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洛狄忒的囚徒(娱乐圈 NPH)》 旧友(1) 情欲究竟是怎么滋长的,要有吻和呼吸,要有另一个人手掌的纹理嵌进身体;要有撩人的情话,也要有无声的欢愉。而那个人是谁,似乎对于现在的林央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这个当下,那么刚巧的是谁。 酒店套房,蜡烛的香味张扬的刺激着嗅觉,那一味本应该温暖的琥珀香,被另一个人身上醇厚的朗姆和烟草裹挟着,渗入肌理。浴室的镜子里映着温暖昏黄的灯光下交缠的身体,酒店的拖鞋和衣物凌乱的散落在地上,sky脖子上的古巴链跟着他在林央身体里的每一下进出,铃铛作响。 看得出,这并不是一场准备好的欢爱。 支离破碎的喘息与失焦的瞳孔,扑在颈侧潮热的呼吸和胡乱咬在耳垂上的齿痕,高潮的快慰都变成身上或绯红或黏腻的痕迹,每一样都是快感在神经里翻腾留下的痕迹。 浴室昏暗得造起一场黄粱美梦。 sky一手掐紧了林央的腰,另一手从她的后腰沿着胯骨一路向下,在她淋漓的花穴口轻轻捻了几下,接着手掌移到小腹,紧贴着,像是要感觉自己的肉棒是怎么在她的身体里肆虐似的。他低下头,鼻尖呼出的气息撒在林央的脊背上,林央抬起手勾住sky的脖子,把他的脸和他潮湿的鼻息都埋进自己的颈侧。 脖颈间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浸润过脖子里的发丝,再一寸寸温热过林央的皮肤,可sky身下的动作却慢了起来,肉棒从身体里极缓慢地退了出来,依依不舍似的想要感受她身体里绞紧自己的每一寸土地,直到肉棒的顶端厮磨着小穴口,将推未退,好不折磨。 sky闭着眼,用干渴的嘴细碎地碾过颈侧再到她耳后。再用因为喘息而变得冰凉的舌尖卷起了耳垂,用唇瓣温暖地连着耳垂上的那颗珍珠一同包覆起来。他张开手掐住林央的乳肉,腰一挺便把肉棒插进了最深处。 失声的喟叹从林央微张的嘴里溢出来,唇边挂着溢出的涎液。sky的手上有弹吉他留下的厚茧,干燥粗糙,他手掌的每一道纹理沿着胸前的软肉,到感知因为高潮带来的声带的颤抖,现在——她是他的吉他,是他的鼓,是他生命的欢愉。 角落里的烛火跳动,沿着它的能去到的地方将人点燃,它蔓延上镜子里的脸,变成一个孤独的旁观者,跟着动作晃动着要越窜越高。 sky用指尖描着林央的唇线,凑在她耳边哑着嗓子说:“夹得再紧一点。” 几乎是本能一般的,林央把腰又往后送了送,用身下那张嘴咬紧了猎物,前后扭动起来,软肉紧紧吸着肉棒,小穴口一张一合,像蛇吞食猎物。 “这样…怕你受不了……” 林央的声音像塞壬的吟唱,从浪里来,将人带到深渊里去。交缠的气味侵蚀起嗅觉,所有的感官都开始臣服于躯体,臣服于身体最本能的快乐,喘息如呓语窃窃得扰在耳边,迸裂的快感在脑海里捉不透,在身体里放不下。 林央半眯着眼,情欲要化成水从眼角滴下来似的,她撇过眼睛,镜子里sky散落的头发被薄汗沾湿在额角,他把脸从自己的耳后抬了起来,正对上自己的眼。青筋攀上他的手,每一次插到最深处的时候,那只手都顺着动作将自己拉的离他更近一些。 “谁受不了…还不一定…”sky另一只手掐住林央的脖子,迫使她看着镜子里荒淫的场面,“你真的…好湿啊…” “嗯……”目光在镜子中交汇,林央皱起眉失控地叫出声,她看着身后那个男人明暗不清的脸,眉毛下压着的一双野兽的眼睛,满是与猎物追逐的兴奋。 “这么…卖力…”林央握着sky的手臂,指甲嵌进肉里,“不怕走不动红毯吗…?” “能不能走得动……”sky的喘息粗重起来,他贴近了林央的脸,将食指送进林央微张的嘴,他欣赏着眼前的画面,肆无忌惮地用手指搅动起她的舌头,他沙哑着在林央耳边低声道,“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林央咬起sky的指尖,放荡又挑衅地从镜子里看着他的眼睛。 sky每次肆意顶在最深处的时候,指节越来越强的酥麻与刺痛,都缩短着高潮汹涌来袭的距离,蓦地,sky停下动作环住林央将人转了过来,双手沿着她的腰线又描摹过股缝,用沾满爱液的手把人抱起在洗手台上,又慢慢沿着大腿内侧将她的双腿分开。 林央双手环住sky的脖子,将脸凑到他面前,让两人的呼吸氤氲成眼底欲望的雾。sky的手沿着林央的背脊,插进她的长发里,他的指节收紧,一点点让那张让人动情的脸离自己更近一些。他吻过林央的眼睛,她的鼻尖,肉棒抵在小穴口,龟头沿着缝隙来回摩擦着,感受着林央身下的水汩汩地沿着股缝滴在大理石台面上。 旧友(2) “嗡嗡嗡——嗡嗡嗡——” 洗手台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了起来,也打断了正要响起的闹钟,林央挪动了一下身子,胡乱地抓过手机,sky便顺势地把肉棒埋进了她的小穴深处,然后停下了动作开始拨弄起她贴在乳尖上的头发。 “央央姐,该起床啦。” 手机里的声音清脆,一大清早也没有丝毫疲态。 “好,”sky的指尖在林央的乳尖上打了个转,可她的声音仍是冷静,好像刚刚在高潮边缘摇摇欲坠的是另一个人。她由着sky作恶似的拨弄着乳粒,或快或慢,也由着他又抓紧了自己的头发,然后长驱直入,让肉棒抵着宫口搅动出水声。 sky凑到林央另一只耳边道:“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他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我哪次…没把你操爽?” 林央却仍是置身事外的冷静,回电话的声音还带着温柔的笑意,“这就起来。” 挂了电话,林央脸上还挂着不真切的潮红,她看着sky的那双眉眼撩人又迫切,“你只有十分钟了。” “明明都快高潮了,也不知道刚刚是演的,还是高潮是演的,”sky托起林央两条腿缠在自己腰上将人抱了起来,走向床去,每走动一步,肉棒都顶在宫口作乱,“那十分钟里我射不出来,晚上就让我再多操一次。” 林央跪坐在sky身上,双手扶着sky的胸口,手指在腹肌上打着圈,“打个赌,三分钟。” 她压低身子,乳尖从sky的鼻尖蹭到嘴唇,男人识趣得扶住她的腰臀,将立起的乳粒含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输了的话让我射在里面……”然后挺腰,迫不及待地将阴茎整根送了进去,龟头碾着子宫在身体里搅动,压下她不自觉后仰的身体,林央的嘴唇微张,快感交织的呻吟硬生生被吻堵在了喉咙里。 “想得美。” 林央直起身子,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的涎液,腰肢摆动,身下的嘴吞吐着,整根肉棒淋漓地抽出,再被体液包裹着整根没入,柔软的穴肉紧紧包覆住肉棒,像蛇不知餍足的吞食猎物,越来越深不知餍足,每一次收缩都要从sky的身体里抽离些什么。 林央太了解sky了,或者说了解床上的这个男人,她沉下身体,双乳带着薄汗柔软地贴在sky的胸膛上,让内壁包裹着肉棒搅动着身体里燃起的每一丝欲望,搅动的每一下都抵在两人的高潮临界点上翻江倒海。 嗯嗯啊啊的呻吟昭示着决堤的快感,林央侧过头,一口咬在sky的脖子上,牙齿深入肉里像要把那一块肉撕咬下来,sky吃痛抓紧了她的臀瓣,把迎合处又分开了些,从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三分钟,缴械。 酒店,二十八楼。 距离电影节开幕式的红毯还有六个小时。 林央穿着浴袍裹着头发,一边贴着面膜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她懒懒地看了sky一眼:“怎么,赖在我这儿不肯走了?” sky裹着浴袍在床上犯着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得这话便立马翻身从床上起来,看着林央正认真地对着镜子把面膜贴的平整,做作地叹了口气,挤到林央身边,用肩膀蹭着她,对着镜子查看起脖子上的齿痕:“要是这样从这儿出去,万一撞上谁我也可说不明白。” 旧友(3)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生于夜(1) “央央姐,”夏夏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林央,噘着嘴小声嘟囔:“要是你和斯凯老师被拍到,我们的头一定会被gigi姐一起拧下来的。 “那你别告诉她。”林央眨了眨眼,用文件夹在夏夏额前点了一下“gigi人呢?” “文和那掐着点打电话,估计还得被磨一会儿。”夏夏给化妆师腾出地方,在林央身后来回溜达,“这些是最近递来的本子,gigi姐按剧本好坏和市场定位都标注好了。 文件夹里的剧本夹好了标签,用手指轻轻一拨,还能看见有人细心地做了 批注,林央停下手往回翻了好些页:“《生于夜》…… ?”标题边上用黑笔标 注了一个惊叹号,旁边是红色马克画下的一个刺目的叉,没有出品方只有一个编剧署名,“这是哪个公司递来的?” “阿缇思娱乐……” 林央的目光从剧本的宇里行间里收了回来,看着化妆镜里夏夏抱着双手欲言又止,“五十个字,说吧。” 夏夏眼睛一亮,认真思考起来,她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说完这个故事的:“男主定了程野,找不到女主还不要新人,粉丝吃瓜这戏应该开不起来了—一已经八个月了。”她也知道自己聊八卦聊上头停不下来,捂着嘴 朝林央点点头,表示自己真的说完了。 林央皱了皱眉,在大脑里检索着程野这个名字,但想不起与这个名字相匹配的脸,她低下头,她跳过了男女主的人设直接阅读起剧本,她开始好奇 八个月都没有人接的戏怎么会突然递到她手上。 “程野啊——挺努力的小孩儿,可惜了。”化妆师给林央上着底妆,压低了声音自然地开启了一场吃瓜会,“这戏听说业内都不太看好。 “怎么说?” 夏夏举了举手,少女眼里充满了吃瓜的兴奋,这不就是她想当明星助理的原因吗?!紧跟每一个热点,吃最新鲜的第一口瓜。 林央无奈又宠溺地盯着每次谈论八卦,都快乐的像个小孩子似的夏夏,耸了耸肩:“那你说吧,但是别再说远了。” “没问题!”夏夏一拍胸脯,比了个“yes,madam”然后说书似的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 程野一—4int的舞担,16岁素人出道,从妈妈粉的声音逐渐被女友粉淹没,到被爆恋爱塌房的时候也不过21岁。 “当天就在热搜爆了,“当红偶像夜会女子’,好多家粉丝都快撕起来了,最后爆出来的照片谁都没想到会是程野,还是跟他当时做飞行导师那个节目的选手,”夏夏从微博里翻出当时的热搜的拥吻动图,回忆起来,“因为是选秀出身,所以那个妹妹还被粉丝追着骂说想蹭热度,然后没几天程野开发布会承认了是恋爱关系,宣布4int单飞不解散。” 图里的少男少女从拥抱到动情,如果不是狗仔发出的消息,看着到更像偶像剧一些。 林央划着评论,听夏夏讲述当时粉圈的惨烈场面,“听说阿提思的老总当时刚把程野的演员约签去了大公司,还带剧本要捧他,团粉事业粉本来就因为合体减少在骂了,出事之后女友粉也集体破防,一片骂声哪还有人敢接他的戏啊,演员约还看不上演技差的,也不要不出名的,听说黎俏去争取过,但是……”夏夏摊开手露出个你懂的表情,又顿了顿,“而且gigi姐说本身女主是个反派就不好找人。” “那为什么不换男主?”林央读得仔细,代入起自己和刚刚在手机里看到的那张脸,她想象着故事里的那张剑眉星目的脸,要如何意气风发又一路颓然地奔向他的终末。 等她将第一集读完的时候,夏夏才把程野和阿提思情深义重的故事说完。 生于夜(2) “这部剧是跟着演员约一起签出去的,写了好久就是为了捧程野,现在跟着演员约一起被退回也没有组敢用他,只能阿提思自己开这部戏,应该是真的觉得他能靠这部戏翻 身吧,但是他也不是专业演员… “夏——夏—”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夏夏蹦到了林央旁边,直到那个声音出现在头顶,“让你陪着看剧本,没让你聊八卦。” “要接戏,总得知道男主是谁吧。”林央把手里的剧本递了出去,“这部不错,你应该也这么觉得吧。” gigi看着赫然三个大字《生于夜》,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剧本很好是没错,但是程野现在都快查无此人了,没必要去给人抬轿啊。而且文和那儿。. “不是已经推了吗?” “不死心磨了我一个月,说这个角色非你莫属,而且这次京港合资的确是一个刷脸的好机会。” 林央嘴角动了动,又不可置否,文和影视早年抢占了电影市场,如今已是商业片制作巨头,他们挑选女演员的标准就是美丽,她们低眉垂目,举手投足都会在雄性荷尔蒙里成为吸睛的最好武器。 她的确是上佳的人选,如果她没有靠演技站稳脚跟的决心的话。 林央的演技从来没有人否认过,靠电影处女作就敲开了电影圈的门。 她红着眼眶,倔强地噙着眼泪,没有一句台词,直到睫毛挂上了霜,眼泪落在雪地里凝结成冰,只看到她眼里行过白云苍狗,再一点点黯淡下去——一个破碎又倔强的林央,用一滴泪在大荧幕留下了姓名。 只是打开了门,也并不意味着屋子里有你的位置。 从出道到如今,浮浮沉沉,即使冲到一线的地位,可大荧幕终究也只停留在了有姓名而已,之后的作品无非是些商业片,不是镶边女主角就是纯粹的花瓶,声音渐渐只剩下“林央在那部电影里真好看”;转型的两年里一直都有让林央重新回来拍电视剧的声音。 《生于夜》递送来的剧本只有三集,在妆造结束前林央就将它全读完了,她也明白了gigi对剧本的顾虑,前三集里女主角夏晔情绪内敛,戏份可以说是平淡,而人物介绍上明白写着女主是个纯粹的反派,她的疯有美丽的皮囊,她的恶穿着正义的制服,她从来没有一刻摇摆在光与暗之间,她更像黑暗本身,一个给演员留了足够宽容的创作度,对演技极为苛刻的角色。 “去和阿缇思的人接洽吧。”林央看着gigi不敢置信的表情,笑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别担心,对着镜头真诚也是一件好事。” 是一段发布会的视频,桌上的名牌写着“程野”。 那一天,他的粉丝仿佛是第一天知道他长大了,离开精致的造型,没有又乖又酷的老幺人设,他作为他自己坐在那里,一身笔挺的西装,黑色的短发向后梳起,露出一脸憔悴,他抬着下巴像一只离群的幼狼。 他真诚地对着镜头道歉,说到这一路是如何走来,现在又如何因为自己而走散的时候,他挺直了背仰着头,真诚又不服输,直到视频末尾,他才微微颔首,眉毛压着紧盯着镜头的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的抵在下巴上,说道:“是我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爱豆,让所有人失望了,恋爱是正常私人生活,请不要再去攻击女方。” 少年人的倔强写在红着的眼眶里,和走在路上不卑不亢的影子里。 生于夜(3) gigi看着林央,终于是没有说话,只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还给她便走了。她既把剧本送到了林央手上,就知道林央若是愿意接,必然做好了十分的周全考虑,而她要做的就是陪她去经历每一个角色的人生。 “央央姐,为什么呀?”夏夏仍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听过我被雪藏的八卦吗?” 夏夏噤声,当年林央被昊星娱乐雪藏的八卦传得沸沸扬扬,理由更是千奇百怪,她怎么会没听过。只是林央仍旧断断续续地在荧幕出现,剧集质量层次不齐,却也接到了年代大戏《夜莺啼》,还拿下了金视奖最佳女配角,转头便解了约,那些谣言八卦也是一夜之间消声了。 事实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林央也从未提起过。 不过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是——八个月,在娱乐圈里足够一个人销声匿迹了,虽然总有人在奇怪的地方拍到程野,今天在食堂吃饭,明天和女朋友在图书馆写论文,甚至有人拍到他在博物馆实习做英文解说,最后连毕业都上了热搜,但只要风险艺人的标签挂在身上,零星的热度根本不足以维持一个失格偶像的体面。 一个第一次开戏的制作公司,一个算得上优秀的剧本,一个未知的制作班底,和一个口碑崩盘的风险艺人。 与风险对赌,要赢就得舍得。 “这个圈子里被看见才有意义,”林央端详着镜子里那张脸,利落的眼线从眼角斜飞出去勾勒出风情,红唇像被人吻开似的模糊了边缘,长发在脑后慵懒的盘成一个髻,看似无意跌落在肩头的散碎头发,也被精心用卷发棒打理过,她知道如何善用自己的美貌,也不只有美貌,“与其多演几个花瓶,不如回自己的赛道跑一跑。” 诚然越危险的才越迷人,她的野心和欲望,是她身上最锋利的刀。 消息传得很快,电影节开幕的时候,“林央或将出演《生于夜》”的消息已挂在了娱乐八卦榜单上,当然也应运而生了一些拱火的热搜,比如“林央截胡黎俏出演《生于夜》”,甚至有人谈论起她这两年在影坛的成绩,猜测新电影公映前传出这个消息,是不是已经预知票房惨谈,不得不回到自己的舒适区。 而阿缇思娱乐正在召开一场紧急项目会议,所有人都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都毫无头绪,也毫无准备,尤其是程野。 大概是天性,这八个月里程野好像并没有把失去工作这件事放在心上,除了公司安排的表演课和台词课,他依然上学、练舞、写论文、实习,答辩,一如他当年放弃艺考时说的那样,想要看看自己不当爱豆,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程野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舞房里。 他知道林央,能从记忆里翻阅出她经常出现在广告牌上的样子,性感婀娜是她,典雅大方也是她;绯闻里,唯利是图是她,人间风流也是她,还有母亲挂在家里那张她的角色海报——突然让他模糊了林央的样貌,让他想不到这样一个人和故事里那个沉着冷静,百步穿杨的夏晔有什么关系。 她是花园里不败的玫瑰,而夏晔是枯藤上开出的花,是泥泞里腐朽的尖刀。 程野脱下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汗,随手往脏衣篓里一丢,瘫坐在地上,顾不上队友们的起哄,心不在焉地调侃:“那什么时候进组?” 直到开着会,听到老傅说:“这两天会跟林央的经纪人详细对接,不过听意思九成九是要签了,”老傅推了推眼镜,“也就是说,成败在此一举了。” 程野这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坐在这里,已经以不是一个爱豆的身份了。 “小野啊——”老傅轻轻扣了扣桌子,“只要能开机,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些日子你也都看在眼里。” 是啊,所有人都在为了他努力。老傅年近五十才创办了阿提思娱乐,只是因为他太太迷上了男团,便想为他太太组一个自己的团。多年来两人又一直未曾生育,几乎是把那年年龄都不大的四个男孩当儿子带大,程野出事之后老傅操心地一夜白了头。 人无法预测生命的交汇,在结果来临之前也无法预料成败。 程野靠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太阳,直到光迷了眼,翻阅了无数次的剧情在眼前走马灯似的播放起来,他与故事里的叶知行做了太久的朋友,现在终于——要成为他了。 他是个亡命的冒险家,总向往他未曾去到过的地方,无论山路嶙峋还是荒漠无垠,好奇才是未知的答案。命运的骰盅前总要买定离手,放手一搏才有机会赢,不赌只会一败涂地。 -------------------------------------------------------------------------------------- 作者的话: 诶,剧透一下《生于夜》的剧本大纲已经做完啦! 不要奇怪林央一个一线为什么要去和一个湖笔爱豆合作,都是有原因的! 娱乐圈主打一个人多!也有各方资本势力!关系复杂! (伸手)你!把猪给我! 帝城电影节(1) 帝城的夏末,连干燥的风都是滚烫的;红毯前嘈杂的快门声盖过了树叶缝隙里的蝉鸣,让人心焦。 “下一部戏定了?”韩凌齐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林央撇过头,目光落下的时候,正看到他把聊天框切回自己要出演《生于夜》的消息上:“怎么?你也来打听消息?” 韩凌齐把林央的八卦消息划了过去,仍旧没有抬头:“《生于夜》的剧本我看过,是个好本子,但是程野么……啧。” “有过节?” “跟一个塌房爱豆能有什么过节,”韩凌齐不动声色地关上手机放回了口袋,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眼神里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是怕你在电视剧的口碑被被影响,谈恋爱被拍,显然不把事业当回事。” 林央笑了笑:“想不到韩老师还挺八卦的。” 韩凌齐跟着笑起来,手不自然地理了理领带,话却说的云淡风轻:“那么多剧本等着你挑,你偏偏挑程……挑一部男主角查无此人的,”他挺直了背,压低了嗓子,“你也知道这个圈子,走的每一步都在定生死,不论你是谁。” “是吗?”林央仰起头,流苏耳坠下的珍珠嵌在锁骨上,流光溢彩,“如果这把我输了,那说明我林央就到这了。” “我是说你有得挑,何必……” “管天管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呲着牙扯了扯脖子上的chocker,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他sky下意识地掏了掏口袋才发现并没有带烟,恹恹地把闷气都撒到了韩凌齐头上,“女明星的事少管。” 韩凌齐往前倾了倾身子,看了一眼几乎是瘫坐在座位上的男人,虽然sky是男二号自己是男一,但两人几乎没有对手戏,怎么都算不上熟稔,他斜了下身子凑到林央耳边:“再想想。” “《他她》的主创就位。” 林央没有再接韩凌齐的话,站起身理了理裙摆,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艳盛的风情便从眼角溢了出来:“走吧,我的男主角们。” 红毯上,主持人正念着电影的介绍,林央挨着sky挽着韩凌齐从红毯尽头款款而来,闪光灯如白日焰火绽放在夏日午后。 林央一席白色鱼尾长裙,黑色从腰间如墨裹上身,缠着身体的曲线严丝合缝地染成红毯上的裙摆,她只要站在那,众人便知道她生来就是要站在那里的。亚洲首穿的秋冬高定,escatovalli高定东珠系列珠宝,无论黑料里怎么猜测她突然接触到顶奢资源,眼下这万千风情,如何说她配不起,应该说要这些才能与之相配。 可sky显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只冷着一张脸配合着镜头,下意识地,他又扯了扯粘在脖子上的chocker,大概是闷热的缘故,脖子上齿痕的印记原本消得差不多了,此时却又红了起来,林央一边摆着手跟媒体影迷打招呼,余光瞥见sky的动作,便顺势挽过他的胳臂,小声让他注意镜头。 镜头外有一双眼睛,隔着荧幕将眸子融进了林央黑色的裙摆里,也捕到了红得刺目的印痕。 “陆总,这是您要的资料,七点半和陈总的晚餐定在了requin,十点半有一场跨国会议,主要关于下一季珠宝大秀。”声音从迈巴赫的前座传来,打断了车载电视里主持人采访林央的声音,“小陆总最近都在忙雕塑展,没出什么乱子。” “好。”陆世诤接过资料也不急着翻阅,撑着额角的手缓慢地敲着太阳穴,金丝眼镜上仍旧映着林央如丝的媚眼,“安排一下,明天一早从jamp;a走。” 帝城电影节(2) 车里的熏香是冷冽的雪松,夹杂的烟草气里混着淡淡的苦艾味,清苦的气味也不如陆世诤短短一句话来的提神醒脑。 陆世诤随手把资料搁在手边,抬眼便看见边远扒着真皮靠背,慢慢转过身子,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沉默了三秒,才从牙缝里憋出了一个“好”字。 陆世诤缓缓闭上眼,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拍卖结束给你放假。” 车内再无人说话,只有电视里直播着红毯的熙攘—— “那斯凯第一次出演电影的感觉如何?” “很感谢姜导的邀请,虽然戏份不多,但是感受到电影从业人员的辛苦,和创作团队的热情,编剧那么好的故事,导演对人物深刻的理解和刻画,才让我有灵感写出《她》。还有林央老师,和韩老师这么优秀的演员,所有的体验都非常完美。” 一段明显又刻意的官方说辞,却让陆世诤的睫毛在镜片后轻轻抖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镜头里林央正利落的在墙上签下她的名字,焦点外站在她身侧的男人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嘴型却被镜头拉远了。 陆世诤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不过拇指大小,瓶身如墨,是一支出自名家的鼻烟壶,用的年头久了,琥珀的色泽愈发温润透亮,红色的暗纹隐隐约约沁了出来。 他倒了些鼻烟末在指节上,尽数吸入鼻里。简单的薄荷味从鼻腔冲入脑袋,扩散于五感,连带着呼吸也在雪松的气味里冷冽了起来,最后在喉头留下一丝冰凉和不算难忍的苦涩。 手里的鼻烟壶变成了手机,陆世诤匆匆翻阅了一下邮件便点开微信,满页红点,整页全名备注里,夹杂着一个突兀的联系人,名字是一个简单的表情——一棵树,头像是一双眼睛,最后联系时间显示为七月三十一日。 陆世诤点开聊天框按下两个字,屏幕上一共寥寥数字,三十一日的聊天也仅两行—— ——下月13号有空吗 ——应该有 网络上,人人谈论都在廖山川三封影帝,去年无缘影后的邹崎再度陪跑,输给老对头刘颖人;至于《他她》只单项提名电影节最佳影片,毫无悬念的输给廖山川四年磨一剑的佳作《无人岛》。 松海的夏夜蝉鸣吵闹都夹杂在城市的灯红酒绿里,十里洋场长袖舞美人醉,七夕的街灯印成车厢里的霓虹光景,林央黑色裙摆上缝制的钻石,竟比红毯的聚光灯下更张扬夺目璀璨如星,她蜷在座椅里,手指点在车窗上,名利的流光在指尖跳动,如流火、如流星。 gigi伸手把林央的头发拨到耳后:“明天一早有封面拍摄,晚上苏杭七夕场路演,阿提思娱乐那边大致谈妥了,我一会儿的飞机回松海,明天一早去谈细节,尽可能消除程野的风险……”她顿了顿,转了话头,“要不还是按原计划歇一阵,文和那儿能等。” “拍完再歇吧,这么好的剧本你几年没见过了?” gigi飞快地在电脑上打下一行字,才开口:“也行,那后天我……”突然一个响指吓得她一激灵,伸手便要往始作俑者身上锤去,而那个人正枕着手臂,娇滴滴怯生生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语泪先流的模样,她也只好叹一声,“不是我唠叨,怕你忙忘了。” “那你念叨了一天,再记不住干脆退圈好了,十三号晚上空出来了吗?” “空出来了,但是下午有品牌线下活动,十四号主创见面会,之后的路演是弹性时间,看工作安排决定参加与否,之后除了下月底的时装周,工作大致都告一段落了!” “那暂定十四号之后所有人——放假。”最后两个字的尾音说得短促清脆,细微的鼻音带一点黏人的暧昧。 帝城电影节(3) gigi松一口气似的笑着摇了摇头,夏夏听到放假学生似的快乐的哼起小调,唯有前排不苟言笑的男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邢忻,你有别的工作。” 男人回过头,也不多问只淡淡回了声:“好。”他看着林央从椅背后露出的半个脑袋,眨着眼像与人嬉戏的猫。 “想进组的话,至少体能和身材上还得再突击一下,上岗吧,私人教练。” 夜色颓然,灯火阑珊,邢炘看着她的脸,看她脸上光影交迭,流萤万千。 邢炘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林央仍旧伏在邢炘的椅背上,侧着脸看窗外广厦倾斜,人影如流。邢炘看着她忽明忽暗的脸,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 他正式为林央工作不过一年半,但是几乎有六百个日夜他都是这么看着她的,每一次这么看着她,她都好像是林央,又好像不是。 就如同现在,她捉到了天上那个月亮,眼里便只有月亮。邢炘见过野兽的眼睛,只是一瞬间的,林央望出神了的眼冷漠得像他见过的,独行的黑豹。 他也总能见到这样的时候。 “外面有狗仔——”林央话音未落,邢炘以极快的速度拉上窗帘,才听得耳侧的声音继续道,“——的话,你这么看着我,gigi可又要头疼了。” 邢炘松一口气,无奈道:“你少逗我一点,我的头就不疼了。” “你这么闷,逗你多有意思。”林央的嘴角在脸上弯出好看的弧度。 “没事,你的绯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狗仔那该打点的都打点过了,剩下的公关那里都能解决。”gigi把眼睛从电脑上移开,叹了口气,“倒是你自己收敛点,这绯闻又不是奖。” 林央的肩膀不自然地紧绷,随即又坦然地窝回了软座里:“林央这两个字一定会成为你的金字招牌,我没有骗你。” 的确,她在圈内拿过的奖项的确怎么都算不上多;提名,也就不过是提名而已;而那些证明人气的奖项,也只能证明她还正当红,根本证明不了她自己。 没有作品,人就会开始被取代,被遗忘,直到林央这个名字被困在桃色绯闻里,再到这个名字被永远留在过去。 如当初一样。 gigi愣了愣,这句话她一共听林央说过两次。 第一次是她刚在昊星影视成为独立经纪人,林央刚签约,成为她带的第一个艺人,被分到她手下。她记得第一次见面,十九岁的林央素着一张脸,在会议室里对她伸出手,跟她说:“我叫林央,这两个字以后一定会成为你的金字招牌。” 然后她试镜拿下了《时间逆流》,第二年林央就靠着这部剧一炮而红,拿了业内含金量最高奖项之一,金视奖的最佳新人。 第二次是四年前,两人的失业一同跌入谷底,那时候的林央也是素着一张脸,窝在自己租的公寓里,晃着品牌活动送的红酒:“我要解约。”林央从那扇老旧的窗户里,探了半个身子出去,呼喊声被鸣笛淹没,“向思喆女士,我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的经纪人,我——林央一定会成为你的金字招牌。” gigi早已忘了林央当时的表情,只记得她嘲弄的语气里,挟着舍不掉的自尊,说完这话,她直愣愣地着窗外escato的广告牌,喝完了手里的酒。 之后靠着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试镜机会,林央一举拿下《不属于我们的时间》女主角,一年前播出,首提视后。 林央从来没有骗过她,如果她向思喆是孤胆剑客,那林央一定是她的利剑,一柄比握着她的人更举世无双的剑。 她们俩的野心与欲望被时间炼就,在彼此的掌心里光芒万丈。 所以这一次,林央也不会让她失望。 ---------------------------------------------------------------------------------------- 作者的话: 林央工作室目前主要人物就四个:林央、邢炘、向女士、夏夏 林央和向女士的重要剧情已经写完啦(叉腰 感觉工作室就可以cp乱炖了...emmmm.... 还是多看看邢炘吧,忠犬大狼狗呜呜呜呜呜,他超好的 你,快把珠珠给我 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夜会(1) 再和林央见面,是回到酒店的一个小时后,邢炘身上是没来得及换的背心,舒适的篮球裤,还有酒店的拖鞋。 林央发来的微信只有四个数字“3979”,他知道回一条消息的时间,已经足够自己敲响她的门了,可刚打开门,迎头便看见迈入视线的林央,她穿着一身肥大的黑色卫衣套装,戴着兜帽,长发遮住了大半的脸,正低头看着手机。 没有停下、也没有抬头,她只是轻轻说了句走吧。 两人并行,中间却好像还隔着一个人。 一直到电梯打开门之前,他俩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站着,邢炘手插在兜里,眼睛盯着楼层数,时不时看看身边同时等电梯的人,林央却自始至终都没抬起过头。 “叮——”声响起的时候,邢炘下意识地自然跨到了林央身前,电梯门大开,五六双眼睛看见邢炘走了进来,或者说那个当下只能看见邢炘走进来。 除了健身房和网络上,很少能见到身材练得这么好的男人,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完美如雕塑,更难得的是这个男人甚至长得还不错,脸上的线条也是硬朗挺拔,电梯里结伴的男男女女们眼神交流了起来,根本没有人在意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林央踏进电梯便迅速转过了身,按亮了39楼。 电梯陆续开了三次,出电梯的人总会临了多瞟邢炘一眼,这才看清他身前靠着个人,戴着兜帽正低着头看手机,头几乎要靠在他身上。 男女朋友?普通朋友? 无所谓,只要看不到脸,别人认为是什么关系都无所谓。 邢炘早习惯了这种画面,至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林央雇佣他的理由之一,是她需要身边时常有个男性,在必要的时候给她的行程打掩护,比如现在。 他低下头,看着黑色兜帽的边缘蹭在自己的胸膛上,她身上淡淡的木质花香,在酒店的檀木气味里柔媚地散开来。 气味是催化剂,是记忆简单又复杂的反应方程。 尤其是对邢炘来说。 他不喜欢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也不喜欢子弹离膛后的硝烟气,和肉类腐败的气味……即使有些气味从他退役后几乎再也没闻见过;可他的记忆早在气味里腐朽了,但林央身上的味道他虽形容不上来,却总让他觉得心安。 林央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在各个app里跳转来去,她扶着脖子,向着电梯墙的方向活动了一下,金属的电梯墙映出她歪歪扭扭的脸,黑色的长发遮着大半张脸,眉眼狰狞得可怕。 邢炘往电梯墙的方向靠了靠,斜着身子,看似极为亲昵地动作,他克制地没有接触到林央的身体,只是细心地挡住了林央被电梯映出的半张脸。 37、38、39,电梯门开的时候,邢炘也是自然地先走到了前头。 酒店的走廊一眼望去,富丽堂皇却了无生机,两人脚步在地毯上发出沙沙声。 邢炘放缓了脚步,让林央走到身侧,他这才看见林央从一片黑色里露出的脸,两人中间仍是留着半人的距离,不近不远。 两人紧着极短的路程说着明日行程,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此刻若有人经过,不管从哪看也都是是寻常好友聊天罢了 “今天也麻烦你了。”林央没有转头,也听不出语气,只是有礼的。 “应该的。” 这次没有停下脚步的是邢炘,他只听见林央的脚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电子锁扭动的声音,然后便是她淡淡的一句晚安。 夜会(2) 邢炘几乎快走到走廊的尽头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他拐进消防通道,一步步漫无目的地走在楼梯上,安全通道安静地只能听见脚步的回声。 约莫下了三四层楼,他忽的伏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动作把肌肉线条衬得极为漂亮,只是隐约能看见左小臂上有一道极长的疤,颜色泛白。 不记得究竟做了多少组,每伏地一下,呼吸都好像将什么东西挤压出身体,喘息从平稳到急促,直到开始伴随低沉地闷哼,鼻尖沁出汗珠,眉头下压着的眼睛都紧闭了起来,邢炘才停下动作起身,看着自己略微有些颤抖的双手,小臂上的伤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向下走去。 邢炘抬头看着渐远的三十九楼,他知道刚刚在电梯里,只要他想,就可以这么顺势抱一下林央,就像林央躲狗仔的时候,也会窝进他怀里那样。 罢了,人不可以贪心。 他低头笑了笑,迈开步子,离去了。 jamp;a酒店,3979房。 陆世诤正倚坐在沙发里假寐,眼镜也未曾摘下,手边的红酒只留了残底,醒酒器里的酒也已所剩无几,墨色的茶几上丢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木色的雪茄盒敞开着,半只抽剩的雪茄架在银质的烟灰缸上。 大概因为陆世诤的母亲meredithvalli是混血儿的缘故,陆世诤发色较常人浅一些,眉眼极为深邃,金丝边的眼睛压在高挺的鼻梁上,藏着眉宇里所有秘密。他抿着嘴,穿着简单的黑色丝质睡袍,领口大敞,隐约露出坚实的腹肌,除了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没有一件首饰,他倚坐在墨绿色的欧式天鹅绒沙发里,整个人看起来高贵英俊。 林央撸下卫衣兜帽,也顺手向脑后理了理头发,借势将目光从陆世诤身上移开。 她很少会形容一个男人英俊,三金影帝廖山川排第一的话,陆世诤大概也能排进前三。 见男人并没有说话的打算,林央倒也不急着先开口,她只是走过去,拿起几乎和茶几融为一体的墨色鼻烟壶,放在手里把玩了起来,血色如墨大概就是形容这个小玩意儿的,细腻水润、触手升温。 “比预计来得晚了些。” 终于,是陆世诤先开了口,他的音色低沉温润,语气平缓也算得上温柔。 林央坐在双人沙发的另一头,学他的样子半倚着:“陆总一声不吭,来得那么急不会是想我了吧?” 陆世诤笑了笑,曲起一条腿,把手搁在了膝盖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尤为夺目,他终于睁开眼看向林央,镜片后的双眼深不见底。 他将身子坐直了一些,搁在膝盖上的手掌翻转了过来,盯着林央的脸,见她此刻已卸了白日的妆,皮肤白得少了些血色,眼底仍是像挂着濛濛水汽,睫毛煽动,倒影落在脸上如蝴蝶振翅,一脸憔悴的美人仍是美人,反而更添一丝清冷易碎的味道。 