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个黏腻的梦》 杀手和她的老主顾(上) 门板响起了两声闷闷的叩击,谷夜皱了皱眉,不太高兴。她以为这两天应付的酒囊饭袋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夜深了,还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来烦她。 “进。” 得到了里面主人的首肯,门外进来一个高瘦的家伙。谷夜原本的焦躁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一扫而光,她甚至放下了手中的笔,饶有兴趣地卷了卷发鬓。 谷夜没有起身,仍是坐在椅子上:“鸮大人突然光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被称作“鸮”的人熟门熟路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只手把遮住头发的兜帽和面罩拉了下来,露出一张被晒得有些黝黑的脸。一双没有精神的眼睛眯了眯,这才和谷夜第一次对上视线:“你的单子,我接了。” 谷夜慢悠悠地走到鸮的身边,倚在沙发的扶手旁。因为她的长裙布料轻薄,开衩又比较高,发亮似水的绸缎划过她的腿侧,便能露出那一抹扎眼的肤白。 她的手搭在鸮的肩头,鸮能感受到她轻轻柔柔的力度。 谷夜笑了:“这么推了其他的单子,鸮大人恐怕是又付了不少违约金。” 不知从哪,她摸出一颗亮闪闪的宝石。谷夜拿出来的东西,光是瞄一眼,就能知道价格不菲。“可不能让鸮大人倒贴做活。” 鸮明显就不打算接受谷夜的好意:“我做事有自己的考量。谷夜小姐不必再多此一举。” 谷夜漂亮的蓝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多此一举?鸮大人这话可真是令人伤心。”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谷夜走到柜子旁,拿了一瓶酒:“单子的事……先不提。陪我喝一杯,我就原谅你。” 鸮摇摇头,却从腰上解下来一个扁扁的酒壶。酒壶不算得新,表面的划痕和坑洼说明它被拴在杀手身上已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了。 “呀,”谷夜故意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做杀手的,谨慎过头了吧。” 她大着胆子抓住鸮拿酒壶的那只手腕,“那,我想尝尝你的酒,好不好?” 手腕传来的触感让鸮一怔,想起了出租屋楼下那只会过来讨东西吃的黑猫。但可惜那只猫的眼睛是绿色的…… 她强迫自己把那只猫从脑子里赶出去,默默地接过谷夜手里的高脚杯,倾斜酒壶的角度,往里面倒了一些。谷夜从没喝过如此呛口的东西,刚一入口,她就咳得不行。她一边咳,身子也开始跟着震动起来。 鸮僵着后背,伸出手去给谷夜顺气,一脸无奈:“这是驱寒用的,你当然会喝不惯。” 谷夜咳得厉害,眼角都沾了柔柔的水光:“让鸮大人见笑了。” 她挨着鸮的手臂,斜斜靠在鸮的身上。鸮的夜行服上有不少硬硬的口袋和冰冷的金属搭扣,难免硌到了只穿着一条红裙的谷夜,但她丝毫不在意。 能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想要贴得更加亲密些,鸮一动也没动,悬空的手并没有碰到女人纤细的腰,她能闻到谷夜身上的香味。 过了一会儿,胸口穿来细微的震动,是谷夜在憋笑,搞得鸮觉得:莫名其妙起来:“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刚才会从窗子里翻进来呢。”谷夜抬起脸,精致的面容没了往日的锐气,她在鸮面前完全就像只爱撒娇的猫,窝在你的脚边伸了懒腰,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地露出雪白柔软的腹,允许你摸一摸她毛茸茸的肚皮。 鸮扶额,无奈道:“我又不是耍杂戏的。况且,这里是21楼,能走门我为什么要翻窗?” 鸮(中) “嗯,那鸮大人确实很厉害,如此多布控和守卫,就像纸糊的一样。”谷夜躺在鸮的腿上,从鸮的角度看,隐约能看见乳沟间的阴影。 谷夜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鸮的颌线:“仔细一想,如果有人雇鸮大人来杀我,那一定是找对人了。” 鸮叹了口气,轻轻把瘫在她腿上的人扶起来。 “好了好了,我就不开鸮大人的玩笑了。只是……” 谷夜靠着鸮的胳膊,贴在她的胸前:“鸮大人这么晚来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鸮看了谷夜一眼,“没有了。” 她察觉到鸮眼神里的犹豫,主动吻了上去。和周身凛冽的冷气不同,她能尝到鸮的吻里多了几分依依不舍,似乎不太愿意松开她。 谷夜勾着鸮的脖子,一点点帮她解开身上的装备,衣料窸窣的摩擦声格外清晰,指尖擦过皮肤的触感也越来越强烈。谷夜仰着头,任由鸮的轻啄落在颈侧,有蠢蠢欲动的手顺着背上的缝隙钻进来,一节一节按着她的腰椎。 鸮的表情纹丝不动,目光在谷夜被撩起来的裙裾上逗留,问的问题却让谷夜觉得好笑:“你不冷吗?” 这间办公室很大,一切布置都照着主人的意愿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还砌了长长的壁炉。谷夜不想让这个怪问题破坏了氛围,故意说:“恰恰相反,我有点热。” 鸮故意没接她的话,又喝了一口酒,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谷夜的脖子,她欣赏谷夜的美,所以从来不掩饰自己对谷夜的关注。 面色如常地咽下冰凉的酒,“嗯,”鸮不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任何催促的感觉,“谷夜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吗,没有的话,鸮某就先告辞了。” 谷夜扬起带笑的脸,环住她的脖子:“要求?鸮大人就不想从我这里索取些什么?放心,只要是您开口,我一定有求必应。” 一双媚眼勾着鸮的胃口,她此刻倒是能感觉到谷夜方才说有些热是什么意思了。 余光瞥见那截修长的颈间动了动,似乎在悄悄告诉谷夜,杀手大人看着公事公办,实则心猿意马。谷夜微微一笑,最垂涎的大鱼咬了钩,那她可要好好地磨一磨这位的脾气。 她抽走那把被鸮别在后腰的匕首,不愧是收人性命的称心兵器,刀刃十分锐利。布料划破的声响打破了沉静,没过多久,华贵精致的裙装转眼就变成了渔网般的破布。从那些大小不一的裂缝或空洞中,谷夜诱人的丰臀和遮盖在禁区的性感内衣都能被鸮看得一清二楚。 谷夜背对着鸮,上半身匍匐在沙发上,白皙的臀肉被黑色内裤包裹在一起,勒出圆润的弧线。她的纤腰一晃,那些褴褛的衣衫也跟着飘飘摇摇,根本遮不住大好的春光。 鸮保持着沉默,血液里的渴望却在大脑里叫嚣。如果说,良好的“职业操守”让她残存着对雇主的理智,那么下一秒,谷夜的行为无疑是一味明晃晃的催情剂——她修长的指节从内裤的缝隙滑入,开始专注地自渎起来。 谷夜显然十分熟练,揉按在阴蒂上的力度、频率都掐住了高潮的关键。没过多久,她的嗓音就变得虚幻起来,一声一声,让鸮看见了一只发情期可怜又难受的母猫。内裤很快被流出来的淫水给浸湿,高潮迭起时躯体剧烈地痉挛和泉眼喷射出的细流都给香艳的画面增添了几分冲击感。 鸮(下) 鸮的喉头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扼住,她的一双冷眼变得通红,里头的冷漠克制消散了大半。那只握着酒壶的手因为用力有些泛红,有些细小地抖动,平日里端枪拿刀的工夫似乎也荡然无存。 正当鸮闭着眼睛深吸气时,谷夜的央求传进她的耳朵里:“呃哈……鸮大人……” “嗯哈……大人还在等什么?” 被美人虚虚瞪了一眼,鸮反倒有点委屈。她下了决心,于是伸手把人捞进自己怀里,一下撕碎了那片潮湿的布料。 内裤被人撕烂,小猫惊呼一声。谷夜撞到鸮的胸膛上,有些闷闷的疼,但她就是喜欢鸮这样愿意和她一起疯狂、没办法自持的样子。 放了这么长的线,难得这冰块动了情,楚楚可怜的戏码至少要做足一些…… “谷夜小姐……” 鸮的唇蹭到谷夜玲珑的耳廓:“鸮某多有冒犯……” 听听,连说辞都比先前要彬彬有礼。 “大人——”谷夜有气无力地打断她的话,“大人就当是帮帮我,好不好?” 谷夜的娇喘染上几分难耐,鸮的手指刚刚刮过那颗挺立的阴蒂,热液就顺着她的动作裹满了指节。淫水的开关仿佛在鸮的手上,只要她稍微一用力,晶莹的花溪会就顺着谷夜的腿根流到鸮的裤子上。 谷夜咬了咬唇,偷偷看了一眼,装作为难地轻叹一声:“这可真是——” 她的一边乳房被鸮的手掌覆盖,发硬的峰间露在虎口上边,鸮的拇指一动,就能碾过那颗漂亮的乳晕,激起谷夜的一声声浪叫。 “呜……呜……嗯哈……”谷夜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瞪大的眼睛看着那只带着疤痕的手“蹂躏”自己的花穴和肉体。骚浪的小穴不满足地吞吃着灵活的指节,穴壁细密地收缩着,使得下体的快感蔓延到足底,又过电般涌到鼻腔里。 看着所谓“目中无人”“狂妄蛮横”的谷家大小姐被自己操弄到呜咽哭泣,鸮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捕食者对于目标从来就不会犹豫不决,此刻就应该好好享用可口的佳人。 谷夜的腰被一只手扶着,带着红痕的臀微微翘着,欢爱后肿胀外翻的花瓣在淫液的莹润下带着致命的勾引。 鸮和谷夜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她尝到了甜头,隐约摸到了谷夜能让的“兴奋”的狐狸尾巴。 她粗声粗气地命令道:“屁股再翘得高些!妓子都比你会讨人喜欢!” 谷夜动情地抬着臀,低声喘息:“大人……大人教训得是……”攒足几分力气,用手撑着沙发的扶手,方便腰能够弯得更低些。 眼神虽然被情欲沾了媚意,但暗藏的渴望仍然让谷夜的请求充斥着引诱的意味:“大人快些进来……好难受……” 鸮的舌头直接钻进了花穴的深处,专属于口腔的温度烫得谷夜几乎都要直不起腰来。花瓣被轻轻地勾咬,舌面重重地舔过阴蒂,激烈的快感硬生生把她的灵魂和肉体撕裂开来,迫使她只能张着嘴呼吸着空气。不断有唾液从唇瓣滴出透明的细线,失禁的泉眼一股一股地将热液洒到鸮的下巴上。 鸮明知道谷夜刚高潮不久,侵入的速度却没有减缓。她肆无忌惮地咬上谷夜的后颈,骨子里的恶放纵她彻底变成凶狠的鸮,叼咬着猎物的咽喉,囫囵咽下来之不易的食粮。 过了一会儿,鸮伸手抓着谷夜顺滑的长发,强迫她张开嘴,对着她微微失神的脸解开了皮带。 谷夜终于回过神来,她跪在鸮的腿间,乖巧而讨好地伺候着方才威风凛凛的猛禽。杀手的腹肌在舔弄下绷得紧紧的,谷夜则半垂着眼皮,享受着臣服的愉悦。 鸮不愧为控制情绪张弛有度的高手,虽然谷夜的舔舐十分美妙,脸上始终仍是半收着的迷醉,倒叫谷夜没了分寸,深入得愈加卖力。 好半晌,鸮分神看了一眼那壁炉里的炭火,想来也是温度没有之前暖和,原来间歇响起的“噼啪”声渐渐弱了。担心出了汗的猫儿着凉,鸮抿着的唇角动了动:“谷夜小姐,抬起头来,看着我。” 那双清澈的蓝眸重新注视着她,困惑中带着细眉往下耷拉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我抱您回床上去躺着,好不好?” 谷夜对这样温柔的杀手大人向来说不出一个“不”字,只央她一句:“你可不能趁着我睡熟之后,又悄悄翻窗溜走了。” “有门不走窗——我是说,好,我明早没有安排,会留下来等你睡醒的。” 以物易物 文无月答应关氏集团的要求时,文父只是沉默地抽着烟,而文母则抱着她哭哭啼啼,并不希望她嫁给关如柳。 文无月一边因为父母亲的关心疼爱感到心头一暖,一边又好言好语地劝着母亲,说,只有这样,工厂才能坚持下去,跟着爸爸的弟兄们才不会被辜负。 文母哽咽不已:“咱们家小门小户的,你到了关家,那一定是要受欺负的呀……妈妈怎么忍心……” 文无月故意开着玩笑:“那么多姑娘想嫁入关家,那么多青年才俊想和关氏集团联姻。关如柳偏偏把聘礼往咱们家发,还不是因为您女儿我才貌双全,机智过人吗?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你这孩子……” 婚礼最终还是订下了,文无月不想去多猜关氏的企图。或许是因为人家家大业大,已经不屑于靠联姻来谋取利益。只是想找个容易拿捏的亲家……还可能有些什么别的理由,总之,起码眼下,嫁给关如柳完全是不吃亏的选择。 关如柳是谁?如今炽手可热的商界新星,每隔一阵子都能看见关于她的新闻报道,比起那些娱乐圈里寿命不长的流量,文无月甚至觉得关如柳才是那颗真正熠熠生辉、冉冉升起的星星。 而她本人的长相,更是万中无一的清丽动人。哪怕是报纸上清晰度有限的插图,也挡不住她的美貌。关如柳还有颜粉,每期有她的报纸、杂志,销量不错不说,听说甚至还有为爱发电冲复数的。 这些纷纷扰扰的谣言传说,文无月不关心,之后的生活,文无月也并没有太大的忧虑。她本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想到什么便去做,也没有非要实现的理想。如果嫁给关如柳,能够帮到家里的工厂,也不是一件坏事。 随遇而安,文无月在见到关如柳之前是这么想的。 婚礼只通知了双方的亲属,没有外界人士,日子还挺急,但应有的流程一项不少。真正到了她们被一群欢欢喜喜的人送入洞房时,文无月仍感到恍惚:这就算,尘埃落定了吧? 关如柳不在房间里,她似乎专门把这一层留给了她,自己则去了二楼的浴室。 文无月换下那身漂亮的新中式嫁衣,小心翼翼地挂好,快速地洗漱完后,选择了一条宽松舒适的睡裙套上,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 门把手被人扭动,是关如柳。她卸下妆容的脸映入文无月的眼帘,着实让文无月默默赞叹了句:果然是传说中的人儿,连素颜都这样好看。 “怎么盯着我的脸看?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柔和但温朗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文无月赶紧回过神来:“没有……” “在想什么?累了?” 文无月不想撒谎:“有一点。” 关如柳眨眨眼,笑了笑:“毕竟是人生大事,一堆流程,是会挺繁琐的。” “人生大事……”文无月喃喃道,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关如柳见她又有点要走神的势头,问了句:“听说你会弹琴?” 文无月不好意思地捻了捻指腹:“小时候学过点皮毛。” 关如柳轻轻地试探道:“那,你给我弹一首曲子,好不好?” 新婚妻子想听她弹琴,好像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 文无月的目光逡巡着:“这里有琴房?” 关如柳笑了笑,牵起文无月的手,带着她走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房间像是专门准备过一样,隔音措施也做得很好,就算半夜弹也不怕吵到邻居。 虽然这里是关如柳名下的别墅,可能……也不会有什么邻居就是了。 纤细的手指和琴键相接触,灵动悠扬的音声回荡在关如柳的脑海里,似乎都驱散了她一天的疲劳。 曲子选得不错,演奏也十分完美。关如柳盯着文无月的一双黑眸,逗她:“你说你只会皮毛,还是太谦虚了。” “哪里……”文无月挨了这句夸,并不觉得她应该要多高兴。人家肯定欣赏过不少大师的演奏,自己的业余水平此刻能博美人一乐,她已经很知足了。 关如柳领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卧室:“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该睡了——” “还是说,你还不想睡?” 文无月不是没听懂,可关如柳又说道:“你放心,虽然我们已经是妇妻了,但我不会去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你也是独立自主的成年人,知道所谓的婚约只牵扯金钱吧。” 这仿佛做慈善一样的要求横亘在文无月的心里,让她保留着警惕。 “那,”文无月最终问出了口,“为什么选我?我说是说,我似乎不是最优的选择——” 轻松的笑声响了起来。 关如柳的眼睛闪过一丝俏皮:“可能,你大概是所有人里面,最合我眼缘的?” “眼缘?” 文无月一脸茫然,好像不太想相信这就是困扰她父母、让他们胡思乱想老久的真正答案。 文无月再一次对有钱人奇特的脑回路肃然起敬,但她也没有全信,只是小声地问:“那我们……睡觉?” 关如柳的表情第一次闪过一丝松动,仿佛在说“怎么有人新婚之夜能如此不为所动”。她幽幽地说了句:“是我长得不够好看吗?” “怎么可能!” 关如柳一下子的沮丧,吓得文无月慌乱中辩解道: “我没有觉得你不好看……恰恰相反,你比电视上拍出来的得还要漂亮……” “难道你要把我当成一朵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莲花吗?”不知怎的,关如柳这么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她似乎还有些委屈,长长的睫毛跟着一抖一抖,像是只被主人嫌弃了、耷拉着毛绒耳朵的大型犬。 眼前的画面给了文无月剧烈的冲击:这、这还是她认知里那个在对家面前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关氏总裁吗? “可、可……可我……”文无月一瞬间失去了措辞的能力,脸上羞红一片,被藏在身后的拳头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关如柳这会儿又变成了那个伶牙俐齿的样子,她挑了挑眉,眼波流转:“你不会?” “……我只是,没和别人这么亲密过……”文无月的声音逐渐小了。 关如柳之前调查过她,也知晓文无月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段恋爱。不过她还真没料到文无月没和别人有过肌肤之亲。 关如柳的指尖刮过女人白皙温凉的脸颊,一息之间,她还捏了捏文无月的耳垂,微微一笑:“现在,我同你这样亲热,你会觉得不快吗?” 小时候看的电影里,张无忌的母亲殷素素临死前还嘱咐他,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现在想来,文无月终于有那么丁点感同身受了——毕竟被关如柳的眼睛盯久了,她连呼吸都放得极慢,耳边也响起了如擂的心跳声。 