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侧妃竟然没有失宠》 第一章 王爷来了 “小姐,小姐。”春喜又大呼小叫的,我已经叮嘱过她很多次了,在这儿不要这么大声地喊,可是她没有一次是记住的。 “春喜,怎么了?”我放下了手里的葡萄,“你激动什么呢?” 春喜咽了一口唾沫,“王……王爷……” 我满不在乎道,“王爷怎么了又不关我的事……让王妃操心去吧!再不就让他那些侍妾们去操心吧……” 我是一个不受宠的侧妃,那个襄王赵洛俞娶我纯粹就是为了凑数,我嫁入王府一年了,他连我这宝香阁的门都没有踏入过。 我这宝香阁成了臭香阁,烂香阁,我这个侧妃也成了整个王府的笑话。连那些沾了赵洛俞一夜雨露恩的侍婢都暗地里笑话我。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生气,好歹我也是尚书的女儿,虽然不是嫡出…… 好吧,庶出的孩子不如嫡出的金贵,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受宠就不受宠吧。 我生气,也不能回娘家去告状,爹爹不会为我撑腰,嫡母只会笑话我没用。 我在家,也是个凑数的,要不是爹爹舍不得将嫡姐嫁给赵洛俞,这等“好事”也不会轮到我头上。 我从嘴巴里拽出葡萄皮,盯着看,有点感慨,好赖赵洛俞虽然不喜欢我,但是吃穿用度上还是不曾克扣的,不然日子就真没法过了,“春喜,你来尝尝这葡萄,虽然有点酸,但是还挺好吃……” 春喜不说话,我也不再勉强,人各有志,人各有爱不爱吃葡萄,她不吃就不吃吧,不吃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年守活寡的宝香阁生活,已经把我修炼得像个超脱世外的“仙人”了…… “哼,吃没有吃的样子,真是丢尚书大人的脸!” 这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吓得我都忘了放下支起来的腿。 于是我就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支着,一只手杵着地,一只手捏着葡萄皮……扭着脖子看见了赵洛俞那张阴沉的脸。 他本来是个长得挺俊的脸,是这京城十大美男之一,虽然另外九个我也没见过,只是听人说。 不过再好看的脸一阴沉下来,也觉得不那么好看了,有一种白无常来索命的架势。 我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坐好,把葡萄皮往地上一丢,偏是不巧,还丢在了赵洛俞的锦缎鞋子上…… 我瞬间汗颜! 连忙跪下来,说道,“王爷……您怎么来了。”伸出手去,就想把他鞋子上的葡萄皮拿下来。 我能感受到赵洛俞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我的背上刮,我看见春喜就跪在一旁,我瞪了她一眼,埋怨她怎么不喊我啊!害得我出丑,她就无辜地对我摇头。 眼看着我的手已经捏到葡萄皮了,赵洛俞又开口了,“ 我这鞋子是湘儿送的,你?赔得起吗?” 我吓了一跳,因为这赵洛俞的语气实在是太冰冷了,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把那葡萄皮从那锦缎的鞋面上拿了下来,握在了手里。 沈湘儿,跟我一样是赵洛俞的侧妃,但是不一样的是,她很受宠,不应该说受宠,应该是她跟赵洛俞很相爱。 我们两个跟着王妃同一天入王府,除了大婚那天赵洛俞宿在了王妃那里,剩下的所有时间几乎都是很沈湘儿在一起。 当然了,除了今天,不知道赵洛俞犯了什么疯病,跑到了我这里。 沈湘儿跟我一样,也是庶女,是沈丞相的庶女,不过跟我不一样的是,她没有嫡亲的姐姐,也没有嫡亲的妹妹,沈丞相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还是爱妾所生,所以沈湘儿,从小就是被宠大的,被沈丞相和三个哥哥一起宠大的。 沈湘儿送赵洛俞的这双锦缎面的靴子,我自然是赔不起,且不说我拿不出这么好的布料来,便是这绣工我也比不上。 我低头跪着,一时间脑子里想着我跟沈湘儿天差地别的人生,有点伤感,竟然忘了回话。 赵洛俞把我拉了起来,我又吓了一跳。 嫁入王府一年,我见他次数一双手能数的过来,与他这种肢体接触更是没有。所以我很正常的吓了一跳。 偏巧,他拉着我的那只手,是我握着葡萄皮的那只手,我只能把拳头握紧,避免再次出丑被他耻笑。 “我问你话呢?”赵洛俞又说了一边,语气实在是不友好。 我低着头说道,“我赔不起。” “呵,我想你也赔不起。”他冷嘲热讽着,我的面颊因为羞愤有些发烫,只盼着他能早点从我这离开。 “出去!”赵洛俞冷声地说道。 我心中暗骂,好你个赵洛俞,来我这嘲讽我也便罢了,现在竟然还让我出去!出去就出去!谁怕谁! 我低着头就往外头,被他一把拉住,“我让丫鬟出去,真是个蠢货!” 我有点忍不了了,抬起头怒视着他,只见他嘴角勾起了一个笑,这个笑容出现在这张好看的脸上真是可恶,明明是嘲讽的笑,偏偏被那张好看的脸转化成了微笑。 我不争气的怒气降了三分。 春喜还在跪着,赵洛俞又说了一遍,“出去!没听见吗?本王今晚要住这!” 春喜忙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慌乱地把门关好。 我看着他,我没听错吧?他要住这??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不对,现在天黑了,应该是月亮打西边出来了???赵洛俞要住我这?? 我就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天地可鉴,我这不是开心的笑,我这是对自己的嘲笑,入府一年了,终于要洞房花烛了??? 赵洛俞鄙视地看着我,“真是不知廉耻!” 他竟然说我不知廉耻! 我承认我刚才的笑是有点容易让人误会,但是我这不是开心的笑,好不好?? 我心中万马奔腾想开口反驳,但是理智告诉我不可以。 因为,我得罪不起赵洛俞。第一,不像王妃那样家世强大,敢跟赵洛俞叫板。第二,我不像沈湘儿那样有赵洛俞的宠爱,可以跟赵洛俞撒娇…… 天可怜见…我只能忍气吞声。 我低下头,说道:“王爷要住在这里,我自然是开心的……” 赵洛俞冷哼了一声,“去洗漱好,再来服侍本王,本王可不想一会亲热的时候闻到一股葡萄味!” 我!!!我去你大爷的赵洛俞啊!! 我是又羞又气又恼又不能发作,我觉得我从脖子到脸都在燃烧!都在沸腾!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随后转身出去。 第二章 看你洗澡天经地义 春喜正在门口站着,一副想往屋里看又怕被赵洛俞发现的样子,此刻见我出来了,她忙到我身前,“小姐,小姐,王爷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长叹一口气,憋着心中的怒气说道:“没有,他今天不知道脑子发什么疯,要住在我这。” 春喜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可是小姐,王爷住这…您怎么出来了……难不成王爷让您睡外面吗?” 春喜这么一问,我便只得捂着脸说道,“吩咐人,我要沐浴。” 春喜捂着嘴笑着去安排了。 我慢悠悠地往浴房走去,心中乱糟糟地,有懊恼,有羞愤,有一丝胆怯,还有一点期待…… 前三种想法我都能忍!有期待是什么鬼??难不成我内心深处真盼望着能跟那个白无常一般的赵洛俞琴瑟和鸣吧?!啊!? 我赶忙晃了晃头,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一点啊!江辰媛,不要想这种傻事啊!跟那个赵洛俞在一起,自己肯定会成为一个短命鬼的啦!不是被他那阴冷的面容吓死,就是要被他嘲讽的话给气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还是想过得长久一点的啦……老天爷保佑,一会儿就让他走吧……阿弥陀佛…… 我也不知道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招儿好不好使……管它好不好使,先试试再说吧……但愿我一会儿洗完回去一看,欸?赵洛俞走了!那我才开心呢! 我可不想跟沈湘儿争宠,才情不如她,样貌不如她,我有自知之明争宠也争不过她。所以还是一早就不要抱有幻想。 人一旦有了幻想,就有了期盼,有了期盼如果失望了,就会有不甘。 这是娘说的。小时候我不信。 直到娘病重快死的时候,我那个尚书父亲都没来看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娘说的是真的。 娘临死,眼睛还盯着门的方向,期盼着她的江郎能来。 我帮娘合上双目的那年,我才六岁,从那以后我就对我那个尚书父亲没抱有什么希望了。所以当她让我嫁给赵洛俞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失望,多痛苦。 胡思乱想的功夫,我就到了浴房,丫鬟们已经倒好了热水。春喜帮我脱下衣服,我坐在浴桶里,啊……真舒服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漂浮在水中的……别提多放松,多舒坦了…… 春喜和另一个小丫鬟翠儿轻柔地帮我擦着身子,水汽腾腾……我闭上眼睛,真是太舒服了…… 我心里盘算着,要不今天就在这泡一晚上得了!让赵洛俞一个人在房里睡吧!看他那样子不知道是在谁那受了气,才到我这来的,我最好还是别触霉头! 迷迷糊糊的舒服的我都要睡着了,也不知道春喜和翠儿什么时候停的手。实在是太舒服了,我也懒得管她们了。 就让我在这泡着吧……要是下辈子,就让我当一条鱼吧……永远的泡在水里……多快活啊…… 迷糊中我就听见了水声,应该是春喜觉得这水凉了,在加热水吧……不过我没感觉到热,倒是感觉到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肩膀。 “春喜,你摸我肩膀干嘛啊?”我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 但是不对劲啊,春喜不仅没有回答我的话,浴桶中水花翻动,我感觉有一个身体在向我靠近…… “呵呵……” 我就听见了一声笑,这笑像是下意识笑出来的,没有任何的意味,只是因为开心,所以发出的笑。 我登时睁开了眼,就看见赵……赵……赵洛俞!!!!他已经离我近在咫尺了!!! “啊!啊!啊……”我尖叫着,都忘了自己还在浴桶中,直接就竖起了上半身,惊慌失措的我迅速的站了起来…… 赵洛俞离我很近,我胸前的两只小兔子直接擦着他的脸就过去了……等我站到了一半,半弓着腰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了!!!!!我!!我我……我没穿衣服啊!!!!啊!! 赵洛俞正抬起头,看着我,他眼神中有着我从来都没见过的光,嘴角还邪魅地笑着!!!! 天!!天!!丢死人了!!!! 我又是一声尖叫,捂住自己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天呐!!!我贞洁尽毁了!!!完了!我嫁不出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我脑子里已经乱做一团了!!!!没有办法思考了!!!我甚至都忘了我已经嫁给了赵洛俞这件事了!! 赵洛俞一伸手,把我再次拉入浴桶之中,水花四溅,我紧闭着眼睛,双手捂着胸在浴桶中蜷缩成一团。 赵洛俞凑近我,在我的耳旁吹着气地说道,“你……躲什么……” 他这话说的又酥又软,我觉得我整个人像个煮熟的螃蟹,红透了!!!从脖子到耳根子到脸!!全部都在发着烫!!! “你……你……你……你卑鄙!!!赵洛俞!”我眼睛睁开一条缝,磕磕巴巴地说。 他已经坐到了浴桶的另一端,往自己的胳膊上撩着水,有几缕湿发贴在他的脖子上,顺着他的脖子又到了他的锁骨上,然后飘在水中…… 他手臂的线条勾勒的完美,像是一个个平滑的小山丘一般,以前我觉得他只是个文弱的王爷,现在看来他是一个练家子啊…… 我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我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 “想看就靠近一点。”他嘴角一勾,说道。 “谁……谁……谁想看你啊!赵洛俞你!你无耻!!”此刻缓过些神儿的我睁开了眼睛捂着自己的身体冲着他说道。 “我无耻?你是我的侧妃,我让你服侍我洗澡,有什么不对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我笑。 “你……你不去找你的沈湘儿,不去找你的襄王妃,你来找我伺候你什么!?”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这么跟他说话,说完我就有点后悔,我这不是把他给得罪了? 得罪了赵洛俞以后我在襄王府还怎么混啊!!我本来就是他的侧妃啊…他来我应该开心的放炮竹才对啊!!! “刚才不是还说我来你开心的吗?看来?你是不开心了?”他挑着眉问道。 我当然是不开心的! 可是刚才已经说了那样的话,可不能再得罪他了,为了我以后的安稳生活,娘家我是靠不住了,若是这夫君再厌弃了我,那我可就完了! 看在他那张好看的脸,完美身材的份上,我换了一种温柔的语气,低着头说道:“王爷来,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刚才被吓到了,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他好看的眼睛眨了眨,露出疑惑的神色,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回房间等我吧。” “是。”我低头应了一声。 但是没有动作,因为赵洛俞就在我的对面啊!!!我现在要是站起了……虽然我刚才也站起来了,但是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啊!! 他见我没动,别过了头,“身材一点都不好,当本王愿意看吗?” 我!!??我心中憋了一口陈年老气,放下了手臂,直接从浴桶里刷站了出来,崩了赵洛俞一脸水,不过他也没转过来,我气冲冲地穿上衣服,出了浴房! “说我身材不好?不知道刚才谁两眼放光!!”我嘟嘟囔囔。 春喜在门口,“小姐,小姐……刚才……” “刚才你怎么又不提醒我啊!”我气着说道。 春喜缩了缩脖子,“王爷不让说话,我……” 我知道这事儿不能怪春喜,嘟囔了几句便回到卧房一头躺在了床上。 “小姐,头发还没擦干……”春喜提醒我。 我一摆手,“不擦了。” 我哪里还有心情擦头发,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第三章 亲我还说我无趣? 我倒在床上,心情十分的复杂,就像是有只猫在挠我的心一样,又痛又痒,想不让猫挠了,又想让猫挠。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刚才尴尬的画面,!我在床上来回滚了好几圈,根本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躺着,再加上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脖子和后背上,十分难受。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揪着被子,现在正是秋季,有些微凉,我一哆嗦就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这是在等着本王吗?”赵洛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真是可恶啊!他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我转头看着他,屋子里的烛火昏昏暗暗的,渲染了一个好氛围,他的身形半明半暗,一步一步朝着床榻走来。 果然走路没声音啊! “赵………王……王爷…”我刚想喊他的名字,却知道自己不能再放肆。 赵洛俞一步一步地走向床边,然后坐了下来,他看着我。 我不得不说赵洛俞这张脸此刻可真是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像是夜里缓步走来的仙人一般,缓缓地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还在发愣,赵洛俞已经扯过了我手里攥着的被子,一头载到在床上。 我瞬间更是觉得凉嗖嗖…… 见他已经倒在了床外侧,我往床内测缩了缩,想着要不就这么睡一晚好了,被子给他就给他! 若是我头发是干的应该还能好一点,可我现在头发是湿的,我冷的就有点发抖了,看了看被角…… 要么就盖一个被角吧…赵洛俞应该不会小心眼的连个被角都不给我盖吧? 我小心翼翼地掀起被角,把自己的脚丫子伸了进去… 盖上被子果然就是不一样,我的脚丫子瞬间就不会觉得冷了…可是我除了脚丫子以外都在外面冻着呢! 此刻我还坐在床内测,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其实我床上这被子挺大的,因为本来就是双人的被子。只不过这一年来都是我一个人盖罢了。 我看了看赵洛俞,他背对着我,被子盖到胸口处,一条胳膊在被子上压着。 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一动也不动,我竖着耳朵听了听,呼吸也均匀,可能是睡着了吧?再等等,再等等,等他再睡熟些,我就悄悄地盖上一半的被子!这样也应该没问题吧! 我坐在床内侧,冷的缩成一团,牙齿都要开始打冷颤了,鼻子也有点痒痒的,感觉又要打喷嚏,现在可不能打喷嚏啊!万一把赵洛俞吵醒了,我又要多冻上一会儿了! 于是我赶紧用手擦了擦鼻子,让自己的鼻子稍微舒服一点。 强把喷嚏憋了回去,我才放心了下来。 应该过了挺长时间了吧?!我想着。其实当时根本没有过很长的时间,是我在挨冻,总觉得度日如年一般,才会产生了“应该过了挺长时间”的错觉。 我轻轻地用手指怼了怼赵洛俞的后背,然后观察他,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我长处了一口气,估计是睡熟了!实在是太好了! 我轻轻地掀起半边被子,我已经感受到被窝里的热气在向我招手了!我动作十分缓慢小心地躺了下来,背对着赵洛俞。 我怕吵醒他,所以没有拽很多的被子。 被子刚好盖住我的身子,还漏着一点缝隙,不过已经很暖和了!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我闭上眼睛,刚准备入睡。 突然,背后的人好像翻了个身,紧接着赵洛俞的胳膊就搂上了我的腰!!啊!!竟然占我便宜!我真想站起来暴揍他一顿!! 在我考虑着要不要放弃这侧妃的身份暴揍赵洛俞一顿的时候,身后的人竟然半撑起了身子。然后一下子就把我转的平躺了下来。 我看见赵洛俞那张绝美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好近啊……好近啊!!! 我甚至不敢呼吸,只是傻了吧唧地睁着眼睛看他。 他的嘴角又勾起一丝笑容,这笑容简直就像是对我的侮辱,但是我不敢质问,不敢反驳,就这样他盯着我,我盯着他! 突然!他的脸就靠近了! 我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我的面前抖动,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地抚上了我的面颊!赵洛俞!赵洛俞!竟然要亲我!!! 躲不躲? 躲不躲! 不躲?那岂不是被赵洛俞占了便宜!! 躲!?这么一个绝世美男……还是我夫君,他亲我,我为什么要躲啊!而且以后的日子还指望他呢!!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 想躲也躲不掉了…… 赵洛俞的唇就像葡萄味的云朵一般,酸酸甜甜又软软的…… 我看着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在我的眼前。 他似乎是知道我没有闭眼,用另一只手捂上了我的眼睛,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同时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 他亲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说了一句:“真是无趣。” 然后躺在一边,又背对着我。 我:“????”我哪里无趣了?亲我还说我无趣??这是什么道理?! 我十分生气,但是又不能发作,后来迷迷糊糊地便也睡着了。 没睡的时候总觉得冷,睡着了却总是热,害得我总想踹被子,但是不管怎么踹,都只是凉快一会儿,然后就又热了起来。 早上我醒的时候,赵洛俞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只看见春喜满脸通红地现在一旁,旁边还有几个小丫鬟,无一例外的都是满脸通红。 我刚想坐起来问怎么了,一起身就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春喜赶忙把衣服递给了我,“小姐,小姐,衣服在这里。” 我哪里还有面子穿衣服啊!我一头蒙在了被子里,大喊着:“春喜!让她们都出去!” 我就听见小丫鬟们离去的脚步声,随后春喜憋着笑对我说,“小姐,小姐,出来吧,她们走了。”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欲哭无泪,“春喜!!我的贞洁全毁了!!” 春喜听见我这么说,大吃一惊,“小姐,你在说什么啊!你不知道王爷早上从咱们这走的时候是多么的……”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捂着嘴巴憋笑。 我心中迷惑,便问道:“多么的什么?!多么的什么?!” 春喜笑嘻嘻地说道:“王爷早上离开的时候恋恋不舍的,还在床边亲了您好几口呢!我们都看见了!” “原来是这样……等等!你们??你们都看见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感觉自己的嗓门有点高,马上又压低了声音。 春喜点着头,“对啊,早上我们服侍王爷穿好了朝服,王爷恋恋不舍地亲了您好几口呢!” 我……我…… 我脸刷地就红了!! 赵洛俞到底在搞什么啊!!! 第四章热闹了 我刚起床洗漱好,小丫鬟就来禀告,“侧妃,侧妃,王妃来了!” 我心中一惊,王妃可从来都没来过我这宝香阁,一次都没来过,大体是因为我这个地方赵洛俞也不来,所以大家都很自觉的把我遗忘了一年。 若是有什么事,王妃一般都会派人来的,是从来没有亲自登门的时候。 但是昨夜赵洛俞来了,所以可能大家又把我这个宝香阁想起来了?也把我这个侧妃想起来了? 我还在怔愣的功夫,春喜已经在旁边小声地提醒我:“小姐!小姐!” 我一看,王妃已经进了屋子,正现在门口看着我。 我连忙对她施礼,“王妃。” 她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算是对我的回复了。 王妃的性子高傲,我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说起来我见王妃的次数比见赵洛俞多,因为大小节日的免不了王妃安排布置,虽然我是个凑数的,但是凑数的也得凑场面,所以每次大小节日,我都会跟着一同出席。 王妃叫齐燕儿,她生的很艳丽,脾气也挺火爆的,经常跟赵洛俞反着来,不过都是一些小事儿上的。 王妃的娘家颇为有势力,她父亲是齐国公,齐厚,手里有四十万的兵马。在皇帝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所以赵洛俞也不敢拿齐燕儿怎么样。 我特别喜欢看赵洛俞在齐燕儿面前吃瘪,总觉得特别有趣。就有点像戏台子下面的看客一样,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齐燕儿已经坐了下来,我赶紧让春喜给她端茶。 齐燕儿并没有喝,连看都没看那桌子上的茶一眼,对着我说道:“王爷昨天来了?” 我心中想着,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齐燕儿管着王府里的所有事,王爷宿在哪都是有记档的,她能不知道?她要是不知道她就不会来了。 但是我总不能对齐燕儿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吧? 那我可就太不自量力了,再者我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也没必要跟她结仇,主要是我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个胆子。 我低着头说道:“回王妃,王爷昨天确实来了。” 我思考了一番,该不会王妃是吃醋了吧?来我这找我麻烦?兴师问罪? 又一想,应该不能,另一个侧妃沈湘儿可比我受宠多了,这一年赵洛俞可是几乎天天都去找沈湘儿,王妃要吃醋,也该吃沈湘儿的醋才对吧…… 我就听齐燕儿说道:“王爷总算是想开了,不独宠那个沈湘儿了,这都一年了,她就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我一听,惊呆了,王妃竟然骂沈湘儿是不下蛋的老母鸡?!王妃性情直率我是知道的,但是这么当众骂人,我还是头一次听到。 我不敢做出任何动作表情,生怕发现了别人的秘密而引来杀身之祸。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过了,不怎么符合王妃的身份,轻咳了一声,“王爷现在想起你了,你要抓住机会才是,知道了吗?” 齐燕儿这话比咒骂沈湘儿那句‘不下蛋的老母鸡’更让我吃惊。要知道,齐燕儿是很喜欢赵洛俞的,我当初可听说她是哭着喊着要嫁给赵洛俞的。 现在怎么能说出如此大度的话来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屈了身子说:“是。” 齐燕儿站起了身子,看了看我,“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我。” 然后她就领着一群丫鬟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搞不清她的来意。回头看了看那已经凉了的茶,实在想不明白她来我这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齐燕儿前脚刚走,后脚沈湘儿就来了! 我心说,我这宝香阁终于不是臭香阁了?今天都往我这跑? 沈湘儿同我一样是侧妃,她人生得极美,鹅蛋脸,高鼻梁,一双春水般的眼睛,笑起来整个世界的花都开了一般。 别说赵洛俞了,便是我见了也喜欢啊。 而且沈湘儿不像王妃那样性子强势,她温柔得就像春风,她这样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跟天上的仙子一般,我每次看见她都觉得自惭形愧。 沈湘儿一进来就拉住了我的手,柔声地说:“妹妹,好久不见,我可想你了。” 虽然我知道她说得是假话,但是却讨厌不起来。 相比王妃之前一次都没来过我这宝香阁,沈湘儿倒是来过两次,都是给我送些赵洛俞赏赐给她的首饰,她说自己戴不过来,便送我两件。 我被她这么拉着多少有些不适应,但是又不好抽回手,便说道:“我也很想姐姐。” 她温柔地笑着,“洛俞早上在我那里吃得早饭,说昨晚在你这来的……” 我心想怎么都来问我这事啊??我昨天很糗的啊!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沈湘儿便说道:“这是上次洛俞送我的蜀锦,一匹就要千两黄金呢,我今天拿来送给妹妹。” 我看着那锦缎,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说道:“姐姐这个太贵重了……” 没等我说完,沈湘儿已经命人放下了蜀锦,“妹妹生得如此美丽,正配这蜀锦,就不要客气啦。 ” 她这样说,我要是再拒绝就是不给她面子了,便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坐了下来,春喜上了茶,沈湘儿端起茶,轻轻地喝了一口,我见她眉毛微蹙,有些好奇,“姐姐,怎么了?” 她面上有一缕愁容,“没事,就是想起前几日跟着洛俞进宫,太后说洛俞都成婚一年了,也没个子嗣……” 赵洛俞什么时候带沈湘儿进宫了?我都不知道。不过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之前在这一直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存在。 她继续说道:“我也是个没用的,受宠一年竟然都没为洛俞生个一儿半女的……”沈湘儿泫泪欲滴,看得我都有点心疼,果然人长得美,哭起来都这么好看……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了沈湘儿。 春喜在我旁边小声地说道:“小姐,我看这沈侧妃就是来炫耀的!” 