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随心变》 文案。 站在桥上,眺望着远方。温暖的夕阳呈现着橘红色,我深呼吸了几次,突然眼角瞥见了一个身影。 那是好久不见的你。你并没有变很多,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认出了你,喊了你的名字。 笑着向还没认出我的你,说了我是谁。 而你,便直说我变了。 我变了很多吗?虽然你想了想后,答没有。但是我想,你说的没错,只是我变得,其实是心。 外表大规模的改变,除了是随着长时间的侵蚀,还能是人为整形而成。 我问你,「那人心呢?」 (图片取自网路,若侵权即撤) 01. 不算因的果。 01. 毕业日,是吗? 站在校门口,四周身穿制服的学生们打打闹闹,和乐融融,使整个校园不感一丝离别气息。 我手中握着一把粉红色的折叠伞,虽然气象预报没有说会下雨,但还是带来了。 因为总觉得今天会下雨。 就算现在阳光普照,我还是这么觉得。 想着,目光不自觉得瞄到了他的身影,我莞尔一笑。 一切,都应该做个了断。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喜欢他。 那个备受宠爱的他。 身边的女孩几乎都喜欢他,不管他对她们是坏是好,她们就是喜欢他。刚开始,这点让我对他感到了反感,可是那反感却因为久而久之的谈话而退去。 而直到前几个星期,我才明白。 真的喜欢上,是没办法逃避的。 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他身边围绕着的眾人,感觉有些难以靠近。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我拨出他的电话号码,「欸,等等便利商店。」然后和他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了眼。 掛了电话,两人相识一笑。可胸口却延伸出了一丝苦涩。 我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欢,虽然那只是我的直觉。 但是我的直觉一直以来都很准的。 就像现在。 倾盆大雨,手中紧握着雨伞的把手。我跟他坐在便利商店里的椅子,看着大橱窗外,一个个走过的人们,又一个个走来的人们,不禁有些感慨。 三年,应该说是九年。我们两个同班了九年,可我直到现在才承认我对他的那份感情不假。 「喂,你读哪间高中?」看他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东张西望,我看着玻璃窗反射出他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表情很丰富。而且不管说了什么,他的反应总能很大,「跟你一样啊!」他笑得连眼角也上扬,瞇着眼,总是能让身边的人感到温暖。 笑着,我的目光移到了橱窗外,「是嘛。」歪头,垂下眼瞼,深呼吸,要自己清醒点。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吧。」沉淀了有一阵子,我转身面向他。 他愣着,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但满满的沉默与尷尬并不足以让我放弃接下来的言语,「我喜欢你。」嘴角依然是上扬的,但是原本笑着的眼角却逐渐消失。 将视线回到了眼前,我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起身。在转身离去之前,我依然对着他灿笑,「还有,我想我应该不会读那间学校。」离开。 那是看似瀟洒,也着实瀟洒的离去。 毫无保留。是吗? ※ 那是在毕业前的事。 父亲那天回来了。无意起身去迎接那好久不见的父亲,我依然自我的待在沁凉的冷气房中。 不久,那不堪入耳的吵架声便传入了我的耳里,这次甚至还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坐在电脑桌前,我停下了绘画的双手,起身,将房门打开,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走楼去。 停在楼梯间,先入耳得是母亲那凄凉的哭喊声。深呼吸,这平常短暂的几阶楼梯,在此时显得无尽头似的。 那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平时开朗温柔的母亲,哭得狼狈,跪坐在地板上。父亲不在客厅,我只看到茶几上散落的那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 关于大人们的这些事情,我虽然不是很清楚明白,但还是略知一二。 父亲是一位企业家,一间知名的国际企业的董事长。常常一整天往外跑,甚至有过一个月都不回家的经验。记得小时候曾听妈妈对阿姨说过:「早知道这个家会如此冷清,就别这么快决定结婚,应该要在多相亲几次。」 我那时还小,对于母亲失望的语气并不感到多少的哀怨,反而开始对父亲感到不理的不满与埋怨。 但随着时间过去,长大了,我才知道,这件事并不完全是父亲的错误,反而母亲该负起一大责任。 因为如果当初母亲没有怀着跟有钱人结婚,就能得到用不完的金钱与势力,这般想法。甚至还后悔,认为当初不该如此。或许这个家就不会变成如此。 因为我想,父亲有没有结婚都没差……,或者该说是,跟谁结婚都没差。 所以,在父母亲向我坦白离婚之时,我选择了跟着父亲。妹妹则是因为年幼,需要爱与关怀,而选择了母亲。 但其实我也很自私。 毕竟,我跟着父亲的原因,绝大部分都是因为父亲的势力。 有了势力,要完成我的梦想──成为一位设计师。那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而后,我决定要跟着父亲后的两个星期,因为父亲工作的关係,而前往美国纽约。 我与父亲、管家,跟女僕,不知道要在美国待多久,才能回到台湾这片领土。大概会花个好几年的时间吧。 升学的话,早在毕业之前我就申请到了美国一间有名的艺术高中就读。 所以才无法于台湾就读,那间有「他」的学校。 02. 亲切的交谈。 02. 站在机场,我紧紧的抓着手中行李箱的手把,看着好久不见的环境,以及家乡深深熟悉的气息。 十年了。距离我离开这里,十年了。 因为父母离异,跟着父亲来到美国打拼,同时为了自身的梦想而努力。 如期的成为了小有名气的设计师,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企业千金,成为了未来接管父亲公司的第一人选,还成为了某间事务所的特别顾问……,但现在,我想我就只是一个刚回国,想要赶快熟悉家乡一切的小平民。 所以,首先要做的,无非是回家。 回到有母亲在的那个家。 虽然说这十年间并不是都没回过国,但是回国的时候都是平常日,寒暑假学校还要上课,所以都是短暂停留就走的。于是,在国外定居的这十年来,我一次也没见过母亲一面。 如果说连络的话,刚开始几年还有以书信的方式连络,不过后来不知道为甚么就没有了。 走在有些陌生的街道上,思考着母亲是否还待在那间破烂的小公寓,有转嫁吗?有搬家吗?还是,已经离开了人世。 越想,心中的那份不安越大。晃晃头要自己冷静,我停下,深呼吸一口气,凭着以往的记忆,转身走入两房之间的小巷。 或许不该说是小巷了。经过了十年的转变,这条童年记忆中,每次要迟到时总会走的一条小路捷径,已经被开发成了一条能让车辆通行的大马路。蹣跚的走在这条街上,热闹的商店街,香气扑鼻的小吃摊贩,以及各式各样的精品店。 看来变的不只是人,还有环境。 看见了了熟悉的路标名称,我佇立在华丽新修的公寓大门前,手中原有的那袋行李早已托人拿到租下的一间小套房去了。 高跟鞋与地板的敲击发出了细碎的声响,我看着华丽的走道,心想,母亲应该搬家了吧?虽然从父亲那里拿到了一笔高额的赡养费,但是这如此华丽的公寓,母亲那种享受于纯朴生活的个性,肯定也搬走了。 敲了敲警卫室的大门,旁边开了的小窗传出了声音,「找谁?」那声音有些粗哑,似乎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 我点了点头,「我找高敏亚女士,请问她在吗?」 那人沉默了一下,还听到细碎的讨论声与翻阅纸张的声响,「呃……,她搬出去了。」听着他有些迟疑的声嗓,我点了点头,心想果然如此。 「那请问,你知道她现在搬到哪里了吗?」 那人又是一个迟疑,没有给我回答。而在里头传出的讨论声中,我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医院。 后来他们跟我说,我的母亲在五年前出了一场车祸,也因那场车祸而昏迷不醒,成了半个植物人,父亲给的那些赡养费也理所当然的成了住院的费用。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我的反应没有很大,大概是被父亲那样冷血的人给感染了吧。我带着浅浅的笑容,跟那些警卫室里的人道了谢,要到他们口中的那间医院探望母亲。 在公寓外,我拦了一台计程车。计程车司机人很好,一路上都很亲切的与我交谈着。先是问我要去哪、然后还问我说要去探望谁呢?以及一些他自己的人生经验。 在这谈话中,我得知了这位司机的老婆也住在那间医院,似乎是因为糖尿病之类的病。很严重,所以一直住在医院,久久才回家住一晚,通常隔天就会被送回医院。 知道了这个消息,我有些讶异于这位司机的开朗。请教了一下这位司机为甚么能如此的乐观去面对这件事,他居然回头对着我淡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阿珍住院虽然不太好,但是随后却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例如已经离家五年,只以电话连络的大儿子居然回家来帮忙做生意,与我们很少连络的女儿和女婿带着我一岁的孙子回家住的频率增加。因为一件不好的事情,反而得到了亲人更多的关爱,阿珍也很高兴,所以这也不是件坏事不是吗?」司机先生将视线转回了前方,继续开车要将我送达目的地。 听着这位司机的话,我不禁一愣。 虽然已经好几年不见母亲了,但是记忆之中她是一位温柔、有效率,直到敬仰的母亲,以及对我的疼爱,更是源源不绝。