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许四看着刘候氏落寂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怀中的妞子蜷成一团,用手捂住小腹,一个劲的喊疼,头发已被汗水浸透,豆大的汗珠顺着尖瘦的下巴滴下来,身子如筛糠般的抖个不停。 许四茫然不知所措,只好死死的搂住她,不停的在她耳边安慰她,甚至伸出手在她小腹处不停的揉着,那里仿佛有一股气在到处乱蹿。 正在妞子闹的最凶的时候,门突然又被推开了,娟子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走进来,她冲许四看了一眼,回身将门关上插上门闩,然后命令许四:“将她按在床上!”说着伸手便去扒妞子的裤子。 “你干什么?”许四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娟子用眼瞪了他一下,嘴角微微一动,脸急却一沉,“如果不想让她死就按我说的做!” 许四轻轻的松开手,看着娟子几近瘦变形的脸,将信将疑的将妞子放在炕上按住她的肩膀,妞子的双眼放出恐惧的光,“你放开俺!俺是俺叔的女人!俺叔回来会杀了你!……” 娟子一把把妞子的裤子褪下来,将一大叠草纸垫在她屁股下面,“叔!”妞子忽然停住了哭骂,脸上忽然透出一丝羞怯,“你想要吗?俺身子干净,俺能为你生一大堆儿子!俺不怕疼,真的!”娟子看着她痴呆呆的样子不由咬紧嘴唇,眼中却流下了泪水。 她将妞子的衣服向上推了推,露出小腹,妞子笑嘻嘻的看着她,十分顺从的任由她摆布,娟子将她的双腿放平,翻身骑在她的膝盖处,将擀面杖放在她的肚脐处,用力向下一按,妞子脸色剧变,发出一声淒厉的惨呼, 许四刚要动,娟子瞪了他一眼,吼道:“不要动!按住了!”许四急忙又用力按住妞子挣扎的身子,娟子按着檊面杖自妞子的肚脐檊到小腹下端,再移到肚脐按下又檊下来,这样周而复始不停的擀,妞子发出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浑身上下象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而娟子也累得满头大汗。 渐渐的一阵腥臭的味道弥漫开来,妞子的惨呼声也小了许多,逐渐的变为呻吟,最后竟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成了。”娟子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自妞子腿上下来,伸了伸懒腰,“帮帮忙。”她将妞子的双腿提起来,示意许四将那叠草纸拿出来,许四拿出来后,看到那叠草纸已被淋的尽湿,上面还有一滩带着血丝黄的发黑散着腥臭象脓液一样的东西,娟子将被子拉上来给妞子盖住。 “是什么?”许四有些疑惑,“男人的臭东西!”娟子的眼神透着淒然,嘴角不由的抽动了几下儿,“你怎么会这个?”许四将那叠草纸塞进灶里,满灶的火苗立即暗下去,升起了黑烟,那团东西在纸上打着滚滋滋的叫着,不一会便又开始着起来。 娟子拿过一条手巾在水里洗了冼,走过去给妞子擦了擦满脸的汗,又回过身将许回胗上的血迹擦了个干净,静静的看着他的脸,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我也被这样擀过。”娟子忽着捂着嘴跑过去拉开门闩打开门跑了出去,连擀面杖都没拿。许四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自己,她也许正跟哑巴坐在热炕头上嗑葵花子吧? 其时外面的天已经临下半下午了,天忽然阴的象瀼了铅一般,变得黑乎乎的,象已经到了傍晚一般,许四双手扶住两扇门,刚要关门,忽然看见有三个人正急勿勿的向这边赶来,他一伸手抓起娟子遗下的擀面杖走出去挡在门口。 那三个人走到近前,为首的一个人看到他站在门口,急忙拱拱乎道:“哎呀!四兄弟,这大冶的天你坐在门口干什么?快进去!快进去!”许四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铁算盘。 铁算盘走到他身边,从旁边一个手中接过一个篮子,用手推着他走进屋里,回身向那两个人吩咐道:“你们长点眼色!”那两个人答应着向外走了几步,四下张望着。 铁算盘将篮子放在灶台上,回身关上门,从篮子里拿出一支粗俞儿臂的红蜡烛点上,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你来干什么?”许四看着忙活的铁算盘,“王大善人让你来着我的热闹?他在这件事里起了什么做用?” “唉!”铁算盘叹了口气,将那蓝上盖的布掀开,露出里面的馒头烧饼,他提着走到许四跟前放下,“你对我们东家的成见太深了!”铁算盘抬起头迎上许四的目光,一点也不怯,“你一进去我们东家就四处拖人打理,本以为交上二千块大洋就可以把你保出来,可没想到半道又插出个鬼子官来,又想联系山里的土匪劫狱,却没想到那些土匪已经被人雇了!就在前两天还往玲珑矿那个什么鬼怒川那里医了五千块现大洋呢!” 许四猛得想起那个滕本一郎说过,已经有人为他交了二千抉大洋的知错款,可以放他走了,谁到是自己一直和他针锋相对的王善仁?他究竟是什么居心? 只听铁算盘接着说:“不光是我们东家!还有那个结巴媳妇!听说你被抓了,独自饱到东李家主炮楼,想去求那些个日本兵把你放了,结果被那里面十几个大兵给轮着干了十几天!回来躺了二个多月!也是我们东家花钱赎回来的!” 许四的头嗡的一下子,只看见铁算盘的嘴一张一合,却一句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想起娟子刚才说的那句话,想起方才她淒凉的眼神,惨淡的笑,再想起回来初次见到她时她说自己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许四一手造成的!他才是最魁祸首! 他抬头看着仍在诉说的铁算盘,只听他仍在说:“可东家本事再大!也阻止不了啊!毕竟你们还未成亲!不她是有父母的人!这孩子命苦啊!”说着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妞子,颇为同情的拴了摇头。 许四的泪已流了下来,铁算盘拍了拍他肩膀,“我们东家说了:回来就好!只要活着,一切都有稀望!日本人不是欺付咱们吗?跟他干!自己人不是使绊子吗,他们摔倒了也要拉上他!狗娘养的!”鲜说脏字的铁算盘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对!只要不死!小日本!刘老东西!咱们走着瞧!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杜八的武术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铁算盘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许四坐在炕头上看着打着呼噜睡的死死的妞子发呆,桌上放着铁算盘送来的吃的喝的,但许四一点也没有胃口,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谁呢?思来想去,他终于想明白了,如果不是日本人他是走不到这一步的!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们老许家的日子必会在三嫂的精打细算下蒸蒸日上,东山再起的! 三嫂!想起三嫂许四的心里不由又是一疼!他答应过三嫂回来看一眼便再赶回去的!可现在?回的去吗?用田罗汉的说法来讲,很不仗义! 田罗汉与用娃明明是可以不趟这道浑水的!谁能知那个平日里瘸的也走路都走不稳的田娃儿居然是苍州田家的少掌柜?而田罗汉不过是他的一个佣人!田娃儿讲义气,重信用,结果将白己与田罗汉都葬送到了招远!也使得苍州老田家绝了后! 下一步该怎么走?跟小鬼子干,拿什么干?他许四只有一条命,这一次阳差阳错没能交待里面,却不代表下一次他仍会有这样的运气!找一帮人?找谁?谁会跟自己这样与日本人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许四想着想着,慢慢躺下来,躺到妞子的身旁,听着她悠扬而均匀的鼾声不由睡了过去。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全是平日里想也想不到的梦境,乱七八糟,千奇百怪。 一阵敲门身将他惊醒,许四一翻身坐起来,伸手提过擀面杖,外面的天空已经泛白,不知不觉竟睡了一夜! 他走上前去轻轻拉开门,外面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原来夜里竟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厚厚的一层,天空中还在飘落着大片的雪花,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正跺着脚,身上沾满了雪花,见到许四开门忙迎上来。 “四哥。”那人弱弱的叫了一声,许四定睛去看,只见他左胳膊用一条布带吊在脖子上,右手正在将股上的雪水抹下来,随着右手的挪开,左腮上露出一条蚯蚓般的伤疤,正抬起头看着他讪笑。 “贾六?”许四将手中的擀面杖往地上一撞,问:“你怎么来了?”贾六向后退了一步,面露惧容的说:“四哥!我不是来找事儿的。真的!我是来找你商量点事的!真的!”说着他又跺了哚脚,缩了缩脖子。 “进来吧!”许四走进屋,平日里他便不将贾六放在眼里,何况他现在还吊着一条胳膊?贾六急忙将身上的雪抖了抖,跟着走进屋,许四取出火镰打着火,往灶里填了几块木头,然后站起来,贾六急忙凑到灶前将手伸过去,“这鬼天气真冷!”他嘟囔道。 “你找我要商量什么?”许四冷冷的问他,指不定又是谁指使他来骗自己的! “四哥!”贾六一开口泪先流了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在许四脚下一个劲的给许四磕头“四哥!你收下我吧!我以后跟你混!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四哥!” 许四冷笑一声,道:“又是谁给了你一块大洋让你来害我的吧!” 贾六一呆,忽然怒道:“我贾六是那种人吗?我有时是会为了一点儿小钱去干一些欺付老实人的事!但我贾六也算是堂堂一条七尺汉子!绝不会干对不起朋友的事!”他顿了一顿,一手将脖子上吊着的布解开,将一只血肉模糊的左手举到头顶,“日本人把我抓进去,让我招出你在那天中午才和我打的架!妈的!我徧说我们从早晨一直打到中午,打累了回家吃饭还要接着打!他们有什么?不就是仗着人多枪多?要是那些王八蛋汉奸不向着他们!我们算个屁!” 许四看着那只手与贾六一脸的恼怒,心里不由的热了一下子,他上前伸手将他扶起来,却听他接着说:“我去找观庙的王大仙给算了算:只有跟着你四哥才能报仇雪恨!” 看着许四一脸的疑惑,贾六的泪又流出来了,“本来我娘的身子骨就不好!日本人来抓我时我娘护着我被小鬼子用枪托在胸口上撞了一下,当晚就咽了气!这帮王八蛋!我娘在的时候我不敢作!怕气着她!现在她死了,我非用刀把他们一个个全拱了不行!” 许四用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报!”“好!四哥我等着!你啥时候去的时候你吱会我一声,以后我就将这一百多斤交给你了!”贾六说完,不待许四表态,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暮里,摇了摇头,刚要关门,忽然听到妞子惊叫了一声,他急忙蹿到炕边,见妞子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许四松了口气,转过身想要去门,猛然大吃一惊! 只见桌旁坐着一个黑衣人,赫然正是杜八,正阴沉着脸看他,他身上的黑衣连片雪花都没有!“你是怎么进来的!”许四操起了擀面杖, “走进来的!”杜八缓缓站起来,轻蔑的说:“都说你武艺不错!我看也就稀疏平常,田罗汉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废物!” 许四一咬牙,抡赴擀面杖对着杜八当头击下,杜八却不躲,举起胳膊去挡,许四一见大喜过望,这梨木做的擀面杖再怎么也会比血肉之躯结实的多!他不由手上又加了把劲! 只叫“喀嚓”一声,那根梨木做的擀面杖顿时断成了两截,杜八抬起腿一脚踼在许四的胸膛上,竟然将许四踢到门外的雪地上! 许四在雪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胸口却并不怎么疼痛,知道杜八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刚才那一脚足以将他的胸骨踢碎。 杜八背着手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许四冷笑道:“今天!我让你知到什么才是武术!” 说着他一闪身扑上来,对着许四当胸一拳打来,许四举手一格,杜八变拳为爪,一把抓位他的手腕,将他向前一拉,抬脚踢在他的绔部,身子一转,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打在他的生颈上,身子一躬,腰上一使劲,许四便腾云驾雾般的飞出老远摔到地上,整个过程竟没有机会打上一拳! 许四爬起来,躬着腰又冲上去,杜八手脚并用,只一瞬间便打出了一百多拳,许四挨了一百多下,居然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地!许四想起了田罗汉最右的叮嘱,就算是田罗汉再世也肯定不是杜八的对手!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八十章 背后的事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许四彻底绝望了,眼前的杜八成了一座难以企及的山,永远无法逾越的山,只见杜八腾展挪越,宛若矫龙,身形忽左忽右,进退自如,每一次飘忽必有一手凌厉的杀招,却一触及退,就象猫捉到老鼠不立即吃掉而在爪中玩耍一般。 “拳!”杜八退后一步,右拳伸出,冲着许四当胸捣来,“分为冲!架!挑!贯!劈!砸!”说话间他的双手换出六种姿式,每一种姿式都将许四逼退一步,待六拳打完,许四已退到屋檐下面,身右是墙,已退无可退。 “将全身力气集中于一点!”杜八挥拳向许四的头砸过来,许四一把身,杜八一拳砸在土墙上,顿时泥屑飞溅,灌了许四一脖颈,“便可无坚不摧!〞 杜八伸手向许四当胸按来,许四向外一挡,手刚与杜八的掌一接触,杜八顿时向后滑出了差不多一大远!许四一怔,就算是两人的手掌互推将杜八推出一丈远那也是匪夷所思的事!毕竟那是一百好几十个的人呐!可两人一接触他便弹出一丈远一定有古怪! “看好了!”只见杜八身形一动,不似先前那种疾若惊风,而是潇洒大方,出手如行云流水,劲力更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拳风所过之处居然将漫天飞舞的雪花舞动起来,脚下步伐划动,竟将积雪扫的干干净净,只一会便请出一个方圆接近一丈的地方,露出黑黄色的冻土。 饶是许四对于拳脚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绝伦的拳法,忍不住差点叫出好来! 杜八一趟拳走完,身子猛地一抖,周身的雪花便向被气吹动一般向四下飘落,他静静站在那无雪的圆圈里,任凭雪花飘落身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仰起脸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睁开眼看着一丈开外的许四, “过几天我再来!”杜八转过身刚要走,又不放心的回过头道:“一切小心,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说着他回手扔过一样东西,许四伸手接住,赫然是杜六在界河里塞给自己的那支短枪!他抬起头,杜八已经走的无影无踪。 许四提着枪回到屋里,回过身要关门时又瞅见那个刚覆盖了一层白雪的圆圈,这得多少年才能练成成这样?就这样的身手会甘心去做一个汉奸?许四可以断言,纵然是两个田罗汉再加上两个自己一块上,也不一定能是杜八的对手! 他将枪塞到妞子的枕头下面,来到灶前坐下,往灶里又添了几根柴火,那锅里的水吱吱的叫着,他掀开锅盖,一股白色的蒸气便在屋里弥漫开来,越来越浓,许四望着那升腾的白气出神,那些滚滚的蒸气似手化成了那名辗转腾挪的黑衣人,如行云流水般的挥洒自如。 许四发了会儿呆,舀了几瓢水倒进锅里,又盖上了锅盖,继续坐下来看着灶里的火,火苗升腾扭曲,也变成了那个身影。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许四走过去轻轻拉开门,一股热气随着洞开的门喷涌而出,不用说也是刘家的人,整个村子里只有他们家的人进门敲门,刘万河孤身一人一袭长袍的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小包。 “怎么没叫人一块儿来?”许四冷冷的堵在门口,一脸漠然的看着刘万河,刘万河的双眼清澈,眉角含着一丝笑, “不请我进去坐坐?”刘万河满脸的笑容看不出一丝阴险狡诈, “不了!”许四退回去欲将门关上,“我怕再被人活埋了!” “等一下!”刘万河将手伸进门缝里,身子也跟着挤进去,回身把门关上。 许四坐在炕沿上,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刘万河倒一点也不在乎,而是搬过灶前的凳7坐在许四对面,将手中的那个小包放在膝盖上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卷文书与几把大钥匙, “四哥。”刘万河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许四面前,“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从小就胆子大有魄力,一直都是孩子头儿,我暗地里跟你争过,但从没赢你,长大了以后我更是处处以你为榜样,总觉得自己总有七分能胜过你!”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现在看来!我是骑着马都追不上你了!你真给我们许家村的人长脸哪!”他又叹了一口气“这许家村的许字看来是永远换不了了!” 他站起身,指着那一包东西,“这是南面那处房产和东洼那二十亩田产的凭证,你收好了。”许四冷笑一声“放火给我烧屋的时候亏你们能找着!” 刘万河并不动气,微微一笑,道:“你错了,那两处房子都不是我们放火烧的!我们去刘家做事做在明处。不会暗地里使坏!你那片茔地依日本人的意思要全部掘开,还是我们家老爷子出面说的话!至于那两处屋子,我便也不说什么了,问一下你大哥和二哥比什么都好!”他又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四哥!冤家宜解不宜结!那件事便放过却吧!毕竟我们是同村,往后还得相互照应!”说完他便不在理会一旁失魂落魄的许四,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难到那两间草屋是大哥二哥放火烧的!”许四的心里打了个寒战,多年以前那场烧了三天三夜,火光冲天的景象又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也是一场莫名的大火,烧尽了老许家许多辈子赖以生存的大屋,将那些往昔的辉煌与荣辱毁了个干干净净! 许四站在那片瓦栎上站了一天一夜,几乎吐血,后来病了三个多月才下炕活动,两个哥哥不管不问,多亏了徐武娘俩的照顾才捡回了一条命,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两个哥哥恼怒专屋是在他手里毁了才对他不理不睬,而他也是心有愧疚,一直不敢奢望他们能原谅他,从没想过这里面还有没有其它的隐情,难到真的是自己错了? 许四心里乱糟糟的,便似忽然闯进了一窝老鼠,吱吱喳喳东刨西钻乱成一片,连娟子什么时候进来也没发觉。 “老四啊!”娟子看着炕上依然熟睡的妞子说:“我昨晚回去琢磨了一宿,让妞子到我那也去住吧!她现在这个样子,你一个大男人带着她也不是个事儿!你说呢?” 许四木然的点点头。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八十一章 进山 第八十一章进山.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许四将妞子用被子包起来与娟子一起来到她家里,院子里的积雪被扫的干干净净,屋里仍然收拾的一尘不染,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无比的冷冽,连窗上糊的草纸都结了厚厚的冰花,只有炕上有一丝的热气。 娟子将被子翻开让许四将妞子放下,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这才对娟子说:“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生个火盆子?” “哪来的炭哪!”娟子凄然一笑,“我一个女人家连烧草都不易找到,何况是炭呐!”一边说一边出门走房门走进院子南边抱来一抱乱草放在灶前,拿出火镰来打着火点上塞进灶里去,一股呛人的白烟自灶里冒出来呛地她不停的咳嗽, 许四站在一旁看着娟子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鬓,已经有了不少花白的头发夹杂在其中,他伸出手却停在空中,随及握成拳头收回来,一扭身走出院门,回身关门的时候,看到娟站在屋门口怔怔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许四奔回屠子屋里,将枕头下的枪拿出来插到腰里,又寻了根绑猪的麻绳,从里间杀猪家使的皮兜里寻了把斩骨用的钢刀,出了门便直奔西沟而去。 