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21年》 1.暗巷 腥红涌出低落,汇聚成雨水的声音,暗巷里的人似投影故障糊糊一团,蜷缩在那。 言栀的眼泪坠在她细长的下睫毛,眨起来似一簇簇星火棒,燃烧过后,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对手腕上的血无动于衷,不想弄脏校服,手搭在膝盖外任它一点一点流干,盯着地上数着涟漪。 大堆人走近传来噪音,言栀警惕地朝巷口看去,被横扫过来的白光刺激得捂住眼。摩托刹车停在了路中间,熄了火,灯也灭。 “哎,路哥,我怎么看见小巷里有人?” “你看错了。” 清冷的声音涌入这条狭窄的通道里,言栀蹲在地面,在漫无目的地失神里,将外界屏蔽的宁静里,让她耳边嗡嗡打转的声音放到了最大,可他一开口周边的人都安静下来,自带混响,很有磁性。 他看起来是这群人的话事人,他们很听他的话。 言栀又听见他说:“还不赶紧去上机,别迟到。” 周围的人听见路由要发火的意思,收起了正欲进去一把调戏的笑容,奔忙附和。“好嘞好嘞!”浩浩荡荡地走了。 谁叫路由拥有他们羡慕的完美人生,长得帅,家境好,又串得要命,谁都不放在眼里,打架打篮球没打得过他的,他们还得仰仗他。 路由正欲把车开走,拐了个头,强烈的白炽光没照到言栀脸上,他开过几步路,想到了什么,又绕道往回走。 他走进小巷里,刚下过大雨,地面湿滑,还有长期在阴暗地带长出来的青苔,总之看不见还好,不小心看到一眼简直犯恶心。 巷子里面的女人,细白手臂上的血从不知道哪边直接流到了手肘,他想进去看看,别死了才好。 鞋面踏入凹凸不平的路上,坑坑洼洼太多,路由不小心踩进一个水坑,把他盖住脚跟的裤子沾湿,他嫌弃地爆了句粗口。 不良青年的形象在他身上彻底落实了,言栀听得他的声音,本来一个人在这么黑的地方就够害怕了,莫名来群男人,他们老大还去了复返。 她的手流血就整只酸软无力,抬也抬不起来,她已经缩在最角落了,动也不敢动,早就把头扭过一边,希望他能当她透明人或者没看到她就好了。 可是那人越走越近,似乎他的目标就是她。 越走近他就发现她身上穿的校服眼熟,再定睛一看左上角的校徽,跟他一个学校的,不过他从来没穿过,才没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嫌丑,还装模做样的。 路由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张纸巾,长方形的,双指夹着,碰了一下言栀的校服。 她不理他。 他不耐烦地夹着纸又碰了一下她的衣袖,“喂,你要不要擦一下。” 言栀才转过头来,看见他在乌漆嘛黑中递过来的纸,她愣愣地没接过,因为对她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血还是会慢慢一直涌出来,直到一小时。 每隔七天她就要放一次血,像现在这样,她要躲起来,雨天大堵车,她来不及回家,就感觉到血浸湿了袖子往外渗,她迫不得已停在半路在这个隐秘地方待下来。 路由等久了,赶着游戏厅的活动,把纸巾像塞币一样放进言栀曲起的肘弯走了。 莫名其妙管了闲事,人家还不领情,他有些懊恼地随手抓了抓头发,手触碰额心,他才发现指甲盖上的水渍,捏在指腹间摩挲很快就没了,特别像眼泪。 摩托压路的声音离近了又离远,又再次离近。 塑料袋稀稀疏疏的声音在巷子里显得很燥,令言栀再次不安,她不知道又是谁来了。 她被人丢过来的东西砸到头,重量很轻,没什么分量,然后她来不及接住,整个袋子都掉到了地上。 路由扔给她,侧身瞬间自然看见干净的透明塑料袋掉了下地,他没心思管,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言栀扭头,他已经走到巷子口,她最熟悉的就是他的手。 即使他大半身影没在了黑暗里,巷外光影轮廓照到他手背,分明的骨节和刚刚给她递过来纸巾的手一样。 wb:two了鱼鱼 2.见血 言栀用另一只没流血的手勾起掉下泥坑里的袋子,纱块,绷带,棉签,和小罐碘伏。目光呆滞,面无神色,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可以善良到多管闲事。 她的手上根本没有伤口,怎么包都没用。 那些血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她擦干净了,就在她眨眼的顷刻之间,又出现。 她摁住涌出来的猩红,遮盖住,拇指擦过去,又有,整只手被擦得都是血,在空气里干涸。 这异像始于一个月前,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脑海里的记忆告诉她,她的自杀事件是真实存在过的,手上流血就是最好的证明,记忆里她割的就是同样位置。 可她记不起自己是在哪里自杀的,唯有一个她溺进海里的画面最清晰,绳子勒着她的脖子,她的双眼狰狞睁着,面皮浮肿苍白,像被泡久了,或是死透透了,但这在她意识里不过是她的臆想。渐渐分不清自己待的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开始有些神情恍惚。 她开始觉得自己压根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她不应该存在在这里,她要离开,可是她不知道她要怎么走,走的话要回哪。 她试过大力掐自己,可是她根本没有痛觉,就连刚刚他砸到她,她也只是在她的视野里看见了而已,否则无法分辨。 首先她应该找回痛觉,先成为一个拥有五感的正常人,才能更贴近这个世界一点,找到一条属于她的,能走的路。 她拥有自杀的记忆以后,紧接着第一个画面是她踏进家里,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始终空白,她这个人好似凭空就出现在了家门前。 爸爸妈妈微怒的神色在彼此视线再次交错后,欲言又止,伪装和谐,往对方碗里夹菜。 印象里他们关系的确不好,具体还是坏到什么程度呢?她再想就想不起来了。 每次她要往更坏的事情延伸去,记忆就中断了,所以她确信,在她回家之前自己一定发生了特别不好的遭遇。 从前她必须时刻在他们知道的地方里,如果在家做同一件事超过半小时,他们必须再次知道她的动向,他们不用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装了一部传话机,录着他们的声音。 言栀。 我在做题。 言栀。 我看会书就睡了。 言栀。 我刚洗完澡,准备躺下。 同样的声音叫她,一次又一次,她没有办法集中思考,暴躁地抓扯头发,那声响在她脑海绕啊绕,听到最后她像只能听到是她的催命符,魔音贯耳。“言栀,你去死吧。” 言栀,你去死吧,死了就解脱了。 死了,也别想解脱。 同样,回答的女声从一开始的乖巧顺从,后来变得麻木,话音阴沉,眼底也渐渐晦暗。 这段记忆还算平静,她可以记得。 现在的父母甚至发觉她心情低落,主动替她向班主任请了假,还是在面临准高三的关键时期,班主任一顿唠叨下,所以言栀一直没去上学。 她在这座城市走走停停,和她的记忆里找相同,找不同,她想存心找点不愉快的记忆,画面都是模棱两可,只有快乐是清晰的。 比如她路过的711便利店,她记得这里的关东煮是她吃过附近里最好的,她还在这里买了一包烟,之后消极情绪暗暗升起,眼泪不受控地挂在眼眶,她没再想起什么了。 