得知她住院的消息后,我虽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反应,但是心中还是会感到一丝不捨。 何况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他为甚么能如此乐观的去面对这一切?不是说我不乐观,只是,从刚刚的对话中,他的儿女应该原本和他们感情不是甚好才对。后来这般孝顺的行为,不也是应该的? 突然忘了,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我撇过头去,看着窗外一栋栋高耸的建筑,不禁感叹时间的流逝,与器物的转变。 很快的,车子打了方向灯,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建筑前。 看向了那位司机,他裂开嘴笑着,「小姐,良示医院到了,总共两百五十四,算你两百五,算是这段路程跟你聊得很开心的交换吧。」满口黄牙,我却只感亲切。 03. 妹妹的心事。 03. 父亲常说,人心险恶,这世上,能相信的只能是自己。尤其是身处商场。 我不是不知道父亲这番话的意思,这是他对于我的一种关心,要我自己小心外人,不要太善良,不注意之间可能就被骗了。 但是我还是父亲的说法有着些微的错误。因为我知道父亲信任着我,才会将他那大笔的事业留给我。 对了,还有我那十年间,只见过一次面的妹妹。 我和妹妹相差了有七岁多,我国中毕业时,妹妹也只是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小女孩,自然是无法离开妈妈。这么说起来,妹妹现在也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吧?照顾妈妈的工作怎么办? 如果说是用父亲留下的那笔钱做为请看护的费用,那经过这十年,应该也所剩不多了吧? 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一直有个念头,如果自己早个几年回台,是不是就能早些替母亲与妹妹分担呢? 很快的,我摇头甩去了这般懦弱的念头。父亲严厉的教导,以及公式化的商场道理早就将我的身心灌溉。理智会将我拉回残酷的现实,而不是百姓之间的互相体谅。 但是因为本性,还是不免在心中產生一些抗拒。直到我出了社会,我才知道,这些残酷是不能避免的。 之后的我,总是戴着一个拥有虚偽笑容的假面具,面对着商场上各个企业家的应酬邀约,那公式化的笑容与谈话内容早已习以为常。还有在利用完那些人后,无情的拋撇。 全都在正常不过。 拿出手机,这几年和妹妹在网路上开始有些连络,毕竟在离开台湾前我和她的感情还不错。我也跟她说过父亲要让她继承一半财產的事,但她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想要推掉这事。直到不久前我说我要回国,她才说要考虑看看这件事,等我回台后再与我讨埨。 这使我不禁感到了一丝怀疑。怀疑的本身不是继承不继承这件事,而是为甚么妹妹不告诉我母亲住院了? 感到怀疑的瞬间,就如同我对他人的不信任。突然感觉我与妹妹之间不会再如以往的相处融洽。 拨出了妹妹给我的手机号码。很快的就接通了,「喂?小米吗?」高跟鞋与医院结白反光的地板因敲击而发出了阵阵声响。那声响又因无人空旷的走道產生回音。 「姐姐?怎么了吗?你不是明天要回国嘛,今天得早点休……。」 「我现在在良示,妈妈在几号房?」打断了小米,也就是妹妹关心的语句,我毫不犹豫的问。 听着电话那头的支支吾吾,我不禁冷笑。深呼吸,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小米,我都知道了。」脚步随着情绪而渐渐的缓慢下来,我停下,靠在刚刚护士告诉我的那间房号外。 「姐姐……。」房内有着细碎的声响,我想小米现在应该就在房内。 「小米,为甚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啊。」有些激动的想要问出原由,但为了不让小米发现我就在门外,还是压低了嗓音,不让她发现。 「妈妈不让我说的……,对不起。」电话那端传来了我在房外没听见的啜泣声,直觉认为这个小妹有前途,果然是父亲的骨肉,刚好遗传到了很会演戏这部分。 又是一声冷笑,我不禁感叹社会的变迁,连个高中生都能如此精湛的骗人。我将手机掛断,缓缓的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里头是一个对着手机大声咆哮的长发少女。她的头发是被染过的金黄色,身着黑色系的庞克风背心以及迷你裙,大约有十公分的高跟鞋,还有耳朵上的环形金色吊饰。跟这些一比,憔悴的脸颊上着淡妆,显得有些阴森。 小米看见我进入房中的身影,霎时愣住。我看着她那呆愣的模样,与刚才粗鲁发洩的语句,不禁一笑,「白……,高篠米,好久不见了。相信我们才刚讲完电话,你还没忘记我是谁。」微微扬起的嘴角带有一丝邪魅,我以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听见我的声音后,一愣,表情变得惊悚,手指还没大没小的指着我,「你!你不是不知道……。」看着她那不知所措却又倔强不想低头的模样,我似乎见到了几年前的我。当然我也同时知道了我那时到底是多么的白目。 顺势抓住了她那修长的手指,嘴角的笑容依在。不理会她抗议的扭动,我轻轻一坳,她便痛的认输大叫,「啊!放开放开,很痛欸!」 敛起笑容,我坐到了专属病房中的一个小沙发上,「问你个问题。一个因车祸而变成植物人的人,是该怎么跟你说,别将她出意外了这件事情告诉我呢?」翘着二郎腿,我寥寥扫视了一圈这间病房,发现布置的可舒服,应该是个上等病房。 高篠米翻了个白眼,也坐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头,「谁会想要跟一个离开我妈跟我的贱人说实话啊?」然后以不屑的语气道,看来是想要将我激怒。 不怒反笑,这几年在商场混得还不错,这点小伤害还可以忍着,「是吗?这几年变聪明了啊,记得离开以前你还是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问我一堆白痴的问题。」不在乎她不屑的模样,我故然自我间适。 她愣了一下,看来是不喜我说这些以前的事,「喔?你还记得以前啊?那你他妈的应该还记得爸是怎么对妈的吧?而你,就为了你那瞄小的梦想,所以选择跟那自私自利的傢伙到美国去?」轻易的就被我激怒,高篠米拍了一下她身旁的小桌子,站起身来对我咆哮。 手指伸到嘴边,对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小声点,吵到隔壁的人就不好了。」微微蹙眉,我瞄了一眼与隔壁之间的墙。不知道这里的隔音好不好,话说父亲的手下也有一间医院,或许我得去巡视看看。若高篠米愿意接手父亲一半的财產,一定不能将医院交给她。 她沉静了一会儿后终于忿忿不平的坐下,看向了窗外不语。见她冷静下来,我便问母亲为甚么会变成这样。她愣了一下,看着窗外的眼神有变,但还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我听。 那是我离开后几年的事情。 「你跟爸走后的那年,妈过的很辛苦……。 04. 车祸的原因。 04. 高篠米调整了下坐姿,咳了几声后继续道:「虽然说爸除了给我们那笔赡养费外,每个月都会固定匯十万块到妈的户头,妈不需要工作就能过得很好。但她几乎是每天以泪洗面。看着妈这样,我却因为幼小,还不清事理,只能无奈得自己拿妈妈钱包内的钱,到外头买吃的或是生活用品。」 「因为年纪小,卖东西的大人们都会偷偷的多塞一把饼乾给我。可是还是会有一些看我小,都会把价钱提高说是原价,甚至会说已经打折算我很便宜了……,举例说路边摊卖衣服的啦,或是卖菜的。可是价钱牌通常会在旁边立着,你也知道我的个性,一定会向他们讨公道。但那时我也不过是一个国小一、二年级的学生,自然没有办法得到公平的对待,有时还会被他们打个几下。若是留疤了,晚上还不敢回家找妈妈……。」说到这时,小米噗哧一笑,眼神之中是无尽的回忆。 「过着这样的日子,直到国中。分到了一个放牛班,认识了一群朋友。不怎么乖,可能是大人眼里的坏,但是对朋友都很有义气的。之后我就跟着他们到处走,学会了翘课打架之类的坏事。妈那时已经振作起来,但知道这些事后也没多大的反应,反而是让我自己去摸索。」 「有一次,忘了是什么原因,我跟着其他人去车拼。打的正爽时,突然有一个混帐从我身后偷袭我。我被打得头破血流,其他人也没办法分神打电话叫救护车,所以过不久我就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后来我醒来是在医院,妈妈并不在身边。我很担心她知道我去打架打成这样以后会不会生我的气,所以便先打给了阿姨,问她妈妈人在哪里。谁知道电话那头的阿姨竟然哭着对我说,我妈出了车祸,现在昏迷不醒。又听阿姨说,是妈妈听见我被打到住院后,太慌张,过马路时没看到车,才被撞的。」 高篠米又叹了一声,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包菸。拿出的第一支菸,居然是递给我,「要抽吗?」接过了那隻菸,跟她说不用点,便放在嘴里嚼。 她点起菸,抽了一口,「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子啦,记得那也是五年前的事了吧。呃然后因为我们以前住的那间公寓要整修,妈又因昏迷需要长时间的住院,所以我便退了租,找了间在医院附近的小套房,住了进去。而我大概每个礼拜放学就来,不然就是最后一节辅导不上,直接翘课来这里照顾妈。其他时间就是阿姨跟舅舅他们来顾,安然自得。所以我才会一直想推掉跟你去美国接管爸的事业。」 「不过,我也不是真的恨你跟爸啦……。只是一想起你们两个自私的离开我们,自己到美国逍遥就很不爽……。」她斜睨着我,眼神之中充满着不甘与愤怒。 我耸耸肩,拿出嘴中的香菸,「你不也清楚你姐姐我是个自私的人吗?你小时候我不都偷吃你的布丁、偷喝你的养乐多、不小心把你的玩具玩坏骗你说玩具回米奇妙妙屋,之类的?选择跟父亲去美国当然也是我的自私,但你不能说我们是去逍遥,你应该知道父亲去美国是因为事业,跟离开你们,或者跟母亲离婚都是没有关係的。