指节微动,无名指上的戒指又刺眼了一些。 看着那只宽厚的手掌,林央了然,她挪动身体,靠得离陆世诤更近了些,葡萄酒的香气愈发浓烈,闻着身子便要软下来,她指尖沿着陆世诤的小腿向上抚去,把自己的手交到了他滚烫的掌心里。 “的确,下午看了一眼红毯就改了行程。”陆世诤的拇指在林央的指节上摩挲,他拇指上有一个薄茧,薄肉被剐蹭得酥痒。 林央身子凑近,几乎贴在了陆世诤的腿上:“那来晚一些,吊一下陆总的胃口也不错。” 陆世诤的手摩挲着林央的指节,抚摸过手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他手掌发力,用力向内扣紧,像要捏碎她,再握成个拳。 林央吃痛,只皱了下眉头,便干脆卸下身上的力气,随便一靠,连腿也蜷到了沙发上,手就仍由陆世诤这么紧握着,看着自己的手开始泛红、充血、然后每一条青筋都张牙舞爪。 “疼吗?” 夜会(3) “你不就是喜欢看我疼吗?”尾音被疼痛的气息打乱,林央发出小兽受伤的叫声。她眉头微蹙,挤出眉间一片浅川,半眯着眼,睫毛止不住地颤抖着,眼底雾气开始聚拢。 陆世诤的小腹忽得热了一下,他坐直了身子,扣着林央的手腕把人从沙发里硬生生扯了起来:“林央,你知道我不吃你这套。” 每次都要离得近了,林央才看清他的眼睛,才能看见那副金丝眼镜底下,深不见底的眼色里,藏得究竟是什么。 林央轻巧地摘下那副眼镜,随意地勾在食指上,像响尾蛇的响环在对敌人发出警告,她看着陆世诤,眼睛像蛇,贪婪且冰冷的:“原来陆总是在生气啊?” 陆世诤正视着她的眼睛,没有眼镜虽看得不再那么真切,眼神反而更锐利了些。他松开林央的手,拿起茶几上的半截雪茄,深褐色的雪茄外衣燃起火星,浓郁的烟草香被烟雾携着,缭绕在两人之间。 “为什么推了文和的戏?” “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知道的。” “我问为什么。”陆世诤语气平静地听不出喜怒,他把玩着手里的雪茄刀,锋利的刀片在他手里一开一合。 林央把眼镜戴上,眼前的事物便模糊不清,烟雾缭绕里的那个人,像雄狮端坐在山顶上,她淡淡地道:“不想演花瓶了,累了。” “不愁片约,名利双收,不是你要的吗?” “名利双收……哈……陆世诤,我怎么有的今天的一切你最清楚了,”林央笑出声,冷漠地嘲弄着,“我总得有些属于自己的捏在手上。” “这就打算过河拆桥?” 林央笑得更深,从兜里拿出一盒烟,静静地点燃,随手把烟盒丢在了茶几上,她深吸一口气似要把万物都存进身体,她说:“那倒没有,只是——我越红,你能得到的利益不是越多吗?”她凑近了陆世诤,两人嘴里吐出的烟,一同升到半空,交融又消散,“况且你花在我身上的,不都洗得干干净净赚回来了。” 陆世诤抬起林央的脸,瞧着她,众人都说她有一双会爱人的眼睛,只要她看着你就觉得她在爱你,可他从来不那么觉得,就像现在,她镜片后的眼睛冷漠却带着浴火,巨大的野心化作烈焰燃烧起来。 尼古丁从肺里被洗成白色的烟雾,卷进雪茄浓烈的香气里。 林央抖落了烟灰,正视着陆世诤的眼睛:“或者,你可以随时找人替换掉我。” 陆世诤指节抽紧,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他捏着林央的下巴一点点打开她的嘴,看她的舌尖猩红得像蛇的信子。 他们彼此都知道,只要陆世诤想,这个房间随时可以再出现一个女人,他的女人从来不止林央一个,即使大多是消遣时的床伴。 可作为ev集团董事会最年轻的领导者,escatovalli现如今的掌门人,不论这个位子上是谁,只要爬上他的床,必然是会有所得的。 何况陆世诤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至少现在林央得到的,比她失去的要多的多。 林央会爱人,是因为她从来不爱任何人。 她是个会在刀尖上跳舞的女人,越是血肉模糊,便越是淋漓畅快。 陆世诤将桌上的黑色文件夹推到林央面前,打开竟是一份影视项目投资文书,项目条款明细罗列的专业详尽。 她摘下眼镜,想看得更清楚些。 投资方写的赫然是世间有木影视文化,即林央工作室。 “你看,我就算不拍你安排的电影,你也一样能挣到钱不是么。” “但这次,”陆世诤饮尽了杯中的红酒,“是用林央工作室的名义。” 林央默然,沉默不过两秒随即道:“喆喆在飞机上,应……” “已经让边远跟gigi联系了,松海会有负责人跟她对接。” “……,谢谢,这份礼物我收下了。” 陆世诤端着酒杯起身,踱步到墙角按下个按钮,窗帘便自动向两边退去,望出去的天际线被分割成两半,抬头弦月高悬,低头广厦万千。 帝城的深夜依旧灯火通明,有人在深夜赶路,有人在赌场挥金如土;有人醉倒在酒吧寻欢,也有人在舞池强颜欢笑。 没有眼镜,无论什么灯火在他眼里就只是光点,会在远处氤成光圈。 利益会把所有的关系简化,肮脏但纯粹。 --------------------------------------------------------------------------------------- 作者的屁话: 陆总正式登场啦! 啊,刚把老陆的人设做出来的时候,其实会觉得有点玛丽苏,但其实老陆本身的故事线是独立在娱乐圈之外的,是个神秘的有钱佬,巨巨巨巨巨有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陆说多了会剧透,我再憋几章 现在能说的是,老陆的人设做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完整,如果有任何行为让他看起来不够有钱,那都是我的错!不是老陆的错! 我劝你为了老陆的床戏给我珠珠 越界(1) 陆世诤,更多的人大概更熟悉他的另一个名字——huguesvalli,ev旗下涉及的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即便没有中间名escato,光是姓氏也足够尊贵了。 而这个中间名,不过是ev集团旗下的高级珠宝品牌——escatovalli继承权的象征罢了。 他的故事被人传得离奇,在国内活动前的却事迹几乎空白,连影像资料都没有正面流出过,大多都是就着ev集团里活跃的那些人编造的,除了他和syaspencer千金的婚姻。 英年早婚,商业联姻?品牌收购,商业吞并?真真假假里,唯一有迹可循的大概是syaspencer,一个岌岌可危的手作高定品牌,在他们的婚姻里起死回生,近年也发展了成衣线,在奢侈品界也算逆风翻盘。 这些传闻或许有真的,可林央不曾问过哪一个才是真的。 当年深陷泥沼的她,没有资格去思考放下绳子的,究竟是人是鬼。 现在,她就更没有资格去询问了。 林央合上文件夹,将醒酒器里的剩酒都倒进了杯里,她摇晃着酒杯走到陆世诤身侧,和他用着同样的姿势欣赏着脚下的繁华。 “只有这个吗?” 陆世诤讳莫如深:“还有明年木村秀一会在全亚洲挑选女演员,”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他亲自选。” 木村秀一,这个名字在他主人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然在影史上浓墨重彩,出道作斩获龙曜电影大赏最佳男主角,二十四岁横扫国际a类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成为电影史上最年轻、拿奖最多的男演员之一。 他沉寂三年,仍旧站在大部分人无法触及的地方。 林央摆了摆手,摆出毫不关心的姿态:“只为了合同,你不会亲自来。” 陆世诤不置可否。 的确,不过是因为那几分钟的红毯,他便临时起意将行程延后了大半天。 不知是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陆世诤垂眼,林央的卫衣口袋里亮着一个浅浅的光斑。 她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后倒也不急着接。 防窥膜规规矩矩做着份内的事,陆世诤看不见来电人的名字,他转过脸,将目光移回了天际线。 林央轻啜了一口红酒才接通了电话,听筒里是斯凯的声音。 “找我?” “你在哪儿呢?” “我要睡了。” “放屁,老子在你门口蹲半天了!” “我说我要睡了,也没说在哪睡啊。” “嘶——啧……林央,您这行程够满的呀,怎么我还来晚了呗?那你早上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下次我有需要,自然就还上了。” “那我今晚……” “自己想办法吧。” 林央不等斯凯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还煞有介事的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你在挑衅我?”陆世诤站在原地,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 房间内安静地可怕,听筒里传出来的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清楚。 “不,只是突然想到,这应该是你要的答案。” 一片死寂,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在缓慢地此起彼伏着。 “那为什么还来?” “陆总找我,哪有不来的道理。” 林央饮尽了杯子里的红酒,举着空杯冲陆世诤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径直走向了酒柜,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才认真挑起了红酒,酒架上大多是些年份稀有的,无论怎么挑都不会出错。 不过她更爱喝烈酒,容易醉的那种。 冰箱里有摆放规整的冰球,林央捡起一块扔进威士忌杯里,冰球激得酒水碰在壁上,敲击出的声响便已开始醉人。 吧台边的高脚椅是个观察陆世诤的绝佳位置,林央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晃动着手里的酒,边上还摆着第二杯,不需要冰的衬托,杯里琥珀色的液体也是诱人鲜亮。 林央看着陆世诤,他举着杯踱步而来,红酒摇晃,像被掏出来的心脏,挂在他黑色的睡袍上,一步一跳动。他走到茶几旁时,才把余下的酒喝完,又自顾自地点起一根烟向自己走过来。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出声来,陆世诤不解:“这么好笑吗?” “哈……不可笑吗?”林央缓上一口气,又续上一杯威士忌,“你能这么纵容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不爱你,可现在……你越界了,陆世诤。” 越界(2) “是吗?”陆世诤也不反驳,只抽着烟道:“贪心的不止我一个,你也是。” “但我知道什么是我能贪的,什么不能。”林央夺过陆世诤手里的烟,嘬了一口,随即夹着烟搂着过男人的脖子,让烟雾散在两人唇齿之间,“比如,陆太太的位置,靠贪心是没有用的。” 林央很习惯和有钱人打交道,他们的喜好、习惯或许各不相同,但是无论性别,所有有钱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怕麻烦,越有钱的越怕麻烦。 陆世诤也不会例外。 他们第一次见面,林央就在帮他解决麻烦。 那一年林央二十岁,已经靠着出道作《时间逆流》拿到了金视奖的最佳新人,双十年华的美貌纯粹又张扬,一时间商务酒会和邀约竟比工作还多。 起初,她也算是年少成名、心比天高,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去酒局上喝两杯,但是美貌和运气在这个世界不是永恒的,娱乐圈这口蛋糕,向来只有豁得出去的人才能吃上。 这天在vibiezz,林央显然喝多了,她打开水,扶着洗手台,死死盯着镜子里那张红彤彤的脸,她回忆起方才被劝酒的场景,只记得包间里声色犬马的男男女女,喝得高兴了就站在桌上撒钱,亲一亲抱一抱便拿着项目高谈阔论,许给你男一号,许给她女二号。 酒气突然翻涌了上来,她强忍着打了些水洒在脸上,可头脑越是冷静便越是觉得恶心,她拿出烟,打了好几次才把火打着,点上烟猛吸了几口,这才将胸口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林央打了些水洒在脸上,头脑越是冷静便越觉得恶心,她发笑,原来有钱人和更有钱的人并没有区别,都是混蛋。 关上水,叼着烟,林央正准备向外走的时候又有女生捂着嘴冲了进来,胡乱往她身上撞,她冷冷地伸出手把人扶稳,还没听见道谢,那女生捂着嘴摆摆手,转身就冲进了单间,门还未上锁就吐了起来。 林央夹着烟揉了揉眉心,转身走了出去。 “给女厕所第三间的人送瓶水。”看那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出不来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女侍应,林央掐掉了手机的电话,递给她一张大钞,捏着钱顿了顿,“再送条热毛巾。”然后看着服务生拿着钱欣喜的去了。 走廊弯弯绕绕,她记不得原来的包厢在哪一间,不过没关系,她也没有回去接着陪酒的打算。 林央就这么拿着烟,漫无目的地闲逛,听声色犬马嬉笑怒骂,偶尔有捂着嘴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往着盥洗室的方向。 第二根烟抽完的时候,酒也醒了大半,想找个软的地方歇歇脚,她立定在一间包厢前,听着里面没什么大动静,想都没想就推门走了进去,又精准地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然后一头栽进了沙发里。 硕大的包厢,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停下了谈话,看着一个陌生的醉酒女人闯了进来,自顾自地睡在了沙发上。 “zut!” 林央趴在沙发上,听女人喊了一句,她将眼睛打开一条缝,看见房间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人而已。 女人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脸极为消瘦,每一寸肌肤都紧紧贴在骨头上,长相上虽算不上顶好看,气质却极为出挑,一身吊带包臀短裙也不显风尘,即使坐在沙发里也能一双腿长得非人。男人约莫二十七八,生得很是好看,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如雕塑般分明,只坐在那便是上位者的姿态,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领口微敞,脖子到锁骨的线条紧实漂亮,他不紧不慢地放下自己的酒杯,无名指上的戒指尤为扎眼。 越界(3) 两人看着林央跌跌撞撞带着酒气冲进来,一同停下了动作,林央趴在那装醉,看着女人正要起身,却被男人拦住。 男人转头看向自己,金丝眼镜后的一双眼睛,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两人的目光竟穿越过黑暗交汇在一起。 随后林央便听那两人用法语交流了起来,女人时而娇嗔时而不满,而男人则坐在一边喝着酒,偶尔才说上一两句,看起来既不陌生也不熟络。 直到男人拿出一张支票,女人写下一串数字,男人笑了笑,伸手便将支票送到蜡烛上点着了,又随手拿支票点燃了自己的雪茄。还不等这张支票化成灰烬,他又另取了一张交到女人手上。 女人攥着支票不撒手,语气听着仍有不满,林央偷瞄着男人,他仍旧如山似的坐在那,他看着自己,眸子里的情绪看不真切,林央只觉得边上的女人仿佛与他无关,他只是坐在那欣赏一场演出。 林央揉了揉脑袋,撑着沙发的软垫坐了起来,她似娇似嗔地喊了一声:“hugues——” “怎么了?”男人应声,声音低沉温柔,掩盖了他中文有些奇怪的语调。 “我渴了。” 男人笑了笑,往自己的空杯里夹了些冰块,又从一个玻璃樽里倒了些水,他端着水起身,亲手将水送到了林央的手上。 林央接过水,见男人手上的婚戒不过一个简单的素圈,腕上露出的那块表是林央没见过的。她见男人并没有回到原座的打算,便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腕借力起身,身子盈盈一晃倒在了男人怀里。 他怀里的味道让林央偷偷补全了他的画像,有烟草的苦涩、皮革的冷冽,与宽厚的檀木琥珀浑然天成。 “vat'en。”女人没动,哑着嗓子显然不太高兴,见林央听不懂,她才用流利的中文说道,“我让你滚开。” “原来你听得懂啊,”林央勾着男人的脖子,一大口冰水顺着喉咙往下,让头脑又清楚了些,“那拿了钱就快走吧,省得让人赶你。” “hugues,c'estvrai?” “oui。”林央在男人怀里浅浅伸了个懒腰,弱柳扶风,没有外人她大概要将整张脸埋到他怀里,男人也环住她的腰,生怕她倒下,“小姐,别太高估自己的价值了,小心贪得无厌得不偿失。” 女人走了,拿着林央并不知道金额的支票;林央也没有走,她和男人面对面坐着,点燃了一根烟等着男人开口。 男人打量着她,一身黑色包臀的吊带裙,剪裁虽然贴身,但未免小了点。人妩媚婀娜,尤其是她刚刚倒在沙发里,腰臀的曲线玲珑有致,挤出的乳沟和过短的裙摆,都让她看起来不免有一些风尘气。 现在她坐在那,黑色的长卷发遮在她胸前,她红唇微启吞云吐雾,如烈火燎原,如波澜起伏,让人心头躁动。 “为什么帮她?” “我是在帮你。”男人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他不置可否,的确,如果不是林央,那个女人大概还在纠缠,林央接着道,“倒是你,还挺会顺水推舟的。” “如果我不陪你演呢?” 林央抖落了烟灰,靠在软垫上笑起来,媚眼如丝:“你没有赶我,总不能是留下我看戏吧?” “那她要是不走呢?” “不会的,”林央收了笑,一口烟从她嘴里轻轻柔柔的升上天化开了,“第二张支票写了金额,她不拿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你怎么认定她值这个价?” “不是我认定的,是你。”林央皱眉,“不管价码高低,都是你认定了她只值这个价。“ 这地方,每个人都好像被贴上了标签,有人是玻璃柜中价值连城的展品,有人是路边随意挑拣的商品;不论你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在有些人眼里也不过泯然众人的其中之一。 男人发现林央语气中的不耐烦,声音更温柔了些:“她是……” “嘘——”林央食指按在唇上,比了了噤声地动作,“我对你们的故事不感兴趣,你们的对话,估计也没什么新意,这里的每一间房推进,看到的事都差不多。” 林央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问男人的名字。 她走了,夹着烟昂着头颅,和她年轻骄傲的脸一起。 当时的她又怎么会预料到,这个叫hugues的男人会怎么走进自己的生命。 她现在不耻的、憎恶的、厌倦的,往后都一件件成为了她的人生。 --------------------------------------------------------------------------------------- 来自作者的废话: 下一章就是老陆的肉了!(兴奋搓手 老陆之后在回忆篇幅里会有大量客串演出(兴奋搓脚 恭喜林央辛苦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女明星想做爱真的好忙 不要觉得林央行为奇怪,也不是这个女人好特别不爱我的钱这一套 留两个珠珠给我吧,真的(伸手 热搜8.9 娱乐版热度趋势 1.廖山川影帝爆 2.廖山川三封松海影帝 3.刘颖人影后 4.邹琪陪跑 5.松海电影节最佳影片 6.邓崎歆红毯最佳造型 7.廖山川松海电影节 8.《他她》首映好评 9.陈伽澍常颖行程重合 10.刘颖人邹琪 11.三大厂疑似联合筹备综艺真人秀 22.凌林七 26.常颖工作室声明 35.程野是不是要复出了 36.程野苗可乐 45.林央截胡黎俏出演《生于夜》 48.陈伽澍回应与常颖恋情 60.4int聚餐 -------------------------------------------------------------------------------------- 哈哈哈哈哈哈哈 热搜来啦 热搜更新时间为剧情时间的每天晚上23:59 有人感兴趣的话留言热搜日期和编号标题,会详细写出来 如果当日林央在忙一些没有剧情推进的工作和活动,当天就没有热搜 直到下一个重要日期出现 热搜可看可不看,会有一些后面剧情的暗示,也有目前林央所在的娱乐圈是什么样的一个环境 包括咖位了解诸如此类的小细节 热搜还设置了花钱可上的位置,有固定编号(配合剧情算小彩蛋吧) 可以留言想吃的饭! 我会以热搜榜的cp形式+详情内容写出来! 鞠躬 草原上的金丝雀(1) 高潮是从身体最深处蔓延开来的,一路变成绷紧的脚背,连脚趾尖都在颤抖,扣在陆世诤脊背上的手,把他昂贵的睡袍攥出褶皱,身下水声汩汩,大理石吧台的冰冷沿着林央的股缝攀上脊背,把她的思绪牵扯去别处。 陆世诤的手指埋在深处,缓慢地搅动,每一下都剐蹭过林央g点的软肉,用指腹感受着林央身体里每一寸纹理。 “你分心了。”陆世诤突然抽出手指,沿着林央湿淋淋的缝隙抚上立起的花核,激得林央将手攥得更紧,一点点扯开了他的睡袍。 林央长裤褪去,被随意的丢在脚边,拉开拉链的卫衣下未着寸缕,露出泛着潮红的胴体,胸不算大只微微翘起,如水滴般有着极饱满诱人的曲线。 她把脸埋在陆世诤颈侧,他的身上油醇厚的古龙水的味道,被酒精驱动的身体比以往更热,灼热的胸膛烘着他身上的酒气与烟草,让人陷进一场无边的梦里,如落在广袤森林里绵密的枝丫上,如坠入无边大海再被平缓的波涛埋葬。 陆世诤的动作把她的思绪从遥远的远处拉了回来。 “不想些别的,”林央倒下身子,手臂支在吧台上,坦然地扭了一下腰,让姿势更舒适一些,毫不遮掩地露着双乳,乳尖因为才过去的高潮还站立着,她嘴唇微翘亦喜亦嗔,她抬眼看着陆世诤,眼睛雾蒙蒙的盖着水汽,“我怕爱上你。” 陆世诤欺身而上,坚实精壮的胸膛半遮半掩,带着荷尔蒙的香气,他伸出手,手指上还挂着晶莹的体液,无名指上的婚戒隐匿在两人的目光里。 “你会吗?” “会啊。” 林央曲起一条腿,沿着他的腰侧暧昧地缠了上去,真丝质的睡袍厮磨在肌肤之间似有若无,她的腿伊甸园里那条蛇大概也是如此,她无论怎样引诱,都只是需要人类摘下那颗苹果。 浓烈的酒气变成呼吸,陆世诤掐着林央的乳粒,拇指拨弄,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婉转呓语,私处作恶似的故意磨蹭,沾湿自己的睡袍。 林央干脆躺了下来,双手勾住陆世诤的脖子,让两人再近一些,让酒气凝结成呼吸,越饮越醉。 陆世诤的脸离得只有一掌这么远,不戴眼镜的时候混血感尤为明显,优越的眉骨下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深邃的眼窝里如镶嵌在手杖上的宝石,高贵冷漠却能在黑夜里生辉。 大脑极度兴奋的时候,眼睛是不会说谎的,琥珀色的海面下暗潮汹涌,陆世诤把玩着林央的乳粒,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肉棒隔着布料抵在小穴口,坚硬滚烫,深灰色的内裤洇着一小块水渍,不知是他染的,还是林央染的。 林央的眼睛会爱人,她雾蒙蒙的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很难有人拒绝得了。 只是陆世诤并不在其中。 她凑近了脸,吻住陆世诤的唇,舌尖舔舐着他的唇瓣,吮吸打转,再灵巧地勾住他的舌头,贪婪地蚕食进自己嘴里。他的舌头滚烫柔软,连带着黏腻的体液下流地纠缠在一起,直到呼吸从胸腔被抽干,林央仰起脖子想要逃离这个吻。 陆世诤在侵吞她每一丝意识,每一寸她想活下去的意志 脖子被紧紧掐住,恰到好处的力道让林央刚好能维持意识,近在咫尺的氧气,要她用尽全力才能吸进身体,再成倍地呼出体外。 她的嘴每张开一些,陆世诤的舌头便会再探入一分,像要从她的灵魂里抽走生命的根本,再放下身段向他渴求,求那一点氧气,一丝甘霖。 大脑逐渐缺氧,意识涣散到她只能看见眼前的人。 只能和他接吻,与他交合,共他沉沦。 按理说,林央该是陆世诤养的金丝雀,当时卖给他的身价是五千万人民币,加六千万美金,可她从来不是被驯化的笼中鸟。 草原上的金丝雀(2) 那一年发生的事太多,林央几乎快忘了,那时面对着陆世诤的自己,有着近乎愚蠢的天真,而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就听信了她幼稚的说辞。 “你还有时间坐在这跟我谈判吗?” “我是没有时间了,可是只要我够红,我就可以帮你挣到更多的钱。” “哪怕翻十倍,对我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 “可陆总应该不想离婚吧,所以应该也不需要一个——会影响你婚姻的女人,一个只会等男人垂爱的金丝雀。” “这就是你的理由?” “一个不会爱你的女人,自然会有别的男人。” “你认为现在的你,有这个资格么?” “陆总能等到今天,我想我有这个资格,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坚硬滚烫的长物探进身体,毫无预兆。 “你又分心了。”陆世诤挺腰,将肉棒完整地埋进林央身体,“……林央,看着我。” “啊……” 陆世诤的肉棒比常人较长,顶端翘起,毫不留情地蹭过g点顶到宫口,刺激伴随着些许疼痛,让林央不自主地娇喘出声。 “看着我。”他的虎口抵在林央的下巴上,指节寸寸收紧,看着林央因为缺氧变得无助的脸,脸颊上抹不去的殷红,是高潮染上的兴奋剂,她紧闭着眼,乳尖跟着腰肢地摆动起伏,蹭在自己的胸膛上,陆世诤收紧了手掌,无名指上的戒指几乎嵌进林央的皮肤里,“看着我!” 林央皱着眉,忍受着窒息与快感,睁开眼,眼角朦胧地笑起来:“哈……陆世诤……哈……杀了我……啊……我就是……你的了……哈……” 带着娇喘的声音,每一个字都说的撩人又残忍,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陆世诤拉开动作抽插了起来,翘起的龟头磨着内壁极缓慢地退了出来,仿佛要用铃口亲吻林央身体软肉的每一寸缝隙,再将分身整根送入,每一下都比之前更深一分。 陆世诤掐着林央的脖子,用鼻尖剐蹭她的耳垂,吻带着酒气胡乱地落在她脖子上,细碎的、带着啃咬的。 狮子捕猎也是如此,要压着猎物让它无法挣扎,再开膛破肚细细品尝。 林央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她做到了如她所说的那样,召之即来挥之则去,不主动邀约,不拒绝任何见面;私人酒会明艳得体,公开场合懂得避嫌;绯闻虽然不断,但也没爆出过实在的照片;当然也如她所言,最重要的是,她更能为他挣钱。 何况她还美丽,在床上既坦荡又淫荡,没有比她更合适的情人了。 所以,陆世诤的确不介意林央还有别的男人,毕竟自己也有一段需要做足表面功夫的婚姻。 除了那一次,林央提到他不需要一个会影响他婚姻的女人外,两人就再没有提及过他的婚姻。 林央从不对他好奇,他却对林央了如指掌,从家庭背景到社会关系,在他面前,林央哪怕包装得再高贵美艳,也是他了如指掌的玩偶,赤裸得一眼能被看透。狗仔专门让人负责打点,也难免会有人拍到一些林央与人同行的画面,大多都是只出现过一次的脸,陆世诤从来不放在心上。 除了斯凯。 “你在斯凯床上,也这么不主动么?” 陆世诤松开手,氧气和他的声音一起灌进林央的五感,林央一个深呼吸,呻吟出声。重新得到呼吸的畅快让小穴又绞紧了几分。 她的手抹过陆世诤脖颈处的薄汗,指尖扫过他鼓动的喉结,划过他坚实胸膛,在小腹处打着圈,林央挺起腰,用私处的花园去迎合他:“想见识一下吗?” “林央,你胆子真的很大。”陆世诤瞳孔收紧,琥珀色的眼睛沉得融进夜里,他一手拖着林央的臀瓣,另一手攥着她的长发,将人从吧台上抱了起来,手上的力道稍稍一卸,林央的身子便往下沉,肉棒埋得更深,几乎要撞开宫口,“希望你一会儿也能这么嘴硬。” 草原上的金丝雀(3) 陆世诤几乎没用什么力气,迫使她只能挂在自己身上,每走一步龟头就顶着宫口剐蹭一圈,走到卧室的时候,小穴汩汩流出的体液,已让两人的交合处泥泞不堪,还落了几滴淫水在漆黑的大理石上。 “还没到时候。”感觉到小穴越夹越紧,陆世诤强忍着射精的欲望,咬着林央的耳朵,制止了近在咫尺的高潮,把人扔到了床上。 他不是一个着急的人,他跪在床上曲起林央的腿,看着她红肿的花穴,晶莹的体液沾满了大腿根,她绷紧了脚背,跟着陆世诤的动作分开腿,把脚架在他肩上。 “要看得更清楚些么?”她摆动着腰,像翻开肚皮的猫。 她身下那张嘴明明才被人疼爱过,却这么不知餍足,明明知道自己为什么动怒,却还敢向他发出挑衅。 每次她都是这样,自己越生气她便越兴奋,像沼泽终于捕捉到了猎物,吞没所有挣扎的求救。 陆世诤手上青筋凸起,手下一使劲拽着林央的脚踝,把人拉到自己身下,翘起的龟头沾着小穴吐出的淫液,撑开缝隙来回折磨。 眼罩下的世界只剩一片漆黑,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陆世诤贴在林央背上,挺着翘起的肉棒,抵着花核在股缝间来回蹭着。 淫水沾湿大腿根,林央扭动着腰,肉棒都在要进入甬道的时候,湿淋淋地蹭去了别处,陆世诤攥紧了她的头发,咬着她的耳朵,低沉的声音如深渊召唤游魂:“取悦我。” 林央努力转过身,用双唇去寻找他的嘴,零落的吻落在他的鼻尖、脸颊、嘴角,她伸出舌头正要撬开陆世诤的嘴,便被抓着头发按到了床上,深渊的声音如恶魔低语:“我让你取悦我。” 陆世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央,那具泛红的身体像快盛开的花,背脊上他掐出的红痕便是养分。 林央在一片漆黑里跌落进软垫,酒精顺着血液直击大脑,一阵天旋地转,她胡乱撑起身子挺起腰臀,用自己身下正欲求不满的嘴,去找能填满她的人。 小穴一张一合,蹭过陆世诤的大腿根,留下一片水渍,吻过饱满的阴囊,小穴缝沿着他的肉棒一路亲吻到龟头,再温柔地包裹住。 “啪——” 一个巴掌毫无征兆的落在林央的臀瓣上,她吃痛地塌下腰,龟头蹭着小穴口滑了出来,下流地轻敲着她身下那扇门。 林央嘤咛一声,扭着腰,把身下的小嘴又送了回去,却又在小穴包裹住龟头的时候,听到了第二个巴掌声。 痛感似乎比听觉慢了一拍,肉棒吞没一半,又挤着内壁滑了出去,还未满足就又坠入空虚。 林央伏低身子,双手分开小穴,娇嫩的穴口湿淋淋地开合,如蜜桃水润娇嫩,陆世诤看着眼前的春光,欲望又长大了几分,他强忍着浴火,用手指插进林央渴求的小穴里。 “嗯……陆总这是在……哈……生气……哈……”林央咬唇娇喘,仍语带轻佻。 林央总是这样,精准地撕开他最丑陋的一面。 一根、两根……三根,三根手指挤进了林央的小穴,手指被滚烫地包覆着,内壁挤压得手指间没有了缝隙,淫水顺着掌纹流进陆世诤的掌心。 他的内心越是躁动不安,手指抠挖揉捻的动作越是快,林央身体颤抖着,失声喊了出来,只感觉下身一热,有热流拥挤在小穴口,然后便是一阵水花四溅的声音。 “陆世诤,你会爱上我吗?” 某一次事后,林央叼着烟枕在陆世诤胸口,吻痕还诱人得印在身上,她借着酒劲认真地问过一次。 陆世诤半躺在床上,手上的婚戒柔和地刺眼,他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升腾起来汇聚在灯下,再消散成虚无。 他掐灭了烟,翻过身吻住林央,唇齿交缠,呼吸流转,这个吻动情且缠绵,如晴空下的海风,拨弄得人湿漉漉的。 可他终究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林央也没有再问起过。 那一点动心,也都被扼杀在了这个吻里。 林央总在冒出想要爱他念头的时候,想起那次对话。 陆世诤的吻告诉她,会;可沉默告诉她,不可以。 他那段没有感情的婚姻,比带着爱意在一起的恋人,更牢不可破。 所以,他不可以。 又是一股热流从下身涌出来,林央塌下腰,小腹抽动着瘫软在床上,陆世诤掰过林央的腿,不等林央从前一波高潮回过神,肉棒便又重新将空虚的小穴填满。 金钱、名利,都是可以满足欲望的,不一定要当扑火的飞蛾。 陆世诤看着林央,凌乱的发丝搭在脸上,黑色的眼罩下洇开一团红晕,嘴角流出的涎液还牵在舌尖上,她张嘴含住自己的指尖,舌头绕着手指画圈打转。 潮红从她的身体里透出来,落在黑色的软垫里,圣洁又淫荡。 他拉开动作,用唾手可得的快感,去填满他无限膨胀的占有欲。 他自嘲过,人真的很奇怪,总想弄脏一段纯粹的感情,却又爱把一段肮脏的关系变得高尚。 肉棒逐渐涨大,满满撑开小穴,撑开内壁每一道褶皱,抽插时翻出通红的软肉,陆世诤抓过林央的双腕,食指交错地把手扣到了头顶。 他的占有欲昭然若揭,毫不掩藏,但他也由着猎物在领地奔跑,纵容着猎物在自己的领地捕猎,只要她还在自己掌心,他只要收拢了手,就可以圈住她。 就如现在一样。 高潮的呻吟与水声交缠,与身体的碰撞此起彼伏地奏响乐章,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手机被震落在地上—— 头版(1) morningcall是早上七点,来得非常准时。 挂断电话,林央才感觉到头痛欲裂,浑身的骨头想被拆散了,刚拼凑到一起,她记不清昨晚做到了什么时候,只记得自己好像在高潮里晕了过去。 陆世诤又是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按照他的习惯,衣橱里会有准备好的换洗衣物,浴室里会有她惯用的护肤品,早餐也会在半个小时后送来。 一切都让人安排的极有条理。 坐下吃早餐的时候,林央才想起打开手机,数不清的消息和未接来电,电量显示8%,三秒的卡顿之后,微信闪退。 还没来不及重新点开微信,gigi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带着疲惫的焦虑。 “祖宗啊,你到底在哪啊?啊?!” 林央打开扬声器,把手机搁在边上:“怎么了?天塌了?” “天没塌,韩凌齐塌了!!!”无奈、疲惫、不解,气愤,显然已经接了一晚上媒体的电话,gigi根本不留给林央反应时间,接着道,“算了算了,长话短说,我不管你在哪,邢炘说他会保证你的安全,详细情况他会告诉你。陆总派过来的人我已经见到了,阿提思这边我会处理。” 挂断电话前她还佯嗔了一句:“下次你和陆总再有什么打算,能不能提前让我这个经纪人知道一下。” 韩凌齐,林央和他虽说算不上好友,但也有多年交情了,从未听说什么不检点的事,可微博上,“韩凌齐出轨”的字条后,分明跟着一个“爆”字,力压了昨天廖山川三封影帝的消息。 点开热搜,一个名为凌铃七的账号,一条千字长文,字字泣血地控诉着韩凌齐,如何背着粉丝恋爱,又在恋爱时出轨,出演电影时如何夹带私货,又是如何让自己忍受他在恋爱里的越轨行为。 她一句“你爱我的样子,都带着你爱别人的痕迹”将舆论送上了顶峰。 放下手里的咖啡,double-espresso苦得林央皱着眉砸了咂嘴,她划走了韩凌齐的消息,又搜索起了程野。 一夜之间,粉丝就整理出了程野之前客串电视剧的片段,演技虽然青涩、倒也算得上自然,很快视频里的人,留着少年人的稚气,一点点成为了神采飞扬的大人。 话题虽然没上热搜,但粉丝安利得诚恳,倒也拉了一波路人好感。 娱乐圈,不就是风水轮流转,除非众人亲眼看着倒下,否则这瞬息万变的娱乐圈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才是唯一的真理。 陆世诤准备的衣衫裙裤被安静地留在远处,林央换上昨晚那身黑衣黑裤,八点准时打开了房门。 邢炘站在门外,一身黑色的西装笔挺,领带也系得周正,头发用发蜡精心地打理过,戴着墨镜不苟言笑地站在那,看着似乎已等了一会儿。 “这么严重?”林央不解地关上房门,跟在邢炘后头,向着房间内拐角处的小房间去。 “现在酒店内外都是媒体和狗仔,斯凯走的时候差点脱层皮。”邢炘虽有一丝庆幸,但也走得谨慎,昨晚林央要是没出门,现在应该已经被狗仔围上了。 邢炘不是个对娱乐圈感兴趣的人,说不清其中的弯弯绕绕,林央也不深问,只看他拿出了一张他黑色的门禁卡,刷亮了电梯。 “陆总安排的?” 邢炘愣了楞,点点头:“是,他告诉我房间内有电梯,会进入私家车库区域,可以完全避开媒体。” 电梯的一侧是整块的玻璃,可以一眼就看到窗外的景色,林央浅浅叹了口气,笑着问道:“有钱真好啊,邢炘你说是不是?” 无论和陆世诤在哪里会面,从来都是在ev集团旗下的vallihotel,或是他的住所,jamp;a在亚港靠赌场起家,从未听说过属于ev集团。 可昨夜套房里的陈设,都是陆世诤的喜好,连用大理石替代地毯,酒柜里红酒的口味,还有爱用物的摆放习惯,林央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一模一样。 林央把脸颊边的头发夹到耳侧,扶着脖子伸了个懒腰,陆世诤有多少产业她根本不在乎,只要知道他是个既有钱,又舍得花钱的男人,这就够了。 头版(2) 邢炘循着林央的问题低下头,墨镜后,眼睛的余光瞥见她手腕上的红痕,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嘴,抬起头等着电梯门打开。 合着电梯的“叮——”声,邢炘才淡淡回了一声:“是。” 停车场里只有十几辆国内少见的豪车,除了一辆黑色的奔驰保姆车夹在中间有些突兀,整个停车场空荡得能听见说话的回音。 “邢炘,13号有空吗?” “有。” “陪我去看话剧吧。” “好。” 邢炘慢了林央半步,看不见她的脸,可应得却很痛快。 林央笑了笑也没回头:“私人邀约,不算工作。” “好。” 夏夏一早收拾完了行李候在保姆车上,正打着囫囵瞌睡,看到邢炘快步走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迎着林央上车。 “央央姐你到底去哪了?!我差点就被gigi姐杀了!!”夏夏哭诉着,还不忘递上一杯咖啡。 林央弹了弹夏夏的脑门,道:“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昨晚有人顺着爆料,把剧组主创都扒了一遍,”夏夏一抹脸,显然来了精神,“有一波人,因为爆料说韩老师夹带私货,就去分析了电影剧情,一路分析下来,就有人翻出了你和斯凯老师的事。” 