她没用导航,为了证实自己记忆中的城市和这是一样的,果然,目前除了她糟糕的精神状态,似乎一切的改变对她都无关痛痒。 wb:two了鱼鱼 3.骂人 拥有自杀记忆的七天后,才出现手上莫名涌血的迹象,她慌乱,不知所措,在家的她无处躲,只能借口是拉肚子了,在浴室呆了半个小时,三十分钟刚到,分秒不差,催促她的声音又来了...... 言栀。 她知道这不是传话机发出来的录音,自从一切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后,记忆中所存在的禁锢解除,只是声音像树枝一样扎根在她脑海里,到点自动在她耳边旋转,根深蒂固难剔除。 看被窗遮掩住的夜色,她下意识想要给自己找份措辞,到点了,该洗漱了,其实根本没有人在问她。 上身倚靠在洗漱台,纤细的手腕悬在水池中间,手肘撑在台沿,血细细密密流了很久,照道理来说她应该头晕目眩,可是她除了那只麻痹的手外,什么异样的感觉也没有,看向镜中的自己,不像将死之人。 透过镜中的景象,最往后是靠着墙的浴缸,她总觉得有种熟悉感,不是仅仅看见过那种熟悉,而是她在里边发生过什么行为的熟悉感。 她依旧对父母会爽快应承她的要求上持忐忑态度,但是他们很轻易的答应了,还告诉她,以后做什么大胆去做,不用事事汇报,他们都会让的。 自杀记忆出现的十四天后,她按照正常时间上学,保持着平常心态,但一到周五的晚上,时针与分针正好同时分别迈过九和十二,她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瞬间掉下来,身体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开始消耗她。 第一次手腕莫名出血后,她都是数着时间过日子,生怕有一天又莫名流出血来,每天过得心惊胆战。一天,两天,她想着是以三天为一个节点,但是第三天什么都没发生。 四天,五天,六天,七天,到了晚上,她祈求顺利度过,时间朝九点靠近,她躲累了,在房间里等,起初没感受到,往手腕间一看,已经晚了,血已经流到她掌心,她急忙扯几张纸覆盖住,匆忙拿起睡衣往浴室跑。 到第三个星期,同样的间隔天数,同样的时间,她找到了规律,原来七天是一个节点。 直到第四个星期,就是她没来得及跑回家,遇到路由的这一天。 他是第一个看见她这个鬼样子的人,但她想萍水相逢,没有下次。 手表时间跨过十时零零分,她的血止住了。她望着被她勾起又放下的一堆止血敷料,拧开碘伏往手腕倒,再拿纱块擦干净,统一装进袋子里,为了避免拿回家被发现,她寻附近有没有垃圾桶。 言栀走出漆黑巷子,一时不适应光亮强烈的反差,刺得她直皱眉,让她想起刚刚被那人摩托车光照到的难受感。 刚刚关于他的一切现在提起来,她都模糊不清,他长什么样她不知道,更别说他的车长什么样,不过她现在经过这辆挺帅的,而且价格不菲。 再往前走,路口转角处有个垃圾桶,她捂紧了袋子,不让旁人看到里面的血渍,眼珠子往四处转了圈,确认没人的目光在光顾她,从怀里拽出来火速塞进了垃圾桶里。 路由刚打完上半场,出门口透气,网吧高挂的灯牌映射着大红地毯,五颜六色在地上流转,以此显多几分气派。 强者压根不用浪费时间战略布局,以此用来应对根本配不上对手的人,那群人正商量怎么把他打得屁滚尿流,而他只用休闲地等待宣战。 他平时压根不会来打这种低端局,今天纯粹是想找人虐,他这人吧,时不时的就有这种时候,因为日子太无聊,没找到什么其他消磨时间的方式。 离了一股男人帮的臭味,眼前白色背影从他眼前略过,薄薄一片,瘦得不行,路由可没这么深的感受,只注意到前面的人有些鬼祟,怀里揣着什么东西。 言栀走路卷起的风,吹动她没护住的塑料袋的一角,让正从里朝外走的路由看到了。 不足挂齿的小事,他就没想记得,但是结白纱块在他眼里略过时,留意起来。 他只轻飘飘过去一眼,整个漫不经心的姿态,转移视线的中途,余光还是能看见言栀,鼻子挺翘,露在她渐渐扭转过去的脸上,然后他看见她把整个他给她买的东西都丢了。 她藏身的巷子距离这间网吧不过几十米距离,她抬头目光也不在他脸上停留,而是定在他身上后又疲惫地滑下去,她无心留意,路由可没瞎,他确定就是她辜负了自己。 他面上没多大表现,唯一细微差别就是他肆意上扬的眼角压下了,一闪而过又恢复成往常,心中轻嗤自己的时间还更长久些。但是他没翻垃圾桶的癖好,这时里边那群人催促他,在他背后大叫,吵得他脑壳疼。 “催什么?叫得你姐在天上都听到了。” 那人笑哈哈地回应他,“路哥,我可没姐啊!” 路由当然知道,他骂人不带家属。 wb:two了鱼鱼 4.陪你 网吧里的人全挤在一团,路由露面的次数少,出现必轰动,这不他一进来,大家都默契让开条道来。 都不敢太靠近他,有一个和他们都天差地别的人,独树一帜地在路由刚刚坐过的椅子后面等他,在这只有他们两个,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 他们两身高差不多,一个不像会是走进这里的人,一个张扬桀骜不驯,天生的坏学生。 池烨你细看,他眉眼都是低顺的,以他为界限,后面的人不敢再凑近路由一步,在有人挤兑到他时,他也不急,只是眼里却多了份倔强,有些坚韧起来的性情。 不小心撞上他的人,像撞上堵墙一样,看他宽厚的背脊跟自己发育不全的身躯,就知道对比,往后退了。 路由没搭理一边的窃窃私语,豪言壮语来来去去都那几句,他鞋尖抵踩着桌下,转椅顺力往外移了移,他歪头后脑勺还是背对着池烨的,只用他们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把要不你来。” 池烨很平静,“我不打,只陪你练手。” 路由笑了,在旁人眼里不过傲慢至极,在所谓的对手眼里更像无所谓的挑衅,“随你。” 当初他俩玩到一起,整个年级都不相信,池烨是求庇护,路由呢,求一个对手。 他知道池烨靠近他的理由一点也不光彩,但是他不介意。 比赛的结局,毫无悬念。 路由舒畅脱身,有人在愤愤哀嚎,咒骂自己刚刚的失策,骂得声音越大越信了自己能卷土重来。路由从闷热的环境出来,风吹过,瞬间拉起些心思,身心也不那么舒畅了。 他和池烨分道扬镳,他不问他去哪,每天同样的路线,问了三两次过后,随他去了。 摩托车自由如风一溜烟便开到路口,凌晨的钟声敲响,经过言栀刚甩下东西的垃圾桶,路由看都不再多看一眼,往大路上急速驶去。 白色t恤很容易衬托出少年精壮的腰身,腹肌在被吹起的衣摆若隐若现,线条流畅。腿部肌肉被裤腿遮盖,还是能从轮廓中感受到硬而不柴,和他面上给人的感觉一样适配。 坏学生整天想着怎么逃课,路由晚上玩再疯,第二天保证准点踩进课室,跟上班刷张脸就坐那一整天,直到下课放学,当任务做一样。 全班都知道,就连提前站上讲台备课的老师也视而不见,像他不到这堂课就不算开始的势头。路由就是每天在这样的注目礼下走到教室最后一排,他们看不腻,他都受够了。 他坐下,上课铃准时响起。 路由成绩不错,他坐姿就混混那样,时不时在桌上玩转笔,一脚搭在另一只腿上,累了就换个姿势,反正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平时违反校规的事一件没少干,绯闻女友全校每个班都有,但凡长得说得过去的,他在她们旁边经过都忍不住大肆脑补他看了自己。长得比较漂亮的那种,都传过是他的绯闻女友,他没澄清,大家就当他默认,久而久之扑哧迷离,他和她们到底都进行到哪一步大家无从得知,越传越离谱,说他已经干过很多女人了。 