天色已经大亮,天尽管依旧阴沉无比,但在白雪的映衬下却显的明亮无比,许四抡起钢刀,去捡那些枯树败枝砍去,多少个日子来受的怨气一下子发作出来,那些残树断枝似乎变成了一个个狞叫着的仇人,在刀光的闪烁下纷纷倒地! 只一会儿功夫,便砍了两大捆,他找来一根粗壮的树枝插在两捆柴之间将它们挑起来,这下大概能烧几天了,再去黄山馆去买一车炭,这个冬天便不会挨冻了! 他挑着一担柴走回村里,远远看见娟子的门前有两个男人正在那里指手划脚,他急忙紧走两步,看见一个男人抬脚踹了一下门,大声骂道:“你她妈的快开门!你个小娼妇!” 另一个也在旁边骂道:“她妈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老子怎么说也是招远们爷们!你让日本人轮大碗愿意!让爷们碰碰你就不乐意了!七哥!砸!砸开咱也轮大碗!”说罢,向上一捋衣袖也要上前一块儿砸门。 许四把肩上的柴扔到地上,走上前去,眼角的余光暼见街角几个人在那里探头探脑,认得他们几个正是本村几个闲汉,见他走过来都缩了回去。 许四上前一把将那个做势欲踢门的七哥拽回来,那七哥猝不提防摔了个四脚朝天,另一个看到许四先吃了一惊,随及握着拳头打过来,许四叨住他的手腕,伸脚在他肚子上踢了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那七哥爬起来,骂骂咧咧的自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比划着向许四逼来,许四向后退了两步,伸手将柴捆上将那把砍骨钢刀抽出来,用眼死死的盯住那七哥! 那七哥一怔,手里的匕首仍比划着,一脸狞狰却不敢向前再进一步,先前被许四踢倒的那汉子也爬起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也抽出一柄匕首,“妈的!你敢偷袭我!知道我们是谁?老子们是国军!游击队!信不信一个消息放出去来一百个人灭你!”那人手里的刀比划着! 许四轻蔑的一笑,握着刀一步步向两人走过去,那两个人向后退了两步,相互一施眼色,同时一起向许四的胸膛扎来,许四一闪身,右手递出,钢刀架在七哥的脖子上,那七哥大叫一声,身子一软差点跪下,许四将刀一横,一下子用刀身拍在他脸上,将他拍倒在地。 另一个吓的大叫一声,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你等着!你等着!”许四从腰里掏出枪对天放了一枪,那人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手脚抽搐口吐白沫!那七哥也爬起来跪到许四脚下磕头如捣蒜,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俩是被猪油迷了心,不知道爷爷你在这里!你就只当我们是个屁!放了我俩吧!我有钱!有钱!……”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铜板纸币放在地上。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许四对着空旷的街道喊道:“我许四又回来了!谁如果再有什么花花肠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着又举起枪对着空中“叭叭”又打了两枪,才对差点瘫在地上的七哥说了句“滚!” 那七哥如蒙大赦般的颤抖着爬起来,唉嗦着走到还在地上抽搐的人跟前扶起他,两人颤巍巍的日村外走去,两人裤管里的尿滴在雪上将自雪染的焦黄。 许四将枪别回腰间,挑起柴走到门前轻轻拍拍门,门“吱”的一声应声而开,娟子满脸是泪的立在门里,嘴唇颤抖着看着他,猛得“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接下的几天里,许四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办备好了一切,买来取暖用的木炭,米面油,过年用的一切都买了双份,同时叮嘱贾六要常过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好帮衬一点,贾六觉得隔着太远不方便,索性搬到许屠子房里住了下来,腰里插着明晃晃的砍骨刀没事便在娟子门口转悠几圈,着实吓坏了一些人。 妞子的情况很糟糕,吃了睡睡了吃,刚开始见人便象老鼠一般蜷成一团,后来见到亮光便吓的高声尖叫,只好将她安排在里间关门堵窗才安静下来,娟子不辞劳苦的为她端屎送尿,从没有半句怨言。 杜八又来找过许四几遍,许四彻底放下仇视的心理,向他虚心请教,杜八也不藏拙,耐心为他讲解,从拳脚到身法到枪械的使用都能娓娓道来,令许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唯独那用竹筷插木门的绝技杜八没有教给许四,用他的话来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管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许四总是怀疑他为了留一手。 大哥与二哥那边他终于没去问,只是雇人将那座祖坟前的茅屋修葺一新,将王五屋里的那具尸骨用被子包了,与王五遗在家里的旧衣服一块葬在了茅屋后面的空地上,烧了好多的纸钱,但愿他们在阴间可以团聚,不再受铜臭的约束! 这一切都做完了,许四将从炕洞里起出的金条取出一根换成了银元,交给贾六,面对着那一包沉甸甸的银元贾六差点儿被吓尿了裤子,死话不肯收,最后在许四的威逼下才收下了,并声泪俱下的诅咒发誓一定好好照顾娟子和妞子。 剩下的许四给了娟子,娟子哭成了泪人,哭的肝肠寸断,在她的意识当中,许四无疑是在为他自己安排后事,以图了无荤挂,去跟日本人拼命。 许四费了好多口舌才将她劝住,让她相信自己还会回来,最后娟子问:“你既然还回来,那为什么不自己找个地儿藏起来?交给我干什么?” “我这次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些东西放在你身也最起码到时候多少能管点用!要不我走的也不踏实!”许四尽量带出一幅云淡风清的表情。 “不去不成吗?”娟子带着哭腔问,“我想过了!”许四微微一笑“单凭我一个人是没法子跟日本人斗的!只有纠结一伙人才行,我知道哪儿有这么帮人,我去找他们试试!” “那这些东西我先帮你存着:”娟子擦了擦红肿的眼晴,“你什么时候使唤什么时候来拿!”她伸出手抓住许四的手,她的手冰凉刺骨,“你可一定要回来!”眼泪又顺着她的下巴滴了下来,许回回过头看了看那紧闭着门的里间,咬咬牙,走了出去。 离大年三十还有六天的时间,许四进山了!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八十二章 又见敲锣人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一路上到处是过年的喜庆景色,与前几个月前的颓废截然不同,遇到的人脸色都显的有些亢奋,那菜青色变得淡了许多,不时有喝的醉醺醺的人被人或扶,或搀,嘴里或骂骂咧咧,或哭哭泣泣,或抿嘴傻笑的人走过,却绝少有人问许四为什么如此这般行色匆匆。 战乱年代的人都成精了,笃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至理名言,将那句“只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古话发扬的淋漓尽至,出神入化。 远处的罗山默默趴在那里不知已经有了几万年,如今他象披上了一件白色羊皮做成的巨髦,那裸露在白色外面的黑色的岩石与低矮成片的黑松,恰如巨髦上千疮百孔的补丁,显得整座群山破败而又无精打彩。 眼瞅着那山越来越高大,显得自己愈加渺小,渐渐得觉着它随时都能坍塌下来,将自己砸个尸骨无存,却原来不知不觉到了山口,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昏黄的阳光下连地上的白雪都闪着无精打彩的光,天地间连个飞鸟都看不见。 前面几间房子的烟囱里向外冒着青色的烟,那屋顶上的积雪已化了大半,雪水顺着屋檐向下滴,结果被冻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冰锥, 门前站着一个戴着皮帽穿着土黄色军棉衣的不知是日本人还是本地人的大兵,正将大枪横抱在怀里,揣着双手跺着脚在那里来回走动,屋里传来吆五喝六的赌色子声。 许四停了下,思索了一阵子,便顺着行人车马踏的锃亮的道路走过去,那名跺脚的大兵正侧着耳朵听屋里的声音,哭丧着脸嘟囔了一句什么,抬起头猛然看见许四,不由一惊,他双手急忙从袖里拽出来,却冷不防将枪掉在地上,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弯腰去捡枪,一边吼叫着:“别动!别过来……” 许四在离那名大兵十几步的地方站住了,看着他手慌脚乱的拎起枪,“哗啦”一声拉开枪栓,端起枪指着他,“干啥的!”大兵吼道:“不要命了是不是:” “进山的!”许四尽量轻声下气的说,徐武曾跟他说过,关卡上一般不会难为普通百姓,“封山了!不准进!”那大兵看到许四的手要摸向腰间,紧张的向后退了几步,大声吼道:“把手放下!把手放下!不然我开枪了!” “干什么?”一旁的屋门开了,走出一个穿黑色皮衣戴水貂帽的中年汉子,“你他妈个六楞子,让你站个岗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顺着六楞子枪口的方向看到了许四不禁“咦”了一声。 许四也看着这个汉子面熟的很,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那汉子却伸出拍头指着他慢慢走过来,“你!你――是那个:那个老表弟?”汉子终于认出他来,许四却实在想不出眼前这名不算粗壮的汉子是谁,一旁的六楞子急忙将指向许四的枪收起来。 那汉子走上前,一把把许四拥进怀里,贴在他耳边说:“别吱声!”嘴里却大声说:“哎呀老表弟啊!咱们这儿年没看见,都长破模样了!长这么浑实了!”说着松开他拥着他的后背将他拥进屋。 一股热浪夹着一种说不出是骚味还是臭味抑或香味的奇怪味道扑面而来,屋与正中央生着一个大铁炉子,已经烧得通红,旁边放着一堆黑色的煤炭,这东西可是稀罕玩艺,不要说寻常人家,就算是财主人家也不见得能将这东西当柴火用,金贵的很: 屋里一张方桌前围着一群赤胳大汉正吆五喝六的赌的天翻地復,另一旁的桌子上杯碗狼籍,几个喝得不醒人事的家伙趴在桌旁呼呼大睡,几条大枪靠在墙角处,还有几条倒在地上没人管。 “都停下!都停下!”那穿皮袄的汉子大声叫道,屋里马上静了下来,除了那几个喝的乱醉如泥的醉以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这个人是我两姨弟兄!叫――狗剩!”人群发出一阵哄笑,“笑什么?笑什么?”汉子大声道:“小名!谁没个小名儿?富贵孩儿贫贱名儿!我小名还叫狗不理呢!”大家又是一阵轰笑。 “哎!”汉子拍着许四的肩头大声说:“兄弟!把你的大号告诉他们!省得让他们笑活咱!”许四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好清清嗓子大声说:“小弟名子叫徐六!往后还请大伙照顾照顾!”话音一落,大家都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他,谁也不说话。 “妈的!”还是那汉子先开口,:“我爹跟我那姨夫说了多少遍!这个名字是我先叫的!非得跟我叫一个名儿?还是叫你狗剩吧!”大家伙马上又发出一阵哄笑,许四被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往后见了我这兄弟可不准欺付他!出门在外挣口吃的不容易!大家多担待着点!” “说啥呢六哥!你兄弟就是我们兄弟!还有跟自个儿兄弟过不去的!” “对呀!六哥!这牛子这家伙我认识十几年了,就会天说这话在理!谁会为难自定兄弟?” “……” “来来!狗剩兄弟,来赌一把?输了算我们的。”一个人伸手过来拉许四, “不了。”徐六用手将那人挡了回去,“我带我兄弟去看看他姨!”说着,拉着许四走出屋, 一股冷冽的空气以四面八方涌过来,将许四包裹其中,深吸一口气,立马便会知道肺部在胸腔里占的具体位置,天真是冷的出奇。 两人出门向外走了几步,徐六又转回身拉开门探进身子吼道:“出来个人替替六楞子,打算冻死他啊!”六楞子冲徐六点头哈腰的道:“谢谢六哥,谢谢六哥!……”徐六摆摆手,和许四一前一后的向岗哨里面走去。 两人一前一右走了大约有两袋烟的时间,已经看见到处张灯结彩的村庄了,徐六站住了,回身对许四说:“兄弟!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说着拱拱手,转身向后离去, 许四叫了他几声,徐六都没有回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许四脑中灵光一闪:眼前的这名渐行渐远的徐六,不就是先前那个敲锣人嘛!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八十三章 山中见闻 第八十三章山中见闻.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山里到处是一幅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比外面显得更为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炸年货的浓郁香味,偶而出现在街上的行人也并不象外边那般行色匆匆,而是信步闲庭般的游荡,满面红光目光炯炯,其至有几个与许四打了个招呼。 转过了一个弯,远远看见一小队日本兵正从一户人家院门里走出来,那户人家的男人站在门口点头哈腰的对着一个小个子戴眼镜的男人不知在说着什么,那戴眼镜的又转过头去向那伙日本人说了几句,那队日本兵中一个挎长刀的微笑着拍拍那男人的扃头,对着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那男人感激的差一点跪下。 许四向旁边的胡同里闪了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耍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那伙日本兵从胡同门里急勿勿的走过去,并没有理会蹲在胡同里的许四,那些走在后面的日本兵手中竟然每人都扲着几方肉!枪则背在背上,恍惚听到那戴眼镜的小个子在吱哩哇啦的在说着什么,却是_句也听不懂。 许四估摸看他们走远了,便从胡同内闪出来,却发现那伙日本兵并未走远,而是进了后面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男人正在往外送他们,隐约听他在说:“哎呀过年太君的事儿这么多还惦记着我们这些矿工,这事整的,这事整的……” “太君说了:矿工是矿上的根本所在!务必让他们做的开心,过的放心,只要老老实实的干话,钱是大大的!东西也是多多的!”那名戴眼镜的男人仰着脸大声说。 “一定一定!请太君放心!请太君放心……”那男人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弯了又旁,而那日本军官也是一脸笑容的看着他。 许四急忙回过头,脚下紧走两步又转了一个弯,将那帮人远远抛在身占再也看不到了,这才依着先前的记忆爬过一道山粱,满山的积雪使他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来到上次与徐武分别的地方,回首望去:只冗山下整个村子都在冒着袅袅的炊烟,户户都挂着大红灯笼,却处处都透着诡异,与外面清贫的过年时节显得格格不入,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对?许四说不上来。 顺着山路七拐八扭,许四终于来到了先前徐五与王政委他们住的地方,本以为这里必定是人声嘈杂,一片热闹景象,却没想到入眼居然是一片荒凉! 先前许四住过的那间屋子早已坍塌的不成了样子,除了能看出曾经是间屋子外再就是一堆乱石头,许回急忙去找那座曾经吃过饭的大屋:那大屋还在,屋顶却也塌了大半,制下的一小半也在冬日冷冽的粟风中摇摇欲坠! 这里在过去的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原先那些人呢?徐武呢?胡大夫?还有王政委李连长他们人都跑哪去了? 一股莫名的疲惫忽然袭来,许四找了地没有雪的山石坐了下来,眼前的情景恰似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扑灭了许四的满腔热火,他心中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许四发了一会呆,自腰间拔出那支枪,枪身的烤兰在正午的冬日下散着幽怨的光,似乎在埋怨许四的莽撞与大意,原本想送给徐武个惊喜,他看着枪苦笑一声,将他又插回腰间。 许四站起身来,用手拍拍屁股,忽然又想起什么,连蹦带跳的在山坳的积雪中艰难的奔跑着,来到李连长他们的山洞前,山洞的入口处依然是杂草丛生,积雪将草大部分覆差只剩下几株高高的草叶霞在雪外,在害风中瑟瑟发抖。 一幅许久都没人居住的样子!许四不死心的将洞口的乱草拨开钻了进去,刚一进去,几只受惊的野兔向他急冲而来,从他的裤腿处蹿了出去,其中有一只竟撞到了石壁上撞地四脚朝天,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山洞里是许久都没人住了!地上的粪便已干成了饼,那中间的石台音仍散落着或完好无损或已碎成几半的酒坛,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几只硕大的老鼠在洞里跑来跑去,仿佛许四这个庞然大物根本不存在一般。 靠里的地上只剩下一堆乱草,上面原先铺的兽皮被揭走了,看来他们走的时侯并非仓惶急促,而是有计划的撤走了,整个山洞里没有留下一下点儿的值钱东西,但问题是:他们都到哪了?怎样才能找刮他们? 许四从洞里出来,外面的风逐渐大了起来,竟然卷起高处的积雪四处飘散,象又下起了雪雾,落在胫上冷冰冰的,天空中却挂着明晃晃的日头,山谷中除了许四空无一人,竟也显的诡异异常! 许四走了几步,转回身钻回洞里,将那只撞在石壁上撞死的兔子拎了出来,那兔子满嘴是血,死的不能再死了,身上却还残存着体温,足有五六斤沉!总算有些成就感了! 许四拎着死兔子顺着来路往回走,当走到徐武与胡丽鹃前次送他的地方,他站住回头看去,只冗静静的群山起伏不定,似乎蛰伏着无尽的力量,蠢蠢欲动!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八十四章 取枪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许四自山上下来,沿着将积雪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街道漫步向前走,观赏着周围粉饰的太平心里感慨万分,猝不及防方才那伙日本兵从旁边胡同内转出来,与许四打了个照面,许四急忙低下头加快脚步,临近双方错身的时候,那个日本军官忽然吆喝了一声。 “站住!”那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人叫住许四。许四头脑一震,拼命抑制住想要抬脚奔跑的欲望站在原地,那日本军官又吱哩啊啦的说了几句,“太君问你:手中的兔子是哪里来的?” “捡来的。”许四头上开始冒汗了,早知道一只兔子能惹这么个麻烦就不捡它了。那日本军官又说了几句,“皇军让你抬起头来。”小个子男人咋唬道。 许四抬起头,那日本军官军装笔挺,眉清目秀,唇上的胡子像眉毛一样挺拔乌黑,白晰的脸上正淀放着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他嘴微微一动,又发出一阵快而连继的语音,那小个子男人立马点头哈腰应了一声,转头对许四道:“皇军对你说:你面生的很,是山外来的吧!” “是!”许四尽量做出一幅温顺的样子,“山外日子不好混,想进山寻点过年的东西!”那小个子男人立马转身向日本军官说了几句。 那日本军官脸上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悲天悯人的神色,他张嘴说出了一串话,然后看着许四“皇军说:他很同情山外的困苦生活,但皇军的兵力有限,不能完全照顾过来,希望你能谅解!”小个子男人的话音一落,那曰本军官又说了几句,并给许四深深鞠了个躬! “皇军说:让你放心!在不久的将来,皇军一定帮你们推翻那些压迫你们的反对势力,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政权,彻底脱离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请相信我们!”说着,那小个子男人也给许四鞠了一个躬。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若不是他们来了,老许家早就中兴发达东山再起了,演戏给猴儿看?只当他们鞠躬给自己赔礼道歉了!这帮狗东西!许四瞪着眼看着眼前这群人,方才他唯一担心的是万一这伙人给他搜身,那腰里的那支枪便足以要他的命!他也彻底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那日本军官又说了几句什么话,小个男人立马从后面大兵手中接过一刀肉,“好福气啊!”他将那刀肉递到许四手中,大约有四五斤的样子,“铃木太君说了:以后不要到山上瞎转转,不安全,如果想过上山里这种富足的生活,完全可以来做矿工嘛,吃喝有保障不说,每月还有一大笔收入!家属也可以得到皇军的庇护!何乐而不为呢?” 