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的分分秒秒》 所以你为什么会穿越啊! 那是一个星期天,不上班,你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感觉不太对,无他也——床太软了,太软了,太太太软了——这是你的床吗? 你睁开眼,瞪着眼前的画面。 这不是你的床,你没在自己家,你甚至怀疑自己不在地球。 在你眼前,是一个欧式风格的四柱床,像西幻作品里才会出现的那种床。之所以说是西“幻”是因为,床上挂的深蓝色帷幔,上面用银线绣出来的流线图案,在发光,在动。 在发光!在动! 低下头,看看你身上盖的被子。倒是没有会动的绣线了,这被子是纯色的,捏起来像是鸭羽填的。可是,重量,很不对。你捏住被子的边缘,把被子提起来——果然,它轻得简直不像一张被子。 怎么回事?你穿越了?为什么啊? 你还没请假……呃,不是……你父母怎么办……不是……你还能回去吗? 你是穿成了什么人? 你把被子彻底掀开,打算观察一下自己的身体。映入眼帘的是——你最喜欢的那间小熊睡衣,你很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你洗漱完毕,美美换上它,美美躺在自己的床上,美美入睡……啊!所以你为什么会穿越啊!还是身穿! 你现在在哪呢?你周围有人吗? 正当你想到“你周围有人吗”这个问题的时候,把这张四柱床遮住的帷幔突然被拉开。没有漏进来太多光,因为有个高大的影子几乎把光完全挡住了。男人,看不清长相,但反正不是你认识的人。你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结果你好像把对方也吓到了,他一松手,帷幔重新落下。 你坐在只有流动的银线的微光的黑暗里,愣了好一会。期间你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响动,似乎对方也在发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你不能一直这样呆坐下去,因为——你饿了。 你大着胆子伸出手,把帷幔拉起来。这个人还真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你打量他。他看起来不像地球人——他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只有特效才能让眼睛看起来那么红!除了不像地球人外,他看着还挺好看的。而且虽然有双红得诡异的眼睛,但他的表情太呆了,冲淡了他体格带来的压迫感,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危险。 所以你和他打招呼:“嗨……” 你思忖:说中文还是说英文呢,还是直接比划比划动作呢…… 你看见,对方神色微动,眼泪流了下来。接着,啜泣了起来。接着,嚎啕大哭。 欸?! 一边这么嚎啕大哭,一边弯下腰来,双臂环住你的脖子,抱紧了你。 啊?! “那个,你还好吗?……呃……howareyou……呃……”手语现在是行不通的了,你只好磕磕巴巴地从中文说到英文,试图和这位在你脑袋边哇哇大哭的大兄弟搭上话。他听到你的声音,哭声渐渐没那么夸张了。在抽噎中,你听见他对你说了一种你不知道是哪国话,你却能听懂的语言。 他说,我好想你。接着,他叫出了你的名字, 不是你的英文名,或者你给自己起过的任何代称或者别名。就是你的真名。 你石化了。 * “所、所以就是,一百年前,我来过这里,然后,走了?你、你是一百年前,和我一起冒险的伙伴,因为很想再见我一面,所以苦心钻研把我再召唤到这个世界的办法——昨天夜里终于成功召唤了我?”你操着这口你明明觉得自己没说过,你却能说的语言,总结他告诉你的信息。 他点头。难以置信,他看起来这么年轻,你感觉比你还小几岁,居然已经超过一百岁了……啊不对!重点是——你以前来过? ……不过,你感觉自己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 十年前,就是你高二结束的那个暑假,因为厌学,离家出走,失踪了。半年后,你在你家附近的公园长椅上被找到。他们问你你这半年去哪了——你也不知道。你很吃惊地问他们:半年过去了?我不是只在长椅上睡了一小会吗? 这件事当时还上过热搜,但是热度过得很快,因为太扯了,好多人觉得你只是编瞎话不想告诉别人你去哪了。而且最后,也没人能查出来真相——监控找不到你,医院也没查出你脑袋或者身体任何别的部位受过任何损伤。最重要的是,快高考了。 让你家人和你自己觉得因祸得福的是,虽然你失去了半年高考冲刺时间,可你回来后,不厌学了,而且好像脑子开窍了,学什么都特别快——虽然离状元还差得远,但和你自己比你的成绩大大提高,最后高考的时候发挥稳定,上了个不错的大学,现在也做着一份不错的工作。虽然那份工作经常加班而且考勤很严不知道你明天来的来不及穿回去…… 咳,所以原来十年前那神秘的半年,你是穿越了啊! “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你面前的男人失落地说,“你来到这个世界后,遇见的第一个人,不是神殿那帮人,是我……后来的五年,我们形影不离……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 说着,他又哭了。 一个陌生人,对你说他想你,说着对你的想念数次落泪,而你,什么都不记得,他对你来说完全就是个陌生人。这种感情的落差让你又觉得怪异又觉得同情。所以,虽然你觉得这不算是你有错吧,你仍然对他道歉,说:“对不起……” 他摇摇头。可能他也知道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错。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他在哭,而你在同情地看他哭,一边同情地看他哭一边吃早餐——你吃饱了,同情也同情饱了。接下来的话,虽然你感觉对他有点残忍,有点无情,但你必须说。因为,显然,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似乎是十比一。不能确定你什么时候被召唤来这个世界的,你周末一般十点醒,距离第二天上班有二十个小时,就算匀出几个小时,假设他是六点钟召唤你的,距离第二天上班有二十四个小时,一天——你可以在这里呆十天。 你不能迟到啊!不能旷工啊!你的全勤奖!你辛辛苦苦的打工钱! “那个,我愿意在这里呆个七八天,要是这样能让你高兴点的话。但是,在那边,我的世界,我还有好多事呢,我得回去……七八天后,把我送回去,好吗?” 他睁着泪眼朦胧的红眼睛望着你,你怎么看都觉得,他那表情不是不满意,也不是觉得你好残忍,也不是控诉你对这么想念你的他这么快就提回去的事。他就是……怎么……那么……心虚? “我……我会,努力的……”他一边抽噎,一边这么小声对你说。 “……什么?” 接下来,你得知了这条让你撕心裂肺的消息:他只会召唤,不会送回。他得现在开始从零研究。 * 这不是真狗!这是刚才那个男的! 你焦虑地走来走去。现在你忧心的不是扣不扣工资的事了,而是——要是你回不去了,怎么办? “那个魔法很复杂吗?”你问这个把你召唤过来的人。他之前一秒钟变出了早餐,刚刚又一秒钟把残羹变没,看起来很懂魔法。你期待他安慰你:没有那么难,七天内一定找到办法送你回去。 他确实安慰了你,不过安慰的是:“你别怕……你在这里,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送你回去的办法,我会努力寻找,但是,可能……不会很快……” “十天?……二十天也可以……一个月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个……我研究怎么把你召唤出来,研究了几十年……昨天晚上的成功,也是让我意料之外的惊喜……我还没弄懂它成功的原理……” 啊!噩耗! 他看着你抓狂的模样,非常不安,非常惭愧。最后惭愧不安中,他站起来,走到你面前。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结果他是——伸出手臂,又抱住了你。 你觉得好不自在,浑身都僵了。虽然告诉了你这人曾和你关系不一般,虽然凭理性推断在你忘记的那些记忆里你和他可能经常这样拥抱,但从你现在的感觉来说,你和他就是刚认识。刚认识的人怎么能动不动就这样发生身体接触? 似乎是留意到了你的不自在,他突然松开了你。 “对不起……我……我忘了……那时候我不是这样子……你可能更喜欢那样……”他一边说着,一边退后,后面的话越来越含混不清,最后变成了一种类似于野兽似的咆哮,一层黑暗覆盖上了他全身,让他看起来像一团漆黑的雾,接着猛然间,这团雾从一个像人的形状,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一只巨大的犬类生物出现在你眼前,头就和你的人一样高,像血一样鲜红的红眼睛比你的手掌还大,鼻息间的热浪吹起你披在肩头的长发。你现在不只是不自在,浑身僵硬了。你手心发冷,脊背冒汗,两腿绷紧,心底有一个声音尖叫着想要逃走。 在你真的逃走前,眼前的怪物又变化了。 猛然间,它缩小了,虽然还是像一匹小马驹似的大,城市里都不让养这么大的狗,但和刚才比起来,起码看着像个狗而不像个怪物了。它欢快地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绕着你转了一圈,接着高抬起两条前腿,快乐地扑向你,扒住了你的肩——好沉啊!你没顶住,失去了平衡,感觉自己开始往后摔,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扶住了你,把你和压着你的大狗稳稳放在地毯上。 狗压着你,亲昵地蹭你的脖子,柔软的肚子压着你的肚子。它摸起来暖呼呼,毛茸茸的——你喜欢毛茸茸!所以你身上这件小熊睡衣才是你最喜欢的睡衣,都是毛茸茸。你撸起狗来。手感真好!好解压! ……可是没撸多久,你又想到——这不是真狗!这是刚才那个男的! 你撸不动了。你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谢……”你说,“但是我现在想和你接着谈点什么……你能变回来吗?——我是说先从我身上起来再变回来啊——” 最后一句话说晚了,他已经变回来了。更沉重的男人的身体压着你。而且他还保持着刚才狗的姿势——他的手按着你的肩膀,他的手肘顶着你的两胁,他的膝盖夹着你的胯,他的腿贴着你的腿,他的小腹——他是怎么把腰压得那么低的啊? 你脸红了。不过,除了臊得慌,你心里还有点任何一个被一个不熟的男人这么压着的女人都会有的,警觉。 ……还好,他没多耽搁,趁机不起来,或者继续蹭你几下什么的。他起身,接着伸出手,把你也拉起来。就是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你的脸……你的脸很烫,你知道它还红着。 你是想和他说什么来着?你忘了。 “你真的不用害怕。”他突然开口对你说。 “啊?……嗯……” “虽然你不记得了,我说什么都没有佐证,但我会一直用行动告诉你这个事实,我是你最忠实可靠的伙伴和战友。”他一本正经地这么告诉你。你突然有种猜测:他该不会是以为你脸红是代表你在害怕吧? “呃……谢谢……” 你正思忖着面前这个活了一百岁的异世界神秘生物,是否真有可能不谙世事到以为人脸红代表人害怕时,他又突然伸出手,抓起你的手。你刚放松点的神经顿时重新紧绷了起来。你真想告诉他……成为你忠实可靠好伙伴的第一步:有点边界感!不要老这么毫无预兆地就和你肢体接触! “你看——”他高兴地把你手腕中间的那颗痣指给你,“这是我们曾经签订的契约的痕迹。” 你看着手腕中间的这颗鲜红的痣,它陪了你十年,你渐渐对它习以为常,都忘了:它是在你神秘失去半年后出现在你身上的。 “这痣是契约?”你问,“什么契约啊……” “一开始是主仆契约,因为那时候你以为我是个魔兽……后来你废弃了训使的条款,就保留了它的召唤功能……” 等等,你好像听见了什么关键词——召唤? “你是通过这个契约把我召唤过来的吗?”你问。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你能联系起这一点。 “……是,”他犹犹豫豫地回答,“但我从来没在别的实验里成功过……所以这次能成功的原因我还得再琢磨琢磨……” 魔法的东西,你完全不懂,除了“哦”一声,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又开始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你,接着,对你说:“你现在也还是可以通过它召唤我,只要你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叫我的名字……啊,你现在已经忘了我的名字……那我重新告诉你吧——” 你听见了好长的一串音节,第一遍你根本记不住,请他重复了好几遍,才终于说顺了。当那串音节流畅地被你说出来时,你看见他欢喜地笑起来。他松开你,开始后退,对你说:“试试吧。” 你抬起自己另一只手,握住手腕。真的可以吗?你在心里这样怀疑着。虽然你看过了流动的刺绣,一秒钟变出或者变没早餐,人变成大狗又变成小狗又变回人,让人摔倒后不至于硬着陆的悬浮魔法,可是——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你可以吗? 你说出了他的名字,下一秒,一种你从来没感觉过,可又有一种诡异熟悉感的力量从你手腕处爆发开来。魔力,你脑海里自然而然划过这个词。在一片淡淡的紫色光芒中,刚刚已经后退到一米开外地方的人,突然回到了你面前。 “就是这样,我来了。”他凝望着你,低声说道。 然后,像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动作,他非常流畅地这么做了——他勾起了你的下巴,低下头,嘴唇贴上了你的嘴唇。 挺浪漫的,要是你不是亲历者而是旁观者,你一定会这么觉得。 对你来说,场面是这样的:这个比你高比你壮的男人从陌生人该有的安全距离又突进到了一个过分近的位置,接着做了比他之前做的那些冒失事再冒失上许多倍让你感觉非常不愉快不舒服的事——强吻了你! 你推搡着退后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然后扬起手—— 他躲过了。好强的反应力。 你瞪着他,他盯着你,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对、对不起……”他率先说,“真的,真的非常……非常……”他像卡壳的机器人一样,结结巴巴说道歉的话,最后完全卡壳,一个词也蹦不出来。 然后,又哭了。又!哭!了! * 整个世界在冷冰冰地望着你。 你安慰了他,让他别哭了。他不哭了,然后他来安慰你,让你别担心了,他肯定会找到送你回去的办法。你点点头,坐回座位上,还是忍不住唉声叹气。他见状,又提议说:要不要出去逛逛呢? 你想,反正坐在这也是干着急,来看看这个异世界的奇幻风景也不错。你同意了。 因为你没有鞋,还穿着一身奇怪的小熊睡衣,他叫人给你送一套衣服过来。他叫人的方式很魔法——抬起手,在空气里划拉了几下,许多发光的符号在空气里一闪而过。在等待的间歇,他又变出了一些饮品。你没住过五星级酒店,但感觉五星级酒店住起来也就这样吧! 果汁、红茶、羊奶。引起你注意的是一种很漂亮的酒,淡蓝色的液体里旋转着云霞一样缤纷的彩色絮状物,每一口尝起来味道都不一样。如果不是你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你肯定不会喝三口就放下了。 放下透明的酒杯,你又和他聊了起来——你想知道一百年前(或者说,十年前)你穿越到这里都干了什么。他当然很乐意多讲些事——特别是你和他一起经历的事。他讲起了你们第一次相遇,他在觅食,你也在觅食,但是你人很好,把自己的猎物丢给他,于是过了几天他也把他的猎物分给你。所以你们就这样认识了。就是让他一直觉得遗憾的是,那时候他还没学会怎么变成人形,直到你离开,都没看过他变成人…… “那时候你一直是兽型?”你惊讶地问。 “……其实也不是,我一直在练习。在你走之前不久,化出了非常成功的人形,但残留的兽类的部分太多了,我觉得不够好看,就没有让你看……没想到后来你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哥哥说我是在犯傻,有些人就喜欢半人半兽的东西……你喜欢吗?” 你还有个哥哥呐?你想问。不过想来,大狗的哥哥,应该就是另一只大狗吧。 “你变一个我看看呗。”你说。在你印象中,半人半兽——不就是兽耳娘那种吗! 你错了。他变成了一个,呃,人头狗身的,呃,生物。大狗期待地望着你,接着,失落地耷拉下耳朵。他变了回来。 “也、也挺可爱的。”你试图补救。 “没事的……我知道不可爱……这说明哥哥他说错了!” “对,哥哥说错了!” 这时候,有人敲门。是送衣服的人到了。他告诉你。然后他敲了一下手指,那扇门开了,一个头上长着角的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悬浮起来的大箱子。他对房间里的你们说:“公爵,您好——呃?” 他也转头,困惑地看向你。 你正蹲在椅子边,浑身发抖。