他一向不喜欢如今这个老师的教学方式,特立独行的人都习惯有自己独立一套思想,讲台上侃侃而谈的人朝他发出难题,他站起来就说了一句不会,起码还算得上恭敬,但极其不诚恳。 “大家看看,不听课就是这个样子啊!” 又把他当作反面教材,路由懒得理,他们被他平时的样子蒙蔽了,他成绩怎么来的? 人们眼里的坏学生呢,多说一句都像不服管教,换个普通人试试? 班上的人窃窃私语,和路由同坐最后一排的,带头起哄,“喔~”两岸猿声啼不住。 “路哥,你真厉害!”路由从抽屉里甩出一堆总天天出现的情书,各种礼物,拎出一盒烟揣口袋里,趁课间十分钟跑厕所。 一窝刚聚集起来的人因为主角走了散了又散,教室内熙熙攘攘,坐在中间靠窗一排始终没凑这份热闹的人站起,走上讲台,“麻烦大家把物理课小结交上来。” 没有一个人回应池烨,也没有人会不交,嘴上不动,手在忙,他们的班长有点手段,他们不想后来再单独面对老师,池烨抓住这一点。 将人的软肋掌握后,一切麻烦都省了很多功夫,他很快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wb:two了鱼鱼 5.搭讪 路由的是池烨亲自去他桌子上拿的,平时没人敢碰,因为觉得一个人不好靠近,连带着他的东西都会习惯避而远之,怀抱惧怕。 起初班上的人窃窃私语,“路由的桌子池烨敢碰,他不想活了吗?” 更有以路由为首的一群小迷弟,很不客气,站起来围住池烨,用胸膛顶开他,“操!这张桌子你能碰的?” 正巧路由进班,他们就开始当缩头乌龟,不过仗势欺人,路由直接拿了给池烨,并发话:“少管老子闲事。”他从来没说罩着他们。 路由的名声早在他刚进这个学校就很响,一打五,那时他和对面高年级的不良学生一般高,人家肥头大耳,体重上就完全压过他。 他先在没监控的地方将人挑衅了个遍,身后一群人下意识追他,被他带跑到有监控的走廊上,以多欺少显而易见。 打起架来比谁都猛,最后查找事情经过,那身姿谁打得过他。可他才是受害方,不负全责,何况他面上的伤更是给事情定性,的确是对面恃强凌“弱”。 比起对面伤筋动骨,他那点皮外伤不算什么,还是他故意受的,新鲜两道疤痕横在眉峰和面颊,给他多添几分痞气,是他近几年戾气最重的时候,也是全校女生让他一张被偷拍照片迷死的时候。 还有三分钟敲响上课铃,池烨能走到办公室,他抱着厚厚一沓纸,准备度过柱子后的拐角,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言栀来不及躲闪,头撞上尖角,纸将她的额头划出一道印,在她婴儿般的皮肤上显得嫩红非常。 “对不起。”她撞上池烨刚低下来的视线,两人的身高差明显,池烨垂眸,居高临下的姿态疏离居多,言栀刚撞上来的力度挺大,他观她眉宇舒展,并无所谓,和预想的截然不同,关切的问候吞下,顺带错过她淡得有些苍白的粉唇,“没事。”侧身继续往前走。 言栀脑袋突然一阵钝痛,她闭眼又睁开,摇了摇头试图将钝痛感踢走,斜靠在圆柱上,斑斓不清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有个人影在涌动,她认不出来。 她将注意重新放到刚刚不小心撞上的人身上,不禁与之对比,没得到结论。斟酌过后决定走前去追他,匆匆赶上两步,“那个...” 池烨听到声音,停下,不知道是不是叫他,言栀走到他身侧,“我们是不是见过。”池烨下意识觉得奇怪,果断再言:“没有。”他平常接触的人不多,更没有记女生脸的记性,学习才能有未来。 言栀不死心,她觉得池烨有种熟悉感,“你要不再想想?” 太像搭讪了,可女生的语气中有装不出的虚弱,眼神里冰冷到没一丝情感。 池烨摇头,“同学,我赶时间。”你看我抱的这一沓。 “哦。”言栀轻声答,看池烨走进了办公室的路上出神,直到铃声敲响。 监控里她的行为很怪异。 池烨因为她耽误了时间,她回到班级坐下他也才走到教室门口。 高二六班的。 言栀在班级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她回想自己记忆中班级里的画面,课间大家分成几队,也有自顾低头做题的几人,但是她看不见她在做什么,但她应该是不受人喜欢的那类。 同桌又偷偷将试题推过来问她问题,“你好,我想再问你,这题你的解题思路是什么啊。” 她解题思路给人家讲了一半,“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 那人有些尴尬,无措地捂了捂手,发出一句感叹词。 次数多了,她才想起来问,“为什么你不问他们,只问我啊?” 同桌面上多了些欣喜神色,无所顾忌地说了句实打实的话,“大神,你考全班第一我不问你还能问谁?” 言栀猛然回头看,想起身后黑板贴的各科成绩总结,她一直没留意排名。 第一位,言栀。 为了掩饰,“你也可以问第二。”她说完想起不妥,“我不是那意思,你也可以多问我。” 杨姜会心笑笑:“我知道,没事。” 言栀没在话语中听到丝毫附和客气,反之感受到一股坚定的信任感,她也无解,她们不熟。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些,这是言栀在这个班第一个有正常交流的人。 wb:two了鱼鱼 6.凶她 傍晚的阳光照进窗,临近饭点,大家都一窝蜂飞奔至食堂。 杨姜往侧边看了眼,把视线放卷子上,心思飘走。 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只剩下杨姜和言栀,杨姜:“要一起去吃饭吗?” 言栀:“你在等我?” “不是。”杨姜桌上和言栀一样摆了各科练习册,仰头朝钟表上扬了扬,夕阳快落下,表示这么晚了,一个人吃不如两个人吃,有个伴。 “好,你想吃什么?” 杨姜:“三号窗口的烤排不错。” 言栀是食肉系,这很对她胃口,烤排配菜里的炸土豆香酥软嫩,吃进嘴里香味流连不绝,鲜甜至极。 她最近没有胃口,但听从了杨姜的意见,因为她想吃。 避免气氛尴尬,“挺香的。”言栀感叹,杨姜听见也回答。 饭堂排队的人长长一条,杨姜让言栀排前面,身后时不时就要有人穿插才能得以抄近道坐到事先霸占的位置上,言栀瞅着窗口,渐渐眼神散乱,直到排到她,她才集中了注意力。 她打好菜的餐盘移开,杨姜停在窗口前,和她并肩,杨姜很快选好她要的配菜,她不太爱吃土豆。 言栀没等太久,杨姜:“走吧。”她带着言栀走到边边的位置,残阳照到言栀露出的手臂上,让她冷色的皮肤增添饱和度,却也只浅浅的浮在表面上而已。 “你和我点的一样。” 杨姜瞧了言栀的餐盘一眼,笑了笑,“有缘。” “等会你先回教室吧,我去校门口拿点东西。” 杨姜:“我陪你。” “呃...反正不着急。” 言栀:“我还有点别的事。” 两人就连把菜放进嘴中的频率都几近一样,杨姜是暖白皮,筷子在她手中握得有些紧,中长发及肩,外双,眼睛也大,笑起来会特别灵。 “ok,那我等会先回去。” 言栀想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学校的每一棵树,每一片树叶她都想扒一遍。 天色暗下,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注意了,多看看,说不定会有记忆之外的经历会出现,那就有了往下发展的必要了,她觉得她的生活单一到过于平凡,再这样怎么会发现新的东西,找到新的路。 她的心情一直趋于低下的状态,笑不出来,每次光想扬起嘴角她都疲惫,如果不是本身肤色白,她脸黑得死气沉沉一定特别明显。 