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骨科)》 出山 “噗,兄长,你怎么又卡在树上了啊!” 参天古树绿意盎然,枝叉纷纷乱乱,累累硕果扑通扑通的掉落了下来。看去,那最高的枝丫上竟挂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正满脸的憋屈呢。 柳文玦看着树下哈哈大笑的小姑娘,郁闷道:“你等着,等你学御剑的时候看我怎么笑你。” “哼,当我怕你啊。” 小姑娘不服气,小脑瓜子一转,当机立断笑着跑开,大喊:“师尊——师尊——兄长他又卡树上了,快救兄长啊——” 卡在树上的柳文玦咬牙切齿,好你个柳文宜,大声的恨不得整个峰都能听到,还当他是兄长吗! “好你个柳文宜,大声的恨不得整个峰都能听到,还当我是你兄长吗!” 柳文玦抬头望向洞口,耳朵里回荡着柳文宜兄长掉坑里诸如此类的话。气的要死,明明十二岁的人了,怎还如此幼稚。 柳文宜今时不同往日,极快速的拖来了师尊,满脸得瑟。 “师尊,看,兄长又倒霉了。” 雪桓含笑不语,柳文玦极少出错,可次次出错都被柳文宜看了去,倒也是有趣。 “哼!柳文宜你等着,等我破了这处法阵,就是你倒霉的时候。”柳文玦气恼道。 师尊爱设陷阱,在这清净峰师尊地盘里,几乎每百步必有一陷阱。如今虽不似幼时那般容易中招,却还是每隔两叁个月便掉一次坑,还次次被柳文宜那丫头片子瞧了去,实在是有损兄长威严。 柳文宜悄悄探出头来,不太服气。 “又不是我叫你掉的坑,你怨我干嘛?” “那你别喊啊。” “我乐意!”柳文宜虚张声势,悻悻然转过头。 其实不是乐意,柳文宜悄悄看了眼兄长。从小她就比不过兄长,越大越比不过,她就越喜欢作弄他,明明感情很好,可就是呆不了多久就炸。 柳文宜看他灰头土脸的,也有些过意不去,他最爱干净了。她摸了摸腰间的帕子,早知道扔给他块帕子了,也不知道别人看见没,不然该更生气了。 柳文玦眯了眯眼,就看见一张漂亮的小脸犹犹豫豫地探了出来,下一刻他便伸手抓住了落下来的东西。是一块浅绿的帕子,一角还绣着她的佩剑。 “还算有点良心。”柳文玦低头盯着帕子呢喃。 两人吵吵闹闹极不安分的过了百年,此时柳文玦已到了金丹期,柳文宜比之却落了一个境界,是筑基期。 “唉。”柳文宜坐着,有些哀怨。兄长自小便天赋过人,如今兄妹两人的差距已经在拉开了。 柳文玦看着眼前人,柳眉微蹙,眼含秋水,流畅颔线的上方是张可人的嫣红小嘴。他看着她伤春悲秋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开口刺道:“如今你是愈发的奇怪了,又在伤哪门子的悲秋?” “唉,”她瞟了他一眼,“你不懂我等学渣的痛苦,还是快快去吧,” 柳文玦立着,半晌还是妥协了——他总是能看穿她故作轻松的样子——他静静地走到她身后,伸手握住她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半拥着。昏暗的烛光影影绰绰,两人的身影看不真切,却是副郎才女貌的登对样子。 “说吧,怎么了?”他微微低头,脸上的表情柔和得像水。 “兄长,天赋就那么重要吗?”柳文宜有些迷茫了。她自小便视兄长为对手,可长大带来的差距让她感到了无力,明明他们是同样的功法,同样的修行,可现在她却已经落下了兄长一个境界。 柳文玦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微微叹气。他知道他这个妹妹对于修行的执着,更是自小便将他视作了对手,可过了这么多年,心境未得提升,又谈何境界呢? “紫阳真人的灵根乃下品灵根,如今有渡劫期修为;赤丹峰药人极难飞升,月余前有第叁位药人飞升;两百年前更有魔修渡雷劫飞升。而这些人无不经历些东西,天赋却也是没那么重要了。与其问我天赋是否重要,不如出山历练历练,为兄陪你。” 柳文宜心中感动,握住了自家兄长的手。 “毕竟以你这性子下山,指不定要闯出什么祸来,为兄还是看着点好。” 柳文宜笑容欲裂,错手掰了自家兄长的小指。 “你说什么呢,我是小孩吗,还要你看着我?” “就你这一点就炸的性子不需要看着。” “不需要,我已经百岁了。” “可心境仍是叁岁。” “你再说一遍!” “仍是叁岁。” “啊,柳文玦我跟你拼了!” ………… 由于两人争斗从不用术法,于是他们匆匆整理衣冠便顶着狼狈去了雪桓跟前,说了出山的事。 两人衣衫微乱,鬓发散开,妹的额角有块青的,兄的颈上叁条细痕,似乎还冒着血丝。雪桓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下手真是愈发得狠了,竟都弄到面上。以前还是会顾及着点,现在是想着出山后无人认得你们?” 两人不自然的撇了撇头。 “师尊,我和小妹打算早些出发,特来请师尊批准。” 柳文玦上前一步,面色沉静,抬眼看向师尊,端的是波澜不惊。随后,雪桓便与他谈论起了出山的事。 话题一笔带过,柳文宜在心里默默对柳文玦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兄长。 事情定下很快,就待明日出山。两人回祈奉院收拾行李,这是二人自小而居的院子。 “啊——” 一声惊叫传来,是柳文宜的声音。柳文玦慌忙跑向院内,没想到竟是这副场面,他忍俊不禁。 只见院里有个大坑,而柳文宜则灰头土脸的呆在坑底。她跌坐在地上,一身白衣灰扑扑的,散发垂地,脸上红彤彤,似饮了晚霞化酒,薄霞上面。 柳文玦心如鼓噪,只笑是妹妹难得一见的倒霉。 “你往年总窝在殿内修行,不曾想今日是头次招了师尊的陷阱。”柳文玦蹲下,破了法阵,手伸向妹妹。 柳文玦生的好看,面弱冠玉,目如朗星,平日里笑的内敛克制,不似现下的开怀大笑,令人如沐春风。 柳文宜脸更红了,伸手搭上,难得示弱。 “兄长,我脚扭了。” “恩,为兄抱你回去。” 柳文玦抱上妹妹往回走,看着将头埋在他怀里的柳文宜,心里一阵满足。 “回去要给你洗头吗?” “要。” “为兄不在就出事,是不是需要为兄管?”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嗷。” “嗤。” “柳文玦!” “好了好了,为兄给你洗头。” ………… 诡异小镇 “兄长,兄长,起了吗?”柳文宜敲了敲门,想起昨夜的事是真有些无奈了。 师尊说什么首次出门,必要引吭高歌送他们出行。大半夜不干正事,跑来与他们对酌。兄长明明就是一杯倒的酒量,叁杯下肚就已经昏昏沉沉,而剩下的却都是她喝掉的! 柳文宜看着紧闭的房门,默默地磨了磨牙。 “兄长,我进了。”柳文宜等了一会毫无反应,便推门进去了。 打开门便是迎面的酒气,酒酿的芬芳随着鼻息钻进了心眼儿。门脚磕着了酒壶,壶身带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声响。柳文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酒,似乎比昨夜的还香啊! “兄长?”地上到处是半干未干的酒液,踏在上面有些粘稠,“兄长,你起了吗?一个时辰后要出山了。” 柳文宜探入轻纱挂帘,揭了床账,只见是精瘦的上身袒露,上面挂着一层晶亮。 “啊——”柳文宜迅速捂住嘴,生怕声音引来了还在酣睡的师尊。她眉间打了个结,神色郁闷,有些嫌弃地提拎起了兄长床头的两个酒壶,上书仨大字——女儿红。 她扶了扶额,叹气。要是师尊知道他埋给她道侣的女儿红被兄长喝了,估计兄长离死也不远了。 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呃呢。” 脑袋有些昏沉,脖颈似若无骨,架不住脑袋。柳文玦甩了甩头,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是哪儿?” 有些泛黄的床帐悬在顶上,边角淡蓝,依稀可见它原来的本色。他支起身子,四周是简陋的木制家具,空间窄小。 柳文玦揉着头回想昨日,越想脸色越差,最后竟是一片惨败的灰白。他昨夜先师尊和妹妹回了屋,好像发酒疯把整座峰的酒都搬到屋里囤了起来,直到被妹妹的女儿红给灌昏了过去! 柳文玦无力得倒回了床上,墨色的中衣倒成了浓墨,入木叁分的在他身上写下了绝望二字。 吱嘎。 老旧的门被推入,飘来一阵淡香。 “呦,睡了叁天舍得醒了。” 柳文宜端着粥坐到床边。 “真是的,兄长酒量这么差,发酒疯竟是囤酒喝酒。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早早把你搬下山去,恐怕你早被师兄弟们吞吃入腹了。” 柳文玦起身靠在床头,拿过粥,一脸尴尬。 柳文宜勾了勾唇,笑道:“不过兄长也是够厉害的,竟把师尊给我埋的女儿红也给掘了出来,难不成……” 听她谈起女儿红,柳文玦耳侧微微发烫,迅速转移话题。 “你怎知我醒,给我端粥醒酒。” “我,每隔一个时辰,便来看看罢了。”柳文宜一愣,有些不自在。 “都端着粥?” 柳文宜耳朵通红,恶狠狠道:“没有!” “粥是你熬的?”“不是。”“果然,定然是厨娘熬的。” “你!” 又是这副别扭样子,脸上凶狠,却是满脸通红,柳文玦忍不住笑出声。 “口是心非。”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出去了!”她拉开门,“躺下吧你,醉死你得了。” 柳文宜摔门而去,门刚和上便听到屋里传来的爽朗笑声。 “闭嘴!”留下一句便匆忙走开了。 柳文玦酒还未醒,笑得头昏脑涨。喝完粥便躺下去,这一躺便躺到了夜半。 “兄长,兄长。” 耳边喘息着,潮湿的气喷洒在耳窝,激起了他皮肤上一层的疙瘩。 他皱着眉,挣扎欲醒。 吻轻轻落下,似文火燎着耳廓,吻过便留下一片热,温着,不够火热。柳文玦忍不住低吟出声,抬了抬头,耳垂重重地擦过了那片柔软,引来了那人的浅笑吟吟。她顺从着含着耳垂,厮磨轻舔,吮出了啧啧水声。水声进了耳窝,穿了耳鼓,顺着咽喉勾了心眼儿,好似能感到双耳的颤抖,发麻的四肢。 那人吻上了唇,被津液沾湿的唇印着干燥,慢慢摩擦,他的也湿润了起来。他脑袋昏昏沉沉,忍不住搂上了细腰,她之前在叫什么来着? “兄长——”声音黏腻的厉害,细觉着能尝着丝丝酒香,好像是女儿红。 等等! 柳文玦梦中惊醒,粗喘着气。 他坐起身,眼前仍是黑暗,却无了梦中的旖旎。他皱着眉,他怎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梦。他掐指推算,竟是一片晦暗,有不祥之兆。他有些担心柳文宜,便急急下床去寻她。 推开门,修士五感具开,却听着了整家客栈中的暧昧之声。他心思下沉,愈感不安,找到柳文宜所在便推门进去。 柳文玦关上门。 “阿囡。” 他急急撩开床帐,却见到了衣衫不整的柳文宜。他沉下了脸,拿被子将柳文宜一卷,咬破了手指,往她额间点了一点,以指结印默念法咒。 “破!” 一声喝下,柳文宜随之惊醒。 她喘着气,在黑暗中看着柳文玦,有些尴尬。 “兄长,看来你也遇到了。”她平复了下来。 “嗯。刚刚我探查了一下,这座客栈人人都在做,做这种梦,”他不自在的动了动头,“但我探不到魔气或妖气。” “那客栈外呢?”柳文宜坐起身,突然胸前一凉。她低头吓了一跳,衣襟还敞着!她急忙捞起被子悄悄看向兄长,不由松了口气,兄长撇着头呢。 柳文玦借着黑暗摸了摸发烫的耳廓,清了清嗓子,道:“我急着找你,并未查看。” “对了阿囡,你说我已醉了叁日,你在这就没感到不对吗?” “因我还在筑基期,需隔个几日打坐休息一回。我守了兄长叁日,没多少时间便过来一回,倒没仔细查看过。”随后她深叹了口气,“哪晓得这么倒霉,今天光想着守了叁天便将打坐换成睡觉,竟遭了邪魔歪道的坑。” “要是他让我抓住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她一想起梦中的事,便暴躁的想抓狂。 “嗯,还是先换衣服吧。”柳文玦无奈道。 两人换好衣服便分头行动,忙活到堪堪天明才到客栈汇合。相见,两人面色均不太好看。 “他们好似都在做梦。”柳文宜率先开口。 “这个小镇不简单,我们今晚再探探。” “嗯……你该体贴我些。” “……嗯?”这话听着不太美妙的样子。 “兄长,我看了你叁日。”柳文宜靠近他,“荒废了叁日修行,又遭他们的坑,你该体贴我些。” 柳文宜靠的有些近,鼻息无意抚上耳垂。“兄长”二字叫得他头脑发昏,似是手一揽,便能再次握住那细腰慢慢摩挲。 他不动声色的离远了些,道:“你当我不晓得你。不就是看了我叁日没机会玩,让我允你出去玩罢了。” “那可行否?”她又坐近,眼睛晶亮。 “……否。既都查出了事,便不容你肆意了。待解决了此事,为兄再允你。” “可现下无有头绪。” “否。” “你陪我不就行了。” “否。” “柳文玦!”她低声喝道。 “否。” “我要告诉师尊是兄长喝了我的女儿红,你想乱伦!” 柳文玦嘴角一抽忍无可忍,当即施了禁言咒封了她的嘴,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总之一个字,否。” 此行不妙 柳文宜给气着了,花了会儿时间解咒,气却随着时间的流逝给磨没了,只剩下了点点没来得及反驳的不甘心。 她磨了磨牙,推开了窗打算歇歇气。视线雾蒙蒙的,天空泛着青色。她皱眉,忽然有了种预感。 “我觉此行不妙,会发生些难堪的事。” “怎么了?”柳文玦疑惑了。 修士练气化体感悟自然,一般有了预感,十之八九便是真的。可为什么会是难堪的事? “是涉及叁纲还是五常?” “我不知道。”柳文宜盯着远方,神色迷茫。 柳文玦担心了,像是吊了钩子的鱼线扯着胆囊,没底的悬着。若是因此事扰了心境,误了修行怎么办。 他看着她,有些犹豫地走到她身侧。 “这几天跟我同睡一屋吧,出了小镇再说。”两人知根知底,乱不了五常人伦,应是跟叁纲有关。 如此,只怕是师尊或父亲会来,还是贴身看护着些,避着他们罢。 “好。”柳文宜深有同感。 “现下先行打坐吧。你我都休养生息为今晚做做准备。” “嗯。” ………… “客官,在吗?”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柳文玦缓缓睁眼,目光如炬。 “可是有事?” “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再过一柱香上巳节晚会便要开始了,之前您妹妹便要小的提醒一二的。刚刚小的去了姑娘的房间,见没人就来了公子的屋看看。若公子瞧见了姑娘便转告给她,小的还有事要忙。”店小二在门外急急喊道,声音伴着脚步声变小。 柳文玦忍不住扶额,定是她在他醉的时候打听好的。怪不得不允她玩便生气了,感情是算盘早就打好了,是有计划的。 他看向身侧同样盘膝而坐的柳文宜,要不就让她玩个一会。这晚会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此地除了春梦倒也没什么,不如让她解解闷,毕竟是头遭出山门。 柳文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阿囡,晚会要开始了。” 柳文宜睁眼,神思清明。 “嗯?你怎么又让我去了?” “毕竟是上巳节,一时半会儿也行动不了,倒不如去熟悉熟悉环境看看有什么发现。而且你刚有不好的预感,我陪你散散心吧。”有他在身边,柳文宜定然是遇不到什么难堪的事。 柳文宜忍不住兴奋。 “你说真的!” “为兄何时说过假话。” “啊,兄长你最好了!”柳文宜开心地蹦哒了起来,立马扑倒在柳文玦的怀里,使劲蹭了蹭他的颈窝。 细腻的皮肤蹭着脖颈,叁四根发丝搔着耳根,心痒难耐。柳文玦揉了揉发红的耳垂,正想拥住怀里的阿囡,却搂住了寂寞。 “兄长,我先回屋里换身漂亮衣服。” 柳文玦搂着寂寞,看着来回吱嘎响着的破旧的门,面上带了些“无欲无求”的微笑。 柳文宜换了件金丝绣纹的长裙,外罩梅花纹纱衣。细丝在雪白的腰间袖口缀着金枝,朵朵红梅绽在金枝上,浅薄的白纱敛去了金枝的贵气,添了些冷冽的艳丽,美极了。 柳文玦未曾更衣,仍是那身白衫白袍,细瞧着能看见腰间银线勾着的玉管,银制护腕贴的严丝合缝,笔直的身板挺着,好一副谪仙之姿。 “我还是头遭看见这么俊,美的后生和姑娘呢。”妇人悄悄看向不远处的兄妹,忍不住扯住旁边的儿子继续讲,“也不知是什么关系。如此相像应是兄妹吧?” “娘,人家什么……”儿子的话戛然而止,那姑娘确实美。 “墨儿,今日可是上巳节,不如去试试?”妇人看出了儿子的上心,轻笑着。 他握着芍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却见那边的男子忽然揽起了女子的腰,两人姿态好不亲昵。 “唉,娘,别乱点鸳鸯谱。那两人姿态太亲昵,早就过了兄妹的度,应是夫妻才是。” 柳文玦听着身侧不远处母子俩人的谈话,手心忍不住发汗。他舌根干涩,看向怀里毫无察觉的妹妹。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妹妹还未遇过此种事,贸然出言怕是会伤了那人的心,他如此想到。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有歌声缥缈,温柔的女声时轻时重,心绪有些恍惚。眼前似有一瞬的雾气弥漫,有潮气喷洒在了肌肤上。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柳文玦神色警惕的护住妹妹,眼前的场景随着歌声不停的切换着雾气,时而眼前茫然,时而又是人来人往。 他握紧剑柄,久未过节竟忘了上巳节是鬼气旺盛的时候,失了天时,此地有邪,又没了地利。 “兄长,歌谣好像是诗经中的溱洧[zhēnwěi]。”柳文宜左手急促地揪了下兄长胸前的布料,第一次出山便遇到了种情况,有些兴奋啊。 “嗯。我们暂且稍安勿躁,看看接下来如何。” 柳文宜晶亮着眼睛,握着佩剑轻轻点头。 两人靠着眼前不多的人景缓慢前进,渐渐的雾气中似出现一道蜿蜒的河,恍惚间可瞧见岸边的香草摇曳。 “啊,抱歉,失礼了。” 柳文宜无意间撞到了人,回身致歉,心神的分散瞬间场景变幻了起来。转过头,哪里还有什么人海,哪里还有什么雾景,分明是拔地起青山,云雾缭绕,遍地香草藏镜水。 恍惚间有啾啾莺啼,她走到河边,澄澈的水映着她素白的面庞,一袭雪白的素衣衬得她端淑娴雅。 当啷—— 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声响,她转身,是位公子晃着手里的木铎。 “姑娘,我每回过来垂钓你都在这里。”公子清俊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是在等着谁吗?” 她面上飞霞,耳尖似要滴血。她嗫嚅着,攥着手里的帕子转身就要走。那俊公子一下子就着急了,下意识抓了她的手,待感到手中柔荑后又匆忙放开。他满脸通红,道:“是我的错,不该逗你的。” 他看她羞红着脸将柔荑缩回怀里,心如鼓擂。 她看他眼睛像个钩子,勾在她身上挪不开眼,看得她心下一窒,差点忘了呼吸。 “我叫秦溱,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我,”声音有些沙哑,“我叫洧,无姓。” “那我可否称呼姑娘洧儿。”他的眼神晶亮。 她怔愣道:“你不问我为何无姓吗?” 他豁然一笑,晃得她忍不住皱了眉。 他走上前,手犹豫的抚上了她的眉间。 “不习惯蹙眉我便为你抚平了,旁人蹙眉是川字,就你是两个小鼓包。”他眼神真挚,小心翼翼从怀里取了朵白花出来,“无非是无父无母无姓可冠,你冠我的姓可好?我伴着你。” 今日是上巳节,他送了她芍药,他在邀请她…… 洧是个孤女,之前看他垂钓,觉得有趣便来瞧了几日,不知怎的便将他放在了心上,如此又陪着他过了一两月。两人相谈虽欢,却从未通过姓名,没想到他也将她放了在心上。 她望着他,脸上下意识浮现着感动的神色,心底却发凉,她感觉不到得偿所愿的感觉。 在此前的情绪就像是假的,可又不像是假的,甚至于刚才的欢喜羞涩,于现下都如同一盆凉水浇头而下,就好像不是她的情绪一般。 秦溱将花簪上她的发髻,恪守礼仪,却忍不住揪住了她的袖摆。 “我们等晚会再出来吧。” “嗯。” 他将她送回了家,挥手告别。 推开竹门,走进小院。院里有块小小的地,种着些小菜,是小石子铺的路。她走到竹屋前,推门进去。里面的家具摆放规整,茶几上放的是不知多久前的酒壶,有些陈旧,却有淡淡的茶香传来,应是作了茶壶。 她走到梳妆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是她吗?总觉得她该长的冷些,行事活泼些才是…… 假 由于这种种不可抗力,本人此周请假(??????????),非常不好意思?(?????????)? 焚欲蛊 洧坐下,轻轻抚上了脸。 这是张极艳丽的脸,除了眼睛,一切都是张扬的。那双眼眼尾向下,内敛的眼皮子上有一颗红痣,隐在褶子的阴影里。看去是眼神无波,甚是呆滞。 “好像,该清扫了。”洧起身,有些小心翼翼的翻找着用具。 “嗯,不在这吗?”她想擦擦铜镜,却找不到抹布。 她的记忆有些恍惚,隐约记得位置,却总翻错了地方。她翻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她泄气了。 还是练练字吧。 她拈毫弄管,字体细且长,隐约有一丝凌厉,下笔如潺潺流水,不过五字便敛了凌厉,多了份温润。 “啊,想起来了。”洧浅笑起身走到柜子,手伸进柜里的角落,“抹布在这。” 她轻车熟路的沾湿抹布,走到镜前坐下。她慢慢擦拭着镜面,铜镜映着她娇艳的容貌,下垂的眼尾也遮不住的春情。她笑着,红痣悄悄跃出了阴影,真是期待晚会啊! 柳文玦警惕的看向四周,雾气混着人声,每一句都直达心底。 “兄长,我怕——” “兄长,你在哪——” “兄长,兄长,你不该喝酒——” “兄长,你想乱伦——” “闭嘴!”柳文玦怒喝,躲过迷雾中突如其来的一击攻击。 “那你为什么要搂住我!” 柳文玦身形一顿,心中默念清心诀。 “那是梦,是此地的邪祟。” “那为什么是我?” 柳文宜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为什么?” 她双眼迷蒙,面上有说不出的苦痛。她道:“若我无此种心思,你该如何?” 她抚上他的面,逼得他节节败退,向后退了好几步。 “兄长,你该如何?要就此掩埋心思,看我结道侣,看我生子,看我的孩子叫你舅舅吗?”她泪眼婆娑,用力抱住了他,“可我不愿意啊——” 柳文玦握紧了拳头,下一瞬便拔出聆音斩了过去。 “我知道我心绪有异,可我都尚未拎清,你哪来的把握定我的情感。”他深感不妙,此处雾气重重,布有迷障,周围有隐约魔气,应是处法阵。 “兄长,正所谓旁观者清啊——”那阴影又袭来,索性连伪装都卸去了,是一团黑影。 柳文玦听着那桀桀的笑声,激了层鸡皮疙瘩在肌肤上。他提上剑,锵锵的与那人战了起来。 “啊,洧儿,”秦溱害羞地摸着后脑勺,不自在的揪了揪身上的月白长衫,身姿挺拔,“我们去逛逛吧。” “嗯。”洧红着脸,悄悄看了眼新换的嫩绿长裙。 秦溱与她走着,慢慢捉住了她的手,她没有反抗。 “你——”“你——” 两人同时出声倒少了不少尴尬。 “你可知上巳节为何要送芍药吗?”洧轻轻出声。 “因为芍药的'药'通'约',代表相约。”他温柔地看着她。 “嗯,我也想邀你。”她驻足面对他,羞涩的从怀里掏出一朵小小的芍药,“白天你邀过我了,我还未曾邀过你,现在我们相约了。” 他不知所措,下意识接过花,俊朗的面容泛着傻气。 洧笑着揉了揉他的脸,道:“怎么这般憨。”复缩回了手,掩面含羞,声音也羞羞怯怯的。 秦溱鬼使神差的捉过她的双手,拢在手心轻吻。 “我,我们猜灯谜吧!” 洧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手,牵着嘴角低声轻应。 咻—— 柳文玦翻身躲过风刃,刚刚四处游走,寻到了一处法门,却是未曾探清是生门还是死门。 “‘兄长’,躲躲藏藏做甚?”迷雾里不时翻滚着一团黑影,“只要在这浓雾里,我就如同探囊取物,不若早些现身投降为妙啊。” 柳文玦猛然贴近黑影身后,定下最后一道传音符,以指法结阵,他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五感缺形,听声辨位也用不了,说什么大话。”他絮絮叨叨,悄声靠近那团影子,“现下跟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方才的气势呢?” 柳文玦的一剑势如破竹,又快又准,刺向黑影时嘴里还说着刺他的话。 “气势哪去了!” 剑气将黑影绞了个稀巴烂,走近瞧,还是个稀罕玩意儿,是个中阶法器的傀儡。 他握紧剑柄,迅速朝法门赶去。 洧轻轻回头看秦溱,看着他大小灯笼的提拎着,平整的长衫起了褶子,有个膝高的小童正痴痴的望着他。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她。 洧呆愣愣的,有些反应不及。 “洧儿,我们将这小灯给他可行?” “不,哥哥,”小童红着脸,急匆匆扯过离他一尺远的的小女童,“我不要,我妹妹想要。” 小童似不放心,又急急加了一句:“很想很想要的!” 小女童害羞地揪住了小童的袖子,轻轻喊着哥哥。 “哈哈,你们原是一起的呀。” 秦溱笑着拿了两盏小兔灯笼递给他们。 “不就是灯笼嘛,哥哥有那么多,怎会在意这一个两个的。” “哥哥……” 突然听到了轻柔的一声,秦溱脸上茫然,呆滞的看向她,像是失了魂。 “……兄长!” 柳文宜猛然后退,以剑指护于胸前,警惕的围顾四周。她想起来了。 此地鬼气缭绕,可气却触之即散。是什么人要用幻阵拘一只鬼?若不是鬼无意附上她身,又被阵法磨了修为压不住她,恐怕真就迷失在这幻境之中了。 面前的人们都陷入了呆滞,行动杂乱无章,先前开怀朗笑的秦溱也是行尸走肉四处乱撞。 看来是依托此鬼的记忆布的幻阵,一旦与记忆不符便会崩坏。 现下幻阵未除,还不能逼出此鬼。柳文宜咬牙按奇门方位游走,寻着法门。如今幻阵有变,布阵人应该快来了。 “姑娘,你可知你坏了我的好事。”是一道冰冷的男声。 她微微吃惊,怎么来这么快?估计,不对,一定是兄长那个死东西引来的! “前辈,晚辈无意介入,此事定还有回旋之地。”柳文宜恭敬道,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呵,现在这地缚灵被你压着,出来就魂飞魄散……”冷言冷语突然停下。 “不对,”他科科的笑着,“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更加警惕周围,生怕那暗地里的人耍什么阴招。 等等,这不是鬼,是地缚灵!据她所知只有两种拘地缚灵的作用,可不管是哪个都不行啊! 她暗道倒霉,在这幻阵里佩剑尚未恢复,还要分一丝精力压制地缚灵。不然地缚灵离体,她还未与此人交手便被幻阵以自己的记忆重置了。 她以指为剑,迅速出招以剑气护体,希望能挺到兄长赶来吧。 那人在她出招时动手了,几道暗镖袭来。见镖被剑气弹开,便现身大开大合的与她交起手来。 “姑娘,既然坏了我的事,你合该补偿我啊。怎么能推脱呢?” “大哥,看样子你是筑基后期吧,快结丹还这么暴躁不好吧。” “刚才不还前辈前辈叫着嘛,凭着这两分前辈的薄面,姑娘你就帮帮我吧!”说罢他便狠狠的将她甩进了河里。 柳文宜一脸懵逼,这人还真是臭不要脸啊! 柳文宜摇摇晃晃起身,剑气被打散,一两缕魔气钻进了她体内,带起了一丝灼热。 “呀,时辰刚好。”那魔人掐指一算,现下时辰乃天时也。 他冲向前伸手抓她,手忽然一痛,转眼间人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原地的一道剑痕。 他隐在暗处,手背的血痕提醒他对手的修为在他之上。啧,刚才赌了一把时辰把虫子拍进去了,赌是赌对了,可怎么就让他给破阵进来了?他都筹谋了这么久,就这么功亏一篑吗? “兄台,是你们二人扰了我,不由分说的坏我的事,难道不该助我转圜吗?” “制焚欲蛊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不过也多亏你修为不到家,法阵灵气不足,贪上我们的修为拖我们入阵。不然我们也发现不了你引华胥喂食淫蛊,拘地缚灵炼制焚欲。” 柳文玦替她设下护体之咒,扭头以剑气扫荡暗处逼出对方。 “也不知你引华胥害多少人昏死于梦里,合该千刀万剐。” 柳文玦提剑欺身而上。 “世上有它便有意义,我无意得到炼制它的法子,为什么不做?”他咬牙抵抗,“明明凡人皆为蝼蚁,意义聊胜于无,何不成就它!” “呵,我看你的确不是凡人修炼的,是禽兽吧。”柳文玦讽刺道。 “你!” 柳文玦抓住破绽一剑刺去,扎入心口往上一撑,自那人的心口往上便分成了两瓣儿。 柳文玦施咒净了剑上的血,收剑回鞘。 “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么暴躁的法子杀人。”他点燃尸身默默讲到。 他回身抱起湿漉漉昏在地上的妹妹,御剑飞回客栈。 搞什么传送阵,方便收集灵气吗?离客栈这么远。 这叫什么事儿啊【微H】 “溱与洧,方涣涣兮 士与女,方秉蕳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吁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是谁在纵歌? “溱与洧,浏其清矣。 士与女,殷其盈矣。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光影恍惚,好像有人影闪烁。 “洧儿,我用你我的名字作了首诗歌,将你我化作了河,有无数的情爱由我们见证。” 挺浪漫的。 “说来惭愧,身为采诗官,我倒是头一回作诗呢。” “谢谢。”是一抹清丽的女声,有些哽咽。 唉,我在这干嘛呢?还打扰人家。 眼前光怪陆离,有莺歌燕舞,有嚎啕痛哭,有淫词艳语,有温柔遣眷,反反复复扰得她头昏脑胀。 “柳文宜,醒来。” 突然传来声清朗的呼唤声,柳文宜梦中惊醒。 “唔,兄长。” 柳文宜面色红润娇艳,发湿答答贴在身上,无力的躺在兄长怀里。 柳文玦眉头紧皱,情况很不好。方才在剑上她便不安分,一会儿蹭着他颈,一会儿吻吻他颊,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连唇她都要舔上一舔了。 柳文玦不回话,自顾自送了道灵气到她体内探索。 柳文宜脑袋昏昏沉沉,早已记不清她是何人,她在何处,又要做何事,只记得眼前的人是兄长,她想贴着他。 “兄长……” 柳文宜一脸茫然,看着他们肌肤相处的地方,有冰冰凉游走全身。 “艹。” 柳文玦急步走到茶桌坐着,喝两口凉茶压压火气。那死人居然已经把蛊虫拍进去了! 以地缚灵淬体淫蛊,在鬼气强盛的时候放蛊虫吞噬地缚灵炼制禁蛊焚欲,可转对方修为为自身修为,对方的性命也会成为此法的代价。此方乃师尊典藏书籍中的一页记载,唯有两种解法,要么由同宗同源者以血为引,结双修法逼出蛊虫,要么寻碧螺岛灵药叶檀。 柳文玦看向床上的人,脸色阴沉。 碧螺岛乃仙人居所,闭百年开十年,距离关闭还有两年,却路途遥远。要说同宗同源,谁还会比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来的亲近。 他走回床边,慢慢勾起了她的下巴,是一张与他有八分相像的脸,原来这就是那件难堪的事吗? 他的拇指轻蹭她的唇,缓慢摩挲着,神色晦暗。 “兄长?” 柳文宜眸光潋滟,一向意气风发的眼有了水泽竟是这般动人。 她其实有些难受,无力。吸进的风剐蹭着鼻腔,呼出的气喷着热浪,体温偏高,正透过他的手燎烫着他的心。 可她并不在乎。 她抬手握住他的,带着他抚摸着脸颊,是冰冰凉的。她的舌根干涩,又似浸在热汤般滚烫难耐。她将他的手含了进去。 中指食指进了包围圈,软肉温柔的裹着他。她吮他的手,向舌根吞咽,舌舔弄着指腹、指节,粒粒分明的舌苔沾着水重重压过指缝,吸吮着指间的嫩肉。 手指修长,抵住了喉头,滑腻腻挤压着指尖,她被刺激的又往外推了推,舌尖抵在了指腹上。她在表达着,她渴望着他。 柳文玦呼吸一窒,抽出手指便凶猛地吻上了她。他吻着下颌,舔吮着她含弄手指溢出的涎水,齿牙细细研磨着那块儿嫩皮,真想咬死她,让她独留他决定他们是否有罪,让她一个劲儿的勾着他。 “喝……呃嗯。” 柳文宜忍不住轻声哼哼,只觉得下巴那块儿的皮泛着痒,泛着麻,黏湿的舌舔来舔去勾出了一条条线,连着心、肝、脾、肺,那恼人的麻、痒便顺着线颤巍巍滑过喉管,抖着五脏。 “兄长……兄长……” 柳文宜现在脑中有的东西少,只管想着柳文玦,叫着柳文玦,也贪着那块皮上的凉爽,手便直接贴上了他的面。 她感受到手上的凉意,笑嘻嘻地将脸也贴了上去。她蹭着他,手慢慢自脸上滑到了颈上,一会儿磨蹭着后颈,一会儿又用柔软的掌心揉揉前面的皮,前面的喉结。 “兄长也摸摸我。”柳文宜发号施令。 柳文玦默然。 他感受着脸上的温软,灼热的气息与他互换,吸进鼻腔的不只有她的幽幽梅香,还有她烫人的温度。因练剑而略带薄茧的玉手磨着颈侧,带出一片酥麻。 “兄长昂——”她撒娇。 柳文玦只觉得头疼,只好轻轻搭上了她的颈子,用同样带有薄茧的手抚摸着。 柳文宜神思混沌,纵使浑身难受也只晓得肉贴肉,半天也还是你摸我我摸你,不懂得变换。 这叫什么事儿啊。 柳文玦咬破了舌尖。 “阿囡……文宜,把舌头伸出来。” 柳文宜反应迟钝,一时间理解不了。 柳文玦轻声哄着:“乖文宜,听兄长的话,把舌头伸出来。” 柳文宜愣愣地伸出舌尖,在唇瓣间露出粉粉嫩嫩的一条舌线。 他吻了上去,轻轻的用牙齿咬着她的舌尖带了出来,温温柔柔的舔着,锈色沾染了她的舌头。 柳文宜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享受,突然舌尖一痛,身体比大脑率先反应了过来,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 “好文宜,乖文宜,不哭啊。” 柳文玦看着这大颗大颗掉的金豆豆,怜爱地拥住她安抚着。 他的手在她的后脑顺着脖颈滑向脊骨、尾椎,大手在这长途上缓慢奔走,冰凉抚平了脊骨一带的火,也渐渐带出了一缕缕酥麻。 他低头想亲亲她,可舌尖的痛却让她痛怕了。 柳文玦看她躲开了,心里苦涩,是痛醒了吗? 柳文宜看他神色黯然,忍不住捧住他的脸。“兄长。” “怎么了?” “这个会痛。”她一脸认真的伸出舌尖,上面还冒着血丝,“你看,会痛。” 柳文宜其实很会忍,自小就会忍。她可以忍着清修,天赋不行便每日煅体练剑苦练基础;怕师尊的陷阱弄脏衣服,可以忍着性子在殿内百年修行;觉得身为清净峰的大师姐要以身作则,就可以忍着孤寂卯着劲儿的向上爬。 这还是投一遭会告诉他,她在疼。 “这还是你头回告诉我你痛呢。”柳文玦拥住她,“以前只对我说不要紧,也不想着靠我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身体难受吗?” “嗯,烫得有点痛。” 唉,我就知道,脑子都不灵光了还在忍,死丫头。 他抚摸着她的背,指尖探入衣领。他顺着她的肩背缓缓勾下了她的纱衣,解了她的腰带,长裙也不知不觉的被扔在了地上。 她的里衣是浅黑的,浸了水透着深色,有些像他的墨色了。 单薄的里衣隐约透着肉色,黑色的发胡乱的贴着肌肤,相比之下肌肤白的发亮。 蛊虫越发难熬了,柳文宜只觉着全身的血液都要被烧干,她将要变作一具焦尸。 这一回她是彻底连柳文玦也想不起来了。 柳文玦抓紧机会迅速吻上了她,舌伸进她的口腔捞她的舌,吮她的舌尖,借着两人血液提了灵气送入她体内。 那灵气似蛇游走,走到哪都勾起一阵麻软,勾得她无力。 她揽着他脖子,挂在他身上,胸前的玉团压在他的胸膛,无意间挤压的舒服。 “舒服。”她下意识地讲了出来,“兄长。” 柳文玦咽了咽唾沫,耳边的呢喃吓了他一跳,但不可否认,心里有种隐秘的欣喜——她的欢愉,是他给的。 他涨红着脸继续勾缠着她的舌,一手犹豫地按上她丰盈的胸脯,硬挺的乳尖隔着单薄的衣料怼在他的掌心。 他轻轻地揉搓,能感觉到乳房的晃动。他忍不住睁开眼,衣襟早不堪重负敞开大半,白腻的对乳映入眼帘。 他慌忙闭上眼,她没穿肚兜。 他不敢睁眼,却怎么也忘不掉胸乳晃动的淫靡样子,只好抚着腰摸着腹,顺着脊背胡乱带着。 柳文宜少了胸前的揉搓有些不满,便用力揽住他,按着他的胸膛就蹭,嘴里还委屈得直哼哼。 “兄长,兄长……”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下巴【微H】 柳文宜恍惚着看到了自己露出的肌肤,下意识摸了摸里衣。 好像比刚才舒服多了。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柳文玦,准确的说,是柳文玦的衣服。 “唔。” 柳文玦闷哼一声,捉住那只不知死活的手就从衣襟下拿出。 “兄长,舒服的。”她一脸无辜。 