我说道:“我哪里看不出来她是来炫耀的,她哪次来不都是吗?”我用手摸了摸那千两黄金一匹的蜀锦,手感果然不一般啊,就不自觉地笑了。 春喜一脸的不解,“小姐啊!你都知道她是来炫耀的,你怎么不生气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她每次来都给我送东西,我气什么?” “小姐!”春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都生气!” 我说道:“要是我喜欢赵洛俞的话,我肯定生气,她每次来都是炫耀赵洛俞有多宠爱她而已,可是春喜……我又不喜欢赵洛俞……所以没什么好气的啊……” “小姐!昨天王爷都来了!就像王妃说得你得抓住机会啊!”春喜提醒着我。 “春喜,我现在过得挺开心的,我就想一直这样在这个襄王府里过,要是我真的喜欢赵洛俞就会天天盼着他,想着他,肯定都不快乐了……” 春喜见跟我说不明白,便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气。 我觉得我说的没错啊,我不想像娘亲那样,到死都盼着…… 那日之后,赵洛俞没再来找过我,我开心地过着我的小日子。 其实我觉得就这样吃喝不愁有人伺候地在这个宝香阁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春喜嘟着嘴来找我,“小姐!” 我问:“怎么了?” 春喜说道:“沈侧妃送您的那块布料根本就不够做一套衣服的!”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那就先放着呗。”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可春喜不这么想:“小姐,她就是故意的,说是送您蜀锦,结果又只有那么一点,什么都做不了!” 我在剥橘子,顺手往春喜的嘴里塞了一瓣,“我又不是非要穿,不够就不做了嘛,还有,这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让人听去了会觉得我不识抬举挑三拣四的,知道了吗?” 春喜嚼着橘子点了点头。 她咽下了橘子,说道:“小姐,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到时候皇后会设宴,您总不能穿得太寒酸吧?” 我吃着橘子想了想,虽然不愁吃喝也不愁穿。但是上好面料的衣服我确实没有。一没有赵洛俞的赏赐,二没有娘家的贴补,每个月王府分拨下来的钱是不足以买名贵的衣服首饰的。不过我不在乎这些啊。 去年中秋宴会的时候,我虽然不如王妃和沈湘儿穿得好。但是衣服也都是王妃准备的,她不会让襄王府丢脸的,所以也没差到哪里去啊,想到这里我就说道:“放心吧,衣服王妃会安排的……” 我知道春喜是想让我穿蜀锦的衣服,不过,我既然不得赵洛俞的宠爱,又何必穿好看的衣服去博得他的眼球呢?我又不稀罕。 我待在宝香阁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是看书和绣花,虽然我这刺绣的手艺比不上沈湘儿,但是我也不是为了跟她比,我就是图一乐呵。 这天,我正坐着认真地绣一副百花图,还有一大半才绣完,不过按照我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绣法,绣了现如今的一小部分,我已经十分知足了。 “真是粗陋!” 冷不丁地这一句嘲讽,害得我针扎入了自己的手指,我吃痛地抽回手,同时回头看,就看见赵洛俞拉着一张白无常的脸站在我的身后。 这张好看的脸拉这么长,真是白瞎了! 我下意识地白了他一眼,随即起身施礼: “王爷” 赵洛俞:“你瞪我?” 我确实瞪你了!赵洛俞!要不是你?我能扎手吗?但是我不能承认啊!! 我说道:“呵呵……王爷你一定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瞪你呢?” 他盯了我一会儿,然后拿起我被针刺伤的左手,食指之上有一滴小血珠。 我心说赵洛俞你该不会要使劲儿地挤吧?!啊?那样你可就太不男人了! 谁知道他竟然把我的手指头伸到了他自己的嘴巴里!!!?吮吸了起来! 第五章 江辰媛!你要干嘛? 赵洛俞吮吸我手指的举动吓坏了我,我条件反射地直接抽手! 由于速度太快,再加上我的动作太突然,就导致我的手指,是磨着他的牙出来的…… 我大叫了一声:“好痛!” 赵洛俞也捂着嘴巴,闷哼了一声!明显我抽出手指的动作太迅猛,可能他的牙也受不了! 我举起我的手指头来看,除了有些赵洛俞的口水之外,并没有什么事。 幸好赵洛俞没长着豺狼虎豹的獠牙,不然我手指头今日恐怕就要与我分别了!! 我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使劲地用右手攥着左手的食指,这样可以缓解一下疼痛。不是夸张,是真的挺疼的!! 赵洛俞捂着嘴,闷声地喊道:“江辰媛!你要干嘛?!”赵洛俞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凶神恶煞一般。 我手指吃痛,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赵洛俞你咬我手指头啊!?你干嘛!?” 赵洛俞显然没有想到我竟然也敢跟他叫板,迟疑了一下。 他这一迟疑,我回过神儿来了,天呐!我刚才那是什么语气?我在跟谁说话?我不要好好过活了吗?我真是……真是……太大胆了吧!?? 于是我赶紧跪下来,顺赵洛俞的毛,“王爷,都是妾身刚才一时鲁莽,伤了王爷,都怪妾身……请王爷责罚……” 我这一跪,再次看见了赵洛俞的锦缎靴子,那锦缎跟沈湘儿送给我的蜀锦一模一样…… 我恍然大悟,原来沈湘儿是将给赵洛俞做鞋子剩下来的蜀锦拿来给我了,难怪我觉得那蜀锦眼熟,也难怪春喜说根本就不够做衣衫。 我在沈湘儿眼里根本不够格穿蜀锦做的衣服。 她送我蜀锦,只是想面子上好看,但是又不想我真的穿,又或者,只是她觉得那千两黄金一匹的蜀锦丢了可惜,索性送给我当一份人情,而那蜀锦即便不够做衣裳,我不受宠爱,没有后台,肯定也不会说什么,还必须记着她的好…… 我跪着,看着赵洛俞的鞋子,脑子里乱想着…… 可能是我前后反差有点大,我没听见赵洛俞说话,他应该只是在看我吧?不过我没有抬头,不知道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尊容。 这个时候,外面的人听见了动静,丫鬟仆人们便进来了。 赵洛俞的贴身跟班叫常落,他人长得干净,会武功,几乎跟赵洛俞是形影不离的。 我曾经怀疑赵洛俞跟常落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跟沈湘儿在一起的时间都长…… 他快步到了赵洛俞的近前,“王爷,您没事吧?” 春喜也进来了,在我旁边跪下。 赵洛俞没回常落的话,对着跪在地上的我,语气凶恶,言语刻薄地说道:“要不是皇祖母盼着我生个孩子,本王才不来你这呢!真是晦气!!”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春喜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姐……您没事吧……” 我看着赵洛俞离去的背影,有一点点的难过,只有一点点而已。 哪个女子不盼望自己的夫君爱着自己呢?我原本想着自己不指望赵洛俞他爱我的,因为我也看不上他。 其实我根本没有理由看不上他,他是皇三子,是襄王,要样貌有样貌,要学识有学识,直白的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怎么说,都应该是他看不上我才对的。 我一开始也知道,他来我这儿,不过就是一时兴起。他最爱的是沈湘儿才对,他们两个的佳话,我还没嫁入襄王府的时候就听闻了。 可是赵洛俞他刚刚说,是因为太后想要他有个孩子,他才来我这的。 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如果王妃和沈湘儿有孩子,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踏入宝香阁一步…… 我还是有一点点的难过了…… 我想起小的时候,在家里,那个时候娘已经去世了,爹爹不喜欢我,只有一个老妈子带着我,我穿的还不如嫡姐身边的小丫鬟。 衣裙上甚至有块补丁,说出去人都不会信。因为我也是尚书府的小姐,尚书府的小姐再不济也不会穿带着补丁的衣裙吧? 可事实就是那样。 过年的时候,宫里赏赐了很好看的布料,爹爹拿给嫡姐去做新衣服穿。 我趴在门口看着,想象着自己也能用那么漂亮的布料做一身新衣服穿。 嫡姐瞧见了我,就拉着我进了屋子,她俏皮可爱地说:“爹爹,你看妹妹穿得,一点都不像个小姐,去年您给我的料子还有,不如给妹妹做件新衣服穿吧!” 我那个尚书爹爹十分欣慰地摸着嫡姐的头,说道:“晨溪真是懂事,辰媛还不快谢谢你嫡姐!” 我喏喏地说了声谢谢,心里说不上的难过。 那年新年,我穿着嫡姐给的旧料子做的新衣服,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那时候我也盼望着父亲能宠爱我一点,不用像对嫡姐那么宠,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可是我失望了。 现在,在我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有一点点盼着赵洛俞爱我,只有一点点就够了,可是我还是失望了。 我没有哭,只是呆呆地看着赵洛俞离去的方向发呆。 春喜以为我是伤心了,便安慰道:“小姐,小姐您别难过,王爷只是一时生气了,还会回来的。” 我垂下眼睛说道:“他回不回来,都不重要。” 转眼,便要到了八月十四,明天便是中秋宫宴。 下午的时候,我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 王妃已经派人送来了明天进宫需要穿的衣服,是一套水蓝色织锦罗裙。 衣服挂在一旁,春喜便问我:“小姐,你要不要试试?要是哪里不合适,今天还能改改。” 我说道:“不用了,王妃办事,向来妥帖的。” 齐燕儿虽然性子直率,个性有些火爆,但是我还是挺佩服她的,在处理王府这些琐事上,她处理的井井有条。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廊下的几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我便问春喜:“她们在说些什么啊?” 第六章 王爷,样貌非凡! 春喜也不知道那些小丫鬟们在说什么,我心中好奇心起,便让春喜去问。 不一会春喜就回来了。 我坐直了身子问:“春喜,她们在聊什么啊?” 春喜说道:“她们说最近京城来了一个杂耍班子,演出很好看,有人能直接将二尺长的宝剑吞到肚子里,她们说着想去看呢!” “将二尺长的宝剑吞进肚子?那人不就死了吗?”我还从未见过吞宝剑的,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春喜就说道:“小姐,我也没见过,不过她们说是这样的。” 我叹了一口气,“好想去看看啊……” 我出门很少,以前在尚书府的时候,但凡参加什么宴会,嫡母都是带着嫡姐去的,我根本没机会。出府更是不可能了,根本不被允许。 我也曾试着偷偷跑出去过一次,那是我十岁那年,我实在是在府中憋的慌,踩着春喜的后背爬出了府。 那天我用我的一支珠花的破钗换了一串糖葫芦。我那时候还没吃过糖葫芦,以前只见嫡姐吃过。 用珠花换的时候,很舍不得珠花,但是还是想尝尝糖葫芦,纠结了一番之后,我才下定决心用我唯一的一朵珠花换了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看我那珠花一脸的不乐意,可能是我那朵珠花又破又旧的原因。但他还是给我换了,可能是看我可怜。 不过糖葫芦我还没咬上一口,见看见一个小孩跟我一样,他应该比我大几岁,站在卖糖葫芦的人面前定定地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是却强忍着。 我看他的样子也是没钱,他正好看向我,我张着的嘴巴怎么都没能咬下那一个山楂。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那个比我大点的小孩儿的眼神,只能将糖葫芦给他…… 他倒是不客气,直接吃了好几个……我别提多心疼了。 那天我还去京都有名的东市逛了一圈,最后被我那个尚书爹爹抓了一个正着,带回了家中。 从那之后,我便没出过门了,当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歪着头想着。 眼睛不知道看向哪,可能哪也没看,就在想着那串糖葫芦,还有那个耍杂耍的到底是怎么把宝剑吞下去的。 春喜唤了我一声,我才回过了神。就看见王妃已经坐在了我的屋子里。 她看着我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连忙起身行礼,“王妃。” 齐燕儿一摆手,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现在一旁。 春喜给齐燕儿上茶,她依旧是看也不看,说道:“我是来传话的。” 我不解什么话要王妃亲自来传。 就听见齐燕儿说:“沈湘儿的衣服染了污渍不能穿了,现做衣服也来不及了,你俩的身形差不多,明天你的衣服就拿去给沈湘儿穿吧。” 沈湘儿多少好看的衣服,怕是三个大衣柜都装不下吧!可能因为那天赵洛俞来我这里过夜,她记恨上我了。 齐燕儿继续说道:“我同王爷说了,他的意思是你明日留在府中,不必参加中秋家宴了。” 春喜想说什么,我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 “好了,我走了。”说着齐燕儿就离开了,带走了那件水蓝色织锦罗裙。 我屈身说道:“恭送王妃。” 春喜气愤地说道:“小姐,她们分明欺负人啊!凭什么您的衣服要拿去给沈侧妃穿啊!” 我苦笑了一下,“你没听王妃说,是王爷的意思,而且那也不是我的衣服,是王爷的衣服,他想给谁穿,就给谁穿……” “小姐!”春喜嘟着嘴。 我说道:“既然明天咱们不用进宫,咱们就出府去看那个吞宝剑的杂耍吧?” 春喜连忙摇头:“小姐,虽然我也很想看,但是被王爷知道就完了…他就更不会………” 我知道春喜要说什么,“他本来就不喜欢我,明天他们都会进宫,咱们只出去看看,在他们回来之前回来就好了。” 春喜还是忧心忡忡,“小姐……这不行啊……” 我说道:“你要是不敢的话,就在这等我吧,明天我自己去。” 春喜连忙说道:“小姐您不能一个人出去啊,太危险了!” 我点了一下她的头,“那就跟我一起去啊,咱们带些钱,你看中什么,买给你。” 春喜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 我说道:“当然了!现在我也是有月例银子的不是?” 我心中想着,虽然这钱是赵洛俞的,但是我也是他的侧妃,花他的钱也是天经地义吧…… 这天晚上我都有点激动的睡不着觉,盘算着明天出去都要做什么。 要看那个吞宝剑的杂耍,还要买糖葫芦,可是现在是秋天,不知道有没有卖的。还要做什么呢…… 我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发笑。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脚步声,一转头,就看见赵洛俞走了进来!!! 天!!这个白无常怎么又来了!!!? 他可别来了!他不来我还能好好地过日子,他一来王妃和沈湘儿都盯上了我!!日子不好过啊!! “你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赵洛俞已经坐到了床边,很麻利的翻身上了床,直接躺下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有啊!!当然有!!你的脸拉得就像个白无常!!你不知道吗?你照照镜子吧! 他闭着眼睛说道:“我可是京城十大美男之一。” 我……我噗……这么自恋地话被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我多少有点不适应!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身子僵直地侧脸看着他。 他突然转过头来看我,“不对吗?” 我:“嗯?” 随后我反应过来,“啊……王爷确实是……样貌非凡…” 他笑了一声,又扭过了头。 赵洛俞这是因为把我的衣服拿去给沈湘儿穿心虚了吗?所以来我这!? 我赶紧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江辰媛你想什么呢?他这是来找你生娃来了!太后要抱她的重孙子! 这样一想,我就捏紧了被子。 赵洛俞却没什么反正,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我盯了他很久,赵洛俞的侧脸可真好看,不对不对,正脸也好看!看着看着,我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七章 给本王更衣! 第二天一早,我醒的时候,赵洛俞还没醒,他平躺着,就好像一晚上都没有动过一下下般。 我看了看窗户,外面没有光亮透进来,看来天还没亮呢,是我醒的早了。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赵洛俞。 哪里知道赵洛俞也翻了一个身子,抱住了我!! 我我我!!! 我差点惊呼出声!他的胸膛贴着我的脊背,我都能感觉到他呼吸时候胸部的起伏……均匀有力…… 赵洛俞的胳膊又搂上了我的腰,一使劲,将我的身子更拉得与他更近了,我的脊背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他胸口每一次起伏,我都能真切的感受到…… 啊啊啊!!!!我脑子里在疯狂喊着,咒骂着,嚎叫着,但是其实大气儿不敢出一下…… 我又没办法回头。不知道赵洛俞是醒了还是没醒。 心里想着难道赵洛俞这是睡懵了把我当成沈湘儿了吧这是!!! 我用手去轻轻地抬他的胳膊,想把他的胳膊抬起来,这样我就能从他的束缚之中解脱了。 “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赵洛俞的声音从我的脑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竟有几分的暧昧。他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吹过我的耳朵,我吓了一跳,身子也不自觉抖了一下。 我就感觉他呼吸有一点加速,把我抱得更紧了,我的腰都要被他的胳膊勒断了……赵洛俞的另一条胳膊从我的颈下穿过环住了我。 我心中哀嚎,这下跑不了了,被锁喉了! “王……王爷……我有点上不来气儿……”赵洛俞抱得实在是太紧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呼吸啊!! 他松了松胳膊,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抓出水的鱼,此刻终于又回到了水中一般。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就这样赵洛俞一直抱到了天亮,我半边身子都麻了。 赵洛俞就这一个姿势他不麻的吗?! 他终于起了床,我没动,想在床上装睡,等他走了再起。 他却一把扯了被子,我下意识地缩成了一团,回头去看他。 他依旧拉着脸说道:“给我更衣。” 我??有丫鬟不用你脑子有病让我给你更什么衣啊!?赵洛俞? 不过,为了生活的我乖乖地下了床,刚下床,赵洛俞就把一件衣服披在了我身上,瞪了我一眼,“不知羞。” 我??我哪里不知羞了??你抱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知羞呢啊!??啊? 赵洛俞十分粗暴的给我先穿衣服,不过很明显,他并不会给女人穿衣服。 我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他转来转去,终于穿好了的时候。我一看!好家伙!里面的袍子穿在了外面,裙子也是反面的……带子也系的七扭八歪……简直惨不忍睹!! 赵洛俞似乎也觉得不太对,但是他装作看不出来,伸了自己的胳膊说道,“给本王更衣。” 我看了他一眼,说了声:“是。” 低头的瞬间我看见他嘴角在憋笑,这人脑子肯定是有点问题,我想着。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是在笑我吗??我的衣服还不是你穿的?你笑我就是在笑你自己!! 终于把赵洛俞给伺候走了,他去沈湘儿那里吃早饭去了。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这时候春喜走了进来,她一看我叫了一声:“小姐,你这衣服怎么了!?” 我扯了扯衣服,恼羞悲愤地说道:“还不是那个赵洛俞!” 吃过早饭之后,赵洛俞便带着王妃和沈湘儿进宫了。 听说这次除了宫宴,皇后还要在晚上举办一场赏菊大会,难怪赵洛俞这么早就带着王妃和沈湘儿进宫去了。 不过他们既然走了,我也能早点出王府了!这怎么说都是一件大喜事啊! 我给宝香阁的一众丫鬟们休了假,说今天过节。让她们自行安排去了。 就这样,我跟春喜在屋子里换好了稍微寻常点的衣服,来到了王府的后门。 后门也有王府的府兵在把守,我看着春喜皱了皱眉头,这下怎么办? 我抬头看了看院墙,王府的墙可比尚书府的墙高多了,我踩着春喜虽是差不多能上去,但是这样春喜就出不来了。 我正在懊恼,春喜对我说道:“小姐,我知道有个狗洞……” “狗洞??”我堂堂襄王侧妃尚书之女要钻狗洞出府吗?? 跟着春喜来到了狗洞前,我见四下无人,弯下身子,一口作气!钻出了襄王府! 钻狗洞的王妃可能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了吧!若是被赵洛俞知道,他估计能被气死!我赶紧晃了晃头,这种可怕的想法千万不要想!赵洛俞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我钻狗洞的! 幸好幸好,外面的这条巷子很是僻静,没人看见我是从一个狗洞里钻出来的。 我回头帮着春喜把她也从狗洞里拽了出来。 “啊……”我轻声地感叹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一只出了笼子的鸟,开心溢于言表,对春喜说:“走,咱们去看那个吞宝剑的杂耍去!” 我拉着春喜走出了巷子。 东市平时就有很多的人,再加上今天是中秋,出来逛的人就更多了。 有卖糖人的,卖首饰的,走街串巷卖艺的,卖瓜果的小贩在吆喝,卖胭脂的姑娘也在喊着:“姑娘来试试吧……” 我最想找的就是那个吞宝剑的,拉着春喜在人群之中穿梭。 东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知道是谁撞了一下我,我就松开了春喜的手,等再回头想去拉她的时候,却找不到她的人了。 “春喜……春喜……”我在人群中四下去看,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找不到春喜了。 我心中焦急,开始在这一段路上来回地找,可是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春喜。 我有点发慌,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回去。 但是一想出来一趟好不容易,若是这就回去了实在是可惜。 如果春喜找不到我的话,她一定会回王府去的。对,春喜找不到我,肯定会回去的! 我这样想着,决定自己逛一逛,等我看了那个吞剑的杂耍我就回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看那个吞剑的杂耍,大概是因为从来没见过,又从丫鬟嘴里听得那么神乎其神,所以一定要自己亲眼看看。 我随着人群又走了一段,终于看见前面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心想着,围了这么多人肯定是这里了。 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在人群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就听见里面有锣声,还有一个姑娘在喊话,那姑娘的嗓门可真大,即便我在人群外也能听得真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吞剑表演即将开始!!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嘞……” “好!”人群中就有人叫好,随即就是一阵的掌声! 我心中着急,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里去看,可是还是看不见!! 不行,我好不容易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个,我绝不能错过! 我四下张望,就看见这人群的旁边是一家茶楼,茶楼的墙那竖着一个梯子。 我只要爬到那个梯子上,肯定能看见里面的表演了! 想到这里,我生怕有人也发现那个梯子捷足先登,我便迅速地挤过人群,到了梯子旁边。 幸好我是第一个!我心中开心! 我想也没想,就爬上了梯子,爬到梯子的一半,我就能看见了! 人群中间一个壮汉,光着上半身,他皮肤黝黑黝黑的,一身的腱子肉,头发束在头顶,此刻正手里握着一柄宝剑在耍。 我看着那宝剑,目测了一下,足足有二尺长了,甚至比二尺还长,丫鬟们说得果然是真的。 那壮汉先是舞了一番剑,围观的人都拍手叫好! 那壮汉手腕一番,宝剑就翻飞了起来,落下的时候壮汉一仰头,正好剑尖被他的牙给咬住! 壮汉毫发无损!真是好功夫啊! 周遭爆发热烈的掌声,我也看得入神! 接下来,就见那壮汉双手的手指一点点的扶着剑身…… 我就见那宝剑一点点的被他吞了进去!! 最后只剩下一个剑柄在外! “好!!好!!”周遭又是热烈的掌声!那个姑娘拿着铜锣开始收钱! 我也看得很激动,拍手叫好!就忘了自己是在梯子上了,这一拍手,身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一歪!就栽倒下去…… 我尖叫了一声! 心说完蛋了!我的胳膊腿儿会不会摔残了?本来赵洛俞就不待见我,要是我再残了,估计他就更看不上我了! 我双目禁闭,只等着摔在地上…… 却突然,有人抱住了我,我竟然没有摔在地上!! 我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干净的脸,他逆着光,整个人好像天神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天而降,接住了我…… 那双璨若星辰的眼眸潜藏了数不尽的温柔,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第八章 我没吃你的包子! 这个人抱着我旋转下落,我看着他,竟然有一瞬间的眩晕,我不知道这眩晕是坠落产生的,还是他带来的。 等身子站稳,他将我扶起来,温声地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得就是他了。 我的脸有些热,刚才真是糗大了。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幸好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看来还是那壮汉的吞剑杂耍更吸引人。 我低着头,有些羞涩窘迫地说道:“没……没事。” “没事就好。”他说完,就对我施礼,“那在下告辞了。” 说着,这位公子便要走了。 “诶,公子。”我叫住了他,“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名字,以后……”以后也好登门道谢,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但是他救了我,我总该知道他的名字。 他笑了笑,他笑起来可真暖,就跟此刻正午的太阳一般,“我叫沈凌。” “沈凌……”我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好清冷的名字啊。可是他的人,却那般温暖和煦。 等我抬头再去看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个时辰,已经是中午了,我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四下看了看,便瞧见了一个卖包子的小摊。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买过外面的东西吃,唯一的一次就是那个糖葫芦了。 我看着那包子热气腾腾的,便走过去,对老板说:“老板,来两个包子。” 老板高兴地说了一声:“好嘞!” 随后包好了包子,一只手递给我,一只手伸着。 