你听见他严肃地告诉门口的人:“你的角吓到她了。” “十分抱歉,公爵。” “他把角收起来了,没事了。” 不是那个问题。你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你的心,你说不出话。不是那个人的问题,是世界——整个世界在冷冰冰地望着你。凝固的物质,震动的声音,流动的时间在推搡你,低语着它们的愿望:你不属于这里,快消失。越被世界注意到,世界对你的抵触就越明显。 你颤抖着爬进了桌子下面。稍微缓解了一些,但缓解得不多。那个长着角的人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出去吧。”他对他说。 “是,公爵。再次向您和这位夫人表达我的歉意。” 世界随着那个人的离开渐渐停止了对你施压,可你的心绪没法那么简单就恢复正常。你还在发抖,心动悸悸,浑身冒冷汗。 桌布被掀开一些,他望着你,接着,黑色的狗出现了,来到你身边,温暖又柔软的肚子贴着你。你伸出手抱住了他。 你感觉好些了。你想,你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他会是十年前的那个你最忠实可信的伙伴。 * “我会弄明白的……我发誓……我会找到办法……”你们重新坐在桌边,他听完你的讲述后,这样告诉你。 “能找到让我回去的办法就好了。”你有气无力地说。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没关系,不怪你。”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真的不怪,相反——你觉得都怪他啊!他为什么要把你弄到这里来,不知道怎么让你回去已经够倒霉的了,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那一种不知道该形容为是魔法还是形容为法则的力量,你的存在似乎不能被除他以外的任何别人见证到,不然这个世界就会给你施压。他也不清楚那种力量是什么,最后结果会怎样——如果那种压力达到极致,你会不会直接被碾碎,消失,死亡? 这可不敢用实践确证。 所以在他找到办法让你离开前,你似乎被困在这个房间了——天地良心啊,你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现在居然要体验坐牢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虽说这牢笼富丽堂皇,服务胜过五星级酒店,还有个忠犬伙伴变成真犬在你心烦时给你搂着解压……可你失去的是自由啊! 要是他能找到让你回去的办法,你不介意时不时被他召唤过来和他叙旧,不能踏出房间不能多看看这个异世界也没关系。所以,现在唯一的关键就是,找到回去的办法。 “你要怎么研究?我能帮你一起研究吗?”你问。 很遗憾,你不能。一百年前的那个你在这个世界学习了魔法,学得很好,成了个了不起的法师,可问题是你忘了,全忘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要从零开始从头学。魔法这玩意儿嘛,可难了,而且他和你不是一个种族,他不知道人类是怎样感受魔力,怎样使用魔力的。当初你学习魔法是在神殿。神殿那帮人把你当做神派来的使者,非常用心地教导你,把当时他们能找到的优秀法师都找过来做你的导师。可现在呢?你能见的人只有他……而且他的时间也不是那么充裕…… 然后你就知道了一个更加不幸的消息:他每天要抽出四分之一的时间来工作,除了节日都要去。 “你也要工作啊!”你惊奇地说,感到了一种社畜间的惺惺相惜。虽然每天四分之一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但是除了节假日没有休息,一周工作四十二小时,也和你差不多了。 “是哥哥的命令,必须遵从。”他沉重地说,“那些工作其实根本不需要我。” 听起来是好可怜的封建大家长家族啊。你爸妈就从来不会命令你一定做什么工作……唉,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了。 想着父母,觉得心情沮丧。心情沮丧,就想多聊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是什么工作啊?” “是首席法官,”他回答,“但和人类那边不太一样,我只是个虚职,基本什么也不干,大部分时候只是坐在那里旁听。” 你不是干法律的,你不知道首席法官和普通法官有什么区别。你胡乱点点头,示意你听懂了。你确实听懂了一些——他的工作是什么也不干。 ……你觉得刚刚那点惺惺相惜没有了呢。听起来简直就像大少爷去体验生活……你拳头硬了…… “那你哥为什么要让你去做这种没意义的工作呀?” “我也觉得毫无意义!”他说,“但我哥哥……我哥哥是个非常霸道的人,不许别人违抗他。他觉得我太愚蠢了,派我去旁听那些案子,认为这样能提高我的智力。” 你听了,不知道该吐槽谁——这个听起来很任性又无厘头的封建大家长他哥,还是这个听起来好像真的不太聪明,就这么把话直白告诉你的他。 不过刚刚他似乎提到了一点…… “一百年前的我也认识过你哥哥?”你问,“你哥哥也是一个公爵吗?” 他又露出了那种犹犹豫豫的表情,似乎他不是很想告诉你,但你都明明白白问了,他觉得他还是得告诉你。 “我哥哥不是公爵……是魔王……”他说。 魔王。 魔,王。 你一直想当然地以为他是个兽人之类的呢!所以他是……魔族? 他打量着你的表情,紧张地解释起来:“现在魔族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是邪恶和暴力的代名词了。一百年前,你降临在这里,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平定了魔界和人间界的战火。你帮我和哥哥除掉了原来那批残暴的魔族公爵。虽、虽说在他们死后,我哥哥就成了魔界最残暴的魔族,但他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不像之前那些魔王那样,是残酷的暴君或者只知道杀戮的野兽,魔族在他的统治下,也变得就像是和人间界的那些种族平等的,有自己文化的另一个普通种族,而不是他们的公敌……” 话虽如此,若是魔族真的是变成了“普通种族”,为什么他知道你没有那些记忆后,不直接自我介绍说他是魔族的公爵,魔王的弟弟呢?他自己心里也觉得魔族还是残留了点邪恶和暴力吧……但是,算了。你想:别的魔族到底怎样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唯一能见到的这个人是个好魔族,对你态度友善,这就够了。 你点点头。 “原来如此——真高兴魔族能变成这样!”你说。接着,你又感慨:“想不到那时候的我这么厉害啊!” 那个年纪的你,记忆里不是在厌学,就是突然不厌学了,在刷刷刷题。平息战火,除暴安良,做出了丰功伟绩,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痕迹,作为传奇被这个世界的历史记住——哇哦! ……可是都不记得了。像回到仙境的爱丽丝——不,比回到仙境的爱丽丝还茫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怀疑着:那是你吗?是别人吧。 望着他充满爱意的眼神,也是这样怀疑着:他爱慕的是你吗? “你拯救了我。改变了我。”他说,“见不到你的每一天……太痛苦了……现在……太高兴了。” 坐立不安的尴尬又爬上了你的皮肤。你对他笑笑,免得他知道你心里觉得没那么高兴,再哭了。 * “我早就说过,他应该放弃召唤她的指望,找 你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你唯一认识而且能见到的那个人不在这里了,去“工作”了。他走后一分钟,你意识到,你不应该在他走之前问你你还需要什么的时候说你什么都不需要,你应该说,你需要一些打发时间的东西。 这里唯一看起来能打发时间的东西,是那个箱子——装衣服的箱子。发现出行计划泡汤后,这箱子就被你们忘在这了。 你决定欣赏欣赏异世界的女装。你把箱子打开,你握住自己手腕时体会过的那种力量再次浮现,不过不是从你手腕上浮现,而是箱子上——这箱子的魔法被触发了。你退后一步,吃惊地看着这个大箱子像cg动画似的,在你眼前变成了一个挂满衣服的大衣橱,下面还有鞋柜呢。 好神奇,好方便,还容易收纳,你在心里感叹。 蹲下来,你首先看起鞋子。虽然地毯踩起来很舒服,但总这么光着脚还是怪怪的。你拿出了一双凉拖,穿上,很舒服,满意。你站起来,安心看起这些衣服,有些是裙子,有些是袍子,有些是裤子,好多系带和扣子,你拿出来一件,感觉要是让你穿的话你都不知道该怎么穿,哪个该系哪个啊?把它放回去,拿出另一件——好大啊!完全不合身。怪不得拿来了这么多衣服,原来是各种尺码各种样式的都拿来了啊。 你看到了一件没有太多系带或扣子,或者别针,就像是一件套头裙的白裙子。你把它拿出来,发现原来上面用白色的绣线修着海浪和贝壳的暗纹,而领口、袖口、裙摆上的花纹,和床幔上的银线一样,是会动的。好美丽啊。 你把它放回去,正想在看下一件,身后猝不及防,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和公爵很像,但从那轻慢的口吻能听出他绝不是公爵的声音: “为什么不换上试试呢?” 你浑身一激灵,猛然转身,差点撞到身后的衣架。 那个人斜坐在桌边,肆无忌惮地把你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点评说:“啊,是挺像的嘛,就是老了点。” 是他的兄弟。是魔王。你脑海里立刻就闪过了这个念头。很像——一样的微卷的黑色头发,一样的鲜红的眼睛,一样的五官轮廓。很不像——公爵是短发,魔王是长发;公爵的皮肤颜色深一点,魔王是像纸一样没有血色的苍白;公爵体格魁梧一点,魔王体格纤瘦一点;公爵的神态是温和的,有好的,让你感觉他不予威胁,魔王的表情是倨傲的,轻慢的,让你觉得他十分危险。 “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魔王对你说,“他是隐瞒了身份把你掳到这里了?——那我告诉你:我是他的王,现在,向我跪下。” 理智告诉你:不要对抗他。但是——什么?跪下?莫名其妙被自己不记得的人召唤到异世界还被异世界的法则强迫坐牢不能出门玩已经让你受够了——还要给这个莫名其妙来这审视你点评你“老”的奇葩家伙跪? 你不想跪! 魔王像看一样有趣的东西一样,看着你说:“性格也挺像的啊——我早就说过,他应该放弃召唤她的指望,找个替身得了。” 他离开了桌子,向你一步一步走来。 “你好,我弟弟珍爱的宠物,如此美丽的——哈哈,他让你穿的是什么东西啊!——好吧,还挺可爱的。如此美丽的夫人——还是先矜持一点,称呼你为小姐呢?我那个从来没发情过的弟弟,是不是还羞涩得不敢轻举妄动,没来得及采摘你的花园呢?” 他站在了你的面前。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之前那个送衣服的人过来时,你感受到的“世界”的压迫感,这一次,魔王离你这么近,你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能感觉到的只是,魔王带给你的……威胁感。 他突然掐住了你的下巴。你也立刻抓住他的手腕,然而你的力气撼动不了他。 “真奇怪,”魔王说,“你怎么连闻起来都和那个捅穿过我的女人一模一样——” “放手!”你厉声说。 “啊,神使,真是您本人重临此地了吗?呵呵。我那个愚蠢的弟弟的愚蠢的坚持居然成功了。神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再和我打一次,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 你抬腿狠狠踢了他的裆,惨叫声响起——你的惨叫声。 你的脚好痛啊!他这个人是铁做的吗?怎么会这么硬! 魔王冷冷地看着你,接着松开了手。 “这种连附魔都没有的可笑的攻击是怎么回事?”他问。 你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但目前,敌人太强,冲动没好处,理性,平静,控制情绪。 “我应该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你说,“但我完全不记得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发生的事了,学过的东西,自然也忘了。” “说谎,你还会说这门语言。”魔王一副你骗不了他的笑容,“以为我不知道吗?你那个世界,说的不是这种语言。” “除了语言,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生气地说,“不信你去问你弟!” 魔王没说话,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倒是和公爵重合了。你紧盯着他的表情,心里很忐忑。魔王说你“捅穿”过他——听起来和你有仇啊!现在你不会用魔法,不知道怎么战斗,那他会不会趁机…… “哼,真没意思。”魔王说。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但也就是很不高兴。没有什么仇恨啊,或者想趁机报复的意思。他也没继续要求你给他跪一下。 你想,或许看在弟弟的面子上,魔王会对你礼貌点? 很快你就知道了,你真傻,真的。魔王一开始以为你是他弟找的替身,都敢直接过来对你说那些话,现在他得知你不是替身,是那个捅过他的神使本人——他会对你礼貌? 魔王回到了桌子边,坐下来,抬起下巴,像个挑选包养对象的金主那样,问你: “虽然你这么老了,感觉不太可能,但还是问一句——你是处女吗?” 你暴怒,暴怒中想:你能不能去请公爵为你杀了他哥篡位当魔王? * “不是赝品而是真货,也算意外之喜。” 在你之前的生活中,你没遇到过人直接当面问你是不是处女,但上网的时候总能看见这样的问题和相关的争论。你反感这种问题,因为他们的潜台词里总是有这样的一种意思:处女最好,不是处女就是低人一等。问话的人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而听到问题的人,就算心里持不一样的观点,也很难说:自己的心情完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明明心里就是清楚啊——这些人再怎么假惺惺地说只是在询问事实,没有恶意,听到否定的回答后,心里的真实想法还是觉得遗憾,认定你失去了什么应该保存的东西,甚至再恶毒一点的,觉得你的人品和道德有瑕疵,觉得你不值得尊重。真正完全没有恶意,不会用性经历来评判人品道德的人,是根本不会关心这种问题的! 感到自己不被尊重,这是令你感到愤怒的主要原因。除此之外还有另一重不快——被这个问题勾起的不愉快的回忆。 想起破处,就想起初夜,就想起你那个奇葩的前男友。他既可以说是你的初恋,也可以说不是。你在中学时谈过一段很短暂也很孩子气的恋爱,还不等老师家长发现你们拿宝贵的学习时间拿来谈恋爱,你们就分手了。你从感觉上来说觉得那不算正经的一段“感情经历”,不过从形式上,你们确实敲定过这个“名义”,而且周围的朋友都知道——最后这一点最关键,让那段没什么实感的“恋爱”占走你的“初恋”名分到如今。大学那次恋爱,也就是和你前男友的那次,你才真正体会到了恋爱的感觉。你们是大学同学,会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一起晚上在校园里散步,分享自己遇到的高兴的事,吐槽自己遇到的不高兴的事。挺好的是吧?一开始你也这么想的,能交到性格这么好,长得也不错的男朋友,你真是幸运! 直到你和他上床。他不太行。其实你也没觉得怎么样,因为你也没试过“行”的。他很小,他很快,可你之前查的很多资料都说初夜会很痛,而他没让你很痛,除了最开始最开始的刺痛外后面你真可以说是没什么感觉,挺棒的了,不是吗!你真的这么想,但是他真的不这么想。于是,在当时,出于爱意,你安慰他说:小小的也挺可爱的。 虽然,你后来回忆起这个大傻叉的时候,你觉得就算你不说那句话,他迟早也要暴露出他的奇葩,然后你们分手。不过,你说了这句话。因为你说了这句话,他觉得你在阴阳怪气嘲讽他。他过不去这个坎了。你和他说话语气重了,是因为他小,你回他消息晚了,是因为他小,你对别的男生笑了,是因为他小,你忘了白色情人节的礼物,还是因为他小。你说你不嫌弃他小。哼,你口是心非,你明明就是嫌弃他小。你渐渐懂了,他自卑。他不敢面对自己的自卑,不许别人否定那个让他觉得自卑的方面。当然,一个好女朋友应该温柔地开导自己的恋人,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帮他走出自卑,找到自信——可是那时候大四了,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啊!你没工夫去开导他,你还指望他能开导开导你,分担分担你的烦恼呢。他才不,他忙着给你平白无故找事,整天疑神疑鬼你要找另一个“行”的男的。 最后你和他分手,虽然他怎么查都查不出你劈腿的证据,但他还是愤愤不平地总结:你和他分手就是因为他小!说不嫌弃都是骗他的!