柳文玦还来不及反应,另一只手猝不及防的从下摆探入,一下便撞到了底,不轻不重的给了一击刺激。 “呃嗯!” 柳文玦急促的呼吸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觉着一股麦芒似的酸麻刺着脑仁,脑子里一片空白。 柳文宜一鼓作气将他推倒躺下,双手灵活的摸到裤边想一举拉下。 “等等!” 柳文玦反应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只让她将裤边拉到了腿根。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整张脸及颈子都红了个底朝天。 “你怎么如此……”他一时不知用何词好,“如此,如此……算了,办事要紧。” 柳文宜看着他红脸讲话,只觉得可爱可口。 她可是不管什么叁七二十一的。 柳文玦正欲扯上裤子继续动作就被柳文宜跨坐其上。 花穴湿漉漉的,隔着亵裤里裤他都能感到一二,下身不受控的弹了一下。 阳具微动给柳文宜吓了一跳。她缩进他怀里蹭了蹭,点点凉意沾染着阳具。 柳文玦忍不住拥住她,手滑进了里衣摩挲脊背,为她卸了最后一件布料。 那贴着的明明是凉的,却是将他的欲火提到了顶峰,隐隐有些疼痛起来。 柳文宜隔着布料揉弄着他的腰身,抬头轻吻他的下颌,那亮晶晶的涎水便糊了上去,像酸枣挂层糖浆一样诱人。 “文宜……呃!” 柳文玦低低唤着,头随着她的节奏轻轻浮动,声音颤抖却戛然而止。他被她含住了咽喉。 她的手探入他的衣襟,揉捏他的乳肉。齿间轻咬着喉结。舌尖低着细细的磨,软肉带着硬齿一起挤压它,不时干涩的滚动起了热,送向四肢百骸酥软他的身子。他忍不住闷哼。 “兄长,我疼。”声音梗塞,颤抖里含着委屈。 柳文宜双眼迷离含着水色,腰腹一带由内而外四溢着热浪,灼痛已经顺着肌理藏进了腑脏。 柳文宜觉得似有刀剐,腰也痛腹也痛,喉间已被剐出了血。 她急切地咬上他的下巴,用力吸吮舔弄,慢慢向上,含住了那张嘶着吸气的唇。 “!咳咳!咳!” 柳文宜无声惊醒,猛然吸进的凉气激得她止不住的咳。 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却看到了踹门而入的柳文玦,一时相顾无言。 柳文玦不敢看她,兀自关上门,从桌上倒了杯水给她。 她抬手,无意间瞥见他的脸。原本的薄唇厚了些,下巴上印着半截小巧的牙印,点点痕记自唇角蜿蜒直至喉结,不多却深得发紫。她半躺着看他,自下向上看,另半截牙印和下颌骨肌肤上的吻痕清晰可见。 当啷—— 空气里弥漫着着尴尬,她没接稳。 她原本白皙的面皮渐渐充了血,手还不知所措的抬着。 柳文玦捡起杯子,尽量若无其事的拍下她的手。 “我没和你怎么样。” “嗯?可我不是……”把你那啥了吗? 她低着头揪紧了被子,后半截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我没做的最后,”他后脖颈上透着薄红,耳根更是滚烫,“我只是用双修的法子让你泄了,压制了下来。” “……我们毕竟是兄妹。我打算带你去碧螺岛。” “文宜……” 原本想说什么,可称呼一叫出来,剩下的话便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全是昨晚的事儿。 “啊啊啊,你别这么叫我!”昨天就是这么叫得她! 她把自己埋进了被子,声音闷闷的。想到昨晚她叫了多少次兄长,一声兄长就怎么也叫不出口来。 “你,拿粥去。”她躲在被子里颐指气使道。 说是颐使气指,可她哪里是神气,分明是怂,只敢躲在被子里指挥。 柳文玦只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两人的关系分毫未改。 “死丫头干什么呢?出来,被子里不闷吗?”说罢,他就去扯她的被子。 她紧紧抓着被褥,满脸通红。 “我不!”她又想了想,“我害羞,我不!” 柳文玦一愣,脸上爆红。 “那,那我拿粥进来,你缓会儿。”他呐呐出身,声音微微沙哑。 柳文宜听着门关上,伸出被子深呼吸。 绝了,太绝了。没想到那件难堪的事还真就是他们俩!现在只是压制,那肯定还会复发,那怎么办? 她下床为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她突然间想起来那个地缚灵,蛊发作前的是她消散前的走马灯吧。她有点为她惋惜,生前不好过,死后也不得安生。 她又呷了一口,冰冰凉的水滑进食道,浇不凉她龌龊的心思。这水冰凉冰凉的,跟他昨晚一样。 她忍不住将杯子重重放下,敲出了沉闷的声响。这水喝不下去了! 身体有些酸软,又想躺回床上了。她来回踱步,还是早些出发碧螺岛为好。 她换上长裙净了脸,转眼又是昨夜那位不染纤尘的修士,只是还未绾发。 柳文玦推门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青菜粥。 “为何不是肉粥?” “修士少食为好,予你青菜粥,浊气可以积少些。” 柳文宜只好拿过。 她看向他,那下巴上的痕迹扎人眼球。 “……兄长,去买副面具吧。” 颈子上也很扎眼,她想。 “顺便换件高领的衣衫。”她撇过眼。 “怎么了?” 她背过身道:“你最好用水镜看看。” 柳文玦照做,青筋一根接着一根跳了出来。他竭力控制情绪,我不气,事出有因,我不气。 “我去去就回。” 柳文玦极力保持微笑,但事非人愿,笑着还不如不笑。 柳文宜听着那急匆匆的步履声远去,终于忍不住颤着双肩放声笑了出来。 粥用毕,对着满头的青丝她却犯了难。以往是兄长绾发的。 她不会挽髻,只好随手绑了个马尾。 柳文玦后回来与她商量,决定现在出发。 “兄长,何不骑马?好不容易来趟人世间,不该骑骑马吗?” “你会吗?”他瞥她。 ……天天御剑,这谁会啊。 “况且骑马哪赶得上御剑,还是早些到人少的地方御剑赶路要紧。” “那你日后得陪我。” “嗯。” 柳文宜开心了,趁机在路上东看看西瞧瞧,看中了就央着柳文玦买下来,好不恣意。 她看中了一支白玉簪,便扯着他买。 “兄长,最后一次。”她伸着一根手指保证,眼神真诚。 “呵呵。” 最后一次没完没了,他信她才怪。虽然这样想,可他还是乖乖掏了钱。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啊。 “谢谢兄长!” 柳文宜忽略他言语的不屑,戴上簪子便兴奋的围着他绕。 “怎么样,还行吗?” “啊!” 她急忙扶起不小心撞倒的小童 “不好意思啊,姐姐没看着你。”她替他掸了掸灰,“很痛吧,严重吗?” 店家指着小童笑道:“哈哈,没啥事儿,这小子皮实着呢!” “嘿嘿,谢谢姐姐,我没事儿。”小童害羞地挠挠头,“姐姐你好漂亮啊,就是下巴又青又红的,是撞上什么了吗?” 柳文玦竖着耳朵,暗自走远了些。 “嗯?是吗,我到时候看看。谢谢啊,弟弟。” 柳文宜走开,朝着柳文玦慢慢走去。又青又红的是怎么回事? 她悄悄变了块水镜瞧。 嘴角一小圈青的,大的小的红斑疏落有致的印在白皙下巴上,不丑,倒像是胎记。 柳文宜脸色微红,这哪是什么撞伤,这分明是,分明是……吻痕。 柳文宜快步走去,欲抢他的面具,柳文玦侧身躲过。 “想要面具自己买去。” “我不!”她指着下巴上的痕迹,“这肯定是你留的,你得把面具给我。” 柳文玦冷笑道:“可我脸上也是你留的。” “好啊柳文玦,你根本就没想着我,都没给我买,”柳文宜愈感悲愤,动手就抢,“你给我!” 两人打打闹闹不再停留,朝着碧螺岛出发了。 溺进脏水 黑夜里星光熠熠,在层峦迭嶂中闪烁过几道火光,转眼遁入了黑黝黝的森林。 荀薏猫在枝叉间,身上不敢布下术法。她太弱了,很有可能会因为灵力波动被暴露。 四周静谧得很,偶尔能听到尖锐的鸟鸣。她丝毫不放松警惕,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不能被抓回去。 ………… 天色渐暗,他们堪堪走到人迹绝处。 “呦~兄长,你戴这牡丹面具还真是‘风华绝代’呢~”柳文宜看向柳文玦,摸着脸上抢来的黑色面具,好不嘚瑟的说着嘲讽的话。 只见柳文玦一身潇洒白衣,面上带着一张做功粗糙的面具。那上面是一朵大大咧咧的牡丹,花瓣细细小小,蕊极大,主色黄绿,看起来丑极了。 “放心,也就这种没人的地方给你过过瘾,有人了,我自会拿回来。”柳文玦毫不在意。 “大话说的真响。” “那不妨试试。”柳文玦轻笑。 柳文宜眼轱辘转一圈儿,不回话便直直朝他扑去,右手袭他门面,这是要抢占先机。 柳文玦侧身,左手竖于胸前向她右手推去,灵活一转,抓住她腋下就想来个过肩摔。 “真是不讲武德。” 身子已经被逮起来了,柳文宜着急,一把抓住他的腰带一拽,没拽动。 柳文玦一时不查,被自己的力道给带了过去,砸在了地上。柳文宜迅速调整姿势,就着被抓的手反抓一提,双腿剪住他的脖子。 “这叫趁火打劫,是兵法。你说我不讲武德,我还说你不怜香惜玉呢。” “你可不是要怜惜的香花暖玉,明明是块硬石头。”柳文玦另只手塞进她腿间缝隙,贴上她的大腿内侧,用力一推,生生用蛮力打开了她的腿。 他摁着她的腿开到最大,微微起身看她。 柳文宜双腿被骤然打开,风涌过来,跟没穿裤子似的打在腿肉上,连那块儿都有些凉飕飕的。 她躺着看他,看他扫视着自己,视线掠过哪儿,哪儿就热一些儿。昨晚刚动过的地方有些敏感,好像有一块独有的地方在跳,血朝着那里涌。 柳文玦有些疑惑,她怎么不动了。 他扫视她的躯体警惕着,慢慢看到她的脸。面具已经被打掉了,露出了她透红的双颊。她眼神微微涣散,下巴上的痕迹充着血,也红得更鲜艳了。 柳文玦立刻想到了昨夜,原本摁她腿的手微微发软,面具底下的脸熟红了。 他立马撒手走开。 “流氓。”语气少有的僵硬。 柳文宜只觉得尴尬,她也不想啊!毕竟昨天第一次开荤,身体还很敏感嘛! 柳文宜不好反驳,只默默跟在身后。 她想,这还是他们头回无话可说呢。 不过想想也知道,本是为了开导她陪她历练的,却将他拖到这违逆人伦的污泥里,她刚才还不小心肖想他,也难怪乎生气。 她偷偷瞧他,明明是声名在外的天才,现在却不得已有了她这样的污点。 柳文玦走的慢,等半天却不见她到他身侧,只管在后头慢吞吞跟着,只好叹气回身。 他待她走到身边,扯了面具搂住,从背后拥紧,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 “我也忍不住为你这璞玉流氓一回,不准生气。” 潮气喷在嫩皮上,说罢还故意拉开些领子,在她锁骨上啾了一口,留了块浅浅的水痕下来。 一下子脑袋空空似钟,被话撞了个闷响,嗡嗡的传遍全身。那些有的没的根本想不起来,整个人都被裹住了。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红透了,就连颈子锁骨也没逃过,纷纷沾染上胭脂,浅浅淡淡的晕红了肌肤。 他红着耳根止不住的想,她是不是全身都熟红了? “我不是硬石头吗?”她呐呐出声。 “璞玉没剥开哪个不是硬石头?” 这晚间的风是有些狂的,吹得她乱了,心乱了……这儿多了些乱七八糟的线,好像牵住他了…… 她拍掉了他的手,急匆匆戴上面具向前走。 “谁管你,就要生气。” “唉,难哄。” 柳文玦戴上面具默默跟上。 “天色已黑,只能天明出发了……你知道路吗?” “不知道。”“……不知道还这么理直气壮。”“碧螺岛在天泽门南边,我以宗门为中心用司南寻了方位,可以边走边问。” 那如果寻不到呢? 她瑟缩着不敢问出来,刚刚已经扎进脏水了。那水已经漫过耳朵,耳洞糊满粘稠的黑液,脑子里轰隆隆的响,她不能溺死,也一定不能将他拉下…… “那现在得有个落脚的地儿,总归不能真以天为被吧?” “有何不可。”柳文玦不甚在意。 “衣服会脏的。” “管你。”语气轻佻。 “有洞住洞,无洞就在树下,管你。”以牙还牙。 柳文玦嘴里不饶人,却还是在乌漆麻黑的森林里陪她挑了半宿的树。 “此树甚好,树冠高而广,树下有巨石,扫些灰尘就可以休息了。” 柳文宜身体力行,使风吹了灰便盘腿坐下。 “也不帮兄长吹吹。” “就冲你私下给我买了个丑面具,我凭什么帮你。” “是谁给我留痕的。” “别说得你没干。” “你留的明明更深。” “幼稚。” 两人闲来无事斗斗嘴,倒也有些怡然自得。 风仍旧是飕飕的吹,树冠子摇摇晃晃,突然一道黑影直直坠下,掉进了柳文宜的怀里。 他其实挺好的 在哪?在哪!感觉不到,要追上来了!他们在哪? 荀薏在黑暗里奔袭,暗影哗哗后退。她看到不远处空地上的莹白的华光,却听见了身后破风的声响,在黑幕里分外明显。 她猛然睁开眼,喉间哽死,肺连带着心脏剧烈抽搐。热血翻涌间,有种濒死的痛快……没想到还是累昏了过去。 “姑娘清醒了。”传来的声音温润清朗。 荀薏起身,半翻着眼微微眯着,余光瞥见了空地上的野火,火旁有斑驳的猩红。她抬头,瞧见两人端坐于巨石,面具白衣,是同一副翠树秀竹之姿。 “可有不适?”另一人开口,女音清冷含蓄,有那么一两分的关怀。 “无,多谢恩人搭救,予我衣衫遮羞。” “……无妨。” 思及半个时辰前,叁名追杀的修士,以及落到怀里遍布红痕的胴体。那不难看出是什么痕迹。一时间柳文宜身似寒铁,不敢多谈。 荀薏低头轻抚裙摆,指尖掌上全是细小的口子。 “为了避免追杀,我们设了阵法,他们发现不了。在下柳文玦,小妹柳文宜,我们二人是天泽门子弟。不知姑娘?”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小女荀薏,欲寻南菱枫江镇祖宅。不幸被贼人掳去,侥幸逃出。”她顿了顿,抬头看向他们,神态紧张,“我不曾外出过几回,被掳走时蒙了眼,同伴也无一生还……小女有一事想请恩人相助,可否带我到南菱枫江镇?” 柳文玦信她被掳,却有疑点。追杀的人为何是修士,一个弱女子怎的逃出了贼窝,又怎会逃到这毫无人烟的地方来? “我自知话里有破绽,但我并未说谎,只是有诸多话不能如实相告。” 柳文玦尚在思考,却察觉衣摆被扯了下。柳文宜不曾看他,眼睛只盯着荀薏。 他心里好笑,又不是扔下她,只是打算能否雇位修士护送她而已。 他看向荀薏,是个可怜人啊。 “我曾到枫江镇游历过,此行会经过那,我们便一同上路吧。”他轻轻按住她的手捏了捏。 柳文宜抽出手走过去,犹豫了一会在她身旁坐下。她没有说话,手一摊,一簇火苗燃着。 “挺冷的,你握住它吧。” 荀薏似有些惊讶,慢慢握了上去。只见火苗捏成了粉末,融入了肌肤,自表向内烘暖着全身。 荀薏忍不住笑了,轻轻搭上了她的手。 “谢谢。” 柳文玦看着面前的两人其乐融融,不自觉抓了抓空空的手,不甚在意。 柳文宜与荀薏相谈甚欢,彼此所见都不曾听闻。两人不像是初识的新友,倒像是同胞的姊妹。 “我好器物,能绣花,能制琴,亦能做兵刃。这些都是我师傅教我的,只可惜……”荀薏脸上落寞,眼底的苦涩掩不住。 “是怎么了?” “他已于一年前仙逝了。” “呃,不好意思。”柳文宜哑声,有些懊恼了。 她已活了百岁,竟忘了凡夫俗子不同于修士。这百岁于她是壮年,于凡人却是迟暮之年了。 柳文玦在旁听着,不比柳文宜的入神。荀薏出现的狼狈,却也可疑,这实在难以让他放下那零星的戒备。 他听着两人的对话,警惕之情则愈演愈烈。柳文宜不曾过出山,也不了解凡间,听不出话里的瑕疵。可柳文玦是个知道的,在凡间有哪家的女儿会学做兵刃,好器物。这听起来更像是宗门里渊毅峰的器修,可她又毫无灵力。不过不曾外出过几回应是真的,不然也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 柳文玦目光微垂,只要她不作妖,不打扰他们行程就好。 柳文玦独自出神,她们早已一个打坐,一个昏睡了。柳文玦失笑,默默从储物袋里取了毯子,轻轻盖在了两人身上。 次日 “天倒是日朗风清,晴空万里的。”哪像他们,一堆烂事儿接踵而来。 柳文玦看柳文宜发牢骚,笑着随她。 “荀姑娘,我们是御剑前行。你与文宜同剑,耐不住风我们便慢些。” “嗯,小女明白。” 在剑上,风徐徐而来,不刚不冽,携着暖阳的温度轻抚她,她已经快记不清这种感觉了。与现在相比,在那里的一年,就像浸在了淤泥里。她忍不住浅笑,逃出来后的运气好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柳文宜时刻注意着身后,不免时常提醒。 “阿薏,你可一定要站稳,要抓紧我。” “嗯,抓得非常紧。” “……风是不是很大,要不我再慢点?” “别,你还可以再快些,你兄长都飞远了。”柳文宜还想再说,却被前方的声音给喊了回去。 “柳文宜,你在干什么?丘鹬都比你快了。” “你说什么,肥鸟怎么会比我快!而且现在是白日,哪来的丘鹬!”柳文宜不甘示弱。 “阿薏,你抓稳了。我飞快点,省的他催我。” “好。” 叁人不急不慢,歇歇停停达到了一处小镇。 “阿薏,按照这样的速度第叁日就能到了,我们今天就先住这吧。” “嗯。不过真的好快啊,路过了好几个村落,居然就到了小镇。”荀薏一脸惊叹。 “也就是阿薏不修道,若是修了就知道,我们刚才其实很慢了。”柳文宜很自豪,身为修士,总归是有些傲气的。 荀薏掩面低笑,小姑娘真好哄。 他们商量只赶半日路程,好恢复体力以防追杀。 柳文玦走过来,揉了揉柳文宜的头。 “也不知道谦虚点。呐,你的。荀姑娘,这是你屋里的牌子。”柳文玦将一块牌子扔给柳文宜,又将一块牌子递出。 “谢谢。”荀薏伸手接过。 柳文宜一把扯下他的手,一脸认真。 “兄长,我若是被你揉矮,你等着。” 柳文玦嘴角抽了抽,掌心不自在的往衣侧蹭了蹭,刚才的感觉是错了吧。 “你狠话天天放,怎不见得打赢我。”说罢不理她,先一步进了房。 柳文宜话死于腹,转头就向荀薏抹黑他。 “不过嘴上英雄罢了。” “你们兄妹是打到大的吗?”荀薏忍不住笑出声。 柳文宜只好为她细数柳文玦的恶行。小到她被罚站,他就专门在她面前搬了躺椅,躺着睡觉。大到出山前他与她打架,打到了面上,被师兄弟们笑话。最后总结,柳文玦真是个无耻之徒。 “是真的?你兄长倒真看不出来是如此顽皮的人。” “只是会装罢了。” 两人谈了一会儿也各自回屋了。 柳文宜躺在床上,肌肉的放松让她忍不住叹息。 其实,柳文玦从未让她难过。不仅如此,他还时常在她难过时安慰她。她忽然想起来,她偶尔会被师兄弟打哭。但过一两个时辰,她总能看到打哭她的师兄或师弟在哭,在被柳文玦摁着摩擦。可是她被打哭的时候少之又少,她竟忽略了。 她忍不住转了个身,看见自己墨黑的发。 他至今还在为她绾发,明明小时候只会给她造鸡窝。 ……他其实挺好的,如果不是兄长就更好了。 —————————— 丘鹬:世界上飞得最慢的鸟之一,夜行性森林鸟 独白 宜:阿薏,其实我有六个你差不多大了…… 突然觉得有必要科普一下 以下为我之后仙侠文固定世界观,(修为有诸多私设),以后可能还会补充 天泽门: 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宗门,有叁峰,清净峰为主峰,掌门所掌,多为剑修,主攻剑术阵法;赤丹峰,炼丹养蛊,有药人(皆为灵根不佳之人,为赤丹峰以心性悟道之法自愿成为药人);渊毅峰,器修,炼器运器,各峰居有不同的高明修士,为宗门师者,且有数座辅峰,外门弟子皆居于辅峰 修为: 炼气期一般分为九层,筑基期(此开始皆有初、中、后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渡劫期、大乘期 举例: 普通人修炼 自幼修道,气难以掌控,练气叁层开始容貌变化减缓,一般不惑之年熟练运用进阶筑基期,容貌定型; 筑基期在体内淬炼腑脏,铸造灵台,可开始运用灵力学习术法,一般一百二十岁进阶; 金丹期蕴有金丹存于灵台,修炼吸纳灵气周转于金丹淬体,淬体后以身体为媒介自行蕴生灵气存于金丹,一般两百岁可破婴; 元婴期,自金丹破婴,元婴模样与自身相似,相当于修士的第二条命,可夺舍(通常夺舍灵识未开的活物,魔人随便),可出躯壳行事(有时间限制),一般叁百五十岁可进阶; 化神期自身蕴生的灵气在体内周转修炼淬炼元婴,抗一道雷劫使元婴化为神魂融入躯壳进阶合体期,一般五百岁可成; 渡劫期与大乘期为渡劫飞升的准备期。两个阶段的修为天差地别,前者一般八百岁可成大乘;后者一般千岁以上方能渡劫,雷劫以修道者平生业果,窥探的天机所化,抗过雷劫煅炼仙体则羽化,抗不过则身死道消,灵力归于天地,自去轮回。 留宿 喝——嗬—— 柳文宜好不容易探出水面,用力呼吸着。突然,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冰凉的刺骨。 “不!咕噜,不——唔——” 柳文宜奋力挣扎,拍击出的水花高的出奇,肚子里却还是灌进了不少水。 为什么!柳文宜想不清楚。 她只觉得肺里酸胀得疼,口鼻吸一口水,出一口水。柔软的水顺进腔道,生冷得像铁水,在一层一层生剐着软肉。 她慌乱中扯住了什么,瞬间埋了进去,不是铁一般的水,是深黑恶臭的淤泥。 手掌里是干燥柔然,她趁头还未拉进淤泥时睁开了眼。那是一角布料,月白的。再抬高眼,她生生弃了那截衣角,任由淤泥将她埋了进去。 她大口喘息,淤泥又变成了生冷的水,照旧肺里酸冷发疼……她看着水上一截碎影,一抹月白远去…… 喝——嗬—— 柳文宜喘息着,头脑空白,浑身发冷。她侧躺着,面具滑到了耳侧,硌着疼。 缓了好久,久到荀薏在门外叫了一声才回过神。她居然做噩梦了。 她起身整理衣冠戴好面具,便出门了。她与荀薏约好出门逛逛。 “怎么了,刚才敲门太轻了吗?” 荀薏面上戴着路上买的面巾,单单一块浅蓝色。 “不是,刚刚睡了。不过你怎么换色了,先前那块青色的面巾不用了?” “就觉得买了这么多颜色,半天换一次,到枫江镇也差不多都用到了。” “噗,阿薏也会有些童趣吗?我原还道你是老成呢。”柳文宜又仔细瞧了瞧,“我好似还没戴过面巾,我拿面具跟你换吧。” “不用,给你一块何妨。反正我这全身的行头,可都是你们置办的。”荀薏拿了块面巾放在她手上,不好意思道。 “可都给你了,那不就是你得了嘛。问你要也没问题啊。” 柳文宜乐呵呵将面巾塞进衣襟,带着荀薏逛了街。 叁人逗留了一宿,便继续晃晃悠悠晃到枫江镇。 “荀姑娘,枫江镇离那野山甚远。这些天也无人追来,这里应当是安全的。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第叁日卯时起行了一个时辰,叁人便到了枫江镇。此时他们才刚刚走到小镇石碑处。 “不行。”柳文宜看着石碑上的镇志轻声反驳。 “此地可是处好地方,四季常春,遍野的花,尤其春季美的惊人。不止四海慕名而来的人,就连山高水远的皇帝,也不辞万里从京都赶来过几回。”她抬起头看着柳文玦,“反正我们一时半会也到不了,不如在观赏观赏?” “真当你身上的是小儿科吗?”柳文玦在其耳畔咬牙道,声音微乎其微。 柳文宜离开的不着痕迹,斜眼看他。 “那,反正我们总归是要问路的,在这问问也没事吧。” 柳文玦看了她一会,终究是妥协了。 “……只半日。” “谢谢兄长。”柳文宜的眼弯成了月牙儿,向他作揖。 “既然如此,不如随我去祖宅看看吧。”荀薏看他们如此迅速定下了行程,忍俊不禁。天下的兄长是不是都这样,与妹妹嬉戏打闹,却也为妹妹一退再退的宠着。 荀薏路上想着祖宅,自五岁拜师离家,已经有十二年未曾回去了。她细细的想,只可惜了母亲与兄长的音容声貌。她只记得是一等一得好,却记不清什么模样和声音了。 她无意间看到柳文玦面具上那丑陋的牡丹,想笑又不敢笑。她听了一路柳文玦要抢柳文宜的面具,却至始至终没动过手。兄长都是这般爱逗人的吗? 她又忍不住往深了想,自己兄长也会是这种吗?想着想着,脑子就浮现了面上有雾的小童,穿黄麻布衣的五岁小童。他的声音奶呼呼的,在努力逗着她。 她轻笑出声,他们没发现。于是,她就一路上看着柳文宜耍宝,柳文玦制着她去了祖宅。 到了地方,恍若隔世。荀薏没想到,她虽然不记得人了,路却记得牢靠。 祖宅不大,是座青瓦白墙的屋子。漆黑的大门敞着,能看见里边的小院儿,门边上透着点绿。 荀薏微微紧张,缓步走上前拍了拍门环。 “母亲,在吗?我是荀薏。” 她又拍了拍,喊了声兄长。 等了半天实在无人,她就领着两人进去了。 小院靠墙都种着小菜,绿油油的长势喜人。地是青石板,石缝里露出点绿,青苔陷在里面,应该是刚除过。院中央有把躺椅,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正躺在上面酣睡。 荀薏端详着,她与她有五分相似。 “阿薏,你和你母亲真像。”柳文宜对荀薏耳语。 “嗯,是像。” 说罢,她又进里屋看看,柳文玦两人不再跟上。里面都是些木家具,木头看不出好歹,但能看得出有些年岁了。她摸了摸把手,滑不溜秋的,看得出坐这的人对它的喜爱。 她又到处看看,屋里逛遍,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她到院里继续等母亲醒来。 桑榆昏昏沉沉的醒来,见到了院里叁个未曾见过的年轻人。 “母亲,我是荀薏。” 荀薏轻捻着衣袖,神色紧张。 “师傅去年仙逝了,我,便回来了。”荀薏低着头,有些难堪,“还毫无所成……” 桑榆眼里滚着泪,捂着嘴不敢置信。她有她的五分样貌,有叁分像她丈夫,一张脸像极了她的桉儿。 她颤抖着拥紧她。 “没关系,离家多年了,回来就好。” 母女阔别多年,再见,一时相拥而泣。 桑榆本就热情,在收拾情绪后款待着柳文玦二人。柳文玦招架不住,竟被她套了进去,说今夜就在这休息一晚。 柳文玦一时好笑,只好应下。 别扔下我【微H】 柳文宜靠着躺椅,怀里捧着面具。第一次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里看天,倒有些新奇。 余光能看到些小院白墙的黑影,天上是月朗星疏。华光柔和的撒下,浅浅的一层打霜似的贴着青石板,贴着人。柳文玦倚在门边看着,觉得这整个场面都透着点仙气儿。 “没想到赤丹峰的丹修奇才荀桉,竟然是荀姑娘的兄长。” 柳文玦踏路无声,静静披上层霜华,走到了柳文宜的身边。 “嗯?阿薏是荀师弟的妹妹?”柳文宜立马起身转过头,“不是吧,你们就聊了一顿饭的时间,你就把这给套出来了?” 柳文宜想起了下山前,那时她远远看到的那抹身影。荀桉穿着深黑的赤丹峰道服,不管远近都能感得到的冷漠。 “不是套。是荀姑娘正好问起她的兄长在哪儿,荀姑娘的母亲才想起来说的。” “哈哈,也是。”柳文宜乐呵呵躺了回去,“离家十二载的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这半个月回一次的儿子也就不吃香了。” “啊呀!可惜了。因为父亲母亲常年闭关,这半个月的假我竟一次也没想起来用。”柳文宜懊恼的锤了锤掌心。 “嘁,说得你好像想起来就会出去一样。”柳文玦淡然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清净峰谁人不知他柳文玦家的拼命叁娘。 柳文玦感受到手底下的僵硬,揉弄的手顿了顿,终究是把手收了回来。 “文宜,你是在排斥我吧。”那次抽开手去安慰荀薏,客栈的那么一两丝认真是真的,让他别揉她的头,就连今早不留痕迹的离他远些,好像都是…… “兄长?”柳文宜微微侧头,一脸疑惑,“你哪来的诡异想法?” 柳文玦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 柳文宜一脸坦然,却忍不住掐住了藏在衣袖的指尖。 柳文玦笑了笑,转身进屋,手在耳侧挥了挥。 “嗤,你还真信了。” 柳文宜拿起了怀里的面具戴上,扭头不再看他。 “……有病。”柳文宜躺着低骂了一声,也不知是在骂谁。 自上次噩梦开始,柳文宜完全不敢睡觉不敢打坐,整整叁日不眠不休。她太害怕了,她怕又看见那抹月白色的布料远去,怕那布料的主人又一次将她抛下,怕又是她一个人的挣扎…… 她不停的吸纳灵气,妄图以修炼代替休息。可身体渐渐无力,心脏颤动着。耳边沸反盈天,胡乱的嗡嗡作响。声音渐渐平息,代之而来是点点滚烫。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急忙下床,骤然触地却无力的摔了一跤。她双眼刺痛,匆匆从地上爬起,几乎是连跑带摔地摔进柳文玦的房间。 悉悉索索,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她趴在地上,颤抖着。她无力合上门,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咬紧了下唇,血珠滋滋得往外滚。她立马起身合上门,卸力般掉在了地上。 柳文玦的双手伸在半空,看着她的动作一气呵成。他只好心疼的将她抱起,待坐在床上后,又轻轻放进了怀里。 他取下她的面具,血色沾染了她的唇。一道蜿蜒而下的鲜红,经过了那几处浅淡的红痕,愈发刺眼。 “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咕囔,怎么就这么不服输?连合门这种小事也要犟,要他这个兄长干嘛的? 柳文宜泪眼婆娑,很难过。她看到了那抹衣角的主人,把她抛下的人。这一时间梦境和现实揉面团似的揉在了一起,她记得要远离他,她记得他扔下她,她还记得不久前,他在小院里说的话——你是在排斥我吧。 “兄长。” “怎么了。” “我没有。” 柳文玦有些疑惑。 “兄长,我没有排斥你。”柳文宜伸手,掌心的软肉轻轻贴住了他的脸,“别扔下我。” 她将额头抵住他的蹭了蹭,慢慢搂上了他的腰。 “别扔下我。” 柳文玦回想起小院里柳文宜的坦然,舌根泛起了涩意。 他将她揽紧,锁着她的肩背。他似孤注一掷的赌徒,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为什么揉不进心里,为什么? 那里明明有一个窟窿啊—— “你别扔下我,我也不扔下你。” 柳文玦咬破了彼此的舌尖,唇齿相依。他细细尝着,有些惩罚的意味。齿贝浅浅磨过唇瓣的伤口,引来了“嘶”的一声。听见,他又心疼的舔了舔。唇微微退开,为她朝伤口上吹了吹。 “还疼吗?” 柳文玦盯着她唇瓣上的伤,呼出的气打在了伤口上。伤口热乎乎的,泛着酥麻的痒,疼倒是不疼了。 “不疼。” 柳文玦盯着她的唇,她的眼睛也不自觉得盯着他的。肉粉色的,薄薄的泛着水光,像清晨挂着露珠的茱萸。 “兄长,像茱萸。” 她看向他的眼睛,食指封住了他的唇,指尖浅薄的透露出她身体的温度。 “像挂着露珠的。”她继续补充。 柳文玦握住了她的手腕,当着她的面,慢慢的含了进去。 手指被软肉包裹了,温暖湿润。牙齿轻轻摩挲指根,指缝的两侧皮肉似多出了两根肉筋,又麻又痒地弹跳,勾得整只胳膊也酸软得很。 舌腹重重舔压指腹,粗砺的舌苔刮出了难言爽快。柳文玦另只手也动作不停,现在,所有的衣服都挂在了舔弄的这只手上。 舌苔又是重重的擦过指腹,柳文宜一下子抽出了手。 “唔——”声音轻得很,跟小猫叫的一样。 柳文玦低低笑了两声,将她手上的衣服都卸了下来。 他将她放平在床上,抓了她另只手来欺负。他用舌头逗弄着她,一只手揉捏着她的左乳。乳肉白腻柔软,满盈在手,味道怎么样? 柳文玦跃跃欲试,不管面上怎样的通红,眼底都透着兴奋。他放过了她的手,唇自她的耳根慢慢往下,忍不住在颈肩留下点点红痕。他拱了拱头,不停的吮吻着锁骨。发丝搔着下颌,带出了痒。锁骨那软软的,湿漉漉的舌舔弄着。 她紧绷着身体,浑身都有股飘忽劲儿卸她的力。柳文玦不舍的拿牙齿磨了磨,将头挪到了她的怀里。 他的脸滚烫,贴着的软肉好像还是他更烫些。他先拿舌舔了舔乳尖,淡褐色软软的陷在中央。他双手游走在她的腰腹,纤细软滑,爱不释手。 舌尖顶弄着首乳的凹陷,微微的刺痛感如瘾不能戒,感受着渐渐挺立的乳珠,与舌尖相刺的痛快。 柳文宜忍不住伸手推他,全身的筋骨都发着颤,酥软的不像样子。 柳文玦觉得有手在摸他。掌心揉弄着耳垂,虎口的剑茧擦过耳廓,毛毛躁躁得将指尖插进了发间挤压头皮。 他眼睛发热,心里的火翻涌着。他起身将她翻了个面,不能像上次一样光她泄了。 屋里没点灯,他能看清她的身形,却看不清她身体的颜色,她的眼神。他燃了灯,看着屋内不同于客栈的陈设。这时他才恍惚记起——这是荀薏的祖宅。 柳文玦回过神,急急忙忙为她裹上衣服。 柳文宜见他往自己身上裹衣服,心下一惊就要逃。 柳文玦无奈的把她往回抓,拖进怀里继续穿,嘴里还轻声哄着。 “乖,文宜把衣服穿上吧。” 柳文宜动不了,心里越来越委屈了。 “兄长骗人。” “……嗯?为兄骗你了?” 柳文玦心里正疑惑,手却感到了湿润。柳文宜点点清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随着她的话打湿了他的心,却有些想笑。 “兄长要扔下我。” 她似觉得说的不明显,又补充,声音听着是无比难过。 “兄长替我穿衣,不愿救我了……”她擦着泪,将头埋进了臂弯,“你要扔下我了。” 柳文玦低低笑出了声,清醒时不要跟他接触,不清醒了,反倒粘人得很。 “……怎么可以在外做客的时候,在主人家的客房里做这种事。” 他自背后搂紧了她,头贴着她耳侧。潮湿的气浸润着她的耳窝,声音里透着无处躲藏的羞赧。 —————————— 首-发:po18.vip「po18uip」 放纵【微H】 柳文玦轻轻将她放下,手撑在她的耳畔,没有离去。 舌不小心碰到了牙齿,舌尖有针刺的痛感。他将舌的软尖抵紧了智齿的牙缝,柔韧的舌腹带动上颚附近的肌肉。后脑紧绷绷的,剧烈的痛意让他保持清醒。 他认真的看着她,原先昏沉的想法冷却了下来。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都不想卷进这泥潭。他做的是一切照旧,若无其事。她则更狠绝一些,温水煮青蛙的疏远他,怕不久后,他们的交流也仅于此了。 嘀嗒—— 维持着口腔里的动作,涎水不自觉分泌溢出了嘴角,嘀嗒坠在她的脸上。他下意识吞了口里的水,舌尖麻木的舒缓着刺痛,舌根上颚的肌肉酸胀难耐。 那滴清液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去,大摇大摆的,笔直地滚进了柔顺的鬓角。她神色迷茫,已经如同上回收尾一样无措无举了。 他握住她的手,领她揽上了自己的脖颈,清凉被裹在滚烫里。在搂住她的腰身后,他点点啄吻着她的肌肤。 细闻,在她的身上,似乎也留下了他的气味。他是个禽兽,对自己的同胞妹妹有了情欲。他的鼻尖顶着她的咽喉,迷恋的嗅着自己留下的味道,是他喜欢的陈皮香。恶心的伏在神志不清的妹妹身上,居心叵测的留下了自己的标记。闭上眼,摸索着用唇寻找她的。他抬起下颌吻她,濡湿她的肌肤,含住她的唇。他做不到若无其事了…… 他想,就放纵这一回,他便同她学,她想怎样就怎样。 他揉捏着她圆滑的玉团,时轻时重的揉动,带得她胸前酥软,血液猛地扫荡过下体,搔弄出了不一般的舒爽。 “呃,唔——” 她发出了娇嫩的声音,媚意横生。柳文玦顿时红了耳根,尾椎骨自上泛着酥麻的痒,上次有叫成这样吗? 他虎口的薄茧刮蹭着充血的乳尖,淡褐色的尖头透着深褐色。他看着那处,忍不住含咬住,舌尖绕乳晕打圈,再吐出,原本白嫩的乳肉泛红,尖肉是殷红的茱萸。 他想起了柳文宜不久前的话,她说他的唇像肉粉色的茱萸。他弹了下那颗小小的朱果,激得她忍不住惊叫。 他的唇,哪比得上她胸前的艳果来的香甜。 下身硬挺得疼,他起身脱了衣服。 到底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印在她身上的朵朵红花绽开得美极了。他脸上的薄皮透红,手不安分地覆了上去。 他的手是骨节分明的类型,十指瘦长而白皙,往上的胳膊却是粗壮有力的。平滑的肌理线条像书法家笔下的横、勾、竖、撇,既流畅又美观。 指尖率先触上了她的脸,自额间起,慢慢勾绘着她的轮廓。冰冰凉凉地游走到了耳畔,她下意识蹭了蹭。 随后顺着下颌线抚到了平滑的咽喉,锁骨的凹陷,贴着乳肉从沟壑经过,再穿过肚脐,最后停在了阴阜上。少许耻毛搔着掌心,他的呼吸略有沉重。 柳文宜被他撩拨着,呻吟声轻轻浅浅的,被他纳入了耳内。 “文宜。”他的声音喑哑,“为了兄长把腿张开好不好?” 柳文宜没有反应,只皱着眉,表达她对他突然抽手的不满。 柳文玦趴下,双手穿过了她的背后,胸膛贴着胸脯,用上身磨蹭着哄她。 “哼喝……” 他不上不下的吊着她,柳文宜得不到满足,委屈得直哼哼。 柳文玦脸揉着脸,柔软的触感令他满足。 “乖,文宜,就为了兄长,把腿张开好不好?”就为了我,好吗? 柳文宜仍旧迟钝。 “文宜,就为了为兄,把腿张开好吗?” 这时柳文宜方才明白了些,迷迷瞪瞪的点了点头。 柳文玦刚露出微笑,笑容却僵死在了嘴角。 柳文宜是动了,可却是一只脚穿进了他的腿间。她一勾,他便分开了腿,直接从一旁跨坐到了她身上。 臀下坐着妹妹,前头的阳物大咧咧的在她小腹上昂首,两颗囊袋正静静地贴着廷孔。灼热的温度自身下传来,柳文玦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就连肩颈也羞红了。 他倒是想这么干,不过也太快了吧。 他拥着她,头还埋在她身上,腰却忍不住试着动了下。听到头顶被他磨出的声音,心底亢奋得很,就想立刻占有妹妹。 他沉下了眼,压住心底荒诞的妄念。 他变了姿势,让柳文宜夹着他的腰。他的手里捧着她的臀肉把玩,唇则挑逗她的椒乳。腰轻轻地上下浮动,阳具时不时就蹭到那颗小小的珠粒,带出来的爽意击溃了她的理智,她的吟哦声深深浅浅。 “喝呃!唔,兄长——” 柳文玦的节奏时快时慢,慢时如流水潺潺,吊的柳文宜莫名心慌;快时如飞瀑直流,势不可当。柳文宜骤然搂紧了他,嗓音里是难抑的欢愉。 他奋力地耸动,抚摸着不同于他的身体。这具身子是柔软的,白嫩嫩的。此刻,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下那张“小嘴”的翕动。湿漉漉分泌着清液,一张一合的吸附他的囊袋,像要榨干它里面的汁液。 他加快了节奏,可最后竟有些失控了。他不停地顶撞,阳具大力的碾过她的花核,逼着她叫。听着她不停息的“兄长”,他兴奋的偏离了些角度。龟头不时撞上穴口的内壁,就着清液又滑出,马眼便重重吸上了花核。这时,柳文宜就什么也叫不出了,不时还会泄露一两声呜咽,柳文玦很喜欢听。 下身的速度越来越快,廷孔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有种失禁感袭来。柳文宜下意识想推开他,却被他十指相扣按在了床上。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浑身紧绷,液体自廷孔喷溅了出来,打上他的囊袋。 囊袋被溅了温热的水,柳文玦忍不住又重重摩擦了数十下,才低吼一声射出来了。 他缓了一会看柳文宜,她的面上是巫山云雨后的媚态,神智迷蒙似要清醒。 他神色晦暗,慢慢吻上了她的唇。 一个晚上,就今夜一个晚上…… —————————— 小柳吐槽小剧场 宜:内心走虐文,行动走黄文,兄长,你想得好多 番外壹修道 “道长来了,快请进。”桑榆喜笑颜开,快步踏出门,去迎那位仙风道骨的道人。 这位道长是个隐士,虽有大能,在修仙界里却不曾有名。 她能与他交好,也多亏了相公。他偶然与道长相识,结成了忘年之交,连带着她也与道长熟识了。 只是可惜,相公他体弱多病,命运多舛。叁年前便扔下他们母子叁人,撒手人寰了。这些年,也多是这位道长帮持着,不然日子也不会这么就快步上正轨。她很感激他。 荀薏听到了大门处的动静,好奇地打开了窗瞧着。 “啊!阿兄!”荀薏开心地叫了一声,没转身,小手在身后呼啦呼啦得招着。 “怎么了?”荀桉在床上开腿,他最近在练武了。 “快点嘛~”荀薏转过身,眼睛水灵灵的闪。 荀桉抿了抿唇,有些蠢蠢欲动,可等会就要练体了。 “我发誓,你看了绝对高兴。”荀薏立马举起了小手,白嫩的手掌高过头顶,说得是志在必得。 荀桉下了床,默默走到她的身边。他将她的手放在她的耳侧,慢慢把她的小指和拇指弯下,留下了叁根短而肥嫩的手指。 “你手势错了。” “嗯,好哒。”荀薏重重点了点头,拉着荀桉看窗外。 “阿兄你看,”她指着窗外,“墨叔叔来了。他还会带什么好玩的啊?” 荀桉看见,原本表情淡淡的脸,瞬间开心了起来,却还是轻轻压下了荀薏的手。 “薏薏,指人不礼貌。” 荀薏乖乖点头,说了句好。 荀桉看见小院里的人寒暄够了,要往里屋去。他抓起荀薏就走,匆匆走到客厅。 他们先到,里面空无一人。 他让荀薏坐下,自己先倒了两盏茶备着,静待两人的到来。 两人进门,荀薏一马当先地扑了上去。 “墨叔叔抱抱!” 两只小腿扑棱扑棱的,墨韵酬连忙蹲下抱起,生怕她摔了。 “小丫头是真想墨叔叔?还是想墨叔叔带的玩意儿啊?” “都想,我发誓!”荀薏大声应道,手里还举着叁根手指头。 “说什么呢?”桑榆气急败坏,轻轻敲了敲荀薏的头,“小小年纪发什么誓,跟谁学的?” “……是听到隔壁安叔叔跟安爷爷说的。”荀薏小心翼翼地看桑榆,这是不好的话吗? 墨韵酬乐呵呵安慰荀薏,估计是隔壁那小子又去赌了,被抓回来跟他爹发誓呢。 荀桉见他们聊的差不多了,便为他们奉茶。茶盘里放着两盏茶,八分满,两只手稳稳当当地托着。 墨韵酬将荀薏放下,欣慰地揉了揉荀桉的发,品茗。 “不错,桉儿是手艺愈发的好了,竟将这茶叶的香气,发挥的淋漓尽致。”墨韵酬感慨。 荀桉天资聪颖,对于药草一类极有天赋。可惜他不是丹修,不然真想将他收入门下。 “谢墨叔叔夸奖。”荀桉听了夸奖,忍不住笑眯了眼。 “好你个小混蛋,道长一来就这么开心,平日里对着娘亲就平平淡淡啊。”桑榆看着平时小大人一样的荀桉,也露出了童真的笑脸,就掐着他的小脸逗他。 “唔,么呦,梁琴(没有,娘亲。)”荀桉着急地跺了跺脚,手里托着茶盘躲不开。怎么可以在墨叔叔面前失礼啊! 最后还是墨韵酬笑着将他救了下来。 他们打发了荀桉荀薏,座谈着,不时喝两口茶。 “弟妹,我还有十余载就要渡劫了。挺过了是羽化登仙,没挺过则身死道消。”墨韵酬不在意地笑了下,“只是我这一身本领无人可授,先前所说的事你可考虑好了吗?” “……” 桑榆知道他活了很久,可能年龄上都可以做她的祖祖辈了。可听着他话里,对自己生死的无谓。心里生出酸涩不舍,她早就已经把他当成兄长,当成亲人了。 她忍不住问道:“修道者都对自己的生死无谓吗?” 墨韵酬愣住了,随后轻笑出声。 “弟妹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惜命,对自己的生死有所谓,才会去修道。修道路远,每到一个阶段便会增长寿数,这些寿数足够让自己领略这个阶段的风景。” 他的表情轻松,又呷了口茶。 “我如今已活了八百有余,风景也看了千千万万遍。虽然我很向往仙界的风景,但过不去的可能性太大了。比起此,我倒是想将我的本领传下去。若我过不去,轮回了,至少我的本领还在世上,我也不算白来一遭。” 桑榆见他活的通透,也不好再说什么。 “嗯,我想好了,就按道长说的做吧。”桑榆疲惫靠在椅背上,“攸之去的太早了,我怕了。我想让他们活得久些,活过我就好了……” “好。” “呒,阿兄陪我去嘛~”荀薏晃着荀桉的胳膊,声音轻轻的。 “我就听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举着一根手指头保证,“就听他们谈什么,为什么要支开我们而已。” “不行,你再撒娇也没用。”荀桉其实也很好奇,但原则性的问题不能打破,“长辈们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乖乖不问就好了。而且这也是原则问题,不可以偷听别人谈话。” 荀薏瞪圆了眼盯着他,荀桉坦然回之。 “唔,好吧。” 最后荀薏眨巴眨眼,败下阵来。 “阿兄,他们会谈什么呢?” 荀桉摇摇头。 “知道了!”荀薏左顾右盼,捂着嘴跟荀桉咬耳朵,“墨叔叔是不是要做咱们的爹爹啊?” 荀桉立刻捂住了她的嘴,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若被别人听见了,娘亲和墨叔叔的声誉就没了。 “你从哪儿听的?怎么什么话都听,耳听为虚懂不懂?” “唔——” “别在说了。”见荀薏乖乖点头,荀桉才撒开手。 “我听隔壁安叔叔讲的。说什么叁年里待我们如亲子,对娘亲献殷勤,娘亲生得又如此好看,肯定什么什么云云的。”荀薏怕他又捂她的嘴,最后一句不敢再讲。 “这种话听见了就当没听见,对娘亲和墨叔叔都不好。” “好。”她连连点头,一脸认真。 “噗,哈哈。” 身后传来了阵阵笑声,浑厚有力。 “小小年纪就操心这么多了,桉儿真是辛苦了。”看来隔壁的小子得收拾收拾了,赌就算了,嘴巴还不干净。 “墨叔叔说笑了。”荀桉羞涩的挠了挠头。 墨韵酬蹲下与他们平视。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想修道吗?” 荀薏兴奋的比着两根手指咻咻的滑啦,“是这种吗?腾云驾雾,脚踢恶棍?” “嗯,没错。你们娘亲我问过了,是同意的,现在就看你们的想法了。” “我想修道。”荀薏紧紧抱住墨韵酬。 “桉儿,你呢?” “我也想!”荀桉眼神发亮,重重点了头。 “那如果你们要分开,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修道,所有的人都要你们自己认识,你们还愿意吗?” “嗯?为什么?”荀薏不愿意。 “因为修道是有专门的地方,它不能为你挪到这来,所以只能是你自己寻它去。”墨韵酬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头。 “我愿意。” 荀桉郑重地牵住墨韵酬的衣角,世界是大千世界,他总归是要去看的,提早些又何妨。 “好小子!”他笑着拍了拍荀桉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给荀桉拍趴下。 他抱歉地扶稳荀桉。 “阿兄去,我也去!” 荀薏抓起荀桉墨韵酬的手往屋里冲,嘴里还开心的喊着。 “娘亲,我和阿兄要去修道啦!” 失踪 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眼睛酸涩,像肿了一圈似的。没有力气,是第一种感觉,其次就是胳膊、腰和腿的酸软僵硬。柳文宜试着动了动,酸疼来的突如其来,把她拍回了现实。 好的,她确定了,柳文玦是故意的! “……水。”嘴唇有肿痛的感觉,柳文宜痛苦的发声。声音是一晚上连着半日,不曾说话的干涩沙哑。难道这就是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体力差距吗? 柳文玦立马端上水,诚惶诚恐的道歉。 “阿囡,不好意思啊。我想试试这发作的时间,会不会跟做的时间相关,就做得久了些。”柳文玦似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阿囡,你什么时候清醒的?是现在吧?” 柳文宜一时怔愣,阿囡,怎么突然叫回去了,有点别扭。她看着柳文玦面上的诚恳,他不知道她后半夜就清醒了吗? “……对。”她喝了水,才慢慢回答。 “呼——还好还好,你昨夜不说话,我还有些心惊胆战的。”说着,他还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 “……”柳文宜闭上眼深呼吸,捏着杯子的手却瞬间紧了。 你亲了我一晚上连着半日,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你不该解释一下吗?”她指着自己说到。 “……我想着你该让你舒服些,就买了避火图,学了点东西。”他说的平缓,内容却不像话。 柳文宜眼角抽搐,慢慢起身摸上了木枕,怒而扔之。 “滚出去!”还未喊完,瞬间就疼趴下去了。 柳文玦放下杯盏,将木枕放在床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 随后是关门的声音。 扔完枕头,她已经毫无力气了,浑身痛的不行。 那声对不起她听不懂,里面好像不只是有抱歉,还有其他她不懂的。听着,她的心里也泛酸,莫名的难过。 要远离他的,现在已经成功一步了。她的脸埋在被上,咬牙强忍,长痛不如短痛。 年少时她也是喜欢过人的,是位师兄。可惜后来才知道,师兄已经有道侣了。少年情窦初开,到尾时才知斩断情丝的苦。那时是兄长日日夜夜的安慰,她方才走了出来,现在该怎么办…… 柳文玦再进去时,她穿戴整齐,青丝未束。由于没面具,便戴上了荀薏给的面巾。单单一块淡红的面巾,盖住半张脸及大半个脖颈,遮下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迹。 她正要整理被褥,他伸手拦下。 “你坐下休息,我来吧。” 柳文宜看他已经上手,只好坐下。 他将木枕置于床头中间,捏着两角被子平铺。其中一角湿润,看去有一小块水印。他敛下眼,不做声。 “兄长,我以后自己绾发吧。”柳文宜束起了马尾,“我总归是个百岁的人,也不能永远靠着兄长得闲。” “你未曾靠过我几回。”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但自己学着也好。” 如他们所想,他们都成功为彼此,竖起了一道墙…… 客栈离荀家祖宅不远,不过一刻钟便瞧见了大门。 “阿囡。”他轻唤了一声柳文宜,示意噤声。 有些不对劲。 日上叁竿,附近都开了大门,为何荀家祖宅紧闭门户? 柳文宜点头,手默默搭在了佩剑上。 两人翻进院内,靠壁潜行。墙边的菜地里,有几株菜东倒西歪,明显有人踩过。看来是陌生人夜里翻墙,直接踩进了菜地。 地上的泥印由深到浅,进了屋内。他们推门而入,脚印到了客厅就毫无痕迹。 “是追杀阿薏的那波人。”柳文宜传音给柳文玦,“他们追过来了。” “应该是,先去看看伯母和荀姑娘的房间。” 两人分别去了两人的房间,又搜了其他房间再汇合。 “这里是座空宅,人都不见了。相关的物品,气息都被毁了,用不了引香。由痕迹看来手法相同,昨夜应该只来了一个人” 柳文玦面色凝重。 “这面巾是阿薏的,不过是叁天前给我的,气息仅一两缕。”柳文宜扯下面巾,希望足够燃到阿薏所在。 “行。你先燃香,我去燃笺给荀桉,让他多带些人来。”说罢便去了小院,写了锦笺便点燃了,由那缕轻烟飘向天泽门。 柳文玦看着那缕轻烟,心思重重。 初遇荀薏的那晚,对方就盯上他们了。那道法阵于他形同虚设,怕是听见他们是天泽门的弟子,不想同天泽门对上,才不敢贸然出手。没想到昨夜文宜焚欲蛊发作,竟被他给捡了空子。 两人跟着引香燃出的青烟,兜兜转转在镇里兜圈。 “此人生性谨慎,怕我们还有荀姑娘的物品在绕路干扰。” “兄长,怎么办?面巾的气息快没了。” 青烟断断续续,果真快断了。 “先熄了,我先让荀桉送些伯母的物品过来。” “好。” 他迅速燃笺,起了小型传送阵。不过半刻钟,便送来了一沓书信。 一封书信的气息微乎及微,一沓倒可以撑上一刻钟。 没想到柳暗花明,寻荀薏的路找不出,寻伯母的路倒一通到底。 “看来是半路交给别人,自己专门去绕路了。” “那阿薏和伯母岂非在同一处,阿薏会怎么样?”柳文宜内心焦急,想起初遇时荀薏的惨样就担心。蛊怎的就昨晚发作了呢。 柳文玦犹豫了半晌,终究是伸出了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别急,我们能救出她们的。” 番外贰梅卿阁 天顶乌云翻浪,不时闪烁着黑紫的光芒,阵阵雷声扰人心乱。狂风呼啸,望眼去,这近万里的草木竟毁于一旦。 “阿薏,为师前半生为炼器曾走火入魔,造下了重重杀业,今日必定是过不去了。”墨韵酬浮于半空,将一道灵光打入荀薏的识海,“幸上苍垂青,在临死前造出了上上品的法器。阿薏,你要借这渡劫雷炼化它,让它认你为主。” 最后的话语缥缈远去,荀薏坐下,原地入定。 虽说做足了准备,但这一刻真到了,她还是心生不舍。成功,师傅羽化飞升,归于仙界;失败,身死道消,遁入轮回。她离家十一年,从未回去过,只有师傅陪着她,可以说师傅是可比血亲的人。可如今,是必定分离的局面。 周遭嘈嘈嚷嚷,不是人声,是凛冽的风声和噪雷。雷来的急,荀薏被吓了一跳,不敢睁眼。冷汗浸湿了衣料,风扫过生疼。 求道之路远而又远,纵使对师傅的修炼技法及珍典倒背如流,可仍旧是整日的掌气运气、打铁冶炼,还不能修炼术法。她眼睫微颤,没有底气。 她手动了动,摸到了储物袋里,那些护她的法器,稍稍安心了些。 风愈发的狂了,她被法器护在原处,不然必定如秋风扫落叶般飘摇。 轰! 第一道落雷急匆匆降下,荀薏被惊得睁开了眼。远方的黑影在落雷下显得渺小,电闪雷鸣后仍旧挺拔。 她借落雷炼化法器,魂魄动荡,全靠毅力及法器支撑。若昏过去,那便是前功尽弃。 虽说墨韵酬对渡劫不抱希望,但荀薏却不认同。她不敢闭眼,自第一道雷起就死死盯着黑影。师傅便是只有一丝一毫渡劫成功的可能,她也要见证他的成功。 可幸运没有降临,整整叁十六道雷,师傅只挺住了叁十二道。 荀薏借了叁十道雷炼化法器,将法器与魂魄捆死。可还来不及高兴,她便看到了师傅陨落,归于天地。荀薏内心悲怮,明明仅有四道雷…… 尸体化为飞沫,荀薏无尸可敛。她换了身白衣以充丧服,带上师傅的衣物,打算回枫江镇祖宅立衣冠冢。 她从储物袋里取了飞舟,将叁块灵石放上小舟凹槽,遣飞舟寻了最近的一处村落。 “大嫂,请问哪里可以买孝服?” “姑娘可去,去前面儿,直走,不远。”大嫂似有些内敛,不敢多说。 “多谢。” “这姑娘穿的好,长的也漂亮,是不是哪家的小姐啊?” “不知道,应是镇里人吧?镇里人和咱们果真是不一样啊。” 耳边是窃窃私语,都透着好奇。 荀薏找到了,是一家寿衣店。她进去一会便出来了,手里是一件麻布衣服。 她走出了村,心里悲痛,不曾防备,竟被人打晕了过去。淡淡猩红,光穿透眼皮,落在了眼里。她在摇摇晃晃中醒来,鼻息里有一股屎粪味。她一时干呕,嘴被堵住了,发出了呜呜声。 晃动停止,她睁开眼打量周围,似是茂林的入口,不远处是村口的小道。 “呦,小娘子醒得够早,”尖酸的声音钻进了耳里,话语里浓浓的恶意,“看来黑虎变小猫儿,力道不够了。” “去你娘的二赖子,说啥呢!找揍直说!”一个黑皮壮汉提起瘦小的酸秀才吼道。 “我错了,我错了。这离村里不远,被人看见就不好了。呐,我们干都干了,也别前功尽弃呀。”秀才连连告饶。 荀薏坐在牛车上,上面尽是牛粪的味道。她手脚被缚,嘴里塞得布团酸臭。她忍着反胃查看身上,值钱的和储物袋都没了。 她慢慢适应下来,观察着两人。他们是方才寿衣店里的算盘秀才和伙夫,言语粗鄙,动作粗俗,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不能再明显,劫财劫色。 荀薏心里恶寒,恼怒自己的大意,现在可以护身的只有存在识海的法器了。由于她不能运用术法,法器的能力发挥不了多少,但对付两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牛车驶进了茂林腹地,荀薏悄悄将法器握在了手里,是一枚墨玉。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扑上来的瞬间,荀薏运气注到玉里,两道细碎的电光击中了两人。闪光中她看到了他们的魂魄,冒着浅淡的黑气,是他们平日里作孽的业障。 两人浑身抽搐,晕厥了。 她解开绳子,忍不住为师傅自豪。可以作用于魂魄的法器,修仙界里只有她师傅能造出。 这密林迷踪,唯有本地人方能认路。可惜储物袋不知被两人藏在了哪,荀薏没了法器,只好在这密林里寻路。 夜色将至,竟真让荀薏寻到了一处出路。 出了密林不远,她又进了竹林。光影昏昏暗暗,不太分明。竹林虚虚实实,灵气浓郁。翠叶玉杆,视野里隐约散发着荧光。脚踏上落叶,声响清脆的很。走久了些,能看见前方雕栏玉砌的宅邸。抬眼看,牌匾上书——梅卿阁。 同心结 注:中或=总部罗浮梦是梅花的别称之一 两人沿途留下痕迹,跟随青烟愈行愈远。 一条小径偏僻路远,穿过了几条小巷,一路通达此地有名的勾栏——罗浮梦。 柳文玦上次来时曾听闻过,是一处专门服侍修士的场所。 这里明明是处风尘地,牌匾却提笔罗浮梦,倒是令人稀奇。 此处白昼歇业,门户紧闭。叁层锁窗,偌大的楼宇风格雅致,倒不似什么腌臜之地。 仔细再看,是大理石铺的台阶,支柱着色可比翠竹,檀木乌瓦,奢侈的雅致。 兄妹二人敛去身形,隐入阴影,随青烟潜入其中,遍地的梅香。 柳文玦忍不住分神,这梅香清甜,不似文宜的,透着苦。 前方是个弯道,柳文玦急急侧身,险险躲过柱子。 “兄长?” “无碍,为兄在想此地,与捉荀姑娘的人有何联系,分神了。” 柳文宜颔首明了,继续前行。 途中遇上了几回伶人,他们隐在暗处,没被发现。 其中有两位伶人握管走动,他们听见与其他人不同的对话。 “姐姐,弟弟在中或燃笺回来了。昨夜夫人找回来了,”那女子神色兴奋,握管的手紧了又紧,压低了声音,“还是阁主亲自抱回来的。你说趁阁主现在高兴,能不能叫弟弟在阁主那美言几句,将我们调去跟前服侍。” “莫要去说,能去中或的是有本事的,你我吹管的算什么本事。” “可阁主真如谪仙一般,若能跟弟弟一样有本事就好了,能去阁主跟前伺候。” “你也就仗着弟弟宠你,什么都告诉你。”她牵起她,走快了些,“以后有关阁主的,你还是少问些,也能少分闲心。我们走快些,多练练新曲,晚上也能放心些。” 两人远去,暗处的两人却吃了一惊。没想到抓荀薏的竟是罗浮梦的主人,更没想到她与这阁主已然成婚。 “原以为有人以此地为藏身之所,或是罗浮梦内部人的部署,没想到……” “没想到这内部人居然是罗浮梦的主人,与荀姑娘还有这样的关系。”柳文玦接了下去。 “罢了,先救人吧。”不论阿薏与对方是什么关系,总归阿薏是想逃的,不然也遇不到他们。 两人一路疾行,在耗了大半书信后,终于到了关押桑榆的地方。 柳文玦放两缕灵气试探屋内,确认安全后推门而入。 那素雅的妇人端坐于床,双眸紧闭,动弹不得。 “伯母,我们来救你了。”柳文宜为桑榆解禁,“莫要声张,引人注目。” 桑榆浑身一松,躺倒在了床上,僵硬的难受。 她扶着床柱颤巍巍起身,声音低哑。 “柳姑娘,你们可找到薏薏?” “还未有行踪。”柳文宜说的惭愧。 “伯母,我们已通知了荀桉,他会带人来的。我们先救您出去,再回来找荀姑娘。”柳文玦走上前安抚道。 桑榆一时胸闷,靠在了床柱。 “伯母,不知您可曾听到过什么?”柳文玦见她胸闷气短,说话为她转移注意。 “对,伯母,您可曾听见了什么?”柳文宜附和。 桑榆平复了下心情,想了想。 “……好似,好似要让我到什么地方去,好像是中或,只是不知是哪处的中或。”桑榆思索,却有些头脑酸胀,“他们除了将我送进来,好似也没别的了……” 说罢,桑榆便昏死过去。 “看来是被定住的时间太长了,身体已经受不住了。”柳文宜扶住桑榆,让她靠在她怀里。 “兄长,我身上有易颜丹,你将伯母带走吧。” 柳文玦面露犹豫,走上前道:“要想清楚,那个阁主就在罗浮梦中或,修为高出我们许多。你确定要替伯母?” “兄长,套出中或的位置容易节外生枝,不如他们带我们去。” “……阿囡,先与我结上同心结。” 柳文宜一愣,转眼便明白了。同心结虽说是爱侣间的术法,但他们如今也肌肤相亲过,用这同心结定位对方位置也是可以的。 柳文玦一手扶着桑榆,担忧的看向柳文宜。 “小心。” “好。”柳文宜回之一笑。 在他们离开后,柳文宜服下易颜丹在床上装模作样。 左手心脉隐隐发烫,她悄悄看手腕子,心脉透着猩红印在肌肤上。这是他临走前结下的同心结,就这么一根红线,他在哪她永远找得到。 柳文宜红着脸,为这隐秘感到了兴奋,总有一种她占有了兄长的满足感。 她自相矛盾,她毅力不佳,她害人害己,她仍旧有贪恋兄长的想法……可现在才只有四天,只要远离兄长,时间会帮她抹消的,同当初的师兄一样。 柳文宜抬起了左手,唇瓣忍不住轻轻印上了心脉,那现在放纵一下也没关系吧?反正兄长也不知道。 刚到客栈坐下的柳文玦心下一颤,似有羽毛在搔着心窝——有人在轻吻他的心脏。 番外肆有阴谋 注:寅时末=上午快五点未时初=下午一点开始芙蕖:荷花的别称 寅时末,天昏沉沉的,底下迭着层青釉,瞧着似墨晕染开来,是黛色。府邸雕梁画栋,上好的黄花梨作料,米白的铜片制瓦,所见纹路更是罕见。 此处很大,每处有不同的景致。若逛遍了,就不难发现,这座府宅揽括了四时之景,用阵法维持着。荀薏在凉亭内倚着,靠水而坐,不时朝水里的鱼儿扔饵。 她无意间闯入这,原是想走的,可了解才知道,这里是一个月开一次法阵大门,只好等着。 “荀姑娘——” 远远儿的有人喊她,声音带着愉悦。荀薏看过去,是玄彧。 她被迫留下,玄彧是她在这见到的第一个人。初见时腼腆,如今相处了一个月,倒也相熟。 “荀姑娘,我已询问过管事,今日未时初法阵起叁个时辰。” “多谢玄公子相告,若来日相见,定要相邀周游一番。” 玄彧朗笑,又有些犹豫地说道:“荀姑娘客气了。只是先前因不曾相熟,还未邀过荀姑娘参观此地。今日姑娘就要离开了,便想带姑娘看看,不知可否赏脸?” “既如此,就有劳玄公子了。”荀薏浅笑,抬手抱拳。 荀薏性子文雅,平常以作揖回礼。此时用了抱拳礼,整个人就显得活泼豪迈了些。 玄彧看着也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是真的开心啊。 梅卿阁到处都有阵法,玄彧带着荀薏边逛边讲解。 “梅卿阁之人虽是丹修,但也精于阵法。别看这蕖芳园小小一方天地,却藏了十几个阔阵,每一寸空间都长了数倍。” 荀薏看这似是无边的红莲,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没想到刚刚还未到,看是小小的一处芙蕖园。待进了园内,竟是不着际的莲海。原来这就是师傅书上说的阔阵吗?竟是如此奥妙! “早知如此,就该早早托你带我来看看了。”语气带着没能早些看到的后悔。 “哈哈,荀姑娘聪慧,日后学习法阵,也会学有所成的。” 荀薏羞赧,不自在的摸了摸袖摆,“我是器修,玄公子倒不如祝我炼器有所成就。” 玄彧目光闪了闪,慢慢讲道:“说来也是,那我就先贺荀姑娘炼器有所成就了。” 荀薏还未回话,玄彧又讲。 “不过女子作器修的少见,不知姑娘师出何门?” “师傅乃一介散修,修仙界里不曾有名。” “怎会,能教导出荀姑娘这般的女子,定是位奇人。” “玄公子客气。” 荀薏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是她的错觉吗?她与玄彧相熟半月后,他偶尔会问及她的师门,有何法器。可他神态自若,并不会追问,不似贼人。 这时,突然传来了几声筝鸣,琴音便如同似丝绸一般顺滑淌出。 这是一首小调,温和舒缓。两人寻找声音出处,发现声音自莲海中央,穿过重重堆迭的莲花,隐隐约约的到达他们的耳边。 “莫不是玉师妹?她是喜欢在莲海弹筝的。” 玄彧对荀薏说道:“不如我去看看,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那就有劳了。”荀薏自然应下。 玄彧召出法器,穿过数个阔阵抵达莲海中央。 “我来了。” 他面露不快,不耐烦道:“特地将琴音穿过阔阵,有什么事?” 粉衣女子乘舟,正端坐抚筝。 “玄师兄,那位荀姑娘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为何劳你献殷勤了一月,还未拿下她?” 她轻轻笑了笑,“你别的猎物最多也就半月拿下,为何这回便徐徐图之了?她一无修为高深,二无绝世之貌。那么是她,有什么好东西?” “玉师妹,想得太多不好。” 玉珏然手下不停,无视他话里的威胁。 “你当只有我发现了吗?只不过是我,替你搪塞过去罢了。” 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没想到临时之举反常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只顾着与荀薏拉近距离,也未曾多想,竟未料到旁人的生疑。 “你知道又如何,东西只有一样。”他轻笑,“如果你要加进来,最后避免不了我们战一场,可同门开战,是要处极刑的。” “师兄多虑了。既然能让你大费周章的,应该只有解契吧。”后句话她没说出声,眼神张扬着她的兴奋。 我知道的,你也在找解契的方法。 她继续无声的讲,东西归你,帮我解契。 “噗,呵呵,呵哈哈哈——” 玄彧捧腹笑着,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可真够刺激的。 “你换个策略吧,像你这样,看要等到猴年马月。”玉珏然低头弹筝,换了首曲子,曲风欢快。 “英雄救美吧,小姑娘不都爱这种?”她看着他,“严刑逼供也可以试试,试上个俩月再英雄救美。” “可我的方法总归稳妥些,长久跟着,取得她的信任。”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他不回话,一曲终,两人回到了荀薏身边。 “不好意思,让荀姑娘久等了。只是玉师妹要弹完她那首新曲子,才回来的晚些。” 玉珏然冷冷的看了眼玄彧,轻笑。 “在下玉珏然。这首曲子刚刚偶得灵感,便忍不住改了改调子,令姑娘久等,抱歉了。”于珏然歉疚道。 “玉姑娘多虑了,灵感不可多得,我再等久些也无妨。”荀薏思及方才,那琴音虽隐隐约约,但仍能听出曲调的不凡,听之令人心生愉快。 她悄悄打量她,眼前的女子螓首蛾眉,举止有礼。荀薏就这么被她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叁人相谈甚欢,走走停停,闲逛着这梅卿阁。 说来也奇,自荀薏来到这,所见之人都形貌昳丽,不同凡响。或冰清玉洁,或丰神俊秀,或婀娜多姿,或芝兰玉树,每一位都有不同之处。难道梅卿阁是按容貌招收弟子吗? 时间过得迅速,玄彧二人陪荀薏用过午饭不久,就到了未时。 “玄公子,玉姑娘,此去不知何日相聚,望日后有缘再见了。” “此行多保重,望日后有缘再见。”玄彧回之。 “荀姑娘保重,我们会再见的。”玉珏然浅笑,说得笃定。 “嗯,会再见的。”荀薏笑着点头。 调查罗浮梦 注: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 柳文玦动作一顿,深呼吸缓着心底的异样。应该是同心结的作用吧。 刚刚荀桉的锦笺到了,带了两人。人不宜多,恐引起注意,预计今夜戌时到此。 他想到伶人说的新曲,既然曲子更新了,那便是有晚宴了。 外头的天乌压压,不见一丝星月,可见是要下雨。 柳文玦合上窗,回身坐到桌边,其余叁个面都坐着人。 “柳师兄,对方除了修为高于我们,可还有其他信息吗?”对面的男子率先发问。 柳文玦抬眼,若他与文宜有八分像,那对面的人与荀薏便有近十分了。 “此人生性谨慎,却在院中留下了明显痕迹,应该是匆忙行动。从伶人的话里可知,他常年居于罗浮梦中或,对这里的把控程度不高。” “他应该一直跟着你们,那时你们去山里采露,他就立马行动了,也因此没有了解罗浮梦的机会。”左手边的雁云池发言。 柳文玦不自在的歪了歪头,那日外出他与他们说——去山里采露作打磨剑的水。 毕竟就那么两种方法解焚欲蛊,说出来谁都猜得到,他们用的是哪种法子。 “这个阁主应该是知道,你们没有伯母的东西,所以才将伯母放在罗浮梦。如此说来,他未曾听过你们谈话,不然也不会遗漏了荀师弟。”右侧的冯易道。 他们继续复盘。 “听柳师兄所言,罗浮梦作为勾栏,还是一个分部,会不会过于奢华了?”荀桉问。 “没错,它不仅奢华,还很奇怪。修士淡欲,不看重财色。那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专门服侍修士的勾栏呢?地点还那么偏僻。”冯易接过话头,“而且诸位想想,这连我们都能想到,那些去罗浮梦的修士为什么不怀疑?” “看来这罗浮梦本身也不简单呐。”雁云池下结论。 “他们要将母亲带到罗浮梦的中或,估计是要威胁妹妹。”荀桉忍不住皱眉,“对方修为高深,说明活的寿数不短,为何会想与十七岁的修士结成道侣?” “令妹也是修道之人?她未曾与我们提过,只说有不能言之事。”柳文玦为众人斟茶,荀薏果然是器修。 “而且我们感受不到她身上灵气的运作,是有什么法器掩盖吗?” “妹妹师从器修,身上应是有法器的。”荀桉以手致谢,接过茶盏。 “不能言之事,莫非是上品的法器?也只有这种东西,才不敢说吧。”雁云池亦然。 “那也不用娶她吧,犯不着啊。”冯易忍不住摸了摸脑袋,想不通。 “那这个问题先暂且按下不提,我们先探路。打探一下罗浮梦,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线索。” 柳文玦抿了一口茶,继续讲,“伶人创了新曲,今夜的罗浮梦可能会有晚宴,我们前去探探。若真有晚宴,他却将伯母藏在这,不怕人多生变。那估计他在绕路后,就直奔罗浮梦的中或去了,正好方便我们查探。” “那令妹该怎么办?”荀桉愧疚道。 柳氏兄妹不仅先救了他妹妹,现在还救下了他母亲,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到时候文宜前往中或,会沿路留下记号,不必担忧。”柳文玦起身,“我们最好穿的风流些,罗浮梦再怎么雅致,也总归是勾栏。” 四个人分开,约见在一刻钟后。 柳文玦静立,左手微微握拳。他默默感受着心脉的热度,心脏紧绷地跳动,其实他很担心她。 他们一路沿着下午留下的痕迹,赶往目的地。 “安全起见,我将路线记下,我们把痕迹毁了吧。”荀桉对叁人说道。 “你能记下?”柳文玦惊讶了,没想到荀桉竟可以过目不忘。 “哈哈,这倒不是。”雁云池拍拍荀桉的肩,替他答到,“荀师弟只对草药制丹有天赋,可他为了到同一处采药,硬生生给他练就了记路的本事。” “呵呵,我若像荀师弟这般一心无二,想必问鼎不远矣。”冯易见柳荀二位兄长阴云笼罩,自嘲缓和气氛。 “冯师兄说笑了。”荀桉作揖谦礼,端正又严谨。 “啊,荀师弟古板,冯师兄柳师兄不必搭理他。”雁云池催着叁人往前,“我们还是快些走,我将痕迹毁去。” 柳文玦一时好笑,这雁云池和冯易一唱一和,哪还有什么紧张之感。 一行人沿着痕迹迂回曲折,路上人渐渐多了,一时间竟有些摩肩接踵起来。 柳文玦四人皆长相不俗,衣服又穿的风流了些。于是一进门,他们就成了姑娘们的注视的对象。 他们不曾去过勾栏,不知别家的女子怎样,却也知这里的女子有些反常。她们不急着拉客,只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好似她们才是嫖客。 “柳兄,这里似乎比你说还阔气啊。”冯易悄声对柳文玦讲道。 元青花镂空瓷瓶养花,上好的湘潭木做桌,鲛纱制的帘,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冯兄,你身后来人了。”柳文玦提醒道。 冯易慢慢转身与之攀谈,随后也有人前来与柳文玦搭讪。 一旁的雁云池止不住皱眉,悄悄对荀桉讲道:“我们长得也不差吧,可柳师兄和冯师兄都聊了几轮了,怎么还是没人来找我们?” “不知。”荀桉回答,仍旧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咯咯,公子不仅风趣,长的也好看。”姑娘被逗得发笑,声音如摇铃一般清脆悦耳。 “比旁人如何?”柳文玦勾着眼看她,唇角带笑。 “比旁人,还公子最俊,最有趣。不仅如此,您还聪慧。不过百岁便有金丹期的修为,比旁人快了二十余年。想来日后,公子只会提早更多时间进阶。” 柳文玦直说谬赞,姿态微微夸张,又逗的对方偏头抹泪,揉着腮帮。 冯易这时走过来,对姑娘讨饶,拉走了柳文玦。 四人走到暗处,以手势打着天泽门的暗语。 ——我与四个人相谈,发现她们的客人,修为都最低是金丹期。 柳文玦接着打手势。 ——我聊了叁个人,她们的恩客每一位都极富有。其中有一位女子指给我看她的恩客,相貌极丑,修为高于我,看不出来。而且她好像并不忌惮她的恩客,随手就指向对方,丝毫不在乎恩客与她翻脸。 ——如此讲来,她们应该只看修为选择恩客,最低金丹期。并且她们有,可以让她们的恩客听话的法子。 荀桉接下。 ——她们的修为,同我和荀师弟差不多,为什么能让金丹以上的修士听话?有法器吗? 雁云池疑惑。 ——我们再探探。 四人散开来,约好一个时辰后大门再聚。 ——————— 免费精彩在线:「po18uip」 玉珏然出现 注:一柱香=5分钟二九之年=18岁鸨母=妓院老板娘 “柳公子~” 那女子声音娇柔,一双柔荑轻轻牵他的手,虚握着指尖。他的指腹蹭过了她的,绵滑的似朵云,手感极好。 他微微分神,有关男女之间的事,他总是想起柳文宜,不合时宜地想她。就像她的指腹,不是柔滑的软玉,是未曾雕琢的玉石,摸着粗糙,却能沙沙摩挲得他,心痒难耐。 他想着想着,便红了耳廓。 女子瞧见他红了耳根,便更大胆的手掌贴起手掌,嘴里调笑着。 “公子怎这般纯情,不过碰了碰手,就红了耳朵。”她笑眼盈盈,拉着他,款款上楼而去,“不如随我回房,喝些凉茶降降火。” 柳文玦闻言,耳根红上了脸,臊的。 他居然当着女子的面,不知羞耻的,在想与妹妹伤风败俗的事。 柳文玦不敢多想,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上了二楼。 “呀!柳兄,你怎么在这?” 刚到二楼,不远处的冯易就冲他唤了一声。然后他就看着冯易,牵着位小娘子慢悠悠走过来。 “冯兄都来了,我还来不得。”柳文玦笑着回话。 “也是,也是。”冯易挤眉弄眼,表情透着股猥琐劲,“看来柳兄现在,是有事要忙啦。” “……只是喝茶罢了。”怎么这么猥琐? “哈哈,我懂,我懂。” 他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下楼去了。 他边下楼边回头,看他在背后比划着进了屋。 方一进门,一阵淡香沁人心脾,令人舒心得很。 “公子,我为你斟茶。” 柳文玦谢过,抿了一口放下。 那女子伸手向前,手里的秀帕为他擦拭唇边的水泽。 “多谢姑娘。”他将她的手握住,慢慢放在胸前,并未放开。 “适才聊的欢,还未问过姑娘芳名?” “小女梦皎。” 梦皎贝齿轻咬,轻轻抽出了手坐在一旁。 两人品茶,话里是左推右挡的互相刺探。 梦皎静静坐着,转眼间便想了许多。此人谈吐不凡,看去儒雅朴实,身上的衣料却是难得的护身法衣,料想是位世家子弟。他喜好梅,手上有剑茧,应练剑的。 她悄悄看他,他的面上是腼腆的浅笑。那便是她对上了他的胃口,他可能喜欢娇媚些的闺秀。 柳文玦一愣,这是第叁回。