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谎言》 楔子 男孩的日记 在书桌上,男孩一笔一划的书写着自己的日记。 2023年10月7号天气雨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考试上作弊,但老师也没有多做处理,只是找他们聊了一下,马上就放过了他们。 没有责骂,也没有在上课的时候拿来告诫其他同学,而且,老师还跟他们说了,是我向老师告发了这件事情。 甚至还说,希望他们能跟我谈谈,好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作弊能有甚么误会?为什么老师不愿意去惩罚他们? 就像是自问自答一样的写完了自己的日记,男孩有些迟疑的闔上手中的本子,「感觉自己有点多管间事了……像个爱打小报告的人一样。」 「但是……」靠在椅背上,男孩喃喃说道:「还是不能作弊啊,尤其是期末考。」 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男孩将日记放到了书包当中。 序章 雨中坠落的孩子 2023年10月9号,滂沱大雨连续着下了三天,地上的水沟都被满溢而出的雨水淹没,成了一片片的水洼,在深达脚踝的积水当中,学生们蹣跚的走进校门。 穗山国中积文楼的三楼走廊上,学生们一边收起的雨伞,甩掉附着在伞上的雨水,一边聊着天走向教室,那一双双被雨水浸湿的布鞋泡着脚,让人觉得万分难受。 「嘖,这三天是怎么回事,暴雨就没有停过。」赵子琪将湿透了的鞋子跟袜子脱下,鞋子靠在墙上晾了起来,而袜子则放到了前面的椅背上,「顾好的我的袜子啊,乾了跟我说一声。」 也不理会对方有没有回应,赵子琪晃着脑袋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老师在附近之后,赵子琪擦乾了自己的小脚丫,穿上了一起带到学校来的凉鞋。 伸张了一会自己擦乾的脚趾,高兴起来的小女孩往后翘起了两脚椅,满意的呻吟了一声:「嗯~~舒服!」 「子琪你又穿凉鞋,不怕被老师发现吗?」这个时候,一个男生也走进了教室,看到穿着凉鞋晃着脚丫的赵子琪,洪宇修有些无奈地轻笑着提醒。 「唉呀没关係啦~~上课的时候用书包遮住就行了,下课了老师也没在管的啊。」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赵子琪调整了一下书包的肩带,将书包整个遮住了桌子旁边的空洞,拍了拍手,赵子琪满意地笑着对洪宇修显摆着说道:「你看看,这样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就看不到我的脚了,对吧!」 「的确是看不到。」耸了耸肩,洪宇修说:「算了,反正老师也不理这些东西的,他只要我们考试成绩好就行了。」 「哼哼~~说到成绩,本小姐这次段考可是比你的成绩还要高了三分,某人是不是该请客啦?」朝洪宇修比了个三,赵子琪笑的像是个奸计得逞的反派。 走到赵子琪身旁的位子,洪宇修将自己的书包放到赵子琪的桌前,刚好挡住了赵子琪桌子前方看的到双脚的篓空处,洪宇修说:「这样应该更安全了吧。」 「唉呦~~这么贴心啊。」拍了拍洪宇修的肩膀,赵子琪十分的满意的说道:「看在你这么贴心的份上,请客的品质可以从大餐降低到夜市鸡排。」 洪宇修轻笑着说道:「原来你原本想要让我请你吃大餐的啊,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拯救了我的荷包?」 骄傲的挺了挺胸,赵子琪说:「当然,你可以尽情的感谢我喔。」 「虽然我的荷包会出现危机也是因为你就是了。」耸了耸肩,洪宇修轻笑着说道:「等一下早自习不是要考试吗,先准备一下吧。」 「当然当然,只是为什么那傢伙还没来啊?」撇了撇嘴,赵子琪有些不爽地说道:「昨天在那边吵,我还打算好好跟他讲一下不要这么多管间事呢。」 朝赵子琪翘了翘眉梢,洪宇修调侃着说:「说不定是被你骂的心情不好,所以不来学校了?」 「哈哈,我最好是有这么兇啦!洪宇修你不要詆毁我喔我跟你说,不然就给我小心我的拳头。」咬着下唇,赵子琪朝洪宇修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看看,看看,就这样你还说自己不兇。」摊着手摇了摇头,洪宇修夸张地叹了口气。 但紧接着,两人都快速的看向了对方。 洪宇修有些不确定说道:「刚才……是不是有甚么掉下去了?」 点了点头,赵子琪也愣愣地说道:「好像是……很大的东西。」 在两人微微愣住的时候,几个注意到有东西坠落的同学也好奇的来到窗边,向着窗外望去。 啊啊啊啊! 下一秒,学生们的尖叫声传遍了整个走廊。 「有人跳楼自杀了!」 只见在一楼的花坛旁,一个男孩在雨中瘫软的倒在地上。 第一章 死者与缄默 撑着伞,彭海梁在拉起的警戒线内,一脸严肃的看着被白线框起的轮廓。 「死者是卢曜轩,穗山国中二年五班,死者在班上十分普通,没有特别要好的同学,也没有关係特别不好的同学。」从旁走上前来的警察一边阅览着手上的资料,一边说道:「成绩普通个性普通经歷普通,总体来说没有甚么特别的地方,现在这么普通的人还挺少的,稀奇稀奇。」 无视掉了嘖嘖称奇的下属,彭海梁说:「尸检如何。」 耸了耸肩,下属说:「的确是坠落死亡,但是死者的身上有挣扎的痕跡,现在鑑识科在察看死者是从哪里坠落的。」 「嗯?」彭海梁询问着说:「不是顶楼?」 翻动着手上的资料,下属说:「顶楼的门是锁着的,而且也没有人在上面活动的痕跡,所以第一现场应该不在那里。」 思考了一会,彭海梁说:「既然有他杀嫌疑,死者的关係网有整理出来了吗?尤其是校内的。」 「已经整理出来了,彭警官您确认一下。」将另一份资料拿了出来,下属说:「穗山国中二年级五班,班导师是裘浩余,全班包括死者总共二十五人。」 「嗯……这些死者的关係人跟死者父母一样,安排时间讯问案情,每一个学生都不要放过。」彭海梁说:「另外了解清楚死者在学校的关係网络,如果在其他的班级有亲朋好友的话也列入讯问的名单当中。」 彭海梁翻着手上的资料,想从中找出能够破案的疑点。 先不说这起事件是不是他杀,这样一个成绩普通、性格普通、交际普通、家室普通,就连长相都普通的孩子,究竟是遇到了怎样的事情,才会让人產生,想要将这样一个普通的孩子,从楼上推下的想法? 是因为有甚么不妙的事情,被卢曜轩撞破了吗?所以才会决定对这个学生痛下杀手?如果是这样的话,嫌疑人将会一口气地暴增为校内的所有人,甚至,嫌疑人可能会变得不只一个! 一想到需要排查这么多嫌疑人,彭海梁就感到一阵头痛,在他按着脑袋思索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鑑识科的电话,他们告知彭海梁,在积文楼五楼找到了疑似第一现场的教室。 走在楼梯上,彭海梁希望在电脑教室至少能找到那么一两个关键讯息,好让自己进一步减少圈定嫌疑人的范围,这么想着,彭海梁来到了积文楼五楼的教室当中。 一抬头,就看到标明了电脑教室的牌子掛在门上,彭海梁恍然大悟的说:「哦,是电脑教室啊,这些电脑都检查过了吗?」 下属说:「是的,所有电脑都开机检查过,跟普通的学校电脑一样,都是初始状态,装载的程式都一样,没有甚么特殊的地方。」 「电脑教室的老师还有监控呢,在哪里?」彭海梁微微皱起眉头,第一案发现场,在一开始的鑑识中没有发现甚么有用的证据,基本上就等同于没有证据了。 「电脑老师在推测的案发时间有不在场证明,那个时候他在跟其他的老师们开会。」耸了耸肩,下属说:「说是在讨论借出电脑课的事情。」 有些不耐烦的抿起嘴唇,彭海梁问道:「监控呢?」 「这个……。」抓了抓自己的后颈,下属有些吞吞吐吐。 看到下属有些难以啟齿的模样,彭海梁说:「嗯?怎么了,有甚么难以理解的部分吗?」 「不是的,只是刚才去询问过后,校方说有些地方因为资金不足的问题,所以有些地方的监视器只是震慑用的。」下属说:「恰好这个电脑教室架设的就是一个没有通电的监控。」 「嗄?」彭海梁诧异的看向下属,说:「这里可是电脑教室!学校里面价值最高的东西都在这里,监视器怎么会没有通电?」 喘了口气,彭海梁继续问道:「还有吗?电脑既然没问题,那其他地方呢?」 点了点头,下属将彭海梁带到窗户旁,说:「是这里,死者坠楼地点的正上方,还有距离正上方两扇窗户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没有铁窗,但是中间的铁窗都还在。」 「甚么!有好好调查了吗?」彭海梁惊讶的喊道:「铁窗呢?是被破坏的还是自然损坏?」 愣了一下,下属说:「彭警官是觉得这里有问题?」 「没有问题才奇怪了。」彭海梁说:「就这么刚好?因为不明原因铁窗坏了?然后电脑课老师这么刚好的不在电脑教室,更巧合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国中二年级,普普通通的学生,从电脑教室坠楼身亡?」 「死者关係网的调查、铁窗动向的追踪、死者遗留品的调查,还有现场勘查。」一边翻看着堆在电脑桌上的资料,彭海梁向着旁边的警官吩咐着说道:「这些就拜託你们了,我现在先去讯问死者的同学和老师,找一个人来跟我做笔录。」 在下属表示知道之后,彭海梁接着说道:「空教室找好了吗,在哪里。」 下属说:「就是这层的美术教室,就在旁边隔着两个教室的地方。」 点了点头,彭海梁说:「嗯,知道了,现在派人带案件相关人过来吧。」 坐在美术教室的长桌前,彭海梁整理着自己等一下要讯问的问题,让陪伴纪录的警察将录像打开之后,彭海梁坐到桌前,等待着第一个需要讯问的人进入教室。 几分鐘之后,第一个人走了进来。 彭海梁说:「名字?」 男孩坐到桌前,有些紧张的抿嘴说道:「警察先生你好,我是吴扬。」 点了点头,彭海梁接着说道:「这次会找你过来,是为了釐清你的同班同学,卢曜轩的坠楼事件的一些事情,接下来的对话都会用这台手机录影纪录,你有权保持缄默。」 吴扬点头说道:「好。」 看着眼前点头表示理解的学生,彭海梁开始了自己的讯问。 双手交握,彭海梁说:「你知道卢曜轩同学吧。」 吴扬点了点头,说:「知道,是同班同学。」 彭海梁接着说道:「那你知道这次找你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卢曜轩同学在今天早上坠楼身亡吗?」 再次点了点头,吴扬说:「知道,那个时候我也在教室里面,虽然没有到窗边去看,但是同学都说有人掉下去了,好像是班上的卢曜轩这样。」 「所以你并没有直接看到卢同学的尸体?」观察着吴扬的表情,彭海梁一边思索着他所说的供词当中,有甚么有用的细节。 想了想,吴扬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嗯,没有,我没直接看到,是其他人转述给我听得。」 点了点头,彭海梁继续问道:「有人能够证明你当时在场吗?」 「有,那个时候我在跟那个同学聊天。」吴扬说:「叫张罗伦,是我的朋友。」 将这个名字写下来之后,彭海梁看了看自己之前记下来要问的问题,说:「平常,卢同学跟班上同学们的相处状况怎么样?」 想了一会,吴扬说:「很普通,他没有多少存在感,我也不确定他的交友情况。」 「那么有没有甚么跟学校老师或是其他同学有关的传闻?」彭海梁说:「或许从中有些相关的线索。」 「嗯……说不上是传闻。」吴扬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是昨天卢曜轩好像有去找赵子琪跟洪宇修,他们之间有一些争执的样子,我也不确定。」 「赵子琪跟洪宇修同学?」彭海梁復述了一次,确认旁边的警员记录下了这两个名字。 「嗯,他们都是班上成绩很好的学生。」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吴扬说:「但是平常都很骄傲,有时候也会做出一些让其他人困扰的事情。」 缩了缩肩膀,吴扬有些害怕的小声说道:「能不能不要跟他们说是我说的啊?我有点怕会被他们找麻烦,而且因为他们成绩好,老师都比较信任他们。」 挑了挑眉,彭海梁感到有些兴趣的说道:「哦?例如呢?」 「像是今天就把湿袜子放到隔壁桌的椅背上晾,而且还在学校穿拖鞋之类的,旁边的同学就很可怜啊。」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吴扬接着说道:「但是说了也不听,还会对警告他们的同学生气,所以很常跟同学们发生争执。」 「哦,那他们为什么会跟死者发生争执呢?」彭海梁说:「是有甚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吴扬摇着头说:「这个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个时候那两个人很生气的样子,也没人敢靠近他们。」 虽然彭海梁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是吴扬并没有再提供给彭海梁多少资讯。 让对方离开之后,彭海梁在叫下一个人进来之前,先整理了一下刚才蒐集到的情报。 赵子琪、洪宇修跟裘浩余,两个高傲的同学,一个放纵学生的老师,如果情况真如吴扬所说的话,那样的班级,会出现甚么乱子都不奇怪。 但这也仅只是从吴扬的口中得来的单方面情报,需要再进行确认,只不过,既然昨天他们发生了争执,那么,只要釐清这场争执的详细内容,说不定可以极大的加快破案的速度。 如果这两件事之间有关係,那自己就是赚大了,但如果没有的话,就有可能会变成浪费时间,虽然这种搜查通常也大多都是在浪费时间就是了,但只要取得了一丁点,对案件有着重要帮助的确切证据,那些被浪费掉的时间就值得了。 另外,赵子琪跟洪宇修的举动,虽然被那个吴扬说的有些严重,但应该还不到霸凌的层面才对,多少就是没甚么礼貌吧,等一下在做讯问的时候,再跟他们的老师顺便提一下吧。 结果在询问的过程中,彭海梁发现,赵子琪跟洪宇修这两位同学,在学生跟老师双方的认知当中,有着非常的极端差别。 学生们认为,这两人不会跟成绩不好的人相处,也不会跟没有出彩之处的同学交谈,但是在跟其他成绩好,又或者有一些特别成就的人相处的时候,又会表现得非常得体、热络,所以在学生们看来,赵子琪跟洪宇修是非常不受欢迎的人物。 所以学生们都觉得,这两人不只自以为是,还喜欢趋炎附势,在对彭海梁介绍这两人的时候,都抱有着非常不悦的情绪。 但是老师们的看法,却跟学生们的想法相悖,对两人讚誉有加,认为他们专注学习、尊重师长,虽然有些爱玩,但在玩乐同时又能够保持着自己的好成绩,不只如此,他们有时候也会教导一些特长生学习,是老师们的好帮手。 只是在问到关于电脑老师的事情时,学生跟老师们对于电脑老师的看法就相对一致了,跟教务主任交好,在间暇无事的时候,常会去教务处找主任聊天,又或者是去帮其他的老师处理遇到的电脑问题。 只有在准备教案与主任没空的时间,电脑老师才会待在电脑教室里面工作,而不是往外跑。 在老师们的抱怨中,彭海梁得知,因为电脑老师时常跑出教室,导致了电脑教室很常出现没人的情况,再加上电脑老师常常会被忘记锁上电脑教室的门,结果就导致学生们很喜欢在电脑老师不在的时候偷溜进去玩电脑。 老师们说,虽然这些学生被抓过了好几次,但还是有很多学生会鋌而走险的偷溜到电脑教室里面。 听到老师们这样的证言,彭海梁想着,如果犯案时间,电脑教室的门也刚好锁上了的话,嫌疑犯倒是有可能在电脑教室没人的时间进入教室当中,并从五楼的电脑教室里,将卢曜轩推落地面。 又或者,是卢曜轩发现没办法前往顶楼,所以来到了五楼的电脑教室,一跃而下。 会做出这样的推论,是因为在电脑教室的窗户旁,电脑老师堆了很多没用到的桌椅与电脑配件,基本上不会有人间着没事去爬那些东西到窗户旁边,所以意外事故已经可以排除了,但是自杀跟他杀之间还是难以取捨。 让彭海梁有些难受的是,学生们对于卢曜轩和赵子琪、洪宇修两人之间的争执都不愿意多说些甚么,一问到跟这场争执有关的问题,学生们就会开始保持缄默,就像是多说了一句话就会遭受到严重的报復一般,这样的反应,不免让彭海梁有些多想。 但是再深入一问,彭海梁却发现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人会做出怎样的报復,甚至是不知道有谁遭受过赵子琪跟洪宇修的报復,除了『得罪了赵子琪跟洪宇修,就会遭受到严重的报復』这一个认知存在之外,学生们竟然对这个报復本身的内容没有任何一点确实的认知。 在彭海梁眼里,这种状况十分的违和,与其说是这两人的报復严重到让人失去了记忆,不如说是有人刻意的放出谣言,对他们的名誉进行污衊,这也就让那场争执的情况,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没有办法确切的得到双方争执的讯息,对于学校内部的各种社交状况也是云里雾里的,除了不断涌出的疑点之外,彭海梁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资讯。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彭海梁看向接着需要讯问的学生,正好是之前吴扬说到的人证,张罗伦。 深吸了一口气,彭海梁说:「名字?」 同样有些紧张地晃动着身体,张罗伦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张罗伦。」 点了点头,彭海彭接着说道:「刚才应该从同学们那边听到了,这次是要询问你们跟这次事件中的死者卢曜轩相关的事情。」 张罗伦一阵恍然,说:「哦哦,有听到,吴扬说让我帮忙跟你们说一下,他那个时候的确是在跟我聊天。」 点了点头,彭海梁说:「好,谢谢你,接下会再问你几个问题,请如实回答,等一下的讯问内容将会全程录影录音,当然你也有缄默的权力。」 张罗伦说:「知道了。」 得到张罗伦的首肯,彭海梁开始了讯问,「这次卢曜轩坠楼的事件,你有想起甚么跟这个事件相关的事情吗?」 「嗯……我觉得大家应该都跟警察先生你说过了,在昨天,他跟赵子琪、洪宇修两人有吵架的样子。」想了一会,张罗伦又补充着说道:「好像是为了另一个被霸凌的同学的样子。」 翘起眉头,彭海梁说:「被霸凌?可以详细的跟我讲讲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详细情况。」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张罗伦说:「只是好像听到了其他人的名字。」 彭海梁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说:「那你们的老师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虽然有同学去告状,但老师只是把他们叫去教师休息室,稍微聊了一下的样子。」撇了撇嘴,张罗伦说:「也不知道到底聊了甚么,但是感觉他们根本就没有在反省,应该老师也没说甚么重话吧。」 彭海梁说:「看来你们的老师对这两人非常的好?」 点了点头,张罗伦说:「毕竟赵子琪跟洪宇修成绩都很好,也能考上比较好的高中,老师理所当然地会比较喜欢他们。」 接着又多问了几个问题,彭海梁才让张罗伦离开了美术教室,最后需要讯问的两人,就是这次案件的重要参考人员,赵子琪跟洪宇修,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比较之前就会需要进来接受讯问了,是彭海梁刻意把他们留到了最后,想要先听听其他人对他们的看法。 首先进入教室的是洪宇修,他先是微笑着向彭海梁点了点头,然后拉开了靠在桌边的椅子,十分自然的坐了下来。 审视了对方几秒之后,彭海梁说:「洪宇修,对吧?」 了然的点了点头,洪宇修说道:「没错,要问的是跟今天卢曜轩坠楼的事件对吧,我跟赵子琪也是目击者之一,在教室里面看到他坠楼的。」 点了点头,彭海梁再一次重复规范的前言,「嗯,这次要问你的事情的确跟这次的事件有关,等一下的讯问内容将会全程录影录音,接下会再问你几个问题,请如实回答,当然你也有缄默的权力。」 洪宇修点头表示了解,「好,我知道了。」 看了看手上记录下来的资料,彭海梁说:「首先,听说你跟赵子琪同学昨天有跟死者產生一些纠纷?」 「是有些争执没错。」洪宇修说。 微微向前倾身,彭海梁说:「能告诉我发生了争执的内容吗?」 愣了一下,洪宇修在微微思索之后说:「嗯……这件事情干涉到了一些人的隐私,我不想回答。」 有些讶异的挑起眉毛,彭海梁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那么……。」 「只是我能保证这跟这次的事件没有关係。」洪宇修说:「只是一个偶然而已。」 皱起眉头,彭海梁语气有些严厉的说道:「为什么洪同学你能这么肯定呢?洪同学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我只能说那次的争执中没有任何会让卢曜轩选择自杀的因素。」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洪宇修摇了摇头,说:「而我跟赵子琪在今天早上也都在一起行动,没有见到卢曜轩,所以他会死跟我们都没有关係。」 看着对方有些不悦的举动,彭海梁说:「请保持情绪的平稳,情绪不稳的证言很容易不被认为具有效力。」 「哼,我知道了。」洪宇修仍然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 彭海梁说:「那关于你们电脑老师的事情,洪同学你大概知道多少?」 「电脑老师?」洪宇修露出嘲讽的表情,小动作的摊了摊手,「很懒算不算?」 「很懒?」彭海梁有些愕然,连学生都觉得懒,这个电脑老师是不是有甚么问题啊?彭海梁说:「难不成,他上课都让你们自己玩游戏?」 点了点头,洪宇修说:「对啊,顶多有时候会照着课本上面的东西上课,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让我们自己玩电脑的。」 思索了一会,彭海梁说:「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唔……特别的地方吗?」回忆着上课时的情况,洪宇修低头沉思了起来。 就在彭海梁不抱希望的看着摩娑着下巴沉吟的洪宇修,准备让他先离开的时候,洪宇修突然发出了啊的一声,说:「啊,有一个事情,那件事蛮奇怪的。」 有些兴奋地向前倾身,彭海梁说:「哦?是甚么事情啊?」 「有一次上课的时候,老师很生气的问大家是不是在非上课时间跑到了电脑教室里面。」洪宇修说:「但是他自己不去锁门又常常不在教室,当然会有人想要进电脑教室玩游戏啊。」 耸了耸肩,洪宇修挺有些莫名其妙的摊了摊手,说:「而且更奇怪的是,电脑老师在这个事情之后还是不锁门,而且,即使大家还是会去电脑教室玩电脑,也没看他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第二次,所以虽然那件事情非常奇怪,但是结果好就好,大家也没有多在意。」 「哦,原来如此……」靠到椅背上,彭海梁轻轻搓了搓自己的下巴,电脑老师变的更可疑了……只是也不能排除洪宇修想要转移自己视线的可能性。 看来果然突破点只能放在后面的赵子琪身上了,只希望她不会像洪宇修一样谨慎吧。 这么想着,彭海梁将最后一个关係人叫了进来,这位等了许久的女孩非常的漂亮,看起来就是那种会有很多纯情小男生自愿当工具人的类型,彭海梁暗自点了点头,长相这么漂亮,也难怪会表现出喜欢欺负人的一面了。 赵子琪一进来就满脸不高兴的摔了一下椅子,整个人忿忿地坐到椅中,还没等彭海梁开口,女孩就撇了撇嘴,说:「先说啊,我今天是跟洪宇修一起在教室里面,聊着聊着那个傢伙就从上面掉下来了,这件事情肯定跟我们没有关係,懂了吗?」 一说完,女孩将随身的小手包往桌上一扔,瞥开了视线,碎碎念着说道:「真衰,今天一摸抽屉就有笨蛋想要告白,刚扔了告白信就有人要跳楼,是怎样?怎么不好的事都是我遇到,真讨厌,早知道就不要来上课了。」 呃……彭海梁有些愣神,自己可是啥都还没说,这孩子就啪啦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轻轻咳了一声,彭海梁说:「咳,赵子琪,对吧。」 「对啦,你不会看名牌吗?就算我说我不是赵子琪你会信吗?」朝彭海梁翻了个白眼,赵子琪的语气十分的不客气。 又轻咳了一声,彭海梁最后一次重复制式的宣言,「咳,等一下的讯问内容将会全程录影录音,接下会再问你几个问题,请如实回答,当然你也有缄默的权力。」 又朝彭海梁翻了一个白眼,赵子琪说:「知道啦,讲的好像我说谎你就能知道似的。」 这死屁孩…… 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彭海梁说:「首先,听说你跟洪同学昨天有跟死者產生一些纠纷?可以告诉我具体内容吗?」 「啊那个啊……」摇了摇头,赵子琪说:「那个不能讲,总之跟这次的意外应该没有关係,不用在意。」 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彭海梁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跟洪同学都没有对这个事情进行说明,这很难让我们相信你们两个跟这次的事件没有关係,我们希望你们能给予我们更多的信任。」 耸了耸肩,赵子琪理所当然般的说道:「我之前又不认识你,凭甚么相信你们。」 彭海梁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们是警察,你们一定是可以相信我们的。」 「嘿,现在收钱的警察可不少。」挑衅似的挑起眉毛,赵子琪明显不打算告诉彭海梁,他们几人争执的内容。 彭海梁说:「……因为大家都知道你们之前的争执,如果你们不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很难把你们从嫌疑人当中排除出去。」 瞪了彭海梁一眼,赵子琪有些难以置信的说:「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摇了摇头,彭海梁说:「只是在搜查上,你们的不作为一定会影响到我们查案时的判断,再加上目前得到的线索对你们并不有利,所以在嫌疑上是比其他人要大的。」 「他不是从我们教室楼上掉下来的吗?那就不可能是我们了啊,我们今天都没有到楼上好嘛!」朝彭海梁翻了个白眼,赵子琪说:「这种事情调一下监视器就知道了吧!还说不是威胁?」 「单凭监视器没有画面并不能完全消除你们的嫌疑,主要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主要怀疑对象。」看着眼前愤怒地拍着桌子的女孩,彭海梁无奈的说道:「所以才会更希望能得到你们不愿意说出的情报,至于那个情报对案件有没有用,我们将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赵子琪却还是没有说出他们所争执的到底是甚么事情,这让彭海梁多少感到有些羞脑。 搓了搓自己的脑袋,彭海梁皱着眉说道:「好吧,我们换个话题,你们的电脑老师,叫甚么名字?」 眨了眨眼,赵子琪说:「电脑老师?他叫罗赖节,怎么了?」 彭海梁说:「这位罗老师,有没有甚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赵子琪想了想,说:「一直都不关门算不算?」 彭海梁接着说:「请问还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吗?」 「嗯……还有就是有时候很晚了他还在学校。」赵子琪说:「像我们学生是为了学习就算了,他一个专科老师在学校待那么久,是不是被老婆赶出来了啊?哈哈。」 被自己笑到的赵子琪背靠着椅子大笑着拍着大腿,丝毫不见一个学生见到警察时应有的紧张。 就连之前的洪宇修,虽然态度也一样坚定,但是在动作上都多少有些侷促,然而,这个女孩却仍然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自然。 彭海梁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看你好像很习惯跟警察对话,是家里有从事警察执业的人吗?」 「没有那种人。」朝彭海梁翻了个白眼,赵子琪说:「怎么了?难不成因为我不紧张就要被当作罪犯?」 摇了摇头,彭海梁说:「当然不是,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如果亲人里面有警业相关人员的话,说不定就能初步排除赵子琪的嫌疑了,毕竟再怎么喜欢欺负人,如果有亲人是警察的话,作为一个学生,会选择犯罪的机率还是比较低的。 只不过既然没有亲友是警业人士,那为什么这个女孩能这么自在的面对自己?难不成只是单纯的神经大条? 不解的叹了口气,彭海梁接着说道:「另外是跟案件关联性较低的事情,听说你有时候会对其他同学造成困扰?」 撇了撇嘴,赵子琪不屑的翘起了嘴角,说:「你是想说我霸凌他们吧?那些人都是这样说的,呵。」 轻蔑一笑,赵子琪掛在脸上的笑容让彭海梁有些不适,「不管如何,欺负同学都不是一个值得讚赏的行为,希望你可以减少这样的动作,像是刚才就有同学告诉我,你把自己的湿袜子掛在其他同学的椅背上?」 「啊,是这样没错,我有跟他讲啊,想要拒绝的话我也不会说甚么。」耸了耸肩,赵子琪说道:「但既然他没有拒绝,你们没事帮他们出什么头啊?」 彭海梁苦口婆心地说道:「但人家或许是想拒绝的,但因为怕被你们骂才没有拒绝,不是吗?」 「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好不好?我才不会因为他们拒绝就骂他们,他们自己对我有偏见,才会把人想的这么讨厌。」耸了耸肩,赵子琪说:「要知道,学习好的人在学校不强势的话,基本上就等于被讨厌,又或是被忌妒的一方,学习越好,越容易被那些学习不好的人嘲笑、霸凌。」 翘起二郎腿,赵子琪说的话让彭海梁变了脸色。 「你以为被霸凌的一定是那些学习不好的?我告诉你,警察大人。被霸凌的,通常都是那些学习好的学生。」露出嘲讽地笑,赵子琪说道:「因为学习好的学生可懒得去做霸凌人这种没用的事情,只有那些学习差的、自卑的以及被老师放弃的人,才会喜欢去霸凌那些学习好的人,藉此得到幼稚的自我满足与自我肯定。」 的确,擅长学习,又会去霸凌他人的人,确实比较稀少,真的会认真学习的人,是不屑去做霸凌这种事情的,而聪明又喜欢玩闹的,对他们而言欺负人只不过是一个低级游戏。 会愿意认真的、投入的去霸凌别人,通常都是因为,他们被大人所否定、无法找到自我肯定的契机,在大部分的领域感受到不如他人的自卑,但在同时,又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自以为是,这种人最喜欢去贬低、攻击他人来确立自己的领导地位。 虽然彭海梁也多少有些同意赵子琪的观点,但他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说道:「但是你们可以选择反击其他人的霸凌行为,而不是自己变成霸凌者啊!」 「就说了我没有霸凌其他人!」愤怒的一拍桌子,赵子琪红着双眼站了起来,「既然你们这些大人没有办法在我被霸凌的时候站出来,就不要在我自己把事情解决完之后跑出来指责我的解决方法!」 喘了口气,赵子琪继续朝着彭海梁咆哮着喊道:「我可以保证我没有霸凌他人,你所听到的只是那些废物的詆毁!」 朝着彭海梁怒吼完之后,赵子琪用力一甩大门,离开了美术教室。 而被留在原地的彭海梁则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向着在旁边有些尷尬的纪录警员耸了耸肩,没有被霸凌过的彭海梁是真的没想到,像赵子琪这么强势的一个女孩,曾经竟然是一个被霸凌者,而现在又被其他的同学们称为霸凌者。 无奈地叹了口气,彭海梁那着手中记录下来的资料搧了搧风……这垃圾一样的校园社会。 一走出美术教室,彭海梁就看到穗山国中的校长正站在学校门口,似乎是在回答着记者的各种问题,疑惑的走下楼,彭海梁打算听听校方想要说些甚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杀人的事情,这件事情是因为意外。」只听校长胡高高在记者眼前胡乱的挥着双手说道:「原本今天要换铁窗,但是在工人还没到的时候学生就跑到电脑教室里面,所以才会不小心坠楼的。」 记者询问:「请问这是警察的调查结果吗?还是说只是学校自己的推测?」 「警察已经调查出了这场意外的主因,是因为没有铁窗做好防护,也是因为电脑老师忘了锁上电脑教室的铁门。」胡高高说:「关于这点我们会在严正惩处造成疏失的老师与关係人,确保不会再次发生这样的意外。」 避重就轻,推卸责任,看来这个校长无论如何都想要把这次的事件定义为一件意外。 虽然说乍听之下,这起事件属于意外的可能性的确很大,但不是意外的可能性也不能忽略,如果说之后的调查结果是一件杀人案,这个校长又想要怎么推卸责任? 更何况,实际调查之后,这起事件基本上是不可能属于意外的。 说不定在调查结果出来的时候,胡高高又会说,是因为警察的调查不够严谨,所以才造成校方判断失误之类的蠢话。 轻轻叹了口气,彭海梁准备走出去阻止校长继续编织他的语言艺术,但是才走到一半,他就被学务主任挡住了去路,只见他紧张的搓了搓手说道:「呃……那个警察先生,调查得如何了?这件事情……果然是一件意外,对吧?」 看着有些紧张的学务主任,彭海梁微微皱起了眉头,说:「我只能说这起事件具有意外的可能性,但是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我们还会继续釐清相关情况,最后才会做出准确的判断。」 「现在请让你们的校长停下还没有定论的发言,这种不负责任的发言很容易会在之后造成问题。」这么说着,彭海梁就打算绕过学务主任去阻止校长,但是对方也马上移动脚步,再次挡住了彭海梁的去路。 「唉呀警察先生麻烦体谅一下,我们学校也是有很多需要思考的地方,并不是要误导民眾,而且……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意外事件对吧!」积极的胡言乱语着,学务主任伸出双手打算阻挡彭海梁继续朝胡高高走去,「只是因为刚好铁窗还没装上去,结果学生就擅自跑到电脑教室里面,还爬到窗外结果掉了下去!就算是案件也应该是自杀才对!」 「我说了现阶段还只能说是有自杀嫌疑,但在同时他杀嫌疑也还无法去除。」有些鄙夷的目光瞪了对方一眼,彭海梁再次转身想要绕过这个人,「你们校长的误导行为,若是之后出现了他杀证据,很容易就会出现你们无法掌控的事态!」 「那你们就赶快查出真相,给大眾一个交代!」学务主任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再次挡在了彭海梁的面前想要喝止彭海梁的行为,毕竟如果让他去跟记者解释的话,到时候弄坏了他们学校的名声是要怎么赔! 着急起来的学务主任有些语无伦次的大喊,「如果真的是他杀,就代表我们学校被你们警方所蒙骗了!」 而且他可是被校长严令要阻止这位警察的行动,尽快将整起案件定性为换铁窗工人的不注意与学生爱玩的意外事故,不要牵扯到学校本身的安全问题。 为此,他们的校长还联系了很多的朋友,想要集体向警察局施压,让他们尽快解决这起案件,胡高高校长说了,穗山国中的口碑不能因为这种小事件而出现损伤,这是校方的坚定立场! 要知道家长们对学校的声誉可是非常敏感的,只要稍微有些不好的声誉传出来,就会有一大把的家长寧愿转移户口,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进到这所学校里面就学。 尤其是这起事件当中还出现了霸凌的影子!这就更加的让校方恐惧了,霸凌,是学校逃脱不了、不想面对,也不愿意被透露出去的话题,就算只是捕风捉影,学校都不愿意去承担校内霸凌被家长发现的风险。 其实,无论是哪一所学校,都无法完全避免霸凌问题,顶多只能减少霸凌的严重程度,却没有办法可以让霸凌的发生次数出现显着的减少。 只要学校的老师们还没有办法达到一视同仁,毫不偏颇的境界,只要家里的父母仍然忽略孩子本身的能力,仅仅在乎纸面上的成绩,在学校当中,因为压力、自卑以及痛苦而选择对他人施害来进行发洩的学生,也将永远不会消失。 但是那些家长可不会管这些!只要新闻爆出了霸凌事件,学务主任敢拍胸脯保证,明年的入学新生人数将会创下新低! 而且他可是学务处主任,学生事务处处理的就是学生们发生的问题!若是有恶性的霸凌事件传出,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这个主任!