满嘴谎话把他玩得团团转的坏女人! 就这样。和这个奇葩傻叉自卑男一地鸡毛的一夜,占走了你的“初夜”名分到如今。 真是的,正常的男人都去哪了?你那个前男友,奇葩,傻叉。你面前这个魔王,简直就是拿恶毒当有趣——你是不是处女和他有什么关系?!哪怕你不是你,你真的是公爵找的替身,也轮不到他哥来过来盘问这个替身是不是处女啊?! 你抱起手臂,瞪着他,使劲瞪。你才不要回答他这种不尊重人的人问的没打算给人尊重的问题。 魔王等不到你的回答,又自顾自哈哈哈笑了起来,接着对你说:“不是吧,原来你这么老了还是处女啊!” 他的话,他的嘲笑,他的态度,这一切综合起来,透露出的他的观念,让你有点卡壳。其实,在网上,你也是听说过,有些人呢正好和处女情结的坚决捍卫者相反,觉得处女不好,没有魅力,不会做爱,没意思,非处才好。可是,这种人就更少了,你在网上就没见过活体。只听说过但没见过的东西那能叫人相信它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反正现在活体正坐在你面前嘲笑你,向你证明,觉得处才值得嘲笑的人和觉得非处低人一等的人一样,都是讨人嫌的家伙。 “这张脸蛋也没那么难以入口吧?”魔王继续说,“难道你们那边的人类都像精灵一样美吗?你算是丑的那一类了?” 你又开始暴怒了!在工作中,你被甲方骂过被上级骂过,可他们骂你也就是骂你能力不行,这事那事做不好,你真没用。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当着你的面先是说你老又是说你丑——从来没有人! “别难过嘛,我那个弟弟眼里你可是很美的,”魔王察觉到你的表现,还安慰起你了,毫无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的自觉,“比精灵还要闪闪发光,比巨龙还有矫健勇敢——哎呀,还有什么比喻来着?金子,宝石,珍珠?夜晚的星月,白昼的骄阳?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没有?”你咬牙切齿地说。 “何必敌意这么强呢?你不是都忘了一百年前的那些事了吗?——哎呀,好像是我把气氛变成这样的。好吧,之前的不算,我们重新来——” “谁要和你重新来——” 魔王对你伸出一只手指,在虚空中轻轻拨了一下。你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不是赝品而是真货,也算意外之喜。可你忘了怎么战斗,别说和我再决斗一次,连一点自卫的能力都没了——那和最初我设想的情况没差了。哎,果然还是不能理解,你那个世界怎么回事,年纪这么大了还是处女?虽说我弟弟也是处男,但他毕竟是条智力低下的蠢狗,你嘛,不是挺聪明的吗?而且在这里的时候,听说和不少人有过风流韵事——居然都没睡过吗?” “唔?唔唔——唔!” 你怎么也张不开自己的嘴,用手指扒也扒不开,好像有一层无形的胶布封在了上面。你冲到魔王面前,指着自己的嘴。 “唔唔!唔唔唔唔唔!!!” “嗯?你是说‘快把我解开’吗?” “唔唔!!!” 魔王抬起手,在你眼前抚了一下。要是你能看见自己的眼睛,你会发现,你的瞳孔散大了。 “好了,站直了。”魔王说,“转个圈……不,先把身上这身毛茸茸的戏服脱了。” 你的头脑像一团浆糊。常识,想不起来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太重要了。你没有想法,没有思绪,像是变成了一团雾,躺在一片云里,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所以,身边的一切声音就成了你唯一的指引。你不假思索地服从声音的指示。 “很好,转一个圈。”他继续告诉你。他笑了。你不理解他的笑声,你不理解一切除了明晰指令之外的声音。你什么都不理解,连自己都不理解。 “果然还是觉得奇怪啊,这副肉体明明也和脸蛋一样,就算说不上世间绝色,也不差嘛。就没人想要索取过吗?就算别人没有——你就也没遇到过你想索取的人吗?” 这是一个问题,对你的问题。提问,是要回答。你开始迟钝地拨弄迷雾,尝试思考——索取的定义是什么?你想索取的人是什么意思?有这样的人吗? 最终,你摇头。 客观来说,你没理解魔王的问题,回答得不对。但其实,有没有得到准确答案对魔王应该也不是非常重要——要是真的是个重要的问题,他就会把问题问得清楚明白。他知道这个魔法下,人的思维会变成怎样的浆糊,不要说委婉语,也不要说要联系语境思考言外之意才能理解的话语。 “我那个头脑欠发育的弟弟,骨头丢到他面前都不知道怎么啃。原来你在这方面也是和他一样的傻瓜啊。”他把指尖放在你的乳尖上,从那里开始往下划。好痒。你咧开嘴笑了,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指尖。 他见到你的这个反应,也对你笑了。 “两个都是处,在床上只会弄得一团糟。哼,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勉为其难来帮帮他吧——跪下来,张开嘴。不要咬,要舔,吮吸——慢慢地吞进去,慢慢地吐出来。你做得真好。” 你听见夸奖,又笑了。他用他被你舔得湿淋淋的手指勾起你的下巴,让你把脑袋凑得更近一些,近到他的两腿之间。 “这次这个,还是一样……哼,刚才你还踢来着,记得吗?道个歉吧。” “对不起,我错了,疼不疼……吹吹,痛痛飞走……” 笑声,大笑声。无法理解。能理解的是他的手放在了你的头上。 “张开嘴——真好。现在,来更深一些。慢一点,不要这么快——很好。舌头,不要忘记舔——很好。嗯……你做得非常好。要记住,我弟弟躺在你身边时,你要这样对他。现在吐出来吧。张开嘴,让我看看。” 你喘着气,张开嘴。你感到嘴里被鳞片磨痛的地方不再痛了。 “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他问。 你指指自己的下巴,回答说:“口水,好多。” 他又在大笑了。他抚过你的下巴和胸口,口水消失了,你变得干净而清爽。你很高兴。你用你的笑来表达你的高兴。 他牵着你的手,让你站起来,同时也告诉你,站起来。他把地上的衣服拿起来,放在椅子上。 “这套戏服虽然可爱,但也太滑稽了。太好笑的东西会让人软掉。”他一边这么说着你目前的思维难以理解的话,一边领你走到衣架前。他把一件眼熟的白色裙子拿出来,给你穿上。然后他笑着从上到下把你打量了一遍。 “我就知道,你应该穿上。现在,躺到床上去,闭上眼睛。你很困,你想睡觉。睡吧,我弟弟的黄金宝石,日月星辰。在我对你的控制失效前,不要醒来。” 你睡着了。 魔王没有离开,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床上安睡的你,又走过来。他弯下腰,把手放在你的小腹上。睡梦中的你在某个时刻轻轻皱眉,可那种不适不足以让你醒来,而且它过去得很快。几秒钟后,你的眉宇重新舒展,表情又变得安适放松,似乎已经被一个甜美的梦捕获了。 “不发现的话就太没意思了。”他这样自言自语,低声笑着,“操进来的那一刻,发现我在你的珍珠上刻了名字,可别气软了,弟弟。” * 他在嗅你。 你睁开眼睛,一阵茫然。你在床上,你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睡觉的?你开始回忆睡前发生的事,感觉思维迟钝,就像断片了似的。不过最终你还是想起来——魔王来了!魔王对你说了各种冒犯的话,用魔法封住了你的嘴,然后……他用魔法让你睡着了?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你惊恐地想到,接着更加惊恐地看到:你身上的衣服换了!果然对你做了什么,那个歹毒的家伙! 不过你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好像除了让你换上了这件裙子,没做别的。你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对方的意图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你只能认定,是这个奇葩的魔王太没有边界感了,觉得自己的弟弟不聪明,于是出于关心爱护弟弟的心态,过来替弟弟盘问你,打扮你——别人请他来了吗他就过来! 正在小声痛骂魔王自我意识过剩,房间门突然开了,是这个异世界唯一让你觉得安心的人——公爵欢欢喜喜走进来。他看清了床上的你的模样,表情空白了一下,接着别过头去,摸摸额头,然后眼睛又瞟回来看你,又不好意思看你又非常想看你的模样。你想起魔王说的话,他弟弟觉得你很美丽。现在眼前的画面又向你证明魔王说的没错——公爵觉得你非常美丽,美丽到你只是换了个裙子穿,他就这样一副你惊艳到他的模样——真是治愈了你被那个讨嫌魔王又说了老又说了丑后灰暗的心情! 其实之前你对公爵说不上很有好感。虽然他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似乎也很不错,但一见面,他就做了一系列不太妥当的事,再加上最重要的一点——他是让你被困在这个异世界的罪魁祸首!然而,对比产生美,见过了他那个可恶的哥哥后,你对公爵的感觉立刻不一样了!他人好好,他对你好好。或者不要继续矜持,大胆点承认这件事——他好爱你哦!被一个自己没好感的人爱,是一种麻烦。但是如果你开始对这个人有了好感,这就不是一种麻烦了! “我带了些魔介特色小吃过来,你想尝尝吗?”他问你。好礼貌的语气,好温柔的态度——和某个欠踹的魔王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欣然答应,和他坐到餐桌边,看他又像变魔术似的,在桌子上变出了一大堆东西,给你介绍它们的名字和食材,亲自给你盛到盘子里。他在殷勤的讨好你。 最开始的几分钟,你是有点享受这样的讨好,但是之后渐渐的,你又开始不自在了。你想到,这好像仍然是麻烦。因为,假如——必须说是假如,因为你对他的感觉还远说不上是心动——假如你和他真的开始谈恋爱的话,你们是没有未来的。你和他已经远超跨国恋的范畴了,是跨世界恋。 必须补充一句,你不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但你也不是一个非常开放的人。对你来说,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结婚,就是奔着相伴一生去的。有没有婚礼,不重要。有没有孩子,不重要。但两个人长相厮守,彼此扶持,矢志不渝,白头偕老,很重要。从这个标准上看,公爵毫无疑问从你的恋爱可能对象的人选中开除出去了。 他把一桌子上的东西都介绍完的时候,你也差不多结束了你脑内那些关于谈恋爱的乱七八糟的思绪。你咬着一个叉子,终于想起来,你好像得告诉的某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哥哥在你不在的时候来了,你知道吗?” 他的表情显示:他不知道。而且他的表情还显示:他意识到他哥会怎么没礼貌地对待你。 他猛然站了起来,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你身边——把你吓了一跳!在你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前,他一手捉住了你的手腕,一手按住了你的肩膀,接着把头埋在你的颈窝里。 他在嗅你。 毛骨悚然。你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几秒之后,他松开了你。好像也意识到他突然做出这种行为很不对,吓到你了,他稍微退开了一点距离,忐忑地望着你。 “我、我是想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他对你解释说。 “……那你有没有检查出来什么?”你问。你的确关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诚然,你自己感觉魔王没对你做什么,除了让你换了这件裙子,但你不会魔法呀,万一魔王用了什么魔法的方法对你做了什么不会魔法的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呢? 他摇摇头,苦恼地说:“暂时看不出来……哥哥很聪明,如果他做了什么又不想被发现的话,他会把一切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他过来是——” 他突然顿住了。接着,他惊讶地意识到了那个问题:“你能见我哥哥?!” 你点点头,继续告诉他那件真正重要的事:“被你哥哥看的,和他说话,我都没感觉到任何异样。可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们是有血缘的兄弟?或者是因为他见过以前那个我?” “好像都有可能……唔……但也没法验证……”他说。接下来他告诉你,他和魔王没有别的血亲。至于别的认识你的人,当年那些伙伴——一百年多去了,人类,连儿子都已经去世了;龙,他不知道她在哪,联系不到;精灵,现在成了精灵王,而精灵和魔族关系很差,精灵王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亲自踏上魔族的土地;妖精,虽然活着,也快死了,重病虚弱的老人家没法长途旅行;海妖,最近的十年都呆在极深之海的海妖古国没出来过,那地方嘛,水压重,水怪多,没有光,魔界的信使不去那地方送信,要是让他亲自去的话,他害怕深海,不敢去…… “那……那这个现象本身,能不能给你一点启发,关于怎么让我回去……”你说。 他迟疑的看着你。好吧,你知道答案了。 * “你在梦里越是快乐满意,梦醒后的空虚饥饿 为了缓解你的失望,公爵说他要继续去钻研把你送回去的方法。他离开了,至于他离开后到底是诚如他所言去努力研究魔法,还是去找他哥兴师问罪了,不关你的事,你也没想到还有后者那个可能性。吃饱喝足之后你觉得困了。你已经睡了一下午了,还这么睡合适吗?嗯,你觉得挺合适的,可反正现在没事可做——没手机,没电脑,没书看,更没有工作——那困了就睡吧!你去盥洗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时看见椅子上的小熊睡衣,想了想,还是还上了它。你上床,把帷幔放下,钻进被窝,睡觉。 你做了一个……不太好意思说出来的梦。 醒过来,身上的被子完全被你踢到旁边了。你感觉下面很湿,身上好热,特别是小腹那里。把手掌放上去,那片皮肤居然觉得你燥热的手掌是微凉的。你发烧了吗?因为水土不服病了吗?好像也不是。生病应该是感觉很累,只想要睡觉。现在呢?……你只想睡另一种含义的觉。 你想:难道看起来清纯善良的公爵给你下药了?可是——逻辑上不对啊!不提他自己也吃了,就说现在,他不在场。这里只有你自己。 你把自己的上衣拉上去,裤子拉下去,把手伸进内裤,放到那个湿漉漉的地方。好热,还是完全脱掉吧。你蹬掉了裤子。 好可惜,没有手机,没有助兴的材料。没有小玩具,没有科技自动挡。自从你独立生活买了跳蛋后,你多久没手动过了?手动好累啊。 你翻了个身,用腿夹住被子,轻轻磨蹭。被子的缎面好光滑,你大腿内侧的皮肤感觉不像它在蹭被子,倒像是在蹭人似的。 人,这勾出了你的幻想。其实,你不喜欢幻想真人,那既羞耻,又觉得对对方很不尊重。可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想着公爵,你却没觉得有那——么羞耻。也许是因为你知道,他不会为自己成为你的性幻想对象而感到冒犯,只会感到——欣喜? 他肯定会的。你咬着嘴唇,情不自禁笑起来,想象中的他也在笑。想象中的他就躺在你身边,放在你两腿之间的不是你的手,是他的手,你大腿蹭的也不是被子,是他的腰。然后,想象中的你们决定更进一步。你看着他硬起来的那个东西,俯下身,张开嘴,慢慢地…… 不是,等等,什么? 你听下了手上的动作,皱起眉。你又觉得恶心,又觉得困扰。你讨厌口交,看电影看小说遇到这种情节都会直接跳过。你刚才怎么会自然而然联想到你要给他口交了呢? 唉,不过人的潜意识嘛——从你在网上读过的科普读物来看——就是非常莫名其妙的,梦啊,想象啊,思绪啊,会自然而然流淌出自己一向避免摄入,十分反感的东西,是合情合理的。不去过分追究它,放过它,忘记它,它也就过去了。越在意反而越过不去。 这是你的性幻想,你可以控制。你骑在他身上——你没有实践过这种体位,但没实践过不妨碍你这样想象,并且借着你想象的画面手淫到高潮。 你感觉小腹上的热度稍微消退了些。于是,下体的濡湿就更明显了。你要去清理一下。 你爬起来,穿上睡裤,掀开帷幔——一片漆黑,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但是墙壁上有一些花纹在发出淡淡的荧光,就像是安全逃生标志那样,凭着它们,你还是可以辨别出这个房间哪是哪的。 你伸出腿,脚去找地。然而,找到的不是地,是个热乎乎的东西,覆着一层顺滑的毛皮——啊! 房间里的几盏灯亮了,温柔的暖黄色灯光照过来。黑狗爬起来,来回转了转,两只红眼睛望着你。 接着,他变成了人形。 “对不起,”他说,“这里其实是,我的卧室,我不在这里,总是有人问,我就回来了,呃,其实一百年前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睡觉的,你让我到你床上跟你一起睡……” 你真想大声告诉他:因为那时候你是一条没变成过男人的狗! 