自进屋,这是他第叁回觉得她像文宜。 “梦姑娘,方才进来时我便有些好奇,这里到处挂着彩绸,是有宴请吗?”他眸光微闪,问得坦荡,“我头遭来这,是不是赶上了什么好事儿?” “没错,公子还真是赶巧了。”梦皎笑着,将手塔上了他的,“今天是魁首缭扇的生辰,这宴请便是她的郎君们摆的。” 她眸中含水,温软的玉手被他包在手心。 “缭扇的郎君这般好,公子你可会对我好呢?” 他低低笑了一声,慢慢拉过她的手,走向床榻。 “莫要小瞧我的真心,日后我会比那缭扇的郎君更好……” 话还未讲完,门板却被拍响了。 “柳兄,你还未开始吧?”门外冯易的声音大大咧咧,门板被拍的啪啪作响。 “现在宴会开始了,你先别干事,玩完不急啊。”话里的揶揄不减,继续讲,“当然,你要开始了,我也可以等。一柱香行不?” 门被打开,柳文玦抬手就是锁喉。 “冯兄真是小看我了,以己度人怎看的准,我可比你的一柱香长多了。” “咳咳,喝咳!”冯易被放开,一时讲不出话,只得不停抬手致歉。 “梦,梦儿。”柳文玦凝气逼红了脸,“冯兄相邀,不好推辞,我宴后再来寻你。” 梦皎看他脸颊通红,说完便抓着冯易下楼,也不等她说话,暗自好笑。也罢,他已经沾了香,总归是要回来的。 “……你刚才真不留情面,下死手啊。”冯易嘶着气讲。 “我叫你来找我,不是让你损我。” “我不是来了嘛。”冯易讪讪然。 “那屋里的香有问题。”柳文玦很确定,方才在屋里有好几次,他恍惚间将梦皎认成了文宜。 “是什么味道?莫要忘了,待会讲与荀师弟他们听” “淡淡的味道,像浸雨的梅花,凉爽的感觉。” 他继续讲,“今夜果真有晚宴,是魁首的生辰宴,举办人是她的恩客。” “没错,叁个举办人都是她的恩客。”冯易接,“不过身为魁首,叁个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柳文玦看向大厅,“能弄出这种排场,叁个人来头不小。可按理说,这类人最不能忍与他人共享,这缭扇是怎么做到的?单单靠香,也不可能做到。” “这算叁夫共侍一妻吗?”冯易打趣道。 “嗤,算吧。”若这叁人清醒,怕这小小的罗浮梦,就要被剿个上百轮了。 他们走进大厅,随便寻了一处坐下,左上的大厅中央,便是歌舞的高台。 “你说,这生辰宴的主人公会献舞吗?”冯易递杯茶给他,偏头问到。 “那叁人着实看中她,我们怕是见都见不上她。”柳文玦谢过,浅尝一口,“不过那叁人应当会露面,我们尽量记着些。” “行。” 高台上来了人,柳文玦一时心间酸软,细小甚微,倒不甚在意。 来的是位女子,一身桃粉的衣衫,貌似二九之年,螓首蛾眉,额间一点红痕。 冯易伸颈细瞧,“那女子的额间,似是红莲的花钿。” “嗯?此地处处带梅,竟还有别的花。”柳文玦忍不住握紧了拳,有突破口。 “各位安好了,小女玉珏然,乃罗浮梦的鸨母。” ————————— 不实用的小科普 中国男性性时间一般2-15分钟,少数人一次可以达到20分钟或30分钟 番外肆前夕 注:文中诗句出自韦庄的《谒金门》 荀薏摸着玄彧赠的银两,忍不住感慨自己福祸相依,被绑后还遇上了好人。 她走的慢悠悠,不知不觉走出了森林,不一会儿,林子就被甩在了身后。上回不是出了林子吗,怎么这回从林子里出来了? 她有些疑惑,难道那个法阵还有随机传送的功能吗?既然法阵如此谨慎,那她上次为什么能进去? 荀薏回头看,玄彧说梅卿阁是位隐士创建的,可未免太有钱了。她有些眼馋,师傅最多的不是钱,是书。 她继续走不再想,想再多也与她无关,还是回家要紧。 她在半山腰出发,没多久就到了山脚,是一座叫鸢玲的城池。 “呃嗯~啊!”玉珏然的声音咿咿呀呀,突然被顶到了花心,低声惊叫。 她忍不住搂他,蔫了吧唧地挂在他身上轻喘。 “怎么,刚才的话听进去了?” 玄彧耳边潮意浓厚,湿气跟着话儿钻进了耳根子。他跟了荀薏四天,说实话,他对玉珏然的提议动心了。 荀薏表面看似随和单纯,实际上不好接近,他在梅卿阁已经碰了一个月的壁。他已经活了叁百零六年,如今被困在梅卿阁为奴正好叁百年。这四天他仔细想过,好容易他看到了获救的希望,是真的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缓而重地研磨着花心,听她受不住的呜咽,轻轻笑了笑。 “嗯,听进去了。要荀薏信任我,花费的时间太长了。”他将头颅埋进她的肩颈,细嗅她身上的气味,“我听你的……” 屋子里的气味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清莲混着幽梅,苦涩地渗出了窗纸,飘向了那朗日晴空。 荀薏微睁着眼,刺目的阳光黯淡了些。风将云刮了过来,替她遮了些光照。 这些天,她四处打听着那个村落,打算回去找回储物袋。没想到她磕磕绊绊问到了,可那个村子离这隔了两个山头,且山势陡峭只能绕路。 她无奈的看看自己,她虽说是器修,但有力的却只有打铁的双手。荀薏拍着大腿,就这豆芽腿,会跑断吧。 “路去甚远,雇马车要有车夫同行,如果又碰上那腌臜事怎么办?可买马车也太贵了……”荀薏低头碎碎念,没注意到渐渐阴沉的天气。 豆大的雨颗颗分明,叁五粒骤然砸下,石板晕出了墨迹。荀薏被砸的吓了一跳,急急躲进了一家伞铺。她摸着头顶,湿漉漉的,头皮连脖颈都凉飕飕地哆嗦。 屋外雨打芭蕉,下的急匆匆,叁月天硬是有了腊月飞雪的寒凉。 她摸了摸衣服,还好只湿了一点。 对面楼上的人透过细碎的光,从窗缝里看她。这几天她四处打听那个村落,是发现了什么?觉得他有问题吗? “你有破绽了?”玉珏然也瞧着对面,看她在伞铺屋檐下躲雨,“果然临时的动作会出差错,你应该在看见她的时候救下她。” “我怎么知道她会有这种法器,只不过瞧见她被绑进了林子,”他舔了舔唇瓣,忍不住回想,“就看见了电光里的魂魄。” 他们看着雨下大,雨帘里的人儿走进了伞铺,化作两道暗影跟进去了。 这伞铺里的摆放错落有致,颜色相同的一排,顶上挂着张开的青伞,入眼皆是清新。 “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荀薏抬首观伞,屋外有春雨,屋内有碧色,韦庄先生的诗句再合适不过了。 这仔细瞧着才发现,这些伞画的技法娴熟。伞上的绿浓淡不一,一行伞勾成一横山,一列伞描成一竖水,整片丹青绘的是河山。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仿佛摸着了画。一愣,她回神立马摇醒了柜台痴睡的掌柜。 “掌柜,这顶上的伞是谁画的?” “噢,这些是位公子画的,卖给我了。”掌柜打着哈切回答,“这公子原本要去裕襄城,被人骗了行囊银两,还走反了方向。我便出了钱,让他替我作画,给他当做盘缠。” “不过好像是叁年前的事了,听他说还是去采药的。”掌柜忍俊不禁,“应该是说笑话,哪有大老远过城采药的。” 荀薏捂嘴笑,依伞上画的认真来看,这采药八成是真的。 她买了把伞,不再追问。这伞有人家的情义,不夺人所爱方为君子。 她持伞而出,伞上溅起的大珠小珠沾湿了裙摆,素白的衣料里带点深色。她在雨幕里登桥,青伞白衣,孤身一人的天地渺茫。 “动手吧……” ————————— 薏:。我只是想找回储物袋而已… 桉:我画的。 彩蛋大柳采访 客:你为什么喜欢小柳呢? ……虽说羞于启齿,也不妨坦白相告。我爱她聪慧、刻苦、坚韧,爱她嘲笑我时狡黠的模样,也喜她为我洗手作羹。 他垂眼笑 她是我的陪伴,而我心悦的是她本身。这无关世俗,无关伦理,只关乎她。 元旦快乐啊(?▽?) 番外伍折磨 注:五更天=04:48肉刑取自网上搜索鼻耳喷血的刑具=“清道夫的女儿”欧洲酷刑 “识海被法器护着,留不下奴契。” “看来只能让她自己交出来了。” 眼前朦胧一片,耳边悉悉索索,窃窃私语,后颈隐隐作痛。 荀薏咬紧了后槽牙,绷紧的肌肉让她清醒了些。 “醒了。”女声轻佻,脚步声传到耳边“我们之前在王家村见过,是我们单方面见过你。” 王家村是哪?荀薏有点迷糊,好像有点印象。 “想不起来?”她蹲下,捧着她的脸爱怜地揉了揉,“师兄,你下手太重了。这姑娘都想不起来了。” 可下一秒撕拉一声,她撕了她的衣服,揉上她的身体,手法怎么下流怎么来。 “我们那天在林子里,就是见到你被两个人这样呢。” “啊!” 荀薏惊恐的往后缩,手脚并用的爬。她想起来了,是那个林子。 “没有!他们刚碰到我就被电昏了。” 她缩在角落,捂着胸大口喘气,屈辱和恐惧渐渐涌上心头。 “那天你们看见了。”她强作镇静,盯着他们,“我的法器是可以作用魂魄,但也就那么点威力,何必欺辱我一个小小修士。” 这间房狭小无比,没有任何器物。从这面墙走四五步,就可以走到对面墙,叁个人站着便觉得逼仄。这里没有窗,黑咕隆咚不知几时,也就他们是修士才看得清楚。 荀薏双手打颤,观察对方。 一男一女,两人长相皆平平无奇,唯有一具身子骨尚且出挑。 “哈哈,姑娘说笑了。”那靠后的男子走上前,蹲下与她平视,“可以用在魂魄上的法器,怎么会是小东西。” 他的眼神狂热,仿佛要将她抽骨扒皮取了法器,“它在我手里,会比在你手里更好。” 荀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撇过眼,胃里搅动,好恶心。 “姑娘,我们挺好说话的,把东西给我们你就可以走了。”女人面上文雅,丝毫看不出是刚才猥亵她的人。 “……此物乃家师所制,是我唯一的念想。” 两人的笑容顿失,面无表情。 男人突然一手掐住荀薏,她脖子里的血液阻塞,红起了整个头颅。她的手迅速掐上他的手,奋力掰着手指,也只不过螳臂当车,于事无补罢了。 灵力汹涌地灌进荀薏体内,进攻她的识海。他的手劲越来越大,她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酱紫色的脸蛋略微肿起,眼球已经微微外凸。 “喝咳!咳咳……” 他终于放开了,荀薏大口吸着空气,咳嗽声愈演愈烈。她眼神涣散,脑子一片空白。 “没办法吗?”女人皱起眉。 “嗯,认魂魄为主,她死了就没了。”他点点头。 “很可惜,那就只能动刑了。” 荀薏被剥去了衣物防止逃跑,用铁链锁在了角落。 “来,先吃一颗,再来点小玩意儿。”她从荷包里取出一枚药丸,捏紧她的下颌塞进她的食管。 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排刑具,挑选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钳子。她牵起荀薏的双手,手掌上有冶炼铁器的厚茧。 “嫩生生的小姑娘手却这么老,不如撕了重新再长,是吧?” 荀薏心里害怕的很,抽不回手,也不敢乱叫,浑身打哆嗦。 “啊!”荀薏发出尖锐的痛呼,蜷缩着,心里也像撕了块肉般抽搐疼痛。女人没有等她的回答。 她手起钳下,茧连着肉一撕而下。红肉里头带点白,虎口上的指骨隐约可见。 荀薏痛哭,拼命向后缩。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 男人走过来帮忙按住她。 “姑娘,我们说过了。把东西给我们,你可以安然无恙。”男声带着蛊惑,似曾相识。 荀薏来不及多想,手上的伤口在风里油炸,疼进骨髓。 女人见她不说话,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将她的掌肉一片片撕下。荀薏拼命哭喊挣扎,亲眼看着她视为生命里双手,变成了长着背皮无力挂着的白骨。 到最后,荀薏声嘶力竭的躺倒在地,一双白骨置于她的眼前,万念俱灰。 “你的身体太孱弱了,看来只能一天上一回刑了。”她看着荀薏面色青白,奄奄一息,惋惜地讲道。 突然,男人哼笑,“我想起来了,姑娘是器修。手如今虽成了白骨,但为了令师的技艺,想是会努力活着发扬光大。” 他见她毫无反应,也不在意。 “我想你会明白的。我们明天再见。” 荀薏面对木门,看他们扬长而去。关门时,门外是草地,天色青黑。刚才男人摁她的手衣袖有潮气,现在可能是五更天,在郊野。 是,她听明白了,不会轻易去死的。 她躺在地上一天一夜,黑暗里逼仄的令她心慌,让她不敢睁眼。女人让她吃的药发挥了作用,手已长回了新肉。 她恢复了点精力,背靠在墙上坐起。这双手柔软娇嫩,掌肉貌似粉色,皮薄的近乎透明。她静静的看着,压抑心里的苦闷。 门开了,他们如约而至。 今天是一种奇怪的刑具——一个铁器,顶上半圆,四根铁棍像半开的伞骨,中间外边两根各一个半圆,底下用铁棍封口。 他们将她塞进去。 顶对顶,手放进中间的半圆,脚在铁棍的间隙,整人以蜷缩的姿态挤压着。 体内迅速充血,腑脏骤然疼痛。一根根的筋肉抽痛,内脏像面团似的被揉捏。荀薏忍不住惨叫,鼻耳喷血。 今天应该下雨了,他们走的岸边。 她盯着他们关上门,白靴上的泥点分外明显。 她麻木的舒缓身心的疼痛,根据了解的信息构建附近地图。 她不停的回想,脑仁隐约作痛。 等等!这个男的走姿好像有些熟悉,昨天的那一声也似曾相识。可他的性格疯疯癫癫的,身边谁也想不出…… —————— 首-发:po18xx.com「woo18uip」 下决断 注:菡萏=未开的荷花花苞龟公=妓院中干杂役的男人,一般还充当保安的角色,南方叫龟公汤池=温泉浴池,热水浴池 高台上歌舞过半,玉珏然在台下守着。 冯易拿一块糕点啃,说的话有些含糊。 “鸨母是罗浮梦里,头个修为高过我们的。” 柳文玦看着高台,茶盏挡着嘴,若无其事地轻讲:“她身上的东西在这里与众不同,花钿是莲,荷包绣菡萏。这里的人口音娇糯,是本地的吴侬软语。她的话是官话,没有口音,应该刚到罗浮梦没多久。你说,会不会与中或相关呢?” “我们去打探一下?” “等那叁个人先出现再说。”柳文玦无意间见着前面那桌,对冯易道:“你拿的怎么不是酒?” “嗯?为什。”“冯兄说笑吧,谁来勾栏还喝茶的。” 冯易恍然大悟,对啊,来勾栏的哪少的了酒。 他挥手,招来了龟公。 柳文玦一瞥见,直觉的不对劲。那龟公相貌端正,身姿挺拔。龟公虽是仆役,但兼有护卫的职责。这里的女子皆为修士,按理说这里的龟公更应该修为高些,可此人分明是个凡人。 他借着换酒与之攀谈,发现此人不仅学识渊博,还懂得修炼的法门。 冯易看对方离开,迫不及待地倒酒一饮而下,直接急躁的比划手势。 ——这什么鬼地方,有迷魂药吧!把人家宗门看中的苗子当作龟公,这人还挺自在! 柳文玦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半被罗浮梦恶心的,一半是身体的不对劲。自从梦皎房里出来,身体就时不时的心悸,隐隐有难耐的躁动。 他灌了杯酒,暗自忍下。 “冯兄才喝一杯就醉了,瞎比划什么呢?”柳文玦提醒道。 “是是是,嗝。”冯易压着火气,嬉皮笑脸地表演,“鄙人酒量不行,柳兄莫要见怪。” 歌舞辗转即逝,宴会已近尾声,叁位主人公终于登场。 “欢迎诸位参与小扇的生辰,我们在此敬诸位一杯。” 高台上的叁人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流露矜贵,有两人看不透修为。 “柳兄,”冯易举杯,“右边的是楟椽宫的少宫主汪兼。前些年各宗门比试,我与他打。” 柳文玦垂眼,收手饮下酒。他和文宜嫌比试有水分,从未参与过。 “这宗门比试水的很,不过是凡人面前充场面招人罢了。”冯易长吁短叹,“每次都逃不过表演的命运。” “噗,”柳文玦笑出了声,打趣道,“怪不得你这般能演。” “嗐,都是锻炼出来的。” 冯易眼神转了转,看台上,“不过,他倒是变了不少。那股子傲气凌人的劲儿小了。” 柳文玦呼吸灼热,食道咽下的两杯酒,仿佛还在喉间哽咽。他捏紧了衣角,小腹团团的燥热,已成了压制不住的火球。 方才神思恍惚,之前的燥火愈演愈烈,借着打趣冯易才掩饰了身体的不适。现在这个时刻,不能让冯易分心,他得赶快离开。 “既然如此,这汪兼就交给你了。我想想看,能不能从旁人那,套出些玉珏然的消息。” “没问题。” 此时台上仅留下一人,冯易见对方下台,匆匆跟上。 柳文玦待他走开,晕晕乎乎的离开了位子。不知走到了哪儿,在神志不清前他听见了一抹惋惜——好可惜,这么俊俏的儿郎身上已经有香了,来晚了。 柳文宜坐了一下午,稍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嗯!”柳文宜喉咙颤抖,短促的发出了声响。 昨夜本就劳累,今日又马不停蹄的寻找更是雪上加霜。柳文宜才动了动,骨骼发出惨叫的同时,也催动了肌肉的抗议。她差点因为肌肉的酸痛而趴下,心里骂了柳文玦不下千遍。 柳文宜微微活动着筋骨,听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像孤旅者,在异乡作异客,听他乡的风吹雨打,莫名的有些委屈。 可能有所思会有所事,左手的心脉透明地延伸出去,正引着对方寻她。牵引地颤动若有实质,暖暖熨贴着她的孤独。 她惊奇地捂着胸口,心脏跳动的热烈。她抬头看,他推开门。他的眼眸时常含笑,时常不屑,可此时踏进风雨寻她,湿漉漉泛着水汽。 “不是说,我去了中或再找我吗?”柳文宜盯着他,不自觉流露着期待。 他未回话,她率先反应过来语气的不同,别过眼。 “计划有调整吗?”语气正常。 屋门外昏黄的烛光摇曳生姿,光影闪烁。丝丝雨连成线,飘进了屋里。 她走近他,关上门。 “兄长,怎么了?” 柳文玦的外衣半湿,发丝上密密麻麻的水珠挂着。 “大婶,你是谁?”柳文玦一脸疑惑,妹妹呢? 柳文宜皱眉,手向他的脉搏伸去。不料被他躲过,竟在屋里找起他的妹妹。这给柳文宜吓了一跳,捂着嘴劝说无果,只好撤了易颜丹。 她急忙将易颜丹取出放进荷包,拉着他的衣袖,“别别别,别叫。兄长,我在这儿呢。” 她将他拉上床,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幸亏有晚宴,这里人少,应该没人听见。 她替他切脉,却诊不出什么蹊跷,一切正常。 “兄长,你来之前吃了什么或碰了什么吗?”柳文宜问他。 柳文玦反手捉住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 “阿囡,阿囡!”他的表情伤心极了,“阿囡,文宜,别离开我。” 柳文宜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他在她的面前是生动的,喜怒哀乐都见过,却从没掉过眼泪。他要做他好男儿,有泪永远不轻弹。 她抱抱他,嘴里瑟缩得吐露出安慰的话。 “我不走,根本没离开过。” 他似没听进去,害怕地扑倒柳文宜,将她禁锢在了怀里。 柳文宜一时不防被他扑倒,立马感受到了下身的不对劲。她的脸染上晚霞的桃红,身上的身子结实硬挺,衣服的寒意薄薄的透过衣衫递来。 她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以说不愧是勾栏妓院吗?下的药份量这么足,都神志不清了。 “兄长,这是哪儿?”柳文宜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又问了几回,他终于听进去了。 “清净峰祈奉院啊。”柳文玦抬头四处瞧了瞧,一脸理所当然。 他抱回去,搂着她的腰身,鼻息搔得她脖子痒痒,“还是在我的房间。” “今年是多少年?” “琉冀一百五十六年。” 他们六十九岁的时候。 柳文宜松了口气,不清醒就好。 她犹豫了片刻,手慢慢从他的衣襟探入。隔着亵衣游走,肌肉的纹理在手下描绘着。心跳声砰砰响的厉害,她红着脸不敢睁眼。没事,没事,帮兄长解药而已。 “呃!”手突然从温暖的地方退出,她被吓了一跳。 手被他拿出来了,他看着她不解。 “阿囡,我的事不该我来吗?” 柳文宜面色涨红,一下子推开他。 “来来来,快点!”说罢,就掀起被子缩进去。对啊,我为什么要替他来? 她闷在被子里,心脏狂跳的鼓颤打在手上,震的浑身都泛着酥麻。她听着动静,被子外面有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隐隐有喘息。 她忍不住捏紧了被子,提醒道:“兄长,声音别太大,会引人过来的。” 喘息声不绝于耳,反倒让她有了些情动。柳文宜咬了咬嘴唇,怎么还越叫越响? 她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捂住他的嘴。 “都说了不要叫了!” 柳文宜看向他,愣了下又撇开眼。她咬紧了唇瓣,情动带动了心动,他好勾人…… 柳文玦的腰带不知所踪,衣衫半垮,身上有昨夜的痕迹。她的余光看见他衣袖的浮动,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他。他颈子上的衣领褪下,原来还有点点先前的淡紫痕迹。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下巴,她的也还在。 柳文玦的手活儿不好,自己捣鼓了半天,也就把自己挂在了半空,快感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突然委屈起来,握住唇上的手蹭了蹭。 干燥的唇瓣贴紧了掌心,滋滋的细电被他蹭了出来,一下子钻进了心眼。这一下来得卒不及防,给柳文宜电的一哆嗦,心脏由内而外酥麻着全身。 “母亲,阿玦难受。”他讲得可怜兮兮,仿佛真的难受极了。 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抱紧她躺倒,手脚并用的捆住,难耐的顶了顶,“母亲,下面难受。” “别!”柳文宜吸了口凉气,小声喊停。 “……阿,阿玦今年几岁呀?” “阿玦今年六岁了。”他埋在她怀里头闷声闷气。 柳文宜的表情有一丝丝的龟裂,他们兄妹是像母亲,可也没这么像吧。 “别再讲话了,好吗?”听兄长喊她母亲,心里都发毛刺。 柳文玦的表情更委屈,但很听话。 “乖。”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柳文玦很难受,身体里说不出的痒。怀里面抱着温香软玉,舒服的不行。 “唔。”柳文宜闷哼一声。 他又顶了几下,柳文宜没防住,不小心让他顶到了花心,有些疼。她的手摸索着下探,隔着亵裤握住他的茎物,柳文玦瞬间不再动弹。 她眨巴着眼不敢看他,手轻柔的揉捏起来。柳文玦忍不住粗喘着气,搂她的手越来越紧,在她耳边发出轻微的呜咽。 她先是摸摸他的茎体,从头摸到根。平整圆滑的指甲不时戳到龟头,惹得他轻声低叫。这给柳文宜听的是面红耳赤,一只手急急捂他的嘴。 “别,别叫。” 柳文玦含住她的食指,一只手将柳文宜领进了他的亵裤。食指在他的嘴里,又湿又热,软乎乎的,他的茎物又烫又硬。柳文宜大拇指轻按他的马眼,不由自主的对比起来。 她手握成环上下撸动,一会揉搓两颗囊球,一会搔刮马眼。柳文玦忍不住想叫时,就轻咬她的手指,含着它吮吸。 他觉得好舒服,好像泡在了汤池里。浑身暖洋洋,水温柔的裹着他,晕乎乎想不起任何东西。 突然间空白涌了上来,堆迭的快感驱赶着他的意识。他绷紧了身子一颤,就这么射在她的手上。 他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溃散聚不起焦点。 “母亲,对不起。”他低头不敢看他,“阿玦尿裤子了。” “没,没事。” 柳文宜手上的精液滑腻腻的,下意识回答。 后来柳文玦没再勃起,她替他清理后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清醒过来。 “阿囡,这是上品易颜丹。荀桉的师傅做的,在阁主面前应当瞒得过去。” 柳文宜见他旁若无事,有些僵硬的接过东西,送他出门。 虽然是为了救兄长,但不可否认在这场欢愉里,意识清醒的她很欢喜。 兄长对她是亲情,在救她的情事里是厌恶吧?柳文宜止不住想,一条不归路,踏上后内心尽是乱伦的羞耻。 只要有焚欲蛊在,他们就一定会数不清的纠缠。 柳文宜向来果决,当机立断下了决定。待此事了结就与兄长做到底,再远走高飞。 身体上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可一旦牵扯到感情,终究会有暴露的一天,肮脏的情感会拉垮她的。 禀告宗门 注:卯时=17-19时令慈=尊称别人的母亲 乌沉沉的天压在头顶,绵雨不知何时瓢泼。枝丫被打的乱颤,淅唰哗啦的徒增烦扰,令人恼怒。 柳文玦走在雨里,嘈嘈杂杂和着雨水,堵不上那颗不知满足的心。她为他解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他捂紧嘴,窒息的兴奋在胸口弥漫开来。她的“别叫”响过了所有声音,无限的回响在脑海中。 他真的好想捆住她,困死她,和他一起沉沦。他压抑着阴暗和兴奋,不行。 他走走停停,渐渐可以聆听自然,平复情绪。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总归是超了一个时辰,他打算去大门看看他们是否等着。 此处灯火昏暗,不少已被风雨熄灭。夜间的路曲径通幽,与白日相比多了叁四条小径,错杂了几条道路。 柳文玦躲在阴影,叁步并一步,走得愈发小心。突然响起步子,他无声的停下。回廊尽头,缓缓走出粉衣的女子,正巧笑倩兮地瞧他。 “是阁主说的柳公子吧。” 柳文玦默默跟在她的身后,时刻防备。 “柳公子下次来要小心些,夜里的路布了阵法,外来的人会被困死的。”玉珏然提着灯慢悠悠的走着,“最好把路记下来,下次也就不用小女带路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宴会结束的时候。我见那位冯公子寻上了楟椽宫的少宫主,便旁听了一会。”她回想起那时就忍不住低笑,“冯公子的演技不错。要不是我听见他打探汪公子与缭扇的私事,问罗浮梦的功法,料想我也瞧不出来。” 她回过身看他,“让毫不相干的人对罗浮梦起心思,现在也只有阁主说的兄妹可以生事了。可冯公子是一个人,那你必定在罗浮梦的其他地方。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能找,夫人的母亲竟被你找到了。” “你是罗浮梦中或的人?”柳文玦不理会她的打趣,问的干脆。 “这么直接?”她继续带路,领着他绕过了一处院子,“没错,不过是被贬来的。” “你帮我们的原因告诉我。”柳文玦看见不远处的大门,停下脚步。 玉珏然转身,“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明日卯时来找我吧,有些事情你们会明白的。” “噢,对了。”她从荷包里取了叁颗药递给他,“记得吃药来。” 说完直直离开,消失于视野。 柳文玦脚步加快,出门没多久,暗处的叁人便围了上来。 “此地不宜久留,客栈再详谈。”柳文玦面色严肃,说得极快。 叁人赞同,加速远离罗浮梦。 “柳师兄,你去哪了?”雁云池粗手粗脚的为他斟茶,问得焦急。 柳文玦接过饮下,口中的干涩缓解了许多,开口讲道:“我中药躲起来了。” 叁人愣住,各自脸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妓院的药还能是什么药啊。 他不免有些尴尬,“此药是香,雨后梅香。它致幻,让人神志不清,识海动荡。中药半个时辰后发作,发作时反应强烈,泄后既药解。而且我在失去意识前听到,香里似乎有标记,一个人染上了,旁人便不能动他。” 他嗅了嗅身上,“可惜淋了雨,味道已经没了。” “这种药叫觅魂香,我在古方里见过,是妄棏道人的方子。这种药可以让人在鱼水交欢时识海受损。不过自行泄身,倒不会有什么问题。而柳师兄说的标记,应该是她们加了其他东西。”荀桉讲道。 “加东西的人应该是位前辈,药方可不敢随意更改。但是,妄棏道人是不是,那位创造出悟心之道的丹修?”雁云池忍不住打断,这可是位大佬啊。 “没错。这位前辈精通阵法和炼丹,只可惜一代翘楚,陨落在仙魔大战时期了。”冯易摸着下巴,在一旁唏嘘不已。 “可这方子只有一份记载,就摆放在赤丹峰的药辞。”荀桉面露不安,“这个地方跟这位前辈可能有些关联。” “我中药后神志不清,无意走到了关我妹妹的附近。我药解后去联络妹妹,出来遇见了鸨母玉珏然。”柳文玦将剩下信息一一展开。 “锁着我妹妹的院子摆有迷途阵,晚上阵法会开启,是玉珏然带我出来的。”他从怀里取出叁颗药,“她知道我们兄妹和冯兄,给了我叁颗药,明日卯时吃药后寻她。但我不确定她知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还是只有叁颗药能给我。” “柳师兄,她为什么帮我们?有说明日在哪寻她吗?”雁云池提问。 柳文玦摇摇头,“她说不能告诉我,也并未说明日的去处。” 荀桉拿起一颗药观察,“我能不留下一颗研究成分?” “可以。”柳文玦点头,“现在我们确定不了她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但可以确定她没发现令慈被救,我们明天要让她见到文宜。” “荀师弟,你身上还有易颜丹吧?”“有。”“好,人选暂待。” “我的已经说完了,你们有什么消息吗?” “我和荀师弟无人问津,倒方便我们行事。我们趁宴会热闹,就摸进了后院。没想到花园那么浓厚的梅香,是为了掩盖后院的药味。”雁云池拍着荀桉的肩膀嘿嘿笑道。 “梅香清幽,本就有些药的清香。这么一大片梅园,梅香浓厚的连本身的那一丝甜香,都显得腻歪。”雁云池想起那个味道,就隐约犯恶心。 “怪不得那里到处散着梅香,那后院种的是什么药草?”冯易问。 “正是觅魂香药方里的。”荀桉答。 “我没什么东西打探到,玉珏然在旁听着,我的问题都被她一笔带过。”冯易牛饮一杯茶,微微气愤,“她到底是要帮,还是不帮啊!” “对了,她说她是从中或被贬来的。”柳文玦记起,“会不会有人盯着她。” “也有可能。”荀桉从储物袋里拿出纸笔,“此事已牵扯到妄棏道人,我需得同宗门禀报。” 柳文玦叁人附和。 “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写上,写仔细,此事不可小觑。” 囦泽境 卯时,天色暗淡,石板路通向小道。荀桉带领他们到达罗浮梦。 “一切按计划行事。”柳文玦扯过旁边人就往前走。 雁云池尬笑着摸了摸长裙跟上,小声嘀咕:“柳师兄,好歹我牺牲色相扮柳师姐,能不能有个对‘妹妹’的态度?” 冯易看两人躲进死角潜入,笑着拍了拍荀桉的肩,玩笑道:“荀师弟,莫要同他们学,做正事还没个正形。”说罢,乐呵呵大摇大摆走进了罗浮梦。 荀桉没什么反应,他做事一向一个心态,整个人极稳定。他见他们各司其位后撤退,返回了客栈。 雁云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晃晃悠悠走鸭子步到柳文玦身边。 “雁师弟,厨房的线索好了?” “留好了。不过,柳师兄,此计可行吗?” “玉珏然心思深沉,她在这不可能没一两个眼线。厨房管理着罗浮梦上下吃食,她必定能知道。”柳文玦盯着门口越讲越轻,带着雁云池又往角落缩了缩,“既然我们找不到她,那就只能她来找我们了。” 雁云池还来不及开口,门就被打开了。他见到昨日高台上,一面之缘的玉珏然。心下暗叹玉珏然消息之灵通,动作之迅速。 进门的女子藕色衣裙流动,眉目间婉转春情。一双素手轻牵,一副冷峻的容颜便酿酿跄跄跌了进屋里。 “瞿郎,许久未见,怎不见得想我?”玉珏然面露委屈,摇摇他的手。 瞿孟泉关上门转身,耳根泛红。他捏紧她的手,生涩地说情话:“阿然,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我已同师门禀告,要外出游历。” 她领着他坐下,去点上熏香,是浅淡的花香,像栀子。 “瞿郎,你如今才元婴初期,应该在师门巩固修为才是。”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闪躲。 “好啦,我没怪你。”她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意温柔。 瞿孟泉觉得恍惚,不自觉搂住了她。 随后柳文玦二人便在暗处,目睹了一幕活春宫。 雁云池捂着嘴,脸上通红。他羞涩低下头捂住耳,耳朵里仍溜进了不少低喘淫叫。他偏头,欲看柳文玦的反应,这才发现他的冷静。 柳文玦发现他的注视,便冲他打手势。 ——她在修炼。 雁云池惊诧,转头观察。 床上虽红衾翻浪,叫得挠心,但玉珏然的身上确有灵气的吐纳。 ——可她运行的功法不像是合欢宗的功法啊? 面对雁云池的疑惑,柳文玦无法回答,只能让他稍安毋躁。 小半个时辰过去,床吱嘎的叫声停下,床上的人正低语温存。 “瞿郎,我来这不久就遇见了你,真好。” “唔?你也才来没多久吗?” “嗯,罗浮梦只是分支,我是中或梅卿阁的高层,从囦泽境被贬到这的。”玉珏然抱着他,闭眼回想那日的血水,“差点就死了。” 号称万药源的囦泽境?柳文玦心里讶异,没想到梅卿阁竟在那里。 “万药源囦泽境?”瞿孟泉的表现则有些激动。 他按住玉珏然的肩膀微微推开,眼神专注又充满了热情,“那可是我等丹修梦寐以求修炼之地,可惜结界只接受合体后期进入。阿然的宗门在里面,那阿然怎么进去的?” 这话问得露骨,玉珏然不在意地轻笑道:“妄棏道人是囦泽境的开辟者,也是梅卿阁的祖师爷。梅卿阁的人,身上都结界认可的东西。” 她抱住他,挡住眼里的暗光,“而且,永远拿不走,也抹消不了。” 玄彧没了,但东西她势在必得。 “什么东西?” “灵魂,你信吗?” “噗,阿然真爱开玩笑。” “呀~”玉珏然抬头轻吻他的喉结,似餍足的小兽,用颊上的软肉蹭他的颈窝,“看你这么可爱,再告诉你一件事。被梅卿阁门徒看中的人,可以进入囦泽境哦~”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瞿孟泉兴奋地抱紧她,“阿然,为什么都告诉我?” “毕竟现在没~其他人嘛。”玉珏然冲他撒娇,“你对我一向真诚,要什么不要什么全都讲出来,东西也省下来给我。我也想对你真诚些。” 柳文玦和雁云池看他们又腻歪了一会再起床,内心被一连串的信息砸的纠结焦灼,无比不耐烦。 柳文玦看着他们,玉珏然在门口为瞿孟泉整理衣襟。在这个角度他能看见,瞿孟泉比之进门时微陷的颊肉,周遭溢出的灵气混乱无序。 玉珏然送他出门后关上门,静坐在桌旁。柳文玦知道是在等他们。 玉珏然见死角走出两人,是面貌八成像的男女。 “那个人应该知道弄错了,冯公子已经吸引不了他了。你们从门那走,他一般从窗户盯梢。”她微笑着,摆摆手催促他们离开,“我们囦泽境见。” 两人没有回话迅速撤退,赶回客栈。 冯易是最晚回来的,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他急匆匆上楼,推门就喊渴,一口一杯,连喝叁盏。喝完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他连忙站起行礼。 “拜见雪师叔。” “哈哈,不用客气,快坐下。”雪桓看冯易气喘如牛,知道他是匆忙赶回,让他快些坐下。 “冯师侄,你此番没有令人生疑吧?” “回雪师叔,没有。我找到缭扇的房间,原本是想按计划,假装醉酒暴露天泽门弟子的身份,在房内捣乱引起暗地里的人注意。”他嘿嘿一笑,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想到汪兼刚和缭扇云雨完。我只好把汪兼拉出来,带去偏僻的地方。那人估计在上次我和汪兼谈话就有些怀疑,于是歪打正着把他给引走了。” 说罢,他又饮了一杯叹气道:“我拉着汪兼没什么话可讲,就问他房中术云云。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离开的,反正我暂时是不想再见汪兼了。” “不是,那你怎么回来这么晚?”雁云池好奇地问。 “被姑娘拦住了。”冯易无奈道。 柳文玦扯开发笑的雁云池,对冯易讲从玉珏然那得到的消息。 “这么说,罗浮梦或是梅卿阁的人,都是用香让修道者识海受损,方便他们掌控。而且以对方为炉鼎,化其血气滋养体魄,用其修为精进己身?” “没错。” “不是吧?这么一群人,居然是妄棏道人的徒孙?”冯易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真的没想到。”雁云池坐到他身边,胳膊挂在他脖子上,“创造出可以令下品灵根,或没有灵根也能修炼的创造者,居然是一帮恶徒的祖师爷。” 雪桓见两人不住感慨,打断道:“此事你们私下再议。我此番来是协助你们的,明日便带你们去囦泽境,现在就去养精蓄锐吧。” “是,师尊。”柳文玦率先点头。 “是,雪师叔。”其余人紧跟其后。 一帮人散去,柳文玦留下。 “说吧,方才就见你心思不定的。”雪桓笑着看他。 “师尊,之前我中过觅魂香,至今心神不定。不知囦泽境是否有叶檀,说不定可以助我凝神静气。”柳文玦低头,还是第一次在师尊面前说谎,有些不安。只是不知碧螺岛的叶檀,在号称万药源的囦泽境长不长? “叶檀毕竟是仙人的药草,在囦泽境是种不活的。”雪桓从储物袋拿出一个雪瓷药瓶,“这药虽比不上叶檀,但凝神静气的作用也不错。” 柳文玦有些羞愧地接下,为欺骗师尊的行为感到不耻。 