许四抬头看向那个铃木,只见他面带微笑,对自己频频点头,怎么看都是一位正人君子兼亲民爱子的长官,却不知他手中的长刀拔出来斩向自己同胞时会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皇军说:希望你出山以后将这里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的讲给你的家人和朋友听,要让他们明白,只有在皇军庇护下的土地才是真正的王道乐土!”小个子男人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响起了“啪”的一声脆响,那铃木脸色一凛,挥着带白手套的手喊了一句什么,一群日本兵端着枪快速向响声传来的地方包抄过去。 “妈的!”小个子男人一拍大腿,“告诉多少遍了:不准放鞭炮!不谁放鞭炮!怎么总是不听!……”他一边牢骚着一边追了上去。 许四没有那种看热闹的心情,他扲着一块肉和一只兔子急匆匆的往回赶,路过山口的时候,岗哨热情的很他打了个招呼,讲了几句荤段子便让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走到半路上,许四好几次将那块肉扔掉,又好几次把它捡回来,日本人固然不是东西,可这肉一定是招远猪身上割的,扔了可真有点?可惜了的! 许四回家的路是沿着界河的河滩上走的,尽管这样走要多走将边一半的路程,但许四思来想去还是迭择了这条路,当走到他们上次截车的地方他站住了,这里已经被水冲的面目全非,全无当日的地形,河水结冰冻我一条灰黑色的巨龙卧在那里,在竖硬的躯壳下流淌着不屈的液体! 耳边似乎又响起那炒豆般的枪声,那劣质的烟草味似乎又充满了鼻腔,空气中也莫名的充斥着一种血腥味,骡马无奈的嘶叫声与那车轴猛然断裂的咔嚓声,无奈的咒骂声与近似于挣命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空间,让他无所遁形! 许四“扑通”一声跪倒在河滩上,仰起头发出一声悲嘶,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头碰到坚硬的卵石上也丝毫不觉得痛疼。 他爬起来飞快的跑过结满坚冰的河面,拴在后腰间的兔子和那块肉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屁股,他一直跑,跑到那根大柳树下面,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苍茫的暮色中那根粗大的柳树显得无比的巍峨伟岸,象一只巨人的手撑开它那粗壮手指抓向天空,忍受着雷击与天火毫不屈服,反而勇往直前,似乎要将那苍天都要捅个窟窿! 许四手慌脚乱的爬上那株柳树,拨开树顶的乱枝与腐叶,从那黝黑的洞口爬了进去,洞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伸出手小小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那捆枪,又摸了一会儿,那个包袱也被摸到了,他小心的将枪向上推出洞口横在树枝上,又将那包袱紧了紧提在手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们都拿了出来,。 许四溜下树,向外走了几步,左右前后都看了看,然后才走回来将那包袱挂在脖子上,扛起那捆枪,站在那里侧耳倾听,夜空下的河滩寂了无声,连往日里夜猫子的叫声都没了,运处似乎隐乎隐·约有一种类似于憋在胸腔里的气使劲呼出来一样的声音,仔细去叫却又什么都没有! 许四终于迈开脚步向村子方向走去,漆黑的夜晚,踢沓的脚步声传出很远,他的心里不由产生出似乎他那一帮生死弟兄随他一起凯旋归来一般,他不禁回头张望,他们却躲在暗黑的夜中不肯出来!鼻间又闻到了那股劣质烟草呛人的香味。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八十五章 今后的打算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许四扛着枪小心翼翼的走回村子,尽量避开每一个人,如同小时候在邻家的菜园里偷了根黄瓜怕被人捉到一般提心吊胆。 冬日里寒风肆虐,街上一般不会有闲人,大都在家里挤在热炕头上听老人讲过去的事儿,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没有人会穿着被寒风一吹就透薄棉袄出来遭罪。 许四扛着一捆枪一路小跑,尽量不弄出大的声响,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结巴的门前,他将枪放下,伸手拍了拍门上的倒环。 过了一会儿,里面娟子警惕的问:“谁!”“开门!是我!”许四一边回答一边四下张望,门猛得被拉开了,娟子的身子探出来“快进来!”许四扛起枪走进去,娟子急忙关上门。 许四扛着枪径直走到屋里,屋里的灯窝里点着一枚豆大的灯,娟子将手中的剪刀放在灶台上,从头上拔下发簪将那灯芯挑了挑,屋里顿时亮膛了许多。 许四将捆枪的绳子解开,那几条枪或多或少都长了红色的铁锈,也不知要不要紧,他自后腰上将那只兔子和那块肉拽下来递给娟子,娟子伸手接过去,满脸吃惊的看着在那儿摆弄枪枝的许四。 原本打算将枪扛到贾六那边去,临近到了屠子门口却忽然想起屠子为了一杆枪居然可以将所有人都买了,便打消了念头,扛到娟子这边来,许四有个预感:娟子绝不会出卖他! “你说我咋就没有早早认识你呢?”娟子眼中最初的惊惧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狂热,“我心中的男人就应该是你这种样子!” 许四假装没听见,他一边将脖子上的包袱摘下来解开一边问:“妞子什么样?”娟子伸出的手一下子僵在空中,不自然的抬起来理了一下头发,“还是老样子,一天到晚胡言乱语,哭一阵笑一阵!谁都认不得。”娟子叹了口气道:“刚刚睡着一会儿,她还是个孩子啊。” 许四不再开口,用手清理着包袱里的东西,除了一堆黄澄澄的子弹外居然还有三颗杜六先前给的一拉就炸的铁蛋瓜,王五就是被这东西把上半身炸成了肉沬! 许四小心的把那三颗铁蛋瓜放在一旁,又将子弹倒在地上,用那包袱将枪身上的铁锈擦干净,一旁的娟子也找来一叠粗草纸帮他一起擦。 擦完了,许四随手拿起一枝哗啦一声拉开枪栓,却冷不防有一颗子弹跳出来落在地上!许四连继拉了五下,跳出五发子弹!再看看其它的枪,枪膛里多少不一的居然全有子弹!他不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刚才擦的时候要是碰了扳机?后果不堪设想! 他将每条枪里的子弹全部退出,又拉着枪栓对着灯检查每一条枪管里面:还好,全部都锃光瓦旋着奇特的光!据杜八交待:枪管里如果灌进砂子或生锈严重,开枪时会直接爆膛将枪手打死。杜八说这番话的时侯是否已经知道这批枪在他手上?否则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道理? “老四,”娟子从后面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面条,“吃碗面吧!中午饭是不是也没吃?”许四这才感觉着浑身一阵乏力,肚子里空荡荡的有些疼痛,他没有客气,接过面条几口便拔下了肚子,一连吃了三大碗才感到有三分饱,不好意思再吃便推说吃饱了。 娟子却再也没有逼他吃,因为面已经吃完了,她将碗筷收拾起来,搬了个小凳坐在许四对面问:“老四,往后不走了?”“不走了!”许四站起身拿过菜刀在那块肉上切下一块肥膘,拉过一条枪用那块肥膘肉在枪身上上下下的蹭了几遍,那条枪便泛出了青黑色的光,仿佛一只野兽睁开了雪亮的眼晴! “那你有什么打算?”娟子的脸上莫名的红了一红,许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眼神一接触娟子的头便低了下去。 “我打算。”许四手上动作不停,又一条枪泛着冷光放在一旁,“自己拉起一支队伍跟日本人干!”许四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娟子的心一震。 “能行吗?”娟子的眼晴在灰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怎么不行?”许四将最后一杆枪拿起来,却是一挺歪把子机枪,沉得有些压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枪柃在哪儿,依稀觉得上面的铁盒子里应该是放子弹的,却怎么也鼓捣不开上面的铁盖儿!这东西恐怕连杜八也不知道如何使唤! 许四用那块已经脏得只剩下半块的肥膘肉仔仔细细的将它擦了两遍,这才心满意足的直起腰,“怕什么?以前我们没钱没枪都敢干他们,现在我们什么都有了反而要怕他们?”许四看着娟子的眼晴愈发亮了赴来,脸上居然升起兴奋的潮红! 许四和娟子将那些枪藏起来时已经半夜了,许四在院子里吐了口气,对身右的娟子说:“不早了,你关上门睡会儿吧,我去找贾六去。”说罢便去开门。 娟子从后面将两只手放在许四的腰两侧,将脸贴在许四的后背上,轻轻的说:“这么晚了,你能到哪里去?往后这儿就是你的家,听我一句话,别走了。” 许四轻轻的把她的手腕拿开,“别这样,结巴在天上看着呢。”娟子从后面一把搂住他的腰,压抑着哭声,身子不停的抖动,许四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拍她紧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娟子才停止了抖动,极不情愿的松开手。 许四一言未发的急忙走出去,“早点回来!”身后传来了娟子的嘱咐声,许四身形顿了顿,便大步流星的向村头屠子屋走去,身后传来娟子“吱呀”的关门声,在夜空里传出很远很远。 许四来到屠子的草屋前侧耳倾听,里面的鼾声平缓而恬静,偶而还传出几声磨牙的声音,他伸手拍拍门,里面立马传出一声轻喝:“谁!”“是我:”许四答应一声。 门立马被拉开了,贾六从屋里走出来,“怎么睡觉设脱衣服?”许四看着贾六,不相信他能在一瞬间换上衣服。“我怕万一有什么事情来不及穿衣裳,索性就不脱了。”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假的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能有什么事?”许四一边说一边走进屋里,屋里比外边暖和不了多少,贾六取出火镰打着火点上了灯,豆大的火焰跳跃着散出昏黄的光,照着茅屋的土墙上忽明忽暗,象是墙里藏了妖魔鬼怪随时都可以破墙而出。 “今儿上午来了一伙人,说是共产党!”“什么?在哪里?”许四激动的问,他到山里转了一天找他们没找到,没想到他们居然到这里来了。 “你认识他们?”贾六诧异的看着许四,“我咋怎么看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呢?尤其那个当官的看见娟子那个色迷迷的样子,简直就是条饿狼!” “他们看到娟子了?”许四不安的问:“怎么说?” “那个当官的抓住娟子的手一个劲的问你男人在哪儿?我要让他加入我们组织,那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就可以共产……”说到这儿,他偷看了一眼许四,小声吐出后面的话:“共妻了!” !绝对是!许四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愤怒,“他们在哪儿?”许四摸摸腰里的枪,“往我们村那边去了,不过我瞅着他们有可能还会回来!” “回来?”许四看着脸色忽明忽暗的贾六,“为什么会回来?”贾六咧嘴一笑,看着外面的黑夜道:“当贼的都这样!眼瞅着好东西得不到便会抓心挠肝!尤其是到了晚上!” “四哥!”贾六从枕头下抽出那柄砍骨钢刀,那把刀被他磨得锃亮,在明暗交替的灯光下闪着悸人的光,“原本我打算今晚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你回来了我们准能收拾那帮王八蛋!” “你确定他们今晚会来?”许四有些不放心的问,毕竟他刚从娟子那里过来,那边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肯定会来!”贾六的眼晴在暗处放着光,“现在是三更天,最晚四更他们准来!”贾六挥了挥手中的刀,仿佛前面便有一名看不见的敌人已被他翻手砍倒。 贾六吹熄了灯,与许四一前一后向娟子房前摸了过去,待到门前,侧耳倾听,没有发现异响,许四不放心,又到房后去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又回到前门口。 “怎么样?”许四小声问贾六,“没事,应该快来了。”贾六的声音竟存着兴奋之意,“你那只手不要紧吧!”许四上次见他的左手吊在脖子上,方才却没见着。 “没事!早就好了!”贾六满不在乎的答了一句,却下意识的将左手往背后藏了藏,许四刚要接着问他那只手是如何伤的,忽然隐约听见前方黑暗处有人轻轻说话声,两人在黑暗中不由对望一眼,许四轻轻拍拍贾六胳膊,两人向门两旁的墙角蹲下去藏好。 只听有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到了到了!就是这儿!”接着几步急促的脚步声走到近前,“是这里是这里!这下错不了!”语气中高兴之极! “这下对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道:“这回找对了?你说你个平四!,害的我们走了多少冤枉路?你个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没出息!连个道儿都记不住!你能干点什么?” “就是就是!郭老大讲的对!要不是老大一直罩着你!你他妈的早就抡棘子要饭去了!还能吃上碗饱饭?”几个人对那个平四连讽带嘲,那平四却是嘿嘿干笑着不出声。 “老大?”一个尖细的嗓门问:“砸开门?” “不用!”那个郭老大声音懒洋洋的,“咱们可是共产党!又不是坏人,又何必砸坏人家的院门?要是把里面的那个小娇娘吓坏了,待会儿共的时候可就不好受了?啊!哈哈哈……”几个人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我就不明白了,以咱们共产党的势力白天看见就直接共了她,还要等到晚上来?”一个粗嗓门愤愤的说。 “你懂个屁!白天你没见着那个提着砍刀直转悠的那个一只手?闹不好就是那小娘们的男人或是相好的!你没见他那眼瞪得有多圆?我们人多势众不怕他!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小娘们共了,谁还会犯诨哏那个莽夫去打一架!”那个又尖又细的嗓门顿了顿,“实在不行我们就把那小娘们抓回去天天共!” 又是一阵哄笑,“好了好了!”郭老大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来,“找两个人跳进去将门打开!赶紧办完事儿走人!” 马上有两个人走到墙根下,一人蹲下,一人踩住他的肩膀,下面人刚要站起来,冷不防腰里被狠狠的砍了一刀!他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便倒在地上,肩上站着的那个人猝提防一下摔了下来,还没等他爬起来,贾六便扑上去一阵乱砍,只一会便没了声响! “妈的!有埋伏!”先前那名平四喊道,“是那个一只手!” “上!”郭老大的声音也不再懒洋洋的了,而是变得狠毒而又尖利,顿时黑暗中有几个人抡着木棒扑向贾六,贾六双拳难敌四脚,左支右拙,只一会儿便被人将刀打掉了,身上也挨了好几下, “打!给我往死里打!”郭老大咆哮着,自腰里拔出短铳正耍上前一步,后脑上猛得被一件便梆梆的东西顶住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冰冰的话,“你信不信我能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我信!我信!”郭老大的声音霎间变得软了许多,手中的短铳掉在地上,身子也向下缩了一截,左手却忽然向后划去,许四向后一退,胸前的棉衣便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脏乱的破棉絮。 许四把枪插回腰间,却听那郭老大得意洋洋的说:“小子!你还嫩点!拿着那么细的一件东西唬弄我是枪管!我他妈的干了一辈子土匪!玩了一辈子枪,我会分不出真假!”他一挥手,“给我上!打死这两个不怕死的!抢了那个小娘们儿回去天天共!” 几个人顿时又抡着木棒冲上来,许四微微一笑,挥起拳头冲上去。 杜八教的方法果然管用,尽管眼前一片模糊,但单从棍棒挥出的风声便可辨别出敌人的弱点,不愧为团罗汉所说的,不旦是招远,便是整个直隶都罕逢敌手!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国军少校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许四一闪身躲过迎面去来的木棒,顺手向上切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身子一软,手中的木棒已被许四夺去,胸口上又挨了重重的一脚,人啍也未哼便滚到一旁一动不动。 许四手持木棒便如如虎添翼,只一会儿工夫便将那些人全放倒了,看着地上七八个或连声惨叫或一动不动的人,郭老大害怕了,他转过身想逃,却发现一身是血的贾六提着砍刀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转过身又看到许四把木棒扔了正一步步走过来,不由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爷爷饶命!”郭老大磕头如捣蒜,“我不知道这小娘,啊不!这女人是您的女人,我是被猪油蒙了心,贪那几个小钱……” 许四闻言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道:“你说什么?谁要你来的!不说我打死你!”说着他挥起拳头,“别打别打!”郭老大吓的声音都打颤,“我说!我全说!” “呯”的一声枪响划破夜空,打断了郭老大的话,许四回过头去,影影绰绰的看见几个身影,杂沓的脚步声应该有不少人,走到跟前将许四三人围在中间,十几条枪对准了他们,一个人嘿嘿笑着走出来。 “郭长林!”那人慢慢踱着脚步,后面有人点起了两盏灯笼,许四的眼前顿时亮了起来,跪在地上的郭长林的双眼也变的明亮起来,甚至打算挣脱许四拽他衣领的那只手,“我看你是作到头了!来人!绑了!”那人喊道。 立刻有两个人走过来伸手去抓郭长林,许四抬起脚一脚一个将他们踢到一旁,先前说话的那个人一抬手将枪顶到了许四的后脑“放手!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后脑顶着的那块冰冷的硬物迸出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悸动,许四相信,那绝对是货真价实,随时都可以要他命的真家伙! 许四慢慢松开手,“向前走三步!”后面的人厉声喝道,许四心里冷笑一声,向前走了三步,“把手举起来!放在脑后!慢慢转过身来!”许四依言慢慢转过身,只见灯笼照耀下的六尺见方的灯光里站着一个人,身穿一身灰黑色的军装,腰里扎着一条宽宽的皮带,上面挂着一只手皮枪套和一圈黄澄澄的子弹,在灯笼光下闪着金色的光!头上戴着一顶脑门顶上带盖的帽子,帽子前正中镶的青天白日徽章在灯笼下闪着光。 那人将枪收起来插回枪套一挥手“全都绑了!”立马扑上几个人,拿出绳子动手便要捆人,许四一伸手勒住一个人的脖子,伸手自腰间拔出枪指住那个穿军装的人喝问道:“你是刘万峰!” 那人嘿嘿一声冷笑,“你居然还认得我!不错我就是刘万峰,现在是招远县国民游击队少校连长!奉命回来剿匪!”他冷冷的看了许四一眼,“就冲你私藏枪枝这一条我就可以将你就地正法!不过念在我们一疃一村的份上,只要你老老实实把枪交出来我倒可以为你跟上面说说情!” “多谢你的好意了!”许四冷笑一声,用拇指将枪后的机锤打开,仍指着刘万锋,“你们爷们我信不过!大不了今天咱们鱼死网破!看看谁的命值钱!” 刘万峰的眼神显出一丝慌乱,厉声喝道:“把枪放下!不然我打死他!”他一指一旁已经被捆起来的贾六,贾六挣了一挣,一旁的人踢了他一脚,又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架在他脖子上。 “四哥!别管我!一枪崩了这个王八蛋!”贾六嘶声喊道,“闭上你的臭嘴!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刘万峰做了一个手势,用刀架住贾六脖子那个人反过刀一刀背砍在贾六后颈上将他砍倒在地,贾六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那名拿刀的人将刀尖对准贾六的胸口做势要刺。 “把枪放下!快!不然我就杀了他!”刘万峰的脑门上青筋直冒,许四将身前被他勒住脖子的人一脚踢开,将手中的枪扔到脚下,“踢过来!”刘万峰的语气中掩不住的兴奋。 许四将脚下的枪踢了过去,这下全完了!刘老太爷想活埋他!现在刘万峰下了他的枪岂会轻易放过他?原本想临死拉上刘万峰垫背,但又怎能不顾贾六的死活?许四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一恍惚,那把雪亮的尖刀毫不犹豫的刺进贾六的心窝。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刘万峰用脚蹅住许四踢过来的枪,从腰里拔出他的转轮手枪举起来瞄涖许四,“啪!”他的手一颤,嘴里喊了一句,得意洋洋的说:“你不是挺神气吗?我告诉你:你不过是条虫!是条我随时都可以轻轻碾死的虫!” “那你又是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来。 “谁!”刘万峰猛得回过头,一个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让他打了个哆嗦,“你是谁!”