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为了就读那里的艺术高中,所以才会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还有着优越的家庭背景,嗯……,这些都是我自私没错啦。」无所谓的看着她,我面无表情,将香菸放入嘴里继续嚼。 高篠米将菸掐熄,拨了拨金色的长发,她的脸蛋在光的照印下变得清晰,是个清秀的女孩,五官与我神似,「我清楚这一点,但是你也知道,看着你们离去的我们感受会是如何……。」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几分鐘后她才煞的抬起头,一脸惊悚,「靠杯原来就是你吃了我的布丁啊干!」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瞪着我,我一愣。 然后两人便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跑出来,才纷纷停下。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去我入住的旅馆了。我还会再来,你也跟阿姨说一下我回国的事情,让她先做好心理准备。」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我扶着膝盖起身,往门的方向走去。高篠米也随后跟上,送我到门口。 「嗯,姐姐,下次见。」灿烂的笑顏和刚才刚见面愤怒的模样大有差别。我不禁再次感叹。 感叹我难得的笑容,也感叹那难得和乐融融的气氛。 05. 副总的专业。 05. 啜了一口咖啡,我另一手拿着一份企画书瀏览着。 抬头瞄了一眼来领回阅读完企划书的菜鸟职员,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摆我右边的是通过的,左边有部分要更改我已经圈起来,还有做一些解释。被我丢地上的全部重做。」 「可是副总……。」眼前的新来的经理腰桿站得挺直,看来那群老鸟都有教育过她该如何面对我了吧? 深呼吸一口气,我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紧张到双脚颤抖的女孩,「你叫小绿是吧?他们该不会只有教你跟我说话时要立正吧?」挑眉,这下我才看清了这位女孩的面容。 她来面试时我有见过她。虽然我那时并不是面试官,但身为这间公司的副总,我还是有义务要去一看眼新来的员工。 我也看过她的履歷。她和目测的一样是二十岁上下,白皙的皮肤以及善良友好的个性使她在这间公司混得很好,交到的同事朋友也不少。如果不是本公司禁止同事之间谈恋爱,或许会有几个男生追求她。 但是她似乎已经有男朋友了哪。 当然,如果两人两情相悦,在公司以外的地方谈恋爱,公司是不会介入的。除非在上班时间调情,直接记「大过」一支,和学校一样,超过三支以上就会被炒魷鱼。记得至今只有三对被我开除过,其他没被我抓到的数量我就不清楚了。 她的双眼烁亮,刷长的眼睫毛有点假,应该是假睫毛,「第一,在我面前不能出现『可是』这两个字。第二,要完全服从我的指令。第三,不要为了个人的利益而忘了公司。还有……。」可以感觉到那绰号为小绿的菜鸟浑身上下紧张的颤抖着,我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你跟杰克各大过一支,下班留十分鐘,我有一些「规定」要再跟你说。企划书还蛮多的,分批抱下去也没关係,找人来帮忙也没关係,只是建议你不要甚么事情都找人来帮忙,不然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爬到我的头上』。」然后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继续瀏览着企划书上的内容。 看着小绿怯怯的走到了我的桌前,我抬起头,恍然大悟的对她说,「对了,出去时顺便叫兰特助进来。」勾起了温和灿烂的笑容。 只见小绿有些傻眼的点着头,然后抱起通过的那叠企划书,奔出了我的办公室。 看着眼前这副情形,我想我等等有必要再去偷听她跟那群同事的谈话内容,或许监视器里会比较清楚。 继续瀏览着那份企划书的内容。这人的点子还不错,值得考虑。就是文笔及文法太差,写的二二六六,需要仔细去看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还伴随着一个成熟女性低沉的嗓音,「副总,我是兰和玉。」 那是我其中一个特助,总共有三个,一个是她,刘怡虚跟曲盈彩。「进来。」音量至中,我道。 大门被缓缓的推开,走进来的是一头红色波浪捲长发,身穿深紫色成熟套装以及低高跟鞋的兰特助。她一脸无奈,缓缓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副总,你又吓到新人了。那孩子简直快哭出来了!」 我一笑,似乎这笑显得有些轻蔑,「她要是哭了,就没资格站在这间公司里头。」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纸张,双手交叠,玩味的看着她。 兰特助今年已满三十,年纪比我大上了有四、五岁,但是夸张的个性却使我们两人私底下时为交情甚好的朋友。我和她是在美国认识的,她是我大学的学姐,被留级了三年正好当我直属。出社会后跟着我进入公司,直到父亲将副总这个职位交给我,她都一直是我最好的伙伴。 当然现在也是。只是地位已经变得不如以往了,「也是。我想等等那群女孩儿看见她快哭的模样一定会很淡漠,哈哈,副总啊,开电脑的监视画面来看看她们的谈话内容吧。」她的笑容灿烂的使她显得年轻,此时她毫无地位之分的,一屁股坐上我的办公桌,将我一旁的笔电按下开机按钮。 无奈的摇首,我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她操纵我的笔电操纵得有如己出,「第三个画面。」顺道提醒她,毕竟我也颇想看看那娇生惯养的女孩被损哭的画面。 「唉,这就是本公司必经的一个过程嘛……。」 有些悽凉,但是如要训练出人才,这是必须的。 06. 小绿的顿悟。 06. 「小绿?你怎么啦?」刚出了副总的办公室门,梨花带泪的小绿很快的就让一旁的几人注意到。 小绿不理会那些人安慰的言语,只是一个劲的往她所属的那个部门奔去。 耳边似乎还掠过一个交情不错的女子说了一句话──「跩甚么?妆都花了还装文青啊?哼!」 眼眶的泪又加深了些,一见到同部门的爱人,杰克,她便扑到了他的怀中,哭喊:「杰克──副总她、她……。」 突然被可人儿给扑了个正着的杰克愣了下,将小绿从怀中拉出,「小绿,怎么啦?副总怎么了?」 「副总她好坏、好兇,语气超差的,还说甚么要记我一支大过啦──啊!」小绿话说到一半,杰克突然放开她的身子。突然悬空的身子没有支撑的地方,小绿惊呼一声后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睁大了双眼,惊讶之中带有愤怒。 「杰克!」愤怒的扶着一旁的办公桌起身,小绿不满的双手插在腰间,娇纵的叫骂声传遍了整楼,除了同部门的,连附近的两个部门都跑来凑热闹。 「欸,这个就是那个刚来就很自大娇纵,小公司家的女儿吧?」 「对啊!可是明明家里都赔钱了还敢摆一个大小姐架式在交朋友。一堆人早就看她不爽了! 听着一旁的流言流语,小绿不禁一愣。 自大娇纵?赔钱?大小姐架式?不爽?她们怎么这么说……。 「干!就跟你说不要在公司里有太多交谈还有眼神接触,你这个大小姐就是不听啦!现在可好了,被副总盯上她妈的会死多惨你知不知道啊!」杰克暴躁的对着小绿咆哮,与先前温柔的样子差别极大的模样使小绿一愣。 「你对我骂脏话?」小绿惊讶的睁大了眼,加上那哭花的妆容,模样显得狼狈吓人。 杰克翻了个白眼,「就说你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懂。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喜欢你了?」然后以鄙视的眼神,身材高挑的他俯视她的模样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小绿经过了刚才与副总的谈话已经疲惫不堪,肌肉再次紧绷使她感到无力,「可是……,你不是说我很可爱,而且每天都帮我买早餐……,这不是喜欢是甚么?」不甘愿的上前抓住了杰克的衣袖,蹙眉,小绿眼神飘移,对于杰克那藐视的眼神感到满满的不安。 杰克不领情的甩开小绿的手,无情道:「会那样只是因为你人长得不错。何况整间公司包括你都知道,我不止送过你早餐,几乎这个部门的女生拎北都有送过早餐啦。」 小绿还是不死心的黏到了杰克的手臂上头,抹掉了滴落的泪珠,「可是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吧?杰克,你去帮我找副总理论好不好?副总那种强势的性格你应该也很讨厌的啊……。」 杰克推了一把小绿,力气之大使小绿又再次跌倒在地,「干!副总的为人你这个菜鸟不懂啦!她对我们这群人,除了企划书烂的她会叫我们全部重做这点很呕,可是她会在间暇时间与我们谈心,看见我们一脸忧愁也会真心的慰问。如果有问题要请教,不怕她碎碎唸的反而会得到更多的知识你懂不懂?有的时候甚至会在我们没有点子的时候办员工旅游出去玩勒!像你这种遇到难题只会哭的婊子,刚开始就跑了怎么会懂!」 说到这里,一边的人也开始叫嚣: 「对嘛!刚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我有在路上遇过副总,虽然因为那之前有被她骂过而感到害怕,但是鼓起勇气上去打招呼后,她居然笑着对我说早安阿囉哈欸!」 「我上次还看到副总在公司门外餵流浪狗呢!」 「才被训话而已,老娘刚进公司的时候打破了副总最喜欢的马克杯,副总都巴我的头骂干你娘了,你那算什么?」 「哼,还敢说我们副总的不是啊?刚刚一定是因为太白烂回话,才会被教训的。」 「对咩……,死菜鸟……,欸君君,你应该还记得那个小菊吧?」 「喔──很势力的那个是吧?那个时候我记得她还有一个甚么『小菊花』的绰号勒,哈哈!」 「嗯,就是那个小菊。啊你还记得吧,她因为被副总训话,巴了副总一个巴掌对不对。」 「对!那个狗娘养的,副总人那么好,训话都是为了我们还有公司好,她居然巴副总,简直不要命了!」 