若是没有焚欲蛊,他也不会陷入这两难之地…… ——————— 小说+影视在线:『po18mobi』 柳荀会面 注:荀夫人=荀是夫家的姓春天也会有冻疮亓官是复姓 光影错乱的屋内,衣物凌乱地堆砌在地上。无端而起的风,携着“铮铮”轻响,吹得床帐鼓胀飘逸。柳文宜在清晨的光晕里清醒,视线随着轻响偏移。藕粉的床帐路过眼里,略过了地面的凌乱,一柄刃如秋霜的银剑映入眼帘。 “聆音?” 柳文宜起身向前,欲伸手碰它。兄长的剑怎么在这? 不料银剑破门而出,她匆匆跟上。一路上她穿越了集市,能听见《溱洧》的歌谣,热闹的人群险些让她迷途;暗夜渐白,她闯进了一户人家,屋里的人似乎正声声唤着“阿薏”;她掉进了空洞,转眼是一片红色,她的手里攥着红绸。 柳文宜一身嫁衣盖头,不知所措。她扯下盖头,面前是父亲母亲,旁边坐的是师尊。周围嘈嘈嚷嚷,是清净峰的师兄弟。她转过头,兄长一身婚服,正牵着红绸对着她笑。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嗬呼,嗬呼……”柳文宜从床上惊醒,捂着胸口粗喘气。 “原来是梦啊。”她看着窗外的光影,微微晃神,“也是,我怎么可能和他一起拜堂呢。” 这几日她被带着,日夜兼程前往罗浮梦的中或。为了扮演好桑榆,她不敢放松。没想到昨日假寐,累极竟真睡了过去,起来便做了个不知所云的梦。 哒,哒,哒。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荀夫人,您醒了吗?”“醒了。”“好的,我们在楼下等您。” 她下床整理仪表,将发团成团,所幸有易颜丹在,倒不用担心发髻。她洗漱完毕,下楼出发。 “荀夫人,今日便能到了。您做好准备,下午就可以见夫人了。” 他们体谅桑榆,路上用的是上等的马车。柳文宜坐上车,心里明白,就短短几日,怎么可能这么快?应该是固定地方都有一个传送阵,马车只是掩饰,怕桑榆害怕,到时候见荀薏给她不安。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分明是多此一举,谁会对逃犯爱护有加?可按兄长的消息来说,若阿薏有上品法器,严刑拷打才来得更快吧?还是,他真的喜欢上阿薏了? 柳文宜带着满腹的疑问,等到了下午。 荀薏走得飞快,身后跟着叁叁两两的仆从,双手微举,生怕荀薏摔着。 柳文宜将此景纳入眼底,胸膛里高悬的心终于安然落地。 “阿薏。”柳文玦张开双手,紧紧拥住了荀薏。可能是见过荀薏的不堪,也可能是她百岁的年纪,她对荀薏总有些母爱泛滥,总想再关爱她些。此时见到她安然无恙,语气里透着舒心。 荀薏一愣,眼眶泛红抱紧了她。 “娘亲,跟我来。” 她将她带到了一间厢房,人在屋外守着。 “文宜,这间屋子有阵法,他们听不见。”荀薏领她坐下,倒了一杯茶,“来,渴了吧。喝杯茶。” 柳文宜接过,有些疑惑,“阿薏,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不小心碰到你的手背了,娘亲的手背是肿起的,长了冻疮。” 她捧起茶抿了一口,“阿薏,为什么这个阁主会给你这么间房,不怕你跟我说些什么吗?”她又忍不住按住荀薏的小臂,按耐不住道:“怎么办啊阿薏,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 “那就都问一遍,能答得上的我都说。他是梅卿阁的阁主亓官榅。至于这间房为什么给我,”荀薏想了想,“为了讨好我吧。” 荀薏见她疑惑,便为她简述前因后果。 “师傅去世前赠了我法器,只是下山被歹人绑架,亓官榅在暗处看到了我的法器。他便想哄骗我的信任,欲骗取法器。”荀薏见柳文宜面露犹豫,开解道:“没事的,那两个歹人只是凡人,他也没为难过我。” “他真的没为难你?没动刑吧?” “真没有。”她的眸光闪烁了一些,他可能是知道动刑没用,所以才没动她。 荀薏见她担忧不减,抱着她,窝进她的怀里开玩笑安慰着,“好了,我真的没事。幸亏我肚藏万卷书,将计就计,偷偷存了七八个月的灵石,利用法器设了成功率高点的传送阵。以血为媒的传送阵,不见血不发动,渡劫初期的修士也发现不了。” 柳文宜抱着她,气得她用力摇晃荀薏,嘴里不饶人。 “不省心的姑娘,你那是在赌。你知道那谁谁谁的修为有多高啊!”说完,她又按着她的肩推开了些,看着她问,“可按现在他关注你的程度来看,他不会让你见血吧?” 荀薏顿了顿,重新抱住她埋住脸。 “……我逃出来的那天,是我和他的洞房花烛夜。” 这话说的隐晦,柳文宜眼皮微颤,想起了初见那天荀薏身上的狼狈。她的双臂慢慢收紧,想让她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她的整个人都在她的怀里。 荀薏恍惚着攥紧她的衣袖,好像蛋清裹着蛋黄,是她的外壳,是她最后的遮羞布。 “谢谢。”“没事,以后都来找我吧!”“嗯。” 两人相视一笑。荀薏忍不住想,为什么会有柳文宜这么好的人?还好,她遇见她了。 “对了阿薏,你在这呆了多久?有打听到什么吗?” “我呆了一年左右,这里的人嘴严,打听不到什么。所以我只能说说我的观测。” “嗯,请讲。” “这里的人会和多名修士交往,言行亲昵,像书里记载的合欢宗。但合欢宗的对象不是固定的,他们的对象却都是正道修士。一般过两个月左右,这些修士会皮包骨般血肉尽失,修为下降。这个时候,他们也会消失不见。” 荀薏再想。 “他们还会定期服一种丹药,暗红色黄豆大小。药有梅香,叁步开外便能闻到,里面混着很淡的血气。” 进入囦泽境 注:彘=猪 “这药有什么效用吗?” “我不知道,他们服药后会离开个叁四天再回来。”荀薏有些犹豫地抿一口茶水,“由于我还在练气期,师傅常常会带山下的美食上来。偶尔过年,我也会随师傅下山游玩。那时我第一次下山,因为好奇问了很多人一年的经历,其中也问了屠夫。” “怎么了?” “在这里,修士若彘,时间一到便宰杀了,随后便是换物的报酬。而他们服用丹药的时间,恰恰是修士消失的第二天。”她停顿了一下,“至少我观察的五个人都是如此。” “假设如此,那丹药便是他们的报酬。”柳文宜摸了摸下巴,“梅卿阁是修什么的?” “修丹,也精通阵法。” “那他们的丹药是分发的,还是自炼的?如果是分发,那必定有药方记载。如果是自炼的,或许刚进来的新人会有留存。” “他们只招收十岁以下的幼童,怕不会给他们药方。” 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柳文宜的心脉忽的灼热起来。她下意识握住了左手,居然安心了些。 “出发前兄长与我说,他们会跟着我到这。等他们来找我们吧,这事就交给他们,我们演我们的戏。” “他们?还有谁?” “啊呀,我都忘了说。他们人里有天泽门的两位师兄弟,还有你哥哥荀桉。” ………… 柳文玦一行人比柳文宜早两天到囦泽境,此时在境外的客栈落脚。 玉珏然虽然被贬到了罗浮梦,但她不是说她的“灵魂”被结界认可吗?既然她故意告诉他们进囦泽境的方法,是获得梅卿阁人的重视,那么玉珏然必定会找上他们。 柳文玦暗自思索,现在是明暗两线,师尊及雁云池在暗处,他、冯易和荀桉假扮的柳文宜在明处。可已经过了两天,玉珏然为什么还没有找上他们? “柳兄,我可以进吗?”冯易敲门道。 “请进。” “柳兄,”他进屋关上门,“我们是不是该弄点动静?她找得着咱们吗?” “别,”柳文玦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这毕竟是他们的老巢。要是弄出个什么动静,把他们给惊醒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可这么左等右等的也不是办法啊!太被动了!”冯易抓耳挠腮,急得来回踱步。 “噔噔噔”!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请进后居然是假扮柳文宜的荀桉。 “嚯,少见这么急的‘柳师妹’。”冯易新奇地打量荀桉。 荀桉不回话,只急忙将手里的信纸往桌上铺开——柳氏兄妹,下午入境。 “……她到底要做什么?一路上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是想靠我们把她的老巢端了吗?”冯易拿起纸,仔细端详,“就你们俩?” “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事情的导火索是荀薏。而我们兄妹与荀薏是朋友,也见证了事件的开端。”柳文玦默默讲到,“我们一开始为了荀薏的失踪调查罗浮梦,除了妄棏道人的消息我们查到一点,其他的及妄棏道人的全部消息却都是玉珏然告诉我们的。” “我们可以肯定她一定想毁掉梅卿阁,但猜想一下,她是不是也知道有关荀薏的事?”柳文玦继续说,“我们假定荀薏有对他们重要的事,阁主和她都知道。于是阁主软禁荀薏,而则她暗地里谋划推翻梅卿阁,主要目的在荀薏。” “在软禁荀薏期间她动过手,所以被贬离了中或。”冯易恍然大悟,“那荀薏不告诉你们她是修士的事也有了解释,她有前车之鉴,怕你们也是歹人。” “纵然合理,可这只是假设。还是先见到阿薏,再了解事情的始末。”荀桉抬手制止,证据不足的猜想容易带偏思路。 他们既然收到了信,柳文玦荀桉两人便待在房里养精蓄锐,等待下午。 日头渐弱,一位中年妇人在屋外树叶“簌簌”作响声中翩翩来迟,赶上了落日的余晖。她挎着包袱进屋,整个人显得犹豫。 小二看见,笑着上前问什么事儿。 “小伙子,有位姑娘叫我送个东西给这里的柳公子。”妇人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锦盒,“要不你帮我递上去?” “这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吧大娘。”小二拍着胸脯笑道。 他走上楼,在柳文玦门口停下。柳文玦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接下。锦盒放在桌上打开,是两个芳香扑鼻的香囊,让他想到了浓郁热烈的红莲。 他和荀桉与冯易分头行动,他们潜入内部,他稳住外部。他们走到了入口,眼前的结界流光溢彩。事物越美也代表着越危险,他们警惕地走进结界。 “我找到文宜留下的标记了,跟我走。”柳文玦暗自催动同心结,顺着延伸的方向寻找柳文宜。 路过的楼宇高耸,铜片制的瓦烁烁华光。黄梨木作支柱,清幽温雅的香气自木身散发出来。荀桉静静的跟在柳文玦的身后,心里暗叹此地的不凡。转眼间,不远处的一抹倩影映入了眼底。 柳文玦也停下,看向同一处地方。那抹倩影转身,荀桉听到柳文玦对她的称呼,他亦看清那张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孔。 “荀薏。” 寻找药方① 注:妾身=古代已婚妇女自称户籍是登记、管理人户的册籍,亦称籍帐。掌印=掌管印信,比喻主事或掌权。 叁叁两两的仆从在附近游走,柳文宜带着荀薏前往柳文玦的方向。 “文宜,我们这般堂而皇之找人好吗?”荀薏瑟缩地遮了遮脸,莫名的心虚。 “不是说这里常常会突然出现什么修士,怕什么?”柳文宜扯着她大步走,脸上的表情刻意板着,眼底却泄露了一丝丝笑,“反正是被当成这里的‘彘’,我们来个偶遇就行了。” 到了附近,荀薏并不热衷就在原地等着,柳文宜则按捺不住在周围来回踱步。 “荀薏。” 这一声喊得轻,荀薏没听见,离得近的柳文宜却听见了。她猛然转身绕过拐角,两叁步远就是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她用本音小声地叫了一句“兄长”,那欣长的背影转过,是令人安心的存在。原来,他们离得这般近。 柳文宜看了看附近,见没人关注她,便大步走向他们。她一把牵住他的手,指节抵进掌心的软肉,喜悦显露在勾起的嘴角。柳文玦刹时没有反应,视线看向被牵紧的左手,手指情不自禁地动了动,想牵她。 掌心的骚动令柳文宜清醒过来,她大吃一惊。她匆匆放下嘴角,压制不合宜的心动。她抖了抖衣袖,一个纸团落在手心递给他。 “兄长,你们在这里可以自由行动,自然些就好。”她侧身靠近他观察周围,声音细小,“纸团等我们走了再看,上面是我们的消息。” 柳文玦蠢蠢欲动的手僵硬了起来,停顿一下接过纸团,拳头捏得不能再紧。 柳文宜看着他,目光里思绪难言。她微微欠身,“妾身无意冲撞了公子,还望海涵。”说罢款款走向前方,第五步时忍不住回首,他未曾看她。 柳文玦心里酸涩,自己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她对他不过是兄妹情,方才也只是传递消息,他心猿意马个什么劲儿。转过头,柳文宜已走了七八步远,步伐缓慢。 柳文宜走向荀薏,两人告别了荀桉走远。 “荀师弟,你什么时候去荀姑娘那的?”柳文宜见荀桉走来,有些疑惑。 “咳嗯,在柳师姐叫柳师兄的时候。”荀桉眼神偏移,尴尬的小声回话,“看柳师姐用我娘亲的皮囊与师兄亲昵,总有些不自在,于是就与妹妹相认了。” 说到这,荀桉想起刚才的发现,初起疑窦。 “嗯。先随我走。”柳文玦带荀桉走向另一方向,寻找偏僻之处。 “方才文宜给了我一个纸团。”他将纸团摊开,两人将消息阅览。 “怪不得可以让我们自由行动,原来当我们是‘彘’。”柳文玦若有所思,取下腰间的香囊,“罗浮梦的香有标记作用,这个香囊的香也是标记吧。” “如此正好,这样我们寻找药方也轻松些。”柳文玦将香囊系回腰间。 “丹修自幼学习制药,一般学成前会有一个公用的炼丹房,学成后自己会离开师门,再起一个丹房。”荀桉低头思索,“正道的修士是‘彘’,要与之交往必定是学成的丹修。我们可以先找那些找刚起的丹房,防备性低,方便我们潜入。” “这里招收幼童,这是一个切入点。”柳文玦指着纸上的一行字讲,“我们先熟悉熟悉这里的地形,再寻找幼童的住所。幼童未成熟,好打探一二” 两人说干就干,花了两日的功夫,不吃不喝快速将梅卿阁走了个遍,荀桉勉强记下。 荀桉停下最后一笔把地形画出,手不可控的发抖。此时他腹中饥饿,从储物袋里拿出辟谷丹服下。柳文玦将地图收下,见他险些将丹药抖飞,内心担忧他的身体。 “荀师弟,还可以吗?” “可以。柳师兄,你先去打听幼童的住所,我边休息边等你。” “好。” 大厅登记了新招的幼童,柳文玦首先去了这里。到了门口,他先是整理衣襟,再使用易颜丹换了副样貌,从腰上取下了香囊。 他眉头皱起,眼神难过,忧郁如有实质的渗透出他的躯干。他走进门,将香囊放上桌,隐忍地讲道:“你们知道阿然在哪吗?” 面前的人显然有些疑惑,“不知公子所说的阿然是谁?” “她叫玉珏然。在下瞿孟泉,是一名丹修,与她相识于罗浮梦。”瞿孟泉是玉珏然那日的对象。既然她借瞿孟泉透露消息,那么瞿孟泉这个人,也就是为他准备的身份。 对方看见了桌上的香囊,边拿起边问:“那公子是怎么到这的?为什么到这来找?”他用手在香囊上方扇风,细嗅着那芬芳的莲香。没错,是玉掌印的香。 “两天前我与阿然到此地,她说要带我见见她的故土。今日进来此地,她人却不见了。”他的神情略微焦急,“我适才在附近失联,我见这有人才过来问问。” 柳文玦见他还想问话,行为开始有些激动。他按住他的肩膀晃动,嗓音颤抖,音量加大。 “你们倒是去找啊!去啊!” 旁边的人见他情绪激动,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 玉掌印不是被勒令未得调令不予回阁吗?他被人与柳文玦分开,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他将所有人都派出寻找玉珏然。他匆匆去禀报上级,也顾不上一旁抱头崩溃的柳文玦,一时间屋内仅剩柳文玦一人。 柳文玦捡起掉在地上的香囊,迅速从怀里掏出炭笔、纸,将籍帐上的居所记下。 寻找药方② 注:开蒙=泛指开始教儿童识字学习。孤露=孤单无所荫庇,指丧父,丧母,或父母双亡。 “她被盯着呐,还在结界外面。听你说的那小子,估计黏人得很,应该是被她坑进来甩包袱的。记得缓那小子几天,再换个人,把玉掌印替上。” 上级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回去后看到一个人的柳文玦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让柳文玦一个人呆在这! 他为他安排了住所,匆匆将他送走。他仔细翻找了一遍,没多东西也没少,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被人发现他擅离职守,少不了一顿责罚。而柳文玦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柳文玦悄悄带荀桉进屋,将摘录的纸张和地图平铺在桌上。 “招生分叁批,隔四个月一批,居叁处别院。分别是迢疏院、墨黔院和暄岐院,每个别院住十人。”他指着暄岐院对应地图,“梅卿阁每十年招生一回,此处住的是去年最后一批弟子,来了有半年。他们的年岁在七岁至十一岁之间,皆是孤露之人。而暄岐院距离我们不远,仅隔一座药园。” “招生还分批次,间隙的四个月要做什么?十年,他们也都成人了。”荀桉看向地图上的暄岐院,“柳师兄,你可有翻阅其他簿子?” “那人回来的太快,我只翻了籍帐以及一些分部财务。”柳文玦看地图,手已捏住了一角,“我先去看看,你化成瞿孟泉替我呆这。” 荀桉见他要走,快速从储物袋拿出一颗丹药递给他,“柳师兄,这是我师尊给的解毒丹,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记得假扮瞿孟泉时要苦情些,你不说话性子与他有些相似,少说话为妙。” “好。” 柳文玦推门而出,潜匿在暗处阴影。从墙里边偷香,路沾染了里头的香味,是杜鹃花的清香。他穿过香道,进入了药园。直接穿过药园,相比绕园子走要快上许多。他躲在绿荫里,小心不在泥土上留下印记,悄无声息地潜入暄岐院。在一帮练气一层的小鬼面前,金丹期不要太强。 可能是早课,一帮孩子没待多久便出门了。柳文玦踏进屋内,没想到一堆孩童的住所,不是凌乱不堪,竟是整洁干净。别院有叁间卧房,两间叁张床,一间四张床。柳文玦搜过别院的客厅,又搜了一间叁人间和四人间。 最后一间屋子,柳文玦终于发现了一些线索。他在一张床的枕头里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叫莫鸢儒,裕襄城人氏,双亲尚在,长大了要找他们”。 招收的不都是孤露幼童吗?籍帐作假了。 柳文玦写了张字条,与那张字条一起放回原处,这孩子能告诉他们一些事。 他再搜索了一番,别无所获。将物品规整原位,他原本想回住处与荀桉商讨,左手却突然发烫,心脏被猛然攥紧。 他急忙离开这里,心跳无形衍生出有形,被包裹在盒匣里跳动,闷塞窒息得紧。他感受到对方的方向匆匆忙忙赶去,恐惧塞满了整个脑子。 柳文宜!你敢出事看看! 再次发作【微H】 柳文玦去的匆忙,在阴影里东奔西跑。有时路过人群,险些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焦急忙慌赶到所在,正好看见一男一女远去的背影。 那名女子,是荀薏吧?他的思绪飞闪一瞬又回归,观察周围后潜入屋内。 “阿囡?”柳文玦小声叫着,眼睛四处打量,寻找柳文宜的身影,“阿囡,你在哪?” “嗯?”像细小的猫叫,娇娇糯糯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柳文玦小心靠近,聆音出鞘,拔剑无声,“是你吗?阿囡?”长剑挑开一侧的布料,从帘障下穿过,离屏风越来越近。 他突然出现在屏风后,在看清现状后聆音回鞘,他慌忙将她从浴桶里抱起。她浑身湿哒哒的,衣着凌乱。身上的外袍不见踪影,中衣的一只袖子还穿着,亵衣旳衣带却是散的。一看便是匆忙脱衣浸水,却半途失去了意识。 柳文玦将她放上床,把她的湿衣脱下,顺手用床上的外袍替她擦拭。她的皮肤发红,身子却很冷,他用被子裹紧她。 “文宜?”他轻拍她的脸颊,等待她的回应,“柳文宜!” 这不是焚欲蛊的症状?柳文玦为她诊脉,症状与焚欲蛊大相径庭。她吃了什么或用了什么?还是,见了什么人? 他想起来方才一男一女的两道身影。 “对了,还有解毒丹!”柳文玦嘴里嘟囔,迅速取出丹药为她服下,只能赌一把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柳文宜突然浑身打颤,上身前倾,似要吐出什么。柳文玦将她趴出床沿,一口黑血哕在了地上,有一股浓厚的恶臭。他倒了杯水让她漱口,在地面清理干净后,她终于恢复了清醒。 “兄长?”她的脸色恢复的正常,说话却不复往日的中气十足。 唔?柳文宜被柳文玦锁在了怀里,下巴被迫抬高,刚刚清醒的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柳文玦不说话,额上还有冷汗滑落,颇有些忧患余生的意味。方才他是真的以为,她要走了。 柳文宜下意识搂着安慰,手顺着脊背轻拍,“别怕,我在呢。” 柳文玦听着胸口酸胀,心跳鼓噪难止。心肺的血液似在血管里滞塞,堵得眼眶发热、湿润。她难过时他哄她的话,原来她记得。这时他才发现,他好像,一点儿也离不开她。 柳文宜渐渐发热,好不容易清醒的脑袋又有些混沌了。她眯着眼,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服咬牙切齿。我才刚清醒! “呜~”她的声音黏连着,听着娇媚甜腻,此时却也管不上许多了,“兄长,焚欲蛊——” 许是之前的毒药刺激了蛊虫,现在的症状来的异常剧烈,没多久柳文宜又没了意识。想是熟能生巧,柳文玦先互换了舌尖血,再找了块干净的布将她的嘴给封上。这个地方不是可以叫的地方。 “文宜。”柳文玦轻轻唤她,手搭上了被角。他想呆久一些,但可能会被发现,要速战速决。 指尖顺着缝隙滑进了被褥,指腹贴合顺滑的床垫游走。在碰上肌肤时却忍不住比较,又热又软,嫩生生滑腻腻,没有可比性。 他俯下身钻进了被窝,一手掌裹她的脖颈,轻轻揉捏,一手在她的脊背四处点火。腾腾的热气蒸烧着他,双耳充血竟有些耳鸣。柳文玦浑身发热,耳朵里“京”声长鸣。他的鼻息出气少进气长,喉门不自觉翕张难耐,气管的窒息感带动起心脏的紧绷与兴奋。 “文宜,文宜……”他在她的耳边缠绵,每一字都透着不悔的缱绻。 风涌灌进被褥,凉意灭不尽她内的情火。她的喉间挤出了浅吟,手环过他的腰将他压下。胸脯贴上冰凉的布料,乳头重重地擦过,一时间她的的惊叫在口里变成了含着布的呜咽。一刹那的刺激遗留了它的痕迹,柳文宜后仰着脖子,乳头酥麻,整个人微微僵硬。 “呵呵。”柳文玦低低发笑,居然这么敏感。 他弓起背,口舌含着安抚。舌尖抵上乳尖,能感受到中间小小的凹陷,那里分布着哺乳的奶孔。 “会有奶吗?”他盯着她的眼睛,手大幅度地揉动,层层迭迭的酸麻扩散到她的全身,私处也隐隐发软。 “哈,我尝尝看。” 说着他便低下了头,舌尖贴着乳晕打转,舌腹的颗粒不时蹭上乳尖,这时能听见她的轻哼。他掐着她的腰含咬乳肉,舌尖顶弄乳尖的奶缝,犬齿时不时戳刺缝隙,想吮吸出奶水一般。柳文宜忍不住曲起膝盖,鼻息粗重了一些。 他感受到了膝盖的变化,双手缓缓向下,握住了她的大腿。手背碰到了布料,微微潮湿。他有些惊讶地摸向她的穴口,水已顺着股缝沾湿了床垫。 这么多水吗? 柳文玦将首乳含在舌下,舌头稍微向下用力,挺立的奶头滑腻的一转,擦过牙齿转向舌腹。他些许侧头,柔韧的舌立马将奶头卷起吸吮,柳文宜一下子弓起背抱紧了他的头。 “哼——”胸肺突然的挤压将气喷出了鼻腔,喉间连带着发出了短促的哼声,极致的刺激后是无声的偃意。 他从她的怀里退出,舔吻如烟雨般弥漫扩散,流连腹部的肌肤。舌尖绕着肚脐打了个圈向下,左手拨开耻毛,有些稀疏。唇舌已到了阴阜,粗硬的毛发摩擦着唇瓣,酥酥麻麻的。他忍不住闭上眼揉揉了下身,微微喘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阴阜下的软肉上,柳文宜下意识哼了两声,双腿夹住他的脑袋。 他缓过劲,双手捧住她的臀肉含吻上去。嫣红的朱果颤巍巍硬挺,夹在舌尖与下牙之间把玩。手里的软肉不安分,她已经有些发抖了。 他用舌头从大阴唇外侧的软沟滑过,舌尖抵着穴口,舌腹贴着大阴唇重重舔过,在阴蒂辗转碾压。 “呃嗯!”柳文宜喉间紧绷,泄露了一丝呻吟,勾人心魄。 声音像勾子勾紧了他的心,闭上眼皱起的眉,情欲在眉宇间起舞,隐忍的快感冲刺在心脏的搏动之间。他加大力度地舔弄阴蒂,不时吸吮。舌从穴口打着圈儿在外阴作画,尤其在阴蒂处浓墨下笔。柳文宜的呼吸错乱,嘴里的布团大半打湿,唾液顺着嘴角滑进了耳心。 “呃!” 她夹紧了柳文玦,浑身痉挛,手抓着被子指尖发白。在一片空白中,将他的下巴溅湿了。 ---------- 小科普 女性的乳头分布着15-20个孔,哺乳期会产奶,但非哺乳期产任何液体都要及时就医 寻找药方③ 注:文中诗句出自刘禹锡先生之作《琴曲歌辞·飞鸢操》子时=晚11点-1点 柳文宜再度清醒,身体还有云雨后的疲惫,但身上已经处理妥当,套上了寝衣。 怎么回事?居然在这个地点和时间,没人发现吧? 柳文宜把头缩回了被窝,浑身发烫,她已经许久没有遇见此种窘态了。她调整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 柳文玦坐到床沿,伸手在脑袋鼓起的地方抚摸,“文宜,你一开始的时候怎么了?” 颅顶的手掌就算隔着被子也无尽温柔,又变了。 “亓官榅的耐心告罄,对我下了皴形来逼迫阿薏。” 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听着像是委屈。柳文玦心疼地搂住床上的鼓包,一时没有讲话。 “……”好尴尬,柳文宜觉得身上有点重,在思考要不要说出口,“那个,兄长,你们找药方有消息了吗?” “有线索了,应该快了。”他继续搂着,享受这片刻的温情。 “那你快点去啊。”柳文宜探出头,对他认真说到,“我们早点了事,就可以早些去碧螺岛了。” 他的眼神飘然,躲过了她的对视。怎么办?他离不开她。 “文宜。”他的语气稍微轻佻,“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对吧?” “噗,哈哈哈,”柳文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出了声,轻轻怼了他一下,“啊不行不行,声音要轻。兄长,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逗我笑对你有什么好处。” “嘁,不过是看你病恹恹随便哄哄你罢了。”他扭过头,“我喂你吃了解毒丹,应该是没事了。我回头再问问荀桉,可你和荀姑娘记得要小心。” 柳文玦起身,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到时候我们还是从前的关系吗?” “……为什么又叫我文宜了?” “算了,当我没问。待我问过荀桉,解毒丹能不能彻底清除皴形,不能的话今晚我会再来。”她答非所问,柳文玦却不敢深谈。 “我走了,你务必小心。” 门被合上,柳文宜又缩回了被窝。称呼的转变是从第一次上床开始的,后来她远离他,他又叫了回去。可是,现在呢?方才的两次试探,兄长和我可能有同样的心思。她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我们可是兄妹啊。 她一定察觉了。柳文玦健步如飞,脑袋里一团浆糊似的不知所措。 她没有回答他,是想告诉他连以前也回不去了吗?心里钝疼,像被锤子猛敲了几下,难堪、羞耻都姗姗来迟。没错啊,正常人怎么会爱上自己的同胞妹妹。 可两个人打娘胎里就在一起,之后的一百年更是互相陪伴,从不分开。 他无意识走到了药园的附近,躲进墙边的阴影冷静,理智逐渐回笼。反正回不到以前了,倒不如放手一搏。他们的未来,也应该同以往一样,不能分开。 他原地休息片刻,返回了住处。 “莫鸢儒,鸢飞杳杳青云里。他的父母可谓是野心不小,想让他位极人臣。”柳文玦摸了摸下巴感叹,“想是有些品级的官位在身,没想到儿子却被偷了去。” “籍帐做假,怕是想趁他们年岁尚小,将来好混淆视听,叫他们不要多想。”荀桉皱眉,“不过他今夜子时会出来吗?毕竟是幼童,出来会被发现吗?” “我那时探查过,那里没有法阵的灵力波动。可保险起见,我会提前一个时辰在暄岐院等着,护着他出来。”他抬眼看向荀桉,“荀师弟,你来吗?” “我就不去了,知道我们有两个人的越少越好。”他思考了一会儿,又讲:“皴形的症状初期极为寒冷干燥,肌肤发红冰冷,浑身有寒冻之痛,每叁天发作一次。中后期在此基础上会体现在体表之上,到时候柳师姐瞒不住。” “她那时肌肤发红,觉得凉水也温暖至极,但她仅仅是失去意识。” “那便是第一次发作,距离中后期还有一个月。不出意外,一个月后我们必然暴露。” 柳文玦起身,打算去床上打坐休息,几天的不眠不休是有些精神紧绷。 “可我们不止两个人,我们的背后还有宗门抵着,一个月必能解决。” 寻找药方④ “哎,牧逡——等等我——” 莫鸢儒转身,秦巧儿那个捣蛋鬼才出学堂的门。她脚步踏得飞快,“砰砰砰”响得厉害,这里就她一个人跑。 秦巧儿的小胳膊卖力得晃悠,嘴也不歇,“牧逡,牧逡。等等我嘛。” 莫鸢儒原地等着,待她跑到身边才慢慢讲道:“我在等啊,谁叫你上课睡觉的,不然也不会留堂了。” “明明是那些药草长得都一样嘛!一个一个认都认不出来,先生讲得又慢悠悠的,都被说困了。”她说的快,拽紧他的袖子就一顿小跑,“快走快走,回屋把辟谷丹吃了,我现在真的好饿啊~” 旁的树枝上镶嵌着数颗夜明珠,把黑越越的薄雾点燃,星华不及珠光璀璨。一路略过香道,杜鹃花的清幽。草药香接过下一棒,护送他们到达了暄岐院。 十个小孩排队洗漱,莫鸢儒最后上床。他熄灯前习惯性摸了摸枕头底下,不敢置信地愣在了原地,有两张纸条。 “牧逡,怎么还不熄灯啊?”其他的孩童困顿极了,催促道。 “噢!噢,对不起,我突然想小解了,我马上回来!”他被吓得攥紧纸条,下意识大了点声音,随后边喊边退出了屋子。 他躲在角落,借不远处的珠光,看清了纸条上的字。一张小脸凝重,回屋迅速熄灭了油灯。 窗外月光如水,白蓝一色浸湿了屋里。地面概貌浸透了,莫鸢儒摁灭了报更石轻点脚尖,小心翼翼去了杜鹃花的邻侧。 沾染杜鹃花的香道有一处暗角,他小步子迈进,一晃一晃还未走近便被掳了过去。他瞪大眼睛,手捂嘴喘着粗气,抬头向上看,是一张冷淡的脸。 柳文玦勾起嘴角,表情温和疏朗。他蹲下与他平视,莫鸢儒慢慢放下手,紧张感退却了一些。 “胆子挺大,‘鸢’字很衬你。” “那个,你真的可以带我去裕襄城吗?”他捏紧衣角问,“你又是谁,为什么帮我?” “你知道天泽门吗?” 他点点头,“我知道,是道界十大宗门之一。” “嗯,没错。”他取下腰牌展示,“我是天泽门弟子,是来调查这里的。至于帮你,可以说是请你帮忙的诚意。” 请我?莫鸢儒两眼放光,八岁的孩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开心肉眼可见。 “对,请你告诉我这里的弟子吃的是什么药?有药方吗?梅卿阁的功法是怎么运行的?” “好多问题啊。”他忍不住挠了挠耳朵,“我能再听一下第一个问题吗?” “你的师兄师姐定时吃的是什么药?你有药方吗?” “我来这除了先生见的人少,师兄师姐都住在府外守自己的丹房。他们偶尔会来,但我不知道他们吃了什么药。”他歪头想了想,“不过我们每日早读要背诵一篇药方,是这个吗?我可以背给你听。” “好,多谢。”柳文玦快速取出留音贝,将药方录入。 “那你可以运行一遍功法给我看吗?”“好的。” 柳文玦将功法记下继续提问:“鸢儒,你为什么要写纸条放在枕头底下?” “他们总说我们是孤儿,一开始大家都说不是,可后来时间长了就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还有爹娘。”他低头有些难过,“我已经不记得爹爹娘亲的音貌了,先生给我们起了新名字,我怕把名字和家也忘了。” 莫鸢儒神色紧张,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真的会带我去找父母?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去吗?” “我会带你去的,我保证在此事了结后立马带你去。”柳文玦思考在叁,又补上一句,“如果时间超过一个月,我立马把你偷出去送到裕襄城。我没了,超过一个月就同样的时间地点等着,你仍可以出去。” “谢谢你,叔叔!我以后要去天泽门拜师,就找你!”他两眼精亮,脖子高兴地缩了起来,小声喊着。 “哈哈。”柳文玦笑的轻松,心情也愉悦了许多。他父母取名真不错,真跟只小老鹰似的,两只小眼睛锃亮。 ---------- 鸢:老鹰 可笑 屋门外残阳如血,整片天似蒂落的熟橘。橙红的橘皮外翻,留下中央的白芯,浅淡些的橘肉散发着剔透的光芒。他在墙下,对天微微恍惚,一时被这美景迷着了眼,仿佛瞧见了美好的以后。他抚摸怀里的留音贝,坚定地踏出了一步,往一处别院走去。 “她确定吗?”荀薏下意识问,有什么在脑海里溜过。 “无比确定,阿然就在那里等你。”男声冷漠,阿然两字却念得温柔。 荀薏没有反应地坐着,连那人什么时候退出去的也不知道。脑袋成放空状态,所有事情犹如剑锋轻抖,白光乍现,随飞箭回溯至九个月前的黑屋。七十八天的耻辱和痛苦,她逃不出去的牢笼,两个她反抗不了的人。 她在威胁她,她逃不掉。 等待她从恐怖中脱离时已是月朗星稀,她默默思考。她和柳文宜一起被困了十八天,明天就要结束。 她监视着他们,明日要找她必定为了法器,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她从屋里东翻西找,将所有灵石翻出,加上一些有灵气的物件一起存进储物袋。虽然不知道够不够支持那个阵法,但一定要剿灭她。 天亮,梅卿阁的一切一如往常,暗处的蛛网秘密收拢。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今天也由荀薏结尾。 亓官榅带着她到了柳文宜的住处,今日是皴形第六次发作,柳文宜按症状反馈也愈发激烈。荀薏按照计划作戏,假装崩溃交出法器,用灵石启动法器攻击他。却没想到亓官榅突然侧身险险躲过,那一击与鬓发擦肩,一两缕发丝落下。他浑身光芒闪烁,一柄剑直指咽喉不进方寸。 剑身微颤,柳文宜收剑回鞘恢复了容貌。 “果然你发现了,不然躲不过阿薏的招。” “你们毕竟在我的地盘,你们的动作我还是知晓一二的。只不过没想到,你居然幻化成了薏儿的母亲,有易颜丹吗?”亓官榅纸扇慢摇,一身惬意淡然,“第一次见这法器发动,值得我抢。方才要被击中了,少不得愣神,幸亏没便宜你。” 他不禁探头眯了眯眼,扇面挡住了半张脸,“薏儿,你是把法器收回去了?” 荀薏后退了两步,有些紧张。 “哈哈,哈哈哈!别紧张,柳文玦和另一位公子呢?”他看向两人,“应该被我的人给拦了吧。” 柳文宜面色不变,内心却掀起轩然大波,脚不自觉挡在了荀薏前面。 他来回慢走,语气放松,“你们应该是这样计划的,你们靠法器拖住我,我想这里也有阵法吧。” 他释放神识查看,“不错啊,阵法布置得比我的徒弟好多了。然后他们利用从暄岐院那个孩子那得到的消息,通过你们宗门的秘法,让外面的人钻研我们功法的弱点。再在今日里应外合,擒贼先擒王,是吗?” “……你不觉得自己下作吗?”柳文宜不做回应,张嘴就刺,“身为妄棏道人的门人,却胡作非为。不知道哪得来的恶心功法和药方,居然将门徒作药。” 她冷笑,原以为他们这些修士是彘,没想到却是饲料。那些修士被梅卿阁的人利用的彻底,在情事里迷失自我,无条件服从。在身心俱废后,被各自的“情人”练成丹药,缓解自身功法的副作用。而他们修为达到一个境界后,就会被他们的阁主练成进阶的丹药。 “这个你怎么知道?梅卿阁的人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他恍惚间记起了什么喃喃自语,“不对,有两个人是知道。一个死了,还有一个,是玉珏然。” “原来你们和玉珏然合作了。”他恍然大悟地看向柳文宜,“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吗?我告诉你。” “我的师傅是妄棏道人,他有成千上百个徒弟,就连这梅卿阁也是他一手创办。”他看见两位姑娘脸上的不可思议,忍不住笑道:“当初有叁个名额可以获得传承,我、玄彧和玉珏然杀光了其他人。对了,薏儿你记得玄彧吧。” 荀薏自听见玄彧和玉珏然这两个名字,便四肢发冷僵硬,黑色的浪潮推着无尽的恐怖席卷沙滩。浓浓的反胃感悬在心上,喉间有胃液的酸苦,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柳文宜看了眼荀薏,除了脸色苍白没有其他变化。 “你知道他死了,却不知道是玉珏然自己动的手,这是她对我的诚意。”