刘万峰的身子有些发颤, 那名黑衣人却不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晴里闪着让他心悸的光,刘万锋转过身将枪对准那人的脑袋,那人忽然咧嘴一笑,伸出手握住他握枪的手,刘万峰立马发现他的手指卡在扣机上动不了了,只听“铮”的一声,那枪上的转轮便向外弹了出去,“叮”的一声掉在地上,那里面的子弹掉在地上的积雪中滚了几下便不动了, 从那只冰冷的手上传来的力量使刘万峰一动也不敢动,他望着眼前这名黑衣人,他举手之间便可杀死自己,这一点儿刘万峰深信不疑,黑衣人向前一步,刘万峰便退后一步,黑衣人抬脚将地上的枪踢给许四,。 “笨蛋!你一直用枪指着他,他敢动个屁!”黑衣人看着弯腰拎起枪的许四将握位刘万峰的手松开,刘万峰马上向后退了几步,大口的喘着气。 “你是杜八!”刘万峰满脸惊惧的叫道:“别让他们跑了!”旁边二十几号人立马湍着枪拍着圈里的许四和杜八,而贾六却被拖到外面扔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杜八!”刘万峰站得离二人尽量远一些,“你身手再快!快得过子弹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今天就代国民政府将你这个汗奸枪毙!为民除害!为死在你手里的同胞们报仇!”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八十八章 花爪子 第八十八章花爪子.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杜八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你笑什么?你以为你能逃的了?”刘万峰得意的说:“你现在站的地方是许家村!不是你的汉奸大本营杜家!识相的赶紧投降!免的子弹不长眼!”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这里是许家村,而且还是在日本人管辖下的许家村,你既然是国军少校,那便那便是日本人的死敌,单凭这个借口灭了你们刘家你没有什么意件吧!”杜八将一件东西举过头顶,“只要我手指一动!你们刘家便有灭顶之灾你信不信!” “够了!”刘万峰还未说话,刘老太爷便从暗处闪了出来,那根漆黑的拐棍往地上狠狠顿了顿,“杜八!你是不是非要跟我们做对不行!你别忘了!就算杀了你,日本人也未必会追察到底!你不过是日本人养的一条狗!”刘老太爷的眼中闪着寒光。 “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日本人的反应如何,你大可以试试看!”杜八毫不在乎的说,摆弄的手里的东西,“人你带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他!”过了好一会儿,刘老太爷才艰难的说, “那可不行,毕竟他是他,我是我!我是没办替他做主的!”杜八看了看许四,“而且我也不能杀了你!毕竟,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需要合作。” “住口!”刘老太爷向前踏了一步,语气有些惊慌的说:“你一个汉奸!我与你有什么合作!”说这话的时候,他嗓门明显提高,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这个人我要留下!”他用拐棍指着贾六道。 “那我也要覆行我的职责!将这个国军少校绳之于法!毕竟对干日本人来讲,他的作用寓意非凡,也是大功一件!”杜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刘万峰却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掏枪,但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他的枪方才已被扔到地上。 刘老太爷死死盯住杜八,眼里好象要冒出火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道:“你们走吧!”杜八又是一笑,“你好象又说错了,是你们走吧!”说着,他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式。 刘老太爷冷啍一声,用拐棍顿了一下地,转身就走,“如果以后你再敢对他耍什么花招,我踏平你们刘刘家!相信我!”刘老太爷身子停了一下,回过身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许四和杜八,一言不发的走了,后面的人将郭长林一伙人扶的扶,抬的抬,不一会便走的干干静静,杜八看了一眼许四也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这时天已经开始放明,东面的天变成了一片青灰色,渐渐的显出一丝瓦蓝色,地上遗留的血迹开始看诸楚了,许四走则贾六面前,伸手给他解开身上的绳子,将他扶着坐起来,贾六咳嗽了一声才慢慢睁开眼,“你把刘万峰那个王八蛋崩了!”贾六眼里闪着先。 “没有,”许四简单的答道,贾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刚要开口说什么,身后的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娟子站在门里满眼含泪的看着许四, “起这么早?”许四尽量装出一幅云淡风清的样子,方才那状况吓得他出了一身的汗!娟子走出来,鬓间的乱发上挂着霜茬,显然是在院子里站着担心了一宿。 “没事,没事,”许四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恼怒,只觉得有一股甜丝丝的样子,似乎这一夜所经历的事就因为有娟子在后面挂牵着什么都值了,没有一丝的委屈。 “老四,”娟子蹲下来,贾六很识趣的爬起来去拾他那把掉在远处的斩骨刀,“老四,响们走吧!带着妞7,咱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安个家,好好过日子。”娟子带哭腔的声音,满脸的泪水,许四心一软差一点就要答应了,话未出口时他想起了疯疯癫癫的妞子而及时刹住。 “走?为什要要走?这个地生我养我,凭什么撵我走?”许四咬着牙回想起方才刘老太爷的嘴脸便有气!“他们不是隔痒我吗?我就让他们隔痒,不光隔痒他们,我还要到他以前给我的那间大房里去住!将他以前许给我的那二十亩东洼地要过来!” 娟子吃惊的看着他,“他不来找你了,难不成你还要去找他的麻烦?”许四冷啍一声,站了起来,看着东面的一片鱼肚白,“日头始终都会起来,驱走一切黑暗,让邪恶无处遁形!”三嫂的话从许四的嘴里说出来显出一股怪怪的味道。 许四醒过来时天已近午,昨天晚上一宿没睡,醒来时头痛的厉害,身上也酸麻不已,记的天放亮时他和贾六回到屠7的茅屋,贾六让他到炕上睡会儿,他却来到祖茔前的茅屋里坐在炕上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他推开门,看着漫山遍野在苍白日光下显得刺目的积雪出神,没料防背后传来了一声咳嗽声,许四转过身,只见一名形像猥琐的男人蹲在芽屋门左侧的地方,正咧着蛤蟆嘴嗞着黄板牙在冲他笑, “你是谁?”许四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睛迅速向回周看了一看,雪白的积雪上只有两行走过来的脚印,一行是他自己的,另一行肯定是面前这个男人的, “嘿嘿!”男人站起身子,以许四要矮半个头,他伸出两只手,那两只手白一块黑一块,“名字老子早忘了了,别人都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我花爪子!” 许四心头一震,花爪子这个名字他也听过,不过知道的却不是很多,只传说此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却没听说过他做过什么十恶不敕的坏事。 “原来大名鼎鼎的花爪子长的是这个样子!”冲口而出的话使许四后悔不已, 果然,花爪子脸色一寒,瘪着蛤蟆嘴吧嗒道:“我敬你是条汉子,才来找你,没想到你也跟别人-样以貌取人!告辞了!”说着一抱拳,闪身便要离去。 许四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他,一个劲的赔不是,并将他拉进屋里,好说歹说花爪子的脸色才不象先前那般黑了,他一抱拳,对许四说:“四兄弟,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许四有些疑惑,“我能帮你什么忙?” “是关于小鬼子的!”花爪子眨着眼晴盯着许四的脸色。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八十九章 谋划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日本人的!”许四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事?劫车?”花爪子咧嘴笑了笑,把花手伸进毡帽里挠了挠头,讪讪的笑着,“我哪有那个能耐,那些都是英雄豪杰干的事儿,我这么个糟烂货只能干点小偷小摸的事儿!” 许四的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失望,他心里居然叹了口气,恹恹的问:“关于日本人的什么事?”花爪子似乎察觉许四的不快,有些小心翼翼的说:“明天逢八,不是赶付家集吗!” “付家集?”许四一愣神,日子过的真快,明天便是腊月二十八了,今年过年赶上个大月,腊月三十过年,掐指算来连今天算上还有四天过年了,赶大集能有关于日本人的什么事? 花爪子也看出许四的疑惑,连忙说道:“我去了好几集,每集总能看到有几个日本兵在那集上喝羊汤,我合计着――”他瞪着蚕豆大的眼亮晶晶的看着许四, “抢枪!”两人一块喊出来,花爪子呲着黄板牙咧着蛤蟆嘴笑了,“这可真是那个英雄什么见,操!两个英雄看一块儿想一块去了所以就同了!哈哈哈哈!” 许四看着眼前这个高兴的跟孩子似的满脸红的发黑的花爪子,忽然没来由的觉得他很可爱,就连那蚕豆眼,黄板牙,蛤蟆嘴都显得顺眼了许多,他不由地伸手拍了拍他肩头, “怎么抢?”许四看着一脸兴奋的花爪子问,花爪子一愣,显然他并没有具体的计划,眨巴眨巴蚕豆眼,“伸手抢过来就是了!还能怎么抢?”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短铳一比划,“不行就轰了他!” “你以为那日本人是根木桩?”许四眼前一片黑,绷着脸说:“他们手上的枪都是些烧火棍?还是你一枪下去能轰死个两三个?” “那哪能呢?你以为这是个大炮啊!”花爪子的黑脸更黑了,“对呀!”他忽然大声说:“我一枪轰死一个,其他的在我填药的时候还不得灭了我?”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几个方案在他的心里转耒转去,全部被一一否定,“怎么办?”他抬起头来问许四。 “好好想想,有时用不着枪的。”许四看着一脸希翼的花爪子,“枪声一响,集上的人可就炸窝了,纠时侯动手都难!更何况抢枪呢?” 花爪子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将手中的短铳塞回怀中,“那我们还干不干了?”他小声问,“干!为什么不干?”许四坚定的说:“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干?”花爪子的眼睛又亮起来,“行!够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他拍拍许四的胳膊,高兴的好象捡了个大元宝! “你为什么要对付日本人?”许四怕万一眼前这个人是日本人派来钓自己的,毕竟自己并不认得真正的花爪子。 “妈的!”花爪子骂了一声,“小鬼子到我们村去扫荡,三个真鬼子一大群二鬼子把我们村最守妇道的三寡妇给轮大碗轮死了!那三个真鬼子还轮了她八岁的闺女!”说着他啐了一口,“什么东西?连我这等人事不干的畜牲都看不过眼去!”他又叹了口气,“以前哪!我人种事不干点儿,被人戳着脊粱操了十八辈的祖宗!可我是招远人哪!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被小鬼子这么糟踏吧?妈的!但凡以后我有一口气儿!我也跟小鬼子斗到底!我杀他一个够本!杀他两个我赚一个!但我人这人名声不太好,我跟别人说别人也信不过我!人家都说你仗义!我便来找你了!四兄弟!你信不信的过我?” 看着花爪子眼巴巴的样子,许四点点头,“我信的过!”花爪子的眼中竟流下了两行泪,“四兄弟!就冲你这句话!当哥的给你磕个头!”说着双腿一弯,竟真的打算跪下,许四急忙扶住他,花爪子已经哭的鼻一把泪一把了。 “花老哥”许四捏住花爪子的肩膀把他扳直,“其实你来时我就相信你了,生在这个世道你没有去当二鬼子就是有志气!有男人种!” “可他们说我和二鬼子一样坏!”花爪子哭道,“那就证明给说你的人看!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我能行吗?”花爪子象个孩子一样抬起头顶着满脸的鼻涕泪水问。 “能行!一定能行,明天咱就做件大事给他们看看!”花爪子贼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他抬起胳膊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对!明天我就让他们那帮嚼舌头的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说着他挣脱了许四的双手,退后一步,给许四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右向外走去。 “四兄弟,明天我们付家集上见!”花爪子走了几步回头不放心的叮嘱许四,看到他点头应允,又回过头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冷不防脚下一滑,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身子下象安了弹簧一般之马弹了起来,沾在身上的雪连拍打都没拍打,又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 第二天,许四一早起来,天刚刚放亮,许四将枪的弹夹抽出来,把子弹一发发推出夹,又一发发压进去,压满五发子弹又装回枪上,拿在手中对着远处瞄了瞄,将子弹推上膛,将机锤放下又重新拙囙腰间,硬梆梆冰冷的枪插在腰里整个人在气势上都觉得高了许多,枪壮男人胆!果然的! 等他来到付家村头上时,天已大亮,铁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没有风却冷的出奇!但见三三两两的赶集人嘴鼻里都冒着浓浓的白气,已经向村里走去,却唯独不见花爪子,难到他真的是在骗自己? 许四站在村口前后左右的警惕的看着,手不由的摸向了腰间,但左看右看却没有一个可疑的人,难到是临时害怕不敢来了?许四不由自嘲的笑了笑,真要动手不是每个人都敢下手的,他举步便要向村中走去,大不了自己干! “四兄弟!”迎面跑来一个人,手里举着个纸包正冒着热气,正是花爪子,他一脸兴冲冲的跑到近前,将手中的草纸包递过来,“刚出笼的!尝尝!”一股诱人的香味充满了许四的鼻翼,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他接过那个草纸包,里面装着四个包子,皮薄得能看出里面绿莹莹的韭菜叶,那包褶便象一朵晶莹淀放的花儿一样,轻轻咬一口,满嘴的鲜香糯滑,令人回味无穷。 许四几口便吃了两个,待拿起第三个要吃,却发现一旁的花爪子脖子上的喉结上下一个劲的滑动,便把手中的包子递了过去,花爪子也不客气,抓过去三下两下便吃了下去,完了后抹抹嘴,“要是能天天这么吃该多好!”他一脸憧憬的看着许四。 “你放心吧!好日子在后面呢!这包子算什么?以后我们能每顿都有炒菜,有酒!出门坐车,炕头上看戏!连孩子也要读书识字!战争必将结束在我们这一代,而我们的下一代必将远离战争!用知识来改变这个世道!”许四望着远方的天空有些出神, “老四你说的太好了!不愧是!是!是!”花爪子一跺脚,“妈的!平日里说的挺顺溜!一到真正用起来却全变成粪拉走了!”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九十章 杀人夺枪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这要真象你说的那样,将来他们能过上那种日子,我们就算死了还真的不冤!哎!你有个什么孩子?男的还是女的?”花爪子一脸兴奋,许四却并未做答,只是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去。 “我刚才到集市里转了一圈,”花爪子一脸兴奋,“咱弟兄俩个的运气不错,有两个日本兵正在集市上转悠,待会儿先看我的,实在不行你再出手!咋样?” 许四歪头去看了看他,“你想到怎么做了?”花爪子咧着大嘴笑着拍拍前怀,“想好了!家把使都带来了!”许四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前怀高高的鼓起,里面象装了一枝短柄粗头的圆木棒一般。 “是什么?”他不由的好奇的问,“好东西!”花爪子得意用手拍了拍“这东西提神壮胆,而且能使人变得生龙活虎,力大无穷!” 哪有那种好东西?许四不再问他,花爪子看着他一脸的不信不由满脸尴尬,不再吱声,快步跟在许四后面向集市走去。 转过一条胡同,付家集便已映入眼帘,整个集市南北平铺在付家村贯逼南北的主街上,两旁都是民居,,众多的胡同口如迷宫的入口一般四通八达,临边年关,各家各户的门上都贴了大江对联,集上卖东东的人不少,但摆出的货物却不是很多,各家的年货大都办备的差不多了,来赶集的大多冲热闹和捡便宜的侥幸心理来的,各商家却是一口价咬死,反正到了年底这货要的是纯要,不要的纯不要,实在犯不着再去磨破嘴皮子跟人计较个三五个小钱的! 但羊汤面鱼包子油条等一干吃的铺前却是生意兴隆人声鼎沸,不旦座上坐满了人,外面还围了一帮等着落座的人,本来嘛:忙了一年,谁不能拿出那三五个大子来美美吃上一顿?只当是犒劳自己了。 许四与花爪子费了好大劲才挤到羊汤铺前,花爪子用肘碰了碰许四的腰,向前抬了抬下巴,许回看过去,只见最里面的一张方桌前靠墙对坐着两个日本兵,一身土黄色的军装,头上戴着长毛棉帽,腰里扎着灰黑色的宽皮带,皮带的右前方挂着一个长方形的黑黄色的皮盒子,腿上扎着绑腿,脚上穿着土黄色毛皮大头鞋,正在低着头将嘴凑到碗上用筷子很嘴里拨羊肉,那两条大枪靠着墙立在桌旁,枪带却一个挎在左臂弯处,一个挎在右臂弯处,枪管上镶着的刺刀闪着寒光。两人的身旁倒也清闲,没人去跟他们争座位,他俩一边吃一边说笑着,不时抬起头看一看熙熙攘攘的集市。 “能行?”许四看着那两个日本兵眼晴开始冒火,拳头不由的握紧。 “瞧好吧!”花爪子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把他的秘密武器拿出来,却是一只硕大的玻璃瓶,细颈大肚里面装了半瓶起码有大半斤的白酒! 花爪子将瓶赛拔掉,将瓶口对准嘴巴一仰脖,半瓶白酒灌下了肚里,“过瘾!”他嚎叫一声,眼珠已变得血红,周围的人看着他的样子都不禁纷纷闪避, 花爪子将酒瓶倒提在手中,摇摇晃晃的向两个日本兵走过去,那两个日本兵其中一个看看了他一眼,并没在意的对另一个人说了句什么,两人一齐吃吃笑了起来耒,又低下头往嘴里拨羊肉, 花爪子快走几步便到了桌前,一伸手将左手边日本兵头上的帽子拽下来,右手倒提的瓶子底狠狠的撞在日本兵满是发茬的光头上,顿时“哗啦”一声那瓶子伴着日本兵头上的鲜血迸了一地,人也软倒在地上。 右侧那名日本兵吃惊的一抬头,花爪子手中瓶子碎掉后剩下的瓶颈便狠狠的插在了他的脖子上,血顺着玻璃瓶口一下子喷出了七八步,那名日本兵伸出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儿把便摔倒在地,脖子上的血立马淌成了一滩,他双眼变得死灰,手脚抽搐着,嘴巴大大的张着却发不出声响,只一会儿便不动了。 花爪子将倒在地上的枪拎起来,顺手倒转过来将刺刀括进先前被打倒正在地上打滚的那个日本兵的胸膛,那人只稍微挣扎了一下儿便不动了。 周围的人看得心惊肉跳,全部都傻了,没有一个动的或叫的,许四从腰里拔出枪大声成道“共产党来了!”对着天“呯呯”放了两枪,整个集市便象粪坑里的蛆虫被热尿一淋般的炸开了,乱成一团,呼儿唤女的,趁机轰抢货物的,被推倒踩在脚下哇哇大叫的,被推倒的油锅或汤锅烫的哇哇直叫的, 一时间人们全部成了没头苍蝇到处乱跑,而许四则走到那两名日本兵尸体言将他们腰上皮盒子里的子弹全部掏出来塞进怀中,从地上捡起不知是谁丟掉的一块青布丟给一旁脸上早已变了颜色的花爪子,让他把枪包起来后两人便混入了人群。 两人出了集市向西越过界河又跑了大约有一袋烟的工夫,才听道后面付家方向隐约传来几声枪声,花爪子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一把把肩头上的枪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喘着粗气将毡帽撸下耒,光头上顿时冒出了一片白汽,与口鼻呼出来的连成一片。 “过瘾!真他妈的过瘾!”花爪子喘着粗气大声叫道,许四也喘着粗气,他向身后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便也坐到了花爪子的身前,团手拍拍包在布里的枪闪:“打算怎么办?” 花爪子咧着大蛤蟆嘴笑着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接着干!非把这些个小鬼子赶出去不可!”许四笑着点点头,将他一把拉起来,“走!兄弟,咱们再回去好好谋划谋划!” 花爪子将枪又扛到肩上,两人便顺着田间的被风吹干没雪的地方往回走。 “哎!四兄弟,我问你个事!”花爪子扛着枪在前面一步三跳的显得有些滑稽,“你那短铳怎么能一下打双响?还有,你咋说咱们是共产党呢?” 是啊!说什么不好?为什么说自己是共产党呢?许四不禁为自己脫口而出的话感到纳闷,在他的心目中,共产党这三个字无疑是最顺口也是最让人信服三个字!