林央打开手机反复确认,斯凯和自己的名字并不在热搜上,耳边又听得夏夏唉声叹气:“这群人晚上闲得不睡觉,为什么不去种土豆?” “你好像比gigi冷静多了。” “啊?”夏夏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像小脸上嵌着的两颗宝石,灿如朝阳,“gigi姐这么忙,哪有空关注粉圈动向,斯凯老师那一箩筐的绯闻,粉丝根本不在乎。” 林央偷笑,斯凯的确很符合大众对摇滚人的刻板印象。 夏夏接着道:“央央姐,你粉丝的slogan可是,‘林央只要在演戏,未官宣的都是狗屁’,事情到现在,根本没什么人讨论,安心啦,”她拿起手里的面包恶狠狠地咬了一口,“gigi姐说,估计又是那几个想趁乱搅混水。” 八卦的猜测和勾心斗角,听得本就头疼的林央更心烦意乱,她揉了揉眉心问道。“斯凯和韩凌齐呢?” “韩老师凌晨因为危机公关离开了酒店,斯凯老师这会儿应该在松海落地了,”夏夏叼着面包,翻阅着随身的ipad,“今天的路演很重要,不会取消,只是……” 夏夏没在往下说,林央知道,斯凯的合同只包含了特定场次的路演,七夕场因为他的行程,偏偏不在其中。韩凌齐深陷舆论风波,此刻现身,曝光、舆论、风险都仍未可知。 如果主演只有她到场,需要她能游刃有余地应付所有,刁钻、古怪、刻薄的问题,他们只关心荧幕外的故事,不会再有人关心电影,更差的情况。导演的脾气是圈内出了名的差,如果路演现场怒骂媒体,整个剧组都会被舆论拉下水。 “gigi怎么说?” “一定得去,但是!你要注意脾气!别乱说话!”夏夏学着gigi的语气,语重心长,“好不容易来一趟帝城,维护好跟媒体的关系,别乱炸毛。” 林央一想到gigi的样,就心虚地撇了撇嘴,gigi长她几岁,接谈工作也是雷厉风行,泼辣得很,但她像一张包裹着自己的网,拦住自己身上所有会扎向别人的刺。 头版(3) 封面拍摄的场地外,有几家媒体的娱乐记者闻风蹲点,好在制作方也提前做好了准备,邢炘护着林央,根本没有让人近身的机会。 今天的工作环境着实有些微妙,邢炘安静地守在门口化妆间门口,房间里只留下了妆造相关的工作人员,连夏夏都被清场了,不过她正在拍摄间,忙着分发自家团队准备的茶水,顺耳快乐地打听些江湖消息。 “央央啊,你认识老韩这么久,都没听说过这事儿?” 化妆间里只剩下三个人,林央,化妆师vikiwong,造型师任赛,都是合作过多次的老朋友,气氛倒是非常融洽。 “真没有。”林央翻了个白眼,知道问题会被问到脸上,没想到这么快。 任赛打理着衣服幽幽叹了口气:“哎……没想到他真的是直男……” “?” “哇,韩凌齐可是他的天菜来的沃,”viki用一口清脆的港普调侃,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失眠成晚,你看他的黑眼圈。” “任赛赛,韩凌齐不适合你,”林央学着他幽幽叹气,“下一个更好,啊。” “性格不合适,不代表身体不合适啊。”任赛凑到林央耳边,头上仿佛长出了恶魔之角,“这还是你教我的,小央央。” 林央眯起眼,狡黠地笑起来:“那今晚去看我路演啊,顺便趁虚而入,拯救一下老韩破碎的心。” “哎——”任赛弹开一米远,道,“今天七夕,你要工作,我可是有安排的,我!我诶!韩凌齐先生对不起,下次请早。” “哎,先别管韩凌齐了沃,”viki那粉盖着林央脖子和手臂上的红痕,挑起一边眉毛八卦又好奇,“昨晚这么劲,谁啊?” 任赛叉着腰冲林央吐着舌头:“她的嘴跟上了保险似的,问她还不如去看八卦呢。” 粉丝睡不着,当事人自然更睡不着。 韩凌齐也是一夜未眠,下巴一片青色的胡茬,显得人更加憔悴,他摊在沙发里,只觉三叉神经阵痛:“我说了一晚上,声明也已经发了,我和她都分了半年了,你是公关我是公关啊?” “我们根本联系不上她本人,料一直稀稀拉拉地爆,上一个料是十分钟前爆的,背后根本有人在教。” “你拿着钱,就打算跟我说这个?” “现在这情况,贸然发公关稿只会越描越黑。” “所以呢?既要我证明没做过的事,又不允许我开口说话,是这个意思吗?”韩凌齐颓然地问道,眼里也没了平日的神采。 经纪人站起身,捏了捏鼻梁厉声说道:“把话留着路演去说,今天帝城的路演临时取消,所有人都盯着今晚的苏杭站,”他转身对着一整个公关负责人说,“你们继续对接营销号,粉群让人安抚好,闻铃的料给我接着挖,具体操作你比我懂,网上的舆论要是控制不住,我保证这是你们团队在这行最后一个工作。” “谈谈谈,那么多好人你不谈,你谈这么个玩意儿?” 韩凌齐已经记不清这是经纪人骂的第几遍了,他闭上眼睛,下一秒感觉就要睡过去了,他疲惫地开口:“谈的时候她也不这样啊……” “那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不然我救不了你这混蛋玩意儿。” “姐,我求您了……真没有,就算我没公开,她也晒了不少啊,粉丝不也都默认了吗?我真没劈腿,您也见过可乐,您看她那样子,我俩能有啥呀。”韩凌齐无奈得连京腔都跑了出来。 “小齐啊,现在早不是你出道时的环境了,每个人都在说话,你也不比许乐阳,人家是什么,是演艺世家,恋爱说公开就公开了,天天撒狗粮,你呢?从龙套到新晋文艺片小生,就要因为丑闻从头再来吗?” 经纪人长叹一声,毕竟带了他这么多年,他的为人处世都看在眼里,女朋友虽然换得勤,但从未有人出声说过坏话,本人虽然犟了些,业内合作也算得上好相处。 她接着道:“等拿了影帝,才有资本和公司谈了,搭上亚影,还愁前路吗?再拼一把,为了儿女情长,不值当。” 韩凌齐再没有说话,他知道和林央合作的《他她》,是带了多少的利益牵扯,才为他和亚港的电影人搭上了桥。 刚从剧组杀青,《他她》有最佳影片的提名,还有最近刚收到的大导试镜邀约,他根本输不起,也没资格输,他的战线上不只有他一个人。 七夕(1) 最与世无争的大概是sky这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带着乐队在录音棚录歌,午餐的时候还在对编曲细节做最后的调整。 手机直到收工的时候,还有93%的电量。 “凯凯,晚上嗨啊。”鼓手kido搭着sky的肩,另一手食指中指并拢,虚捏着拇指在嘴边做了个抽烟的动作。 斯凯正往肩上背着吉他,一个抱揽力没吃准,肩带压着手指,落在筋上,他一个肘击正中kido胸口,龇牙咧嘴地道:“滚,老子有安排。” 吉他手谭跃一手盖在kido脸上,默默将人推了出去,kido哭丧着脸,扭过头张开双臂朝着队里唯一的女孩子去了:“雁姐啊——我只有你了啊——” 贝斯手齐雁,原名齐肖雁,江湖人称摇滚炮仗,她一言不合跟人干过的仗,比斯凯都多,她转过身,甚至不用抬头,只一个眼神,kido便乖乖举着双手,急刹在她跟前。 “哈,怎么,小妹妹不要你啦?”齐雁眯着眼,狡猾地挑着眉笑起来,“我今晚girl’snight,你想都别想。” kido听得这话,随即就往地上一坐,大喇喇的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他看着天花板的顶灯唉声叹气:“哎……行吧,都别管我了,就让我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今夜吧。” “吐了,哥。”齐雁停下收拾的动作,回头吐槽。 “那姐姐您就带我一个呗,我仨月没喝酒了,大不了就说我是个女的。” “歇了吧您,啊,别霍霍我小姐妹了。” sky和谭跃悄悄从录音棚撤退的时候,kido正抱着齐雁的大腿耍赖撒泼。 “晚上去我家喝一杯啊。”谭跃这才悠悠开口,语速很慢。 “别,我怕嫂子玩儿死我。”sky当机立断出言阻止 他甩了甩头,像要把什么从他脑子里甩出去。 斯凯作为乐队队长,从乐队成立时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任何节日都不接乐队的商业演出,对接经纪人的唯一要求也是,无论是中秋或跨年,任何需要现场直播的节日商演都是斯凯的个人行程,其余人放假,酬劳按乐队演出分到每个人头上。 原因之一是,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知道有家人一起过节是件高兴的事儿;另一个原因就是谭跃,难得一见的洁身自好,和初恋爱情长跑七年,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把乐队哥几个在婚礼上感动地哭出声来,两人平日也不爱出门,乐队工作忙不回家是常事,但要有巡演,谭跃就会把太太带在身边,从没有缺席过一个节日。 而他,孤家寡人四海为家,有一把吉他就够了。 每次想到这,sky不禁还有些骄傲和感慨,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心软的神吧。 但是—— 平日里这么一向轻声细语好说话的嫂子,准备好的二人世界一旦被人打破,就会出现,当夜莫名其妙被灌醉,第二日醒在各种奇怪的地方,光是sky体验过的就有,狗笼里,甚至有贴心准备的肉包子和水当早餐;餐桌上,身上穿着不知道谁换的热狗服;还有一次,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被红笔完整地画满了肌肉分布与走向,酒醒之后的视觉冲击,不亚于人类第一次看到巨人。 sky发过誓,除了一些团圆的节日,连七月七最好都别去招惹嫂子。 “哥,我去高铁站。”sky上了车,顺手系上安全带。 “合着真把我当司机呗。”谭跃慢悠悠地坐上驾驶座,手上脚下却一气呵成,“不回帝城?” “你先回去吧,我去趟苏杭。”sky双手垫着后脑勺,闭上眼养精蓄锐起来。 “担心啊?” “开玩笑,她用得着我担心?” 谭跃笑起来,也是温温柔柔地语速缓慢,像树懒在那说话:“我又没说是谁。” “啧,你这就没意思了啊。”sky没睁开眼,只懒懒散散地念了一句,脑子里闪过了林央的脸。 七夕(2) 九年前的夏天,faith已经在一个个livehouse里唱得小有名气,是个在地下势头正劲的新人乐队。 sky的名字在这之前,就已经带着天才少年的前缀了。 那天是faith第一次到松海演出,场子很小,灯光很妙,霓虹旋转着,踩着鼓点,跟着吉他的和弦,落在前排的每一个人脸上。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和胡同里的女孩子好看的不一样,小说里写的江南水乡、柔情似水,应该就是这样。灯打在她脸上,雪雪白、粉扑扑的小脸精致得像瓷娃娃,她的长发被拢到一侧,露出的脖子雪白纤长。 灯光移开的时候,sky看到她正在努力听身边的女伴跟她说话。 旋转的灯光再落回她脸上,她刚好抬起头。 匆匆一撇,一眼万年。 再见面是在livehouse的露天吸烟区。 sky递给kido一支烟,自己才叼上,随后便掏起了裤兜:“带火儿了吗?” kido一掏兜,除了一串儿钥匙,兜比脸都干净:“不是你拿火儿吗?” “你顺我那么多火机一个都不带,要传家啊。” “接着。” 刚回头,打火机正中脑门,落在地上,斯凯也不在意,捡起打火器点上烟,递给kido,才长舒一口气:幸好是个塑料的。 “谢了。”斯凯叼着烟,抬起头把打火机抛了回去,这才看清,半人高的花坛上坐着个姑娘,简单的白色吊带,牛仔裤和马丁靴,头发被随意地拢到一侧,精致的脸上,眼睛透亮如水,似笑非笑。 她接过打火机随手放在花坛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 “你好,我叫sky,是faith的主唱。” “林央。” 不过这段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只是彼此交换了姓名,并没有交换联系方式,然后便有跟出来的乐迷,在人群集散里,林央悄悄走了,回帝城后,sky自然也在身边或妖冶,或天真的脸庞里,慢慢忘记了她。 只是那惊鸿一瞥的美貌,着实令人难忘。 直到第二年的六月末,帝城的livehouse,林央还是那副装扮,站在他的舞台下,只是这次她站的很远,斯凯是演出结束后在吸烟区见到她的。 “又来看我演出啊。”斯凯开了两罐啤酒,大喇喇地坐到林央身边,把一罐啤酒递给了她。 林央警惕地接过酒,只是握在手里,打量了眼前正裸着上半身,身上还被口红画得乱七八糟的男人,终于从大脑深处翻出了一个名字,并和眼前的人对上了号:“是啊,考完了出来放松一下。” sky一口烟差点呛在嗓子里,他这才认真端详起林央的脸,脸颊有些稚嫩的婴儿肥,粉砌玉雕的模样,光是说长相的确是我见犹怜,换上校服也是高中生的模样;但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稚气,冷静深邃,她坐在那抽烟,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 不过想到自己高中什么模样也就了然了,掐指一算,自己也就比林央大了两岁。 寒暄了什么早记不得了,也不记得那夜有没有乐迷围上来,只记得那天晚上,夏天的风吹过耳畔,卷起树叶的沙沙声,月色清亮。 他们短暂又疯狂的关系,没打一声招呼,转眼又和暑假一起匆匆结束了。 “林央老师,这是修改过后的台本,您再看一下。” 这已经是统筹方交来的第三份台本了,林央翻看起来,改的倒是不多,但都回避了韩凌齐那个角色的情感问题,她暗叹,这岂不是欲盖弥彰。 那边就听得韩凌齐在沙发里闷着声音道:“到时候记者问什么还不知道呢,光改台本有什么用。” “你就见招拆招吧。”林央合上台本,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电影结束还有四十五分钟。 行程上安排得还算恰当,林央今日提前抵达了路演影城,在影城安排的安保队伍里,在影迷的簇拥和媒体的追问声里,被邢炘一路护着,才抵达得休息室,韩凌齐早已颓然地坐在里面。 “怎么见招拆招,帝城这帮狗仔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韩凌齐立马调转了画风,“那几个狗仔就是吸人血的畜生。” “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林央无谓地翻看着手机,并不在意,“今晚他们要是开了火,就不只是针对你了。” 韩凌齐两手一摊,一个头三个大,林央是什么腥风血雨的体质他可见识过,什么离谱的八卦他都听过,更有甚者,传言林央曾经用酒瓶将某大佬打成了植物人,人被金主保了下来,却被帝城影视圈封杀。后来她不止没被封杀,还突然爆红跻身一线,一路红到了亚港。 之后,她被封杀的事就变成了娱乐圈十大未解之谜。 七夕(3) sky在路演前半个小时赶到的现场,今日情况虽然特殊,但说到底也只是路演,便安排他过了两遍台本,去休息室候着了。 林央看到他背着吉他走了进来,也略感奇怪:“今天没安排?” “多刷刷脸,才好挣钱。”sky嬉皮笑脸地随手拿了一张椅子坐到林央身边,看她的长卷发被束成一个马尾,身上是活动方准备的t恤,上面还有电影的名字,下身搭配浅色修身牛仔裤,一副舒适又松弛的打扮,“我还没参加过电影路演呢,来见识见识。” “我看你是没见过狗仔吧。”韩凌齐没好气地道。 众所周知,狗仔也是欺软怕硬的生物,摇滚圈的人轻易不招惹,毕竟这伙人宁愿因为寻衅滋事进去蹲几天,也绝不会在狗仔身上吃亏。 “也对,狗在我这儿毕竟吃不饱肚子。”sky的脚一蹬,滚动转动,连椅子带人滑了出去,歪着脑袋看着韩凌齐,“怎么,不敢啊?” 他穿着活动方的t恤,牛仔裤和马丁靴都是灰扑扑的,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 韩凌齐默不作声,林央出言打断了长久的沉默:“我们跟你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得罪得起媒体的。” sky并肩走在林央边上,看着走在前头的韩凌齐,到底是演员,这会儿哪儿还有刚刚在休息室绝望的样,他身姿挺拔、昂首阔步,脸上是他一贯谦逊有礼的表情,还在跟身边领路的工作人员谈笑。 他不禁摸着下巴点点头,连新闻稿都想好了,《韩凌齐出轨风波后首现身,自在谈笑不惧留言》。这要是自家那几个崽子,这会儿的火气早从休息室烧到观众席了,要是都能有这修养…… 电影路演的现场和livehouse结束后的舞台,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宽敞了些,还不能在台上随便找块干净地儿坐下。 “今天估计都是冲老韩来的,不管你为什么来,记得一会别乱说话。”林央入场前小声提醒了一句。 sky吸了吸鼻子,调侃道:“怕我给人骂哭了?” 林央无语地叹了口气,她时常会想,他乐队那几个人要能都是哑巴,估计faith还能更火,斯凯每次一贫,一副冷酷凶恶的形象便会轰然倒塌。 倒也很久没见他这么正经地穿着合身的t恤了,配合他随意扎在脑后的头发,露出占了半个脑袋的纹身,脖子上的古巴链,一切都显得适配又违和。 路演前十五分钟都风平浪静,几乎都是针对导演的提问,偶尔带到韩凌齐和林央,也是有关角色理解和剧情的解读,斯凯作为一个出场不到十分钟的客串配角,此刻自然也乐得清闲,主持人把控着节奏,偶有粉丝互动,台上台下的气氛不似想象中那么可怕。 “那所以韩凌齐老师到底有没有青梅竹马呢?” 突然,有人问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韩老师,你怎么看待青梅竹马呢?”主持人没让话掉到地上,稍改了几个词把话复述了一遍。 “电影的背景是八十年代的帝城胡同,那个年代的……” “我的问题是,韩凌齐老师到底有没有青梅竹马,或者说《他她》这部电影究竟有没有夹带私货。” 那个声音打断了韩凌齐的回答,引起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转身侧目,将目光汇集到了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继续道:“韩老师不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吗?” “希望各位影迷的问题关注在电影本身,”主持人不慌不忙,既然猜得到提问者不可能是影迷,自然不用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下一个问题。” “韩老师有没有夹带私货,不也是在讨论电影吗?” 路演(1) 娱乐圈的硝烟,总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听起来,戴帽子的男人并没有放过韩凌齐的打算。 “或者我换个问法,你饰演的角色,是以你为原型改编的吗,编剧是否因为你修改了故事走向呢?” 导演厉声:“节位媒体朋友,我想雷对节部电影有修修误解……” 《他她》的导演是亚港人,普通话不算流利,虽然听起来强压着怒火,但也毫不留情地被男人的声音打断了:“那到底有没有呢?” 韩凌齐挺直了身子,拿起麦朗声道:“这位朋友,我想你误解了我们电影从业者,一个好的故事是编剧的心血,我只是一个演员,我有我分内的工作,就是用心理解编剧笔下的角色,去揣摩人物。何况一个好的导演,又怎么会允许一个演员去干涉编剧的工作呢?” 他站在导演身边,说得不卑不亢,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那就是说,这个故事和您本身的经历毫无关系咯?” 韩凌齐笑了笑:“这世上的故事总有相似,我相信,在场一定有人从这部电影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也是导演想要让观众看到的。我们电影从业者,只想让更多的人能倾听、感受、思考,而不是去关注故事以外的东西。” 虽差强人意,导演也是点点头,听见台下有粉丝起哄鼓掌,韩凌齐也算松了一口气,幸好公关稿提前背过,不然这么临场的反应,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出错。 随后,那个男人的声音就再没响起过。 “sky,你为啥要演这部电影啊?” 人群里冒出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问题直接丢到sky脸上,sky拿起麦,也不犹豫地回答道:“挣钱啊!”引得场内一阵发笑,又听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好了,不开玩笑,导演找到我的时候,就想让我给这电影写个主题曲,写着写着,导演说我对人物理解挺到位,问我有没有兴趣客串,我就答应了。” “那你是不是也代入自己的青梅了啊?” 场内又是一阵哄笑,sky接着话头调侃道:“从穿开裆裤开始的那种,倒也是真没有,理解人物嘛,不一定得是自己的经历。” 林央心道不好,看向韩凌齐发现他已是脸色铁青,sky看着场内窃窃私语起来,转过头,所有人都如芒在背地绷起了身子,他知道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消息,自己在高铁上因为放了姑娘鸽子,听她骂了整整一路,根本不知道韩凌齐的事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乐队的吉他手和他太太就是青梅竹马,两人好了快二十年了,创作者要多观察身边的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宝藏。” 韩凌齐看着sky的眼睛,瞳孔震动,他几乎是在观众笑起来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他一向认为的胡同混混,这一瞬间,在他眼里突然也伟岸了起来。 “没有向韩老师取取经吗?” 又有人闷着声音夹在人群里,挑起了话头。 sky指着观众群,调笑一声:“你们故意挑事儿,可不礼貌啊。” “大家这么关心青梅竹马的感情,不如问问女主角怎么看?”主持人打断了斯凯和观众调侃的对话,按着台本点到林央,将话题带了回来。 林央举起话筒,大方优雅,说道:“我本人的确没有这样的经历,其实还挺羡慕有人能一起长大的。” “那如果是你的话,作为电影女主角会怎么选呢?” “从蔓蔓(林央饰)的角度,我想我也会选择季扬(韩凌齐饰),他们之间有少年人的争吵与和解,成年人的放手和相守,这都是非常难得的,”林央弯起嘴角笑道。 “那你怎么选呀!” 人群里冒出个女声,林央搜寻着来处,在后排看到个女孩子正冲着自己挥手,她挥手招呼,笑道:“我本人可能更喜欢阿凯(sky饰)那种类型,灵魂上的共鸣,哪怕是短暂的也非常浪漫且珍贵,季扬跟老韩本人一样太闷了,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可能不太适合我。” 路演(2) 林央打趣着,听观众跟着笑起来才接着说:“不过既然能选的话,看电影的女孩子也不要被阿凯这样的花言巧语骗到哦,就像蔓蔓说的,一瞬间的灵魂共鸣,只是她误以为的爱情。” “那央央你碰到过这种灵魂共鸣吗?” 韩凌齐和sky抱着胳膊站在一起,看着林央站在舞台上,沉着大方,偶尔也风趣幽默,舞台的灯光下,她神色明媚,所有人好像都只能看到她。 “嘘……”林央将食指放到嘴边,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不可以打听哦。” 果然是应付过各路媒体八卦的行家,林央的回答滴水不漏,不论有没有写在台本上的问题都答得行云流水,也懂得粉丝爱看的那一套,引得台下总有女孩子捂着嘴发出兴奋的喊叫。 但总有人喜欢要在阴暗的角落里戳破别人的美梦。 “那林央小姐,在拍摄过程中你有和别人产生过所谓的,‘灵魂共鸣’吗?” 是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还在最后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演员嘛,你要先能入戏,所以我的老师告诉我,戏不是演的,那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但是同样,你会入戏也得会出戏。”林央握着麦,仍是语带笑意,“否则我该爱的人也太多了。” “我想我的问题不太清楚,我是想问,林央小姐和斯凯先生是属于灵魂共鸣吗?” 主持人厉声打断:“这位先生,请不要再问与电影无关的问题,否则我有权让保安请您出去。” “王宁远,捕风娱乐记者,这是我的工作证,在本次的受邀媒体采访名单上。”男人站起身,晃了晃自己胸口挂着的工作证,嘲讽地笑道:“我现在可以接着问了吧。” 林央和韩凌齐对视,林央心下冷笑,握着话筒的手,快把话筒捏碎了。 捕风娱乐,帝城名声最响也是最差的娱乐媒体公司,豢养了大批娱乐记者和狗仔,每一个娱记的问题都是刁钻毒辣,习惯性捕风捉影地激怒艺人,娱记和狗仔上下配合,爆过诸多猛料,图文详实,被圈内多位艺人告到过法院,却依旧肆无忌惮。 这两年因为陆世诤在背后示意,捕风娱乐从未在林央的活动中成为受邀媒体,这个叫王宁远的娱记出现在这,林央也不知道,这是和帝城影视圈和解的投名状,还是陆世诤对自己私接《他她》的惩罚。 但若是投名状也未免太轻易了,话里话外针对的明显还是韩凌齐;若是惩罚,恶心人并不会给陆世诤带来任何快感,何况最后的出品方还有亚影,不过是他随手处理的小事。 林央正努力平复着思绪,让自己尽可能地去礼貌回应,不等她有所反应,王宁远又说话了。 “据我所知,林央小姐昨夜回到了下榻的酒店,却在深夜离开了房间,是去见斯凯了吗?” 看着观众席一片哗然,导演走到台侧和工作人员低声商讨了什么,又脸色铁青地回到台上,一言不发。台下的人瞬间身处瓜田,有人已经拿起了未吃完的爆米花,津津有味地配合着现场八卦又续上了一口。 “我去了助理房间谈论行程,要是有人拍到应该认得出来。” “可是林小姐一整晚都没有回房。” 斯凯往前踏了半步,伸出手招呼道:“来来来,你上来,这么爱趴人墙角倒是上来啊,还知道戴个帽子怕丢人呐。” “我就是个记者,站上舞台也不合适啊。” “王宁远,你个王八犊子,整天恨不得把人家底都问出来,有意思没。” 普通电影观众哪见过摇滚人做自己,瞬间被他在台上凶恶的样震住了,林央拉过sky的胳膊,眼神里分明写着:这里是路演。 随后她笑着答道:“既然媒体总对我的私人行程感兴趣,那我就浅浅透露一下,我昨晚的确在助理的陪同下离开了房间,因为刚好有朋友也在jamp;a落脚,赶巧了就见上一面,王先生还有问题吗?” 路演(3) 王宁远还欲再问,看着导演脸色已是难看到极点,便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林小姐能自圆其说,我也不好再追问了,至于到底见了谁,林小姐自己知道就好。” “倒是韩先生由始至终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大概是我问的不够明白吧,那我换个方式再问一遍,”王宁远压低了鸭舌帽,整张脸都没在阴影里,“韩先生,您的确出轨了吗,像您所饰演的角色那样,还是爱着青梅竹马的恋人吗?” 话音刚落,保安就赶到了,王宁远随机站起身,也不走就这么站在那,无赖地笑道:“你我心知肚明,今天来的记者都是冲着猛料来的,要是您三位没什么澄清的,兄弟我就按自己的理解写了。” “第一个问题,我没有出轨,本人单身至今已有半年;其次,不要再给无辜的女性造谣,青梅竹马不是只能当恋人,也可以是好朋友;第三,”韩凌齐偏过头,文质彬彬地握着话筒,眼里却满是嘲讽,“王先生如果对电影的理解只到这的话,我建议以后不要来影视圈找工作了。” 王宁远“嘶——”了一声,脏话就到了嘴边。 “躝出去啦!扑街!”导演终于举着麦脱口震声骂道,“仲有边一家媒体只对绯闻兴趣!?现在一同躝出去!” “导演,您这样发脾气不好,”王宁远看着两边的保安也不敢发作,只得愤愤被送出放映厅,临了也不忘了多说两句,“我这手一抖,您这新电影又得多一桩新闻。” 看着几家媒体陆续离开,导演也愤然离席,按台本,如果发生意外,将提前结束活动,这一点也提前告知了观众。主演们跟着导演,在粉丝熙攘得叫喊声中退了场,观众也陆续离席,只有剩余的媒体被留在台下面面相觑,都是一副,早料到了,能怎么办呢的表情。 几家媒体的娱记一边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小声八卦起来。 媒体a:“林央的活动不是都把捕风拉黑了嘛?!” 媒体b:“你不知道?!捕风背后是是帝城文化啊!这电影的出品方就有帝文,捕风怎么可能不来。” 媒体c:“就是啊,况且还有韩凌齐这么个大料在这……” 媒体b:“那韩凌齐老师出轨是不是真的啊?” 媒体d:“孩子,刚入行吧,想要真料那得自己挖,娱乐圈里你但凡叫得上名儿的,哪一个不是千年狐狸,能摆在面儿上让你看吗?” 媒体a:“这小子能露面,精神头看着也还不错,估摸着就没啥大事儿。” 媒体c:“我看也是,捕风这次估计手里也没什么料,就是来试探一下,不然哪有这么好说话。” 媒体a:“那就是说,林央和帝城那群脏玩意儿和解了?” 媒体b:“诶!那林央被封杀的事是真的?!” 媒体c:“嘘嘘嘘!据说之前放话爆料的人失踪了!” 媒体a:“我记得——林央背后的金主不是有传言说是……是……” 媒体c:“嘘……我们家前辈喝多了告诉我,她家每年花了好多钱打点,可不敢乱说。” 媒体b:“那她和sky是不是真的啊?” 媒体a:“我记得拍摄那会儿,捕风不是说拍到了剧组夫妻在房车上?” 媒体d:“之后不也不了了之了,哎,我们那儿压着好多sky跟各种姑娘的照片,你要不要,便宜卖。” 媒体b:“一家都没真料啊?” 媒体a:“林央的料多难拍啊,出了名的藏得好、肯花钱,要是能拍到她的料,咱几个也不至于被人扔在这儿啊。” 媒体d:“看看人捕风,有耐心又不要脸,也怪不得人家没事儿被告都有底气呢。” ----------------------------------------------------------------------------------------- 作者的话: 一些娱乐圈的小日常,大家都是打工仔 打工仔不为难打工仔 撒花,大家周五快乐 鞠躬 封杀(1)-1 帝城戏剧学院,与相邻的中华影视学院、松海的松海戏剧学院并列为全国最好的艺术院校,三校虽然王不见王,但也对在校学生做出了相关规范、建议、以及保护措施: 一、学生在校期间,经校方同意,可通过校方接洽专业相关工作 二、如学生在校期间已有经纪公司,可申请校方成为监护人/第二监护人,有权为学生推拒,包含但不限于一切不合理、或不合法的商业性、或非商业性质演出及活动 三、毕业后,监护措施自动失效 那一年的初春特别冷,林央每每想起都不禁打个寒颤。 “我不去。”一条vibiezz的vip手环被丢在林央面前,可她连一眼都懒得多看,当即回绝了。 “拍完《夜莺啼》你空档了多久知道吗?” “空档就要去陪酒吗?我是演员,不是妓女,我记得这是演艺经纪公司,不是私人会所。” “林央,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男人拍案而起,将手里的文件撒的满天都是,他指着林央的脸吼道,“别以为搭上许乐阳你就牛逼了!” “去去去,林央一定去,她不去我就把她压去。”gigi赶紧把手环塞进林央手里,拍着她的背让她服软。 林央推开gigi的手,死死盯着从老板椅上慢悠悠站起来的男人,他踱着步,缓下了语气:“不去喝酒,就回来演戏嘛,我不会亏待你的。” 李长疆,昊星娱乐的艺人总监。 《时间逆流》的女主角推荐会上,许乐阳带着亲自挑选的女主角现身,宣布转型作的女主角已经定了,是帝城戏剧学院的大一学生,林央。 昊星娱乐一家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算小的娱乐经济公司,林央进公司前,公司旗下已有了好几个知名的当红艺人。 当时,不止一家经纪公司对林央抛出橄榄枝,昊星娱乐并不算最优选,不过是靠李长疆一番口若悬河的画饼,当场许了一部女主戏,就把当时急需用钱的林央签了下来。 然后那一纸合同,一签就是十年。 林央随手捡起落在桌上的角色邀约,是一部三级片女主角的通告,自己的名字竟被红笔加粗地写在了旁边。 她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张纸,将写有自己名字的那面对准了李长疆,冷漠地道:“这就是你给我做的职业规划吗?” “林央,《时间逆流》的老本吃完了,最佳新人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只有这些剧本找上门,我能怎么办。” “《夜莺啼》之后明明有女主剧本,为什么不让我看?”林央问得很平静,像知道答案似的。 她松开手,纸落在地上,刚好盖住她的名字。 李长疆停下脚步,撑着桌子惊讶道:“是吗?我记得这剧都拍完一年了,而且——我怎么听说许老爷子在片场给你难堪,一场戏硬生生拍了二十多次,让你这幅娇弱的身子骨几乎从早跪到晚?” 林央梗直了脖子不发一言,李长疆见状,清了清嗓子,挺着中年油腻的啤酒肚向林央走去,“央央啊,你最佳新人的起点太高了,不知道别人是怎么一步步爬上来的,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指明要你演主角了,光给你的这些,你还得试戏呢。” “人要知道感恩,你毕业前,酒会啊饭局的说不去就不去了,”李长疆踱步走到林央与gigi中间,一手搭着一人的肩,苦口婆心地劝诫起来,“毕业了长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gigi你说你也是,现在只让你带林央一个,怎么还要我拉资源?” “就因为帮我退掉我不想接的戏,你就把喆喆的艺人分给别人带,你觉得这公平吗?” 李长疆听得这话,双手用力握在gigi肩上,疼得她直发颤:“喆喆,你觉得不公平吗?” “李总,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 “等不起啦,”李长疆双手往前一松,gigi的胸口正磕在桌缘上,她疼得不敢吱声,李长疆眼睛扫过,毫不在乎地转头搂住林央,把已经抡起手的人压回了座位里,另一只手从她的脸颊摸到了耳朵,“反正去哪脱不是脱,不然在这脱也行,我马上就把邓崎歆的女主戏拨给你。” 说着,手就要朝着林央的领口里伸去。 封杀(1)-2 “啪——” gigi推开李长疆,看人撞倒在发财树上,牵起林央的手就跑,捏紧了门把手才再回头道:“李总放心,林央一定会去的。”然后便拉着林央一溜烟地跑了。 “向思喆,你知道你答应了什么嘛?”林央的声音打颤,她把戴着手套的手凑到嘴边,不放过丝毫热气。 春节刚过,来自异乡的少女们就紧抱着,在帝城的初春里互相取暖,两人羽绒服底下都是单薄的衣物,公司给gigi配的车不知道哪儿不灵,每年冬天空调都报修,每年冬天都比她俩看着更脆弱。 “你也不看看这老色批今天都想干嘛,他的手都摸到这儿了!”gigi说着手就要往林央的羽绒服里伸,“这儿!” “那你怎么不让我打死那孙子?”林央怕痒,抱着gigi的胳膊不撒手。 “你就嘴硬吧,他一只手能捏死我们俩。” “那你还敢推他?” “啊呀,反正我最多是被辞退,又不用赔钱。” 两人相视一笑,gigi抱着林央,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不就是再去陪人喝几杯,我是谁呀,我可是帝城酒仙!” 韩凌齐人还没到休息室,团队风风火火就把人接走了,林央看见夏夏等在休息室门口,刚要招呼,耳边sky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去vibiezz过七夕啊。” 林央接过夏夏递来的水杯,懒懒地说:“太晚了,没空。” 夏夏刚想跟在两人后面进入休息室,就被sky一把拦在门外,拧把手发现这个不要脸的还把门反锁了,夏夏也不敢大叫,只得小心对着门缝喊:“sky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个打工人啊!” 林央一个踉跄,倒在sky怀里,水杯里的水泼了两人一身,sky死乞白赖地把人搂在怀里,低沉的嗓音像豹爪,锋利的尖扒在心上,挠得人脚心发软:“昨天晚上不是我,今晚该是我了吧?” “今天没有心情。” “哟呵,很少见你做爱也没心情。” 要不是杯子里的水所剩无几,林央真想全泼在sky脸上,再把他塞到冰箱里。 “我也很少见人永远在发情期的。” sky听得这话,立马撒开手,不再缠着林央,他掸了掸身上的水,发现湿了胸前一大片,索性就将这莫名其妙的t恤脱了下来,随手往垃圾桶里一扔。 他虽然不要脸,但还算识趣,毕竟只能打桩的性爱和强扭的瓜一样,都不能让人高兴。 “哎,我说你和帝城文化那梁子,到底是不是真的?”sky脑袋顶上一个硕大的禁烟标志,抽起了电子烟。 林央扯下绑住头发的皮筋,直上直下的手法毫不温柔,她怔怔看着手心自己揪下的头发,苦笑:“你问哪件事?” sky被问倒,嘬着烟将自己听到的风言风语汇总了一下:“听说你把帝城文化的老总打瘫了,人到现在没醒呢。” “……”林央语塞,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天才脑子里在想什么,“那我现在应该在吃牢饭。” “那你跟我说呗,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能帮你了?” 林央把手里的头发缠绕成结,只回答了五个字:“你帮不了我。” 帝城的vibiezz,和jamp;a酒店对街而立,建在帝贸大厦顶楼,共三层楼,一层是夜店舞池,二层是宾客包厢,三层是露天泳池、舞台、和最全的酒品,还有最豪华的音响设施,人称“不夜天台”。 “央啊,你之前来,是不是没有vip手环啊。”深夜的帝贸停车场阴森可怖,gigi熄了火立马搓起了双手,帝城的天儿可真冷啊,手在手套里都要冻僵了。 林央摘下手套才能从兜里掏出手环,粗粗一看也没什么特别的,黑色的缎料手环,一边绣着的vibiezz,另一边绣着19801,再仔细一看,两边竟都是双面绣,紫色的绣线还会跟着光线变幻。 “好像是没有,要不还是不去了吧,我觉得不妥。” “不行,李长疆阴得很,谁知道还会玩儿什么恶心的招。” gigi一鼓作气拖着林央冲进vibiezz,身上还没捂暖和,自己就被vip区的安保拦了下来。 “没有手环不得入内。” “你好,我是林央小姐的经纪人,我叫向思喆……” “对不起,您的姓名不在vip宾客名单上。” 林央拖着gigi的手,劝道:“不然我自己去,要是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 “不行!这地方我都没听过,万一你出不来怎么办。” 两个安保守着过道尽头的镜面墙,非说vip区在墙后面,怎么听都是有去无回的样子。 “那我们回家。”林央拽着gigi扭头就要走。 “不行!”gigi蹲下身子,死死拖住林央,“回去,你就只能去脱了!” 封杀(1)-3 “女主角,柳晚,二十二岁,容貌秀美的相府丫鬟,实则相府培养的权色棋子,与宰相之子私通,之后被送入皇宫,历经百般折磨后红颜祸国。” 林央想起那张人物简介,胃里就一阵恶心。光是人物介绍就写得毫无逻辑,下面还大大方方地标着,“全裸出镜”,就差把纯卖肉三个字写出来了。 她不是不愿意拍裸戏,可这几年,李长疆送到自己手里的本子越来越露骨,越来越不知所云,不过是为了看一个裸体的女人罢了。毕业前,自己还能接到点可以发挥演技的配角戏,毕业后,连这些本子都递不到她手上,gigi没事就在外和资方喝酒,喝得不省人事也没拿到好角色。 “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跟我走。” 男人带着淡淡的朗姆酒的香气走近,他弯下腰伸出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了一下,gigi大大方方拽着男人的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没问林央这帅哥是谁,就瞧他用那张俊脸冲着安保点点头,两人一同颔首、转身,其中一人伸手往镜子上摸了摸,一整面镜子竟从中间分开,缩进两边的墙体里,直到镜子完全分开,二人才分立在过道两侧。 男人走得很急,林央刚拉开步子想追上去看清男人的脸,扭头就又被人拦了下来:“不好意思两位女士,烦劳二位请配合安检,以及按规定,两位女士不得携带任何电子产品,离开时请到柜台领取。” 完成一系列检查,林央和gigi除了身上穿的,脚下踩的,连羽绒服都因为“拉链是金属的”这样荒唐的理由,被收走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不用开口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来都来了,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得见识一下再走。 林央撒开腿,踩着八公分的细高跟奔跑在走道上,她追上男人,看清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她试探道:“hugues?” 男人“嗯”了一声,全然不复上次偶遇他时那副温柔宽厚的模样,林央看他领口微敞一身酒气,心下思忖,他不会就是李长疆嘴里的资方爸爸吧。 很显然,他并不是。 长廊走了一半,hugues就挥了挥手,转身拐进了另一条道,脸都没有抬一下,林央只依稀听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bonnechance.” gigi悄摸地凑到林央身边,弹了她个脑瓜崩:“挺帅啊!认识啊?谁啊?啥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不认识,”林央摸了摸被弹得生疼的脑门,眼睛还瞟着男人的背影,白色衬衫黑西裤,肩宽腰窄,胳臂上的臂环箍在肱二头肌上,勒出肌肉线条紧实漂亮,明明已是微醺,身形也依旧挺拔,且不论他那张脸,光那一身贵气就够让人很难忘了。 林央笑着回敬了gigi一个毛栗子,两人再一同捂着脑门哈哈大笑:“但我知道这是个已婚男人,你别妄想了……”她一边顺着气,看着门牌核对手环上的号码,“……19801,是不是这间?” gigi来了精神,立马把那张深邃英俊的面容从大脑中清扫了出去,她伸手摸了摸林央的裙子,心里像吞了十斤石头似的堵得慌:“李长疆是真舍得下血本,居然还舍得把邓崎歆挑剩下的给我们。” 临时丢来的裙子勉强还算合身,不过就是肩带没有调节扣,gigi已经把裙子往下拽了七次罢了,她骂到:“给我们穿小鞋就算了,现在衣服都要穿小的。” 林央对着gigi的事业线做了个刷卡的姿势,调笑道:“男人嘛,只在乎布料够不够少,有时候不合身的才最合身。” “姐姐啊,事到临头你就别闹了,一会儿尽量少喝酒,万一有什么记得立马跑。” “那我们现在回家。”林央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来,拉起gigi的手就要走,可gigi就是立在那一动不动。 她沉着肩,低下头,声音也一起冷了下来:“回去干什么,回去陪李长疆睡觉吗?你进去,把老板哄高兴,酒我来喝,我一定、一定会给你拿下一个女主角。” ------------------------------------------------------------------------------------------ 一点作话: 林央走到今天都是有迹可循的,跟她的出生有关,和她的过去有关 这也是她彻底从娱乐圈,进入了一个更与利益相关世界的重要节点 !!!接下来两章涉及违法犯罪行为,请谨慎阅读!!! 敬礼∠(°ゝ°) 封杀(2)-1 算上陪酒小姐和男模,包厢里这会儿共有三十多号人,三五成群玩得兴起。gigi踏进包厢,还没从空气中弥漫着酒味、烟味、还有塑料烧焦的气味里缓过劲来,就看见一个全裸的猛男,正在用自己的阳具和下腹部夹住一沓钱。 这间房里,根本没人有时间在意是谁来了。 gigi又把在门口的话同林央嘱咐了一遍,拧开一瓶新的人头马,拿着空杯投身进人群里社交去了。 她一边闲聊着,眼睛一边快速在包厢里扫了一遍,瞥见自家公司的女艺人还来了两个,都坐在包厢另一头。 一个是关澄姿,今年刚满十八,却是出道多年的老演员了,刚从家庭作坊签到昊星娱乐。她一身粉蓝的公主裙,正坐在一个男人边上不自然地绷直了身体,嘴里咬着吸管丝毫不敢松懈;紧贴在她边上,正和男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女孩子,好巧不巧居然是邓崎歆。 她比林央早出道两年,却和林央红的时间差不多,早些时候两人交情不深,碰上了还算体面,也是从林央毕业起,邓崎歆看她就开始越来越不顺眼。 她和身边的男人凑着说了几句话,端起两杯酒,冲着林央的方向就去了。 “真是稀客呀。”邓崎歆扎着半高马尾,高跟鞋一步一扭,抹胸短裙上的羽毛围边轻轻抖动,和林央勾人的风情不一样,她的脸天然明媚,清澈得像高山上的溪流,“我挑剩下的,也比网上那些破烂强吧。” 林央稳当地接过酒,仰起头喝完,一滴也没有剩下,她倒转过酒杯,淡淡地道:“还有事吗?” “防着我还喝那么快,”邓崎歆拿过酒杯,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就冲林央勾了勾手,“跟我走吧,要不是我帮你安抚着,高总早就发脾气了。” 林央撇过头,看见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个男人,模样还算周正,走近了看清那人约莫四十岁,长得文质彬彬,翻在毛衣外的衬衣领上有精细的刺绣。 “林小姐你好,我是帝城文化的制片人,高潭。” 男人邀请林央坐下,邓崎歆便趁着空挤了进去,把林央朝高潭的方向推,她凑到林央耳边,举起一杯新酒敬她。 嘈杂的人声里,林央听不清她的语气,只听见:“提前祝你今夜之后飞黄腾达……真心的。” 林央酒量不差,但几杯黄汤连灌下肚,也把林央喝得有些发懵,她听到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还没等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张牌。 “黑桃a!到散场!都要趴在地上!叼着纸,给人送纸!”有人举着牌嘶吼道。 众人纷纷低头确认自己的牌面,一阵起哄声中,一个半裸的男人被推了出来,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他身边的女人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放到他嘴里,蛊惑地说道:“像含着我一样含住它,到散场,它就是你的了。” 听得这话,身边的人纷纷加码,有摘项链的,也有摘手表的,当然也有把鞋放在他肩上的,还立下字据:只要不掉下来,散场就给一百万。 林央晕乎乎地看着四肢着地,在地上用诡异的姿势爬行着的男人。 他身上琳琅满目,极短的头发上绑着一个翡翠吊牌,顶着一块市价三百万的表;八十万的钻石项链挂在耳朵上,肩头还有一只价值百万的脏皮鞋。 “方片六,不论男女都脱光了给我口,哈哈哈哈。”一个矮胖的男人爬上酒桌,东倒西歪地搜寻着方片六。 “再来一杯?”高潭轻拍着林央的背,斯文地把杯子塞到林央手里。 gigi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抢过酒杯:“高总,我是林央的经纪人……”她也喝急了,囫囵了几个字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仰头便把酒灌了肚。 高潭不说话,拿过一个新杯子,倒上新酒,还没等塞到林央手里,又被gigi抢了去。 “我不打女人的。”高潭按住gigi准备截胡的第五杯酒,打了个响指,两个正和陪酒小姐谈笑的年轻人从沙发上起身,架走了gigi,林央眼看着人挣扎着被拖走,要追上去却被高潭揽住了腰,他把酒送到林央嘴边,“林小姐既然来了,找人代喝恐怕不合适吧。” 林央一边想着gigi进门前的话,一边强忍怒火陪笑着点头,喝完了酒,顺着gigi被带走的方向看过去,那边人拥成一堆,人群七嘴八舌的声音里,一个男人打着酒嗝道: “给老子口出来,这一沓就都是你的了。” “哦哦哦噢噢噢噢——”听到拍嘴欢呼的雀跃声,虽然没看见,但也能猜到,这群人的目的达到了。 “你把我经纪人带去哪了?” “酒喝完,人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高潭又给怀里的林央添上新酒。 林央看着手里的牌,不知已换过了几轮,满耳听到的都只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侮辱,和幸存者的窃喜。 她见过这样的场景,只有桌上垒着的钞票和金条是真的,无论男女,都会因为钱低下头去,无论你是谁,都总有一个价码。 包厢内的声音越发淫乱,林央感觉有一只手,正顺着她的腰侧一点点往上蹭着,沿着自己的乳房下缘,下作地揉她的胸。 林央佯装起身,不慎跌落在高潭怀里,酒水泼了他满身。 高潭不恼,反而斯文地笑起来,连眼角夹出得皱纹,都一丝不苟。 他脱下沾湿的的毛衣,随手扔在地上,他翻过手里新换的牌,看向林央,林央醉酒又强装清醒的样子,勾得他手心发痒,他阴沉沉地笑说:“黑桃三,跪着帮我舔干净。” 封杀(2)-2 林央举起手里的牌,是红桃三。 她顺着高潭的目光搜寻下去,才发现他盯着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身后的邓崎歆。 邓崎歆一脸尴尬,清纯清澈的眼睛朝高潭眨了眨,撒了个娇,手举着捏皱的红桃三不知所措:“高总,是不是搞错了……” 高潭一颗颗解开衬衫衣扣,见邓崎歆僵在原地,伸出手扣了扣台面,邓崎歆脸色刷白,一把推开林央在高潭身前跪了下来。 “高总,你不是说……” “玩游戏,高兴嘛。”高潭说得温柔,连穿过少女发丝的手指都是轻轻柔柔的。 邓崎歆梗着脖子还在试图回旋,下一秒就被抓着头发,惊叫出声,高潭温柔地将手指挤进她乳沟,勾住她的短裙:“歆歆,我给你脸,你得接着。” 林央眼看着,那个平日趾高气昂的,清澈如皎月的女孩子,此刻正埋头在一个男人的胸膛里,用舌头一点点清理着他身上的酒水。 她无助的双手只能紧紧抱在男人大腿上,林央拽着邓崎歆的胳膊先把人拉开,却被她挣脱了。 而那个发出命令的男人,正摸着邓崎歆的头发,把人脸完全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抬起头,对着林央露出有礼的微笑,笑得林央毛骨悚然。 “游戏是有规则的,看不下去你可以替她。” 林央看见邓崎歆抬起因为疼痛而扭曲的手,直往身后摆,示意林央不要管闲事。 身边穿着衣服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自己、完成“挑战”的邓崎歆、和吓得一动不动的关澄姿还好好穿着衣服。 黑桃三那一轮林央就知道,这是一场上位者的游戏,他们喜欢看人臣服在他们唾手可得的财富里,用可计量的单位,买下人后半生的尊严。 林央伏在高潭怀里,想着何时才能脱身,gigi已经被带走好一会儿了,裸着的,倒着的都没有她,看起来暂且没事。 “红桃a,脱光了在我身上自慰。” 林央低下头,一张被汗水浸皱的纸牌,皱巴巴地被团手心,她这才想起,手里的红桃三,已经几轮都没换过了。 这么算,那拿着红桃a的,应该就是关澄姿了。 她们是被留到最后的“美味”。 高潭已然换上了新衬衣,还工整地打好了领带,他看着林央听见关澄姿尖叫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选得果然没错。 这个可以迅速接收一切外来信息,并且不会表现的过分惊异的女人,她心底就是个疯子。 这个场合大多数人的喜好都是相同的,他们喜欢被迫欣赏完整场淫乱庆典,历经污言秽语洗礼的,受惊的洋娃娃。 可高潭不喜欢,他喜欢林央这样的,他会把不受摆布的骨头一根根折断,看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想到这,他都快等不及自己下一轮的国王牌了。 关澄姿被几个男人压在沙发上,红桃a落在地下翻了过来,浸在酒里,再也没有用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张着嘴,除了尖叫发不出一句音节,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公主裙领口上,粉蓝色的裙子像盖了无数脏手印,变得灰蒙蒙的。 高潭掐着林央的腰,喝酒的手故意把杯子偏到耳侧,把冰凉的酒浆一滴不剩地倒在林央身上,落在锁骨上积成一方酒池,高潭享受着把酒倒在林央的胸上,看衣裙浸透,小荷露出尖角。 “酒会顺着你的乳沟流到肚子上,再从你两腿之间流出来,”高潭舔了一口林央锁骨里残存的酒水,不怀好意地道:“那里流出来的酒,一定更醉人。” 林央来不及发作,关澄姿的求救声在男人们的狞笑里,显得越发凄厉了。 “杨总,橙子还小,不然……不然这次就算了……”邓崎歆满上一杯酒,先喝完了才满脸赔笑地接着道:“您看……” 她拿着酒杯盈盈一倒,就要往杨总怀里倒。 蓦地,包厢另一头传来一声尖叫,一阵此起彼伏的哄闹生理,传来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咚”地一声,邓崎歆被一巴掌扇在地上,额头磕在大理石尖角,蹭破了皮流出血来,她也不哭,只慢慢撑起身子理了理黏在脸上的碎发。 她跪坐在地上,额头的伤口在女明星的脸上触目惊心,她又满上一杯酒,满脸的清纯可人,我见犹怜:“杨总,要不今天还是我陪您……” “啪——”又是一巴掌招呼在邓崎歆脸上,满满一杯酒碎在地上,溅起的碎片和酒浆蹭着林央的小腿就过去了。 “歆歆儿,你是很好操,但我今晚是冲着处女来的,你是什么东西自己应该知道吧。”杨总甩甩手,嫌邓崎歆打疼了他。 封杀(2)-3 高潭紧紧抓着林央的手腕将人制在他怀里,就像料到她要动手一样。 林央念头一转,用高跟鞋跟约莫对准了,用尽所有力气踩在高潭的脚趾上,朝着邓崎歆倒下的方向伸手一揽,手背敲在大理石尖角上,邓崎歆的头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重重地砸了下来。 痛得林央觉得右手掌大概是被砸碎了。 “啊————”关澄姿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四肢拼命扭动着,可她越是挣扎,杨总摸在她大腿上的肥手就越是兴奋地发抖,“放开我!别碰!——啊——” 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读书的时候明明连和男孩子走得近一些,就会挨一顿毒打;明明自己已经赚了钱,以后还能赚更多的钱…… 她哭着、喊着、她不明白为什么。 包厢那一头,音乐与人声鼎沸,无人在意她;这一头,人人自危,没人救得了她。 “她不脱了,我脱。” 林央把邓崎歆扶到沙发上,敬了杨总一杯酒,说得轻巧又坦然。 邓崎歆见状死活不肯松开林央的手,头跟拨浪鼓似的摇着,她真的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跟关澄姿根本就不认识,要她现在在这地方充什么好人。 “杨总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林央你识相点别自取其辱了。” 她一根根掰开邓崎歆,扶着邓崎歆的肩膀站起了身,杨总倒是饶有兴致,舔着嘴唇毫不知耻地冲林央身后喊道:“那要不——咱俩今天换换?” 林央扯下肩带的手顿了顿,她摸不清今天这几个男人到底在这包箱内为她们准备了什么,现在这样,大概也走不脱。 她倒不是想当英雄,只是国王游戏后她就明白,今天是一场名为权色的交易,一场她逃不开的死局。 那时的她看得还不够明白,以为这世上只有顺从和反抗两种选择。 整个右手掌又疼又麻几乎不能动弹,她只能用左手,慢慢将两条肩带拉了下来,腰侧的拉链还未拉到一半,高潭的手就温柔地牵住了她。 他站在林央身后,扶着她的腰把拉链复回原位,又把两条肩带重新安置回林央肩头,他抓着林央的头发,亲吻在她的发丝上。 声音越是温柔,就越是让人如芒在背。 “别急,我准备了惊喜给你。” “有人死了!” “她吐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死啊……” 另一个角落里有人喊出了更可怕的消息,拥挤的人群开始向门口挪动。 林央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躺在地上,脚上光溜溜的,鞋子袜子都不知在哪。 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出现,林央正欲离去,脑后的力道拽得人直往后倒,高潭松开手,柔柔地捏紧林央的右手掌,这种痛感,应该能让她半边身子都软下来。 林央像不知道疼似的,她低头,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指间还缠绕着几根长发,蜷缩弯绕,露出满脸厌弃,她盯着高潭的眼睛,像中箭的孤狼面对围猎者。 她眯着眼像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一字一顿地开口:“松手,不然我会把它砍下来。” 高潭只愣了半秒,手不自觉地就松开了。 那一眼,他看到的是行到末路的亡命徒,那震在人心上的声音,是刽子手行刑前的吼叫,她是心如蛇蝎的女巫,是杀人如麻的怪物。 那一眼,让他从心底升腾起未知的恐惧。 ------------------------------------------------------------------------------------------ 作者的话: 还有一整章来结束这一晚,可这都只是名利场里的毫不起眼的一角 emmmm有点沉重不知道怎么说 这一段的大家其实都不算讨巧,但是也是这一段之后,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吧 希望每个人受到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可偏偏啊,不值得的那些才更令人难过 封杀(3)-1 林央一路踉跄地脱下高跟鞋,没有一句废话,顺手抄起一个酒瓶子砸在地上,喊了一声:“滚开!” 音乐高潮一阵接着一阵,钢管舞演出仍在继续,还有人正在往表演者的私处塞钱。 而林央的声音此刻就像一把冷箭,射在每个人心上。 围观的男女纷纷让开道,林央一眼就看见方才把gigi带走的两个人站在最内侧,她疾走几步,灯光掠过,地上鲜红一滩分明是血迹。 林央失声:“……救护车……叫救护车!” 她看向四周,周遭的一切在这一刻显得荒唐又可笑。 gigi躺在地上,从嘴角到领口浸满鲜血,生死未卜;围在她周遭的男男女女,或赤裸或半裸,不远处,方片六还在给人口交,只是服务对象从男人变成了女人。 另一边杨总捏开邓崎歆的下颚,往她喉咙里灌酒,来不及咽下的酒顺着脖子染到裙子上,斑驳一片;关橙姿的哭喊声开始嘶哑,看客们端着酒杯欣赏着今晚,仅供他们独享的这一出华丽戏剧。 更远一些的地方,高潭正冲着她笑。 “所以我向姐胃出血差点儿没了是因为这事儿?”sky大腿一拍,火气蹭得就蹿到天灵盖儿了。 林央换回了昨夜那身黑色卫衣裤,懒懒地缩在沙发一角。 她当然不会跟sky说得多么详尽,除了gigi,她隐去了这段故事里所有女生的名字,用了ab代替,有姓名的只剩下李长疆、高潭和杨总。 至于陆世诤,她当然一个字也没提起。 “是你,你怎么办。” sky把头发往后拢了拢,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我他妈杀了那些畜生。” “是……”林央淡淡一笑,“所以我动手了。” 另一个空酒瓶碎在地上的时候,音乐恰如其分地停了,黑桃a慢悠悠地爬到林央脚边,嘴里叼着一沓纸巾。 他的脖子还以诡异的角度扭着,头上的表、肩上的鞋都还稳稳当当地贴在他身上,林央看着她,内心恶寒,胃里翻江倒海地要吐出来。 林央又抄起一个酒瓶,绕开身边的人群,向着包厢内上位者的方向去了:““叫救护车。” 高潭把手机放回口袋两手一摊,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会送你经纪人去医院,但你得留下,把游戏做完。” “歆歆儿,喝够了吗?开心了吗?”杨总放下酒瓶,看着邓崎歆抱着垃圾桶呕吐不止一脸咂咂嘴,一脸不耐,眼睛一秒都再没有停留,转过头又盯上了关橙姿,“关小姐这么可人,今晚我一定要好好疼爱疼爱。” 林央看不见关橙姿的脸,只看到两个男人压住她的手脚,根本不在乎她挣扎成多扭曲的样子,而杨总则像拆解洋娃娃,一层一层剥开她的衣服。 粉蓝色的公主裙被撕成碎布,随手一扬、破破烂烂地盖在桌上的酒瓶子上。 一声酒瓶敲碎的巨响、一声哀嚎,一群拥上前来的狗腿。 林央看着手中的碎酒瓶,锋利的边缘上,血正在往下淌,她的脸皱成恶魔的样,根本不管受伤的人是死是活:“现在可以叫救护车了吧?” 杨总倒在沙发上,捂着后脑勺,鲜血一股一股地从他指缝中流出来,关橙姿趁乱挣开了桎梏,窜到林央身边,手抖着也举起一个酒瓶。 杨总怒骂道:“高潭,你还不弄死这个婊子。” 高潭盯着林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知道后果吗?” “高总,她俩还小,还不懂事。”邓崎歆挡在两人身前,露出的肩膀上青青紫紫一片。 “我看最不懂事的那个是你。” 林央脱口而出:“砸!”,酒瓶脱手砸向高潭的面门,关橙姿手里的酒瓶直挺挺地往杨总身上砸去,顾不上场面混乱,林央抓起身边两个女孩子的手就往外跑,邓崎歆毫不犹豫地推开门,想把另外两人甩出去,却被林央连带着拽了出来。 “跑!跑出去叫救护车!” “你呢!”关橙姿眼看着林央挣脱了自己的手,转头就跑,急得大喊一声却没听到回答。 邓崎歆稍加思索,抓着关橙姿立马跟上林央:“乱走能不能跑出去还是个问题,跟着她! 封杀(3)-2 “这杨总是?”sky歪头,眉角的疤狰狞地跟着肌肉抽动着。 “杨奇盛。” “知道帝城文化混蛋,合着是牲口养殖场。”sky和着烟唾了一口。 林央冷笑:“按李长疆的说法,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有的。” sky看着她,缩在沙发角上,小小的一只,像一只垂着眼摇摇欲坠的瓷娃娃,一碰就会落下去,碎得满地。 这一段他听得零零散散故事,让他有好多问题想问,但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笑自己,那年夏天短暂狂热的心动后,他有一阵子竟误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个孤儿,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八卦他也没问过究竟,怕把瓷娃娃摔碎了,再也捡不回来。 只是之后的故事,即便他问了,林央大概也不会告诉他。 包厢的门被短暂地推开又合上,林央一扇扇门这么推了过去,不管里面正在做什么,嘴里还喊着一个名字“hugues”。 虽然只见过这个男人两次,但林央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一定能帮她。 只要自己能找到他的话。 关橙姿和邓崎歆也不知道她要找谁,只能帮着一起喊。 “他们也没追过来,不如我们先出去拿手机叫救护车吧。”关橙姿哑着嗓子,焦急地说道。 “我们出去了怎么进来?”邓崎歆回头看了一眼,语气愈发沉重了,“如果他们说根本没有vip区,gigi可能……”想到这她汗毛直立。 林央跑得更急了,按记忆他就是从这拐进去的,她开完了所有的门,站在分岔路口,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 擦得锃亮的大理石回廊像个无尽的迷宫,三个女明星被映射成千万个狼狈的影子。 最后是那个男人自己出现的。 “找我?”他从她们的来处来,软皮鞋跟踏在地上的声音坚定有力,他看着一路湿哒哒的脚印和眼前的人,镜片后琥珀色的眼睛,慢慢沉了下来。 三个小时前,林央还是明丽妩媚的样子,现在——她一头长发乱糟糟的趴在头上,黑色的吊带裙沾了水变得越发不合身,裙摆上的酒还在顺着大腿根往下流,脚掌上满是血污。 她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个额头上带着伤,伤口的血显然刚刚凝住,肩膀上一片青紫,昂贵的小礼服上沾着污秽;另一个女人只穿着束胸和南瓜裤,身上虽然没有明显伤口,手腕上也是一片红印。 同样的是,三个人都满身酒气,满身污浊。 他拨出一个电话,神色凝重地用法语简单交谈了几句,挂了电话上前搀扶住林央,却被她一把拉住就跑:“救人!” 19801,林央再次把门推开,众人还在一片狼藉里寻欢作乐,杨奇盛被人带走了,高潭正搂着个女人上下其手,他注意到有人进来,开心地笑道:“看你不在,她又代喝了几杯。” 女人胸前洇着一大片鲜红,她一动不动地被高潭推落到沙发里,又失重地滑落到地上,像坏掉的木偶,僵硬又瘫软。 酒气被愤怒压下,理智站在高处把人变成疯子。 林央慢慢朝着高潭走去,眉毛抖动,眼神失焦,她倒握起一个酒瓶敲碎,扬起锋利的碎片,极小声地说道:“高潭,我杀了你。” 她提着酒瓶,照着高潭的脖子就要往下扎,高潭心下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敢动手,但喝多了酒着实没有平日灵敏,林央又是杀气腾腾得手下毫不留情。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锋利的玻璃碎片已划破了衬衫,一道细细长长的血痕从他的左肩布到右肋,上深下浅,高潭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手指上的血迹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看着林央,这个女人还提着酒瓶满眼杀意,一个男人在她旁边正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自己,冷冽无情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封杀(3)-3 xi tong89.c o m 高潭不知道,刚刚若非这个男人及时拉了一把林央,现在他就一起被救护车拉走了。 关橙姿和邓崎歆挤在门外,伸着头往里看,林央刚砸了个随手敲碎酒瓶,一群安保风风火火地就冲了进去,不多会儿又风风火火地出来了。 时间刚好,gigi被人抱出包厢的时候,医院的担架也刚好到了把人抬走。 林央是自己走出来的,浑身上下污渍斑斑,像刚从角斗场出来,hugues要伸手搀扶,被她不着痕迹地挡开了,他只能伸手虚扶着,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邓崎歆抹了抹林央的脸,安慰道:“没事,gigi去医院了。” 她木然地点点头,失焦的眼睛仍呆呆地望着地上,迈开步子跟着人群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邓崎歆从大开的门里回看进去,里面的人显然也被刚刚发生的事吓了一跳,现在都趴在地上找自己的衣物。 高潭毫发无伤地坐直在沙发里,身上新换的衬衫被割破,断裂的酒瓶掉在他腿上,他正脸色铁青地看着邓崎歆,那个眼神简直要把她生吞活剥。夲伩首髮站:po18vs.c 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想到这 “去医院就跟上,”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话虽然说得冷淡,但言语中的威严给人莫名的安全感,“不然就自便吧。” 邓崎歆欲言又止,包厢里陆续有人出来,捂着脸头也不回。 一分钟前,今晚的荒淫以众人始料未及的方式,在一片狼藉里结束了。 “小崎姐,你也去医院看看吧,你的伤……”关橙姿看着邓崎歆额头的伤,又自责地哭起来。 邓崎歆拍了拍身边小女孩儿的背,宽慰了几句,脑筋一刻不停地分析着此刻的状况,今晚的事总得有个说法,现在没必要留下给林央当替罪羊,这个男人是谁都没关系,只要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就不会引火上身。 想到这,她拉起关橙姿的手跟在男人身后,一同去了。 手术室外,林央颓然地坐在地下,周遭满是带血的脚印,消毒水的味道掩盖了血腥味,让人陷入死亡的空洞与平静里。 她呆呆看着“手术中”的灯牌挂在洁白的墙面上,那颜色分明和gigi胸前染得血迹一样。 “你也需要处理伤口,”男人蹲下身,看玻璃渣子深深浅浅地扎在她脚心,血迹一层一层地凝固在脚心,他心下一软把人打横抱在怀里,他抱得很轻巧,林央在他怀里只剩下薄薄一片,他一撒手就会被风吹散。 他轻声道,“你尽力了,她会没事的。” 失焦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林央回过神来,脚掌传来钻心的疼,她搂住男人的脖子,攥着自己的胳膊,刻下一排深浅不一的指甲印。 林央这才忽然意识到,今晚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发生了,gigi急性胃出血休克正在抢救,而自己满身鲜血,竟然真的差点杀了人。 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gigi不过是在代替自己受罪。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年少轻狂,天真地认为,进了娱乐圈,成为万众瞩目的女明星,她看见的生活就会不一样,她可以靠实力活下去,而不是因为她成了谁的女人。 可现实已经打了她好几个巴掌,从女主戏接二连三被抢,到只能挑一些女二女三号,再到只能自己去一个组一个组试镜,她一毕业,公司就以她不配合工作为由停止了对她的个人宣传,所有工作行程都只有gigi和她两个人。 到今天,她已经一年没有进组了。 是她太心高气傲,如果她从一开始就肯低下头,顺从地接受一切,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是她太高看自己了。 当美貌和资源不匹配的时候,她只是从普通的陶瓷碗里,被换进了更精致的餐盘,从低等的舞厅ktv,走进了更高级的卖笑地。 她撇过头,一路斑驳的血迹洇在地上,鲜艳刺目地在雪白的地上结成模糊不清的脚印,那是她坚持到今天的,仅剩的自尊,她开口,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像怨灵残存的执念,她问道:“我是不是错了。” 男人不知道她在问什么,只慢慢抱着她往病房走去,他走得不快,酒气也还未散,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人,走得极为稳当,生怕把怀里的人惊扰了。 他身上的古龙水混着酒香,好闻得很安心,他没有回答林央的问题,心却跟着她的声音一起沉进深夜里。 人类终其一生都在证明他们是对的,只是有时,这过程也太过于漫长。 回家(1) 休息室里,沉默良久,sky没有追问林央那天晚上是怎么出来的,也没有问她之后怎么那么快就和昊星解了约,为什么这件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还传成了一段都市异闻。 “以后有什么事,你还有我呢。” 林央从回忆里跌出来,看着sky一本正经看着自己的样子,像黑帮电影里发誓誓死效忠,这让林央在感动之余也不免心情畅快起来,她笑道:“找你来把人都打进icu?” “啧……”sky从沙发上弹起,搂住了林央,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怀抱在胸前,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嘴里仍是不着边际地调笑着,“我一个孤家寡人,宰一两个畜生,估计得蹲二十来年,”他的目光从林央的嘴慢慢移到她的眼睛上,疯狂又热烈,他接着道,“出来之后你以身相许就行了。” 林央的手抵住他的双唇,抚过他鼓动的喉结和起伏的胸膛,她的手往sky身下一探,一把握住滚烫的长物,她蹙眉,佯装失望地叹了口气:“差一点,我就信了。” “这是正常生理现象,证明我是个健康的男性。”sky在林央的嘴角轻啄了一口,“但你现在要想还我一次,也可以。” 林央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道:“我今天真的累了,下次吧。” sky看她起身掸了掸衣褶,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被弄乱的长发,终究多问了一句。 “你今晚去哪儿啊?” “回家。” 夏夏和邢炘在门口等了好一阵,离开前,邢炘往屋内看了一眼,正对上sky的目光,他一身西装,戴着墨镜冲sky冷漠有礼地点了点头,随后正过脸,跟在林央身后一同离去了。 林央是松海人,但在苏杭的确还有个家,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家。 保姆车回到了酒店停车场,林央就从这辆车上钻进了另一辆车,连脚都没有沾地,夏夏懂事地做了个守口如瓶的手势,催着邢炘快去开车,到底是年纪小,她此刻竟有一种为战友打掩护的自豪感。 邢炘系好安全带,把车开到了路口才想起什么似的问:“去哪?” “去把你卖掉。”林央笑起来,嘴巴勾出好看的弧度,她在导航输好了地址,把车窗摇下一条缝,让夏夜的晚风亲吻额头。 邢炘瞧了眼地址,稳稳地踩下油门,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那你可别忘了来劫狱救我。”林央终于安心地放倒了座椅,伸出手沿着窗缝,想要把风握在手里。 其实邢炘也不是太闷,只是有时候话的确少了些,他转动着方向盘,认真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林央对他的回答也不意外,踹起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喃喃地唱起来:“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林央的声音在夜色里悠远见长,如黄莺脆啼,她不总这么唱,邢炘也听不太懂,只知道大抵是昆曲,林央的奶奶在过去,也是昆曲一行小有名气的闺门旦。 比起松海,苏杭的夜静得要早些,邢炘驾轻就熟地避过狗仔,一路往郊区,路灯稀稀拉拉得少了起来。 有关于林央这个家,邢炘知道得也不算多,一层的自建小庭院,有两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一前院一后院,装修得很是清净雅致,住着她父亲与祖母,还有照顾祖母起居的虹姨。 回家(2) 在邢炘的记忆里,林央的祖母是个温柔的老人家,约莫七十岁,一双桃花眼仍是透亮,偶尔还有少女的神态,有时他会恍惚觉得,这大概是林央老了的样。说话的声音不大,细细柔柔,总穿着素色旗袍,一头雪白的头发干干净净地盘在脑后。 林央的父亲,他并没有怎么见过,林央见到她父亲时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只记得第一次见面他差点以为那是林央的哥哥,看着不过四十来岁,一副儒雅风流的样,但只一眼就能发现,林央和她父亲的眉眼几乎是同一模子印出来的,会勾人。 月亮未圆,庭院里的桂花还未开,冷清的小院儿里,只有老人坐在摇椅上静静地睡着。 “阿如,我回来啦。”林央蹲下身,轻手轻脚地摘下老人的耳机,她握着老人的手,像个严厉慈爱的母亲,“我们回房间睡。” 奶奶的名字取得好听,李青如,小时候听到别人喊她,渐渐从如姨变成了如奶奶。 阿如,小时候林央总听爷爷这么叫: “阿如,你来看,我今天这字写的怎么样?” “阿如,今年桂花开了,给你做桂花糖藕。” “阿如,你听,现在这些小的啊都没你唱得好。” 阿如、阿如、阿如……林央小时候爱学着爷爷的语气这么叫,后来长大了,就只有撒娇的时候才这么叫了。 “醒着呢,”如奶奶躺着摇椅上拍了拍林央的手,呢喃了几句,“回来还走后院儿,诶…你是不是又瘦了?” “没瘦,我吃得可好了,不信你问邢炘。”林央靠在奶奶胳臂上,扬着下巴眉眼弯弯。 邢炘拉着行李站在桂花树下,他很喜欢这个地方,宁静安稳,等十月里桂花都开了,跟着奶奶坐在桂花树下品茶听戏,一个秋天就结束了。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林央念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曲起一条腿,半跪在摇椅旁,也没了平时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是啊奶奶,她怎么会饿着自己呢,你放宽心。” 