只有她靠边走,走得慢,别人往回走,她往外,奇怪有了情绪波动,缓缓降下来,渐渐多到让她感觉到不安,是涌血时那种强烈。 言栀顿住脚步,不知哪里跑出的猫咪,受了惊一样往她这边闪躲,刮起阵风。 后面一片和谐,除了天越来越暗愈发沉寂,乌压压地要沉下来,胸口闷得让她难以呼吸,她踉跄走到一旁草丛,解开衣领两颗扣子,蹲下试图冷静。 呼吸剧烈,言栀大口喘息,衣襟也掀起一片弧度,捂着胸前将两团乳肉挤压成一条深深的勾,为了藏得更隐蔽不让人发现动静,她往身后的铁栏杆缩,背紧贴着冰凉,很快被发热的身体沾烫。 草地被她摩擦出声响,路由正欲翻墙从外面进来,以为是蚊虫,斜眼就看见她缩在那里。 言栀不觉身后有人,仰头紧闭双眼,看着难受万分,拳头撰紧在脖颈下,面容因此刻喘不上气多了几分潮红,汗水从她额角流落,此景让他和前几天的人联系到一起。 她背身对着他,他看不清面容,身姿矫健翻越进去,衣服不小心被勾住,他已双脚跳进草坪里,衣服直接被勾穿一个口子,发出不小动静。 言栀担心受怕的眼神瞧过去,看见路由正扯那块料子,“操。”熟悉的咒骂声让她更加确定他。她眼眶憋得湿漉漉的,无辜,不知所以,他才不会这么闲,把自己这种无名小卒放心上,所以她压根没觉得他会对她造成困扰,看他一眼不闪躲。 他翻墙,违反校规,被抓到会被处置的。 对这种八竿子再也打不着的人,路由面无表情就过去了,尽管言栀实在可怜。他冷漠,他眼里的言栀也是个拒绝人的主,连拽哥的脾气也不发了,没打算再搭理她。 如果那天言栀没丢他的东西,他高低得凶她一句,“看什么看!” 有点在意的,但是犯不着跟一个陌生人生气。 wb:two了鱼鱼 7.发酵 随着路由迈出步子开始,言栀拳头摁住胸口的力度似把心脏也撰紧,绞成一团,痛到她没反应她是在痛着。 她要昏倒,呜咽地喊:“救命...” 路由长腿走得快,已经距离她好几步远,她双眼睑无力垂下,将要彻底看不见眼前,有人拍了拍她。 “你没事吧。” 他微皱眉头,言栀没看懂他是不耐烦还是关切多些,一股蛮力拉她起来,见她醒来又松手,将她摔了下去。 屁股和稍硬得草地碰了个瓷实,“嗯...”哼痛音自带虚弱让人听得软软的,像喘,钻到路由的耳边,他没多想,只是那一瞬间忽觉得她的声音挺好听,很细,以至于之后几天都时不时想起她的声音。 “好疼...”言栀后脊骨刚磕到坚硬的夹角处,磕时不觉,痛感愚钝悠长,骨头一节节轮流压过去,还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都是站着这个人的杰作,他故意的。 路由一直都表现得这么粗鲁,“还知道疼,那就证明没事。” 眼前的人眼睛圆碌碌地看着他,言栀被他一语道醒,她知道痛了。 “再看把你眼珠子扣下来。”路由怎么觉得她这么麻烦又这么多事呢?他终于发泄出内心悄悄蕴藏涌动的不满。 在见她第二眼开始发酵,在回头看她的第四眼开始爆发。 言栀这时才读懂他皱眉时眼神里的嫌弃。 想到未知与迷茫,她一点没开心过,即使有了进展还是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终于踏上了第一步,面前一片混沌,她没有选择,即使面前给她摆出宽敞大道也看不到尽头结果。他好歹救了她,她收回了目光,难免也失落,“对不起...谢谢你...” 路由看她一副小鸡仔任人拿捏的相貌,说不让她看就弄得一副哦对不起对不起大佬我再也不敢的样子。 发泄出来他好受许多,他的本意也没想把人凶成这样,言栀弄得他是什么极凶极恶的人,好险没人看见,不然多让人误会。 言栀缓过来,手上松了劲,原本遮得完整的一块彻底暴露开,她感觉领口凉飕飕的,倒吸口凉气。 路由没有办法不把视线只是看着那,刚好看到她动作,在此之前他也不知道她扣子解开了。 色情画面映入眼底,够白,就算天那么黑,他也觉得那白得发光。 他掩饰地侧过头去,喉结滚了滚,大步流星地跨过草坪走进校园里。 不过瞬间发生的事,路由走得很快,快到在言栀手指落在扣子上那一刻他就已经转身跑了。 言栀匆匆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坐久了腿有点麻,颤巍站起,清理衣裤上的杂草,也往教室去。 他们走向同一栋大楼,头中尾各有楼梯,路由选了最近的走,言栀选了最远的。 路由原本是要去中间的楼梯,特意绕躲到边角处抽烟,他受了点刺激,尼古丁越吸越清醒,也让人越吸越沉迷......喷吐的迷雾中是一张愈来愈清晰的脸。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她的样子,朦胧的印象最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他在脑补她的五官,面廓,往后的没再想。 言栀在他眼皮底下走过,高中学校不让化妆,她的脸少有气色,弱态中身板却挺得直,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依旧只能看到她的侧颜,索性比见她第二眼看到得多点,脑海里这一刻模糊的五官有了具象。 言栀一边漫步,脚踏在光滑砖面上,沉积一天的尘土飞扬,在她鞋侧反复跳跃,风很轻流过,世界静得像只有她一个人。 —— 言栀:跑得真快。 路由:慢不了一点。 wb:two了鱼鱼 8.争吵 路由早就将视线移开,又时不时绕了回去,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断断续续,她每走多一步都在渐渐淡出他的视线里,他的感觉也变得没有那么强烈。 烟没吸完被他踩在脚下,三两步跨上阶梯,衣领边随他往上走的脚步一耸一耸,少年的肩峰骨感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不是瘦骨嶙峋,是宽阔,让人倍感安全。 铃响最后一刻路由进了教室,随意姿态让他走得端正,从后门至他座位几步距离,他的视线望得远,始终专注于一个角度,没有任何人进入,目中无人在他身上始终不算贬义词。 言栀也迟到了,班干已经坐在讲台上看守,她那组座位空无一人,她往四周看,确定杨姜不在,她早该回到来。 杨姜姗姗来迟,脚步略带匆忙从她身边经过,超过她,她小声问:“你去厕所了?” “嗯对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在外面被欺负了?” 言栀想,不算,顶多有点插曲,她只答没有,其他一切都不愿意严明,杨姜也象征性应了声。 她频繁走神,就连临近下课后排悉悉索索的躁动声都没听见,身后一男一女传唤着目光,第一声铃响短暂及敲击人心,言栀身体连带椅子被狠踹了一下,心脏咚咚响,她不禁将手捂在身前,还未触及。 后排一声咒骂:“言栀,你tm装什么装?tmd叫了你这么久!” 她顶着难受回头,皱着眉在后人眼里是满脸的不耐,一句女声尖锐出现,跟着煽风点火,“班级第一肯定是忙着学习咯!” 那男生本就酝酿了很久的火,听着话直接被点着,顺势扬起巴掌,“别仗自己白几个度老子就不敢扇你。” 言栀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撞上这种疯狗,全班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都在看戏,言栀冷静到甚至是漠然,“我做什么了?让你这样大张旗鼓当着全班面吼我。” “我以前很好欺负?”这是她唯一想到最合理的解释,她试图讲道理,也试图去理解他的行为,转念一想,可以借此了解过去。 