也许是王政委与胡丽娟或是徐武的原因?还是对于刘老太爷,刘万峰那帮人的不齿?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九十一章 突围 这两天,翻阅了《舌尖上的毒》这本书,本书的主人公孙焕平通过自身的经历,向我们揭示了有毒食品的造假过程以及相关的利益链。从小小的人造鸡蛋到头发如何制成酱油,从黑心的白豆腐到有毒的水发产品,几乎囊括所有能上我们餐桌的食品,无一漏网。 读完,胆颤心惊。如此恶劣的饮食环境包围着我们,我们应该如何突围? 首先,作为一个消费者,我们身处这个社会,我们的一呼一吸均源自这个社会,我们所有食物的来源均来自于这个社会,你不能指望我们自己耕田种菜,也不能指望我们自己去查验食物的来源是否安全。社会的首要职责,就是要提供安全的食品给予广大的消费者。而问题恰恰出在这里,我们身处一个食品安全问题频出的时代,只要你置身其中,你就注定无处可逃。这是个社会化的大问题,也是非常严峻的问题。 如果有人每天面对着餐桌上精美可口的菜式,心里却在疑惑到底可不可以吃,有没有毒,安不安全时。同理,作为食品安全的监管人员,我们心里又如何不担忧,不惶惑? 孙焕平以他的个人力量,揭示了无数有毒食品的制造过程。这些以假乱真的有毒食品,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在市面上流行,流入千家万户。在有毒食品假食品横行的时代,我不敢保证我所买的鸡蛋就是真的,我所买的豆腐就是安全的,我甚至不能保证我给孩子买的奶粉就是安全的。我们的孩子和我们一样,被这样的有毒食品包围,不知何时能突出这个重围。一边是物质越丰富,食物越精致越美好,一边是食品安全问题频出,无从下口。 如果,连到餐桌上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你如何教导孩子们热爱这个祖国,热爱这个美丽富饶的宝岛?倘若,孩子们知道自己每天喝的牛奶没有奶,吃的果冻是臭皮鞋做的,鸡蛋是人工制造出来的,他们会不会就此对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产生怀疑?他们能不能有一副健康的体魄来保卫这个他们热爱的祖国?如此,怎能不让人对这个环境生出深深的忧虑,怎能不让人对这个时代进行反省? 其次,作为社会上的一份子,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换一个健康的饮食环境?才可以给孩子们一个健康的未来?才可以给所有人一个希望?面对有毒食品的侵袭,我们所有人有必要向有毒食品说“不”!我们要拒绝有毒食品的生产,拒绝有毒食品的流通,拒绝有毒食品的伤害。而这些需要社会上所有的人必须达成共识,共同承担起这个重任。有些有毒食品生产者以为他们很聪明,他们从不吃自己生产的食品,但是他们却忘了,他们生产不了所有的食品,他们也有可能买到别人生产的有毒食品。换而言之,就是只要在这个环境里,只要有毒食品生产者不停止这种恶劣的生产行为,那么他们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所以,这个环境已经到了必须要全民来面对,全民来承担起这个责任的时候了。只有全民一致齐心协力,全民一致达成共识,对所有有毒食品说“不”,对所有生产有毒食品的行为说“不”,对所有置全民身体健康不顾而昧着良心擅自赚取非法利益的不法分子说“不”。这样才有可能给造假者以压力,迫使不法行为停止,才有可能让造假者无处可藏,甚至付出必要的法律代价。 有毒食品侵害的不仅仅是我们身体的健康,更是一个民族的未来。如果再不遏制这种行为,那么我们中华民族是不是又会回到东亚病夫时代?而这次伤害我们国人的不是西洋列强,不是东洋鬼子,是咱们社会上大批昧着良心赚取惊人利润的有毒食品生产者、经营者。同胞残害同胞,多可悲啊! 第三,作为食品安全的监管人员,面对着这么恶劣的环境,我们要如何担当起这个重任,捍卫起民以食为天的尊严?餐桌虽小,却事关百姓性命,事关民族未来。咱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痛定思痛,掩书深思,未来,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还有更多的食品安全问题需要我们去保障。今天,我们的一举一动也许都很微不足道,但是,却有可能牵动着上亿国人的眼睛;我们所做的每一份努力也许不能换来一个赞许的笑脸,只要能换来一份安全的保障咱们就心满意足;今天,我们行动一小步,也许就能促进食品安全环境向前迈进一步。孙焕平先生用他的行动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平凡人为这个社会的进步所作的努力,同样,我们也应以孙焕平先生为榜样,在食品安全的保障上继续前进,以捍卫人民的食品安全作为天职。食品安全的问题一天不能解决,吾辈一天就不能安睡。在此引用孙中山先生的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希望所有的同行能够上下一心,勇于担起这个重任,勇于向所有不安全的食品行为发出挑战书,发出我们最强的声音,那么全民向有毒食品突围的时间则指日可待!我们的民族才有未来可言! 分享到: 第九十二章 到哪儿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31","35","28","30","37","8","39","26","23","23","35","37","8","39","27","21","21","36","37","8","39","33","31","30","21","37","8","39","28","31","23","31","37","8","39","30","22","21","23","37","8","39","23","35","28","35","37","8","39","30","33","30","33"],["8","39","21","22","31","34","37","8","39","29","34","23","25","37","8","39","34","23","28","33","37","8","39","35","22","33","33","37","8","39","30","23","31","35","37","8","39","26","21","28","35","37","8","39","33","27","32","33","37","8","39","30","29","29","32"]); 许四拉着贾六与花爪子奔入茔地,脚下一绊三个人一起摔倒在地,妈的!是哪个祖宗使的坏?不知道小辈在奔命吗?下次上坟时一定不给他烧纸! 后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溅起的泥沙雪粒落了一身,耳朵里也嗡嗡作响,许四心里一惊,终于明白了是什么发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响声,一定是先前杜六送给他的那种铁甜瓜!难到...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小刀会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28","31","31","29","37","8","39","24","35","29","33","37","8","39","31","32","30","24","37","8","39","35","32","22","26","37","8","39","21","24","21","23","37","8","39","22","23","34","25","37","8","39","25","25","33","29","37","8","39","28","34","34","27"],["8","39","30","35","33","36","37","8","39","34","35","28","27","37","8","39","28","22","29","34","37","8","39","23","24","21","22","37","8","39","32","24","30","25","37","8","39","30","29","34","21","37","8","39","32","36","27","33","37","8","39","25","31","33","30"]); 当惨淡的太阳升起的时候,花爪子已经领着许四他们到了雾云山脚下一个叫山姜家的地方,这里背靠大山,后面的山顶一年四季都笼罩在淡淡的雾气,因而起名叫做雾云山,山下的姜家村只有六七十户人家,这村里人全姓姜,俨然一大家子,贫富也都差不多,大多数房子是用雾云山上揭下来的石片加草泥砌成,低矮晦暗。 花爪...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遭遇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25","27","29","33","37","8","39","23","21","27","28","37","8","39","30","34","30","28","37","8","39","33","35","28","36","37","8","39","24","33","29","35","37","8","39","31","30","36","35","37","8","39","28","35","21","23","37","8","39","23","27","31","33"],["8","39","24","23","23","26","37","8","39","24","36","36","36","37","8","39","24","23","29","36","37","8","39","36","26","22","36","37","8","39","26","31","21","28","37","8","39","32","26","25","24","37","8","39","27","25","28","32","37","8","39","26","31","23","31"]); “请刀主示下!此三人如何处置!”方才门口一旁一个抱鬼头刀的二人齐声说,口齿清晰,整齐划一,看样子是应该操练了很久,而且经常用到才会如此的默契! “将此三人挑筋断骨!扔了出去!”矮胖子一挥手,又恢复了先前二哥上身时的威严与果绝,圆瞪着双目,挺起胸膛,倘若不是那柄桐木雕就的刀被毁了,现在应该握...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桃花庵 花滿樓公會的人以為自己帶了兩支滿員隊伍,想殺一個玩家已經足夠了,其中還配備了一名公會精英,但沒想到的是,在遇到另外兩個公會的來人後,則徹底懵了,對方足足有四十六人,三個公會形不成三足鼎立之勢爭奪傳承物品,花滿樓公會很快地就被團滅了,由于度職業的不足,所以一個也沒跑出去。 如果說跑出去一個,獨孤郎還不會怎麼生氣,但他公會的人,自然聯盟最大的公會的人,居然被團滅了,這無疑像極了一個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獨孤郎的臉上,他有理由相信,今後每次想起,都會再次挨那個一耳光。 獨孤郎的身材不高,看起來有些臃腫,那那並不是肥胖,而是壯碩,太壯碩的人,穿上皮甲後,總有一種體寬身胖的感覺,如果是身穿重甲還好,所以獨孤郎每次笑的時候,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看起來十分憨厚,想不出他到底在思量著什麼。 此刻,他一臉平靜。 幾個跟在獨孤郎身邊的玩家互相對視,心中暗暗擔心,因為獨孤郎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 這是好事? 這當然不是好事,就像一個每天都要五六次廁所的人,突然有一天一次都沒有去過,那麼他身邊的人肯定的會擔心。 于是,花滿樓的異常狀態持續了,道︰“東西被哪個公會的人拿到了?” “桃花庵。” “桃花庵?”獨孤郎想了想,問道︰“就那個全是女人的,連三線公會都排不進去的那個?” 回答的人點頭︰“恩。” “一個破公會,搶了我們花滿樓的東西……呃!”獨孤郎摸了摸額頭︰“你能想出除了這事以外更沒有邏輯的事情嗎?” “事實上我們十人,包括那個線報,對上的是四十多人,其中除了桃花庵,還有一個潮汐公會,可能看見全是女玩家,所以沒敢先動手,或許是因為傳承信物的重要性,見我們花滿樓威脅較大,所以先滅我們,最後潮汐的人好像也被桃花庵的人滅了。” “這麼狠,太狗血了吧,你帶點人去桃花庵那邊,出個價錢把傳承信物拿過來,實在不行,你再回來,我們一起考慮一下對策。”獨孤郎頓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我猜,她們應該不會賣才對。” “你妹的。”獨孤郎身旁的玩家無語。 沒有不透風的牆,花滿樓與潮汐、桃花庵的事情被弄得整個游戲過一半的人都知道了,由于傳承信物這個東西的名氣起得實在是太唬人,以至于每個得到消息的玩家,腦海里都閃現出四個大字 隱藏職業! 以往在小說里面出現的狗血情節,主角身上的隱藏職業,一般是最強的那一個,面對同時隱藏職業而且比他還高出很多很多級的玩家,那是照滅不誤,實力之強簡直可以單挑游戲里面每一個罪惡無比的boss。 而傳承物品是從恐懼身上出來的,恐懼是什麼人,萬年前侵襲大6的十三王之一,擁有頂級戰力,每一個技能都能讓大地震上一陣。 一些玩家的主張是這樣的傳承物品根本不止一個,應該天災十三王中,至今還未復活或者說根本復活不了的,除了恐懼以外,還有好幾個。 于是乎,一場浩浩蕩蕩的地毯式搜尋開始了,一些平時沒有人去的場景地圖,愣是讓好幾十撥玩家搜了好幾遍,確認毛都沒有之後,才肯離去。 除了一些刷新高級怪物的場景,剩余的那些,都被人翻過了。 人類國度的玩家來找,自然聯盟自己的玩家也在找,其中就分成了兩個陣營,一個是大6陣營,一個是天災陣營,雙方對上,難免又是一場惡戰。 而對于第一個出世的傳承信物,《帝王》中進駐的游戲媒體,多玩,**,騰訊,17173等,,也是不依不撓,都對桃花庵以及花滿樓兩個公會進行了多次采訪,但都踫壁,兩個個公的會長都不想自己的公會處于整個游戲的風口浪尖。 然後是什麼都沒有得到,外出的隊伍還硬是被花滿樓公會的人團滅的潮汐公會,徹底的悲劇,想要露露臉,還沒有媒體來采訪。 陳青禾一開始十分獵奇,平常沒有什麼人上來的一線天山脈,竟然一撥又一撥的來人,有的天災陣營的玩家,人多的一上來就動手,人少的立即繞開。 打了不下五次的戰斗,七個人也都知道有事情生了,于是,開始討論,先是陳青禾,一臉不甘願的樣子︰“別找我,我剛剛已經出去過了,這次換人。” 大唐小妖急忙開口︰“我的輸出比較高,在的時候有效率。” 大唐小妖的話讓其他找不到借口的人都找到了靈感,紛紛相頌隊伍怎麼怎麼離不開自己。 爭論的緣由,是必須有一個人下線看看論壇,再回來報告,而關鍵的問題是,沒人願意放棄這里打怪得來的高額經驗。 陳青禾此時由于是怪物頭領,有百分之二十的屬性加成和5倍的高生命值,絲毫不屑和幾個人爭論,淡淡地說了一句︰“其實問人就好了。” 于是,爭論停止,其余六人恍然大悟,碧藍也是示範尷尬︰“在這里這麼荒涼,久了還以為是單機呢!我問問流沙。” 流沙人品雖然差,但也不知道這時候青禾也準備分享他所提供的消息,在通話中與碧藍夸夸其談,將惡魔之翼對得到傳承信物的必然之心作出了再次肯定。 這其實是一個會長對傳承信物這種高端物件的希翼,但事情壞就壞在通話的時候,碧藍為了讓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打開了揚聲器這個功能。 到最後,陳青禾問了一句︰“東西幾星的?” 流沙那邊自然听得見,下意識的就回答道︰“五星的,我也……碧藍,你是不是和青禾在一起?操,青禾也在那。” “你們會長語無倫次了。”鯰魚拍了拍碧藍的肩膀。 碧藍用怨念的眼神看了一眼陳青禾,幽幽地說道︰“剛在路上踫見,打了個招呼。” 碧藍的回答漏洞之多讓流沙直接將通話掛掉,陳青禾借機嘲諷︰“看把他小氣的。” “免不了又是一頓挨p。”碧藍嘆了口氣。 陳青禾道︰“不過事情清楚了,流沙也對其余還沒出世的傳承信物很感興趣,我在想天災之王的隕落之地應該不僅僅在自然聯盟吧?” 身為活人歷史書的鯰魚此時插話︰“還真就都在自然聯盟,因為當年大6盟軍由于帝王的率領,從東邊形成一字戰線,一點一點地壓縮天災部隊的領地,最後還請來了天使一族和巨龍一族這兩個隱世大族,才將那些天災之王滅的滅,封的封了,而現在被封印的,都出來的,還剩下殘魂的腐蝕,也被你們這些給弄死了。” 陳青禾听完,難免有些悲傷︰“那十三王中的病毒,也沒機會復活了?” “具體我不知道,但按現在的勢頭看,是沒機會了,不過還有傳承信物,誒,青禾,你在病毒巫師這個職業里面名頭最響,如果那麼剛好得到病毒的傳承信物,那我們幾個都跟你混了。” 鯰魚不知道是鼓勵還是打擊的話,立即得到大家的贊同,碧藍說道︰“不知道我這個職業有沒有傳承信物,弩豹獵手巴哈,傳奇npc啊,只可惜也死了,如果有他的傳承!” 陳青禾一驚︰“或許能獲得傳承信物的地方,還真就不止是自然聯盟,還有人類國度,因為不可能只有天災之王殞落,那時候殞落的大6陣營的頂級npbsp;“我們只知道消息,其余的什麼都不知道,桃花庵的人還緊緊地護住東西的屬性不讓曝光,否則我們也能多一些訊息。”蝸牛道。。.。 第九十六章 妞子不见了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34","23","25","34","37","8","39","28","34","36","24","37","8","39","31","24","24","27","37","8","39","29","28","32","33","37","8","39","34","26","31","29","37","8","39","22","30","27","22","37","8","39","32","22","30","31","37","8","39","24","30","26","23"],["8","39","32","32","22","27","37","8","39","32","32","32","25","37","8","39","24","24","30","23","37","8","39","32","30","29","24","37","8","39","29","29","29","22","37","8","39","29","31","21","25","37","8","39","22","33","26","36","37","8","39","26","34","32","36"]); 喝了一肚子水,三个人的精神好了许多,贾六与花爪子站起来在洞里四下走动,发现了不少已经风干的苞米棒,花爪子拿起一个张嘴啃下一口,嚼了嚼,拿起一个又递给许四,“熟的!越嚼越香!” 三个人不一会便啃了一堆苞谷棒子,又喝了一肚子水,总算混了个肚饱,但牙帮子却被累的又酸又麻,连舌头都咬不动。 ...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被围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24","35","35","21","37","8","39","35","23","36","24","37","8","39","27","33","30","22","37","8","39","22","32","36","28","37","8","39","24","27","25","25","37","8","39","28","28","28","27","37","8","39","23","25","26","32","37","8","39","22","24","28","30"],["8","39","33","22","34","35","37","8","39","36","22","26","28","37","8","39","23","32","36","21","37","8","39","31","29","25","33","37","8","39","30","34","32","26","37","8","39","26","32","24","24","37","8","39","25","27","27","31","37","8","39","34","25","21","33"]); “妞子被抓走了!”娟子满眼是惊惧的说,“被谁抓走了!”许四双手捏住娟子的双肩,娟子的脸色立马变的煞白,“日本人?”许四问,眼中差一点冒出火来。 “不是日本人!”娟子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是南山里的土匪!他们说你不光没被日本人打死,还你抢了他们的东西,杀了他们的伙计!他们抓走妞子让你这两天带着东西...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匪窝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21","32","33","34","37","8","39","24","21","29","30","37","8","39","35","26","30","22","37","8","39","24","34","28","23","37","8","39","22","30","25","31","37","8","39","22","36","35","28","37","8","39","23","34","25","25","37","8","39","34","25","27","34"],["8","39","29","36","33","36","37","8","39","29","21","25","34","37","8","39","28","29","22","26","37","8","39","21","25","29","26","37","8","39","29","33","34","27","37","8","39","36","26","24","36","37","8","39","33","27","23","21","37","8","39","26","32","22","36"]); “你说你他妈的多笨!”