我看了看他,他看了看我,说道:“姑娘,一文钱一个,一共两文钱。” “哦……”我略有尴尬,随即一摸身上,糟糕了,钱都在春喜那,我的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老板看着我,脸色变了变,“小姑娘,你可别说没钱啊,我看你这穿的,可不像个赖账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我确实没钱……” 卖包子的瞬间变了脸,把包子重新扔回到了蒸屉里,骂骂咧咧道:“走,走,走!没钱还要包子,姑娘家家的,长得挺好看,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他哄我,我能理解,毕竟我是真没钱,但是他说我不要脸,我就有点不开心了。 “你说谁不要脸呢!我就是今天没带钱而已!”我跟他辩论着。 这卖包子也不客气,竟然绕出了摊位,直接抓住了我的手举起来,“大家看看啊!这么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竟然要白吃我的包子!大家说她是不是不要脸!” 这街上本就人多,他这么一喊,瞬间就有很多人停下来看热闹。 我有点慌了,也有点怕了,毕竟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其实我生性很懦弱,因为我知道我的身后没有人给我撑腰,所以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很怕惹事的。 我连忙低下了头,想把手拽回来,但是那卖包子的力气极大,甚至我怀疑他是趁机摸我的手,我根本就拽不回来,就喊着:“我没有不要脸!我只是今天没带钱!!” 人群中便有了议论声,“这姑娘看上去水灵灵的,怎么能白吃包子呢!” “就是啊!” “真看不出来!” “我没吃他的包子!”我辩解着。 但是我的声音被众人的议论声还有小贩的声音淹没,没几个人听得见。 我都要哭了,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使劲地想挣脱那小贩,用力一甩之下,终于甩开了那小贩的手,但是自己也向后跌倒,我想,这次我又要出丑了,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倒霉死了! 又一想,我是看了黄历的啊,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难道今天我真的不宜出门吗? 身体的平衡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正当我以为我要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个大仰叉的时候,身后有一个人,将我扶住了。 我回头,就看见了今天刚刚见过的那张好看的脸,是沈凌。 他将我扶了起来,温声说道:“怎么又要倒?” 我很尴尬,在众人的围观之下,脸和脖子都十分的发烫,我想我现在肯定像一个柿子,熟透的那种。 小贩嚷嚷道:“这女子吃包子不给钱!大家给评评理啊!” 我气的扭头对着那小贩说道:“我没吃你的包子!” 那小贩不依不饶,“大伙听听啊,吃了还不认账!” 众人对我指指点点。 沈凌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走过去,给那小贩,“这够不够你的包子钱?” 小贩一看见银子,先是一愣,随即笑脸相迎,“够了公子,够了!” 沈凌说道:“大伙散了吧。” 围观的人看事儿解决了,便渐渐地散了。 我对着沈凌说道:“我真的没吃他的包子!” 沈凌笑了笑,“我给他的钱够吃很多包子了,你要不要吃几个解解气?” “啊?”我的反应总是很慢,但是在我明白他话的意思以后,我就拿了那小贩的好几个包子,还让那小贩给我包起来,然后才气哄哄地走了。 沈凌说道:“你一个人出来的?” 我抱着包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跟春喜出来的,不过,走散了。” “春喜?” “哦,就是我的丫鬟。”我说道,“我的钱都在春喜的身上,所以刚才没钱给他。” 沈凌看着我笑了笑,“你是饿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却实在是没好意思回答。 沈凌说道:“我约了人吃饭,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咱们今天见了两次,也算是有缘了。”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包子,想着,自己已经在他的面前出丑两次了,若是还跟着他去吃饭,实在是太不好了,而且我已经有了好几个包子了,这些包子我吃都吃不了。 “不用了,我有包子吃。谢谢你了,我就不跟你去了。” 沈凌说起话来,十分的温和,我就感觉他像春风一般,在这个秋天吹的我暖洋洋的,几乎想眯起眼。 “你只吃这个会噎的,怎么也得就着点汤不是?”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包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从来没这样跟一个异性说过话。以前只跟赵洛俞说过话,不过赵洛俞说起话来总是很难听,我气的要死,又不敢反驳他。 可沈凌不一样,他说起话来很温柔,让人觉得很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问我。 我一愣,才想起来,原来自己还没告诉他我的名字,我没抬头地说,“我叫江辰媛,大江的江,日月星辰的辰,婵媛的媛……” 我突然觉得我对我名字的解释有点啰嗦,便抬头去看他,不知道他听得是不是不耐烦。 第九章 抬头看见赵洛俞!糟糕! 沈凌领着我到了一家酒楼,这酒楼有三层高,光看门面,就知道在这里吃一顿饭肯定特别贵。 我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包子,总觉得自己抱着包子进这么有排面的酒楼有点不合适。 沈凌看着我不走了,便回头来看我:“怎么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还是不进去了吧……我……” 他说道,“既然你真的不想进去,那就算了吧。”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眉目温和,“我跟人约的时间到了,你不进去的话,我让人送你回家吧?” 现在才中午,回去实在是太早了。再者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襄王府的侧妃,更不想让人知道我是爬狗洞出来的! 于是我连忙说:“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走了。” 说着我就跟他摆了摆手,挤进了来往的人群之中。 他突然就答应不去跟他一起吃饭,我竟然还有点想去了,所以我挤进人群之后还回头看了几次,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已经进了酒楼。 毕竟啊,我跟他只是今日有两面之缘,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的心思变化可真快。 刚才沈凌说让我去跟他一起的时候,我不乐意,现在又在这里懊恼,真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我肚子很饿了,拿了一个包子边走边吃,虽然这样很不雅,但是真挺饿的。 我想就算是皇帝陛下,要是真饿了,也肯定会边走边吃的! 我吃了两个包子之后,果然啊,有些噎,还有些渴,我找了一个茶摊讨水喝,那茶摊的姑娘看着我带了三分的嫌弃,可能是觉得我这么一个穿着像个富人的人,竟然连一文钱的茶水都喝不起…… 我迅速地喝完,对她说了声谢谢,赶紧就溜了。 我一直溜达到了傍晚,约摸着差不多该回去了。腿也走得有些酸了。就开始往回走。 “听说今天晚上长兴门那里会放烟花呢!咱们去看吧!” “好啊,我最喜欢看烟花了!” “今天晚上听说皇上皇后还有皇子们都会去呢!” “哇,我听说皇子们个个都很俊郎呢!” “是啊,听说三皇子最俊俏,是京城十大美男子之一呢!” 我对烟花很感兴趣,因为我也喜欢看烟花。但是当我听见她们说赵洛俞的时候,我的嘴就不自觉的歪了起来。 心说,你们要知道三皇子赵洛俞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你们就不会再夸他长得好看了,他也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吧,其他的还有什么啊!这样一想,我的嘴就撇的可能更难看了。 我被烟花吸引,也想去看一看,但是天色已经不早了……哎呀!就去看看,她们不是说了,皇帝皇后还有一众的皇子都会去的嘛! 我就悄悄地去看一小会,然后在赵洛俞回来之前,偷偷地溜回来,应该没事的。 这样想着,我一回头,就看见那两个小姐还在说呢。 我凑上去问:“二位小姐,我能不能问一下,烟花什么时候开始放,长兴门怎么走比较近啊!” 这两个小姐倒是很爽快地就告诉我了时间地点。 长兴门在京城的最东面,其实就是京城的东门。逢年过节皇帝 有的时候会登临长兴门,与民同乐。 想到看烟花,心中便十分开心,腿脚也不觉得酸了,一心奔着那长兴门就去了。我都把春喜给忘到后脑勺了,一点都没想到,自己不回去,春喜怕是已经急死了。 我到长兴门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很多的人了,天色也黑了下来。 突然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我一看,远处皇帝的銮驾来了…… 我赶紧也跪倒在地,把自己的头埋得很低很低。 山呼万岁之后,皇帝领着皇后还有一众皇子们登上了长兴门,我还看见了赵洛俞,他领着王妃和沈湘儿,远远看上去,他的脸还是阴沉沉的,真是常年不变的白无常。 不多时,砰—— 一道光升入了空中,随即绽放开……一朵两朵……三朵……五彩斑斓…真的是火树银花十里开…我的脸被烟花映照着,我想此刻我的眼中也肯定是这绝美的景色,如果能将这一瞬间定住,该有多么美好啊…… 真的好美啊……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烟花,从前,只能在院子,虽然也能看见,但看见的只是一点点,远远没有此刻看到的壮观,美丽。 那一声声的烟花绽放的声音,仿佛可以将我所有的烦恼都带走……我看着它们在空中绽放,再消失,再绽放…… 旁边的女子就说:“快许个愿吧!对着烟花许个愿!” 我从来没听过,还能对着烟花许愿的,我看她们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十分虔诚,便也学着她们的样子,闭上眼睛,我闭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许什么愿。 最后皱着眉毛,没等我许完愿,烟花就结束了。 我有点扫兴,但是看见皇帝已经领着人从城楼上下来了,我心说,我得赶紧溜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我便急匆匆地往回走,赵洛俞坐马车,我走路,但是现在那里人多,他应该会堵上一会,我加快步伐,怎么都应该是我先到王府才对。 我几乎是小跑了一段路,一想,我根本就不用跑啊,今天八月十五,这种日子,赵洛俞应该回去王妃那才对的吧,嗯,没错,想到这,我才放下了脚步。 这脚步一放慢啊,我就觉得腿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已经在外面逛了一天了,几乎没有歇着,不累才奇怪呢。 我都要走不动了,越走越慢,只盼着快点到那个狗洞,最好我再走一步,不!再走半步就到了! 终于啊,我看见了王府的院墙,找到了那个僻静的巷子,也顺利的找到了那个狗洞。 现在,只要我钻过去,回到房间之中,万事大吉!一切顺利!洗个澡舒舒服服地吃个月饼,这个中秋就是完美! 想到着,我便趴在了地上,钻进了狗洞之中,我想着春喜肯定在房间里焦急地等着呢,不过啊,一会儿我可要告诉她,我看到了多么美丽的烟花! 我十分开心,爬过狗洞,就看见有一双鞋,这鞋的面料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这!这!这是赵洛俞的鞋啊! 我猛然抬头,就看见赵洛俞正一脸阴沉地看着我!! 春喜正跟在她的身后,头几乎低到了土里…… 第十章 不知好歹! “赵……赵……赵洛俞?”我慌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行啊,钻了狗洞,连狗胆都有了?”赵洛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还跪爬在地上,这个时候实在是狼狈之极啊! 我感觉自己此刻在赵洛俞的眼里就是一条刚从狗洞爬出来的狗…… 而且,不光如此啊!我还看见了赵洛俞身后的齐燕儿和沈湘儿! 齐燕儿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似乎是很不理解我,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尚书之女,襄王侧妃,怎么能从狗洞里出来!她估计是又疑惑,又鄙视! 沈湘儿捂着嘴巴在憋笑,我看她的脸都要憋红了,还在忍着!是了是了,她从来都没真正看得起我,现在我这样子,她就更看不起我了。 还有!还!还有后面那一排排的丫鬟,都一个个的忍者笑……我感觉她们的内伤都要被憋出来了!!啊! 天!天!天呐!! 我简直就要惊嚎出声了! 当然了,现实却是,我低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怎么解释才好……我……我竟然都忘了要爬起来了! 还是赵洛俞机灵啊,他知道怎么拯救我!不得不说,这次我要谢谢他啊! 赵洛俞一把就将我从地上给拽了起来,力气之大,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鸡仔一样。被提起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看他啊! 天!我这次真的是糗大了!丢脸丢到家了!以后在这个襄王府里我还怎么混啊! 丫鬟们会怎么说我?钻狗洞的江侧妃? 王妃和沈湘儿会怎么看我?估计我会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笑柄了,笑上一个月也不为过了! 我闭着眼低着头,任由赵洛俞提着。 就听见赵洛俞冷冷地说道:“今天,谁也没看到她从狗洞里爬出来!” 我的王爷啊!你没必要说得这么清楚吧!啊…… 赵洛俞一直把我提回了宝香阁,一进屋子,转身先是关上了门,我看见春喜被关在门外的那张担忧的脸…… 随后赵洛俞把我给扔到了床上。我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低着头,也不敢跟他对视。 毕竟偷偷溜出王府是我的错,钻狗洞更是丢了自己的脸面,也丢了他的脸面,怎么说,都是我的不对…… 不过,虽然他这么凶,我还是得谢谢他,要不是他,我实在是不知道这段路要怎么走回来。毕竟我是一个善恶分明的人,该感谢还是要在心里感谢一番的。 “刚才不是挺厉害的?怎么?现在怕什么啊?”他嘲讽地说道,我甚至还能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想笑的。 但是当我缓缓地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表情是十分冰冷的,难道是我刚才的感觉错了吗? 有这个可能,谁知道这个赵洛俞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见我不说话,又说道:“怎么?哑巴了?难道钻狗洞还会让人变成哑巴吗?” 这个赵洛俞,说话真是专门挑人的心窝子杵啊!我想要爆发,冲着大喊道:赵洛俞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试试!!我就是出去看个吞剑的杂耍!怎么了啊!不行吗! 但是天可怜见,我哪里敢啊!于是我磨磨蹭蹭地从床上出溜到了地上,跪了下来,作出要哭的样子,说道:“王爷……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心里想着,反正我对你赵洛俞来说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既然你都把我从那么尴尬的境地给解救了,不如现在,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直接说‘没事,我去沈侧妃那’得了! 赵洛俞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这是怨恨我没有带着你入宫赴宴,所以才一个人溜出王府去?” 他在说什么啊?带不带我入宫,我根本不介意啊!看着他跟沈湘儿恩恩爱爱的我还嫌腻歪呢!我还怨恨他,不,不,不,我不仅不怨恨他,我还要谢谢他不带着我呢! 但是我这话不能说出口啊!我怎么也得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巴结他,喜欢他的样子吧,毕竟他是王爷啊!我给他点面子。 “妾身不敢……”我小声地说着,看着赵洛俞脚上的那双鞋,这蜀锦的料子果然好啊,在烛光之下,熠熠生辉的,要不,我把沈湘儿送我的料子也做成鞋子得了,说不定做成鞋子够用,天呐,这个时候我竟然还能想到这个,我也佩服自己。 “不敢?我从前还没看出来,你胆子还挺大的!敢一个人出王府,还是钻狗洞!”赵洛俞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再次扔到了床上,“我又没让你跪,坐着说!” 我摸不准他到底是几个意思,跪也不行了吗?我坐在床上,想着编一个什么理由才好,看着赵洛俞那张白无常的脸,我心说,哭惨吧! 于是,我酝酿了一下情绪,想了想我娘,眼圈有些发红,然后才说道:“今天是中秋佳节,妾身……妾身想起了娘……待在这府中,实在是伤心难过……所以才……” 唉,我有点编不下去了,我实在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啊!我是一个诚实的人,让我撒谎,我真的有点不会啊!也不知道赵洛俞看穿了没有。 反正我说到这里,我就不说了!我就开始抹眼泪,这哭是真哭,我一想起我娘,我就难过,所以我哭得其实也挺伤心,毕竟,今天真的是个团圆的节日。 而我,好像没有人跟我团圆。 赵洛俞没说话,半天,才说了一句:“给。” 我拿开擦眼睛的手,就看见一块手帕在我的面前,我抬头看了看他,赵洛俞倒是没有看我,只是别着头将手帕递给我。 他这个举动,我有点吃惊,赵洛俞竟然还会怜香惜玉?这手帕我接不接啊?我接了,会不会回头沈湘儿知道了又要来找我的麻烦? 我不接? 我不接的话是不是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我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还是宁可得罪沈湘儿也不能得罪赵洛俞,正要去接的时候。 赵洛俞突然就收回了手,“不知好歹!” 我:“……” 喂!我还没来得及拿呢好不好!你抽手也太快了好不好啊?! 赵洛俞甩着袖子走了! 门咣当一声开了,我看着赵洛俞气哄哄地走了出去。 赵洛俞一走,春喜就急忙走了进来,她一看见我哭,眼圈也红了,“小姐,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急死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抱着春喜哀嚎道:“春喜啊……我今天丢人丢大了……” 春喜也哭,“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在那里等您,谁知道王爷领着人就来了……” 我们两个哭了一会儿,我就擦干了眼泪,对春喜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跟小姐走散了之后我就回来了,我都吓死了,可是我又不敢告诉别人,只能站在狗洞那等着小姐……” 春喜这个傻丫头,就在狗洞那站了一天,我心疼地看了看她,然后说道:“春喜,我看了那个吞剑的杂耍了,我给你讲讲啊!要不要听?” 傻春喜一听,也不哭了,抹着眼泪说道:“想听,小姐!” 我把我的见闻给她讲了一遍,春喜听得连连称奇,当然了,这跟我完美的表达能力也是有关的。 我正眉飞色舞的讲着,便有小两个丫鬟来了,她们两个一人拎着一个食盒。 “侧妃。”两个小丫鬟施礼。 “什么事啊?”我看这两个小丫鬟眼生,“你们是王妃身边的吗?” 其中一个小丫鬟就说道:“侧妃,我们是王爷身边的,这是王爷让给您送来的。” 说着两个小丫鬟就打开了食盒,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竟然是三道菜,和一盘月饼。 第十一章 谁给你的东西都不准要! 两个丫鬟摆好了菜,便退了出去。 我看着桌上那一盘月饼发愣。一时间,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小姐,您看,王爷心里是有您的,这是怕您没吃东西特意给您送来的,还有月饼呢!”春喜替我开心,她似乎是觉得,我在这个襄王府终于要迎来春天了吧。 我的心中一暖,赵洛俞他竟然还能有这份心,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万年的铁树开花也没这稀奇了吧? 我的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了笑意,走到桌前,扭头对春喜说:“你也一天没吃东西吧,来,坐下一起吃吧!” 春喜摇头,“小姐,这不和规矩……您是……” 我一把拉着她坐了下来,“怎么?以前在家的时候能坐下跟我一起吃冷馒头,现在吃好吃的就不能了?” 春喜的眼圈发红,看着我,“小姐……” 我把一块月饼塞到她手里,“春喜,今天咱们一起过节。” 春喜笑着点头,咬了一口月饼,“嗯”了一声说道:“小姐,这个好吃呢!您快尝尝!” 这天晚上,虽然我闹出了天大的笑话,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不过因为那一盘月饼,我吃得很满足,很开心。 我真想对着赵洛俞真诚地说出三个字“谢谢你”。 我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刚亮天,我就听见门咣当一声,好像是被谁给踹开了。 我不睁眼就知道,在王府里敢如此放肆的,就是赵洛俞了。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睁开眼一看,果然啊,果然是赵洛俞,我心说,我昨天还想跟他说谢谢呢,他这么早就来了?来让我谢谢他了。 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我看出来,他根本就不是来让我谢谢他的,反倒是有点像找我过来兴师问罪的。 我脑子里想了想,难不成……我是昨天钻狗洞的事,他今天回过味来了?越想越气,所以一大早就来惩罚我来了? 我这样一想,赶忙跪在了地上,“王爷……您怎么……来了……” 我听见赵洛俞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息着心中的愤怒,然后说道:“湘儿是不是送过你蜀锦?” 我搞不明白赵洛俞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没多想,就说道:“沈侧妃前些日子是送过我蜀锦。” “拿出来!” “啊?”我抬头看赵洛俞,他似乎很生气。我便对春喜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去拿了。春喜挺不情愿的,但还是去了。 “你怎么说也是尚书府的小姐,怎么就这么眼皮子浅呢?”我看着赵洛俞的样子,感觉他就差向我吐一口口水了。 我一脸的疑惑,开口问道:“王爷,蜀锦确实是沈侧妃送给我的……您为什么说我眼皮子浅?” 我一大早的被赵洛俞这么冤枉,一时间心中火气窜动,再加上起床气和被人冤枉的气!我竟然敢质问赵洛俞了!我后来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万一赵洛俞翻脸把我杀了,除了春喜都没人给我哭丧。 赵洛俞冰冷的面孔像是能滴下水来:“以后,谁给你的东西,都不准要,知道了吗?” 赵洛俞似乎在说,我根本就不配拥有那些东西,就好像别人给我东西是脏了别人的手一般。 我低下头,憋着气说道:“是,那么王爷,您赏赐的东西,我是要还是不要?” 我竟然有胆子跟赵洛俞这么说话?!我想肯定是昨天那一盘月饼给我的勇气! 赵洛俞盯着我,我抬头迎着他的目光,那一刻,我丝毫没有畏惧!他凭什么说我眼皮子浅?那蜀锦不是我找沈湘儿要的,是沈湘儿自己送给我的!他为什么不去责怪沈湘儿,反倒是来怪我?哦!对了,他那么喜欢沈湘儿才舍不得去责怪沈湘儿呢! 赵洛俞用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他的力气很大,我有些吃痛,但是我还是死死地盯着他。 “这蜀锦是我赏给湘儿的,除了湘儿,谁都不可以用!”他这是在宣示他的绝对权力吗?宣誓沈湘儿的宠爱,别人一分一毫也不能分得。 我觉得十分的好笑,想说,王爷您自己不还穿着一双蜀锦做的鞋子呢吗? 这个时候春喜捧着托盘回来了,跪在地上说道:“王爷,您要的东西在这里。” 赵洛俞甩开了我的下巴,随后说道:“常落,把东西带走!” 我看着常落拿走春喜手中的托盘,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春喜来扶我,“小姐,您别难过……” 我不是心疼那蜀锦,蜀锦拿走就拿走,我还不稀罕呢!本来沈湘儿送我蜀锦就是做什么都不够!谁稀罕啊!拿走了好!省着放在我这还占地方。 但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赵洛俞他怎么能这么说我,昨天还给我送月饼,为什么今天又这样对我? 他珍爱的沈湘儿,他千般百般的疼爱,他不珍爱的我,就可以随便说那样的话来伤害我作践我吗? 我承认,这一刻,我是有点嫉妒沈湘儿了,我嫉妒她未出阁的时候有父兄疼爱,嫁入王府之后有夫君疼爱,而我,从来都没有。 我的眼泪一粒一粒地掉下来,就好像前段时间我吃的葡萄一样,可葡萄酸酸甜甜的真好吃,怎么眼泪流到了嘴边却是这般的苦涩。 “小姐……您别难过了,王爷……王爷……”连春喜都不知道要怎么为赵洛俞解释了。 赵洛俞他就是很喜欢沈湘儿,明目张胆的偏爱着。 我擦了擦眼泪,扶着春喜站了起来,说道:“春喜,我没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姐……”春喜的眼圈也红红的,我知道,她心疼我。 我笑了笑,说道:“给我更衣洗漱吧。” 我收拾好了一切,便呆在宝香阁中没事做。没事做的时候,我就胡思乱想起来。坐在廊下看着空中的云朵。王府的墙将天空圈成了四四方方的样子。 从前人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想到我可能就会在这王府中孤独终老一辈子,便觉得自己十分的可怜。 天空中的云被风吹得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形状,有一片云便像一张人的脸一样。一张微笑的,温柔的脸。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天空中有一张很大的沈凌的脸。 我连忙甩了甩头,但是心中还是不免幻想了一下,如果我没有嫁给赵洛俞,只是嫁给了一个普通人,一个像沈凌那样的普通人,会不会过着举案齐眉,相夫教子的生活…… 第十二章 吓破了胆 我正在幻想着如果自己嫁给一个沈凌那样的男子会怎样。可是我对沈凌也不是很了解,只昨天见过他一次,说不定他表面上温柔,背地里打婆娘呢! 我赶紧打消这个想法,那么温润如玉的一个人,还救了我两次,我怎么能这么想他呢! “江辰媛!” 这一声叫喊,真是要把人的胆子都吓出来了。 我看见赵洛俞站在我的院子里,他面上的表情十分难看,我甚至怀疑我心里想着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心说,这个人怎么又来了,早上刚走,现在又来,他到底想做什么?我最近也没有得罪他吧!他这么凶巴巴地喊我,可能是在沈湘儿那里受了气了! 我赶紧跪倒迎接,“王爷……”您怎么又来了?当然了,后半句话我可没敢说。 赵洛俞不冷不热地说道:“跟我走。” 我一愣,看着他,心说这家伙要带我去哪?难不成是我昨天钻狗洞的事让他实在太丢脸,他要把我……杀掉吗? 但是这光天化日之下,一个王爷,总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吧。 他见我跪在地上没动,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是聋子吗?” 我连忙站起了身,跟在赵洛俞的后面。 