「哈哈,说到这里就爽了。副总实在英明,隔天那个屁眼就被开除了。」 「唉呦鸭子姐不要这么直接嘛,讲屁眼多难听啊……。」 听着这几人的言语,小绿已经哭得不成人样。掩着面,被一道道视线注视着,被一句句锐利伤人的句子刺穿。 这些人明明早些都在跟她说副总得不是……,不,或许是她太天真了,听她们说副总「上班时」很严厉,「上班时」很毒,「上班时」很靠北……,听着还以为她们很讨厌那副总。 但她错了,错得离谱。眼前这群出尔反尔的人,他们既不讨厌副总上班时那严厉却认真严谨的副总,也不讨厌下班时与副总良好的互动。 ──他们讨厌的是她。 他们自从见到她之前就准备好了。如果他们不喜欢她,就要在她第一次见副总前说副总的坏话,好让她认为副总是个差劲的人。反之,就会与其他人融入,连副总也不例外……。 她中了他们的圈套,被他们玩弄于手掌心。可能也有一部分是因家里已经破產,也可能是因为自己……。 真的太惹人厌。 还有那个副总,应该早就知道她哭着出来会变这副德性了吧?这是给她的一个教训吗? 悽然一笑,小绿就这么在眾人的面前将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抱起那一盒装满自己文具用品的纸箱,眼角正好瞥见副总与兰和玉两人并肩而来。 副总的表情与刚才一般的严肃,不见任何一丝异样,看来的确知道这件事吧?挑这个时间走出来,应该也是有算好了,「副总好!」其他人见副总走出来也不惊讶,对着副总打了声招呼,便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 「还知道要工作啊?」副总见那群人鸟兽人散的模样,不禁讽刺道。小绿偷瞄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却不见任何一丝不甘,反而是接受这份严厉。 这就是在副总的「调教」下训练出来的模样吗?小绿不禁感叹。 「小绿。」副总停在了她的面前。小绿应声抬起头,眼神之中不见一点恨意,反而带着感谢,「你要离开我不反对,但是刚才跟你说过,今天要留下来十分鐘,应该没忘吧?」 愣了一下,小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着副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禁有些惋惜没办法有尊严的待在这里。如果她继续待在这里,跟着副总,或许还能学到很多东西吧。 但是她忽然领悟了。她爸的公司需要她,但是这里不需要。 「是的,副总!」 07. 小绿的一切。 07. 「噗噗,副总,你又得到一个小女孩的赏识了。怎么样,要不要乾脆开课教导菜鸟啊?」午休,站在乘水间,身旁就自动黏来了几个总务部很优间的女孩。 耸耸肩,我将装了半杯热水的马克杯放到桌上,倒入三合一咖啡包的粉末,「那你们要不要去开一门演戏的课?从我当副总开始你们大概就宠了四、五个菜鸟给我轰了吧?我可没那个耐心轰那么多菜鸟了。」 那个绰号为君君的女孩双手环胸,不满的鼓起颊,「副总,我们只惹了三个菜鸟给你好吗!什么四、五个!」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我翻了个白眼。 「三个喔?好少好少,我就要看看还要看你们毒蛇几次,说几次那些三年前我做的事。」将咖啡用小汤匙拌均匀,我又将马克杯拿去装冷水。 我一直喜欢喝热水加冷水合成的温咖啡,因为总觉得那是一种完美的比例才能调配出的温度。也是因此,我的咖啡才都是我自己泡的。 「唉呀,副总,你现在还不是每天早上都会买麵包给流浪狗流浪猫吃,而且现在岂不是就在这里跟我们聊天?」 不置可否的笑着,我端着马克杯,转身往我的办公室走去。 似乎还能听见那群女孩的窃窃私语:「副总真的好帅喔──」 我很帅吗? 如果她们知道我开除了鸭子……,许嬛亚,她们最喜欢的鸭子姐,她们还会当我是她们的好友吗? 许嬛亚的口才不错,临场反应佳。但就是创意性不理想,想出来的企画案都没几个能通过的。以致于她只有在当主持人这个领域上可行。可是因为她的言词总是粗鲁,例如刚刚她们说到的那位小菊,被她们私称为小菊花,她却在公眾之下直呼屁眼……,可想而知她在主持时同样也是这般没水准。 为了防止这间公司在办活动主持方面遭到媒体与民眾的言语讽刺,已导致商誉下损,这是无法避免的一个动作。何况许嬛亚她的强项只有主持,这间公司善于主持的又不只她一个。 不过算她幸运,我明天才会叫她来办公室坐。今天必须先处理完小绿的事情,还有一个新请的代理特助,兰特助要请假一阵子。那个代理特助听兰和玉和刘怡虚特助介绍来的。还一直说那个特助的工作能力佳,虽然和我差不多的岁数,但是却能独自一人完成我三个特助的工作量。 「虽然和我差不多的岁数,但是却能独自一人完成我三个特助的工作量。」这句话嘛,思考了一会儿我才了解。 我知道,她们不是说我不好,而是说我这个岁数能够工作量这么大,是个能力佳的女孩。 相同的,那个新特助也是如此。 从抽屉拿出了那份兰和玉给我的新特助资料,没有附相片,不过长相和在我这里工作一点也没关係,便没什么注意。 这人叫兰和翊,是个拥有女孩名字的男性,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瞄了一眼在喝茶的兰和玉,应该是她的弟弟吧。 看到了学歷,他居然跟我是同间大学毕业的啊,不简单。他是大了我两届的学长,科系和我的必修隔了一个大楼,难怪连听都没听过。 将那份资疗收入了包包,这男人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毕竟就读我那间大学,还是企管系的傢伙都是高材生。我看了看右手戴着的银色手表,名牌的标志有些脱落,看着那里的不完整,不禁皱起眉摘下。 时间差不多,是应该要准备叫小绿过来了。耽误一个要离职的人十分鐘实在不人道。 「叫小绿过来。」看着只剩一半的咖啡,我道。 兰和玉放下了手中的杂志,起身不语,有着和我极佳的默契,她走出门不久,便带来了一脸淡漠的小绿。 她因为哭花了妆,乾脆直接素顏工作,但是这清新的模样其实比较自然,「副总。」淡淡的微笑,似乎一夕之间变得成熟许多,或许是因为今天经歷的,是她从来不曾想过会经歷的。 「兰特助,你先出去吧。」对兰和玉使了个眼色,要她先在外面待着。 兰和玉对我点点头,微倾身子,退出了办公室。 另一边,小绿那自在毫无拘束的模样,使我嘴角不禁勾起了淡笑,「不用叫我副总了,叫我……,white,或白就好了。」 她一愣,眉间出现了忧愁,「白……,白姐,你知道你的笑容,很僵硬吗?」 那眼神之中的关怀之意使我震惊,毕竟这么多年来,除了几个朋友,没有人会如此关心我,「只是比较累罢了。」卸掉了脸上的笑容,我揉了揉眉间要自己放松。 其实,使我震惊的不完全是因为她眼神里的那份关心。 而是,她居然才与我认识了几天,便能如此轻易的将我多年来建筑的笑容给识破。此时我在她的眼前有如一身赤裸,无处可躲。 想到这点我有些害怕。卸掉了脸上的笑容也是因为要使自己冷静下来。 小绿自动的坐到了沙发上头,我也无意阻止,她便道:「白姐,其实我们是很相似的人。」眼神的老成,完全不像是一位比我年轻了几岁的轻熟女。 感到了气氛的凝重,我深呼吸一口气。 毕竟这是我十年来,唯一一次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场景啊。 08. 得到了解脱。 08. 「白姐,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家以前还算是个经营不错的公司。而我则是从小,就被宠到大的。面对突如其来的破產倒闭,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直接面对过难题,自然不知所措。」 「不得以之下,我进入了这间公司。摆起了温顺的架子,笑容可能会有一点假,以至于其他人认为我是个有公主病的大小姐。可其实是因为我没办法真的用心去对待他人吧。包括以前最亲的每个人,记得都是他们来用心对待我的。」 「靠着经常出场舞会而养成的社交能力,我很快的便认识了很多的人,但我知道他们都不是真的全心全意的对待着我。可后来我认识了杰克。他对我的照顾细微,从来不曾被一个外人如此用心对待的我,很快就喜欢上他了。那时我太傻,整天只想和他在一起,完全没想到他其实那么厌恶我……。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真的是很任性。」小绿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感慨。她说的这些,应该是她进入公司这三个月间的事吧。 「然后就因为被派去遣拆,我遇到你了。你是一个强势的人,进入你的办公室,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因为你的感觉,和那些对我们家翻脸如翻书的企业家神似……,严肃、冷酷,或许你的言词更简洁一点。而且,再加上她们一直对我灌溉有关你不好的一面,以至于我对你的印象更差。」 「其实我很想要反驳你给的那些指令,毕竟那些企划书都是大家熬夜打出来的。但是你语气之间的那份气势使我无法反击。只能傻傻的接下你给的指令。后来,我抱着那叠资料,跑出了你的办公室,逐渐清醒后,才发现了你言语之间的那份不信任,跟我以前是多么的相似。」 「可是,被将了一军的羞耻感使我将这个念头马上压下。对着杰克大声诉苦,这才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她的嗓音逐小,双眼无神的模样居然有些熟悉。 「或许该说是这整间公司员工的真面目。」她凄凉一笑,眼里泛光,但是那眉间的皱摺,却使她显得卑微。 那一阵一阵的熟悉感不断着拍打着我的心头──这不正是母亲那时的表情吗? 她看着我傻愣的模样,又开口:「白姐,你们家的事情在市面上也有一些传闻。据我所知,你的父亲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与你的母亲离婚后,带着国中毕业的你到美国去。在十年后的今天,回到台湾,担任台湾分公司的副总。你的家庭破碎,不幸福,却能够在这之后成为眾所皆知的设计师,更是企业界一大鉅子,也因此更受各界宠爱。但是,令我讶异的是,你的眼神之中有着与我一般的不信任、不安全感,甚至是……,寂寞。」 