不行,这样太粗鲁无礼了。 事实上,就算你不说,他也知道是那么一回事。他紧接着就继续说:“所以我变成刚才那样趴在这里,就像以前一样……” 那也不一样了,从来没变成过人的狗,和能变成狗的人,不一样了!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问。 “一个多小时以前……你是想弄干净吗?我可以帮你直接用魔法帮你……” 他完全听见了。值得庆幸的一点是你刚才没叫他的名字,不然真是本子情节。 “或者……或者你想洗澡?” “……那个魔法,麻烦吗?” 他用他的行动回答你——他抬起手,在虚空中抓住了什么,接着挥开,你身上的汗也好,淫液也好,在一瞬间荡然无存。然后,他变回了黑狗,重新卧下。你的脚能感觉到他的皮毛和他的热度。 你小心翼翼地把脚收回来。你对他说:“谢谢。”然后你缩了回去,把帷幔拉得严严实实。 * “是你有问题,还是我弟弟有问题?”你面前的人自言自语。虽然他是在自言自语,但你以为他在问你。 你努力思考了一下,回答说:“我们都没有问题!”他听到这个回答,笑了起来。你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笑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别人那么愉快,你也跟着感觉到了愉快。感觉到愉快,自然就笑了。 他看见你这么笑,突然伸出了手,捏住你的下巴。 “还是说你是在为谁守贞——那个人类王子还是那只海妖?哎,不,你回答不了,你忘了。是不是你在你那个世界有个未婚夫或者心上人什么的,你在为他守贞?” 你皱眉,告诉他:“痛。” 他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却没有刚才那样是愉快的且让你也跟着愉快的。他的笑是让你有点不舒服。但是为什么不舒服呢?你无法想明白。你现在也不会去想为什么。你只是感觉到,他放轻了力气,你不痛了。于是,你笑了。 他突然凑过来,嘴唇落在你的嘴唇上,舌头伸出来,舔舐你的牙关。他在吻你。但没吻几秒,他离开。他告诉你:“接吻的时候张开嘴。” 你点点头表示你知道了。于是他又过来吻你。你张开嘴,他的舌头伸进你的嘴里,舔舐你的牙龈,和你的舌头嬉闹,最后退出去时,他还用牙齿轻轻咬了你的下唇。 他告诉你:“像刚才我吻你那样,来吻我。” 你照做了。做完后他夸奖了你:“你果然很聪明。哼,我为什么要花时间教?操几次,你肯定就能变成一条好母狗……” 他的夸奖让你觉得不舒服,尤其是最后一个词。 “不喜欢最后那个词?哈……哈哈哈!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弟弟是狗,你不和狗性交,所以不和他性交?” 你茫然地望着他,好复杂的问题,你得好努力好努力地想,想得好困难好困难。 在你想出这个过分困难的问题的答案前,他又开口了:“不管和什么性交都是很舒服的。舒服的事,不应该抗拒。嗯……但你明明会手淫啊,你也知道高潮很舒服……果然还是因为你那边环绕在你周围的人类太不行了吧,让你觉得初夜对女人来说只有痛苦!” 这好像是一个问题,而且,你好像知道答案。 你对他点点头。 他又大笑起来。接着,他亲亲你的鼻尖,把你抱起来,让你坐在他的腿上,后背靠着他。有一个覆盖着鳞片的冷冰冰的东西缠住了你的脚踝,有一个同样覆盖着鳞片的东西抵着你的后腰。他冰冷的手握住了你的乳房,手指碾按你的乳尖。 “转过头来,和我接吻。像刚才我教你的那样接吻,以后都要那样接吻。”他说。 你照他说的做了。渐渐的,你开始喘息,开始出汗。你感觉到电流似的战栗从皮肤上流过,汇聚到小腹。你去摸自己湿漉漉的下体,但他移开了放在你乳房上的手,捉住你的手腕,把你的手臂抓在你背后。无形的力量把你的手腕固定在那里,无法移动。 接着,那种力量又把你托起来,调整你的位置,让你转过身,面对他。那个刚才一直划蹭你后腰的东西现在开始划蹭你那片湿漉漉的地域。他的手掌轻轻抚摸你的腰,头低下来,从你的锁骨开始舔,最后停在了你的乳房上。他吻你的左乳尖。 “舒服吗?” “舒服……” “喜欢吗?” “喜欢……” 他抬起头,又啄了一下你的嘴唇。然后他又笑了。随着他的笑容,你的小腹开始发热,热度播散到全身。你好像想要什么,想要得难以忍受。你开始不舒服了,开始难受了。你扭动着身体,让穴口主动更用力地摩擦他——他却躲开了。他把那根东西收起来了。 于是你挣扎得更厉害,想要挣脱开手腕的束缚。无济于事。他望着你,继续抚摸你——你流淌着汗水的腰,你发烫而紧绷的小腹,你柔软而敏感的腿根。 “是不是希望我继续做更多?”他问。 “是。”你回答。 “去找我的兄弟要,他什么都会给你。”他告诉你。 可是他的兄弟不在这里。只有他在这里。而他不愿意做。 “放开我。”你说。 他笑了。他的手放开了你,他的力量没有。他把你放到椅子上,自己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给你重新穿上。接着他吻了你。 “睡吧,宝石,穷尽你最淫秽放荡的想象,喂饱你最饥渴难耐的欲望——做个尽情享乐的梦。你在梦里越是快乐满意,梦醒后的空虚饥饿越是能把你侵蚀吞没。在我对你的控制消失前,不要醒来。” * “小小的,很可爱。” 你渐渐苏醒,一阵愣神,然后想起来,今天你管公爵要了魔法学的书看,然而因为太枯燥,看着看着睡着了,结果……做了春梦。 是的,你又做了春梦。你感受着自己湿哒哒的内裤,苦恼地想:好像来到这里以后做春梦的频次陡然升高了?这是在异世界水土不服的特殊表现形式吗? 更别提你的梦……你从来没做过这么丧心病狂的梦。 你梦见了……嗯……公爵……还有……嗯……魔王……你们三个人……嗯,还不止是普普通通的三个成年人一起做了成年人爱做的事……嗯…… 你梦见他们两个做到一半变成了动物和你做。公爵,变成了你所见过的黑色的狗,而魔王……天啊,你真的不理解你的梦为什么会是那样……你梦见魔王变成了一条蛇,有一根又长又冷的尾巴,紧紧缠住了你的脚踝,而公爵的后足则踩住了你的另一只脚踝,他们让你的腿一直张着,不许有一会合上。狗的身体很热,简直火烫,腹部贴着你的后背,背入,而冰冷的蛇则在你身下,让你骑着他的身体和阴茎——蛇连阴茎都是冷的,上面还有尖锐的硬鳞,每一次进出都凶狠地磨蹭你的穴口。至于公爵的阴茎……狗那种会成结的阴茎,别提了,真是可怕……最后射精的时候,你感到你被从内部撑开,那个结把你锁住了,相当一段时间,你们无法分开。 真是羞耻,变态,放纵,而且毫无逻辑的荒诞的梦——狗怎么会和蛇是兄弟?你虽然看过一些兄弟3p的文,可你自认你并不特别偏爱这口啊? 不过梦里是挺爽的……两个人,两种风味,两种体温,冰火两重天……但你知道,也就是在梦里才会那么爽。真对上真人……你打了个寒颤。公爵,也就算了,虽然变成狗和你做你接受不了,但公爵人很好。可魔王那个见鬼的东西——虽然你只见过他一面,但这一面让你对他有了非常清晰的认识——魔王在床上肯定是那种喜欢性虐待的恶劣强奸犯! 下头。纯粹虚假的幻影,是完美的,因为可以由自己的想象控制,于是便能纯粹去享受。可真人就不一样了。真人是有这样那样令人反感的点,而且不受自己的控制,可能带来伤害。虽然爽,但留恋不起来,不愿再多回忆。 你站起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在公爵回来前把你湿哒哒的内裤换掉。 * 有时候,你会感到怀疑:公爵到底有没有在努力帮你寻找回去的办法呢?他离开时做了什么,你不清楚。魔法学的原理,一时半会你学不懂。从动机来揣摩,公爵好像会更乐意你回不去,一直留在这里,而被一直困在房间里不能见别人,虽然你特别不乐意,但对他来说,没什么的。 他今天布置了非常浪漫而丰盛的烛光晚餐。他追求你,他不掩饰,也不明示。或许他觉得他不需要明示?——他那被他哥哥评价为愚蠢的头脑想不到,追求前也许应该和对方告个白,探个口风,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性……不过现在,你咬着叉子,有点犹豫。如果真不能回去,公爵好像就从完全开除出潜在恋爱对象合集变成了唯一的潜在恋爱对象——就算这人是让你穿越的罪魁祸首还有消极怠工不让你能回去的嫌疑,你又能怎么办呢?你反而更需要依赖他了,不是吗? 只是感觉好不爽啊……宅在家里,是让你舒服的。可是这里没有互联网和手机电脑。一直只能见他一个人——好吧,还有他那个讨厌的哥哥,但是把魔王开除出可见范围吧,那种只会让人生气的烦人家伙见得越少越好——只能见公爵一个人……好可怕…… “是觉得不好吃吗?”公爵紧张地问你。 “啊,没有。”你回答,“只是在挂念家里……虽然时间流速好像是十比一,但要是真的一直回不去的话……我父母怎么办啊……” 其实你觉得,就算你真死了,你父母会悲痛,但也会走出来的,你不担心,你父母不是那种把生活重心完全压在孩子上的人,孩子没了好像天塌地陷。但你觉得这时候对他打打感情牌挺好的。 公爵听了,果真流露了些许动容。他对你说:“我真的在努力了……除了工作和来看你,就是在找资料,画法阵,做实验……真的对不起……” 但是总之就是一点成果都拿不出来嘛。你在心里幽怨地吐槽。你接着吐槽,感觉他好不成熟!做事情一点也不想后果……当初既然你离开了,就说明你的世界有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你必须回去的东西……他干嘛为了自己的想念,强行把你弄回来呢?……呜,真是气人。看着他一点也不觉得他人好了。人很坏才对。不愧是魔王的兄弟,一样的自我意识过剩…… 最后,这顿浪漫的晚餐在非常不浪漫的气氛中结束了。公爵没多耽搁一会,好像是为了表示他真的很努力在寻找解决办法一样,他说他要继续去藏书室的书海理寻找资料了。之后,到你入睡,到你睡完一觉再醒来,都没见到他的人。早餐是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被魔法变了出来。 这让你又反思起自己来:对公爵的不满是不是某种不公平的迁怒呢?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啊! * “真是受不了你们,都第三天了,你们在干什么啊?”一只手蒙住了你的眼睛,一个声音在你耳边这样说。这只手放下来的时候,你的神情已经变成了呆滞和茫然。魔王俯下身,看看你正在看什么书打发时间——他嗤笑出声。 “爱情小说?认真的?花时间看这些废话还不如花时间去交媾!你们这些处男处女啊——” 他把书随手往后一扔,接着对你说:“喂,你,站起来。” 你站起来了。 他拆开了你身上新换的睡裙,轻薄柔软的布料从你皮肤上滑落。这一次没有亲吻,没有爱抚,没有挑逗。他把你压在桌子上,用魔法在一秒钟让你变得放松且湿滑,然后在下一秒插了进来——插进了你的后穴,接着,有鳞片的阴茎猛力抽插起来。这不痛,可这感觉很可怕。你迟钝的大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把自己从这种恐惧中挽救,你现在能做的只是表达自己的恐惧:你尖叫起来。 他似乎不在乎你的恐惧。他嗤笑着说:“所以就是……不过如此嘛!吃到了,就会不再渴望,感到索然无味。” 他捂住你的嘴,让你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接着他舔你的耳朵,那条舌头从像人渐渐变得不像人,变得带有分叉,越来越粗糙。 “别叫了,不然我就割开你的喉咙,剥掉你的声带……哈哈,笑一笑……” “呜……” “我之前教你要怎么叫床的?叫一个。”他一面这样说,一面把手从你的嘴上移开。你感觉到他小腹那片衣服的布料正在转变形态,变成一排排冰冷的鳞片。 “害怕……叫不出来……”你说。 “哈哈哈——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好吧,我刚才那么说是说着玩的。我不会真那么做。” 可是那个插进来的东西抽了出去,再抵上你时,变成了两根。他要插进来两根吗?一定会受伤的。 “不要……你骗人……”你说。你抓着桌布,眼睛在转动,像一个被困在噩梦里努力想要醒来的人。“不要……不要……放开我……” “嘘——”他把你翻过来,让你看着他的眼睛,“你什么事也没有。我不会伤害你。你什么都不需要害怕。”他的语气既温柔,又笃定,好像他正在施放的不是一个精神控制的魔法,而是一个将语言将转化为事实的魔法。那蒙在你意识上的迷雾随着他的话语重新变得厚重,你微微张着嘴,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看着眼前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都是陌生的,都是不能理解的,都是等待探索的。 他把两根半阴茎轮流插进来。如果你是清醒的,你或许会形容说,那感觉很怪异,你从来没肛交过。可你现在不清醒。肛交的感觉和被抚摸的感觉对你来是同样的怪异,都是脱离你过去经验的陌生体验——因为你不再有过去,不再有经验,你只有无数的此刻。 他慢慢地牵引你,重新让你的某些记忆复苏——“张开嘴接吻,还记得吗?” 你张开了嘴,把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舔舐他冷冰冰的口腔,纠缠他粗糙的带分叉的舌头。离开时,你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他夸奖你说:“你做的真好。” 他调整了一下你的位置,用一种无形的力量托起你的身体,让你能看到你们嵌合的地方。你看到那两根奇特的半阴茎,顶部有尖刺一样的东西,淋满了晶莹的淫液。左边的进去,抽出,再换右边的。原来一直带给你那种奇特感觉的东西是长这样。 “它们让你痛苦了吗?”他问你。 你摇摇头:“没有。” “来,夸夸它们。”他告诉你。 夸?怎么夸?如何夸?你看看它们,再看看他。你开口了: “小小的,很可爱。” 当然,和他这么大的人相比,这两根嵌进你身体里的东西很小,很可爱,不能说你说错了。 他快乐地大笑,告诉你:“这是个很好的赞美语。等到一万年后你和我弟弟终于上床的时候,就要这样夸他哦,神使大人。” * “他不蠢。他人好。” 对于如何让你回去,几天下来公爵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如何让你出门逛逛——他找到方法了! 你坐在椅子上,忐忑地看他叫来了一位仆役,还是上次那位头上长了角的老哥,拖着又一个魔法衣柜箱过来了。他走进来时,不动声色且非常迅速地扫视了一遍房间——他的视线从你身上划过,没有停留。他看不到你,也感觉不到你,不知道你的存在。 “您好,公爵,这是您要的东西。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他应该是套路地问那么一句,所以听见公爵后面那句吩咐时,愣了一下。 “你过来在房间里转一圈。” 魔族于是一脸迷惑地在这个房间里转了一圈。 “你再过来一下,站到我面前。”公爵又说。 他更加迷惑地站到了你们面前——离你非常近的地方!你简直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但是——他看不到你,世界也无视了你,之前体会过的那种压力,一点都没出现。 “好了,你可以走了。”公爵说。 “呃……好的,大人,很荣幸为您服务。”迷惑的魔族迷惑地离开了。 * 他牵着你的手,带着你在房顶上漫步。视野辽阔,微风扑面。一开始你还觉得有点恐高,但是被他带着走了一会后,发现有他在,自己怎么走都不会失去平衡,不会掉下去后,站在高处时油然而生的对坠亡的恐惧就渐渐散去了。你们翻出了城堡的高墙,跑到了外面,城市里。这里的建筑很奇特,有些是不符合力学原理的。路上的行人很奇特,有的长着角或者兽耳,还有的干脆就是个野兽的头。天上时不时飞过一个飞机似的影子,但那不是飞机,是龙。还有飞毯,没有马的马车,骑扫帚的巫师。还有妖精呢! “那就是我工作的地方。”公爵把一个可以近似形容为哥特风格的建筑指给你看。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机构的名字和功能,感觉就像是魔族的最高法院之类的。不过他们的争讼不是通过律师辩论,而是决斗——天啊,比武审判,好原始,好野蛮的感觉。 “但是我在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死人的……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不喜欢看到人死掉……”公爵好像看出来了你觉得那样很野蛮,于是对你这么解释说。 “为什么他们都知道?”你问。 “因为我是‘神使的伙伴’,全世界都知道,神使不喜欢流血和杀戮,我也不喜欢……”他说,“而且,就是因为我的缘故,哥哥和你才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了纷争……虽说,你们一开始打起来,也是因为我……” “啊?”你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同时用一种眼神望着他,都在催促他:快讲讲! 他露出了回忆的模样,讲了起来:“就是,哥哥听说了我,意识到我是我,于是来找我,把我带走了,但你们不知道他是我哥哥,也不知道他是魔王,觉得他是普通的偷狗的坏人,追着他要他把我还回来……于是就打了起来……虽然他只有一个人,但他是魔王……我选择帮你,哥哥很生气,打了我。