也可能是有一副好心肠,面对老人、孩子和动物,邢炘总有超出旁人的耐心和温柔,再加上生得剑眉星目、健硕挺拔,很得如奶奶喜欢。 “邢炘啊,你妈妈最近怎么样?”奶奶拍了拍邢炘的手,满眼慈爱。 颂则,这个孩子平时话虽然不多,你要是还在的话大概会嫌他木讷,但他真诚善良,是个不错的好孩子,要是他要能一直在央央身边陪着,你应该也会安心吧。 “都好,精神也好多了。”邢炘合着老人的手,道,“过两天回松海陪她出门转转,她也常让我问候您。” 如奶奶笑道:“什么时候有闲心了,陪着你妈妈来苏杭转转。” “阿如,我们别坐风口了,进去吧。”林央打断了奶奶的话,就算奶奶不明说她也知道,奶奶那眼神就差把邢炘当亲孙子了。 她对着邢炘使了个眼色,一人一边挽着奶奶的胳膊,把人从摇椅上扶了起来,一步步慢悠悠地往屋子里走,她嗅着空气里的香气,道:“奶奶,虹姨煮绿豆汤了?” 如奶奶拨开两人的手,佯嗔道:“又不是走不动了,哪要两个人搀着,”她优雅地迈着步子,声音里有淡淡的愁绪:“最近天热,让阿虹加了百合下火。” 一阵晚风裹着淡淡的桂花香,一树枝叶在月光下与大地共舞,影影绰绰。如奶奶从来不会佝偻着身子,行起坐卧都优雅得体。 她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前头,一身米色的旗袍,是江南水墨里如诗的影。 “你别老惯着我奶奶好不好,她不能惯。”林央拖起行李跟在后头,无奈地摇头。 邢炘跟在她边上,又回到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你说奶奶是你们家的大宝贝,宝贝是要悉心照料的。” 林央忽然想起去年夏天,邢炘从自己父亲手里带走了一株奄奄一息的君子兰,养到春天,开了花,叶片如剑风姿绰约。 “也是,爷爷能把奶奶养得漂漂亮亮的,我也可以。” 林央安心地把奶奶托付给了邢炘,自己转身钻进了厨房。 “虹姨,我爸呢?” 她蹑手蹑脚的,显然把杜姨吓了一跳,杜姨盛汤的手一抖,见是林央才缓上一口气:“小丫头怎么跟幽灵似的?” “你那么认真哪还看得到别的。”林央自然地接过虹姨手里的汤勺,往瓷碗里舀着凉好的绿豆汤。 杜虹,照顾了奶奶八年,一路从松海跟到苏杭,离婚离得早,现在供着女儿在国外读研究生,她说自己现在无牵无挂的,也就如奶奶她放心不下。 这么些年下来,她见过这个家从起到落,林央偶尔也会把她当成半个母亲。 “你爸又出去了,”虹姨把碗递给林央,语重心长地道,“偶尔还是联系一下吧,至少知道他在干什么。” 林央机器人似的舀着汤,头也没抬:“联系他干什么,我没把他赶出去已经仁至义尽了。” 虹姨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见林央盛了四碗汤,问道:“又是小邢陪你回来的?” 回家(3) “邢炘啊,上次来你说你睡不安稳,我给你和央央一人做了个香包,放在枕头边,晚上睡得好一点。”奶奶从房里拿出四个颜色各异的中药香包,绣花也各有精巧,她把香包塞到邢炘手里,“还有两个给你们常提起的小姑娘。” 邢炘接过香包,扑鼻的中药香,薄荷醒脑中和了远志的苦涩,淡淡的从鼻腔入侵大脑。香包老派的样式,黑白青红四色,上绣梅兰竹菊四朵精巧的花,锦缎缝合的针脚细密,该是要费不少时间。 “奶奶,您这样林央要是知道了,又该唠叨了。”邢炘细心地把四个香包装进行李,乖巧地坐到奶奶身边,熟稔又有分寸。 他也来不及换下上班的那身西装,背头梳得利落,人看着更添了几分稳重。 “她爷爷以前也睡不好,央央那时候还嫌熏得慌……哎……”如奶奶抚着手腕上的玉镯,镯子润泽莹亮,一看就是有了年头的,她叹了一口气再没往下说,换了话头,道:“央央在外面要是累了,多带她回来……哎,算了……算了……还是别回来,你们这么帮我照顾央央,我也该谢谢你们。” 邢炘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像冰冻的溪流上最后一片碎冰也随着流水远去了,他勾起嘴角,诚恳又认真地说道:“林央很好,她值得所有人对她好。” “好,好……那就好……” 如奶奶欣慰的点点头却仍是蹙着眉头。 一声好,一声叹。 今年的七夕有一点奇妙,闲话家常里还有些团圆的味道。 但毕竟夜深露重,饶是睡了午觉,虹姨也陪着奶奶早早地歇下了。 林央洗漱完,从厨房的高处翻出一瓶松海老字号的黄酒,打算在小院里喝两杯,却看到桂花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个人,他穿着宽松的运动背心,叼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月光洒在他脊背的肌肉线条上,像巴洛克时刻的定格。 “不睡的话要不要一起喝点儿?” 邢炘拿下嘴里的烟,正了正身子道:“你知道我酒量不好。” 林央拧开瓶盖,酒气醇厚香气馥郁,带着丝丝甘甜,她倒上一杯,红褐色的酒浆晶莹清澈,光听着酒浆流淌的声音,人便要醉了,她笑道:“那我也没见你醉过啊。” “喝酒会失去行动力和判断力,还是算了吧。”邢炘笑着摇了摇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 “每次跟gigi他们也没见你少喝,况且现在是私人时间。”一口黄粱酒,一梦到西洲,一股热流从林央的喉咙暖到胃里,热乎乎的,“老这么清醒不累吗?” 邢炘转着手里的指尖陀螺,看它画成一个圈,变作一个银色旋涡,他沉着声音淡淡地道:“习惯了。” 桂花含苞的香气融在酒香里,院外有野猫喵喵地叫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两杯酒,玳瑁跳进院子里,在桂花树下缩成个蒲团睡下,好不惬意。 林央翻着石桌上金属制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了起来,烟很柔卷着湿润的烟雾被吞进肺里,再顺着呼吸风里散开,她浅浅伸了个懒腰,道:“花快开了,到时候再回来看看阿如。” “好。”邢炘应声,随后又是良久的沉默,他把看向林央的目光转了回来,才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每次回家都不让奶奶知道?” 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林央活动经过苏杭,或是没有工作安排的时候就总爱往苏杭跑,每次却又只呆一个晚上;每次回到这个小院,如奶奶总是一脸惊讶,念叨着少回家,但林央的房间和客房,虹姨每天都打扫地一尘不染。 “要是知道了,回家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奶奶啊,总是盼着她回来,又不愿她回来,日复一日。 邢炘点点头,也不接着追问,只坐在那安静地陪着林央又续上一杯酒。 林央夹着烟站在桂花树下,披散的长发被晚风吹到耳后,oversize的t恤沿着风的轨迹裹在身上,勾出薄薄一片人儿。 风很轻,满是江南的柔情。 邢炘看着她,目光又落在她雪白的脖颈几个浅浅的痕迹上。 他端起她留在石桌上的半杯残酒,凑到唇边酒香更盛,他转动这酒杯,红褐色的酒浆挂在杯壁上,鲜亮诱人。 对酒当歌,强乐无味。 他一滴未沾,慢慢放下了杯子。 他想问很多问题,最后开口说了一句:“好像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你的母亲。” 话问出口,他就开始后悔了,他本不需要这些来了解林央的。 林央的喜怒哀乐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比任何人都近,可也比任何人都更好奇,他想看看自己守护着的森林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 作者的话: 邢炘终于要上桌啦 来点忠犬饭吃一吃 因为想写有逻辑的np,所以男主的感情戏都是循序渐进的 希望这条线的饭也是香香的 (鞠躬 谣言(1) 其实,邢炘有过无数次询问林央过去的机会,但是行业内有不成文的规定,“私人保镖不得与雇主发生感情联系”,毕竟借机坑骗美色钱财的案例也不少。 所以邢炘在这一行最大的优点就是,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奇心,他像一个执剑的骑士,守着自己和他见过的所有秘密;夏夏大谈八卦的时候也从不参与,别人问他娱乐圈有什么猛料,也是一问三不知的守口如瓶。 这也是林央为什么会选他陪自己回家,只是她也没料到,邢炘竟真的从未打听过她的过去,尽管奶奶时常拉着邢炘忆当年,他也都只听着,奶奶不说他也就不问了,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 “还以为你对所有人都不感兴趣呢。”林央笑起来,释然地长舒一口气。 娱乐圈里很少有秘密,能把过去藏得很好的艺人屈指可数,而林央正是其中之一,采访中不是避而不答,就是避重就轻地将话题带到别处。 娱瓣论坛偶有过去的同学、校友说着林央的学生时代,有好有坏,但一提到她的家庭情况,跟帖的内容便众说纷纭。 人都是这样,越捂嘴才越好奇,只要让他们去想、去猜,只要他们认定了一个结果,真相就不再重要了。 林央和邢炘相识六年,这是邢炘第一次问起有关于她的故事。 在她心里,人是没有办法一直守住一个虚无的秘密的,人类是求知的生物,所以她在等,等邢炘自己问她。 “不是不感兴趣,”邢炘笑了笑,指尖的陀螺沿着轨迹一刻不停,“太多私人情绪会影响对一件事的判断力。” “是么……”林央呢喃,她站在邢炘身后弯腰掐灭了烟,长发染着桂花的香,轻飘飘地落在他肩上。 大概是酒香闻得人也微醺了吧。 一阵风吹过,把林央的长发吹到邢炘脸上,发丝扰在肌肤上作祟,他抬起手想要触碰林央的头发,那一抹墨色却从指缝间溜走了。 有风动,香也在动。 邢炘突然想起早晨见到她时,她脖子上那个淡淡的指印。他食指一拨,陀螺飞快地在指尖旋转起来,化成一道银轮、成为一把刀。 其实昨天夜里站在林央门前的时候,他就想问一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晚了也非去不可吗? 但他不可以,他没有资格,即使为她工作不过是一道掩耳盗铃的防线,但只要这条线还在,自己就绝不会、也绝不能越界。 “我没有见过她,从小到大家里也没人提起过,”显然,林央没有留给邢炘后悔的时间,她站在树下,透过树叶的缝隙找寻月亮,她的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大概七岁吧,我听弄堂里的叔叔阿姨说,我爸突然有一天带回来个女孩儿,还大着肚子,两个人哭着喊着说要生,等到了年龄就结婚,结果生完当天人就不见了。” 指尖的陀螺飞旋,邢炘的眉头紧锁。的确,他听过这个说法,只是后来各种各样的说辞太多,这一段渐渐也就无人再提了。 “你要是想找,我可以……” 林央摇摇头,打断了邢炘的话:“好不容易逃出笼的鸟,捉回来做什么,”她又喝一杯,接着说,“要不是阿如,我也会逃。” 邢炘沉默,关于林央家的传闻太多,街坊邻里、同班校友,各式各样的。 曾经还有匿名人信誓旦旦地晒出一张弄堂的照片,说小时候和林央是邻居,她就是个野种,亲生父母不详。他们家瞧着林央漂亮本来想用来攀附权贵,林央不过是扬州瘦马,不进娱乐圈也是想钓个金龟婿。 近两年的林央越来越红,这些消息也都逐渐没了声响。 而有一部分人,用她的桃色绯闻为她盖上了章。 都是瘦马的天性,玩物离了男人又怎么活得下去呢。 谣言(2) 邢炘日暮朝夕地站在她身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他从小的生活轨迹里,出现的大多都是男人,即便之后在警校大家都过着类苦行僧式的生活,他们也都还是男人,那聚在一起的话题就总绕不开女人,她们的脸、胸、腰、臀、腿。 那时的他也很习惯这样的氛围。 因为他也是有欲望的,也会从干渴的喉咙里发出最原始的低吼。 直到一年多前的警校旧友聚会,有人听闻他正为林央工作,便借着酒劲出言调戏:“听说林央喜欢勾搭男人……隔,你也操过她了吧?怎么样?!嗝……女明星是不是不一样?!” “我听他们说,林央之前跟许家父子3p,是不是真的啊?” “那说她扬州瘦马也是真的了?” “长得漂亮就是好啊,跟男人睡几觉就飞黄腾达了。” “哎,我也听说她专挑有钱人睡,啧……要是我有钱了,我也要找个女明星玩一玩!” 他们自顾自的聊上了,从林央聊到了别的女明星,又从明星聊到了家国。 邢炘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那些昔日关系并不算坏的同窗,之后也就再没见过了。 是啊,这就是别人嘴里的林央。 但算一下他和林央相识的日子,这些话说得好像也没错,毕竟在她忙碌的行程里,也还有深夜仍要会面的人。 林央虽然没有说,但邢炘也猜得到,昨晚的那个男人是陆世诤。 不,他不是猜到的,是闻到的。 那扇黑色的,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门打开的时候,他闻到了一阵雪茄的香气,这个味道他第一次闻见的时候,也是在酒店,在ev旗下的vallihotel。 有杉木燃烧的味道,带一点烟熏的皮革香,浓烈且原始。 邢炘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林央。 林央接过门禁卡,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淡淡的青草香盖过了皮革的气味,她举起卡遮在自己眼前,仿佛在对月亮说话:“你觉得这张卡还有用吗?” “应该没用了吧。” 邢炘知道,既然那个男人并没有把门禁直接留给林央,那它现在多半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卡片,否则昨天夜里,林央就该是从那台电梯去见他的。 他本可以直接销毁,不知怎么的就留了下来,又鬼使神差地拿了出来。 “和你想的一样,我只是他召之即来的……”林央倒酒的手停了下来,她竟然语塞,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形容她和陆世诤的关系,她续上未倒完的酒,说道:“他不会给我主动找到他的机会。” “不是的,我从来没这么想过。”邢炘脱口而出,他站起身,扶着石桌紧紧盯着林央的眼睛。 酒杯离口,林央红着脸抬起杯上的食指,在邢炘眼前打了个圈,她站到了石凳上,看着那张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脸,笑道:“怎么想的?” 林央站在那石凳上,比邢炘还高了一些,等他跟着林央站直了,微微抬头,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离林央这么近过。 他可以感受到她灼热的鼻息,也能感觉到她滚烫的脸,她的眼睛像流星,正波光粼粼地准备落进自己的眼眶里。 邢炘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哪怕只有转瞬即逝的念头,他也说不出口,自己曾相信过她是扬州瘦马。 那是邢炘和陆世诤唯一的一次会面。 也是林央宣布解约成功,并且成立工作室的前一天。 邢炘在进入那间房以前,对酒店最顶级的房间理解,也就到各类网站上能预定到的总统套房而已,而这一间的确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一进门,常见的酒店地毯就全换做了大理石,有管家负责换鞋引路,从玄关到客厅放眼望去都是些油画雕塑,窗边还摆着一架三角钢琴,另一边有旋转楼梯,邢炘后来才知道,往上走还有露台,配了私人泳池和温泉。 那一日,他还来不及多看一眼落地窗外的天际线,管家便将他领到了一扇门前,示意他自己进去。 房间很暗,只有硕大的屏幕亮着。 倒也不用开灯,荧幕的光足够让他看清房间的布局。 房间的尺寸刚好,与墙几乎同宽的荧幕正对着一张巨型云朵样的黑色沙发床,中间摆着个猫脚矮几,角落里还有冰箱吧台。 两个人半坐半躺地倚在沙发床上,离得不近也不远。 谣言(3)p o18c a.co m 林央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白色衬衫,敞着领口,下身大概是裹着毯子;头发松垮地扎在脑后,碎发垂在肩头,毫无生气的眼睛在看见邢炘的时候,亮了一下。 男人离她约莫一人远,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邢炘看不清那个男人的眼睛,身上的肌肉却开始条件反射似的紧绷。 没有人说话,男人自然地整理着自己翻开的睡袍领口,手上还握着什么。 邢炘只得自己往里走,不过走了几步路,空气里弥漫的气味就开始逐渐杂乱起来。 起初是带着墨水味的书香气,燃烧的杉木,和厚重的皮革,再到冷冽的雪松,风情艳盛的玫瑰,还有一些浑浊的、石楠花的气味。 不过几步路,邢炘走到两人跟前的时候,沙发顶上的灯竟突然昏黄地亮了起来。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o 18info.c om 林央猛地直起身子,有细小的铃声响动,邢炘下意识冲出一步,半个身子挡在林央身前,两人几乎同时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他无名指的婚戒映着光晃动了一下。 男人抬目、垂眼,目光极为短暂的落在两人的脸上,又落回到他们交迭在一起的手。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副金丝眼镜背后的眼神,的确能让邢炘一直记忆犹新。 他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一个跨国犯罪团伙,起初他们也不过是劫匪,到他们拾起到拿起枪,劫持人质又残忍杀害的时候,领头的那个人,也是这样的眼神。 阴鸷、冷漠,居高临下,那一眼,就像在漆黑森林里遇到已饱餐的猎食者。 他们有一样的、从地狱望出来的、刽子手的眼睛。 邢炘和林央在那一眼之后,几乎也是同时松开了手。 男人按下手中的遥控器,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反应很快,”灯渐渐地熄了,见邢炘只是退回了林央身边,仍旧以防备姿态带着敌意地盯着自己,便又跟了一句,“请坐。” 男人叫陆世诤,自称是林央成立工作室的股东。 灯从亮起到熄灭不过十秒,那十秒里的画面他很难相信,眼前的两个人刚刚什么都没有做。 林央眼睛失焦地带着水汽,飞霞从脸颊蔓延到耳朵上;衬衫大概是胡乱套上的,扣子只扣了中间几节,敞开的领口下露出半截锁骨,有深浅不一的淡红色印记一路往胸口延伸;盖着双腿的毯子也像是随手抓来的,层层迭迭地团在一起。 陆世诤看着要比林央自若地多,神情也更自得一些。他睡袍绳结松散,坦然地露着胸膛,他扭过头去的时候,邢炘发现他的下唇肿了一快,虽不算明显,也比另半张脸的薄唇更看着仁厚些。 传出林央被封杀的消息之后,邢炘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她了。 只有开春的时候,林央发来的一条消息,问他愿不愿意当自己的私人保镖。 他不作多想地应下了,之后就渐渐开始有人谈论起她扬州瘦马,卖身上位,没把文和的高层伺候好才落到封杀的下场,之后再想看见她估计难了。 这半年多,他发给林央的消息虽不算石沉大海,但那些找了借口的问候,得到的也只有简洁的“都还好”“没什么大事”,诸如此类。 “人你见到了,不比你安排的差。”林央扯了扯身上的毯子,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攥成了拳。 她打断了邢炘大脑的疯狂运转,把人从两年前的秋天带了回来。 陆世诤翻看着荧幕上邢炘的履历,准确地找到家庭状况那一页,放下手里的遥控,不动声色地在手机上轻点了一下,才开口道:“父亲去世,母亲行动不便,我不认为他有时间做你的助理。” 邢炘愣住,他转头看向荧幕,屏幕正中是自己的家庭资料,包括他父亲何时入职、经手案件、又何时因公殉职,母亲在哪家医院就诊、用药,还包括了他给母亲找的护工的个人资料。 往后翻,便按着亲疏远近罗列好了他亲朋好友的基本信息,所有人的犯罪记录那一栏,都用红色清晰地标注着:无。 这些信息比他进入特警队时的资料还要详尽得多。 他听见接连不断的嗡嗡声,很轻、一阵阵的,像种子埋在泥土里要破芽时的响动,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林央咬着嘴唇强忍住毯子下抖动地双腿,听着自己身上传来的嘶哑的、被藏在人声下的铃铛声,冷笑道:“我说过你只需要同意就可以了。” “是么,”陆世诤不理会她屈辱又愤恨的眼神,按在手机上的手指又不动声色地轻敲一下,他看向邢炘,眼镜折出的光像结冰的海面,声音宽厚低沉,“做我的私人保镖,条件你开。” 邢炘早已记不清那日的对话,回想起来,只记得满是真切的压迫感和来自上位者的羞辱,后来他才想明白,那一日——只是他的投名状。 在陆世诤这样的人眼里,万物皆为刍狗。 他们两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冷,从柔软温暖的沙发上结起一层霜雪,在秋末阳光正好的午后,冻住了邢炘那日往后的所有秋天- 热搜8.11 1.闻翎爆 2.韩凌齐申明 6.黎俏七夕甜蜜公主大片 11.女明星在电影里的绝美镜头 15.许乐阳小花迪士尼过七夕 16.林央见了谁 12.韩凌齐是《ta》的出品人 13.综艺七夕特辑 1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15.追星路上会有多少嫂子 16.斯凯大荧幕首秀 17.韩凌齐青梅 18.廖山川大满贯 19.竹马纯爱 20.荧幕cp哪对最好嗑 29.许乐阳白月光男友 32.娱乐圈真情侣 40.演技被美貌掩盖的演员 ------------------------------------------------------------- 好的各位,时间线的第二天终于结束了 (鞠躬 行星(1) 两天,林央赶了七场路演,只带了邢炘和夏夏没有旁人。 “晚上就放假啦!”保姆车里传来夏夏的欢呼。 亚港、帝城、苏杭、津港、南江,松海连轴转了那么多天,终于能好好回自己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觉了,枕头君、床大人,我回来啦! 林央按住夏夏躁动的脑袋,说道:“觉得老板平时亏待你了?” “没有没有!”夏夏连忙摆手,皱着鼻子还有点小害羞,“姐,你也知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然后躲在家里嗑cp看八卦?”林央在夏夏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gigi从哪找来的这么个活力四射的大学生,每天都像个好奇宝宝,八卦不分真假,照单全收,她还美其名曰资源整合。 但既然陆世诤做了背调说没问题,工作没出过差错,林央就把人留下用了,人嘛也像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像养在身边的向日葵,要是再找个冷面冷口的助理,她这个工作室大概就更死气沉沉了。 “娱乐圈的真真假假实在太精彩了,”夏夏捋了捋自己被林央揉乱的头发,慎重地点了点头,“央央姐,你是当事人,不理解我们这种看客的心态。怎么说,他就是有一种朦、胧、美!” 林央的确不太懂,从才子佳人到劳燕分飞,从风花雪月到柴米油盐,还有举案齐眉其实如履薄冰,各种各样的故事她见过太多。 但她好像又能理解,就像自己看爷爷和阿如那样,靠着旧时的照片与回忆,就能想象到他们白头偕老。 今天是法国香水品牌aliandupon的新品发布,林央以代言人的身份出席。 邢炘作为林央的私人保镖向来是在安保队伍里的,他戴着墨镜,默默看着闪光灯下的林央。 她一身墨绿色的长裙,竹影样的暗纹极为低调,唯一的配饰也只有一副珍珠耳坠,但她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婀娜有致的身段,都让这身不算隆重的行头活色生香起来。 只要镜头对准了她,她就可以美目流盼,风情又圣洁。 很符合这次aliandupon的新品概念:月光下的卡门。 鸢尾清冷,豆蔻辛辣,白麝香喧宾夺主似的压过广藿香一头,又被皮革的气味包裹住,张扬得内敛。 夏夏在场边离林央最近的地方,加入围观群众里举着手机兴奋地拍照。 每按下一张她都忍不住慨叹:央央也太好看了!这个腰,这个腿……嗯,没有垃圾娱记真好啊。 虽然这两日斯凯不在,捕风娱乐再也没出现,别家媒体却都开始借着捕风娱乐的东风,在路演现场暗戳戳地拱火,试图从林央和韩凌齐嘴里诈出点什么。 好在这事儿一出,电影的热度也跟上了,有褒有贬,总比票房惨淡强。 总算今天有品牌坐镇,到场的都是时尚行业媒体,无人有闲情逸致关系八卦,活动自然也就顺风顺水地结束了。 夏夏也不用再陪着挡贴上脸的娱记,只是围观的人太多,挤得比较难受罢了。 夏夏住得离林央不远,搭地铁十分钟就到家了。 林央对她来说的确是个好老板,工作虽然繁杂忙碌,但她也不用像别的助理似的要当保姆,老板只要没有工作她就可以放假,偶尔帮林央发发微博就行了。 但夏夏有时总觉得自己在吃醋,明明自己也是林央的助理,明明别的女明星怕流言蜚语和不必要的麻烦,通常喜欢用女助理。 可林央从来没有让她跟过私人行程,偏偏又爱带着邢炘。 回松海前,夏夏的八卦雷达打响,她问了邢炘几百次,七夕那天晚上,他到底陪林央去哪儿了,为什么两人到现在都怪怪的,好像比之前更疏远了。 可邢炘只会学林央弹她的脑门,再说一句:“都是工作,不要乱想。”之后就闭口不谈了。 他俩一定有事! 夏夏依靠自己对八卦的嗅觉与敏感度,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怎么会有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天天对着林央都不动心呢! 她不信。 行星(2) 林央好久没回松海的房子了,推开门,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冷冷清清的。 她把换下的礼裙挂进衣帽间深处,毕竟也不会有机会穿第二次了。 这些样式的礼服她有很多,都是陆世诤送的。 从高奢新品,到设计师定制应有尽有,数量太多就有了专门存放礼服的衣帽间,这间房里的衣帽鞋履、珠宝配饰每个季度都会有人来换新,以便她出席各类社交场合。 当然,林央可以挑选她喜欢的留下。 陆世诤在物质上为她编织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美梦,他既然愿意送也送得起,林央就绝没有不收的道理。 这间屋子装着娱乐圈的浮华,关上门,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林央咬着皮筋,用手把造型师精心打理的卷发束成一个马尾,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用一顶黑色鸭舌帽结束了这场战斗。 蹬上马丁靴,跨上小包,随手从门边的衣橱里拿了一件大号的白色衬衫,罩在黑色的背心外头,林央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不堵车大概要开二十分钟,现在六点二十,还能提前二十分钟入席。 她在电梯里还琢磨着要不要给邢炘发消息,一进停车场就看到了人。 “邢队这是来约会?”林央转着手里的车钥匙,饶有兴致地笑着打量邢炘,简单的oversizet恤配纯色的宽松卫裤,藏起一身肌肉之后,看着活脱脱一个快意清爽的少年郎。 “不能还穿保镖那身吧,”邢炘被林央看得不太自在,耳根发红,他双手插进兜里,接着道,“天也挺热的。” 林央露出一副“嗯,我明白的”的表情,语气轻快:“嗯,辛苦邢队了~走吧,今天我开车。” 林央踩下刹车,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百无聊赖地等着红灯。 今天的行程不用特意躲避狗仔,邢炘也难得清闲,手上又转起了银色的陀螺,可静下心后,那一晚的桂花香便又回来了。 夏夏是没机会知道那一晚的故事了,但她没有猜错,邢炘和林央的确有事。 那夜苏杭的桂花树下,林央喝得有些飘飘然。 她站在石凳上低头看着邢炘:“有什么不好说的,也不止你一个这么想。” 邢炘见林央脚下不稳,伸手扶住了她的腰:“为什么不解释?” “因为我的确是。”林央勾住他的脖子,身子又往前倾了倾,“扬州瘦马,你不是都见过么?” 她只套了一件宽松的t恤,底下什么也没有,胸前的软肉贴在邢炘的胸膛上。 “林央!”邢炘喝了一声,声音不大。 那么近的距离他只看得见林央的眼睛,明亮撩人,脉脉情深,他感觉自己扶着林央腰的手,从手指开始颤栗,他强装镇定地不让她离自己太近,冷着声音道:“别闹了。” “我没闹,”林央凑过脑袋,把手里的半杯酒喝了,“邢炘,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么。” 她侧过脸,轻飘飘的吻落在邢炘脸上 她不是不知道邢炘的心思,成年人之间也没有唯一的关系,她不介意和邢炘发生点什么。 林央的吻很浅,只是轻轻啄了一下。 指尖陀螺掉在地上,合着晚风清脆悦耳。 还未想好如何回答林央的话,半个音节紧张无错地卡在邢炘的喉咙里。 酒精带走了水汽,覆在他嘴上的双唇柔软、滚烫。 他闭上眼,按着林央的头深吻了回去。 夏夜的风真是恼人,连着淡淡的桂花香都不能再让人惬意地将大脑放空,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焦灼。 林央细软的腰盈盈一握,没有骨头似的陷在邢炘怀里。 邢炘小腹发烫,身下有沉睡的巨蟒渐渐苏醒。 但想到自己是个粗人,环着林央的粗壮双臂就有卸了力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打破这场海市蜃楼的幻境。 他拙劣地厮磨着林央的唇,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头,就遇见一条柔软滚烫的小蛇与自己交缠,卷起自己的舌头轻轻柔柔地打转。 他从干渴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手一拢把人从石凳上抱起,一手托着林央的大腿,另一手按在她脑后,怕下一秒这个吻就要结束了。 六年的光景,林央在许乐阳之后,再没有过稳定的伴侣,只有他陪在林央身边日暮朝夕。 怎么会没有念头,他曾在无数个夜幕清晨里都妄自肖想过。 他把林央压在石桌上,让她枕在自己的手心。 他认真地亲吻着、回应着。 桂花香带着酒气,在江南的夜里惹了一趟好时光。 行星(3) 邢炘的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感官都交给了最原始的欲望去支配。勾在林央大腿上的手慢慢推着衣摆,掐住她的腰,只觉人在她怀里抖了下身子,自己的手就不受控地想往里探。 “回房间……”林央按住他的手,从吻里挣脱开来。 她的声音如一声枪响,邢炘突然停下动作,退开半步远。 林央坐起身,搭起腿,两脚在空中晃晃悠悠地,她歪过脑袋,看邢炘一脸失落和后悔,一时不解:“不好么?” 邢炘抿了抿嘴,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把涨大的欲望压下,林央的气息还在唇齿间,他好不容易从一片混沌的脑海里开辟出一条道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 说完,迈开步子就要走。 林央拉住邢炘的手,看他仿佛触电一般攥起拳头,仰起头笑道道:“邢队,我记得你没喝酒啊。” 之后的场景,林央一起来便要笑。 邢炘听完这话在原地愣了三秒,一把拿起桌上还剩的半瓶酒,一口气全喝完了,然后说了一句“我喝了”,就把林央一个人留在了树下对着空酒瓶发懵。 “你笑什么?”邢炘扭过头问道。 那一晚之后,他俩除了工作就再没说过话,但林央的心情明显不算太差。 “我在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林央扭头看车外的路况,正好看见邢炘皱眉不解,便接着道:“我说那天晚上。” 邢炘突然绷直了背紧张起来,那一夜虽然是林央主动,但他一点也猜不到林央是怎么想的。 “我……” “对不起,我以为你拿那张卡是在讽刺我。”高架上一路畅通,林央摇下车窗,松海的夜有潮气,吹得人要化在风里,她坦然道,“是我太敏感了,如果你要我的话,两年前就可以向他要。” 原来自己想到的,林央都想到了,邢炘突然像个赃物被发现的窃贼,心里慌乱起来:“所以你觉得我也想……” 他,说不出口那个字。 “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他不会知道的。” 林央停下车把车挺稳,熄了火,周遭安静地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她撑脸笑着,眼睛完成一道月牙,不知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邢炘摇头:”林央,”他转过头,看着她的脸,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像沉在深海的佛像,不动如山,“你知道我不是个聪明人,我领着你的薪水,不能做我不该做的事。” “是不能还是不会。” “我不能。” 林央看着邢炘的脸,他的眉头绞成一个川,压着双眼里汹涌的浪潮,她的心哪怕是顽石,被海浪拍打也会留下印记。 “行啦,好像被拒绝的那个是我吧。”她转过身子打开车门,没有让邢炘看到她的脸,声音愉悦轻快,“再不走一会儿场里人可就多了。” 她关上车门,脑海里闪过邢炘刚刚让她心神不宁的眼神,她仰起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幕后的庄家怎么会做赔本买卖,陆世诤,这才是你的赌局,对不对? 赌局(1) “林央,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多了吗?” 陆世诤坐起身,靠在黑色天鹅绒软垫上,从林央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他偏过头看着林央,伸出手抚摸在她光洁的脊背上。 林央趴在床上,刚从高潮的快慰里缓过劲,她曲起胳膊支着自己的脑袋,半侧过身,让陆世诤的手滑到自己的乳尖上,她把盖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道:“会么,只是不想再让陆总为我费心了~” 一声娇滴滴的陆总酥到人骨子里,她故意拉长了尾音带点娇嗔的鼻音。 “我也不觉得麻烦。”陆世诤的手在她的乳尖上蹭过,看她又绷紧了身子把一声娇喘咽了回去,不动声色地低头勾了勾嘴角。 “给陆总省点小钱也是好的~” 陆世诤扯过薄被盖在林央身上,他笑起来,林央知道自己从来不爱看女孩子撒娇这一套,但偏偏总喜欢在自己面前演,他有时也觉得可爱,也能乐在其中。 他笑道:“添一两个私人保镖的钱倒也不用为我省。” “hugues~”林央撑起身子,薄被落下露出饱满精致的乳房,她双膝跪在床上,塌下腰,像招惹路人的野猫,她故意把脸蹭过陆世诤的鼻尖,凑过嘴去把烟从他手里叼走了。 陆世诤的性器突然抖动了一下,在薄被下支起一个帐篷,他看着林央身上未褪去的潮红,和自己留下的印记,看她叼着烟撩开头发,跨坐到自己身上,吐出一缕细长悠远的烟来,他拨开林央挡在胸前的头发,问道:“还想要?” “那陆总是同意了?” “同意什么?” 一来一回这个男人就是故意不接她话,林央前后摆动着腰,蹭得陆世诤的性器又顶着湿淋淋的小穴口站立起来:“陆总你也知道,我很贵的……” 她吐出的烟散在灯下,氤氲成朦胧高涨的情欲。 陆世诤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把肉棒插进林央小穴里的欲望,曲起膝盖抵着她的腰侧,让她的穴口完整包裹住自己的龟头,他看着林央的眼睛藏着海底滚动的火焰,他捏着林央的下巴,抬起脸道,昏黄的光打在他脸上,像希腊神话里许以世人愿望的神明,他开口:“还想要多少?” 坚硬滚烫的肉棒几乎要插进小穴里,林央却突然翻下身,卷起薄被裹在身上。陆世诤倒也不在乎一场水到渠成的性爱落空,他看着林央把薄被裹在胸前,冷着脸抽完了残烟。 “玩够了?”他取过床头柜上的鼻烟壶,倒了些粉末在指节上,尽数吸入鼻里。 林央抬起头,看着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冷冷地道:“安排个人在我身边你就安心了吗?” “也许吧。” 她嘴角抽动,不知在笑自己还是笑他:“我的行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有必要这么自欺欺人么?” 陆世诤也不急,他伸出手就能摸到林央的头发,抚在脑后的手掌温柔怜爱,却停在她的后脖处一点点掐紧了,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所以有时候也要偶尔装糊涂。” “陆总是怕我在你眼皮子底下玩火?”林央任由他掐着,仰着脸丝毫不怯,隐隐还有些作恶似的挑衅,“外面的男人多一个少一个的,陆总也介意么?” “我记得,他叫邢炘。”陆世诤几乎能对他看过的所有文字都过目不忘,他把林央压在身上,手指从她小穴里退了出来,淫水挂在他两指间,“对吧?” 他用手背抚摸林央仍在高潮里的脸,把手指送进她因为喘息半张的嘴里,让她品尝自己因为他给予的快感而变得更淫荡的味道。 予取予求的不只有天使,还有恶魔。 一个是神明的赐予,一个是灵魂的交换。 他低语:“上次的赌注你赢了,我们再赌一把。” 林央的舌头灵巧跟着他的手指翻搅,用牙齿轻轻衔着,舌尖转动把陆世诤的手往外一推,才施施然开口:“赌什么?” “赌邢炘会不会要你。” “我赢了呢?” “你会得到想要的。” “那我要是赌输了……” 陆世诤笑意更深,他不戴眼镜的时候,凹陷的眼窝里嵌着的琥珀色眸子,平静深邃又阴鸷无情,在他脸上组成路西法的样貌,他咬着林央的耳朵,学着她平时招惹她的样: “输了,下辈子都只能在我面前摇尾巴。” 林央猜到陆世诤敢把赌局开这么大,就不会善待她。 