她抬起了头,双眼带着悲切却坚定,使母亲在脑中的身影更加的确切,胸口开始有些闷痛,「白姐,我相信你跟我是一样的人,只是做法比我还要明确,比我还要理性罢了。」 闔上眼眸,我要自己冷静些,要脑海中的画面赶快消失,却变得越来越清晰,「其实,你说错了一点。」睁开了眼眸,就算头脑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此时我的思考线路却越来越明晰。 起身,我缓缓的走到了小绿的面前,低下身子,「你前面说的都对,我父亲是冷血无情,他毫无多馀感情的与我母亲离婚后,带着『自愿去美国』的我到美国去。但是我的家庭破碎,并不使我的生活不幸福。我的身边还有朋友,还有许多有趣的事物。她们都支持着我,鼓励着我……。」 见小绿不回答,我继续道:「再离开台湾后,我想了很多……,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讨厌、憎恨的黑暗面以外,其实还是会有许多被阳光充斥的地方,欢迎着我、爱着我。例如我的母亲,就算是隔了一个太平洋的美国,她还是会不时的向我年幼的妹妹提起我,就算我的妹妹刚开始还不能理解我父亲与我的作法,却也在前一阵子得到了释怀。」 「当你认为你被世人遗弃的当下,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只要向另外一头的阳光探去,你就能看到以往不曾见过的风景?」笑着。小绿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啜泣声逐渐传入我的耳里。 然后,我只记得,那时小绿激动得抱着我痛哭。 09. 华丽的言论。 09. 『副总,就是这样,我弟……,兰和翊。呃他今天就先提早上班啦,我有事,大概两个星期会回来的掰掰!』 看着眼前一脸无惧,其实应该说是面无表情的男人,我感觉有些尷尬的撇开了视线。 他一头的褐色短发,眼神锐利的有些令人感到一阵冷风从脚底灌上来。可是他不时发呆放空的表情又会令人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然后就真的不小心笑出来了。 兰和翊他愣了一下,对着赶紧收回笑容,摆出没那回事严肃样的我一笑。瞄了一眼,那眼角带笑的笑容使我一愣。 很快的和他撇开了视线,但脑海中却都是他的笑脸。因笑而露出的酒窝更是令我感到有些……,熟悉? 总觉得他和一个人好像,但却想不起来了。 「副总,你叫甚么名字啊?我姐姐提到你的时候都只叫你白白或white,外面那群人也都只知道你姓白,都叫你副总。所以你到底叫甚么名字啊?」带着天真的语气,他那依然锐利的眼神看着我,总觉得这话不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但是我却偏偏得相信这个事实。 可听着他询问我的名字,我不禁又是一愣。 有多久,没有人问起我的名字了? 在美国的那段时间,报上的名字都是爸替我取的英文名字──ting?white。从此以后,别人不是叫我ting就是叫我white的,真名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让人知道了吧。 「ting?white。」简略的想要敷衍了事,谁知他却完全没有要停下说话的意思。 「谁不知道你的名字叫做ting?white?早在美国我就听过了你的大名……,啊对了,你看了我的履歷应该知道我跟你是同一间大学的吧?虽然我在学校好像没什么名气,可是你的名字可是传到了我们这边的大楼来欸!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你呢。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一直以为像你这种有名的千金大小姐都是恐龙妹,就像是那个甚么企业的千金,真的是他妈的噁心肥啊……,噢不过,再见到你之后我整个改观欸!脸蛋漂亮身材又好,虽然我没有要把你的意思,但是还真的很欣赏你。成绩好又有名气,老师长辈又那么喜欢你,能认识你,而且你现在还是我上司,这真是我的福气啊哈哈!啊对了,我跟你说喔我的名字叫兰和翊,你看过我的履歷表应该知道吧?然后我是兰和玉的弟弟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齁?哈哈像你这种天才一定是看得出来的吧?话说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我毕业舞会上啊,你不是上去演讲吗?哇靠你的那些台词真的超经典的!除了吧大家搞得快笑死以外,那些老师好像都很满意欸……。」 虽然说要忍受他以冷冽的目光,以及热情的语气来长篇大论,但幸好他的注意力已经从要得知我姓名那事移开。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将他低沉的嗓音拋到脑外,注意力完全放在我手中的企划书中。 「啊对了!」瞄了他一眼,只见他拍了一下大腿,看向我,「所以副总到底叫甚么名字呢?」笑得灿烂,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禁使我又是一愣。 这傢伙转移话题的能力真是不比他姐差,甚至是更上一层楼,「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叫我副总就好。」其实还是停留在他刚刚转移话题之间的那个结,总觉得我和眼前话多的男孩会有一条很深很深的代沟。 他收起了笑容,哀怨的瞪了我一眼,「甚么嘛,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这样多不公平啊!」 ……他是笨蛋吗? 我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说『请你不要再过问我的名字』?你大学到底怎么毕业的啊?还是我学长!」有些激动的对着他道,却又在下一秒发现自己失言了。 看着他傻愣的样子,我马上做出了道歉之举,「抱歉,我不应该动怒。不过如果你想要间聊的话,等休息时间再说。」将视线又带回了企划书,可是却又会偷偷的瞄几眼发呆中的兰和翊。 ──搞不懂眼前的男人,也不是很想搞懂。 同时刚刚的那份熟悉感消失。毕竟,我认识的人,完全没有一个跟他一样多话的嘛! 「副总。」过了好一阵子,兰和翊居然收起了玩心的笑容,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我。那专注的眼神像是要在我身上鑽两个洞,使我不禁毛骨悚然的斜睨着他。 「怎样……。」话都还没打上问号,他便激动的起身,拍了一下我的办公桌。马克杯中的咖啡还小起伏的摇晃着。 「你生气的时候真的好可爱!」他瞪大了眼,像是要将这个讯息传给整间公司般的,大喊。 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吼给吓了一跳。我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着兰和玉给我找来这甚么一个白痴幼稚园生,「你……。」 原本想要僵着脸教训他,谁知又被他打断,「副总!我要喜欢你!」又是一愣。 「……你被开除了。」有些无言的看着他,我不顾他一脸的认真,直接拒绝了他的告白。 告白吗?好像是。不过那个「我要」是怎么回事?想要喜欢别人之前还要预告吗? 嗯,不过记得去美国以后常常发生这种事……。不过都是正常版的告白就是了。 「欸?不是吧?副总……。」 「我不接受办公室恋情,何况我们才见过一次面。」将视线转回了手中的那份企划书,我的思绪并没有因眼前的人给打乱。 「蛤?这个嘛……。」见他陷入了混乱模式,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莫名的鬱闷。 「那等到我卸任就可以喜欢你囉?」他挑眉,嘴角邪魅的笑容似乎不同于刚刚的那人。 蹙眉。这人一定不简单。 不过,他认为我生气很可爱这番说词的确让我有些讶异就是了。 毕竟自从出了社会后,我对于不熟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他们自然会认为我是个难搞的人物。但想想也是,看到我一副冷颼颼的模样,不害怕也难。 但其实,我好像没有真的对任何一个人生气过?只是大声的吼他们,他们就会认为我是在生气。 嗯──要说的话,我只有在当年看到母亲狼狈模样时,才感觉到手中有着异常的熊熊怒火……。不过不知道为甚么,这种怒气很快就被压下了。 或许是因为无奈,又或许是因为无法对自己的父亲感到愤怒吧。 毕竟母亲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10. 相处的痕跡。 10. 接下来的几天,兰和翊都与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除了他有的时候会耍一些白痴。 「唔喔!副总!你看这个企划案的主题好讚喔!猫咪欸猫咪欸!」 「唔喔!副总!你看这个饭糰是爱心形状的欸!超可爱的!」 「唔喔!副总!你看这个内容好精緻喔!可以採用欸!」 诸如此类的。不过真正令我讶异的是,我居然能够习惯这人在我耳边嚷嚷这些无意义的事情那么久。 当然他偶尔还是会提起一些比较曖昧的问题啦。 「副总,你的午餐。」一个人将刚微波好的义大利麵放在我的办公桌旁,扑鼻的香味直衝脑门。停下了正在打字的双手,我抬起头,看到的是满头大汗的兰和翊。 「我不饿。」虽然说义大利麵酱的甜香实在诱人,但已经习惯不吃午餐的我并没有被提起甚么胃口。 兰和翊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放弃要我吃午餐,他蹙眉将我手中的笔电拉开,「不行啦!你都这么瘦了,总要吃点东西吧!」 幸好,经过前几天的教训,我已经预测到了他这个举动,把那份报告储存好了,「你这样很没礼貌。」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没輒的将义大利麵拉到了面前,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尝。 他虽然安心的笑了,但还是没有要把笔电还给我的意思,「你吃完才可以工作喔!不然你拿甚么我就抢甚么!」