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学校,他都要在这里挡住彭海梁,不能让他把事件与霸凌可能相关的猜测传达给那些无良媒体,不然的话,他敢保证第二天的新闻头版上,就会出现一堆耸人听闻的新闻开头,然后内容都是对他们穗山国中不利的花式猜测! 更何况,学校里面可是有着比霸凌还要严重的问题……所以,学务主任才会这样拚尽全力的想要挡住彭海梁。 但是彭海梁可不想惯着他们。 虽然还没有定论,但是听讯问时了解到的情况,当发生霸凌行为的时候,这些老师居然只是把学生叫来讲一声就没了?而且,原因就只是因为那几个学生的成绩比较好!当然,这说不定只是学生们充满恶意的猜测,但是放任霸凌行为產生,说不定也是这个事件的起因之一。 彭海梁可不打算让这样的学校没有甚么损失就让这起事件过去,如果没有给学校放放血的话,只会让这样放任霸凌行为的学校继续忽视这样的霸凌行为而已。 只有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才有可能让他们正视学校内的霸凌事件,并做出相应的改变,这么想着,彭海梁硬是推开了学务主任,快速地朝着校门口走去。 要不是看在学校方面也有很多困难的情况下,彭海梁刚才可是能够判断学务主任是在妨碍公务! 学务主任看起来也知道这一点,在被推开之后就没有再厚着脸皮凑上来了,而是满脸苦涩的拿出手机,给校长旁边的教务主任传了个讯息。 收到讯息的教务主任马上就凑到了校长的耳边,轻声告诉了校长彭海梁在过来的路上,而胡高高一听到这样的坏消息,一边在心理埋怨着学务主任的没用,一边赶快让记者散去,他认为,只要记者都散了,彭海梁就没办法及时赶到,澄清自己对记者们所做出的误导。 他想的也没错,当彭海梁到了胡高高身边的时候,记者们都已经离开,就算彭海梁想要说些甚么也都来不及了。 愤怒地瞪了校长一眼,彭海梁说:「回到局里之后我会召开记者会,着重解释你刚才做出的误导性发言,请贵校做好相关准备。」 「嘿,警察先生不要这么生气,我跟你们局长之后还约了一场聚餐,记者会到时候你们局长会开的。」胡高高豪不在意的拍了拍彭海梁的肩膀,说:「你就不要抢人家功做了吧,虽然说为自己的上司分忧是挺不错的,但是别忘了好心做坏事可是不行的啊。」 胡高高呵呵笑着,他可不会担心这个小警察能做出什么损害学校利益的事情,要知道警察在学校里面进行搜查,被动到利益的可不只有学校,挡个记者会而已,到时候,只需要跟他们的局长打一通电话就能交代下去了,还想要让学校名声受损?别开玩笑了。 况且自己的下面,还有各种各样的人要活,主任、老师、各个校内阶层,他们也都无法接受被这样一个小消息而出现损失,更何况,自己跟做铁窗的那边收回扣,虽然跟其他事情相比没有多严重,但如果被挖出来的话,自己仍然当不成这个校长! 所以不管怎么说,自己挡下这次的记者会,肯定是势在必行的了。 看着离开的彭海梁,校长撇了撇嘴,该死的,之后一定要找他们的局长好好地抱怨一下,为什么要派这个麻烦的警察过来给自己添堵? 看来自己要早点把那个铁窗修好,顺便将收回扣的首尾好好清扫乾净才行。这么想着,校长也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校长室,他还要打电话给局长好好联系一下今晚餐宴的事情,还有,另外一通电话……。 另一边,赵子琪也找到了洪宇修,一见面,女孩就满脸不悦的抱怨道:「那些警察真的很烦人欸,就只是稍微吵一架而已,就把我们当成犯人是甚么意思?」 洪宇修露出微笑,说:「没甚么,毕竟我们在学校里面的评价的确不是很好,虽然成绩不错,但是因为不想要再次被霸凌,我们任性的结果,就是让其他的学生对我们產生了喜欢欺负人的印象。」 哭丧着脸,赵子琪有些疲惫的靠在墙上说:「这样真的好累,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好好过我们自己的就好了?欺负人有这么让人开心吗?」 在洪宇修的眼中,此时的赵子琪格外的脆弱。 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洪宇修也靠在另一边的墙上。 洪宇修说:「是说,我们现在翘课真的好吗?」 「都有人死了,心情不好一点翘个课有差吗?」伸手戳了戳洪宇修的肚子,赵子琪轻轻叹了口气,「倒也是辛苦你了,跟我这样闹,阿姨是不是觉得你被我带坏了?」 「这倒是没有,我妈说我终于活泼一点了,之前都宅在家里死气沉沉的。」耸了耸肩,洪宇修说:「还说多亏了你,才让我变得像个普通的国中生,叫我多跟你待在一起呢。」 听到洪宇修的自我调侃,赵子琪心情愉悦的笑了出来,「哈哈哈,谁叫你之前就是一个书呆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跑来跟我一起当问题儿童,小心以后没有人要喔。」 「不是总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撇了撇嘴,洪宇修露出一个自认为坏坏的笑容说道:「总有一堆就算一直被拋弃还是会死心塌地的女人在,坏男人对他们而言可是最有魅力的。」 「你这样会被女权打死喔。」朝洪宇修翻了个白眼,赵子琪说道:「又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坏男人,也有不想谈恋爱的女孩子跟喜欢稳重男人的女孩子的好嘛。」 「那你是哪一种?喜欢坏男人的?还是喜欢稳重成熟的?」有意无意的撇了赵子琪一眼,洪宇修说:「该不会是喜欢小男孩?那可是犯罪喔!」 「谁喜欢小男孩啊,那是跟喜欢小女孩一样的变态好嘛。」翻了个白眼,赵子琪说:「只不过喜欢的类型啊……不知道,硬要说的话,我现在最喜欢的男生就是你了。」 「咳咳,是吗?那倒是不用担心你被坏男人骗了。」洪宇修有些脸红的咳了两声,看赵子琪并没有在看自己,才轻轻的松了口气,跟赵子琪一起看向窗外。 像是呢喃一样,赵子琪向洪宇修说道:「你说卢曜轩,他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洪宇修说:「最大的可能性是意外不是吗?」 「意外……最不可能的就是意外吧,五楼的电脑教室,就算再怎么想玩电脑,也不会在早自习的时候跑去电脑教室。」赵子琪说:「而且还这么刚好的才刚刚拆掉铁窗,然后那傢伙还爬出去到窗台上?要知道在电脑教室的窗户前面,可是堆着一桌子的旧主机跟旧萤幕,不可能会不小心翻过去吧。」 洪宇修点了点头,说:「说的也是,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意外,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说的也是,他们连我们在别人看起来是霸凌行为的举动,都当作是没有发生了。」赵子琪嘲讽似的说道:「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们的确是不会愿意告诉其他人。」 洪宇修说:「的确,他们只在乎学校的声誉,还有能赚多少钱。」 「反正我们问心无愧,之前的小吵架也只是不想让他去跟那两个傢伙做的蠢事扯上关係……」说到这,赵子琪有些惊讶的看向洪宇修说道:「宇修,你说该不会……」 查觉到赵子琪没说出的话,洪宇修有些凝重的迟疑了一会,接着才深深叹了口气,离开墙壁站直了身。 洪宇修说:「……先去找那个警察吧,虽然有可能是误会,但是我们还是要把线索告诉警察才行。」 担忧的看向洪宇修,赵子琪说:「确定要干涉进去吗?卢曜轩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才被害死的耶。」 看到赵子琪露出的担忧表情,洪宇修无声的张了张嘴。 最后又是一声叹息,洪宇修轻轻的靠回墙上,说:「要下课了呢,今天你想去哪里逛逛?」 赵子琪也轻轻的靠到了洪宇修的肩上,说:「……去看电影吧,最近新出了科幻大片的续集。」 点了点头,洪宇修说:「好,我请客。」 第二章 四处走访与细微的线索 在询问完死者的同学跟老师们之后,就是要去找他的家人了,同时,这也是彭海梁最不愿意去做,但是又不得不做的环节,毕竟,在死者的家人面前问起死者平日的举动,会让家人的痛苦变得更加深刻,有时候还会出现懊悔、憎恨等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 但是为了解明案情的真相,他们又不得不登门拜访,询问他们需要解惑的疑点,并入手可能存在的证据,为此,就算要让家属流再多的泪水,也都是值得了。 按下门铃之后,一个双目通红的女人推开了门,看到彭海梁展示的警察手册,女人吸了吸鼻子,侧身让彭海梁等人可以进入家门。 卢妈妈啜泣着说道:「我接到,消息,刚,回到家,在准备去看那孩子,请问警察先生们有甚么事情吗?」 一边啜泣着,卢妈妈一边端上了几杯水。 彭海梁说:「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釐清您的儿子会坠楼的原因,想看看有没有日记或是一些照片等等的证据可以让我们釐清事件的真相,卢妈妈你这几天有觉得曜轩有甚么跟平常不太一样的地方吗?」 「不太一样的地方……没有,只是昨天,他回来的时候好像有点沮丧,似乎是想跟同学说些甚么,但沟通的不是很好的样子。」卢妈妈说:「而今天在我起床之前他就出发去学校了,警察先生,我儿子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自杀的!」 摇了摇头,彭海梁说:「当然不会,事实上我们也已经暂时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主要是在朝着意外事故的方向做侦办。」 「意外事故……学校的电话也是这样说的,只是为什么我的孩子要爬到窗台上?」卢妈妈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不认为他会无缘无故地去爬一个没有铁窗保护的窗台,而且,我的孩子根本就不会去爬窗台!」 「卢妈妈请不要太激动,我们在学校了解到的资讯也跟您所说的一样,我们相信卢同学是不会无缘无故就去爬窗台的。」伸出手安抚着卢妈妈的情绪,彭海梁说:「现在我们的想法是可能有甚么东西刚好被风吹到了窗台上,而卢同学为了去捡东西才会掉下窗台。」 「捡东西?他又没有甚么好捡的,而且还是早上,刚到学校的时间他为什么要去电脑教室!」崩溃的质疑着,卢妈妈痛哭着说道:「他们的教室在三楼,为什么他要去五楼的电脑教室?一定是有人叫他去的吧!为什么那个人不站出来?电脑老师呢?他又在做甚么?」 看着卢妈妈崩溃働哭着发出质疑的模样,彭海梁也是脸色凝重地捏了自己的鼻翼。 「那个时候电脑老师不在教室,因为时常会忘记锁上教室的门,所以除了有不在场证明的学生老师,全校的人都有一定的嫌疑。」硬起心肠的彭海梁继续说道:「但是实际上他杀的疑虑很低,因为就我们所知,卢同学根本就没有跟其他人结怨,没有人有犯案动机,这也是我们将调查方向定为意外的原因。」 「……好的,非常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擦了擦眼泪,卢妈妈说:「你们想要看看曜轩的房间吗?他的日记也在房间里面。」 彭海梁有些兴奋的向前倾身说道:「有日记?请务必让我们看一下,里面很有可能会出现我们需要的线索。」 「好的。」点了点头,卢妈妈走到走廊上带路,「儿子的房间在这里,请跟我来。」 进入卢曜轩的房间,彭海梁发现,这个房间非常的乾净,似乎是早上刚倒过垃圾,就连垃圾桶当中都只套着一个塑胶袋,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书架上一整排的小说、散文被摆放的整整齐齐,各个学年的学校课本也被按照学年好好的陈列在书架上,一目了然,而木头床上,则仍然是刚起床的模样,略显杂乱,上面摆着一个布满了几何图案的床垫,一套包着花朵枕头套与月亮被套的寝具。 昏黄的日光撒在桌上,檯灯、绿色的美术桌垫、捏陶的diy笔筒、摆放在桌上没被收拾完的评量与讲义,还有一本夹着书籤的小说都染上了夕日的昏黄顏色。 随意翻看了一下,书籤还是用了护贝的押花书籤,背面则写上了男孩的名字以及一句小小的文青短语。 “人生是学习爱与被爱的过程。” 字跡丑丑的,但是一笔一画都非常的顺畅,看的出来写字的人以前没有刻意训练过字形,写字随意出了一股草书的风格……好吧,其实比较像是涂鸦,跟男孩整齐的房间相比挺有反差的感觉。 彭海梁觉得,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很可爱的男孩。 只不过,在他跟下属一起翻过卢曜轩的房间之后,卢妈妈口中的那一本日记却……不见了踪影。 实在是找不到日记的彭海梁找到了卢妈妈,问说:「卢妈妈,请问卢同学把日记放在了哪里呢?」 卢妈妈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说:「就放在桌上……怎么会没有!」 一看到卢曜轩光洁的桌面,卢妈妈马上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三步併作两步的扑到了桌前,疯狂地翻找了起来,但是不管她如何翻找,都无法从个小小的房间中,翻出那本可能记载着事件真相的日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慌乱的卢妈妈一边无力的在桌上翻找着日记,同时在泛起皱纹的面庞上增添了新的泪痕。 听到卢妈妈嘶哑的哭喊,彭海梁不忍心的在旁安抚着说道:「卢妈妈,卢妈妈!冷静,冷静一下!如果这个房间里面有甚么重要线索的话,您现在这样翻找可能会不小心破坏线索!」 看到卢妈妈开始崩溃的大哭着推打着书桌上的东西,彭海梁为了避免让卢妈妈伤到自己,赶紧上前制止了卢妈妈的动作,将卢妈妈从书桌前架了开来。 「卢妈妈,事实上我们现在也没有找到曜轩的书包,日记有可能是被曜轩放到书包里面带到学校去了。」为了尝试着让这位痛苦崩溃的女人冷静下来,不要因为过大的动作而伤到自己,也避免卢妈妈不小心破坏房间中可能存在的重要证据,彭海梁说:「请相信我们警方,我们一定会找到这起事件的真相,给您一个交代的,现在请您冷静下来,曜轩不会希望见到您因为他而这样伤害自己的。」 「曜轩……曜轩……」在彭海梁的怀中,卢妈妈有些魂不守舍的喃喃自语。 「是的,曜轩一定希望您能保护好自己,他不会希望您这样伤害自己的。」彭海梁说:「您想,曜轩是这么善良可爱的孩子,您这样伤害自己他会伤心的。」 紧张的用双臂环抱着自己,卢妈妈说:「对对,曜轩不会希望我受伤的,我要冷静、我冷静……」 轻轻拍着卢妈妈的背,彭海梁说:「没错,冷静下来,然后保护好自己,我保证,我们警方一定会找出事件的真相,不会让曜轩跟您失望的。」 在彭海梁不断地劝解下,卢妈妈总算是稍微冷静了下来,但仍然无法停下涌出的泪水,重重的坐倒在儿子的床上,掩面低泣。其实,在前来拜访卢妈妈之前,彭海梁就得到了卢曜轩的家庭情报。 卢曜轩家是单亲家庭,父亲因为被捲入酒驾车祸枉死,是母亲一个人十年来把卢曜轩拉拔长大,直到卢曜轩成为一个国中二年级的学生。 结果,这次又是儿子坠楼,彻底地断绝了这位单亲母亲的希望,彭海梁的内心不禁產生了一个恐怖的直觉,如果这一次的案件结果无法让这位母亲满意的话……彭海梁害怕下一次自己接手的,就是这位母亲的自杀案件了。 陪同的下属彻底检查过卢曜轩的房间之后,还是没有发现甚么重要证据,只好一一将东西重新归位,在彭海梁的带领下离开了这个只剩下一个人的家庭。 下属走在彭海梁身旁,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学长,这样的话该怎么办?现在线索全部断掉了,日记应该在书包里面,但是书包也不知道在哪里?」 彭海梁说:「我已经让其他人去学校周围寻找了,现在只希望书包是被卢曜轩放置在其他地方,而不是被人拿走了,不然的话很难保证书包内的东西安然无恙。」 点了点头,下属说道:「是啊,尤其如果是被进入校园的小偷拿走的,那就更难以破解事件了。」 身旁的下属用力地搔着头,忿忿的嘖了一声,彭海梁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属觉得不满也是当然的,现在的情况可是越来越朝着他杀发展了,要不然日记怎么会消失不见?但是,学校可是非常坚定的,想要将案件定性为意外事故。 卢妈妈可是说了,平常日记都是被放在书桌的右手边,如果没有甚么突发状况的话,是不可能会被卢曜轩带走的,而他们的家是在社区,楼层也不低,基本上不会发生小偷或是强盗出现的情况。 那么,日记的消失就只有可能是卢曜轩自己拿走,又或者是同样拥有钥匙的卢妈妈拿走,仅仅两种可能性。 但又不太可能是卢妈妈拿走的,毕竟那伤心的模样可不像是假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卢曜轩自己把日记带走的了,就是不知道,卢曜轩会是因为甚么事情才会把一直都放在书桌上的日记放到书包里? 如果不是因为日记消失,他们说不定已经破案了! 但既然可能存在的犯人知道日记的存在,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同学、老师,又或者是其他关係亲密的对象! 刚这么想着,彭海梁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甚么?书包找到了?好,我马上过去,把那个带着书包的人留下来。」彭海梁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泛起了笑意,向电话对面的人说道:「虽然说应该不是犯人,但也是擅自取走他人财物,先拘留起来之后交给其他人。」 掛断电话,一直板着脸的彭海梁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笑,「走,同事们找到被偷走的书包了。」 「耶斯!」下属高兴的挥拳庆祝,而彭海梁则快步地走到了警车旁,坐到了驾驶座上。 「你等一下通知社工去辅导卢妈妈的情绪,我不希望在解决事件之后还听到失去儿子的单亲妈妈自杀的事件。」彭海梁说:「另外记得去调查卢妈妈的关係网,虽然不想要这么想,但是日记是被卢妈妈藏起来的可能性,我们不能选择性的忘记。」 「哪有拉拔儿子到这么大的单亲妈妈会害死自己的孩子?」下属有些不满的耸了耸肩,才刚出社会没多久的他可不想相信会有这样的父母。 「世界上可不缺少因为不想在被家暴而决定寻死的孩子,也不缺少常常做出恶行,却没人发现,直到为时已晚的表面善人。」彭海梁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这样去想一个单亲母亲,但是作为秩序的守护者之一,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的可能性。」 「……知道了。」虽然仍然表示着不满,但下属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会认真地去调查卢妈妈的关係网。 回到警局,彭海梁在同事的带领下走进了审讯室,卢曜轩的书包以及偷走了书包的犯人都在这里,偷了书包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肥胖的大婶,很像是常常会在各种地方看到的那种小偷小摸,硬凹优惠的奥客。 虽然大家都相信她只是一个将路边不属于她的东西拿走的小偷,但是在程序上这个人还是有着嫌疑犯的身分,所以,还是需要先经过询问的程序。 坐到这位大婶的对面,彭海梁翻阅了一下递到手上的资料之后说道:「早上六点,到学校操场运动,早上七点二十分准备离校的时候发现草丛当中有一个坠落的书包,经观察没有人前来拿取书包,遂擅自取走书包,经翻看发现钱包钥匙等财物,未经所有人允许擅自取用,没错吧,朱美琴女士。」 朱美琴大咧咧的说道:「对啦!啊那个书包又没有人要,我都在旁边等了很久捏,反正没人要我拿走是又怎样喔啦!」 皱起眉头,彭海梁厉声说道:「朱美琴女士!你所盗取的书包,属于一个坠楼事件当中,死者的所有物,偷盗死者的财物,你不觉得会遭报应吗?」 吓了一跳的缩起肩膀,朱美琴有些惊愕的张大了嘴,愣了一会之后又充满精神的大喊起来,「嗄?是死人的喔!妈咧你不早说!死人钱我不要,你们不要以为人是我杀的喔我跟你讲,唉呦是哪个缺德的把死人东西丢在地上?这分明就是想害人!唉呦我怎么命这么衰喔。」 大婶不满的叫喊着,一边用力的甩动着自己銬着手銬的双手,想要奋力的表现出自己的委屈与愤怒。 但彭海梁知道,她只是想要让自己把她放了而已,毕竟在这种人的认知当中,他们的行为,只不过是从学校把学生们忘记的书包拿走而已,大家都在做啊,这又有甚么? 但问题是,这些大婶大叔们都知道,偷走别人的书包属于犯法行为,然而,他们一认为法不责眾,二认为学生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跑去报警,顶多就是跟校方通报一声,然后校方就会不了了之,而他们呢?则可以得到一些零用钱,还有能拿去回收卖钱的东西,这是大家都很默契的事情。 毕竟每年都会有好几次的校内偷窃事件,学生们在下课之后,很喜欢就这样把书包丢在篮球架下面,跑去揪团打球,在打球的过程当中,究竟有谁过来翻过他们的书包?在为了一颗球跑跑跳跳的学生们,怎么可能会去关注这种事情? 况且在这些大叔大婶的眼里,他们这样做根本就没有错,毕竟,谁叫学生们自己把东西乱丢,他们只是让这些乱丢东西的学生涨涨记性罢了!不如说那些学生还应该要改谢他们呢。 因为如果长大了还乱丢东西,说不定就不只是遗失几百元,而是几千上万!如果丢失的是公司的钱,还有可能会丢了工作呢! 不理会一直在碎碎念的大婶,彭海梁用力的捶了桌子一下,吓得大婶马上就停下了抱怨,语气马上就低声下气了下来。 朱美琴缩着身体说:「啊,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啊不然你看我拿了多少死人钱,两倍还给他家人怎样?两倍欸,啊这样是不是就能那甚么,和解了?」 「大婶!给我说真话!你在捡书包的时候有没有听到甚么争吵的声音?说真话!」怒喝一声,彭海梁想要用强势的态度吓住朱美琴,想让她把自己隐藏的事情都说出来。 毕竟彭海梁可不打算随便就放弃掉朱美琴涉案的可能,在现阶段,所有跟死者,或死者的随身物品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可能是这起事件的犯人! 只见被吓得向椅子里缩的朱美琴慌张地挥着自己的双手,满脸害骂的说道:「啊、啊?声音?甚么声音?没有啊?」 怒瞪了对方一眼,彭海梁继续向前压迫,「没有争吵的声音?你确定!」 大力地晃着脑袋,朱美琴急切的表示着自己的无辜,「啊,啊就真的没有啊警察先生,我不会在这边说谎的啦,是真的啦,没有人在吵架啦!」 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大婶,彭海梁也只能暂时认为,她的确不知道甚么事情了,毕竟如果说现在这个涕泗横流样子是装出来的话,那这位大婶应该就不会在学校偷书包,而是跑去剧场演欺负媳妇的蛮横坏婆婆了。 这么想着,彭海梁叹着气走出审讯室,跟警员拿走了那个被偷走的书包。 看了看手上的侧背包,彭海梁说:「日记在里面吗?」 将书包拿来的下属点了点头,说:「在,只是……」 打开书包,彭海梁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下属说道:「已经被破坏了,是吗?」 点了点头,下属说:「是的,非常关键的一页被撕掉了,是昨天,10月8号的日记。」 彭海梁拿起了同事交给自己的日记本,这才是今天前去打扰卢妈妈的重点目标,现在彭海梁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过度的怀疑卢妈妈,毕竟,总不会是卢妈妈把日记放到儿子的书包里面,还跟到学校把自己儿子推下去的吧。 这么想着,彭海梁翻开了手上的日记本。 2023年10月5号天气晴 明天就要考试了~~英文真的好难喔,听吴扬说,他妈妈说如果他考满分,就给他买一台新手机!我也想要新手机~~我想要电绘板~~用滑鼠画小画家真的好难用!! 2023年10月6号天气云 英文考砸了啦!为什么考的都是我没看到的地方啊?只不过看吴扬的表情,他好像考得还蛮不错的,希望他能顺利拿到手机,赵子琪跟洪宇修倒是跟平常一样表现得很普通,但应该也一样考得很好吧,真希望我的英文也能这么好,这样说不定妈妈就会买电绘板给我了? 2023年10月7号天气雨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考试上作弊,但老师也没有多做处理,只是找他们聊了一下,马上就放过了他们。 没有责骂,也没有在上课的时候拿来告诫其他同学,而且,老师还跟他们说了,是我向老师告发了这件事情。 甚至还说,希望他们能跟我谈谈,好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作弊能有甚么误会?为什么老师不愿意去惩罚他们? 看到这里,彭海梁有些愤怒的看向下一页,果然,下一页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应该要与其他书页相连的地方,有一个明显是被撕裂的痕跡。 10月8号的日记,被人撕掉了! 卢妈妈没有理由撕掉日记,卢曜轩自己也没有,同时,基本上也没有人可以无声无息地进入卢曜轩的房间撕掉日记,外人能够撕掉日记的时间,就只有今天早上,死者死亡的前后几个小时! 这下彭海梁终于确定了,这绝对是有意图的他杀! 但就算真的是他杀,都在记者面前信誓旦旦的说是意外的学校,肯定不会轻易地松口,但彭海梁也下定了决心,他绝对不会让那个学校轻描淡写的模糊真相! 轻轻抚过7号的日记之后,彭海梁又是一拳敲在桌上,愤而站起,彭海梁朝着局长的办公室走去,他要让局长开记者会,将事件的真相告知于眾,这可是恶性杀人事件,不是一所学校所能够压下去的事情! 至于那个大婶朱美琴,彭海梁已经把她忘在了脑后,毕竟这么做的大叔大婶又不只她一个,稍做惩戒也就是极限了,基本上没甚么人会愿意为了这点小事打官司的,顶多也就是小惩大诫而已。 彭海梁敲了敲局长办公室的门,过了一会之后,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有些疑惑的彭海梁缓缓的推开门,才发现局长已经离开了警局,一想到那个校长说的晚餐,彭海梁就感觉到一丝不妙的感觉。 胡高高不可能只是为了阻挡记者会就将局长叫去吃饭,肯定也有着让局长赶紧将这起事件定性为意外事故的想法在,然而,现在彭海梁也改变不了甚么,只能尽量去蒐集更多的线索,尽快拼凑出这起事件的真相! 不然的话,这起事件可能真的会被学校给压制下来,到时候,陷入绝望的卢妈妈会做出甚么选择,彭海梁可不想去了解! 同时,如果最后整起事件的不了了之被爆出来,作为罪魁祸首的校方跟局长根本就不会有事,但彭海梁等负责事件的警方,可是会被强制背上各种骂名的!甚至还会被记大过,或被迫离职! 如果说没有去见那位卢妈妈,说不定彭海梁还能昧着良心跟局长校长同流合污,把案件定性为意外草草了之,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将案件彻底查清的正义感。 但现在,彭海梁见到了那位悲伤的母亲,彭海梁不认为自己还有能力在未来忘记这次放弃卢曜轩案件所带来的罪恶感,若是放弃了调查这起案件,那自己的未来,将不会再有阳光,也将再也无法为人民们带来正义的曙光。 那还不如拚一把,在这起事件被强制定性之前,将真相挖掘出来! 现在鑑识科的人正在检查书包以及日记上的指纹,希望能够找出犯人的指纹来,可惜的是,能把痕跡消除到这种地步的犯人,应该是不会忘记带手套这件事情的。 等等……手套!为什么自己会忘了搜查学生的书包?该死的! 如果犯人戴着手套,还是学生,很有可能就会把手套放在书包里面,当然,小心一点的话就会把手套丢到没人会找的地方,又或是偷偷放到其他人的书包里面,栽赃嫁祸给其他同学。 但更有可能的,是趁着警方没有发现手套的时候,将手套完全处理掉!无论是剪碎弃置,还是点火烧成灰烬,现在手套内部残留的汗液与指纹,多半都已经被犯人销毁,无法辨识了。 这又是一个被彭海梁忽略掉的线索,不悦的咬紧了牙关,彭海梁恨恨地一拳捶在局长的办公桌上,要不是学校那令人傻眼的操作,自己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一个重要的线索!从死者的身上没发现其他指纹的时候就应该要注意到了! 用力地搔了搔自己的脑袋,在整理了一下蒐集到的情报之后,彭海梁向身边的下属询问:「找到社工去安抚卢妈妈了吧?」 下属说:「已经出发了,没有问题的,现在我们要做甚么?」 「列出所有学生的关係网,我们从跟死者有最亲密接触的家庭开始查起。」深吸了一口气,彭海梁说:「然后尽量将跟案件有关联的部分联系起来。」 拍了拍日记,彭海梁轻轻叹了口气,「吴扬、赵子琪、洪宇修,这三人是重点,只不过依照日记中说的可是“他们”而不是“他”,所以说不定真的跟赵子琪和洪宇修有关,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涉案了,在询问的时候这两人都没有回应问题,嫌疑太大了。」 说到这,彭海梁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其实是不希望他们有涉案的,只希望他们两个这一次能够把真相如实的说出来吧。」 不然的话,这两个给彭海梁的感觉最不像是犯人的学生,有可能会被彭海梁预设为嫌犯,进行预先拘留,强行让这起案件可以顺利地推行下去。 不然,如果还是一直都没有调查结果的话,这起案件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胡高高借用关係按下去,到时候可是连想要查案都没有办法!所以,如果彭海梁想要釐清真相的话,就必须想办法强行推进案件的侦查继续进行才可以。 看着之前询问时记录下来的资料,彭海梁轻轻叹了口气,若是他们知道些甚么的话,果然还是希望能告知警方,不要像现在这样缄默不语,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话,彭海梁很难不去怀疑他们。 收起资料,彭海梁说:「今天先去拜访十个同学的家,然后明天到学校的电脑教室做勘查,知道了吗?」 「知道了学长,电脑教室的确很可疑呢,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没有录影也说不定。」下属点了点头,说:「毕竟没有铁窗、没有录影、没有锁门,老师也不在,而且明明窗边都有桌子,还堆满了备用萤幕与备用主机,卢曜轩却还是坠楼了,而且除了死者之外,没有其他人的痕跡?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没错,这就证明那个电脑教室,是事件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重点,一定有甚么秘密在那里才对。」彭海梁有些无奈地说道:「要不是学校不配合,我今天就直接要人来进行搜查了。」 叹了口气,彭海梁是真的不知道学校到底为什么要用这种畸形的方式来“守护”他们所谓的名誉,难道不知道这跟养虎为患一样,只会让他们在未来遭受到更大的名誉伤害吗? 难不成每一次出现这种严重的事件,都要请局长吃一顿饭,把事情都给压下来?如果遇到那种会把事情闹大的家长要怎么办?对方请媒体该怎么办? 这个校长到底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把这件事情完全压下来?彭海梁感觉到了不祥的预感,这么大的事件,那个校长实在是太自信了,一定还有些彭海梁不知道的利益牵扯才对。 思索了一会,彭海梁说道:「通知下去,如果今天没找到第一案发现场的话,明天彻查电脑教室,我怀疑那个电脑教室有问题,然后让他们禁止所有学生进入电脑教室所在的楼层,包括那些老师也是。」 一边看着手机上传来的报告,下属一边说道:「他们已经把黄线拉起来了,现在除了主任以上的人之外,都不被允许进入积文楼五楼,要让主任或是校长也都挡在外面吗?」 叹了口气,彭海梁说:「虽然可能赶不上了,但还是挡住吧,不要让他们再上去了,毕竟他们都是嫌疑人之一,不要让他们破坏现场了,如果硬闯的话就用妨碍公务抓起来。」 下属说:「好的,我马上联系他们。」 看着在手机上打字的下属,彭海梁说:「现在,我们先去找洪宇修问问吧,希望他们这次能把早上没说的东西都说出来。」 不再将希望放在局长的身上,彭海梁打算带上自己的下属,开始按照名单上的顺序进行家访,而第一个拜访的,就是洪宇修家。 按下洪宇修家的门铃,彭海梁朝开门的洪妈妈展示出自己的警徽,说:「洪妈妈您好,我们这次前来拜访洪宇修,是有一些问题需要询问洪同学,请放心,只是例行询问,随时可以行使缄默权。」 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洪妈妈说:「好的警察先生,请进,是跟学校那个意外有关是吗?」 果然……校长乱说的话,已经经过媒体传达给民眾,让他们都觉得这起事件属于意外了,再加上局长接受了胡高高的宴请,所以也没有及时地举办记者会釐清真实的情况,这才让警方跟校方博弈的时候,陷入了弱势。 这下子,随着调查结果的出炉,校方一定会将判断错误的黑锅丢给警方,让警方面对家长与民眾的愤怒,而局长也不会将自己的不作为主动上报,所以,局长恐怕会将责任下放到他们这些负责调查案件的警察身上! 但彭海梁可不打算就这样让局长称心如意,至少也要反抗一下,是吧? 而彭海梁所选择的反抗方式,就是找出整起事件的真相,让局长与胡高高没有任何的机会摆脱事件所带来的影响。 让所有人都知道整起事件的真相,这才是作为一个警察需要去做的事情。 虽然彭海梁很想直接把现在遇到的问题都丢到网路上公开出去……但因为侦查不公开原则,所以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洪宇修同学你好,这次跟早上的时候在学校询问的事情一样,还是想请问,你们昨天,到底在争执甚么呢?」为了避免对方再次逃避自己的问题,彭海梁恳切的说道:「你的回答一定会让我们的侦查进度出现大幅进展的,请当作帮助我们警方,将你们争执的始末告诉我们吧。」 「……对不起,这个事情真的不能讲,但我跟赵子琪都是无罪的,在案发时间,我们都在教室当中,而案发之前,我们根本就还没有到校。」洪宇修有些抱歉地说道:「而且我跟赵子琪只是前脚后脚到校,她书包还没放下来我就到了,所以也不会有她到校之后马上去害死卢曜轩,然后又跑回教室的事情。」 摇了摇头,洪宇修仍然选择拒绝告诉彭海梁他们的争执内容,对于洪宇修的拒绝,彭海梁有些不满的微微皱起眉头,「我知道你们在担心如果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话,很可能会对你们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是我们不会将这件事情公开,更不会对外面说出提供线索的人的名字。」 顿了一下,彭海梁接着说道:「很抱歉,我们实在是不了解你们两个想要隐瞒衝突内容的原因,你们这样的行为,只会让我们对你们更加的不信任。」 「你们警察当然不瞭解了,你们查完案件,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那我们呢?你说不会公布,难道不公布他们就不会知道是谁说的了吗?」紧紧地皱着眉头,洪宇修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知道具体情况的也就只有几个人,他们自己没说,除了我们之外难不成还有别的东西告诉你们真相?」 按照彭海梁对这个年纪的学生的理解,在遭到“我怀疑你是犯人”这样的质疑时,没有情绪激动的开始打人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而这个洪宇修虽然一样表达了不满,但是处理的仍然还算稳重。 普通的国中生可做不到这个样子,究竟是甚么,让洪宇修成长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而且,彭海梁发现,洪宇修的话语当中,可是夹带着一些非常重要的情报,刚才洪宇修说了“他们就不会知道是谁说的了吗?”