以前但凡发生这种事言栀可是一句话都不讲,男生霎时哽了一下,刚他看到她闲坐也不带搭理他,他决定好好修理她。 言栀这反驳让他感觉很不齿,但是面子占据大比例。“老子顶你这么多下,你没感觉?” “要不下次换个地方?” 话里的颜色污秽,跑进言栀子的耳朵里,意识到自己的痛觉不见,又不愿相信,用指甲割了一下自己。 视线往下搜寻他的桌面,没盖上笔帽的水笔和旁边的便签,原来就只是为了一张纸条这男的就对她大动干戈,她一声淡淡的冷笑让男生有一瞬间的晃神,她即使比他矮近一个头,还是高傲,像他被她辗在了脚底。 “你真没风度。” 那男生正欲伸手将言栀掐过来,五指就差点,就撰住言栀的领口,言栀被横空出来的一只手推到后边去,完美避开。 她身体往后,差点没站稳,横在她胸前的手臂,比她的粗些,肌肉收紧变得有清晰轮廓,看得出来常年有坚持健身的习惯,她抬眼看为她挡在身前的人。 杨姜挡在她身前一言不发,只有那没风度的男人看见她眼里的凶气,人已经抬手,展示他的腱子肉。 “你少多管闲事,问问题还问出感情了?” “关你,屁事。” 隔壁班出来休息喘气的人纷纷被动静吸引,围在后门,也有伪装经过透过窗外往里看,男生一声怒吼,惹到旁边班级里的人也都听见。 一传十,十传百,这一列教室收到风的人都走出来凑热闹。 杨姜怒气重,说他同时也压抑自己,“拿女生造谣你干脆切了,留着也没用,犯恶心!” 那男生一拳就要抡过来,杨姜却有点没那么慌了,值班的教师才出现,被门外聚集的人阻挡,大声嚷嚷,“都围在这干什么呢?!”她眼神里满含倔强,甚至仰头,有本事你就打过来! 人群散去,大股风灌了进来,三人的背脊也凉了一片,那股脑的劲都疏散些,言栀最先拉着杨姜坐下,桌下握紧杨姜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无声地安慰她。 她也知道她在安慰她,以至于在教师进课室后,言栀稍稍凑过去问:“你没事吧。”明明她受了欺负... 杨姜:“没事。” 言栀在答谢杨姜的挺身而出,杨姜在言栀握紧的温度下抽出了手。 他们心知肚明,等会老师会找她们问话。 wb:two了鱼鱼 9.服从 三人拥挤在过道里,男女自觉隔了距离,一中年男人面色严肃地坐在办公椅上,他已经事先看过教室里的监控,心早就偏了。 “聂北,你打架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将欺负女同学的事说得极其隐晦,言栀没在这场谈话听出什么营养来,做做样子而已,同样,她也不会把男生开颜色笑话捅出来,又能怎么解决。 杨姜想冲前,身体一动才发现言栀的肩压着她的,她一直悄悄挡在她的身前,她又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 言栀和杨姜后走,男人喊住她,“言栀,回去把衣服好好洗洗。”仿佛也是在说,言栀,算了吧。 她不用看便了解,肯定被人画了很多笔,严重到什么程度,“好的,谢谢老师。” 往后他不会在她这里得到一份尊重。 话音刚落,身后张嘴正打算再说点什么,有人推门进入,与言栀错身而过,截断了他的话。 池烨将收起来的作业本放下,默默又退出去,顺带将紧闭的门打开,呈半关的状态。 言栀只在他关门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是他,她没去照镜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回到课室坐了一晚上,承受了一整晚时有时无的目光。 有人的目光她无法感受,有人的目光她芒刺在背,又无所关系。 言栀偷偷写了纸条,推到旁边。 今天谢谢你,明天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都行,不挑。 言栀觉得杨姜有时候也挺高冷的,话语间有那么点像“喂”她的那个人,一点点,也仅有一点点。 有时候她又觉得她很热心一个人,比如今天,只有她一个人站出来帮她了。 以她们之间现在的交情看,只有问问题而已,不至于让她奋不顾身出来护她。 她扭头过去看她,可她做题太入迷,没察觉,她回头,是因为自己过于失意,眼眶聚积湿意,不受控地沾到睫毛,她不由得闪躲,转转眼珠子,让它尽量慢点掉下来。她低下头,谁也不看。 大家愣是看着几个人被抓去办公室,而池烨也进去了,尽管大家平时不与他相处,也耐不住八卦的心。 “班长,你去办公室听到啥了?” 池烨:“什么也没看见。” 没从他嘴里捞得好处,他们也丝毫不意外,各自凑一团讨论起来,“我看见那女生后背被画了好多笔。” “两女一男。” 也有人怪那男的,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那男的欺负女生,说那女生太可怜了。 甚至有人大言不惭,“要是路由在,肯定把那男的打得满地找牙!” 谁都清楚,路由才不会管这些事,他连自己的事都那么随意,只是将他搬出来过过嘴炮罢了,还是嘟囔着小声说的,生怕他听见。 “听说另外一个女生是帮忙出头的,可勇。” 路由敞开双腿,单手转起笔,转了几圈,扣在桌面上,手摁住椅中间往后推,站起身。椅子还是挡着他的道,被一脚踢开,发出刺耳声,周围的声音静了静,他走出门外寻份安静,看见从另一旁分别走出来的三人。 言栀是办了走读的,路途不远,晚上她愿意可以走路回去,或者骑车也行。 杨姜留宿,先她一步回了宿舍,她收拾好东西装进简易袋子里,出校门走入转角,摩托车停得隐秘,她差点撞上去。 车身耀眼别具一格,言栀一下就认出是网吧门口停的那辆,停在这...他今晚也是从这附近翻进学校的。 身后冷不丁的声音传来,“看什么?” 单这语气言栀就仿佛看到他身上盛世凌人的气势,像刚打了一场架,她转身垂眸扫过他手上,真的粘了血。 她提醒他,“你受伤了...” 听起来就是,路由,你居然受伤了啊。 10.碰到 在她眼里,大概真的很强,拽得跟二百五八万,扮成谁也打不过那样,她还以为他真的很厉害呢。 路由的视线也跟着低下,满不在意一点小伤。“嗯,我看见了。”那又怎样? “怎么?我不能受伤?” 气氛尴尬住,言栀被他质问,怕他发大佬脾气,“你要不要清理一下?”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也这样对她了,她想当作礼尚往来,在以为他不屑跟她说话的时候热脸贴了下冷屁股。 她又想了想最麻烦的结果,她去帮他买也是可以的。 路由不回答,言栀不说话,相对无言,她转身就要走,走得慢了些,就被鸣笛催促,震住她的耳膜。这是学校啊!他不顾及一下的吗?果真是出了学校就更加无所畏惧啊! 他刚享受了一下她的讨好,她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个急刹闯到言栀身侧,吓得将她弹一边去,她心脏又是一咯噔,路由瞧了瞧后视镜。 “回哪?我送你。” 言栀觉得奇怪,他这人真是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还想了想,他不会把她拐到起脚旮旯里去吧。 比起坐他车,还是一个人走夜路好。 “不...不用...我自己走。” “就你这龟速,一直走老子前面,我看得碍眼。” 哦,他也不是好心,是她一直在他眼前,他看得碍眼。 言栀对旁人的一套,对他,似乎没那么硬气了,可能是因为他帮了她两次,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被他看见了,可能是他太凶太霸道她无法抗拒。 