一路出了王府,我看见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这马车十分的普通,就跟寻常人家的马车没有分别。 赵洛俞的排场我是知道的,以前她带着沈湘儿出去的时候,那马车我虽然没坐过,但是我见过,十分的豪华,宝石镶嵌,真丝做帘,赵洛俞就差给沈湘儿整个纯金的马车了。 要是赵洛俞给沈湘儿弄了一辆纯金的马车,估计史书上就会在金屋藏娇的后面再写上一个金车藏娇了。 我当然不是嫉妒沈湘儿可以坐那么好的马车了,我也不可能要求赵洛俞给我换马车。 我是心里涌上了不好的预感,这么一个马车,显然是要避人耳目啊,这是真的要把我带到荒郊野岭杀了吗!? 我抬起头,看向赵洛俞,还没等说话,他一把拉着我,就上了马车。 可怜我的,刚才竟然都没有叫春喜跟着,心里忐忑的要死。 春喜没跟着也好,若是这次有去无回,春喜不跟着也算捡了条命,虽然在王府中可能生活困难一点,会被其他人欺负,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强啊! 我坐在马车上,自然是一副苦瓜脸,赵洛俞就坐在我的对面,我不敢去看他,他那张白无常一样的脸,我看了,只会觉得自己会死得更快。 但是谁不想活着啊,谁想死啊!虽然赵洛俞早上的时候说我眼皮子浅,伤害了我的自尊心,但是现在,无论怎么说,也是不要脸比不要命强啊! 我抬起头看着他,小声地说道:“王爷……我知道,我昨天钻狗洞出去伤了您的颜面,不……不!是伤害了整个襄王府的颜面,但是我真的知错了……还有,我保证以后,别人再给我什么我都不要了……” 赵洛俞只是盯着我,也不说话。气氛压抑的可怕。 “王爷……我……我怎么说也是尚书府的小姐……虽然……虽然不是嫡女,但是您就这么……把我杀了的话……也实在是不妥……我当然不是顾惜自己的贱命了,我是顾惜您的名声……您说是不是?” 赵洛俞还是不说话,但是我看见他嘴角有一丝抽搐,似乎是想笑,他肯定是在嘲笑我,都快死了,还嘟嘟囔囔这么多废话。 我咽了口吐沫,马车已经开始行驶了,我心中慌乱,盘算着,要是实在不行,怎么求他都不肯放过我的话,一会儿我就跳车!我跳车跑!我逃出京城……可是春喜怎么办啊!要是我逃跑了……春喜一个小丫鬟,赵洛俞会不会为难她啊! “王爷……我虽然是犯了错……但是……但是罪不至死吧……您就饶了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不犯错了……我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宝香阁……” 这可能是我跟赵洛俞说得最多话的一次了,但是他还是不回答我,只是盯着我,好像在盯一只猎物一般。 我觉得我死到临头了,白无常索命,一会儿我就能见到阎王爷了… 我的手脚都凉了,我承认,我害怕极了,谁不怕死啊!我最怕死了!不,我最怕疼! 听说菜市口的刽子手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的赵洛俞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觉得他就像一个刽子手一样…… 从飘动帘子缝隙中我向外看,眼看着就要到城门了……我的心凉了半截,心说,糟糕,这个赵洛俞真是要把我弄到荒郊野岭给杀了!!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手心全是冷汗!怎么办!怎么办!跳车吗?要不要跳!我跳下去了,会不会摔伤起不来,然后被马车轧过直接一命呜呼? 不行了不行了,现在不跑就真来不及了,春喜啊,你在王府里自求多福吧!不是我不管你啊,实在是我现在自己都要小命不保了! 想到这里,我提起裙子,直接冲下了马车! 赵洛俞完全没有反应到我会跳下马车,我眼角余光瞥见了他极为惊诧的表情。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赵洛俞这副表情,真是没想到啊! 我落地一个不稳,趴在了地上,差一点门牙就要磕在石头上了,要是磕上,我估计我立刻就会成为一个没牙的老太太。 手掌也破了皮,膝盖也硌在了石头上,疼得要命。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四周的人都在看我,我哪里顾得上啊!幸好啊,京城人多,车多,摊位多,我挤进人群,转个弯,看到一条僻静的小巷,一头扎进了小巷子里。 我跑得气喘吁吁,回头看没人追来,才靠着墙歇息片刻。 这一停,我就觉得,我实在是蠢啊!鲁莽啊!我……我跳了马车,我去哪啊? 回王府是万万不能了,这下赵洛俞肯定更生气了,我要是回王府,估计会被就地正法。回我那个娘家尚书府吗?不行不行,赵洛俞肯定也会去找,我那个老爹肯定想都不想就把我给交出去的。 我看了看双手,手掌破皮的地方还沾着很多的土渣,疼死了,疼的我眼泪都快下来了,当然不只是疼,我还觉得委屈。我怎么就走到 现在这步了呢?! 我真是冲动啊! 我就不应该爬狗洞出去看什么杂耍,我好好的在宝香阁呆着,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我刚才要是不跳车,再求求赵洛俞的话,说不定,他也会心软的。不,不,赵洛俞那张冷脸已经告诉我了,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第十三章 冤家路窄,姐妹相逢 虽然我也是冲动了,但是,一想到赵洛俞那张白无常一般的面孔,我就觉得吓人。 本来嘛,他送我月饼……又抱我……咳……睡觉的,我对他稍微有那么点好感了,不过,他又来拿走沈湘儿送的蜀锦,还说我眼皮子浅,让我对他的那点好感,统统都没有了! 我深知,自己在他那,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是他亲口说的不是? 要是我刚才不跳车,说不定怎么死! 这样想来,我就觉得,我跳车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我看着自己有些血肉模糊的双手,又向僻静的小巷四周看了看,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天下之下,京城之大,竟然没有我这么一个小小女子容身之处吗? 如此一想,悲从中来,竟然又有泪水要从双眼之中流出。 我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心道,江辰媛,你要坚强,你不能哭!你哭,也没有人会心疼你的。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里层的裙摆上撕下两块布条,说真的,我这衣服的布料还是挺好的,我用牙扯了半天,才扯下来两小条。 万幸没人看见我用牙扯布条,不然又要丢人。 用布条简单的包了一下双手,我便走出了巷子,我总得找个地方吧,不能就这么露宿街头呀。 我听说拍花的很多,万一把我卖到妓院去怎么办……我不敢多想了,反正先在人多的地方走好了。 我这个时候,竟然心里想着能碰见沈凌,要是能碰见他,我求他给我一个容身之所,想来,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拒绝的。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无巧不成书?不对,不对,应该是冤家路窄! “妹妹……” 我身后这一声,让我下意识地就回了头。 我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头,我明明知道那个人是江晨溪我竟然还要回头。这简直比我跳车还要冲动。 我回头,果然就看见了江晨溪,我的嫡姐,尚书府的嫡女。 她绾着当下流行的朝云近香髻,耳上戴着织丝木纹玉玦的耳环,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拿着一把小折扇,穿着一件牡蛎白长短针凤穿牡丹长裙,腰间挂着绣百合绽放的香囊,脚上一双乳色烟缎重瓣莲花锦绣芙蓉鞋,下衣微微摆动,朝着我走来。 标准的鹅蛋脸,乌溜溜的美目如星如月,一头乌黑的秀发,便是我这个极为讨厌她的人,也有些看得呆住了。 人人都说尚书府的嫡女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真的是名不虚传。即便是我也要承认,江晨溪她真的美,美的让人以为她是神仙下凡,仙女转世。 我已经有一年没见她了,现在见到,只觉得她比一年前更加明艳动人了。 她已经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我的面前。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啊?”她说着,向四周看了看。 这个时候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停下了脚步。 “这是哪家的小姐,真是惊为天人啊!” “是啊!” “看马车上的车徽,这是江尚书府的马车!” “那……这就是那位……” “怎么没有丫鬟跟着你?襄王呢?”她柔声地问着,随后看见了我被布条包裹的双手,她露出紧张惊讶的神情,担忧地说道:“媛媛,你的手怎么了!” 我真的以为她是关心我,我看不出她面上有一点的虚情假意,她眼中的关怀是真的,急切也是真的,如果这都能是假的,我不信,说什么,我都不信。 但是以往的经验告诉我,江晨溪是不会这么好心的。还是说,这一年,她变了心性?真的拿我当她的妹妹了? 我看了看四周,围了这么多的人,便明白了,她现在的关心、问候、紧张、急切、都是做给这些人看的。 她是尚书府的嫡女,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她一定要是温柔的,美丽的,善良的,高贵的。 “跟我上车。”说着,她就拉着我的手腕。 我想拒绝,但是她拉得很紧,同时她身后的几个丫鬟也来扶着我,我挣脱不开,硬着头皮被丫鬟们推上了马车。 江晨溪的马车我是第一次坐,里面很宽敞,还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茶水,她拉着我坐下,捧着我的双手看着,很心疼的说道:“媛媛,你怎么了?是在王府生活的不好吗?是有人欺负你吗?” 我真的,我明知道江晨溪她说的是假话,是虚伪的话,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眼泪,我的眼泪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许是因为,即便知道她是虚情假意,我还是希望她是真的关心我,毕竟……我也希望得到亲情,哪怕只有一点点…… “霞儿,去医馆。”她对着外面的丫鬟说道。 丫鬟应了一声,马车便开始动了。 她抬头看见我在流泪,拿出手帕,擦着我脸上的泪水,将我揽在了她的怀里,“媛媛,有什么委屈,跟姐姐说说,姐姐虽然不能帮什么,但是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这一刻她真的好像一位长姐,一位关爱庶妹的长姐。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告诉她,我在襄王府过得一点都不好,那个赵洛俞阴晴不定,成天沉着脸,好像一个白无常,他今天还要杀我…… 但是我忍住了,我不能跟她说,那样她一定会笑话我的。 就像小时候,她也这么关心我,我告诉她,我在树下埋了一小盒子糕点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跟她分享这个小秘密,但是转头,我便看见她跟两个庶妹指着那棵树发笑。 到了医馆,她拉着我下车,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她,进了医馆。她找了大夫给我包扎,还不停地问大夫我的伤到底严重不严重。 她问的很细致,还给我抓了药。其实这点皮外伤是不用抓药的,但是她非要抓,说小伤也马虎不得,女孩子就要金贵一点。她还生怕我再留下疤痕,从医馆又给我拿了涂抹的药膏。 从医馆出来,再次回到马车上,她看着我眼神很爱怜,“媛媛,我本想带你回家的,但是这么没有襄王的允许就带你回去,实在是不妥,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回家……我多想回家啊……可是我没有一个家,母亲离去后,那尚书府也不是我的家,是江晨溪的家。 我低下了头。却突然反应过来,大声说了一句:“我不能回王府!” 我怎么能回王府啊!我回去赵洛俞不得剥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我还能有个好吗我! 第十四章 带你上天!看星星! 我刚才那一声很大,江晨溪显然是被我给吓了一跳。 我更是因为激动,直接站了起来,头撞在了车顶,疼得我一缩脖。 “媛媛,你这是干嘛?”她拉着我重新坐了下来,用手给我揉着头,“磕疼了吧?” 我咧着嘴,不用想也知道,现在我的脸上一定是每一寸肉都表现着尴尬。 江晨溪一边给我揉着头,一边说道:“媛媛,你怎么这么激动?不想回王府吗?” 我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这味道让我有些醉。头也跟着晕乎乎的。我想着,要是江晨溪跟沈湘儿站在一起,赵洛俞会喜欢谁呢? 若论美貌,江晨溪胜,论才情……应该两个人是不相上下的,论家世,我爹是尚书,沈湘儿的爹是丞相,沈湘儿胜…… 我脑子里乱想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 这个时候,就听见外面的霞儿说道:“小姐,襄王的马车。” 我的头皮就是一紧,我觉得我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全部竖起来了! 不撒谎的说,我能想象的到一会儿赵洛俞看见我之后,他那张白无常的脸会是多么的恐怖,一定恐怖到能吓哭小孩子!! 我感觉我头上的手瞬间就抽走了,江晨溪掀开车帘去看,我见她的眼神一瞬间亮了一下。 这种明亮的眼神,我之前在她的眼中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不对,应该说是有的,就是当年父亲给她锦缎让她做新衣服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是像刚才那般亮。 随后她看向了我,眼中的明亮消失了,又恢复了平静温柔的样子。 “媛媛,看来,我不用送你回去了。”她莞尔一笑。 说着,她就要拉着我下马车。 我当然是不肯下车的,一个劲的向后发力,不愿意下车,我说道:“长姐……我不下车。” 她回头看我,眼神之中有一丝讶异,我不知道这讶异是因为我那一声‘长姐’,还是因为我不愿意下车。 她重新坐了回来,认真地看着我,“媛媛,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她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愿意下车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个时候,我就听见了马车外,常落的声音,“江小姐,襄王有请。” 我心说,赵洛俞啊,你没事你请江晨溪干嘛啊!啊?你请也行,你等我逃走了你再请她不行吗? 我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啊!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不对啊!昨天八月十五,今天八月十六!我不看黄历我也知道啊!但是我怎么这么倒霉!! 我好不容易跳了赵洛俞的马车,然后被江晨溪拉上了马车,现在!就是现在!我很可能又要回到赵洛俞的马车上了!!啊!!八月十六与马车相冲啊!!不宜出门啊! 江晨溪握着我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地说道:“媛媛,咱们下去吧,说不定襄王正在找你呢!” 他当然在找我啊!他找到我就是要杀了我啊!! 她刚要拉着我下马车,还没等下去,帘子一掀,赵洛俞来了!! 我!!的!!天!!啊!我几乎当场死去!是吓得!我是被赵洛俞吓得! 我看见赵洛俞那张原本带着笑的非常俊美的脸在看见我的一瞬间阴沉了下去,随后马上变成了白无常,然后就是勾了勾嘴角冷笑了一下。 他为什么笑?嗯?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他想着:江辰媛,我让你跑?这回还不是被我逮到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江晨溪因为要拉着我下车差点跟赵洛俞撞上,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但是我哪里有时间去管她啊! 此时此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江晨溪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松开了我的手腕,我可以逃了吗?当然逃不掉!因为马车的门被赵洛俞堵!死!了! 而且,他竟然一把就拉住我的手腕,我还没等反应,就被他从马车中拽了出去! “啊……”我惊呼了一声,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是被他从马车上给抱了下来,他把我放在地上,冷冷地看着我,我缩了缩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真是完蛋啊!关键时刻!我竟然吓得腿都有点哆嗦了…… 他的手死死地扣着我的手腕,就好像一个铁钳子一般。 我想我一定是完了……我的死期就离我不远了,现在我要是想跑只能找一把刀砍断我的手腕了。 且不说我怕不怕疼这件事,就算我可以来一个壮士断腕!但是我想找把刀,那也是没有的啊!! 车帘刚掀开一道缝隙,江晨溪准备下车,赵洛俞就说道:“江小姐,不必下车,街上人多,别惊了小姐。” 赵洛俞还能说出这么温柔的话来?我有生之年,算是听到了这么一句。 江晨溪掀车帘的手一顿,随后收了回去,“多谢王爷体谅。” 赵洛俞说道:“今天带她出来,没想到跟她走散了,我正到处找她。” 江晨溪在马车中说道:“媛媛只是有些想家了,看见我便来同我说了几句话,王爷不要怪她。” 赵洛俞:“我自然是不会怪她的。”他这句话说得极为温柔,但是我看着他的表情,分明感觉他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一般,要把我钉死! 江晨溪说道:“既然媛媛想家了,我便替她向王爷求情,让她得空可以回尚书府,毕竟她已经一年没有回去了。” 我才不想回去啊……嘶……赵洛俞的手劲儿太大了,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似乎察觉,手上的力气小了一点,我才觉得没那么疼了。 赵洛俞看向我,笑道:“自然,江小姐,本王便先带她回去了。” 说完,赵洛俞便拉着我走向他的马车。江晨溪好像说了什么,但是我没听清。 我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江晨溪的车帘掀开了一点,但是我一回头,车帘就放下了。 到了马车前,赵洛俞二话不说,直接将我抱了上去,然后自己上了车。 这个时候,他看见了我手上缠着的布条,眉头皱了一下。 坐在车里,我就听见了外面霞儿对常落说道:“这是侧妃的药,侧妃的手受了伤,我家小姐特意嘱咐要她好好养伤。” 上了车,赵洛俞抓起我的手来看,我的手在医馆都已经包扎好了。他看了几眼就又放下了,但是手还是死死地扣着我的胳膊。 可能是我之前逃跑,他为了防备我再次跳车。 “行啊,江辰媛,敢跳本王的车。”赵洛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冷冰冰地说道,“自作自受。”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知道赵洛俞这是又在嘲讽我了,我不说话。可能正是因为我不说话,他有点恼火,“怎么?你跳本王的车,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我哪里是理所应当的样子啊,我这分明是知错就改的样子啊,我说道:“妾身不敢。” “哼……”赵洛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想坐本王马车的女人多的数不清,偏你一个不识好歹!” 我:“……”要不是你要杀我,我怎么会‘不识好歹’? 但是我这话显然不能这么说啊,我低声地说道:“王爷,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您……您饶了我这条小命吧……” “哼!”赵洛俞冷哼着,不说话。 这个时候,常落就在外面问,“王爷,现在去哪?” 赵洛俞似乎有点无奈地说道:“回府。” 我欲哭无泪啊!我死定了!赵洛俞这回杀我都不背人了!要在王府里处决我了吗?! “王爷……我罪不至死啊……”我几乎要哭了,我真的不想死啊!太可怕了!京城的美食我还没有全吃过呢,好看的衣服我也没穿过几件呢……我……我……我才十八岁啊…… “本王!又没说!要杀你!!”赵洛俞似乎是气急败坏,“江辰媛,你没脑子吧?” 我:“……” 我瞪着眼睛看他,他瞪了我一眼。 “那……那你要带我去哪啊……”我听见他说不杀我,心中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句话。 “我带你上天!看星星!” 我不解,“啊……啊?”天知道我当时的表情有多白痴,赵洛俞都懒得翻我的白眼了…… 第十五章 夫君也不能掀裙子! 马车停了下来,应该是已经到了王府门口了。 赵洛俞的手还是死死地扣着我的手腕,但是力度已经小了很多。我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舒服了。 他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而是不阴不阳,不冷不热地说道:“我是不会杀你的。” 我“嗯?”了一声。 他这是在向我解释吗?解释今天带我出来,也不是要杀我,而是像他说的,带我上天?带我看星星?我信他个鬼哦!大白天看星星? 还是他在向我坦白,坦白他是不会杀我的? 我还在反应,就听见他说道:“怎么说,你也是尚书府的人。”他说着,用他的手拎起我的手腕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的目光向下移去,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也跟着向下看,就看见被我用牙扯下布条的裙摆露出了一角,布料的边缘抽了丝,拉出长长的一条线…… 这条白色的线在干净的棕色木板上十分的醒目,让人实在是不能视而不见…… 我立马就想去掩盖,但是一只手腕被赵洛俞扣着,另一只手也有伤,动作也没赵洛俞快。 赵洛俞他已经弯下身子掀起了我的裙子!! 就是夫君也不可以随便掀人家的裙子吧!! 我真是又羞又恼,没有被赵洛俞扣住的手,就慌张地敲了一下赵洛俞的后脑壳!! 他也没什么反应,还是在认真地看! 我这下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只是当时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我还以为自己幸运呢!想着用牙扯布条的时候没被人看见!现在好啊!还是逃不过去啊!还是被发现了啊!该出丑的时候还是得出丑啊!一刻也落不下啊!! 赵洛俞轻笑了一声,我能感受到我的脸发烫的厉害,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已经红成了猴屁股了! “你……你!你……”我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我怎么在赵洛俞面前如此的丢人啊!啊!啊…… 他看了看,放下了我的裙子,面上有一丝笑!那简直就是对我丝毫不加掩饰的嘲笑和鄙视啊! 他眼角瞥着我说道:“怎么?当我的侧妃,连一件好点的衣裙都没有吗?我明天得去跟王妃说说,让她多关照关照你。” 我:“……”我百口莫辩啊! 我难道要告诉他,这其实是我为了包扎手掌用牙咬坏的,而不是我没裙子穿吗?我不能啊! 我都能想到如果我告诉他,他的表情肯定会比现在更精彩!而我会比现在更难堪!更无地自容啊! 他笑出了声,但是很快就收敛了。 他这样的笑我是第一次见,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啊!像是发光的太阳一般。但是看他笑我真!的!好生气啊! 心中暗自骂他,有什么好笑的!有那么好笑吗!赵洛俞!有吗!有吗!有吗! 我只能在心里骂,然后红着脸看他,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了看我,松开了我的手腕,弯身下去将那白色的长长的线扯断了,又给我的裙子铺了铺。 这样一来,在外面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唉……我可不想让旁人知道,当我襄王的侧妃,连一条好裙子都没有。” 啊!赵!洛!俞!好啊!你仗着你是皇子,你是王爷,我是庶女,我是侧妃,竟然敢如此嘲讽我啊!今天这仇我记下了!别让我逮到你的小辫子!不然我肯定给你好看!!! 他说完话就拉着我一掀帘子,随后他先跳下了马车,又动作连贯的把我抱了下去,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到了地面了。 哼,肯定是抱沈湘儿抱的有经验了!我心中想着。 他一路把我拉回了宝香阁,路上丫鬟们看见了都赶紧跪倒在地。我心说完了完了,这下沈湘儿肯定又要吃醋了吧?又会找我麻烦吧? 我平凡的,安静的,舒心的宝香阁日子什么时候能重新回来啊!赵洛俞,你还我平静的小日子啊! 进了屋子,赵洛俞松开了我的手,随后他一伸手,常落就将一包东西放在了赵洛俞的手上,赵洛俞把那包东西往桌子上一扔,那是江晨溪给我买的药。 “自己伤,自己养。”说完,他就走了,背影很是潇洒。 我简直要被气的浑身发抖啊!但是更多的是,我觉得自己真丢脸啊!真丢脸啊!我更气自己啊! “小姐!”春喜早就站在一旁了,她刚才就看见我回来了,但是赵洛俞在,她没敢上前,此时她捧着我的双手,双眸一下子就湿了,“小姐!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安慰她,“一点小伤而已。”我坐下捂着脸,感觉自己昨天丢人,今天又丢人!真的不要活了啊! 晚上给手掌换药的时候,春喜还在埋怨我实在是不该跳车,说赵洛俞怎么会杀我呢! 我叹着气,心说,春喜啊,人家都是当局在迷,旁观者清,到你这怎么反过来了呢?你怎么旁观者是迷了呢?赵洛俞他是说不杀我,但是直觉告诉我,今天我若是不跳车,肯定也没好事! 难不成我还真指望着跟赵洛俞看星星吗?太可怕了!想想都可怕! 晚上我都要睡着的时候,春喜从外面捧着个托盘进来了,我迷迷糊糊的也没看她捧的是什么。她看我要睡了,倒是也没喊我。 可能是由于这两天折腾的有些耗费体力,我一觉睡到了天亮,睡得还挺舒服的。 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转过头看见桌子上有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都已经是剥好的了。 春喜服侍我洗漱吃罢早饭,换过了药膏之后,我就开始吃那葡萄,我一边吃一边说:“王妃还是不错的,从来也不少我吃穿,连水果都是一样不差的给我吃。” 春喜正在擦着我的首饰盒子,虽然里面也没什么名贵的首饰,但是她每天都擦,这个时候她就一边擦一边说道:“小姐,这个可是王爷派人送来的……” 我刚入口的葡萄就吐了出来,“王……爷?” 春喜头也不回地说道:“是啊,昨天晚上王爷派人送来的,不过小姐您睡了,我就没喊你。” 我看着那一盘被我吃了大半的葡萄,再也咽不下去一个了,赵洛俞他什么意思啊! “送来的人说王爷特意叮嘱过,您的手受伤了,不方便剥,让我剥好了给您。” 我:?? 我看着那葡萄,赵洛俞这是在关心我吗? 把葡萄的皮剥好了给我…… 赵洛俞这是在暗地里讽刺我没衣服穿吧!啊!赵洛俞! 第十六章 王爷出事了! “过分!过分!真是太过分了!”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冲动让我忘记了我的手还有伤,这一拍之下,疼的我吸了一口凉气。 春喜赶忙放下了手里的活,来到我的面前,捧着我的手,担心地说道:“小姐,没事吧!” 我吐出刚才吸入的凉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没事……” 春喜不解地问道:“小姐,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生气,这么大声说话?你不是说在这里不能这么大声……” 我指着桌子上剩下的半盘葡萄说道:“这是赵洛俞送来故意气我的!” 因为我昨天没跟春喜说赵洛俞掀我裙子的丢脸事,也实在是说不出口,所以春喜并不明白我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我到底因为什么生气。 