这句话。 所以洪宇修跟赵子琪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自己,就是怕受到“他们”的报復吗?那个他们又是谁? 这么想着,彭海梁继续跟洪宇修沟通起来,但是,面对彭海梁的提问,洪宇修的严防死守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无力,直觉告诉彭海梁这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现在的情况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代表眼前的男孩不会因为一时的正义感又或是虚荣心,而将事情的真相宣之于口,而是会将秘密藏在心里,直到他认为可以说出来的那一刻。 而警方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还没有办法让洪宇修给予警方足够的性任! 「警察先生是不是认为挑衅我几句,又或是告诉我这件事非常的有意义,就会让我愿意将争端的原因与过程都说出来?」睁着明亮的大眼,洪宇修一句话就让彭海梁憋住了话头,只能訥抐的摆出苦笑。 「请不要认为国中二年级生就是中二病,认为自己代表正义,愿意像是小说主角一样衝动的跑向最危险的地方。」摇了摇头,洪宇修静静地说道:「虽然的确是有很多人都非常的中二,还恋爱脑,喜欢摆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吸引异性的注意,认为主张正义就是帅气,误会勇敢与衝动的差异,但也请不要认为国中生就只有这样的蠢货。」 「国中生的确是不成熟,但不代表我们懂得不多,大人总是认为孩子们甚么都不懂,但其实孩子们甚么都懂。」看着眼前尷尬的警察先生,洪宇修接着说道:「只是在衡量问题的时候,我们的选择出现了差异,因此,成熟与不成熟的区别才会出现。」 「自私通常会被认为是不成熟的表现,而大方则会被认为是成熟的一种,但很奇怪的是,大人们在教育孩子们要大方大度的时候,自己确时常做着自私的事情。」摊了摊手,洪宇修脸上有着浓郁的无奈,「所以人还是自私一点的好,至少跟大家一样普普通通的,不好不坏。」 看着脸色难看的彭海梁,洪宇修轻轻耸肩,说:「就让我们自私一下吧,不管是其他学生们,还是学校的老师,都是有着选择自私的权力与原因的。」 彭海梁不悦的将背靠在椅子上,语气不禁变得有些衝动的说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是不是赵同学同意的话,你就会跟我们说出真相?」 听到彭海梁情绪化的话语,洪宇修也强硬地进行了回击,「不要把赵子琪拉进来,我已经跟你们说了,不只是我,其他学生们,以及老师,都非常的自私。」 又重复了一次,洪宇修的双目紧紧的盯着彭海梁,说:「自私的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请回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 「不是,同学你这根本就甚么都没说好吗?」下属用力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急切的站起身来,压低声音朝着洪宇修怒吼。 虽然那副不想让外面的洪妈妈听到自己在骂她儿子的模样有点可爱,但是彭海梁还是按住了下属的肩膀,让他冷静了下来。 彭海梁说:「谢谢你的回应,走吧,接下来去拜访赵同学,洪同学都说自己自私了,你还能说甚么呢?」 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彭海梁带着下属回到了车上,扣上安全带,下属满脸不悦的向彭海梁抱怨着说道:「那个洪宇修是怎么回事,都说了我们不会像外界提供洩露情报的人物资讯,还是坚持不讲?这都甚么事情啊!」 坐在副驾驶座上,彭海梁说:「他其实已经说了,只是你没听懂而已,看来这次的事件……并不是单纯的仇杀或衝动杀人,接下来的调查小心点,可能会牵扯出案外案来。」 愣了一下,下属说:「啥?前辈你说甚么啊?他明明啥都没说欸,自己都说自己自私了。」 看着身旁傻傻的下属,彭海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是啊,还有他的同学们,与老师们,都很自私。」 撇了撇嘴,下属说:「的确是自私,他们一定知道甚么,但是都没有说出来,让我们这样傻傻的追着线索跑,这样是要怎么破案嘛!」 「你真的是……那孩子,是在告诉我们,这起事件跟学校当中的老师学生都有关係,说不定有很多的人都知道事件的真相。」按着额头,彭海梁摇了摇头说道:「但是为了隐瞒某一件事情,不管是老师们,还是学生们,都对能够破解事件的线索三缄其口。」 「这才是洪宇修所说的自私,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说不定,他只是想把我们送出去才会把大家都很自私这回事讲了两次。」轻轻耸肩,看着目瞪口呆的下属,彭海梁笑着说道:「但是……如果我这个猜测是正确的呢?那么这起事件就能很大的往前迈进一步了。」 恍然大悟的下属惊讶的看着彭海梁,颇有些钦佩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吗?学长真厉害!但是那个学生还只是国中欸,真的会用这么拐歪抹角的方式来告诉我们这些事吗?」 「就像洪宇修所说的,不成熟不代表不懂,大人们,总是太常小看孩子了。」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彭海梁朝前方努了努嘴,说:「还有你在开车,看前面,不要危险驾驶。」 「啊?喔喔,刚才是学长在开车,所以忘了。」欸嘿嘿的笑了一笑,下属终于安静了下来,专心的看着前方的路况。 握着方向盘都能忘了自己在开车吗?你也是神了啊我的下属。 彭海梁沉浸于震惊当中的时候,下属把车开到了赵子琪的家,这里跟洪宇修的家距离很近,加上找车位的时间也就只有一两分鐘的距离而已。 「你好赵妈妈,我们这次前来拜访赵子琪,是有一些问题需要询问赵同学,请放心,只是例行询问,随时可以行使缄默权。」用同样的招呼进入赵子琪的家中,彭海梁找到了在房间里面读书的赵子琪。 「赵子琪同学你好,这次跟早上的时候在学校询问的事情一样,还是想请问,你们昨天,到底在争执甚么呢?」彭海梁说:「你的回答一定会让我们的侦查进度出现大幅进展的,请当作帮助我们警方,将你们争执的始末告诉我们吧。」 朝彭海梁跟下属翻了个白眼,赵子琪说:「你们应该已经找过洪宇修了吧?我们不会说的,请离开。」 没有理会赵子琪充满了抗拒的态度,彭海梁坐到赵子琪的面前,说:「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你不需要回答也没有关係,可以用点头摇头来做代替。」 接着彭海梁也不管女孩有没有同意这个做法,直接开始了询问。 彭海梁说:「这次的事件你知道犯人是谁,至少有个猜想,对吧?」 「……」回应彭海梁的是一阵沉默,只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同时,从女孩那焦躁的搓着手的反应也让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赵子琪跟洪宇修,这两个人对这起事件的犯人果然都有些了解,或者较为明确的猜想。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彭海梁接着说道:「是学校内的老师吧?不对,是同学!」 「……」赵子琪仍然保持着沉默。 这一次,彭海梁就只是单纯的在进行猜测与恫吓了,若是猜测正确,那赵子琪一定会变得更加焦躁,而若是猜错了,突然从刚才的焦躁中脱离,这位才国中二年级的女孩也一定会出现一瞬间的放松。 事实证明,彭海梁的猜测正确,女孩变得更加焦躁了,抓在手上的原子笔因为过于用力而不断地颤抖着。 思索了一会,彭海梁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事件跟学校有关?或者说,这起事件本身就是为了维护学校的祕密才发生的?」 「……」女孩一样保持着缄默。 但彭海梁注意到了,女孩的双眼瞬间瞪大,接着开始快速抖脚的动作,静静的点了点头,说:「看来是这样没错了,谢谢你的帮助。」 「我甚么都没说!你不要自顾自地以为知道了甚么!」看着站起身的彭海梁,赵子琪情绪有些崩溃的一拍桌面,气势熊熊的站起身来。 而彭海梁看着赵子琪用力拍桌而起,急切的想要摆脱自己成为了警方证人的身分的恐惧模样,有些无奈地闭起双眼,说:「当然,一切都只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自言自语而已。」 为什么这些学生们,都对成为警方的证人这件事情这么的抗拒呢?为什么这么的不信任他们警方?难不成,还有发生过甚么事情,让这些学生们,认为警察不能够信任呢? 这是彭海梁不想,也不敢去思考的事情,毕竟,当第一线的警察不再是正义与法律的维护者,那还有谁,能保护好这些需要保护的人民? 要知道,守护民眾也只是警方最基本的工作,如果连基本工作都做不好,那还要他们警察做甚么? 想到这,彭海梁不禁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皱起眉头望向天空。 他说:「走吧,去找下一个同学。」 第三章 电脑教室的秘密 在拜访过所有学生之后,彭海梁带着下属回到了警局,一下车,马上就有人跑来将彭海梁叫到了局长的办公室。 「我说海梁,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一推开门,局长兜脸就朝彭海梁甩上一个让他很难办的责任,只见他拿着一根牙籤细细的剔着牙,摆着一脸无奈的模样,局长朝彭海梁挑了挑眉。 「记者会慢慢来,等事件都解决了再公布真相也不迟,不是吗?」局长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我们警方是保护民眾的一方,同样都是帮助社会成长的组织,互相帮助一下也没甚么,不是吗?」 彭海梁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他的行为很有可能会导致人民对警方的不信任与抨击,到时候会受到实质损害的,可不是局长你,我必须为自己以及所有参与案件的员警们负责。」 听到彭海梁近乎直白的讽刺,局长愤怒的一拳敲在办公桌上,手上的牙籤朝着彭海梁一扔,这个还泛着酒气的局长推开桌子站起身来,朝着彭海梁走了过去,一边发出怒吼。 「你是甚么意思?嗄!」怒吼着,局长指着彭海梁的鼻子怒斥着说道:「我好不容易让校长决定不对你进行污衊校誉的申诉,现在你跟我说我不会受到实质损害?眼睛张大点,看看谁是你的长官,不要为了那一点无所谓的猜测,就做出不过脑子的事情!」 朝着彭海梁喷完口水之后,局长才一脸不忿的转身回到座位上。 靠在椅背上,局长说:「这起事件尽快解决,多半是意外吧,要不是铁窗没装好那个孩子可不会掉下去,衝动杀人也不可能连一点痕跡都没有,赶快结案吧。」 看着想要草草结案的局长,彭海梁说:「现在这起事件属于故意杀人的可能性已经大幅上升到被列为首要侦查方向了,卢曜轩的死亡事件的意外性近乎为零。」 「你一定要继续查下去就对了?对方都想要息事寧人了,你还想要做甚么?」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局长无可奈何地说道:「不要以为你是警察就能为所欲为!我是你的长官,给我好好听话,赶快把这起事件结案,知道了吗?」 眼底猛地一亮,彭海梁向前一步,说道:「对方?果然有第三方势力参与吗?局长你到底知道甚么!」 「白痴!我是在说学校愿意不追究你污衊他们校誉的责任,想要息事寧人结束这个案件!」局长有些崩溃的大喊:「你脑袋瓜里面在想甚么?嗄?当我是贪污吗?还是怎样?嗄?你说啊!」 看着气红了脸拍着桌的局长,彭海梁沉默了一会,接着才低下了头,说:「很抱歉怀疑你了,局长,但是这起事件绝对不是单纯的杀人事件,我们还在搜索致使卢曜轩同学坠楼的主因,如果学校有任何讯息也请您告知于办案小组。」 「我知道了,你滚出去吧。」挥了挥手,局长将彭海梁赶出了办公室,等玻璃门被关上之后,局长等了一会,确认没有人会进来之后,他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喂,是我,他没有答应,还想要继续查下去,嗯,另外他们还没找到让学生坠楼的那个主要线索,嗯,没错就是那个东西,应该处理掉了吧?甚么?被拿走了?那几个白痴!」怒斥了一句,局长听着对方所说的话,一边点了点头。 「嗯,也对,既然被拿走了,他们应该也不容易找到线索吧,既然如此,就想办法把首尾清理乾净吧,不要让彭海梁他们发现我们的事情。」局长说:「嗯嗯,我这边也会尽量挡住他的,放心吧,我可是局长,他只是一个小队长罢了,没有我的帮忙,他跟瞎子差不多。」 这时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局长紧紧地皱起眉头。 「够了!我知道如果被彻底查出来的话会发生甚么事情,不需要你来说,让亭哥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查出真相的。」停了一会,局长接着说道:「只不过,可能会需要你们找人偽造一下那个关键证据,最好把调查方向转到其他地方,像是外部犯案或是随机杀人这类。」 不知道电话对面说了些甚么,只见局长轻轻点了点头,说:「嗯,好了好了,放心吧,我们都藏的很深,小心一点他是不会发现的。」 「接下来?谁知道。」耸了耸肩,局长说:「反正我这边会好好盯着彭小队长,你们那边也尽量将他们有可能注意到的线索都消除掉,对了,电脑教室那边,有清乾净了吗?」 「被封锁了?好,我会跟他说说,但是不一定有用,他们至少会彻底地找一次电脑教室。」一边说着,局长一边叮嚀着电话对面的人,「如果会有大问题的话,你们就趁今晚想办法侵入进去把问题解决掉,知道了吗?」 两人谈了几分鐘之后,局长才掛断了电话。 轻轻呼出一口气,局长朝着玻璃门瞪了一眼,那个彭海梁,一点也不让人省心,要不还是找个机会陷害一下他,早点把这傢伙赶走比较好? 思考了一会,局长还是放弃了这个充满魅力的想法,彭海梁因为那一张深邃的帅大叔脸,在那些警花小妹妹之中可是非常有名的,连带的在警局当中的人气都非常高,如果陷害的时候一个没有处理好,就很容易被那些关注彭海梁的人抓住马脚。 也不能派出自己派系的小队长去接管事件,毕竟如果到了需要开记者会解释的地步,还需要彭海梁这个背锅的人去牺牲自己,成全大家才行,作为代价,现在可不能把这傢伙换掉。 想了一响,最后局长还是放弃了陷害彭海梁的打算,毕竟,只要过了今天夜晚,在电脑教室当中残留的证据就会消失,基本上是不可能会查到自己了。 既然没有甚么特别危险的地方,留着这个时不时给自己增加功绩的人也不错,至少可以掩盖住自己做的一些事情。 等自己因为这些功绩晋升之后,只需要让自己人当上局长,然后时不时的给彭海梁施加压力,给这位热心的警察找点事情去忙,就能够轻轻松松地摆脱掉那些拖后腿的经歷,把自己藏的更加深入。 现在的警察体系,除了少部分的傢伙,没有点黑资料谁敢让你成为警界的领导者? 越接近高位,黑资料的厚度也会越来越厚,警察是法律的执行者,而真正的法律,是离正义最为遥远的规定,那一本厚厚的法典,可是写满了利益两字。 课本上都说道德是法律的基础,但是在局长看来,在法律面前,道德甚么也不是,只要利益关係足够,不管甚么法律都是能够随意触犯的,不然的话,你看那些酒驾撞死人的,有多少进了监狱,又有多少飞速交保?还不就是有钱没钱的差别。 静静的,局长开始在自己办公室里玩起了手机游戏。 另一边,走出办公室的彭海梁则在处理了一阵子事务之后,传了个讯息把下属叫了过来。 只见对方拎着一个钱包,欢快的走了过来,「怎么啦学长?我要下班了捏,今天想要买个滷味当消夜。」 朝下属翻了一个白眼,彭海梁说:「今天的宵夜我请客了,你跟我过来,要去学校蹲点了。」 愣了一下,下属说:「蹲点?为啥啊学长?」 有些骄傲的挺起胸膛,彭海梁哼哼了两声说道:「哼哼,刚才你学长以身犯险,引蛇出洞,现在是要去看看这条毒蛇,有没有鑽进这个你学长准备的网子里面啊。」 「哦哦~~」下属开心地说道:「所以说今天有可能结案囉?」 「这就难说了,毕竟有可能掉进陷阱的,可不只有实施犯行的嫌犯,还有可能是嫌犯的……嗯,同伴?」耸了耸肩,彭海梁说:「大概是同伴会出现,另外人数不确定,他们会做出甚么事情也不确定,但大概会进入电脑教室毁掉事件的关键证据。」 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彭海梁接着说道:「所以我们是要在对方毁掉证据之前,把他们都捉起来,保护证据,不然一旦关键证据被销毁,就算我们抓到了人,也没办法用他们该被审判的刑责来惩罚他们。」 「嗄?那不就是说我们要在他们之前找到那些证据吗?但是我们的同仁们甚么都没找到欸。」下属有些夸张的张大了嘴说:「学长你确定我们过去就能找到吗?还有他们真的会把那个不知道是甚么的关键证据放在那个电脑教室吗?」 「这是博弈,我只能说可能性很高,但不是绝对,有可能关键证据不在电脑教室,又可能他们会抢先一步将证据销毁,都有可能,但是这一次我们必须赌一赌,赌他们不敢在人员还没松懈之前销毁证据!」一边说着,彭海梁将下属拉到了车上,油门一踩就向着穗山国中出发。 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在现场的警员们正好准备交接换班,彭海梁让大家不要透露自己到了现场的事情,跟下属脱下警察制服,换上了私服之后进入了电脑教室当中。 彭海梁说:「接下来先仔细的调查一次电脑教室,毕竟早上的时候我们的调查是建立在杀人案上的调查,只有搜查血跡跟打斗痕跡,还有寻找兇器而已,但是现在,我们需要搜查的可不只这些东西,还有其他的搜查方向需要我们进行搜索。」 「知道了学长。」点了点头,下属说道:「那我们要怎么搜查?」 「找出藏在电脑教室里面,又或者是曾经藏在教室里面的非法药品以及非法武器。」一边拍了拍电脑主机,彭海梁说:「也有可能是大笔金钱和一些交易资料,只要是可疑的东西都找出来,或许能破一个大案也说不定。」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学生会跟黑社会出现交集的部分,基本上也就只有金钱、毒品、军火这三种了。 下属有些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说道:「嘶……毒品跟军火,一个学生的坠楼案件居然有可能跟这两个东西扯上关係吗?」 耸了耸肩,彭海梁说:「别忘了,还有可能会出现其他的东西,但我比较偏向毒品或金钱,毕竟是学校,不太可能会出现军火这种东西。」 「呃,所以学长,我们要从现在开始彻底搜索这间教室吗?」看了看周围大量的电脑与主机,下属觉得有些虚脱无力。 点了点头,彭海梁说:「嗯,开始吧。」 「呜哇,感觉好累啊~~」在下属的哀叹声中,两人马上在教室当中搜索起来。 先是粗略的检查了整间教室明面上的线索,但跟之前的警察们搜查的结果一样,没有得到甚么有用的线索,接下来,就跟上午的调查方式不同,他们两人开始彻查整间教室。 拿出工具,两人首先将电脑教室的备用主机与萤幕都拆了开来。 这是电脑老师最容易藏东西的地方了,也是彭海梁最先怀疑的藏物所在,但是在这些主机与萤幕当中,却都没有任何的违禁品,因此这一次扑空倒是有些打击他的信心。 难不成东西真的不在电脑教室?但是不在这里的话还能在哪里? 不对,就算认为电脑教室没有东西,也要先仔细地搜查过才行,说不定在某个角落就出现了甚么重要证据呢? 这么想着,彭海梁跟下属一起将主机都装了回去,光是这样一拆一装就花了他们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气喘吁吁地走到彭海梁身旁,下属说:「学长,甚么东西都没有耶!会不会是你误会了啊?」 摇了摇头,彭海梁说:「我主要是为了赶时间,所以才会选最有可能的地方优先进行检查,但这并不代表这间电脑教室当中没有任何有用的资讯。」 关掉了教室的灯光,彭海梁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带着下属开始查找起教室当中较为隐蔽的地方。 「接下来要搜查的地方是教室内的各个角落,然后要顺便注意附近的情况,我已经让大家退到附近进行监视,看有没有人趁这个时候靠近电脑教室。」彭海梁说:「如果有人来的话,他们会传讯息给我们,到时候就藏好,然后找机会一口气将进来的人都抓起来,知道了吗?」 点了点头,下属说:「知道了学长,所以到时候会是大家一起衝进来抓人囉?」 彭海梁说:「嗯,现在先用手电筒来看东西,如果灯开着的话那些人是不会冒着风险跑进来的,讯息一传来就把手机关掉藏起来,知道了吗?」 看到彭海梁脸上凝重的表情,下属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情,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但是,在经过两人详细的搜索之后,他们仍然没有发现甚么特别有用的证据或线索,这也让他们更加怀疑,这间电脑教室里面,真的有重要的证据或线索存在吗? 这个教室里面真的存在可以指证犯人的关键证据吗?还是说这一场赌博,彭海梁从一开始就下错注了,证据并不在电脑教室? 又过了许久,有些失去耐心的下属,就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学长啊,好像没人来……」 叮咚! 在下属刚开口准备抱怨的时候,一声讯息传来的铃响,就马上让他闭上了嘴,看完讯息之后,两人关掉手机,各自找了一个掩体,静静地藏了起来。 时间缓缓的流逝,两人听到了夜晚的寧静校园当中,响起了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听数量似乎有三四个人。 一听到了推开门的声音,彭海梁跟下属两人都握住了配枪,轻轻地打开了枪套的按扣,随时准备对现场进行镇压。 同时,彭海梁跟拿出手机,传出讯息将故意散到外面的人都叫了回来,让他们在三分鐘内包围住整个电脑教室,随时准备让他们帮忙压制偷摸进来的这几个人。 只听那几个男人当中,有一个人压低了声音,沙哑地说道:「快点吧,把东西拿出来之后马上离开,货物都先放到教务处那边,有人会藏好的。」 教务处?原来如此,所以早上的时候,教务处的主任才会这么拼命的想要挡住自己吗?看来他也是这起案中案里面主要的犯人之一的样子啊。 这个时候,另一个男人有些胆小的说道:「但是吴哥,把东西拿走之后我们没办法把痕跡完全消除掉不是吗?会不会被警察他们发现啊?」 「哼,放心吧,监视器根本就没通电,那些警察现在应该也被我们在体育仓库放的火吸引了注意力。」只听第一个男人有些不屑地说道:「老杨还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晃来晃去帮我们吸引注意,那些警察是不会想到我们已经潜入进来的,至于痕跡?呵,上面可是说了,这个电脑教室不需要留着了。」 哦吼,又增加了一个纵火罪嫌。这么想着,彭海梁悄咪咪的探出头来,看向那几个男人,只见他们合力取下了墙上的白板,在白板上摸索了一阵,最终在角落将一个小纸包抠了下来。 这三个男人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小小的钥匙,接着,彭海梁就看着几个人踩着长桌将手探到了灯罩的上方,用力地将一个被胶带黏的紧紧的盒子拔了下来。 接着只见他们又拿出了一个水壶状的罐子,正准备打开瓶盖的时候,彭海梁马上就按下了传送讯息的按键,跟下属一起朝着入侵者架起手枪。 彭海梁与下属同时大喝一声:「不准动!把东西放下,双手举起来!」 「不是说这些傢伙是明天搜查吗?情报错了?」怒吼一声,拿着水壶的那个人一把抱起钥匙跟小盒子,另一隻手则将水壶朝两人的方向一推。 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男人嚣张地说道:「这里面可是汽油!你们最好不要开枪我跟你讲。」 这个时候,最后一个小弟惊慌地喊着:「吴哥!外面还有好几个警察包围了这里!」 听到小弟的喊声,被称为吴哥的男人不满的嘖了一声,大力地挥动着手中的水壶,对彭海梁吼道:「让那些警察都给我滚开!如果不让我们安全离开的话,这罐汽油就会!」 砰! 在男人乱挥水壶的时候,彭海梁抓准了时机,直接扣下板机,一枪射中了对方手持水壶的肩膀,因为强烈的疼痛,男人的手松开了水壶。 失去了支撑的水壶在即将坠地的时候,被同时向前扑出的下属一把抓在手里,然后,下属翻滚着躲到了教室的墙边,避开了剩下的几个人的枪击,同时将电脑老师的办公桌当作掩体躲避了起来。 紧接着,外面的人在听到枪声之后,马上踹开了刚被锁上的教室门,转眼间就完成了攻坚,镇压住了两个小弟,收缴了他们的枪械。 彭海梁踱步到一旁,捡起了慌乱之中被扔到地上的盒子与钥匙,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走吧,回到警局之后再把这个打开,现在先拍照,外观就好,还有灯罩上的胶带也是,都拍起来留档。」 在拍完证据照片之后,彭海梁打着呵欠宣布了收队,带着銬上了手銬的三人坐上了警车,离开了学校,回到警局之后,彭海梁在搜查小队的见证之下,首次打开了电脑教室中的小盒子。 看到了盒子当中的东西,彭海梁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说道:「钱?还挺多的。」 那里面是满满的纸钞,一张张堆叠起来的千元大钞一眼看去至少超过了十万元,但是……那些傢伙真的会为了这点钱,就选择杀人灭口,还准备汽油,想要毁掉一个电脑教室? 要说这起事件,不可能会是因为这十万元引起的……但是既然能把这起案件定性下来,倒也无不可,这么想着,彭海梁说:「东西收到证物室,把这些东西拿给局长看的话,他应该也没有理由阻止我们继续调查了吧。」 想到这起案件不会被随随便便的当作意外事故处理,彭海梁就觉得心情十分的愉快,抱持着这样的心情,彭海梁带着下属们去买了滷味跟可乐,一起吃完消夜之后才宣布解散。 当彭海梁等人开心的吸着王子麵的时候,有一些人影,好像早就知道了警察们站岗的位置,以及巡逻路径,偷偷的鑽过了警察们布置的防卫线,进入了电脑教室当中。 只见他们在电脑桌上摸索了一阵,打开了电脑桌里面的一个暗扣,从中取出了几包被牛皮纸包裹的物品跟一个塑胶袋,在确认过内容物之后,几人又安静而快速的离开了电脑教室。 第二天,彭海梁就带着那一小盒子跟里面的钱与钥匙一起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一走进局长办公室,彭海梁就将小盒子跟钥匙交了出去,说:「局长,这是证明电脑教室有问题的证据,我怀疑这起事件是某组织的犯案行为中的意外,会需要列入别案调查。」 在局长审视着这些证据的时候,彭海梁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会将卢曜轩坠楼案定义为他杀进行调查,请局长召开记者会,向社会大眾说明案件的真相!」 「记者会之后再说,这不是还没查出来嘛,这么急做甚么?」耸了耸肩,局长明显并不打算帮彭海梁举办记者会。 拜託,他昨天才跟校长拍胸脯保证,说在自己的监视下彭海梁绝对是办不成记者会的,结果现在这傢伙就拿着自己这点微末证据,想要强行推动记者会? 暗暗瞪了彭海梁一眼,局长说:「另外你有甚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些钱跟坠楼案有关係?而不是你自己擅自把这两个案件搭在一起的?说不定藏这些钱的人只是家里有人不准他藏私房钱,所以才把这些钱放在灯罩上藏着也说不定。」 晃了晃手上的钱,局长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说道:「你就这样当作证物拿回来,说不定那个藏钱的人会哭的喔。」 彭海梁皱起眉头,说:「局长,我们昨晚在学校的时候,逮捕了三名想要拿走这些钱的人,他们在反抗的过程中使用了枪械,并携带汽油,扬言要烧掉学校的电脑教室,就算跟坠楼案没有关係,我认为还是需要进行别案调查。」 晃了晃手,局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会交给其他人去侦办,你给我快一点把坠楼案结案,这样一直压着你不觉得烦我都觉得烦了。」 双手按到桌上,彭海梁向着局长倾身,说道:「局长,这起案件昨天才发生,今天就想要结案,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急躁的想要结案?」 「哼,我的辖区安安静静了好几年,现在突然跑出这样一个大案件,谁会不想要赶快结案?更何况我也就只是想要让自己的业绩漂亮一点,怎么了?」面对彭海梁的质问,局长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彭海梁你不要一直做出这种怀疑我的举动!我比你更想要确定事件的真相,给我记住,我才是这里的局长!」 看着彭海梁坚定的双眼,局长轻轻的嘖了一声。 「我知道了,不会再让你加快结案的速度了,行吗?反正如果你一定要往他杀的路线搜案的话,一定会让这起案件变成悬案的。」深深叹了口气,局长摆出了一副为彭海梁着想的模样说道:「就一个坠楼案你弄的这么复杂,到时候遭到死者家属抨击我可不会帮你做解释,最好给你几个大过。」 挥了挥手将彭海梁再次赶出了办公室,为了避免遭到更深入的质疑,局长还是让彭海梁继续调查这起事件,毕竟他也知道,就算自己将彭海梁从调查小组中排除出去,他自己也会继续单独调查。 这样的话最后只会有两种可能,一、这起事件的一切都被调查而出,公之于眾,二、彭海梁在调查过程中因为各种意外而死亡。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局长愿意看到的,毕竟,即使自己已经烂了个彻底,但仍然记着当初刚成为一个警察的时候,那满腔的正义、憧憬与热情,然而,如今自己却拋下了过去所有的坚持。 虽然有点事到如今的感觉,但能让像彭海梁这种人留在案件的第一线,对正义与人民而言也是一种幸福,多少能让自己感觉到一点心理安慰吧。 黑暗当中的人都在嚮往着自己的光明,当然某些心理变态的人除外……就当作是自己虚偽的惻隐之心吧,无奈地叹了口气,局长打开了手机游戏。 只不过,这下他又要去跟那位亭哥好好解释一下了,毕竟自己放任彭海梁继续调查下去,碰触到的可不只是穗山国中高层的利益,更是某些黑社会的金钱与权力。 那些人可不像他这个警察局长一样好说话,真以为每年这么多的交通事故,都是酒驾、睡眠不足、吃药、汽车故障、闯红灯、违规回转跟跨越双黄线? 有足够的钱或利益,有很多的人愿意在这种“事故”当中出演其中的犯人角色。 无辜的表情、痛苦的声音、赎罪的言语,再加上几滴泪水,就能够收穫无数人的同情与原谅,甚至会自动跑去抨击汽车的製造商、犯人的顶头上司,以及无法给这些人判刑的法官与没有权力抓捕这些企业家的警察。 社会上总是不缺有善心的人,缺的只是愿意明辨是非的人,至于自己让彭海梁继续参与案件的这个行为,又何尝不是一种善行呢? 局长轻晃着手中的咖啡,一边苦笑着一边感叹着说道:「我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啊。」 于此同时,彭海梁找上了电脑老师以及学校的校长。 「昨天晚上,有三个人持枪到电脑教室当中,打算偷走被藏在灯罩上的小盒,经鑑定确认,盒子上有电脑老师罗赖节,校长胡高高你们二人的指纹。」翻着手上的资料,彭海梁说:「以及另外一组未知指纹,告诉我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是做甚么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说不定是有人把我的盒子偷走,拿去做甚么不好的事情呢?电脑老师说不定是换电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也不一定不是吗?」胡高高撇了撇嘴,义正严词的胡扯着说道:「怎么?难不成里面的东西也有我们的指纹吗?」 「谁会去注意灯罩上是不是有甚么东西啊。」耸了耸肩,罗赖节有恃无恐的咧着嘴说道:「我不是在上课就是不在电脑教室,说不定有一些同学比我还要了解电脑教室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这样不负责任的傢伙居然也能当老师?而且感觉,穗山国中里,这样的老师还挺多的……彭海梁可没有忘记,昨天赵子琪跟洪宇修所说的霸凌问题,放任霸凌存在的学校与老师,可能真的不少。 当然霸凌不可能完全消失,但是彭海梁仍不禁设想着,如果这些老师愿意更积极一点的去面对霸凌问题,是不是霸凌是件的数量,就能有所减少了呢? 当然,就算老师们愿意动一动他们高贵的嘴巴,使用一下他们被赋予的能力,多一点跟霸凌者的家长对抗的勇气,光靠老师们的努力所能阻止的霸凌行为也只不过是少数而已。 但至少……可以减少那么一点点的霸凌事件发生吧? 然而,这些老师却甚么都没有做,就算同学去反应了,居然也只是讲一讲,提个“建议”?然后把告状人的名字告知给了霸凌者,要他们好好的沟通沟通,友善相处?就只因为霸凌者的成绩好? 当然,彭海梁也不觉得真的就没有好的老师愿意为学生做出那么一点付出,但是能有多少?他就真的不知道了,至少,在这起案件当中他所看到的所谓老师,并没有让他对从事这个职业的人產生一丝的信心。 轻松与同学一起笑闹,严肃的教育同学专心学习,这种事情是个拥有教师执照的人大多都能做到,但是找出学生的问题,并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然后帮助学生解决他所遇到的问题……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老师,或者说,愿意做这种事情的老师,又能有多少? 想到这里,彭海梁突然愣在了原地,等等,霸凌、有恃无恐的校方、插手的局长、不知是哪来的第三方? 该死的,这起案件不只是那十万或是毒品贩卖这种可爱的东西! 假设,霸凌所牵扯到的学生,因为心理压力而在诱惑下开始吸毒,產生毒癮之后,又在金钱与毒癮的诱引中去拉扯着其他同学陷入黑暗。 然后,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发现这个恶性循环的学生,而这个学生,又產生了一种想要“拯救”那些同学的想法,并向信任的老师们传达了这件事情。 而这个老师,又是这个恶性循环中的一道环节的话……当然,这位告状的学生肯定不会有甚么好下场,就像是卢曜轩一样…… 虽然只是假设,但如果这起事件的真相,真的跟彭海梁所猜测的一样,存在这种庞大的组织犯罪,那么,为了让自己无法再继续追查下去,这个时候最有可能做出的选择…… 将会是把执行犯行的学生,也就是犯人灭口! 一想到这样的情况,彭海梁的脸色就变得十分凝重,糟糕了,如果短时间内还没办法找到那个杀人的嫌犯,很有可能会再出现另一起杀人案件! 但是,如果第二起案件没有发生的话,可能性会有两种。 一、那个甚么庞大组织只是自己的妄想,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那些钱就像是老师们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他们自己的东西,坠楼案件另有隐情,只需要找出坠楼案的犯人,就能够结束这起案件。 二、自己的猜测正确,但是犯人拥有能让那个组织忌惮的证据,像是那个组织的交易纪录、持有毒品的影像证据,甚至是,将卢曜轩陷害坠楼的证据。 说实话,这两种可能性对彭海梁而言都挺不错的,如果进行顺利的话,第一种可以快速结案,而且不用担心会接触到甚么危险的案件,第二种则可以直接收穫犯人、案件证据以及不知名组织的犯罪证据,可以说是一网打尽,一次结清,然后快快乐乐的收案。 可惜的是,他们现在对犯人究竟是谁的这个问题,还没有任何准确的猜想。 其实,想要确定自己的设想是不是正确,只需要让全校的学生们进行一次验血就行了,只是,如果想要大规模的验血,检查学生们有没有吸毒的话,很可能又会被家长们狠狠的背刺一刀。 