他放声大笑,笑得捧腹蹲下,笑得眼角溢泪,“我们是师傅临终遗境内的怪物,你们居然会和最凶残的那一个合作,太可笑了。” 柳文宜看他状如癫狂,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他好似也厌恶着自己。 叶柄 荀薏紧盯那狂笑的男人,悄悄扯了扯柳文宜的袖口,牵过她的手在掌心写到。 ——刚才我攻击的时候发现,他的魂魄不稳。 柳文宜不做声,眉峰不自觉聚拢起来。 ——你居然能看到魂魄?算了,趁现在启动阵法。 两人默念口诀,按八卦方位走阵。柳文宜启死门,荀薏守生门。剑立震宫,柳站巽位,以震雷巽风呼应荀薏法器的劫雷,死门立显;薏将十颗灵石放于坤宫,借灵石之力动用法器守于艮位,地坤引雷艮山而避之,此阵生弱死盛。 刹时闷雷声动,白光措手不及在脑海里炸开,呼哧的狂风盈灌入耳,耳道鼓胀的像塞进了海绵。紫电游龙,蜿蜒且迅速,瞬息打向亓官榅。 他猛然侧身,一丝电光随风流进了躯干。他急急后退躲过下一道雷电,右手食指的指尖仍忍不住颤抖,方才魂魄静电的感觉萦绕于心。 他靠近不了两人,静待着阵顶的紫电盘旋游动,风越发地急、猛。眼前逐渐模糊,刺疼的泛起水雾看不清楚。他索性闭起眼,纯靠灵力的波动闪躲。 “你们改阵了,”他笑着躲过正面的细电,“跟原来的阵法不一样,是为了配合法器吗?一开始我没看出来,改的很好。” 他逐渐适应,一时跳进了坎宫。雷声大噪,干雷竟是聚起了黑云,紫电的行踪被坎水消磨殆尽。 他睁开眼,风里潮气泛滥,不适感大大降低。他感受不到雷电的波动了。地坤开阔以避雷,他跳向坤宫。一息间下起薄雨,丝丝电流藏匿在雨水意图麻痹躯干。 他终于皱起眉,去寻找下一个方位。电光火石,惊雷破乌云而出直击门面。幽深的黑紫电光,在眼仁里绽放,粗壮的电躯分支出数条枝杈。似穹顶下飘落的枫叶,叶柄延伸出细弱的叶脉,阳光透过叶面,叶柄是最深的阴影。他“嗬嗬”粗喘气险而又险地躲过,不可避免的又回想起当年的电闪雷鸣,那片枫叶最黑的阴影、根源。 而此阵因荀薏灵石耗尽,柳文宜劫雷反噬而溃败。风散雨散,电光炸裂在潮湿的空气里。阵法褪去,亓官榅却陷入了回忆里的电闪雷鸣。 “别杀我,啊,啊——”“大师兄!绕过我吧!”“你!小师妹?” “为什么?” 亓官榅麻木着一张脸手起刀落,心底充满了活着的渴望。只有叁个名额啊,有人扑上来,有人暗地里窥伺,有人两面叁刀,在这里无人不想活下去。 仙魔大战,师傅收养了不知多少的弟子。他是被收养的第叁十个,凭年岁做上了大师兄,如今也不过十叁岁。 前方雷声轰隆,乌云压城般沉重,松林支起了半边天。之前受伤的右手轻颤,他将所有的恐惧深埋。这一片清干净了,师傅应该也快好了,要赶紧过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松林间小径密布,都是他们逃生的痕迹。一颗颗树干染红,此地潮湿,朱漆尚未干透,原本的尸路早已开辟。他无意瞥见转角残余的碎肢,针叶倏忽刺进腐肉,土褐色的汁水分泌,碎布及肉一同溶浸土壤。他心下一颤不敢再看,急匆匆前往目的地。 他跑得飞快,血液流速也跟着加快,伴随着摆动的动作溢出伤口,不时甩出叁两滴血珠。他拨开他人高的草丛,右手止不住的发抖,前面已经有两个人等着了。一个六岁的男童和一个五岁的女童。他们浑身脏兮兮的,跟他一样,但比他好点,没有受伤。 他们转过身看他,他看向半空。半空的人白衣飒飒,正迎接最后一道劫雷。梁柱般粗壮的黑紫色的电,外围延展出稀碎的分叉,蓝白的光点爆炸出紫色的火树银花。 那人抗下了,余波启动了这里的法阵,直接借劫雷为他们洗髓通筋,生生将他们的灵根洗成了上上品的灵根。 亓官榅从剧痛中清醒,浑身都是从躯体毛孔里挤出血污。可能是他较为年长,那两个孩子还没醒。 他颤巍巍起身,双腿打摆。一团白光飞至他的面前,幻化成了妄棏道人的模样。 “我是我遗留的最后一丝神识,切记以下所说之事。换骨阵印上了我改进过的的奴契,谁最先醒来谁便是梅卿阁的阁主,奴契会与之结契。我修行四百年到化神后期,至今六百年却仍在化神后期!”他语气暂缓,一丝神识也有偌大的怒气,可见不满之至。 “原本我挑起仙魔大战欲炼化魔童以除魔证道,却阴差阳错收了你们做徒弟。可惜那时不知情早已引雷渡劫……”他眼皮微合,眯眼瞪他,“你是我的徒弟,你要替我成仙!” 亓官榅见白影讲完剩下之事便化作一颗光球,他害怕向后逃走,光球直指他的后脑砸去。一时间,光球化为齑粉融入脑中,奴契烙印在他的识海,竟有一丝与魂魄牵连。 他不由自主的回身,对尚在昏迷的两人打上相同的奴契,他们的过往便在眼前铺展。 距今仙魔大战结束一百八十七年,他受奴契所胁按部就班利用梅卿阁进阶。如今他正好两百岁,却是化神中期的修为。普通人的五百年啊。 他虽不善,但仍旧是人,人的所有他未曾少过一样。奴契的枷锁铐在项颈,他惶惶度日不曾安眠。回想起他的第一个徒弟,天赋异禀,与他感情深厚,那时突破元婴后期还特意与他共庆…… 事了 他收敛起所有的思绪,从零碎的记忆里抽身。他揉了揉额角,奴契的反噬又开始了。只要一日未达成师傅所愿,灵魂就会被契约牵扯摆动,自身欲望也会被扭转成为目标,要成仙!他挣扎着微微抬眼,深深望向荀薏,目光透着释然。 我的时间快到了。他传音给荀薏,对方微愣颔首,开口对柳文宜讲道:“文宜,亓官榅不对劲,他也在拖延时间。” 柳文宜盘腿平复无序的内息,默默点头,她也发现了。他明明知晓他们的计划,虽说他有防备,但也不该如此放松警惕。不仅不想着转移人质,还和人质扯东扯西,让她们有机可乘启动法阵。她怕他还有后招,取过佩剑强撑着起身。 “你还有什么目的?” “嘭!” 亓官榅突然将一旁的桌椅扇倒,面目扭曲的可怖。柳文宜不停催动同心结催促,她相信兄长能摆脱赶过来。 左手疼的厉害,心跳的搏动打在心脉上,筋肉僵硬地撑着。柳文宜不敢小觑敌方,吞口水捏紧了剑柄。 “艹!你娘的!”他显然是气急了,咬牙切齿,“我他妈又发疯了。” 他眼神阴鸷,目光里挂着钩子,死死地勾住她们。他慢慢开口:“薏儿,过来,这样对你我都好。” 荀薏双手不自觉捏紧了裙摆,时间还不到。柳文宜挡住他的眼神,大胆回话道:“为什么说‘又疯了’?你有病?” 亓官榅并不看她,独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风吹进屋内,之前虽有法阵的结界阻挡法阵的侵蚀,但周围却仍旧是一片狼藉。他走向她们,脚步不停略过一些珍典美玉,破碎的陶瓷被鞋底碾平,气浪将木椅掀飞。来不及柳文宜反应,他转息间出现在荀薏身后。她倏然转身一抓,手里拽下一片碎布,看见亓官榅带荀薏夺门而出的身影。 门外两人的身影一顿,突然退了回来,随后走进了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柳文玦在其之后,进门就朝柳文宜的方向走起。 “兄长!”她就知道他一定能力挽狂澜,但看着面前对峙的两人还是有点看不懂,楟椽宫的二长老怎么来了? 柳文玦看出了她的想法,边讲边悄悄握住她的手,“你忘了罗浮梦的汪兼吗?我们出来就跟楟椽宫报信,他们随师傅找结界薄弱处,这样我们被困在这里,他们也能进来。这十八日,宗门和楟椽宫的人陆陆续续赶到这里,现在已经包围梅卿阁了。” 他说的话毫不压抑,亓官榅听得一清二楚。他掐着荀薏的手忍不住收紧,一股绝望弥漫在心底。 如果不是梅卿阁存在的时间尚短,如果有五百年,他到大乘期也说不定,怎么会受制于人。都是玄彧这个贱人!安安心心辅助他成就霸业,不想着逃,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 “我把法器给你。”荀薏突然开口,把在场的都吓了一跳。 “小友不可,”二长老急忙说到,“此时给,我们便成了板中鱼肉!” “呵,我磨了你将近一年,你觉得我会信吗?”他回过神,心底却存有一丝期望,如果是真的呢? 荀薏不顾他人劝阻,右手一抬,一块墨玉出现在手里。 “真与假你自己来试,信与不信由你定夺。我是自愿将法器交给你,你可以现在进入我的识海斩断联系。” 旁人紧盯着他们,亓官榅一时恍惚,她好像不似做假。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心底的侥幸,伸手拿过墨玉,分一丝精力进入她的识海。 此时角落里的荀桉悄然而至,乘机指尖一针刺入亓官榅死穴。亓官榅中招后反手一击,柳文玦替荀桉勉强挡下,庆幸柳文宜她们消耗了亓官榅不少气力。 二长老见亓官榅突然出手,也一击攻去。不曾想此时亓官榅手中的墨玉电光大作,同时攻击亓官榅。只见他浑身抽搐,一息间众人瞧见了他灵魂上的浓稠的黑气,魂魄离体当场毙命。 一场战斗转瞬即逝,荀薏跌坐在地上气喘气喘吁吁。没人想到如此迅速他们便解决了此事,更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能活着看到魂魄。 柳文宜扶起荀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还拿了一些有灵气的东西,吸收的有点慢,发动法器的威力也不大,只能逼前辈出手补刀了。”她转头看向走来的荀桉,道了句谢谢。初见时她便告诉阿兄,若她被挟持了,不要管她务必出手。 众人无话却心知肚明,此等法器不能公诸于世。 拂衣去 “阿薏。”柳文宜目光浅淡,蚕丝一般的忧思裹住了荀薏。 “无事。”荀薏浅笑着起身,垂眸敛去了眼底的复杂,随荀桉离开。 众人散去,楟椽宫与天泽门搜获梅卿阁各个分部资料,逐一攻破缴获金银法器数目不等,那些丹药也同一销毁。据搜查资料可知,囦泽境的结界,是由阵法借此地灵脉支撑。阵法破除,囦泽境便谁人可来。而荀薏需要静养,此地灵草富足灵气充裕,她与荀桉便暂且留在了囦泽境。 屋外头雾蒙蒙的,灰蓝色的云绸一铺千里,开线的雨丝轻柔的仿若无物。丝线一层层挂上青翠的芭蕉,挂上披散的青丝,碎裂聚起珠露,顺着柔和的曲线坠下。柳文宜抬手接雨,皆说是雨打芭蕉最为伤感,她只盈溢出满心的迷茫。 今天是事了的第二天,晨起又做了梦。她梦见了兄长、父母,甚至于整个宗门,众人皆对她口诛笔伐。她就站在那,炎阳烈日里寒冰刺骨,都在痛斥她的不轨心思。 十八日的小心谨慎一招松懈,原先的愁绪缠身难解,她便忍不住躲了柳文玦一日。她对他毫无办法,舍不得割去,做不到留下,迷朦如幼稚小儿不知所措。 忽然阴影落下,丝丝细雨隔绝在了伞外,左手被包进宽大的掌心。柳文宜转过身,手缓缓抽出。她想不出头绪,身体却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看向柳文宜,微冷淡的容颜茫然,烟雨为她遮掩些许神色。张扬的神态不复,似虚无缥缈,眼角却刻上了红痕,点点晶莹。 “兄长,我之前做过一个梦。”她讷讷讲到,“聆音引我穿过集市,穿过阿薏居所,途中有情歌低唤,我走进了喜堂。” 他皱眉替她抹泪,“是我们,对吗?” “整个宗门都在,”她委屈起来,“就像今晨的梦里,包括你和父亲母亲,不同的是皆对我大张挞伐!” 她用力推开他,有些崩溃的后退,大声吼道:“我们是兄妹,同宗同源血浓于水,这与世不容!我们……我们对不起师傅,对不起父母……” “嗐——”柳文玦无奈地走上前,拥紧她,将她彻底地拢入伞下,“你知道我为什么用两种称呼叫你吗?” 他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地讲下去,“阿囡是我叫你到大的,是妹妹。”他双手捧住她的双颊,温热的手心暖和她清冷的温度,“文宜是重新认识,是心上人。” “我近来才想明白,我觊觎你许久。” “我之后便不再叫你阿囡,你也不必担忧于旁人,要信我。” “要信我,就像你坚信我能力挽狂澜一般。” 或许是那日清晨天色尚且黯淡,雨帘掩了眼,或许是雨粒击伞而碎裂的“嗒”声过于动听。也或许是,他眸中的柔情溢出了眼眶,认真的太过撩人,她默不作声。 雨下得不久便停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柳文玦牵着她,想起方才的情话便有些无地自容,尴尬的沉默着。 “大哥哥!”突然有稚嫩的童声传来,两人回头,是“卟噔卟噔”跑来的莫鸢儒。 “大哥哥,哥哥,哈,嗬哈……”他停下抹抹汗,又看向柳文宜,“姐姐好。” “哥哥,之前说好的找我的父母,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他两眼放光,兴奋不行。 柳文玦看了看柳文宜,她点头默认。 “我们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现在去吗?” “好啊好啊,就现在去吧!”他忍不住蹦跶的老高,开心溢于言表。 两人与荀桉二人告别,带着莫鸢儒前往裕襄城。 柳文玦放下莫鸢儒,买了串糖葫芦缓解小孩高空飞行的害怕。两人四处打听,才东拼西凑出莫鸢儒的身世。 莫鸢儒是一位被贬官下放的县令之子,为了寻找失踪的独子,不小心惹上悍匪全门惨灭。所幸悍匪被抓捕,已于一月前斩首示众。 莫鸢儒听完倒没有特别感伤,只觉得遗憾。毕竟他被洗脑了四个月,如今能记得故土与真名,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鸢儒,过来。”柳文玦牵过柳文宜蹲下,“我们因为一些问题不能拥有自己的子嗣,你可愿认我们作父母?” 此话一出震惊了一大一小两人,小表情却是意外的一致。 “真的假的!”莫鸢儒扣着手指,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爹娘?” 见两人默认,他高兴地捂住嘴绕两人跑圈,嘴里还叽里咕噜的窃笑。 柳文宜唇瓣微张,双眼睁大,脸上后知后觉的泛起了红晕。她捏了捏他手上的软肉,抱怨他的先斩后奏。想捣捣他的乱,却碍在孩子面前的威严,只能勾起压不住的嘴角,带着莫鸢儒闲逛。 “嘁,”柳文玦大步追上,“开心就笑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开心了,这叫家长的威严。”“我为兄,理应我为长,你排二去。” “我还为q,呐,呐。”柳文宜嘴快,眼神偏向别处,脸颊通红。 柳文玦一愣,看向柳文宜的目光意味深长。他勾唇回应道:“嗯,不错,你为q,你是家长。” 不久后的天泽门,便传出了清静峰大师兄大师姐失踪之事,却也不了了之。 —————— 正文可能还有一两章完结,就要开启副cp了 嗐,开学了啊 上本垒【H】 “兄长!”柳文宜强行按下那双放肆的手,两耳通红。她瑟缩地偏离了一些,卧榻的身子将被单弄得凌乱。 握着他的手慢慢收紧,指腹摁在手心上,像在心尖上瘙痒。柳文玦的喉结滚了滚,心里头痒的厉害。 他抽出手,揉搓她柔软的颊肉,手感滑腻。之前都是她无意识的时候做,现在看着她别扭躲藏的眼神,真是不一样的可爱。 “兄长,”她磕巴着开口,“要,要不然,还是等蛊毒发作再来?” 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衣襟,神情与言语基本一致。其实她还是犹豫,这种事一旦做了就真的后悔不了了。还是给神志不清的自己来吧,过了也就不用担心受怕了。 柳文玦并不强势,看了她几眼缓缓下压,把她的脑袋裹在了怀里。他来的时候小酌了一杯,不会醉的量壮了怂人的胆,他就怕她反悔。 “文宜,焚欲蛊始终是个隐患。”他的声音像浸了陈年的米酿,清澈而迷人,听着便生了丛丛的醉意。 两人对视,柳文宜神情莫辨。她的嘴角突然上扬,慢慢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小臂自然交叉,将自己红彤的双耳贴上他灼热的脸蛋。她轻嗅他的耳根,面颊的酡红下渗到皮薄的脖颈,淡淡的酒香飘逸。 “我们都有儿子了,居然还没圆房?”她的语气夸张,头使劲蹭他的头,“快点快点,等不及啦。” 可能今早答应是一时冲动,但她都有儿子了。这板上钉钉的事,她临到头还犹豫个什么劲儿。 她咬破了舌尖,在他耳畔小声命令,“把嘴张了。” 柳文玦酒劲上来稍微有点迷糊,慢两拍张开嘴。柳文宜将食指探入,指腹碾压舌腹。他下意识含住,温暖湿润的口腔瞬间包围食指,津液下的舌苔摩擦手指,一股麻滋滋的细电就在那一块打转。 食指慢慢摩挲,绕着圈儿给他刺激。一会儿,中指慢慢压着他的嘴角,摩挲他右下方的唇瓣,又是痒又是干燥的。他轻笑了一声,先一步把那根手指也含进口中,微尖的犬齿在第二指节上轻咬,两根手指也咽的更深。 “哈哈,好了。”柳文宜中指被他咬得酥麻,左手赶紧掰开他的嘴后退了点。她仔细看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颜与兴奋。 中指和食指把他的舌头夹出,两指及指缝全是湿漉漉的唾液。她吻上舌尖,眼睛晶莹透彻,“我很幸福,有兄长,有爱人,也有了我们的子嗣。” “之前我是想骗你一炮就跑的,但是结果完全相反。”她认真地诉说,把自己的心交给柳文玦,“我做不到跟兄长一般区分我们的感情,对我而言,兄长也是爱人。” 她双手捧住他的下颌,闭上眼额与额相碰,“重重情感之下,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也如兄长所言,我对你坚信不疑。” 下一秒她突然发力咬破了他的舌尖,一点缓冲的机会也没给他就疼得清醒过来, “嘶!”柳文玦大手一捏,揪着她的右脸就起开,“正感动呐就下嘴,嘴怎么就这么快!” “唔不系嘴阔点,沃们就一直酱话了(我不下嘴快点,我们就一直讲话了)!”她不服气,扯下他的手,“你当我没闻到你身上的酒香吗?这不是你迫不及待嘛!” “……”柳文玦一时尴尬,怎么显得他猴急呢? 柳文宜看他僵住,伸手捏住他的的下巴一点点靠近。他们对视,细碎的光华是夜晚撒上湖泪的灿星,她沉溺在他双眼透彻的湖底,沉沦。 柳文玦瞧着这双眼,眼仁略大且黑,浓稠的像是深夜下黑不见底的湖泊。她看着他,虚虚实实的光影呈现在湖面,她眼眸中的深夜破晓。 视线粘稠的若有实质,暧昧,羞涩,情欲,充盈了整间屋子。似最浓烈的花,两人在花香中眩晕,热气翻腾间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四片唇瓣已互相缠绵。 他搂住她,大手揉捏她腰间的软肉,抚摸间叁指探入腰带,在潜入衣内时顺手解开。她衣衫穿得薄,拨开一两片衣角便触到了肌肤。手捧着她的腰,一手向亵裤进攻,一手顺着腰侧滑上,大拇指不住摩挲,在乳侧上撩拨着。 柳文宜念头微动,睁开眼看他,“兄长~”柳文玦浅笑不语,手上就是不动。柳文宜撇了撇嘴,却是红着脸眼神闪烁,身子稍微一转,左乳便裹在他的掌心。 他如她所愿揉搓着,一时向左,一时向右,白嫩的乳肉在指缝里溢出,随他上下打圈。柳文宜面色红晕,锁着眉说不出是舒服还是不舒服,腮帮子倒是咬紧了。 他低头含住她的右乳,大力吮吸,左乳也时不时蹭上他的脸颊。充血后嫣红的蓓蕾在两指间细细捻擦,他偶尔吸咬,能激出文宜好听的哼声。 柳文宜抱住他的头,娇喘一时不断,恍惚间觉得空虚的厉害。她的手伸进他的衣领,抚上肩膀,外衣便卸下了一半。柳文玦起身,将两人扒了个干净。 两具赤裸的身子相贴,滚烫的气浪翻涌,红帐内衾被生花。被面的鸳鸯双飞,鼓动间嬉戏于水岸,将将游出被沿。 柳文宜翻身压下柳文玦,玉臂微揽,头埋在他的颈窝。 “兄长,喘几声听听。” 只见她吐气如兰,清风呼向耳畔,耳廓便徐徐泛起痒意。他忍不住歪头,用枕蹭了蹭耳朵,不过杯水车薪耳。 两人抚摸着对方,不时唇齿交融,轻咬唇瓣。柳文玦右手朝下游走,轻笑道:“那你要努力啊。” “……等着吧你。” 柳文宜亲吻他,在小臂、腰肌、胸乳旁留下自己的印记。双手揉捏他的臀肉,有些紧绷。 “啪——”她一掌拍向他的臀瓣,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黑夜里的寂静。她坏笑地说:“放松点。” 柳文玦差点给气笑了,憋着气努力放松。臀肉柔韧软实,柳文宜左手用力,右手抚摸他的玉茎。茎身粗长,龟头朝下略弯,就像是被打弯了的玉竹。她的大拇指在马眼轻按了几下,顺着鼓起的筋络下滑,不紧不慢地套弄着它。 柳文玦闭上眼,锁起了眉宇,腿下意识曲起一些。柳文宜笑得得意,右手撩拨蛋卵,指腹的薄茧摩挲出愈演愈烈的战火。柳文玦抓紧了被单,所有的舒适惬意全部锁进了喉关,她仍在继续。 她扶着他的茎身,透明的清液被她涂抹上自己的小腹。龟头在叁角区乱走,留下湿漉漉的一片。扶着的右手向下,它便抵进了一处火热的泥沼。 “呃!” 马眼突然撞上肉穴被夹了一下,刺激感四通八达的乱窜,一股脑冲上脑门。他叫出了声,短促且诱惑,低哑的喘息令她溃败,令她沉迷。 柳文玦握住她的细腰,眼神迷离,“这么多水?” 她一手抓住他的右手,带他摸到小腹,“别以为你的少。” 他没回话,左手顺背脊蜿蜒而上,轻轻捏她的后颈。他笑的迷人,头抬起在她耳畔讲道:“我要勾引你了。”说罢,他便轻吻她的耳根,湿热的舌从下颌舔到嘴角,含吮她的唇瓣,在她的口中缠绵反侧。 兄长转移话题一直很有一手…… 她来不及多想,思绪便被这一吻给带走了。双手不知何时紧抱他的头,右乳被他揉捏,下边也被他用龟头上下摩擦。从阴阜下的耻毛滑至穴后,有时在珠粒上用力,柳文宜会叫得小腹收紧,此时停在穴口便会包进一个龟头,他的声音也不吝啬。 柳文玦反压下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默默开口道:“我要进去了。” “进来吧。”柳文宜搂紧他,“我们一起。” 他起身,对准肉穴缓缓挺进。还好水够多,进的顺利。她眉头轻锁,倒不是很疼,一点撕裂的痛感,更多的是被充盈的胀痛。 柳文玦俯下身,搂着她缓过劲才动身。先是浅出浅入,慢慢地有了酥麻,像是弦颤的余震深入骨髓,每一下勾起一点未满足的快感。她拍了拍他的肩,催促他。 “呵,不识好歹。”明明是体谅她,想着也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算是把刚才的仇报了。 “什么不识好歹,你缓的时间太慢了。”她听着比刚才还响的动静,红着脸抱他嘴硬。 “哼哼。”他哼完便逐渐加速,一开始深入浅出,逼的她出声讨饶。随后才叁浅一深九浅一深的互换着来,共赴巫山。 “在你的梦里,我们有长辈的见证,有众人的恭贺,有对拜的喜堂。但在现实里,我们什么也没有,我怕你走。” “我们有孩子,更重要的是,我有你,你也有我。喜堂我们可以自己办,世俗不知我们,不扰我们,便是一切顺遂。况且,我也离不开你,兄长。” “你要替我绾一辈子发。” 正文完 ------------------- 我要开始写番外的副cp了! 番外陆灵根 月大而圆,华光如盖覆下。肃穆的深夜以月为中心包裹,夜色白至黑扩散,零散的星光点缀在墨蓝的浓云之上。 荀薏身着黑衣,融于夜色潜匿在羊肠小道。她拨开半腰高的杂草,鲜嫩的草药味道扑鼻而来。一处荒废的药田,陈旧的绿色里夹杂着青翠,中央有一块被掩藏的玄机。 她走近,摸索了好一会找到开关。开关向左拧叁圈,摁一下,再向右拧十圈,暗门开启。她观察周围进入暗门,不知晓有一道身影一同进入。 她点了火折子,橙黄的火光将暗道照的昏沉。这是一处四四方方的隧道,寒云玉砌得砖冒着森森的寒气。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鸡皮疙瘩在衣服下大片乍起。右侧靠墙的第叁十二块砖,她想着朝那摸去,手便直直陷进了墙内。机关被按下,隧道刹时变化,前方十丈外的黑暗被忽然亮起的光团驱散,一条路分为了六条。 最右边的路,荀薏想着那人说的话前进,再是在路上左左右右的拐着,顺利到达了目的地。不远处有人高的白光,她急匆匆靠近,穿过外界从洞口透进的光幕,进入到了一片雪白的天地。 “……是传送阵。” 在奔四的月份里,这里不是春好花好的,却是冰天雪地的。前方的姑娘仍穿着单薄的夏裙,桃粉色的背影恍如初见。 “此处是极北。”姑娘转身,饶有趣味地挑了一下眉。 荒芜莫过于极北鹩山,富饶莫过于极南囦泽,这句话是世人皆知的老话。 “不过几句话,便真把你给吓来了。”玉珏然浅笑道。她太懂了,身上被捆缚住的所有耻辱,是无论如何也要藏住遮掩掉的。它不能公之于众,只能由自己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亲手卸下。 荀薏双眼发红地盯着她,忍不住掐紧食指的第二指节。在大街小巷贴满她所经历的事,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曾被锁在狭小的黑屋里受刑,曾赤身裸体抛弃尊严的痛哭求饶,曾为了逃走而委身于人。这种种的苦楚与屈辱,她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荀薏脸上愠怒,玉珏然望之怅然,“你与他结盟,自知晓我们的来历。我们是同类人,皆受了妄棏的加害。为何你愿帮他,却不愿帮我?” 荀薏忍住破口大骂,在心里头冷笑。亓官榅受奴契所胁,只透露线索,她也是最近才拼凑了他的目的。可玉珏然却是言之凿凿,看来她的耳目不少。 “我替他解契,他谢罪自裁,那你呢?”荀薏见她面上虚伪呛声到,“没错,你因妄棏道人长成,也受奴契所限。可你与玄彧对我的迫害,就不是因你们的私欲所起?把锅甩到自己师傅身上,你真不愧是妄棏道人的弟子,倒是亓官榅让梅卿阁蒙羞了。” “……”玉珏然眼神渐冷,踏出一步,“我会带你离开,法器我势在必得。” 荀薏后退,玉珏然加快步伐,转眼闪现在她面前。霎时雷声轰鸣,玉珏然惊疑之下退后几步。她看向荀薏,只见她全身紫电环绕,灵气逼人。 “你想死吗?聚这么多灵气催动法器,想爆体而亡?”玉珏然看出了不寻常。法器聚集的灵气有限,就算荀薏有上上品的法器,以她现在的实力不可能聚集如此多的灵气。 荀薏不说话,专心催动法器。吸收灵气也要以灵气为引,储物袋里的东西撑不了多久。玉珏然严阵以待,躲过几道电刺欲击她门面,突然被定在了半空。她的指尖已刺进荀薏额心,鲜血顺鼻骨滑下,点着嘴角坠下。她跌坐下气喘吁吁,储物袋的东西用完了,灵根里鼓胀,灵气四溢向脚底的法阵。 “哈哈。”她忍不住笑了笑,灵气泄洪般涌向法阵,紫雷模拟渡劫雷劈向玉珏然,她在第十道雷光中消散。 荀薏躺倒在地,很痛,尤其是灵根,撕裂的疼痛远比所有酷刑难熬。但她却想笑,万事皆了。她以灵根为阵眼,做成了假的渡劫雷,玉珏然怎么可能在法阵的小天道中逃脱。她庆幸自己读书万卷,不然也不知道还有此种法阵,可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兴许是精神的疲惫压过了身体的痛楚,荀薏昏睡了过去。天飘起了雪,柳絮化作鹅毛,风狂地卷起千堆雪,一时埋住了她半截身子。 “嚓——嚓——” 寸长的枯草被踩响,踏入雪地,顿时无声。只听得狂风的“呼哧”,只听得火热的喘息。 荀桉粗喘气拖着身体前进,胸腹连着一道狰狞伤口,血液浸湿了衣衫。血珠自衣摆滴落,溅化了白雪。 他见荀薏神色匆匆便悄悄跟上,却在第二个岔口被人堵截跟丢了。这人他虽第一次见,但他认得他的脸,正是被柳文玦借用身份的瞿孟泉。他在练气期无法修习术法,只能用药封住了他的灵脉,让他一时无法使用术法。两人相斗,荀桉受伤,那人也被他毒杀。他被困暗道,兜兜转转才走了出来。 他靠近她,她眉宇紧锁,可见是难受得不行。他将雪拂开,替她诊脉,却是大惊失色地看向她。 她的筋脉近乎撑爆,灵根已毁。 番外柒药人 冰冷刺骨的寒气席卷全身,麻木毫无知觉的身体被缓慢移动。荀薏睁开眼,明亮的光线里是蓝白色的玉砖,空气中白气四溢。眼下是一块布料,深黑色绣赤红云纹,以脸颊相触的质感来看,是上好的絮流缎。身下颠簸得很,眼皮沉重,模模糊糊能看清雪地上的血水。 “阿兄吗?”荀薏低声询问,“对付那个人很困难吧。” “你......是,挺困难的。”荀桉迟疑了一下,看着胸前伤口没说什么。 “初见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一个人就算有法器遮掩,经脉中的灵气也不可能遮掩去。”荀桉回忆,那时他担忧她的身体,顺手探了一下她的脉。她经脉中的灵气似有若无,完全不像是修炼了十二年的样子。 “你那时就灵根受损了,对吗?”他低头将她往背上提了点,脚下的血珠骤然凌乱,“现在你的灵根已经毁了。” 她轻笑道:“我和文宜他们遇见是靠法阵,画法阵要有灵力,我用灵根收集很快。”垂下的手无意碰到了一片湿冷,她一顿,趴在他的背上默默道歉:“阿兄,害你受伤了,对不起。” “没事。以后想找我帮忙,别绕弯子了。” “嗯,好。”她的眼皮逐渐撑不住,半阖着眼,“阿兄,我灵根的事别往外说……” 她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房间,屋子里点了安神的香薰,清甜淡雅。荀薏侧耳,门外似乎有交谈的声音。 “你……保重。”荀桉的声音朦朦胧胧,带着点被门隔绝的沉闷感。 “放心,向荀……走了。”随柳文玦话落,柳文宜急忙开口,一时间连屋里的荀薏也听清了。 “记得告诉阿薏,叁天两头,”她反应过来,骤然压低声线,“叁天两头我们会来看她的,我们书信联系。” “柳师姐,我会转告的。” 荀桉接话后便是一片寂然,应该是他们离开了。荀薏看向帐顶,耳畔传来开门的声响。 荀桉端着碗药关门,轻声慢步地走来。 “醒了。”他将药放上床柜,把她慢慢扶起,“你的筋脉都有轻微撕裂,这段时间我照顾你。” “柳师兄和柳师姐替那位鸢儒小友找生父母,要离开一段时间,会与你书信联系。你现在的样子与他们见面会暴露,我打发走了。”他端过药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一会儿喂她,“你现在下不了床,也见不了任何人。” 她低头喝了几口,味蕾上的苦臭短暂的压制了起身时的疼痛,令她精神放松一下。 “阿兄的伤怎么样?”她看向他,瘦削的脸上眉眼深邃,双眼比之往常更显疲累,唇色浅淡。 “伤口虽深,但未伤及要害。”他继续喂她,“只是他的刀不知涂了什么药,血尚未止住。” 她的目光不自觉撇向他的胸口,仿佛能看见他血色斑斑的胸膛,皮肉翻滚连粘住的白布。她抬手抚摸他的肩膀,一点一点下滑,虚抚他的胸口和腰腹。荀桉下意识后退一步,两人之间便有了一只手的距离。 “药叫斑却。”她垂下目光,脑海中却是响起了,黑屋里血液滴溅的声音。 他不知道他的妹妹经历过什么,初见时便觉得她不像是十七岁的姑娘。她像是野地里的菟丝花,坚韧顽强地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拼了命的生长存活。他看她垂眸思索,现在的她像是暴雨后的残根,明明脆弱的很,根系却深扎进土层。 他右手轻握住她的左手,她的手很冷,“我知道了,待会我去查查。你先把药喝完,再躺下暖暖身子。” 她点头喝药,躺下时开口问道:“阿兄,我可以做你的药人吗?” 荀桉收拾药碗的手一顿,点头道:“嗯。” “可以不告诉别人吗?我想做器修。” “好。” ------------- 药人的设定可以回顾一下第十章科普哦 番外捌丹房 荀桉退出门,面向天空吐出一口浊气,全身都松懈下来。他们毕竟十二年未曾见面,加上今天也只算见了叁次,突然间独处还是拘束尴尬的。 他踏步离开,因着这层血缘关系,他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他不知道她去那里做了什么,却替她遮掩伤势,药人之事是他最后的让步了。 回廊雕栏画壁,一眼望去狭长曲折。他从一侧走出,步上泥泞的土面,空气中是阵阵的草木味道。他循着香走到了一间屋子前,门前一层灰,似荒废了一段时间。 推开门,灰尘凝结的尘土悉索落下,荀桉以衣袖掩面。他皱起眉头,马上退出门口,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气味被隔绝在屋内,原本清新怡人的味道浓烈地刺进咽喉,胃肺翻涌干痛作呕。他捂着胸口暂缓,看到门内地上的尘土,粒粒分明。 待气味减少,荀桉捂鼻踏入。路过四季绣屏风,插在琉璃瓶中的绿植已是枯枝败柳。他嗅着香略过大堂,抬手掀起进入后院的帘子,白光照下,一时刺眼了些。 手慢慢移开,模糊的新绿映入眼帘。一个小院,一半儿是绿油油模样各异的药草,一半儿是放满了空地的药匾,里面全都是被打湿的药干。荀桉走过去蹲下,颇为心疼地拿起一点软塌的药。 这些药大部分都已经泡烂了,散发着潮湿的青苔气息。他把尚好的药放入衣襟,丝丝凉意沁入伤口处的布料,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他从后门走出院子,直接进入了另一间屋子。跟刚进来时一样,一股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再一次进入门内,如出一辙的摆设,一旁花瓶依旧插着干枯的旧枝。他看见同样的摆设,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屋外下过雨,屋内连门框上堆积的灰尘,都可以凝聚成尘块,为什么花瓶里的枯枝却依旧干燥? 他走过去上手摸了摸,碰下一小片碎屑便有香气袭来。荀桉惊讶,屋里的香味浓郁难辨根源,原来是这枯枝传出的香气。他取了一些收进储物袋,往屏风后面走。 这里看起更大些,不是上间屋子的大堂,像是药铺。两面靠墙的百子柜,一张长桌一把木椅,研钵木臼等工具放置于桌上,右下的桌角迭放着叁四本医书。他随手拿起顶上的书,翻开一页便看见叁个圆滑瘦长的字体——亓官榅。想来这是亓官榅的丹房了,丹炉估计在其他房间。 他翻看着,不得不说亓官榅天赋之高。他在医书上的注解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思维之巧妙非他可追,可惜了。他叹气将书放回,退出去找人将这里搜查了一遍。 他见雪桓在外记录,走过去。他取出怀里的草药和储物袋里的枯枝,“师叔,亓官榅丹修方面造诣颇高,这里的药材我亦闻所未闻,我可否时常到这修习?” “那待我将这的东西记录在册,你再来吧。”雪桓停笔抬头,“若是发现了什么,便与我讲。” “是。”荀桉点头。 众人撤离,他开窗透风,坐在椅子上小憩。从昨夜到现在,他只休息了半个时辰,实在有些累了。胸口的伤在隐隐作痛,他能感觉些许的血液渗出布料沾染肌肤。 斑却,看看这儿的医书吧。他这样想着,头却一歪,在木椅上睡了过去。 --------------- 有个不情之请Σ(|||▽|||)我现在在校园直播实习,周一到周五无内容限制直播,播了两周可以说是毫无起色?_?犹豫了一周想从po拉点人到抖音,周一到周五下午2点直播,就随便聊点,不然实在是太尴尬了(??益?)这是抖音账号2194463756,就尝试一下,愿意的有时间捧捧场,不愿意的也没关系(毕竟我也不爱看直播(〃?w?)),在此感谢各位了! 番外玖 注:本章诗句出自宋代欧阳修的《减字木兰花·画堂雅宴》古代的受伤虽然不用纱布,但有麻布、细布 荀桉睡得不沉,躺了大半个时辰便被胸前的湿冷惊醒。他抬手摸了摸,胸口的衣料已经微微泛潮,疼痛也消失在麻木潮湿里。他无奈地拿过桌上的医书翻看,不然他怕是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医书图文并茂,纸张薄如蝉翼,他小心翻阅了几页。斑却性寒,有毁坏凝血之效。囷草性温,温经止血,沐英荇性温,固本培元。每日以囷草热汤泡上半个时辰,沐英荇二两,辅药卿苟七钱,华槟草、蒦珥五钱,沣稞荔二钱,文火叁碗水煎至一碗内服,一日两次。 这百子柜里必定有药,但不能从梅卿阁取,否则伤势必然暴露。他的后颈撑在靠背上,只觉着头重脚轻的。他并不认识沐英荇,光靠图文找可能不行。 现在只能再次用针封住穴位,止一会儿血,然后去梅卿阁外找找看了。 ………… 床帘是拉下的,光穿透深蓝色的布料,眼前是一方狭窄的视野。空间的封闭,在心底滋生出层层的不安,一如镇尺压拂过宣纸,沉闷压抑被一点点展平。荀薏心跳加速闭上眼睛,光线轻柔地躺倒在眼皮上,无垠的白色空间带来了无端的平静,她没由来的感到了安全。 “梆梆——” 木门被敲响,荀薏一手掀开床帘。她侧头看向床帐外宽敞的空间,仿佛涸泽之鱼重归水底,重重地吞吐空气。 “……请进。”待气息顺畅之后,荀薏缓慢开口。 荀桉进来后转身锁门,有些支撑不住地扶住门,头抵在手上。 “阿兄怎么了?”荀薏见他面色苍白,呼吸短促便急急问道。 “无事,莫要担忧。”荀桉抬手安抚她,坐到凳上拿出了怀里的针灸包。他迅速脱下衣物施针,白皙的肌肤便被一针一针地扎上。 “我的房间旁人要寻,姑娘家的倒不会打扰。这段日子,我们共用一间屋子上药。” 她看他动作,默默地看回帐顶,“阿兄以针止血,只能撑一个时辰。以囦泽境之广,怕一时半会寻不见药。” 荀桉身上扎着一连串针,背对荀薏端坐着,“你学过医?” “我好文章,有一本医典记录了人体的穴位构造,和针灸之术。”荀薏扶着床柱摇摇晃晃地起身。 “原来如此,不知……”荀桉原想继续问话,却突然听见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荀薏靠惯性冲到荀桉身边,双手抓住桌边以缓冲,却还是疼出了声。荀桉立马转身查看,但被荀薏摁下。 “阿薏,你怎么起身了?你现在根本下不了床!” “莫生气阿兄,你把药和布条拿出来。我先替你把药换了,不然待会你还要花些时间。”荀薏顺势坐在一边,一手伸到他的眼前。 玉手纤纤嫩剥葱,小巧玲珑。荀桉一时诧异,器修的手会如此白嫩吗?他这一分神就把药交到了她的手上,手指尖正好划过她的手背,一条红痕迅速显现。她收手收的快,那条细痕一闪而过,仿佛不曾出现过。 她让荀桉面对自己,他胸腹处的细布,斑驳着或深或浅的锈色。细布换下毫无困难,血液使伤口与布料粘连不到一起。 她又问他拿了帕子,为他擦拭晕开的血迹。伤口在胸腹上,长长的一条皮开肉绽的,血液均匀的淋在上面分外恐怖。她轻轻蹙眉,不忍直视。 “我有点后悔了。”她讲的很轻,手上的动作也很轻,“我直接跟阿兄求助,说不定不会受伤。” 待被素手触碰的尴尬劲过去,他听她这么讲,盯在另一处的眼神转过来直视她,“没错。” 荀薏一听抬头看他,面上竟有些微的错愕。她看他一脸认真,手上的活也差点停下。原以为像阿兄这般的人,话会说的委婉些。 荀桉看她呆愣住,从未展现过除聪慧以外的神情出现了裂缝,像蜗牛触之即缩的触角,她也有除缩回壳以外的神情。他看着开心,眉梢都轻微扬起。 “若阿薏早些告诉我,我便知道有人在暗处,可以多备些东西以作防备。”他抬手帮忙按住布条一头,“此事你做的不够周到,下次便要早些与我讲。我虽帮不上什么忙,但总归无坏处。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长,并非旁人。” 荀薏扶着桌面起来,微微前倾。从他的肩颈到腰腹绕着布条,一层一层包住他的伤口。两人贴的近,呼吸交融间都有些不自在。她在他耳侧偏过头,眼睛盯着布条,“阿薏记住了,阿兄并非旁人。” 她收尾后坐回凳子,说话时都带了点笑意,“阿兄说话还是圆滑些为好,不然怕是要被打了。” “这倒不会,身为天泽门赤丹峰的内门弟子,旁人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荀桉双手置膝端坐,不苟言笑。荀薏仔细看他,背挺得笔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回的话也正经无比。他难道没听出来,她在开他玩笑吗? “阿兄的针是要扎半个时辰吗?”她换了个话题。 “是。你还是快些回床上,筋脉不是好养的。” “好。”她慢悠悠躺回床上。 “你这有辟谷丹吗?我不会做饭,也不知你平日是吃辟谷丹还是饭菜。若是吃饭菜的,我叫人做了,我给你端来。” “有,我平日是吃饭菜的,现在还是吃辟谷丹吧。”她扭头看他,“阿兄不如学做饭菜看看,日后我们也可以切磋切磋。” “你会做饭?”荀桉惊讶,没想到妹妹竟然会做饭,毕竟赤丹峰的女弟子都只会修炼。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我自小居于山间,而师傅做的东西,你也知道。” “噗,也是。”荀桉想起墨韵酬做的饭菜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墨叔叔做的饭菜堪比毒药啊。 两人意外的聊得来,他们一点一点填补着彼此之间,十二年的空白。山川鸟鱼,琴棋书画。平日里微末的小事在此时说起,竟也是难得的趣事了。 时间过得迅速,半个时辰转瞬即逝。荀桉收拾好工具告辞,嘱咐荀薏晚上的药浴。 “你,”他说的犹豫,眼神闪躲,“我,为兄虽是男子,但也是医者。晚上我得在旁监护,若有不适还需调整药方。” 荀薏耳朵充血,要在阿兄面前药浴,这不免有些尴尬。 “阿薏知晓。”“好。” 说完荀桉便火急火燎地退出门。荀薏虽说是妹妹,可终究是女子啊。 --------------- 文中药草皆是瞎编 番外拾盗药 “嗒!” 门被关上,发出了急促的声响。荀薏躺下时拉起了床帘,她看向一侧较为宽大的空间。东西不多,一张桌子四个木凳,门帘后是扇屏风,她想屏风后应该是个浴桶。这是她在清醒的时候观察这里,物件简洁大方,也少得可怜,应该是匆忙整顿出来的。她忍不住松了口气,这里看起来宽敞明亮,虽然是封闭的空间,但不至于令她徒生压抑。她想起方才床帐内的恐惧,心有余悸。 沐英荇,阿兄说不认识。 她开始思考解决方案,亓官榅的丹房肯定有药,可已经记录在册不好拿了。要是阿兄与文宜师尊取一些,但阿兄一看就干不了扯谎的事,反而暴露……等等,文宜! 当时柳文宜送荀薏回家,晚上曾送给她特制的笺纸。那时柳文宜想第二天就要离开,这原是供她们二人燃笺联系,笺纸就在储物袋里。她扶着床柱慢慢起身,一步一挪地走到床尾的衣架,从衣服里摸出了储物袋。 这时的柳文宜正带着莫鸢儒,与柳文玦在裕襄城的最东边,寻到了一位有关莫鸢儒身世的人。街上人海如潮,他们沿街边走着。一时间,柳文宜的眼前火光乍现,一张四四方方的笺纸突然出现在面前。幸亏他们走在角落附近,没什么人,这场景才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哇!”莫鸢儒赶紧从柳文玦那跑过来,牵过柳文宜拿纸的手猛瞧,“姐姐,这个是什么啊?突然从火里掉出来了,好厉害啊!” “是荀姑娘吗?”柳文玦见是特制的笺纸,并非术法传送便问道。 “是,阿薏托我办些事。”柳文宜看过内容回答,“兄长,鸢儒先交给你带一会,我过会回来。” “好。” 柳文宜转身就消失在拐弯的死角处,可谓是去也匆匆。柳文玦正想带莫鸢儒离开,就见柳文宜来也匆匆地跑回来了。 “兄长,”她小嘴一扁,右手一伸,“要钱干活。” “……给。”柳文玦将钱袋子给她,便看她再次跑的无影无踪,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风风火火的性子,着什么急。” 他带着小孩等了一会,见她确实不再回来,便离开了。 柳文宜先是找了家药店直接买下,将门关上,就让药材腾地儿给百子柜空了出来。随后又把百子柜装进了储物袋,朝囦泽境赶去。 到了地方,她不着急找荀薏。一路上隐在暗处,在荀薏住处附近,找到了那间丹房。如笺纸上所写,那是一股淡香,指引着她踏上小径,在一处偏僻地方找到。 推开门进去,她直奔后院的药房,利索的将百子柜替换成她的。走出门时才发现,玄关处的那一束枯花,不知怎么的燃烧起来了。她勾唇一笑,施了一道风咒,顺利完成任务后离开。 风呼哧呼哧地响,恶狠狠地拍打在门框上,无数的风顺着缝隙了挤进屋内。汹涌的狂风变化作了千万条风线,在那火团上织补,火舌燎上了墙,两处被细细缝紧。火势扩大,它呼啦呼啦地叫嚣着,在屋内扩张领地,屋外只能透过溢出的白烟,来猜想屋内的兵荒马乱。 柳文宜迅速到达荀薏的住处,悄无声息的进入此地。 “呼——幸亏他们撤走了一部分人回去复命,剩下的人也比较懈怠,不然我就被发现了。”她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对对面坐着的荀薏说道。 “那不然战果分你一半?”荀薏笑道。言毕捏着杯子抿了一口,“不说笑了,此事还是要多谢你了,帮了我的大忙。” “阿薏,你要那药房的药有何用?”柳文宜想不通。荀薏不是丹修,有药无用。若是给荀桉,荀桉向师尊说明原由便可取来,犯不着大费周章。 “此事说来话长,”荀薏皱起眉,貌似有些苦恼,“虽说不是什么要紧事,但一时也讲不清楚。此时那里走水,人马上会来,我还是等下回与你细说吧。” 她一愣,“你不问问我原因就这么干了?” “嗯,对啊。”柳文宜说得理直气壮,“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你我是放心的。何况就一堆药,你也出不去,荀桉又出了名的古板,干坏事也不可能帮你。” “噗嗤。”荀薏捂嘴憋笑,身体突然僵住但马上调整过来,柳文宜没有发现。 “你是我见过最天真的人。”她撑着下巴看她,满眼的认真,“以后有困难了一定要找我,我会帮你。” 柳文宜也胳膊撑着下巴,眼睛弯弯地看她,“好啊。” 屋外面的世界火急火燎,有人发现了偏僻处升起的浓烟。灰白色的烟一大片向天空弥漫,依稀可见屋后窜出的火鸦。走水的喊声呼天盖地,所有人都朝那边赶去。会术法的弄个结界防止火势蔓延,水咒一刻不停地念,水属性法器也全拿了出来。不会术法的跑来跑去,叫人的,拎水的,一个不少。 火被扑灭,原本回宗门复命的雪桓才匆匆赶回。 “才发现没一会儿,这怎么烧起来了?”雪桓忍不住怀疑,有人蓄意纵火吗?这是不是藏了什么不知道的信息?若是真的,太明显了。 “……这味道好熟啊。” 雪桓听见了这轻微的声音,仔细闻了闻,空气里是一股淡淡的松木香。这一块地方差不多烧没了,哪来的香味?他转身找到声音所在,“你是在哪闻到过这个味道吗?” “回禀师叔,我家乡有一种药花,常作为制香的材料。它在干枯后不能遇潮,遇潮起热,会干枯的更厉害,严重时会自燃。它的灰是松木的香味,而且能扩散的很广,就像现在一样。”青年向前一步回道。 雪桓看向废墟,仔细回想了一下,进门时玄关处好像是有一束枯花。他走进废墟,在大致的位置蹲下,松木香便浓烈了起来。 他松了口气,意外而已,并非有人蓄意纵火。 “将这里收拾一下,意外而已。今早下了大雨,是那位师侄说的花遇潮自燃了。”他一声令下,大家便井然有序行动起来。 众人皆在此地,也就无人发现荀薏的居所,有一抹溜走的身影。 ----------------- 自燃的花也有哦,叫岩蔷薇,温度到32c就会自燃 番外拾壹悸动 实际上柳文宜与荀薏并没有相处多久便离开了。她来时风风火火,去时静默无息,说是还有人在等她。 荀薏捏紧了储物袋,身体不受控地抽搐着,上半身紧贴桌面。很疼,为了装作若无其事很疼,这让她想起一段被挑断手脚筋的日子。 她攥紧了那小小的袋子,扶着墙慢慢回到床上躺下。储物袋放在枕后,被床帘遮掩,是皱巴巴的一团了。 她竭力控制气息不再急促,褥子里已闷出了层层的冷汗,粘腻的贴在肌肤上。屋门外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动静不小,似乎是火灭了。 门被“咚咚”敲响,一位青年的声音传来。 “荀姑娘,在下落晚山。姑娘的住处附近走水,有许多烟气飘到这,现下火已灭。雪桓师叔派我询问姑娘,是否受到影响?需不需要唤回荀师弟,或者换一位丹修为你诊断?” “我无碍,请替我谢过前辈,多谢公子。”荀薏强撑着讲话,语气尚可,“我怕生,还是等阿兄回来吧。” 门外的人告辞,未做他想。此时荀薏便再撑不住,昏昏睡去。她睡的不安稳,耳边总有着隐隐约约的杂声,似雨滴敲打枝叶,反弹起大小的玉珠,撞在一起脆生生的;似落雨的清明,群山染着了靛色,人自远处踏雾而归笑语嫣然。声音细而微,响而广,似旷谷里的回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与世相隔只我一人孤影。 荀桉对府中事一无所知,换套道服回府,也已是入夜。 “荀师弟踩点回来了。今日刚找到的丹房意外起火,飘了许多烟到令妹住处。虽说无事,但不知受惊与否,你去看看吧。”落晚山看见荀桉,顺口讲道。 “谢过落师兄。”荀桉惊讶,弯腰作揖便匆匆离去。刚找到便起火了? 他没多想,疾步找到荀薏所在。他进屋,锁门,一气呵成。 “阿薏,走水时你可有影响?”他几步跨到了床边,却见她面如金纸,鬓发油腻地贴在脸颊,怕是冷汗都干透了。 他立马抽出她的手切脉,皮包腕骨,肌肤细滑,可也冷的厉害。他的眸光不自觉暗淡了些,还是发烧了。 他取出发汗驱寒的药丸喂进她口中,见她昏迷不醒,道一句得罪便替她换了衣裳。 他用换下的衣物擦干了她的冷汗,将新衣套上。怎么说呢?她过瘦了,肋条分明皮下泛青,毫无血色。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阿薏在五岁,圆滚滚的脸蛋,面颊白里透红。她被墨韵酬带走的时候哭的歇斯底里,就趴在墨韵酬的肩头泪眼婆娑地盯着他,每一颗眼泪都掉进他的心底。未见面时,他曾想过她的样子。她会长的跟他很像,但面颊上的肉会比他多些,掐一掐可以捏起软和的白肉,笑起来有小小的梨涡,会跟别家妹妹一样跟他撒娇。 但他从未想过两人会有如此相似。面颊跟他一样瘦削,颌骨是一般的锐利,笑起来浅勾嘴角,挤不出梨涡。她不是个天真的姑娘,不爱撒娇,所有事情一己抗下,迫不得已才寻了他的帮助。 他替她整理好,忍不住仔细瞧她。她恰似晚风,绕过绵延的群山,刚好吹过山柳,吹拂黄花,吹动翠叶于绿水前行,在晚霞下撩拨起五光十色的波澜…… ---------- 本来还可以写很多,但我想想这比较文艺,和剧情混在一起可能不太适合,就单独发上来了 番外拾贰调查 啾咕啾咕,窗外的鸟鸣不绝于耳,生机勃勃的吵闹着。荀薏在白茫茫一片中清醒,昨夜倒是睡得香,一夜无梦。她扭过头,却见一个脑袋枕在床边,发丝披散,小小的发旋就窝在中央。她这才发现身上团了好几层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靠在一起的脚踝都能感觉到彼此湿漉漉的滑腻。 怕是昨天状态不对,阿兄照顾了我一整夜。荀薏忍不住心疼他,自己都没顾好呢。她轻轻摸了摸头顶附近,储物袋不见了,估计被阿兄拿出来了。她的眼神下意识飘向了荀桉的胸口,衣料服服帖帖地贴合其上,看不出怎样。她犹豫地探出手伸向他的胸膛,本是想摸摸那块布料是否干燥,却不料被捉在了半空。 荀薏被吓了一跳,不敢说话。荀桉支着她的腕子,头没动,胳膊轻轻晃动,像有个风车在手里晃,又像是在摇秋千。荀薏被他晃悠着,猜想他没醒。 “……阿兄?”荀薏轻声唤他,见没反应便松了口气。他太累了,手就随他晃吧,再让他休息会儿。 她看着她的手被不停摆动,怎么就想去碰他呢?手都给他了。 荀桉动了动,头侧了过来,她的手也被裹进掌心放到眼前。光影斑驳,他的面孔在阴影之下,模糊了他平日里的刻板。手他握的不紧,长睫扫过食指的指尖,突然一股细电窜过血管,电锋扎了一下心尖。她忍不住张开手掌,悄悄贴上他的掌心握住。 “唔?” 荀桉扭了扭脑袋,荀薏的手立马抽回,劲用大了肩膀还有些疼。 他抬起头,声音低哑,莫名添了些性感,“醒了?可有难受?” “并无,多谢阿兄。”她看他睡眼朦胧,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阿兄不问问我吗?储物袋里的药哪来,我前夜为何事夜出,我为何受伤。” 她一顿,停下不敢再说了。 “你自有你的理由,不过遮掩一二的事,我自是帮你的。”荀桉起身,将储物袋置于床头,“你也未曾信我,我想等你愿意告诉我。” 她见他在一旁洗漱,长发束冠,玉白的十指穿插在乌黑的发丝之间。他是她的阿兄,他无条件的帮助,使她放松警惕,竟对他有了些依赖之情。她不自觉皱眉,阿兄也见过法器,如果不是无条件的呢?自古以来,同室操戈的事也不少,何况两人已有十二年未见。 余光里的荀桉正背对着她,身材修长。他站在窗边,背光下的背影,边缘闪烁着白色的锋芒,她看不清他。她不愿往坏处想他,怀疑他,但总忍不住想些极端的事,总怕又有人要来害她。 “未来可能的。”她闭上眼,不知道在对谁说。 荀桉出门,不着急去研究药人的药方,先去了趟雁云池那。 “雁师兄,我有些问题过来请教,不知有无空暇?”荀桉敲门道。 “呦!还真就是有事雁云池,无事草药炉咯?”雁云池打开门,吊儿郎当地问他。 “不要说笑,当心我拜访峮辛长老。” 雁云池一听,立马端正姿态把荀桉迎进去。这不废话嘛!峮辛长老是他师尊,荀桉这小子只他一个朋友,有他不少把柄呢! 活该你没朋友。雁云池心里犯嘀咕,玩笑都开不得。 “雁师兄是器修,可否告诉我器修平日里所学之事,要何时学起?你也知我妹妹是器修,想替她问问。” “哦~原来如此,”雁云池斜眼看他,轻笑,“荀姑娘是练气期,想必感兴趣的和打铁冶炼学了挺多年,照着练就行。这些是基础,筑基期开始学术法,但你妹妹的师傅已经去世,不如从师天泽门?” “我亦是此种想法,会与阿薏探讨。”荀桉点头,“不过什么叫学习感兴趣的?器修修习之法有不同之处?” “器修,以造万物运百器扬名,当然是任何器物都要学习制作。”他手一摊,一枚玉制私印便出现在手中,“此为我筑基后期制器之一流云,一有私印之用,二为法器砸人之用,乃古器翻天印仿品。” 荀桉挑眉道:“可砸为齑粉?” “壶大之物尚可。”“我用丹药与你换它。”“二十颗水青丹和叁十颗赤灵丹。” “成交。”荀桉掏药交换,一只粗糙的手便伸到眼前。不说是难看,只是掌心指腹结着黄厚的茧。 “除却不断学习技法修炼,倒也没什么可提的了。” “谢过师兄,那我便先走了。” “行吧。”雁云池想想还是不放心,对走出门的荀桉问,“你要流云作何用?” “有些药不好磨成齑粉。”荀桉说罢便转身消失于门口。 “这是我筑基炼器的纪念品,你就拿它干这个!” 身后的咆哮没多大威力,荀桉没理睬他。以雁云池作为对比,荀薏的手怎么可能如此柔嫩?就算用药保养,也是达不到的地步。 虽说是不问她,但他也没说不自己查她。 番外拾叁 日子过去了五天,荀薏身体虚弱只能温养,发烧好了八九成。荀桉推开房门,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荀薏对他疏离了,房间里两人相对,不是她闭眼安眠,便是他读书作画,对话也是寥寥无几。香炉之中白烟袅袅,从镂空处逸散,衬得炉身玲珑精致,相比两人竟更显出些灵动。 两人相顾无言,荀桉倒成了木头人,几次张嘴都哑口无声。 荀薏垂眸,她自那次失神便神思烦忧,昏昏沉沉了两叁日,今日方才清醒。只是阿兄之前不知法器,她尚且信他,但他知道后还可以信吗?思及过往,玄彧和玉珏然两人道貌岸然,当初她如何敬佩,现下便如何悔恨。荀桉与她血脉相连,口碑极好,可她还是怕。 “……” “阿兄。”荀薏率先开口,“天泽门好吗?” “宗门很好。”荀桉吐出口气,“如今墨叔叔不在了,你不如从师天泽门?如此,我也好看顾你。” “多谢阿兄好意,我还是继续修习师门功法。虽说师傅不在了,但我早将功法铭记于心。” “好。待我们回去,你便住在赤丹峰山脚,宗门各山峰脚下皆是弟子亲属。现下娘亲也住在那,不过娘亲舍不得家乡,等我们见过一面,她就要回去了。” “如此啊……阿兄,可以给我讲讲你幼时的事吗?” 荀桉难得见她好奇,忍不住捏着衣袖,尴尬地开口:“五岁拜入天泽门赤丹峰,那时我刚入内门。同门的师兄弟都是重重选拔进来的,而我进的轻松,性子也无趣,便不与我交往。我过了小半年便受不住了,悄悄在山脚哭了一通。现在想起,好像还被路过的雁师兄笑话了许久的‘哭鼻子’。” “其余的时间不是被雁师兄带去摸鱼抓鸡,便是背书识药和修炼。”荀桉忍俊不禁。其实除了摸鱼抓鸡,雁云池还带他过家家。不过他扮演的是儿子,雁云池是父亲,还是不讲为妙。 “哈哈,原来阿兄也逃不过哭鼻子的命运。”荀薏轻笑,“倒是阿兄肯与雁公子玩闹,想是不错的朋友吧?” “嗯,雁师兄是个不错的友人。”他点点头,想了想又看她,“你可要见见?” “不必,顺其自然便好。” “那,阿薏你呢?” “……上山下水,勤修苦学罢了,以后再与阿兄讲讲,也挺有趣的。”她浅说即止。 “阿兄有何志向呢?我欲以器修扬名天下,纳四海弟子,令吾师后继有人。”荀薏不急不缓,话语里底气十足,眼神流光溢彩,是不曾展现出的少年意气。 荀桉错愕,点点头接着说,带着点欣慰的笑意,“古有神农尝百草,救万民于水火,吾愿效仿之。” 两人聊得不久,可能是一刻钟,荀桉便磕磕绊绊说出了所来目的。 “你的伤势比上报的要严重,筋脉未好,发烧还耽搁了五日。方才雪师叔临时通知我半个月后回天泽门,温养的法子不行了。我想直接用药人的方子让你药浴两次,筋脉未愈合的裂纹渗进药液,吸收更好。不出十日,你便能下床走路,但是过程会很疼。”他的眼神忧郁,眉头微蹙,“你,我知晓,知晓你被囚在这里,肯定会有苦痛,但这可能会更痛。因为起火,这里加强防备,不能使用有关灵力的事,不然会被察觉。你,阿薏,你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你受得了吗?” “好的,我可以。”荀薏笑着应下。 _ 浓厚的墨汁浸透了黄昏,墨迹顺着绚烂的光线,一点一点打湿昏黄的云,晕染出无边的远丘。圆润的丘弧是黑云的轮廓,黑云比炭还要乌黑。叁两颗的小星在云外遥望,只见月华不见月。 荀桉从浴桶里起身,黑绿色的药液从细腻的肌理上滑落,粗浅的在皮肤上凝成一层绿色的半透明薄膜。他用湿脸巾将它擦去,穿上亵衣裤便走出屏风。胸口的伤血早已止住,只是伤口较大仍需包扎。 走出屏风,荀薏已坐在凳子上候着,桌面上放着碗药和长条的细布。 他走过去将药端起喝下,自觉背对荀薏坐下,脱下亵衣。荀薏微勾嘴角,拿起布条替他包扎。 “你怎么不等我扶你就下床了?” “想到可以为阿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在床上就呆不住。”荀薏微微前倾,一手绕过他的腋下传递布条的一头。一股火热的潮气扑面而来,携带着清苦的药味,面颊耳朵不自觉发红发热,心跳不自然。 “好了。”她收回手,见他略微僵硬地穿上亵衣,不由得轻笑出声,放松了许多。 “怎么了?”他回头问她。 “无事。” 荀桉点头起身,回到屏风后从储物袋换了新的浴桶。他将药草放入,从屋外将烧好的水一桶一桶倒入桶中,用手拌了拌,见水变蓝了便叫荀薏进来。 “我就在屏风旁边,太痛了忍不住就叫出来,我会进来帮你。” “好。” 荀薏见荀桉退到屏风外,看见挂着荀桉衣物的衣架犹豫了一下,便将衣物褪下挂在了屏风上。荀桉搬了凳子坐在屏风旁边,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后,就看见女子的外衫、中衣、里衣都挂在屏风上。他心跳加速,仿佛能透过屏风昏暗的光线看见里面,看痴了屏风。突然一件浅绿色为底,绣了深绿的荷、菡萏与红莲的肚兜也挂了上来。他立马低下头颅,像烫着了眼睛。他忍不住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在心底谴责自己的龌龊。 荀薏不知屏风外那人的心思,待衣服脱尽后,将身子慢慢浸入蓝色药液中。这是一个过程,起初是皮肤开始发麻,像是抓一把麻椒,在肌肤上反复揉搓到发麻。然后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由外而内延伸着那股麻意,肌肉逐渐失去了控制,无力躺在水里的感觉,又像是悬空在万丈悬崖的绝望。疼痛来得突如其来,她牵动不起她的一根手指。 “嗬呼!唔,嗬呼,嗬呼!呃嗯……” 她闭着眼,黑暗与光明交错夹杂,互相撕咬着胶着不歇,一眼是站叁四人的黑屋,一眼是身侧的一盏罩灯,烛火在灯罩里乱舞,纷乱的光影,扭动间掀出黑暗。那段时间玄彧两人各有任务,他们喂了她时效半个月的辟谷丹便弃置不顾。她的手脚筋脉全然挑断,嘶哑的呼哧从撕裂的声带里传出,他们离开的第一天她便喊哑了。 “阿薏!”荀桉冲进来,从浴桶里捞起阿薏,这时的水线已没过下巴,“阿薏!你怎么了?” 他环抱着她,她像窒息一样渴望着空气,喉间急促的翕张,恰似狂风贯穿废烂的风箱,肺里带动而出的声音嘶哑而痛苦。 荀桉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抱紧她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话,只能在她耳边轻轻地讲:“阿薏,太痛了就别忍着。乖,别忍着。” 他突然拿出了手帕,将袖子卷起,用手帕包裹递到荀薏嘴边,“别忍着,太疼了就咬这个!” 他唠唠叨叨地念着,荀薏下意识咬住了手帕,拥抱和絮叨陪伴她到了最后。荀桉替她清理完身体,握着她的手坐在床沿。 疼痛过去,她恍然从绝望中清醒。暖洋洋的灯光照在他的手上,青筋突兀地鼓起,粗大的与他白皙的手不相匹配。它就静静地握着她的手,力道大的很,把她给拉回来了。 虫子,最后一天她扭到门口,他们打开门,却没想到亓官榅做了黄雀。 番外拾肆 荀桉就这样坐着,背脊微驼,双目紧闭。他的手冰冰凉,牵着她。她回握他,掌心温热,体温点点沾染上他的手,捂热他的手。她的动作直接自然,这回他倒是没醒。 她知道自己出问题了,密闭的空间会感到害怕,会因为身体的失控和疼痛,被牵扯进最痛苦的回忆,会逃避。虽然事情结束了,但她仍在幽谷里独对黑暗。天泽门与楟椽宫知晓法器之事,互相牵制保她性命无忧,预计将来会在她收徒一事上谋算法器。阿兄……若阿兄有歹意,因着二人血缘怕是无人怀疑。 她似乎无人可诉。 如果告诉阿兄会怎样?一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扭头看他,光影柔和了他的面容,唯有眉宇间遗留着凸起的棱角,保留了两分严肃。会表里如一吗?她想,只要没有利用与欺骗,她会试着相信他,依赖他。而这一切,还是交给时间定夺吧。 荀桉清醒时已是凌晨,荀薏安稳地睡着,他们的手仍然紧握。他看她面色尚好,便悄悄退出门去。 屋外头的天灰蒙蒙的,一两层面粉筛过似的云,透着底下的深色。白日初端的小月牙黯然无光,就挂在薄云的上方,浅淡的颜色同薄云毫无二致,乍一眼瞧也认不出来。空气里是绿植浸泡一夜的清新,叶片上一连串的雨珠,在白日下摇曳生光。 荀桉踏上潮湿的石板路,原是想回自己的房间。路过冯易的院子时,发现雁云池正与冯易朝食。 他脚下一顿,先前阿薏好像说过,要与他切磋厨艺。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冯易两人的饭,是胡麻粥、叁鲜鸭和炖羊肉。他慢慢走开。虽然他没做过饭,但粥里的芝麻是不是有点少,这鸭油太厚,羊肉块有点大。他慢悠悠走着,看着地板不知不觉走到了庖屋。 这屋子不小,进去不下十个人忙活,择菜切肉井井有条。他们是接进来的庖子,为未辟谷的弟子做饭,他找了一个不太忙的问话。 “在下有礼了。请问下菜是向哪位大哥下菜?这里的管事又是哪位?我有些忙需要帮助。” 对方瞟了一眼他,指了一个方向。荀桉谢过,朝最里边走去。他绕过叁位举过锅的大汉,两位切肉的大爷,找到了角落奋笔疾书的青年。 “有礼了。在下想点碗苏叶山药粥,做完端走。” 青年起身走到门口,一块木板就挂在墙上。他抬手写下苏叶山药粥便敲了敲门,众人抬首,看过便开始准备材料。 荀桉待他坐下,“公子,这可收学徒?” 青年闻言停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抬头。他上下打量他,一袭玄色道袍,束髻未冠,面颊微微凹陷,肌肤倒是素白。看上去是少年模样,却有着几分仙气在。 “来这后见的仙师都瞧不出年纪,没想到还有未加冠的。”青年起身,勾唇一笑,“在下柳叁。” 柳叁瞥了一眼荀桉的发带,默不作声地摸了摸自己的玉冠,也是有比他小的仙师啊。 “仙师想学厨?” “称不上仙师,过誉了。我是想学厨。”荀桉从腰上取下钱袋,双手递上,“柳公子可细点,不够还有。” 柳叁眉梢一挑,单手拿过,打开是一袋碎银。 他合上袋子,“仙师学厨做甚?” “唔,该怎么说。”荀桉一顿,慢慢开口道:“我有一个十二年未见的妹妹,但不知道该如何亲近。她会厨艺,就想从这方面入手了。” 柳叁见他眉头凸起,脸上有了苦恼之色,哈哈笑着上前一步。 “这有甚可扰的,不过是多出去玩几次便可解决的事。我家中排老二,下面还有个妹妹,最爱出门游玩,外面可谓是一堆的知己好友。” 此时粥正冒着火热的白气放上了端板,荀桉拿起。柳叁摆了摆手,便有人替上了他的位置。 两人边走边聊,他一边摸着腰上的钱袋,一边说:“但你既然给钱也没收回的道理,每月带叁和七的日子过来学一会,时长你定。”他指着拐角的一株桃树,“唉,对了!女儿家爱花,你有空也弄点去……还有半个月就端午了,你约她。” 荀桉听他不停为他出谋划策,进门前深深一躬,“多谢柳兄指点。”说罢便端着板子推门进去,徒留柳叁一脸懵逼。 他做啥这么认真? ----------- 古代的男子二十岁加冠成年,十五岁至二十岁之间束发不加冠 番外拾伍端午① “啾啾,啾,啾啾——” 木窗外啾声不绝,时而清脆,时而婉转。荀薏下床穿衣,看见一夜未关的窗户边,蹦着一只麻雀。她嘴角上扬,慢慢走到窗沿,右手一摊,麻雀就跳到掌心变成了封信。 她将信纸取出,字如下: 见字如晤,此乃予阿薏第四封信。昨日便想寄出,但鸢儒小童甚淘气,竟摔了我的剑!小小教训一番后天色已晚,故次日送出。 ………… 荀薏读着读着轻笑出声。柳文宜与她分享了这两日的趣事,还祝她端午过节开心。絮絮叨叨后,文末才道出了这封信文邹邹的理由,竟是和柳文玦打赌输了,要做一日女书生。 “真会玩。” 荀薏杨着嘴角将信收起,规整地放入一个木盒。 对啊,今日端午过完,明日便要去天泽门了。 荀薏推门出去,屋门外照常吊着一枝花。她把线取下,粉色的花叁四个点缀细小的枝上,枝末一两个花苞镶了几粒“水玉”。 她鼻尖凑近小花,淡淡的香气清新怡人。这几日,阿兄不知道些干什么,天天送花过来。之前的花都是用药催熟的菊花、梅花之类的花,今天的花倒是应季的,勿忘我。 她拿着花,勿忘我啊,脚步轻快地走着。 “阿兄!” 荀薏迫不及待地喊到,人未至声先到,门开时才到门口。 “这么急做什么?”荀桉带她进门,为她倒了杯水。 荀薏双手捧杯,抿嘴浅笑,“我来讨些药。” “哝。”她眼神示意看花,“好不容易有朵应季的花,该让它待久些。” 荀桉眼神飘忽不怎么看花,耳根有了薄红,边说着边去拿药,“我,那个,这些花我都很喜欢,便想与你分享这些。” 荀薏拿过药,“谢谢。”她笑意不减,珍重地握着那枝花,“我很喜欢,谢谢阿兄的分享。” 荀桉看着那双手双目微睁,也像有人轻握住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嗯了一声,才急急说道:“无事,兄妹之间何必客气。” 荀桉局促地看了看门口,“不如先把花放在我屋里,我们去外面看看,也趁端午买些回宗门的东西。”语毕,他伸出手。 他带她出了囦泽境,荀薏新奇地打量着周围,这还是她第一次逛这里。这里很热闹,可能是靠近囦泽境,平日里的道士也不少,有许多摊贩卖的是灵石原石。荀桉见她看前方买香囊的,便走过去。 “阿婆,一个香囊多少?” “一个叁十文,”老妪笑脸相迎,见他挑选样式,慢慢讲道:“给家里孩子挑好看一些,香一些的。小孩子家家的,最爱漂亮新奇的。” 荀桉一怔,突然想起了那张奶呼呼的小脸,他转过头悄悄看了眼荀薏。 “嗐,至少比半个月前长了点肉。” “唔?小伙子讲什么?” “没什么,阿婆,我再挑一会。”“好。” 荀薏见荀桉回来,笑眯眯伸出双手,右手朝下左手朝上。荀桉微微歪头,看了她一眼,两手摊开。荀薏右手打开,将五色手绳放入他的掌心,左手一直举着。 “唔?”荀桉见她看向自己的衣襟,连忙取出香囊放到她的掌心。 两人边走边聊。 “阿薏怎么也去买了?交给我吧,想要什么为兄去买。”荀桉回想柳叁教的,开口讲道。 “我买来给阿兄还要用阿兄的钱吗?”荀薏捂嘴笑,“我看阿兄去了,便知道是给我买的,当然也要买些给阿兄。” “阿兄花了多少钱?” “叁十文。” “阿兄你亏了好多啊,香囊其他地方最多八文呢。” “呃,这样吗?”“下次要记得叫上我了呢,怕你亏。”“好。” 荀薏见他颠头播脑的样子,不禁好笑,“阿兄倒是让我想起个人,是听一位伞店老板讲的。一位公子要去裕襄城采药,又是被骗财又是迷路,还是靠为老板的伞作画拿了盘缠。他和阿兄一样,是个不可多得老实人。” “……” “阿兄怎么不说话?” “……他好像就是我。” 番外拾陆端午② “……”荀薏停下脚步,抬头看他,表情微微错愕,“真的?” “嗯。” “噗,哈哈……”荀薏忍不住转身,双手捂着肚子笑,“哈哈,阿兄,那人原来是你啊。” 笑到后面,竟蹲了下去,头埋进了臂弯里。荀桉见旁人看来的眼神,面红耳赤浑身僵硬,还是荀薏缓过劲站起来把他拉走。 “哈哈,哈,呵呵。”荀薏将他带到角落,平复了笑意。 荀桉面对墙壁独自冷静,转身才发现荀薏竟是将眼泪给笑了出来,眼眶是一圈桃红色的痕迹。 荀薏见他平复,调皮的微微作揖,“谢谢阿兄!”她起身,便扭头就走,罕见地蹦了叁两步。 “谢什么?”荀桉赶紧追上去。 “谢谢你的画。”方寸之地间,你的画,是我脑海里的山河,“当初我还想买来着。” “我可以替你画。” 荀薏突然转头,笑语嫣然,“真的吗?阿兄若要为我作画,指不定得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荀桉觉得此刻的荀薏,是如此的恣意潇洒,沉稳的性格此刻也跟着飞扬了一二分。 他不觉盯着荀薏,认真道:“好。” 荀薏笑着摇头转身,阿兄还是听不出玩笑话,算了。 屋房瓦舍挂上了彩绸,门前插着艾草和菖蒲。街道上红彤彤的一片,大红灯笼高高挂,只待这夜晚点灯。两人买了些糕点,不时在小摊前驻足。 “阿兄,你看!”荀薏扭头朝他招手,前面是一堆一堆的人墙,“我们去看看吗?” 荀桉走到她的身旁,牵起她的衣袖点点头,“人太多了,不要走散。” “好。” 两人从缝隙里挤进去,挤的鬓发微乱才发觉此路不通。荀桉用法器带两人到一个角落落脚,突然听到了荀薏的一声惊呼。他回身,原来半空中也有不少修士飘着,刚刚不过是被站在凳子上的人给挡着了。 他往里看,偌大的湖里停泊着数十艘龙舟。在岸边视角的最佳处,围成了好几圈人,桌面上的银两灵石、丹药功法和法器,押着对应的龙舟。 “这是端午的龙舟赛会,因为囦泽境名闻天下,此处的赛会最为热闹。”荀桉犹豫半晌,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半搂着她避免冲散,“此湖名为渊流,乃明政仙人羽化灵府所在,遗留一百道小法阵,叁十处大法阵。此处的龙舟赛会的参与者并非凡人,皆是修士。他们以灵力为桨,率先穿越所有法阵的队伍可以进入灵府获取机缘。” 荀薏看见一块两米长的正方形水镜悬在空中,“这水镜光泽润滑,灵气十足,拿来看赛舟也是大手笔啊。” “要走近些看看吗?”荀桉低头询问。 “啊,不用不用。”荀薏下意识回头推辞,一抬眸,就望进了他的眼里。 长睫低垂,浅棕色的眼仁略大,眼角下垂,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她,好像她是他的全部。 这时她才惊觉两人是有多亲密,耳朵霎时红了起来。方才还没察觉,现在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耳根处传来的热气,背后似有若无的贴近,心里突然就敲锣打鼓了起来。 她悄悄往前挪了两步,忽然前面的人群骚动起来,她的肩膀被撞到,被迫转身被人群挤到了前面。 “阿薏!”荀桉立马伸出手去抓,但被挤到了后面,再往前时只能看见荀薏被推到湖边的身影。 “阿薏!” 龙舟赛会突然开始,人群流动的厉害,荀薏根本听不见荀桉的喊声,也停不下脚上的动作。 “阿兄!我在这——”荀薏看不见荀桉,只能尽力举高手臂方便荀桉寻找。周围的人高的像山丘,荀薏不知道去的方向,在人堆里晕头转向。此时一束光从侧面打过,她朝那边走去,拨开最后几人后突然被扯了回来,只看见荀桉将她拉回却被挤下湖边的的样子。 她不敢退出去,马上蹲下稳住身形,见荀桉用法器转移到了一搜龙舟上才送了口气。 她看着荀桉在龙舟上坐着,心绪不安。但是赛会已经开始了,阿兄现在回不来了,早知道就不动了。 番外拾柒开始 荀桉双脚触底不由得松了口气,握着储物袋的右手微微发颤。他不熟悉这里,也不知此处有无防护阵法,幸好及时转移,不然他怕是凶多吉少。荀桉收起储物袋,可惜启用法器的灵石是最后一点,现在的他只能靠这支龙舟比赛结束回岸边了。 龙舟的鼓手趁赛前的准备时间询问他道:“小友,你可还有灵石回去?龙舟赛赛地是灵力,我们的灵石法器皆在岸上。” 荀桉局促道:“抱歉前辈,晚辈方才是最后的灵石了。” 鼓手见岸边水镜亮起了红光,运起灵力准备。 “小友,防护法阵只在岸边。你坐在我旁边,我会尽力护一护你。” “文兄,别只说你,我等皆会尽力。比赛不过尔尔,大不了我等明年再战。”鼓手后面端坐的道人捏着指决淡淡讲到。 “呵呵,是啊!”龙头至尾第叁位道人大笑,左手剑诀竖于胸前,一手轻抚随风而动的长须,“自仙魔大战后,道界如今才恢复了一点生机,可不能折损了年轻人呐。” 说罢,荀桉弯腰抬手刚想说话,鼓手便急急喊他坐下。荀桉马上坐稳,那水镜便亮了绿光。鼓手以灵力为槌,先缓后急的捶击鼓面,众人随着律动规律的行动起来。 数十艘龙舟若离弦之箭,破碧水掀浪而行。近观似数道白幕倒悬,瞧不见舟身,层层迭迭如布店后院的悬挂的布胚,阳光下白的漂亮;远观仿如惊艳绝伦的景画里,一群栩栩如生的白蝶,溅起的白浪是易逝的翅膀,龙舟远去,白翅消散于虹光中,遗有镜湖上的片片波澜。 龙舟身长而窄,一人宽,荀桉紧抓舟沿坐于鼓手身后。身旁白浪翻飞,浪顶时高时低,唯有舟前的景色一览无遗。此湖水灵气聚集,但湖小难散,久而久之形成了天然的阔阵。荀桉看着前面貌似不远的终点青锋山,深知抵达之不易,神色紧张。 队伍进入试炼区,除鼓手外,其余人每经过一处法阵便轮流出两人破阵。到了第十一个大法阵风擎阵,狂风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龙舟险些被吹翻。