赌局(2) 他约了林央到vallihotel,显然他对这场豪赌有不错的兴致,硬是拖到了宣布林央工作室成立的前一天,才把人找来。 林央很少在床上摸不透一个男人,她感受到这个男人在克制自己的欲望,哪怕他每次都要在自己身上留下点什么,有时吻痕羞耻地印在锁骨下,有时因为禁锢住自己的力道太大,会留下或深或浅的压痕。 她一直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千里行路,逆风执炬。 但她只有摸清楚了这个男人,才能长久地和他缠斗下去,否则摸不到料峭的悬崖边角,她就只能永远是囿困于山顶的笼中鸟。 时至今日,面对着陆世诤的时候,她仍旧觉得自己不过是林间迷路的困兽。 翻过一座山,可看见的山的背面却还是一座山。 “还赌吗?”陆世诤很同情理,从来不喜欢逼迫别人做任何事。 他坐在墨绿色的天鹅绒沙发里,放下手里的咖啡,等待林央做出选择。 即便一早能想到,林央看见摆在自己面前的调教道具的时候,也只觉得羞辱。 摊开在床上的金属箱里是一整套精美的皮具镣铐,酒红色的皮革上看不出是什么纹理,皮具上的环扣被设计成蛇头的形状,吐着信子,眼罩皮拍乳夹也一应俱全;箱子边上摆着一条毛茸茸的黑灰色尾巴,前头的金属肛塞的大小显然和尾巴的大小不成比例,应该是特意找人定做的;在边上便是更常见一些的跳蛋震动棒之类的。 林央拿起一串拉珠,两颗银色的圆球被一根绳牵着,下头还坠这一个手指粗细的拉环,她勾着拉环把球提了起来,分量不算太重。 “如果他要我,你会同意,是不是。” “是。” 陆世诤站起身,落地窗外的日出映在他身后,他一步步逼进林央,像末日降临的神明,眼睛藏在阴影里,他抬起林央的下巴,指节收紧,直到她带着疼痛和愤怒看向自己,他淡淡一笑:“赌赢了,你就自由了。” 林央找上陆世诤本身就是个赌局,她一路走到这都像被命运之神眷顾,但这一次她隐约有一个念头,这一局,她失去的会远比她想的要多。 不论输赢。 但她已经是被逼至末路的囚徒,退无可退,别无选择。 落地镜里映照着一副淫乱的场景,林央坐在陆世诤身上,双手被铐在身后,只能靠在他身上才能稳住身子。两个小乳粒上夹着一对暗红色的乳夹,下面挂着的铃铛跟着她的颤抖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淫荡地张开双腿,湿润红肿的花穴咬着扭动的按摩棒,一张一合。 林央看着镜子里,浑身尽是快感侵袭的潮红的那个人,明明所有情感就要在高潮里溃败,竟然还在执着那一点不想沦为玩物的自尊。 “嗯……啊……”她娇喘出声,嘴里却被塞进一个口球。 陆世诤细心地撩开林央的头发,把暗红色的皮带固定在她脑后,金色的环扣像玫瑰丛里的利剑,锋利地扎在人心上,他捏着林央的下巴,手指摩挲在她湿润的唇上,咬着她的耳朵,享受起她身上灼热后氤氲开的香气。 “嘘——好好挑选,带着哪一个去见他。” 林央真的很懂男人,她身上的香,是在荒芜沙漠里开到荼蘼的玫瑰,从盛放到衰败,让人沉溺于她不朽的绚烂, 她越是不扭捏,越是单纯沉浸于性爱的快乐,越是自在地享受自己赐予的快乐,陆世诤便越觉得有意思,明明知道不可以,竟也有一瞬间想要独占她。 他的人生太顺遂了,从小到大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他非常清楚但凡人事物都总有其标价,林央也不会例外,而她的开价比自己想的,要低得多。 但她的心呢,他很好奇,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林央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闷闷的一声响,按摩棒落到地上,跟着落在地上的还有四溅的爱液,沾得地下手工的羊毛毯上一片水渍,按摩棒没在地毯里兀自扭动,林央高潮后的身体还跟着器械的摆动声颤抖。 她勾着陆世诤的脖子,大脑一片空白,如果他想让邢炘看到这样的画面,那自己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赌局(3) 神经突然顺着发凉的脊背在大脑里炸开,林央想说话,嘴却被口球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类似呜呜的娇喘声。 她和陆世诤相识到现在,她第一次感受到那个从头顶传来的,温和儒雅的声音后面,是什么东西在让自己感到害怕,是冷血的上位者,是目光所及之处皆为蝼蚁的残忍。 陆世诤一手扣住手铐的锁链,一手把另一个震动棒塞到了林央身体里,她绷直了背,空洞被填满的快慰变成一声含糊不清的呓语,唾液沿着她的嘴角滴在她胸口。 “他要是对你没有兴趣,又怎么算羞辱他。”陆世诤掐着她的脖子,无名指上的戒指嵌进肌理,“你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陆世诤对林央在外招蜂引蝶的行为听之任之,不过就是在观赏自己的猛兽在自家的猎场里围猎。 捕猎者站到尸骸上,能看见的,也不过是困住他们的那座,金雕玉砌的牢笼。 林央被扔进床里的时候,乳尖上的铃铛还在叮当作响,是她这次高潮的尾章。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水已经流干了,浑身酸软,连翻身的念头都不想动,陆世诤看着黑色的丝绸层层迭迭地垒在林央身上,她眼睛失神,头发凌乱地散向各处,像从高处坠落的蔷薇,胸脯跟着呼吸起伏着,胴体白里透红、娇艳欲滴。 如果他是缇香的话,定愿意把这一眼用浓墨重彩描绘下来。 她是神话里初生的维纳斯,也是那些年走在威尼斯街头的浪荡妇。 “你还可以后悔。” 再好杀的猎人也总有心软的时候,陆世诤戴上眼镜,取过鼻烟壶吸了一口,把差点被蚕食的理智从深渊里拉了回来,只要她现在收手,所有的故事就都到此为止了。 林央抚着额头,把脸上的头发往后一捋,露出那张满不在乎又无所畏惧的脸,可以吗?现在后悔,等于否定了她走到现在的每一步。 她翻过身子带动起一串铃声,用手支着脑袋,勾起陆世诤的手指,眼睛瞧着他的戒指,带着刀的眼神又化成一汪春水,她柔柔地道,“陆总赌这么大,不跟倒显得我玩不起了。” 本以为陆世诤又会对她装柔弱无辜这一套充耳不闻,但他却拥过自己的肩膀,把自己小心翼翼地压在身下,他不戴眼镜的时候眉眼尤为好看,淡淡的琥珀色瞳孔如宝石如蜜糖,是银河星系里一颗永恒的星。 他的唇很薄,侥是一双眼睛生的俊美深邃,不然看着便是一副薄情相。 林央演过那么多感情戏,可这一场吻戏,陆世诤演的也未免太好。 他闭着眼,像在沙漠里找到绿洲,那么渴求地用舌头撬开林央的贝齿,肆意地吮吸起她的舌尖,再把她柔润湿润的舌头卷到自己的领地,从她身上汲取养分,贪婪地饲养起自己无尽的欲望。 像和情人最后的告别,而那些用灵魂发出的呐喊声,只停留在缺氧的窒息感里,流传在濒死人们的耳朵里。 林央勾过他的脖子,深情地回应着他的吻,共他沉沦与他共舞,她要在他最沉溺的时候在他心上扎下一把刀,她轻啮着陆世诤的下唇,用牙尖厮磨,在两人愈吻愈深的时候猛然用力,舌尖便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陆世诤没有躲,也没有动怒,皱着眉一声不吭,任由她的牙尖刺破黏膜嵌入肉里,咬得两人唇齿间都鲜血淋漓。 他知道也很惋惜,毕竟这是林央对他所赠予的凌迟,能做出的唯一报复。 反骨(1) 虽然入了夜,但毕竟是松海的闹市,走出停车场,林央就习惯地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又把帽子压低了些。 邢炘也习惯了,其实走在路上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今天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是明星,还是办公楼里朝九晚五的白领,尤其是松海和帝城,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只有空关心自己的生活。 倒也好在是松海的闹市,林央这么走在街上,看着还没有出门约会的女孩子精致。大号的白衬衫随意一套,袖子挽起,内搭是纯黑背心,牛仔短裤和一双有了年头的马丁靴,全身上下只有背着的挎包看着还有些名堂。 反倒是邢炘,平时西装笔挺戴着墨镜,人看着凶神恶煞的,现在换了日常的衣服,露出坚实的手臂线条和隐约凸起的青筋,整个人清澈明朗、挺拔帅气,虽然胳膊上的旧疤痕狰狞了些,走在路上反倒惹人多看几眼。 两人并排走着,始终隔了半人宽的距离,看着不过是这城市里无数朋友里的其中之一。 “有狗仔。”邢炘警觉,脚下自然地走到了林央的另一边。 林央也不加快步子,仍是压马路似的慢慢走着:“都到这儿了,被拍到无非就是和助理看话剧,更何况今天我没有打算躲他们。” 走进剧院,邢炘才知道林央的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话剧《偷心》的最后一场演出,为期半年的巡演终于要落下帷幕了,剧院的大堂里摆满了各方送来的花篮,各家媒体也一早到了现场,狗仔自然也不会堂而皇之地站在这让人发现。 两人夹在陆续进场的人群里,并不显得突兀。 邢炘看着墙上挂着的主演海报,终于想起些什么。 半年里的每一场,林央的礼物都如期而至,虽然从未宣扬,但也有人拍到署名林央工作室的花篮。话剧观众虽没有电视剧观众来得多,但爱看八卦、嗑cp的永远是同一批人。 他原本也不是个那么文艺的人,自然也不关心今天什么电影上映,明日哪些话剧演出,但好歹在林央身边工作这么久,被夏夏耳濡目染,逐渐也有了一些娱乐圈的危机意识。 这次的危机,是许乐阳 《偷心》——也算是话剧界经久不衰的常青树了,这次帝城话剧院启用了两位年轻的主演,搭档两位正值黄金期的戏骨,用两男两女错综复杂的爱情故事,吸引了一波年轻人的市场。 尤其是人们印象里那个像洋娃娃的关澄姿,如今已经变成了舞台上那个续着红色短发抽着烟,不顾一切、疯狂又热烈的艾莉丝。 当然,年轻的主演们虽然是话剧界的新人,但演技毫不含糊。 男主演许乐阳,标准演艺世家养出的公子哥,童星出道、一路顺遂,科班毕业后转型,转型作《时间逆流》不仅大获成功,提名了金视奖最佳男演员,也一举捧红了年仅十九岁的林央。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他父亲是帝城演艺圈的中流砥柱,母亲息影前也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演技派花旦;倒也是因为世家出身,平日里许乐阳也行事低调,脚踏实地演戏,一年多前才宣布自己要沉淀,专心筹备话剧磨炼演技。 女主演关澄姿,同样是童星出道,虽然还在校,戏龄却比林央长得多。她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在镜头里露过面,从广告里眨着大眼睛的女娃娃,到各类电视剧女主角的小时候,她几乎是在观众的视线下长大的。 两年前签约昊星娱乐,正当众人都以为她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她却突然宣布回归校园,之后会以话剧为主要演艺工作。 邢炘本以为,林央不会来。 自从有人发现林央每场都会送花篮之后,因为许乐阳公开恋情而be的长乐未央cp粉,也蠢蠢欲动地活了起来,根本不管许乐阳有没有女朋友,和“我心向阳”的cp粉打得不可开交。 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公开露面的好时机。 在包厢落座,邢炘才开口问道:“要是媒体乱写,你怎么跟gigi解释。” “当然不解释,”林央摘下口罩,手摸上帽沿,想了想放下手,还是把帽子留在了头上,她舒服地往沙发里一靠,道,“票是橙子给的,又不是许乐阳给的。” 看邢炘一时不解,林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撑住脑袋,笑道:“一会儿澄子来找我们,这么光明正大地从他们面前晃出去。”她两指交叉做了个前行的手势,“至于怎么写,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邢炘放心地“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反骨(2) 初识林央的时候,邢炘就知道她有男朋友,演技派小生许乐阳。那段时间《时间逆流》来势汹汹,长乐未央的cp粉至今都放不下。 也是因为两人从未承认过,哪怕许乐阳突然宣布恋爱,但交往对象并不是林央,是同为《时间逆流》的合作演员秦沁心的时候,cp粉也不依不饶地认定,林央和许乐阳一定在一起过。 这段感情亲朋知晓、业内默认,外界猜测,只有两位当事人从来没有承认过。 至于邢炘,也是听到了许乐阳恋爱的消息,才知道林央和他已经分手了,娱瓣论坛的猜测众说纷纭,他一个也没有验证过。 过去的就都过去了。 其实不管过去、现在或将来,无论她是不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颗星,只要他目光所及之处能看见,就够了。 《偷心》的故事林央不陌生,在校的时候有一阵流行排演国外的剧作,同学达成一致后,就自己找了原版剧本做翻译,林央那时演的就是艾莉丝。 灯光熄灭,剧幕拉开,故事还是那个故事,但时过境迁,她又从故事里看见了熟悉的人。 少女一头红发,超短裙配牛仔外套,毛茸茸的领子添了几分俏皮,她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膝盖包上伤口,翻起了方便的公文包,掏出一个三明治放下鼻子下闻了闻,又嫌弃的放了回去,掏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男人端着水踱步而来,少女冲他笑了笑:“对不起,我只是我想找根烟。” “我已经戒了。”男人把水递给她,笑着解释道。 林央看着舞台上的男人,眼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身浅驼色的风衣衬得人身姿俊朗,配上金丝边的眼镜,那带一点英伦风的文艺范儿很适合许乐阳,的确,他也做到了如他所说的,没有他父亲,靠他自己的演技他也能有今天的地位。 可是,大家的起点终究是不一样的。 “你之前在纽约做什么?”男人好奇地问道。 少女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道:“你懂的。” “我不知道——”许乐阳的确很适配丹恩这个角色,他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上学?” “跳脱衣舞,”少女看着男人的眼睛,顿了一会儿笑道,“看你那双小眼睛,他们好像很惊讶。” 男人摊手,表现得满不在乎:“真是对不起,我看不见我那双的小眼睛。”他转过脸,接着道,“那为什么离开?” “跟男人有一些麻烦。” “男朋友?” “差不多吧,我太了解男人了。” 舞台旋转的梯台停下,两人的脚步也慢了下来,男人低下头,看着身边的少女身无长物,除了一个挎包连一件行李都没有,他满怀好奇与欣喜,问道:“有多了解。” “男人只喜欢像男孩那样的女人,”少女笑起来,挎着包每一步都走的潇洒,“他们既希望能保护她,又希望她独立,还要在床上必须懂得享受——狂野地享受,”她顿了顿,语调俏皮又勾人,“但又要狂野得——很优雅。” “那你在感情里想要什么?”男人看着身边热烈又有趣的女孩儿,仿佛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跃然的生命力。 少女潇洒地仰起头,郑重地对身边的男人说道:“我要人爱。” “就这么简单?” 少女开心地笑起来:“这可不简单,爱人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将近两小时的话剧,大半的台词林央都还能记得,这一出戏里,他们互相爱着又背叛着、每个人都在从另一个身上寻找那一片灵魂,填满自己卑劣又空虚的欲望。 爱情哪有真假,不过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你爱他的人,也会爱另一个人的灵魂;你想被人爱,可爱远远不够。 演员开始谢幕,掌声雷动,林央也跟着拍手,她看着舞台上那两张熟悉的脸,生出一些宽慰和遗憾:“好久没看话剧了,还是觉得很过瘾啊——” “那怎么还接电视剧?”邢炘从故事的末尾缓过神,他好奇的问道。 他偶尔也会刷到林央大学时的话剧片段,看过的人大概都能感受到,她站在舞台上有多么鲜活动人、神采飞扬。 “赚钱啊。”林央浅浅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漫不经心地说道,“演话剧又不挣钱,怎么给你们发工资。” “……”邢炘在掌声里沉默良久,再掌声快要熄灭的时候才又开了口,“你很缺钱么?” 林央想到陆世诤那张资本家的脸,失声笑了起来,她轻叹一口气,道:“不缺钱但也不少债。” 反骨(3) 邢炘皱起眉,特警的出身给了他极为敏锐的案件嗅觉,他见过陆世诤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他觉得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实在太过危险了。 他曾经简单调查过这个男人,huguesescatovalli,名下的产业都清清白白,陆世诤这个名字甚至在境内都没有备案,不过是他随口一说。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没有任何不良记录,但自己亲眼见过那个男人只手遮天的手段,很难不联想一些违法的勾当。 他端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沉下声郑重地说道:“林央,你了解陆世诤么?” “?”林央的心突然被敲了一下,她抬起头,亮起的灯刚好打在她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她答道,“这样的人,只需要知道他有钱就好了。” 一声长吁,邢炘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认真说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想办法。” 林央拧着眉毛笑了起来,她知道邢炘迟早会说出这句话,时间倒是比她猜地要更晚一些,她说道:“查了之后呢,报警抓他吗?你觉得他这样的人,能让你查到什么?” “林央……”邢炘的声音柔了几分,他叫着林央的名字想告诉她,他或许能找以前警队的朋友帮忙,国际经济犯罪科大概会很感兴趣。 “不要去招惹他。”林央失了魂似的脱口而出,她太清楚陆世诤在用她干什么了,这也是自己能与他博弈的筹码,她收了神转过头,看着邢炘,在观众的欢呼声里惨然一笑,“别忘了,我和他——现在是一体的。” 邢炘听得这话蓦地释然,语气也轻松了起来,他抬起手却又在快碰到林央肩头的时候停下了动作,他告诉自己并不是出于私心才想这么做的,他只是想看到困在花园里的猎豹,能回到辽阔的旷野中去。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耳边除了观众散场的嘈杂,再也没有别的声音,林央不说话,她明白邢炘说的没有错,如果自己还能有一些陆世诤的把柄,就算逃不开身,至少也还能抵一些利息。 可他的的确确帮了自己,毕竟自己当时连解约费都拿不出来,更何况额外的六千万美金。 说完这话,邢炘也觉得自己可笑,当时念过的警队誓词,现在应该也不管用了吧,他——早就不是警察了。 既然已经下了山,又何苦自诩为仙。 他也不过是个有私心的普通人。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观众都走完了。”明媚娇憨的女声闯入包间,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关澄姿连戏服都还没换,一看便是散了场急匆匆地赶来的,她一把扑在林央肩上,道,“不会在说我们坏话吧?” “怎么会,你今天演的这么好。”林央揪了下关澄姿的鼻尖,有半年没见了,她也着实有点想念这个小妹妹。 邢炘勾起嘴角,附和地单独为她鼓起掌:“澄子是最佳女主角。” “邢炘哥这么难得夸我,”关澄姿把脸从林央肩上抬了起来,一脸狡黠得看着邢炘,“不会又是今日限定吧?” “对。” 关澄姿气鼓鼓地冲邢炘比了个鬼脸,这个平时闷声不响的男人现在一脸气定神闲,扬着眉毛,像个捉弄小孩的大人。 她搂着林央撒娇道:“央央姐,你看他——他就一句好话都不肯多说。” “他不就是这样么?”林央歪过头,露出帽檐下亮晶晶的笑眼,她看着邢炘,道,“夸人永远只夸一次。” 关澄姿皱起鼻子,像个气鼓鼓的洋娃娃,哪还有刚刚舞台上潇洒执拗的劲:“没意思,还是央央姐好。” 邢炘看着两人偎在一起说笑,剧院里昏黄的光拢在两人身上,像中世纪里的油画。他听多了夏夏说的娱乐圈勾心斗角,对林央接触的人总会多防备上几分,他不知道为什么关澄姿总爱粘着林央和gigi,但每次看到林央在这种时候才能开怀大笑,他也知道这样至少不坏。 vibiezz那一夜改变了太多东西,林央、关澄姿、向思喆,三个人统统都在帝城影视圈的封杀名单上,林央带着人找上陆世诤转投亚港,关澄姿靠着童星时积累起的前辈赏识,在话剧院落了脚,至于邓歆崎呢——林央也不太清楚,只听关澄姿说那一夜之后,邓歆崎消失了一阵,再出现就跟不认识自己似的。 当然,那之后邓歆崎好像也更红了。 命运的曲线在适当的时机交汇,又在缘分结束时各往一边。 这人世不过是一场无规则的诡辩怪谈,既不忍看这慌张的人来人往,就莫再问他们的来路与去处。 ----------------------------------------------------------------------------------------- 作者的话: 先说好!闺蜜永不反目! 这里只敲章澄子和gigi,夏夏目前还只是助理 但是我要让几个女孩子永远在一起! 后会有期(1) 许乐阳,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三年还是更久,林央记不清了。 能从被封杀走到今天,她自然懂得如何利用身边的人脉,这一路她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圈内也默认一些良性捆绑无伤大雅,至于媒体怎么写,网友怎么猜那都是后话了。 《偷心》巡演开始的时候,正遇上《他她》第一波预告释出,林央本来送给关澄姿和话剧团的花篮和礼物,竟惹出了意外之喜。既然有人循着八卦的味道找了上来,林央也不好扫了他们的雅兴,遂了他们的意愿让这段无疾而终的故事,又以另一种方式续写了一段。 但现在,电影上映、话剧谢幕,这一场意外加的飞页也该有个结局了。 从包厢到后台,得穿过大堂,而此刻的娱记正都蹲在那等着采访。 不得不说是《偷心》的最后一场演出,许乐阳的口碑日益升高,万一能采到一手消息,约上独家,这个月的奖金也就有着落了。 “演了两年话剧就不适应记者了?”林央拍了拍关澄姿挽在自己胳臂上的手,小小的手掌把衬衣的袖子拧成一个尖角。 “不是,央央姐,你要不还是把口罩戴上吧。”关澄姿挽着林央的胳膊,躲在出口向外张望,自从她不拍摄剧集,已经好久没见那么多媒体记者了,刚刚穿过大堂,也是一路走一路问,虽然还是艾莉丝那一身张扬热烈的打扮,情态却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她手心沁出了一把汗,自从vibiezz那一晚之后,能料到自己被封杀雪藏都是必然的,从来没自己做过决定的她,当机立断选择了留校考研,准备毕业后再考话剧院,到时候就能走正常途径和经济公司解约。 不止是帝城的影视圈,她已经决定从此都要和镜头分道扬镳了。 她以为林央这一走,也不会再回来了,帝城深处不过也是个千篇一律的销金窟,千金买笑的埋尸场,如果可以,她希望林央永远不要回来,她道:“咱们这样露面也太嚣张了……万一帝城文化……” 林央握紧了她的手,坚定又无所顾忌,哪怕自己只是狐假虎威,身后站着的也是盘踞一方的森林之王:“怕什么,杨奇盛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我既然敢回来,那群人就拿我没办法。” 关澄姿还想开口反驳什么,邢炘的声音从脑袋顶上,低沉如梵音:“澄子,我还在。没事的。” 她们从未有人主动提起过这段往事,再见面,林央也很少再提起从前帝城的生活,邢炘只能大概从她们日常的谈话碎片里猜到一二。 他不知道要怎么把散落的星球组合成一个星系,但他懂得怎么守着落在自己眼前的那颗陨星。 vibiezz那一夜后,帝城更冷了,才到的春天就又被寒气侵蚀,春寒料峭。 gigi手术后一日,人才终于醒转;林央满脚是伤,被医生强行留在了医院;邓歆崎和关澄姿一个额头有些皮外伤,另一个受了惊吓,都在医院住了一夜,第二日才离开。 可林央出院之前,只有关澄姿来看过她们,邓歆崎人间蒸发似的,再也没露过面。 三个女孩子怎么说也算是生死之交,一来二去,关系也熟络就起来。 病房里,gigi虚弱地靠在床上扒拉着南瓜粥,两天了,她还觉得跟做梦似的,尤其是醒来周遭漆黑一片,只有冰冷的仪器在闪着光。 要不是林央趴在床边睡着了,她还以为自己喝多了被人割了腰子。 直到现在,看着周围的沙发、电视、餐厅、浴室,甚至伙食都是精心搭配过后的营养餐,再想起自己那个郊区的老房子,她真想在这永远住下去,还没有李长疆的狗叫,简直是神仙日子。 可始终,都是要从医院出去的,她们都得为以后想,关澄姿的提议的确很不错,考上话剧院和影视圈切割,也算断尾求生了。 只有一件事gigi始终没想不明白,这么严重的暴力伤人真的就这么轻易过去了吗? 后会有期(2) 关澄姿看着林央,回忆着自己刚刚的提案,她研究了公司的违约条款,她们根本赔不起这么多钱,考话剧院是最安全有效的法子,可林央好像并没有考虑的打算。 gigi喝下一口粥,病恹恹地说道,“连李长疆都没找我们麻烦,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关橙姿抱着膝盖,忧心忡忡地坐在沙发里,道:“我到现在家都没敢回……小崎姐说杨奇盛也才醒。” gigi默契地对上了林央的眼,两人都长舒一口气。 林央也是第二天在gigi的手术顺利结束后才后怕,一命偿一命也就认了,不然就只能算舍生取义为民除害。 “而且我看网上一点风声都没有,”gigi又勉强喝了一口粥,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她冲林央眨了眨眼,问道,“林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头绪吗?” 林央坐在轮椅上,脸从红枣茶热腾腾的雾气里抬起来,答道:“恭喜您,向女士,您猜对了。” 关澄姿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好奇道:“你们在……猜什么?” gigi看着她,下巴却冲林央抬了抬:“说吧,林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escatovalli。” 林央说得轻巧,gigi惊得气血上涌,脸色都红润了不少,关澄姿还在迷茫这事儿跟珠宝品牌有什么关系,gigi既虚弱又兴奋地说道:“她的意思是,那天英雄救美的是escato的……”她吃痛地撑起身子,一边看着林央的表情,一边猜道,“我记得你叫他hugues,huguesescatovalli……那不就是……” gigi的眉毛跳了一下,她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情节,但看着这独立病房的样,安排的护士护工,一切又都像是真的。 她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疼得龇牙咧嘴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所以这就意味着这家医院的账单,我们付不起。”林央慢悠悠地啜了口热茶,还笃悠悠地哈出一口热气,大概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样条件的私立医院,她和gigi靠自己,到死可能也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 来都来了,就先既来之则安之。 “央央姐……好像——从来没有人问我们要过钱。”关澄姿隐约把故事串了起来,说道,“那天护士来给小崎姐换完药,就直接让我们出院了,问了才知道所有的费用都有人付清了。” “他还真是周到。”林央抱着茶杯暖手,脚心的伤口又疼又痒,让她不免烦躁起来,她说着话,脑子里已经过了千百种可能,她道,“可这样,这账单的费用至少还得再翻一倍。” 世人皆知,人情债最是难还。 病房里一时间只留下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gigi知道林央不想靠出卖肉体换资源,但这一把,已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自己还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就被警察传唤。 “要不,我们给他打个欠条,然后慢慢还?”关澄姿认真地提出了一个她认为最可行的方案。 林央按了一下轮椅上的按钮,轮椅旋转近到了关澄姿边上,她捏着那张粉嫩的脸蛋,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分明还是稚气未脱的小孩样:“你也就睡了一晚上,最多出个床位费。” 她顿了顿,沉下声温柔接着道:“邓歆崎人都跑了,你就别想了,这事儿大概也跟你没关系了。好好上学、考话剧院。” “那你呢?” 那时,关澄姿并没有听到林央的答案。 gigi出了院,大家又各自忙碌起各自的生活,再见面是四月里。 三个人挤在gigi狭小的出租屋里,并排往她床上一躺,小太阳发着红光,撑起了这屋子里所有的热量。 说不逼仄也实在勉强,四年前gigi胸怀大志地想要捧出林央,却在资本手底下越过越惨,从帝城的外环又搬到了郊区,也只租得起比地下室稍强的地方。 强一点的地方大概在于,小太阳吹得人太燥的时候,还有一扇勉强称得上是窗的东西,能让三个姑娘透口气。 后会有期(3) p o18ar.co m “央央姐,话剧院申考快截止了,你真的不去吗?”关澄姿抱着膝,忧心忡忡地看着林央。 这一个月多,vibiezz的事对她好像毫无影响,公司找上门来,就签了授权书把事情全权委托给学校,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可林央那,似乎和她不太一样。 林央没听见她的话。 她躺在拥挤的单人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眼前走马灯似的看到这两个月的生活,看自己如何从一个谷底,跌落进更深的谷底,再如何变成现在这样万劫不复。 “央央姐?”鮜續zhàng擳噈至リ:om porn8.com gigi揣着药包暖在自己肚子上,手术后的胃太脆弱了,晚饭只是多吃了一口肉,便又抽着疼,她叹了一口气,道:“八卦传的没错,她答应李长疆了,今天自己跑去找他,我知道的时候,她……她已经在公司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近乎耳语,她得知林央要为了vibiezz的事去拍那些不知所谓的裸戏之后,两人几乎把这辈子能吵的架都吵完了。 终于还是没有拦住。 “他反悔了。”林央的淡淡地开口,“他说,我要去和帝城文化那些人好好道歉,才有机会继续和公司合作,不然会告我违约,不止要赔钱还会被封杀。” “所以才要考话剧院啊!有了铁饭碗,就不算违约!”关澄姿急得抓着林央的手坐了起来,“而且你已经毕业了,专业也够格,为什么不试试呢?” 林央笑起来,她看着那张天真无知的脸,真不忍心再让她回到娱乐圈这个泥潭里,她也是叹一口气:“澄子,其实我们俩差不多,你的片酬被你妈拿去养了弟弟,我的……”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在脑袋边上震了起来,震得叁人挤在床上浑身像通了电似的一麻,老旧的单人床合着小太阳的嗡嗡声,嘎吱嘎吱摇了起来,林央拿起电话,还不忘吐槽一句:“好歹我也得先帮向女士换一张床吧?” 接起电话,林央语气带笑,像哄着小朋友:“喂,阿如,怎么啦?” 帝城的春天忘了是什么时候来的,林央挂断了那通极短的电话,裹着她那件过了时的羽绒服,眼眶血红却空洞。 她丢了魂似的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是关澄姿那一年,见到林央的最后一面。 之后林央的新戏迟迟未拍,被封杀的消息愈传愈烈,她打给林央的所有电话都无人应答,gigi那儿对林央的事情也是语焉不详。 她一直等,等到年末,看到林央沉寂半载异军突起,连续斩获金视、华视两座最佳女配角的奖杯,当晚迅速宣布成立工作室,成为escatovalli在中华区的首位代言人。 那一夜,关澄姿在传遍了流言蜚语的街头,接到了林央的电话。 “澄子,在哪呢?出来吃饭吧。” 平静的、喜悦的、挂念的、悲伤的、熟悉的,这个声音她太久没听过了,她自责自私的为自己找到了出路,却害得林央因为自己再也不能演戏。 可是她还在。 关澄姿蹲在地上,眼泪浸湿了围巾,初冬的风一吹,压着下巴冷得人打颤。 是啊,无论外界怎么评论林央,对于她来说,林央始终都在年头帝城寒冷的春夜里,解冻了那困住了她童年的冰河。 “那走吧,”关澄姿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拍了拍邢炘的肩膀,道,“要是有人拍,千万别挡脸。” 邢炘学着她的样,拍了拍她的脑袋回敬她,一脸和善。 关澄姿从前被父母管着,消息闭塞,和许乐阳搭档前后加起来一年,但她也是巡演开始之后,目睹了一次许乐阳和秦沁心争吵,才知道林央和他也有过一段。 她好奇地问许乐阳,许乐阳的回答是——不知道原因。 她又悄悄地跑去问林央,林央给出的答案是——不合适。 既然都不愿意说那也不好再问,毕竟也是过去的事了。 反正这一场意外,到现在都是完美共赢的。 绯闻向来有多令人讨厌,就有多吸引别人的目光。 叁人迎着记者穿过大堂,邢炘听话地护在林央身边,不让麦克风戳到她脸上。 林央则牵着关澄姿的手,走在前头大方地顺着记者的问题回应:“如果你们有心,我送来的花篮都写了澄子的名字,不然就是写话剧团的。” “听说秦沁心因为这事和许乐阳闹了几次分手,林央你知道这个事吗?” “不好意思,我今天只是个普通观众,和许先生也很多年没见了。” “不好意思,今天的女主角是澄子,如果不需要我给出什么观众评价的话,大家就早点下班吧。” 好久不见(1) 话剧院向来是后台重地,闲人免进,自然也在演员和媒体们之间划开了一道楚河汉界。 邢炘没来过后台,只能跟关澄姿走,到休息室的时候,演员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大家累了这么久只想赶紧回家休息,至于庆功宴自然是要等休息好了才办。 “乐阳哥,你怎么还不走?”关澄姿推过一把椅子邀请邢炘坐下,抬头就看见许乐阳落寞的侧影映在镜子里,“心姐还没来吗?” 他穿着风衣,还戴着舞台上属于丹恩的那副墨镜,正垂着眼发呆。 恍然又回到了故事里,丹恩只倒了杯茶的功夫,艾莉丝就不见了,他奔出街外,穿过更深露重的伦敦,可再也寻不见那个如此可爱、如此让人割舍不下的人间精灵。 丹恩的茫然无措只是幌子,他只是既要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光,也要心头上那一粒朱砂痣。 “她今天不来了。”许乐阳转过椅子,忧郁的侧脸转成正面,剑眉星目的更添了些文人墨客的书香气。 关澄姿皱着眉撇下嘴,试探道:“你们又吵架了?” “就不能想我点好?”许乐阳调侃。 邢炘从镜子里打量着他,指尖的陀螺又旋转起来,见他站起身,浅驼色的风衣显得人挺拔风雅,搭上金丝边眼镜,看着也成熟老练多了。 许乐阳长辈似的拍了拍关澄姿的肩,又越过了她,直向着邢炘来。 “我记得上一次见面都快六年了,”许乐阳伸出手,彬彬有礼,“好久不见。” 邢炘用指尖逼停了飞速旋转的陀螺,警觉地站起身握住递来的那只手,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攻击的意味,他才同样谦逊有礼地说道:“是好久不见了。” 简单的寒暄也到此为止了,两人一同松开手,也并没有一丝老友重逢的喜悦,隐约透露出一丝剑拔弩张的气味。 人逃离了使其痛苦的原生家庭,是会一夜之间长大的。 关澄姿也不例外,经历了这么多,她现在也懂得看人脸色,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见许乐阳曲起手指,抵着中梁往脸上扶了一下,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便抿起嘴悄悄把椅子转了回去。 眼下自己该做的,就是安静地把嘴巴闭上。 “我想,见一下林央。”许乐阳开口,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他的声音向山林间穿过的风,只是这么来了,不需要你做出任何回应。 邢炘默然,双手插回口袋,掌心里仍攥着那个指尖陀螺,慢慢抬起眼,沉着嗓子道:“她说想出去透口气。” 许乐阳礼貌地微笑颔首,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关澄姿低头看着手机,听得脚步声渐远,才扒着椅背转过头来,发现邢炘立在那一动未动,她歪过头试探地问道:“你这样让他去,真的好吗?” 虽然隐约有听说他们近半年来老吵架,但怎么说昨天七夕还一起上了热搜,甜蜜同游迪士尼,不说林央,许乐阳和她一样都是在娱乐圈长大的,桃色绯闻对一个童星来说,杀伤力实在太大了,他们不会这么头脑不清吧? 邢炘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道:“没关系,林央应该也想见见他。” 手中的陀螺又转起,每一次转动带起的呼啸,都连着掌心生疼,银色的陀螺在他的掌心里刻下了入骨的碑文。 好久不见(2) 幽暗的长廊里,只有尽头的练功房还亮着灯。 