毕竟,如果知道自家的孩子在学校吸毒,直接否定才是那些家长会做出的反应,哪有人会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吸毒! 比起官方大规模的抽血纪录,这些家长更倾向于自己带孩子去隐密的验血,就算真的验出了毒癮,也不一定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戒毒所去戒毒。 因为在大部份传统的家庭当中,家丑不能外扬的概念还深深的刻印在这些不知变通的家长身上,而这些家长的反对与不作为,只会让局长与局长背后的那些势力更有藉口对案件出手,遮盖住卢曜轩事件的真相。 所以鑑定学生们有没有毒癮的想法是行不通了,但是如果找到了嫌疑人,应该还是有机会进行毒癮鑑定。 目前赵子琪跟洪宇修这两人的嫌疑基本上已经被排除了,现在他们在彭海梁眼中,更像是掌握了重点证据的证人,但是,他们明明掌握了重要证据,却不愿意与警方分享。 而警方又没有强制对方说出真相的权力,只要坚持说自己不知道任何事情,彭海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轻轻叹了口气,彭海梁发现,自己这次的行动仍然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除了对校长与那个电脑老师的怀疑再次加深之外,好像没有任何的变化。 在离开学校之前,多少有些不甘的彭海梁再次严密的搜查了一次电脑教室,或许是因为昨天搜查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使用手电筒,比较难以发现隐密的线索。 所以直到这时,彭海梁才发现了教室当中长桌的桌面里,竟然还有着非常隐密的藏物空间!一发现这一个藏匿东西的地方,彭海梁马上就拿出手机,召集了鑑识人员。 可惜的是,这个空间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拿了出去,只剩下那些人遗落下的一些粉末,鑑识人员拿出棉花棒往里面戳了戳,拉出来之后将棉花棒放在夹链袋里,轻轻抖了抖,一小搓带着点灰尘的白粉落到袋中。 蹲在一旁,彭海梁有些忐忑地说:「老赵,这是……」 鑑识人员看了看夹链袋里的白粉,有些嘲弄的耸了耸肩说道:「嗯,可能是毒品,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粉末的可能性,说不定有同学无聊到拿麵粉藏在这里呢?」 听到鑑识人员有些嘲讽的回应,彭海梁也是无奈的笑了笑,麵粉?也就是说说而已,谁不知道这里出现的白色粉末,也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出现其他东西?不是奇蹟就是来自犯罪者的嘲笑。 只不过,在这些白粉的鑑定成果出来之后,倒是能够凭着这个证据把罗赖节拉下水来,还有可能可以进一步的将跟他关係不错的教务主任也拉入嫌疑人或是案件相关人当中。 就是不知道这个电脑教室里面,是不是还有甚么奇奇怪怪的地方藏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只不过,彭海梁现在必须先找到一个学生,让他来帮忙注意有没有甚么地方,会被拿来代替电脑教室,进行那些东西的交易。 思考了一会,彭海梁想到了吴扬跟张罗伦两人,赵子琪跟洪宇修虽然了解的最多,但是他们已经摆明了不想跟事件有所关联,其他的学生在一开始就没有提供甚么有用的资讯,而且不在场证明也有些混乱,无法深入的确认真偽。 于是,彭海梁最后决定,邀请吴扬跟张罗伦成为他的线人,当然,会需要他们两人的同意,但如果只是传递讯息的话,应该不会有甚么太大的困难才对,希望他们可以不要拒绝,至少……不要太决然的拒绝这项委託。 这么想着,彭海梁先找上了吴扬。 但对方却这么说道:「这种东西,你们去找找学校的角落不就行了吗?那些会抽菸的,想在学校亲密接触的都在那种地方,这些不正经的人也比较容易接触到毒品吧。」 吴扬明显对成为线人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听到彭海梁的邀请之后,他马上就摇了摇头,出言拒绝。 「至于你说要我看看有哪些同学有吸毒?这东西谁知道啊。」吴扬耸了耸肩说道:「吸毒的人那么多,你们也没发现多少不是吗?这么容易发现的话你们早就把那些吸毒贩毒的都抓起来了吧。」 「所以我们才需要同学们的帮助,只需要有你们的帮忙,我们一定可以抓到这个贩毒团体的尾巴。」彭海梁言词恳切地说道:「进而将整个窝点一口气的毁掉,让更多的人可以远离毒品所造成的阴影。」 「但是我如果被发现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变得像卢曜轩一样了对吧?而且就算成功了,只不过是一个毒品团伙,这种案件你们能给我多少钱?」听到彭海梁的劝说,吴扬不屑的撇了撇嘴,说:「多半也只会给我一张锦旗之类的没用东西,再加上几万几十万吧?就算有几百万好了,这么点东西能买到一条命吗?就这样,想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们?」 「我没这么正义,也没那个好心,更没有多一条命也没有想要自杀,全校学生这么多,你去找一个愿意为你们卖命的就好了。」吴扬不悦的朝着彭海梁狠狠瞪了一眼,说:「没有足够的报酬还想要别人帮你卖命,也就只有像你们这种擅长道德绑架的正义人士才能做得出来。」 「而且,你只能这样畏畏缩缩的跑到学校这种敌军阵地来讲这种事情,看来你在警方也没多大的权力不是吗?」顿了一下,吴扬又用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彭海梁说道:「恐怕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吧,就这样还想要破案?想屁吃呢。」 说完之后,吴扬转身就走,还一边注意着有没有人发现他们俩人之间的交谈,那表现得,就像是害怕被其他人发现了自己跟彭海梁有所接触,不免的让彭海梁有些沮丧,没想到这里的学生,居然会觉得警方没有办法保护他们的安全。 比起对办案能力的质疑以及职业道德上的嘲讽,这种对他们保护民眾的能力上的不信任,更让彭海梁觉得痛苦与无力。 自认为守护者的人们总是最容易被内部的不信任所击倒,坚持于守护的人,也最容易被受到守护的人所伤害。 即使他们自己也知道,他们所守护的人对守护他们的人并不满意,但也会将这份自知,深藏于心中,绝不宣之于口。 这是一个保护着内心的脆弱泡泡,能够维持也只是靠着所有人的缄默与闪避。 然而,每一次被戳破泡泡,都会在心上留下一道深刻的伤痕,直到冷漠、伤痕累累。 彭海梁知道,正义的使者,终究是孩子们玩闹的角色与童趣的志向,从来就无法存在于现实的社会。 第四章 追查案中案 虽然吴扬拒绝了彭海梁的招揽,但是张罗伦倒是答应的非常乾脆,几乎是彭海梁说出要求的同时,张罗伦就马上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喔,当你们的线人。」 反倒是求人的彭海梁因为意料之外的反应而愣了一下,说:「嗯?真的可以吗?如果被发现的话,会很危险喔,不只是你自己的安全,还有可能连累到你的家人。」 「没关係的,小心一点就好了,对吧?」耸了耸肩,张罗伦说:「我在班上其实也蛮没存在感的,除了吴扬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好朋友,如果线人是像我这样阴沉的人,那些毒贩也会放松警惕吧。」 这么说着,张罗伦一隻手朝着彭海梁搓了搓,有些尷尬地轻咳了两声说道:「咳咳,这种大案件,当然会有钱的吧?我还蛮缺钱的呢。」 「当然了,虽然会根据你所做出的贡献调整,但是基本上不会少于二十万元。」彭海梁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有遇到危险,又或者是为破获案件做出了巨大贡献,赏金甚至可能上升到几百万也说不定。」 拍了拍张罗伦的肩膀,彭海梁也是略为放松了下来,至少之后在学校不会像着瞎子一样继续摸黑下去了,有个眼线在,也能让自己多了解学校高层到底在做些甚么事情。 彭海梁自言自语着说道:「……听说附近的帮派每年都会有很多的青年加入,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从学校找到可以加入帮派的学生,然后使用毒品将学生拉入贩毒產业链当中。」 在毒品的帮助下,无论那些帮派,是想要将学生们培养成毒贩,还是诱使他们吸毒,都很容易就能取得这些心智不成熟,意志也不坚定的青少年们发自内心的依赖与忠诚。 毕竟,毒品可是控制人最好用的东西了,情感勒索?这种东西在毒品面前,甚么都不是! 安排好调查学校需要的线人之后,彭海梁终于可以腾出手来调查,那个可能存在的犯罪组职了。 首先,是回到警局,调查已经建档的帮派资讯,从中找出最有可能跟局长以及学校有所关联的帮派来。 接着还要去调查这个帮派的“事业”,并从中找出可疑的部分,尝试着把这些可疑的部分拆解出犯罪事实,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警方了解! 只是,想要调查这种案中案,对彭海梁而言,肯定是一个非常困难且危险的行动,只要一开始调查,说不定彭海梁走出警局,就要面对来自各个团体的暗杀,在这个国家,有时候只需要灌几杯酒,狠狠的踩下油门,就能够赚进几千万的钞票。 并且,即使花费了几千万来除掉调查案件的人,这些毒品仍然可以帮助那些帮派、黑社会赚入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经济收入,还有可能得到政治力量的帮助,甚至,是警消体系中的放任! 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当中,彭海梁好不容易翻出了三个,有可能会是幕后黑手的帮派。 虎山会、义和团、青云社,这三个帮派的活动范围都有涵盖到穗山国中,也都有可能是这起事件的幕后组织。 又或者……这三个帮派都是对穗山国中出手的黑社会组织,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卢妈妈的安全,彭海梁也只能收手结案,这些人可不会把查案的人消灭就愿意收手,因为,只要卢妈妈仍然想要查明真相,就有可能会出现想要继续调查的人。 既然如此,这些黑社会只要是为了消除后患,为卢妈妈烧上一辆保时捷都不会有问题。 只是幸好,在这些黑社会决定消除这些威胁之前,还是会先意思意思的威胁一下,像是扔个鸡蛋、丢个厨馀、喷个油漆、放个鞭炮等等,如果警告没有用的话,他们才会採取打断手脚、扔掷汽油弹的手段。 等这些手段都没有用的时候,他们才会採取最后的方式,将送你去见列祖列宗,懺悔自己损害到黑社会利益的行为,而送你离开世界的兇手,可能是一个一生都没见过一次的陌生人,甚至有可能不是黑道的人,只是一个缺钱的、没有家庭的人。 一瓶酒、加一次汽油,踩一次油门,只需要几十万的交保费,就能够得到千万百万的回报,任何一个自认口风严的人,都有着接单的自由。 就像是外送一样,网路接单,确认地址,快速前往,飞速的完成工作,然收钱结单。 而且最无奈的是,除非从一开始就断定是故意杀人,并找出了与案件相关的绝对证据,不然的话,政府是不会愿意去花太多的时间,追查一个外表明显是酒驾过失杀人的案件。 能轻松,谁不想要轻松呢?喜爱惹麻烦的人不说不存在,但至少是极为稀少的。 轻松的打卡上班、轻松的巡逻、轻松的处理文书、轻松的站岗值勤,然后轻松的打卡下班,轻轻松松的过完每一天,大概所有警察都憧憬着这样的生活。 所以在面对危险的秘密时……大家都会默默地闭上嘴巴,转身离去。 这时,下属打断了彭海梁飞到大西洋上的思绪,凑到了彭海梁的身边说道:「学长,这三个帮派,该怎么搜查啊?」 「虎山会的事业主要集中在保护费跟火拼上,需要很强大的武力,所以他们主要在发展枪械刀具等武器,还有开设空手道跟柔道的武馆,他们的成员也主要是从武馆当中进行补充。」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彭海梁说:「看来他们在毒品上倒是不太会涉及,可以先无视掉他们。」 「义和团比较像是互助会的形式,单亲家庭、学习不好的学生、家里经济不好的人等等的都是他们的成员特色,只不过,在品德上倒是几个黑社会里面最好的了。」彭海梁耸了耸肩,语气当中有点佩服的感觉,「他们注重义气与团结,虽然取了一个很快就会被灭掉的名字,但是因为他们会互相帮助,所以真的陷入绝境,选择鋌而走险的人非常的少,再加上他们自己会限制成员们的行动,除了会在半夜抽菸之类的小恶习之外并不会干扰到普通的民生。」 跟着点了点头,下属满脸肯定的接着说道:「而且有时候还会帮忙整理市容呢,可以说是风评非常良好了,应该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对象了吧?」 彭海梁说:「嗯,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最后一个黑社会,青云社,他们打着的标语是同上青云,是大家一起平步青云的意思,但是比起这个目标远大的口号,他们做的事情却是小家子气的多。」 彭海梁有些看不下去的摇了摇头,说:「在网路上当水军抹黑他人、诈骗老弱妇孺、偷抢拐骗都有他们的身影,再加上一个毒品也没甚么好意外的。」 下属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凝重地说道:「但是学长,青云社也有在走私各种东西,武力上应该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才对,除非我们能申请到那些杀伤力强大的装备,然后再申请到出动一整队镇暴的资格,才能用最大的优势压制住对方。」 点了点头,彭海梁有些无奈地说道:「没错,这几乎已经是在养私军了,除了那些火箭炮等等的重兵器,他们有些装备的品质甚至堪比国家的特种部队。」 「但是青云社每年都有追查不到的政治献金捐给执政党,想要向政府申请到够资格的装备来追查青云社,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摇了摇头,彭海梁不禁想到,如果自己放弃了这个案件,卢妈妈将会面对多么深刻而恐怖的绝望。 对于普通人,尤其是卢妈妈这样的单亲妈妈而言,自己孩子的死亡堪比天崩地裂,是能摧毁人生的意外事件。 如今卢妈妈还没有选择跟上卢曜轩的脚步,前往忘川的另一头,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帮自己的孩子伸张正义,还没有解明出自己孩子死亡的真相,更没有看到让孩子死亡的元凶得到应有的报应。 但如果,这起事件最后却无法得到一个应有的结果,彭海梁不知道卢妈妈究竟会做出甚么事情来。 但至少,彭海梁知道,如果这起案件没有得到解决,那么卢妈妈就算为了查明真相,而抱持着痛苦与憎恨活着,她也一定不会得到任何的救赎与希望,而自己作为一个警察,带给一个善良的民眾绝望与痛苦的未来,彭海梁认为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只不过,彭海梁认为从现在开始,他有必要跟负责卢妈妈心理健康的社工好好的沟通一下,该如何让卢妈妈再次找到新的人生目的,继续追寻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这么想着,彭海梁说道:「先这样吧,把青云社最近的案件纪录都拿出来,还有成员列表,我去找那些被压下来的一部分案件,尽量从中找到能跟学校连结起来的地方,无论是参与人员、行动路径还是事件关係,只要能跟穗山国中扯上关係的,全部都整理出来。」 下属点了点头,说:「好的学长,如果其他人问起来该怎么办?」 想了一下,彭海梁说:「如实说出去,包括我们将目标定在青云社上的事情也是。」 下属有些疑惑的说道:「咦?这样的话不是会被妨碍吗?」 摇了摇头,彭海梁说:「如果受到了妨碍,反而能证明就是青云社动的手,但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可能就要想想会不会是另外两个黑社会的所为了。」 下属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哦,这就是那甚么?引蛇出洞?」 「差不多吧,毕竟我们查的是青云社,义和团只要不会碰触到他们的成员,基本上都不会动手,虎山会说不定还会把证据送到我们的手上好推波助澜。」耸了耸肩,彭海梁说:「毕竟只要警方与青云社动起手来,他们就可以出手抢夺青云社所占有的地盘与利益。」 彭海梁推测着说道:「最后不管事青云社受到重创,还是我们警方的行动失败,青云社都不会在非完全的状态下跟虎山会硬碰的。」 「嗯……所以说我们现在先调查青云社,除了他们的确是最有可能犯案的组织之外,还有着借较为安分的虎山会的手削弱青云社的想法,如果能引起他们双方的对抗就更好了。」在彭海梁身边写着小笔记,下属一边理解的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彭海梁说:「虽然希望能达成这个目标,但实际上应该不会这么顺利,毕竟,如果这两家起了衝突,高兴地可是义和团,毕竟是送到嘴边的利益,只要没有害处,义和团定是欣然接受的。」 耸了耸肩,彭海梁接着说道:「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期待青云社跟虎山会在我们调查期间打起来,除非……除非虎山会愿意将线索送给我们,而这个过程还被青云社的人发现,虎山会才有可能被青云社偷袭,造成双方的火拼爆发。」 这么说着,彭海梁把下属带到了一个会议室,在白板上写写画画起来。 「让我们规划一下,一开始的时候先不用在意那些黑社会的活动,专注在案件的调查就好。」彭海梁说:「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在针对他们,直到有人问起来,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调查方向。」 写上了青云社、义和团与虎山会三个名字,彭海梁将三个名字一个个的圈了起来,在青云社上打了个勾。 「第一步,针对青云社进行调查,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如果能在他们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结案那就再好不过了。」彭海梁说:「之后只需要将真相告知卢妈妈,召开记者会把案件经过全部说出来就行了,但是如果被发现的话,就进入第二步。」 「找机会在虎山会的地盘吃个饭,喝醉了聊聊天甚么的很正常的对吧,更何况醉都醉了,说些甚么平常不能说的事情也很常见的事情。」从虎山会的圈圈上画出了一个箭头,连接到了青云社的圈圈上,彭海梁说:「而这些话,在人家的地盘上说出来了,被听过去也很正常。」 敲了敲虎山会的圆圈圈,彭海梁说起计画的第三步,「第三步,想办法让虎山会愿意提供情报给我们,如果在对峙当中我们表现的太差的话,容易让虎山会放弃这个机会,如果表现得太强势的话,他们又有可能会收手等待青云社对我们发动反击。」 在三个圆圈中间画了一个丑萌丑萌的鸽子,下属觉得彭海梁可能是想要画他们警徽上的图案,但很明显的是他这位上司并没有甚么高超的艺术天赋,画出来的警徽,呃……非常的敦厚。 彭海梁说:「虽然说不管如何我们做了甚么事情,都是为了要让事件的真相浮出水面,但是可以让这些讨人厌的黑社会受到伤害的话,我们也没有理由放过这样的机会。」 「局长一定会找机会将事件定性为意外事故,到时候才更有理由去阻挡我们为了查案使用警方的资源。」没发现自己下属的思绪偏到了了天涯海角,彭海梁继续说着他的计画,「现在记者会是因为我手上有证据证明案件是他杀,所以才让局长不敢召开记者会将事件定性为意外事故或是自杀。」 彭海梁说:「所以一开始,他们的目光多半会聚集在我身上,以取得我手上的证据为首要目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尽量快速地进行搜索,只要能保护好你自己的安全,能搜索到多少情报就蒐集多少情报。」 严肃的点了点头,下属说道:「好的学长!放心吧,我会让朋友也一起帮帮忙的。」 摇了摇头,彭海梁说:「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让他们帮忙的话很容易遭遇危险的,不要认为那群没有人性的傢伙会做出甚么有人性的事情。」 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彭海梁朝着这位学弟竖起了大拇指,朝下属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挨子弹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做吧,至于你的朋友们,等我们挨完子弹在养伤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像是带一些慰问品之类的。」 有些无语的颓拉着肩膀,下属有些丧气地说道:「我说学长,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您会保护我的安全,让我不会挨子弹的吗?」 有些尷尬的撇过头去,彭海梁忍着笑说道:「咳咳,你要知道啊,保证这种东西呢是不能随便乱保证的,不然的话到时候没有办法实现的话该怎么办呢?」 朝自己的上司翻了个白眼,下属觉得自己有点遇人不淑的感觉,「……所以学长其实对我会挨子弹这件事情其实还蛮有把握的?」 听到下属的控诉,彭海梁急切的撇清了关係,「欸欸欸,你怎么说得好像我想让你挨子弹一样啊。」 自恋的双手插着腰,下属说:「哼哼,谁知道呢?说不定学长你嫌我太吵,也可能是忌妒我比你帅,或讨厌我比学长受欢迎,所以就想要我挨子弹之类的。」 「想啥呢,你蠢个跟甚么一样,女同事们都说你看起来虽然很好笑,但是让人没有安全感,跟你一起出任务的话,比起任务完成,更多的是担心你的安全。」耸了耸肩,彭海梁说:「说不定母性深重又或是想当姊姊的女孩子愿意接受?」 「欸~~是这样吗?好歹我也是警校毕业生捏,学长你都不帮我解释一下的吗?」下属有些惊讶地控诉着说道:「况且,我可是有老婆的人耶。」 撇了撇嘴,彭海梁说:「解释啥?我是附和的那个人,所有已婚的幸福男人都是我的敌人。」 下属无奈的耸了耸肩,「……现在我发现学长可能成为我的损友了。」 彭海梁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欠扁的说道:「不不不,我只是在欺负你而已。」 「唉呀唉呀。」下属像是喜剧演员一样神色夸张的叹了口气,有点欠扁的摊开双手,表示出自己浓浓的无奈,「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学长啊?人生前途黑暗啊~~」 「好了,你就别演戏了,目前我们的计画就到这里,调查甚么的我们小队的人都可以调用,文书调查我只会带两个人。」彭海梁说:「之后去虎山会之类的地方也不会带你,这是为了尽量让你从他们的视线当中远离,这样的话也比较可以让青云社的人不太会在意你的调查……吧?」 「吧!我听到吧了!学长你只是想要丢下我吧!」有些哭笑不得的挥着双手,下属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彭海梁当成弃子了。 「嗯哼,那一定是你听错了。」有些尷尬地咳了两声,彭海梁擦掉白板上的图案之后,关上灯推门而出,而他的下属也跟在后面碎碎念的走出了会议室。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按照计画开始了行动。 拎了一个睡袋,彭海梁直接住到了档案室里面,带着两个不情愿的同事开始了在档案堆当中生活的日子,而下属则开始在青云社跟学校之间的范围搜寻起各种有用的资讯。 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下属多是在半夜的时候,跑到各种夜店或热炒店里面,坐在某个地方听着各个地方传来的聊天声,尝试着从中汲取出有用的资讯。 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这傢伙还做了变装,将原先还能拉起三公分多的头发剃成了三分头,配上原本就不错的外貌,竟然让下属有了点靠谱的感觉。 或许是这些打扮让他变身成了阳刚稳重的青年,再加上他本人毫不羞耻的社交性格,下属在公费吃消夜玩夜店的过程中,被许多的女孩搭訕了好几次,其中还不乏未成年的少女和大学生,这些人当中,甚至还有羞涩的青少年。 这让下属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剪头发,毕竟自己可是为了打听案件的相关消息才会来到这种地方,而不是听这些少年少女的喜好、内心话或三围尺寸的! 好在,他在被搭訕的过程中,也从这些少男少女的嘴里,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消息。 像是穗山国中里面,其实有很多学生的家长都很有经济实力,其中不乏一些企业家或是担任立委的父母。 这倒是让下属知道了,为什么青云社要选择穗山国中来当作是他们的据点之一了,毕竟,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子女如果毒品成癮,这可是一个巨大的丑闻。 不管是企业,还是政治人物,都不会想要让这种丑闻透露出去,而穗山国中刚刚好聚集了许多大人物的子女,只要青云社自己创造出这样一个吸毒的丑闻,再加上他们每年提交上去的“政治献金”,下属敢肯定,不管是从政、商哪一方面,光凭自己跟彭海梁这个上司,都没有任何扳倒青云社的机会! 所以,如果想要扳倒青云社的话,也就只能依靠彭海梁提出的两个计画,找出案件真相,或是让黑社会自相残杀了。 想要找出案件的真相,很容易就会被青云社发现,然后被青云社拦下所有的情报跟行动,就算是直接扼杀掉彭海梁调查案件的权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按照他们的习惯,更可能会直接选择解决掉调查案件的彭海梁与下属。 想要让青云社跟虎山会发生衝突,不只需要情报,局势与完备的计画也是重中之重,情报必须引起青云社与虎山会的注目,局势必须让虎山会愿意介入到事件当中,计画也必须控制好,不能让整起事件发展到警方无法掌控的事态。 接着是计画当中的重点,那就是过程当中,不能有任何一个跟事件没有关联的民眾受到事件的牵连或伤害!这是彭海梁对自己三令五申的事情,也是下属作为一个警察,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所以,下属也只能在彭海梁吸引着所有人注意的时候,静静的、默默的,以这种进展缓慢的方法探询着青云社的各种情报,接着,将情报都汇整起来之后,下属再依照着可信度,由低到高的整理成一份档案,邮寄到彭海梁的信箱中,让彭海梁整理起来,辨别真偽以及用处。 在下属努力地探询情报的同时,彭海梁这边,也如同预期一般,开始遇到了各式各样的阻力,先是突然被送来了一堆文书处理的工作,接着突然宣布要进行档案室的大扫除,然后又是把巡逻任务排到他这个小队长的身上,硬是将他赶出了档案室。 更绝的是,在他们强硬的留在档案室三天之后,局长又排了一个监视任务到他的头上,在屋顶监视了目标一整天之后,一回到档案室,就发现所有青云社的情报都被直辖市的警察局长以案件调查的名义调走了。 跟青云社相关的情报,一张纸也没有留在他们这个警局当中。 也是幸好,彭海梁接收下属传来的情报时所使用的信箱,是他自己新建的电子信箱,而且,一接收完情报就会马上登出,情报内容也只有彭海梁跟下属两个人知道而已。 不然的话,彭海梁觉得,一旦下属的行踪与目的被发现,等着下属的就是来自青云社的疯狂报復! 毕竟谁叫你每天都流连在夜店跟热炒店?那种地方随便发个酒疯,拿几个酒瓶不小心摔在别人脑袋上的事情,虽然不常见,但也不少! 只需要安排上几个“酒鬼”去围堵下属,不需要多,只需要三四个人就能够对另一个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势,无论是长照病房还是骨灰罈,他们都能完美让你符合入住资格。 而且还会有亲业的售后服务,只是这个服务,他们也没有办法保证是在那里进行就是了,可能是中央山脉,也可能是东海岸,运气好一点的话可能会被送到台大医院、双和医院等等的医院里面。 当然,如果对方还蛮尊敬你,而且很讲义气的话,还有可能可以被送到玉山上,长年欣赏玉山美景,顺便陪伴天气观察员度过孤单的日日夜夜。 但是青云社的人很明显不太讲义气,如果被发现下属在调查他们的事情,他最后的归宿可能比较接近垃圾掩埋场、化粪池,或是荒山野地。 当然也有可能是车轮之下就是了。 这么想着,彭海梁拿出了这几天成功记录下来的情报,想试试看能从中找出甚么特别的资讯出来,好让他们能在这场拉力中多佔一点优势。 但是不管怎么看,彭海梁都觉得,如果事件是青云社引起的,那一点都不奇怪,但,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那起事件,是青云社的所为,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穗山国中的教育者们跟这个黑社会有连结的话!他们的怀疑也就拥有都无法成为法庭中的真相。 除了青云社臭名昭彰,无恶不作,为人噁心的印象更加地深刻具体了之外,他们好不容易蒐集起来的情报,却没有一点跟这起事件搭上关係! 摩娑着下頷,彭海梁有些无奈,果然,跟毒品有关的通路被青云社极力隐藏起来了吗? 毕竟不只是他们警方,就连那些被青云社要胁的政治人物、企业老闆们,也都一定会想要找到一个机会,彻底的摧毁掉这个,诱引他们的孩子堕落为毒癮者,并拿着这些名单当作把柄来要胁他们的黑社会组织。 污衊、陷害他人的事情虽然也是把柄的一种,但是比起这种民眾有事没事就会猜测的事情,毒品这种明显让人民发自内心厌恶的领域,更让他们畏如蛇蝎。 他们不怕成为人民们的谈资,能成为选民的茶馀饭后,对他们的知名度也有着足够的帮助,毕竟比起不认识的甲乙丙,当然是知道是谁的候选人更容易得到人民的青睞。 恶名亦名,只要不会被讨厌到厌恶的程度,这些政客们基本上并不在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标籤。 而且,有时候在这些标籤之下,只要政客们做出了一种能让人眼睛一亮的良好行动,他们的评价就能一口气出现翻转,甚至造成强烈的热潮。 有言道:善人行恶则百罪加身,恶人行善则立地成佛。这就是社会当中最为明显的矛盾之一。 这世上不缺追随流行的间人,也不缺为了钱愿意坏事做尽的俗人,资讯与思潮的流动总是被掌控在金钱与权力的手中,也因此,他们不会惧怕恶名,但是他们惧怕所有的闪光点都无法遮盖的污名! 毒品,就是这当中最为常见,也最为恐怖的一种,所以,不管是青云社,还是被威胁的政商名流,都会尽全力将与毒品相关的事物全都深藏起来。 但在同时,被威胁的人们,也都会尽全力的,将陷害他们子女的青云社连根拔起!只要能快速的在无声中消灭掉青云社,那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名声,也将能够得到保护。 毕竟,这种被深藏起来的见光死,也是最难以发现的,人们会不自觉的去关注明面上事物,而藏的越深入黑暗,也将越难以让人发觉黑暗当中的罪恶与错误。 深深的叹了口气,彭海梁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去追查与青云社相关的文书,毕竟连方向都不知道,就算他再怎么想要调查下去,也没有办法找出自己该调查的方向。 现在也只能依靠下属在酒馆夜店调查,看能不能找出甚么特别的情报来,好让他们能有可以依据的线索来进行调查。 整理着手中的资料,彭海梁决定先回到家里慢慢地整理情报,顺便好好地睡一觉,毕竟监视了目标一整天,连续两天都没睡多少,让彭海梁感受到了精神上深深的疲惫。 作为母胎单身的黄金猎犬,彭海梁掌握了许多的生活技能,将衣服扔到洗衣篮之后,先是中火煮了一锅水,将回家的路上买回来的排骨扔到锅子里面之后,又丢了一把从冰箱当中取出,已经洗净切好放在塑胶盒里面的小白菜。 接着他马上走进浴室快速地冲了个澡,在换好衣服重新早出浴室的时候,锅子里面的水已经煮沸,抓了一球麵丢下去之后,彭海梁在碗里打了颗蛋,拿着筷子喀噠喀噠的打成蛋花。 随着麵缓缓散开,彭海梁缓缓倾斜小碗,将蛋液倒入沸腾的汤中,在蛋液慢慢凝固成蛋花的时候,彭海梁啪的一声打开盐罐,朝锅里洒了两匙盐。 最后随手切了点粗细不一的葱花撒进锅中,彭海梁捞了一碗麵之后坐到沙发上,配着之前订阅的爱情片,在晚餐争浪费了一个小时的生命。 把碗放到泡泡水中,彭海梁刷牙洗脸之后整个人躺倒在床上,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看着窗外沉静的夜色,彭海梁不知在想些甚么,默默的闭上了双眼。 同时,下属也在夜色当中,踏入了一间居酒屋。 黄色的灯光、料理的香味、吵杂的交谈声与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偶尔的手机铃响带着一两个身影离席,在等了一会之后,这些身影又会赔笑着回到座位上。 也有人跟自己一样,一个人,一杯酒,一盘烧烤小菜,就只是来打发时间,或许是不想回家,也有可能,是之后还有夜生活。 各式各样的人聚集在了一起,享受着酒、料理与不用工作的时光。 或许也有像是下属自己一样,因为某些工作上的要求过来的人,可能是警察、狗仔,又或是甚么情报人员,可能是居酒屋连锁店的审查人员,也有可能是下班后,义务性的交际应酬。 甚至有可能是电视台准备拍摄整人短片,让演员埋伏在居酒屋当中,正准备做出些甚么奇怪的举动来整人。 因为无聊,下属抱着有些没用的期待,朝嘴里塞了一口竹筴鱼,混着酒吞下了腹中。 另一隻手,则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滑开通讯软体之后,找到了一个被至顶的帐号,指尖噠噠噠的输入了讯息。 “今天一样因为任务,不会回家喔。” 一收到下属的讯息,对面的人马上就做出了回覆,“这是甚么任务啊?要花那么久的时间,你该不会是跟哪个漂亮女同事出去玩了吧!” 忍俊不禁的轻笑一声,下属继续快速的打着字,“怎么可能啊老婆,高中大学追了你七年,之后出社会又花了四年才跟你结婚,在怎么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花的时间啊宝贝。” “唉噁,还在那边宝贝,那今天大概几点回来?”很明显对面的老婆不太接受下属的解释,对他表示了嫌恶之情。 露出温暖的笑容,下属回覆到,“嗯……不用等我,让筱筱睡觉之后你也先睡吧,抱歉了突然这么忙,还要你上班回家之后照顾筱筱。” “既然知道就赶快把工作解决完,新闻都在说是自杀案不是吗?让你的上司不要一头热的就带着你到处乱衝啦。”一条怨气满满的讯息,在下属回覆之后马上就跳了出来。 轻笑着摇了摇头,下属继续打字,“不是啦老婆,新闻只是在猜测而已,虽然因为要保密所以不能说太多,但是案件本身还是会有其他进展的。” 对面的下属妻子似乎是放弃了让下属早点下班的打算,又传了一条讯息过来,“好了好了,我要告诉筱筱,爸爸丢下妈妈跟她去跟上司谈恋爱了。” 露出了幸福的浅笑,下属打字回覆到“在讲甚么啊,好了你快去睡吧,这起案件结束之后我请个长假,带上筱筱去旅行怎么样,在筱筱出生之后也好久没有一起出游了。” 订下了旅游的约定,下属心情不错的勾起了嘴角,一边轻哼着小星星一边朝嘴里塞了一片炒五花。 这些东西可都没办法报销,他自己掏腰包买的食物,要吃完才对得起消瘦的钱包。 虽然我也不想变胖,但是抱歉了钱包,还是任务比较重要!对,吃好吃的只是任务的附带结果而已,我绝对没有说谎! 安慰了一下自己最近存在感开始增加的小腹,下属再次变回了忧鬱少年的神情。 随着一杯淡淡的清酒下肚,又一个独酌的微醺少女坐到了下属的身边,手中轻轻的晃着小瓷瓶中装着的清酒,少女巧笑嫣然的说道:「小哥哥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啊?」 