他那副样子,我更没法让你们理解他是我哥哥了……于是你更拼了命想把我救回来。那时候你还不是很强,也没还没遇到那龙,就算拿着神赐的圣剑,也应该是伤不到哥哥的……但你刺伤了他,为了救我。” 他的表情是这样的:他觉得很感动,你那时候为了救他和他哥大打出手还意外获胜。可你的感觉是:这事听着怎么这么乌龙呢? “虽然最后,大家坐上了谈判桌,你还帮哥哥除掉了那几个一直在控制他的公爵,但是哥哥始终耿耿于怀呢……其实,用这样的办法让你能够出门,是哥哥提示我的思路。”他叹气,“我的智力不太行,远远比不上哥哥,要是哥哥能愿意来思考让你回去的办法,肯定一秒钟就能想到……但是他不愿意。” 你想到唯一见过的一面,魔王对你的那种态度,觉得:确实,魔王才不会来帮你,不来添乱看你和他弟的乐子就是仁至义尽了。甚至可以说,他愿意来提示他弟怎么能带你出去玩,都是有点ooc了! 回家路茫茫啊——靠着身边这只蠢蠢的狗狗,你真的有回家的那一天吗? 你看向他,一下子撞上了他的视线。他一直在看你,见你望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 虽然他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能力,不够聪明,不能解决你真正要紧的问题,但是此刻,听着异域城市的喧嚣,吹着清风,沐浴着阳光,你感觉到——握着你的手,陪你坐在房顶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真好! * “朝思暮想的女人到手了,还真想顺着她的心意把她送回去吗——你说,我弟弟是不是蠢透了?” 你费劲地思考了一番,摇摇头,告诉他:“他不蠢。他人好。” 你面前的人笑了。 “要是我能把你送回到你的那个世界,你觉得谁好?” 你又费劲地思考起来。不过这一次,花费的时间更短。 “还是他好。”你说,“因为,他的用心,好;你的用心,坏。” 他笑着亲亲你,像是你刚刚说了赞美他的话一样 “我的心就是很坏,”他这样告诉你,同时开始做弄起你,“我要把你调教成一只好操的母狗,你不会记得你为什么会有那些条件反射,但你的身体会忠诚地记住我造成的改变。我会让你变得随便碰碰哪都会流水,像自发张开蚌壳的珠贝一样,渴望被蹂躏内里的软肉。我要让你听到我的声音,看见我的脸,就怀念起你曾体会过的快乐——哈哈,告诉我,我和我弟弟像不像?” 你夹着他的蛇尾,含着他的手指,在他的膝头扭动着。他的抚摸让你本就艰难的思维能力雪上加霜。你观察他的面容,观察了好久才做出你的回答: “不像,完全不像。” “嗯?有吗?我们明明长得很像的……难道是肤色和体型的那点差距吗?那我稍微变一变呢……” “你太坏了。”你告诉他你刚才那么回答的理由,“狗好……蛇坏……啊!” 他吮吸着你的唇瓣,用吻把你的尖叫堵回去。他把他的尾巴埋得更深,拇指按揉你阴蒂的节奏更快。 他如此快乐地笑着告诉你:“那我要让你看看我有多坏。” * “我想做到,用你喜欢的方式对待你。” 你问公爵最近晚上他都在哪里睡的。他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你会问这样。 “就是……我做魔法实验的房间……那次我意识到,就算变成狗,还是让你不自在了,所以就决定还是不回来睡了吧,一直睡在那了……” 居然和你预料得大差不差。要是真是别的理由,你心里会更安心点,可真是这么好的用意的话……你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这里本来是他的卧室啊! “那多不好意思……”你说,“这个城堡不是挺大的吗?把我安排在别的房间也可以啊,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吧?” “这个房间安全。”他回答,“别的地方,我担心那些好事的人会跑来偷偷看你……这里,除了我哥哥,谁也溜不进来。” 接着,像是为了让你心安理得,他又告诉你:“在实验室睡觉也是因为方便,最近在尝试一个新的思路,也许会有进展呢……这个城堡确实很大,房间很多,如果我需要,我会再找一个房间的,不用担心我!” 接着他把今天这顿烛光晚餐变出来。 “这是你以前喜欢的精灵那边的菜品,来尝尝吧!”他说。他提到过精灵和魔族外交关系不太好,这些精灵的特色菜肴,想必是花了点功夫弄来的吧?不管它好不好吃,你都决定要说好吃。而你吃下第一道菜的第一口就发现——太好吃了! 确实是在那被你忘却的记忆里,你喜欢过的佳肴。 看到你这样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而露出的幸福表情,他也高兴地笑了。你看着他,又感觉到了那种不自在——现在,或许可以把它形容为愧疚。你对他开始感到愧疚了,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一个你有点相处出感情的人。有关系的人,就能接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或者正好相反。 “你真的很了解我啊,”你说,“感觉好怪……我还不了解你。” “我很好了解的……”他说,“而且,我的性格,可以说是,和你学习了很多……是和你一样的……” 原来还是养成系的吗?啊,好可惜啊!你想到。你忘了那一切。 “你都学了什么?”你问。 “嗯……怎么……社交……和别人相处……” “哦?我是怎么和别人相处的?”你好奇地问。 “你很……”他断断续续地说起来,“很……善良,想要让事情变得对所有人都好,哪怕之前他们是你的敌人……很……温暖……总是照顾别人的心情,体贴别人的感受,不做让别人不舒服的事……很……聪明……我就,好多时候做不到,聪明地意识到,什么事是会冒犯到别人的……唉。” 听别人形容你自己,还是把你自己形容得那么好,让你觉得有点脸红。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说。 他却没有露出被赞美后的高兴的表情。他忧郁地问:“是真的,还是你在……体贴我呢?” 哇,他这样真是……你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感觉。你想起你的前男友。就算是他装得最好的时候,他也不会在你夸他的时候意识到,你可能不是在真的夸他,而是在“体贴”他。你的同学亲朋,更不会涉及到这种谈话了。你的父母,也不会。 他继续告诉你:“我想做到,用你喜欢的方式对待你。” 你喜欢的方式? “我喜欢被用什么方式对待?”你问。你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谁会不知道自己喜欢被用什么方式对待呢?——你好奇的是,他的答案。 “你喜欢被尊重,”他说,“你喜欢感到自由,你喜欢感觉到,自己是有选择权的。” 震惊到你了,同时也……触动到你了。 你低下头,吃了一口盘子里的美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美酒。你重新把视线投向他。 “这是你的卧室,晚上你要是想回来,就回来吧……只要不是睡在一起,变不变成狗,我都接受!” * 事实上当天晚上你就觉得,你不该说你接受。 你醒了。又是春梦,淫靡的,放纵的,邪恶的,匪夷所思的,天马行空的。让你又热又湿的。你坐起来。感觉身体很疲惫,虽然没有真正高潮,但做了这么久的梦,感觉很累,一点也不想来一发。你只想去盥洗室稍微洗一洗,换一条内裤,回来继续睡——祈祷再次入眠后没有那些淫荡的梦魇! 起身,你想起了你白天说过的话,一阵懊恼。你想公爵现在不会就在沙发上躺着呢吧?竖起耳朵听一听——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上次也是嘛,没听见另一个人(或狗)的呼吸声。好吧,反正这一次你没有在自慰,他在不在都无所谓。只要你悄悄地起来去—— 你被绊了个跟头,魔法离开扶住你的身体,让你轻柔地……压在他身上。 他居然,就,直挺挺地,躺在地毯上,床旁边,上次他变成狗呆的地方? 他是故意的吗? 你的腿压着他的小腹,他衣服上的扣子硌着你的小腿。这样过了几秒,他抬起手,捉起你的脚踝,把你的小腿慢慢移开。 你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者你知道?好像是某个你睡醒了就让自己忘掉的春梦里,他这样做过……你感觉自己突然就湿了。 他从你的腿下面挪开,把你的腿安放到地毯上。他的手心好热,握了你的脚踝那么久,把你的脚踝也握得好烫。只有脚踝在烫吗? “呃,对不起……”你听见他的声音,你发现自己的脸也在发烫。还有手心。还有小腹。你在流水,就像他不是在道歉,而是在挑逗你。但他就是在道歉!他没有在挑逗你!你很清楚…… “所以,”他说,“是不是,需要我离开?你自慰的时候,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在?” “我、你、我,我哪里看起来像是要自慰了。”你嘴硬说。 “……闻起来像。” 失策了!你居然忘记他是嗅觉灵敏的狗! “或者,我、我可以,问你这个问题吗?”他磕磕巴巴地问你,听得出来,非常紧张,“我、我可以吗?” 他不可以。你只和男朋友做爱,他还不是你男朋友。你应该对他说:不可以。 你没说话。 他继续磕磕巴巴地说:“我哥哥说……如果你不说话,就是可以……但是我哥哥他那个人……我觉得,可能答案应该是,和他说的正好相反……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是,不可以?那,我就,先离开了?” 你拽住了他的袖子,站起来,吻了他。他凝固在了那里,都不知道应该回应你的拥抱,好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可是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就算如此,还是让你战栗不已,几乎就要被这样吻到高潮了。在快感带来的眩晕中,你突然产生了一种既视感,似乎你曾经很多次被这样吻着达到高潮。 在黑暗中,你轻喘着,听见他继续问你:“所以,我可以?” “嗯。”你告诉他。你被他抱回床上,他一边小心而轻柔地解你睡裙的扣子,一边给你补充各种他想到的信息,比如如果痛的话就叫他停下来他一定会停下来,又比如不用担心怀孕的问题他是不会让你怀上的。 你想:他人真好,知道你喜欢尊重,愿意尊重你。他比……比谁好? ……对,比那个傻叉奇葩前男友好。不是因为自卑所以才体贴,不是因为自卑所以才温柔,不是因为自卑所以才要在生活中额外地对你那么好。对你好,尊重你,倾听你,是因为爱你,而不是…… 而不是用这温柔体贴做不明言的筹码,指望你去弥补他的自卑。 你环住了他的脖子。你想,做完后你可以补个流程,告诉他:做我的男朋友,我们开始恋爱吧。 但是,真的脱光了,抵上他的那根东西时,你发现——你有点后悔了,它太大了!虽说在你之前那段长久的单身生活里,你是会自慰,但你不会入体。你的阴道口,别说一根阴茎,两根手指都容不下……虽然此刻,可能是性欲作祟,你尝试给自己扩张时发现自己居然能轻松吞下两根手指,但是他的那根……好痛啊! 进不去,完全进不去。小穴可怜兮兮地嘬着龟头,撑到紧绷。他按揉着那一圈绷紧到极致的肉,最后不等你撑不住说痛,他自己先退出去了。 他决定放弃用这根东西了,改用手。他在黑暗中摸索,动作笨拙而生疏,可他的每一次触碰都让你夸张地扭动,身体快从床上弹起来了,好像你的身体积累了很多难耐的饥渴,有很多次被这样触摸到濒临高潮却又被放空,现在意识到是面对他,这个一定会满足你,让你尽兴,让你高潮到你说停才会停的人—— 你爆发得迅速而强烈。 高峰过去,战栗平息。你吻他,告诉他你还想再来。不过这次你希望和他一起——你也去摸他的。 * “原来你像个嫉妒的丈夫一样,一直在监视她 “喜形于色地告诉我他成功了,要不是接着又谢谢我指点了他求欢的技巧,我还以为是他成功把你送回去了。当时真是纳闷,觉得他是不是做春梦的时候做糊涂了——以为自己操到了,实际上没操到。结果现在看来——比这还糊涂啊!没插进去,就不要说了。他根本没射精——这也能叫做了?” “我很努力了……”你恍惚地,语调迟缓地回答,“我努力地去撸他了……” 你面前的人摇摇头:“你不够努力哦。只顾着自己爽,不管他的快乐——你被他指奸着高潮了多少次?” “二……三……四……五……五次……” “真是太坏了,他一次也没有呢。”他说,“我要打你五次。” 一个细长又冰冷的东西开始轻轻磨蹭你的臀肉,接着,远离,接着,啪—— “啊!”你挣扎起来,但却被他握住腰,按在腿上。 “嘘……水晶,不要动。”他对你说。他冰冷的手移动了,轻柔的抚摸你刚刚被打疼的地方,与此同时,那根刚刚鞭打过你的尾巴在你的臀缝摆动。这样的触碰本身也许不会带来太多快感,但有太多次,他这样碰你,把你挑逗得濒临高潮,于是现在,你的身体自然而然就兴奋了起来。 “你们到底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他问,“不会真要一万年后才让他发现我留的印迹吧?” 那尾巴抽了出去,接着打了第二下。 “呜——” 他把你疼痛的臀肉抓起,又松开,再抓起,再松开,接着肉按着。他吻了一下你的乳尖,那吻顿时让你的小穴吐出了好多淫液。 “不是很湿吗?怎么会没成功呢?” “太痛了……”你喃喃地说,“不要打了……啊!” “啧啧啧。”他把拇指塞进了你嘴里,让你接下来的恳求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我来教你一件事,夜莺——如果你想获得快乐,那你就要先经历痛苦。” 又一下。你流出了痛苦的眼泪。他望着你的泪水,温柔地笑了。他抽出放在你嘴里的手指,把你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你的后背。他带来疼痛的尾巴在你的腰窝流连,接着,抚弄你的大腿,然后,又去缠绕你的脚踝。他梳理你的头发,吻你的肩膀,你的锁骨。他抽出了他的阴茎,用它来挑逗你的阴蒂。 “要是你主动要求我打完最后一下,”他说,“我就会好好奖励你。你会非常快乐,非常非常快乐……现在告诉我,你要不要我打第五下?” “太痛了……”你说。 他叹息了一声。 “那我只好走咯。把你留在这。你会一直被情欲折磨,但无论你怎么爱抚自己,你都不会得到满足……” “不要……” “那就告诉我,要不要我打第五下?” 你犹犹豫豫地看着他的红眼睛,说:“太痛了……轻一点……” “你想要满足,就要知道忍耐。哪一次我让你疼,不是给你加倍的快乐作为补偿呢,玫瑰?”他循循善诱,“要不要我打呢?” “你……你打吧——啊!” 好痛啊,比之前的四下都痛,这份痛楚简直快要撕开你眼前的迷雾,让你清醒过来了。可是紧接着,他把你抱到桌子上,让你坐在桌子边缘,握着你腿根的软肉分开你的大腿。他半跪下来,伸出了他细长的末端分叉的舌头,舔过了你那个汁水淋漓的肉缝。 “舒服吗?”他故意停下来问你。 “嗯……”你说。你渴望地注视他,脚跟无意识地蹭他。他这次没有很坏地故意不给。蛇的舌头又舔过来,这一次没有离开,而是探进到肉缝中,探进到那个不断流水的肉穴里。里面的感觉很钝,可是当深入到某个地方时,又有种麻酥酥的感觉蔓延开。你在桌子上扭来扭去,大腿绷紧。你一会想把腿张得更开,一会又想并上,一会你想往挪动,追逐那种麻酥酥的感觉,一会又惊叫出声,想躲避他的进攻。但他牢牢抓着你,不让你决定这快感该以怎样的步调堆迭。他始终掌握着主宰你感觉的权力。 最后,又是快到高潮的时候,他玩了他惯常的把戏——他停了下来,完全抽出,站起来,看你在空虚中挣扎。 “不要……”你说,“继续……给我……呜……你之前说会奖励我……你骗我……” “刚才那就是奖励啊,结束了,别太贪心了,小猫。” “这不是……给我……我要高潮……” “不行,”他说,“我弟弟一次都没爽过,你在他那里高潮五次,再到我这里继续高潮,对他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你说好了……你骗人……” “要责怪,就责怪你自己吧——谁让你没成功呢?哎,哪怕让他插进去也好啊,插进去,魔法就触发了,他就能看到了。”他说着,冷冰冰的手放到你火烫的小腹上。 “不怪我……怪他……都怪他太大了……” “怪你。”他笑着勾起你的下巴,“怪你太怕疼了。” “不怪我,唔……” 他吻你,把刚刚深入过你小穴的舌头伸进你的嘴里。淫液很快就被唾液冲淡了。他贴你贴得这么近,他那根阴茎——啊,已经变成两根阴茎了——若有若无地蹭你因为空虚一直在自发收缩的穴口。 你去追逐它们。他于是停下了他的吻,告诉你:“不行,说好了,这个洞是我弟弟的。” “都怪他……” “让我准备一下你后面的洞。”蛇尾又探过来。 “不要……那根本就不够……很痛……到里面时,感觉快死了……” “濒死的快感也是快感啊,水晶。” 你还是摇头。 “给我,”你望着他的眼睛,抓住他的阴茎,“像刚才那样的……给我。” 他舔了一下你的嘴唇。 “那这就不怪我了,”他说,“我本来是想当个好哥哥的……都怪他,他太没用了。” “都怪他。”你急切地说。想要被爱抚,不是后面,是前面。想要阴蒂,想要穴口,想要阴道里的高潮。 “嗯……一下子两根对你还是太难了,还是一根吧。”你手里的两根半阴茎变成了一根。 你勾住他的脖子,两条腿夹住他的腰。但是,好像就算变成了一根,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你的穴口毕竟只接受过循序渐进的东西,而这个,一上来就太大了。