她这是在紧张。 “嗯?为何不出声?” 关如柳非常有耐心,小指顺着文无月的耳廓,挑了一缕乌发,在指间细细地勾玩。眼瞧着身下人一张小脸愈发红了,她慢慢地凑了过去。 文无月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人是关如柳。她的身份,她的权势就像一张细密的网,牢牢把文无月固定在原地,让她时刻掂量着要谨言慎行。 可如果,关如柳想要她,她也想要关如柳呢? 文无月闭了闭眼睛,为自己的色令智昏感到些许无奈,有点想笑。 看着她眼睛里面明明灭灭的情绪,关如柳仿佛看到了一只在花圃里面探头探脑的小雀儿。 大老远飞过来觅食,因着有人,想过去,但又谨慎地一蹦一跳,一副随时都会逃走的样子。 现在这只雀儿在她手里。 唇舌吻遍,或轻咬,或厮磨,那勾人的音儿每喘一下,氤氲的淫靡之气就加重几分,化作一场细密的春雨,沾湿了滚烫的肌肤。 关如柳的手摸到文无月的腰窝,鼻尖碰到她的颌尖,另一只手感受到她腿间的潮湿,上涌的血气撞在心口上,闷闷的。 关如柳哑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月儿?”这两个字极轻,让文无月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的呼吸一顿,原先的颤抖消失在关如柳的这声试探里。视线对上眼前这双摄入心神的眸子,让她不由得软了身子,只是怔怔地回望身上长发散落的关如柳。 关如柳的语气诚恳,眉间也尽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我以后叫你月儿,可以吗?” 这让文无月怎么拒绝。 仔细想想,她们之间的关系,升温之快也属实是像开了倍速一样。原来,情爱情爱,情和爱,是这样管用的东西吗? 文无月轻轻点了点头,乖乖的模样落进关如柳的心坎里,看得她有些口干舌燥。 关如柳是行动派。既然如此,她又俯下身,尝了尝文无月可口的唇瓣,小舌滑入潮湿的缝隙,吞吐着情绪和理智。 文无月的吻技终究还是有些生涩,她偶尔也会忘记呼吸,或者说,她生怕一分神,难耐的轻喘就要挨关如柳听了去。虽然关如柳目前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可她依旧是有些矜持在坚持着的。 “喘气,”关如柳捏了捏文无月的鼻尖,“你这家伙,我都怕待会儿你亲着亲着就晕过去了。” 文无月微恼,抿了抿唇,没理她。 关如柳先前已经半哄半诱地脱了文无月身上的睡裙,微弱的灯光打在诱人的身驱上,隐隐绰绰,黑色的影攀附在骨骼肌理的起伏旁,如同嚣叫的兽,挑衅着你的眼睛。 文无月看不太清关如柳的表情。只是沉默把空气变得凝滞,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不太好,她默默地往关如柳的怀里钻了钻。 肩颈处传来了湿热的舔舐和轻咬,文无月想躲,可是腰被人牢牢钳制着,她只能垂着眼睛,任由呼吸被那磨人的痒意扰乱。 “呼哈……关如柳……嗯呃……关……” 胸口的空虚感被那人的指尖抚走,文无月咬着唇,竟然想让她多摸摸那对早就酸胀不已的乳肉。她颤抖着,浅浅抬起了无力的腰腹,去渴求更多美妙的爱抚。 她用那灵活的舌尖去逗弄可爱的樱红时,文无月几乎都忍不住喉咙里的喟叹。 抓挠着她的后背的手已经是强弩之末,关如柳知道她的月儿快要撑不住了,于是放肆地刺激着乳首上的敏感点,也在饱满的雪峰之上留下了不少欢爱的吻痕。 “月儿好甜……下面也这么想要了呢……” (姐妹们,上班简直令人养胃,真的。这篇的设定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兴趣写,所以,现在就不用讲究那么多啦,这床单看对眼了就滚嘛,是不是?) 旅鸽 鸮推开事务所的门,就看见一个牛皮纸袋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准确的说,牛皮纸袋下面套了个脑袋。虽然看不见正脸,但只一眼,就能认出那条皱巴巴背带裤的主人是谁。 “喂,别睡了。”鸮没怎么客气,直接踢在旅鸽的靴子上,成功地把人弄醒。被顶头上司这么一踢,旅鸽努力睁开迷迷瞪瞪的睡眼,露出标志性的笑来:“鸮老大……” “你这是又没钱了?” 旅鸽厚着脸皮掰指头:“喝酒,打牌,吃饭……哪一样不是要花钱嘛,鸮老大。” 鸮可不信旅鸽的鬼话,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这个月已经预支了七八个单子了,我可没有闲钱给你。” 旅鸽挠了挠额角:“那种水平的单子……”语气似有不甘。 鸮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旅鸽之前受过伤,业务能力大打折扣,早就没法儿像当年一样自由出入枪林弹雨了。 一卷纸钞,被最普通的黄色橡胶圈捆着,直直砸到背带裤的肩带上。旅鸽喜滋滋地捡进口袋里,千恩万谢地晃出门口。 屋子里只剩下一声又轻又短的叹息。 穿过泥泞的街道,避开巷子里面吵哄哄的醉鬼,敲开那扇斑驳掉漆的铁门,就到了旅鸽最熟门熟路的地盘。两栋握手楼之间晾着不少单薄的衣裙,风一吹,那些布料遮住云层间透出来的月光,把周遭的湿冷调低了一个亮度。 守门的胖女人看见旅鸽摇摇晃晃的身影,轻蔑地笑了笑,肥大的身子挤在藤椅里,并没有一点看见老主顾的热情。 还是等旅鸽给她点了只烟,这才斜着一双眼睛揶揄她:“瘦跛子,这隔了得有半个月了吧。终于要到钱了?” 旅鸽跟胖女人扯了几句,才慢腾腾地上了楼。 “穷鬼。” 这两个字她听得分明,只是并不在意。她更关心口袋里即将送出去的礼物。 走廊里最尽头的门应声而开,里面的姑娘看见旅鸽的脸微微有些惊讶。职业习惯让她对着旅鸽甜甜一笑,斜了身子让旅鸽进了屋。 安妮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扣子只扣到一半,热裤裹着雪白的大腿,看着就不像同一个季节里的人。旅鸽抓着她一起躺进被窝里,故意让她隔着口袋摸那个小盒子。 “猜猜这是什么?” 安妮摸了摸,“猜不到,”只是说,“感觉好像很久没看见阿吕了。” 旅鸽盯着安妮的脖子,上面还留有上一个嫖客的抓痕。她笑了笑,“猜猜嘛,猜到了,我就送给你。” 安妮知道旅鸽看见了那些痕迹,也没遮一遮的意思,就大大方方地迎着枕边人的视线。一只纤瘦的手伸进那个宽大的口袋,捏着那个首饰盒,却不拿出来,而是用盒子的一角,轻轻挤着旅鸽的腿侧。一边舔了舔薄唇的唇角,引着人将那作乱的红舌吞吃进去。 女人放松的轻哼传进旅鸽的耳朵里,她并不急,勾着安妮的下巴,说:“把盒子打开来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葡萄形状的一对耳环,金子打成叶儿和藤的造型,紫水晶嵌在叶子底下,可以说是栩栩如生,小巧可爱。 安妮避而不答,抓着旅鸽的衣角,央着旅鸽帮她戴上这份刚到手的礼物。 “很好看,很衬你。” 旅鸽从不吝啬对安妮的赞美。她欣赏安妮的美,喜欢安妮楚楚动人的眼睛,享受和安妮呆在一起的短暂时刻。没有人会过问不该问的问题,露出奇怪的表情,就按照自己最舒适的方式相处,旅鸽是这样想的,起码,安妮也从未表达过任何不满。 安妮的衬衫根本遮不住那一片春光,她一动,酥胸半露在胸口旁:“阿吕很会挑东西讨女孩子欢心呀。” 这是要挖坑给自己跳了。旅鸽故意狠狠地捏了一把软弹的乳肉,惊起一声娇嗔。 “我一向只讨你的欢心。” 安妮一笑,眉毛也跟着弯成一弓弦月,好闻的女人香也凑得近了些。她用双乳蹭了蹭旅鸽的胸口,放在旅鸽小臂上的手轻轻点着,像是在给恩客好好地放松放松。 “这回一来,下次又要什么时候见呐。”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旅鸽的脑子晕乎晕乎地转,杀手这一行,有些话不该说,口风有时要比业务能力更加重要。 安妮的关心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她好像并不在乎,搂了女人的腰,满足地哼哼:“我来?我见肥姐可不喜欢我来找你。你是不是也这么想?你看,我甚至个把月才能来敲一次你的门。” 安妮的唇吻上旅鸽的脖颈,旅鸽身上的味道让她莫名放松。安妮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你以为……那些老男人……就大方了?他们才是肥姐私下里骂得最狠的一波人……” 旅鸽笑了笑,摸了摸安妮软软的发顶。 “也是。” 说完,只用一双眼睛柔柔地看着安妮。 安妮叹了口气,咬住了旅鸽的下唇,诱着她来索取自己。旅鸽从来都不主动更进一步,自己反而才是那个心急的主儿。她其实更希望旅鸽能“不讲道理”些,这样才是嫖客和妓女之间应该有的关系,不是吗? 旅鸽牵制住安妮伸向她衣服里的手,安妮的心思她看得清楚,只不过她一向以她的意愿为先。 旅鸽突然想着,如果她变得“任性”一些,安妮还会不会这样对她好声好气呢? 安妮从来没察觉到旅鸽的手劲这么的大,手腕被压在头顶,衬衫被轻而易举地解开。解放了的一对圆乳贴在她的胸口,被旅鸽亲手调教探索过的小穴就已经难耐不已。热裤一脱,透出布料的水泽被人看得清楚,身下的潮意给她用食指沾了些去。 “啧,原来已经这么想要了……想让我好好疼你?” “唔呃……”羞愧难当的轻哼随着揉摁变得稀碎,安妮还在困惑旅鸽怎么转了性子,甬道的扩张就夺走了她剩余的清醒。 湿滑的内壁夹着旅鸽的指节,疯狂分泌的腺体欢迎着来客的到访。熟门熟路,旅鸽又故意加了力道,缩短了高潮所需的时间,没多久就让泉口喷了一手。 安妮微微皱着眉,原来精致的脸松动出些许不安。旅鸽见不得她这一脸茫然,又紧接着欺负起那颗脆弱的花核,任由膨大的花唇和手掌间相接出连贯的水声。 旅鸽咬在她的颈侧,直到那些红痕被新的痕迹盖住,安妮的腰窝后边全是欢爱激出的热意,汗珠细细小小,跟着发抖的小腹一动一动。 安妮下意识被快意激得想要退缩,饶道:“阿吕?阿吕,慢点……我快要……呃啊……” 旅鸽嗤笑道:“安妮呀,你怎么也对我这样挥之即去的。” 旅鸽眼眶里泛起的红不降反升,她的头发散在眼前,遮去了大半不真切的笑意,反而像个可怖的罗刹。 “安妮,不喜欢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旅鸽的眼睛太毒,安妮假意的求饶根本骗不了她。她的声音弱了弱:“对、对不起,阿吕,我无意——” 胸口的尖峰再次被人蹂躏了个遍,只剩下床头的枕头被安妮的手抓了又抓。乳峰传来酸胀的热意,身下更是泛滥成灾,双重的快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紧绷的神经几乎快让她忘记了呼吸。微微鼓起的泉口淌出大股大股的热液,安妮一边咽下口腔里的唾液,压抑的呻吟一瞬间低了下去。 旅鸽抽出湿滑的指节,安妮现在正是敏感至极的时候,更多带有温度的舔舐会给她带来致命的冲击——旅鸽很喜欢她失控到不能自己的神态,那种奄奄一息的迷离和依恋,散发着诱人的吸引。仿佛就像是亲密的恋人对自己的毫无保留。 她被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两个字灼痛,吮吸的频率也骤然加快。柔柔弱弱的手,带着欲拒还迎,穿过她的发间,流连片刻后,停在她的耳后。 小穴也动情地撩动着旅鸽的唇舌,一双白润的腿挂在她的肩头,慢慢蹭着她的脸颊。安妮弓着腰,去迎合身下的动作,轻轻扭动的腰肢和细密的低吟对采撷者不断发出求欢的邀请。 她一次次承接住炙热的绵吻,听着旅鸽鼻音里的畅意,只觉得潮水又要把她淹没。 “阿吕……阿吕……” 安妮眯着眼睛,有泪水出她湿漉漉的下眼睑里滚落。她晃动的雪峰在旅鸽脸上遮出一片隐影,刚好为那双专注而深情的眼睛遮去了几分悲伤。 高潮之后,安妮的手指点在旅鸽的耳廓上,“阿吕不必为了……难过。” 旅鸽停了动作,抬起头去看她。 “能认识阿吕,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旅鸽直起身子,盯着女人亮晶晶的双眸:“是么?” 安妮选择用来回答她的问题。她的细吻啄着旅鸽的唇角,像是在撒娇,在讨一个欢心。抚平了旅鸽心底里那浅浅的不快。 “我会等你,等你下次来敲开我的房门。” 旅鸽在心里叹息。 面上却挂起熟悉的调笑:“看来我真的很会讨你的欢心呢。” ---------------------------------------------- [写在最后] 旅鸽:受不了了。 我本人:啧啧啧,安妮宝贝你这样真的很犯规,你干嘛要去惹她啊! 惶惶终日(1) “你看,林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又出来闲逛了……” “是呀,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也没个女孩儿家样子——” 这类闲言碎语,不管说的多小声,只要有人议论着你,你总还是能察觉到的。 我眯着眼,不去看那些人的嘴脸,自顾自地把酒囊送到唇边。随着手里的分量渐渐轻了,酒也被我喝得一干二净。 似乎是看我骑在马上的身形已经开始有些重心不稳,一直牵着缰绳的阿福不得不劝道:“小姐,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老爷又要念叨了……” 我皱了皱眉,这时刮了一阵风,额前的碎发被吹动起来,刮到眼皮上,痒痒的。一睁眼,只瞧见阿福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的脸上已经有了些汗珠。 我叹了口气,将他的担心看在眼里,顺手就把酒囊扔到他的怀里,冲着他抬了抬下巴。阿福大喜过望,这态度反倒显得我好像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虽然……可能也有点吧。 我由着阿福牵着马往回去的方向走。他知道我这两天因为媒婆上门说亲的事,内心烦闷,脾气大,他的步子有些急,生怕我一个反悔又要朝戏园子跑。 刚进家门,李叔就迎了上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还没等他说完,我的表兄程士德就寻着声音走到我跟前,招呼道:“表妹,你这又是去哪里耍了?半天才想起归家?” 我没接话,表兄却神秘兮兮地说:“我又给你寻了个大夫。” 娘在生产时不幸西去,但爹同娘伉俪情深,于是未曾续弦。我的右手则先天带憾,软弱无力,基本上是个半残。他入朝为官,虽官职不高,十几年来却费尽心思,想帮我把右手治好。 我也感激爹的养育之恩,可这废手长在我身上,我自己最是清楚,哪是说治就能治好的? 我岔开话题:“表嫂最近如何了?隐约记得,再过几天就要临盆了?” “对对对,表妹记性真好。放心,你表嫂身子好着呢!倒是你,一身臭气,又喝酒了?说了不要贪杯,你这娃儿,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听了他这话,只是笑:“娃儿?表兄,你这话实在有失偏颇,爹现在都张罗着要把我嫁出去了——” 表兄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稍稍压低了声音:“舅父大人这不是为你好嘛,他岁数也大了,为人父母……” 我听着听着,就有些走神。是呀,爹总是要比我先走一步的,不过,我这些年来喝酒喝的不少,这还真不好说……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喝了酒,我也能多多少少快活些。连那些被传得广、有些名气的乱写乱画,也大都是在醉时完成的。 表兄拍了拍我的肩,唤回我纷杂的思绪:“听说,之前媒人来说的那位,也是个郎中?” “郎中又能如何?”我挑了挑眉,没再多说。 没曾想,却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喊了句“程公子”。 我回头,只见一个气质落落大方的姑娘站在后边。她身形匀称,看着要比我更高些。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的鹅蛋脸带着笑,和我一脸阴沉截然不同。 要我说,媒婆就应该找这样的姑娘家说亲。她身上挂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一身水蓝色的裙子衬得肤色莹白如玉。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我,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表兄连忙向我介绍,这就是给我治病的大夫,神医阎罗愁的弟子,温楚瑜。 可能是我惯常不爱打听外边的事情,对于这个从来都没听说过的“神医阎罗愁”,我半信半疑。 这位温楚瑜却能像看透我所想一般,笑着说:“温某见过小姐,小姐放心,要是治不好小姐的右手,鄙人分文不收。” 这家伙,口气倒是比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头还要大,我打了个哈欠,领着阿福就往屋里走。 “唉!表妹!表妹!你这家伙,温大夫,真对不住,我表妹她就是有点怕生,您多多担待……” 走得远了,也就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阿福犹犹豫豫地问:“小姐,你不让大夫给你看看吗?” 我有些乏了,有气无力地回道:“她要真那么厉害,早看晚看都是看。好了,别吵我,我回屋躺会儿。” 这一睡,就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我被一股香味弄醒,睁眼一看,温楚瑜就坐在桌旁,端着碗,吃得正香。 我压不下这刚睡醒的怒气,语气自然有些冲:“你这江湖郎中,好生无礼,在主人家也这般肆意妄为吗。” 温楚瑜微微晃了晃脑袋,丝毫不在意我的不快,还伸筷夹了一片肉:“这可是阿福小哥专门吩咐厨子做的,你不吃,白白倒掉,多可惜啊。” “我不吃,你就有资格享用了?” 我用左手撑起身子,头有些发昏。大概是昨天的酒喝猛了,还没能缓过神来。 温楚瑜终于有点大夫的样子了,走到我床旁,关切地问了句:“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可是觉着头晕?” 太阳穴一跳一跳,不舒服。“行了,你先给我出去。”我闭着眼睛,下了逐客令。 温楚瑜不但不听,还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我的前额。她的身上有股好闻的药草香,手也暖暖的。我皱了皱眉,身子后仰了些,并不想让她碰到我。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你身边也没个丫鬟伺候,我来帮你——” “够了。”