估计她这会儿不解,怎么我告诉她在这里不要大呼小叫,现在自己反倒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春喜看了看那葡萄,又看了看四周,“小姐,你小点声,这可是王爷送的!王爷这是关心你,在乎你呢!”好家伙,春喜还替赵洛俞说话! “赵洛俞……真是欺人太甚!”我气鼓鼓地坐下,看着那盘葡萄,对着春喜说道:“我不吃!把它拿走!” 春喜一脸的纳闷,说道:“小姐……你都吃了一半了,也别浪费这剩下的了……” 我一口陈年老气卡在喉咙,春喜啊,你到底是我的丫鬟,还是赵洛俞派来卧底的啊! 不过,这事情,我不能怪她,春喜是从小跟着我的。我俩的感情自然是不必说。 小的时候吃穿不好,像这种水果更是吃不到的,所以春喜自幼就养成了勤俭不浪费的好习惯。 我这口陈年老气发泄不出,便说道:“我不吃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春喜看着那葡萄,带着点委屈的说道:“小姐……我剥了很久呢……” 我不去看她,回道:“我不吃。” “唉……”她叹了口气,竟然又哽咽了起来,“小姐,我知道你是想留给我吃……”她蹲下来,看着我的手,“小姐,你都受伤了……还想着我。”她的眼圈又红了。 我大惊,想说,春喜,这次真是你想多了啊……但是,我说不出口啊…… “小姐,你想让我吃,就直接跟我说,别说王爷的不好,王爷他是真的关心你……” 这个春喜!真是憨得让赵洛俞给骗了! 我拿起一粒葡萄就塞到了春喜的嘴巴里,把她的话给堵住。 我看着她嘴巴里塞着葡萄说不出话来,被逗笑了,柔声道:“别总红眼睛,你是小兔子吗?” 春喜也笑了,眼里闪着光,咽下了葡萄说道:“小姐不吃,我可就不客气了,之前看小姐吃的那么香,我都没舍得吃呢!” 我弹了她的脑门一下,“傻丫头。” 跟春喜聊着聊着,我也就没那么生赵洛俞的气了。 我坐在廊下看着天,天有些阴沉沉的,远处低空之中有一大片的乌云正在渐渐的飘来。 春喜也收拾好了屋子,走过来站在我的旁边,说道:“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呢。” 我点了点头,“这样的天,这么黑的云,说不定是一场大雨呢。” 果然,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大雨就下来了,哗哗哗地下个不停。 我跟春喜坐在屋子里绣花。 我这副百花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绣完。 春喜就说道:“小姐,天这么黑,还是别绣了吧,伤眼睛。” 我放下针线,看着窗外。 其实我蛮喜欢下雨天的,喜欢听雨声,雨水打在屋檐上发出咚咚的声响,这种声音十分的催眠,我打了一个哈欠。 春喜看出了我的困意,“小姐,我扶你去床上睡会吧。” 我点了点头。 明明昨天晚上已经睡得很好了,但是竟然还是困,我躺在床上,春喜帮我掖好了被子,很快我就睡着了。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掌灯了。 我听了听,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这一觉,直接睡过了晚饭时间。现在一睡醒,肚子就有点饿了。 我把春喜喊了过来,“春喜,去准备一下晚膳。” 春喜点了点头,便出去了。我又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才起身下了床。 虽然是晚上了,但是雨后的空气还是格外的清新,我披了衣服,站在廊下,乌云已经散了,一轮圆月挂在了空中,十分的明亮。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看这八月十七的月亮也挺圆的嘛。 我站了挺长的时间,都有点冷了,腿也有些麻了,春喜还没回来,我的肚子也更饿了,叹着气,想着该不会是赵洛俞那个白无常今天要不给我饭吃吧! 又一想,他应该不能,赵洛俞怎么样也不会那么小气的,是我小人之心了。 肚子饿得不行的时候,春喜回来了,她走得很快,手中也没有提着食盒,面上还有慌张,我觉察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姐,不好了。”春喜走到我面前,面上满是担忧。 “出什么事了?王妃和王爷又拌嘴了?”我问道,齐燕儿跟赵洛俞拌嘴是常有的,但是总不会因为她们两个拌嘴我就没饭吃吧? 春喜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沈湘儿那边出事了?”我想着沈湘儿能出什么事呢? “她不会跟王妃吵架了吧?”我道,沈湘儿跟齐燕儿从来没吵过架,沈湘儿得宠,齐燕儿是看不惯的,但是齐燕儿性子高傲,根本看不上沈湘儿那柔柔弱弱的做派,压根不会理睬沈湘儿。两个人应该也吵不起来的吧。 春喜摇头,十分慌张的说道:“王爷晨起就被皇上召进了皇宫,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赵洛俞进皇宫,多正常个事啊,皇帝是他老爹,老爹想儿子了呗,我说道:“赵洛俞进皇宫,也不能不让我吃饭吧?” 春喜说道:“整个王府的人都没吃晚饭,王妃急得不行了。” 我觉得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春喜很紧张地压低声音对我说:“听王妃身边的丫鬟说,中秋宫宴,十八皇子中毒,而此事,涉及到了王爷!” 第十七章 软禁宫中 我听了之后,极为震惊,“中秋宫宴,十八皇子中毒?” 春喜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呢? 想了想,也是,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受宠的侧妃,中秋的时候又被赵洛俞扔在了王府,不知道也正常啊!再说了,谁也不会没事来跟我说这些。 这些宫中的事情,丫鬟们是不敢私下里乱传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丢掉性命。 春喜能从王妃的丫鬟那里打听来这些,就证明这件事现在很严重,大家都知道了,没有必要做些隐瞒什么的了。 皇十八子我见过一次,今年上元节的时候,皇后也设宴了,皇十八子那时候刚出生能有两个月,被他的母亲抱着,我远远的瞧过一眼,长得十分可爱。 现在算来,他也不过才十个月大,小小年纪被人投毒,真是可怜。 我唉叹了一声,春喜以为我是在替赵洛俞担心,说道:“小姐,你要不要去前院看看,王妃和沈侧妃都在正厅呢!” 我看了看春喜,说道:“我去前院干嘛?” 春喜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说道:“小姐……你不担心王爷吗?” 担心赵洛俞?我还担心赵洛俞?他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让王妃和沈湘儿操心去吧!我可没有精力去关心他。我现在只关心怎么解决晚饭。 “让王妃担心他去吧……少我一个也不少……” 我觉得自己的肚子更饿了,唉,赵洛俞出事,偏偏还连带着我吃不上晚饭,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我转身,想回去睡觉,说不定睡着了,就不饿了。转身的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他出事跟我有关啊!我是他的侧妃啊! 万一赵洛俞真的干了毒害皇十八子的缺德事,整个襄王府就全完蛋了!我这个侧妃肯定也完蛋啊! 我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急忙对春喜说:“走,春喜。” 我得去前院,我得第一时间知道情况到底如何,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来……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就跟双喜钻狗洞跑吧! 我急匆匆地到了前院,一进正厅,就看见王妃端坐正中,愁眉紧锁,沈湘儿坐在一旁,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丫鬟仆人们也都低着头,气氛十分的紧张压抑。 我对着王妃施礼,她摆了摆手,示意我坐在一旁。 我坐在了沈湘儿对面,就看见她的妆容都哭花了,衣袖擦眼泪擦的湿了一大片,连哭声都哑了。看来她哭了很久了。 我心说,赵洛俞你看,你惹了事,你的心上人哭得多伤心啊,你就是死了应该也能瞑目了…… 王妃似乎被沈湘儿哭烦了,揉着太阳穴说道:“别哭了!王爷还没事呢!你哭什么!” 沈湘儿吓了一跳,哭声不止,哑着声音说道:“姐姐,洛俞都进宫一天了……刚才常落匆匆回来禀报,我怕……我怕……” 王妃拍了一下桌子:“你怕什么?你难道相信王爷会做出下毒谋害自己皇弟这种事儿吗?” 沈湘儿擦着泪:“我当然不信洛俞能做这种事了……可是现在……到现在他都没回来……呜呜……” 沈湘儿哭得更甚了,我看着王妃紧锁的双眉,又看了看几乎哭晕的沈湘儿,心说我要不要也哭一下,表表忠心? 奈何我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只得干巴巴地坐着。 王妃站了起来,开始在厅中来回的踱步,看得出来,她虽然没有流泪,但是她的心中也十分的着急。 这个时候,常落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他没等说话,王妃抢先问道:“有消息吗?” 常落摇头,“宫中封锁了消息。” 王妃深吸了一口气,我看见她的手在微微的发抖,她看了一眼沈湘儿,然后对着常落说道:“去找沈丞相,让他进宫!” 常落应了一声“是”转身快步离开了。 王妃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湘儿,对着沈湘儿说道:“别哭了!烦不烦!”她显然也是紧张焦躁到了极点。 “那天你我都在场,十八皇子中毒定然是有人陷害王爷!现在,咱们要稳住心神,等王爷回来,父皇会有圣断绝不会冤枉了王爷的!”王妃虽然这样说,但是我听得出她的声音也有了颤抖。 看着她们两个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想着赵洛俞会做出毒害十八皇子的事儿吗? 想来想去,觉得应该不能,他没事抽疯毒十八皇子?那他不是有病吗?十八皇子那么小,那么可爱,毒害他做什么? 皇子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有,其间权力的博弈我是不懂的,不过我还是知道的,现在太子未立,几个成年的皇子明里暗里的都在争夺太子之位。 皇家子弟向来鲜有亲情,手足之间的斗争更是历朝历代无休无止。赵洛俞这一次说不定真是被人给陷害了。不知道他能不能脱险…… 一直到了三更天,赵洛俞没回来,常落也没回来。 我已经开始打瞌睡了,一个低头,差点睡着了,幸好春喜拽了拽我的衣袖,我才抬起头,她端给我茶,我喝了一口,才有了点精神。 王妃还是端坐着,一口水也没喝,一句话也不再说,她的面色有些惨白,眼睛一直看着门的方向。 坐在我对面的沈湘儿还在呜咽,她的眼睛都肿得成了核桃,嗓子也哑得说不出一句话了。我想她肯定是爱惨了赵洛俞,才会如此难过,哭得如此之久…… 赵洛俞跟沈湘儿也算是一对璧人了,要是没有我,也没有王妃的话,他们两个该多恩爱啊…… 我偷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都饿得过了劲儿了,现在已经感觉不到饿了,就是困。但是我现在也不能走啊……王妃跟沈湘儿都在这里等着,我若是走了,实在是太不合时宜。 关键的是我得等消息,万一赵洛俞真的着了别人的道儿了,我就得准备随时钻狗洞逃命呢!但是我逃出王府也无处可去,所以我还是盼着赵洛俞能平安脱险,这样我起码有遮风挡雨的住处,还不愁吃穿。 在我迷迷糊糊乱想的时候,就听见了脚步声,抬头去看,常落回来了,赵洛俞依旧没有回来。 第十八章 有惊无险 常落进来的一瞬间,我看见王妃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对面的沈湘儿也坐直了身子。 我也正了正身子,也想知道常落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我期待着是好的消息,这样我就不用钻狗洞逃跑了,也不用担心以后有人骂我诠释了什么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不过,我从他脸上的紧张焦虑之态就能推断出来,是没有什么好消息的。 “有消息吗?”齐燕儿的嗓音也有些哑了,是啊,她一晚上一口水都没喝过。 常落摇头,“回王妃,沈丞相进宫多时了,我一直在宫门外等,刚才宫里传出话来,说王爷今天不会回府,在宫中留宿了。” 齐燕儿的身子一晃,幸好旁边的丫鬟及时扶住了她。 沈湘儿的声音更是沙哑到不行,“那……我父亲呢?” 常落摇头,“回侧妃,传话的人没提到沈丞相,传完了话就匆匆回去了。” 沈湘儿整个人摊在了椅子上,又开始掩面哭起来。我能理解,若是谋害十八皇子的事情皇帝真的认定了是赵洛俞做的,那么沈丞相这次进宫,恐怕也要被牵连。 当今陛下我见过的次数不多,只有在宫宴这种场合才见过几次。都是远远的看。 他的身上有着天子独有的气息,这种气息就像翱翔在空中的苍鹰,抑或是站在山顶的头狼。总之,当他看向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极为的可怕,就像是在盯一个已经无法逃走的猎物一般,即便是笑,也让人觉得毛毛的。 我被他的那种眼神看过。当时我跟着赵洛俞和王妃他们一起进宫,跪拜了之后,我抬起头,刚好皇帝的目光扫到了我,我一瞬间就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 那眼神仿佛一瞬间就把我看穿了,让我无处遁形,只得承受着他眼神的压迫低下头去。 他的目光比赵洛俞的可怕多了。不,可以说,赵洛俞的目光跟他是没办法比较的。 这个时候,沈湘儿突然扶着丫鬟站了起来,迈步就往外走。 “你去哪?”王妃看沈湘儿的神色不对,开口阻拦,“站住!” 沈湘儿的妆容花的不行,眼睛肿的我看了都心疼,她哑着声音说道:“我要进宫!我去找姑母!” 我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沈湘儿当真是爱赵洛俞爱的现在方寸大乱了。现在是三更天,她跟我一样是个襄王侧妃,没有宣召,怎么能夜闯宫门呢!便是正妃也不行啊! 王妃平了平心绪,扶着丫鬟坐了下来,她先对常落说道:“常落,你继续去宫门外等,有什么消息,马上来报。” 常落应声退下。 王妃看着沈湘儿,揉着太阳穴说道:“你若是哭累了,就回去睡觉!” 沈湘儿看着王妃,哑着嗓子不愤地说道:“洛俞生死未卜,我怎么睡得着,我不像姐姐还能这般气定神闲!我现在就要去找姑母!她一定会帮我的!” 王妃叹着气,说道:“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沈湘儿看着王妃,眼神中满是不解,她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哪里愚蠢,明明一心想救自己的爱人,怎么就愚蠢了,很快,她就顶撞了王妃,“姐姐是怕我救了洛俞,以后洛俞就更加爱我吗?” 我心中哀叹啊……沈湘儿啊,难怪齐燕儿说你蠢,你是真的蠢啊!这个道理我都明白。 沈湘儿的姑母就是当今的皇后,她这是想进宫去求皇后呢! 且不说现在是半夜,就是白日,也十分不妥。 第一,她没有皇后的召见,擅自入宫,所求之事又涉及朝政,涉及皇子;第二,皇帝也没说定赵洛俞的罪,她就算进宫求皇后了,皇后也答应帮忙了,等到了皇帝那里都没法开口。 难不成要说:皇帝啊,快放襄王回府吧,侧妃想得不行了!? 这第三,皇后有自己的儿子,凭什么去帮其他的皇子而蹚浑水呢? 看来沈湘儿是真的没看透,竟然还说齐燕儿怕她抢了救赵洛俞的功劳。 我看向齐燕儿,她显然不想跟这个脑子不好使的沈湘儿对话了,吩咐人道:“不许让沈侧妃出门!” 沈湘儿这下可不干了,哭着喊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自己不救洛俞!还不让我救吗!我父亲现在也进了宫,他们两个的情况我都不知道!我去找姑母怎么了!” 王妃不理沈湘儿,只是揉着太阳穴闭眼睛,我看她的表情,她已经非常的烦躁了,沈湘儿若是再说一句,估计她就要爆发了。 城门失火可别殃及池鱼啊!我此时此刻十分想溜回我的宝香阁,但是这情形实在是让没有办法脱身。我便只能坐在一旁,看沈湘儿继续胡闹下去。 沈湘儿见怎么说齐燕儿就是不松口,还让人堵在了门口,她是真的急得要疯了,竟然冲到齐燕儿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拽齐燕儿的袖子。 在沈湘儿的手还没沾到齐燕儿的衣袖的时候,齐燕儿一巴掌就扇在了沈湘儿的脸上。把她的脸都给打偏了,我看得呆住了,瞬间觉得自己的脸也是一疼。 沈湘儿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屋子的丫鬟都跪了下来,我没办法也从椅子上出溜下来,跪在了地上。 齐燕儿怒声道:“要么!就在这里等王爷回来!要么就滚回你的潇湘馆!再胡闹我就让人把你绑起来!” 齐燕儿这话说的极为有杀伤力,沈湘儿愣愣地看着她,只是憋屈着,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敢再说, 沈湘儿哭哭啼啼,瞪着齐燕儿,被丫鬟扶着重新坐在了一旁。 我心说,齐燕儿不愧是将门之女,真是能动手绝不吵吵啊!心中不免想着,以后我可别惹她,真是将门虎女,惹不起! 我们三个,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一直坐到了天亮。个个眼睛都熬的通红。 我心中暗自骂着,赵洛俞啊,你要么呢,就快点回来,这样我就能回去休息了,你要么呢,就快点进大牢吧,这样我就能钻狗洞跑了! 干在这里等着,实在是太心烦了。 早饭也没吃,王妃跟沈湘儿是没心情吃,我是想吃没办法吃!只能在心中哀叹!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丫鬟面带喜色,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王妃,王爷回来了!” 第十九章 是赵洛俞? 我看到赵洛俞从外面走进来,他穿着本白雕花鹤氅,一条暗黄褐色祥云纹角带系在腰间,头发一丝不乱,面容依旧阴沉,眼神十分冰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在做勾魂索命活计的白无常。 这副尊容竟然有两个女子为他倾心,我真是费解。 我心里想着,现在他回来了,我终于可以回我的宝香阁睡觉了!这一夜可算是熬过去了! 赵洛俞进门似乎先看见了我,他的面色更阴沉了几分,刚要说话,我以为他又要挑我的毛病。 这个时候沈湘儿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哭唧唧地说道:“洛俞……你终于回来了……”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论在赵洛俞面前撒娇,不得不说,沈湘儿称第一,无人称第二! 我看见赵洛俞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便不再看我了,他拍了拍沈湘儿的后背,十分温柔地说道:“好了,湘儿,我没事。” 我在心里对着沈湘儿说了句谢谢,谢谢他转移了赵洛俞的注意力。 齐燕儿的步伐正好止在了我的面前,我看见她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随后是心安的表情。 她的手从半空中缓缓垂下,看来刚才她也想去抱赵洛俞的吧? 齐燕儿说道:“回来就好。” 赵洛俞看了看齐燕儿,“王妃担忧了。” 不吵架的时候他们俩说话还是挺客气的,我在一旁继续看戏,只盼着寒暄早点结束。 齐燕儿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赵洛俞说道:“不用了,我带着湘儿回潇湘馆吃。” 说完就拉着沈湘儿走了,我心中欢呼,总算可以回去吃饭睡觉了。 我看转头对王妃施礼告退,她的面色不怎么好,她跟我一样也需要休息,毕竟大家都是熬了一个晚上。 我扶着春喜回到宝香阁,一路上我的脚都跟踩棉花一样,我昨天晚上就没吃晚饭,今天早上又没吃早饭,现在午饭的时间都过了,再加上一晚上没睡,赵洛俞要是再不回来,我觉得我的小身板就真扛不住了。 刚进屋子,我就一头倒在了床上,有气无力地对春喜说:“随便给我找点什么东西来吃吧……” 后来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能是因为熬了一夜的关系,我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睁开眼的时候,天早就黑了。我饿的前心贴后背了,竟然闻到的饭香,还以为自己饿懵了,坐起来一看,桌子上竟然摆着饭菜,还冒着热气呢! 我赶紧坐到桌子边,这个时候,春喜端着托盘进来了,“小姐,您睡醒了啊?” 我点了点头,说道:“春喜,还是你好,知道我醒了会吃东西。” 春喜一笑,“小姐,您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您睡着了我又舍不得叫您,只好大概约莫着您睡醒的时间去做了吃的。” 我等不及了,夹起一片肉就放到了嘴里,看见了春喜放下的汤,连忙说道:“盛一碗,盛一碗……” 我要拉着春喜一起吃,她非说她吃过了,没办法,我就一个人风卷残云了一番。 等我吃饱摸着肚子问春喜时辰的时候,她跟我说已经快三更天了。 我只好又爬上了床,不过由于吃得太饱,撑的有些睡不着,我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 我一边翻滚着,一边嘟囔道:“我是一条鱼!我是一条鱼!我是一条什么鱼呢……” 如果我是一条鱼的话,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水中畅游了……我一边想,一边感叹着…… 正翻着身子面朝床内的时候,一阵凉风吹到了我的后腰上,就好像谁对着我的后腰吹了一口气儿似的! 我浑身一激灵,猛地回身,就见纱幔晃动,但是没有人。 “谁?”我大声问了一句,没有人回答我。 我壮着胆子撩起床缦,只有月光穿过窗户,地面上是窗户的影子,屋子里黑乎乎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要是春喜的话,她肯定点灯了!可能是我刚才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床缦。 虽然这样想,我还是把被子猛地蒙在了头上,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 心说现在是三更天,大半夜,不会是闹鬼吧!! 一蒙上被子,我就更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好像随时都会有一只冰凉的手伸进我的被窝!然后把我掐死! 我缓缓地拽下被子,先是露出眼睛,然后一点点地把头露出来,我心说,我喊春喜得了!但是这种害怕的时候,我又有点不敢出声了!! 身体蜷成一个团,眼睛死死地盯着床缦,生怕一会儿突然有个什么东西冲出来!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是我的错觉的时候!那床缦竟然又动了一下! 这绝对不是我碰的!我根本没有动! 窗户也没有开!也不是风吹的! 不会真的是鬼吧!! 我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了!屏住呼吸!忘了从哪里听说的,只要不喘气,鬼就发现不了! 但是不喘气我不行啊!我只憋了一小会儿就感觉自己的胸腔要炸了!还是得喘气啊!被吓死也不能被憋死啊! 喊春喜吧! 我刚准备大喊春喜!突然一道黑影就窜上了床! 我根本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就感觉自己浑身都本能的哆嗦起来,头皮都麻了! 我尖叫了一声!迅速地跳下了床,鞋子都没穿,直接冲出了门!! “啊!!啊!!!春喜!救命啊!!” 我尖叫着大喊,冲出门就撞到了一个人。 我还在极度紧张中,就本能的又大叫了起来,“啊!!鬼啊!!鬼!!!” 那鬼竟然一下把我抱入了怀中! 他身上有十分好闻的味道,但是我现在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整个神经都是绷紧的状态!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鬼吓我!它竟然还是一个老色鬼,死了还要占我的便宜! 本来我就害怕,这鬼一抱我,我本能的一抬腿!朝着那鬼的裆部就是一膝盖!! 结结实实,力道不小的一膝盖! 此刻我脑子里只想着:啊!!死了还非礼我!看我把你这个老色鬼踢成个太监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为祸阳间!啊!! 伴随着我那一膝盖,我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这个声音很熟悉……很熟悉……有点像……像……赵洛俞!!!? 第二十章 踢了赵洛俞还有奖赏? 我心里盼着,千万别是赵洛俞啊,如果是赵洛俞的话,我宁愿抱着我的是个死后为祸阳间的老色鬼啊! 当我缓缓地抬起头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赵洛俞那张……面容有点扭曲的脸,借着月光,我看见他额头的青筋都有些暴起了…… “王……王……王爷……”我磕磕巴巴地说了这句话,“我……我……刚才……我……给你揉揉……”我伸出手想去揉,但是……这个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正在我不知怎么办的时候,赵洛俞一把扼住了我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道:“江!辰!媛!” 我心里想着,王爷,这不能怪我啊! 我怎么知道你在我的房外啊! 我刚才那是本能的反应啊! 幸好赵洛俞并没有为难我,在愤恨地瞪了我之后,他就转身走了,不过,可能因为我那一膝盖太用力了,他走的时候,身子都是微微屈着的……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一众丫鬟仆人们都已经出来了。 我跟春喜说明了情况,丫鬟仆人们在我的屋子里一找,原来是一只野猫跑进了我的屋子。 春喜庆幸我没有被那野猫挠伤,责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在身边保护我,害得我受了惊吓。 我安慰了春喜一番,本来这事也是突然,不能怪她。 就在仆人们准备把那野猫丢掉的时候,我看它长得挺可爱的,就让人留了下来。 这日之后,赵洛俞便再没来过我这宝香阁了,我想着,肯定是我那一膝盖把他给踢得炸毛了,换作我,我也生气不来。 不过赵洛俞不来,我倒是开心,仿佛宝香阁的清静小日子又回来了。 这天,常落来了。 他一进来,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赵洛俞也来了,但是我看了看他身后,赵洛俞并没有跟来。 常落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他对我施礼,随后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就告退了。 常落走得倒是快,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问。 托盘里的是一件月白色烟纱软银轻罗百合裙,做工上乘,美而不艳。 “小姐,这肯定是王爷送您的!”春喜笑着对我说。 我看了看那裙子,确实很符合我的心意。 “小姐,试试嘛!”春喜笑着看我,她一脸的期待。 虽然赵洛俞是讨厌了一点,但是他送的衣服却不讨厌,我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我想不明白,赵洛俞干嘛送我衣裙呢?看这衣裙他是花了些心思的,难道是我那一膝盖踢得赵洛俞脑子里的哪根筋搭错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春喜帮着我把衣裙一穿,春喜就惊呼道:“小姐,真好看!小姐人美,穿上这身衣服更美啦!” 我笑着捏她的鼻子,“贫嘴的丫头!” 我对着铜镜转了一个圈,衣裙我穿着十分的合适,不论是大小还是颜色,都很衬我,“赵洛俞还挺会选的嘛……” 春喜笑道:“小姐,我就说王爷心里是有您的!”春喜就捂着嘴笑。 赵洛俞心里有没有我,我倒是不在乎,只要他不记我那一膝盖的仇就行了。