他的笑容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灿烂灼热,自在的像是空气般。 耸耸肩。虽然刚开始他这么做的时候我有好好的骂他,但是久而久之,他完全没有因为我的责骂而改变这个帮我买午餐的行为,我也就接受,不多话了。 一边吃着他所买的义大利麵,我一边打量着不停傻笑的兰和翊。 还是不懂他为甚么会喜欢我。要说的话,我和他在他的毕业舞会上只见过那么一次面,加上之前他第一天上班,也不超过三次吧? 从小还有被灌输一个道理:不懂的事情就要马上提出来,「欸你,为甚么喜欢我啊?」毫不羞涩的看着兰和翊傻笑的脸庞,我拖着腮帮子,眉微微皱起。 兰和翊敛起了笑容,眼神除了慵懒,似乎还闪过了些甚么,「啊灾。」耸耸肩,不在乎的模样使我有些莫名的恼怒。 「那你干嘛喜欢我?」说出口的下一秒我便感到脸颊有些羞烫。 这根本就是女朋友对男朋友撒娇的语气啊。 兰和翊的嘴角默默的擒着一抹笑意。我也只能装作无所谓的继续吃着眼前的义大利麵。 这感觉又好像回到了十五、六岁青涩的年龄。不过我高中的时候好像都沉迷于绘画与课业之中了。 这么说起来,初恋是在十五岁,国三的时候。 那人叫甚么名字来着?……忘了哪。 不知过了多久,我抬起头,这才发现兰和翊的头靠着沙发,就这么睡着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兰和翊的熟悉感,就是因为他的笑容,与那人的笑容十分的相似。 不管是嘴角的弧度、还是那俏皮的小酒窝。 起身,我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咖啡色风衣,走到了兰和翊的面前,替他盖上。注视着兰和翊熟睡的侧脸,不禁莞尔一笑。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和那个人那么相似。只是他们两人笑容的神韵很接近,都很……,天真无邪。 好吧,或许我也还蛮喜欢兰和翊的。 ──但还是不能信任任何人。 11. 失落的空号。 11.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还有纯白的房间。 我一边削着苹果,不时偷偷瞄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几眼。 母亲和我离开时的模样并没有变得很多。只是因长期昏迷,所以总觉得那侧脸有些沧桑。 叹了一口气,我将削好的苹果咬下一口,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人给我的印象。 虽然说十年间偶尔会想起他,想起国中时的种种,可是随着时间的淡出,那一个一个,与我度过了重重考验的国中同学,可能几个还可以叫出名字,但是那五官的轮廓却都模糊不清。 不禁思考着他们在我离开的这几年有没有开同学会?我留给他们的手机号码已经停了,也难怪他们没办法联系到我。 打了一通电话给小米,跟她说我要去她家一趟,我要去看看一些我以前的东西。掛了电话,我拿起包包,对母亲说了一声要走了,便走出了门外。 没有回头。 回家,其实应该说是要去小米的家。说穿了小米她家其实跟以前住的公寓颇像,都是两房一厅,有些破旧,但却是个温馨的一个住所。 也难怪她会选这里住下了。毕竟这里让她感到熟悉,而且房租又很便宜。 进门后,我和小米说我要找找我国中小的毕业纪念册。语落,小米便把我带到其中一个房间,里头有两个大书柜,看来是书房。 她道了声:「这里都是从公寓带来的书,也不知道你的毕册还在不在,你慢慢找,等等在这里吃完餐吧。」便转身走入了厨房。 瞧了一眼她的背影,脑海中是她素顏的模样。这女孩虽然听她说她现在还是和一群流氓混在一起,但看来是有振作一些了。 还记得刚见面的时候,她憔悴的样子与刚才那人相差许多。 回头。充满书香的书房不算大,但就算是里头已经有着两个大书柜,看起来却很舒适宽敞。 书柜有两个,一黑一白,有着十分强烈的对比。我先从黑色的书柜着手,瀏览着里头的书名。 这黑色书柜里头的书和书柜一般的暗沉,或许小米有经过一番设想才将书籍分发在两个书柜。原本我因此想要先看看白色书柜里头的书是否如此分发,但是注意力却被黑色书柜最底层的一个角落吸引。 那个角落没什么,就只是放着一个相框。 重点是相框里的相片。 那是我和妹妹还小的时候,一张全家的合照。里头的我笑得开心,天真又无邪。 晃晃头,闔上眼,将注意力放回要找的毕业纪念册。我关上了黑色书柜的玻璃门,走到了白色书柜的前面。 上下巡视着,很快便在中间的隔层找到了我国中与国小时的毕册。拿出来翻阅,最后直接翻到了最后的那页通讯录。 看着一个个充满回忆的名字,我很快就看见了那个人的名字── 何承皓。 顿时一种独特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看着那栏连络方式,不自觉的拿起手机,拨出了那条手机号码。 正当发觉自己在做些甚么,我才想要将手机掛断。没想到却先听到冰冷的女声缓缓道── 「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号再拨……。」 愣了一下,将手机掛断。我轻叹一口气。 虽然说自己对于何承皓的感情已经不如当年,但是那份没有勇气继续听他说完他对我的回覆,的遗憾,就像一块大石头搬的压在我的身上,动弹不得。 不过算了。这或许是註定的结果吧。 12. 在心中默认。 12. 最近我和兰和翊走得很近。 近的连我都有些讶异。 虽然说我们两人依然只有上班的时候会有较热烈的互动,却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是回到了十五岁? 好吧我一个都快三十的傢伙说这话好像很自恋似的。 啜了一口咖啡,口中的味道浓郁,虽这咖啡不是我泡的,但是却能让我感到喜爱。要知道是谁泡的,我一定会请他来当我的第四个特助。 这样特助好像太多了?秘书好了。 而今日,是兰和翊上班的最后一天,或许我们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际了吧。 不过兰和翊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说是当朋友的话,那应该还可以继续连络吧。 叹了口气,我把桌面的东西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刚背上了包包,门便被大力的打开。 「副总!」 虽然说被吓了一大跳,但看见来人是兰和翊也就松了一口气,「我说过几次开门前要敲门?」瞪了他一眼,然后将差点掉下的包包肩带拉好,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脸上扬着的笑容灿烂,似乎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悲伤。心想,这样也好,我也不会过于留恋,「怎么样?东西都收好了吧?我可不希望你姐回来的时候还说你忘记拿东西要帮你拿呢。」 听我这么说的兰和翊也只是笑笑,答了声早就收好了,便在我走出后替我带上了门。 他笑得一脸神秘,令我不禁有些好奇他发生了什么好事,还是做了甚么。但是看来那是他的私事,我也没有资格过问的继续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我工作的楼层在十楼,是公司的倒数第三层楼。依照职位的大小,再上去是总裁,然后董事长。 总裁是父亲一个忠心的部下。跟着父亲有好几年了,我在去美国之前就认识了。 至于那个董事长是谁嘛,我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年轻人,顶厉害的。 进了电梯,兰和翊好心的替我按了到地下一楼的按钮,却没见他开口说一句话。我虽然很好奇他这么做是有何用意,但还是默默的抓紧了包包的肩带,等待着电梯到达地下一楼。 兰和翊要做甚么,应该都不关我的事才对。就算是对我不利的事情,我还是得保持理性的处理……,不过我想他是不会对我如何的。 为甚么我会这么想? ──因为我相信他。不只是因为那几天的相处,还有我对于他那莫名的信任……。 可一意识到这想法,我便傻了。脑袋不停的重复着父亲对我说过的话,我突然感觉到有些陌生。 不是对于父亲,而是对于我自己。有着满满的陌生。 我以前不会这样的。 就算是兰和玉她们,我都还是保持着一丝不明显的距离、不明显的不信任,但是兰和翊呢?信任了? 好吧,我对于这样的自己真的非常陌生。 注视着兰和翊的侧脸,想要就这么看穿他的真面目,确认自己为甚么会变得这么奇怪的原因。谁知他一个回头便与我对上了眼。 尷尬得撇过头去,还能听见兰和翊轻笑一声,「副总,你等等……,有空吗?」他的脸颊有些泛红。我一愣。 不知道回答了甚么,我只看见兰和翊的笑容灿烂,然后跟我说等等在公司旁十分有名的一间义大利麵店见。 呆愣着,直到他的车子发动,我才坐上自己的车,往他所说的餐厅开去。 好吧,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但就只是喜欢。 13. 晚餐的告白。 13. 坐在雅致的餐桌前,对面的兰和翊笑得灿烂,看着也使我的嘴角也不禁上扬。 「副总,我跟你说喔,这家的义大利麵既便宜又好吃,而且每次来这里吃甜点,甜点都不一样欸!」 听着兰和翊爽朗的说着,没有任何一丝尷尬的,虽然几乎都是他在说话,但是这样我反而觉得十分轻松,没有压力。 而在上了主菜后,兰和翊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尷尬,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了甚么事情,还是他对于菜色感到不满。 我看着他紧张直冒汗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你还好吗?」微微皱起眉,我放下手中的刀叉。 兰和翊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只是勾起了有些僵硬的笑容,继续吃着他点的餐。 虽然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有事情要说。