我彻底没了耐心,对她冷言相向,“我不需要人伺候。” “没想到,你虽能写出《蜂》这样的故事,平日里却也这样任性。” 我闻言一震,猛地瞪她一眼:“你翻我东西了?” “我可未曾动你的东西。你看,”她指了指地板上的石章。 昨天困意上涌,和衣而眠,腰间的石印章大概是硌到了我,在睡梦中被我扔到床下。只见“太阴”二字就赤条条地正对着我们,显露得清清楚楚。 “太阴”是个花名,我在消遣时间作了不少书画,自以为里面的内容难登大雅之堂。殊不知,不少人因为里面的观点争论不休,反到让“太阴”的名号传得沸沸扬扬。 可骂名总归“响亮”得多。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爹严令下人不许多嘴,却也没有斥责过我一句。爹终究是怜爱我,不忍剥夺我苟存于世唯数不多的消遣。 可温楚瑜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冷哼一句,两眼一闭,干脆地躺回床榻上。 她拍了拍我的肩头:“你别误会呀,我可不是嘲讽你。你的书,诗,画我都看过,虽然文风偏激,但有不少占理。要我说,譬如你书里的小娘子,女山匪之类,可要比那些男配角讨人喜欢得多——” 我连眼皮都没抬起,再次打断她的话:“聒噪。说够了就出去,别坏了我的清净。” 她总算是识趣了些,没再多言,关上门退了出去。末了却留了句话给我:“醒酒的药粉我放在桌儿上了,小姐要是有力气爬起来,兑水喝了就成。” 睡睡醒醒,竟然又是大半日,醒来时,日已西沉。四周都静悄悄的,连阿福也不见人影。躺着不怎么耗力气,我也不觉腹中饥饿,只是有些口干。 想起白天温楚瑜说的那些话,更是怒从心头起,还醒什么酒,拿了酒过来便敞开喝了几盅。 我可不觉得三言两语就能有夺人所好的能力。 “温大夫!温大夫!您来看看小姐——” 迷迷糊糊的,我隐约听到阿福在哭。这呆子,哭什么,不就是喝得多了些,有些……有些难受…… 温楚瑜的声调和往常不太一样,没了那柔柔的笑意,听着还挺能唬人的。 她追问道:“她这是什么时辰开始——” 感觉有点凉,真想爬起来把窗子给合上。 “从什么时辰开始烧的……” 烧?是在说我? “还咯了不少的……” 我终于察觉到了腹里刀割样的钝痛。实在是难受得紧,还没让阿福把这女人赶出房门,我就又昏睡过去。 醒来之后,家中一副“改朝换代”的样子。所有人都对温楚瑜恭恭敬敬的,连我的老爹都奉她为座上宾,一口一个“恩人”“恩人”地叫。 我却不然:“不就是碰了巧,会开几副汤药?这些药,我就算是不吃,也还死不了——” “啪!” “老爷!”众人惊呼道。显然是被爹的举动吓得不轻。 我被这耳光打得一下没站稳,还是一旁的温楚瑜急忙扶住了我。 老爹气得胡子都在抖:“你个混账!终日酗酒,一事无成!要不是温大夫,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推开温楚瑜的手,冷笑三声:“呵,这么活着……还要被你送到哪户不相识的人家嫁作人妇。我看,我还不如早些到阴曹地府里给娘尽孝。” “你!”爹扬着巴掌还想打我,被李叔他们拦下。阿福赶紧哆哆嗦嗦地带着我回了房,唯恐爹出手把我这个病秧子给打坏了。 果不其然,我被禁足了,私藏的酒也当众砸了个稀烂。 我这人生性孤冷,也未曾结识过什么好友。禁足期间,阿福还请了表兄来劝我,真是难为他了。 我反而同情我这才刚刚抱上麟儿的表兄。他知道了这件事,急急地赶过来,仍是苦口婆心地叨着我,想让我向爹和温楚瑜认错。 表兄看着不似往日神采奕奕,一脸疲态,往日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表妹啊,这酒,你是真的不能再喝了……你可不知道,你这次病得凶险,要是阿福再晚回来些,连温大夫都救不了你……” 他说这些话时,我装作顺从,一言不发,心里只是嗤之以鼻。不说别的,就说最近,发现我会把药偷偷倒掉之后,爹甚至让温楚瑜带着人给我强行灌药。 温楚瑜每次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我,偏生不知她在那黑乎乎的药汁了放了什么,我喝了浑身没劲,整日只想困觉。 这么吃了睡,睡了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悲哀地发现,以往最喜欢的腰带都快束不上腰了。 不行,这憋屈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惶惶终日(2) 我决定学得“乖”些。 今天,温楚瑜又端着药来敲门了。我主动开口道:“我会自己喝,你们都下去吧。” 这儿说了算的温大夫给了正大眼瞪小眼的阿福他们一个眼神。顷刻之间,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二人。 她直接把瓷碗递给我:“喝吧。” 我笑了笑,“温大夫还真是不放心我啊。” 她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才说:“太阴先生花花肠子太多,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忍住呛她的冲动,为了让她信任我,只能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温大夫,你这药……喝得我浑身乏力,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 “是吗?那我喂你。” 洁白的瓷勺呈着那碗里的苦汁,她拿起勺子凑到嘴边吹了吹,作势就要递到我的唇边。 我连忙推说道:“不不不,就不劳烦温大夫您了。您让阿福进来,让他喂我就行。” 她秀气的眉眼间第一次有了不耐烦,那种神态里,又更多地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温楚瑜用那能仿佛洞悉一切的黑眸对着我,红唇轻轻动了动:“只怕小姐又会拿主人之威来压阿福——” 话音未落,她直接端起碗,吞了一口药,贴了上来。唇瓣相接的感觉十分陌生,我如临大敌。热切的气息扰乱了杂碎的思绪,惊慌间,丝丝苦涩随着她的唇舌蔓延到我的口腔内,变成一种无法忽略的躁动,让我心悸又愤恨。 “咳咳咳!你!你这庸医!你在做甚!我不喝了!给我出去!” ---------------------------------------------- 林歇岳咳得厉害,又惊又怒,应该是被呛到了,一双眼睛变得通红,连苍白的脸上都浮起几丝不常见的红晕。 她黑亮的长发未曾束起,因为挣扎,垂落在眼前,平添几分凌乱,却依然挡不住她眼睛里想要“生吞”了我的怒火。 坊间相传,“太阴先生”容貌绝伦,比女子还要貌美,可又有多少人能瞧见,太阴先生这病如西子胜三分,楚楚惹人怜惜之态? 林歇岳左手抄起一个软垫就朝我扔来。她猜得不错,我是在药里加了软骨散,但这也是为了防止她又计划着偷偷跑出文府而行的无奈之举。 难产之下留存的的孩子大多易折,林歇岳身子本就孱弱多病,酒又过于辛辣,伤了她的脾胃之气。再让她偷偷把药吐了,真不知道这祖宗什么时候把自己又给折腾倒。 我对她的态度熟视无睹,只是端起药碗还要接着喂她。 林歇岳怒道:“你这疯子,还想继续?” 我只是笑了笑:“既然小姐是我温某的病人,那温某人定当尽心尽力。” 她咬着牙,猛地扯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我看她这样气急,故意讥笑道:“《蜂》里尚且还有丫鬟护主之心心切,假扮男子与千金小姐苟合骗过众人,借此毁坏婚约之事。太阴先生如今,怎就如此古板迂腐,连喂个药都耿耿于怀?” “你这一口一个‘太阴’的模样倒是威风得很,呸!你无耻!”这招果然有效,林歇岳立马就把脸露了出来,冲着我斥责道。 我抓住时机,掐着林歇岳的手腕,控制住了她。林歇岳性子烈,哪怕病弱无力,挣扎的动作都格外的大。 我心一横,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舌尖挤进了她的齿缝,勾到了她湿热柔软的小舌。她毕竟还病着,力气有限,见实在挣不开我,只好用了狠劲,咬了我一口。血的味道涌进我的咽喉,可我甘之如饴。 微微偏头,有银丝挂在我们唇角之间,甚至还能看见里面混染了细微的血色。被咬破的唇瓣一阵一阵地疼,明明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却暗暗雀跃不已。就连当初,师傅愿意放我下山,我都未曾这样高兴过。 “唔唔……唔……” 气息交缠之间,有凉意蹭过我的脸,是林歇岳在哭。她哭得伤心,好像我是那猥亵妇女的大奸大恶之徒。渐渐能察觉到她不再与我对抗,那张平时孤傲、冷若冰霜的脸,眼下,被泪水冲刷得毫无生气,如同一尊精致的人偶。 心疼和无措一时间重新占据了我的心神。我扶着她,帮她擦去汹涌的泪,轻轻说:“那丫鬟不止是护主心切,小姐她其实……” 林歇岳朦胧的泪眼动了动,眸光中的情绪由原先的悲伤,转变成了一种我未曾见过的落寞。 “林歇岳……”我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用臂弯安抚着仍在哭泣的她。 林歇岳和酒呆在一起的时间一长,她身上的温度,气息,仿佛也被酒同化了一般,熏得我的心口又酸又胀。我闭上眼睛,试着去尝这一口人间的佳酿。 夜至,昏黑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交迭的喘息。芙蓉账内春意融融,一人酥胸半掩,泪意不减,纤瘦的玉臂一只攥着锦被,一只埋在衣袍里,跟着诱人的肩角频频颤动。 另一人散着长发,眼里只剩情欲,动作轻柔又虔诚。唇舌吻遍,或轻咬,或厮磨,那勾人的音儿每喘一下,氤氲的淫靡之气就加重几分,化作一场细密的春雨,淋湿了滚烫的肌肤。 温楚瑜的手摸到林歇岳的腰窝,鼻尖碰到她的颌尖,另一只手感受到她腿间的潮湿,上涌的血气撞在心口上,闷闷的。 她哑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阿满?”这两个字极轻,让林歇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只有娘会这么叫我……她是如何知道……] 她的呼吸一顿,原先的颤抖消失在温楚瑜的这声试探里。视线对上眼前这双摄入心神的眸子,第一次让她有了发自内心的,想要哭的冲动。 温楚瑜看见林歇岳的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一身热汗瞬间凉了一半。她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一切不宜操之过急,心里只想着悬崖勒马:“你若是气不过……我……” 一只食指抵在了温楚瑜的唇间,霎时,骇人的冷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林歇岳移开眼,目光落在温楚瑜的胸口。 [当真是比我讨人喜欢,呵……] ---------------------------------------------- 林歇岳态度上的转变让阿福等人大喜过望。虽然小姐还是一样,终日无所事事,喜欢泡在书房里。可小姐起码不再抗拒吃药这件事,也不像以前那样禁酒如同掐了命根一般脑腾。 只是阿福有一点想不通。 如果这之间是温大夫的功劳,她让小姐听了劝好好治病,那为什么,小姐和温大夫两个人的相处,要比之前僵上不少? 温大夫也不再天天都往内院里来了,一连好几日都不在府里。众人只当温楚瑜是为了林歇岳的病出门寻药去了,但林歇岳心里明明白白,她现在愿意按时吃药,温楚瑜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温楚瑜不敢见她,大概也不想见她。她只把那天晚上当成一个荒唐的“乌龙”,并不愿意想起。 说归说,林歇岳多疑,不得不重新审视温楚瑜当初出现的时机。 温楚瑜医术不差,根据阿福所探听到的,江湖上也有确实有“阎罗愁”这么个名号。 阎罗愁脾气古怪,非半死不残不医,非疑难杂症不治,而且开价不菲,不是什么寻常百姓家都能负担得起的。 对于消息来源,阿福也没多少底气,只坦言说皇城根脚下讨饭的叫花子口若悬河,多多少少都有些夸大的意味在。 林歇岳听了,捻着茶杯沉吟半晌:“皇亲国戚的毛病吗……秘辛之事,知道的人少,也不奇怪。” 既然温楚瑜能把阎罗愁的本事学到家,走她的阳关道便是,为何屈尊来林府受她的气? 她写的杂书……温楚瑜读过便读过了。 可,仔细回忆之后,貌似只有说亲一件事情能稍微沾的上边。 “阿福,表兄说,当初让媒婆帮着说亲的,是不是个郎中?”林歇岳心头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阿福像是吃了苍蝇般,一脸为难:“回、回小姐,这……实话告诉您吧,那天,那人我们也都瞧见了,是个驼背的盲眼老翁。他说他能治好小姐的手,这条件就是……” “老爷虽然是为了您好,但也不至于慌不择医,只是说再考虑考虑,便打发走了媒婆。后来表少爷说找到了温大夫,这事自然也就没再提起,也是怕触了您的逆鳞……” 之后的话林歇岳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她黑着一张脸:如果这老翁就是阎罗愁,温楚瑜出现在林府,他们岂不正好里应外合吗。到时候温楚瑜假意说自己医术不精,阎罗愁再顺势对着老爹敲打一番…… 林歇岳不大想这么就凭没有实证的三言两语作无端的揣测。可温楚瑜的来头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在意。 没过几天,许久不见的人,破天荒出现在院子里,倒让院子的主人有些意外。 林歇岳捧着一本书,眉色不悦:“温大夫,有何事?” 温楚瑜似乎是昨夜没睡好,精神看着总有些恍惚。 她看着脚边正燃着文火的泥炉,定了定神:“我这些天摘了一味新药,熬好了,想请阿满试试。” “不必了。”林歇岳无情拒绝,似乎不太想听见温楚瑜提起她的乳名,“有劳温大夫妙手回春,我算是保住一条小命。至于右手,我本就不抱多大期望。” 她掏出一沓银票,推向温楚瑜:“这是犒劳温大夫的幸苦费。我这里庙小,留不住您这样的神医,还请温大夫早日回去悬壶济世,去医其他人吧。” 温楚瑜的目光停留在林歇岳推银票的左手上,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只字不提钱和离开文府的事。只说:“看来……阿……小姐今日胃口不佳,那我就改日再来奉药。” 她看着温楚瑜走远,发觉她似乎因为外出奔波,瘦了些。旋即,林歇岳又止住自己的念头,迫使注意力回到书上。 不管怎样,温楚瑜横竖都是个外人,赶不走的话,就当没看见,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 笼子外的你 安吉尔坐在床边,一点一点拆着收到的礼物。这些年来,收到过多少合她心意的东西,她也记不太清楚,可却对中学时养的那只白色的小鼠格外有印象。 小鼠被精致的玩具和新鲜的吃食簇拥着,每天便在小笼里度过属于它的二十四个小时。死亡之神降临的前一天,甚至毫无征兆。凉阿姨怕她难过,还悄悄替她处理掉了小鼠的一切。 那段记忆回想起来,就像每个孩子童年关于宠物必经的一个关卡一样。 安吉尔无法得知小鼠真正的死因是什么,或许是疾病,又或许是孤独。 那么,自己会有孤独的时刻吗? 今天凉阿姨带着凯特出任务去了,所以没能来参加她的派对。但安吉尔也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这样成天都有大把闲暇时间在家—— “安吉尔?你睡了吗?” 安吉尔眼捷一颤,长长的黑发随着起身开门的动作一晃一晃。应了一声,看见门后的凯特一身警服还没来得及换,只怕还是刚刚从局里面转头过来的。 安吉尔牵着凯特的手,笑着拉她到床边。凯特自然而然看到了堆在一旁的礼物盒,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歉意:“安吉尔,抱歉,今天你生日,我和凉总辖本来以为能赶得回来……” “话说得再多,错过就是错过了。安吉尔,你要是有什么要求,我能为你做到的,都可以提。” 凯特说这话的时候,注意到安吉尔亮亮的眼睛来了兴致,便鼓励她把愿望说出来。 女孩把脸贴在凯特手心上,能嗅到那长长的秀发带着好闻的淡香。她的手算不上得热,常年握枪,虎口、指节和掌沿的茧子应该有些硌人。相比之下,安吉尔的脸颊很软,堪比新生婴孩般的柔滑,即使是凯特想收回手,也下意识地贪恋这一刻的温存。 虽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凯特的心跳得厉害,她压下不该有的心思,开口问:“给你选的礼物,喜欢吗?” 安吉尔点点头,“真想快点用它来画画。” 凯特挑了一套新的绘画颜料,春天就要来了,安吉尔应该也会有很多新的灵感。 她很有天赋。 凯特一直都觉得安吉尔的每一幅画都很漂亮,上次安吉尔故意挖了坑:“凯特,这些画里面你最喜欢哪一幅?” “选不出来。”凯特一向诚实。“毕竟每一幅我都喜欢。” “呀,你是这么博爱的人吗?” 凯特红了脸,在心里默念,没有,明明是实话实说而已。 当安吉尔勾着凯特的小臂,手轻轻拍了拍温暖的床,发出最诚挚的邀请时:“你好久都没有陪我一起睡了,今晚留下来,和我一起。” “我……” 安吉尔用软软的声音央求她:“来嘛——你可以换我新买的睡裙……” 平时面对那些爱狡辩的无赖,凯特总是有办法让他们哑口无言。但这是在安吉尔面前,她甚至没能撒谎说不出一个“不”字。 洗完澡,凯特的脸好似让水汽熏得晕乎,一片通红。虽然安吉尔克制地给她挑了简单的白色,最“朴素”的款式,可睡裙上,蕾丝、扎带一点不落。 惹得安吉尔一直窝在她的肩头笑个不停:“对呀,这才是我记忆里可可爱爱的凯特姐姐。” “你快别笑话我了,”凯特嘟囔着,“太不习惯了。我都快有八百年没穿过……裙子了。” 安吉尔喜欢抱着凯特入睡。暖烘烘的被窝里,两人贴得近,近到凯特都控制不住自己,把呼吸放缓了些许——安吉尔的味道,源源不断地从身旁、被窝里传来,她沉醉于这股馨香,多希望这一刻能长长久久—— 就有多希望白天接到的消息是假的。 “禽鸟”里的线人回报说,有人接了暗杀安吉尔的委托。在凉总辖晋升的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对她宠爱的养女开刀,不得不说,手段很高明。 因为特局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凉总辖有个身体不是很好的掌上明珠,连带着对长官的尊敬,没有人不喜欢乖巧懂事的安吉尔。 比起什么捏造丑闻、栽赃陷害更有伤害性和针对性。 只是…… 凯特的心沉了沉。 安吉尔动了动,黑暗里,衣料略过床铺的声音仿佛被放大几倍。她柔软的胸脯几乎都要顶到凯特这边来。凯特正准备往后挪到“合适”的位置,被一只手攥住了手腕。 