你畏惧地蹭蹭,又离开。你说:“好痛……帮帮我……” “不行,”他告诉你,“你要自己用你的小穴吃进去,我才不会帮你。” “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你可是神使,你什么都能做到。”他说的话勾不出你的任何记忆,因为你没有那些记忆,但那些话仍旧对你造成了影响,让你感到你好像真的什么都能做到——你能吃进去。 “很好,”他在你吞进一点的时候夸奖你说,“你果然很棒,继续。” 可是接下来,就是环绕着龟头的鳞片。虽然这个形态下,那些鳞片远没有蛇那么尖利恐怖,但你的小穴感觉那很恐怖,畏惧地绷紧了,完全无法放松下来,拒绝它进来。你感觉非常疼。你对他摇头。 “就这么放弃吗?”他问你,“放弃的话,我要把你丢在这,让你一个人在折磨你的情欲中慢慢冷却。我会留下一个魔法,让你可以随便活动,但无论怎么摆动你的肢体,你都触碰不到自己。你无法减轻你的欲望,也无法满足你的欲望,你只能等待,等到煎熬令你疲惫,令你睡去。但是这次,我可不会允许你做任何满足自己的梦。你不会有梦。” 你听着,呜咽着,对他说:“坏人……” “我不是坏人呢——要是你能成功吃进去,我就给你。我会给你一次你永远都忘不掉的高潮——好吧,我还是会让你忘掉,但你的身体会一直记住,你也许会在梦里重温到呢。怎么样,要放弃吗?” 你吃进去了。那些冰冷硬鳞,刮着穴口进入体内,被软肉裹紧。 “非常好。继续。”他一边这样说,一边揉你的穴口,放松那里的肉,“完全吞进去才行。已经很湿很滑了,你已经准备充分,不要害怕。”你呻吟着,继续往下。 完全吃进去了,到底了,顶到了某个地方,让你…… 突然间尖叫了起来,痉挛着退了出去,完全不顾这样迅速地把这根东西吐出来,让鳞片把那里细嫩的软肉划伤了。 “啊。”他发出一声讶然的轻叹,接着意味不明地笑了。他把痛得浑身冒冷汗的你抱到椅子上,让你的后背有一个舒适的依靠。他把手指伸进来,又抽出去。鳞片造成的火辣辣的痛楚没有了,可是小腹里的锐痛还在持续。痛撕裂了你的意识,拨开了迷雾,把你从一片迷离的梦中带回来。 “好难办啊。”魔王说。他把他冰冷的手放在你的小腹上,接着抬起手——痛停止了,他捏着一片不似实体,又确实存在的发光物,那好像是许多的符文。他一扬手,它们消散了。 可是,魔法已经被打断。你正在清醒,之前被封印的记忆也在复苏。你正在意识到——魔王—— 大门砰地打开,魔王转过头去,对他的兄弟说:“原来你像个嫉妒的丈夫一样,一直在监视她的贞洁啊!也没我以为的那么蠢嘛,弟弟。噢,怪不得那么放心地把她放在这里,是自以为可以第一时间留意到,赶过来吗?呵呵,但是弟弟,你对交媾的定义,啧啧啧,也太狭隘了吧?” 一团黑影闪过眼前。魔王消失了。有风声,有撞击声,有嗤笑声。 “真的吗,弟弟,又一次为了她对你的哥哥动手?” 你听到了野兽的咆哮声。 你睁开眼睛,离开椅子,跪在地上。你颤抖着穿上地上的裙子,站起来,向门口跑去。你一边跑,一边哭——好恶心!魔王,公爵——他们都好恶心!一个迷奸你,一个用魔法监视你——监视你的贞洁?!他好恶心!他和他哥一样,是个烂人!魔族,都是变态,都是坏人,都不尊重人,都在侮辱你! 你听到有人在喊你名字,但你没有管,你冲出了房门。你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这,你是公爵的那个……”这个魔族对你说,“抱歉,请原谅。需要帮助吗?欸——公爵大人?陛下?” 好可怕。 压力,敌意。世界在凝视你。离开。它这样告诉你。 那个叫着你名字的人正在靠近你,想要保护你,挡住法则倾注到你这脆弱的躯体上的力量。但是……他晚了一步。 你消失了,完全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 时间是两点半,你坐在床上,眼泪还在往外流,不断滴到你的睡裙上。 啊,你的睡裙。你低下头。布料上的刺绣既不发光,也不会流动。可毫无疑问,它不是你的小熊睡衣。 你拿出了枕头下的手机,点亮屏幕,时间栏显示今天是周一。今天,要上班。 你放下手机,抱住自己的膝盖。你嚎啕大哭。 * 番外·空洞 那没有文字记录,只存在于海妖口口相传的歌声里的记述说,第一代魔王诞生自海妖古国,从一道极深极深的海沟中爬出,是一个难以形容的恐怖的巨物,有绵软的可以无限复生和增长的柔软的黑色躯体,拖着这躯体移动的无数根腕足,每一条腕足上都有一千只红色的眼睛。在那躯体中央有一张巨口,螺旋排列着一万颗尖利的牙齿,可以吞噬世间万物。海妖们起初崇拜祂,称祂为神,后来又恐惧祂,称祂为暴君,最后逃离祂,爬上陆地,求助地上的族群,求助那位神派遣到此世的神使,请他帮他们除掉侵占家园的大害。那位神使死在与祂的战斗中。于是神又派了一位神使来到此世,并赐下了一柄闪耀的长剑,它可以刺破那海中巨兽比龙还坚韧的外壳,通过它施放的魔法可以燃烧起它那免疫世间一切魔法的血肉。它是它的天敌。凭着这样强大的武器,神使实现了她的征伐。 但是平静没有就此维持到永恒。从那以后,数不清过了多久,神又派遣过多少位神使——战争损毁了太多历史的记载。不过,妖精们还在给每一个新生的幼童讲述那一天发生的一切——他们在哪一片矿区,哪一条隧道,哪一个方向,挖掘出了那条通道,接着从那条通道里,那恐怖的东西怎么爬出来——一条黑色的巨大的百足之虫,它不止有一百条腿,没人数得清它有多少条腿,量得出它有多长。那时在矿洞里的妖精几乎都命丧于它,逃亡出来的幸存者们告诉了世界那东西的长相——纯黑的,每一节身体上都长着一只红色的眼睛,每一只眼睛所看到的生命,都会被它摧毁。神使拿着剑出发了。一位神使死在了征途上,接着,又一位。后来,第五位神使用圣剑施放的火焰终结了这害兽的性命。世界获得了平静。 第三次,它再次出现,但没有人意识到,它是它,黑色的阴影,带来恐怖的杀不死的未知生命。那是一头黑色的巨龙,说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巨龙翱翔的群山间。没有任何一头龙能认出他的血系,说清他的来由。起初,他只是像普通的那种恶龙一样,劫掠他渴望占有的一切闪光的东西,从没有生命的宝石到有生命的精灵。直到当时的那位神使死在他的爪下,直到精灵王的大军没能从他手里抢回他们的公主。终于,人们意识到,那是它,红眼睛的漆黑害兽,它又出现了。人们向神祈祷,人们向新的神使发出求救。又是许多年,许多残酷的战斗。直到他的子嗣几乎成为了一个新的种族,他才终于被成功绞杀。 那头恶龙是重恶之首,于是被称为魔王。他的子嗣们和他如出一辙地暴力放纵,在他死后,他们仓皇地逃离追杀,靠劫掠在荒凉的野地中幸存下来,建立了他们的王国。他们以他们这位强大的始祖为荣,把自己的种族命名为了魔族。他们愤愤不平地低语着他们的祈愿,祈愿父亲归来,带领他们去践踏渥土,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占为己有。 第四代是一头鹿,黑色的鹿,长着四双红色的眼睛,在兽人们的国土上狩猎他的牺牲品。后来,鹿无师自通,变成了人,成为了一群恶匪们的首领。又后来,他来到了魔族盘踞的地方,拿回了属于他的王座。他比之前所有的黑色的恐怖都要恐怖,因为他比之前所有那些东西都要机敏。他既通晓人性,又富于兽性,既陶醉于直接的暴力的摧毁,又精通操纵和欺骗的艺术。消灭他的旅程更为漫长,十几任神使历次接下这艰辛的重任,终于得以完成最终的目标。 对于这位魔王和他的毁灭,人间有很多文字记载,歌谣和戏剧把他的故事传唱——顺便传唱的。歌谣和戏剧的主人公永远是那些人——神使们,神从异世界召唤到此世的男男女女,他们握紧圣剑,踏上他们的旅途,或是在旅途中死去,或是达成了他们降临此世的目标,回到他们的世界。他们也有人选择了留下,在这个世界享受他们用他们的信念、决心、冒险、牺牲换回的美名和奉养,在鲜花和崇敬中度过一生。以他们为主人公的故事太多了。 那么,那个魔王呢?当他被圣剑毁灭时,他在想什么呢?他是否也会像任何一个平凡而脆弱的生命一样,在临终时发出这样的祈愿:如果……就好了。 *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兄弟,一个和他等同的存在,虽然他们并不一样。他是一条蛇,他的兄弟是一只狗。狗很蠢,蛇很聪明。狗富于力量,蛇相比起来,略显羸弱。不过,他和他的兄弟从不把利爪和毒牙对准彼此,从不用各自的头脑或力量对付彼此,所以他们各自的缺陷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构不成烦恼。狗很蠢,所以他只要听蛇的指挥就好了。蛇不够有力量,所以遇上过于强大的敌人,指挥狗去战斗就好了。他们在他们出生的地方游荡,那是一片森林。他们从来没遇到过和他们一样的东西——黑漆漆的蛇和黑漆漆的狗,都有红色的眼睛,并且是兄弟。 他们狩猎,进食,睡觉,醒来继续狩猎,进食,睡觉。他们并不需要进食和睡觉,但是不然做点什么呢?周围的东西都在猎食,进食,睡觉,醒来继续狩猎,进食,睡觉,那么,就学那些东西的样子也这样做吧。何况有些时候,看到一些弥漫着特别的气息的东西被摧毁时,他会感觉到一种额外的快乐,一种从灵魂深处迸发的狂喜,催促他去摧毁更多。 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太无聊了,非常无聊。没有变化的每一天,没有变化的森林。他也想过和兄弟一起走出这片森林,但是——太难了!这片森林太大了,他还没有总结出辨认方向的办法。 在他自己学会从星空得到指引,找到恒定的方向前,有东西找到了他们。那些东西闻起来和他们有相似之处,但是很可疑,并不是他们的同类。那些东西和他们周围的这些东西更接近,更相似。像狩猎别的东西一样,他们狩猎这些东西,然而,失败了,头一次,这样失败,狗的力量打不过,蛇的狡猾敌不过。战没战胜,逃没逃成,他们被逮住,关进一个漆黑的囚笼。从水路走了七天,从陆路走了七天。他们重新被放出来,这是一个更大的囚笼,后来从他被教授的语言里他学到,这个地方是“城堡”,“魔王的城堡”。 这些东西教他们变形,教他们语言,教他们知识。狗太蠢了,什么都学不会。蛇很聪明,用七天学会了语言,七天学会了变形。变成人形后,最大的困难是行走。他用了七十七天学会怎么使用这四肢。但这是小问题,和始终停留在野兽的状态的狗比起来,能变成人的,能说话的,能思考的,能沟通的,能站到高台上演讲发布政令向臣民宣布自己的身份的,这个东西,毫无疑问是更优越的,更杰出的。 所以他是哥哥,他的兄弟是弟弟。 许多个七天过去了。狗还是那样,很蠢,什么都学不会。不过狗还像以前一样,一直跟在他身边,听他指挥,他要他打谁他就去打谁,要他毁灭什么他就去毁灭什么。他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他的意图就是他的意图。他们虽然各有缺陷,却能互相弥补。他们未来会是强大的魔王。 但是,不。那些窃窃私语的东西说。魔王只有一个,没有两个。这个,力量没有那个强;那个,智力不如这个好。为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分裂成了两个个体的缘故? * 公爵,这些东西的身份在他学会的语言里,是这样描述的。公爵们总是声称他们是他的下臣,可公爵们的所作所为却显示,他们觉得他们是他的主宰。 “似乎,和您的弟弟比起来,您的力量不够强大。” “比你儿子强大,”他说,“以后会比你强大。”他旋转着桌子上装饰用的骷髅。 他面前的公爵笑笑。 “我们都希望着那一天早日来临——那时候,我们就能正式将您的存在告知世界,并在您的带领下,实现我们的复仇,重现我们昔日的辉煌。” 真无聊啊。他心想。辉煌是什么?复仇是什么?听起来既空洞,也没有吸引力。但是,他和他们一样,期待着那一天。等那一天一到,他就把这些整天指教他应该做什么的公爵们都杀掉。 “您想不想让那一天快些到来呢,陛下?” 他用他那双红色的眼睛看向公爵。 “嗯?你有办法?” * 办法就是,合二为一。 他和他的兄弟都是难以杀死的,刀剑刺不穿他们的皮肤,魔法影响不到他们的身躯,即使勉强砍下什么,也会很快长出来。可是如果让他亲自来对付他呢?把他吃掉,完全消化吸收,从两个个体变成一个整体。他会不会就能变成那个既狡猾又富于力量的独一的魔王吗? 他看着被死死束缚的兄弟。很罕见的对魔王起效的魔法,公爵们几百年来除了研究怎么找到魔王,就在研究怎么对付魔王了。如果让神殿知道,在攻击控制魔王上取得巨大突破的不是他们,而是魔族的公爵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他一样大笑呢? “这种魔法消耗的魔晶十分惊人,希望您能速战速决。”一位公爵在一旁凡人地催促。 “当然,我迫不及待了。”他说。 他向他的兄弟走过去。狗很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见他来了,便停止了挣扎,红色的眼睛望着他,等待他的指挥。 他对他露出了毒牙。他从来没对他用过他的毒液,不知道结果会如何。现在,结果摆在眼前:奏效的。 世间独一的魔王,很难被这世界上的东西杀死。但当它分裂成两个,这个两个东西彼此间能够互相戕害,就像任何普通的东西可以互相戕害一样。他可以吃了他的兄弟,趁他被他的毒液麻痹,无法用他强于他的力量反抗。他可以完全消化他,吸收他,把分裂出的东西融合回自己这里。两个变成一个,一个是没有分歧,没有缺陷的。 蛇变回了蛇。蛇想要力量,想要完整,想要变成一个,想要兄弟消失。蛇几乎吞下了他的兄弟。 但是蛇把他吐出来了。 “好恶心的味道。”他对公爵们说,“我得适应一下。” 公爵们对他皱眉,但他毫不理会,走出房间。 * “他跑了。”这位公爵说。他是公爵里最年长的那一位,上一任魔王最年幼的儿子。他是公爵中力量最强大,头脑最机敏的那个。蛇自己也不好说,自己目前是不是比这个公爵聪明。 “什么?都怪你们!”他说,“老觉得他很蠢,看吧——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也聪明了。” 这位公爵轻轻微笑。人们说,这笑容和上一代魔王像极了。公爵大人是那位魔王的所有孩子中最像他的人。 “是您做的吧。”公爵说。 “你知道自己在指控什么吗?”他眯起眼睛,威胁似的看着他。 “我小时候,有一次,父亲和我说,他羡慕我,”公爵说,“羡慕我有兄弟。他没有兄弟,他什么都没有。” 他一言不发。 “父亲觉得他很孤独,”公爵继续说,“他觉得自己是世间唯一的魔王,他只有一个,即使是他的孩子也不是和他同样的存在。恋人、孩子、臣民、敌人,所有相遇,世间所有生灵,所有别的存在,都排解不了他的孤独。他想要一个同等的存在,一个兄弟。” 公爵向他伸出了手。轰——墙壁碎裂,他飞了出去,重重摔进庭院的花丛中,玫瑰的尖刺轻吻他的鳞片。他向旁边翻滚,躲过另一次重击。没有任何一首歌谣或者戏剧记录过这一点:难以被刀剑和魔法戕害,难以被本世界自然诞生的东西戕害到的魔王,被这些东西碰到时,仍旧会产生感觉,比如说快感,比如说痛感。蛇不知道他的先代怎样理解疼痛,反正他——他是怕疼的。 “既然您情愿为了保留这个兄弟,放弃捷径,我骄傲而尊贵的陛下,”公爵说,“那我等也不好把他抓回来,逼您吃掉他。啊,但愿您的兄弟离开我们的这方土地后,能幸运地一直远离人,不被注意到——特别是神殿的人!虽然他有力量,但他太愚蠢了,这样愚蠢的东西,即使是魔王,也不过是在戏剧的第一幕就会被神使杀死的小角色。呵,如果他真的遭受了这样的命运,希望您不要后悔您现在的选择。” 他狼狈地爬起,闪过对方的袭击。他听见对方继续说: “今天的训练就从现在开始,陛下。不要只知道逃跑,你必须打回来。” * 第一代魔王,想去陆地看看。 第二代魔王,想能够在天空飞翔。 第三代魔王,觉得自己要是狡猾一点就好了。 第四代魔王,那头既善于使用暴力,也善于玩弄人心的黑鹿,他觉得自己太孤独了。他想:要是我有个兄弟就好了。 第五代魔王,一个人躺在城堡最高的观星台上,看着天上的繁星,心想着:我后悔了,我应该吃了我的兄弟,这样,我现在早就能够杀掉那几个老不死的公爵,成为货真价实的魔族的主宰者和统治者了。 他还心想着:前代魔王真是愚蠢,说他聪明的记录都是假的吧?有一个兄弟,为什么就能驱散孤独了?兄弟本身并不能驱散孤独。之所以和他的兄弟一起在森林游荡时,他只感觉到过无聊,没有感觉到过孤独,是因为陪伴,而不是他拥有这个兄弟。但是,个体是不可能永远陪伴另一个个体的——如果鹿好好研习一下精灵的哲学着作,就应该理解这样的真相——陪伴不可能是永恒的。鹿痛苦的根源在于他把他渴望的完美的陪伴的幻影寄托在一种他永远不可能经历的关系上,没有经历过,所以觉得它是完美的解决办法,又因为不可能经历,于是感到与这完美绝缘的永恒的失落。他留下这样的执念,消失了。这执念却塑造出了他——真是烦死了!一个兄弟?!一个能够戕害到他的同一的存在?!一个会分走他的力量的竞争者,一个对自身主导权的有力的干预者,一个……隐患。 他最后心想着:如果他知道了他弟弟的消息,他就过去,吃了他。 * 终于,再次听说了狗的消息。他的弟弟,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运,愚蠢还是不愚蠢呢?居然成了神使的伙伴,跟在神使身边摇尾巴。因为摇尾巴摇得太起劲了,神殿那帮蠢货和神使这个外来者,根本没一个人想到这一点——黑色的皮毛,红色的眼睛,这东西是什么? 啊?就觉得是普普通通的靠森林里的魔力自然滋养出来的魔兽? 他去见了他的弟弟。狗的智力似乎没有长进太多,看见他,立刻向他跑过来,根本没想过他可能是来弄死他的。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吗?”