但是她以后会有更狼狈的样子被他看见,她那时觉得现在一切都不算什么。 她一紧张,才踩上踏板就不小心扑到他身上,一边膝盖跪在坐垫上,胸口对着他的后脑勺,发丝蹭过他露在外的脖颈,呼吸也喷洒到那处,她太小心翼翼,连气息也那么轻。 言栀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他要把自己摔下去了,急忙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我错了...”她使劲往后挪,坚决不碰他了。 路由的睫毛颤了又颤,眼珠再次扫过后视镜,这次看到的是她被自己肩膀遮挡住的半边脸,他第一次怪自己长得高。 “抓紧了,摔死不负责。”不给身后人反应,摩托就飞快驶出去。 言栀整个身体往后仰,没留意细节,不知道路由这车后方没有握的地方,她寻思着去触碰,差点整个人翻下去。 “啊!”她惊慌失措撰住他的衣角,没掌控好环住他的腰。 手心下的肌肉猛地一缩,男生的闷哼声克制在喉咙里,她抓得这下实属有些用力,和着急。 “啧。”路由余光面向他腹前的那只手,白到都没什么血色,她再放下一点可就碰到了...... 再后的声音都散在风里。 “言栀才是路由的妞?” “我看是那小婊砸勾引的路由。” 另稍沉着的男声响起,“闭嘴。” 言栀想松手,试探着放了放,他开得太快,风也太大了,疯狂刮在她脸上,她眼睛都睁不开,尽管这样她还是保持着理智,坚决不要再碰到他了,刚刚啧一声他要把她刀了!衣服她也不敢掐,她会撰得很紧,把它抓皱。 就思考的几秒间,她往后挪,在他们中间空出点位置,双手放了上去,以此支撑。 路由感受到坐垫往后扯,腹上的手也消失不见,他就知道是她在往后,他以为她害怕,急刹在路边,立马有两团柔软贴上他的后背,他也跟着一僵。 修长十指在把手上紧了紧,言栀淬不及防,手霎时无处安放,身子惯性往前,撞上他。 等反应过来时手掌已经撑在他双腿,她几乎弹开,路由的耳朵好像粉粉的,她大概是看错了,路灯的原因。 热度升起的颜色冒火般往外散,他不停地想那感觉,好软,背好麻,回过神来她身体早就没贴着他,感觉还有,还在,好持久。 “靠!”他凶狠回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耳朵快烧着了,“起来。” 言栀想他不是要把她丢在半路吧,还是乖乖站到一边去。路由背对她,拿出头盔,丢给她。 她接着,差点掉地上,沉甸甸的,比她预想的重很多,路由单手就能轻松抛给她,显得她太垃圾。 “带好上来。”路由先跨步上了车,目不斜视望向前方,要她自给自足,也不管她会不会。 11.干脆 言栀不止在他这受了点窝囊气,她一整晚都在挨欺负,她想说你不愿意送我,我也可以自己回去的。转念一想,都到半路了忍忍又何妨,他其实是好心,是好心,她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慌忙乱绕了几圈,只是经验不足硬生生废了好久的劲才扣好,他肯定是嫌弃自己总碰他,特意停下来给了她个头盔,不许再靠近他,她懂。 头盔完全将她的脸遮挡,刚好遮住她控制不了的满脸的泪,又一次泪失禁了。 桥顶是许多的四边形,流过五颜六色的彩光,人随车掠过,桥是静态的,显得他们这场奔赴得莫名悲情。 因为一个在后面哭,一个在前面郁闷,风吹不走满头烦恼。 这时他们都没曾想到他们的未来,只有她在忧心她自己的未来。 路由通过小区门口的人脸识别,这安保挺严的,隶属高级住宅区,言栀瞪大了双眼,张嘴的话又咽下,她现在哭腔特别重,十来分钟的路途不够她眼泪停止掉落。 “几巷哪栋?” 她缓了缓,声音很轻才让人听不出颤,“你停在这就好。” 他偏不随她,就要把她送到家门口,车子继续缓慢行驶一阵,“刚刚就该把你踢下去。”言栀真不知好歹,他换了句话说,“没有白坐老子车的道理。” 正想叫她的名字,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他侧过头,往后歪了歪,眼底有他藏不住的一些情感,“怕爸妈知道和我这种人在一起?” 言栀又不回答,他傲慢看过来,盯着头盔里不清的眼睛,时间久了言栀也怕被他看出一样了,而且他不看路的! “嘟囔什么?我不听不清。” “不是...你看路,很危险。” 他回头加快速度穿过几条巷子,她不回答,他就当她默认了,言栀提醒他,“你开过了。” “哦,早说是这条巷。” 他也太会了...他好狡猾。 到底是不想给她增添麻烦,他到巷子口就将她放下来,言栀站着不动,也不解头盔,路由伸手去碰,她抬手挡开,甚至退开一步。 “等等...”她一急就没控制好语气,让他听出哭腔,路由惊讶她哭了,他发现她几次表现出脆弱,他就会觉得他错了,这念头莫名其妙来源,真糟糕。 他的手落在半空,放也不是,举起来也不是。 言栀,“你可不可以让我再跟你待会?” “头盔我等会再还你。”你再留多一会。 她是真心想把头盔还给他,可是她现在哭得太狼狈,不知怎么的就是在意被他看见,话也让人误会了,我可不可以再跟你待会....... 路由真耐心等,但他至始至终都没下车,好整以暇地坐着,到后面有些烦了,身体不禁朝她那边转,目光也不禁偷窥起头盔下那双眼,到底哭到了什么程度,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眼泪从眼眶里溢出,差点流脏他的头盔前,她总会掀起来擦擦,此时也是,悄悄揭开伸指进去抹走,才让他看见满脸泪痕。 言栀才把视线转到他脸上,就发现他一直看着她,哭得更厉害,胸口剧烈起伏,严重抽泣,眼泪如不知决堤的河水,情绪彻底失控崩溃了。 “别...别看我。” 她蛮力解开头盔提起来给他,磕绊中显得她倔强更甚,背对他蹲下哭,垂头将自己抱成一团。 “你走。” 路由什么时候被他身边的人赶过,她一而再再而三得罪他。言栀还认为他们不会有下次联系的,她不会处理任何一段关系,也没想这么大间学校,这么多人里,会和一个不是同班的人发展关系,十分决绝,再也不用跟他见面。 “今晚,我遇到三批人,你是最犟的。” 她要这样说,他没必要死皮赖脸的不走,送她到家门口,也不会再有危险了。 他走得没有犹豫,至少在夜空下,引擎发出的声音到彼此耳里都干脆,至于她的名字,他也不想了解了。 12.请假 言栀眼睛哭得酸,疲惫地洗漱过后才躺到床上,自觉得今晚和他说话的语态没有什么错,顶多最后有些失礼,来不及细想她就昏睡了过去。 她梦见教室里有人撞了她一下,身临其境般她感受到生气,愤怒,她在梦境里舟紧眉头,捂住自己的胳膊,坐在地板上仰头望一个她看不清的人影。 最后,她醒了。 凑巧,是压着她梦里捂住的那边胳膊,依旧没知觉。 她走去洗漱,清晨的阳光反射到镜面,照到她虚热的汗珠,她捧着清水扑上脸,才清醒一分。 闹铃许久没响,阳光愈烈,她返回卧室看眼时间,七点二十五!七点三十分早读!也就是说她怎样都要迟到了。 她缓和心态,更不着急,慢悠悠下了楼咬了块面包在嘴里,拿了瓶牛奶边走边喝,走到小区门口打车,在八点前到赶上早操。 她给保安看了走读证,离走廊人挤人的时刻还有七八分钟,她铃响前三十秒进课室,班主任正拿起手机看见她又放下,估计是找她。 “报告。” 班主任朝她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扬头示意她赶紧进来。 她瞧杨姜不在,她身后的位置也没人,转眼对上别处的目光,敌意十足。 