许乐阳一步一步,走得不算快,他的软皮鞋跟踏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震出回响。 门半掩着,许乐阳驻足向内窥探,墙镜显得房间更空旷,她看见一个清瘦的背影探出小半个身子在窗外,她的帽子搁在窗台上,晚风吹起她的头发,舞成灯下缠绕的线。 大概除了月亮,没有人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许乐阳摘下眼镜,夹在胸前的口袋里,扣响门扉,鞋跟踏在木质的地板上吱嘎作响。 林央听到脚步渐近才把自己从风里收回,慢慢转身回头,许乐阳朝着自己迎面走来,又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 两人沉默对视也不说话,林央盯着那张许久未见的脸,眉眼比从前更深邃了些,棱角也褪去了年少时的稚气;许乐阳本也不是有顽劣气的人,如今又站在眼前,看着比舞台上更风度翩翩,比影像里更活色生香。 “林央,好久不见。”还是许乐阳先开了口。 “是好久不见,”林央的嘴角跟着他一同勾起来,水汪汪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像笼着雾气,亲近又疏远,“演得不错。” 许乐阳突然松快起来,站到林央身侧背倚着窗户,说道:“这么客气么?” “不是客气,”林央也转过身,懒洋洋地倚在窗口上,“就是有点儿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两人的肩头靠在一处,就这么并排站着,许乐阳抬眼看着一直飞蛾在被困在灯箱里,没有头绪地乱窜,他开口道:“电影我看了,演技又细腻很多。” 林央失笑:“你不也是这么客气么?” “太久没见了,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乐阳笑着辩解,看着飞蛾沿着灯箱的排列,又挣扎地扑腾到另一处,自嘲道,“背过这么多台词,现在一句也用不上。” 林央看着地下被拉长的两道身影,她直立起身子道:“那我走了,恭喜你,巡演收官。还有……”她顿了顿,认真地说了叁个字,“对不起。” 她迈开步子,没有回头。 既然他不问,那千言万语都不必再说了,她来也只是想为当年的不告而别,亲口道一声歉。 “我很想你。” 许乐阳拉住她的手,他说的小声,声音却被晚风推送、拉得悠长,他叫着林央的名字:“林央,我很想你。” 思念会有声音吗,要润物无声,还是需要人声嘶力竭,才能够从遥远的过去听见回音。 林央冷漠地把胳膊收了回来,道:“许乐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和沁心分手了。”许乐阳松开手,声音混着窗外汽车的鸣笛,苦笑一声淡淡地道,“你说如果当时你愿意见我一面,我是不是就会忘了你了。” “不想谈了,分手吧。” 微信里的寥寥数字后,少年人的爱恋,就在人群中突然失散了。 林央从他的枕边人,变成汪洋里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孤岛。 追问过去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找到家里也已经人去楼空,新闻媒体上许久听不见她的消息,好不容易找到gigi,她对林央的事也是只字不提。 再后来林央从亚港翻红,流言蜚语渐渐多了多了,许乐阳开始迷失在那些人传的话里,都快想不起林央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 直到韩凌齐告诉自己他要和林央搭戏,关澄姿收到林央送来的花篮,他才发现林央不是和帝城的人都再也不见,不见的只有他许乐阳而已。 许乐阳对着秦沁心提出分手的时候,面对自己的愧疚,他竟然觉得林央的办法也不错,只需要一条简单的短信就能把人打发走。 可终究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既然是真心实意的,那么分开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好好道别呢。 好久不见(3) ro use wo.co m “所以你还是放不下林央。”秦沁心看着坐在桌对角的许乐阳,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她还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个男人否定她的回答。 许乐阳轻叹一声,他想极力显得无情一些,因为此时的温柔刀只会是杀人刀,可又怎么忍心因为自己的心猿意马而去伤害她,他道:“沁心,我不想骗你。” “你跟我分手,就能重新和林央在一起了吗?” 他摇头,道:“可我不能拖着你陪我浪费时间。” “你多久没见过她了?”秦沁心问得冷静,她和许乐阳年少相识,又一同考入帝城影视学院,奈何一直不温不火,在和许乐阳公布恋情后,别人才能逐渐把她的脸,和秦沁心这个名字画上等号。 她没等许乐阳回答就接着道:“我说过,如果你最后都没办法爱上我,我不会缠着你,可是……可是现在就因为她离你的生活又近了一点,我们就要散了吗?”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ornpa8.c om “可我不能拉着你陪我一起浪费时间,”许乐阳反驳,他颓然道,“为什么要让痛苦变长,让你更失望……” “我乐意。”秦沁心不假思索地给了他答案,她念了声他的名字,噙不住的眼泪直往下落,“许乐阳,你说过你对林央是一见钟情,我对你也是,你不甘心我就甘心了吗?我在你身边,都抵不过她的名字出现一下,是吗?” 她知道的太多,每一个字都能精准地扎在许乐阳心上,她想起在一起时自己对许乐阳说过的话,“如果你一直喜欢不上我,再分手也不迟啊”,只要是她要的结果,等得再久有什么关系。 她流着泪笑出声来:“可是你明明已经喜欢上我了。” “是。”许乐阳没有否认,他认真地看着秦沁心,字斟句酌诚恳至极,“但是我爱过林央,和喜欢不一样。” 夕阳渐远,灯火阑珊,两人分坐餐桌两头,脸都埋在了阴影里。 “喜欢”这两个字太轻易,从少年时的情窦初开,到成年人的纠葛痴缠,他都演过太多,和秦沁心这一场,对手太好,她从来没有要求过自己什么,也没有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他被带入戏,扮演了一个只属于秦沁心的完美恋人,完美到骗过了全世界,包括他自己。 那些他亲手藏起来的爱意,全都埋在土壤里,逐渐腐烂糟朽,开不出一朵花。 秦沁心沉默,她用手抹了抹眼泪,好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多难过。 她也想出声责怪,可是许乐阳没有做错过什么,他一直都做的很好,哪怕她只希望两个人能试试,他也公开了恋情,面对大量cp粉的污言秽语,他会挡在前头;他会配合自己公司做营销,也从不缺席任何一个重要的日子。 快叁年了,“我心向阳”才盖过”长乐未央”的风头,怎么就要散了呢。 她不是个贪心的人,可既然是人,又怎么会不贪心呢。 “你们有机会,我们是不是也得有个机会?”秦沁心开口,她知道许乐阳要说什么,稳定住情绪接着道,“演出结束之前,如果你见到林央……如果你见到她,还是觉得忘不了她,我们就分手。” 许乐阳摇头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我是庄家,公不公平由我说了算,”秦沁心扬起下巴,执拗地道,“如果她还是不愿意见你,我们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林央的花篮总是准时抵达,她用各种姿态出现在电影里,活在娱乐版面里,就是没有出现在许乐阳面前。 见到林央的这一路,他走了叁年。 他没有告诉林央那日的对话,他不想林央也来承担自己的自私与卑劣。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许乐阳的手僵在半空,慢慢蜷起手指,把手收回了口袋里,他往前,见林央防备地后退了一步,两人中间不过半米。 这半米之外,是所见即所思,所闻即所想。 而他们两人之间隔的,又何止这半步,他们中间还隔着日升月落、白云苍狗。 “对不起。”林央看着许乐阳,说得那个曾经她爱过的、背着骄阳向自己奔跑而来的少年人,如今背着夜色风姿挺立,长成了成熟稳重的大人。 她觉得亏欠也觉得不舍,但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她看向许乐阳的眼睛,说道:“其实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但你如果不来,应该也不需要这声道歉了。” “叁年前,你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吗?” 许乐阳短嘘一声嗤笑起来,他眸子里印着的那双眼睛,好像是林央唯一变了的地方,如果她叁年前站在自己面前说出那句话,也会是这个表情吗? 亏欠的、破碎的、决绝的、狠心的、不留余地的。 谁知道呢。 大自然真是完美的艺术家,晚风从他身后吹过,扬起林央的头发,她站在那里,所有喜悦与遗憾,都顺着风被推到了后头。 他们这身装扮,还真像《偷心》里艾莉丝和丹恩的初见,他们在人群里遥遥相望,一见钟情。 艾莉丝睁开眼见到丹恩的第一句话是:“你好,陌生人。” 但林央和许乐阳现在只能是—— 好久不见,陌生人。 偷心(1) 休息室里,关澄姿翻着手机,微博满屏都是韩凌齐出轨的相关消息,其中夹杂着零星几条看似无关紧要的消息,她拍着邢炘的胳膊,惊呼:“我靠,闻铃爆韩凌齐的出轨对象是程野的女朋友!” 一连串的话都不带喘息,邢炘听着这句信息量爆炸的话,皱起了眉头:“程野是……” “对对对,就是那个!”关澄姿一激动,突然忘了前几天看过的词条,急得直拍脑门,“那个……不是传央央姐要进组,就是那个程野!” 邢炘的脑子里突然闪过gigi炸毛的画面,进组前,估计又得醉醺醺的拎着酒瓶子,对着林央骂骂咧咧,等喝醉了再抱着她说:“没关系!我向思喆什么都能解决!我们一起!赚大钱!” 见他不说话,脸上还莫名地笑起来,关澄姿担心道:“央央姐非得接这部剧不可吗?” “你相信她的眼光吗?”邢炘用问题回答了她的问题。 关澄姿茫然地点点头,才拖着下巴,回忆起林央的戏,其实林央早些年担女主的戏也就两部,《时间逆流》和《无言之秋》。 虽然大部分只知道那一年《时间逆流》大火,但《无言之秋》才是业内认可林央演技的第一部戏。 不过说是电视剧,《无言之秋》却更像一部长篇文艺电影的小荧幕实验作;灯光、布景、镜头、运镜无一不精良,但过慢的节奏注定了这部戏在电视剧的圈子里,只能是小众之作。 后来林央演配角的那些戏,虽不说大火,但总有她演技出彩的时候,直到《夜莺啼》才又能勉强够着个大制作的女二号,拍完之后停工一年,等剧集播出之后才拿了奖,一飞冲天。 “说起来,央央姐是很会挑本子,”关澄姿若有所思地道,“但是程野那部戏,本有这么好吗?” 有同样问题的,不止关澄姿一个。 gigi的电话打破了排练室的僵局,林央拿出电话向许乐阳示意,走到边上才接通:“怎么了向女士,搞定了?” “啧——你就不能先听我说?”电话那头gigi的心情听起来并不差,她接着道,“你知道程野又上热搜了吗?” “我哪有那个功夫,怎么了,又是什么事。” “什么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一闹,《生于夜》就更没人敢接了。” “那你还这么高兴?” gigi在那头兴奋地道:“阿提思那儿就想自己开这个戏,差点儿谈崩了,我这两天才发现他们居然连专业的公关团队都没有,还想帮程野翻身?” “那你这么高兴,就是没问题了呗。” 许乐阳看林央安静地听着电话,望向窗外,眼睛盯着漆黑的夜空,偶尔回几句话,情绪听着不坏。 他看不见林央在看什么,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但既然是gigi的电话,那聊什么对许乐阳来说并不算难猜。 “你真的打算接《生于夜》?” 不等林央把手机放回口袋,许乐阳就出声问道,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才发现,林央眼里的野心对自己来说太陌生了。 他走近了林央的身侧,往外看去,想看看林央眼里的景色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几个不错的本,还在洽谈女演员。”许乐阳看着窗外的花草,衍生出黑压压一片夜,白日里明媚的花园,入了夜也会让人忌惮,“这两天我让人把剧本发给你。” 网上那些八卦传闻许乐阳不是没听过,这些年,他也想过千万种可能,如果当时林央和自己在一起只是为了资源,为什么分手后对他避而不见,连一部戏约都没有,还会闹到被帝城影视圈封杀。 但如果她真的为资源,那他能给,也给得起。 “有戏约的话,请联系我经纪人。”林央回答得官方,并没有流露出有兴趣的样子。 “就非得《生于夜》不可吗?”许乐阳忍住想再往前一步的冲动,不解地问道,“有这么多路,为什么非得走最难的那条?” “难走么……难走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想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林央想到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突然笑起来,“就算当时不分手,我们到今天也该散了。” 实话真是残忍,越是亲近的人越知道怎么把刀往心上扎,她笑道:“无论如何,我和你,都只有这一个结果。” 偷心(2) “我的天啊,央央姐怎么还不回来。”关澄姿看了一眼时间,这旧情人重逢不会擦出点什么火花吧,“邢炘哥,我们要不去看看吧。” 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林央和许乐阳都没有回来,邢炘的喉咙开始干燥,指尖的陀螺越转越快,划破空气发出沙沙声,他道:“她要是想跟许乐阳有什么,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说得也对……”关澄姿琢磨着邢炘的话,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可我总有种预感,许老师放不下央央姐……他第一次看见央央姐送来的花,站在那儿看了好久。” 许乐阳的脸色,在林央的话里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端详着林央的脸,她生来便带着风情的眼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添了些残忍。 太久见不到一个人,你就只能从别人的话里了解她。 即便是被买断的新闻,也总有风声会透露出来,你只要在这娱乐圈里一天,你就不知道自己哪天会不得安宁。 许乐阳抬起手,把林央的头发别到耳后,手指蹭过她冰凉的耳垂,心被激了一下,他想起韩凌齐对他说的话,想起帝城影视那群人的话,他哑着嗓子,道:“是斯凯……还是陆……” “许乐阳!” 喝止声刚落,许乐阳就抓着林央的手把人逼进墙角,他凑近了脸,道:“谁都可以,除了我,是么!?” 抓在林央手腕上的指节一根根收紧,林央不退反倒迎了上去,她笑着,眼睛里带着星河化成一汪水,她踮起脚尖,离许乐阳的脸更近了一些:“如果你也想的话,我当然也不会拒绝。” 无论许乐阳怎么理解都好,他们都回不去了,倒不如顺着人心走,还来得更痛快一些。 当人太熟悉一张脸,就很难再去形容她有多好看。只知道每一次见到,心便会跟着动一下,再随着她的眼睛沉入她眼底的深渊中去。 许乐阳俯首,两人的唇瓣快要碰上,暧昧的气息流窜起来,林央没有否认他的话,他的斯文和理智几乎要在这场重逢的战役里溃不成军。 “叁年,”许乐阳揽过林央的腰,扣着她的手压在墙上,“你能对我说的就是这些。” 《偷心》才刚演完,台词萦绕在耳,他们角色对调,又入了戏。 “我想让你高兴,而你却因此感到无聊。”许乐阳念的,是艾莉丝的台词,他陪林央对过千万次戏,没想过竟有一刻,他们站在台下角色对调。 林央的回忆跟着许乐阳的声音一同涌来,她曾经或许是艾莉丝,但现在的她和丹恩又有什么区别,她续到:“不,不是的。” “你爱过我吗?”艾莉丝是哭喊着的,问的撕心裂肺,而许乐阳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林央的额头,问得诚恳、真切、却毫不卑微,他作为他自己,在问这个问题。 林央顺着他的词往下接,一个字都没有改:“我会永远爱你,我不想伤害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四目相对,像要撕开对方的面具,一同看到彼此灵魂的最深处。 “因为我自私,”林央伸出手,抚摸着许乐阳的额角,原本一场爱和爱的博弈,不过是语气变幻,她就把人变得脆弱且不堪一击,“和他在一起,大概会更开心吧。” “你不会的……”许乐阳垂着眼,没有再往下说。 叁年前,若是林央站在自己面前,他又怎么会说不出口下面的话。 戏不假、情却也未必真,他开始弄不清自己究竟是爱她、还是因为这叁年来他只是饮鸩止渴,才会在自己见到林央的时候,让心里那颗腐烂的种子还能开出新的花,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你永远会记得我,因为不会再有人像我这样爱你,为什么这样的爱还不够呢?”林央接着他的词,把话说完了,眼泪跟着最后一个字,落到地下。 她闭眼,长吁一声,满眼的委屈和不舍又都散尽了。 林央的手摸过许乐阳的鼻梁,指腹摸到眼镜淡淡的压痕,她淡淡笑着感慨道:“这句话如果不是演的,真是难说出口,是不是。” 别说分开了叁年,就算现在还在一起,又有多少人能坦坦荡荡地告诉另一个人,“不会有人再像我那样爱你了”。 偷心(3) r ous e8 .co m 无论许乐阳怎么想,他和秦沁心那一段,都已经发生了。 他们是别人眼中的佳偶,他的心也跟着这段感情动过,可林央扎在他心里,生出根,从他的血肉里汲取养分,他把那一片土地封锁,只要不想,就不会看见他阴暗的、满目疮痍的心。 林央的那颗泪太真,汹涌的爱意和悲痛不只是因为艾莉丝,更因为她是她。 沉重腐朽的门后面,长满了以她为形生长出的花,她但凡低头看看,那片自己亲手炸出的废墟里,能看见每一片碎瓦上都写着凶手的名。 “所以,如果我现在要你,你也不会拒绝,是么?”话说得很慢,许乐阳抬起林央的脸,好像每一个字都是用尽了力气从嗓子里发出的音节,痛苦沙哑。鮜續zhàng擳噈至リ:r ou se b a.c om 被压在墙上的手开始发麻,林央也从来没有挣脱的打算,她笑着抚摸许乐阳的额角轻轻道了一声:“是。” 许乐阳的吻印在林央唇上,舌头横冲直撞地撬开她的嘴,与她的舌尖交缠在一起,林央越是顺从、越是迎合自己亲吻,埋在心里的怪物便越是张牙舞爪。 他的手指缠绕起林央的发丝,按在她脑后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另一手抓着她的腕背到她身后,抵着她的脊椎,墙镜冰凉地贴合着手背,挤压着,要融到一起似的。 他想让人离他更近一些,可以藏到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埋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们躲在这窗户边的角落,在这空档的楼院,在这松海这座销金窟的一隅。 林央的吻不敷衍也不热烈,只是极尽配合,接受他的情欲与遗憾,他的嫉妒与爱恋。 喜欢这两个字太廉价,它像爱情短暂的替代品,人们只是用零碎的喜欢去拼凑出自己完整爱上一个人的样貌。 许乐阳亲吻着也撕咬着,轻啮着林央的舌尖,听见一声吃痛的嘤咛,牙尖叼着她的下唇,厮磨啃咬,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闻见铁锈的气,唇齿间漾开血腥的味道。 疼痛也太廉价,如果它是可见的,那么他就应当是鲜红的、刺目的,它会沾在白牙上,它会带着铁锈的气味腐蚀过舌尖,再在舌根引出一丝快慰的甘甜。 可咽下肚里去,才知道什么也不会发生,伤口会愈合,疼痛会忘记,只有精神的凌迟才是永恒的。 他贪婪地吮吸着,尝尝她的血肉是不是凉的,想知道林央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痛苦,究竟是不是别人说的那样,现在的她——谁都可以。 “不疼么?”许乐阳的呼吸仍旧紊乱又沉重,他的拇指按在林央湿润滚烫的下唇上,轻轻翻开有些红肿的嘴唇,看见自己的牙龈嵌进皮肉里,往外渗着血,在唇齿间晕开去。”疼。”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这么任由血往外渗,沾上许乐阳的手指,沿着他指纹的痕迹染上血色。 “疼为什么不躲?” 林央偏过下巴,躲开许乐阳的手,咽下血沫,淡淡地道:“如果你觉得痛快,就当作是我还给你的利息。” 许乐阳松开手,他怎么会忘了呢,她这一身倔强的性子什么都要算得清楚,在起初有风声说她搭上了自己才拿到资源的时候,她就非要靠自己走出一条路,她不喜欢别人欠她的,更不喜欢自己欠别人的。 “很晚了,”林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没有再抬起头,她道,“我该走了。” “央央……”许乐阳这次没有再拉住她,他颓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血红,嘴上还染着薄薄一层血,多么荒唐的样子,他嗤笑自己竟然是这样子,“我们从头来过,行吗。” 林央没有回答,她踏上漆黑的走廊,循着唯一的光点去了,她站在休息室门前招呼人回家,许乐阳只能听见叁人凌乱的脚步声,带着回音,消失在空荡的话剧院里。 从头来过,哪里是头,是十九岁的相遇—— 还是二十七岁,鲜血淋漓的相逢———— 缝隙(1) 他们叁人在宵夜后才散了,回程是邢炘开得车,留着林央和关澄姿窝在后座说话,圈内好友难得,澄子自然算上一个。 先是把澄子送回了家,林央才转坐到副驾上,车窗留着一条缝隙,她倒在座位里,头顶被清凉的晚风亲吻着,鼻子里闻见好闻的青草气,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邢炘按下按键,把林央的座椅又调低了些,他伏过身子,一只手慢慢摁开保险扣,一只手拽着安全带,轻手轻脚地把安全带收了回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低头,林央枕在自己的手上,偏着头,呼吸均匀绵长,他知道林央向来觉浅,难得有熟睡的时候,她的睫毛轻轻抖动着,邢炘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生怕惊醒了她。 “累了,抱我回家吧。”林央没有睁眼,她闻着让她安心的青草气,含糊不清地说道。 林央很轻,抱在怀里薄薄一片,她的脑袋贴在邢炘的肩头,闻见青草香里还有晒过太阳后暖洋洋的味道,她闭上眼,感受到他胸膛缓慢的起伏,听见他的心跳如鼓,在自己耳边震耳欲聋。 邢炘不用说话,他的心跳比所有言语都要真实,他曲起膝盖按亮了电梯,怀抱着林央站进电梯监控的死角。 他虽不常上楼,但对监控倒是熟门熟路,电梯、楼道,他总有办法让那些摄像头拍不到他和林央的脸。 “到家了。”听到林央窝在自己心口呼吸沉稳,邢炘压低了声音,温柔地像在说,我们到家了。 林央从他怀里探出小半个身子,按开了指纹锁,又重新窝进了邢炘的怀里,她嘴里还蔓延着血腥气,嘴角一动,嘴唇内侧的伤口便撕扯着疼。 邢炘径直走到林央的卧室前,终于是没踏进去。 他低下头,看林央的睫毛抖动着装着未醒的样:“我不走,”他柔声道:“先洗漱,一会儿给你上药。” 热水从头顶淋下,滚烫地浇在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上,林央只有张着嘴,才能从雾气升腾的浴室里,得到一些赖以生存的氧气,再渐渐地,氧气开始稀薄,血液在身体里加速奔跑。 林央站在水下,感觉自己肺里最后一口气都被抽走,水顺着颤抖的指尖泼出水花。 舌尖腥咸,伤口被拉扯,她把血沫尽数吐到地下,看水流带走一片惊心刺目的红,她又在淋浴下站了一会儿,才关了水。 防雾灯的作用大概是,让你洗净一切后,都能清楚看见最赤裸的自己,看见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创口,皮肉翻开,血肉模糊遮挡在陈旧的伤口之上;每一次,都是作为今日自己的重生。 大脑短暂的缺氧,林央眼前仍是金光闪闪一片,她扶着台面站定了一会儿,抬头看见镜子里的人影扭曲又狰狞。 她凑近了镜子,下唇的伤口长出新肉,感慨若是所有的伤都这么容易愈合,那便好了。她狠心捏着红肿饱满的下唇翻开唇瓣,结起的创面又被拉开,渗出血,整齐的牙印像排成排的溃疡,和着自己苍白脸,多像个以人血为食的怪物。 伤口那么显眼,怎么会没人看见。 她咬着牙用生理盐水清洗创面,钻心的疼让唾液开始分泌,血和着生理盐水顺着嘴角流下,流进瓷白色的台盆里。 血迹会被冲刷,顺着管道一路汇聚进肮脏的小水道,那自己的罪孽呢,是不是也会和所有的污秽在终点相遇。 浴室的热气烘出淡淡薰衣草香,哪怕只有吸气时能得到一瞬间的安宁,那也是好的。 林央把自己裹在宽大柔软的浴袍里,散着半干的长发走出浴室,赤着脚踏在卧室的羊毛地毯上,她才有了落地的实感。床头挂着阿如做的香药包,散着苦涩安宁的中药气,萦着极淡的桂花香,正准备着今夜的一场好梦。 邢炘端坐在客厅里,听见水流声消失,陀螺在指尖飞旋出银光,他想起林央嘴上的伤,想起她身上出现过的、各种各样的痕迹,脚步倏然渐近,陀螺第一次脱了手。 落到灰色的地毯里,融为一体。 果然离得近了,心是会乱的。 缝隙(2) 林央俯身捡起陀螺,递还了回去,坐到邢炘身边,收起腿往沙发里一靠,道:“很累么?” 邢炘摇头,把陀螺放回了口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递给林央,零星的冰块碰在杯壁叮当作响,他道:“水比较凉,但是会没那么疼。” 冰凉的液体裹在伤口上,从刺痛到麻痹,再流过滚烫的五脏,人也更清醒了一些,但想到明天还有活动,林央也不敢在睡前喝太多,只浅喝了两口便把杯子放回了茶几上。 “用生理盐水冲过了,不擦药睡一觉大概也好了。”她看着邢炘用棉签沾上药膏的动作,心里有一丝不痛快。 邢炘手里夹着药膏,轻轻掰过林央的脸,他的手粗糙干燥,远没有本人的样貌来得清秀,指节上的粗茧剐蹭在林央的下巴上,抹药的动作却格外精细,他道:“明天有见面会,肿消不下去会被有心人做文章的。” 药膏冰凉湿润,沾在伤口上也不由得让林央吸了一口气,邢炘的手指禁锢着她的下巴,只有棉絮裹着膏药在嘴上来回厮磨。 “写出来又怎么样,”林央挪开下巴,凑过脸,盯着邢炘的眼睛,软着声音笑道,“只要不是帝文出的通稿,就都能买断。” 透明的凝胶覆盖在伤口上,鲜红的血肉透出来倒显得越发欲盖弥彰。 邢炘不躲,又沾了些药膏把盖帽旋了回去,才小心地翻开林央的下唇,薄薄地把药抹在了嘴唇内侧的伤口上,他皱着眉头涂得认真也仔细:“你不是很怕麻烦吗?” “花钱就能解决,还算什么麻烦。” 林央她时常会想,是不是陆世诤那样的人,就没有烦恼了;是不是只要往权利之上走,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了。 她又凑近了些,勾着邢炘的脖子,看他不自觉鼓动了一下的喉结,便用拇指沿着喉结的轮廓慢慢描摹起来,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花了钱还不够的,才叫麻烦。” 薰衣草的香气让人的神经慢下来,邢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根发烫,他的拇指避过湿润的药膏,从林央的下巴抚到嘴角,她嘴唇微启,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暧昧的热气,喷洒在自己指腹上。 “所以我不想成为你的麻烦。” 邢炘第一次表露出心意,他近乎虔诚的表情,诚恳的语气,每个字说来都比情话更动听。 林央双手勾过他的脖子,起身撩起浴袍的下摆,露出细长的腿跨坐到他身上,咬着他的耳朵,药膏冰凉地擦到他耳廓上。 邢炘的身子酥了半边,他的心躁动不安地跳动着,阴茎隔着裤子顶起帐篷,跟着心跳一点点涨大,他虚扶着林央的腰,听见她在一旁蛊惑的耳语:“可你不会是麻烦。” 他忍着浴火,忍着身下理智与欲望地来回厮磨。 林央的长发夹在他指间,冰冰凉凉的带着潮湿的触感,他闻见林央沾染在皮肤上的气味,薰衣草混着不知名的花香,沉甸甸的木香中和了脂粉气,温暖撩人,比桂花树下的那一夜还要馥郁,更让人意乱情迷。 “林央……”邢炘抱着她,将吻未吻。 他是训练有素的猛兽在忍受饥饿,他身体里关着的本性在苏醒、要现行,呼出的气里饱含情欲,伴着干渴的嘶哑:“你不用这样……” 林央歪着头觉得有些好笑:“你觉得,我在‘报答’你?” 她跪坐起身复又坐下,让两人的私处贴合得更紧密些,胸前的软肉碰在他坚实宽广的胸膛里,她亲吻邢炘的额角,轻声道:“不是很了解我么,”她的吻蜿蜒到发烫的耳垂,“我只睡我想睡的人。” 暧昧哪有真实的情欲来得让人高兴,不过人世间最普通不过的饮食男女。 说没有动过心是假的,邢炘向自己献出了最忠诚和笨拙的爱意,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斗兽场里活下来的野兽,永远都要高昂着头颅,挺着无法被驯服的脊背,一直奔跑在路上,可偶尔也会因为一颗真诚的心,想要在沿路的地方低下头来。 小腹闷热,欲望沿着神经在脑中炸开,邢炘搂紧了怀里的人翻过身,把林央压在自己身下,涨大的阳具隔着衣物抵在小穴口。 他小心地吻上她的伤口,冰凉的药膏早已被她的双唇捂得温热。 邢炘吻得拙劣却温柔,他不敢贪得也不敢忘形,只细细吮吸、舔舐,他尝到薄荷的清香和药物的苦涩,味觉刺激着唾液分泌,轻柔又缠绵的吻缠绵出淫糜的声音。 没有夜、风、没有酒、没有高悬的月、也没有地下飘香的花。 他清醒、放纵;他动情、动心,哪怕只有今夜,他也想忘记自己姓甚名谁。 缝隙(3) po18cv.co m 软烂的伤口开始愈合,可他的舌尖还能感受到齿痕,有一瞬间他脑海里竟出现了同样的想法,他想用自己的齿痕去盖过旧的那道,伤口会更深、会腐烂,会因为他的嫉妒变成无法磨灭的疤。 林央回应着他,软滑的舌尖慢慢与他的舌头打转,一圈圈地又把他勾到自己嘴里,她感觉到邢炘的呼吸越发沉重,她感觉到他在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紊乱的鼻息,尤其是碰到唇上伤口的之后。 他扯开挡在林央肩头的浴袍,吻得细碎凌乱、毫无章法,他从林央的脸颊亲吻到锁骨,不用顾忌牵扯伤口,他可以放肆地吻在她肩上,看她裸露出的肌肤因为自己而泛起潮红。 她身上的香与她浑然一体,邢炘在夏日夜晚的花园里被香风撩得失了心神。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o18d k.co m 林央的手探进邢炘衣服里,坚实紧绷的背脊与臂膀,她的指甲浅浅刮过邢炘肌肤的纹理,指腹抚弄着肌肉的沟壑,还有一道道的、各式各样的、布在他身后的疤痕。 陆世诤那份资料太详细,连邢炘的手术记录都一并在列,林央不用问,在那个男人调查他的那一刻,他就跟自己一样再也没有秘密了。 何苦让人再把所有翻出来给大家再瞧一瞧。 何苦凡事都要知道因果,只会惹人不快罢了。 “……还会疼么……”林央咬着邢炘的耳垂,声音若有似无地问道。 她双手沿着邢炘的脊背, “不会了,”邢炘把脸埋在林央的颈侧,零碎的吻从耳垂亲到下颌,闷着声也能听出他在动情,“很久都没有痛过了。” 也很久没有从梦里惊醒了。 那些伤痕里不只有他的勋章,还藏着他的噩梦与遗憾。 浴袍底下的胴体滚烫,腰带松垮的挂在身上,林央的双乳已裸露大半,挺起的乳粒掩在浴袍下,她的手指嵌在邢炘的人鱼线里,被流畅的线条一路指引,游走在他线条分明的腹肌上。 邢炘直起身,单手揪住自己衣领,脱下上衣往身后一抛,把人拉回自己身上,早已形同虚设的腰带系不住宽大的浴袍,棉布的纹理密密麻麻地擦过乳尖,让林央不由得绷直了身子往后仰去。 他托着林央的脖颈,干渴的嘴唇从胸前半露的软肉,厮磨到耳后,她抬着脸看林央脸上透出蜜桃色的红,像是醉了,一双眼睛眼波流转、似梦非梦、似哭非哭,含情带笑。 这些都是他曾在梦里见过的,神经的振奋如火从他耳根开始蔓延,染得身上一片滚烫,他的喉结来回鼓动,身下的肉棒涨大得快难以忍受,邢炘挑起林央的腰带,却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血液凝结在指尖,惹得手掌发麻微微颤抖。 “那你现在……是不能,”林央低头捧着邢炘的脸,蹙眉含颦,说话的时候嘴唇翘起,刚好浅浅地亲在他唇上,“还是不想……” 感觉到抵着小穴口的肉棒往上顶了一下,林央的大腿夹在邢炘的腰侧,往里收紧了一下。她拉着邢炘的手挑开了腰带,带着他探进浴袍底下,他的手掌上有几个粗茧,粗糙地惹人酥痒,抚摸过自己的腰肢,让他滚烫的手掌覆上乳房,感受到自己挺立的乳尖如他的掌心一样滚烫。 邢炘的眼里只能看到她朦胧又迷离的眼睛,手里包裹着她身上最敏感柔嫩的地方,只要他踏出下一步,不再让理智冷静,他只要遵从自己的心,今夜的月亮就可以帮他们永远藏起这个秘密。 “我怕我忍不住……”邢炘抽出手,他扯过敞开的浴袍,挡在林央胸前,展开双臂把人紧紧拥在怀里,他不敢让林央看自己的表情,把脸埋进林央的颈侧,滚烫的呼吸吹得皮肤痕痒,他喘息着、闷着声,强忍住自己身下勃起的欲望,“……忍不住想你不再去见他们。” 人是贪心的,有了一夜便会想第二夜,祈求过朝朝暮暮再祈愿一场爱恋,可林央是个不合时宜的恋人,她的生活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隙再留给他了。 邢炘埋着脸小声笑着,他用手指勾着林央未干的长发,缠绕起困住他去处的网,头发带着温热的潮气,空气都变得湿漉漉的。 他从来没有觉得林央在自己的怀里那么娇小过,她软着身子趴在自己肩头,像野生的豹子变成了懂人语的猫,安静地听自己说一些愚蠢的傻话: “我怕我太小气,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你。”—— 作者的话: 下一章加更咯 想写一个不太一样的忠犬,希望下一章结束,邢炘对林央的感情会出现一个更完整的轮廓。 剩下的话留到下一章说吧 鞠躬 自渎 “这可是你拒绝我的第二次了。” 林央的脸从邢炘肩头抬了起来,轻声在他耳边笑了一句,便松开了勾在他脖子上的手,将自己的长发拢到一侧,挺直了腰,不紧不慢地把腰带重新系上。 她仍坐在邢炘身上,小穴研着他涨大的性器又贴紧了几分。 邢炘一声闷哼,性器跟着林央的动作躁动不安地抵在她的穴口,丝毫没有欲望褪去的痕迹。 双手隔着浴袍放在林央腿上,稳住她的身子,再没有一点逾矩的动作,邢炘眉头展开,叹了口气释然地笑道:“假公济私,是要被处分的。” “脱衣服的时候——”林央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心口上,收着下巴,目光一点点从自己的指尖沿着他绷紧的肌肉,落在他眼睛里,“也这么想?” 邢炘的眉头不自主地又皱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无奈道:“再能忍我也是个男人,你不能指望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况面对的是你—— 他嘴上的话说得冷静也坦然,但发红的耳根,和抵着穴口粗硬的性器,都出卖了他。 林央的手指划过邢炘胸前的旧伤,绕着他的乳尖打圈,指尖经过的肌肤被激起一阵战栗,她垂着眼,听见一声沉闷的鼻音,循着声音的来处,问道:“只要我们不做到最后一步……”她塌下腰,把脸凑近了,她冷着声,勾人的气音却汹涌起情欲的暗潮,“就什么都能忍受,是么?” 邢炘默然,他看着她唇上的伤口,新长出的血肉鲜红刺目,他扶着林央的双手攥着她的衣角慢慢握成拳头。 他认真点了点头,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地答了一声:“是。” 林央拿着烟走上阳台,凭栏吐出一口烟雾,看月亮高悬在顶上。 嘴上新上的药膏又被捂得温热,烟草的苦涩让人一点点从情欲里醒过来。 松海的天不如苏杭透亮高远,只能隐约看到一颗孤星长伴着月亮,清冷的月光也撒不到路面上,只能见到路灯照得石板路上一片昏黄,香槟色的长毯铺上盐霜的路,飞蛾盘旋在灯光底下,从这一盏灯又飞落到那一盏上。 邢炘走得很慢,一根烟抽了大半,林央才见一个人影从暗处拐出来,走到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的第一盏灯下,瘦长的影子跟在他后头,一身寂寥。 像感觉到自己的目光似的,邢炘在远处停下步子,回过头朝着她在的地方抬眼望了过来。 林央抽了口烟,烟草燃烧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有些刺耳,邢炘慢慢转回了身子,朝着更远的地方去了。 这夜里的一点星火云烟足够让邢炘找到她了,他背着来时的方向,抬起胳膊在半空里挥了挥。 明明才刚道过别。 林央的眼色暗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掐灭了烟,转身回房。 火光熄灭,烟雾张牙舞爪地四散在风里,烟灰被风卷起化作尘埃,直到最后一缕烟也潜入夜里,往邢炘离开的方向零落飘散去。 为了邢炘能够方便照顾母亲,林央为他在自己租住的小区也租了一套房,还为他母亲安排了阿姨照料起居,尤其是邢炘不能一直在家的时候,所有的开销也统统都算作了员工福利。 当然,工作室的每一份员工福利都是林央自己掏得钱。 欠陆世诤的债已经够多了,不能把所有身家性命都赌在那个男人身上。 况且他既然舍得出这么优渥的条件,自己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人。 外人哪需要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弯弯绕绕,只需要知道,给林央工作得到的待遇绝不比圈内任何一个艺人差,这就够了。 邢炘到家的时候已然过了十二点,母亲早就歇下了。 