不过,他既然都送我衣裙了,肯定是不记恨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 几日之后,我才听闻,原来是赵洛俞为了安慰沈湘儿八月十七那夜所受的惊吓,给沈湘儿新做了好些衣服,连带着王妃跟我也算是沾了光了。 这些日子赵洛俞一直都在沈湘儿那里,不过,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毕竟他跟沈湘儿才是恩恩爱爱的小夫妻。 王妃跟我,一个是不得不娶,一个是滥竽充数。 不过,我觉得我跟王妃比起来,我可能稍微好一点,因为我不稀罕赵洛俞,而她是喜欢赵洛俞的,当初哭闹着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但是自己心上人却整日在她的面前跟别的女子恩恩爱爱,若是换做我,恐怕整日都要以泪洗面了,气都气死了。 但是,王妃没有以泪洗面,也没有气死,反倒是把这襄王府的一切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让赵洛俞省了不少的心,这种气魄和胸怀是我学也学不来的。 转眼就到了九月,我这个宝香阁又成为被人遗忘的存在。 伴随着萧瑟的秋风和落叶,我抱着那只被我收养的野猫坐在廊下,我给它起名叫‘夏花’,生如夏花之绚烂,多美好。 夏花趴在我的腿上,,我摸着它的毛,它呼噜呼噜的,十分享受的样子。 春喜匆匆跑来,“小姐!宫里来人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宫里来人,一般都是王妃接待,跟我没什么关系的,我就说道:“来就来嘛,这事应该告诉王妃。” 春喜接着说道:“朝着咱们宝香阁来了!” 我吃惊,这可真是稀罕事,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我难道是犯了什么事了吗? 但是我最近很是安分,呆在宝香阁中哪也没去啊! 这个时候,那宫里的姑姑已经进了宝香阁的院子,我赶紧迎接。 一见来人,我还是认得的,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名叫毓元。 我施礼迎接,心中疑惑万分,这皇后身边的人,怎么到我这来了? “江侧妃,皇后宣您进宫共进午膳。” 我抬头看着毓元姑姑,十分震惊,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单独进过宫,以前都是跟着赵洛俞和王妃。 我想了想,可能是我会错意思了,应该是皇后宣了襄王府的正妃和侧妃,这位毓元姑姑只是来告诉我一声的。 但是以前,都是直接告诉王妃的,然后王妃会派人来通知,这次怎么是毓元姑姑亲自来呢? 我试探着说了一句,“我马上收拾一下,跟王妃进宫。” 毓元姑姑一笑,她看上去很和蔼,但是说话却半分不容人质疑,“侧妃,皇后娘娘是宣您一人进宫的。” 我看着她,心说,这是哪门子的戏啊? 我看着毓元姑姑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啊,但是这事儿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我一个侧妃,又是庶女,跟皇后只在宫宴上见过,绝对谈不上熟络,她找我共进午膳?怎么听,怎么感觉,都像是鸿门宴啊! 但是,我一个不受宠的侧妃,实在是没有摆‘鸿门宴’的必要啊! 第二十一章 同皇后用膳 我一时愣神,想着皇后为何突然召我进宫。 毓元姑姑面笑心不笑地说道:“侧妃,我在这里等您。” 看来,我这是不去不行了。 我心里想着王妃是否知道这件事? 毓元姑姑她们既然进了王府了,王妃肯定知道,但是王妃知道也救不了我,且不说我跟王妃没什么交情,她不会救我,便是皇后的命令她也违抗不得。 毓元姑姑看我神色有异,说道:“上次中秋宫宴侧妃没有去,听襄王妃说侧妃是病了,皇后很是挂念。” 原来是这样。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 让毓元姑姑稍等,转身进屋换了一身端庄的衣裳,便随着毓元姑姑出了王府。 出府的时候,我看见了王妃,她看我的眼神似乎有担忧,但是她没有说什么。 我坐上马车,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对劲。 襄王并非皇后所出,我一个襄王的侧妃,皇后为何关心我呢?难道是我讨皇后的欢心?这怎么可能呢?我见都没见过皇后几次。 几次宫宴还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我随着赵洛俞和王妃进宫,跟在王妃的身后一齐向皇上跟皇后跪拜施礼。 皇后高高在上,坐在皇帝的身边。她虽然已经年过四旬,但是气质华贵,保养的十分好,看上去就跟二十八九岁一般。每次我都想问问她,到底用了什么秘方,能够永葆青春。当然了,我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皇后娘娘姓沈,是沈丞相的姐姐,所以那天晚上沈湘儿哭闹着要进宫,求她这位皇后姑母。 皇后有自己的孩子,便是大皇子赵洛玄,皇后召见赵洛玄的侧妃我还能理解,皇后召见我,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不过,既然毓元姑姑都说了,皇后是那天中秋宫宴没有看见我,才召见我的,我也就放心了一些。 一路进了宫门,高高的宫墙比襄王府的高了不知道多少,我不免想着,我在王府之中已经是郁闷,王府的墙都已经将天空框成了四四方方的,这皇宫如此高的墙,又把天框成了什么样子? 这样想着,我便抬头看去,两侧的高高的宫墙将天划成了一长条,连一片完整的云都看不到,我不禁叹息…… 这样长长方方的天,跟外面那绽放烟花的天空真的是差了好多。 跟随着毓元姑姑一路到了昭阳宫。这便是皇后的寝宫了,我是第一次来。 一进昭阳宫门,便看见白玉铺地,内嵌明珠,地面凿刻成牡丹花样,朵朵成盛放的模样,花瓣鲜活妖娆,我仔细去看,发现连花蕊也是精巧可以看的见,足见精致至极。 登上昭阳殿要走过一小段的阶梯,阶梯两侧摆满了牡丹样式的明灯,牡丹灯架也是白玉雕琢的,通透华美又不失典雅,虽然现在是白天,但灯也点亮着。 灯里面似乎还放了什么香料,一路走过,只觉得香气缭绕,让人沉醉万分。 毓元姑姑领我到了昭阳殿门口,她推开门,我向门内看去,殿内檀木为梁,两侧水晶灯,明珠作帘,金边玉石为地,正中一把凤凰舒卧椅,椅子两边站着两名宫女,一个手拿团扇,一个腰悬宝剑。 两个宫女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几乎让我以为她们两个是两个蜡像。 我站在殿中,一时间可以说是被震慑住了。皇后不愧是皇后,连这寝殿都带着威仪。 “娘娘——”毓元姑姑轻唤了一声,“江侧妃到了。” 屏风后面人影一动,我就看见皇后穿着一身素色的袍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我连忙跪倒在地,叩拜道:“皇后娘娘万安,襄王侧妃江氏拜见娘娘。” 我低着头,不敢去抬头去看皇后的样子,就听见一声慵懒的声音,“起来吧。” 我这才站起了身子。 皇后坐在了椅子上,随后对着毓元姑姑说道:“赐座。” 我在旁边坐下,不敢去看皇后,只得低着头。 “中秋宫宴的时候,燕儿说你病了,我想着这都半个月了,应该也好了。”此时的皇后说话,就好像是寻常人家的长辈在关怀晚辈一般。 我连忙回道:“多谢皇后娘娘惦念,臣妾都好了。” 皇后一笑,语气慵懒又温柔,“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话吧?以前都是跟在燕儿的后面,我也没听过你讲话。” 皇后话说得极为自然,像是很无心的问的这句话。但是我不能随随便便就回答,我不能说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在重要场合说话,因为那样回显得我对自己这个侧妃的身份不满,有觊觎王妃之位的嫌疑。 我稍作思考,回道:“回皇后娘娘,臣妾天资愚钝,幸而有王妃关照,不然恐怕要闹出很多笑话了。” 皇后“嗯……”了一声,“洛俞好福气,有你们三个在他的身旁。” 跟皇后这么面对面的单独说话,我还是十分紧张的,生怕说错了一句话给自己惹上麻烦,而且每句话都要过脑子,可以说是十分的累人了。 不过皇后总是笑呵呵的,看上去很是随和,倒是让我放松了不少。 跟着皇后说了一会儿话,就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间了,皇后便吩咐人开始准备用膳了。 同皇后共用午膳,这简直是我想都没想过的事儿,全程我都是小心翼翼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皇后说道:“中秋宫宴的时候,幸好你生病不在,不然啊,看见十八皇子那中毒的样子,肯定是要吓坏的。” 我脑皮一紧,心说皇后怎么提起这件事了?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皇后说话我又不能不搭话,只能附和着说道:“臣妾也听闻了,确实挺可怕的。” “当时事情还牵扯到了洛俞,我也担心坏了。不过幸好幕后真凶已经查出来了。”皇后就像是在聊家常一样,在聊着这件事。 我不知道皇后说这件事的用意是什么,也不敢妄自说当日之事,只得附和过去。 “听说,洛俞特别宠爱湘儿……” 我心说,皇后娘娘,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赵洛俞宠爱沈湘儿,知道他们两个是两心相许,您可别说您不知道!沈湘儿是您的侄女,您能不知道? 第二十二章 我是个俗人 皇后说着,就笑着看了看我,好像是想在我的脸上探寻出什么一般,好在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本来嘛,我又不会吃醋,看来要让皇后失望咯!不过,她的侄女得宠,她应该开心才对啊! 我心说,皇后这人也真是的,怎么能瘸子面前说短话呢?要是我真是喜欢那赵洛俞的,她这么一问,多尴尬啊! 可能皇后只是想显摆她侄女得宠?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啊? 难道是想看我难堪?也不像啊! 我没想明白皇后到底是什么目的,语气十分温柔地回复道:“王爷跟沈侧妃确实十分恩爱的,我也十分的羡慕。” 我看见皇后的眼中闪现了一丝好奇,不过她并没有把她的好奇问出来。 这就搞得我也挺好奇的,总想弄明白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是她不说,我又不能问,真是让人难受。 吃过了午膳,皇后赏赐给了我好多的金银首饰,说是中秋宫宴我没来,补给我的。 这个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不过,有人赏赐东西,我自然是开心的了。 我也没想那么多,皇后可是六宫之主,她赏赐给我东西,那绝对是我的脸面啊!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二次收到这种赏赐,第一次的时候,还是我刚进王府那天,那天是皇帝陛下赏的,我跟王妃还有沈湘儿都是有份儿的。 说起大婚那天,我的心中,还是有小小的失落的,因为说是大婚,其实应该说是王妃跟赵洛俞大婚。我只是直接进了王府而已。 那天正好是我的生辰。 大婚逢生辰,本来应该是一件双喜的事情…… 可是我嫁给了我不喜欢也不喜欢我的人,除了春喜更是没人记得我的生辰……所以那天,没有双喜,倒是有点双悲…… 那天我坐在宝香阁,一直坐到了很晚,直到婢女来通知,说赵洛俞在王妃那里歇下了,我才掀起盖头,看了看满屋子的红,红色的床褥,红色的窗幔,红色的珠帘绸缎……还有桌子上点着的红烛……入眼尽是喜庆,但是我一点嫁人的开心都没有,只更觉得自己孤寂罢了…… 不过,那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我当时也不盼望着赵洛俞爱我,喜欢我。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呢?我不奢望……我只求着我能在襄王府中平平安安的一生,我就知足了。 我拿着皇后的赏赐高高兴兴地回了王府,一路上,我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得到了好看的首饰。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好看的首饰呢?反正我是个俗人,我喜欢就是了! 我其实是一个十分容易满足的人,挺乐观的,就像赵洛俞拎着我从狗洞出来,赵洛俞送我月饼,我都会十分的开心,还会感动很久…… 这天晚上,我睡了一个好觉,睡得特别的安稳。 说起来我最近睡眠都很不错,睡得实,也睡得香。可能是赵洛俞最近没来烦我,我的睡眠都好了。 第二天,我睁开眼,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夏花跳到了我的床上,我摸了摸它可爱的小脑袋,“你也睡醒啦?小夏花?”我对着它说话,它就冲着我“喵喵”叫,真是可爱极了。 起床之后的我没有事情可以做,便又开始绣我的百花图。 我也不知道,这副百花图,什么时候能绣好,唉……我自己都要叹气了。 “小姐!”春喜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闻声抬头,就看见春喜已经到了面前。 “怎么了?”我问道,我看见她的面色有点怪怪的。 “小姐,王妃来了。”春喜说道。 我吃惊,想着王妃怎么突然来了呢? 正要起身的时候,王妃已经走进了屋子。 我连忙扶着春喜站起了,因为慌乱,还差点被自己的衣裙绊倒。 “王妃。”我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向她施礼。 王妃已经坐了下来,“昨天太晚了,我就没来找你。” 我心说,找我?昨天? 一想,便明白了,王妃一定是想问我昨天进宫的事情。 我等着王妃询问,就听见她说:“九月十三就是王爷的生辰了。” 赵洛俞的生辰? 我心中一惊,不是问我进宫的事?是跟我说赵洛俞的生辰? 赵洛俞的生辰……为什么要跟我说啊? 奈何我心中有疑问,但是又不敢明着去问。只能等王妃继续说下去。 春喜照旧给王妃上了茶。 王妃看了一眼那茶,照旧没有要喝的意思,继续说道:“这次,你准备送王爷什么礼物?” 我心说,王妃你来就是问这个吗?这个为什么要问我呢?这个问我,实在是问错了人啊……应该去问沈湘儿才对吧…… 太好的,贵重的礼物,我拿不出来……一般的寻常的玩意,赵洛俞肯定看不上眼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该送什么,王妃你怎么来问我啊!难道王妃你没看出来我这宝香阁穷酸的很吗? 我想到,去年赵洛俞生辰的时候,我送给赵洛俞的是一个小挂件,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丢在了一边,那个小挂件还是我绣了三天才绣好的呢! 我看见赵洛俞把我的心血给丢在一旁,十分生气,但是又发作不得,这次,我可不准备送他什么耗费精力心血的东西了! 我就随便送他个什么,反正赵洛俞对我也没有心,我对他也没有意,两个人就是走走过场嘛!意思意思得了! 去年沈湘儿亲手给赵洛俞做了一件衣裳,赵洛俞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穿在身上不脱下来,那样子,就是希望那衣服长在身上才好呢! 最后我记得好像是赵洛俞都给穿的胳膊袖子磨的都飞边了,才不穿了那件衣服。即便是不穿了,他也精心的收着,别提多宝贵了! 我暗自叹息,王妃啊,你这事,就应该去问沈湘儿才对,她明显比我更了解赵洛俞的心思啊! 但是又一想,上次王妃扇了沈湘儿一个耳光,她肯定不会拉下脸面去问沈湘儿的,便是问了,沈湘儿肯定也不会告诉王妃赵洛俞喜欢什么…… 这个王府里,就她一个正妃,我们两个侧妃,除了沈湘儿,自然就是我了,王妃怎么也不会去问那些侍妾的吧!?那简直太丢王妃的身份了!让人知道了,多笑话她啊!连自己的夫君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生辰送夫君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她也只能来问我了! 不过,我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如实说道:“姐姐,去年我送王爷的东西他也是不喜欢的……” 第二十三章 送什么好呢? 听了我这么说,王妃有点失望地说道:“你也不知道送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当然不知道送赵洛俞什么了,按照外面丫鬟的话来说,我是一个失宠的侧妃,赵洛俞都不怎么来我这里,我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喜好的……这……没什么稀奇的…… 王妃看着我,一脸的‘你很不争气’的样子。 我琢磨着王妃露出这个表情是因为赵洛俞前段时间来过我这几次,但是我都成功的没能留住赵洛俞的心,所以她觉得我十分的‘无能’。 我心说王妃姐姐……你不是也不知道送什么的嘛……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其实,我虽然不喜欢赵洛俞,但是还是希望他能喜欢我送给他的礼物。毕竟,那也是我用心准备的。但是,他不喜欢我,自然也不会喜欢我送的礼物了。我今年都不想送他礼物了。 可是转念一想,前些日子赵洛俞还送了我一件那么好看的裙子呢!虽然说是沾了沈湘儿的光,但是裙子怎么说也是赵洛俞送的…… 他生辰我要是不送他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是不是显得我十分的小气啊? 要不?我把皇后赏赐给我的东西,挑上那么一件送给他? 但是我回想了一下,皇后赏赐给我的,都是钗环首饰,这些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实在是不能送给赵洛俞啊! 我想了想一下赵洛俞带着钗环的样子,就觉得十分的好笑,当然了,我只能在脑子里想想,我可不敢真把一支珠钗或者是一支步摇插在赵洛俞的头上,那我就是在找死!还是死的很快的那种! 而且既然是皇后送的东西,好像再送给别人也是不大好的。 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我又实在是没有什么稀世珍宝可以送。 这个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中秋的时候,我出府,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赵洛俞一个王爷,会不会喜欢那些小东西呢?我的脑子里有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那些东西,便宜,而且一般王公贵族啥的都看不上,我送一个他没见过的小玩意,说不定他还会觉得新奇? 在这个王府里面瞎想,还不如出去看看,说不定外面的街市之上就有卖什么好玩的呢? 我看了王妃一眼,心说,要不跟王妃说,我要出府去给赵洛俞挑礼物?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呢,刚准备开口,王妃已经站起了身子。 她说道:“既然,你也没什么主意,我就先回去了。” 王妃走之后,我抱着夏花想了很久。 虽然我的内心深处其实是不想送赵洛俞礼物的,但是以后我还是要在这个王府之中生活下去的,总是要讨好赵洛俞吧,虽然不期盼着得到他的青睐。 当然了,最好他也不要青睐我,那样沈湘儿恐怕又会找我的麻烦,但是也不能让他完全的忘记我啊!不然我的日子可能就不那么好过了。 这中间的分寸实在是难以拿捏,一不小心,就过火了……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葡萄,现在还能有葡萄吃,若是以后赵洛俞真的把我忘得干干净净的了!不!或者说他厌烦我了?我该怎么办? 赵洛俞爱不爱我的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衣食住行会不会受到影响?现在王妃还公正,我的一切用度都不用担忧……要是她也觉得我‘无能’的话…… 我想了想齐燕儿刚才失望的眼神…… 我又想起了我那一膝盖,就有点后怕! 如果赵洛俞和齐燕儿同时放弃了我…… 那我恐怕再也吃不到葡萄了…… 我心说,不行,这次他生日,我怎么也得稍微讨好他一点啊!不然,以后可怎么办!而且,我是一个懂得礼尚往来的人,赵洛俞送我裙子,我也不想欠他的。 为了我以后的小日子,为了在这个水深火热的王府之中生活下去,要不我再钻一次狗洞? 当我来到狗洞的时候,就失望的发现,狗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堵死了! 我看了看春喜,春喜看了看我。 我们两个一起摇了摇头。 春喜说道:“看来,是上次的事情之后,这个洞就被堵死了!”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说道:赵洛俞啊,看来你是想让我当你的金丝雀啊,不让我出府了? 我回到了宝香阁,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春喜说道:“小姐,出不去就不出去嘛,咱们送王爷点别的。” 我心中却十分的闹心,怎么说呢,如果那个狗洞没有被堵上,我可能还犹豫着要不要出府,可能会因为担心再次被赵洛俞发现而真的就不出去了。 但是现在那个洞被堵上了,我想做的事情,在赵洛俞那里被直接否决了,我的心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 当别人越是不想让我做的事情,我越是想要做。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的性格是像了谁了? 像我那个尚书老爹吗? 我那个尚书老爹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虽然他对我不好,但是他对其他的子女好啊!我实在是看不出他的骨子里有我这样的反叛精神。 像我娘吗? 我想了想,应该也不像吧。 若是我娘是我这种性格,怎么可能最后病死呢! 我长出了一口气,对着春喜说道:“不行!春喜,我一定要出去!” 春喜说道:“小姐……那咱们只能从正门出去了。” 我点了点头,没错,狗洞被堵死了,王府的戒备十分的森严,墙那么高,跳墙是肯定不可能了。只能从正门出去了。 要不我去找赵洛俞? 但是直觉告诉我,我去找赵洛俞他肯定不会让我出去,而且,他要是问我出去干嘛呢? 我难道要告诉他,我出去是给你买生辰礼物吗? 那怎么行,那不就让他知道了,我是拿着外面的便宜东西糊弄他吗? 那我…… 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我去找王妃啊! 我跟王妃说,她可能会让我出去的! 我心中这样想着,就跟春喜说:“走!” 春喜还没反应过来,“小姐,去哪啊!” 我说道:“找王妃啊!” 第二十四章 鲸的眼泪 春喜跟在我的身边,边走变问:“去找王妃?小姐,她会让您出府吗?” 我笑着说道:“这个,应该是会的。” 王妃掌管着王府一应琐事,我就直接跟她表明我要出府干嘛,而且,她不是也想送给赵洛俞生辰礼物,但是不知道送什么吗? 我就连着帮她也看上一看,我有一半的把握她一定会同意我出府的。 而且,我这次出去,也不是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便是真的被赵洛俞给知道,我也不怕他啊,难道我出去给他买礼物他还要说我吗? 那他简直也太不是人了吧!我进屋子的时候,王妃正坐着喝茶,她看见我倒是也没惊讶,她示意我也坐下。 我对她施礼,然后在一旁坐下。 王妃是一个十分直爽的人,她知道我没事是不会来这里找她的,于是她就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我来的路上都已经想好了,跟王妃实话实说,于是我就说道:“我想出府。” 王妃看了看我,眼中有一丝惊讶的神色:“你想出府?” 我点了点头,说道:“王爷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吗?太贵重的礼物,我也没有……”我尴尬地笑了笑,“但是总不能送王爷太寒酸的。我想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买回来送给王爷。” 王妃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怕她不同意,连忙说道:“姐姐,你不是也不知道送王爷什么吗?不如我出去看看,若是看到好玩的,帮姐姐也买回来,怎么样?” 王妃有一丝讶异,她突然笑了笑,“谢谢你啦。” 我听她这语气,是同意我出府了? 于是我连忙说道:“这么说,我可以出去了?” “当然……嗯,可以,不过,要带些随从,不然太危险了。”她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后说道:“辰媛,你没有马车吧?” 这是王妃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有点意外,我点头,“嗯……”我一个不受宠的侧妃,除了跟随赵洛俞和王妃他们去参加各种活动外,是不会自己单独出府的,除了上次……钻狗洞。 齐燕儿笑了笑,“其实我挺佩服你的,竟然敢钻狗洞出去。” 我的脸一红。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不如,你坐我的马车去吧。” “坐你的马车?”我吃惊,她要把马车借给我?王妃的马车可是极为豪华的,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把马车借给我?齐燕儿那么傲娇的一个人……借我马车?她连我宝香阁的茶都是不喝的好吧? 我连忙摇头,“这样不妥,我随便找一辆马车就行了。”我说道。 王妃看着我,“你这次,不是也要帮我挑选一下礼物的吗?” 我点头。 齐燕儿继续说道:“既然是帮我的忙,坐我的马车又有什么不妥的呢?我自己不方便出府,你替我出府,我让你坐我的马车,你就坐!” 我:“……” 我看着她的表情,那是一定要让我坐她马车的表情,我知道要是我再推脱的话,可能她就要动怒了! 想起沈湘儿那一巴掌,我的脸疼了一下。当然了,我觉得她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她虽然直爽,但是不冲动。不过她的好意全然都摆在脸上,我要是拒绝便是不给她面子了。 可是我一个侧妃,坐王妃的马车实在是不合规矩,我皱着眉头。 王妃说道:“你尽管坐,我看谁敢说什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飘向了潇湘馆的方向。 我心中想着,看来王妃这是跟沈湘儿较劲呢啊! “今天太晚了,你便明天出府吧。明天我把人都给你安排好。”王妃说道。 我点了点头。 从王妃那里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我碰见了沈湘儿。 她看见我,笑着跟我施礼,我也跟她施礼。 “妹妹。”她轻声地喊了我一声,“这是去王妃那了?” 沈湘儿显然是看见我从王妃那里出来的,她看见了竟然还这么问。 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哦?是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我说道:“其实也没有啦……只不过……” 沈湘儿说道:“妹妹,王妃的脾气不怎么好,你看上次,我都没说几句,就挨了她一巴掌……”说着她就拉起了我的手,“妹妹不如常到我那里去走走,我觉得咱们两个性子相近,肯定能说得来。” 我心说,得了得了,我跟你说话比更王妃说话还费神呢! 好不容易甩开了沈湘儿,我逃回到了宝香阁。 九月初六,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我拉着春喜去了王妃那里,果然,她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我了。 王妃还给我拿了一些银钱,说要是帮她买就花她的钱。我让春喜把钱收下了。 王妃还小声的告诉我,这件事她没跟王爷说,她也想给赵洛俞一个惊喜。 我心说,我的好王妃哟,你不想让赵洛俞知道,你就不应该让我坐你的马车啊,我坐着你的马车出去,赵洛俞不知道才怪吧? 王妃的马车很是豪华,里面十分的宽敞。小桌子上摆着水果点心,王妃还真是贴心。我拿起一块点心塞到了春喜的嘴巴里。她直说好吃。 我坐上马车,便出发了。 直接到了最热闹的街市,我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搜索着哪个铺子的牌匾最显眼,我就去哪个铺子。 春喜也帮我在另一侧看着。 最显眼的铺子我倒是没看见,但是我看见了一个小摊位。 因为街市的人很多,马车走的很慢,所以我才能看得清。 远远的我就看见那摊位之上有一串绿绿的东西,发着光,就像是一串葡萄一样。 我一瞬间就想起来一件事,那次赵洛俞送我的那一盘葡萄,还让春喜剥了皮。 “停车。” 