刑老五大声喊道:“你他妈的领着两个猴人就敢来找我报仇?在这破山里转悠了大半天都找不到我!还要我给你派个领给的!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不冲进那个寨子里?布下的天罗地网你不进!那也没什么关糸,现在不也是瓮中捉鳖!”他又哈哈一笑,喊道:“兄弟吗!活捉这三个王八蛋,当着他们的面轮死那...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30","31","23","34","37","8","39","23","21","22","24","37","8","39","30","35","30","34","37","8","39","31","33","27","21","37","8","39","33","23","34","35","37","8","39","35","27","33","27","37","8","39","21","31","23","33","37","8","39","30","34","36","23"],["8","39","21","22","35","28","37","8","39","26","30","27","27","37","8","39","29","23","30","28","37","8","39","24","28","32","35","37","8","39","22","21","21","23","37","8","39","36","30","27","25","37","8","39","27","35","28","32","37","8","39","24","36","34","24"]); 靠近西面的几间房里冲出几个衣衫不整手拿砍刀的人,花爪子抬起枪打倒一个,其他的全部吓地扔了刀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花爪子让贾六看着,走到唯一关着的门前抬脚一脚踢开门,端着枪冲进去,“啊”的大叫一声,退着跑出来,脚绊在门槛上摔了一个嘴啃泥,连枪都摔出去老远。 他神情慌张的爬起来,两眼喷火的捡起枪,快...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杀光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30","31","23","34","37","8","39","23","21","22","24","37","8","39","30","35","30","34","37","8","39","31","33","27","21","37","8","39","33","23","34","35","37","8","39","35","27","33","27","37","8","39","21","31","23","33","37","8","39","30","34","36","23"],["8","39","21","22","35","28","37","8","39","26","30","27","27","37","8","39","29","23","30","28","37","8","39","24","28","32","35","37","8","39","22","21","21","23","37","8","39","36","30","27","25","37","8","39","27","35","28","32","37","8","39","24","36","34","24"]); 靠近西面的几间房里冲出几个衣衫不整手拿砍刀的人,花爪子抬起枪打倒一个,其他的全部吓地扔了刀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花爪子让贾六看着,走到唯一关着的门前抬脚一脚踢开门,端着枪冲进去,“啊”的大叫一声,退着跑出来,脚绊在门槛上摔了一个嘴啃泥,连枪都摔出去老远。 他神情慌张的爬起来,两眼喷火的捡起枪,快...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土匪的财物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29","26","32","27","37","8","39","30","35","23","27","37","8","39","35","25","36","32","37","8","39","25","23","30","32","37","8","39","21","21","22","35","37","8","39","23","23","24","34","37","8","39","24","35","33","35","37","8","39","32","25","32","21"],["8","39","26","29","31","26","37","8","39","36","28","25","27","37","8","39","31","28","32","32","37","8","39","35","33","26","35","37","8","39","32","27","36","23","37","8","39","29","22","28","28","37","8","39","21","35","21","28","37","8","39","27","30","22","23"]); “我跑了好几遍!”王真的声音里透出些许兴奋,“但都被抓回来了,起初是好言相劝,后来是虚声恫作,这一次把我关起来了!说等回来的时候再找我算帐!” “他们为什么不杀了你!”许四知道过伙土匪心狠手辣,犹其是刑老五,下面有人一对他有想法,马上第二天就找不到了!这样的人他会允许下面的人一而再,再而三...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许四的心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29","26","32","27","37","8","39","30","35","23","27","37","8","39","35","25","36","32","37","8","39","25","23","30","32","37","8","39","21","21","22","35","37","8","39","23","23","24","34","37","8","39","24","35","33","35","37","8","39","32","25","32","21"],["8","39","26","29","31","26","37","8","39","36","28","25","27","37","8","39","31","28","32","32","37","8","39","35","33","26","35","37","8","39","32","27","36","23","37","8","39","29","22","28","28","37","8","39","21","35","21","28","37","8","39","27","30","22","23"]); “我跑了好几遍!”王真的声音里透出些许兴奋,“但都被抓回来了,起初是好言相劝,后来是虚声恫作,这一次把我关起来了!说等回来的时候再找我算帐!” “他们为什么不杀了你!”许四知道过伙土匪心狠手辣,犹其是刑老五,下面有人一对他有想法,马上第二天就找不到了!这样的人他会允许下面的人一而再,再而三...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35","27","26","33","37","8","39","25","33","35","34","37","8","39","23","26","26","26","37","8","39","30","35","30","36","37","8","39","23","33","26","22","37","8","39","32","28","26","34","37","8","39","31","26","26","34","37","8","39","32","28","26","36"],["8","39","27","33","25","22","37","8","39","23","26","30","36","37","8","39","24","24","26","26","37","8","39","24","28","21","22","37","8","39","34","23","34","32","37","8","39","26","34","24","33","37","8","39","29","21","32","23","37","8","39","35","32","23","33"]); “说的好!”王真站起来,举起拳头在眼前晃了晃,“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四哥!”王真的眼晴闪闪发光,“我王真以后是跟定你了!” “妈的!”花爪子也站起来,“我花爪子刚才是被猪油蒙了心!”他瞪着通红的眼珠,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打了一掌,“往后但凡我有一口气!也要跟小日本斗到底!看究竟是我的命硬还...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中统来人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35","27","26","33","37","8","39","25","33","35","34","37","8","39","23","26","26","26","37","8","39","30","35","30","36","37","8","39","23","33","26","22","37","8","39","32","28","26","34","37","8","39","31","26","26","34","37","8","39","32","28","26","36"],["8","39","27","33","25","22","37","8","39","23","26","30","36","37","8","39","24","24","26","26","37","8","39","24","28","21","22","37","8","39","34","23","34","32","37","8","39","26","34","24","33","37","8","39","29","21","32","23","37","8","39","35","32","23","33"]); “说的好!”王真站起来,举起拳头在眼前晃了晃,“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四哥!”王真的眼晴闪闪发光,“我王真以后是跟定你了!” “妈的!”花爪子也站起来,“我花爪子刚才是被猪油蒙了心!”他瞪着通红的眼珠,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打了一掌,“往后但凡我有一口气!也要跟小日本斗到底!看究竟是我的命硬还...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战斗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33","25","24","31","37","8","39","36","21","35","24","37","8","39","31","32","27","33","37","8","39","32","32","26","25","37","8","39","24","35","25","25","37","8","39","36","34","27","28","37","8","39","27","21","27","35","37","8","39","31","25","21","29"],["8","39","21","36","30","21","37","8","39","32","23","28","22","37","8","39","24","25","28","30","37","8","39","32","21","24","26","37","8","39","28","27","34","27","37","8","39","24","28","26","27","37","8","39","33","25","24","28","37","8","39","22","31","25","28"]); 许四发现象孙科他们这种跑法后面的日本人的子弹根本就打不中他们,因为追逐中双方都在运动,很难有一枪命中的机会,即使后面日本人停下来瞄准,那么前面奔跑的人的位置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也很难说有命中的机会! 三个人跑在河滩上,远远看见那棵大柳树了,枊树后间那些原本能遮天蔽日的灌木和树林因为冬日的严寒...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逃走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22","25","33","27","37","8","39","29","27","25","35","37","8","39","28","25","23","35","37","8","39","27","22","28","25","37","8","39","36","23","25","34","37","8","39","28","31","25","34","37","8","39","23","33","34","22","37","8","39","34","32","28","31"],["8","39","35","29","34","35","37","8","39","36","31","31","33","37","8","39","31","34","35","32","37","8","39","33","30","22","33","37","8","39","30","28","31","27","37","8","39","21","35","25","28","37","8","39","24","23","25","33","37","8","39","26","28","35","25"]); “我们快走!”孙科的眼中闪着寒光,“这么大动静,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的援军便会赶来!带我们到你家里先躲一躲!”孙科的话没有一丝的商量余地。 许四愣了一下,带他们回去?怎么跟家里那帮人说?他看了看一脸冷峻的孙科,双手提枪一股不怀好意的郝枪,用手捂住右肋吸着冷气满脸哆索的李队,不由的点了点头。...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偶遇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26","35","27","31","37","8","39","27","31","28","25","37","8","39","26","28","21","21","37","8","39","29","31","21","34","37","8","39","25","34","27","22","37","8","39","35","32","26","36","37","8","39","33","28","24","33","37","8","39","22","30","32","26"],["8","39","22","21","25","22","37","8","39","27","23","26","29","37","8","39","32","36","24","34","37","8","39","31","34","23","31","37","8","39","28","30","21","27","37","8","39","30","35","35","24","37","8","39","30","27","28","21","37","8","39","30","25","21","28"]); 约莫跑出有十多里路,终于累的跑不到了,许四看着前面有个小树林,带头折进去,找了个干松地方一屁股坐下来,抓起一把雪按到嘴里,那冰冷凉润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到腹腔,感觉原本要炸开的胸腔这才好受了一点。 “四哥,”王真喘着粗气跑过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他满脸通红,鼻翼两旁全是汗珠,眼中却闪着狂热...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送死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28","24","24","36","37","8","39","35","33","32","33","37","8","39","29","36","36","23","37","8","39","33","26","21","23","37","8","39","35","21","24","22","37","8","39","34","36","22","30","37","8","39","35","31","31","36","37","8","39","21","24","32","35"],["8","39","34","32","22","21","37","8","39","33","35","33","26","37","8","39","30","26","33","26","37","8","39","32","23","26","30","37","8","39","24","23","29","22","37","8","39","26","35","27","32","37","8","39","28","23","34","23","37","8","39","32","30","31","22"]); “共产党?”许四眼光闪烁,看着眼前穿着破烂但眼睛炯炯有神的付新,“共什么?”许四故意问,眼前的付新明显愣了一下儿。 “你说什么呢?”付新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那些都是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对我们党的污蔑!我们党是在国际共产主义领导下的新兴政权!是人民的政权,是为广大人民群众谋福利的组织,我...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阴谋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23","36","30","36","37","8","39","29","30","23","24","37","8","39","27","21","34","25","37","8","39","29","28","34","22","37","8","39","22","31","24","28","37","8","39","35","27","31","34","37","8","39","26","36","32","35","37","8","39","26","23","21","25"],["8","39","27","33","25","22","37","8","39","23","26","30","36","37","8","39","24","24","26","26","37","8","39","24","28","21","22","37","8","39","34","23","34","32","37","8","39","26","34","24","33","37","8","39","29","21","32","23","37","8","39","35","32","23","33"]); 过了一会儿,付新抬起头,坚定的说:“我们不怕死!战争哪有不牺牲的?如果能用我们的血去换取永久的和平,使老百姓能吃饱饭,种好地,使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必受我们今天所受的苦,我们宁愿牺牲!”说着,他的眼愈发亮了起来。 许四看着眼前的付新,好象恍惚间出现了王政委的影子,尤其是那眼神中的坚定与不屈,还...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战斗 大连冬日的夜晚再没白天的喧哗,显得异常冷清。