他故意告诉他,“是魔王——是世间所有生灵的敌人,是神使的大敌,她要用手中的圣剑消灭的对象——等她发现真相的时候,她就会用她的剑来杀你。” 他快乐地看他的弟弟呆愣,抗拒,相信,伤心,沮丧。 “跟我走吧。”他说。接下来,他要把他带回到那里。然后,他要在那里咬他,麻痹他,告诉他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然后,他会一边欣赏他的绝望,一边把他吃掉。 他带他离开了。然而,也许真是很在乎这个“伙伴”?还没走远,神使惊醒了,发现狗不见了。她用她和他的弟弟间那个可笑的契约召唤他的弟弟,他沮丧的弟弟不回应她的召唤。 然而,她却好像误以为,他的弟弟是被胁迫了。沿着契约的指引,她带着她那些伙伴追了过来。这样也很好玩,他想。像很久以前在森林里狩猎那样,蛇指挥狗:去攻击那个海妖。然后,他亲自出手了。他早就不是以前那条把战斗全推给狗,自己只会躲来躲去的蛇了。他去打那个人——他一闻到她的味道就知道,她就是那种东西,外来的,毁掉她这样的东西,会有很多额外的快乐,会让他狂喜到战栗。 他看到漆黑的影子挡在他面前。狗,从那种故意缩小的体型变回了原本大小的狗,獠牙对着他,后背对着他们。 不可思议。 接着,想要否认眼前的事实。接着再一次确认眼前的事实。接着愤怒不已。 他打了他。刺中眼睛,打断肋骨,碾碎指爪。关于如何制造痛苦,公爵们教会了他很多。他愚蠢的弟弟想要保护的那些羸弱的生灵们攻击他,但除了造成一些疼痛,根本阻止不了他的行动。他早就不是以前那条领教点疼痛就只会拼命逃跑的蛇了。他把他们打得爬不起来——包括那个充满引诱他去毁灭她的气息的女人!但是,呵,现在他不想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接着再回来折磨他弟弟。狗张开嘴,但是没有咬他,而是发出恳求似的哀嚎。哼,他才不会听他的恳求。下一击他瞄准了弟弟的心脏——他们不会因为被刺穿心脏而死,只是心碎的感觉,非常痛苦。 他被刺穿了心脏。 疼痛,前所未有的疼痛。公爵设法伤害到他的心脏时,都没有这么疼痛。他刚才躲过了她的所有挥砍,根本没让她的剑锋碰到自己过。要不然……也许他会更留意一点?即使他已经打断了她的肋骨,判断她应该爬不起来了? 他从来没接触过这么锋利的东西,这么顺畅地刺破了他的皮肤,刺进了他的血肉,完全捅穿了他,好像他也不过就是一个能够被轻易戕害的普通的生灵。 “去死吧,恶棍!”握剑的人说。 他不会死的。他很强大。此外,他很狡猾。同时,他很懂怎么逃跑。 * 他抓着弟弟的后颈,按着胸口的那个空洞,变成了蛇的下身推着自己往前蜿蜒爬行。他的弟弟没有被圣剑刺穿,恢复得比他快,可是,狗没有过来咬他,只是任由他拖着他前进。 他来到这个传送法阵前。做出这个传送点,当初可是费了不少功夫。魔王做什么都很麻烦,普通的魔法对他不奏效,只有自己施放的魔法才有用,亲自画的传送魔法阵才奏效。在公爵们的注视下找机会在魔界外画法阵,可是麻烦死了。 把弟弟拖进去,回到城堡,在城堡里吃了他。得到力量,变成一个,杀了公爵们。从此没人可以再对他的行动指手画脚。然后,回来,趁这个神使还不太强,杀了她。趁人间还没反应过来,毁掉圣地,毁掉神殿。建立独一的国家,监视每一块土地,让神使刚降临就被他抓住,被他杀掉——上一代魔王制定的计划,公爵们花了几百年完善得完美无缺,照着做就成了。 啊,好无聊啊,让事情这样子发展,做成戏剧都没人会看,一点戏剧性冲突都没有。 他松开了弟弟,两双鲜红的眼瞳对视。他通过他们最原始的交流方式提问: 你为什么要去帮他们?他们过来找你,是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一旦他们知道,就不会再把你当做伙伴。 他们不是我的伙伴,但她是我的伙伴。他们知道我是什么,会杀我,如你所说。但她不会,她和你说的不一样。 你凭什么相信她会不一样?一开始,你也是那么认为的吧——她和他们一样,她知道自己应该杀你,就会杀你。 他的弟弟困扰地想了好久,给不出理由。可是这次,没有被他说服。 她就是不会,我现在这么相信。 他心想:看来弟弟的智力虽然有了长进,但长进不多。 他还想:真有趣。 他的弟弟和神使有了感情联系,真有趣!他的弟弟为了这份感情,对他的哥哥第一次露出獠牙——真有趣!!那个神使为了这份感情,拼命从他手里挽救他弟弟——真有趣!!! 狗困惑地看蛇大笑起来,笑得牵动到伤口,痛到流泪。 笑够了,蛇点亮了法阵。走进去前,蛇指挥狗:回去陪她继续玩吧,小心别让自己死了。要是你快死了,我可不会出现来帮你。要是你不想玩了,从这里去魔王城堡找我——我会带着你去毁灭她,毁灭生灵,毁灭一切。 * 他是一个真的存在着的人。 你的生活回归正轨,除了一套睡衣和一个安逸的周末,你没损失什么。领到工资后,你去购物网站上新买一套小熊睡衣。可惜没有购物节的折扣了。不过那部分钱,和你迫切希望一切重归正轨,假装什么异常都没发生的心愿相比,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损失。你把那件来自异世界的长裙丢进鞋盒,扔到了床底下。 你上班、下班,或者上班、加班、下班。看小说、追剧、夜跑。把自己的生活填满,不留一丝一毫让思绪自然流淌的闲暇。好像确实好长一段时间不再想起,像忘掉了一个噩梦一般,忘掉了一段没有任何人见证过的经历。如果不是因为真的留下了痕迹,完全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痕迹就在那里。 手腕上那颗鲜红的痣。你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无法再把它当成一个熟悉的身体上的印记,普普通通地跟随了你十年。这是他的痕迹。还有另一个的,更显眼。 每次洗澡的时候你都能瞥到它——在你的小腹上,像纹身,似乎是一些字母,属于那个异世界的字母。你从来没有试图读过那些字母,理解那个单词。你总是在看到它的时候就立刻让视线离开,避免被勾出更多回忆—— 魔王对你记忆的封印不存在了,那些回忆一下子从隐没变成了过分清楚,比普通的回忆还要鲜明地浮现在你的脑海里。那很恶心,无论是被操纵记忆的感觉,还是那份记忆本身。 但值得高兴的是,时间会治愈一切。再鲜活的记忆,再激烈的情绪,都会在时间的侵蚀下慢慢褪色。一周又一周过去了,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再发生,没有再次被召唤到那个世界去。没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你的手,也没有一双冰冷的手蒙住你的眼睛。像这个城市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一样,每天为了生活奔波。在社交网络上为亲朋好友们的新动态点一个赞,或者接到他们的赞,这就是你所能得到的温情和陪伴。 每一天回到空空荡荡的家里,每一天再从空空荡荡的家里离开。抱着毛茸茸的东西入睡,在寂寞的时候用玩具抚慰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虚构出让自己满足的温馨的陪伴,或者阅读别人虚构出的美丽的幻想。幻想不会中伤你,欺骗你,让你流泪,让你刺痛。因为那些虚构的幻想都不是真的。 所以也从来没有真正的陪伴。 又一天,疲惫地挤进地铁,怀揣着沮丧的心情。真是好不顺利的一天呀,被同事责怪,被组长责骂。明明是他们自己的过错,却推诿给你,质疑你的能力,贬低你这个人。 觉得伤心又不忿,烦躁地划弄手机屏幕,想着: 我可是在十七岁时,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做了许多伟大的事,被那个世界永远铭记的神使。 然后,像被雷鸣声吓到了似的呆住了,呆呆地望着心中的这个念头。更剧烈的伤痛涌上心头,眼泪夺眶而出。 流着泪回到空空荡荡的家里,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提不起劲头给自己煮饭。到月底了,也没有钱点外卖,饿着肚子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的抽出纸巾,然后又想到,这些纸巾都是钱呀!自己越哭,生活费越捉襟见肘。 哭得更厉害了,怎么也停不下来。好希望有一个人此刻能坐在自己近旁。不需要他让你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不需要他对你说出什么甜蜜好听的安慰。只要在你旁边,抱住你的肩膀,让你靠在他怀里哭就行了。 你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鲜活的回忆迫不及待涌上心头,告诉你那时候的每一个细微的感触,那种奇异的力量,那阵风,那个吻。 你呼唤了他的名字。 整个世界对你不赞许地摇摇头,但它的阻力仅此而已。它没有把你驱逐,也没有让那种不属于此世的力量失效。魔力从你手腕爆发,一阵风吹翻了桌子上的抽纸,突然出现的人挤开了茶几,挡住了光。你完全被罩在了他的投影里。 “你——” 欢欣鼓舞的语气,这声音刚一开口就卡住。你泪眼朦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仍旧能看清楚的是:他是多么真实。他不是一段幻想,而是一个的实体,他真的刺伤过你,也真的陪伴过你。他是一个真的存在着的人。 ……或者应该说是,真的存在着的狗? 黑色的人不见了,黑色的大狗取代了他。狗凑过来舔你的手,跳到你膝头,让你可以抱紧他,抚摸他光亮的皮毛。 你的脸颊贴着温暖的狗,感到一种熟悉,感到似乎也曾经很多次这样抱紧狗,这样从他身上汲取安慰。 * “这是……方便面。”你一边和他介绍一边拆开包装。 “那边也有类似的东西,是某一个神使发明的……呃……” “那你吃过吗?” “没有……”他看起来还想再多说点话,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副绞尽脑汁思索的模样。 “抱歉,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这个比较快,我太饿了……” “我也不需要什么好东西,其实,进食对我来说都不是必须的……”他说,“其实……交、交媾也不是……那时候,很抱歉……我再也不会了……” 你没说话。你一点也不想提这个话题,只想暂时逃避一下。但是这条傻乎乎的狗大概不懂人际交往中的技巧,不懂他现在完全可以避开你们间的主要矛盾不谈。他继续说他的道歉:“我已经好好反省过自己了……如果是想保护你,应该用别的方式。那样监视你的……我是说,我没有给你应有的尊重,我很抱歉。还有……还有我哥哥他,他、他……虽然他没有反省过,也没有想对你道歉的意思,但我教训他了!我和他打了一架……” 想到魔王那个欠揍的模样,知道他被打了,是让人高兴的。但是…… “你哥哥不是魔王吗?”你问,“你能打得过他?” “我哥哥怕疼,”他回答,“只要咬到他,对他来说就算是教训了……” “那你呢?” “我?我……我没那么怕疼……所以我就不算是被他教训了……” “也就是说,他也咬了你?” 公爵对你嘿嘿一笑。 “他一般不咬,喜欢用尾巴抽,不过那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是疼!” 你看着他的笑容,心情颇为复杂。你心疼他,他为了你被魔王抽了。你又还是生气,觉得他和魔王打一架打得好谁都活该!你还觉得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来讨好你。但最后,怀疑又变成了心疼,傻乎乎的狗认真地反省了,还认真地去揍哥了,做了这些还要被你怀疑一下——人啊,你真是坏! 水开了,你放进面和调料包。 “那个,”他看你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又开口了,“我、我哥哥说,要是他再见到你,愿意给你补偿。但是,我可不会再不经你同意把你召唤到那边,而且我觉得你肯定也不想再见到我哥哥,更别提接受他的什么补偿……” “我才不相信他认真地想补偿我,”你说,“他只是骗你把我召唤过去而已。” 他惊异地睁大了那双和魔王一模一样的红色眼睛,似乎被你这么一提醒,突然才意识到确实有这种可能。他思索了一番,最后他说:“总之……除非是你想去那边,我不会再把你召唤过去了……所以这么长时间,我也一直都没有再尝试召唤你……并不是因为我对你不再思念了。嗯……我没想到这个召唤可以跨越世界,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他这样认真地说,然后望着你的脸,突然间又慌张了起来。 “那个,我不是说,你这么难过的时候我很开心,我是说……我是说……” 你把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不用说了。接着,你顺势用那只手指勾住他的下巴,抬起另一条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并踮起脚尖。不过他太高了,必须要他配合才行。 他配合了。你吻到了他。 这是一个轻浅而短暂的吻。你松开他后,看看锅,再看看表。你告诉他:“可以吃了。” * 这让他显得可畏。 方便面,做起来很快,吃起来也很快。没多久,你们就吃完了。 说实话,这场面还挺古怪的,主要是公爵——他穿着他那个世界的服装,一套典雅的礼服,深色的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衣,袖口还有夸张的荷叶褶边。在那个世界,那个房间,那里所有陈设都这样,古典欧风,华丽而繁复的装饰,他这么一身衣服就看着挺普通了。 现在,在这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小出租屋里,他还是这么一身衣服,和你挤在沙发上,就着一张又矮又小的茶几吃饭(你这里没有单独弄出一个餐桌),用平平无奇的叉子吃平平无奇的瓷碗里的平平无奇的泡面——天啊!好好笑!你填饱了肚子,更有心情看他,越看越觉得想笑。 他留意到了你的视线,但显然不会理解你为什么那种表情。不过他肯定很高兴你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也对你笑。他本来就英俊,笑起来更加好看,那双红得过于艳丽的眼睛也不再显得诡异,而是可爱而柔和的,和魔王一点也…… 你收回视线,摸摸额头,轻轻摇头。你一点也不想想起魔王那张欠揍的脸! 公爵和他的兄弟确实很像,也确实不像。像在形,不像在神。说起来也真是诡异,哥哥的原型是蛇,弟弟的原型是狗,那个异世界的魔族到底什么设定啊…… “那个……”你听见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如果你想要我离开,就请告诉我,我会离开的。” 他似乎误解了你错开视线的意思,以为你是又对他生气了,不想看见他。不过比起解除他的误解,又另一件事更牵动你的神经。 “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离开?”你问。 他点点头。 “是怎么做到的?”你继续追问,“某种魔法吗?” “也许可以称之为魔法……”他好像也不是非常确定的样子,“我……我可能和你在那边的情况不太一样。你之前形容过的那种压力,我现在只是在这里坐着,就一直能感觉到。可能是因为我是魔王的兄弟的缘故吧,这个世界对我的排斥更严重……不过我的力量你强一些,我花一点力量抵抗,我就能留下。所以,如果我不抵抗,那我应该就会被这个世界赶回去了。” “哦,这样啊……”你说。你开始思考,这意味着什么。你想到了:“那是不是说,你是可以被别人看见的?” “我想……应该也不可以吧?那种世界的排斥力似乎会视情况增加或减弱,如果它全力排斥我,我想我也是无法真的对抗它,强行留下来的。”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拉上了窗帘的窗口,“而且我刚才还感觉到,我似乎不能在这里使用魔法。刚才,汤溅到你的袖子上了,我想用魔法帮你清理掉……然后我就感觉到我被警告了。” 也就是说,在他那边让你能够和他一起出行的办法,在这里行不通了。他在这里是真正的坐牢,不可以被别人看见,不可以用魔法。唯一能做的比较魔法的事是变成狗趴到你腿上让你撸。 虽然看起来是情况调转,但具体的处境有好多不一样的地方啊,你之前在那边的经验对他没有借鉴意义。不过想想,他可是个从奇幻世界来的魔族人,魔王的兄弟,他刚刚还告诉你睡觉和进食对他来说并不是必须的——这可是严重违背了生物圈能量循环的!啊,可是对魔法世界来说又感觉很普通——那可是个物体运动时连牛顿定律都不必遵守的世界! 所以你们的处境非常不一样,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 你正在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思考着这些东西时,听见公爵又开口叫了你的名字,问你: “我还是你的男朋友吗?” 你叹了口气,视线重新落回他脸上。 “是。”你告诉他。虽然你曾经对自己发誓你不谈异地恋,不谈不会结婚的只是玩玩的恋爱。虽然公爵从各种层面都违反了你选男朋友的标准,还做了让你很生气的事,但你看着他那一副像被阳光照到的表情,感觉说出那个“是”,是你心之所向。 * 你洗完了澡,擦干了身体,换上睡衣——特意选了方便脱的裙子,而且没有穿内衣。是的,你马上就要去和公爵做爱了。异地恋的情侣久别重逢,做爱是必不可少的!虽说如果就你的情况看的话,应该是你什么时候想要他来陪你就把他召唤过来就行,一比十的时间流速,即使你每天都召唤他,只要他回到那个世界等,他就是隔了八九天才能见到你。 你也毫不怀疑他想和你做爱。虽然他刚才告诉你做爱对他来说不是必须的,但从他上次和你上床时的表现看,他是很喜欢和你做爱的,哪怕他自己没射他也很快乐。啊所以那时候那个魔王真是——算了!这大好事当前,不要想那个糟心的人毁灭自己大号的心情! 你开始吹头发,火急火燎地吹头发。真是迫不及待。因为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不会败兴而归。因为知道,卧室里的他也一定正火急火燎地等着你呢。总算,头发吹干了!你快步走出卫生间,感谢你家这么小,只有几秒钟的功夫,你就推开了卧室的门—— 你看见他没有保持你离开时的姿势,坐在床边期待地望着你。他跪在地上,跟前是打开的鞋盒,手里拿着一团东西——是长裙。 是你穿越回来时,身上穿着的属于异世界的长裙。 他抬头看向你。他的表情很怪异。一个人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绷紧脸上的肌肉,就会呈现出他那样僵硬的表情。这让他显得可畏。 你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你怎么翻我的东西?”你先发制人指责他。 “抱歉……我……我闻到了……”他说。 ……他是什么意思?你想。你是没洗过这件衣服,但是……也、也没有什么味道吧!你现在就什么味道都没闻见啊!难道说,是因为他是狗?狗嗅觉很灵敏…… 你感觉耳根开始发热。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再怎么心烦也会把这件裙子洗了再收起来。 “你闻不到吧?”他又说。 你点点头。你正想和他说要不然你现在就去把它洗了,就听见公爵告诉你:“这上面全是我哥哥的味道。” ……啊。 “能不能烧了它。”他问你。他那僵硬的面部流露出了能让人辨认出的显而易见的表情——愤怒。 “呃……我这里没有火炉……只有灶台那里有明火,但是明火烧东西很危险……有烟……” “我能撕了它吗?” “嗯……可以,随、随便,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嘶啦。脆弱的布料裂开口子,精致的绣线绷断。嘶啦,嘶啦,嘶啦。虽然是人形,看起来却像一只疯狗,正在用爪子毁灭这令他不快的东西。你默默地去拿扫帚和簸箕,回来时,看见他不仅把裙子撕了,那个纸盒也撕了。他已经站了起来,正在踩那些碎片。 看到你拿着扫帚回来了,他停下了动作,也收起了那种让你感觉有点害怕的表情。他又对你道起歉,走过来,接过你手里的工具。 ……其实你没有让他扫地的意思。一方面,他是客人。另一方面—— “你会用?”你问。在那边,清理可以用魔法,他一挥手就能弄好一切。你觉得按逻辑推断——他肯定不会用扫帚扫地吧? “我应该会吧……我觉得挺简单的……”他低声说,“一百年前,看你教过别人。” 一百年前,那还是他变不成人,只是一条狗的时候啊。不过,扫地确实不是什么难事,看他扫地的模样,确实可以交给他。而且这本来也就是他弄出来的,他收拾也是应该。 “扔到我扔方便面包装纸的那个桶里就好了。”你告诉他。他应了一声,离开了卧室。 你一个人忧伤地坐在床上,四十五度望天花板。都怪魔王那个人渣变态神经病,哪怕现在人不在这,阴魂却还在,打扰弟弟和你做爱。都怪他都怪他都怪他…… 公爵回来了,回来前还去洗了个手(从这里能听见卫生间水管的水声)。魔王的留下的味道那么强烈吗?你真的什么都没闻见啊…… 你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魔王是不是,还在你身上,留了个…… 你的手不自觉地隔着睡衣摸自己的小腹。 “对不起,耽搁了这么久……”公爵对你说,在你身边坐下来。 ……他闻见了他哥的味,就气得要把那些东西撕碎。现在看见他哥留的痕迹,他会怎么样呢? 好吧,他肯定不会像对待那件裙子一样对待你。但是……你觉得……就算不是直接暴力……你有点害怕。 也许可以这么说:你现在有了顾虑,不想做了。 但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你又不想做了吗?你提出的,半个小时,你又反悔?可以吗? 他会接受吗? “这是我哥哥的名字。” 就在你心里这么纠结的时候,你听见他问你:“你现在还想做吗?” 你愣住了,从未料想过他会先问出了这个问题。他见你不回答,便难过地说:“我知道是我的问题……但是……能不能别立刻让我走,让我陪你一晚上好吗?我可以变成狗……” 好卑微,好可怜,听得你在心里大呼:当然不是你的问题啦!狗狗这么好,狗狗有什么错?都是魔王的错!!! 你心里的忧虑和恐惧一下子全都无了。你意识到,他不是你的前男友,或者你从小到大从各种渠道听说过的那些故事里的男人,他并不觉得你起初答应,你就不能反悔。他自然而然会想到,在他刚刚表现出了那么暴力的一面后,你的心意变了,甚至是想直接赶他走,都是十分正常的。他想讨价还价的那个余地是,在你身边多待一会。 这样的他是多么安全。虽然他有你不能反抗的力量,虽然他会做你不喜欢的事,但他会反思,会弥补,会改善。他既不会自负到自以为是,也不会自卑到拒绝面对。 你捧起他的脸吻他。他没有像上次一样,花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回吻你,撩起你的裙子,抚摸你的大腿……时候你突然挣脱开他,对他说:“等一下,我关个灯。” 你站起来,跨出一步,伸出手,啪嗒,房间陷入黑暗。这么黑,公爵就注意不到你小腹上魔王留下的痕迹了,芜湖,你真是天才! 你回来,直接坐到公爵的膝头,迫不及待要和他做爱了。他顺势躺下来,让你骑在他身上。听见他的深呼吸,就像在压抑心中汹涌澎湃的激情。他把手伸到你的裙摆下面,两腿之间。有之前那次的经验,他不再那么犹犹豫豫,小心谨慎。他循着他的记忆,避开失败的岔路,找到直达高点的捷径。淋漓的汁水流到他的手心。 可是在你真的达到高潮前,他却突然停下了。 那一刻你的不安又重新涌上来。你想起了魔王。回忆的片段那么鲜活地挤在眼前,他任凭你如何扭动身体追逐他的手或者尾尖,也要抽走,把你冷落在空虚里…… “你想再试一次吗……”在黑暗中,你听见公爵问你。语气多么不一样,声线却多么一样。只需要再染上一点轻浮而自负的笑意,那就是他哥哥的声音了。 ……我会让你听到我的声音,看见我的脸,就怀念起你曾体会过的快乐…… 你因为愤怒攥紧了公爵的衣襟,穴口却还是止不住地在收缩。身体已经诚恳地记住了魔王,记住了他带来过的欢乐。 ……你刚才那么热切地想和你骑着的这个人做爱,是不是因为魔王的影响? 是不是那些你始终回避着,不愿意面对的被调教的回忆,在你的潜意识中发酵,支配了你的行动? 总之,你的身体告诉你:想。想要高潮,无论如何都想要,痛一些也想要…… 啊啊啊啊!!!太倒胃口了!!!做,感觉很糟。不做——感觉更糟!!! 你正这么内心交战的时候,公爵又开口了:“这次肯定不会再像上次那么疼了……”他说着,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掏出了他的阴茎。你感觉……咦?怎么回事,这个触感—— “我把它变小了!”公爵自豪地告诉你。 你震惊地也去摸摸它。哇……不过还是比你的前男友大呢…… “居然还能变大变小吗?是种族天赋吗?”你问。 “算是一种变形术吧……” “那你上次怎么没用一下啊?” “……我没想到。”公爵语气郁郁地回答你,“是我哥哥嘲笑我,这么多年苦练魔法只练了召唤的部分,是不是连基本的变形术都做不好……我说我当然没有那么白痴……他就说,太大了塞不进去,变小点不就可以了?啊……不提他了。我们来再试试吧!” 你当然不会拒绝他。 可以按照需求调整尺寸,真的好方便!让阴茎的尺寸来配合你的穴口的尺寸,比一口气撑开你的穴口,强行让它来配合阴茎的尺寸舒服多了。完全吞进去的时候,你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要是人类男性也能有这么自由的阴茎就好了。可是紧接着又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人类男性要是都有了能自由调整自己阴茎尺寸的能力,只会全都调到最大吧。 越想越觉得——还是公爵人好! 骑乘,没一会,你就觉得大腿好累。你还算是个挺爱运动的人,可你还是撑不到让自己高潮。他察觉到了你的疲惫,就提出了换个姿势。他坐起来,和你接吻,抱着你操你。虽然换他来主导,他还是按照你刚才的节奏来,避免让你可能不舒服。这么体贴这么温柔,你觉得真是心动。高潮之后,安适地被他抱着,也抱着他的时候,你想到:你想和他做爱,果然还是和他哥没有任何关系!你想和他做爱是因为你知道他是温柔的,会对你好的。而不是——身体渴望曾经得到过的欢愉。 你下定决心,这个比跨国恋还要跨度大的跨世界恋,你谈定了! 他问你要不要继续。你说:“当然,你还没有射呢。做爱要两个人都到了才是做爱啊!” 你会这样说,也才不是因为他哥最后那次的调教!而是因为——你愿意体贴这个体贴你的人。 听到你这样说他很高兴,你知道。就算一片黑暗,你看不到他的表情,你也能感觉出来他的情绪。他重新顶进来,俯下身亲吻你,隔着睡裙揉你的乳肉——啊,你们俩居然还没怎么脱衣服呢!你想把这一层布料脱了。你也想让他把他的衣服脱了。你想用更多的皮肤贴上他更多的皮肤。你主动卷起自己这件非常好脱的裙子,他顺水推舟,帮你把这件裙子完全脱下来,扔到地板上…… 接着,他突然停住了。 气氛变了。他的情绪变了。以敏锐的第六感提示你可能发生了什么,可是,你望着眼前的黑暗,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可能看见呢? 然后第二个年头施施然滑进来:他可是西幻世界的魔族,魔王的兄弟啊。 你感觉到他的手抚上你的小腹,你因为紧张,肌肉瞬间紧绷。但他好像没有察觉到你的紧张。他手指来回蹭那个地方,似乎想要把它抹掉。你不安,挣扎着撑起身体,想和他说点安抚的话。这却叫他移开了手——他按住你,把你重新死死按在身下,开始抽插。黑暗里,一双发光的红眼睛显露出来,目不转睛地注视你。而同时,你体内的那根阴茎在胀大。 就像是失去了自制,所以原本的模样暴露了出来。 在你说出任何话之前,他用他的吻堵住了你的嘴。他激烈地操你,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向自己证明他对你的拥有。应该感谢一下魔王曾对你做出的一切吗?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痛——没有魔王那根痛,这根阴茎上没有鳞。虽然很大,但你已经被开拓过一些,而且非常湿润。而且它是在你体内逐渐恢复成原来的尺寸的。循序渐进,让痛没那么锐利。 这样,就让快感显得异常锋利了。他疯狂地操你,压住你扭动的身体,就像魔王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但魔王不会给你这么多,这么满,满到溢出。他的吻也堵不住你喉咙里的尖叫,而你的尖叫也没有让他停下来。你高潮了,全身战栗着,阴道挛缩着,被硕大的巨物再一次碾开。上一次他只用手的时候,你们就发现你好像很喜欢高潮后继续挑逗,会让你连续获得下一个高潮。而这一次,你说不清楚那算不算是另一个高潮。你被淹没了。你要窒息了。 在你开始窒息的时候,他停住了。他本来就把你撑得很满的阴茎上,又有一个部分开始膨胀——天啊! 你想到,魔王即使变成很接近人的时候,阴茎上还会有那些鳞。而公爵……狗,不是会成结的吗? 他放开了你的嘴。成结的阴茎还卡在你体内,在射精吗?你感觉不出来。你感觉到他在舔你的脸,舔你的下巴,最后,咬住你的脖子。他这样动的时候,下身也在微微移动,于是你就感觉到自己的下体是怎么被他的阴茎拖着走的。那让你感觉…… 好刺激啊。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潮的余韵完全在你身上消失了,他的结开始消失。他松开了你的脖子,拔了出去。你感到一股液体跟着溢了出来…… 啊!床单! 你一挣扎他就松开了你。你赤着脚踏上地板。感觉到他的精液呼呼往下流,就像来月经了一样。好夸张的射精量。 你看向他。你思考你应该从哪个话题切入。他也看着你,不过看的不是你的脸。他跪在那里,垂着头,抬着眼睛,好像下一刻就会离开视线,又始终不愿意离开视线——盯着你的小腹。 你抬起手,挡住了那些纹路。他发光的红眼睛终于移向了你的脸。 “这是什么?”你问他。 “这是我哥哥的名字。”他用一种非常低沉的声调回答你,像是某种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低吼。 你打了个寒战。 你是有点害怕,可接下来,看上去反应更大的却是他。他垂下眼睛,接着身体完全弯下去,伏在床上,两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对不起。”他压抑着他的情绪,“但是,赶我走前,让我把它消掉好不好?我哥哥怎么能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那里——那很不尊重你——”他咬牙切齿。 魔王这样做的确是不尊重你。可你知道,他这样愤怒,不是因为他感到他哥不尊重你。 所以,还是回到了老问题。他和他哥一样不尊重你。魔王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把名字刻在了你身上,而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给你下了那个监视你是否和人做爱的魔法——或者,那能说是监视吗?你回忆着你彻底吞进那根带着鳞的阴茎时,撕裂了你的迷梦的痛楚。不是魔王让你那么痛,而是公爵让你那么痛。这个魔法毫无疑问包含着这样的意图:惩罚。 如果你和别的男人做爱,他就要给你惩罚。 于是,对他的厌恶感又涌上来了。他和他的哥哥一样,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可以随随便便地摆弄你的身体—— “我是说,你想把它消掉吗?”他突然这样问,重新抬起头看向你。然后他好像被你吓了一跳。你看见他抖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对不起……”他又这样说,又一次低下头。接着,你听见了他的哭腔。他又哭了。因为他知道他搞砸了。他这样哭着从床上爬下来,膝行着到你身边,像一条人形的狗。他抱住你的腿。“我不是,我不是……别讨厌我……别……别和我分手,求你……” “你是什么时候在我身上下的那个用来监视我和谁做爱的魔法的?” “就在、在我第一次召唤完你,那时候你睡得很熟,我……我很抱歉,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我没有想要不尊重你……” “你的行为就是在不尊重我。”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了……求你……求你……” 他是从重新见到你的第一时间这么干的,说实话,比他是在带你去逛魔王城,你真正对他心动后这么做,让你觉得好接受。 你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拉低了你的底线。他的好?魔王的不好?离开他的这段时间感觉到的孤独?以前交往的男朋友是个和他比起来差太多的奇葩?这个世界上的男人看起来似乎都比他还烂? 要是十年前的你,肯定会潇洒而坚定地说:分手吧,我无法原谅,无法容忍! 你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虽然现在他的脑袋上没有一双狗耳朵,但在你的想象里,这个脑袋上的狗耳朵正可可怜怜地耷拉下来。 “别的事周末再说吧,现在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你说,“先帮我把你哥的名字弄掉——身上有别人恶意留下的名字,真的很讨厌。” “好!……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了……” “哎呀,好了好了……说了不算,做了才算。之后我可要好好看看你的表现。”你说完,踮起脚,亲了他一下——亲到了他的下巴。 “当然!我一定会做到的!”他说。他把手放在你的小腹上。他的体温本来就高,现在他的手心好像比他原本的温度还要热,简直是真的在发烫。 “会疼吗?”你问。 “不会的。”他说,“我哥哥留下的这个魔法已经触发过了,现在只是一个残余的痕迹,把它剥离,很简单,很快就能完成……” 你能感觉到一种力量在他身上涌动——魔力。魔力从他的手掌注入你的小腹,蓄势待发,只等下一刻,把那些讨厌的痕迹带走。 可下一刻,它没被带走。是他呼吸一滞,接着消失了,不论是魔力,还是实体,一切消失得那么干脆彻底,仿佛本来就从未存在过。 只有你小腹上的余温和还在滴落的精液告诉你,他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