我轻喊了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 春喜扶着我跳下了马车。 我来到那个摊位之前,老板看我衣着不俗,自然是笑脸相迎,“这位小姐,相中哪个了,试试。” 我拿起那串碧绿的手串,问道:“这个多少钱啊?” “哟,小姐,好眼力啊,这个是我这个小摊上最贵的了。” “哦?”我看了看那串手串,放在手里,感觉温润顺滑,冰冰凉凉的。 “这串啊,叫做碧绿葡萄轻流萤。”老板喜滋滋的说道,大概是看我能买得起。 “这名字,挺特别的呀。”我说道,“碧绿葡萄轻流萤……” “是呀,小姐,您看它像不像一串葡萄?” 我点头,“确实很像。” “这个手串的材质啊,也特殊,我保证您没听过。” 我瞬间就好奇起来了,“是什么啊?左不过就是什么玉啊的呗?” 那老板就摇头,“不是不是,这个啊,这个啊是鲸的眼泪。” “鲸?” 第二十五章 劫持 这卖手串的小老板把这串手串吹的天花乱坠,神乎其神的,我几乎就要相信,这串名为碧绿葡萄轻流萤的东西,就是鲸的眼泪了! 但是,我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他骗的,眼泪怎么可能成为手串呢!就像人们总说鲛人泪鲛人泪的,谁看见过呀,都是拿着老蚌里的珍珠说:这个就是鲛人泪! 我看他说起来没完没了的,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打断他,说道:“那个,不管这个是什么,我相中了,我买了!” 说完,我拿着东西转身上了马车,春喜则负责给那小老板钱。 就送这个给赵洛俞吧,他送我葡萄,我也送他葡萄!哼! 虽然我是个软柿子,但是也不能让他上一次白白的捏我!竟然用葡萄嘲讽我没衣服穿! 我想着,赵洛俞收到这个的时候,可能都不明白我为什么送他这个!他会不会是一脸的呆呆的样子?思考着,我为什么送他的手串是葡萄样子的呢?我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的这个礼物甚好! “小姐,你笑什么呢?”春喜问我。 我一回神儿,摇着头说道:“没什么啦!” 但是转念一想,赵洛俞可能看都不会看我的礼物一眼,毕竟他不喜欢我,怎么会看我送他什么礼物呢,说不定跟去年一样,随手丢在一边。没错,他肯定会随手丢在一边的。 想到这,我的笑就又消失了,莫名的就有点失望。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精心准备了一个恶作剧,但是发现对方根本不会在意这个恶作剧。那种因为整蛊对方而得到的快乐根本无法得到,因此产生了失落。 我无奈失望地“嗯……”了一声。 春喜眨着眼看我,她可能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会儿笑,一会儿又不笑的。 我也没跟她解释,把手串收了起来,算了,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我干嘛抱着希望想让赵洛俞看呢…… 我掀开帘子向外看,我的礼物选完了,下面就帮着王妃挑一挑了。王妃这次借给了我马车,我得好好帮他选选。 我跟春喜依旧是一人负责一边,我正看着呢,突然就听见马车后面有人大喊:“捉贼啊!站住!” “别跑!” “捉贼!” 我扭头去看,就见马车后面依旧乱成一团了,人群骚动起来。 一盘果子被掀到了天上,此刻正往下落—— “长不长眼睛啊!”那卖果子的小贩就大骂着。 紧接着,我就感觉马车顶一颤,好些有一个人跳到了马车上面。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听见前面的车夫惨叫了一声,接着,我这个马车就突然加速了! “让开!让开!不让开要撞人了!”不知道是谁在驾驶着马车,他大喊着,似乎还很开心的样子! 我跟春喜都慌了,春喜就掀开车帘去看,“怎么回事!” 春喜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在春喜掀开扯帘的一瞬间,一只大手直接就把春喜给拽了出去,随后春喜就被扔下了马车,我扒着马车的窗子大喊:“春喜!春喜!” 我也想冲出去,但是这个时候马车的速度很快,好像还撞到了什么东西,我在马车里颠簸的不行,根本坐都坐不稳。我想往外爬,但是每次都被颠回来。 突然!我就感觉自己和马车都飞了起来,落下的瞬间我的头一下子就撞在了马车内那个小桌子的桌角上,接着我就眼前一黑,倒在了马车里。 马车还在闹市飞速地行驶,我在里面被颠的整个人都要散架子了。 过了很久,马车平稳了一些,我揉着头,勉强爬了起来。我的头撞得流血了,一碰就特别的疼,但我现在没功夫想这个。我分析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后面的人喊捉贼,现在就是这个贼在驾着我这个马车在逃跑!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这是碰上贼还是碰上盗了?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把王妃安排给我的护卫撤掉!我真是!我真是!自己作孽啊! 这个贼,不对,他现在这是劫持了我啊!会不会他一会到了偏静无人处,拿走我的钱财……然后……然后奸杀我!!!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伸出手去,想掀开帘子,我现在掀开帘子,他会不会也像丢春喜那样把我丢下马车?若是他把我丢下马车,那还挺好的,我能回去…… 这个时候,我已经听不见外面的叫喊声了,我从车窗向外看,一看,我就呆了!这!这!这已经出城了啊!向后看去……后面一个人都没有! 王妃这拉马车的马也是匹良驹啊!这!这跑得也太快了吧!这才多久啊!怎么就跑出城了啊!! 我心里想着,不行,我得试试!万一他真把我丢下马车,那最好不过了。 我壮着胆子,掀开车帘,哪知道我刚掀开,那个背对着我驾车的男子就说道:“要想活命,就给我老实儿地呆着!”说着一把半出鞘的宝剑就抵住了我的脖子。 我哪里还敢再动了……僵着身子咽了口唾沫。 他侧着脸,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见他面部流畅的轮廓。看样子,应该长得不错,不过现在我可不关心他好看不好看,他就是长成潘安,他现在也是个劫匪了! “还不进去!”他又说了一句。语气很强硬。 我只要退回到了马车内。 这……这不会一会儿真的要杀了我吧?刚才我看了他,他肯定是以为我看见了他的容貌了! “大……大……大侠……”我吓得有点磕巴了,“我……我没看见你长得什么样……你……你放了我吧……” “等我安全了,我就放了你!” 那人回答道。 看来他这是不准备杀我灭口,我心中的石头放了放,但是他不杀我也不代表我是安全的啊!谁知道这贼人安的什么心啊!不会是劫色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我长得还行吧,万一这人真劫色可怎么办啊!我!我!要不我自毁容貌得了! 第二十六章 劫持2 我用手在自己的面前比划了比划,想着抓花自己的脸算了,但是比划了半天,我也下不去手。 一个是我怕疼,再一个,万一这贼他不看脸呢!那我岂不是白遭罪! 我正犹豫着,马车停了。 那贼人在外面说了一句:“下来吧!” 我没敢动,我心说,让我下车干嘛啊!难不成到了贼窝了?很快!就有一群贼人!啊! 我看着那车帘,感觉那车帘后面就是无尽的深渊,有恶魔在向我招手,对我说:下来吧……下来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向马车后面缩了缩,心里念叨着: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哪个天神此刻可以来救救我啊…… 我在祈祷的时候,车帘一下子就被掀开了,一张好看的脸就冲着我撇嘴笑:“我说,我让你下车,你聋啊?” 他把手里的宝剑比划了一下,“不下车,我就杀人了啊!”这话他是笑着说的,就像是在吓唬小孩子一样,但是我真的被吓住了! 我一步一步地挪,慢吞吞的到了前面,他一把就把我拉下了马车,我差点栽倒在地上。 我抬起头一看,眼前是一座破庙,庙门都没有,院子里还长了半人高的草,里面阴森森,小风一吹,我就觉得有鬼正在里面吹气儿呢! “走吧!”他示意我进去。 我哪里敢进去啊,但是他拿着他的宝剑,那剑尚未出鞘,我就怂了,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我说,你是哪家的小姐啊?”贼人问道,我一听,看来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啊!我要是告诉他我是襄王侧妃,那他更不能放了我了!现在我不就是他的人质吗! 要是我告诉他,其实我什么都不是,说不定他觉得我没用,就放了我了呢? 于是我说道:“我……我哪里是什么小姐啊……我……我就是一个丫鬟……”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破庙的殿里了,这庙上面的棚都破了个大窟窿,里面的佛像也是破败不堪。 我心说,阿弥陀佛,佛祖啊,救救我吧!我真是好人啊,我这辈子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啊!今日你要是救我出了魔掌,他日我一定给你重建庙宇,重塑金身啊! 那贼人饶有趣味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别骗我,你当我傻啊!你那马车,不是襄王府的马车吗?你是襄王妃?” “我不是王妃啊!”我几乎是立刻反驳,我的反应有点大,他疑惑地看着我,我结结巴巴地接着说道:“我……我就是一个丫鬟,你捉了我,也没什么用,大侠……” 贼人冷哼着笑了一声,“丫鬟……啧啧……”他摸着下巴上下看我,我被他看得浑身哆嗦,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道。 我心说,我知道你是谁干嘛啊?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啊!我要是知道了你是谁,我还能活着吗?!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谁啊!!你就算是玉皇大帝,你是天王老爷,我都不想知道啊! 没等我说话呢,那贼人就十分骄傲地说道:“听说过盗圣吗?” 我:“嗯?” 盗圣?什么盗圣? 他看我一脸迷茫的样子,神色有些失望,“啧啧,女人!就是啥都不知道!唉……” 我看他的样子,像是很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我赶紧说道:“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了!” 现在,能拖延时间就拖延时间啊,他偷了东西,肯定有人捉他的啊!而且我被劫走了,就是赵洛俞不喜欢我,也应该会走走过场让京兆尹派人来救我的吧! “哦?”他笑着,很是得意,“说来听听!” 我根本就没听过什么盗圣,但是现在这么危及性命的时刻,我不能实话实说啊,只能编了,我说道:“我……我听说盗圣很厉害!很厉害的!什么……什么……”盗圣应该是偷东西的……“什么都能偷!” 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说完我就盯着他。 他看着我,突然就笑起来了,“你这个丫鬟,嗯,说得对啊!我就是什么都能偷!这天底下,就没有我偷不到的东西!” 我拍他的马屁说道:“对,我听说过的,很厉害,我特别佩服的,还想着自己不是个男儿身,不然,我也要学当个盗圣!” 他看着我,“你想?当盗圣?” 我心说,我这句话说错了?难道他认为只能是他当盗圣,别人不能当盗圣?我看着他,他盯着我。我结结巴巴地就说不出来话了。 “说话啊!又聋了?” 我哆嗦了一下,说道:“我……我这个资质也当不了盗圣,就是……就是想想……” 贼人说道:“别说,你这么个小丫鬟,还挺有志气的!不过,你这个信心明显是不够啊!” 我胆战心惊地笑了笑。 他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告诉他真名字吧…… “我……我叫冬喜……” “东西?”他看着我,皱了皱眉头,“什么东西的东西?” “不是,是冬喜,冬天的冬,喜欢的喜。”我瞎编了一句。 贼人点了点头,“真难听!” 我:“……” “你知道盗圣我的名字吗?” 我不想知道盗圣的名字……我想回家……我心里说道。 那贼人刚要说话,我说道:“大侠!盗圣!我知道了您的名字,您是不是就要杀了我呀!我就是……一个小丫鬟……什么都不是……您就算是捉了我当人质,也没人会在意我的死活的……真的……” 贼人看着我就皱眉,“说的也是。” 我连忙点头,“所以,大侠,您不如……就放了我吧,我保证,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见过你的!” 贼人看着我就笑,“我又不怕你告诉别人!” 我:“……”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怕我告诉别人?难道是已经决定好了等我没用的时候就把我杀掉吗?不会吧!老天爷! 贼人说道:“本盗圣的名字就叫……” 我不想听啊,我不想听啊!啊! “顾辞吟。” 第二十七章 劫持3 顾辞吟三个字好像一道天雷,击灭了我求生的希望。 我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哭哭唧唧地说道:“完了……完了……我看见了你的长相,还知道了你的名字……我是不是活不了了……” 顾辞吟蹲下身子,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我。 我眼睛里都是眼泪,模糊的视线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就听见他啧了一声,问道:“想活命啊?” 我拼命点头,“我才十八……我还不想死……大侠……” “不想死也行啊,你拜我为师,你成了我徒弟,我自然就不会杀你了。”他这话的语气就像是在逗小孩子一样,但是我现在听不出来,我几乎是处于一个吓傻了的状态。 我的眼泪流出了眼眶,抬头看着他说道:“真的吗?” 就见他点头,“真的啊,而且,你要是拜我为师,那你就是盗圣的大弟子,首席大弟子,怎么样?” 他说这话的感觉,就像是拿着一个糖人给哭的小孩子,说:你别哭了啊,这糖人给你,你拿了这个糖人你就是武林第一高手了啊! 管他是当什么弟子,拜什么师父呢,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活命最要紧! 我就点头,“嗯……行,我拜你为师……” 我看他的样子有点憋笑,但是还装作严肃地说道:“咳……既然如此,就拜吧!” 我趴着对他磕了个头。我真不是情愿的,我只是权宜之计…… “你得说话,你这光磕头算什么?”顾辞吟说着,就教给我说道:“你要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诶!这样才对嘛!” 于是,我就学着他的话,又给他磕了个头。 他就哈哈大笑,然后,蹲下来跟我说道,“我说,徒儿,以后你可就是我的顶门大弟子了啊!这一日为师……终生……终生……”他看了看我,没终生下去,估计是看我也没比他小多少,实在是说不口那句‘终生为父’。 我抹了抹眼泪,“那你不能杀我了……” 他站起了身子,说道:“那是自然,只要你不做出背叛师门,违逆师命的事情,我是不会清理门户的!” 说着,他就用手碰了一下我额头的伤口,我疼的嘶了一声,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把瓷瓶打开,往我的头上一倒,我就闻到了一股药味,随之而来的,便是钻心的疼,我叫了一声,“好疼啊!” “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真的只疼了一小会儿,很快就不疼了。 我试探着想摸一下。 “别碰!”顾辞吟喝了一声,我连忙收回了手。 “你不要碰,明天就都能结痂了。”他说道。 我点了点头,靠在佛像下面,缩成一个团。也不敢再跟他说话了。 “我说,你一个小丫鬟,怎么还留着指甲?” 我看了看我的指甲,我的指甲其实不是很长,只长出来一点点而已。 前些日子手掌的伤好了之后,我就给指甲染了淡淡的朱红色。 我心说,这人不会看出了什么吧? 想着就说道:“啊……主子让我给试颜色的。” 顾辞吟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期盼着赶紧来人把这个顾辞吟给抓走,把我救出去…… 这时顾辞吟在我面前不远处生起了火,“徒儿啊,你要是冷,就往前坐坐。” 我点了点头,但是身子还是没动。我拜他为师只是想活命,并不是真心的。 就算他真的把我当徒弟,我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他是不是个善变的贼,万一,一会儿又变了心思怎么办!? 这时,他一丢,丢了一个馒头到我的怀里,“凑合吃吧,徒弟!”说着,他就笑着看我,一边看,一边吃他自己手里的馒头。 我确实有点饿了,我看他都吃了,想着,这馒头应该没毒的吧,他要是想对我做什么,根本也不用下毒。于是我也吃了起来。 他吃完馒头,就靠在庙门口看着天,看得还挺认真的。 今天是九月初五,天上的月亮只有一个小牙。外面黑漆漆的,木柴烧的嘎嘣声,还有外面传来的蛐蛐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越是安静,我的心就越急躁。 我缩了缩身子,想着,他就这样背对着我,我拿起一块石头砸他的头,有没有可能成功? 他双臂抱着宝剑,此刻那宝剑一动,我赶紧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武功肯定很高,我要是失手,恐怕…… “没想到,我盗圣竟然收徒弟了!”他很开心的样子,“这样的好事,真想作诗一首啊!” 我心说盗贼还能作诗了?我倒想听听你能做出个什么诗句来! “明月天空耀!哎!”他说完这一句还自己感叹了一下,很满意的样子。 这天上哪里有明月啊?就是个小月牙好不好? “盗圣……甚逍遥!哎!对!哈哈!” 他说的我有点想笑,整个人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下来,我就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接着往下说。 顾辞吟还举起了手,然后突然间转过身来对着我说道,“收一女弟子……” 我心说,还挺押韵的…… “收一女弟子……”他陷入了思考,似乎不知道该接一句什么,“收一……女弟子……哎?他日作相好!哈哈!对上了!” 我脱口而出,几乎没经过大脑的思考:“什么作相好啊!不正经……” 他看了我一眼,我马上就闭上了嘴巴。 “那你给我想一个!”顾辞吟看着我,“要是对不上,那可不行!” 我:“……我……”我脑子里疯狂地想着自己读过的书,但是该死的,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收一女弟子……呃……教她……教她……盗珍宝!” “行啊,徒儿,有前途!”顾辞吟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看来,我的徒儿跟为师一样,也会作诗!” 这可真是一首打油诗啊! “徒弟,既然你如此聪慧,我现在便教你一招,叫做:声东击西!” 顾辞吟说的这招是一个偷东西的小技巧,让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然后趁被偷之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对方的东西偷走。 我看他示范了一遍,都没看清楚他怎么动手的,我的小荷包就跑到他手里了。 “学会了吗?”顾辞吟一脸期待地问我。 我心说,这怎么可能学会啊! 要说学不会吧,其实原理都懂,但是这个太讲究速度了,顾辞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他的速度很快,所以这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不行啊,我一点功夫都没有,很容易被发现。 我比划了一下,顾辞吟看着直摇头,说道:“算了算了,慢慢练习吧,看来以后,我得先教你一些功夫才行!” 正说着,顾辞吟的手就按在了地面上,随后他趴在地上听了听,严肃地说道:“追兵来了!” 第二十八章 劫持4 顾辞吟说完,就快步地走了出去。 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当然了,我更多的是开心,因为如果有人来抓他了,那么我就能得救了!! 难不成我还真拜这个什么盗圣顾辞吟为师,跟着他行走江湖以盗窃为生吗?怎么可能? 还是襄王府不愁吃喝的小日子更好一点的吧! 片刻之后,顾辞吟就回来了,说道:“追兵来了!咱们走!” 我一听高兴起来,但是面上我不能表露出来,毕竟现在我名义上是他的徒弟,我得为他着想啊! 要是喜形于色的话,他一剑把我杀了怎么办?现在可是关键时刻,我得想个万全的办法,脱身! 他已经出了庙门,我还站在原地,脑子里想着怎么办才好。 “徒弟!走啊!”顾辞吟回头对我喊了一声。 我看着他就说道:“那个……师父啊,要么咱们兵分两路?我替你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我这……不会武功,你带着我……我拖你后腿啊!” 我心想,我得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跟他分开,如果我跟他在一起的话,保不准他就拿我当人质!到时候双方谈不拢,我可能会翘辫子! 现在是黑天,他武功看上去挺高的,一个人逃脱应该是很容易的,带着我反倒是不方便,我这样说,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顾辞吟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道:“冬喜啊,你这是真想帮为师?” 我一看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他给看穿了! 我想着,他不会翻脸吧? 但是我是不会承认的!怎么问,我也是帮他的! 这个时候,我听见了外面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听声音,来的人不少,而且很快就到了。 我说道:“师父,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我替你引开追兵!” 顾辞吟一点都不着急,很是玩味地说道:“我就当你是要帮我吧!徒儿,你往西,我往东!咱们师徒,有缘再见!” 说着,他就跳上了院墙,闪身不见了。 我心说,成功了! 我心中大喜!赶紧跑出了庙门,就看见远处一排火龙正在朝着这边来。 我左右看了看,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朝着西边跑去,一边跑我一边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抓贼啊!” 顾辞吟是偷东西才被人追的,我这样一喊,那些人肯定会过来,这样我就得救了。 我跑的慢悠悠的,生怕那些人天黑看不见我,追不上我。 我心说,我这也算是帮着他了,日后他应该也能记着点我的好。不过,这只是我一方面的想法,我也不指望着他能记得,就盼着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才好呢! 我怕那些人天黑不辨人,再伤了我,我就大喊着:“别伤害我啊!我是襄王府婢女!我是襄王府婢女!” 这个时候,那些骑着马拿着火把的人已经到了我的近前。 “是你?” 这个声音十分的温柔,我站住了脚步抬头去看,就看见了一张温柔的脸,是沈凌!竟然是沈凌! “沈凌!”我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有一种危难之中遇见亲人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之前救过我的缘故,我一看见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一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我的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沈凌从马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我面前,将我扶了起来,“江辰媛,你没事吧?” 他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我有点意外,有点开心。 我没想着他能记得我的名字,毕竟,我跟他只是萍水相逢,我的名字又没什么特别的含义,算不上好记,他忘了也是正常的。他的名字就很好记,不然,我也是记不住的…… 我摇了摇头,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我没事……” “那贼人呢?”沈凌问道。 我下意识地往西边一指,说道:“往前面跑了……” 沈凌对着身后的人说道:“继续追!一定要抓住他!” “是!” 他身后的人一应声,便骑马去了。 我心中问自己,为什么真要帮着那个盗贼呢!难不成,我还真把他当师父了? 算了算了,就当是做件好事吧!可是这事……怎么想也觉得不是一件好事…… “你是襄王府的婢女?”沈凌看着我问道。 “啊?”我脑子转了转,想到刚才自己是这样喊的。 我看了看他,想着,还是别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免得我尴尬,他也尴尬,更重要的是我会比较丢人…… 于是我就点了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沈凌说道,随后他示意身后的人迁过来一匹马。 “会骑马吗?”沈凌问我。 我哪里会骑马啊?我连骑驴都不会……于是我就摇了摇头。 沈凌准备将我扶上了马,说道:“这马温顺,你就在上面坐着就行。” 我点了点头,扶着沈凌的胳膊抬腿就往马镫上踩。 对于我这么一个从来都没有骑过马的人来说……上马也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这就导致了,我踩了半天,愣是没上去,身子还左晃右晃地差点摔倒! 我转头不好意地看了看沈凌,“我……” “没关系。”说着沈凌一个翻身,便骑到了马上,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我看的呆了。随后他一拉我,我就坐了上去。 然后沈凌从马上跳了下去,说道:“抓稳缰绳。” 我面颊发烫地点了点头。 面上虽然没什么,但是我还是挺害怕的,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骑马啊! 马一动,我就感觉我好像是要掉下去一样,我紧紧地抓着缰绳,身子不自觉地就向前倾,想抱着马的脖子,我觉得抱着马勃子我能安全一点。 我的马跟在沈凌的马后面,没有跑,只是慢慢地走着。 “你是差官吗?”我问沈凌。他大半夜的来抓贼,如果不是衙门的差官,那就是那贼偷了他的东西? 沈凌说道:“我不是衙门的人,那贼人偷了我家的东西,我一路追查到此。” 果然我猜的不错,我挺想问沈凌顾辞吟到底偷了什么东西的,但是万一问了人家不愿意说呢? 想了想我就没再问了。沈凌也不再说话。 马儿就一前一后地走着。骑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好像没刚才那么害怕了,于是我就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马儿慢悠悠地一走,我坐在马背上,被颠儿的就有点困倦。 不自觉地打了好几个哈欠……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的身子一栽……我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共乘 摔在地上的我,才发觉自己刚才竟然打了个盹儿。 幸好马行走的速度很慢,我摔下来的时候,没有受到什么伤,只不过,我那原本受伤的额头再次撞在了地上,原本就没怎么愈合好的伤口,这下又撞开了! 疼的我眼泪就往外冒。 听见我的惊呼,沈凌连忙下马过来扶我,“江姑娘,没事吧?” 我的表情一定不怎么好看,因为我都感觉到,我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流到我眼前了,我眼看着一滴血就从我的睫毛上滴落了下去。 就算我现在的表情不痛苦,也一定不会优美,看上去肯定特别狼狈。 我下意识地就要用手去摸,沈凌拉住了我的手,“别碰!” 沈凌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手帕,他动作很轻地替我擦干净了额头流下的血,然后又帮我包扎了一下。 “还能骑马吗?”沈凌问我。 