舟尾的道人差点骂出声来。 “……!怎么顺序变了,去年来的时候这不是在最后的吗?” 鼓手一手施展灵力稳住龙舟,一手鼓声不断,“稳住孟倾,心乱则行乱。” 道人不回话,表情渐渐恢复平静。龙舟逐渐平稳,荀桉悬着的颗心放下,以至于松懈了手里的力度,被突然起的大风卷下水面。鼓手专注稳住龙舟,一时间顾不上荀桉。倒是荀桉身后的道人救的及时,施了水雾包裹住荀桉,让他可以在水里呼吸。 荀薏在岸边见荀桉翻下水面,吓得心里一顿,见他被救才长舒一口气。谁知水镜忽然一分二,分出的那一面视角奇怪,随后出现的景物更是离奇的很。 荀薏待看清后,脸色唰的一下变白,浑身不可抑制的抽搐,冷汗直流。 她听见,“醒了”,脚步声,“我们之前在王家村见过,是我们单方面见过你”。 “想不起来……师兄,你下手太重了。这姑娘都想不起来了。” …… 番外拾捌恶趣味 水镜的镜像十分清晰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处十分逼仄的黑屋。那里只有门没有窗,视野里除了连接地面的一根锁链,没有任何东西。门的突然开启,白光争先恐后的冲进屋里,在黑暗的张牙舞爪间可以看见两个背光的人,修士们看见了诡异的笑,凡人们看见了人形的黑影。 这两个人与记忆的主人交谈着,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看见笑容骤变的表情,他们也能猜出交谈的并不顺利。他们屏息细看,能看见被举起的视角,能看见被撕开的碎布,能看见黑暗里一截莹白的藕臂。在场的有些人不由得惊呼出声,现场由谈论比赛,转而谈论起这端记忆。 “嘶!”附近有人窃窃私语,“没穿衣服了……啧啧,真白。” “这肌肤,黑暗里都这么漂亮!”有人暗叹,“真不知道白日什么样……” 有人掩面,“这姑娘可惜啊,竟有此等经历。” 众人皆以为,此时她被毁清白,有惋惜有兴奋,更有甚者期待后面发生的事情。谁也未料到,后面是挂着稀碎肉渣血珠的一双白骨,是一天一夜绝望的囚牢。 荀薏双眼发红,呼吸几乎停止。她紧盯着那四四方方的水镜,画面里已经到了第二天。她的身体早就控制不住的抽搐,面色惨白。她只看到门的第二次开启,终于支撑不住昏倒,跌下岸边。入水时,水面闪过一层浅薄的蓝光,无人注意这里消失的人。 随着荀薏的消失,水镜的画面立即消失,现场的吵闹声成倍上升。 “怎么回事!画面呢!”有人脾气不好,一只脚朝着水镜的方向跨出,嘴里嚷嚷。旁边的朋友立马把他拖回来,“都跨出岸边了,你想掉水里被传送走?别最后连夺魁的是谁都不知道!” 纷纷嚷嚷的杂声里,多数人对之后的事好奇极了,也有漠然理智的人专心于龙舟赛,偶尔为不懂的人讲解。 “你且看那块水镜。”有人指着水镜,“知道这是谁的吗?” “谁的?” “明政仙人的。”那人表情冷淡,对身旁的小姑娘继续讲道:“明政仙人的性子与道号可谓是截然相反。他的师尊寄希望于他,希望他掌管掌门之位,予他道号明政。但他生性洒脱好玩,就连他这处飞升之地的龙舟赛也是他一手促成。水镜是他的法器之一,专门用来看比赛和八卦的。” “八卦还要专门看?” 男子轻笑,“此八卦非彼八卦,就是寻常人会的道听途说,就像方才水镜的画面。只要有人在赛场落水,明政仙人留下的水镜,便会在现场搜索与他关系亲近的人。只要对方修为在筑基期前,便会读取,并放出他最不想回忆的记忆。” 他看着分离的水镜合二为一,眼中有些怜悯,“前辈设定读取筑基期前的记忆,想是年纪轻糗事多,以娱乐大众。不曾想……” 小姑娘握住他的手,“姐姐好可怜。” 番外拾玖 荀桉落在了水里,他尽量将口鼻露出水面。虽说现在他能在水里呼吸,但前辈是仓皇间施救,也不知能坚持多久。他疲惫的看着天空,多亏比赛要求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参赛,不然要白白丧了一条命。 穹顶是一连串的云,他盯着其中一朵出神,眼神放空,仿佛在看躲藏在云后的人。他默默躺着,心里忍不住想岸边的荀薏,怕她担心。等了一会儿,一艘后上的龙舟远远瞧见了他,路过时顺手将他救起,带着他到比赛结束。 荀桉走上岸边,衣服都干了不少。他看着灼目的艳阳,来时薄雾缥缈,现在都已是烈日炎炎,到午时了。他扭头,见中央水镜处发出了声音。嘹亮的嗓音被施展了狮吼之术,众人皆知今年的龙舟又翻得一个不剩,没有魁首。 在场的人无不望着荀桉窃窃私语。赛场上的人都吃过水镜的亏,龙舟赛不带小辈已是约定俗成的事,在赛场的只有荀桉是第一次出现的。 一开始救荀桉的一船道人走来,面对湿淋淋的荀桉,未免有些不好意思。 “那时众人皆注意突变的法阵,倒是没有注意的小友的安全,惭愧。”鼓手微微低头,面上透出了一两分不自在。 荀桉连连摆手,“前辈说笑了,一开始是我转移到了各位前辈的龙舟上,是前辈们收容。并且也是舟上的前辈施法,使得我可以在水里呼吸,不然我也等不到救援。” 他放下手,郑重弯腰向两只队伍行礼,“晚辈天泽门弟子荀桉,多谢各位前辈搭救。诸位若有事需晚辈相助的,可来赤丹峰主峰寻我。” 接下来众人客套着,准确说是除荀桉外客套着。荀桉极少与外人社交,不太会说客套话,一般是他们讲,他点头或嗯个一声。在众人散去后,他才发现看客的不同。 比赛结束,选手不知道水镜之事,因无缘魁首都早早退场。往年比赛结束便纷纷离开的看客却是留下了,他们看着荀桉都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和促狭的目光。 荀桉皱眉,这些目光露骨且不怀好意,他警惕着走到角落,打算去落水的地方找找荀薏。 他走到那里,有人见他目光微愣,立马四处查找的样子便知道那位姑娘,是他的朋友。一时间确定下来后,那窃声的私语迅速变大,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闯进了荀桉的耳朵。 “那姑娘是你家的吗?她之前好惨!” “对,没衣服了。” “手只剩下白骨!你知道吗?” “她被玷污过吗?有吗!衣服都没了!” “她什么时候被救的?她过得好吗?” “她的伤好了吗?她一定很难过!” “她好白好嫩,有配婚吗?” …… 荀桉听着他们的话语,头有些疼。突然有人冲出来将他拉走,走到了一处不远也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姑娘乖乖的站着。 荀桉揉了揉眉头,抬手致谢,“多谢兄台。” “不用谢。”来人冷淡的回复,转头对小姑娘笑了笑,仿佛在邀功,我把人带出来了。 小姑娘捂着嘴偷笑,笑得眉眼弯弯。她轻轻牵那人的手,慢慢摇了摇。 他点点头将方才的事告诉了荀桉。 “水镜画面突然中断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那位姑娘落水了,要么离开了。” “落水?不是有防护法阵吗?”荀桉捏紧了衣袖,语气僵硬了不少。 “渊流只有天然的阔阵,防护法阵是人为的。而在这渊流的阔阵中,除了合体期之上的,又有谁能将这边沿全部布上防护法阵。布的不过是最简便的传送阵罢了,也不知落水会被送到哪里?不过因为简单,这法阵传送的也不远,你可以在附近找找。” 荀桉兜兜转转在街上,从东找到西,从南找到北。这个地方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仔细寻找着每一处可以躲藏的地方,他现在算了解点荀薏,她肯定躲起来了。 荀薏被传送到一片山林,刚好砸进泥沼昏了过去。等到日暮低垂,昏黄的光洒满大地,她才渐渐转醒。 她一开始醒来什么也记不得,只觉得头疼,身上疼,没有力气。她看着自己躺在泥水里,慢慢爬出泥沼。她看着手一点一点的爬,忽然脑海里闪过了一块水镜。她停下,脑海中又闪过一双白骨。她的双手僵硬的抓紧,指甲陡然用力插进泥土,崩断成了几截,血渗进了土壤。这时荀桉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她。 荀薏跌坐在不远的地面上,面色惨白双眼发红,血丝密布在浑浊的眼白上,整个人都显得死气迷茫。 荀桉飞奔过去,神色惊恐。他最后几步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快速拥紧她。荀薏身上的污泥弄脏了荀桉少有的白衣,发顶的湿润涂黑他的下颌。 “阿兄,”她双眼无神,直愣愣面向地面,“我忘记怎么哭了。” 万千人看过她的屈辱,看过她的绝望,她难过的想死,却忘记了怎么哭。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嚎啕大哭过,哭到声嘶力竭,哭到双目失明,现在想哭却不会哭了。 荀桉不会说安慰的话,说实话,他也从未安慰过人。两人就这样在这泥沼旁边,他除了心疼的抱紧她什么也不会。 他们静静的相拥,荀桉突然感觉到手背上的湿润,才发现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滴下。他看着手背上滑落地泪迹,内心堵塞的情绪仿佛有了宣泄之处,似山洪横冲直撞地发泄,撞破了一堵无形的墙。他忍不住闭上眼,泪越掉越多,渐渐有了啜泣之声。 荀薏听见了,抓着他胸襟的手越拽越紧,眼睫颤抖,牙齿咬着唇瓣。忽然间一滴血自唇间滴落,不知是痛了,还是怎么了,荀薏哭了。 起先是一两滴,随后她松开贝齿大声哭泣,泪打湿他的衣襟。原本安静无奇的山林忽然惊起了大片鸟雀,尖锐的啼鸣响彻云霄。山林里,万物皆应和着两人的哭声。 两人哭得大声,哭得凄苦,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泪水一泄而空。 ——————— 尒説+影視:p○18.run「po18run」 番外贰拾坦白 飞舟行进地极快,身侧的云雾似溪水般流动,风被挡在里结界之外。 荀薏悄悄看向前方,荀桉正坐在流云舟的前端操纵飞舟。他的背影不甚宽厚,虽然生的高挑,但是有些弱不禁风。他穿着一身玄色道袍,坐得端正平稳,不像是道士,倒像是世家的贵子。她收回目光,眼睫颤悠悠扇下,举起茶几上的绿茶浅尝一口。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如此相信几乎是陌生人的她。荀薏捧着茶碗,淡黄色的茶水倒映着张忧愁的脸。 初次见面,他就义无反顾的参与到她的计划里不问缘由,随后更是从冰天雪地里,捡回了她的一条命。手指不住摩挲着杯身,引起杯盏中的水波荡漾。明明做到如此就可以了,偏偏要帮她到底,用师门的药人之术助她。 她忍不住伸出右手握拳又松开,身子也被他调养好了。想到昨日的放声纵哭,也想象不到世间居然会有人,那么动情的为他人哭泣。 不过是血脉相连罢了,他却为此付出了那么多,一股浓厚的愧疚盈满了心房。病痛折磨了她许久,以至于她始终被困在回忆里,相对的,连着旁人的付出,她都觉得比不上自己的努力。可若是没有荀桉,她怕是早死在了那日亓官榅的劫持之下,死在了与玉珏然的同归于尽,死在了无缘道途的苦痛里。 她逐渐捏紧了杯子,这样一看,她似乎与玄彧、玉珏然并无差别,她就是在利用荀桉,利用他对血亲的重视。她把自己绑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背上了她的未来,一个他不该承受的负累。这个认识令她痛苦,昨日指甲崩断之处渐渐溢出血来。 她又忍不住看他,她不自觉抬起了手,张开嘴巴,翕合间又是哑口无言。此时荀桉却转了过来,见她的掌心染血,心知是指甲处的伤口裂了。他轻叹口气,为她处理伤口。 “……阿兄,血亲很重要吗?”荀薏看向他,“我一向认为情比身份重要,在我心里所有人比不上师傅,包括你和母亲。而母亲在我心里,甚至比不上柳文宜。” 荀薏没有看他,“你为什么会因为这份关系,帮我这么多?”她被他握着的手微微发抖,“菟丝花以吸收其他植物养分为生,会使其致死。” 她轻轻闭上眼。 她不愿这样形容自己,却又觉得无比贴切,“现在的我与菟丝花无异。”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荀桉为她处理好伤口后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要找柳文宜和柳文玦,却找我向亓官榅动手?在墨叔叔去世后,又为什么想回老宅?” 他捧起她的双手,有些冷,便放在怀里揉搓,“正是因为我们血脉相连,你才找向我,正是墨叔叔去世的悲痛,你才找娘亲寻求安慰。情的深浅,不单单与时间挂钩,身份也必不可少。阿薏将身份单独拿出,自会想不通。” 他一手将她的手拢在怀里,一手轻抚她的面庞,见她眼皮忽颤,睁开眼睛,认真道:“菟丝花的生存方式便是如此,它无根飘零,只能抓着机会生根成长。我不介意阿薏将根生在我身上,我会吃两个人的份,阿薏只管长大就好。” 荀薏看着这双眼睛,心脏不由自主的逐渐加速。面颊上的手宽大温暖,泪忽然就坠在了他露出的手腕上。他一怔,愣愣的用手替她擦去眼泪。荀薏笑了笑,从储物袋里拿了封信给他。 他看着她,似乎猜到了什么,神色凝重的接过拆开。上面写着的,是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从下山到受刑,到逃出生天。荀桉看着信纸上秀丽的笔迹书写的过往,手指捏着的纸面皱的不行,脸色也臭的不行。 他立身抱住她,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能皱眉抿唇,默默的暗骂自己无用。 荀薏慢慢抬手搂住他的腰身,额角不可察觉的蹭了蹭,泪水止不住的流。她悄悄在心里嫌弃了自己一会儿,变成爱哭鬼了,可她的嘴角却上扬的好看。 番外贰拾壹 莹白的微光稀稀落落地打在纷乱的世界里,为黑夜涂上了一层浅薄的安宁。一人身穿白衣,独自游走在这片竹林。微风起,片叶间的摩挲声,稀疏纳进了他的耳中。这时间他总是会想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条路上他不知时间的消磨,听不见耳边的风声。此时无意想到这件事,刻意下才听见了这属于夜晚的声音。 他看向不远处燃着的灯笼,心脏平缓又有力地跳动着,心跳声传到了耳朵遮掩了风声,仿佛也能听见它的欣喜。原来叁更的夜晚是静,也是不静的。 秦越逸悄悄跟上前面的那道身影,一身黑色道袍轻易地融入了夜色。自从五年前荀桉回到赤丹峰,他就发现他的这位荀师弟,与以往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虽痴迷丹药,但绝不会整日呆在丹房,甚至耽误别人使用,更不会不再出山。五年前的荀桉可是常常出门历练的,为了稀有的草药跋涉千里,也是为了避开他们这些同门,能走就走。 秦越逸想到这不免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年少时荀桉空降成为内门弟子,可内门弟子哪一个不是从外门弟子努力升上来的。因此,荀桉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孩子们欺凌的对象,他也是欺负荀桉的其中之一。可能是荀桉知道他们的不平衡,从未报告过师尊。他渐渐长大明理后,也从参与其中到冷眼旁观。但自从五年前荀桉从囦泽境回来后,他遇见他们渐渐的不再避开,足不出户,整日龟缩在丹房却总能炼制出极好的丹药。他跟随前面的人到了一处小院,躲藏进一小片翠竹身后。可这还是他在两年前的加冠礼上,拒绝了派遣的药人的结果。 从前他常常出门历练,他尚且能说服自己荀桉胜在努力,可现在的种种迹象……秦越逸慢慢咬紧牙根,两天前他偶然发现荀桉叁更夜会出门,果然今日跟出来有所收获。他不信荀桉天赋异禀,不信他真的不如他。这五年来必定是有高人指点,要不然就是有炼丹秘术。 他使用了从器修那买的隐匿符,悄悄靠近那院里的竹屋。 荀桉进来时,荀薏正在沐浴,以热水打开毛孔,为接下来的药浴做准备。她成为荀桉的药人已经是第五年了,对他的脚步极为熟悉。她听见他关门的声音,缓缓起身。 这五年来,荀桉每夜都会过来,用药浴让她吸收灵力。在过几日,荀薏的修为就可以平稳在筑基初期了。 荀桉看得眼睛发热,如同往常一般羞愧地转移视线,又不敢讲明。他总归是个年轻力壮的男子,看见她的身体不是不会心动,所以每一次来都会备几件遮挡她的身体。他取一件宽大的长袍披在她身上,单薄的衣料沾湿后,吸附在玲珑有致的曲线上。 他见她微微发抖,叹了口气上前,温柔的把她搂进怀里,“现在渐渐入秋了,怎么还这么愣?一定要我来给你披件衣服吗?” 荀薏放松地躺进他的怀里,任他的体温沾染上她的背脊,包裹她的全身,“反正还是要脱的。” 荀薏后脑揉蹭他的颈窝,头顶的湿气沾湿他的脖颈。这触感既冰凉又微痒,心痒得他又用了几分力道将她搂紧。 秦越逸悄悄开了一道门缝,居然看见了荀桉搂着一位姑娘的背影。吃惊之下他慌忙退走,浑身都觉得不对劲,脸上红彤彤一片。咋回事?他是来看高人和秘籍的,不是来看幽会的! 他匆忙撤走慌不择路,走到外围时无意踩空了一脚。在那处斜坡上,他便如同滚柱一般咕噜咕噜往下滚。好在前方是一览无遗的草坪,没什么大的障碍物,待到停止时,他也彻底晕厥在了平地上。 喂……醒醒…… 没事吧你!醒醒…… 秦越逸缓缓睁开眼,眨巴眨巴眼睛,缓缓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正蹲着看他,面上透露着关怀的神情。他慢慢坐起,定睛一看,才发现周围也蹲着好几位。他噌的一下站起来,面颊都红透了。 其他几位见他站起,也纷纷起来。朝他问话的见他穿着赤丹峰的道袍,开口笑道:“小仙师怎会睡在此地?鄙人柳叁,可否有帮得上忙的?” 秦越逸连连摆手,见他看了看自己的道袍,脸上的尴尬缓缓压下,“阁下既认得在下的道袍,怕是有熟人与我同门,还望勿要将此事外传。”他想了想,“诸位此行可是前往天泽门?” 柳叁点头。 “在下可助诸位登峰,还望保密。”秦越逸弯腰作揖,说的真切。若要让其他人知晓,他因差点看了同门的活春宫,被吓得滚下坡昏了一夜,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没了! 柳叁见他又憨又呆,眉梢一挑,觉得有趣极了。众人坐上他的灵舟后,柳叁凑过去与他攀谈。 “我此行带着一帮朋友,是为了和赤丹峰的友人交流厨艺。不知他厨艺,可有在天泽门出名?” “天泽门并无善厨闻名的人。” “不会吧!”柳叁有些惊讶,“五年前,他在囦泽境时和我约好,每逢有叁有七的日子就寻我学厨,他可是次次不落的。今天我还是应他的约找了同好,特意来寻他的。” 秦越逸瞪大眼睛看他,囦泽境? “……你那友人,可是荀桉?” 柳叁见他的神态,仿佛知晓了些什么。他风流的眉眼渐渐眯起,手边的折扇缓缓打开,遮住了勾起的嘴角。 “对啊~” 番外贰拾贰 “真的吗?”突然自柳叁身后蹦出来一个瘦弱的少年,双眼晶亮地看着他,不敢置信地捂着嘴。 秦越逸从上到下仔细观察他,对方不足他肩膀高,面颊圆润白皙,是个富家少爷的模样。 柳叁见原本呆在他身后的少年上前,折扇下的笑容变得僵硬。他见秦越逸打量着少年,不动声色地立身,借观赏风景的姿势挡住少年。 “这是家中小弟柳晶,活泼了些,小仙师勿怪。” 少年不理他,一手拨开柳叁,当即坐在柳叁的位置上。 “仙师,当真是荀大哥吗?”柳晶眨巴着大眼,“仙师可是荀大哥的好友?荀大哥近来可好?他总是不爱吃东西,可有清减?” 秦越逸被这一口叁问给问懵了,呆愣愣听少年的喋喋不休,问的也全是与荀桉相关的。他心虚的摸了摸头,虽说他与荀桉不相熟,但由于误以为他有了奇遇就盯紧他,有些问题他倒是能答的上来。 柳叁见他相貌和谈及荀桉的态度,便认出他是荀桉提及过的师弟。可这两人平日里并无交情,他怎么能答出来些不应该会知道的事? 柳叁在柳晶身边坐下,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不知我们何时能到赤丹峰?”秦越逸看了看周围景色,“再有一柱香。” 柳叁暗暗地扯了扯少年的衣袖,见他甩了甩手也不再管他。柳晶不在意被打断的话头,等柳叁问完后便继续缠着秦越逸。等秦越逸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邀请着坐到了铺了层布的野地上,面前矮桌上放了一碗凉茶。 他呆愣愣见荀桉自远处携一位女子前来,眼前仿佛就见到了昨夜那对登对的背影,霎时间脸红了个透顶。他慌忙举起凉茶挡在面前,见两人来到面前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女子是荀桉的妹妹荀薏。 他慢慢放下茶碗,眼神飘忽。 在旁的柳叁见此,悄悄打量了一下荀薏。她穿着一身银边素衣,一两朵浅紫色勿忘我点缀在袖口。一头秀发梳随云髻,偏在一侧缀了几朵玉兰,看起来秀雅端庄。 “荀大哥!”柳晶双眼发光,快速上前迎接荀桉。柳叁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翻了个白眼陪着他上前。 荀桉见到的,惊讶地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荀弟,荀弟!”柳叁见他神色便明了,急急开口道:“我家的小子可想你,你定要多陪他玩会儿。” 荀桉闭上嘴拉他到一边,“你怎可让你妹妹同你们一帮男人来?若是被发现,必然要坏了清誉。” 柳叁白眼一翻,用了暗劲扯他袖子,暗狠狠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就想着与你探讨医术,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我还是路程过半的时候才发现的她。” 那边两人正讨论着如何掩护柳晶,这边柳晶已经向荀薏慢慢伸出话头。 “姐姐可是荀大哥的妹妹?”柳晶见荀薏与荀桉如此相像,好奇地问她。 荀薏忽略荀桉留下她,与陌生人交谈的不自在,微笑开口,“是。” 她先轻轻喊了一句,“姑娘,”再正常讲到,“难道是柳公子的亲人?” 柳晶微微睁大眼睛,因为她不过十叁岁,扮了男装也看不出女子的身段,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荀薏默默抬起了手,晃了晃指甲。 柳晶恍然大悟,红着脸懊恼地藏起手指扭开头,将指甲上的底油掩藏进衣袖。这一路奔波,她怕指甲开裂就涂了层底油防裂,没想到那油亮的反光倒出卖了她。 周围的人见他们两两交谈,决意打断他们,果断上前插入他们的谈话。而秦越逸则留在原地,尴尬的脚趾抓地地想逃。他昨夜差点就看了荀桉的活春宫,也不知他跑走的时候有没有被发现,待会儿该怎么办才好? 秦越逸悄悄起身,原想偷偷溜走,却被柳叁一把揽住了肩膀。他转过头,恰好对上了柳叁笑嘻嘻的脸。 “小仙师,何必走这么快呢?” 待众人寒暄后,不会厨的落座,会厨的一个个摩拳擦掌。今日相聚以烧烤为题,落座的即是食客也是审官。 荀薏见荀桉面目宁静,手法平稳。她手肘放于膝上,托着下巴。原来他平日里做饭时,是这般模样。 “荀大哥加油!”柳晶见荀桉撒下材料时猛起的一串火,兴奋地喊加油,眼神里填满了别样的情愫。 荀薏看见,心里的不自在又多了许多。她偏过头,决心不再看她。荀桉手上翻飞,火逼得他冒出了汗液。她本想向前为他擦汗,却发现柳晶已经递上了汗巾。她原本挪出的一步慢慢移了回来,见他没接,忍不住扭头想看看风景,以掩饰上挑的嘴角。 荀桉在推拒柳晶的汗巾后下意识看向了荀薏,见她不看自己,有些失落的将目光投回手上。 “……狗日的!” 突然自隔壁山传来了无数声的吵闹声,竟连此处也能听见那格外响亮的辱骂。 众人起身,就见那山峰上有两道身影闪现,身后是一帮子剑修。 “凭什么偷酒!五年前下山就偷翻了,失踪了五年,回来就是偷酒的吗——” 荀薏看喊话的那位剑修,认出是清净峰的叁师兄元阅。至于以元阅为首的剑修追逐的两人,她忍不住扶额,不正是柳文玦兄妹。这两人说是失踪,其实众所周知不过是对红尘乐不思蜀,每年都会发消息报平安,随心意的“失踪”罢了。 “师弟,不要怪我!”柳文宜东窜西逃,一时朝赤丹峰的方向飞去,“兄长与我拼酒,他非要喝。他喝醉了,你也知道他喝醉的德行,这岂能怪我!” 这锅甩的真叫一个果断,气的元阅劈出一剑,“大师兄怎会主动喝酒?定是你激他的!” 那道剑气来的飞快,柳文宜拖着人不好反击,迅速躲过。面对身后这一帮气势汹汹的剑修,急得头都快大了。 “我可是你师姐!” “你承认你激大师兄了!” ………… 一帮人闹哄哄飞过,可那一道剑气却不会拐弯,竟是直线朝柳晶飞去。索性荀桉反应及时,将柳晶救下。 柳晶缩在荀桉的怀里,惊魂未定。荀薏也从意外里回神,明知荀桉将柳晶救下是善事,可看到他扶着柳晶胳膊的手,却总觉得刺眼。她看着荀桉未松开柳晶的手,见他细细安慰柳晶,想向前的步子就怎么也迈不开。 众人皆被这场意外闹了兴致,一致决定改日再约。柳叁接过柳晶,扶着她的肩膀慢慢离开,等安排柳晶休息后才觉出了不对劲。 他找到荀桉,一手捂着嘴悄悄对荀桉说:“荀弟,你既知道小妹是女子,应该出事后便马上交给我。你抱着那么久,对小妹不好。” 荀桉一顿,他虽说常年出门历练,却总是避着人行动的,大部分的人际关系还是这五年荀薏帮他改的。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阿薏就在里面。这一刻他有些无助,方才的举动他对阿薏都做过。 “……我当她是妹妹。” 柳叁四顾见无人经过便放下手,“她还是我亲妹妹呢。她还有两年就及笈了,我也不能抱她多久。” 他见荀桉不住回头张望,察觉到不对劲。他想起了秦越逸似乎知道些什么,与荀桉告别后就找到了他。 柳叁面上冷静沉稳,秦越逸没一会便告诉了他。可据他所知,荀桉并没有相好的女子。他不由得想到荀薏,荀桉身边唯一的女子。他再联系到荀桉的不对劲,有不好的预感。 他在荀薏房外,见荀桉离开后上前敲了敲门。 “荀姑娘,在下柳叁。有一事想问荀姑娘。” 门被打开,荀薏站在门内。他见她神色坦然,猜到她应该知道他要问什么,神色不由得更加紧张。 荀薏见他不说话,就先开口说道:“柳公子是外男,便不邀公子进屋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她见他瞪大了眼睛,颇为吃惊,“没错,我模糊了阿兄与女子交往时,肢体触碰的尺度。我对阿兄,有妄念。”她低眉垂首,“我与阿兄有不一般的经历,这也是我与阿兄的事。我希望公子,希望公子不要过度插手。” 柳叁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子,分明讲的事实属大逆不道,可神色却偏偏淡然得很。他一时难以开口,只好铁着脸拱手离开。 一路上他都在思索该如何与荀桉开口,没想到却见到自家妹妹与荀桉告白的场面。匆忙间,他就多进了角落。 柳晶也是一时冲动,想着他救下她后,还抱着她安慰了许久。总有股难以言明的冲动在催促着她,仿佛在告诉她,他对她好像也有不一般的心思。 “荀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医吗?”她满脸通红,手揪紧衣袖。 荀桉也隐约察觉到氛围的不同,他僵硬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她呼吸颤抖,每一个字都轻的不行,却是她最大的声音,“明明你来我家只是为了学艺,每个月也只有短短几天可以相见。可我就在这些零碎的时间里了解你,理解你。对你的到来从毫无感觉,到每一天都在期待,对于你喜欢的都无比热爱。这五年里,我每天都在努力,就算和你讨论医书都觉得很开心……你对我,又是何种感觉呢?” 荀桉第一次收到如此热烈似火的告白,他震惊的呆愣在原地。半晌,才缓缓开口,“对不起。” 他匆匆转身,一向守礼的他连告辞也忘了说,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柳叁见她孤零零呆在原地,叹口气走出来将自家妹子领回屋。就冲这把妹子丢在原地的操作,柳叁决定不跟荀桉讲了,任他自生自灭吧。 番外贰拾叁H 荀桉匆匆离开,心里头也跟随他的步伐,一样的乱。他冲进丹房,关上门就脚软地坐倒在地上。这是他自己打造的丹房,当初分地皮的时候他没有急着抢,所以分到的也不太好,比较小。他长腿一摆,脚尖再差个一尺左右便能碰到丹炉。他看着小小的房间,一时觉得,这里是如此的令人心安。 他长吁一口气,回想到方才的场面,自觉对不起柳姑娘。不止是给了柳姑娘错误的信息,让她一时冲动,也是方才她在说话,他却想到了另一个人。 从日复一日的麻木中生出期待的,又何止柳晶一人。他扶额苦笑,他怜惜那人,心疼那人,将心剖出来都不为过。可这些,他都不可以与她讲。他回想她的面容,脑海里的专注,也不自觉凝聚到那张艳红的唇上。她总说离不开他,他忍不住捏紧了衣袖,眼神因放空而看不进其他东西。但其实,她在哪都能生活的很好,她的坚韧能够支撑她到哪里都可以活下去,可他不行…… 他从未经历过她的苦难,最大的难过也不过是幼年的被孤立,甚至后来也有雁云池作伴。他将一个人放进心里,便是锁紧了心门。她若走了,他的魂也跟着走了,徒留躯壳在人间作行尸走肉。他从来不是顽强的人,遭遇了冷待便想着出门躲避,古板守礼也是因为这最为稳妥,做错事也不会有惩罚。而救下同胞的妹妹,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 他忍不住落下泪来,咸湿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进了嘴里,流到舌根处竟似有了苦涩的味道。柳晶的告白像是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明摆着告诉他,他什么都不能做。 荀薏独自回到了竹屋,这是五年来两人朝夕相处的地方。她走房门口,地板上还残留着昨夜偷窥之人的脚印。她的药人之体将成,修为即将突破筑基期,昨夜有人仓皇逃走躲不过她耳目。 她找了块抹布,细细将脚印抹去,进屋坐下。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是否看清了她的脸,所以她一早就做好了打算。如果对方揭穿了她,她会坦然接受所有后果,这也是她告诉柳叁的原因。不过好在那人没发现,不然柳叁也不是犹豫的态度了。 她为自己倒了杯茶,清苦的茶水入喉,微凉的温度倒冷得她呛了一口。她垂眸平复胸腹里的点点刺痛,阿兄如果在这的话,肯定要数落她一顿,又心疼地抱紧她。 她不知道什么喜欢上的荀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多少吃惊,就如此顺其自然的接受了下来。她看一眼袖口的勿忘我,她还记得荀桉送花给她的时候,羞涩得连耳朵也染上了红。她想,可能她很早就喜欢上他了吧。 荀薏默默坐着,从白日呆到了黄昏。她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当初她察觉到了荀桉的不同,于是大胆设计了荀桉。她原本打算温水煮青蛙,让荀桉一点一点走进她的陷阱。 她摩挲着桌角,圆滑的棱角将她的指腹,挤压出一圈淡淡的黄色。她不确定柳叁是否会告诉荀桉,也不确定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是否奏效。 她看着自己的手,五年来她不断练习,掌心指腹都生出薄薄的茧。她再过几天,体质和修为便都稳定下来了。她打算破釜沉舟,若她与荀桉一拍两散,也好离开这里,投向其他门派。 她这五年没有白过,想过很多。她还是要以炼器飞升,但并没有人说过不可以,以心道与器道同修。如果他们分开,那就借着天泽门与楟椽宫不知道她成为药人,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她思索到现在,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原来她想的如此多,竟连后路也安排的妥妥当当。 “嘎吱——” 荀桉踏步进来,将竹门合上。他见天色昏暗,即将入夜,知道荀薏怕黑,便把灯给点上了。 荀薏见他进来就点灯,心里一阵酸涩。她哪是方才一心想着该如何离开的人,见到他,就满心的舍不得。 荀桉的眼眶还红着,情绪低落下讷讷道:“……先泡药吧。” 荀薏抿了抿唇,点头脱衣,也不问今日为何来的这么早。荀薏浸入浅蓝色的药液,荀桉就坐在一旁。快结束时,荀薏背靠着他的臂膀,背脊上挂着蓝色的水珠,颗颗印在了他的衣袖上。 “兄长,你的眼眶为何是红的?”她的头靠上他的肩膀,潮汽蹭在了他的面皮上。 她若无其事地蹭了蹭,“是因为我吗?” 荀桉僵住,他撒不来谎,也没有柳文玦转移话题的本事。因此,这话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荀薏转过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她看着他的眼睛,眉间竖了山峰,眼神透露着忧伤。 她轻轻将唇瓣贴上的他的唇瓣,将他肖想许久的吻印在他的唇上,“阿兄,这也是正常男女会有的触碰……” 荀薏难过得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这五年,我就是这么模糊你与女子的界限的,我对阿兄有不好的想法。” 她继续讲道:“阿兄可记得五年前我对你说的话?我始终认为,情比身份重要。”她抬头,双手轻柔地捧着他的脸,“这份情,你要不要?” 荀桉瞳孔放大,下意识将颤抖的手覆上她的手。温热的手掌贴紧了那处微凉,手指从她的指缝穿过,五指扣紧,手心与她的手背严丝合缝。他反应过来,头慢慢一偏,抿着唇贴在了她的手心上。 两人都没有讲话,生怕打破了此时的暧昧。荀桉起身弯腰,手探入药水中搂住她的腰身,一把将她抱起。飞溅的浅蓝色的药水,将他的衣物大片地染成蓝色。荀薏吓得抓紧他的胸襟,柔软的胸脯挤压上他的胸膛。 荀桉的呼吸一顿,脚步略快地走到床边将她放下。灯光下,雪白的肌肤闪烁着昏黄的烛影,光影缭乱在她透亮的肌肤上。细长的烛影恰好打在茱萸之下,含苞欲放正待人采撷。 右手首先触碰了她的小腹,向上滑动留恋的在肚脐上绕了个圈。指端的甲尖骚动着荀薏的腰腹,她难耐地握住他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亲那只不正经的手指。 他见她如此娇媚,小腹一紧缓缓弯腰。先是以唇点唇,眼睛盯着她却率先败下阵来,眼睫颤巍巍不甘心地落下。 他伸出舌尖舔舐她的嘴角,将整个唇瓣舔的湿润后,顺着嘴角的唇缝慢慢钻了进去。他不着急找她,她却急着见他。小舌一勾,卷着他交缠,酥酥麻麻的舒爽自舌尖战栗到后脑,涎水顺着嘴角流出。 两人抚摸着对方,荀薏为他脱衣。由于需要登山采药,荀桉的身上也有不少肌肉,腹上一摸也四个方块。 荀薏拥紧他,柔嫩的雪峰被他拢在手心,一手堪堪握住。他揉弄着玉团,惹得荀薏细细哼着。膝盖一弯,无意抵在那处花径口处,湿湿的陷进了一处糜烂的香泥。 他浑身火热,一手忍不住下滑。在揉捏了几下臀肉后,手掌温柔地盖在整个阴户上。体温似滚烫的气浪,还未接触便胶着在凉凉的软肉上,惊得荀薏打了个哆嗦。 她双眼迷离地吻他,在他的肩颈处留下了许多的秀梅。犬齿轻轻啮咬着他的咽喉,引得他喘息粗重,闷哼了几声。 她的手向下抓住他的茎身,硬硬的份量不小。她有些怕地搂紧他,亲他。荀桉安抚地亲亲她的嘴,又亲亲的脸。右手的中指与无名指并拢,揉弄她的花穴。 她吻他的耳廓呻吟着,细细的一点声音径直往耳蜗送,似烟花炸开在脑海里。他的气息越发的沉重,两根手指突然往花穴里探,耳边的声音忽然就大了许多,听得心里越发的难挨。 “嗯!不要!” 荀桉的手指似戳了哪处,荀薏娇喘出声。荀桉猛吸一口气,下身忍不住往上蹭了蹭,龟头磨蹭着那软滑温热的花穴。他将手指抽出,只拿那肉柱研磨,慢慢的龟头进去。他就这花径龟头缓慢摩擦,在蜜液里逐步攻破了肉壁的狭窄。 在荀桉彻底进入时,窗口的缝隙钻进了几缕风,倏忽将烛火吹灭。荀薏被突然的黑暗吓到,花口一收,连着小径也突然夹紧。 “额嗯!”荀桉被忽然的紧致一激,有些疼又有些舒爽的叫了一声。声音压抑性感,听得荀薏面颊一红。 荀桉搂住她,舔吻她,将她从身处黑暗的紧张感里带出,共赴另一处沉沦。 完结 pao wenwu4.c om 在此向各位说对不起了,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写不好两个人确定在一起后应该是什么样子,我写过几回,写出来总感觉不太对(甚至我另一篇被催开更都有5章可以写(??益?))我感觉在给我一段时间磨练一下,说不定我就行了,我先完结了,看看以后的我吧。 ……看书请到首发站:e29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