安吉尔的声音有些委屈:“我睡不着。” 凯特轻轻“嗯”了一声,眼睛逐渐适应漆黑的房间后,她看见安吉尔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凯特反问安吉尔:“怎么就睡不着了呢?” “因为……可能觉得‘啊,好可惜’,明明是这么宝贵的、能和你一起的时间,拿来睡觉的话果然还是会有点可惜。” 凯特哭笑不得:“你是这样想的吗?” 怀里的人儿点了点头:“没有骗你噢。” 最近……自己也确实是如临大敌,来看安吉尔的次数都少了些。 凯特有些内疚:“那你以后要是……想我陪你睡的话,你给我发消息,我就不回公寓了。” 凯特的承诺虽然委婉,但可信度一向很高。安吉尔笑了笑:“真的吗?” 当初凯特从警校毕业之后,就搬出了凉和安吉尔的家。安吉尔为此还难过了很久。 安吉尔用脑袋轻轻抵着凯特的上臂,说了句:“没事的,凯特不用担心。” 凯特却只当懂事的安吉尔在宽慰她。 安吉尔停顿了一下,依恋地听着身边人的心跳。过了一会儿,她吻了凯特。唇舌特有的柔软猝不及防地占据了凯特的世界。凯特不明白安吉尔为什么突然吻住了她,惊讶,喜悦,不敢相信,激动……种种种种冲昏了她的判断。 “安吉尔?” 安吉尔又轻轻地说了一句:“没关系的。” 凯特的目光在黑暗中游移,她本能地感应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看清安吉尔的表情,她就被安吉尔压在了身下。安吉尔用轻柔地力度抚摸着她,仿佛她们是已经交往许久的爱侣。 凯特在人前一贯冷静的、在安吉尔面前总是柔和的声音,这会儿却变得仓皇:“安吉尔?” 一定是什么让安吉尔变得……变得如此……是她没能赶得及参加她的十九岁生日派对?是最近疏忽了她的感受?还是…… 安吉尔知道了什么吗? 凯特哑着嗓子,又叫了一声:“安吉尔?”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推开安吉尔。但安吉尔的手已经解开了睡裙的系带,摸到了她的小腹。 安吉尔虚虚点了点凯特的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她用鼻尖轻触凯特的眉间,勾动着凯特杂乱的思绪。 安吉尔的声音如同她的爱抚一样穿过凯特的心:“我的确——知道很多事情呢。” 指的是禽鸟的事,也在剖析她的欲望。 她睁开眼睛:“我想要你,我们做吧。” 凯特的指尖都在颤抖,她庆幸黑暗能掩盖她一部分的失态。安吉尔对于凯特的沉默好像很是满意,她的耳廓捕捉到身下人急促的呼吸,她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凯特,你也很兴奋,对吗?” 安吉尔的指尖沾到林间的潮热,凯特发出了沉闷的轻吟。凯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丝赘肉,常年累月的训练让她的肌肉均匀地分布在体侧。光滑的皮肤被情热激出一层薄汗,肌肤贴在一起,热度更能烘得人喉干舌燥。安吉尔用花穴里流出来的热液润滑了指节,缓缓地探入紧致的甬道,一点一点夺走凯特的理智。 “嗯啊……嗯呃——安吉尔……安吉尔……”凯特喘息着念出安吉尔的名字,因为情欲沾染的声音变得格外魅惑。 和平时可靠自持的形象完全不同,安吉尔深切地爱着这样的凯特,不是因为欢好的快感,而是因为这样的凯特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凯特。 她知道凯特想保护她,想占有她。那好,她便来撕扯这层关系到更深处的地方去。 指尖的速度骤然加快,下腹的感觉既陌生又奇怪。凯特的脊背绷起微微的弧度,任由安吉尔把花心和花瓣调弄得湿软。安吉尔饱满的胸乳贴在她的胸前,樱果摩擦之后变得更为成熟。 见到凯特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胸前,安吉尔把垂落的长发撩到耳后,慢慢挺了挺腰,把乳房送到凯特嘴边。 乳晕撒上有节律的吐息,唇刮过了乳尖,腰侧被人扶着,安吉尔感受到了同等的回应。 凯特……凯特…… 安吉尔闭着眼睛,吮吸和揉捏让她有点脱力。她希望她能哺育手里的野兽,让它变得更加凶猛、更有侵略性。待到那兽性被唤醒的那一刻,驾驭它,看它的爪牙如何锋利,看它的啃噬自己的血肉。 凯特渐渐不满足于这样的局势,安吉尔把她的心弄得不上不下,眼前的安吉尔明明依旧眉眼带笑,却散发着桀骜的气场。她早就不该以固守的目光来看待安吉尔了。 安吉尔伸手轻轻拍了拍凯特的脸,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凯特要是能让我开心了,我就奖励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目光跟随着身下人吞咽的喉咙微微动了动,安吉尔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她知道凯特不会让她失望的。 凯特听话地衔住了红艳的乳首,唇舌舔过软云深处,或是久久停留,又或是轻轻逗弄。待到安吉尔也开始在换气的间隙轻吟出声时,凯特稍稍撑起来半边身子,咬了咬安吉尔的脖子。 安吉尔现在恐怕是,吃软不吃硬,凯特这么想。既然如此,那她就好好地扮演好她的角色就行。 “安……安吉尔,我觉得我现在……好像一只还要吃奶的小狗……” 安吉尔听见凯特这么说,自然被逗笑了:“是吗?小狗怎么还乱咬人呢?”一边说,一边把拇指探进凯特齿缝里,细细摸着犬齿的尖端。见她安安静静地张着嘴,便狠狠摁住了软舌的中心。 这样被摁着十分难受,凯特的眼睛里都是痛苦的泪。她强忍着不适,可牙关未曾使过一丝力气,就怕自己咬伤了安吉尔的手。 “咳咳咳——呜!” 安吉尔松开的一瞬间,凯特就忍不住干呕起来。她用手背擦去唇边的唾液,不敢去看安吉尔的眼睛。 安吉尔忽然扬手开了床头的台灯,凯特被灯光刺到眼睛,虚虚抬手想挡,又硬生生的忍住,任由光把眼眶里的泪水激得夺眶而出。 安吉尔叹了口气,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太了解我呢?凯特。” 把她脸上的泪水好好地擦干净,安吉尔才问了句:“现在还难受吗?” “已经不难受了。”凯特摇摇头。 “那么……我的奖励呢?”凯特毫不客气,直接趁着她这个心软的好时机反问道。 安吉尔挑了挑眉,似乎没料到凯特居然如此大胆。 凯特见她一时半会儿没吭声,凑到馨香前嗅了嗅,又盯着安吉尔的眼睛看。 安吉尔被盯得没办法,只能妥协:“那我继续,好不好?” 凯特眨眨眼,“不要,”她用身躯遮住了安吉尔面前的光,“我也想对安吉尔做过分的事。” 安吉尔没出声,安吉尔想反悔。 凯特琢磨出她的意图,抢在她耍赖前讨了个吻。吻到深情,交迭的位置又换了换,凯特 从背后抱着安吉尔,哄着人把圆臀抬得更高些。 听着安吉尔发出来的声音,凯特心头有一处地方变得酥酥麻麻的。她喜欢看安吉尔动情的样子,喘息的唇微微发颤,一双耳朵红得可爱,散落的头发披在胸前晃晃荡荡。安吉尔有没有睁开眼睛,皱了几次眉毛,凯特看得一清二楚。 一瞬间,她想起来在朋友家周围遇到的红狐狸,也是一样喜欢凑到人前,绕着你的腿转来转去,嘤嘤地撒着娇,和你讨东西吃。 其实……要是安吉尔也有一根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一定也很可爱。 “呜呃……”安吉尔难耐的呻吟着,后入的姿势让穴里被凯特又探进来的指节撑开,先前阴核已经被蹂躏一番,淫水分泌得十分充足,湿润的水声听着就让人腿心打颤。 安吉尔刚才的游刃有余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湿漉漉,散发着热气的泪人儿。安吉尔越是想哭,凯特的力气就越大,她不得不开口求饶:“凯特……凯特……轻一点……” 凯特咬了咬那只红耳朵的尖儿,“怎么?弄疼你了?” “唔……我要……我快要……”安吉尔无暇他顾,耷拉着脑袋,死死攥着一旁的软枕。 失控的快感替代了安吉尔混沌的思绪,求饶也渐渐变成了小声的呜咽。凯特只觉得眼睑发烫,她只想再来一次,交错的声响,诱人的触感,极致的景象和热烈的爱。 贝斯手和鼓手是在谈恋爱吧 “这个对视!!” 我刷着我们演出的视频,看见弹幕飘过这样一句话。 对视?谁呀?难道是她们两个?退回去看一下…… 喔,原来是这里啊…… “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她洗完澡出来,一边晃着半干的头发,一边走过来。 我扁扁嘴,把音量调大了些,顺便把平板转过去对着她,“在看上次音乐节的视频。” 刚才那句弹幕早就过去了,她自然是看不到了。 不过她明显笑得比我还开心,津津有味地盯着平板。 我伸出手遮住屏幕,“先把头发吹干嘛。” “嗷!”她愤愤地应了我一声,“小气鬼。” 吹到后面,背后正中间的发段,她的动作明显不太方便了,我默默挪了过去,接过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快干透时,金黄色的发丝争先恐后地穿过我的指尖,滑滑的,像带着温度的缎子。怎么,玩头发居然是这样令人上瘾的事情吗。 她安安分分地坐在床边,也不挣脱,拿过床头柜的手机,开了锁,问我明天几点起床。 我思索着:“嗯……两点训练……那就睡到一点吧。” 她回过头来,笑里带着两分怒气三分无语:“喂喂喂,是否有点太过分了。” 我抱住她的腰,闻她身上好闻的味道,“那你说几点嘛?” 她的指尖一滑,闹钟停在“08”上面,我瞬间发出哀嚎:“啊——不要这样——” “明天还要先去一趟事务所呢,记得吗。”口吻虽然无情,但是我看到她的指节在分钟的那栏给我多划了30分钟。 呦西!可以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捏了她的脸蛋一下,惹得她伸手拍我的手背:“干嘛啦。” “睡觉睡觉!” “还早呢。”她对我的咸鱼作息一向嗤之以鼻。 “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 “那也叫早起?” “来嘛来嘛——”我一面闹她,一面扯着她的手往床上一躺。她不会真的拒绝我的。 她躺着我胸口上哼唧了几句,乖乖扯过被子盖在我们两个身上。 “姐姐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饭。” “要叫上那两个吧。” “当然啦,大家一起才热闹嘛。” “唔……哈——”我想着最近的日程,想着想着就开始犯困。 被窝,真舒服呀。 乐队的练习结束之后,她问要不要大家一起吃饭。 我估计八成是聚不了的,因为她话音刚落,波奇就忐忑地看了看喜多,一副有话要说但是被哽住的样子。 “虽然很想跟前辈们一起吃饭,但是不行哦。说好了要帮一里酱对付中介来着。”喜多回头笑着看波奇。 “哦?小波奇还没搞定租房的事情呀?”她好奇地问。 波奇捏着衣角深深地对着我们鞠了一躬,只见她畏畏缩缩地说:“能力有限搞不定还连累大家不能一起吃饭真的抱歉——” 她连忙摆了摆手:“果咩果咩我没有任何指责你的意思啦!” 我看着小波奇局促的样子,伸手挽住她将她带走:“好啦,就算是郁代和波奇也需要‘独处’的时间。” “诶可是——”她还想说点什么,不过没有再坚持。走出门的时候,我还偷偷地冲喜多眨了眨眼睛。 我看见喜多双手合十,眯着眼对我表达了感谢。 嗯,就算是我和她,也需要独处的时间。 一边走回去的途中,我看着她的侧脸有点出神。被她发现之后,我随口问了一句“今晚吃什么”。 她陷入了冥思苦想,“其实我也还没想好……” 我停在一家新开的店面前,盯着门口花篮的绶带,喃喃道:“这家看起来还不错……” 她也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门口的装潢:“那好吧,我们就试一下吧。” 店里面坐满了人,大多都是年轻的情侣。主要是,他们店里的音乐很不错,居然还有我们的歌。旁边侍应生端着的菜似乎也色香味俱全,我们连忙挑了位置坐下。 “吃什么呢?”她翻着菜谱。 我想了想,“吃咖喱吧。” “啊?”她挑了挑眉,“是我做的不够好吃吗?” 不好,这个问题有点危险。 我双手交迭,显示出一副“吃咖喱大师”的做派:“那是因为虹夏的水平已经登峰造极了,我偶尔也需要品尝一下人间的味道。” 她才不会轻易被我的话唬到:“就你最油嘴滑舌了,我不信。你吃咖喱的话,那我就尝尝他们家的牛排吧。” “对了,饭钱从你的出场费里面扣。”菜快上来的时候,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这么补了一句。 “什——” 晚上回到家,我独自在房间里面练了一会儿谱子。一抬头看钟,一不小心就过去了三个小时。这期间她没有来打搅过我,我放好贝斯,去厨房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顺手就又续了一杯拿进了房间。 我把杯子递给她,她应该是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床上看着平板。平板上是昨晚我看的那个视频。 我看着她微微仰头把杯子里的水饮尽,她漂亮的唇上还带着可爱的粉色。 “准备去洗澡了?”她抬眼看我。 我低头解开衬衫的扣子:“嗯,新买的浴盐好用吗?” “我刚才试了,还可以。” “唔姆。”我打开柜子挑了一条睡裙,“那就好。” 洗完澡,我带着热烘烘的气息搂住她。黑暗中的房间太安静了,怪怪的。于是我问:“明天会下雨吗?” 她在我怀里摇摇头:“不下,但是会比今天冷一点,你记得多穿件外套。” 她的温度能源源不断地从臂弯里传导到我的身上,热意流窜在我的躯体和四肢之间,甚至在心头萦绕。总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最后一个字音还在我的舌尖辗转,她就拉住我的手腕,她似乎定定地看了看我。 “亲我。” “唔……”我仍在犹豫。 但她的抚触先一步降临在我的脸侧,“你不是想亲我吗?” 嘴硬好像没有什么好处,我便遵从自己的内心,听话地做了这一只讨摸的小狗。 “真乖。” 吻落在我的唇瓣上时,我听见她低低地说。 怀里暖融融的,即使是我破天荒早早醒来,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被子要裹好,不然感冒了就不好了。 我给她掖了掖被子,结果好像把人弄醒了。 “抱歉。”我垂下眼帘看她眨了好几下眼睛,熟悉的清明重新在她眼眸中亮起。 “几点了?”她问我。 我不太想回答她,结果就是她当然明白我的沉默是在掩饰什么。她了然地伸了伸懒腰,把头发束好:“早餐想吃什么?” “鸡蛋布丁配炸薯条。” “哪有人早上只吃这些的?” “我,山田凉。” “驳回。”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又嘟哝一句,“晚上再说吧。” “虹夏人真好,我喜欢你。” “讨厌鬼。”她带着这三个字走出了房间。 (写了脑子里的小片段,反正我是写得蛮开心。) 莺奴(上) “莺奴,过来。” 书房里的红衣少年对着莺奴勾了勾手。 “是,少爷。”莺奴顺从地走了过去,在少年的脚边跪下。 红衣少年打量起这张过分漂亮的脸,莺奴的肤色偏黑,但眉眼生得极好,鼻骨也精致大气,细细看去,右眼尾还有一颗微小的黑痣。 少年勾起莺奴的下巴,语气轻佻:“真是一双会勾人的招子,也难怪安王爷要把你送给我了。” 少年的指尖在那颗痣上停留,“你知道我是谁?” “少爷是荆州第一巨贾崔家的嫡子,才貌双全,英武过人。”莺奴的语气淡淡的,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崔黛笑了,“那你也应该听过我的那些腌臜事儿。” 莺奴只应到:“人之常情。” “哈,”崔黛眯起一双桃花眼,“好一个人之常情。”她白皙的指尖捏着一个白色的陶瓷瓶子。 那个瓶子十分眼熟。 崔黛松开了钳制莺奴的手,把瓶子打开,凑到鼻尖嗅了嗅:“安王爷吩咐了,说是莺奴要配上这玩意儿才是绝色——莺奴,你以为呢?” 莺奴第一次抬头注视崔黛的眼睛,她的眼睛很诱人,但里面似乎不带任何情绪。只见莺奴昂首,默默把瓶子里的媚药一饮而尽,她就斜斜靠在椅背上,十分感兴趣地观察着莺奴的表情。 药起效挺快,刚才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透出了难耐的委屈和妥协。 崔黛冷了脸,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冲着她扬了扬下巴。 一双颤抖的手主动地解开了崔黛的腰带,纤细的指尖拨开红衣的遮挡,按在那处时,那对黑瞳动了动,颤抖的手也一瞬间定住。 “怎么,你不会?” “少爷……”莺奴的声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既嘶哑又艰涩,似乎把这两字变成了一句轻叹。 崔黛盯着莺奴埋首在她的腿间,不愧是调教过的尤物,唇舌上的功夫……也这般好。 崔黛发出了低低的喘息,不由自主地闭起了眼。 莺奴用舌尖逗弄着敏感的小核,她知道她的娇喘精心设计过,如同被捶打得锐利的尖刀,能精准地瓦解男人的心智。只不过,今天听着崔家……少爷的低吟,她更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多么的不堪。 莺奴的胸口的衣襟都被崔黛的淫水给打湿,潮水接连泄了两次,崔黛似乎也没有了吊着人的心思。她盯着莺奴越发绯红的颈侧,俯下身,狠狠地捏了一把那丰盈的乳肉。 “嗯唔……”女人的身子发着颤,浑圆的臀翘得高了些。 “妖精一样的家伙……下面不好受吧?” 崔黛勾了勾唇角,“你平时当是什么样,就让小爷我见识见识……没必要自作聪明。” 莺奴是聪明人,她听出崔黛话里有话。素纱裹着的身子贴上崔黛的膝盖,整个人像只发情的猫儿,喘息阵阵。 崔黛喜欢她这幅求欢的样子,刚才的莺奴媚是媚,但不够艳。这下好了,莺奴只想要她,这幅瑟瑟发抖的姿态让崔黛舒心多了。安王爷想要的太多,起码眼下能好好享用美人,也算是值当了。 崔黛站起来,未束紧的亵裤滑落到地上,她一面走,衣衫随着摆动,裸露出莹白的肌肤和修长的小腿。 崔少爷赤足踩在软榻边的锦毯上,看着莺奴塌着细腰,臀肉摇晃地爬到她的脚边,乖巧而安静,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好莺奴,到我身边来。”懒洋洋的声音听来带有诱骗的色彩。莺奴却心甘情愿爬上了崔黛的床。 莺奴(2) 崔黛看了一眼沉闷的天,心情更是不爽,随手将拿在手里的话本掷在地上。“得亏小六子还说这是什么好东西,我看,我还真是欣赏不来。” 莺奴的视线掠过话本里简陋的插图,自然知道这是在写什么内容。她没有帮腔的意思:“不合少爷心意?” 崔黛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地瞟一眼莺奴:“不过小六子也没那个胆子骗我,这话本……确实是有不少人喜欢。