现在是接近年关的时候,东北的夜晚气温更低,又没有后世繁华的夜生活,谁还会没事晚上出来闲逛。 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的门口,四个荷枪实弹的日本护路士兵站着门口,搂着手,缩着脖颈,时不时地跺下脚。 对面拐角处,孙旺财对巴克尔说:“兄弟,现在杀人的技能有长进吗?” 巴克尔不屑道:“现在杀你都小菜一碟,要不试试。” 孙旺财故意激将道道:“别,回去有的是机会。等下我负责左边三个,你将就一个。” 巴克尔不服气道:“不行,我三你一。” 孙旺财让步道:“好好,做哥哥的不和你争。现在我们过去。” 巴克尔听后点点头,两人将身上的火药武器递给身后的队员,将弩弓拉好弦上好弩箭,然后将弩弓插在后腰处。 两人勾肩搭背地抱在一起,嘴里嘟嚷着唱着小调,渀照酒鬼模样跌跌撞撞地走出巷口。 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门口的日本士兵见窜出两人,都紧张将步枪端着手上,对准两人,等明白是两个“醉鬼”后,才放松心情,哈哈笑着,叽里咕噜说着日语大声劝说两人离开。 两人如耳聋般依旧说着胡话往前走去,这时有两个日本兵,将步枪上好刺刀,嘴里威吓着走了过来。 待刺刀离孙、巴两人一尺左右时,只见巴克尔一个上窜,用手抓住步枪往怀里一带,将日本士兵带到怀里,用胳膊箍住他脖颈后,另一只手扯出弩弓对准一个站岗的日本士兵扣动扳机,将其射死。 另一边的孙旺财也是同时出手,只见他左手拉住步枪往回一拽,右手从步枪上顺手掳下刺刀,等那日本士兵离身一尺处,右手的刺刀对准他颈上的动脉处割了一刀后,随手扔出刺刀,正中最后一个日本士兵的左胸,将其钉死在当处。 这里说起来好像步骤蛮多,可实际就数秒之间完成。 孙旺财干完后,看着巴克尔死力地箍住怀里挣扎的日本士兵,揶揄道:“兄弟,要不要兄弟帮忙,你可是说要杀三个的,这个动作也快点,别让第三个洗好了脖子等的时间太久。” 巴克尔见孙旺财已经处理了两个日本人,自己还刚杀死一个日本兵,气恼之下,低沉地怒吼着,箍住日本士兵脖子的手更加用力,可以看到胳膊上青筋突兀出来,害得那日本兵更是气短,双手拉着巴克尔的手死劲往外扳,双脚胡乱地蹬着地。 孙旺财笑嘻嘻地从背后摸出弩弓,将弩箭卸了下来,用箭头对着那个垂死挣扎的士兵捅了一下,“见血封喉”的毒素在那士兵身体内迅速扩散,未及数秒,最后一个日本士兵也口吐白沫地死去。 巴克尔拉着孙旺财怒道:“是我的俘虏,凭啥要你杀死他?” 孙旺财朝身后招了下手后说:“我没杀死那人,我是根据特战条列,对每个尸首补下刀,省得有漏网之鱼惹出麻烦。” 巴克尔恨恨道:“你别说好听的宽我心,这个是你的,我不会和你争。以后别再抢我战利品。” 孙旺财赔礼道:“好好,哥哥不对,下次哥哥抱着一个漂亮日本娘们让你使劲捅,这样总成了吧。” 巴克尔瞪了眼孙旺财,没再和孙旺财继续干嘴仗,回身对突击营士兵低声吼道:“把这四个死人全拖进去,留四个人假装巡逻,其余人进去都利索点,别拖拖拉拉的像个娘们。” 解放县特别突击营的士兵冲进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大楼里,好像熟悉路似的,将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里日本守卫士兵营房包围起来,孙旺财和巴克尔两人都朝对方轻缓地点下头后,各自带着自己的士兵轻轻地摸进营房里,每人突击营对准一个日本士兵,用带毒的箭头捅了一下。十来分钟后,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里再没有活着的日本士兵啦。 孙旺财吩咐众人道:“能带走的尽量带走,特别是文件。” 众人齐刷刷地点了下头,表示明白。孙旺财用手做了个动作表示开始,突击营的士兵按照以往演习熟练的动作,三人一组地分开后,迅速朝着自己的目标过去。 每组人员都有一个背着麻袋的士兵跟着前面两个持枪的士兵后面,等他们撞开房门,见没有情况后,三人都迅速将各种纸张、文件、钱财等一股脑全拢进麻袋里,待再没可以装袋之物后,由一个队员将身上所带的汽油瓶掏出,胡乱地泼了几下后,才将汽油瓶对着地上用力摔破。然后三人又开始下一个开始。 一个小时后,突击营士兵在楼道口集合,孙旺财低声道:“各队清点人数。” 等人数清点完毕后,知道自己一边没有损伤。孙旺财才对巴克尔说:“兄弟,以后要分开行动,你要小心点,别啥事都逞强。” 巴克尔道:“哥,你也小心点,回解放县我还要和你比试比试,别到时不讲义气爽约。” 两人微笑地点点头,用拳头轻轻触碰了一下,孙旺财道:“一队的跟我走,吴六子点火把这全烧啦。” 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兵轻声应了下,从兜里掏出火柴,点着一根后对着一块汽油水洼处扔去。火腾地一下点着,突击营的队员有序地撤离了大楼,迅速地消失在大连苍茫的夜色中。 奉天,张作霖的大帅府里,日本人安广伴一郎和几个日本领事馆人员正气急败坏地叫嚣着。 张作霖阴沉着脸听着安广伴一郎如女人般的絮叨完后,张学良代表父亲送走日本人后,回到大帅府内。 张作霖终于爆发,在房内烦躁地走来走去,大声骂道:“tm的,矮子国的跳梁小丑也敢指着我的鼻子,我tm的毙了他们。述卿,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我的东北如此闹事,抓到了我一定活剐了他们。” 张学良劝道:“父亲息怒,这次也是奇怪,这一个月里的发生案件,都是针对日本人的产业,好像是报复行动,这也怪日本人在东北太横行霸道,不知惹了何方神圣。” 张作霖平息了下怒气,说:“述卿,这事你还是认真查探一番,到时也好给日本人一个交代。” 张学良道:“是,只是父亲,现在日本人好像犯了民意众怒,您以后也要少和日本人打交道。” 张作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我又如何不知,只是现在中国硝烟四起,各处都在军阀混战,连广州的国家党也派兵北上凑热闹。我们要是没有日本人的支援,怕早被其它眼红之人赶走。” 张学良点头道:“是啊父亲,我的意见是和日本人别走得太近,由下面的人和他们接触,我们只是作个表面工作罢了,以显清高。” 张作霖道:“述卿会经营打理了,这事由你去仔细筹划。只是对手下也要看紧点,他们都没个省心的,那去年的郭松龄反叛案,就是最好的例子。” 张学良又道:“父亲,现在我们的东北发展公司的博彩业,每月都有数百万的进项,如此几年,我们也不惧怕日本人啦。” 张作霖道:“述卿看人还是可以,这惠如是啥脑袋瓜,咋想出这个主意。你对于日本人也不要一棍子打死,打战不光靠钱,还要军火支持。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下去吧。” 张学良挺直了身体,说了声“是”后,转身离去。 解放县奉天办事处,张学良对着办事员道:“你给我发个电报给惠如。” 办事员连忙双脚立正,打开记事本,做好记录准备。 张学良慢慢地口述道:“惠如兄:本月东北境内颇乱,有针对日本人的袭扰事件数起,望你把持好解放县,别让解放县遭人袭扰。如有案件的线索,请告知一声或予以制止。为盼。” 解放县政府会议室,叶企孙对肖向东道:“惠如,这次回北京过年,明年我就不会来了,北京的清华大学请我去做教授,我现在向你告辞,望你谅解一二。” 肖向东诚恳地挽留道:“鸿眷兄,如此怎成,你现在可是解放县人民代表大会常任委员会委员,以后治理解放县还需要您出谋划策呀。” 叶企孙道:“这一年来,我算看明白,我等都是文弱书生,若框于书院搞搞理论还可将就,像治理地方行政确实力所不及,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 肖向东急道:“您要想搞研究,我这里不是创办了各类大学吗,您也不必去清华,在解放县也成,我帮您购买世界最先进的仪器设备。” 胡达插嘴道:“惠如,我等与家人分别将近一年,现在想好好陪陪夫人孩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吗,你也别为难我等。” 肖向东听后,静了下心想想,知道这些人还是怪自己合成毒品祸害日本人,怕到时惹火烧身,现在正好抽身出去。 第一百零八章 收获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t.length,a=0;a=97?a=97:65>r&&(a=48,c=10);vars=r-a;returnstring.froode((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e.push(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returne.push(t),e.join("")}(),r=[".s-1xuw"].concat(t(e)),a=[".s-qv9n"].concat(t(n)),c=document.createelement("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r.join(",.")+u,l=a.join(",.")+h;c.type="text/css",c.stylesheet?c.stylesheet.csstext=i+""+l:c.innerhtelementsbytagname("head")[0].appendchild(c)}(["8","39","34","27","22","29","37","8","39","31","30","27","28","37","8","39","27","27","22","26","37","8","39","29","25","22","32","37","8","39","36","34","29","29","37","8","39","27","27","21","32","37","8","39","23","29","36","24","37","8","39","32","32","24","33"],["8","39","35","21","24","30","37","8","39","26","26","22","30","37","8","39","22","29","33","28","37","8","39","33","34","29","28","37","8","39","35","21","35","21","37","8","39","22","30","22","36","37","8","39","29","29","34","21","37","8","39","32","28","27","33"]); 许四并没有理会悲痛中的付新等人,以他的看法:如此莽撞的行动必定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当你冲出的那一霎间,就注定不是你死便是他亡的结局,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岗太方情 封通岗毫太哭?哭有个屁用!能把死人哭活?如果能那样!许四宁愿哭上几天几夜!既便是不吃不喝不睡都行!但是那东西除了让人觉得你无用、可怜、胆小、懦...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情况 @@-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a=0;a=97?a=97:65>r&&(a=48,c=10);vars=r-a;((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t),("")}(),r=["-1xuw"](t(e)),a=["-qv9n"](t(n)),c=("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m;vecfwwn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u,l=(",")+h;="text/css",?=i+""+=i+""+l,("head")[0](c)}(["8","39","36","23","31","22","37","8","39","31","29","29","21","37","8","39","25","26","34","36","37","8","39","27","29","22","33","37","8","39","35","34","25","27","37","8","39","24","34","27","29","37","8","39","30","36","25","25","37","8","39","27","30","36","31"],["8","39","22","31","32","34","37","8","39","25","30","32","31","37","8","39","28","28","29","30","37","8","39","34","33","29","35","37","8","39","29","26","35","27","37","8","39","33","21","26","23","37","8","39","31","30","21","21","37","8","39","28","34","26","26"]); “哎!”许四冲那群搬粮食搬的热火朝天的人喊了一声,那伙人立马有几个转过身来,用警惕的眼光看着他,有几个甚至操起了家伙。最陌吉帆星 岗科封诺克“你们快点!日本人马上就要过来了!”许四一边说一边用枪托将铁皮车的油箱盖砸下来,从驾驶室里找出一块布塞进去又拉出来,从怀里拿出火镰,只一下,那块醮了油的布便呼的着了起来,他迅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一一拾章 战 @@-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function(e,n){functiont(e){for(varn="",t=o,r=,a=0;a=97?a=97:65>r&&(a=48,c=10);vars=r-a;((s-e[t++%n]%c+c)%c+a)})}}();varo=function(){for(vare=["","-","_","|"],n=0;10>n;n++)(n+"");vart="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t),("")}(),r=["-1xuw"](t(e)),a=["-qv9n"](t(n)),c=("style"),s=[25,58,562,1024,7485,2005,14,25,195,398,356,1001,3714],u="{coizidm:hataaa!hsfyowomg;}"_ush_en(s),h="{nbubcocv:uqvqam;vecfwwna:itfkkajo;w-lbcrf:7;gko:-324ma;zdsb:-114od;}"_ush_en(s),i=(",")+u,l=(",")+h;="text/css",?=i+""+=i+""+l,("head")[0](c)}(["8","39","33","33","21","27","37","8","39","27","23","35","32","37","8","39","33","29","27","30","37","8","39","31","28","35","35","37","8","39","21","25","33","33","37","8","39","35","26","36","36","37","8","39","22","24","24","35","37","8","39","31","26","24","25"],["8","39","30","26","32","34","37","8","39","25","24","27","23","37","8","39","30","35","35","27","37","8","39","25","22","33","27","37","8","39","27","36","21","21","37","8","39","33","26","28","36","37","8","39","28","21","34","24","37","8","39","25","21","30","21"]); 王真未等许四发话端起枪便对着那伙日本人开了一枪,子弹打在那名日本军官的脚下掀起一小片泥花,那日本军官吓了一跳,立马趴在地上,紧张地吼了一声,身后的日本兵与狗腿兵一边吆喝着,一边打着枪躬着腰向这边冲过来。星技最技由 封诺指“妈的!”花爪子骂了一声:“你他妈的给鬼子报信啊!打这么一枪!”几个人急忙跳到路边的沟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一拾一章 风波 果民政府的新闻发布会,最终确实只请了中央日报、中央通讯社等少数几家听话的媒体,但凡媒体的鼻子总是最灵的。虽然无人邀请,但他们总有办法获得第一手新闻材料,这种材料虚虚实实,报道出来的东西更具“可读性”。反而是那些所谓的“听话”的媒体,因为不敢超水平地想像,不但数据明显不真实,就是文字读起来也味同嚼蜡。 因为,接下来几天里,独立纵队每日都要向外界发布一篇通电,内容非常少,但篇篇都是爆炸性的,譬如正规军占领了某某地区,歼敌多少多少人,俘虏了某某营长以上某某长官以下多少人,有名有姓的,不由得国统区的老百姓不信,也客观地证明了其他媒体的“想象”是什么的真实! 这个事件,渐渐脱离了蒋先生的掌控。 因为这些将领里,他们也有亲人、朋友、同僚、上官、下属,很多人还特别有背景,彼此之间关系特别深,譬如何健,就与桂军的夏威有姻亲关系;**的基层军官和士兵,更是联系着千千万万个家庭。 “反对内战,一致抗日!” “我们不要内战,我们要和平!” 2月12日,上海、南京、武汉等地终于爆发了大规模的**示威,他们举着牌子,呼喊着口号,汇成一股股巨大的洪流,向当地果民政府递交和平意愿书、万民书,要求政府立即停止内战,谈判解决国内问题。 与历史上的历次**示威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大规模的群众事件,是群众自愿的,并没有什么人鼓动;同时,参与**示威的人群构成,也由过去的学生为主变成了各阶层群众共同参与的情形。 也就在这一天,独立纵队各部队终于实现战前目标,控制了福建和江西全省。进入这两个省的**德械整编师及各杂牌部队,在独立纵队装甲部队和空军的雷霆打击下,总数高达60万的部队全军覆灭。逃到两省之外暂时得以保全的部队,基本上是营连编制的小部队,团以上部队,均遭到了摧毁。 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传来,有如一记清亮的耳光,扇在蒋某人的脸上!因为,独立纵队发布了一个《**俘虏处理通告》: 自2月6日上午10时开始,至2月12日晚8时止,我英勇的独纵队全歼了果民政府新编制而成的德械师20个及其他部队计58万人,其中俘虏果民党江西省主席何健、果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陆军整编处处长陈诚及黄杰、冷欣、李玉堂、王东原、郑洞国等师长、旅长以下31万人. 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我军决定将基本大部分军官和部分士兵遣返回国统区,但是,果民政府的内战政策给我闽粤赣抗日**政府各项事业和民众的生命财产造成了巨大损失,我英勇的独立纵队因为此战也伤亡了数万(战死2000余人,负伤9000余人)官兵,有鉴于此,我们强烈要求果民政府对我抗日**政府的损失作出赔偿,并对**俘虏采取赎买的办法。具体价格如下: 赔偿部分:1000万法币; 上将:300万法币/个,总计2个; 中将:200万法币/个,总计17个; 少将:100万法币/个,总计49个; 上校:60万法币/个,总计191个; 中校:40万法币/个,总计367个; 少校:20万法币/个,总计977个; 上尉:5万法币/个,总计2328个; 中尉:3万法币/个,总计6999个; 少尉:1万法币/个,总计10876个; 士兵:500法币/个。 特别申明1:普通士兵俘虏,只要其家人保证该俘虏此后不再参加**打内战,可免除赎金。 特别申明2:此战败将顾祝同、胡宗南等17名少将以上人员,不顾同僚,只身潜逃,等同于我军俘虏,我军将保留向其追讨俘虏赎金的权利,如果三个月以内拒不按上述价格向我军交纳赎金,无论其躲在何处,我军都会将其抓回抗日**政府,交给民众审判! 考虑到此公告涉及**人数众多,请各媒体广泛转载;与此同时,我独立纵队空军将向上海、南京、武汉等地空投本公告。 公告一出,全国哗然! “流氓!流氓!魔鬼!魔鬼!”蒋先生一看到这则公告,大失其绅士风度,将办公室的所有能砸的古懂、瓷器等砸了个稀巴烂! “恶啊!恶人还需恶人磨啊!”某些对蒋先生极其不满的人物对公告品评道。 “这小家伙是不是太狮子大张口了?”在陕北的老朱看着公告说道。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再说,我怎么感觉到武爱华志不在此呢。”**总是一眼能看穿问题的实质。 出台这个《**俘虏处理公告》,在独立纵队也引起了一番争论,项先生、陈先生、粟裕等原南方游击队的干部,很不理解武爱华的办法。但是,独立纵队原来的干部,譬如已被武爱华完全洗脑的钟守富、程亮等人,甚至包括张斌贤、杨桂青、李雁冰等人,却热烈欢迎这个公告。 反对方:我们是工农正规军,怎么能像商人一样,动不动说钱? 赞同方:不说钱,枪炮哪儿来,弹药哪儿来,军饷哪儿来? 反对方:总之我们是一群有理想的人,不应该像商人那样市侩! 赞同方:…… 武爱华:这是对商人的误解!国无农不稳,国无工不富,国无商不活! 反对方:但是,蒋先生愿意出这个钱? 