言栀今天一天下来都没有看见杨姜,以为她有事请假,第二天依旧没看见她,她耐不住去问了班主任,班主任说杨姜家里有事,这几天不来了。多嘴一问,是几天,他说不确定。 听意思不是她本人出了事,她安心些,原来杨姜得请一个长假,但是第四天人就出现了。 她把藏在柜桶的早餐塞给她,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所以她每天都多带了一份,她不来她独自留在教室当午饭吃掉。 天气转凉,食物冷得很快,言栀拿在手心捂了捂,才伸出去。 “你去哪了?给你的。” 杨姜接过,食物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可是经自己握在手里,渐渐冷了。 其实早餐早就不热,她还傻乎乎地护着,就她这虚弱的样子,体温本就比旁人低,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没什么作用。 “我跟家人去旅游了。” 言栀表情存疑,班主任那天说起这事明明一脸沉重,“真好,他能同意?”她往讲台方向挑挑眉,中年男人看过来,却没有阻止她们讲话,过度宽容。 杨姜:“嗯,同意了。” 言栀本就不是问题多的人,杨姜的单调回答更是将话题堵得死死,或许是父母出面,一切都好说吧,言栀也适时截断了话题。 骂了一句谁也听不见的话,臭老头。 旁边声音徐徐过来,“是我爸妈给我请的假。” 言栀稍稍点头,不再说话,和杨姜一起消失几天的人也不让她们有聊下去的欲望。糟糕的经历,她们谁都懒得提。 中午下课铃响起,杨姜便离开座位,言栀在预习课本,听到声响也接着埋头,直到看完一章节才起身,去超市买了牛奶面包,她不用吃得多好,能正常行动就行。 她只需要给她身体补给需要量,其他时候她不多吃,也吃不进,一两口就饱,体重在无形中掉了几斤,洗澡时摩挲身体,是能清楚摸到骨的。 阳光刺眼,照得她似乎像贫血,随时都要倒下,旁边经过偶有人留心到,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很不自然。 校服宽松,她身材精致,该大的部位大得合适,该纤细的地方也不会有赘肉,剥开了就会知道。 白色显得人干净透亮,也难以遮盖人的桀骜与不堪,言栀余光里进入三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比起某人只能算得上稚嫩,但比他青春,换个词,有学生气,晃过他穿校服的念想,幻想不出来。 路由不会在正午,大太阳的时间穿梭在校园的大道上,或许你在哪个篮球场上会看到他。 13.怂恿(修) 她每晚回家的路途上,会听见汽车的鸣笛声,共享单车的响铃声,也有摩托车压过马路的噪音,时而有司机暴躁开窗问候人全家,但没有她听见会立马想起谁的音响。 他未从她身边再经过,或者他们在不同时间出现的同一地点里,让他们早已经错过许多次,在匆匆里,匆匆淡去彼此。日历翻过一页,周五,宜出行。 言栀刚过两天安生日子,消失七天的聂北就出现了,坐在座位上特别安静,也不跟他那群小弟往外混,只是看言栀的眼神实在幽深。 人不犯她,她不理人,她,杨姜,聂北,三人形一个直角区域,从此各自拥有屏障,用来隔离对方。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下个星期,平可堵了言栀回家的路,又是周五,言栀果真不宜出行。 走到一楼拐角,一直跟在身后的人挤到了前面,“言栀?”语气间轻蔑与凉薄不加修饰。 言栀扬眼看她,看到来人直接忽略就走,她那天就是煽风点火的人,被一把撰住手腕,五指掐得她腕间都有红痕,可见不是一般用力,力道根本不是为了留住她。 她伸手去掰,平可当即甩开,害她差点摔倒,人来来往往,正是放学时间,平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杨姜真蠢,为了帮你这种人被...”笑声如冰冻三尺寒,难听地令言栀听见。 “你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平可像一下就抓到人的软肋,凑近言栀耳边,“想知道吗?跟我过来我就告诉你。” “去哪?” 平可走后头,压着言栀往前走,走到只有她们两人,阴暗的角落里。 时有稀疏的人声,微弱,如果平可在这对言栀做什么,她八成无法反抗。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冷静,“可以说了吧。” “可以啊。” 平可双手架在胸前,“聂北后来去找她了,你知道他那样的人,脾气这么暴躁,他们为什么同时请假,你没想过?你可真不关心为你出头的好朋友呢。” “言栀,看不出来,你真的,很冷血。” 比起平可阴阳怪气说的话,更让她发寒的是心口的坠胀,她忽然明白班主任的纵容,她猜想,也已经大概率确认。 “所以,你亲眼看见聂北对杨姜做了不好的事是吗?”她试图确认事情的严重程度,面对带伤害的事情她总是深信不疑。 平可:“你应该去问聂北啊。” 言栀看不清平可的意图,直到最后一句话,平可想她找聂北。 “言栀,我其实喜欢聂北。”可是他最近总是看着你,我很不开心,他似乎被你们俩其中一个勾走了魂,具体是谁,我不清楚,我不想当质问他的恶人,所以你来做,如果你还有良心,想为为你出头的人出头的话。 这话是坦白又威胁,平可在言栀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人,她今晚的奇怪举动令言栀觉得她能背着所有人做出些令现状支离破碎的事,对人心险恶的感受她似乎可以无师自通,明明年纪不大。 言栀的脸被掌力捂住,平可将她推到了墙上,又急速松手。 “她那天说不定就是你现在这样快死的样子。”平可故意激怒言栀,她以为言栀是被气的或者是被她吓怕了,但是言栀没有,她只是单纯快发作了,才这样。 发作次数越来越多,她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平可潇洒转身,她霎时弯下了身子,暗暗做出口型,神经病。 阅历不多的高中生,并没足够经验发觉同学话语间的漏洞,何况关心则乱。 14.漠视 学校十点一到就会关闭除大门以外的所有出口,言栀学聪明了,她路过了一家药店,不知道他这周五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呢? 当你做一个人为你做过的事,你会想起他的。 按日子来算,他们好久没见过了,真的好像大梦一场,他开着摩托带她穿过大桥的那天,一去不复返。 药店,他们相遇的暗巷,网吧和门前停的摩托车,在同一条路上。她停在巷子前,眼前由明至暗,因为药店映出门口的灯光最亮,可能是因为这里太乱。 他出现的那天,她的心口是在后来才开始发生疼痛的感觉,可是后面每次遇见他之前,她都有同样感受,一次两次是巧合,网吧门前今天也没停着他的车,他不在,所以她不痛吗?这点发现在心中愈演愈真实,但还有待考证。 她近两个星期走路经过不过两三次,感觉见不到他,日子很平淡。 每次痛会痛得死去活来,失去又时有怀念这感觉。 言栀从塑料袋里拿出买到的纱布,卷在手腕上,厚厚一层,她往外拉试图撕开,不小心扯空半卷纱布都掉到了地上,往巷口那边滑出去。 身子她藏好,影子却不小心探了出去,在光里小小一个,她手往外伸,心跳加速中,抓紧拿回来。索性地面干燥,她简单擦掉不小心沾上的颗粒。 五六盒被丢弃的酒箱摆放在旁,她不用蹲在地上这么辛苦,靠过去被撕得皱巴巴的纱布顺势掉下,她无力抓紧,仰头小口喘息,时间跳过九点。 