我却没那福气,这真正对胃口的话本是……看一本少一本。” 说起来,现在写话本的人为了赚快钱,叙事的水平早就不像当年生动有趣。眼下被炒得火热的本子,哪一本不尽是些粗暴短浅的内容,开头和结尾牛头不对马嘴。 崔黛虽然对这次下人搜罗的话本不满意,但可她本就不抱什么期待,倒也不至于真的大动肝火。 寻常人怕触了这位的眉头,这时候大多都是恭恭敬敬地退下,让崔黛自己找点别的乐子。 莺奴慢慢走到崔黛身边,替她换了新的茶水:“少爷,总归是别人的脑子里的臆想而已。” “这话不假。”崔黛勾勾手,莺奴便熟练地凑到她身边,让她能一亲芳泽。崔黛真的很想知道,安王爷到底给莺奴许诺了什么,能让她如此的听话—— “你好像对新烧出来的那一批货很感兴趣,在王爷身边待久了,你也算是行家。让你看笑话了吧?” “不敢。” 再怎么掩饰,一瞬间的警惕是掩盖不了的。崔黛并不在意,她爱不释手地摸着莺奴的腰窝:“我库房里就有真的,你要是真的喜欢,让小六子挑了给你。” 这是在敲打她了。莺奴不傻:“那莺奴就先谢过少爷了。” “小事,莺奴……”崔黛把美人的红舌撩进嘴里,“唔……新用了什么香?” 莺奴发出短暂的轻哼:“流芳斋一月……新鲜的桂花……嗯……”她的尾骨被崔黛细细长长地揉着,竟然连话都说不全了。 不愧是沉溺于女色的崔家少爷,莺奴也过不了她手下这一关。 崔黛从背后压住美人,轻咬着莺奴的耳尖:“小淫骨头,让我从后面要你……”崔黛拿出她的“玩具”,她偶尔也会用它们找点乐子。 莺奴被连续激了几次,到最后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颤抖,小穴全然吞入了那根崔黛为她量身定制的玉柱,只留下柱身的拉环。 顶端一定撑在了娇嫩的宫口,崔黛饶有兴趣地估计着。她时不时又用指尖摩擦那颗微微红肿的阴核,看着失控的液体顺着柱身滴落,黏液挂在花唇的缝隙,她终于停了手。 莺奴微微眯起眼睛的样子十分虚弱,淫靡至极。崔黛擦了擦手:“乖,替我弄干净。” 怎么可能弄得干净呢?淫水只会越舔越多。莺奴趴在崔黛腿间,缓缓地吮吸起来。 “换个姿势,你到这边来。” “嗯啊!少爷……呃哈……”拉环被猛地抽动起来,交合的声音清晰可闻。 崔黛不悦:“准你停下来了吗。” “莺……莺奴知错……”女人发抖的声音又软又低,明明应当是服软,但就是听来格外可怜。 崔黛深吸了一口气,怜悯和使坏的念头交杂在一起,她忽然发现她那群狐朋狗友说得不假。 “你们看黛哥儿,女人的眼睛一瞟,他的魂都要被勾走啦!” [发现上中下三章好像写不完,分123吧] 莺奴(3) 女人的腰,唇舌及眉眼,确实是崔黛的心头之好。她厌倦了和鬣狗般唯利是图的男人们打交道,在温柔乡里,才能短暂地体会到放松与满足。 崔黛一睁眼,莺奴并不在枕旁。昨夜两人闹到夜半,这会儿她的腰还有些酸胀。半梦半醒之间转了头去看,她的床伴正弯着腰去捡昨晚被踢到地上的衣物。娉婷又迷蒙的身影映在崔黛眼睛里,让她打起了几分精神。 一只细白的手挪过来,从床上勾住了莺奴的腰。莺奴知道是谁,顺着那只手的力度坐在床边,一边把衣袍仔细迭好:“您这一觉,可是要睡到晌午了。” 崔黛打了哈欠,白净的脸上倦容明显,眼下的青黑还未曾消失:“难得这几日铺子上的事情少,我偷得几天懒觉。你倒好,还教训起我来了。” 莺奴知道崔黛没有生气,顶多就是口头上不愿饶人:“莺奴不敢。到点了,您自然也会醒的。” “你这是何意——” 一阵亢奋的肠鸣音打断了崔黛的话,她有些窘迫,挖苦道:“知我者,莺奴也。” 听见莺奴开心的笑声,崔黛舒展了眉眼,她默默把莺奴笑起来的这一幕记在了心里。 莺奴本想起身去厨房替她端点吃食,却被崔黛拉住小臂。纤瘦的躯体搂住她的肩头,似乎还在明知故问:“去哪?” 莺奴能感受到崔黛的情绪,也知道留下来讨崔黛欢心是最佳的选择。莺奴一愣,计划进行到一半,不该停留在床笫之间了。她轻轻挣脱崔黛,转身请求宽恕:“少爷理应也该填填肚子,莺奴先告退了。” 崔黛看着人从眼前离开,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却格外寒凉。暗卫前天给她递了口信,安王爷坐不住了,私下里已经派人和莺奴联络过。 方才莺奴眼睛里的挣扎她不是没有窥见。 莺奴想留下来。 又或许,不仅仅是此时此刻。 但她终究还是安王爷的人,不是我崔黛的。 崔黛怎么能相信一个杀手眼睛里的脉脉含情呢? 崔黛绝望地闭上眼睛,只当这一段时日经历的种种都是她黄粱一梦罢了。莺奴替安王爷铲除了那么多异己,她如今是崔府的莺奴,也可以是别人的“晴雪”、“梧涵”、“倾儿”…… 仔细想想,自己对莺奴做过的事情,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莺奴说不定也恨不得早早下了手,逃离魔窟一样的崔府吧。 崔黛一连着好几天没有来找莺奴。听家丁们说,崔黛到偏园监工去了。莺奴一个人呆在院子里,甚至开始感激这份有意无意的疏离。 起码能令人保持原有的冷静。 院子里的亭子积了不少黄叶,风弱了,那些叶子贴在地上,把原先的整洁都给扰乱。莺奴找了扫帚来,慢慢地把四散的叶片拢到一处,一回头,却见崔黛站着那,也不知站了多久。 “莺奴去给少爷掌茶。” 崔黛摇摇头。她走过来,因为不发一言,面无表情,看着倒不像是往常那个恣意妄为的崔少爷了。 崔黛把人逼到亭子中央的石桌旁,伸出手轻轻一推,莺奴便顺从地在石凳上坐下。莺奴伸了手,接住坐在她怀里的崔黛,一面斟酌着崔黛今天的反常行为。崔黛的手很烫,隔了一层衣料,那股热意依旧能从掌心传达到肌肤上。 平时牙尖嘴利的人就这样乖乖伏在自己肩头。莺奴不太确定崔黛的情绪,只是先摸了摸她瘦直的脊背:“少爷?” “今天是崔炎的祭日。”崔黛的声音没什么力气。 崔炎是崔黛的爹,崔府原来的主人。虽然崔黛对崔家人一向没有什么感情,但莺奴还是从她的话里察觉到一丝异样。 “你知道吗?崔炎的毒是我下的——” “哈哈,看来你没发觉?”崔黛笑了下,她对莺奴眼睛里闪过的一丝诧异很是满意。“我以为,你进崔府前,会把我的事打听得一干二净呢。” 崔黛性情薄凉,但确实是生了个敛财的好脑瓜。崔炎死前的咒骂,崔黛记得清楚:“早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畜牲!我……十几年前、就该把你……淹死在溺桶里……” “多谢爹鬼迷心窍,把我当做男儿一般养大了。”崔黛坐在崔炎床前,十几年来非人的折磨终于结束,看着黑色的毒血从他的口中不断涌出,心底里升腾起报复的快感。 崔炎不是个好东西,可崔黛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把崔炎的死全部栽赃给与崔炎有染的丫鬟。直接命人把那丫鬟活活打死,顺便解决了她肚子里未成形的胎儿。这下一石二鸟,崔府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崔黛的囊中之物。 也没有人敢挑战崔黛的残暴,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丫鬟的尸首付之一炬,完美地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一边用钱堵住其他人的嘴,一边又培养了不少替她办事的死侍,崔黛的手越伸越长,最终,伸进了安王爷的钱袋子。 莺奴本身并不在意崔炎的死,只是想起方才崔黛提到崔炎时她脸上近乎落寞的表情。那是什么意思?她在为自己难过吗? “崔炎是个怕死鬼,所以安王爷才允许崔炎在他眼皮底下苟活。”崔黛咬住莺奴的肩,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她摸到莺奴的胸口,掌心感受到平稳有力的搏动。她喜欢莺奴的身子,从某个方面来说,莺奴不仅懂得讨她欢心,还和那些弱柳扶风的妓子不同。只要崔黛准许,莺奴就是一驾被缰绳惹怒的烈马,谁也不能让她低头。 莺奴听了崔黛的话,半天没出声。她注意到崔黛呼吸间若有若无的酒气:“少爷,您醉了,我伺候您去歇息。” 莺奴(4) 喝了酒的崔黛先是话多,后面渐渐不爱说话,趁着莺奴扶她到了床边,便不由分说地脱了莺奴的裙子。用手去按她肩上的牙印,看莺奴吃痛,混沌的双眼睁大了些,终于收了手,安静地盯着眼前的人看。 崔黛的发髻被她弄乱,松散的发丝落地她胸口的白布上。只听“刺啦”一声裂帛,莺奴窥见了崔黛最真实的样子。她的不安,她的迷茫,都变成通透的粉,掩藏在肌理之下。 崔黛故意和她说起崔炎的事,像是一种无意的压迫。莺奴第一次对崔黛的卑劣生出淡淡的厌恶,她吻住崔黛,在唇舌间尝到血的腥味。崔黛只是闭上眼睛,默许了莺奴的放肆。 莺奴见过性事里肯伏低做小,甘受虐待的人。她不敢苟同,此刻却体会到了掌控一切的快感。莺奴反感崔黛的自以为是,用啃咬将内心的不满化作百倍的耐心,慢慢折磨着崔黛。 胸乳上落满斑驳的红痕,腿间变得泥泞不堪,崔黛呼出几口浊气,用力坐起身子,搂住莺奴的肩膀,呜咽着把乳首往莺奴嘴里送。 莺奴拨开充盈肿胀的花瓣,捻着穴里的细褶,用另一根手指撑开紧湿的穴壁,一点一点蚕食着崔黛的神智。 “呃啊……嗯哈……唔……”延绵不绝的呻吟清晰可闻,来不及吞咽的唾液挂在唇边。崔黛被张驰有度的抽送和顶弄送到了云端。莺奴的指尖重重摁在泉眼处,又紧接着导出一汪热液。失神的人张着腿心,抽搐着发出模糊的呓语,湿热的水泽和香汗笼罩着欢好的躯体。莺奴抱着崔黛,轻轻地哄着,直到呜咽的泣音停止,她才细细地替她的主人擦洗干净。 应该不会有下一次了,莺奴盯着崔黛的眉眼出神,她疲惫地合上眼,妄想进入那人的梦里。 今天是崔黛的寿宴,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挤破了门槛,企图能用氏族女来换得一纸婚约。崔黛一贯默许这种荒唐的竞争,她喜欢把这趟浑水搅得更不安生,似乎坐实了别人对她“生性风流”的嘲讽。莺奴本该老实地躲在后院,不去妨碍崔黛同那些宾客虚与委蛇。但安王爷下了最后通牒,今晚人多眼杂,是动手的绝好机会。 莺奴负责拖住那几个死侍,等崔黛一暴毙,安王爷就能假传旨意,一举抄了崔家家产。 匕首刺进最后一个人的胸膛时,莺奴闻到过于浓烈的血腥味,另外一个致命的伤口出现在这人的后肩上。莺奴心下暗道不妙,立即去寻崔黛的影子。可哪能来得及,待她赶到,安王爷派来的刺客已然得手,偌大一个房间,只剩下倒在血泊之中的崔黛。 莺奴只觉得头皮发凉,她发现,她此时此刻根本接受不了崔黛要死在她眼前的现实。 寿星今天穿了一件鸦青色的外袍,衣摆吸满了血,显得格外厚重。崔黛的脸色明显比往常的还要苍白,看到莺奴终于来了,嘴角扯着淡淡的笑,挣扎地伸出僵硬的手:“来得……不算迟……” 莺奴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脸色一变,松懈的防备、死侍身上的伤、安王爷的急切……她瞬间理清了个中缘由。 崔黛让死侍去偷安王爷手里的解药。虽然成功了,但是也命陨于此。 崔黛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自作聪明,自作多情。 为何要多管闲事…… “这下……那个老贼、就没有筹码拘束你了……噬心蛊……”崔黛似乎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她闭了闭眼睛,又痛苦地吸了口气,“趁老贼没发觉……你走……” 崔黛的眼睛里有泪,看得莺奴心尖一阵一阵地痛,她最后听见崔黛的请求:“莺奴……我好疼啊……你能否……” 崔黛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匕首上。 莺奴紧咬牙关,一边把不甘咽回喉咙里,一边把人抱起来。 莺奴发狠的声音充满了凄烈:“你还不能死。” 莺奴(5) 躲避安王爷的追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崔黛,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莺奴的出逃他并不意外。只是对崔黛的愤恨又多了一层,折了他手里一员“大将”,他依旧觉得划不来。 马车行驶在陡峭的山路上,车前赶车的黑衣人头戴斗笠,尽量把车赶得没那么晃荡。比起之前在崔府的装束,少了粉黛绸缎的加成,莺奴这会儿更像是一个面容冷峻、警惕老练的刀客。此行的终点是山里的紫竹林,如果见不到那位怪人,她只希望上次求到的草药能让崔黛再多活一会儿。 毕竟崔黛现在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要不是还有微弱的鼻息,莺奴每天晚上都睡得提心吊胆,生怕一睁眼,连怀里抱着的这一口弱气都消失不见。 几间茅屋很好的掩藏在竹林里,茅屋的主人是个驼着背的老人。发现莺奴和她怀里的崔黛时,这个看着脾气就不好的老人明显来了兴趣,她的眼睛里射出不怀好意的精光,黏腻的目光如同粘在崔黛脸上一样。莺奴感受到背后长刀的重量,随时提防着任何恶意。 “这女娃的命真够硬的,都这样了还有一口气。”老人声音尖细,听着就让人脊背发凉。她一眼就看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的崔黛是个女子,又说:“说吧,你能给我什么?” 这怪人对钱财不感兴趣,莺奴其实也没有多大把握,但她仍要试上一试。 莺奴恳切道:“我会武功。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包括杀人。或者——” 老人轻嗤一声:“哼!我可对你不感兴趣!倒是这娃娃——”那双斜眼转了转,“她可是试毒的好苗子。” 莺奴抱着崔黛的手紧了紧,她的眼睛暗了下去,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只要你能让她活着……” 莺奴迷茫了,这样活着,是崔黛想要的吗?莺奴心跳不止,她为她的自私感到悲哀,“只要你让她活着……”她喃喃低语。 邪云的茅屋因为堆满医书和药材,本就不宽裕,这下多了两个人,更是捉襟见肘。好在莺奴是个能干的,在邪云医治崔黛期间,硬生生自己一个人又建了几间竹屋,还帮着翻新了破败的茅屋。吃人嘴软,就算邪云性子再怎么恶劣,这下也对莺奴妨碍她实验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是不致命的毒,莺奴总会代为尝试。 邪云也骂过她,说她是不要命的疯子。莺奴却想,如果真的试毒试出了岔子,起码一命呜呼的人会是她,而不是崔黛。 除了传言中能让人“起死回生”,邪云的真实样貌还是让莺奴暗暗吃了一惊。邪云能够控制自己的皮肤状态和骨骼肌肉,老奴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邪云是个样貌冶丽、看不出实际年龄的漂亮女人,声音清婉悦耳。挺直腰板后甚至比莺奴还要略高些。 邪云第二天就以真面目出现在莺奴眼前了,她甚至觉得理直气壮:“干嘛这么看着我?你有把柄在我手上,我又不怕你——再说了,皱巴巴的样子真的很丑诶!” [把柄。] 莺奴苦笑,曾几何时,崔黛也成了她的把柄了?安王爷为了利用她,把她从前青楼里赎出来时给她下了噬心蛊。现在噬心蛊已解,崔黛又成了她新的把柄。 何其可笑。 但她甘之如饴。 莺奴(6) 崔黛成功保住了一条命,只不过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她身上的脾性像是被鬼门关磨得干干净净,她醒来时,并不惊讶,淡然而又迅速地接受了发生的一切。 只是她听了邪云的话,转过头看了莺奴一眼。她一针见血地说:“现在我能活着了,你其实大可以离开。你不欠我什么了。” 崔黛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莺奴呼吸一滞,她垂下眼眸,“我被训练成了一个只会说谎,杀人的躯壳。我能去哪呢?” 崔黛摇摇头,“你可以找个地方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头开始。” 莺奴眨眨眼:“我没有钱。” 这……邪云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好拙劣的理由,好愚笨的木头。 崔黛却当了真:“狡兔三窟,我之前藏有一些资产。我给你写个单子,足够你之后的开销。就当是我感谢你救我一命……” 莺奴红了眼睛,她走到崔黛面前,低下头,“我哪里都不想去,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会尽力避开你,不碍着你的眼。” 连邪云都不得不替莺奴说话:“就是说,黛公子你也为我考虑考虑嘛,这雨季就要来了,万一大雨把我的茅屋淋坏了,我们俩住哪啊?” 这下轮到崔黛皱了眉头,茅屋?明明竹屋前脚刚建好,后脚邪云便生怕莺奴反悔似的急吼吼搬了进去。她听出邪云想要留下莺奴的意思,心中无奈,于是没再出声。 崔黛模糊的态度无疑给莺奴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眼睛一亮,眼角都隐隐带了笑意:“多谢……黛公子。” 莺奴是万万不敢再称她为“少爷”的,只怕平白给崔黛添了烦心事,就只能学着邪云这个人精,唤她一声“黛公子”。 崔黛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点点头,眼眸缓缓一合,竟是又睡了过去。 邪云注意到莺奴眼神里的急切,解释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给她新加的这味猛药,吃了就是会醒醒睡睡的,这样她的伤才能复原。再过几天,药效过了,她就能恢复正常了。” “嗯。辛苦邪云大人了。” 邪云被莺奴哄得开心,她眼波一转,提起一件事情来:“你体内媚毒的残毒,原先被噬心蛊压制,现在没了噬心蛊——” 莺奴飞快地看了一眼睡得正沉的崔黛,才开口打断邪云:“这点小事,就不劳烦邪云大人费心了。” “呵!”邪云的话还没说完,被莺奴这无关紧要的态度惹得煞是不满。巧了,她改主意了。也并不打算告诉莺奴,这媚毒,她能解。是这木头不识好人心在先,她又何必白费力气。 而且…… 莺奴的注意力全在崔黛身上,根本没有发现邪云脸上的隐秘一哂。 屋子里,女人微小的喘息声几乎没有第二个人能听见。黑暗中,她把头向后仰了仰,借此平复不断升温的快感。喘息加重了口中的干燥,她眯着眼,打算等高潮的余韵一过,再到桌旁倒一杯水来解渴。 莺奴(7) 身下的床单被潮吹的液体给打湿,她拿仍然干燥的部分胡乱地把手一擦,撑着发抖的腿 挪到了桌边。饮水的速度略急,湿润的触感便顺着喉管滑到了前胸。 莺奴松了一口气,三五下扯了弄脏的床单,换上新的之后一抖,人又重新躺回床面,在昏暗中睁着眼睛。 她平时依旧做着伺候崔黛起居的“本分”,所以,只要准备一套一模一样的贴身寝衣,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将要送洗的那一套。 