空气里弥漫着柔和沉稳的花香,极淡的麝香沉淀出成熟的韵味,作为aliandupon的代言人,林央给工作室每个人都送了一支香,这个气味,是她为邢炘的母亲挑选的。 “我不用香水。” “谁说给你了?送给阿姨,你不是说要陪她出门转转?—— ——不是我喷的这支,我专门挑了适合阿姨的味道。” 他在这气味里,又见到林央的脸,她把礼物塞到自己怀里,枕在椅背上,抿着嘴笑,她很合今天那身墨绿色的礼服,凌厉又圣洁,衬得她所有的表情都透着风情;她一旦站在灯光下,就会变成众人嘴里的林央,永远张扬肆意、风流万千。 可邢炘还是更喜欢她素着一张脸的时候,那时候她是生动的,是活色生香的,那样一张天生勾人的脸,是会生气、会撒娇、会偶尔泼辣的,眼睛是会露出野兽般凶光的。 不是作为任何一个她扮演的角色,也不作为聚光灯下的那个女明星。 他爱她是自由的,从未被规训过的,只要她想便会去做,她站在自己想去却没能去的地方,他希望——林央可以永远在那里自由来去。 爱太重了,会变成枷锁—— 那么锁着他一个人就够了。 邢炘倒在床里,身上残留着未擦干的水渍,他扯过薄被盖在小腹上,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些光,他才能不至于让自己陷入一片虚无的黑暗里。 空气里弥漫的香飘到房间里来,从每一个毛孔渗透进血液,狡猾地变成大脑里不可捕捉的生物,慢慢组成了林央的影子。 她的吻还压在邢炘心口,带着药膏的苦涩和血腥的锈气;她身体的余温还残留在他掌纹里,沿着每一条生命的曲线,到达心脏。 冷水冲刷过的的欲望复又升腾,邢炘的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沉重,性器顶着薄被支起帐篷,比先前涨得更大,更让人难以忍受。 两次,自己亲手推开了林央两次。 铃口吐出的爱液沾湿了被子,邢炘握住自己胯下的分身,粗糙的手掌裹在自己的肉棒上,顺着本能的欲望撸动起来。 林央接吻时的舌头灵巧,欲拒还迎,带着薄荷气的苦涩扩散在味蕾上,淋漓地与自己交缠,她抵在自己性器上的穴口,隔着衣物,邢炘也能记得那湿润的余温。 他紧握住自己的分身,只需要机械式的上下撸动,就能得到些许快慰,冰凉的体液沾在指间,被他的动作带着,滑腻地涂满了整根阳具。 心口有蚂蚁开始啃噬,像林央的手指在自己胸前打转,她的手抚摸到自己腰身的时候,他就开始肖想了。 想要抱她在怀里,褪去她所有衣衫,吻着她,用赤裸去面对赤裸,用最深刻的亲密去代替所有话语;他想把林央压在身下,贴着她湿淋淋地小穴口,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念着自己的名字,撑起她身体里每一寸娇软。 还要怎么忍受,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林央的欲望。 邢炘皱着眉,手下的动作让他发出一声喟叹。 如果自己能再早一些认识林央的话—— 可是多早才算早,是在她认识许乐阳之前,还是认识斯凯之前—— 还能更早的,他想回林央的小时候看一看,想看看这倔强自由的性子是怎么在她身上野蛮生长的。 只要看着就好了,只要看着就够了—— 可是那些说她扬州瘦马的话,那些让她变成这样的人—— 自己是不是就能站在那儿,作为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她的伤痛无动于衷。 身下蓬勃的欲望呼之欲出,林央的脸在他脑海里越是清晰,他便越觉得自己卑劣,他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暗在哪一处。 少年时,因为父亲不允许养宠物,邢炘总跟着小区里的阿姨们喂养流浪猫,直到某一日放学后,猫儿变成了草丛里冰冷的尸体,一只、叁只,再到更多。 再后来,小区里的猫没了,死了一些,也被阿姨们救走了一些,那些他夜跑后会跟在他身后讨吃食的跟屁虫,都不见了。 邻里间都说是一个独居男人干的。 那是他第一次,用上父亲教给他的跟踪和反跟踪术,还有那些他从小练到大的实战搏斗。 手脚很干净,半年后的某个清晨,男人被发现倒在小区废弃的花园里哀嚎喘气,不知道被谁打断了叁根肋骨和一双手,断裂的肋骨插进肺里,人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男人头上被套了袋子,没看清动手人的模样,只说力气很大、人很高,应该是个体格健壮的成年男性。 凶手唯一留下的印记,是他躺着的石板路上,用血印了一个猫爪。 验了dna,是那个男人自己的血。 老旧的小区,杂草丛生的花园,无人监管的死角,查不到是谁动的手,毒杀流浪猫找不到铁证,却也没有任何人同情他,警察便草草地把事了了。 邢炘忘不了那个男人倒在地下,被血呛了嗓子,也要发出的、痛苦又恶毒的呜咽:“只要老子还活着……老子见人喂一次畜生就杀一次……哈哈哈哈……” 他举起石头,砸烂了男人的手,把带血的凶器丢到了家附近的河里。 再往后,他仍旧穿着校服,帮着阿姨们把偶尔又再出现的猫儿送养,把所有秘密藏到了猫儿们空洞的眼睛里。 可邢炘在外的那一套,终究是跟他父亲学的。 他记着自己那个在警队,正直到偏执的父亲,对着自己带血迹的袖子,审讯式地问清了缘由,一言不发地卷起皮带把他的后背抽得鲜血淋漓,那是他父亲第唯一一次打他;一向温柔,从不大声责骂自己的母亲,那一次,也只是在一旁抹着眼泪。 之后,上了大学,他用警校的校训、警队的宣言不停地规训自己。 但邢炘知道,那个月亮高悬的夜晚,没有猫儿吵闹的荒废地,那个男人的在地上蔓延开的血迹,和血肉模糊的双手,都成为了他年少时的梦魇,往后的日子里日复一日地提醒着他,自己那些不可控的感情,和自诩的正义终有一天会变成杀人的刀。 但也是如此,他才知道自己的心向着何处。 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和我一样无聊的好姑娘”再也没有给过他这般热烈到愿意为此消亡的感情。 恒星只要待在原地便有无限的吸引力。 行星只能围绕着她,沿着轨道孤独地旋转,做一个永恒的仰望者。 两颗星球突破洛希极限,小质量天体会解体碎散,成为宇宙里的尘埃。 引力会带人走向终结。 他现在离林央太近了,上了锁的心魔又开始蚕食他的梦,自己只能靠着那些低劣又肮脏的幻想,去排解对林央的欲望。 林央从来不是在街头游荡的野猫,她是无垠野外里游刃有余的豹,是他目之所及能看见的、最耀眼的星。 邢炘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流浪了太久的怪物,星体坍塌成宇宙间的黑洞,只要不把林央看作属于自己的猎物,他就能够忍受吞噬她的欲望,忍受野兽循着她气味徘徊的模样。 可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他谈过恋爱, 他想把林央压在身下,从她的背后,把自己的分身埋进她身体的最深处—— 不,他要林央看着自己,他要那双眼睛里只能见到他一个人,他想捏着她的双乳,把挺立的乳尖赠送到自己嘴边,他放肆地在林央身上胡乱亲吻,缠绵炽热地留下属于他的痕迹,每下进出都把分身整根埋入,想咬着她的耳朵,好让她夹得再紧一些。 他想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带出潮水声,每一下都能听见林央高潮的呻吟。 他想射在林央身体里,想要用无限沉溺的交合的快乐,去填补自己内心的缝隙。 就像自己从她手里要来的那颗君子兰,在他悉心的目光下绚烂地盛放。 真想把林央拽进自己污浊的梦魇里,请求她看一眼自己卑劣的心。 哪有什么正直到坐怀不乱的人,不过都是他虚伪的表象。 他用一腔忠诚和沉默,掩盖自己龌龊的灵魂。 邢炘脑海里出现林央在高潮中决堤的脸,潮红从她的耳朵蔓延到小腹,她绕在自己腰的双腿跟着挺起的腰,越缠越紧,身下湿透了的小嘴包覆着自己的性器,一股一股地收缩着,接纳自己所有浓烈白浊的欲望。 这份爱和可悲的幻想,是他最触手可及的苦行,日复一日地困着心里的野兽,听见他住在那里,直到化作白骨,也要声嘶力竭地发出悲鸣。 热搜8.13 今日热搜 1.程野声明爆 2.到底是艺术来源于生活还是生活走进艺术 3.韩凌齐苗可乐 4.程野苗可乐 5.许乐阳力挺韩凌齐 6.邓歆崎《布拉格恋人》定档 7.《偷心》收官 15.闻铃 20.《他她》剧情 21.青梅竹马的双向奔赴 23.《他她》导演路演辟谣 25.天降真的打不过竹马吗 26.韩凌齐出轨 27.脚踏两条船 33.程野苗可乐 38.韩凌齐是《他她》的出品人 40.娱乐圈天选校园剧女主 55.秦沁心 56.乔宇眼镜杀 -------------------------------------------- 作者的废话: 九万字实际才过了四天.. 嗯,我真棒(吐血扭曲爬行 启程(1) 第二天,林央是在音调一声比一声高的尖锐爆鸣里清醒过来的。 “林小姐,请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要不要接《生于夜》?!许乐阳亲自给我发剧本?!你俩又好了?!” “怎么可能。”林央闭着眼,等gigi在电话那头的今日三问结束,才迷迷糊糊地说道,“推了就行。” “你最好是!阿缇思这儿快谈妥了,我从那么多组里把陈铭抢下来,求求你别再搞我了——” 陈铭,业内知名作品量少而精的导演,也是林央出道合作的第一个导演,这个名字对于林央来说,是娱乐圈的大门,是她走在演员路上最重要的领路人。 “不过还好,制片的事有陆总那儿的人在跟进,平台应该是不用担心了,只要阿缇思愿意用陈铭的团队,大概二十号就能定妆了。” “好。” “你定完妆,差不多也该进组特训了。” “这么急?” “阿缇思都快急死了,多拖一天,程野就难翻身一天。你不知道,程野为这戏训练八个月,身材都快赶上我们邢队了,那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怪不得现在还有女友粉呢。” 林央开着免提,一边听着gigi说的项目进度里夹杂的八卦,她一边慢悠悠地煮上咖啡,洗漱完再惬意地敷上面膜,适时地对她的话再做出一些反应。 “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周播档。”话终于又绕了回来,gigi叹了口气,无奈道,“业内还是很不看好程野的舆论,边拍边播是平台及时止损的最好办法,估计是最优解。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你能带着程野从周播档杀出来,我们就也是资本了,再也不用帝城那群垃圾放在眼里了。” 电视剧频道的周播档,一周七天,七部剧集,每月平均收视最低的那一部便会被直接腰斩,是各大卫视里播出的剧集品质最高、竞争最激烈的频道,是影视从业者的试金石,也是新人们踩过无数失败者走向光明前路的独木桥。 被腰斩的也不乏优秀的剧作,但是一场赌局,有输家才会有赢家。 听gigi说得兴奋,林央喝了一口咖啡,心里盘算起来,两个月特训,正式拍摄一个月就会等到观众审判,她笑着问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会输吗?” “不会。” 林央回答的痛快,没有半点犹豫。 她不怕剧集被腰斩,但是输了,就不只是亏了陆世诤投资的钱,还有自己能与之博弈的筹码。 她喜欢演戏,喜欢进入别人的故事里,喜欢那些她永远经历不了的人生。 不能再回去演没有灵魂的花瓶了,那样,自己往后的所有日子,都只能站在陆世诤身边扮演一个合格的情人,从戏里到戏外,都只能作为一尊美丽又毫无生气的雕像,从与他摆放在住处里的那些一样。 自己要想赢了他这一把,得有一颗绝不瞻前顾后的狠心。 “那不就行了,”gigi安心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长叹,续道,“对了,我找人打听到,木村秀一的唯一公开行程是下月底的法国时装周。” 听林央不说话,她在电话那头小声嘀咕起来:“不过有个小道消息,木村这次也是被syaspencer邀请的。” 林央深吸一口气,失声冷笑,若不是陆世诤早有了安排,又怎么会让自己知道这个消息呢。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看自己一步步走向他计算好的路,他利用着自己向上的野心,把自己和他捆在了一起,即使血肉模糊,也不让自己踏出他掌心一步。 从金钱、到名利、再到梦想,他太懂得怎么腐蚀人心,也懂得如何借欲望让人对他俯首称臣。 启程(2) “啊!!!!!!” 挂了gigi的电话,刚打开门,viki的一声爆鸣就让林央差点报警,但也让她从个人的情绪里极快地调整进工作状态。 viki放下化妆箱,抓着林央的肩膀,看着她嘴上结痂的伤口,绝望地喊道:“点解?!点解?!你也来这一套?!” 她合作过的艺人里,林央已经算是配合度高、事儿又少的了,毕竟这张脸怎么化都好看,无非是偶尔需要遮盖一下身上的吻痕,但这次……林央应该不是想换化妆师了吧? 林央笑着皱眉,把捂着耳朵的手放了下来,勾起viki的小指,撒娇道:“viki姐姐最厉害了,不要生气嘛,吃饭不小心咬到了,你这么厉害,肯定会有办法的~” “丢!”viki咬着牙,没好气地甩开林央的手,戳着她的嘴,骂道,“你同我演示一下,你自己怎么咬能咬成这样,边个傻嗨,唔知你今日有工乜?” “意外嘛,”林央倒了一杯新咖啡,恭敬地递到她手上,为难道,“viki姐姐,要是盖不住,我就说我感冒了,戴口罩就行。” viki拿着化妆刷,轻轻敲了下林央的额头,道:“不准说我不行!从来没怕过!” “啊!!!!” 第三声爆鸣,是任赛从衣帽间里发出来的:“小央央,这几件是不是syaspencer!?”他举着双臂,提着几件礼裙嚎叫着冲了出来,这个设计,这个版型和材质,绝对错不了。 viki耳膜阵痛,骂道:“扑街,对住条裙发姣。” “大概是吧。”林央的大脑终于彻底在任赛扰民的惊叫声中醒了,她看了一眼任赛拎在手里的礼裙,敷衍地答道。 任赛一脸嫉妒和羡慕,小心地把裙子依次挂了起来,金色熠熠、青色妖娆、红色艳盛、墨色鬼魅……每一件上的肤色内衬都恍若无物,缀着的刺绣与钻石相映生辉,他感慨道:“咱今天穿一下,营销一下吧,这造型弄完不得大杀四方!这可是syaspencer!” “今天就是个见面会,你去挑个素一点儿的。”林央被viki摆弄着脸,只有眼睛自由地跟着任赛来去,她拖长了尾音,欲语还休,“不过下月的时装周,syaspencer除了成衣秀,还有一场高定秀……” “viki姐姐,请你等一下。” syaspencer有多少年没有在时装周办过高定秀了—— 时装周的高定秀,无一例外的都是概念大秀,近五六年设计师们像是灵感枯竭似的,鲜少再有品牌办过概念秀了,仅有的几场都是业内的佼佼者。 任赛咬着嘴唇,浓眉哀怨,一串可怜的表情停下了viki化妆的动作,他半跪下身,虔诚地握住林央的双手,叹了一口气道:“央央,你知道的,我可是syaspencer女士的忠实信徒。” syaspencer——来自意大利的高级手作礼服品牌,任赛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syaspencer女士亲自设计的,生前最后一场概念大秀:模特们一个个走过被布置成血池的t台,她们圣洁高贵,鬼魅无常。 八十多岁的syaspencer女士,盘起满头白发,踩着高跟鞋,手握权杖,从t台的尽头,在恭敬礼毕的模特中向自己款款走来。 一身深紫色的礼裙,层层的黑纱从心口缠绕到腰间,迭成缠绕的曲线沿着裙摆落在身后,那是她这一生在时尚业行过的长街,华丽浪漫、高贵优雅、肃穆妖异。 这个故去的设计师,这个在t台上发着天才光芒的老太太,是他在时尚行业的领路人。 即使后来的总设计师再也不复syaspencer女士的天赋风采,任赛也仍旧把那一场大秀虔诚地奉为自己的圣经。 启程(3) 逐渐,syaspencer因为设计过时,坚持私人定制的执拗,品牌二十多年前还拒绝开展成衣线,品牌开始日渐式微,国内还没多少人知道这一欧洲品牌的,连濒临破产的消息,都被便被陆续涌进的礼服品牌们的声量淹没了。 直到大约十年前,escatovalli的公子和syaspencer的千金低调传出婚讯,隔年syaspencer的千金,chiaraspencer宣布出任总设计师,任赛以为自己看见syaspencer女士复生,那种天赋和才华是他想要拥有的,也是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无法企及,而放弃成为设计师的理由。 同年,syaspencer宣布将开展高定以外的高级成衣线,把祖母的精神和概念融入日常、融入套装,声势浩大地从意大利卷土重来。 只不过这个品牌一直都没有直接进入国内市场,能借到品牌高定礼服的造型师屈指可数,林央也只穿过一次,在两年前拿金视奖最佳女配的时候。 一身红黑的礼裙风情妖异,黑色的长纱鱼尾缀着暗红色的羽毛,配着escatovalli层迭缠绕的珍珠chocker,鸽血红的宝石在颈后优雅生辉。 林央踏在红毯的每一步,都像踩过泥泞生长出双腿的人鱼,华贵浪漫;像在地狱之火里纵情舞蹈的神,风情肆意。 但也唯有那一次。 任赛给林央当造型师一年多,问起那次syaspencer的礼服,林央总模棱两可地略过,也没有人知道那场封神红毯的造型师是谁。 除了林央这一场红毯,任赛心里的syaspencer国内最佳演绎,当属刘颖人前几日在松海电影节拿影后的时候,和二十多岁的林央完美契合syaspencer的妖媚气不同,四十多年的阅历与沉淀压住了syaspencer设计自带的妖异鬼气,刘颖人着syaspencer端庄优雅,自成一派,还有些syaspencer本人年轻时睥睨天下的味儿。 “所以下月的行程,我给两位准备了秀场的邀请函。”林央把被捏红的手抽了出来,示意viki继续,接着道,“虽然不是第一排,但两位也笑纳吧。” 林央在业内工作的口碑好,一半是因为向思喆带的团队长袖善舞,另一半便是因为她大方。 “卧槽,小央央!”任赛从地下跳了起来,兴奋道,“我到时候一定跟viki给你做一个大杀四方的造型!” “裙子又不用你借,”viki低着头细心地为林央勾出眼线,冷静地吐槽道,“还得看我把我们林央的美貌传到国外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林央幻想着到时候做个什么样的造型,配什么样的珠宝,要是是哪一条裙子的样式就好了。 品牌邀请通常会给到艺人一些选择,妆造会被局限于品牌理念,能否在时装周杀出重围,全看团队能力。 百家发力,全球争艳。 他们心照不宣地刻意避开了林央和escatovalli,还有syaspencer的八卦。 能在林央身边长干,自然都有一副玲珑心,懂得不该说的话不可说。 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任何一行都不例外。 高定秀可不是成衣秀,只要钱花到位了便能有一席之地,名利场的入场券不是有钱就有资格得到的。 用钱买不到的才足够收买人心。 任赛和vikiwong都是林央自己挑选合作的,陆世诤的确履行了他的承诺,给了自己自由,可这所谓的自由也不过是他撤走了安排好的人手,工作室除了他作为背后的匿名出资人以外,所有工作人员与合作方都让她自己挑选。 自由的代价不算大,可自己走了两年,却依然被困在陆世诤设定好的游戏规则里。 “大家各凭本事,各取所需。” 林央想起陆世诤说这话的时候,模样真是残忍,一步步商业片接二连三地被送到自己手里,还有众星云集的贺岁档,他太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知道自己需要借他的气力,从泥沼里爬起来。 妆造、运营、安保,这些娱乐圈的产物对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他只要看到自己向他依附、臣服,自愿放弃自己那些所谓的自由。 可洗去一身泥污后,总要自己走。 她信奉陆世诤的话,大家各凭本事,各取所需。 那狐假虎威,不可不算一种能力。 自己既然借了这一把东风,就要在风卷残云后靠自己站在地上,生根发芽。 不需要长得多高,只要让根深扎进土里,风雨无摧。 莫比乌斯环(1)-1 今日的主创见面会结束地圆满,来的从业人员和影迷没有打听私生活,导演也没有愤然离席;sky穿着一身黑西装,领带打得周正,整三小时的见面会,全然都藏住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韩凌齐虽然穿得还算精神,看着却越发显得憔悴了,程野一则声明,网友们已经开始脑补他各种爱而不得的故事,被狗仔堵得连家门都不想出。 影院的后台办了个小型庆功宴,二三十人,除了剧组主创还有些媒体好友。 作为一部文艺片,口碑虽褒贬不一,但借着韩凌齐的绯闻,资方早已赚回了本,林央与韩凌齐的资源置换,也算得圆满。 林央和导演制片寒暄,电影顺利上映,就证明她回内地影视圈的第一步,走稳了,背靠亚港的资源,这会儿早不比两年前被帝城文化在业内封杀的时候了,她还要一步一步,走到影坛的最高处。 “这位小姐,今儿可有空?” sky举着香槟,擦得锃亮地皮鞋优雅地踏在地上,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两边铲青露出头皮上占了半个脑袋的“faith”,还有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钉,松下劲儿说话,感觉下一秒便要扯开衬衫的扣子,好让自己自在些。 “有空,”林央才空闲下,又举起手里的半杯残酒,清脆地与sky碰了个杯,她暧昧地笑起来,接着道,“但现在没有。” 她踩着高跟鞋疾走了几步,把sky甩在了后头。 一身贴身的白色缎面抹胸礼裙,勾勒出完美的腰臀曲线,乌黑的长卷发披在身后,如海藻如波浪,sky站在原地,看着林央朝着韩凌齐去的、摇曳生姿的背影,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不想让人发现就不要喝酒了。 ——口红沾上酒杯,伤口不就藏不住了么。 香槟的酸甜带着果香从嗅觉沾染到味觉,sky伸出舌尖抿去唇上的酒滴,慰藉唇齿一秒的干涸。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聊天,”林央放低了酒杯,朝着韩凌齐与他经纪人敬了一杯,“桦姐,借老韩给我聊聊呗。” 陈桦回敬林央一杯,满脸笑意:“你们先聊。”转身离去前,也不忘指着韩凌齐的脸,用眼神又提醒了他一次“好好考虑清楚”。 “说吧,想问程野的事儿还是老许的事儿。” 经纪人一走,韩凌齐明显松了一口气,肩膀舒展连人都高了几分。 林央放下酒杯,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她倚着墙,懒懒地歪过头,长发偏到一侧垂到胸前,“关心一下你和程野,到底什么情况。” “现在才问,有点儿晚吧。” “不晚,他又不是杀人放火。” 韩凌齐闷了手里的酒,舌底生津,皱着眉长舒一口气,他理了理自己的故事苦笑一声:“你要是想知道他的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可乐什么都没说,她恋爱我也是被通知的。” “可乐?”林央不解,努力从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 “没事儿看看热搜吧,”韩凌齐笑了一声,吐槽道,“你的男主角可是在热搜陪我挂了好多天了,你要是问我看法我可说不出什么好话。” 林央想着微博上的各种营销通告,闭起眼抗拒地摇了摇头:“还是少看的好,我就想知道向女士到底还要耗费多少心力,把他的营销做回来。” “那也帮帮我呗?” “桦姐这么厉害,你听她的总能捱过这一次,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林央直起身,酒杯清脆地碰了一下韩凌齐的空杯,挑起眉毛,“况且我家向女士可是很贵的。” “等等,”见林央问不到想知道的便要走,韩凌齐沉下声叫住了她,“你不问问老许么。” “问什么?”林央转过身,眉眼里写着疑惑和可笑,“问他最近怎么样?” “昨天你们见过了吧,你知道他没忘了你。” 合作的时间里,林央从来没有一次主动提起过许乐阳,别人提起也从不接话,不是刻意回避那样,就好像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莫比乌斯环(1)-2 “聊什么呢?” sky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搭上林央的肩,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他死死盯着韩凌齐抓在林央手腕上的手,见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做了个敬酒的姿势,把酒水洒在了他西装的袖子上,“还嫌自己最近麻烦事儿不够多啊。” “你!——” 韩凌齐手一抖,甩出一串水珠,他正要发作,就见sky悠闲地喝完了手里的酒,惬意地把手搭在林央肩上,“想打架?可以奉陪。” 他原本也和这些影视人聊不到一块儿去,只拉着制片攀谈,聊聊之后有主题曲、推广曲之类的活儿,还能找他斯凯。 余光里就见到林央和韩凌齐不知道聊些什么,林央才要走又停了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韩凌齐竟然还敢动上手了。 “你也注意点。”林央沉肩,灵巧地从sky怀里溜了出来。 她往前走了一步,低下头浅笑一声,对着韩凌齐道:“就算你刚刚猜得都是真的,那也是我和他的事,你韩凌齐——是个外人。” 话到末尾,林央收了笑意,眼里藏着刀寒气逼人。 韩凌齐强忍着怒气,手里的香槟杯都快要捏碎了,他看着两人并肩离去,后槽牙磨得腮帮子发酸。 如果不是为了亚港的商业资源,如果不是为了往上走,他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意愿来与林央合作。 自己与许乐阳同窗四年,兄弟什么样他最清楚,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不是为了资源,那又怎么会离了帝都就搭上亚港。 还有她和那些男人的烂事儿。 是许乐阳看不清才会被蛊惑,是这个女人拿他当往上爬的垫脚石。 “那小子说什么了?”sky下意识地又想把手搭上林央的肩,想起她的话,只能借着动作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林央提着裙摆,无奈地笑道:“他说我借戏诓骗许乐阳,拿他当跳板。” “的确,很像你会做的事。”sky摸了摸下巴,认真地肯定了韩凌齐的话。 两人一同在人群的喧闹声里沉默对视,突然又一同笑了起来,默契地碰了一个杯。 “现在知道了吧,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这么大方的。”sky回忆起林央的所作所为,笑意更深。 “解释了八百遍,狗仔不是我找的,就是蹭了个镜头。”林央的眼睛从sky的喉结扫到眼睛,两团火在人群里相遇,要燃烧起更强的浴火。 sky当然知道,狗仔不是她找的。 那年夏天两人再见的激情,跟着暑假结束悄然退去,两人心照不宣地准备着各自夏天结束后的生活,林央准备入学,sky忙着带乐队签下第一份经纪合约,也有了新的果儿缠在身边。 演出结束后,一群人在livehouse门口的热聊,sky的身边亲昵地站着好几个姑娘,林央看着一女孩儿故意往sky身上蹭,眼睛时不时地往一个方向瞥。 她顺着女孩儿的目光看去,都是来往路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她靠着树,用身体挡着手中燃烧的烟,抬起脚跟,不动声色把烟掐灭在了鞋底。 大概是黑马的缘故,sky在吉他与编曲上的天才程度,让他半只脚才刚踏进乐坛,就有了狗仔盯梢。 林央估算着狗仔的方向,把长发夹到耳后,露出了大半张脸。 当晚就有照片流了出来“摇滚新星左拥右抱”,有好事的网友顺着照片里的脸,把照片里所有女生的社交账号都找了出来,林央自然也在其中。 因为脸被拍得太清楚,流言蜚语接踵而至,哪怕之后两人在电影开机前再无公开场合的交集,sky身边也换了各样的女伴,也有不少sky的女友粉至今都认定,当年的狗仔是林央找来的,就是看faith要火了,想要逼一个正宫地位。 林央抱着双臂靠在树上,黑发如缎如瀑,她就只是这么懒懒地倚着树站着,在街灯下清冷如皎月,即便是模糊的镜头里,也能看得出惊人的美貌,加上网友找出她一些生活照和毕业照,让她在入学时便有了“最美新生”的名号,连带着入学的成绩也被人找了出来,帝城戏剧学院表演系专业成绩第二名,热度虽然极小,但也给了林央持靓自傲的底气。 至于当时那个找了狗仔来的女孩儿,sky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和他别的果儿一样,都潦草收了场,除了让流行乐的乐迷们更了解摇滚圈的破事,让faith的新乐迷们知道主唱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外,再也没有掀起过任何波澜。 “没办法,长得好看也是一种运气。” 林央自小知道自己模样漂亮,眉眼长得像她父亲,这一点美貌的基因,大概是亲生父母赠予自己的唯一礼物。 “溯游从之,宛在林中央。” sky就着《蒹葭》改了一个字,他记得林央曾说过,家中老人为她取这个单字,是取其长久之意,可他认识林央这么多年,越来越觉得她的名合着她的姓氏,真是起得简单又绝妙。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所谓伊人无论站在水中或林中,都该是意中人,不过道阻且长罢。 央字,该是正中心的意思。 他回望着林央的眼睛,喉头鼓动,要不是有外人,怎么也得离得再近些,礼貌回敬一下她这撩人的眼神,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光是眼波流转,就能撩拨起人的欲望。 他要在这高朋满座里窃玉偷香。 莫比乌斯环(1)-3 “真以为非公开场没人拍?” 韩凌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气氛正好的暧昧:“怎么,现在演都不打算演了?” ——真是一对妙人啊。 ——明明昨天才见了许乐阳。 ——明明知道许乐阳忘不了她。 ——要不是许乐阳打了招呼,自己又怎么会忍这对狗男女到现在。 “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sky随手搁下手里的香槟杯,皱着眉松快了一整日因为装得优雅有礼而僵硬的脖子。 两人声音都不算大,但终归周围都是敏感的业内人,三三两两的目光时不时地从各处瞟向他们。 林央心下叹气,斯凯这个男人这些年也是没有长进,一点就着,她从侍者的托盘里换过一杯新酒,脸上挂着笑:“韩凌齐,我们现在还在一条船上,你想讨公道也得挑时候。” 这一把,韩凌齐就算和许乐阳关系再好,哪怕是亲兄弟,都没有资格代表他。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跟他打商量的讨好,跟韩凌齐的合作本就是帝城和亚港背后势力的一次会晤,一场资本的博弈。 就像《他她》的一番虽是韩凌齐,但戏眼在林央,这是林央向帝城文化下的第一道战书——离开腐朽的帝城资本,她一样有办法在娱乐圈走下去。 “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韩凌齐冷笑,“哦——三年前最合适。” 他也从侍者的托盘里取过一杯新酒,捏在手里摇晃,并不着急喝,走近了一步,弯下腰把嘴凑到了林央耳边,道:“也就这种玩儿得花的才适合你。” 要不是他亲眼见到sky叼着烟出入林央的房车—— 要不是他亲眼看见林央化妆时遮盖身上欢爱的痕迹—— 他也不会这么为许乐阳鸣不平。 ——跟这样的女人谈感情,呵。 “三位看这边!” 摄影师盯着sky和林央良久,难得抓拍到一张氛围满满的照片,却被韩凌齐打断,但三人同框剑拔弩张的气氛更妙,这发到营销号手里,又是一波电影的营销通稿。 林央挽住韩凌齐的胳膊,另一手顺势放下酒杯搭在他肩头,韩凌齐也立马进入状态,搂住女伴的腰,两人一同露出漂亮却没有灵魂的表情,配合摄影师给出pose,她压着嗓子,嘴唇都几乎没动一下:“现在好像是你不想演了。” sky还不熟练艺人这一套,双手插在兜里,甚至还舔着后槽牙,正想着韩凌齐说的话不爽。 落在镜头里,好一副爱而不得的画面,灯红酒绿,才子佳人,什么灵魂伴侣都抵不过世俗眼里的佳偶良缘。 胳膊一沉,林央的手便挽了上来,sky抬眼,如初遇时那惊鸿一瞥,林央侧头笑着,飞扬的眼线勾起心跳,要让人跟着她的眼眸直达云端。 他把手从林央怀里抽出来,盯着她的眼睛燃起狂妄的火,他正了正自己的领带,把人揽进怀里,指腹的粗茧剐蹭在林央肩头。 他对着镜头扬起下巴,咧着嘴笑起来,张扬爽朗,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韩凌齐。 一连串的灯光闪动,摄影师一边诚恳感谢完三人配合,一边翻着刚刚自己拍到的精彩画面,慨叹道:这戏外还是比戏里精彩多了。 ——看图说话这不又是一出好戏。 “也不知道谁玩儿得花呢。”sky的手仍在林央身上,只是换了姿势松垮地搭在她肩上,沉着肩松了松领带,让喉咙畅快些,声音却压得更小了,刚好够韩凌齐听见,他用轻微沙哑的嗓音轻蔑地调侃:“怎么,当妹妹的也能下得去手?” 韩凌齐不悦:“嘴巴放干净点。” “哪儿不干净了,”sky冲着韩凌齐恶劣地笑道,“不会是因为,我把人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这出戏既然都不想演了,自己当然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林央撩动长发,顺势拨开了sky的手,他吊儿郎当地几乎把重量全压在了自己身上。 “韩凌齐,如果你今天非要为许乐阳讨个公道,那我只能不幸地告诉你—— 和你猜得一样,我就是踩着男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林央说得小声,压低了声线,让嗓音沙哑,她拍了拍韩凌齐的领口,哪怕那身西装上一尘不染:“既然你都能猜到了,那也应该清楚——只要我想,你之后在亚港的路,就不会再有那么好走了。”—— 首发:p○18.space「po18news」 莫比乌斯环(2)-1 po18hk.com 虚张声势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管用的,尤其是面对“下位者”的时候;只要自己还与陆世诤绑在一起,林央就有办法善用这把名为huguesvalli的刀。 “说起来,这一场应该是你的庆功宴,恭喜你顺利坐上亚影的船。” 收敛了强势的压迫感,林央露出最得体礼貌的微笑,她伸出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怎么说也在娱乐圈也是老油条了,韩凌齐知道自己没必要为了许乐阳与林央赌这个气,不论输赢都不必押上自己的前途。 刚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韩凌齐便看见林央收回了她的手,还听见她声音轻佻带着笑:“既然是你的庆功宴,我也就不呆了,祝你今后在亚港——前程似锦。” ——还真是睚眦必报,一张绝美的脸蛋配一副恶心肠。 ——除了一张皮囊还算有可取之处,除此之外,他是真不知道许乐阳究竟吃了什么迷魂汤,放着秦沁心这么好的姑娘不要。 手尴尬地留在半空中,如果空气能被捏碎,韩凌齐手下现在该是一地碎片,他一节节抽紧了指节,把手放回口袋里,看林央在社交场里长袖善舞,全然一副八面玲珑的名媛样,当年她站在许乐阳身边的时候,眼睛可是长在头顶上的。夲伩首髮站:mi mise 8 .c om 他抿着嘴收回目光,低下头,没有再去看林央与人道别的身影。 “给资本当狗的时候听话点儿,得知道谁在给你饭吃。”sky的声还有火药味,林央愿意给韩凌齐留点颜面,他可不行。 韩凌齐看见袖口的香槟色痕迹,本欲离去收拾一下,便听见令人生厌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当狗不分三六九等,”没了林央,韩凌齐听着sky夹枪带棒的话,情绪也平静得多,他只是侧过脑袋,用眼角的余光回看sky,声音里帝城特有的阴阳怪气也溢了出来,“您悠着点儿,可别把自己人骂进去了。” “嘶——”sky眯着眼,像没听清似的凑过脑袋咂了咂嘴,把耳朵伸得老长,终于像在嘈杂的人群里捕捉到他想听到的声,开悟般地点点头,“嗯……爱叫唤的确算不上好狗。” 气血上涌,韩凌齐一口气闷在心口不顺,他慢慢转过身子,咬着牙直面sky的挑衅,道:“你再说一遍。” “没事儿,给姓许的当狗也不丢人。” sky脱下西装外套,搁在手臂上,歪着脖子掸去衣上褶皱,再慢悠悠地解开衬衫袖扣,方便一会儿动手。 好歹是能在台上连燥三个小时的体魄,光是一双手就比常人看着粗糙有力得多,他把袖管往上提了提,露出一节骨节分明的坚实小臂;耳朵上的黑曜石闪着光,他的双眼在灯光下却比宝石更夺目,散发着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这一架没打上,sky对此深表遗憾,但也正好借着韩凌齐被他经纪人提溜走的档,与众人打了一圈招呼后,顺利从庆功宴上消失了。 毕竟是影院,准备的演员休息室位置都相对僻静,也没有录影棚那么高的规格,只靠主办方的工作人员领着,回了休息室换装。 “哟,夏夏,又罚站呢。”sky提着西装外套挂在肩上,远远地就看见夏夏站在休息室门口走来走去,边上还有韩凌齐的助理在守门。 “斯凯老师!”夏夏在这一刻像是看到了救星,她小跑到sky身边,伸长了脖子捂着嘴小声道,“央央姐和许乐阳在里面呢!邢炘哥在做离场的安保,我不敢进去!” sky停了脚步,弯下腰把自己挂在夏夏肩上,学着她捂住嘴,小声地问道:“进去前她说什么了?” 夏夏支支吾吾,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嘿嘿……央央姐说马上就下班了。” “知道了您嘞!” sky一把松开夏夏,大步流星地往休息室走去,人还没走到跟前,守门的人便识趣得让开了,速度之快,sky都忍不住想鼓掌:“闪得挺快啊,mandy姐。” 守门的女人笑了笑:“我就是个打工的,还不想为了别家的艺人丢了自己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