不过既然他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得继续吃着义大利麵。 这家义大利麵是还不错吃。像是我点的白酱义大利麵,特调的白酱带有一丝不明显的奶味,对我来说还蛮和胃口的。 在吃麵的同时,我不时的瞄了几眼兰和翊。他有些漫不经心,有一口没一口吃着义大利麵的模样全都尽收眼底。 又是那不该有的好奇,直衝上脑门。 吃完了餐点,服务生很快就上了甜点。甜点是一块乐高大小的小蛋糕,抹着巧克力的奶油,边缘摆着白巧克力与樱桃。 这时兰和翊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脸严肃的对我道:「副总,能否听我说几句话?」 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吓了一跳,随即放下了手中正要刺向小蛋糕的叉子,视线看进了他眼眸。 那是罕见的深蓝色。 我这时才发现。 点了点头,便见兰和翊继续道:「那个,副总,我在你这里工作也好一段时间了,刚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对你的感觉……,对吧?」 听着他的一言一语,我便也开始尷尬。这傢伙果然是要跟我说恋爱那方面的事情嘛。 见我没有打断他,他便道:「副总,我也要离开你的身边了,我想要说的,就是我对你的感情,从大学……,应该说是国中以来就没有变过。」 一愣,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你也知道你大学的时候在学校是个有名的人物。我应该跟你说过吧,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我的毕业舞会?但其实那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比你升大学、高中都要再早一点……,那是你国中的时候。」 「你国中的时候,呃我其实是和你同一间国中的。但我国三的时候你才升国一,所以我是在班级干部集合时看到你的。」 「那时的你绑着马尾,有朝气的模样使我这个做为班长干部训练的总指导印象十分的深刻。我跟你见过几次面,也不知道你对我是不是有印象,毕竟我那个时候和现在差的可多了……。」 「后来毕业了,我再次见到你就是在大学。因为家里关係,我到美国去读书,也是因此才有机会再见到你。起出,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毕竟你和你国中的时候差的还蛮多的,大概是那一份气质,以及言语间的挥毫,我才认出你。要不然你他妈的名字只有white跟你的姓有关,甚么ting?white我根本认不出来。」 「在多次假装不小心到你科系那栋楼的经验以后,我发现你的举手投足间都变得不太一样。你对于世事好像没有了兴趣,或好奇,虽然说对于该做的职务还是很认真的想要做到最好,但是最初的那份热情却以消耗殆尽。」 「就这么看着你,很快的,我大学就要毕业了。而我是在毕业舞会上看见你在台上演讲,才知道你其实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他的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回忆着的过往,似乎是件很值得的事。 「后来我查了很多有关你的一切,这才发现你其实是个家境转变很大的孩子……。」 「在看到你家境资料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为甚么要如此观察你?我为甚么要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要知道你的转变如此之大?然后迟钝的我,才发现我从国中的时候便喜欢上你了。」嘴角的笑容逐渐加大,兰和翊的眼神温和,突然与我对上了视线,我有些惊慌。 「你知道吗,我们其实很像。」 『老子以前叫刘恆翊,我姐姐是我妈妈跟另一个男人生下来的。』 『我爸后来跟我妈离婚,我因为跟妈妈比较熟悉,便选择跟了妈妈。』 『后来我把名字改成了兰和翊,我继父的姓。』 『高中毕业以后,继父的事业有成,便带着我到了美国。我也就在美国上大学。』 『──然后就遇见了你。』 脑海中依然回盪着刚才兰和翊离开前所说的话,我不禁陷入了思考当中。 兰和翊在国中的时候叫做刘恆翊。对这个名字我是有印象的,不过眼前的人,居然是那个容易害羞,但是却善解人意,好相处的学长。 当然,现在的兰和翊也很善解人意,也很好相处。但是那份靦腆却不见了。还有那长相,那副熟悉的蓝框眼镜,那熟悉乱翘的头发,跟现在那穿着英俊的傢伙,完全没办法搭上个边。 好吧,或许是我太迟钝,完全没办法认出他。 ……不过他的家庭真的和我很像。 因为父母离婚,不管是我选择了父亲,还是他选择了他的母亲,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他是因为亲情而选择了母亲,我是因为势力而选择了父亲。我们两个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选择了那份结果。 他看起来不后悔,但或许和我一样后悔。后悔当时的选择为何是那样? 要是我选择了母亲,是不是她就不会发生车祸?到现在还昏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要是我选择了母亲,是不是现在妹妹就是一个毫无负担,只需要好好享受于高中生活的普通少女? 要是我选择了母亲,我现在是不是就能开心一点? 一点点就好。 可是我选择了父亲。但想了想,那份后悔便逐渐减少。 因为选择了父亲,我才能到国外读书完成我的梦想。 因为选择了父亲,我才能到国外读书,再次与兰和翊相遇,让他发现了他对于我的那份感情。 因为选择了父亲,我才能得到了那么多常人不会了解的道理,以及社会现实中的残酷。 也是因为选择了父亲,我才会在这间公司,这个时候,知道了兰和翊对于我的感情。 以及决定我接下来的选择。 ──我决定放手一搏。 但是在放手一搏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派人去调查何承皓的连络方式已经有一个礼拜之久。不过想来应该不是那些调查人员的疏忽,或许何承皓改了名字,或是……。 过世了? 甩头。拋去了这不吉利的想法,决定从头来过。 我知道他什么?我知道他国中时的名字叫何承皓,他以前国中时的电话现在是空号,他国中时住的房字已经变成了空房……。 就好像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开了办公桌的第一层抽屉,拿出了我将毕业纪念册最后一页列印下来的那张通讯录表格。看着上头一个个的电话,拿红笔圈起了几个人名,决定让下面的人打过去问问。 至于我跟兰和翊嘛。我们两个还是有在连络,但我知道,我必须先找到「何承皓」这个人,才有办法放下过去,面对未来新的感情。 不是因为留恋,是因为遗憾。 遗憾我当时不该自尊心那么强,不该还没听到他的回覆,便离去。还不说一声的离开了台湾。 14. 寻找的遗跡。 14. 派人去查何承皓的下落,至今已过第十四天,整整两个礼拜。 完全毫无收穫。 撑着头,又是那种感觉。胸口一阵闷痛,伴随着已经熬夜多天的身子,总感觉没办法在撑下去了。 向坐在一边看报纸的刘怡虚道了一声要请半天假,便趁她还没有反应之时,拿了包包和外套离开办公室。 停在门外,若我从电梯下去,柜台的女孩们一定会向我询问要去哪。想到这里,我便转身走向我的私人电梯。 按下了地下一楼的按钮,我决定从地下一楼开车出去。不过我那台车每个人都认得,我还得想办法开一辆比较不显眼的车……,毕竟我那样保时捷的跑车开出去没人注目才怪。 出了电梯后,我打了一通电话给刘怡虚。而电话才刚通,我便听见她在那头大骂:「副总!就算你工作都做完了,要请假也行,但也让我跟着嘛!不然出事怎么办?」 「我在地下一楼,搭我私人电梯下来,不要给人看见。请假直接通报总裁,别给人听见了。」说完,不等她反应我便掛了电话。 我也不是不给人知道我要离开公司的消息,但是已经许久没有请假的我,突然请假,我想谁不起疑都难吧?而且还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出公司,应该也只有总裁那样无所谓的人不会多过问,反正我可休的假期可多了。 站在电梯旁的一个角落,不久刘怡虚便气喘吁吁的从我的私人电梯走出,「副总!」 瞪了她一眼,「小声点。开你的车。」语落,便见她动作迅速的走向了一旁的白色小客车。 「副总,请。」开了后坐的车门,刘怡虚对我道。 点点头,我走入车中。她关了门,不久也就坐到了前座。系上安全带,整个车中的气氛有些凝重,不过倒是没怎么尷尬,毕竟两人都熟了。 刘怡虚是我的另外一个特助。今天轮休,其他两人都有事,便只剩下她一人在帮我做事。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兰和玉跟曲盈彩两个鬼灵精的二人组都在,我想我就连出办公室门都有点难,何况是出公司。 望着车窗外。因为还身在地下室,所以外头是一片黑暗,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刘怡虚细嫩的嗓音传入耳里,「副总,你现在是要去哪?」 听着她的疑问,其实这同时是我的疑问。我要去哪?先回旅馆吗?刚才的疲累完全消失了,也不想睡。那该去哪呢……。 霎那间,脑子一片混乱的我,居然对刘怡虚说了一个地名── 渝和桥。 渝和桥是在我以前就读国中一个街口外的桥。因为离我们学校,还有我以前住的那栋公寓近。国中时,我们一群人总是会在假日到那里去赏风景,或者钓钓鱼,烤肉的也有,那里一直都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 而且那群人里头,总包括着何承皓。 我和何承皓从国小一年级开始便一直同班。到了国中也是,三年都是同一个班级。以至于我开始喜欢上他。 他是一个幽默逗趣的人,加上长相俊美,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喜欢他。不管是同儕间、长辈间、晚辈间。 不过,经过了时间漫长的洗刷,我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如以往热烈。