莺奴不想行此下作之事,可是长夜漫漫,只有把沾了崔黛女儿香的衣服抱在怀里,那时耳鬓厮磨的触感、深浅不一的撩拨、气息奄奄的呢喃……那些记忆里的欢爱才不会离她太过遥远。 可能是太久没合上眼皮,眼眶竟莫名的有些发酸。莺奴蜷起身子,竭力忽略掉小腹的空虚感和骨头里强烈的酥麻。 这些都不是最难熬的。 当初崔黛还未醒时,邪云为了赶她走,还曾奚落她:“你这样的人,别说眼下跟旧主子撕破脸皮,就是单靠你自己,要什么漂亮脸蛋没有?” 邪云斜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崔黛,又继续煽风点火:“要我说,这家伙以后也不剩多少年头可活,你还是趁早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吧。”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邪云蹙起眉头,没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硬颈。 过去贪图她肉体的人比比皆是,被王爷身份吓倒要取她性命的也大有人在。可能泡在优渥的条件和特定家族的环境中,崔黛云淡风轻、肆意张扬的性子在一众权贵里格格不入。仅仅因为她同是女人,就对她一再退让,可以连性命也不顾——这个理由未免也有点难以令人信服。 莺奴看不透崔黛在想什么。 只是,她现在似乎已经不在意我了…… 莺奴抿了抿唇。睡吧,明日起来,便能看见她了。 崔黛看见她眼里的红血丝,松垮地靠在床头抻了个懒腰,才出言笑道:“你这是昨晚偷鸡摸狗去了?怎么?在王爷手下这么多年,当真存不下什么积蓄吗?” 莺奴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崔黛以前就喜欢用玩笑去刺探她想要的情报。莺奴靠近她,大着胆子去帮她整理睡乱的衣襟。 崔黛一双眼睛虚虚盯着那双带有细小疤痕、纤长微暖的手。莺奴常年习武,体格本就 康健得多。手脚一年到头暖意恒常,指节还能透出鲜活的血色,和她这具孱弱苍白的病体俨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家伙……借着衣袍的褶皱和纹路摸得倒是尽兴…… 崔黛眼珠一转,轻轻捏住莺奴的指头,小声说:“你带我去外面透透气,好不好?” 莺奴没有立马答应:“可……邪云说你还要过一阵子才能……” 崔黛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好不好?” “你带我去山脚下面转转吧。”崔黛趴在莺奴肩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怂恿道。 “不行。太远了,你的身体仍未好全。”纵然是耳根子软,莺奴也不愿意冒险。 “这山是临近哪一方地界?” “……” “啧,不出声,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几时。”崔黛暗忖,她们逃到如此远的地方来,莺奴还要忌惮着王爷的耳目……想归想,她却不怎么放在心上。 莺奴(8) 视线里,莺奴束了发,几丝绒发飘在空中,一双耳朵没有被掩着,崔黛突然伸长脖子,敛了语调,凑近那耳尖:“小气鬼。” 莺奴没有应她,耳尖却比原本的颜色要红了些。 崔黛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 舌尖带着湿热的触感滑过耳廓,莺奴被吓了一个激灵。随后不得不稳住步伐,一边制止崔黛的恶行:“公子——嗯……莫要胡闹。” 说是这么说,崔黛感受到莺奴抓在她身上的力度又重了些,仿佛真的怕她掉下去一般。她张口咬了咬柔软的耳廓:“嗯?你说什么?” 莺奴咬咬牙,停住脚步,把背上的崔黛放了下来。崔黛以为她真生了气,还没开口,就又被拦腰抱了起来。离开竹屋的距离并不算远,莺奴施展轻功,没多久就回到了屋子前。 崔黛悄悄松开抓紧莺奴衣襟的手。见莺奴把自己放在床上,她一双委屈的眼睛从方才就红得厉害:“公子这是要把气撒在我身上?” 听到她这么曲解自己,崔黛冷了脸。可下一秒,莺奴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扣住了崔黛的手。崔黛没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连忙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崔黛下意识的逃避让莺奴清醒了几分,她藏起眼神里的哀伤,默默放开崔黛:“得罪了……公子就在屋子里好生休息……有什么事再唤我。” 崔黛看着莺奴落荒而逃的背影,苍白的拳头攥的生疼,最后又无力地松开,颓丧地合上了眼皮。 邪云觉得今天这晚饭吃得实在是气氛诡异。菜很好,汤也很鲜,莺奴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精湛,清淡的食材也能做出如此味美的菜肴来。只是……莺奴这不说话,闷头进食的样子如同和丈夫吵了一架的妻子,连夹菜到崔黛碗里的频率都骤然减少。 而崔黛这边,她本就食量小,一顿饭也不见得她吃多少,刚才莺奴把肉夹到她碗里之后,她几乎就没再动过筷,只是拨弄着碗里的米粒。 邪云心里嘀咕着,伸向碟子的竹筷却动作频频,不吃白不吃,别浪费了粮食。 “咳咳,”酒足饭饱之后,邪云擦了擦唇角,“崔公子——” “我吃好了,您说。”崔黛百般无赖地放下,抬起头来看她。于此同时,另一双眼睛也盯上了自己。 邪云豁出去了:“我们去药房里试药。” 莺奴脸色略微有些阴沉,“怎么今日挑了这个时辰?”以往试药大多都是在白天,若是紧急情况下缺什么药材,白天寻起来也方便。眼下日头西落,天色昏暗,实在让人放不下心。 崔黛站起身,一只手柔柔放在邪云肩头。“药效和服用的时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邪云大人,我们走吧。”说罢,她还对莺奴浅浅一笑。 邪云第一次感受到崔黛这阳奉阴违的本事,她可不敢再接崔黛的话,领了崔黛就走。 崔黛却不忙,掏出一张纸来,“莺奴待会儿要是能替我买了这几本书来——” 莺奴眉心一动,接过那张纸匆匆一瞥:“如此急着要吗?” 崔黛笑笑:“晚了可就打烊了。” 乍一看这几本书普普通通,可是有一两本还要去特定的书铺里面找。这时天已全然黑了,莺奴把两个纸包都放回包裹里,开始怀疑崔黛是不是只是想找个借口把她支走。 可是她那时脸上的神情,不像是作假。莺奴收起猜疑的心,快马加鞭回到了竹屋。崔黛不在房间,药房的灯还点着。莺奴在房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两人出来,只好先回了自己房间。 等着等着,莺奴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去敲崔黛的门,只见她睡眼惺忪,衣服随意地披在身上,语气不善:“何事?” “没什么。”莺奴差点都要忘了崔黛被人吵醒会不太高兴的习惯了,还好她顺手提了书过来。“给你。” “还有事?”崔黛明显不打算放她进屋,叉着胳膊,用身子挡住门口。 “没事。”关心的话堵在喉头,莺奴垂下眼帘,她早该习惯崔黛这样时冷时热的态度了。 莺奴一走,崔黛脸上的睡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关上门,一先是打开包裹,译出了绳结上的暗语,而后又回想起邪云昨晚上同她说的话。 崔黛轻喃道:“媚毒吗……” 莺奴(9) 夜半三更的叩门本就惹人不爽,在听清这声响是连续紧凑又轻快的四声之后,莺奴抖了一抖,下意识地抓住了被角。 她不敢让崔黛等太久,只好调整内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门开了,崔黛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莺奴湿润的下睫,听她问道:“公子有何事?” 若是以前,崔黛断不会如此开门见山:“我来……自然是有关于你。” 崔黛的神态过于坦然,莺奴便知道定是邪云和她说了什么。 “莺奴不知公子何意。” 崔黛压低声音,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射出寒芒来:“媚毒未解……你难道还想找别人疏解不成?” 莺奴狭长的凤眼很少见地显露出哀伤的情绪,她看着崔黛的脸,只道:“未曾。” 崔黛明显是有备而来,她拿出一个熟悉的瓷瓶,拇指一挑,软木塞轻松地被顶开。莺奴反应过来,骤然抓住崔黛的手腕:“这是何物?” 见她的表情又开始松动,转变为担忧和焦急,崔黛轻呵一声:“你居然也怕会这东西。” 莺奴不得不出言阻止崔黛,生怕她把这药给喝了:“公子,不要做伤害自己的傻事。” 崔黛生了气,瓷瓶便被狠狠地掷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带着液体朝四周迸溅,在两人脚边留下狼藉一片。她胸口有些疼,说话都带了颤音:“那你呢?你是不是觉着我就应该继续装聋作哑……” 莺奴却从崔黛的怒意中尝到一抹苦涩的甜,她扶住崔黛的胳臂,给她轻而缓地抚着背,软声道:“公子……从来就不欠莺奴什么。是莺奴驽钝,公子……莫气。” 见崔黛呼吸平顺了些,莺奴才继续说:“邪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不知她将此事告诉公子是又换了什么方便,但我更希望她能安安分分地专注于调养公子的身体。” 莺奴的目光动了动,“公子若是还有气,莺奴任凭公子责罚。”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崔黛的手放到了炙热的胸膛上,她感受到莺奴傲人的起伏,听见她隐忍的嘤咛。她吻了她,一路把火点到床榻之上,衣料摩擦的响动,唇舌交缠的水泽轻响,更多的触碰和燥热的气息让莺奴晕头转向。 “唔……公子……” 崔黛跨坐在莺奴腰上,小小地掐了她一把:“呆子,莫要这样唤我。” 莺奴渴极,她想崔黛,在每一个情欲熏心的夜晚。如今想要的人就在眼前,她按捺着内心的狂喜,把主动权交付于崔黛,只希望她能在她身边停留更久一些。 莺奴总是在一些特殊关头有化解她脾气的本领,“主人……莺奴知错……” 崔黛的指尖捻上那颗红果,轻易地让它硬出了轮廓,把胸口的薄纱撑出诱人的凸起。用食指轻轻把长发撩到耳后的位置,好让莺奴能看清她是如何用舌尖去细细舔弄。 随着唾液将纱料沾湿,乳尖上的摩擦力也渐渐大了,莺奴的一双眸子难掩媚意,一双长腿也不安分起来,交迭夹着,小腹也一动一动,扶在崔黛身上的指尖都卸了力气:“嗯哼……别——嗯哈……主人……痒……” “口是心非。你的话可不能信。” 崔黛抬眸,她的手贴在那处颤抖的腹间,这里抖得这样厉害,那诱人的小穴指不定也在难耐地收缩个不停……她伸了指尖去撩,湿润的蜜液早就泌出了穴口,莺奴感受到崔黛的指尖,呻吟变得娇媚起来。她婉如一只发情的鸟儿,希望用悦耳的鸣叫来吸引同类的青睐。 “莺奴想要我如何呢?”崔黛搂住衣衫不整的她。 她于情热中睁开眼睛,低声答:“一切都听由主人。” “好。” 崔黛亲了亲莺奴的眼角,换了姿势,从背后圈住那精瘦的腰身,慢慢地揉按着胸口的棉软。莺奴喘得急了,她便在肩上和后颈留下微红的齿痕。 崔黛的呼吸很烫,洒在皮肤上,只让莺奴更想要抱她。她飘忽不定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也算是为莺奴拼过一条不值钱的……命。莺奴……莺奴……” “莫要负我。” 近似哀求的语调让莺奴浑身上下都抖上一抖。她撑在床面上的手紧紧攥起,腰身被崔黛蹭在腿根的手撩拨得完全塌在褥子上。源源不断的淫水从花溪间流淌出来,带着淫靡的香甜气息冲击着崔黛的感官。 “唔!”指尖重重刮过花核,莺奴秀挺的鼻尖同时划过一滴泪,“主人……喜欢主人……还想……” 莺奴(10) 莺奴扬起下颌,露出脆弱又修长的颈,红唇微微张开,想要索取情人的深吻。崔黛的指尖摩挲着脉搏跳动最明显的颈侧,微微喘息,把她的舌尖裹进唇间。 莺奴侧着脸承接崔黛的吻,闭着眼睛,耳畔是如擂的心跳和不规则的换气声。 吻停了,睁开眼,那双眼睛里的她似乎仍不满足。莺奴撑起身子,胸口贴上崔黛,主动坐落在她怀里,刚好能让她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臀侧。 “嗯?”崔黛用鼻尖蹭蹭眼前人儿的下巴,“怎么?” 莺奴脸红,但她抿着嘴,只是把头靠在崔黛的肩上。 崔黛拍了拍软弹的臀肉,语气轻浮:“方才莺奴的声音很好听,再让我听一声?” 怀里人明显一僵,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崔黛为表诚意,伸手从床头捞了一根腰带,递给她:“你把我的双目遮了,我就当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如期覆上了崔黛的双眼。莺奴大胆地打量着她现在的模样,腰带下是挺翘的鼻尖,细薄的唇,披着头发的崔黛只剩下小半张脸。 崔黛本来就生得白,早年还因为一张秀气的白脸被人揶揄。莺奴却觉得这样的崔黛有些可爱,目光不争气地往下移开两寸,又撇见她还慢慢地咽了口唾沫,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崔黛眼下确实是目不能视,莺奴轻轻呼出一口气——起码不会被那灼人的目光盯得既心虚又羞涩。关于这一点,她不禁回忆起当初在安王爷手下的日常。 为了杀人窃物,又或是笼络人心,她没少经历那些男人急切又下流的打量。越是心寒,装出来的微笑就越是完美,全然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罢了。 不去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她用掌侧拂过崔黛的后腰,感觉到和从前大差距,心疼崔黛消瘦不少的同时,指尖刻意去寻到了那道疤…… 胸口传来细小的触感,崔黛不知道,只觉得莺奴是故意在挑逗她。 崔黛不是容易留下疤痕的体质,饶是后来邪云也给了她去疤的膏药,这一道狰狞的刀疤依旧在此时此刻刺痛了莺奴的眼睛。 “主人……” 崔黛终于如愿听到她的呼唤,放在莺奴臀侧的那只手不安分起来。莺奴每每发出喑哑的气音,崔黛就会顺着她的腰线缓缓摸到臀窝处。 [要是莺奴是只鸟儿,这里会生出漂亮的尾羽来吧。] 崔黛舔舔发干的下唇:“好乖的声音……” 乳尖和乳尖相蹭,胸乳都带了恼人的酸胀。崔黛摁着莺奴轻轻摇动的腰,凭着其他感觉去寻那双乳的所在。圆润的樱果刮过唇角,慢慢地舔舐着乳肉,诱着它的主人亲自把乳首送到湿热的口腔里。 “嗯……哈啊……”这具躯体本就敏感,仅仅是被人逗弄着双乳,莺奴都快忍不住去了一次。浑身细小的颤抖和空虚的小腹让她喘息连连,低头便瘫在崔黛怀里。 崔黛虽看不见晃动的胸乳,沁着细汗的美妙躯体。但她能听见莺奴压抑的呻吟,摸到烫手的皮肤,尝到乳尖皮肤的味道。 三连桥底,人来人往间,有一小片灰色就固定在柳树林下。今天日头并不算大,冯过儿在这桥底一坐就是大半天。近来城里乱,连着她的生意也好了些,要不怎么说,她就乐得这世道更不太平点,起码让她先把吃饭的钱给赚了。 有人靠近了她的算命摊子,招揽生意的词儿还未说出口,那人腰身上挎刀摇晃发出的细碎声响就先一步蹿进耳朵里。冯过儿脸色一变,咧开嘴笑道:“这位爷,您明儿再来吧?小的要收摊子了。” 来人身形颀长,面色严肃,目光如电,一张脸干干净净,未曾蓄须。腰间一把黑漆长刀,身着鹦哥绿纻丝短袍,长发束在黑色头巾里,一副武将打扮。若是冯过儿能早些看见唐昭四处逡巡的警惕眼神,定也不会像眼下这般被堵在这桥下。 唐昭盯着她消瘦的脸颊,那一双眼睛依旧自然地合着,真瞎还是假盲仍有待试探,只是时间不等人,若不是上头逼得紧,她其实也不想贸然惊动冯过儿。 唐昭大方地在长板凳上坐下,只道:“我有意请先生到府上指点一二。” 话音刚落,捆仙锁便从桌底直直缚住了冯过儿的一只脚。冯过儿率先反应过来,用一只脚去勾唐昭收在卦桌底下的手,想把捆仙索抢过来。唐昭哪能让冯过儿得逞,两人在卦桌的布帘之下打得有来有往,腿脚功夫震得脆弱的木桌子“哐哐”作响,连桌面的签筒都差点晃倒。 “哎呀!”冯过儿一把稳住签筒,吐出一口恶气,“您这是何苦!”一边与唐昭暗暗抗衡,几乎就要挣破她的束缚。 唐昭咬着牙,威胁道:“你若是不想我把你这算命摊子拆了,你就老实点跟我走!” 冯过儿眉毛一挑,语气谐谑:“我可不认为我跟您走了,我还能有命回这三连桥底下摆摊!” “得罪了!”唐昭暗喝一声,冯过儿下意识警觉起来,便觉得颈后一凉。她这是遭人放了冷箭,大意失荆州,她这下双拳难敌四手,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麻针很快就起了效果,唐昭先一步回到了栖身的地方。有个蒙面人紧随其后,从东墙翻进了院落里。他看着唐昭欲把昏过去的冯过儿关进地窖里,反对道:“上头下了命令,要把这人带回去审——” 唐昭浓眉一竖:“不可,冯过儿和接头的人明日午时还要在三连桥底接头,你把她带回去,接下去还怎么查。” 蒙面人似乎并不支持唐昭的举动,奈何唐昭是那位眼前的红人,他并不能明着忤逆唐昭的意思。 支走蒙面人后,唐昭蹲在冯过儿面前,认真地端详着冯过儿的脸,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冯过儿醒来时,唐昭正坐在她的面前,她听见了这人沉闷的呼吸声。麻绳捆得她的手腕生疼,双脚也被牢牢绑在椅子腿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准备下锅清蒸的螃蟹,丝毫动弹不得。 还好,她这张吃饭的嘴还能胡说八道。 莺奴(11) 冯过儿清了清嗓子,成功地让唐昭侧目:“官爷,您说,您捆我做甚?我可没有坑蒙拐骗,为非作歹,您这是抓错人了……” 唐昭一愣:“你又怎知我是官府的人?” 冯过儿并不老实,“我好歹也会替人抽简禄马……您今儿若是来得早些,我说不定还能为您算得更细致些……” 唐昭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听冯过儿胡扯,她拿起旁边准备好的帕子,浸湿在热水里。水声让冯过儿心里警铃大作,果然,有温热的触感落在脸上——唐昭的动作很轻柔,也很细致,如果不是现在这种局面,有人能帮忙给如此周到的擦脸净面,俨然是一种美事。 擦去脸上伪装用的灰膏和彩脂,这张有些瘦的脸其实很好看,圆圆钝钝的眉角,微红的双唇。只是眼眶下的乌黑反映出主人这段时间并不能安眠,哪怕是闭着眼睛,看起来也不是很有精神。 唐昭想伸了手去摸冯过儿胸脯,冯过儿却像是能看见一般,出言制止:“哎!官爷!别介!男女授受不亲!” “是吗?” 唐昭没想到冯过儿又说到,“您虽说是位姑娘,这么摸我一个‘大老爷们’,似乎还是有点不妥吧?” 唐昭皱了皱眉,一方面对冯过儿的嘴硬不满,另一方面又惊讶于她的敏锐。“失礼了。”她不甘地收回手,顺着冯过儿的话假意附和。 