淡淡的瞥了一眼少女,下属默默地转过头,又轻啜了一口清酒。 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表现出高兴,又或者是积极的应对,这个少女想要的是成功搭訕到一个浑身都是忧鬱气息的颓废帅哥,而不是看到美女过来搭訕就哈哈着喘气贴上去的舔狗。 只要他保持着沉默,对面的女孩就会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啪啦啪啦的说出自己的各种情报,因为,在想要引起他人兴趣的时候,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会使用容貌、姿态、言语等等的手段,将自己的特别之处展现在目标的面前。 无论男女,在搭訕的对象面前,都会如同孔雀开屏一样的争夺对方的视线,只不过,有些人擅长让对方自己看过来,有些人只能张着尾羽在目标身边晃动,却没有任何成效,还有可能招人厌恶。 但也有些人,他们的开屏美丽夺目,足以让人目不转睛,这又是另一回事。 就是不知道,目前他眼前的这个少女,又会是哪一种孔雀? 下属不知道,但是他也希望,这个少女会是那种能够吸引自己目光的孔雀,像是……用解开事件的线索编织而成的雀羽,来吸引他这个偽装成忧鬱青壮年的小帅哥。 虽然说是刻意模拟出来的气质,但是下属也知道,利用起自己的外貌,再加上这种气质设定,对于那些喜欢搭訕的女性而言,绝对是上上之选,是女孩们收集起来的搭訕目录中,值得被加上几颗星星标註起来的极品目标、濒危生物。 倾听着少女的倾诉,下属对女孩的话语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如果,少女所说出的情报,对案件没有用处,或是与案件没有关联的话,就表现出毫无兴趣的模样,这个时候,搭訕的人就会马上转变他们口中的内容,提供起另外一种情报。 搭訕的人都是一样的,当自己所说的事情无法引起目标兴趣的时候,就会出现两种模式,一种是认为无法攻略这个目标,转身离去,另一种就是转换战略,使用另一种情报来对目标发起攻势。 只要是擅长搭訕的人,在观察他人微表情的时候,通常都非常敏锐,下属相信,这位少女也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变化,进而转变自己所提供的情报,而只要这些情报,对自己破案有用处,就要小小的,展露出感兴趣的动作。 像是身体向着对方微微偏移,眼神的焦点变得灵活、飘移,表现出注意之后,只要查觉到自己传达出的讯息,对方就会更加积极地深入话题。 接着,只需要时不时的根据情报的用处增加或是减少自己的关注程度,并给予一定的回应鼓励对方继续传递情报,就能够引导对方说出各种自己想要的情报。 毕竟自己也不能毫无反应,要适时的增加自己跟对方交流的频率与态度,让对方有种成功出现进展的感觉,这样才能保持对方与自己交谈的兴致,不会放弃离开,这个时机非常的难去抓取,也让下属这几天都感觉心灵有些疲劳。 而下属持续了好几天的困难作业,也终于在这一天得到了报酬,从眼前的这个少女口中,下属得到了一个关键情报。 少女的哥哥,是青云社的一个成员,之前似乎听到他们的同伴有说到上面的人派他们去穗山国中的电脑教室偷一个东西,但是问到是偷了甚么的时候,又三缄其口的说,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感到被朋友小瞧了,所以关于这件事,少女的哥哥跟少女抱怨了许久,让少女的印象非常深刻,而现在,少女将这个情报交到了下属的手上。 看来这起事件,切切实实的,是由青云社所引起的,多半连案件本身,都是由青云社所下的命令! 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情报,下属一边接受了少女的敬酒,一边透露出了有着浓厚兴趣的模样,跟少女攀谈了起来。 第六章 被撕走的日记 轻轻的盖上白布,年轻的女子颓然跪倒在地上,掩面低泣。 在女子接到电话,赶到这里的时候,一抬手就朝彭海梁的脸送上了一巴掌,精緻的脸上满是泪痕,女子向彭海梁说道:「这是我答应丈夫的。」 彭海梁觉得,自己可能会记着那哽咽而坚定的一句话,记一辈子。 现在他跟卢妈妈站在一旁,愧疚的低沉着头。 彭海梁是为了自己没有及时到达地点,才没有救下杨承翰,而卢妈妈,则是因为她知道,这次的事件,青云社的目标是她自己。 如果自己没有擅自到处乱跑进行调查的话,她就不会被青云社盯上,如果她没有被青云社盯上,自然也就不会遇到那一连串的人为事故,更不会让一个在暗地里,为了自己的儿子坠楼死亡案件蒐集着情报的警察,因为自己的不注意,而因为这些人为意外停止了呼吸。 跪在地上,有些呆滞的看着被送入太平间的丈夫,女子静静的开口说道:「我跟他从小就在一起了,是所谓的青梅竹马。」 「小学的时候他就是个幼稚鬼,国中是中二病,高中仍然是中二病,总是说着……要做正义的守护者。」苦涩的轻笑了一声,女子的唇间微微的颤抖,两人的回忆一句一句的,像是从喉间被拉扯出来一样,女子用仿若布帛绽裂的声音嘶哑的述说着:「他去了警察大学,那边的学长跟他说,心有正义的人当不了警察。」 「……承翰说学长在放屁,跟对方狠狠的打了一架,还喊说就算真的是这样,他也要成为正义的警察。」咧出了一个让人心疼的笑,女子说:「他很努力……真的非常努力,所以才好不容易成为了刑警。」 「大学的时候,他跟我告白了,像个傻子一样,没有花,没有烟火,没有别人起鬨,甚至没有一封情书!」似乎回想起甚么欢欣的回忆,女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彭海梁仍然沉默着,他觉得,现在没有人能打断女子的倾诉……与诀别。 轻笑着,女子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拿着一个玩具手銬銬在我跟他的手上,还说甚么他想逮捕我的心,害得我当场笑了好久,这甚么烂到爆的告白。」 「然后是同居、结婚,接着是筱筱出生,那是我一生当中最开心的时光了,蜜月旅行、承翰当上警察的庆祝大餐,筱筱的满月庆祝……还有,他被调到彭警官下属的庆祝大餐。」听到这,彭海梁不经全身一震,突然涌起的泪水从眼角当中流出,又马上被抹了个乾净。 「当上警察之后,承翰他一直很忙。」女子轻轻撇了撇嘴说道:「因为怕自己在任务途中出现甚么意外,回家之后也很少跟筱筱玩,怕自己如果有意外的话,会影响到筱筱的心理,让筱筱產生心理阴影。」 「毕竟是这样的社会,我也是要工作的,在筱筱出生之后,我们相处的时间反而变得更少了。」耸了耸肩,女子说:「我们能为对方做的,也就只有在间下来的时候帮忙做个家事,煮几道对方喜欢的小菜,或是在一些纪念日送对方一些小礼物而已。」 说到这,女子缓缓地回过头,双唇剧烈的颤抖着,斑驳的泪痕在精緻的容顏上留下的痕跡,就像是瓷器上的裂痕一样,带着强烈而脆弱的美感。 颤巍巍地,为了不崩溃而强硬地将崩碎的心灵用力的按了回去。 不合时宜的,彭海梁打从心底觉得,这一幕,凄美的不似人间。 「他还说要回家吃宵夜呢,是他最爱的小黄瓜炒肉呢。」在颤抖的嗓音当中,女子这么说道:「筱筱、我,该怎么办啊?」 随着话语落下的,是一滴颇为矜持的泪珠,轻轻滑落,却动人心魄。 彭海梁原先想说出的安慰全都堵在了喉头,只能静静的鞠躬,而另一边的卢妈妈却崩溃了,大哭着抱住了仍然跪在地上的女子。 哭喊着,卢妈妈私心裂肺的喊道:「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去调查这件事情……如果我没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没有注意到卢妈妈对案件的在意,只是埋头调查没有分享我们得到的情报,这才让她做出了独自调查的决定。」紧紧的握住拳头,彭海梁说:「承翰他的调查任务也是我派出去的,并没有得到上层的同意,所以他才没有其他的同事支援,如果要怪的话,恨我就行了。」 轻轻的回抱着卢妈妈,杨承翰的妻子──陈月淡淡的安慰了几句,接着朝彭海梁狠狠的瞪了一眼。 陈月说:「彭警官,请不要污辱我的丈夫,他是为了他自己的正义牺牲的,即使我失去了丈夫,筱筱失去了父亲,但是正义没有失去他,承翰他,不是因为你们任何一个人死的。」 擦乾了眼泪,陈月站起身来说道:「彭警官、卢妈妈,请问明天可以到我们家来吗,作为牺牲警察的家属,我应该有了解案情的权力。」 彭海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月的心理素质可以这么的坚韧,点了点头,彭海梁说:「当然,明天我会带着情报去稍作打扰,筱筱……要怎么办?」 陈月说:「我会自己跟筱筱讲,卢妈妈还是先跟你一起走吧,现在还不确定她是安全的,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的安置才行。」 「……我知道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啜泣着站起身来,卢妈妈走到了彭海梁的身后,而陈月,则在彭海梁看向自己的时候轻轻地摇了摇头。 陈月说:「我要在这里陪他,说好了今天晚上他会回来的,既然他没办法回来,那我去陪着他就好了。」 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会之后,彭海梁说:「……那筱筱该怎么办?」 说实话,彭海梁是不希望陈月继续留在这里的,待在亲人的遗体附近,尤其是在太平间这种游离于阴阳之间,又极度安静的地方,非常容易让人回忆起自己与死者的过去。 那些回忆,通常都是让人留恋、珍惜的回忆,但在同时,因为再也无法创造更多的回忆,因此,越回忆过去,同时也越加的懺悔与遗憾,如果沉溺于回忆当中,是非常有可能就这样毁掉一个人的。 虽然现在陈月看起来非常的安定,但更有可能的是,这位年轻的女性只是在压制自己的痛苦与怨恨,若是自己一个人……说实话,彭海梁实在是无法放心。 不管乡野民俗究竟有多少错处,但有一句话,是无法让人辩驳的,人心隔肚皮,有时候,面上安定沉稳的人,在内心当中却是翻天覆地,若是在这个时候,让陈月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情绪,究竟会发生甚么,没有人知道。 所以,彭海梁并不打算让陈月继续留在这里。 「筱筱现在一个人在家吧,如果发生了什么的话就不好了。」彭海梁恳切地说道:「而且明天还要上课对吧,我记得承翰的父母他们也都不在这里,只有你可以照顾好筱筱了。」 将陈月搀扶了起来,在让她站好之后,彭海梁接着说道:「好了,我载你们回去吧,这里……很安全的,如果想要陪他的话,明天再来也没有关係,只是不管怎样,都要先安排好筱筱才行,不是吗?」 「……好,我知道了。」终于松口的陈月轻轻点了点头,在彭海梁的带领下与卢妈妈一起坐上了彭海梁的车。 彭海梁先将车开到了杨承翰与陈月的家,毕竟两人的女儿,筱筱──杨筱萍也只有幼儿园中班,是不能离开母亲太久的,毕竟不到六岁的孩子,没人知道,当她单独一人的时候,有可能会发生甚么无法预测的意外。 将陈月送回了家中,彭海梁接着载卢妈妈回家,在车上,彭海梁开始向卢妈妈说明起他们蒐集到的案件情报,「我会跟你说我们到底调查到了哪里,但是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彭海梁的语气十分凝重,他是真的不想要让卢妈妈再继续插手这起事件了。 彭海梁说:「现在你能为了卢曜轩做的事情,不是帮他洗刷冤屈,而是让以后不要再出现遭受这种遭遇的孩子,像是建立一个阻止毒品氾滥的基金会或公益团体之类的。」 「首先是案件本身,现在因为卢曜轩的日记被撕走,基本上我们已经确定了这起事件是他杀,缺少的证据,是能够找出犯人的日记跟杀人的手法。」彭海梁说:「毕竟在第一案发现场,除了老师们之外,我们没有採到任何可疑的指纹,但是在案发当时,老师们又都有不在场证明。」 「接着是案发原因,我们认为是卢曜轩在无意中发现了在学校当中的吸毒、贩毒网络,想要告诉学校老师却被贩毒,或者是吸毒的学生发现、害死的,这一部分在日记当中说不定也有说到。」 现在的彭海梁,可不敢将老师们也是共犯的情告诉卢妈妈,不然的话,这位饱受打击的女人,可能会因为自己亲手将儿子送到了毒窟当中的愧疚感与悔恨感而崩溃,从此一蹶不振,甚至自杀。 是的,彭海梁认为卢妈妈还没有脱离可能自杀的心理危机,现在的卢妈妈,只是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倾注在事件当中,让后悔、怨恨、憎厌全部都化为调查案件的动力。 但是,只要案件得出了结果,又或是再也没有破案的希望,彭海梁认为,卢妈妈最有可能选择的未来是崩溃的自我毁灭,所以必须要给卢妈妈一个足够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信念才行。 像组织一个反毒的基金会这种感觉就不错,毕竟只是一个表面组织,只要不去碰触到那些黑暗面的事情,单纯在表面上宣导反毒以及提倡拒毒的话,是不会被那些黑社会的人盯上警告的。 不如说政府本身也非常欢迎这种组织的出现,毕竟正面的形象是政府该有的形象,有这样一个可以让政府更加白皙的合作组织出现,不管是哪个政党,一定都会张开双手欢迎的。 毕竟一白遮三丑的,可不只是女性的专利啊。 「目前我们发现的,就是犯人跟青云社有着关联,原本承翰正在调查这里,但是没有甚么特别的收穫,所以我想问卢妈妈你,为什么没有任何情报的你,这么直接的就盯上了青云社的人?」说到这里,彭海梁眼神锐利的甩向了卢妈妈。 因为一个普通人,都能这样简单的确定幕后黑手的话,那只能说彭海梁跟杨承翰他们的耳目已经完全被遮住了,这可是一个很恐怖的信号。 但幸好,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 卢妈妈有些瑟缩地说道:「……有人把一封信放到了我们家的信箱里面,上面写说如果去那些地方的话,就有可能可以偷听到曜轩他的事件相关的真相,还说这些地方是那个……犯人常常出现的地方。」 卢妈妈自己也很疑惑,为什么这样的信封会出现在自己的信箱里面。 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彭海梁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警方!这种重要情报应该要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们才对,不是一个人傻傻的就照着信上的指示去做,如果说那封信从一开始就是陷阱的话要怎么办?」 缩着肩膀,卢妈妈说道:「对、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一收到信,看到上面说如果想要让曜轩可以尽快安心的成佛转世,就要尽可能快的让案件结束才行,所以我就……对不起。」 看着这样的卢妈妈,彭海梁又叹了口气说道:「……没甚么,这应该是有人故意引诱你去进行调查的,是利用了你关心曜轩的心情,即使知道根本就不会有甚么成佛转世的迷信东西,但是仍然会不自觉的去做出寧可信其有的事情,人之常情罢了。」 两人又就卢妈妈的未来聊了一会,彭海梁极力推荐着卢妈妈去参加或是组建一个反毒的义工团或是基金会,而卢妈妈则是向彭海梁询问着说道:「类似这样的案件,每年究竟有多少啊?」 彭海梁摇了摇头说道:「我能肯定的只有我们警方收到的报案,杀人案的话,很少,毒品案的话,没有,跟黑道相关的案件,少数。」 毫无感情的呵呵笑了两声,卢妈妈说:「是你们收到的,还是你们受理的?」 听到卢妈妈的嘲讽,彭海梁苦笑着将车停在了卢妈妈的家门前。 有些无力的躺在椅背上,彭海梁说:「硬要说的话,是我知道有来报案的,毕竟我不是柜台人员,他们……有没有吃案我也不知道,虽然不想认为他们有做这种事情,但是也没有办法说他们没有吃案。」 靠着椅背,彭海梁解开了车门锁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拜託给你。」 「今天先回家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自己一个人跑去调查这起案件了。」向卢妈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彭海梁接着说道:「没有任何系统性学习过侦办的你,没有调查案件的能力与资格,既然都收到了青云社的警告,接下来你就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吧,不要再参涉进来了。」 语重心长地说到,彭海梁是真的不想要再让卢妈妈涉足这种充满了黑暗与痛苦的“社会另一面”。 说的难听点,现在不再需要负担卢曜轩的学费与生活费,对卢妈妈来说一方面也是解放了她的时间与空间。 只要结束在夜市的摆摊,有饮料店的工作也不会让生活变得多困难,卢妈妈就能有很多的时间去做兴趣的开发,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像是看看小说、打打游戏、追追戏剧等等,让自己放松下来的生活,毕竟卢爸爸留下了一个家,所以卢妈妈不像现在大部分的人一样需要去租屋,每个月都需要付出一定的租金才能拥有一个住处。 不需要担心租金的卢妈妈,就算只剩下饮料店员工一个工作,基本上也能维持住自己的生活品质。 在卢妈妈下车之后,彭海梁也开着车回到了自己家,煎好的鮭鱼已经完全冷却了下来,彭海梁也只好加水到锅子当中,打算用小火煮热,而自己则打算先去洗个十分鐘的澡。 冷水刷刷的冲下,打溼了自己的头发与肩膀,彭海梁一边搓着泡泡,一边想着要跟负责卢妈妈的辅导老师多讨论一下关于卢妈妈的辅导安排。 鮭鱼很好吃,轻松的煎一煎,加点盐,煎熟之后就能端上桌了,虽然加水热过了,但丰厚的油脂跟纹理分明的鱼肉仍然非常的下饭。 再配上炒青菜跟煎蛋,饱满的一餐就完成了! 虽然是接近凌晨的晚餐,但毕竟不能辜负了自己的努力不是吗? 可能有人会说,自己的下属在眼前被车追撞惨死,为什么还有胃口吃饭,但是对侦办过各种案件的彭海梁而言,这还不构成让他失去胃口的条件。 在办案的时候,可是有机会在血沫横飞的现场吃便当的,如果吃不下的话,可没有足够的体力继续查案,注意力涣散的话,也有可能放过原先能够注意到的小细节,也没有体力去追逐可能从现场逃走的嫌犯。 彭海梁躺在床上轻拍着吃饱了的肚子,思考着在失去了杨承翰之后,他应该要怎么继续调查这起事件。 现在倒是有一个突破口,就是那个给卢妈妈寄信的人,这是在同时给他们警方跟青云社添赌,而同时与警方跟青云社有矛盾的,就只有那个害死了卢曜轩的学生犯人了! 现在不只是警方想要抓到他,就连青云社都想要赶快让这个人从世上消失。 只要犯人消失了,能够让警方将案件联系到他们身上的线索基本上就可以一口气的减少到,只要切割掉几个人,青云社就能完全摆脱警方追查的程度。 并且,因为警方长时间没有发起与案情相关的记者会,已经让大眾们有了不满的情绪。 接下来,只要找到了能够落实这起事件属于故意杀人的证据,就能够在记者会上,将学校所定性的意外可能性消除掉,不然的话,在学校挟带着民意的推拥下,这起案件可能会被上面的人无视掉所有的证据,强行结案。 只不过,既然现在犯人自己跳了出来,那么,想要找到又或者是联络上对方,就会变得非常简单,朝卢妈妈投信一次,就有可能投信第二次,在那个时候就有可能联系上对方。 对方是学生,首先就不会被判处多严重的刑责,这个时候,如果再加上电脑老师当作污点证人,并由彭海梁证实犯人是被青云社威胁犯案的话,犯人所遭受的刑罚,将会以极大的程度削减,甚至可以连拘留都不需要,直接交保。 应该是不会有学生会拒绝警方所递出的橄欖枝才对,能堂堂的活在阳光下,当然是要比藏着秘密生活要好得多了,毕竟,杀人的压力所带来的重量,可不是一个普通学生所能扛的住的。 啊不对……吴扬就拒绝了成为线人的要求……赵子琪跟洪宇修也拒绝成为证人……想起这几位同学对警方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彭海梁不禁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同时,在家里看着陷入深层睡眠的筱筱,陈月满目忧愁着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深深地叹了口气。 拎着超大的购物袋,卢妈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今晚她所经歷的事情给她带来的衝击力,跟自己这一生经歷过的所有事情比起来都有所超过,今天,有一个人为了保护自己而遭遇交通事故死亡,而自己的丈夫……也是死在了汽车的车轮之下。 心思各异的三人,在沉默的夜之下,等待着喧闹的晨曦升起。 第二天,彭海梁在整理好情报之后,开车到了陈月的家中。 此时筱筱还待在幼儿园,陈月则向公司解释情况之后请假在家,等着彭海梁过来解释,整起案件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 翻着资料,彭海梁说道:「首先,是卢曜轩坠楼,在我们到场的时候,现场可能已经被更动过,没有有用的线索,并且学校非常积极的想要将案件定性为意外事故,后来我们发现的是,学校跟青云社有着毒品交易网上的联系。」 皱起眉头,陈月说:「你的意思是,学校在贩毒?」 点了点头,彭海梁说:「就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是这样没错。」 深吸了一口气,陈月接着说道:「……我知道了,接着呢?」 「因为学校没有外人出入,教师们又都有不在场证明,所以犯人基本上是能断定为学生。」彭海梁说:「为了查出究竟是哪个学生做的,我让承翰偽装成上班族在半夜的时候到夜店等各种黑社会出入的地方去蒐集情报。」 陈月从旁插嘴说道:「所以才会遇到同样跑去蒐集情报的死者家属,是吗?」 「没错,另外昨天在车上,卢妈妈有跟我说,她是收到了一封信,跟她说上面写说如果去那些地方的话,就有可能可以偷听到这起案件的真相。」顿了一下,彭海梁接着说道:「还说犯人常常会出现在这些地方,如果你是卢妈妈的话,会选择留下信件,把这个情报交给一直没有成果出来的警方吗?」 「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明确的动静出来,就算我自己是查案的人,也知道大眾不会对我们有多少信任。」苦笑着,彭海梁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事实上,现在我连自己当初答应了卢妈妈,说要把案件的真相告诉她的承诺,都不知道能不能达成。」 凝视着彭海梁,陈月说道:「这样吗……但既然你连承翰都牺牲掉了,就请你拼命去完成那个承诺,我会帮承翰盯着你的,请不要让他的牺牲……成为罪犯们的笑柄。」 点了点头,彭海梁说:「我知道的,接下来我要跟陈月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情,接下来,你尽量不要参与了,承翰他已经牺牲的现在,我不能让他的遗孀也陷入危险当中。」 端起茶杯,陈月轻啜一口茶水说道:「我知道,就算是为了筱筱,我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但是卢妈妈呢?对卢妈妈你又打算怎么做?光是用安全甚么的可是挡不住他的喔。」 彭海梁说:「我知道,所以我打算让卢妈妈参与到案件中比较不危险的一部分来。」 放下茶杯,陈月不满地瞪着彭海梁说:「参与就是参与了,可没有甚么不危险的部分!」 「只是让她知道我们在做甚么而已,只要让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反而会让案件本身陷入胶着当中,就能够把她的好奇心限制在“观看”的程度。」伸出手安抚着陈月,彭海梁说:「而且接下来想要让案件有所突破的话,让卢妈妈在一部分参与到是必须的。」 皱了皱眉头,陈月说:「甚么意思?」 「我不是说了吗?卢妈妈那边有人寄了一封信给她,那个寄信人,说不定就是犯人。」将自己昨晚的推测都告诉了陈月,彭海梁接着说道:「我推测那个犯人在第一次尝试出现成果之后,会再进行第二次的尝试,毕竟从案件发生之后他的一连串行动看来,这位嫌犯非常的大胆自信,但同时也十分谨慎小心。」 「他对我们警方非常小心的隐藏了自己,但是对知道他是谁的青云社,却把握住了让他们没办法爽快地捨弃掉自己的关键证据。」这么说着,彭海梁不禁有些佩服这个犯人,居然敢在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跟青云社这种庞然大物周旋,重点是还成功了! 两指捏着自己的下巴,彭海梁说:「而且说不定,那个犯人手上的证据,是一种如果他死了,就会直接交到警方、政治人物或媒体的手上,达成一招翻盘的重要的证据。」 陈月质疑着说道:「那如果,对方没有像你想的一样再次跟卢妈妈联络呢?」 听到陈月的质疑,彭海梁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学校没有线索,青云社那边的计画也断了,我自己过去的话一出现就会被青云社盯上,不可能会有情报洩露出来的,就连局长都是他们的人,所以警方也派不上用场。」 深吸了一口气,陈月有些疑惑的说道:「大家都放弃了,那为什么你还要继续查案?只是因为你答应了卢妈妈要解开案件的真相吗?」 「当然不是了,作为一个警察,把案件的真相解明出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耸了耸肩,彭海梁有些理所当然地说到。 但是陈月明显不太赞成他的言论,说:「幼稚,如果警察真的是这样的话,新闻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吃案误办的案件了,每年都有新的人口失踪也不会成为悬案了。 「军队当中害死的人也有不少,你为什么不去查察?说是军事法庭,不还是在包庇那些害死人的军官,官官相护真当我们普通人不知道是吗?」对于陈月尖锐的质问,彭海梁只是静静的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的情况真的并没有你们想的这么糟糕,会出现吃案,也有一些原因,是前来报案的人没有听柜台人员的指示,做好报案的每个步骤。」彭海梁说:「当然也有很多案例,是柜台人员不想要花这个时间,但是……他们,在大案面前还是会坚守法律与正义的。」 撇了撇嘴,陈月有些不置可否的说道:「彭警官,我并不是在嘲笑你,说实话在现在的社会当中,能有像你这样相信正义的人,让人感觉非常的安心,但是其他人……说实话,能够像你这样想要贯彻法律或是正义的人,基本上是没有的。」 摇了摇头,彭海梁说:「……不,我并没有像你想的这么高洁,我只是不想要看到一个青云社这样在警方面前耀武扬威而已,尤其是连学校都被黑社会污染,这不是我们所应该放任的情况。」 但陈月马上就打断了彭海梁的话语,「事实上你们警方就在放任青云社的发展,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陈月,彭海梁知道,对方是在发洩着自己的怒火。 从小陪伴在身边的青梅竹马,同时还是自己的丈夫,好不容易成为警察之后,却因为警方没有提供协助等各种问题,死在了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说她没有怨气那一定是不可能的。 静静地站起身来,彭海梁已经说完了目前收到的情报与计画,也不打算继续打扰自己下属的家人了,当然,也是因为他不打算继续当其他人的发洩沙包,让人抒发怨气的工作,还是交给社工来做会比较好。 彭海梁说:「我只能承诺你,我会尽量做到最好,但是究竟能不能让这起案件深藏在黑暗当中的真相浮上水面,我也无法保证,毕竟是一个人对上那一整个毫无底线的青云社。」 即使陈月将自己满腔的愤怒灌注到了彭海梁的身上,他也没有办法去责备,或是对她抱有怨懟,毕竟,她深爱的人,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稍微愤怒的抱怨一下,又有何妨?除了破案之外,他也没有任何平息陈月心中愤怒的方法。 只是他自己也不是被骂就会高兴的人,所以也不打算让陈月骂很久,毕竟他也已经尝试着做到最好了,在种种限制之下,能做到这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在向陈月告别之后,彭海梁这次先回到警局,找上了局长。 站在局长面前,彭海梁说:「承翰他死了,被青云社的人害死的。」 夸张的摇了摇头,局长叹着气说道:「怎么?那个学生的案子你放弃了?怎么又说到青云社的头上了?又没有证据就说这种胡乱怀疑别人的话,不要因为人家是黑社会就这样歧视他们行吗?」 彭海梁没有理会局长的挑衅,逕自说道:「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时常联系的朋友,他们擅长的那一套用不到我的身上,然后,我不会停止调查这起事件与他们所做的恶事,直到把这些该死的蛆虫连根拔起为止。」 转过身,彭海梁缓缓的闔上局长办公室的玻璃门,在玻璃门完全紧闭之前,彭海梁转身说道:「把这件事告诉你在青云社的狗主人,让他们知道,我还在盯着他们。」 「你他妈给我站住!甚么狗主人!彭海梁你他妈……」关上玻璃门,挡住了局长从口中喷出的恶言恶语,彭海梁再次鑽进了档案室当中。 虽然说跟青云社相关的所有资料都被送走了,但是还是有其他的资料留了下来,这次彭海梁要找的,是跟穗山国中高层们相关的所有资料! 现在青云社跟学校还是要维持着他们没有关係的表象,所以为了不让更多的警察发现问题,一定会将档案室中的资料留在这里,当然,明显跟青云社有关联的资料还是会送走的。 但是只要查清楚学校本身的问题,就有可能创造出一个拥有足够价值的突破口,让破案的进度一口气地暴增!只不过,前提仍然是青云社不会快自己一步,将那个突破口用枪口抹去。 毕竟一个国中校长,在下班吃宵夜的时候因为一些意外事故而提早入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到时候,不管彭海梁手上握了甚么对那个校长不利的情报与证据,都只会变成一坨鸡肋。 另外还有那个电脑老师,就更容易解决了,你电脑教室需要冷气是吧,冷气接着的电线外露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对吧?要用胶带把外露的电线遮起来是电脑老师应该做的吧?你电脑教室的铁窗坏了到现在还没换不是吗? 那么稍微触电一下,稍微挣扎那么一下,不小心从踏脚点滑了一下,变得跟卢曜轩一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不要说这样的死法迁强,只要没有证据,青云社咬死了是一场意外,那个局长也会欢快的帮他们清除首尾,所以,彭海梁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在档案室翻了许多的档案,为了混淆视听,彭海梁不只看了学校的档案,还连带地找出了许多在青云社的地盘上发生的案件档案来看,所以蒐集到的情报并不是非常多。 但有意思的是,那个电脑老师有一个被举报的纪录,他并没有参与过任何师培课程!没有参加过师培课程,却担任了穗山国中的电脑老师?说没有内幕怕是没有一个人会信! 至于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都还是穗山国中的电脑老师?当然是青云社的人帮他解决了的,说不定,一开始的检举就是青云社的逼迫手段之一,而能够决定老师的,就是学校。 所以说,可能学校从一开始,就在青云社的命令下,对“电脑老师”这个职位设下了重重陷阱。 或许是使用了没有要求教师证照影本的求职网页,这样的徵人方式,多少会让一些人產生了侥倖的心理,而从这些侥倖的人当中,筛选出了能控制的条件最多,心理破绽最大,最容易控制的求职者,那就是罗赖节。 想要一个轻松、钱多的职位,但是又没有相应的资格,那么这个人会选择的行动就很容易猜测了,只需要在面试的时候,负责面试的人联合起来向罗赖节施压,暗示他需要付出一点“甚么”来取得这个职位。 接下来,只需要有了他贿赂的行动,并将其拍摄下来,就能得到一个长久有效的威胁道具了,毕竟他们又没有拍下校长收下贿赂的档案,也就没有让罗赖节反过来威胁校方的权利。 虽然只是设想,但……彭海梁认为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时一通电话打来,是来自卢妈妈的电话。 接起电话,彭海梁说:「喂?怎么了吗?」 只听电话对面的卢妈妈说道:「彭警官,有回信了,你叫我写给那个人的信有回信了!」 兴奋的翘起了嘴角,彭海梁急促地说道:「很好!从现在开始不要动到信箱当中的任何东西,我现在就过去!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碰到信箱!」 接着就听到卢妈妈说:「啊?为什么……啊不,好好,我知道了。」 察觉到卢妈妈有意的避开了接触案件的问题,彭海梁满意的说道:「很好,现在待在原地,等我过去。」 将资料都送回到架上之后,彭海梁开车到了卢妈妈的家门前,这个时候,卢妈妈正在一楼的信箱前踌躇着跺着脚在原地绕圈圈,看的出来她非常的紧张。 一下车,彭海梁就小跑到卢妈妈的信箱前,开始蒐集起所有掉落的毛发,以及留在信箱与信件上的指纹,在拍完蒐证照片之后,彭海梁才从卢妈妈手中接过这次的信件。 昨晚,彭海梁在车上是这么拜託卢妈妈的。 当时彭海梁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拜託给你。」 卢妈妈愣了一下,说道:「甚、甚么事?」 「回去之后,请你写一封信放在你的信箱,写明是交给犯人。」彭海梁说:「然后里面的内文,就写上警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分,作为这起事件的侦办人员,我想要跟他进行交涉,让他成为污点证人。」 卢妈妈又愣了一下,接着才惊讶地说道:「等等,你是说,送信给我的人,就是这起事件的犯人!」 点了点头,彭海梁说:「我是这么猜测的。」 接着,卢妈妈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所以,我是因为犯人寄给我的信件,才为了寻找嫌犯跑出去擅自调查,害死了那个救我的警察!」 摇了摇头,彭海梁说:「……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听到彭海梁的猜测,卢妈妈先是愣在了原地,在沉默了一会,彭海梁感觉到有些不妙的时候,卢妈妈颤抖着双手掩面,语无伦次的尖叫起来。 卢妈妈大动作地挥舞着双手,在彭海梁的车上大声地哭喊:「我、你!我、不要!为什么?不要,又是我?为什么!」 「卢妈妈,冷静下来!」从驾驶座转过身来,彭海梁紧紧的握住了卢妈妈的手,抓紧卢妈妈的双手,彭海梁说:「这起事件当中,犯下最大的错误的,不是卢妈妈你,是那个害了卢曜轩的犯人,如果您觉得自责的话,就尽全力配合我们警方的行动,将犯人揪出来绳之以法!」 仍然无法冷静下来的卢妈妈搓着双手,有些紧张的说道:「我、我……」 按住卢妈妈的双肩,彭海梁说:「卢妈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需要跟犯人建立一个沟通的管道,才有可能让他露出马脚,所以现在,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行动,只有这样,才能让卢曜轩在地下瞑目!」 紧张得不断点着头,卢妈妈说:「……我知道了,要写甚么?」 「写明是交给犯人,然后里面的内文,就写上警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分。」彭海梁说:「然后,作为这起事件的侦办人员,我想要跟他进行交涉,如果同意的话,就将那页被撕掉的日记影印之后送到信箱当中。」 在卢妈妈不得已的同意之后,彭海梁才将卢妈妈送下了车,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到犯人与青云社之间的联系,彭海梁并不打算藉由这个沟通管道抓出犯人,而是藉由嫌犯的帮助,对藏在后面的青云社进行打击而已。 