鼻翼时不时煽动,呼吸越来越困难,远处至近他大步流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走过来,一个在黑暗里,一个在光明里,路由在距离巷口的最后一个店铺门前停了,是家便利店。 他就是一时冲动,幻想闪现到她身前,迈出步子便无畏往前,何况那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水,他退什么退。 他这样形容言栀,那人。 路由靠在人家店铺门后,伴随店主开的电视声还有点气泡音,后者很小声,像是抽泣,言栀心口很疼,吸不上气来,所以用力挺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鼻涕也一箩筐。 身材高瘦的男生进门,低了低头,差些碰到顶。 “老板,拿包烟。” “哪种?” 他随手一指,挑了包最好看的,烟盒扣在墙上敲了两下,发出笨笨的声响,隐隐的抽泣声立马停止,这小样,不是她是谁。 拇指往盖上推,抽出一支来,剩下的揣进裤子口袋,这套动作行如流水,他转身就进了巷子。 不亲眼看见不知道,言栀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狼狈,他每次见她都那么惨。 路由看见纱块掉在地上,她手腕已经包了层纱布,她盯着他看,有些瘆人。 烟被他放进嘴里,他就靠在巷子口,离她有一段,漫不经心瞧过去一眼,又收回目光,垂眸把烟点上,闪闪火星在他瞳孔里,黑沉眸色中显得更亮。 他朝天空吞云吐雾,将她当作透明人,一开始没吐出雾,他抽得并不熟练,虽然他在别人眼里坏事做尽,烟酒他是真的很少碰。 烟雾甚至全喷到了脸上,要不是他表现得这么拽,单手揣口袋,长腿随意摆着,肯定生涩得像个装逼的傻子。 路由漠视了言栀,言栀确定了猜想,自顾着疼,也不再看他,两个人见面没打个招呼,在一个空间里各自待着。 言栀才来不久,时间连九点半都不到,她要在这待够时间,路由也在这里抽了多久烟,身体是往外边侧的,所以看着更像是他不想理她。 尼古丁的味道不抽烟的人闻不惯,他也不习惯,抽到渐渐有些燥了,但又接受了这味道。 他分不明白,是因为有烦心事,还是将错怪在烟身上,他矛盾了。 时不时还要留意她的样子,箱子坐这么高。 言栀扭动手腕上的纱布,将它转换了一个方向,血浸透出来大片,路由听动静望过去才看出来有多严重。 他冷笑,“同学,你在自残吗?”他现在有种,我这么用心保护你,你却伤害你自己的心痛感。 他的努力白费。 可是言栀也不想,她每天都在为这件事烦恼,每天活在迷茫与不安,她应该得到可怜,可为什么到他这里他说得那么轻飘飘,自残这词听起来太刺耳了。 言栀依旧不说话,头带着身子背着他,心被他这位始作俑者掏空,砸到地上踩住,狠狠摩擦,疼到她浑身紧张,冷汗生生掉下来,他看三次她都将自己缩成团,谁也不让靠近。 路由把烟熄了,拉起她的手要看,言栀一点反抗也没有,跟她展现出来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像软柿子,任人拿捏。 现在不硬气了? 言栀心里抗拒他的触碰,但自己此时毫无反抗之力,像个组装木头任人随意采动。 15.心痛 他们都有些怄气的意思,只是当时没多强烈的感受,觉得对方实在讨厌。路由在她注视下绕了几圈,将她手腕的纱布拆了,血迹斑驳,他看不见出血点,拿纱块仅剩的干净区域给她大概擦净。言栀默默等他看出什么,他问,伤口呢。 互相沉默了一阵,他从裤带里拿出包纸巾,揭成长条覆盖到言栀手上,帮她重新包好。 气是没消的,但手就是朝她伸过去,他现在有种,我这么用心保护你,你却伤害你自己的心痛感。 他的努力白费。 可是言栀也不想,她每天都在为这件事烦恼,每天活在迷茫与不安,她应该得到可怜,可为什么到他这里他说得那么轻飘飘,自残这词听起来太刺耳了。 随他动作在言栀眼里起落,她的心竟因这一刻有了丝毫动容,悄悄偷看他一眼,看不出什么,他无所畏惧,没惊讶,没意外,也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 总归就是,毫不在意。 言栀极其简短地说了一句,“离我远点。” 又解释:“你靠近我,我就好疼。”她不管他是否曲解,她有点心软,她该解释一下。 路由:“我看不得你死这。” “别想太多,我只是不想有人在我面前倒。” 言栀难得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淡想,也是。他表达的意思,不过她于他大众而已,但凡是谁他都会这么做,不然他们就没有第一次的开始。 “学校里有人欺负你?”言栀一点也不想回答他。 言栀托着虚累,“有人欺负我朋友。” 他们话语间都埋了一颗藏住试探的种子,路由看似随口问问,其实真想知道。可有了之前的话,言栀压根不会自作多情哪怕一点,在她视角里,既然他都问了,她想知道有没有机会,所以才那样回答他。 路由认为她忽略了他,说着和自己毫不相关的话题,和人。 对聂北和平可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事,言栀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她在这里短暂,像处于环形中央,她更关心杨姜在这里以后的生活。 言栀看路由这一眼很认真,目中有渴望,有期待,更多的是让她一如既往的漠然遮盖,因为有个声音告诉她,路由不可能会保护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的。 没报太大希望,但有点希望。 路由天天坐在班上最后一排,什么流言蜚语都听过,言栀没对他说实话让他很不开心,又一次好心喂了驴肝肺。 他冷冷哼笑,“管不着。” 言栀不说话了。 他放下言栀的手,又走到巷口,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站在那,烟也不抽了,主动孤立她,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站哪。 十点一过,言栀顶着所剩不多的心痛站起身,把垃圾清理了,一只横行霸道的手接过,将她落在身后,蹲下身捡起一地烟头。 路由今天穿的裤子口袋浅,他蹲下身烟盒便挤出来大截,正值起身时掉了出来。 他不禁皱眉,言栀以为能听见他不耐烦爆出句粗口,但是他没有,只是略带小心捡起,有点儿烦躁朝身后的她说:“能走吗?” “能。” 她看他走向前方的垃圾桶,将废弃纱块和脏了的烟盒全部丢了,短短一个小时,他肯定没抽完,唯一的解释,是他嫌弃。 他们在路口等车,各站公交站牌一边,离得十来个人的距离,遇到同校的,四个女生不敢去他那边,又想凑近点看他,走到言栀右侧停下,将路由余光里的人挡住,他便插着口袋看向另一边。 一群人大失所望,但依旧把目光转向,言栀此时就像一个小透明,被他的狂热粉丝隔绝在外。 她淡定望向马路对面,目不斜视,又觉得时间等不及,朝车流过来的方向歪头。她才是个有事做的人,路由偏往反处看,无聊得像看风景的无事人。 夜空下,同幅画面里,只有和他们真正相对的旁外人发觉,原来相隔两边的两个人看似遥远,却最同频。 几个女生恋恋不舍地上了末班车,看见觊觎已久的正脸,他的眼珠子朝一边斜。 早知道错过一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