冯过儿安静了一会儿,扭了扭脖子:“官爷,您还是把我放了吧,我就是个臭算命的,也拿不出什么银子来孝敬您……” 唐昭微微一笑,朗声说:“我看未必。崔家少爷特地委托你看管的那批钱财,说不定就可以买你恢复自由身。” 冯过儿并不惊讶唐昭知道这件事。实际上,崔黛当年甚至让她手下的死侍分别藏有金银和田产,冯过儿手里的确实是最大头的一笔。安王爷发现崔黛的大部分财产都被她藏匿起来之后,定然会派人追查。可她没想到这么快,唐昭就发现了她。 本来崔黛传了消息,让她明日在三连桥下与人接头,看来,唐昭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打算先下手为强,顺藤摸瓜,把其他人也一并端了。 崔黛那个人精,当初还承诺说,若是这笔钱财十年之内无人来问,便归冯过儿所有。现在想想,这说不定是她放出的幌子,用这些钱财吸引安王爷的注意力,实则坐山观虎斗——冯过儿可不觉得崔黛那么容易就会死在刺客手上。 毕竟,她才是崔黛手里几个死侍中最平庸的一个,没办法,谁让她眼神不好呢。 “您是说,那个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崔黛?那您可真是抓错了人,这城里还有哪个不知道她最讨厌我们这些‘江湖骗子’了?” 冯过儿眉毛一耷拉,很是受伤:“我还被她当街轰走过呢。” 唐昭的目光落在冯过儿后颈的那道伤疤之上。伤痕是他人所致,疤痕不是新伤,确实是很久之前就有的了。 但唐昭只是想起那了件记忆犹新的往事。 我们以前每晚都会(1) 112漠然看着楼下的身影摇摇晃晃倒在地上,她了然,手指点在木制扶手上,慢慢悠悠地下了楼。她熟门熟路地摸到对方象征着生命力的颈部搏动,又收回了手。 “喂,别在玄关上睡着。你会冻死在自己家门口的。”112踢了踢这人的手,没反应,她心里嘀咕半晌,最终还是把人驼回了房间。 在灯光下,112才发现她的脸色格外差,隐约能闻到不一般的血腥气味。顺着味道的源头,112伸手拂开她的长袍,一个细小的伤口出现在她的右肩上。 “该死,这傻子居然真的去找隐龙了。” 112皱眉,在她思考要不要趁机卷走这屋子里所有的值钱东西、逃之夭夭的空隙,佐娅艰难地抬起了眼皮。 112的目光落在那双茫然的绿色眼睛上,她顿了顿,故意问:“你……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佐娅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看向眼前的狼人,目光混沌不清:“我是……我是……” 112的心瞬间被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她打断佐娅的话:“你该不会,什么都忘了吧。”她修长的手轻轻拍了拍柔软的床铺:“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记得吗?” 佐娅睁了睁眼睛,她没出声,似乎是在消化刚刚接受到的讯息。 112的数落埋怨似乎带点恃宠而骄的情绪:“你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巫师,真是的,天寒地冻……有什么魔药材料好找的……嗯?就刚刚,我才发现你倒在家门口。” 她的话突然由抱怨变成甜腻的幸灾乐祸,“亲爱的,你似乎失忆了——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112的狼耳朵抖了抖,她假装伤心的语气成功勾起了佐娅的注意。 佐娅微微起身,她默默盯着112的脸,欲言又止,但112的动作出乎她的预料。对方温暖的唇落在她的颈侧,小而尖利的狼牙偶尔会蹭到皮肤,湿热的触感带着刺痛——她在舔舐佐娅右肩的伤口。 这种感觉很奇怪,痒痒的,佐娅没忍住,轻轻缩了缩脖子。她抬手抵住狼人的脑袋,犹豫地制止了这种亲密的接触。 狼人的短发和她的眼睛一样,是淡紫色的,她的发顶也很软,如果她是一只真正的狼,估计也拥有一身油光水滑的漂亮皮毛。 佐娅从自己不切实际的思想中逃离出来,她看着眼前举止亲昵的狼人,问:“你是……” 112把声音放轻了些:“你居然连我的名字都记不起来,真是令人心碎。” 她凑近佐娅的脸,近到能影响佐娅的吐息:“让我想想,你在什么时候会叫我的名字呢……” 狼人轻轻扶着佐娅的下颚线,无视她脸上的错愕,主动迎上那仍然残存风雪凉意的唇舌。 佐娅不太适应这样蛮横却热烈的吻,她几乎忘记了如何换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氧,她的脸隐隐透出一层薄粉,看上去倒是要比之前的惨白顺眼得多。 112偷偷眯着眼睛观察着佐娅的神情,她在心里轻嗤一声,果然,当初她被从一众兽人中选中,少不了佐娅心里这几分不干不净的心思在。 人类会从黑市里挑选兽人,无非是看中兽人天生的体魄,要么沦为家奴,成为最卑贱的存在,伺候人类的起居,满足他们所有的欲望,要么成为试药的对象,在折磨当中生不如死。 魔药是这里最炙手可热的货物,大把大把的巫师穷尽一生都想研制出最抢手的商品,不然,这家伙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找隐龙的鳞甲。 被隐龙带有毒素的利齿咬到,重则精神失常,轻则记忆错乱。不过,看样子,佐娅还有点能耐,起码还找得到回家的路。 112勾勾佐娅的下巴,不合时宜地问:“隐龙的鳞甲,你弄到手了?” “差一点……”佐娅的声音听起来少见地有些委屈,她垂下眼帘,自然注意到了112松松垮垮的领口。诱人的曲线和阴影无不昭示着贴在她胸膛上的温度来自于这个把她压倒在床上的狼人。 “别怕,至少你平安到家了。”狼人亲亲她的鼻尖,一只手探入她的衣袍当中。 佐娅抓住她的手,她的眼睛盯着狼人的唇,语气却和眼神一样冷静下来:“我困了,想休息。” 狼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但是她很快恢复了讨好的笑脸:“好,你是需要好好睡一觉。”112躺在佐娅旁边,翻过身去,不再对佐娅动手动脚,显得很安分。 佐娅又一次闭上眼睛,这个狼人对她依然抱有敌意,虽然自己方才……或许同意了她一些越界的接触,但是这不表示她可以完全相信这样一上来就对她“投怀送抱”的兽人,搞得她之前真的和这狼人……有过一些什么似的。 第二天醒来,狼人已经不在身旁,身侧伸手探到的温度也微乎其微。厚厚的遮光窗帘挡住了窗子的光线,佐娅披着长袍,掀开窗帘一角,意外地在楼下发现了狼人的身影。 白雪把花圃原本的颜色盖去大半,只剩下一些稀疏的绿色。巫师的花圃里栽种的也不完全是寻常的花朵,也有一些冬生的草药。狼人正拿着园艺小铲,轻轻地敲去过于厚重的积雪,防止植物的茎被压塌。她的动作似乎很熟练,学得很好。 也许是察觉到佐娅的目光,112回过头来。她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就又专注于手上的活计。比起昨晚的讨好,佐娅觉得刚才的微笑明明更真实些。 吃过午饭,佐娅坐在书桌旁对着之前写了一半的笔记出神,狼人却突然从背后蒙住她的眼睛。脖子被一个热烘烘的柔软触感顶着,还有毛发略过的虚无感。 佐娅知道112狼化出了狼头,还用狼吻碰着她的脖子,她倒想看看狼人想做什么,不迎合也不拒绝。只是后面的接触渐渐超出她的控制,她的手一脱力,厚厚的笔记本掉在地毯上,扶手椅发出一声闷响,被狼人推开了些距离。 佐娅被压制在椅背上,狼人的眼睛和平时大不相同,野兽的三白眼看着冷漠又凶狠。在喘气的同时,舌头舔过尖牙,仿佛她是下一秒就要挨咬断喉咙的猎物。 112在等,等佐娅或是生气,或是斥责痛骂。但金发女人只是淡淡地和她对视了一眼,似乎不太关心自己现在的处境。 轮到112有些恼火了,她毫不客气地扯开佐娅的腰带,把手伸进带有人类体温的裙裾里。一边挑逗着丰腴的双乳,一下一下舔舐着发硬的乳首。 佐娅闭起了眼睛,她不再看那双宽大、偶尔摆动一下的狼耳。112明显有些焦躁,动作都沾染上攻击性。佐娅被她摁着反跪着椅子上,她的额头抵在椅背,双手仍被反剪着。一只手快速又猛烈地揉弄着她的花核,她只感觉腿软的冲击越来越强烈,上半身也摇晃得愈加厉害。 112怕佐娅跪不稳,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扶着她的后臀,刺激也转变为绵长而有力的揉摁。女人开始难耐地扭动着腰,想要配合那只手的发力。 佐娅其实比看起来还要更瘦一些,她的脊背没有一丝赘肉,肩膀摸着也很硌手。要是放在兽人的择偶标准里,这种劣质的体格几乎丧失了择偶权。112一开始也很看不惯佐娅的所做所为,她的一张臭脸、她事不关己的态度、她假惺惺的可怜……但每到月中发情的时刻,她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与她缠绵不清、光裸的脊背。 于是,狼人不再按捺自己的兽性,在112被解开脚链的第一个夜晚,她就摸到了佐娅的床边,死死盯着床上合着眼睛的女人。 也许是早就察觉到了野兽的浑浊的呼吸,也许是炙热的注视让佐娅觉得不太舒服,纤眉下的眼皮动了动,她自然而然地发现了状态异常的狼人。 出于对重新沦为阶下之囚的后怕,狼人一瞬间发狠攥住了佐娅的脖子:“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身上还有……血契……杀了……我……你也、得死……”对方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语气却不似争辩,只是在陈述一个明显的事实。 112轻轻“啧”了一声,于是上了佐娅的床。 [既然是你自己率先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112的目光重新落在佐娅的身上,金色的长发在晃动,快感把紧绷的躯体带到了顶点,佐娅就像一把拉到极限的弓,她的声音只剩下细微的呜咽。112发觉佐娅这次格外的沉默,连一个字也未曾说过,她有些不满,最后抓着佐娅的臀肉狠狠地操弄了几下,粗暴地扯断了弓绳。 淫水溅湿了大半个椅子,佐娅的理智还未回笼,失重感让她短暂地清醒——狼人把她架到了桌面上。她熟练地抵着佐娅的腿心,探入了两根手指。 “呃啊……呃哈……停下……”佐娅抬腿去踢狼人的肩膀,换来的只是更深地入侵。 小穴的蜜液包裹着指节,甚至不自觉地收缩着内壁。佐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咬着后牙,一边竭力压抑自己的呻吟,一边看到狼人轻蔑地眯了眯眼睛。 112冷笑了一下:“当初允许我爬床的可是你呀,我的佐娅大人。喏,我既尽职又尽责,还好好地让您爽了,不是吗?” 佐娅闭了闭眼睛:“我说——停下……” “这又什么不好的呢?您看,您就算失忆了,您的身体照样很喜欢我。我也喜欢您动情的样子。” 112舔了舔手背的淫水,“味道不错。我一向很喜欢您的味道。” 我们以前每晚都会(2) 第二天早上,112绝望地发现,她是被热醒的。事实上,怀里人类的体温达到了一个诡异的高度。她看到佐娅脸上的红晕和熟悉的苍白脸色,嫌弃地咧了咧牙。 不会吧,这是开玩笑的吧。 她不死心,又伸手去探了探佐娅的前额。很好,她又一次见证了佐娅作为孱弱人类的特点:体弱多病。 她一边盘算着花言巧语利用佐娅的剩余几率还能有多大,一边思考着剩余的几种可能性。 佐娅睡得非常不安稳,112还听见了几声喑哑的低吟。 要是带她去找巫医…… 狼人踌躇地停在门口前,深吸了一口气。 那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迹不就被看得一干二净?不过现在也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 算了算了,还是走吧。 刚走到花园里,112就看到了那些植被,昨晚没注意,居然下了这么大的雪,倒伏了一大片。 [我替她可惜个什么劲儿呢……反正死都死了。] 112暗骂道。 她放弃了思考,狼化后的四肢埋在雪地里,雪还没停,丝丝冷气便后知后觉地爬上脊背。112抖了抖脑袋上的积雪,没两下就跑得没影了。 佐娅是被渴醒的,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房间里的蜡烛依旧亮着。 “112……”干燥的喉咙发不出什么清晰的声音,佐娅无奈地闭上嘴,想躺着积攒些力气,不知道躺了多久,中间有没有又睡过去,终于睁眼时,却看见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进来的长袍女人明显看见了佐娅醒着的眼睛:“看到是我,你也不用这样板着个脸吧。” 长袍女人脱下身上被雪水打湿的黑袍,露出一头闪着温润银光的长卷发,她帮佐娅擦干额头上的汗,这才弯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好不容易养熟的宠物跑了,你不开心?” 佐娅面无表情,她冷冷看向科泽,科泽只是耸了耸肩:“我还以为她起码会来找我,毕竟我还算是这方圆百里之内医术比较高明的——要不是我,你这会儿烧还得昏昏沉沉,怕不是也要把脑袋给烧坏了。” 佐娅疲惫地眨了眨眼,吐出两个字:“多谢……” 科泽却不买账:“喂,你不会又要赶我走吧。之前的事情是我欠考虑,那你不是也捞了一大笔么……” 眼见着佐娅好不容易回转的脸色又冷了下来,科泽急忙岔开话题:“你现在这样,还是需要有人照顾你,我的话你可以不听,医生的话你总不能当耳旁风吧!” 一和佐娅对上眼神,科泽就心虚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她打着哈哈:“要不这样,我给你请个女佣,先应付几天,这总成了吧。” “也好。” 科泽看见佐娅闭上了眼睛,也知道这会儿病号的确没剩多少精神同她斗嘴。她一听见这首肯,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抓起黑色长袍一路暗骂着离开了城堡。 112站在城堡面前,那个黑袍白毛巫医是这么交代她的——“需要找个人来替她收尸”。她知道其中意有所指。 112并不喜欢这样恶劣的玩笑,实际上,就算巫医不给钱,112说不定也会忍不住回来看看。 她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频频从睡眠中惊醒,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太不对劲了。 112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上方的视线,有人拨开了窗帘的一角。112没有直接看到佐娅的脸,那苍白的手指很快便松开了厚厚的帘布,仿佛帘后的人并不在意看到了什么。 112脚步轻快,来到佐娅卧室门后,她能闻到属于佐娅身上的味道,掺杂着那股熟悉的草药苦味。 佐娅像是知道她在一样,打开门,语气淡淡:“狼人?” 112听到她的声音,偷偷松了一口气:“我出了一趟远门……还记得吧,我之前和你说——” 佐娅看了看她:“你说,你以前每天晚上都和我一起睡。” 本来应该甜蜜的话语被她这样一本正经的念出来,着实有些不太适合。但112眯着一双笑嘻嘻的眼睛,脑子转得飞快:“真高兴您还记得这一句话,亲爱的。” 我们以前每晚都会(3) 冬天昼短夜长,天黑得早,佐娅洗了澡,安静地躺在床上看书。没多久,一个热烘烘的脑袋贴了过来,是112还没干透的头发。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112无所谓地睁大眼睛,她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搭在头上,应付道:“我的头发短,很快就能干。” 佐娅闭上了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书页上。她看书的速度一向很快,没多久,112就听到了她翻页的声音。 佐娅的脚踝被温热的毛发裹住,她的视线从文字上离开,落在狼人的脸上。 她提醒道:“尾巴。” 她假装看不懂那注视里的渴求,又反问:“你出去了很久,是去了哪里么?” 这个问题果然还是让112有一瞬间的哑口无言,她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干脆撒谎说:“我替你去找隐龙了。” “是么。”佐娅合上书,书并不厚,拇指就能把书腰盖上大半。佐娅把书搁在一侧,肩膀一沉,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似乎是准备闭上睡觉去,好像对112的回答没有太大反应。 112有些微恼,但她不敢发作。只是盯着佐娅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慢慢挺身贴近佐娅,伸手揽住佐娅的肩头,低声说:“黑袍白毛女和我说,你要找隐龙,是为了你新研发的魔药……当初通过加强血契魔药一举成名的你,如今又要试图抹杀血契的存在,你是想干什么呢……” 听了这些话,佐娅的眼皮动了动,112有些失望,这女人果然已经恢复了记忆。 “有人不想让你继续下去,所以你才会出事。”112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指尖一直在她指骨上打转,112就像一个贴心的伴侣,此刻试图劝回一意孤行的巫师。 佐娅只是浅浅翻了个身,把狼人的好意隔绝在另一侧。哪怕身后人幽怨的目光都快把她的后背给洞穿,她也不为所动。 112从来没觉得“好心都喂了狗”这句话如此的栩栩如生,她虽然看不惯佐娅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但还是趁佐娅在地下室里猫着的时候,偷偷摸摸拿到了她放在衣橱里的那把钥匙。 佐娅很少会背着她藏什么东西,这把钥匙是例外。要不是上面还残存特殊的气味,112也没有办法找到阁楼里的那口木箱子。 这木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上面没有多少浮灰,应该是常有人打扫。锁头不难开,“咔嗒”一声,112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推开了箱子。 而当她看清了箱子里的东西,大脑里的震惊已经占据了她的感观,至于佐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再等她发觉时已经大感不妙。 佐娅的声音很不悦:“你在做什么?” 112一个激灵,本想回头,起身的动作过猛,加上重心不稳,没曾想,却直接一头栽进了那口箱子里。屋漏偏逢连夜雨,箱子被她这么一撞,箱盖失去平衡,猛地砸在箱体上,一声巨响过后,112已经被这口箱子吞了进去。 