当然,嫌犯还是会抓的,只是不过在法律的限定下,他会受到的刑责,肯定不会是卢妈妈所期待的程度。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黑社会最喜欢吸收年轻学生进入他们的组织当中的原因,年轻啊!有法律保障他们犯法之后的权益啊!还有组织会为了这帮学生犯人争辩、发声,争取利益啊! 犯法的人比受害的人还要重要,这就是那些人权团体表现出来的模样,毕竟,受害人死了,那还有甚么人权,是吧? 所以,这个社会不会卢妈妈的期望实现,因为,想要让犯人受到应该要有的刑罚,不符合人权,更何况嫌犯,还拥有学生身分! 他还小!他只是衝动!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个学生!都是交到了坏朋友!不是他的错!有无数的人,愿意用这些不论道德,不评善恶的语句,来为学生犯人,甚至是成年犯人脱罪。 这起事件的犯人,也不过是他们的辅助对象之一罢了。彭海梁接过信件,带着手套小心地拆开了信封,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看到被撕走的日记当中,究竟说了甚么。 2023年10月8号天气雨 今天我找到吴扬跟张罗伦,但是他们还是不愿意改掉他们的分数,他们考试为什么要作弊啦?也没听说他们家里说考不及格就要做甚么惩罚啊? 赵子琪跟洪宇修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挡住我去找他们,虽然闯过去了,但还是被洪宇修拉住,要不是有人从电脑教室里面出来的话我早就追上去了,虽然我也很喜欢到电脑教室玩一些小游戏,但是怎么感觉好像每一节课都有人在玩游戏啊?哈哈哈哈! 电脑教室有人出来!争执!原来是在这里! 当时,电脑教室当中说不定正在进行毒品交易,而从电脑教室出来的学生,看到了想要离开的卢曜轩,以及拉住他的洪宇修跟赵子琪,下意识地认为卢曜轩是看到了他们,在电脑教室当中进行的毒品交易,觉得卢曜轩是想要跟老师报告,并且报警,所以才通知了参与交易的人,设下陷阱解决掉卢曜轩的吗? 这样的话,那个犯人,说不定就是从电脑教室当中出来的那个学生了,而赵子琪与洪宇修他们两个也被看到了,所以,如果警方破案的速度太快的话,一定会被怀疑是他们俩个出卖了这个学校当中的毒品交易链,进而让他们自身,以及跟他们亲近的人变成青云社的报復对象! 看来他们两人不愿意跟警方沟通的原因就在这里了,虽然不知道是甚么原因让他们没有被锁定为报復对象,但现在看来,他们应该还是安全的,或许是因为当下的情况,他们看起来比较像是在拉着卢曜轩不让他去告状? 难怪传出来的流言只有他们在争执,而没有争执内容!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把争执的详细情况说了出去,那么接下来,他们将会面对来自青云社的疯狂报復! 学校当中发生的事情,终于连上了! 紧握着手中的日记影本,彭海梁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首先是,第一步! 第七章 横插一手的学校 将学校中所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之后,就要开始加快破案的进程了。 如今想要再从青云社内部入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失去了杨承翰的现在,彭海梁完全没有对青云社出手的能力,所以也只能尝试着,从破案的角度上尝试着将青云社拉入案件的审判当中。 接下来,要将查案的重点放在学校了。 因为自己之前在警局当中对局长说的话,接下来青云社应该会认为彭海梁专注在调查他们的“生意”而在短时间内暂时减缓在学校方面的掌控才对。 虽然时间一定非常的短暂,但是……足够了! 彭海梁相信自己一定能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找出嫌犯的身分,虽然说日记并不是非常强力的证据,但是却帮助自己将目前所有的线索都联系了起来。 摸清了案件的脉络,想要解明真相,就会变得非常简单了。 下一个阶段,就是找出嫌犯,以及定罪的证据了,现在自己在学校当中的眼线,只有张罗伦一个,虽然从日记来看,张罗伦虽然有作弊嫌疑,但是跟案件基本上是比较没有相关的,犯人应该是那个从电脑教室当中出来的人。 而洪宇修与赵子琪,则是目前彭海梁所知道的,非青云社人员中唯一知道那个人是谁的人。 这两人也是一个突破口,只要知道了是谁从电脑教室当中出来,基本上就等同于确定了犯人是谁,到时候,自己缺少的,也就只剩下能够提交给法院的证据了。 按照张罗伦传来的讯息,彭海梁掌握到了几个有在进行毒品交易的学生身份。 这一次他先不打算接触老师等学校的高层,而是在学校里面寻找线索,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学生可能会在校内吸毒的现行犯行为! 作为侦办了许多类似案件的警察,彭海梁还算了解吸毒者的行为,一开始或许还能隐藏,但是随着吸毒量的增加,这些吸毒者对吸毒频率的要求也会跟着上升。 所以这些人,在学校的掩护与同学们的无视下,非常有可能会随便找一个地方,肆无忌惮的“享受生活”,也因此,彭海梁也发现学校当中有非常多空置的座位,看来是有人沉浸在愉悦当中,忘记了上课的时间。 如果自己是正面撞破了聚眾吸毒的场面,说不定还没踏出学校就毁被灭口了,但如果能偷偷摸摸的拍下几张照片,作为之后呈交给法庭的证据,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张罗伦自己也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究竟那些学生是在哪里爽快,他们也都没有明确的线索,所以现在彭海梁也只能自己一个一个的找下去了。 电脑教室、音乐教室、综合教室等等的空教室,又或是一些社团活动室啦地下室之类的地方,都有可能是这些人聚集的地方。 在学校的人看到监控的影像找过来之前,他只能尽量快速的把这些地方都逛过一次了。 就算没有抓到现行,那些学生们即使在事后打开了门窗透气,短时间内也是无法消除掉那充满了恶臭的气味。 没关係,只是第一天而已,先将地点限定出来再说吧。 这么想着,彭海梁仔细的调查起了周围的情况。 电脑教室已经被警察翻过来翻过去很多次了,再加上有些没参与到这些交易当中的人也会进入电脑教室玩些游戏,所以首先他们就不会待在电脑教室当中,既然这样,彭海梁打算第一个前去音乐教室。 毕竟音乐教室当中的乐器,基本上为了能演奏出美妙的乐音,都有着中空的设计,藏起东西来可是十分方便的。 能够回盪出悦耳音乐的空腔,同时也是掩盖恶行的空箱,他可不只一次的遇到过将各种正常的东西,化成毒品蒐藏箱的犯罪者。 糖果、饼乾、饮料、书壳、轮胎……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这句话在这群犯罪者身上得到了非常完美的詮释。 「贩卖“癮”真的是世界上最容易赚钱的行业了,毒品上癮、电脑上癮、游戏上癮、音乐上癮、出游上癮、亲密接触成癮……这么多癮头,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毒品被列为犯罪吗?杨……」 闭上嘴,彭海梁现在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跟下属讲起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自己多少也有被杨承翰的死影响到了。 发现或许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让自己在心情与想法上出现了改变,彭海梁默默的深呼吸了几次。 不要太急了彭海梁,你面对的可不是甚么可爱的阿猫阿狗,是这个城市三足鼎立的黑社会中,最没有下限的青云社!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有可能抓住那一丝在活下去的同时,还能解明案件真相的希望。 但即使如此,接下来自己还要继续前行的道路上还是充满了阻碍,无论是学校、警方还是黑社会,不分黑白,都将会成为自己这场博弈的对手。 检查完音乐教室,彭海梁还是没有发现可以充当证据的痕跡,顶多就是多看到了几个谈恋爱的男孩女孩在音乐教室里面写在桌面上的甜言蜜语,或是一些没有头尾的脏话以及对音乐老师的抱怨,当然,还有很多无意义的奇怪图画。 是充满了学生青春的桌面呢,轻轻地敲了敲木质的长桌,彭海梁不免的有些怀念起自己学生时期的模样。 青春瀟洒,张扬肆意,自以为总能在一个领域上成为响彻世界的天才,认为学习与考试成绩没有用处,想着朋友与情爱才是人生需要着墨的重点,觉得浓厚的墨跡能比淡淡的留白更加深刻。 走出音乐教室,彭海梁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一间教室了。 双手盘在胸前,指尖轻轻地敲着手肘,彭海梁决定先往楼顶过去,从楼顶往下一层一层的慢慢找。 通常来讲,一个学校楼层越高的地方,空教室也就越多,毕竟不是每个老师都喜欢爬楼梯,更何况是学生们了,要是知道教室在很高的地方,多半从前一节课的下课就会开始抱怨了。 彭海梁自己以前的电脑课也在学校的五楼,而且还要跨过两个学校大楼,那个时候他可是每次上课前都会尽情的抱怨一整个下课,然后开心的玩电脑玩一整个上课。 俄罗斯方块万岁!踩地雷万岁!弹珠台万岁! 一边在脑内做的无意义的欢呼,彭海梁微微喘着气踏上了顶楼。 实话实说,爬楼梯真的是一个很累的运动,没有时常在健身的话,只要稍微没有运动一阵子,在爬楼梯的时候就会非常明显的显现出来。 尤其是最近彭海梁虽然一直在调查案件所需的资讯,但是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看案件相关的档案与整理情报,虽说也有到现场走动,然而需要自己走路的距离实在是说不上有运动。 而结果就是,彭海梁现在才只是走到六楼,就疲惫的要撑着膝盖休息一下才能继续行动。 最终,彭海梁虽然没有被老师们捉到,但是逛完了学校的他,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在校门对面的便利商店门口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彭海梁一边思考着自己在这次结案之后是不是该办理一个健身房的会员了。 不然的话之后要追犯人的时候,人家直接往有十几层楼的大楼跑,轻轻松松就能把自己甩在后面逃出生天,而自己累死累活却没有半点成果。 毕竟警察虽然有配枪,但配枪了可不代表能用,扣一下板机就等于一份报告,只要不是紧急事态,可不会有人会愿意拔枪去扣那一下板机。 就这样放走的犯人可不知道有多少,而这些被放走的犯人,又能够创造出好几十发子弹的损失,也不知道政府是在矜持个甚么,警察不能开枪,对嫌犯又能有甚么高超的威吓能力? 所以说啊,治安不好还真的不能怪他们警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悍警也难为无子弹之任务,不是吗? 实在是找不到这些学生在学校里面聚会的地方,彭海梁也只好先暂时撤退。 接下来也只能靠着待在学校当中的张罗伦帮忙找出那些学生,也许还有老师们聚眾吸毒的地点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彭海梁还是决定先继续朝着电脑老师的方向调查,如果能拿到一些辅助的证据,就可以尝试着将电脑老师拉到自己这里,成为另一个污点证人了。 现在,自己因为来自犯人的帮助,已经能够理清这起案件当中的脉络,办案的目标一口气得清楚了起来,只要能够按照计画进行,顺利结案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但是,永远不会按照计画进行,才是现实当中的情况。 第二天,彭海梁就接到了来自局长的电话。 「喂,你看看新闻吧,都是因为你迟迟不结案,现在才会让我们警方的名誉受到伤害!看到新闻的话记得给我正式的去跟校方道歉,然后改快结案给大眾一个交代!」 用充满了嘲讽的语气喷了彭海梁一通知后,局长马上就掛掉了电话,轻轻呼了口气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呼,骂完就跑,爽! 在彭海梁那边吃彆了这么多次,自认为好不容易回击了一次的局长满意的在局长室里点了一根菸,吞云吐雾起来。 而彭海梁则紧紧着皱起眉头,一头雾水的打开了电视。 「我们严正要求警方作出解释!明明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意外事故,我们校方也积极地做出改进,无论是造成事故的铁窗,还是因老师疏忽而没有关上的电脑教室门,都已经解决掉了问题,但是警方却仍然将这场事故当作是一个杀人案件在进行侦办!」 「没有嫌犯!没有证据!没有任何的线索!却将一起案件强硬的当作是杀人案在进行调查!严重的造成我校声誉上的损害,我们希望警方能尽快结案,还我们校方一个清白!」 「我们要求警方尽快召开记者会解释案情,不要为了他们的业绩,而强行将一起意外事故定义为杀人案件,这只会让冤案错案变得更多而已。」 义正严词的吶喊着,胡高高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另外,经过我们跟警方的沟通,这样的恶性事件,是因为这起案件的主要负责警察任性妄为,败坏警局当中的良好风气,希望各位大眾可以跟我们一起向这位警察请愿,希望他停止这样自私的行动。」 「听说,因为这位警察的一意孤行,让死者的家属也被影响,参与到了案件的侦办当中,其结果,却导致另一名优秀的警察为了拯救这位家属而被迁连到酒驾车祸当中,重伤不治!」 在一片譁然当中,胡高高表现的就像是一个为了莘莘学子们用心良苦,掏心掏肺的良师典范,而彭海梁则变成了一个身披正义的外衣,却挥舞着真相的大旗求取自身利益的浑蛋。 粗重的呼吸着,彭海梁数次举起手中的遥控器,想要把遥控器砸在墙上,但是又缓缓地将手放了下来,咬着下唇,用手背将自己的双眼遮了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学校会不断的尝试着将案件定性下来,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召开记者会,对自己倒打一耙。 不,对方会出这种手段自己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用这样让人不爽的方式,看来对方非常了解自己的痛处。 杨承翰的死终究是因为自己发派的任务,而卢妈妈会自己跑去调查,也的确是因为自己没有将调查到的部分案情告诉她的原因。 但是……害死了杨承翰的罪魁祸首们戴着教育者的面具,抨击着想要找出真相的自己? 期待着作为正义之士受到他人表彰的彭海梁自然无法当作对方在放屁一样,轻松的无视他们的发言。 不如说他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猛烈的愤怒甚至让他的理智有点断线,只想要拔枪去跟那些人来一场友善的火药交流。 但他终究还是停了下来,现在他该思考的,不是自己的名誉问题,而是该怎么拆解掉这次来自学校的抨击,然后对他们做出反击。 但那也需要自己有足够的材料,能够对学校进行反击啊,现在自己也只有一些佐证,并没有要说确切的杀人证据,彭海梁是没有的。 电脑教室当中的毒品与钞票、深夜闯入电脑教室的黑社会、杨承翰蒐集到的情报,都没有确切的佐证,虽然媒体一定很期待自己跟校方互相拿出各种证据或流言进行攻奸的场景,但是自己身为警察的身分就让他陷入了下风。 人民们总是期待着警察能不说谎、不忌妒、不憎恨、不贪婪,期待着他们成为圣人,无欲无求,并让大眾们允取允求。 所以即使自己说的都是可能性极大的推测,但是没有任何确切证据的话,那些人民是不可能会站在自己这一方的。 不知为何,相对于代表着威信与权威的一方,人们更加喜欢站在夸大其辞、虚无縹緲的一方,似乎是喜欢照顾弱势族群的劣根性总是在不需要的时候会探出头来。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些事情不会干涉到他们自己的利益,也跟他们不会有任何实质上的关联。 因为不是自己的事,所以可以抱持着最强烈的同情与同理去要求他人,用以弥补自己不曾在自己的生活当中将这些同理给予出去的愧疚。 将自己最大的爱赠予动物及陌生人,将自己最大的恶强加于家庭与亲朋,因为认为对方能够包容自己的一切。 而如果没有包容的话就是对方不关心自己,矛盾而又丑陋,这正是人类这个生物所表现出的真实。 彭海梁非常的了解这一点。 救世累万,一步错踏,千夫所指。 扔尸为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现实不就是这样吗?既然现实如此,那又有谁,会愿意去当那个“乖小孩”呢? 为什么总是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不就是因为女孩们总是希望那些坏男孩,会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放下屠刀的闪耀一面,不是吗? 同样的,不管自己抓过多少害人千万的嫌犯,无论自己破获了多少破碎他人家庭的大案,在世人眼中,只要自己身上出现了一点污点,他们都能将这滴污点,看做是一个能够吞噬所有功德的黑洞。 金身无缝,石佛可漆,而现在,学校就是打算让自己这个应该要完美无缺的“警察”金身上,凿出一道道狰狞噁人的裂缝,让所有被舆论所吸引的人,成为他们的助力。 在挟带大势的校方面前,自己是无法对抗的,但是如果,自己手上能有一个足以逆转胜的翻盘的王牌,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一口气将校方掀倒,佔据庞大的优势。 而王牌,就在嫌犯以及赵洪两人身上,或许张罗伦之后也能拍到照片或是影片,所以现在,彭海梁打算马上联系的是这三人。 说到做到,彭海梁马上打开了手机,拨出卢妈妈的号码。 「喂,卢妈妈?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我还有一封信想要交给那个可能是嫌犯的人。」 「我知道了,要写甚么?」 「就写说我想要他用来制衡青云社用的那个证据,也就是10月8号日记背面的内容,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将那些学生吸毒的画面拍下照片或是影片,下载到硬碟里之后一起送过来。」 听着电话对面深呼吸了几次,彭海梁也有些抱歉的瞇起双眼,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要继续刺激卢妈妈的精神,但现在想要从这个局中安全脱身,也只能依靠摇摆不定的那位犯人同学了。 「……我知道了,我会把信放到信箱里面的,是为了今天播出的新闻对吗?」 「没错,虽然说现在手上的情报能让我採取好守势,但却没有办法对他们发动反击,所以我需要能够对他们做出反击的情报。」 又跟卢妈妈间聊了几句之后,彭海梁掛断了电话,接着向张罗伦传出了一封邮件,让他将赵子琪跟洪宇修在下午放学后约出来谈谈。 就日记当中所说的,根本就算不上是争执,只是单纯的想将人留下罢了,而现在,彭海梁需要知道他们之间的“争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只是单纯的在阻挡卢曜轩去寻找张罗伦与吴扬,他们基本上是不可能会这样小心翼翼的,不敢说出任何争执的内容,所以他们的争执,多半是对青云社来讲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又是十分不妙的东西。 而且可能是被某人旁听到了,所以如果传出去的话,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们两人,因为如果说这个内容对青云社有威胁,而又有很多人知道的话,不想要被传出去也只有依靠他们的毒品,又或者是威胁了。 其他知道争执内容的人,应该都是青云社的内部人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子琪跟洪宇修会知道一些东西,但是并不排除他们对青云社有着独特的了解管道。 如果他们还是不愿意站出来的话,彭海梁可能就真的会在警方、校方、黑社会的三重压力下停止卢曜轩坠楼案的侦办了。 到时候不只是卢妈妈,自己跟陈月也都将会受到青云社的疯狂报復,最好的结局是从这里离职,前往其他城市低调的生活。 但是对彭海梁而言,这种直来直往的针对说不定还比较舒适,他可不是擅长动脑的警察,突破跟攻坚这些动手的项目,才是他比较擅长的职责。 蒐集好自己手上的材料,彭海梁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要赶快前往警局了,因为局长现在说不定已经擅自开啟了一场记者会,准备在记者会上落实学校所主张的,卢曜轩坠楼事件属于意外事故的论点。 如果被民眾们认定了自己是为了业绩在胡搞瞎搞,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青云社的一方,对自己开始大为讨罚,到时候不只是社会评价,自己在调查过程中肯定也会遇到百般刁难。 那些擅长翻人隐私的骇客与嘴上无把的名嘴可不知道甚么是手下留情,对他们而言事件的真实甚么的根本就无关紧要。 重点是讨论这起事件能给他们带来多少流量?攻击谁,怎么攻击才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名声?这些才是他们考虑的重点。 这些人只会知道,攻击政府就有流量,而现在攻击彭海梁就等于攻击警察的录取系统,也等同于攻击政府! 更何况他们的行为本来就必须迎合网路乡民们的想法才能有存活的空间,只要舆论站在了学校一边,用语言攻击警察又不用花多少的心思,在现代,没骂过政府的,都不是正常人! 不是被政府洗脑的特工,就是连政府是甚么都不知道的病人,或许还有一些对权威抱有莫名其妙忠诚的人,但那也是在少数,并无法扭转大局。 在彭海梁准备拿着情报赶去警局的时候,赵子琪跟洪宇修也在上学的路上讨论了起来。 「那个警察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妙,你不打算做些甚么吗?」 「你会让我做甚么吗?」 「……我不想让你做甚么,但是你想去做甚么的话,我也不会拦你。」 轻轻的将手拍到洪宇修的背上,赵子琪的手默默的捏住了洪宇修的衣服,言行不一的模样让男孩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女孩的顾虑,但是于此同时,他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站出来对抗那个黑社会,而且,因为他们俩个人的存在实在是过于渺小,青云社的人之前就因为知道他们的地址、家庭成员、家人工作等。 虽然说他们很喜欢一些下三滥的行为,也不介意没有任何理由就对这两个家庭出手,但是……没有必要,虽然只是场面话就是了。 事实上他们的确有动过心思,毕竟赵子琪母女跟洪宇修的妈妈都是保养的非常不错的美人,作为黑社会的他们是不可能不会动心思的。 但问题是,这三个人的警觉性都非常的高,路上有人靠近他们到三公尺内就会马上拉开距离。 就连当街掳人都会因为对方看到厢型车马上跑走而失败,想要强行破门,一进去就会发现对方正准备跳楼,一整个詮释出捨生忘死的成语意涵,实在是让他们无从下手。 后来因为投资回报率实在是太低了,所以最后才放弃了对他们出手。 但是,如果这次洪宇修将他们所掌握的情报交给了彭海梁,那么青云社可就不会管他们的生死了,不,应该说青云社会认为他们死了更好。 到时候在青云社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可就不是甚么绳子与迷药,而是一枝装满了子弹的手枪,以及在海边准备好的水泥棺木与免钱的大海墓地。 所以,现在这样的局面,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如果我不说的话,就真的再也不会有人愿意站出来了吧,我当然不愿意看你们受到伤害,但是啊,子琪,你就当我是中二病发了,自私的要拿我们的命去赌这一次,行吗?」 听到洪宇修温柔的话语,赵子琪静静的抹掉了面上的泪水,轻轻地抱住了洪宇修。 「你知道的,我不会阻止你。」 回报住怀中的女孩,洪宇修也轻轻的说道。 「谢谢你,我一下课就去找他。」 「不,我们今天翘课吧,你等一下直接过去,我去通知我们家里的人,明天开始请长假去其他地方旅游。」 「好,顺便帮我把行李准备一下。」 「嗯,放心吧。」 在两人商量着怎么利用这次的机会逃离这座城市的时候,彭海梁也驾车来到了警局。 此时,他们的局长大人正好在摆着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宣扬着彭海梁的“贪婪”与“任性”,除此之外,还做出了一副心怀人民的表情向媒体们喊话,想要趁这个时候让警方的观点能得到更多民眾的支持。 而彭海梁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小跑着闯进了警局,一眼就看到在浮雕在墙上的警徽前侃侃而谈的局长。 还准备多污衊一点的局长一看到怒气冲冲的闯进警局的彭海梁,不禁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在他看来,校方与警方同时出手,还能让你逃过一劫? 要知道这里的大部分媒体都已经被校方收买过了,就连那些不会收钱的大媒体,也都在耳濡目染下渐渐地对彭海梁有了一点偏见。 只要他手上没有一发扭转那些大媒体的证据,就不可能改变在人民眼中,被败坏到底的形象! 而且就他所知,在杨承翰死后,彭海梁的手上基本上不会有甚么有用的情报,顶多就是拿那个铁窗跟摄像头没开的事情说事罢了。 就算拿出了电脑教室里面发生的战斗来讲,也能用校方不知情的说法盖过去,简简单单! 在局长的认知里,网民实在是太容易被诱导思考了,只要花点钱,让媒体铺天盖地的报导同一个论点,没几天就能让大部分的人被洗脑到认同他们的想法。 像是一些动物,媒体宣传着动物很可爱,大家要爱惜动物。 然后呢?渐渐的在一些人眼中,动物的生命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比人类的生命还要重要了,甚至有些动物吃的饲料,比人吃的饭还要昂贵! 由此可知,大眾所接触的媒体,究竟对那些网民们有多大的影响力,再举一个例子,有人因为玩游戏,而模糊了现实与游戏之间的交界,结果最后犯下了在现实中杀人的犯行。 接着各种媒体就会开始报导,某某玩游戏杀人、宅宅杀人、因为玩游戏导致现实中杀人、因玩游戏而分不清虚拟与现实等等,各种各样抹黑游戏,将游戏与犯罪连结起来的内容将铺天盖地的席捲各大媒体。 接着呢?就又是一波抵制游戏,禁止玩乐的热潮,是严厉家长的狂欢,是学生们的哀伤,更是游戏业者的难关。 而现在,彭海梁自己,就像是那个游戏业者一样,如果没有拿出甚么证明游戏不会影响到犯罪率的证据,就会受到全民的唾弃与憎恨。 为了不让局长与校长两人设计的局面稳定下来,彭海梁并没有等待,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记者们,几大步站到了局长的身旁,将自己手上的文件一巴掌推到了摄影机的镜头前。 「10月9号夜晚,三人闯入电脑教室,想要取走灯罩上的盒子,盒子当中藏了超过十万元的巨款,一被我方发现,甚至打算燃烧汽油引起火灾!」 「经鑑识人员鑑定,在警方将三人拘留之后,深夜中再次有人潜入电脑教室,从电脑中下取走毒品!藏在桌面中的毒品已经警方经过鑑定,这里是鑑定证明书!」 「喂,不要再说了!」 在彭海梁快速的进行辩解的时候,局长也从后方站了出来,想要把彭海梁制服之后再消除掉这一段话所造成的后果。 毕竟那可是毒品!对于根本就不知道这座城市当中的黑暗面,每天忙碌生活的人们而言,毒品可是堪称为第八原罪的垃圾玩意,只要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都知道吸毒所带来的危害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而现在,彭海梁打算做的,就是在这些媒体的面前,将毒品的烙印炙刻在校方的身上,将民眾的仇恨从自己,转移到校方的身上,接着只需要自己再拿出更多的证据,就有可能把网路上的风评翻盘。 但即使局长在怎么急切,也没有办法快速的压制住执着着想要把这些情报都交给媒体的彭海梁,他可是全警局内实力最强的警察! 「几天前,那三个闯入电脑教室,妨碍执法,试图纵火的三人得到了交保,保证金数额不明,警局内部没有相关纪录!」 「学校内的摄像头有没通电的,还有通电了,但是没有连接校内电脑的,我想问问学校,你们将这些摄像头的影像,纪录在甚么地方了?」 「电脑教室的铁窗延迟了三个多月没有修復,却在案件发生后的当天修復完成!」 「电脑教室的灯罩上藏着放入十万以上的纸钞的盒子,这么久时间以来却从来没有被发现?又或者说是发现了但是没有报警备案?」 「而且电脑教室的桌面中,还被挖出了一个空间存放毒品!经鑑定,那个空间的存在已经超过了十年,而这些桌子,也是学校在十年前购买的!」 顿了一下,让记者们消化消化听到的情报之后,彭海梁接着说到。 「也就是说,从这些长桌送到了学校之后,就被挖出了这些暗藏毒品的空间。」 看到这些记者们的眼神开始变化,彭海梁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成功了,虽然说之后自己在安全上的处境会更加的艰难,但是至少在社会上,自己将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现在情报已经交出去了,接下来是打感情牌的时候了。 「从一开始我们就注意到了眾多疑点,但是校方从侦办开始,就坚持将案件定性为意外事故,然而经调查,意外、自杀、他杀三种死因当中,唯有意外是不可能的情况!」 这个时候其他的警察也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跟手足无措当中回过神来,在局长的命令下,想要向前衝上来压制住彭海梁,但是却被他一手一个的甩到了一边。 「最后,关于导致我的下属死亡的车祸案件,排除自杀之后,是否为意外事故仍然存疑,目前我将坠楼案与酒驾肇事案这两起事件合併为一件,仍然一个人在进行侦办当中。」 「希望各位民眾,不要随意听信他人谣传,不管甚么事情,都是需要证据与情报来进行佐证的。」 过程中没有说出任何臆测与模糊的话语,不给他人可以用来攻奸的把柄,彭海梁快速的说完了在车上思考了一路的演说台词,将想要制伏他的几名员警都甩开之后,又快速地离开了警局,开车离去。 彭海梁知道,单单靠着这一次记者会上的行动,多半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把舆论扭转过来,但是至少,现在网路上自己跟校方之间的评价应该是分庭抗礼,不分轩輊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封邮件传到了他的电子信箱当中,是张罗伦传来的邮件,上面写着洪宇修跟赵子琪从学校翘课了,好像是要到警局找自己的样子。 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彭海梁并不打算再回警局,但是这两人想要找自己,说明了他们已经开始动摇,想要将那个不知道是甚么的情报交给自己了。 所以他也不能就这样无视这两人的行动,从手机中翻出记录着嫌疑人的通讯录,彭海梁拨出了通话。 「喂?我是彭海梁,就是之前跟你们谈过的警察,听说你们现在想要到警察局来找我?我现在不在警局,约在其他地方见面吧,就在你们校附近的辛巴基咖啡店吧,有甚么要说的话到时候再讲。」 不给对方在电话当中把情报说出来的机会,彭海梁快速的掛断了电话。 毕竟他要的是他们完全站到自己这边,而不是在青云社与自己这方之间摇摆,要知道,即使青云社不小心洩漏出一些重要情报,也不会突然地被消灭掉。 但是自己只要不小心洩露了情报,就将会面对铺天盖地的生命威胁,双方出现紕漏的可容许范围完全不同! 所以彭海梁现在要做的,是让青云社在城市当中的眼线,看到自己这个“危险分子”与赵子琪、洪宇修这两个掌握了一定情报的人產生了互动。 只要他们產生交集的模样被青云社的人看到,对方肯定会向内部进行报告,到时候,青云社肯定会对洪宇修和赵子琪的两个家庭发动攻击,将他们赶到自己这一方来。 在车上轻哼着歌,彭海梁思考着该如何让他们心服口服的站到法院的证人席上,做出能给予青云社足够打击的证言。 辛巴基咖啡是很有名的咖啡馆,设计得非常典雅,内部播放着轻柔的乐曲,在忙碌的城市当中为人们开拓出了一个悠间的寧静空间,虽然里面的餐点要价高昂,但仍然是彭海梁最喜欢来的店面之一。 毕竟这里的饮料真的很好喝,而且音乐也不错听,重点是柜台的店员小姐姐很漂亮,还有免费的网路! 一边胡思乱想着,彭海梁在等待两人的时候,开了一个单机小游戏玩了起来,是说现在手游真的越来越发达了,就是屏幕有点小,而且需要后续课金的游戏更是如山一样多,恐怖恐怖。 滑了一会手机,彭海梁发现了在店门口张望的一男一女,高高的举起了手。 「这里,过来吧!」 那么,你们会为我带来甚么情报呢? 第八章 真相与他们的行动 「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联络,洪宇修同学,赵子琪同学没有一起吗?」朝柜台抬手示意了一下,彭海梁友善的露出笑容,「先去点你喜欢的饮料吧,我请客,放心点贵的也没关係。」 略一思索,洪宇修点了点头,「……好,没有问题。」 看洪宇修去柜台点了一杯大杯拿铁,彭海梁也感觉有些轻松,只要接受了自己的请客,不管如何青云社都会认为洪宇修已经决定跟自己站在了一起。 至少,在他们的信任上绝对会出现一道裂缝,让青云社开始对洪宇修抱有猜忌。 看洪宇修坐到了自己的对面,彭海梁说:「你们想要跟我说甚么?」 摇了摇头,洪宇修说:「是我想要跟你说一些事情,跟子琪无关。」 嘖,守备的真完善,这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敏锐度跟能力吗?真的是……怎么想怎么有违和感。 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彭海梁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洪同学,你想要跟我说甚么呢?」 洪宇修说:「那天我们争执的真相,还有我们藏着的秘密,以及……犯人是谁。」 听到洪宇修说的话,彭海梁眉头一皱,身体向前微微倾身,「洪同学,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犯人是谁了?」 「虽然只是推测而已,但是八九不离十,毕竟没有其他人比他更有嫌疑了。」摇了摇头,洪宇修说:「这个等一下再说。」 伸出手制止洪宇修转移话题,彭海梁说:「我可是警察,现在有一个知道嫌犯是谁的人在我面前,而且愿意说出谁是犯人,你认为我能不去问吗?」 洪宇修再次摇了摇头,说:「如果要按照逻辑讲的话,嫌犯是谁放在最后说会比较好。」 「……好吧,毕竟说的人是你。」看着洪宇修镇定的模样,彭海梁也深呼吸着躺回到椅背上,说吧,「你们那天到底争执了甚么?我说的可不是电脑教室前面的那次争执,你知道的吧?」 点了点头,洪宇修说:「是的,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们警方能想到这点。」 彭海梁耸了耸肩,「也只是猜测而已。」 点了点头,洪宇修说:「嗯,是这样的,在电脑教室附近被我挡住之后,卢曜轩很疑惑,为什么我们不让他去找张罗伦跟吴扬,而我看到电脑教室有人出来,就赶快带着卢曜轩转移了地点。」 沉默了一会,彭海梁说:「知道从电脑教室里面出来的人是谁吗?」 