所以现在,我只是想要得到他那时的回覆,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现在的感觉也不管。我只是想要知道那一个答案。 如果是不喜欢,那我也可以安个心,反正他已经不是唯一了。但如果是喜欢的话,那也是小时后的事情了,对现在不会有影响,简直是完美的一个双赢。 至于兰和翊嘛。那天和他吃完饭,隔天我就打了一通电话,跟他说了我要寻找何承皓,还有寻找他的原因。至于恋爱的方面,等到一切过去以后才有打算。 毫不隐瞒的,兰和翊说他的确有些忌妒何承皓。不过他可能是为了自己,便也开始帮我打听他的消息。 「副总,渝和桥到了。」不久,车停在了桥下,刘怡虚对我道。 点了点头,我穿上了大衣,然后拿起包包,「我去散散心。你就去附近绕,顺便帮我买晚餐,我打给你你再来这里接我。」然后关上门,目送她的车离开。 的确。毫无头绪的我是来散心的。当然,同时我在打赌,打赌何承皓会不会来这里跟我一样,来散心,来回忆。 缓缓得走上了桥,这时正是下午时分,刚好要日落。 以一种极慢的步伐,但因为这桥也没有很长,我很快的就到达了桥的中央。 扶着一边咖啡色的扶手。站在桥上,我眺望着远方。温暖的夕阳呈现着橘红色,不远处的港口有船正卸货完要离开,几隻候鸟从头顶飞过,感觉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或许这是一场梦,我可能还身在美国,可能关于兰和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深呼吸了几次,感觉这片大海才是我的归属。我捏了捏手臂,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闔上眼,又睁开时,眼角突然瞥见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是多么的熟悉。转身,仔细一瞧──那根本就是我这几天在找的人,何承皓。 「何承皓?」对着那人的背影,我喊了一声。 那人愣了一下,回过头来,「不好意思,我认识你吗……。」 看着他的五官,听着他的声音。我篤定他就是何承皓。 真没想到,被我赌到了。 玩味的勾起了笑容,我不打算说出自己的名字,「喂,你读哪间高中?」 眼前的他眨了眨眼,可能心里在想没事来看风景也会被搭訕。 「『跟你一样啊!』,我记得你当时是这么回答的。」视线看进了他的眼里。他突然恍然大悟的一喊。 「白小鸡?」他也笑得灿烂。毕竟遇到了一个十年不见的好友,可能大家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噗哧一笑,虽然那是我以前的一个绰号,但还是很高兴的点了点头。 他见我点头笑得更开心了,「好久不见了欸!变那么多,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 嗯? 「我变了很多吗?」我蹙眉,和他对上了视线,却是很自在的一个气氛。 他想了想,蹙眉,表情也带着疑惑,「现在看来又还好……。」 我沉默,因为我想,你说的并没有错。我变了,只是我变的不是长相,是心。 怎么说呢。我的外表当然是有因为长时间的侵蚀,而逐渐的改变。可能是变得成熟,也可能是有些小幅度的不同。 外表大规模的改变,除了是随着长时间的侵蚀,还能是人为整形而成。 「那人心呢?」我有些恍惚的道。 他可能是因为我突然的疑问,有些无法马上反应,但还是静静的思考着。 「我觉得,人心要变容易,但是若要真的完全改头换面还是有些难度。所以……,我认为,人心不管变了多少,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他还是他,并没有真的改变,只是不太一样罢了。」 听着,我莞尔一笑,「欸,其实我找你很久了。」 他听着,也一愣。我见他没有要开口说话,便继续道:「我大概一个月前回了国,刚开始没什么意思要连络你,不过因为经歷了很多,才想起你。」 「我发现我跟你之间有些遗憾,正想连络你,才发现你音讯全无,家里电话停了,也搬家了。派人去查你的一切,甚至是找不到的。」 他叹了一口气,感觉表情有些无奈,「嗯,我搬了家,迁了电话。手机也换了。我想你找不到我大概是因为我改了名字,我现在叫做何晨浩,早晨的晨,浩瀚的浩。爸妈说是这个字配我的人比较适合。」 语落,他看来有些犹豫,踌躇了会儿他才道:「你说的遗憾,是甚么?」 深呼吸一口气,我的视线语他对上,「那年,我跟你告白,若我没有离开,你的回答会是甚么?」 他一愣,一抹緋红窜上了他的颊,「那个时候嘛……,我是还蛮喜欢你的。不过现在大概就只是对于初恋的怀念吧,但你问起,我还是会有些彆扭……。」 听着他的回答,我道了声谢,便开始与他聊起这几年的事。 跟他聊了很多,从学校到工作,又从工作聊到了家庭。 不过没变的是,那一份怀念的默契,那熟悉的一切。 15. 最终的承认。 15. 开着车,前方那台龟速慢车使我的心情急躁。不停的敲打着大腿,发洩。 刚才何晨浩因为有事所以先行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我才拿出手机打给刘怡虚,叫她载我回公司。而一到公司,我和她说了一声再见,也不等她反应,便急急忙忙的坐上自己的车走了。 不过,现在时刻六点三十,正好是下班时段,车海茫茫。踩着油门的力道加重,车子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的车,眼前的目的地是兰和翊现在工作的公司。 刚刚等红灯的时候有跟他电话连络,他说他会先在公司前等我,然后再一起去吃晚餐。不意外的是我约他的,因为事情处理完了,自然是要在处理下一件事情。 也就是和兰和翊感情这方面的事情。 我没有交过任何一个男朋友。除了因为高中与大学那段时间都投入于课业,再来就是本身对那种事情没有兴趣。 但是我已经出了社会,这种事情也是迟早。到不如在这对的时间,做对的事。 看着前方的红灯标志变成了绿灯,我转了个弯,眼前就是兰和翊工作的公司。 看着兰和翊靠着一片红色墙在滑手机的身影,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捏了脸颊一把好提神,将车停在他的面前,并打开车窗,「欸,上车。」 兰和翊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收起手机,对我一笑,「事情处理完啦?」 点点头,他坐上车的模样慵懒。关上了车门,他便开始了他的言论:「我跟你说喔,今天我们那个白痴经里又把她打好的企划报告搞丢了!害我们开会的时候在那边找,找得半死的时候她才说她其实有存档,可以开电脑再印一份,但看我们找的那么辛苦就没说。拜託,看她一脸奸诈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然后啊,那个破麻,呃……,那个一直倒追我的女生今天居然跑去追另外一个男生欸!虽然说我喜欢的是副总你,但是呢,我还是觉得她如果要追人的话还是固定一个人就好了,不然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她很花心……,阿勒大家好像早就知道了啦。」 听着他十分有活力的说着今天所发生的琐事,带着笑容,我偶尔回他个几句。很快的我们便到了上次他请我吃饭的那家义大利麵餐厅。 和兰和翊一同进入了餐厅,服务生亲切的带着我们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我们双双入坐,并且点完餐后,兰和翊便翻脸如翻书,一脸凝重的看着我。 「副总,你是不是要跟我说甚么……。」 看着兰和翊的侧脸,我一叹,跟着他,表情凝重起来,「对不起,我有心上人了。」 语落,兰和翊一愣,表情闪过了无数个复杂的情感,其中就只有失落令我最为清楚。 握紧了包包的提袋,我在心中对兰和翊喊了无数个抱歉。毕竟我这钓胃口的告白方式可能真的有一点残忍。 兰和翊深呼吸着,沉默了很久。主餐上来也只是像个魁儡,公式化的吃着。不过见他这模样,我反而有些开心,因为计画得逞。 这计画,是我在打算寻找何晨浩后第一时间想出来的。虽然说刚开始有点不捨,想要放弃,但是一旁兰和玉倒是很乐的帮我想了整个流程,所以我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要施行这个告白方式。 ……这可能类似于云霄飞车吧,先让他的心情坠落谷底,再飞上青天。 直到吃完了正餐,因为我认为吃甜点应该要搭配愉快的心情,所以我便深呼吸一口气,从包包拿出了手机,「兰和翊,你不想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吗?」 见他已经没有反应,我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想知道吗?我手机里面有他的照片。」 一晃,这下兰和翊的身子才有了反应的颤了一下,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然后一脸哀怨的点了点头。看他有了这样的反应,我似笑非笑得将手机解锁,看着桌面图片上的人,那侧脸显得天真。 「哪。」将手机的画面朝上放在桌上,推到他的眼前。 兰和翊先是有气无力的将视线带到了我的手机,然后一愣,手颤抖着抓起了我的蝴蝶机,双眼因激动而睁的老大,「这……。」 转头看了看站在厨房前代机的服务生,一边考虑着要不要找一个来问甜点好了没,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嗯,所以以后你不用再叫我副总了,高兴吧。」 兰和翊看着我的手机画面,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嗯!那我该叫你甚么呢?」 看着他的笑容,我沉默了一会儿,「随便。」 然后便看着兰和翊笑得像个孩子,「小希──白篠希。」 不停的喊,喊着。 和兰和翊愉快的聊着天,今天的甜点是草莓口味的小蛋糕。 而被放置在包包中的手机,早在兰和翊第一天带着便利商店义大利麵加热食品推到我眼前的那天,桌面就改成了兰和翊的照片。 ──那是我趁他熟睡时,偷偷拍下的侧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