112的心跳太响,她汗毛乍起,缓了好久,才想起要屏息去听箱子外边儿的动静。 这…… 光线突然射进眼睛里,112的瞳孔里倒映出佐娅有些无奈的脸。112的手碰到了箱子里原来那些柔软的触感,她回过神,一下死死抓住了那东西——是一条做工精细的红裙子。 佐娅打开箱子,只见刚刚被关进箱子里的112应激狼化,一双狼耳朵还不安地贴在后脑。那双狭长的狼眼睁得圆圆的,看上去倒有些可怜兮兮的。 112看看佐娅,又看看手里的红裙子,慢慢地站起来,把这裙子展开,好久,目光重新回到佐娅脸上:“这是什么?” 佐娅叹了口气,她没有质问112的鬼鬼祟祟,破天荒伸手挠了挠狼人的下巴,这才温和地拿过她手里的东西:“这是我以前的,裙子。” 可这裙子的款式……大胆的开背设计,欲盖弥彰的扎带,显瘦的腰封,禁欲的长袖和袖带系口。112的瞳孔晃了晃,怎么想都不像是佐娅平时可能存在的穿衣风格。 112急忙开口:“这、这是那个白毛女送你的?” 说完,又委屈地补了一句,“上面……依稀有她的气味。” 我们以前每晚都会(4) 佐娅的指尖略过光滑柔亮的布料,一些曾经的记忆也随之被勾起。 她并不否认:“魔药的研发……往往需要惊人的开销,当初,科泽最擅长带着我去会见各种各样的人了。” 语气里不像是有感慨,又没有一丝一毫的惋惜。112的目光撞进那双寂静的眸子,脑子里仿佛闪过一些画面,灯火辉煌晚宴,佐娅就这样安静地跟着叽叽喳喳的科泽身后,听那些或谄媚,或不怀好意的笑声—— 112不出声了,她的尾巴耷拉下来,默默地跨出箱子外面,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佐娅。 卧室里的窗帘很厚,放下来时,就算外面阳光正好,光线进来时也会被最大限度的削弱。同样,厚毡也能隔绝窗外大部分的杂音。而此时,屋子里最大的声音就是112的喘息。 下午的时候佐娅就把她关在了卧室里。佐娅先是拿黑布把她的眼睛给蒙了起来,接着她的手就被布条束缚在了一起。 晚餐直接被略过了,112倒不觉得有多饿,饥饿是常有的事,如果现在她还在森林里晃荡,估计有一顿没一顿仍是常态。 佐娅进来了,112沉住气去听她的脚步声。 能闻到皂球的香味,佐娅似乎端了什么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被蒙住眼睛的狼人坐在床边,被关了一下午,既不吵也不闹,要不是佐娅看见她的耳尖在她进门的时候动了动,说112坐着睡着了也不为过。 112闻到了酒的辛辣味,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酒瓶冰凉的触感碰在她唇边。狼人顺从地张开了唇,顺着酒瓶倾斜的角度一点点喝干了瓶子里的酒。酒的味道很好,112吞完后长舒了一口气,空气中都沾染了醇厚的酒气。 佐娅的声音不大,可112听得很清楚:“你白天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狼人低了低头,她不可置否。 酒瓶被扔在厚厚的地毯上缓缓滚远,112被佐娅轻轻一推,躺倒在床面上。小腿蹭到的柔和触感十分熟悉,瞬间让112想起来了白日里摸到的那条灼目的红裙子。 112开始有些兴奋了,吸气声也变得明显。她很想摘掉蒙眼的黑布条,看看佐娅此刻的样子,但能以唯一的借口来压下自己内心的躁动。 说不定,佐娅待会儿“善心大发”,这黑布自然而然也就……摘得下来了。 佐娅跨坐在狼人的腰上,她低下头,用手一寸寸摸过狼人精瘦平坦的小腹,摸到肌肉的起伏,触碰到胸口的饱胀。狼人不安地扬起脖颈,企图得到下一步的抚触。 112小心翼翼地开口:“亲爱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称谓惹怒了佐娅,忽然一瞬间,狼人只觉得自己的喉管被一双纤细的手死死握住,连换气也变得困难。 “呃、咳咳咳……呃!” 狼人变了脸色,一口尖牙咧出挣扎的姿态,但112并没有反抗,全身因为缺氧微微发抖。 佐娅的脸上升起诡异的红晕,她死死盯住112的脖颈,双手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的筋络突出得十分清晰。 这兽人心思不正,还想过逃跑,放在以前,这样的兽奴留在身边就是一个祸患。 佐娅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仿佛一瞬间隔绝了她与世界的连接。 112猜不透佐娅的心思,这会儿也是,只是……要是再不动手……她真的要被这疯女人扼死在床上了…… “主、主人……” 112变了调、嘶哑的声音微弱又摇曳,她的胸腔剧烈起伏,晃得佐娅都有些不稳。 “我知错了……主人……” 松手的瞬间,解脱的不只是112,还有长时间用力的佐娅。原先阴沉着脸的女人跌坐在一旁,看着黑布下滚落几颗豆大的泪珠,佐娅回过神来,她捏着狼人的耳根,轻轻抚过那吓人的异色掐痕。 狼人的尾巴晃得像一只亲人热切的小狗,她跪伏在床上,顺着佐娅的体温,用头轻轻蹭在那个消瘦的怀里。 112的臀部曲线随着尾部的摆动显现得十分明显,终于,那只手缓缓落在了臀肉上一捏一掐。 “嗯呃……”狼人发出小声的叮咛细语,脖颈也比刚才要红了几分。她蹭佐娅的动作本来不大,未曾想,脑后的黑布却“不合时宜”地松垮下来,亮出一只猩红的狼眼。 112顿住身子,她眼下万万不敢忤逆佐娅的心意。她抬眼对上佐娅意味深长的眼睛,安静地等主人的下一步动作。 佐娅没有把黑布重新系回去,只是留它挂在狼人脑袋上。她一只手掐住112的下巴,另一只手探进了两根手指。 兽人的舌头果然灵活。 佐娅慢慢地享用着狼人有些急切却谨慎的舔舐。看着她尝尽自己指尖皮肤的味道,手上的湿润度也足够去点燃更进一步的欲火,指头便在狼臼齿上轻轻地敲了敲。 112张开嘴:“唔……” 她的目光被那一双漂亮的手紧紧吸引。佐娅的右手上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就在食指的第一个指节上。 佐娅食指缓缓探入她的小穴时,那颗小痣也会随着深入被吞没在穴口里吧。112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弓着腰,颤动着小腹感受佐娅另一只手上的力度。 花核也因为兴奋变得挺立肿胀,在挑逗下沾上新鲜的淫水。112舒服得蜷缩着脚趾,她无力地靠在佐娅的肩上,佐娅的手揽着她的腰,提防着她随时有可能被高潮的战栗而带着往后退。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佐娅裙装后裸露在空气里的背。112只觉得自己腰窝后面一定热出了细汗,不似佐娅这样依旧衣装齐整,无可挑剔。 实际上,佐娅自觉眨眼的频率比之前快上不少,血气上涌,烘得她的眼皮烫烫的。闭眼前,112还耸着肩膀轻吟,睁眼后,狼人只能抬手拥着她的背,迫切地换着气。 112的眼神变得迷离,水光在虹膜上缓缓地旋转,对佐娅的依恋也随情欲在呼吸间流动,她用鼻尖碰了碰佐娅微收的掌心,沾到了她手里的湿润。 我们以前每晚都会(5) “您一定……累了?”112贴上佐娅的脖颈,留下一个浅浅的吻痕,露出野兽般未尽酣足的神情,她的尾巴晃了晃,趴在佐娅胸口前,任由粗重的鼻息落在那处丰腴前。 [若是把这裙子扯坏了……她会生气吧……] 112谋求的目光太过明显,佐娅只好掐了掐她脖子上的脊骨,让她安静下来。狼人呜咽两声,不甘地伏低了身子。 指尖勾过腰后的绳结,绸带系得很松,几乎是轻轻一扯,白玉般的大片肌肤尽数暴露在了112眼前,她伸手探进缝隙间,用指腹摸到纤细的腰线,再将空掌慢慢落在那处弹软之上,雪峰上的乳首很快起了反应,佐娅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佐娅身上的传来的隐香让112欲罢不能。她无意惊吓佐娅,但忽而细细地一口,咬在敏感的乳尖,还是冲淡了那张平静脸庞上暗含的郁郁之色。 佐娅身上的所有的一切让112越来越着迷,仿佛像上瘾一般,有第一次,就想要第二次。那模糊不清的态度催生出野兽不停索取的本性,112不是没有发现她对于佐娅态度的转变,“驯化”一词给她套上了无形的枷锁,她已经倦于再次投入从前那样漂泊不定的生活。 当佐娅在她的手里再一次到顶,压抑的呻吟和那双湿润的漂亮眼睛在112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狼人低头,小心翼翼地理顺佐娅凌乱的发丝,擦去两人腿间的水泽,她轻轻问道“还好吗?声音听上去……很哑。” 佐娅凝视身上狼人满是关切的脸,狼人似乎不知自己的脸也红了大半边。可佐娅坦然地接受了112的关心:“帮我去取酒过来。” 112没有单单只听她的话,“渴的话,水可以么?” 她见识过佐娅的酒量,若是这会儿还让佐娅喝得醉熏熏的,她不确定结果会变成什么样。 “酒。” 佐娅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 看着酒杯里的红褐色液体,她没有犹豫,一仰头,大半杯就进了肚。 喝得这样快,112在一旁暗暗咂舌,往杯子里再续时只给了几口。 佐娅也没有生气,连第二杯也喝得干干净净,她把杯子递给狼人,缓缓躺回床褥之中,血管里的搏动和发晕的脑袋搅动她的理智。她清楚地看见狼人凑了过来,跪坐在她旁边,慢慢地吻着她的唇。一开始的吻只限于唇舌的流连,后面变得燥热起来,112的手重新回到佐娅的肩颈上。 小腹里很快又有了反应,佐娅抬起眼皮,欣赏起112专注又深情的脸。伸手轻轻挡了挡狼人的胸口,又用脚背蹭了蹭她的小腿,顺利地听到了她的呼吸由杂乱转变为轻快。 只消一个眼神,狼人就顺从地松开她,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膝盖,虔诚地汲取溪间的热源。 [她的力气撑不到太久……] 112一边舔弄着,一边这样想,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莹润的花唇淌下大股大股的花液,小穴的收缩也变得愈发急促,刚从高潮平复没过多久的躯体敏感至极,佐娅死死咬着手背,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其他事物。 美人可怜低泣的景象纵然醉人,112作为仅存的清醒的人,有前车之鉴在前,她不要闹得太狠,按捺住了其他肆意生长的杂念。 只是默默地告诉自己“细水长流”,抚摸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咬痕,轻声将佐娅哄入了梦乡。 我们以前每晚都会(end) 我的下家和我说,市场里进了一批新的货,问问我需不需要“补货”。所谓的货,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黑话,代指那些从奇怪途径而掳掠来低等兽人。 作为黑市里鼎鼎有名的黑巫师,我的药水一直因为高效而深受哄抢。其中很多材料的功效都是在兽人身上发现的,毕竟兽人的体质比我们强健,但又最容易受到魔药的影响,是最理想的实验对象。 我估算着实验体的损耗,欣然同意了下家的邀请。没多久,十来只蒙着黑布的笼子就出现在了我的地下室。我一一把黑布掀开,却发现又一双紫色的眼睛正淡淡地盯着我。 这是第一次有兽人中了我的幻药还能保持清醒的,我很意外。 她的短发也是紫色的,但发尾参差不齐,估计是被那些粗鲁的喽啰硬生生用刀割断的。一双耷拉着的狼耳朵贴在头上,我的幻药多多少少对她还是有些影响,起码她看起来手脚无力。否则,我觉得下一秒,她都能扑上来,用她那退化得差不多——但依旧锋利的犬齿咬断我的喉咙。 “你身上有很多亡灵的怨气。”她低声说。 我瞟了一眼笼子上的编号,112。我重新打量起她的脸,她其实没有过多的表情,刚才说那话时,声音甚至都没有起伏。 我听到她接着说:“但是,你的血……你的血很香。” 我走到她跟前,半跪下来,白皙的手腕从厚厚的巫师袍伸出,穿过栏杆的间隙,伸到她的面前。 她也盯着我看了很久,最终,尖锐的利齿咬破了薄薄的血管壁,温润湿热的舔舐和吮吸加剧了那疼痛的存在,我忍住抽回手的冲动,耐心地等,等她尝够了我的血。 她舔着嘴唇,笑了,她说:“我们缔结‘血契’吧,你也想真正地拥有我,不是吗?” 一旦施加有巫术的血液在兽人身上留下刺青般的印迹,兽人就会无法伤害血液的来源,无条件地服从。往往是那些想拿兽人当作性工具的巫师才会和兽人缔结血契,因为血契的建立需要供主大量的血液,实话说,具有一定的风险。 我一向都不喜欢这种粗暴的巫术。 失礼了,我虽然视兽人为家畜家禽一般可以随意买卖的存在,但我往往会在他们痛苦不堪时立刻取走他们的性命,给他们留足尊严和体面。我族虽然比兽人要孱弱得多,但巫术和文明给残忍不公的对待留下了强硬的底气。我想,我还暂时并不需要通过折磨兽人来满足自己奇怪的胜负欲。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那双紫色的眼睛又一次地盯住了我。这只狼人和我以往见过的不同,她身上的戾气没那么重,但那股淡然的态度也算反常,毕竟没有几个兽人被抓之后还能如此冷静地想和我谈条件的。 细看之下,她现在兽化的程度不高,只有一双耳朵,尖牙和尾巴。我不禁有些好奇,像这样的兽人,是怎么被那些喽啰捉住的。 她叫了我一声:“你盯着我看的时候够久了,我可不可以把这当成你默许了?” 好吧,一切都是为了新的魔药,我对自己说。 就这样,112成为了我的兽奴。其他认识我的巫师知道后都很高兴,他们觉得终于我开窍了,甚至送给了我一大堆的……媚药和道具…… 但我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可以用来实验的仆从,从未对她起过歪心思,毕竟比起这个,我还有很多正经事需要操心。 可事实上,除了一些简单的体力活,我也没有对112下过别的指令。 这天晚上,112堵住我的去路,问我:“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出门?” “……” “是因为之前那些巫师看我的视线过于猥琐,你觉得恶心了,对吗?”她牵着我的手,放在了她漂亮魅惑的脸上。 112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已经能到肩膀了。没了恶劣的生存条件,她长得也很快,如今已经比我高出小半个头了。这半个月以来,我暗暗惊叹兽人体质特殊的同时,不得不承认,112本就长得不差,这下更是和人类审美中的那些漂亮姑娘相差无几。她比那些白胖的大家闺秀要瘦得多,但也很强壮。在我这里住得久了,112的肤色比初见时白上些许,已经不同于在丛林荒野里风餐露宿的时期。 狼的眼神锐利,连带着那双瞳孔都格外的亮。额段平缓,突出鼻梁的挺翘,下巴尖瘦,唇色也很诱人…… “你怎么不说话呢?是112惹你生气了吗?你一直都让我待在房间里,自己闷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其他人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都要比我多的多。” 她口中的“其他人”,是我最近拿来测试新迷药的那只隼,这隼脾气很暴躁,打药的时候使劲挣扎,连我的右胳膊都给划伤了。 我没有回答。 之后112像没事人一样照例和我打招呼,我选择性忽略,也不管她是不是跟在我身后,径直去了地下室。今天很奇怪,隼只是蜷缩在笼子里的一角,身上凭空多出许多诡异的伤痕,是之前没有的。 我正思考着,回头却猛然发现112远远地,站在门口,像是平常一样看见我,唇角隐隐勾起一丝笑。 我瞬间明白过来,当即冷了脸:“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112的眼神变得冷漠,她走过来,一言不发地解开我右臂上的纱布,牵着我的手,顺着走势摸那几道狰狞的口子。 她的眼睛没有像往常一样盯着我,只是说:“兽人又——有几个能善终?” 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的话让她怀恨在心,112突然抓着我的手咬了下去,原先结痂的伤口裂开来,血又流了出来。痛,但我没有抽回手,因为我知道,下一秒血契就会—— 112像是窒息一般,恐惧地捂住了脖子,她拼命喘着气,血契把我受到的痛苦有过之而无不及地还给了她。 112浑身都在颤抖,我不想再看到她此刻的模样,抱着手臂走开了。 我最终是为什么没有赶走她呢? 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当初脑子一热和她建立了血契,现在又留下了这个“祸患”,我真是——我大抵是最近忙累了,等新药的实验一结束,得给这颗疲惫的脑袋好好放松放松。 112见我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声音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自从我上次凶了她后,她就变得十分会“察言观色”,至少对我是这样。 112的指腹贴上我的太阳穴,稳稳当当地疏解着我的疲乏,“舒服吗?” 今天总能在她身上闻到淡淡的花香。我随口一问:“是什么味道?” 花香愈加浓烈了,仿佛就在我的鼻尖,我睁开眼睛,看见一朵开得灿烂的蔷薇,茎上的小刺被人用刀仔细地削过,这下稳稳地夹在她的左耳旁。 112现在跪在我的腿边,她直起身子刚好能让我够到那朵蔷薇。我默默把蔷薇拿下来,她见我有些愣神,又说:“院子里的花开了。” 我转头看她,她把头发剪得短了些。我抬眸:“是吗?我没注意。” 112歪着头只是笑:“能被你注意到的东西还真是少呢。” 总感觉……有种被针对了的窘迫…… 我又把蔷薇插回她的发间,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封信来看。112认识的字很有限,所以我也没有避开她的必要。她似乎很喜欢看我读书写字这类的动作,总是安安静静地盯着我。 信里催促的意思很明显,我看完,顺手就把信纸连着信封扔进了壁炉里。 112看着那封信变成上下翻飞的灰烬,又看见我起身,她拦住我:“又要去地下室?” 我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对她报备的义务,只是沉默着往楼下走。 她的声音追出来:“那你这是要出远门?” 我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她很聪明,但是总是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自作聪明。 “你留在这里。” 我的语气应该也好不到哪去,我想。 112看着佐娅走远,快步走向壁炉,她面无表情地直接伸手去抓那火焰里的残片。 “隐龙……” 可辨识出的字词很少,但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