摇了摇头,洪宇修说:「不知道,当时电脑教室里面,有吴扬、张罗伦、林子毅、邱逢章四个人在玩游戏,我用电脑教室里面的人在看电影,准备补写心得作业的借口带走了卢曜轩。」 皱起眉头,彭海梁微微向前倾身,打算给洪宇修多一点的压迫感,「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会在那边,还有为什么要挡住卢曜轩?」 轻轻叹了口气,洪宇修说:「我们那个时候被威胁去帮他们站岗,所以才会挡住卢曜轩,而他们,那个时候在电脑教室里面进行交易,交易的内容是一台……新手机,是大厂牌新出的型号。」 彭海梁沉思着向后靠回椅背上,「用手机代替金钱进行毒品交易吗……有点难追踪下去。」 洪宇修从编补充着说道:「然后他们好像还不只有一个交易,我看到吴扬离开之后,张罗伦还跟他们说了一些事情的样子。」 ……原来张罗伦也是青云社的人吗?自己居然连找线人都找错了?想到这里,彭海梁有些苦恼的扶额,但又有些不理解的皱起眉头,既然张罗伦是青云社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自己这边的情报并没有甚么大量洩漏? 要知道自己在进入学校的时候,为了要知道学校里面的情报,都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张罗伦,让他帮忙注意学校里面师长的分布情况。 并且,自己每次进入学校之后,被找到都是在一段时间之后,由此可见,他们其实并没有得到自己进入学校的情报,而是从其他的管道发现了自己的潜入。 只是,这样的话,张罗伦的身分就又出现了迷雾。 在彭海梁思考着张罗伦身分的时候,洪宇修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嘴巴。 洪宇修说:「接着是我们发生的争执,是在他们离开之后,我被卢曜轩找到的时候发生的,他说他因为不放心,怕是吴扬跟张罗伦被霸凌我们才去阻止他的,所以又跑去电脑教室一趟,正好看到了他们在清点毒品的画面。」 耸了耸肩,洪宇修说道:「他跑过来问我们是不是也有加入他们,还说要跟老师讲,让我们赶快戒毒,这样才能拥有彩色人生甚么的,然后我们也只能阻止他,争执就这样发生了。」 「虽然因为他跟我们都不想要让这件事情被大家知道,所以声音都很小声,但是争执本身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所以校内才传出那么多流言。」撇了撇嘴,洪宇修说:「后来,卢曜轩他似乎是认定了我们在吸毒,所以很坚定的跑去找老师告状了,接着,第二天就是事件的发生。」 摊了摊手,洪宇修表示出自己的无能为力。 有些不满的靠上前,彭海梁询问着说道:「这就是你们争执的真相?」 点了点头,洪宇修说:「没错,就是这样,张罗伦跟吴扬,你打算找的两个线人,从一开始就是青云社的人,而林子毅跟邱逢章这两个是其他班级的,之前仍然是在电脑教室交易的时候,基本上带货的人都是他们。」 「他们没有吸毒?」思索了一会,彭海梁向洪宇修追问。 摇着头,洪宇修说:「没有,青云社怕他们在路上就自己拆开来吸了,所以都是把他们当作员工雇佣的,带一次货可以拿几千元,没钱的普通人没有不心动的,因为工作内容也就只是跟外面跑外送的一样,只是外送的东西不同而已。」 抿着唇,彭海梁问道:「我想问一下,你是时常会被叫去放风吗?」 愣了一下,洪宇修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嗯,对啊,因为他们有规定交易的时间集体进行交易,所以我基本上每次都会被叫过去。」 闭上双眼思考了一会,彭海梁说:「之前张罗伦告诉我,电脑教室不能交易之后,你们转移到了校长室跟教务处之间的走廊上进行交易,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洪宇修说:「虽然我实在是不知道校长室跟教务处那边有甚么好放风的,但是最近他们的交易地点的确是改到那边去了。」 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彭海梁说:「张罗伦竟然没有骗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摇了摇头,洪宇修接着说道:「这个等一下再说,接下来,要说的是我之前对你隐瞒的事情,是青云社在城内的毒品储藏位置,以及各种毒品的製造、进口通路。」 「等等,欸不对,等等。」听到洪宇修突然拋出这样一颗震撼弹,彭海梁诧异的呛了口咖啡,只见他有些狼狈地将玻璃杯放到桌上,一边猛咳着一边抽了几张卫生纸挡住嘴,以免咳出来的东西落到地上。 伸手阻止了想要给自己拍背的洪宇修,彭海梁又咳了几秒之后,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擦了擦咳出来的泪水,彭海梁满目震惊的看向洪宇修。 彭海梁惊诧的说道:「你刚才说甚么?」 「我知道青云社在城内的毒品储藏位置,以及各种毒品的製造、进口通路,这些情报,我全部都知道。」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说词,洪宇修 「不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搓了搓脸,彭海梁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洪宇修突然拋出来的,这么重大的一颗炸弹。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一个毒品交易的窝点,又或者是某个青云社的犯罪铁证,可以对青云社造成一个转移视线用的,不大不小的麻烦,结果对面直接甩出了皇家桐花顺?这是要掀桌啊! 而且,他一个国中生,为什么会有知道这些资讯的资格?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被青云社抹掉,又是为什么? 顿了一会,彭海梁才好不容易平稳了自己的呼吸,认真的看向洪宇修。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东西?正常来讲,知道这些情报的话,他们是不可能会让你继续活着的。」紧紧的皱起眉头,彭海梁说:「就算是最低底线,也会让你在吸食毒品之后加入到他们的產业链当中,你,不对,你们是怎么从这里面逃出来的?」 洪宇修也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才开口说道:「我们是因为有人想要,所以才没有被害死的,是青云社的几个角头,有男的也有女的,可能是看上我们的长相了吧,再加上在这个城市里面,我们基本上是不可能逃得出他们的手掌心的,所以这才让我们在外面逍遥一阵子。」 沉默了一会,彭海梁说:「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报的?」 「被带过去的,一开始被绑架的是我,那个女角头一脸骄傲地在介绍他们的毒品生產线。」洪宇修耸了耸肩,「可能是认为我之后都逃不走了吧,很多东西都明着说了出来,之后是赵子琪在面对另一个角头的时候以死相逼才让他们放了我。」 摩娑着下頷,彭海梁说:「你之前说赵子琪被霸凌……」 洪宇修说:「这也是真的,她的确有被霸凌的经验,并不是把被绑架的事情当作是霸凌来说给你听。」 轻轻地摆了摆手,彭海梁说:「没甚么,抱歉,我只是随口一问。」 摇了摇头,洪宇修说:「没关係,只是彭警官,在说出位置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来了! 在洪宇修开口的时候,彭海梁也是眼底一闪,打起了精神来。 毕竟他也知道,现在洪宇修做这种事情是非常危险的,说不定刚说完,走出咖啡厅的下一秒就要被卡车司机送去异世界,所以从一开始,对方就是打算进行一些交易,才会过来找自己的。 对此,彭海梁并不打算跟洪宇修讨价还价,这是对方应得的报酬,「甚么要求,直说吧,能做到的话我会尽量做到。」 应该是想要自己保护他们家人的人身安全之类的吧,有可能会希望自己把他的家人送到其他黑社会势力的范围内,让青云社无法对他们出手之类的,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让他们去义和团的势力范围。 毕竟虎山会整天都在打打杀杀的,要说安全……跟青云社相比其实差不了多少,而且那边活的可能还更加的压抑,毕竟谁也不想要晚上在路上走着,都有可能遭遇到一场火拚。 但是彭海梁没想到的是,洪宇修想要做的事情,要比自己所想的更加大胆。 深吸了一口气,洪宇修说:「我要一张车票,往北部的铁路车票。」 皱了皱眉,彭海梁说:「车票?你想要做甚么?你自己往北部去了,家人怎么办?」 「我知道彭警官你的意思,你想要让我们完全站到你这一方。」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洪宇修的表情让彭海梁很想往他脸上来一拳。 洪宇修说:「但是很抱歉,我们只想要离开这里,毕竟就算这次成功了,也只是彭警官你个人的成功,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是我们洩漏的情报,不,现在他们可能已经知道是我洩漏的情报了吧。」 洪宇修耸了耸肩,双掌之间的奶茶一点没动,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接受彭海梁的“招揽”。 洪宇修说:「现在我的家人跟子琪他们一家都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因为我还在这里,所以青云社都会以为他们只是出去旅游吧。」 耸了耸肩,洪宇修语带嘲讽地说道:「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面,我们是不会拋下彼此的,而在他们察觉大家都是要搬出这座城市之前的这段时间,就是我的机会。」 双手按到桌上,洪宇修身体前倾,非常严肃地盯着彭海梁的双眼,洪宇修说:「彭警官,我要的只是一张车票,往北,到北部的车票,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要的,只是一张车票而已。」 彭海梁不满的说道:「只是一张车票?别的不说,只要知道你们都离开了,而且我还参与到里面,不需要我再做出甚么,直接就能被喜欢你们的那几个角头定下死罪了,你希望在到北部之后的第二天,就看到警察意外死亡的新闻吗?」 双手撑着桌面,洪宇修的语气也十分强硬的说道:「彭警官,那你想要在第二天,看到两个家庭全部意外死亡的新闻吗?而且,我将要提供给你的情报,有这个价值。」 「在我们僵持的时候,青云社可能已经拿到了我们產生接触的情报。」看着陷入思考的彭海梁,洪宇修接着发动了语言的攻击,「接着他们会快速的安排处理我们两个的计画,彭警官,我们是等不起的。」 轻轻的嘖了一声,彭海梁放弃了说服他们留在这座城市当中的想法。 彭海梁说:「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五千元,自己去车站买票,接下来,告诉我他们的毒品储藏位置,以及各种毒品的製造、进口通路,全部都说出来,嘖,我就知道自己不擅长动脑。」 从钱包当中抽出五张蓝晃晃的千元大钞,彭海梁没好气地将这些钱拍到洪宇修的手中。 看着手上的钱,洪宇修也露出了心有灵犀的笑容,「当然,我会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你,还有,彭警官其实也挺聪明的,不是吗?」 晃了晃手中的钞票,洪宇修笑呵呵地将钱收到了自己的钱包当中,一转头,凝重的表情又攀上了男孩稚嫩的脸庞。 「首先,是他们储藏毒品的仓库,位置在……」听着洪宇修一个个地说出这些地址与参与到其中的各家厂商,彭海梁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惊诧。 一个毒品交易,串起了几乎半个城市的商业网络! 其中,知情的、不知情的关联组织超过了十个,而这些店面与物流交织起来的节点甚至有数十个! 这对于彭海梁而言,是过于庞大的利益网络,更何况,那些政治集团当中,很可能有人在这里面也插上了一脚,如果贸然行动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一整个利益链的动盪,根本就不是可以说甚么一网打尽的事态。 看到因为意料之外庞大的利益网而举棋不定的彭海梁,洪宇修有些幸灾乐祸的露出了微笑。 谁叫你妄想要把他们都拖下水,受到一些报应也是应该的,对吧? 咳两声,洪宇修说道:「时间不多,思考就到这边吧,接下来是最后一个,犯人的身分,以及可以定罪的证据。」 呼出一口气,彭海梁说:「……嗯,我知道了,你说吧,犯人是谁?」 看着彭海梁的双眼,洪宇修说:「你的线人,张罗伦。」 「果然吗……刚才听到你说的事情就有些注意到了,但是为什么?」双手抱胸,彭海梁说:「刚才这样听下来,他并不是青云社的内部成员,虽然所属是青云社,但交易的是吴扬,他自己并没有吸毒不是吗?」 点了点头,洪宇修说:「没错,张罗伦本身并没有进行吸毒的行为,也跟毒品交易本身没有关联,他会出现在这起事件当中,主要是因为那一台最新型的手机。」 无奈地叹了口气,彭海梁说:「……你不要跟我说,就为了一台手机,张罗伦杀了卢曜轩?」 耸了耸肩,洪宇修说:「很遗憾的是,事情就是这样。」 听到洪宇修说出了肯定的答覆,彭海梁整个人脱力的往后躺在椅子上,脑壳都疼了起来。 现在的小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听说过为了玩游戏,把家里的钱偷出去的,也听过为了买公仔,跑去霸凌其他人收保护费的,也听过为了去追星,把自己卖了赚钱的,但是为了一台手机跑去杀人? 彭海梁只能哀叹着人类明显有些发黑的未来了。 手机一台,人命一条,那以后会变成怎样?课金一笔,人命一条?彭海梁是不敢继续想像下去了。 但是,这样说的话,张罗伦就只是那些人手中的一把刀罢了,真正的执刀人仍然是青云社的内部人员。 将知晓校内毒品產业链存在的卢曜轩消灭掉的,仍然是青云社的人,这样的话,就算自己找到了实行的犯人,也抓不住藏在幕后的青云社成员! 这点事情张罗伦本身一定也是知道的,所以他藏起了可以将犯案动机直指青云社的证据,也就是那一张10月8号的日记! 在被撕掉的页面之后,虽然没有直接接上9号的日记,但那是因为卢曜轩在9号就已经死亡了! 而且,彭海梁有用手摸过了7号的日记,在那上面,有着文字模样的凹痕,那是卢曜轩在8号的日记背后,还有写上一些东西所造成的字纹,同时也是证明8号的日记背面,也有写上内容的证据。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冒着被卢妈妈发现自己在利用她的危险,让她向嫌犯留言索取8号日记背后的文章影本。 洪宇修说:「他们的交易内容,是张罗伦能直接取得手机,但是相对的,他要无条件的帮他们做一件事情,如果不做的话,张罗伦就会被他们杀掉。」 彭海梁理解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所以那个无条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帮他们杀掉卢曜轩?」 「没错,然后就是证据被张罗伦扣下,当作自己的保命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洪宇修耸了耸肩,语气有些佩服地说道:「他找到了其他县市的人,如果他连续三天都没有寄发邮件给他的话,就让对方将证据公开到各大媒体以及网路上。」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彭海梁有些疑惑,洪宇修知道的太多了。 「跟青云社相关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喔。」耸了耸肩,洪宇修说:「突然有一个人坑了青云社一把,这可是从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难免会让大家震惊地到处宣传起来。」 沉吟了一会,彭海梁问:「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洪宇修说:「接下来就是你知道的了,至于具体他们是怎么做的,这点我并不了解。」 深呼吸了一口气,彭海梁朝洪宇修点了点头,「很好,你可以走了。」 同样点了点头,洪宇修捏了捏自己的钱包,快速的离开了辛巴基咖啡厅。 而彭海梁,则整个人瘫倒在椅子当中,看着眼前没喝一口的奶茶,彭海梁深深的叹了口气。 感谢自己的好意,但是拒绝了自己的招揽吗…… 又轻叹了口气,彭海梁抱着不浪费的原则,将因为冰块融化而被冲淡的奶茶拿到了自己身前,然后把自己的空杯移到了原先洪宇修所在的位子前。 一百多,快两百的奶茶呢,居然不喝,真是个浪费的傢伙,就算想要表明他不会被自己收买,也不需要这样坚持着不喝饮料吧,嘴上表明一下不就行了吗? 在心里碎念着洪宇修无懈可击的应对,彭海梁瞥了一眼在店外绕了许久,也不知道要变装一下的中年男子,有些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想要监视都不知道做一下变装的吗? 不过也没关係,自己在这边,多少能牵扯一下青云社的眼睛,毕竟应该不会有人会认为他在追查这么严重的大案的时候,还有这个间心在咖啡店喝咖啡,对吧? 尤其是现在,虽然自己成功的作出了反击,但是仍然存留在这个舆论漩涡当中,无论怎么说都不是可以轻松自在的蹲在咖啡厅的模样。 也因此,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在故作姿态,想要表现出轻松的模样来让他们提心吊胆,又或者是真的在等待下一个前来会面的人,当敌人们在这两个选择摇摆不定的时候,洪宇修已经远远离去。 但是青云社的人也不是白痴,马上就能察觉到洪宇修离去的方向,并派人追上去吧,但是应该还是没办法阻止他坐上铁路的才对。 接下来,就看洪宇修能不能察觉到我给他的暗示了。 嘛,既然那个时候有回应了,那应该就是察觉到了吧。 洪同学,我可是帮你拖了足够的时间囉,可别在自己那边漏气了。 在彭海梁一脸愉悦的晃盪着手中奶茶的同时,洪宇修刚从计程车上快速的鑽了下来,跑进了车站当中。 洪宇修说:「一张往台南的车票,谢谢。」 在刚才跟彭海梁交谈的时候,他也没有透露出他们到底要去哪个北部城市,但是彭海梁非常乾脆的,就给了自己五千元的巨款。 全程单向票,想要逃离青云社的追捕网其实异常的简单,首先趁他们没有察觉到异常的时候,率先登上车站。 自己买的第一张票基本上百分之百会被青云社查到,以他们的势力,在其他城市也一定有他们的人在,如果像个白痴一样在车票到站的站点下车的话,绝对会被青云社的人当街掳走。 所以,洪宇修在下车之前,就到了列车里的厕所,将准备好的衣服换上,至于自己的制服等,则在包好之后直接扔在了厕所的垃圾桶当中,接着,洪宇修离开了自己原本的车厢。 一边往人多的地方鑽,洪宇修一边继续着自己的变装。 将外套取下翻面,侧绑在自己的腰间,原先总是往上拨的头发梳下,让长长的刘海遮住自己的左眼,从书包当中拎出一个腰包缠到腰上,并拿出一双黑色的手套戴起来,最后又将平光眼镜戴到了脸上。 这次的逃脱计画,是他跟赵子琪两家人一起讨论出来的方法,不然他一个国中生,怎么可能想得出这么复杂的逃脱计画! 更何况,这还只是刚开始而已。 在列车到站之后,趁着自己还在车站当中,那些人不会随意出手的时间,洪宇修混在人群当中进行第二次变装! 首先将平光眼镜脱了下来,并将黑手套取下,用外套包好之后又脱下了短袖,剩下套在身上的黑色背心,接着在角落用防晒霜将自己露在外面的身体涂得比较白之后,走到了售票站前。 「往台北的车票,一张就好。」 没错,先将那些人诱导到南部之后,再快速地进行变装,趁对方等在车站外的时候,用变装完的形象,购买向北部移动的车票,接着再次混入人群,进行第三次变装! 将外套包好的东西都随手丢到了垃圾桶当中,洪宇修再次混到人群当中之后,穿上了刚才脱下的短袖,进到厕所当中,洪宇修将裤子的拉鍊一拉,长裤就变成了短裤,将露出拉鍊的部分遮起,接着再取出运动用的裤袜套上,轻轻的垫了垫脚,洪宇修才满意地走出了厕所。 经过了数次变装的洪宇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喜欢健身打球的少年,尤其是将腰包的带子拉长之后背到肩上,就更像那么一回事了。 戴上口罩之后再戴上平光眼镜,几乎把整张脸都遮起来的模样多少有些特别,但是只需要轻咳几声,就不会有甚么特殊的目光了,不然的话,难不成戴眼镜的就不能感冒了? 再次坐上列车,洪宇修又找了一个隐密的地方,摘下口罩跟眼镜,然后走到了列车的厕所,将自己的头发剃成了一颗平头。 用马桶冲掉了自己的头发,接着用刷子把黏在马桶里面的头发都清掉之后,洪宇修又从腰包中拿出了眉笔跟剃刀,将自己的眉毛修成细眉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厕所。 一边朝着其他的车厢走去,洪宇修一边从腰包中拿出一条手链戴到手腕上,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之后,拿出了很久之前买下的备用手机,向家人们发送了讯息。 原本的手机已经留在了台南,毕竟谁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青云社的人,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在里面种下甚么木马病毒,或是手机定位之类的东西,能小心就尽量小心,会在其他城市买手机也是这个原因。 走下车,洪宇修咧开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终于,他们两家人,终于从那个充满了罪恶的城市离开了,接下来就是他们新的美好人生! 按照计画,两家人应该都已经到了车站附近的速食店,在等自己过去会合了,原本的车已经卖掉了,接下来只需要租车前往宜兰就好,毕竟他们是一路上不断地在租车、公车、铁路、捷运之间替换着交通方式过来的。 现在要说有可能会成为破绽的部分,就只剩下户口了,因为如果想要搬家的话,一定会遇到需要改户口的情况,虽然说在当地政府就可以更换户口,但是跟政府有着合作的青云社,很有可能会摸着这条线找到他们新的住处。 所以洪宇修才决定要帮助彭海梁,只要能够製造足够大的混乱,让他们没有心思去查找洪宇修与赵子琪两家人去向的馀裕就行了。 另一边,在彭海梁满意的品尝着奶茶的同时,卢妈妈找上了陈月。 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卢妈妈说:「那个……陈小姐,你好。」 看到卢妈妈的时候,陈月愣了一下说道:「……你好,怎么了吗?」 深吸了一口气,卢妈妈说:「我有些事情,想要跟您商量一下。」 思索了一会,陈月拉开了自己家的铁门,朝房内撇了撇头,示意着让卢妈妈进入家门。 两人斜对面的坐到沙发上,陈月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沉着的看着眼前有些侷促的卢妈妈。 陈月说:「今天为什过来找我?有甚么事情要说的?」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卢妈妈说:「事实上,我想要当检察官,我要把这里发生的犯罪者都抓起来!」 「你知道检察官要做甚么吗?还有他们需要甚么能力?需要学习甚么东西?在学习的过程会需要花多少钱?」深深叹了口气,陈月说:「检察官本身的体系你知道吗?民法、刑法这些你有了解吗?你有这个能力去完成一个检察官所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刚一表达自己的想法,卢妈妈就被陈月劈头盖脸的一顿提问,严重的打击了卢妈妈才刚刚从心底升起的梦想。 「再来,成为检察官之后,你要怎么进行调查?」看着有些动摇的卢妈妈,陈月接着说道:「他们是可以在对警察出手之后,还继续逍遥法外的黑社会喔,你就能肯定检察官当中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的人吗?」 耸了耸肩,陈月打算彻底的消灭掉卢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妄想,都成为一个快四十的老女人了,还想要在事业上焕发第二春,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 不只是学习所需要的时间与精力,社会上的偏见和歧视也会在前方,阻碍着卢妈妈成为一个检察官。 与其将未来的时间花在基本上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上,不如让卢妈妈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其他比较容易的实现的地方,像是反毒的基金会之类的,在这点上,陈月道是跟彭海梁想到了同一处去。 可以让卢妈妈去推行一些能够减少未成年毒品吸食比例的政策,比如说支持学校每年抽血健检,又或者是消除监视器死角,让学校达到“去毒品化”的成就等等。 也可以为自己寻找出路,不管是多学习一些外语或是技能,让自己未来可以藉由提升自己的能力,向着更高的社会阶级移动。 又或者是为自己寻找人生第二春,靠着那张有资格在综艺节目上的辣妈项目登场的脸蛋,愿意跟她一起生活的男性大有人在,而且说难听点,在卢曜轩这个拖油瓶消失的现在,卢妈妈可能会非常的抢手。 但是陈月并不觉得卢妈妈会想要开啟恋爱的第二春,毕竟对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次结婚,明明只需要找一个条件好点的男人,就能够让男人负担起他们母子需要的钱了,却坚持着自己一个人把卢曜轩拉拔到了这么大。 这种感觉陈月也多少是理解的,就算再过十几年,自己说不定也不会想要再谈一次恋爱,从小到大的陪伴,虽然会让一时的寂寞更加难熬,但在同时的,也会对过去的一切回忆更加地珍惜,不容玷污。 所以,她们都不会再次坠入爱河,因为,她们从未自爱中上岸。 「放弃吧,检察官不是这么好当的,不如拿这个时间去学习一些赚钱更容易的知识。」摇了摇头,陈月说:「光是学费就不是现在的你能负担的,好好赚钱,好好学习,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一点,你现在不是在饮料店上班吗?不如先订下一个成为饮料店店长的目标怎么样?」 听到陈月的话,卢妈妈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想要成为一个检察官的事情可是她自己想了很久之后才做的决定,被这么直接了当的否决了当然会觉得有些不高兴。 但是她也知道,陈月说的话是无可争议的事实,的确,新闻里面时不时的就会报导一些老年人拿到高学歷的事情,给予人们一种能够活到老学到老的动力与希望。 但是在生活问题上,将这些学歷转换成金钱,才是作为一个成年人,所应该具有的能力,单纯的学歷,没有办法转换成金钱的话,也就只是一张看起来比较正式的纸而已。 所以归根究柢,现在卢妈妈需要想的,还是该如何赚钱,维持自己的生活品质,而不是自己的执念和兴趣,是的,陈月觉得卢妈妈想要成为一位检察官,主要是因为自己的执念,而不是真的想要成为一位检察官,天天与犯罪打交道。 如果想要让卢妈妈继续向前走,她的生活就不能再继续受到卢曜轩的影响,不然的话,回忆只会让卢妈妈继续活在痛苦当中。 而陈月自己,也会努力的将与杨承翰的一切回忆都深藏在心底,尽力的将自己受到的影响降到最低。 要谨记着,不能多做一份早餐、不能又忘了没人会吃消夜、不能熬着夜等待不会回家的那个人。 因为她还有自己的人生,还有筱筱的人生需要照顾,如果因为悲伤与痛苦,就要沉沦在回忆当中,那是对自己与筱筱的不负责,更是对逝去的人最大的伤害。 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的深爱,因自己而受到伤害,陈月非常的瞭解这一点。 而且,只要注意着不要让逝去的人伤心、难过,不要因为他们而痛苦难眠,像是一如往常一样的生活,那不就、不就像是他们仍然存在于自己的身边,不是吗? 不要忘了他,只是当作他去了很远的地方生活,透过裊裊香烟,自己还能与远方的他沟通,只是因为他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要慢慢的,一点点的,将他的味道、他的笑顏与他的回忆搬出自己的生活……而已。 毕竟,人的一生都在忘记,不是吗? 襁褓的记忆被遗忘,孩时伤心的记忆被遗忘,少年的憧憬被遗忘,英文单字被遗忘,数学公式被遗忘,国文课文被遗忘。 那么……几十年的陪伴,也是能被遗忘的记忆,对吧? 紧紧的握住自己胸前的领口,陈月觉得有些自欺欺人的苦涩与疼痛。 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都甩出脑袋之后,陈月静静地站起身来,将仍然有些纠结的卢妈妈送出了家门。 她还要去接筱筱下课才行。 第九章 自首与后续 彷彿感受不到舆论所带来的压力,在家里休息了一整天的彭海梁在第二天按下了卢妈妈家的门铃。 一看到卢妈妈走出家门,彭海梁就说道:「有收到回信吗?」 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卢妈妈说:「有的。」 将来自嫌犯的回信交给彭海梁之后,卢妈妈顶着浓厚的黑眼圈打着呵欠,有些纠结的搓了搓手。 没查觉到卢妈妈的异常,彭海梁兴奋的打开了手上的回信,在已经知道寄信人很有可能就是张罗伦的现在,彭海梁毫不怀疑,回信的内容肯定会对案件有着巨大的帮助。 毕竟张罗伦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自己联系,多半是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办法将他逮捕归案的,毕竟,没有证据! 不管是现场目击的人证,还是决定性的物证,彭海梁的手上都没有能够将犯人定罪的证据,有的只是间接证据与天马行空的推测而已。 但是跟青云社相比,张罗伦的立场肯定会比较偏向警方,毕竟被警方逮捕顶多也就只是被关起来,判处个无期徒刑而已,然而,如果落到了青云社的手中,就算结局再好,也就是个帮青云社的填海大业赞助一根新鲜的水泥柱。 如果运气差一点,也能为世界上一些有钱人无偿赠予一些有用的器官,然后再为填海大业赞助水泥柱。 运气太差的话,则有可能被送给一些喜欢养宠物的有钱人,在被嫌弃之后为有钱人赠予一些有用的器官,然后成为填海大业中的一根水泥柱。 所以说,与其向着成为水泥柱奋勇前行,还不如停一下脚步,用自由换取生存下去的希望。 至少,不用担心会成为填海造陆的基石,顶多也就是被好好的埋起来而已,毕竟,就算再怎么没有底线,也不至于会无聊到把人挖出来塞到水泥里面,是吧? 这么想着,彭海梁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信封当中的影印纸,上面写着的,是卢曜轩最后的绝笔。 因为实在是放心不下,我还是跑去看了一眼,但是,他们竟然在吸毒!这怎么可以!本来光是作弊就不应该了,现在居然还碰了最不应该碰的毒品!毒品欸!毒品! 所以我又跑去告诉了老师这件事情,老师很严肃地跟我说要守好秘密,但是好难不说出去啊!所以只好写在这里了,真是没想到,张罗伦居然会为了一台手机就跑去跟他们交易,而吴扬居然在吸毒!希望他们之后能好好戒毒,不要再碰这种东西了。 只是今天要回家的时候,张罗伦突然在厕所找到我,说明天早上有话想要跟我说,让我在电脑教室等他,该不会是想要向我告白吧?哈哈哈哈! 看来就是这个最后一句了,至于一开始在侦讯的时候,吴扬跟张罗伦的证言,应该就是从一开始就串通好的不在场证明。 而青云社一开始的计画,说不定是让吴扬翻供,说自己是被张罗伦威胁着做出偽证,顺理成章地将张罗伦判刑结案。 但是因为张罗伦机警的将证据截了下来,最下面的一句话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张罗伦有重大嫌疑,而最上面的一段话,则能让青云社的毒品交易被曝光在太阳之下。 而被曝光出来的毒品交易,也就只是一个政府的待宰肥鸡罢了,庞大的收益足以让执政党的隐藏帐簿多出一大笔的收入。 而那些毒品,可没有人会在意是不是二手的,只要洗乾净关係,让毒品跟他们没有关係之后,就能再次卖出,获取更大的利益。 同时让幕后组织跟犯人一起曝光的绝对证据,就这样轻易的到了彭海梁的手上,但是,如果没有在这之前的努力,以及这次在舆论上佔到了上风,张罗伦是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暴露出自己的。 就连现在,即使把自己就是犯人的强力证据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张罗伦还是在考验着彭海梁,看他能不能发觉,嫌犯究竟是谁。 在影本后面,还有一张电脑打字的卡片,上面写着想要学生吸毒的照片的话,就自己去找他要。 挑衅与嘲讽的味道满满,但是在知道张罗伦的身分之后,这封信的内容倒有些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有种躲猫猫的时候故意窃笑着做出一些小动作,看鬼能不能抓到自己的恶趣味。 把两个影本都拍照存起来之后,彭海梁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卢妈妈纠结成一团的小脸。 完全看不出来生过孩子的精緻脸蛋就算皱了起来,看起来也非常的可爱,但是从没想过谈恋爱的彭海梁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带着些疑惑的询问,「怎么了吗?脸都皱成一团了,会长皱纹的喔。」 朝彭海梁翻了个白眼,卢妈妈说:「不要跟四十好几的女人讲皱纹的事情,会结不了婚的喔警察大人。」 彭海梁耸了耸肩说道:「没甚么,原本就没打算谈恋爱,爱情这种东西就是毒,碰了人生就完了。」 撇了撇嘴,卢妈妈说:「真像是被很多渣女戴过绿帽的发言呢,彭警官。」 彭海梁呵呵笑着说道:「渣男跟渣女到处都是,相信爱情的基本上都被骗过了,所以呢?到底是甚么事情,卢妈妈你想焕发第二春了?」 「瞎说甚么呢?」朝彭海梁翻了个白眼,卢妈妈有些犹豫的说出了自己想成为检察官的事情。 说完之后,卢妈妈有些忐忑的询问:「你觉得呢?我可以做到吗?」 「嗯……不管我说可能还是不可能,基本上都不是绝对的。」彭海梁说:「但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现在应该去选择你想要做的事情,就算到最后是浪费时间,好歹你也将自己的情绪宣洩出去了。」 「现在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反而不是生活中的舒适,而是心灵的放松。」回想着社工对自己汇报过的状况,彭海梁斟酌着说道:「所以说如果想要成为检察官,是你目前最想要做的事情的话,那我没有关係。」 因为彭海梁没有否定自己的想法,卢妈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果然陈月说的是不正确的!不过没关係,毕竟人家也不是专业人士,自己就大肚的原谅她好了! 只不过再过去好好的调侃一下还是需要的!这不是报復,这叫、这叫……总之不是报復!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没人讲话感觉有些寂寞! 咳咳,主要是筱筱很可爱,自己是去看筱筱的,对,就是这样! 露出好奇的目光,卢妈妈坚定的握了握拳,想要当检察官,就先从了解这次的案情开始,毕竟,能够实质的参与到案件当中的经验可是非常稀少的,而且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虽然没有办法直接的参与到破案当中,但是能够从旁了解到各种破案的流程与做法,多少还是能对自己学习着成为检察官的过程多添上一点优势的吧? 