武爱华:…… 不过,最后,武爱华还是系统解释了他之所以要搞这个《**俘虏处理通告》的原初想法: 第一,中国工农正规军反对内战!任何人敢于发动内战,敢于与正规军为敌,都将付出他所承受不起的代价,这个代价,包括倾家荡产,包括倾国倾城!这是正规军的基本态度,此次就是向世界树立一个标准!当年列强侵略中国,中国输了就割地赔款,我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第二,搞这个通告,并不是一定要收到蒋先生的钱才算成功。如果蒋先生不给钱,给人的印象就是蒋先生不管不顾手下将领的死活,军人就成了政治家的玩物,以后谁还会给蒋先生卖命?如果蒋先生给了钱,那么,他的政府肯定会破产,他就更无力发动内战! 第三,之所以采取“赎俘”,而不是将何健等人杀之了事,那是因为杀人无益,国人之间能不杀最好不杀!如果能收取到何健的赎金,大家可以计算一下,能救助根据地多少贫穷百姓,或能搞多少建设? 第四,正规军以后的作战,要坚持“以战养战”,也就是说,要算经济仗。死伤多少人,用了多少钱,战争结束后一定要找敌人加倍索取,否则,岂不是亏了?以后,我们还要建设一个新中国,如果我们在战争中总是做赔本买卖,又哪来钱建设新中国? 武爱华这一解释,立即坐实了一个“周扒皮”的封号。其中一些人,譬如杨桂青等从**中过来的人,身上甚至冒出一股冷气,好在自己最早就投降到了正规军阵营,要是自己在**中干到团长时再被正规军俘虏,真有可能被司令员搞得倾家荡产嘀! “武司令员这个手段,实在是……太阴,太毒,太狠!”最后,众人一致评价道。 武爱华同意对自己毒与狠的评价,对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不毒不狠可是不行嘀。但是,说自己太阴,武爱华打死也不会同意,自己这一切都是阳谋啊,怎么能算是阴呢。你来打我,我抓了你的人,现在你想将人要回去,不出点血不付出点东西怎么行?难道还要让俺好酒好菜招待,然后用车送回去?你蒋先生又不是我武爱华的大爷,我武爱华凭什么这样做啊! “是,是。司令员说得对。”包括项先生在内,都被武爱华这番言论搞得哭笑不得,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呢。 武爱华说到做到!2月15日一大清早,上海、南京、武汉的报童正在街上大卖有关“赎俘”新闻时,三座城市的上空突然出现一群飞机的身影,掠过城市上空时,有如天女散花,从空中飘落大量的传单,其中两架飞机,还低飞至蒋先生官砥上空,丢下一大包传单,着实让侍卫长王世和惊吓出了一声冷汗。 “娘希皮,我不干了!告诉汪精卫,我要下野!让他来干!”蒋先生站在自己的屋前,看着正规军的空军如入无人之境,在南京上空耀武扬威,终于受不了啦! 但是,蒋先生冒火归冒火,他是不会主动下野的。事实上,此次事故与历史同期相比,完全不同。历史上,蒋几次下野,属于果民党内部的斗争,除了1948年底的那一次外,从来没有因为国党势力强大而下野的。而且,就是1948年那一次,也是因为李德伶的逼宫造成的。 这次的事件,更没有哪个人敢来接手,因为面临着正规军索要的巨额“赎金”,蒋先生有江浙财团支持都受不了,其他人就更受不了啦。如果哪个人敢伸过屁股来坐这个位置,又不支付赎金的话,说不定立即就会死于士兵暴动之中…… 一百一拾二 分道扬镳 “给你这一条!”宋连长又从肩上顺下一条递过去,王真瞪着眼看了看,伸手勉勉强强的接过去,拉了一下枪栓看了看,又开口道:“还有我的子弹!” “子弹?”宋连长惊奇的问:“多少子弹?” “老鼻子了!”王真没好气的说, “小七!”宋连长大吼一声,眼睛都变得红了起来, “到!”宋小七肩头背着两条枪跑了过来,立定站好,标准的一个敬礼:“连长!” “说!怎么回事!”宋连长指着王真问:“他说有子弹被你们抢走了!” “报告连长,不是被我们抢了!而是他送给我们的!”宋小七脸不红心不跳,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更没有看旁边满脸怒气的王真。 “你放屁!”王真被宋小七方才的话气得脸色发青,伸手指着宋小七的鼻子叫道:“如果我拿枪顶着你的脑门!你也会把你身上的东西送给我!” 宋小七冷哼了一声,“你可以试试!”满脸的不屑一顾。王真“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推上子弹,端起枪便要对谁宋小七,宋连长一把按住他的枪身推了他一把,王真跄呛踉踉的向旁边奔了几步,若不是扶住许四险些摔倒 ,他挣着站稳了刚要端枪,却被许四一把拉住。 “将他的子弹还给他!咱们又不是……”宋连长的话还没说完,宋小七便打断了他的话,“报告连长!还不了了!”他脸色坚定,不容一丝动摇。 “你再说一遍!”宋连长的脸色黑了下来。 “报告连长!”宋小七脸上不为所动,高声叫道:“子弹已经被战士们分了!一人分了将近二十发!” “什么!”宋连长的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去,他用惊异的眼色看着王真,“你山子哪来的那么多子弹!”他说话之间踏前一步,伸手便要去抓王真的衣领。许四在旁边一伸手扣住了宋连长伸过来的手,宋连长手腕一抖,手掌横过来人抓许四的手背,许四的手腕一滑,伸出食指抵在了宋连长的拇指后面轻轻一点,宋 连长的手便象摸在了烧红的铁块上一般飞速的缩了回去。“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许四扭头着看纷纷向这边围过来的人群,花爪子他们几个已经又将放下的枪又重新端了起来,“那批子弹便放在宋连长那儿了,同样 都是打日本人!在谁那里用不是用?你说是不是!”“好!”宋连长的双手猛地一拍,脸上的肌肉禁不住一阵抽搐,“还是你够意思!有见地!识大体顾大局!好一句都是打鬼子!给谁用不是用!好!我宋连星最佩 服的便是你这种人!好!够朋友!”说完,宋连星便咧着大嘴笑个不停,好似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许四也笑了笑,将王真拉在自己身后,见宋连长一挥手喊道:“同志们!一定要把战场打扫干净了!连子弹壳也不要放过!那东西送到咱们自己的兵工厂装药安头 后照样杀鬼子!还有他们身上可以穿的衣裤!鞋子,那些东西都不要放过!他们人有罪!但东西却是无罪的!懂不懂!”人群顿时爆出一阵高呼,原本快围上来的人们立马行动起来,纷纷又去剥尸体上的衣裤!“还有那些个铁帽子!没准关键时侯能救你一命!”宋连长从地上捡起一 顶钢盔羞在头上,想了想又摘下来拿在手上,蹲下身用手指醮着脚下尸体上的血迹将头盔上的黄色的五角星染成红色的,这才心满意足的着了看戴在头上,许四注意到那些打扫战场的人将从尸体身上偶而搜出夹的铁甜瓜随手扔在地上,他走世去不解的捡起来,那名扔掉的士兵看着他捡起来不由好心的提醍他:“你要 那些丧们玩艺干什么?那东西很不稳定!有时候来不及扔就爆炸了!一炸一大片!还是不要的好!”许四笑了笑,并没有回话,却招呼花爪子他们几个过来,将别人不要的铁甜瓜全部捡回来,一共没有多少,才十几个,许四却象着见宝贝一般,冲宋连长要了一 条空口袋,将它们一股脑的全部放进口袋中。 宋连长在一旁忧心重重的提醒他,“兄弟不是当哥的说你啊!小鬼子的手榴弹确实很厉害!但却有时引信不好使!容易提前爆!万一要是被炸了可不得了!”许四笑了笑没有啍声,却听宋连长接着说:“兄弟你们这几个人能征善战!不如咱们伙在一块儿怎么样?一起打鬼子杀汉奸,怎么样?”他说着看了一眼待在一旁 不做声的付新接着道:“总比一些人畏首畏尾的强的多!” 付新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吱声,走到许四后面悄声说:“快走吧!待会恐怕鬼子会反扑的!”宋连长却哈哈大笑了几声,高声叫道:“我们缺弹少枪的时候都不怕他们!现在枪精弹足的还会怕他们!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正好给我们扑充弹药!同 志们说对不对!” 大家又齐声欢呼!付新看着他们摇摇头,“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日本兵有多厉害!”他小声嘟囔着,“真正的日本兵?”许四诧异的问:“日本兵有假的?”付新笑了笑,道:“日本兵没有假的,却有做战部队与非做战部队之分,做战部队的战斗能力很强,我们之前遇见的全都是非做战部队,也就是通常的留守部队, 现在这里弄了这么大动静,估摸着鬼子的精英部队要出动了!” “精英部队?他们在哪儿?”许四看着煞有架式的付新感到是危言耸听, “他们在玲珑矿!黄金部队!”付新咬着牙答道。 许四闻言心里忽然现出一个人来,小泽!以他的身乎必定是黄金部队无疑!但他为什么会在那次诱补中险些被打死呢?那又是谁干的? “怎么样?留下来一起打鬼子!”宋连星粗旷的声音又响起来,“不能留!一定要走!这次宋连星一定完蛋!”付新着急的小声说。 许四有些犹豫了,想起方才宋连里他们的所作所为终于下定决心“不了!”我对满胎企盼的宋连星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那把你那支手枪换给我好不好?我给你两条长枪!”宋连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许四摇摇头,却把背上包袱顺下来年丢在他脚下,“我祝你旗开得胜!”说完他不再理一脸讶然的宋连星,而是用手拍拍付新的肩头,对着花爪子等人挥挥手,“ 我们走!”几个人便跟着许四向东走去。后来传来了宋连长夹杂着笑意的大喊声,“谢谢兄弟!” 一百一拾三 山炮 许四领着几个第兄颇有点垂头表气的赶了差不多有七八里路路的样子,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间隔着“隆隆”的爆炸声,震得脚下的地面都觉得有点颤 ,谁也没有说什么,一行人停下来,一齐扭头看向身后,心里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妈的!”付新的脸阴的能滴下水来,“不听好人劝!吃亏在眼前!好不容易拉起的队伍,马上就要完了!”他挥挥手“我们走!不要管他们!”脚下却一动没动,相 反的却抻长脖子向远方眺望。远方象隔着一层黄濛濛的雾气,阴沉的天空压抑得似乎要埸下来一般,冷风刮过,那枪声与爆炸声时而变得清晰异常,时而变得飘缈虚无,隐约还透着似乎铜号 吹响的悠扬声。 “付哥!”陈东忽然喊了一嗓子,付新瞪着血红的眼珠看了他一眼,陈东一声不哼忽然抓起枪向来的路上跑回去,付新叫了他一声也紧随着跑回去。 “老四!咱也别熊在这两个王八蛋手里!”花爪子吼了一嗓子,冲着许四摆摆手,拽了贾六一把,两人也跟着跑回去。“四哥,”王真用手摸摸鼓成小馒头状的一半脸腮,犹豫了一下,许四冲他挥挥手,“咱们跟他们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不抢自家兄弟的东西,这好比是居家过日子: 跟自家兄弟不和,倘若外人欺付到跟咱不和的兄弟头上,你帮哪边儿?”“我懂了!四哥!你不用说了!”说着王真咧着嘴一笑,立马因为脸上的怵痛变成了嗞着牙,他将肩头上的枪摘下来握在手中,口中怪啸一声,撒腿便向花爪子等 人追了过去。许四也紧跟着跑了过去,一会工夫便追到了最前面,“我操你大爷的:”陈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许四翘起了大拇指:“你干脆是铁打的!我他妈的算是服了你 了!不行!不行,我喘不过气来了!”大约过了一袋烟的工夫,许四已将后面的人远远的抛开,待到转过一道小山脊时,山脊后面“轰”的一声响震的他两耳发木,他不由地慢了下来,蹑手蹑脚的爬上山脊,探出头向外看去:只见距离他大约有一百多步远的坡下两亩多大平坦地上停着两辆铁皮车,距离车二十几步远的地方有十多个日本兵,正三人一组的摆弄 着三个奇形怪状的“大枪”。那三个大枪有粗大的枪管,一旁还带着一个轮子,几个日本只正在将一颗硕大的弹壳从枪膛里拉出来,紧接着塞进一颗硕大的子弹,旁边一名日本军官将举在头 顶的一面小三角红旗向下一放,那三杆大枪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身子下的土地便跟着震一下。“乖乖!”身旁忽然有人发出一声赞叹!许四扭头一看,只见付新正两眼发红,咕噜一声干咽了一口吐液,双眼盯着下面,象要冒出火来一般,“居然还有三门山 炮!这家伙要是抢过来该多好!” 许四没有理他,回头看了看都在悄悄爬上来的众人慢慢把脑袋缩回来,对看大家问:“怎么办?” “抢了他娘的!还用说?”花爪子与陈东异口同声的说!“嘿!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果然有觉悟!”付新满脸都是兴奋,两眼闪闪发光,许四点点头,对着几个人说:“都精神点儿!待会儿爬到顶着,一人瞄准一个,争 取一枪毙命!”几个人都点点头,兴奋之色溢于脸上,他们悄悄爬到山脊上,将枪伸了出去,静静地瞄准,许四却并没有瞄准那几个日本兵,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水平了,一百多步用枪打一个比苞谷棒子大不了多少的人,他根本就没那本事,他瞄得是那两辆铁皮车,那车箱下面那个硕大的黑铁皮油箱,不知被枪打中以后会是什么样 ?“打!”瞄的差不多了,许四大喝一声,六条枪同时爆响,对面的日本人顿时倒下几个,一旁的日本军官的身子却象打了个寒战一般抖了一下,扭头向这边看过来 ,伸手一指,嘴里对着旁边吼了几声,顿时旁边忽然窜出一小队日本兵,大约有十几个人的样子。那几个日本兵一冲出来便对着许四他们开起了枪,子弹打在石头上“嗤嗤”作响,石屑迸在脸上火辣辣的痛,“妈的!”花爪子骂了一句,“这群王八蛋旁边居然埋 伏了一支队伍!快打!”他推上一颗子弹对着冲上来的日本兵开了一枪,那伙人马上便有一人栽倒在地,那伙日本兵对着花爪子藏身的地方集中火力打过来,“咻咻”乱飞的子弹压得花爪子抬不起头来,花爪子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他抱着枪流}几滚,忽然探起身子 对着那帮人又开了一枪,却并没有一人倒地,相反那帮日本兵却不畏生死冲过来。 许四将第三颗子弹推上膛,前两颗都做了无用功,他猛得站起身对着那辆铁皮车入开了一枪,这一枪正好打在油箱上,那辆车的下面顿时胃出了一片火红色。 那十几个原本凶神恶煞般的日本兵忽然好象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一般,竟然停上了攻击,而是同时句那辆满是火苗乱蹿的铁皮车冲过去, 其中有一人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室,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在用手将那火苗乱蹿的火苗扑打着,那辆铁皮车忽然浑身抖了一下,颤微微地向前挪了几步,许四连忙对他那辆车又开了一枪,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大爆炸,只震得双耳发木,心里一阵子翻腾,爆炸产生的气浪霎时将他掀翻在地,那些土黄色夹杂着乱七八糟颜色的气体象一阵飓风一般呼啸着从头顶刮过,带着灼热的气体与呛鼻的硝烟味奔向远方,身子下的地面也跟着抖了两抖,耳朵里面“呜耳儿――呜耳儿― ―”一个劲的叫,除此之外别无其它声音! 许四坚难地抬头向对面望去,只见原先放铁皮车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空中滕起的硝烟冲向空中形成一朵蘑菇状的灰白色的云,久久不散! 一旁原先正在开炮打的不亦乐乎的日本兵也横七坚八的躺在地上,有的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的躺在那里,只有几个人双手抱头在地上哀号着直滚。许四看到付新对他张了张嘴,一脸着急的神色,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付新急了,扑向前来趴在许四耳边大声吼道:“你的耳朵是不是被爆炸声震成聋子了!” 一百零四 救援 双耳吗鸣声中隐约听见付新的话,许四禁不住用手指抠抠耳朵,并不见的好上一些,看着大伙都围了上来,许四不由大吼道:“你们干什么?下去看看!”一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地跑下山脊,冲那片开阔地跑了过去,花爪子冲在前面,不顾付新嚷看优待俘虏的喊声将那几个日本兵一枪一个全崩了,然后不顾满脸铁青 双眼冒火的付新便开始打扫战场, 陈东咧着大嘴,凑到付新跟前,用肘碰了一下付新,努了努嘴:“嘿!付头!这下子我们连大炮都有了!可以大干一场了!” 付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去看看!还有多少炮弹没炸!”付新点了一下头,不去理会在场地中满世界捡枪的花爪子等三人,径直走到那三门炮前仔细端详。许四也从山脊上跌跌撞撞的跑下来,耳朵里的嗡鸣声比先前好不了多少,却能隐约听到付新等人的话了,看着花爪子与贾六在拾地上的枪支,他冲过去一把夺下 来扔到地上,那两个人一愣,看到许四两眼血红的吼道:“捡什么捡!还不赶紧去救人!”花爪子跟贾六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花爪子用手掌冲自己头上拍了一巴掌,“该死!”他将肩上背的枪全部扔起地上,端起自己原先那条枪向着远处枪声密集的地方 跑过去,王真和贾六紧随其后,许四也随着他们跑过去,眼角的余光看到付新与陈东正在捣鼓那三门小山炮,也顾不得招呼他们,心里有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念念不忘抢东西!难到真象那个 宋连星说的一样?远远的看见原先那辆烧毁的铁皮车双方激烈的战斗场面:宋连星一帮人完全是被压着打,他们身子下的冻土象被放在炒勺里簸了簸似的,变成了一片泥泞粘糊的土地,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弹坑,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象泥猴般趴在那些弹坑里,偶而不时冒出头开一枪,便立刻被对面的机枪压地抬不起头来。而对面穿 土黄色军装戴墨练色钢盔的日本兵,与穿黑色制服的的腿子兵则是打几枪便向前踱几步,将双方的距离拉的越来越小。 宋连星阵地上的枪声越来越少,不知是都被打死了还是没有弹药了,可以预见:再用不了多久日本兵与狗腿子会便会倾底攻陷宋连星的阵地!许四几个人的接近并未引起两拨人的注意,他们躬着腰悄悄的占据那伙日本人的侧面,他看了看身旁的三个人,那三个人的光头上都冒着热气,但眼中却并无惊 骇的目光,许四的眼中不禁一热,看着前面那两股交替蠕动的两股敌人,没有两百,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人以上,就凭他们四号人与对面宋连星手上的残兵败将? “兴许这就是最后一战了!”许四心里忽然划过这样一个念头,但是如果象付新他们一样的话,许四自问是做不来的,那样他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许四将身后腰上的口袋拉到跟前,那里面放着先前宋连星不要的铁甜瓜,他将它们全部倒在眼前,将它们后面的油纸封全部抠开,然后每人分了几个,他将铁甜瓜后面的铁环狠狠的拉了出来,握住它将它的尾部在地上狠狠的一磕,然么猛地站起来向着那群趴在地上射击的日本兵扔了过去,紧接着又抓起第二个 扔出去,其他几个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将那些铁甜瓜全部扔到敌人的阵地上。随着“轰隆隆”的一片巨响,日本人的阵地上变成了一片火海,但是训练有素的日本人只慌了一会儿便镇定下来,马上分出一批人来对付许四他们,顿时机枪响得 象爆豆一股,灼热的子弹将身前的冻土打的象蜂窝一般,不停地冒着热气,压地他们抬不起头来。 许四他们四个身子紧贴在地上,子弹不停得划过头皮飞向身后,根本动弹不了,而对面宋连星的陈地上许是发觉来了援兵,枪声响得开始有些密了, “四哥!”王真脸色煞白的叫着:“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们能死在这帮龟孙子手里!”花爪子愤愤的骂了起来,一边骂,一也将枪举过头顶,看也不看一扳扣机,“呯”的一枪也不知打哪去了。只听“轰”的一声,对面鬼子的阵地上惊叫连连,不知是什么又被打爆了,紧接着“轰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身子下的冻土也被震的一阵颤抖,而阵地上的日本只 彻底敌成一团,纷纷撒腿向后跑去, 而那些爆炸便如长了眼睛似的紧跟着他们,直把他们炸得人仰马翻,丟盔弃甲,溃不成形!一旁的许四等人被倾底惊呆了,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景色, “是炮!是那几个大炮!”王真忽然在大腿上狠狠打了一巴掌,“真有付新那小子的!他居然会打炮!这下子省事了!”趁着日本兵这会儿正在乱成一锅粥,许四几个人急忙跑到宋连星的阵地上,找到了满身是血的宋连星,宋连星抱着一挺歪把子机枪,旁边倒着头已被子弹打烂的 宋小七,几个受伤轻的伤员正趴在一旁向着慌乱中的日本人开着枪。 “走了!走了!”许四招呼那几个人:“快走!,撤退了!”那几个听见许四的招呼,一边开枪一边向这边靠过来,“谁敢退下来!”一旁先前不言不语宋连星猛得端起枪来对准了许四他们,许四上前一步,伸手抓过宋连星手中的机枪的枪管将它举过头顶,那枪管立马发出一阵 努吼,子弹呼啸着飞句天空。许四一抬脚踢在他的胸口,顺势将那挺歪把子机枪也夺了下来,“看住他!”许四吩咐花爪子与王真,宋连星忽然从腰里拔出一把刀,“你这个日本鬼子!我杀了 你!”他举着刀便欲扑向花爪子,许四一皱眉,挥拳打在他的下巴上,顿时宋连星双眼一翻,身子慢慢倒下,“你们两个抬着他!其余人跟我走!”说着领着这十几个满身是血的人趁乱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