在回答完卢妈妈的问题之后,彭海梁就离开了卢妈妈家,朝张罗伦的信箱寄出了一封邮件。 “下课之后去辛巴基咖啡,带上你信里说的照片,还有,我会带上录音笔跟相机做纪录,如果需要的话,手銬也已经准备好了,我会把你安全的送到监狱里面。” 这已经相当于明讲自己知道张罗伦就是这起事件的犯人,并且还有会带着他避开青云社的所有报復,让他安全的进到监狱当中的意思,如果张罗伦有自首的打算,就会在下午准时的到达辛巴基咖啡店。 接下来,只需要纪录完张罗伦的自首宣言,并听他说完所有的犯案动机与过程,再加上一些实质的证据,就能够通知媒体,在记者会上光明正大的将他送到警局当中。 再配上学校带头贩毒、警察局局长包庇犯罪这些资讯,足够让媒体大报特报了,到时候,青云社也将会陷入被各个势力围剿的危机当中,没有这个间心腾出手来处理他们。 而且,青云社将要面对的,是政府、虎山会以及义和团的三重侵略!青云社长久以来肆无忌惮的作法为他们累积了相当多的敌人,只要他们一露出破绽,这些敌人就会嘶吼着,扑上去咬断他们的咽喉! 又一次来到辛巴基咖啡厅,彭海梁很是舒适的享用着玛奇朵咖啡,虽然在他的口中,基本上分辨不出除了黑咖啡之外,其他咖啡之间的差别,但也不影响他做作一点,装的像是甚么上流社会的人士过过乾癮。 这个时候一个人推开了咖啡厅的玻璃门走了进来,跟洪宇修不一样的是,他一走进咖啡厅,就直直地向着彭海梁的位置靠近,一屁股的坐了下来。 张罗伦笑咪咪的向彭海梁挥着手,打了个招呼道:「嗨囉,警官大人。」 微微皱起眉头,彭海梁说:「张罗伦,你有甚么要辩解的吗?」 「当然没有了。」张罗伦说:「只是彭警官,不请我一杯饮料吗?」 翘起眉梢,彭海梁觉得有些无语,「为什么?」 张罗伦耸着肩说道:「当然是因为,我接下来恐怕会有好几年都没有办法喝到饮料了,听说监狱里面有很多人都在减肥皂求生,我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过来的。」 彭海梁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做这种事情,而且看你设计这整起事件的时候这么精明,没有留下甚么有用的证据,为什么会愿意为了一台手机就鲁莽地犯下这种罪刑?」 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张罗伦说:「当然是因为我需要那一台手机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彭海梁愣在了一下,「需要?甚么意思?」 张罗伦摊开双手说道:「妹妹生日啊,她很想要那台最新款的手机,所以那台手机是我妹妹的生日礼物。」 「就为了妹妹的生日礼物,一台手机,你就去杀人?」听到这样的理由,彭海梁完全无法理解,愤然的低声怒喝道:「就为了这点东西,你跑去跟贩毒集团打交道?你可以找家人,你可以跟老师借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摇了摇头,张罗伦说:「不行的,家里没钱,跟老师借钱……彭警官你觉得跟我们学校的老师借钱,结果能比现在还好吗?」 彭海梁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有些艰难地说道:「这……总是有办法的,而且这次的生日礼物没办法,也有下次的生日不是吗?现在的手机替换这么快……」 「来不及的,彭警官。」打断彭海梁的质疑,张罗伦轻轻的摇了摇头,「来不及的。」 深深的吸了口气,张罗伦说出了整起事件的来龙去脉。 「我妹妹,是渐冻人。」 看着彭海梁逐渐瞪大的双眼,张罗伦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她比我小一岁,从国小开始,就出现了徵状,家里没钱也是为了治疗妹妹,不然的话,一个双薪家庭,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买不起一隻新手机。」 「她以前在我回家的时候,都会蹦蹦跳跳的喊着哥哥抱住我,但之后,她做不到了,然后,她没办法去学校上课了。」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脸蛋,张罗伦显得有些焦躁的说道:「每天都在看着电视或窗外,说很羡慕那些健康的人,想要去外面跟大家交朋友。」 张罗伦哭丧着脸说:「有一天她看到电视广告,就很想要一隻新的手机,说是如果有手机的话,是不是就能交到更多朋友了,明明她自己的手已经动不了了……还滑甚么手机啊?」 「之后我听到吴扬说,如果他考试考得不错的话,他妈妈就会给他那个新型的手机,我跟他解释了状况,问他说能不能把手机给我。」紧紧的抿着嘴唇,张罗伦说:「我愿意给他写欠条,我不知道拿到手机之后妹妹是会开心还是失望,但我还是想完成她的愿望。」 苦笑了一声,张罗伦说:「妹妹一开始非常开心,每天都在期待着能有新的手机,那个时候她已经只剩下头部可以活动了,她不能下床,也不能自理生活,但是看眼神我知道,她很期待新的手机。」 「但是……但是,家里没钱了,没钱了!不知道是谁让妹妹知道的,她知道家里没钱,为了她的病,家里没钱了……然后……」张了张嘴,张罗伦一时无语。 「……然后,有一天晚上,她把呼吸器撞掉了。」说到这,张罗伦又是哽咽着深吸了一口气,彭海梁没有说甚么,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哥哥,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告诉他这些事情。 「交易之后的第五天,是她的头七……手机被我拿去在她面前烧掉了,我不后悔。」 听着自己线人的自白,彭海梁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轻呼出一口气之后,彭海梁说:「那……犯案过程?」 「原本我是打算就这样让欠他们钱就行的,但是他们在交易手机的时候没有要钱,作为替代,他们要了一个让我为他们做事的条件。」张罗伦说:「他们说如果我不做的话,就会伤害我的家人,我妹妹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父母伤心。」 叹了口气,彭海梁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是在你跟他们接触的时候,就已经註定了你会让父母伤心,你应该要知道他们究竟有多贪得无厌!」 「彭警官,现在说这些都是没有用的,而且,我一开始也不愿意去接触他们。」摇了摇头,张罗伦说:「我是被吴扬带过去之后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但是没有用的,在我看到他们进行交易的时候,就已经掉进他们的陷阱了。」 叹了口气,彭海梁说:「那么,卢曜轩是怎么死的?」 张罗伦说:「我把他约在了电脑教室,然后戴好手套才进去,他们早就设计好了一条能到电脑教室的监控死角,所以我没有被拍到,进去电脑教室之后,我故意跟他吵起来,然后找机会将他的书包扔到了电脑教室外面。」 「然后,我就趁他跑去窗边往下看的时候,把卢曜轩推了下去,就这么简单。」张罗伦耸了耸肩说道:「在校长的调动下,所有老师都在案发之后,马上就将学生们都召集了起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在第一时间跑到尸体旁边,当然也没办法记住案发现场的详细情况。」 「所有老师都在帮忙?」彭海梁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了,在案发之后,只要校长传一条让学生们都不要看尸体的讯息,不管有没有参与到事件当中,所有老师都会自发地阻止学生们靠近窗边的。」张罗伦耸了耸肩说道:「只是这件事情太过于理所当然了,所以不管是学生,还是你们警方都忽略了而已。」 「接着只需要将书包移动走,就是不明原因的坠楼事件了。」张罗伦说:「当然,在那之前,我就趁着争执的时候,把那一页日记给撕了下来。」 摇了摇头,彭海梁说:「不对,现场鑑定的人员还是可以发现你们操作的痕跡的,光是掉下去的书包压在花圃上的痕跡,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看彭海梁逐渐瞪大的双眼,张罗伦肯定的点了点头,「嗯,鑑识人员也被青云社威胁了,他家里面有两个女儿。」 「唉……明明是负责维护法律的政府组织,怎么会这么……千疮百孔的。」按着自己的脑袋,彭海梁叹着气关掉了录音。 有些好奇地看了录音笔一眼,张罗伦说:「都录完了吗?」 彭海梁点了点头,「嗯,录完了,接下来要麻烦你参加一场记者会了。」 咧嘴一笑,张罗伦说:「把事情闹大对吧?我知道的。」 看着张罗伦,彭海梁也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接下来就拜託你了,记者会在下午五点,同时会有现场直播,现在过去吧,正好一次性的把事情都解决掉,那些学生吸毒的照片你有带着吧?」 拍了拍自己的书包,张罗伦说:「当然了,不管是打击学校的,还是打击青云社的,我都带着了,顺便还有校长跟你们局长通话的录音档。」 苦笑了一声,彭海梁说:「……你这傢伙,出狱之后可以试试看成为侦办的顾问,就你这样的调查能力,没有做好事实在是太浪费了,等服刑完之后记得来找我,知道了吗。」 叮嘱了几句之后,彭海梁带着张罗伦来到了警局前,这个时候,被彭海梁通知到的记者们,都已经聚集了起来。 他们在等待着近期携带着最多的话题与最大的流量,有着诸如“不畏强权”、“正义守法”、“勤廉正洁”等等各种奇奇怪怪标籤的彭海梁出现。 就彭海梁在电话中所说,有大新闻要发表的事情,各个记者们其实是持怀疑态度的,只要在他们这个业界中生存,了解当地的黑社会肯定是第一要务,毕竟就算是揭开真相的记者,也有不敢去接触的魔盒。 但如果这个魔盒,将要被一个不怕死的勇者掀开的话呢?那么这些记者们,将会像是嗅到鲜血的鯊鱼一样,蜂拥而至,并将围绕在鲜血周围的所有事物啃食殆尽! 而现在,彭海梁撒下了鲜血诱引了他们,还想要尝试着,揭开那个没人敢碰触的魔盒! 随着记者会的开啟,一个个证据被彭海梁提出、播放,以及犯人本身的供述,记者们的情绪也跟着被调动了起来,激动地询问着各种问题。 还有从警局当中冲出来的局长,那慌慌张张的样子,与打算暴力压制住彭海梁,却被反过来制服的狼狈模样,都成为了记者们大肆按下快门的闪光点,并同时播放在各大媒体直播网站上。 在种种证据的支持之下,网路上的声音,也开始向着对彭海梁有利的方向转变,同时,察觉到异常事态的政府也快速的开始了他们自己的动作。 首先是一个在野党立委快速地召开了记者会,并在记者会上大肆抨击着执政党所领导的体制下充斥着腐败与贪污,顺便掀出了电脑老师罗赖节贿赂的事情,对穗山国中进行了打击与压迫。 接着执政党的人也站了出来,快速的撇清了他们跟青云社的关係,并抓着地方政府是在野党担任市长的事情进行回击,然后大声地斥责起收受贿赂以及毒品贩卖的事情,严正要求警方进行彻查,并要求警方开啟自查,将害虫全部清除出去。 同时,在地的虎山会与义和团也对青云社发起了侵略,而彭海梁,则在帮张罗伦上銬之后,直接表示要将他送到台北,由北部的警方进行拘留与审判,一举一动间,都表现出了他对当地警方的怀疑。 并且,在记者会上,彭海梁也非常明确的表达了对在地警方与地方政府的不信任,又是招来了一连串的闪光灯。 在警车上,彭海梁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而双手上銬的张罗伦则满脸无趣的待在警车的后坐上,因为彭海梁拒绝了其他警察的陪护要求,所以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后座上打了个呵欠,张罗伦说:「我说彭警官,没有漫画之类的吗?我好无聊的捏。」 翻了个白眼,彭海梁说:「警车上没这种东西,觉得无聊的话不如你先睡一觉?」 撇了撇嘴,张罗伦说道:「想要睡觉我去监狱里面睡就好了,不给我安排一个单人房吗?我可不想要捡肥皂。」 无奈地叹了口气,彭海梁说:「我尽量帮你争取吧,毕竟你是学生,同时又是污点证人,而且还有着被威胁去犯案的证据,有这三点在,你多半也很难被判处甚么重刑才对。」 懒洋洋的摊在座位上,张罗伦饶有兴致的说道:「可以一年就保释吗?」 「怎么可能……欸不对,按照我们国家的套路,如果你再去申请一个因为妹妹的健康原因而导致精神不正常的证明书,说不定还有可能直接缓刑好几年。」耸了耸肩,彭海梁说:「总之就看你到时候自己操作就行了,只不过做决定之前记得跟你爸爸妈妈沟通一下。」 挑了挑眉毛,张罗伦说:「有必要麻烦他们?」 「他们作为家长感觉是真的很爱你们,对你妹妹也很负责不是吗?这样的父母是不会轻易地拋弃自己的孩子的,尤其是现在你是为了妹妹才做出了犯罪行为,其中还有家里没钱的因素在。」透过后照镜盯着张罗伦,彭海梁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管开始、过程与结果如何,他们的心里面,都不会高兴的,不如说如果你没有去好好解释,开导一下他们,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被自己的愧疚感压垮的,你也不想要才刚出狱,就发现父母的生活很不开心吧。」 「……说的也是。」思索了一会,张罗伦轻笑着说道:「你应该会帮忙吧?想不想要一个犯罪顾问啊?我在监狱里面的时候可以多学学犯罪心理学喔,作为上司,帮一下未来的下属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在这里的骚动结束之前,暂时应该不会开庭,他们需要确定整体的利益版图变化。」轻笑了一声,彭海梁说:「之后才会针对引起这次事件的你跟我进行回报,或是报復,所以最能够对你造成影响的法院判决,肯定会延迟很久。」 叹了口气,张罗伦说:「这段时间你就有机会让我跟爸妈他们见面,是吧?说话可以把意思表达的清楚一点吗?」 满意的点了点头,彭海梁说:「嗯,没有错,我会尽快让你们可以好好的聊一下,记住不要让你爸妈失望了,也不要让他们太担心你。」 点了点头,张罗伦说:「我懂,只是彭警官你又没有当过爸爸,怎么说起这种事情还可以这么的顺畅?啊!该不会是没当过爸爸,但是当过妈……」 瞪了正用拳头敲着掌心的张罗伦一眼,彭海梁撇了撇嘴说道:「我想我还是让你关久一点好了,最好关个十年八年的,让你出来的时候好好感受一下甚么是沧海桑田。」 双手张开摆出了拒绝的姿势,张罗伦尬笑着说道:「别别,我乖乖的我乖乖的哈,我可不想捡这么久的肥皂。」 哈哈笑了笑,彭海梁轻松地说道:「放心吧,时间久了你就是丢肥皂的人了。」 翻了个白眼,张罗伦用有些调侃的语气说道:「一个警察这样跟嫌犯聊天原来是可以的吗?」 勾着唇角笑了笑,彭海梁说:「当然不行了,作为一个驾驶这也是不良行为,很容易因为分心导致车祸的,尤其是我们现在还在高速公路上。」 张罗伦顿时摆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样抱怨着说道:「欸~~那不是很危险吗?彭警官专心开车啦。」 翻了个白眼,彭海梁说:「那你就给我闭上嘴好好睡觉,我给你放个音乐。」 弹了一个响指,张罗伦说道:「给我来一首入阵曲。」 有些受不了的按着自己的脑袋,彭海梁说:「你是要睡觉!听这种歌你不可能睡得着!」 耸了耸肩,张罗伦说:「但是彭警官你不能睡觉不是吗?为了我的安全,我可不敢点那种会让人昏昏欲睡的歌。」 彭海梁觉得自己如果不是警察的话,一定要把这傢伙吊起来好好的打一顿再送去警局,「好好好,听广播行了吧?顺便听听交广,希望不要堵车。」 张罗伦继续努力的在彭海梁的青筋上跳着踢踏舞,「又不是假日,北上不会堵车吧。」 深呼吸了一口气,彭海梁说:「难说,你赶快睡觉。」 硬要抬槓的张罗伦吐了吐舌头说道:「呸~~我就不要。」 翻了个白眼,彭海梁说:「出车祸我可不管喔。」 结果张罗伦马上就高兴了起来,「嘿,那我就趁乱逃逸,先去北部等你通缉。」 彭海梁顿时觉得,跟张罗伦说话的自己真是一个白痴。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一种莫名的跨越了年龄、有些莫名其妙的友谊就这样慢慢的被培养了起来。 在下高速公路的时候,他们的谈话已经停下了好一阵子,毕竟双方都不熟,也没甚么太多可以讲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张罗伦突然翘起了自己的嘴角,有些突兀的朝彭海梁说道:「彭警官,你是义和团的吗?」 嗤笑了一声,彭海梁说:「说甚么呢,我怎么可能是义和团的,我可是警察欸警察!」 翘起了嘴角,张罗伦说:「哼~~我看你们警局的人不也都是青云社的吗?」 摇了摇头,彭海梁说:「怎么可能,还是有愿意认真做事的人在的。」 又过了一会,张罗伦似乎是太无聊了,在等红灯的时候,又开口说道:「话说彭警官,你身手很好呢,之前看你压制你们局长的时候动作都超帅,像是特种部队一样。」 一边看着红灯上的数字,彭海梁说:「没甚么,毕竟有系统性的学习过了。」 间不下来的张罗伦晃着腿,又接着说道:「看起来是柔道呢。」 轻踩油门,彭海梁继续向前出发,「毕竟比较有用。」 看着窗外的风景,张罗伦说:「该不会彭警官也会空手道吧?」 哼的一声,彭海梁说:「我连剑道都会呢,想不想要试试看?」 张罗伦摇了摇头说道:「嘿嘿,还是别了吧,我怕死。」 「唉……」深深地叹了口气,彭海梁说:「张罗伦,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聪明。」 张罗伦轻笑着说道:「哈哈,那就谢谢夸奖囉。」 同样勾起微笑,彭海梁说:「既然是聪明人,就聪明一点。」 张罗伦同样微笑着说道:「呵呵,当然了,聪明人一直都很聪明的。」 透过后照镜,彭海梁跟张罗伦对视着,双双露出了微笑。 接着张罗伦就闭上了双眼,打算在到达警局之前先瞇一会,等到了之后再让彭海梁把自己叫起床。 而还要开车的彭海梁则挑着眉望了照后镜一眼,带着三分满意、三分警惕、三分戏謔、一分审视的眼神扫了男孩一圈之后,又转了回来看向前方的路况。 毕竟可不能在押送嫌犯的时候出现车祸呢,不是吗? 在将张罗伦交接完成之后,彭海梁在其他警察们兴奋崇拜的眼神当中,轻轻挥了挥手回到车上……总而言之先去附近的高级烧烤店解决了自己的晚餐。 而且因为考虑到押送嫌犯的路程,自己是可以申请餐费补贴的!再加上彭海梁开的是自己的车,身上也没有穿警服,在车上也没有嫌犯的现在,自己可是自由的! 现在是是下班时间!呜呼! 吃完了上千元,可以申请经费的晚餐之后,彭海梁又在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开车回到家中。 洗个澡换完衣服之后,彭海梁首先前往了卢妈妈的家,却没有看到人,所以就转而前往陈月的家。 结果在那边看到了卢妈妈,在彭海梁走进去客厅的时候,卢妈妈还叼着一根魷鱼丝在向自己挥手。 「你们的感情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一边有些疑惑地说到,彭海梁一边朝着厨房走去。 「陈月你甚么时候回去上班?别忘了你还有筱筱要照顾,我今天过来除了跟你说说案件本身的现况,就是来帮你们准备一下之后几天的午餐晚餐。」彭海梁轻轻耸了耸肩,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了刚去菜市场买的食材,彭海梁说道:「承翰他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出意外的,就当作是我的一点补偿吧。」 点了点头,陈月说:「……嗯,那就拜託了。」 陈月轻叹着气关上门,她自己的确是去跟公司请了长假,但是,因为杨承翰再也没办法承担起家庭经济的重担,所以她也只能尽量早点回去工作赚钱,毕竟保险金都还在走程序,一毛钱都还没下来。 而且还要等待司法对那个肇事驾驶的审判,更不用说那个驾驶的家人还在四处卖可怜,想要求陈月降低,甚至不要那些钱并进行和解,还录下了咒骂陈月的贪得无厌,并述说着嫌犯种种难处的影片,想要徵得大眾的谅解。 接着,又推动这些大眾向陈月施压,想要让她扛不住这些压力,自己放弃掉法律为陈月保障的权益,夺走陈月作为遗孀所可以得到的金钱。 一听到陈月所说的事情,彭海梁马上就了解到,这同样是利益交战中的待定夺事项,如果青云社反败为胜,这笔钱就不可能送的到陈月的手中。 但若是其他组织成功获胜,作为对引爆点与祭品的感谢,他们还是挺愿意从指缝间漏出一点利益的……那怕那本来就是对方所应得的赔偿。 毕竟世界上可是有很多人,等着被判刑的犯人赔钱等了好几十年,却都没有结果的呢,真以为跑程序需要跑这么久时间?不就是对方愿意在别的地方花钱,又或者是人家背后有人,所以才能在某个关口,甚至是许多的关口,长时间的挡下执行判决的程序。 接着对方就会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钱洗出去,豪宅名车赠送给“友人”,最后只需要说自己没钱还,就能一样住豪宅、开名车、戴名錶,毕竟都是跟自己的友人借的,他自己没有所有权,所以不能拿来还债! 接着只需要慢慢等时间过去,只要对方放弃了追回这笔债务,他就能又慢慢的将这些东西归还到自己的名下,继续过着瀟洒的生活。 当然,有钱人在不小心撞死人之后,更倾向于赶快把钱付一付,继续他们的自由生活,不会想要去搞一些劳心劳力的小动作,但是这一次的酒驾家庭,是实实在在的贫穷小人,所以正在尽全力的拖延着赔偿的事情,并努力的尝试着去影响舆论。 而让人感到悲哀的是,在网路发达的现在,民眾所关心的议题,也从世间发生的各种大事,变成了猫咪打滚与二哈乱蹦,或许再加上明星恋爱和网路里成千上百的百年难遇美女,还有各种各样的型男帅哥。 第二关注的,就是网路上的各种大小事了,带着过度而自我满足的膨胀正义,挥舞着礼义廉耻的大旗做着违反礼义廉耻的事情,而这起事件当中,演技满分的犯人家属,就成功的让舆论压到了陈月的身上,并开始了穷追猛打。 彭海梁知道,如果还不制止这股潮流继续蔓延的话,接下来他们就会开始反过来,向陈月要求在事件当中让他们“心灵受到二次伤害”、“再次回想起家人的死亡”、“让自己痛苦许久”的精神赔偿! 而广大的网民们,自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他们已经结合了大家的力量与努力让“邪恶”俯首,至于之后的事情会怎么发展?那就不是他们会关心的事情了,就算知道了犯人家属的噁心嘴脸,也会有很多“正义之士”会帮忙宣扬这是正确的事情。 毕竟,让人的心灵受伤了,可是非常严重的不是吗?有时候心灵上的伤害,比肉体上的伤害还要更加地让人痛苦,对吧? 对于网路上的某些正义人士而言,让人伤心,永远要比杀害他人还要令人嫌恶……实在是令人无语的价值观。 将料理好的晚餐端了出来,彭海梁有些好奇的看向仍然在啃着魷鱼丝,还一边用陈月家的电视看着综艺节目的卢妈妈。 「我好歹是来帮忙他们料理一下生活的,卢妈妈你怎么过来了?」彭海梁说道:「现在犯人已经被关起来了,那你还有想要做的事情吗?刚才先去你家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正好趁现在好好问一下。」 「我是来做理念之争的!」很可爱的摆出了要努力的姿势,卢妈妈明显心情很好,多亏了卢妈妈的热情,彭海梁的心情也轻松了一点,没有那么多利用她来破案的罪恶感了。 彭海梁轻笑着,有些疑惑的询问:「理念之争?」 「彭警官你也帮帮忙,这傢伙一直说要去当检察官!是不知道检察官有多难考吗?」这时,来帮忙端盘子的陈月也翻着白眼,从厨房当中走了出来,「医、法这两个东西,可是能跟物理化学那些非人类知识差不多难的东西欸!」 说到这里,陈月也多多少少有些怨气了,才刚跟对方说完当检察官的害处,看起来也的确是打击到对方的积极性了,但是!第二天就开开心心、元气满分的跑过来说果然还是要当检察官? 这是记忆重製了吗?自己就像是那些科幻电影一样被困在同一天当中了?一开始的时候陈月的脑袋里还跑出了这样脱线的想法,但赋间在家的她马上就让卢妈妈进了家门。 毕竟自己也很无聊,虽然因为丈夫的意外而跟公司请假,但是从杨承翰当上警察的那一天起,陈月就不断地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丧失了自己的理智,然后成天想着后悔与痛苦。 当然这也不代表她就没有觉得心痛与哀戚,所以卢妈妈突然跑出来打扰了她一个人的时间也是不错,至少可以让她没有时间再继续思考承翰的事情……虽然说一开始因为她而让承翰在车祸当中死去,陈月本身也是有些愤怒的。 但是这个缺根筋的女人实在是让人恨不起来,而且说实话,这个女人要比自己惨的多了,她的儿子跟丈夫也都死了,但是却能这么快地就找到新的目标,也是因为缺根筋的缘故吧。 耸了耸肩,彭海梁说:「让她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就好了,至少在现阶段我并不想要去阻挡她想要做的事情。」 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陈月说:「甚么啦!彭警官,麻烦多考虑一下现实的情况!」 这个时候在旁边啃着魷鱼丝的卢妈妈举起手来,「我支持彭警官~~」 白了卢妈妈一眼,陈月没好气的说道:「他是支持你的,你当然会支持他了!」 以一对二的陈月烦恼的搔着头,与卢妈妈欢快的大笑声中,彭海梁也端出了最后一盘料理。 「好了好了,吃饭囉!」 终章 嘘 在陈月家吃完午餐之后,彭海梁也回到了家里,好不容易办完了一件案子,就算是强调鞠躬尽瘁的警察体系,也给他放了一阵子的假期。 也就是说,彭海梁现在是甚么身分也没有的一般人,存了这么久的钱,终于有机会可以花在吃大餐上面,让彭海梁多少有些跃跃欲试。 想到现在警局当中,有很多从其他地方过来支援的警察在值勤,彭海梁思考了一会之后,跑去买了整整两千多元的滷味。 提着那一大包香喷喷的滷味,彭海梁跑到了警局,甩掉了被突然的大雨淋湿的雨衣,彭海梁走进了警局。虽然不知道代班警察们的名字,但是彭海梁还是大方地拎着两大包滷味在空中晃了晃。 对着被香味吸引了视线的眾人露出大大的笑容,彭海梁说:「犒赏来囉~~」 「哦哦哦!好香喔!」 「唉呦喂!是彭警官耶!」 一群执勤警察从后面的办公室涌了出来,都想要看看这个扳倒了一个庞大地下犯罪组织的警察,毕竟,在没有装备与人员,甚至没有情报的状况下,居然能一个人在正面对抗当中获胜! 这可是足以成为警察传说的功绩了! 一边将滷味都发放了下去,彭海梁一边挑起了眉毛向着眾人询问:「局……咳咳,前局长呢?」 其中一位员警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说道:「今天是他要滚蛋的日子,收个东西拖了很久的时间呢,彭警官要不要进去把他扔出来?」 听到值班警员带着些许认真的调侃,彭海梁露出苦笑。 彭海梁说:「其实局长也不是没有好的地方,至少他一开始就跟我说了,最好不要碰触这起案件,事实上如果不是我运气好,长相也不漂亮,不然的话可能早就被爱美哥给干掉了。」 哈哈笑了两声,另一名员警说道:「彭警官的长相虽然不漂亮,但是很帅啊,是小姐姐们喜欢的类型喔。」 另一边,一名女性员警也起鬨着喊道:「彭警官要不要赶快趁现在从这里面选一个当老婆?哈哈哈哈!」 朝几个大笑着的警员竖起了中指,彭海梁也有些忍俊不禁的摇着头离开了原地,敲了敲局长办公室的门。 彭海梁说:「我进去囉。」 推开门,彭海梁一眼就看到了关着门窗,坐在局长办公桌前吞云吐雾的前局长大人,被烟雾呛得咳了几声,彭海梁挥了挥手想要驱散烟雾,大步跨到窗旁,将窗户打开通风。 搓着鼻子,彭海梁说:「你在做甚么啊,抽菸抽这么兇,下一任局长会不舒服的不是吗?」 狠狠瞪了彭海梁一眼,前局长一把将原先掛在嘴上的菸捏成一团扔到了地上,「去你妈的下一任局长!」 现在的他也是待处分的对象之一,如果是青云社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倒是还好,甚至有可能让他重回局长的位子。 但如果是其他组织的人佔了上风,他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该如何让自己的监狱生活过得舒服一点了。 现在他之所以还能待在这个局长办公室当中,也是因为几个组织之间还在僵持状态,并没有全力的对青云社进行清剿,这才让青云社拥有了挣扎求生,甚至期待着反败为胜的机会。 但是前局长也知道,所谓的青云社获得最终胜利,基本上是跟彭海梁自己一个人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相同的奇蹟。 如果不是因为彭海梁长时间以来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没有机会做甚么手脚或跟外界联系,不然的话前局长真的会认为彭海梁是来自其他黑社会的间谍了。 但是这一次的事件当中,前局长自己也看得出来,彭海梁在过程当中没有做过任何跟黑社会有连结的事情。 可以说是真的属于幸运加身,进入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跟吃了星星一样的无敌状态,整起事件下来居然连伤痕都没有!就很离谱! 前局长也好想要有这样的幸运啊~~ 想到这,前局长有些愤恨的瞪了彭海梁一眼,没好气的点燃了另一根菸,「滚出去,现在的你还不是局长,我想在这里待多久,想在这里做甚么你都没有资格管我。」 随手抓起了一叠文书,前局长将手上的文件全部扔向了彭海梁,想要将这个让他看不顺眼的傢伙赶出办公室,而彭海梁也轻松地避开文件,无奈的摊了摊手,顺理成章地离开了局长办公室,跑到外面跟大家一起吃起了滷味。 结果一看到彭海梁跑过来夹滷味,一名警员夸张的摆出了防御的姿势说道:「欸欸~~这不是彭警官要犒赏我们的吗?怎么自己吃起来了!」 接着另一个员警也是双手插腰,挺有些理直气壮的说道:「是啊是啊!这些是彭警官要给我们的,这位先生想吃的话可以自己去外面买吗?出门之后左转过两个红绿灯就是了。」 「我靠!这是我买的欸,这么香还不让我吃了?」彭海梁愤怒的挥了挥手中的筷子,嘴巴里的火锅料都还没有吞下去,就急着跟警员们争执了起来。 晚餐时间就这样快速的过去了,到了半夜的时候,依依不捨的前局长也离开了警局,接着,凌晨两点,彭海梁从警局中走了出来,打算走小路去给自己买一包滷味。 「真是的,一群小气的傢伙。」走在阴暗的小路当中,彭海梁一边摇头叹着气,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沉下了脸,现在的彭海梁丝毫没有方才那与眾人笑闹时的温暖模样。 对面的人有些胡闹的说道:「哦哦,原来是正义的彭警官大人啊?」 翻了个白眼,彭海梁说:「别扯了,怎么样,能将其他人安插进来了吗?」 「多亏你这次的成果,我们的势力有了很大的成长,至于你的帮手也会在之后正式上任,到时候他会自己过去找你的。」呵呵笑了两声,电话对面的人说:「话说我现在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彭哥了啊?」 摆了摆手,彭海梁说:「别别,秉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次我能成功,虎山会的大家也出了很大的力气不是吗?不然我可不相信青云社没有想要对我出手。」 秉哥无所谓的说道:「不就是派人去对青云社进行干扰而已,而且从事件一开始,我们跟义和团就同时出手了,毕竟就算给你的任务,是将警局当中的青云社势力清除出去,没有我们的帮忙你一个人也不可能成事的。」 叹了口气,彭海梁说:「也是幸好,你们在这过程当中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不然的话这个奇蹟都要成为大型剧场了。」 只听秉哥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所谓奇蹟本来就是人类自己安排好的戏剧罢了,好了,等你升职之后找个时间来喝一杯吧,你也很久没见过几位大哥了吧?」 点着头,彭海梁说:「嗯,当然了,麻烦给我准备好酒啊,我可是这次最大的功臣呢。」 听到了彭海梁的自讚,秉哥也「哈哈哈,当然了,酒管够!」 又聊了几句之后,彭海梁掛断了电话。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彭海梁感到背脊一阵冰凉!「你……你刚才,是在说甚么?」 瞪大了双眼,彭海梁快速的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一手拿着半空的酒瓶,满脸通红,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前局长。 轻轻的松了口气,彭海梁从口袋中拿出了手套戴在手上,一边微笑着向前局长走去,「没甚么,稍微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虎山会特殊战斗员,彭海梁。」 前局长先是愣在原地,接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一个转身,就想要向小巷外逃去,他知道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结果,但是喝醉而疲惫的身体却在这时,踩到了暗巷地面上厚厚的油污。 啪唧一声倒在地上,前局长哀号着想要向外爬去,「啊、啊,啊!啊啊啊!」 「嘘……安静点,你逃不走的,前局长大人。」一把抓住前局长的下顎,彭海梁强制地将剩下的酒都灌到了前局长的嘴中,接着将酒瓶往前局长的脑袋一挥,在砸碎一半的酒瓶之后,彭海梁一脚绊倒前局长,将他昏昏沉沉的脑袋按到了因大雨而淹起来的水沟当中。 踢倒了一旁的瓦斯瓶,彭海梁用沉重的瓦斯瓶压住了前局长的身体,让他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站起身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彭海梁才轻轻喘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明天,应该就会出现犯罪前局长忧鬱买醉,意外死亡的新闻了吧。」 绕到前局长的头所在的方向,彭海梁戏謔的轻笑着蹲了下来。 「招魂的时候可不要乱说话喔,哈哈。」 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彭海梁做作的嘟起了嘴。 「嘘~~」 断章 在一切结束之后 最后的利益争夺持续了三年,最终,青云社被完全消灭,城市当中只剩下了虎山会跟义和团两个黑社会组织。 洪宇修、赵子琪两家人在宜兰开始了新的生活,国中毕业,升入高中的他们在一个情人节中确定了关係,现在恩恩爱爱的让赵子琪的爸爸每次情人节都想要棒打鸳鸯。 胡高高等学校的成员们则都被革职调查,虽然胡高高还打算依靠自己的人脉做点甚么,但是却非常乾脆地被割捨了出去,现在仍然在拘留当中。 陈月跟卢妈妈意外的发展出了良好的感情,决定去成为检察官的卢妈妈住到了陈月的家里,晚上继续在饮料店里打工,而早上跟下午则会帮着陈月照顾筱筱,并学习着法律的知识。 筱筱则认为自己的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抓坏人了,坏人很狡猾也很坏,所以爸爸很难抓到这个坏人,会很久很久都没有办法回家。 吸毒的学生们都被送到了戒毒所里去戒毒,在他们父母的压制下,媒体完全没有报导过这些学生的新闻,让大眾们渐渐地淡忘了这些吸毒的学生。 前局长的意外死亡只吵了一两个月,就因为媒体彻底的冷淡对待而被遗忘。 时间流逝,未来已成为过去,只有谎言仍然留在这座城市当中。 这天,作为警察的传奇,彭海梁升任警局局长的记者会开始了。 站在镁光灯的前方,彭海梁轻轻的束紧了自己的领带,义正词严的说道:「我彭海梁在此宣示,将为了法律与正义而努力,作为一个警察,作为一个法律的拥护者,我会尽我的全力,将所有违法的犯罪者都送到监狱当中,提升城市的治安,将是我接下来的梦想与目标,愿与同仁们携手共勉,共同创造一个法律、正义以及希望同在的城市。」 在不断闪烁的强烈白光之下,彭海梁深深鞠躬,说出了又一个谎言:「我会让犯罪者们知道,正义,永远都不会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