我虽然额头剧痛,但是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一个十分柔弱的女子。 沈凌之前就救过我两次了,这次又救我,我怎么也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一个弱不禁风,每次见面都需要他救,连骑马都会打盹儿摔下来的人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点丢人!我在赵洛俞面前就总丢人,我不想在别人的面前也丢人! 难道我是一个天生就丢人的人吗?不!不! 我说道:“沈公子!我没事!我还能骑马!”我挤出一个我自认为很美的笑容,在沈凌面前故作轻松地说道。 沈凌微微地笑了笑,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我能听得见,“好吧。” 他还是先上了马,然后一拉我,就把我拉到了马背上,只不过,这次他没有下马。 沈凌的双腿轻轻地拍了怕马肚子,马就开始走了。 我心说,他不下去了?他就坐在这了?这…… 我后背坐得笔直,但是即便是这样,在这么小的马背上,我的后背还是会随着马的走动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胸膛,更何况,沈凌的双手拉着缰绳,像是将我环抱了一样…… 我的脸开始发烫,心扑通通地跳个不停,完全就乱了节奏…… 如果说当日沈凌救我,抱住了我,那是迫不得已的,但是现在……现在不是啊……现在……他是可以下去的…… 我虽然当初坐在宝香阁没事儿的时候,是幻想过嫁给沈凌这样的人,但是……但是我现在毕竟也是个王府的侧妃,这样实在是不妥…… 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跟他说:你快点下去吧! 沈凌现在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应该只以为我是个王府的小丫鬟……可能人家根本就没多想,是我想太多了。 “我只是怕你再摔下去。”沈凌在我的身后说道,他应该是感受到了我身子的僵硬,以及整个人的不自然,所以才向我解释的吧?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从我的耳侧拂过,我身子一颤,脸上更觉得发烫了。 我莫名的有点心虚的感觉。我想着,要是现在这样被赵洛俞看见的话,会怎么样? 我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心说可别想。 不过,赵洛俞不喜欢我,就算看见了我坐在别人的马上,应该也不会吃醋的吧? 但是我毕竟是他的侧妃……他要是真看见了,会不会以为我行为不检点,然后重重地处罚我? 我能想象的到赵洛俞那张白无常的脸在我的面前裂开…… 不能想!不能想啊! 我这个时候,想赵洛俞干嘛啊!难不成他还能来找我? 他让京兆尹派人我都谢谢他了。估计他现在应该跟沈湘儿两个人高枕安睡呢!一定是这样的! 我这样想着,身子就稍微放松了一点。 “江!辰!媛!” 这一声,让我差点又从马上摔下去,幸好啊,沈凌的双臂保护了我。 我迎面看去,就看见赵洛俞骑在马上,一双眼睛冒着火一般地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我……我都麻爪了!! 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老话怎么说来着?怕什么!就来什么啊! “赵……赵……赵……”我赵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字。 我现在的第一反应就是下马!!立刻!马上!下马!! 但是赵洛俞的速度明显比我快! 我就见他一策马,直接就冲到了我的旁边,然后伸出手来一拉,就把我拉到了他的马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已经在赵洛俞的马上了。 赵洛俞说道:“沈二公子,多谢了!” 赵洛俞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好像是在致谢,但是他的语气让人怎么感觉都觉得像是在生气!无法抑制的那种气! 沈凌也有点没搞明白赵洛俞这是什么反应,“襄王殿下,我正准备送江姑娘回王府的。” “江……姑娘?”赵洛俞把我的身子往他的怀里一拉,我差点被他给拉断气。 赵洛俞笑着,但是我觉得他这笑,阴森森的,不是好笑! 他对着沈凌说道:“本来我都要在湘儿那里安寝了,但是湘儿担心,非让我出来找她的姐妹……实在是没办法,我才扔下湘儿出了王府。哦……对了,难道湘儿没跟沈二公子说过,她跟江侧妃的感情一直很好的吗?” 沈凌一愣,看着我,“江?侧妃?” 我尴尬地一笑,根本没空去想赵洛俞在瞎说什么我跟沈湘儿关系好。 只想着怎么跟沈凌解释呢?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敢去看沈凌的脸,他救了我三次了,我却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实在是!实在是太不真诚了! 但是,我真的也是情况所迫啊!!沈凌,能理解我吗?希望他能理解我吧…… 我尴尬到了极点,心说,果然不能撒谎骗人啊!总会被戳穿啊! “辰媛?你难道没告诉沈二公子,你的身份吗?”赵洛俞在我的耳边说道,我感觉他说的字都是一个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咬牙切齿的那种感觉…… 沈二公子?我脑子里一闪,这么说来的话,沈凌是丞相府的二公子?沈湘儿的二哥? 我抬眼去看沈凌,他正在看着我,他的眼神已经平静了下来,随后说道:“襄王殿下,刚才情况危机,侧妃有所隐瞒也是自保。” 第三十章 共乘2 赵洛俞哈哈一笑,像是满不在意的样子,“多谢二公子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湘儿还在等我呢。” 说着赵洛俞博马便走。 我坐在赵洛俞的前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在想着要不要开口说话,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上了嘴巴。 赵洛俞竟然会来找我,真是让我意外,我以为这个家伙根本就不会在意我的生死呢! 哦,对,刚才赵洛俞说了,是沈湘儿让她出来找我的,沈湘儿会这么好心?我怎么想都觉得不会。要是说王妃让赵洛俞出来找我,我还能信,毕竟我是坐着王妃的马车出的事儿。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襄王侧妃,虽然不受宠,但是也算是半个皇室的人,赵洛俞按理也应该出来找我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王妃的马车还在那破庙前呢,王妃好心借我马车,我总不能给她弄丢吧! 于是,我脑袋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冒出来一句:“马车,马车还在庙前呢!” “马车?”赵洛俞挑着声音说道,“你还想着马车?” “我……那是王妃的马车……我总得还给她……”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常落,让人把马车找回来!”停顿了片刻,赵洛俞吩咐跟在一旁的常落。 常落应了一声。 “江辰媛,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赵洛俞冷着声音问。这种感觉就好像身后有一个白无常在跟我说话一样,他在说:你快死了!你快玩完了!你知道了吗? 我什么身份?我是尚书府的二小姐,但是是个淑女,襄王的妃子,但是是个侧妃…… 赵洛俞这是什么意思? 我稍作思考,就知道了,他这是说我的身份,怎么可以僭越去坐王妃的马车?这简直是玷污了王妃的马车,丢了他赵洛俞的连面! 赵洛俞这张嘴,还真是从来都不肯放过我啊!应该说,他从来都没有从心底里看得起我!所以才会这么问我。 我有一丝难过,便低着声音说道:“妾身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以后不会再坐王妃的马车了。” 赵洛俞冷哼了一声,随后动作粗鲁地掰过了我的头。 幸好我的脖子长的结实,不然赵洛俞这一下子就要送走我了!我下意思地问了一句:“干嘛啊……”。 前面‘干嘛’两个字我的声音挺大的,后面我看见赵洛俞那张脸的时候,这个‘啊’字就渐渐地没了声音…… 他一只胳膊抱着我后背,我侧着身子倒在他的怀里,歪着脸去看他。 夜空繁星作衬,星光点点之中,赵洛俞这张俊逸的面孔,还真容易让人沦陷。 借着火把的光,我看见赵洛俞的眉毛微微皱在一起,他的眸子里面少了一些寒意,多了几分爱怜,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等我拢了拢目光,再想去看的时候,就看见他一脸鄙视,冷冰冰地说道:“手刚好,脑袋又破。” 我:“……”果然是我的错觉啊,这才是他赵洛俞的真实样子! 脑袋被撞也不是我愿意的啊!赵洛俞!你用得着这么挖苦我吗?我在心里对赵洛俞翻了一个白眼! 赵洛俞手伸向了我的头,我下意思地向后仰,但是他的另一条胳膊正托着我的后背,此刻那只大手拖住了我的脑袋,让我的脑袋根本无法再向后仰了啊…… 赵洛俞他要干嘛?他要干嘛啊! 我看见他的眉毛隐隐地跳动,那眼神!那眼神分明是要将我至于死地的眼神啊!不会吧?赵洛俞?你又要残害我吗? 我闭上了眼睛,就感觉头上一凉。随后,赵洛俞一扶我的身子,我就又坐正了。 我眼睛的余光就看见什么东西被赵洛俞给扔了。 扭头去看,天色太黑,马儿向前走着,被丢在身后的东西已经看不清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才发现,沈凌给我包扎头的手帕不见了,赵洛俞这是把那手帕给扔掉了。 我扯着脖子就向后看,被赵洛俞一把扳回了头。 “像你这么不长记性的人,就应该多受点伤,疼上一疼!才能长记性!”赵洛俞话中带刺地说道。 我心说,赵洛俞你欺负不了王妃,舍不得欺负沈湘儿,就成天嘲讽我,挖苦我啊?啊?有良心吗? 我都被盗贼给劫持了!还受伤了!头撞破了,流了那么多的血!你不安慰我,不心疼我,也就算了,我能理解,你不喜欢我,所以也不会安慰我、心疼我。 但是你干嘛总嘲讽我呢?过嘴瘾啊?我是你的出气筒啊?我是受气包? 我咬着嘴唇,没吭声。你等着,赵洛俞,要是有朝一日我翻身了,今天你在我身上说的这些话!我统统还给你!一句,不,半句我都不会落下的! “你头上这药谁给你上的?”赵洛俞突然问道。 我不明白赵洛俞干嘛问这个,就低着声音回道:“那个盗贼可能是怕我死了,就给我上了点药。” “呵……”赵洛俞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嗯……嗯……” 他‘嗯’是什么意思?还连着‘嗯’了两声。 我搞不懂他的意图,现在的我只想着快点回到宝香阁,洗洗睡觉。 以后,我可不出府了,我这才出了王府两次啊,就闹了两次的笑话了。 看来老天爷也不想让我出王府,看来我还是在宝香阁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赵洛俞的马走的也是慢,我越是急着回去,偏偏这夜路越是走不到头。 赵洛俞的一只胳膊缠在我的腰上,几乎要把我给缠断气了。 我脑子里就想着,难怪沈湘儿的腰细,都是被赵洛俞这藤条一般的胳膊给勒的吧? “王……王爷啊……”我实在是忍不了了,“能不能松点啊?” 我的手掰着赵洛俞的胳膊。他的胳膊松了松,我才觉得好受些。 “以后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就天天勒着你!”赵洛俞突然再我耳旁十分小声地说道。 这个音量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在外人看来,肯定以为赵洛俞在跟我说什么亲密的悄悄话,但只有我知道,这家是在警告我!威胁我! 第三十一章 他怎么救你的? 我今天一天已经受了不少的惊吓了,再也受不了赵洛俞这么吓了! 所以当我听见赵洛俞跟我说‘天天勒着我’的时候,我直接投降了,我说道:“王爷,妾身知错了!” 赵洛俞不再理我了。我就乖乖的坐在马上,也不再说话。 好不容易熬到了王府门口。心说,终于到家了!我发誓,我这次回到宝香阁,我再也不乱跑了,我就安安生生地过我的日子。 赵洛俞翻身下马,然后将我从马上给抱了下来。他拉着我一边往里走,一边对着手下人说道:“把常太医请来!” 赵洛俞一路拉着我回了宝香阁,我刚进门,就看见春喜正红着眼睛站着呢! 春喜肯定是担心坏了,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嗓子也哑了,看见我就想奔过来抱着我,但是碍于赵洛俞在我前面,春喜只得跪在地上迎接:“王爷,侧妃。” 赵洛俞一摆手,“她没事,你去给她准备点吃的吧!” 春喜连忙站起身,擦着眼泪跑去给我准备吃的了。 进了屋子,赵洛俞松开了我的手,说道:“一会儿常太医来,让他给你好好包扎一下。” 我心说,刚才包的好好的,还不是你给我扯的? 我跪下来说道:“多谢王爷。” “起来,跟我说话用跪着吗?”赵洛俞坐在了凳子上,没好气儿地说。 我心说,真是难伺候,跪着说话都不行了? 我站了起来,屈了身子对他说道:“多谢王爷。” “我看你跟沈家二公子说话要比跟我这个夫君说话亲切多了!”赵洛俞挑着他的眉毛盯着我说道。 我想着,外面那么黑的天,赵洛俞他能看清楚吗?而且我当时没跟沈凌说话吧?他?这是找茬儿的吧? 但是转念一想,我也能理解,我毕竟是他的侧妃,谁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侧妃坐在别人的马上啊!所以我多少能理解点他说话为什么这么酸了。 于是我就又跪了下来,委屈道:“王爷……当时我不慎从马上跌落,还多亏了沈公子救我……”我得跟赵洛俞说明白点,万一他认为我红杏出墙可就糟糕了!以后准没好日子了! “站起来!”赵洛俞冷着嗓子又说了一遍这话。 我心说,赵洛俞果然是找茬啊,我今天跪着跟他认错都不行? 没办法了,我就站了起来,想着,这次我再说什么我都不跪了,真是低人一头还低出错来了! “哦?你从马上摔下来啊?”赵洛俞这语气让人听了十分难受,明明就是嘲讽的意味。 我点了点头,便看见赵洛俞从凳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随后他一步步地朝我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我不自觉地就向后退去,最后,后背就抵在了窗边,无路可退了…… “王……王爷……”我不知赵洛俞要干嘛。 他的脸凑近我的脸,呼吸都吹拂在我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之下,那双漆黑冷冽的眼眸正盯着我,我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即便折腾了一夜,他身上的尊贵之气也丝毫没有减弱,他就俯视着我,又或者可以说是在逼视着我…… 心脏仿佛都要停止了跳动…… 我心说,赵洛俞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吃人吗? “他……怎么救你的?”赵洛俞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 怎么救我的?赵洛俞在问什么?问沈凌怎么救我的? “就是……就是……”就是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的啊…… 但是我看着赵洛俞那双冷冷的眸子,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就是直直地盯着他。 赵洛俞的脸还在不断地靠近,我能感觉到,很快!很快!他就要亲到我了!! 赵洛俞今天是不是因为被沈湘儿催着去找我而怒火攻心发疯了啊?啊?他这是要干嘛啊??亲我吗?不会真是要亲我吧?不会吧? 就在赵洛俞的唇即将得逞的时候,我的‘救星’来了!!谢天谢地! “洛俞……” 这一声洛俞,把我的鸡皮疙瘩喊掉了一地。 我看见赵洛俞的面色一僵,随后他的身体迅速地远离我。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消失,我长出了一口气。 就看见王妃跟沈湘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王妃进门看了看我,没说什么。 沈湘儿则是直接扑到了赵洛俞的怀里,但是她看我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冰冷,她只看了我一眼,随后就全心扑在了赵洛俞的身上,“洛俞……你没事吧……” 我心说,他能有什么事啊?!我才是被劫持的那个啊! 王妃可能也是看不惯沈湘儿,就说了句:“明知故问。” 沈湘儿不理王妃,还是依偎在赵洛俞的怀里,“洛俞……我担心死你了……” 赵洛俞就摸着沈湘儿的头,一脸爱怜地说道:“我没事的,湘儿。” 我心里翻着白眼,真是腻死人了! 我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王妃的面前,跟她施礼。 王妃说道:“没事吧?” 我笑着摇头:“承蒙姐姐担心了,妾身没事。” 王妃点了点头,“额头上的伤看起来不轻,去请太医了吗?” 我刚想说请了,就听见赵洛俞冷冷地说道:“她头上抹着药呢,还请什么太医?” 我:“……” 沈湘儿柔声地说着:“洛俞,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女儿家的面容是最重要的了!” 沈湘儿终于从赵洛俞的怀里直起了身子,走到我的面前,拉住了我的手,仔细去看我额头上的伤:“这若是以后留下了疤,可怎么好呢……洛俞,还是请太医给妹妹瞧瞧吧……” 赵洛俞一副‘湘儿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说道:“好吧,既然湘儿都说了,去请!”,说完赵洛俞他还不忘瞪了我一眼。 我心说,赵洛俞你瞪我干嘛啊?为什么瞪我?请太医刚才一回来你不就让去请了吗?怎么现在还要瞪我啊? 沈湘儿轻拍着我的手,说道:“妹妹,你可得好好养着啊,这样以后才能更得洛俞的宠爱啊……”沈湘儿这话说的真是讽刺我啊!我心中冷笑,面上却只能笑脸迎合着。 “行了吧,谁不知道这个王府你最得宠?”王妃说完扭头就走了。我估计她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洛俞,你看,姐姐她又生我的气……” “好了,湘儿,咱们回去吧。”赵洛俞对沈湘儿伸出了手。 沈湘儿笑着对我说:“既然如此,妹妹你好生休息,我跟洛俞先去歇息了……我让他去找你,他都没睡好觉……” 还真是沈湘儿让赵洛俞去找我的啊?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后来,这事我想了很久,不过,我都没有想明白。 我看着赵洛俞跟沈湘儿手拉着手走了,才坐了下来。心说,赵洛俞还真是疼爱沈湘儿啊,一刻都不愿意跟她分开。 这个时候,春喜端着托盘进来了,她放下托盘就扑到了我怀里:“小姐!小姐!奴婢都要吓死了!” 我拍着春喜的后背说道:“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 春喜看着我,“小姐,你的头……小姐你这是受了多少苦啊……”春喜哇地就哭开了,没办法我只能安慰她。春喜的眼泪也不知道有多少,都把我的裙摆哭湿了也止不住! 就在我安慰着春喜的时候,便有丫鬟领着常太医来了。 丫鬟我认识,便是上次送菜的两个丫鬟中的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问那个丫鬟。 “回侧妃,奴婢名叫一莲。” 倒是个奇怪的名字。 我的头重新上了药,包扎好以后,天都快亮了。 实在是熬不住了,我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暗讽 我在宝香阁歇息了一天,觉得整个人的精神都恢复了过来。 秋高气爽,我坐在廊下,就想着顾辞吟有没有被捉住。他可真是大胆,竟然敢偷丞相府的东西,还是光天化日之下! 看来他一定是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武功超群,绝对不会被捉住,才敢如此放肆的偷东西!我不免心中啧叹一声,果然是盗圣,厉害!厉害! 丞相府的宝贝应该不少,我当时应该问问他到底偷了什么东西。想来应该是挺重要的,不然也不会沈凌亲自去捉他。 我正琢磨着,就听见春喜喊我。 “小姐,小姐!”春喜小跑着到我跟前。 我扭头去看她,“什么事啊?” “王妃那里派人来传话,说让您过去呢!” “让我过去?”我想着,王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就听见春喜说:“小姐,传话的人说了,王妃是请您过去一同商议王爷生辰宴会的事情呢!” 赵洛俞的生辰宴会?这……用我去商量吗?我根本没有话语权的吧…… 哎呀,我出门被劫持,想帮王妃买的礼物都没买成!她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但是一想,王妃应该不是这等小气儿的人。她知道我被劫持,自然是能理解我的。 我想了想,去年赵洛俞生辰的时候是没有办宴会,因为赵洛俞带着沈湘儿去拜佛去了,那个时候我跟王妃都是刚入府不久。我倒是没什么,王妃气得够呛,还因为这件事跟赵洛俞吵了一架。 我心说,今年赵洛俞的生辰,该不会赵洛俞又要带着沈湘儿出去吧?那王妃肯定是一万个不能同意的!赵洛俞这样也太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我想着都来气。 我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地方,王妃和沈湘儿都在。 我走了进去,对着王妃施礼,又跟沈湘儿打了招呼。 王妃示意我坐下,说道:“今天找二位妹妹来呢,就是想商量一下王爷生辰宴会的事情。” 沈湘儿放下了手中的茶,说道:“姐姐,该安排的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还用来跟我们商量吗?” 我一听,沈湘儿这是话里带刺儿啊! 我明显能感觉到在沈湘儿跟王妃之间有火光出现!看来这两个人之间,免不了争斗一番。 想了想,我还是别搭茬了,免得引火烧身。这两个我可都得罪不起。 就听见王妃傲声地说道:“妹妹此言差矣,大家共同侍奉王爷,有什么事情,自然要共同商量了。宴会的流程你们看一下,若是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便有丫鬟递上了清单,我看了一下,上面列着宴请宾客的名单,席位的排列,酒菜的类别,还有歌舞表演的顺序…… 这些东西我一看就脑袋疼,大致扫了一眼之后,便想放下,但是看对面的沈湘儿还在认真的看,若是自己现在放下了,会不会有点儿敷衍王妃? 于是我就又拿着看了一会儿……虽然眼睛是盯着手中的东西,但是根本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 逼着自己又看了一会之后,我觉得时间够长了,就把单子放在了桌面上,说道:“王妃姐姐一切安排妥当,妾身没有意见。” 王妃点了点头。其实王妃找我们来就是走个流程而已,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我倒是觉得王妃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压根不会提出什么建议,她怎么安排怎么是,沈湘儿呢,保不准看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的,王妃可能会惹一肚子气。 果然,我就看见沈湘儿皱着眉头说道:“姐姐……我看这菜……有些不妥吧?” 王妃的眉毛挑了一下,说道:“哦?哪里不妥?” 沈湘儿叹着气说道:“姐姐难道不知道,洛俞是不喜欢吃辣的吗?” 赵洛俞不喜欢吃辣?我还认为赵洛俞那个臭脾气和白无常脸跟辣的绝配呢!没想到,他竟然不吃辣!?我还有点小意外。 我看了王妃一眼,就看见王妃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显然,她跟我一样也是不知道的。这也难怪,赵洛俞几乎成天跟沈湘儿在一起,他的生活习性自然只有沈湘儿知道了。 我又看了看沈湘儿,就见她的面上似有若无地流露出了得意之色。沈湘儿也是厉害,知道王妃的痛处。 王妃是齐国公嫡女还是独女,向来骄傲,沈湘儿偏要在王妃面前炫耀自己得宠……我心说,有好戏看咯! 就见王妃冷笑了一声:“妹妹,我自然知道王爷是不喜欢吃辣的,不过,在我邀请的王公贵族之中,是有人喜欢的,我总不能因为王爷不喜欢,就不给宾客安排吧?且桌位都是分开的,我自然会给王爷安排他喜欢的膳食。” 顿了顿,王妃又说道:“我身为王妃自然不像妹妹那般轻松,只晓得王爷的喜好就可以了,这宴会邀请的都不是普通人,我得把每个人的习性都摸清楚,才能彰显襄王府的待客之道,妹妹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一听,暗自给王妃竖起大拇指,心说,高啊!王妃这是拿自己王妃的身份压了沈湘儿一头,嘲讽沈湘儿一个侧妃就知道跟赵洛俞情情爱爱的,根本都不懂这些王府应酬之事。 果然我就看见沈湘儿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当日若不是碍于沈湘儿庶女的身份,赵洛俞就要娶沈湘儿当王妃了,但是齐燕儿的国公嫡女身份明显比沈湘儿高了一头。赵洛俞没办法,才娶了齐燕儿当正妃,沈湘儿当侧妃。 现在王妃拿着正妃的身份嘲讽沈湘儿是一个侧妃,暗地里也是告诉沈湘儿:当日你便是庶女身份没有我尊贵,现在也是一个侧妃的身份,不知道这些也不怪你。你就好好跟着王爷玩乐就好了,我才是正牌的! 这可真是让沈湘儿憋着一肚子的难受又说不出来啊! 我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里直鼓掌,精彩啊!精彩! 这个时候赵洛俞就走了进来,“湘儿不用劳烦这等事,我娶湘儿,就是让她开心快乐的!” 第三十三章 伎俩 赵洛俞一走进来,就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他站在了沈湘儿那边。 可是这样,势必会惹怒王妃。 我跟沈湘儿起身对着赵洛俞施礼,眼角瞥见王妃还坐在位子上,一动没动。 看来,刚才赵洛俞的那句话确实触怒了王妃。她已经不屑跟赵洛俞走这种面子上的功夫了。 就听见王妃说道:“是吗?看来,只有我这个正妃是劳烦这种事情的了?” 好戏开始了! 我心说,赵洛俞啊,王妃跟我可不一样,她可不会“惯着”你的! 我最喜欢看赵洛俞在王妃面前吃瘪了,赵洛俞那种有气撒不出来的样子以前看了让我觉得有趣,现在嘛……简直可以说是过瘾啊! 赵洛俞欺负我那么多次,偏偏我又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这次王妃要是替我报了仇,我来日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这样想着,我就站在一旁看戏。 就见赵洛俞缓步走到了王妃旁边的正位上坐下,说道:“王妃是这王府的主人,自然事事都要操劳了。” 赵洛俞说话也是专戳人心窝子啊,他这意思明显啊,就是说:你既然当了这王妃,该你做的事情你自然要做!不然你当侧妃? 我看王妃的面色极为难看,她的手在袖子下握成了拳头,似乎在隐忍着怒气,说道:“王爷的意思是,我今天找她们来,是找错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自己做主就好了,根本就不用跟她们打招呼,是吗?” 赵洛俞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说道:“王妃,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娶湘儿入府,便是让她享福的,这些事就不必让她烦心了,我也相信这些事情对王妃你来说,根本都不算什么的。” 赵洛俞这话彻底激怒了王妃,王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哦?王爷这话说的有趣!娶她就是为了让她享福?娶我呢?就为了让我主理王府这些破事的吗?” 赵洛俞瞥了王妃一眼,语气带了愠怒,“王妃果然武将世家出身,这暴躁的脾气还是没改!”,说着他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呵……王爷这是瞧不起我齐国公府,偏看那丞相府顺眼是吗?”王妃分毫不让,直接回怼了过去。 好啊,我心中憋着笑,赵洛俞,碰见钉子了吧?你也是没记性,以前也总在王妃这吃瘪,怎么就不知道回避呢? 我差点就要给王妃鼓掌了,果然啊,一物降一物!齐燕儿就是赵洛俞的克星!我心中叫好! 就听见赵洛俞说道:“王妃!你不要强词夺理!”他的面色像噎了馒头咽不下去一样,十分难看。 他是没办法回答王妃的话的。 要是回答了,他会得罪齐国公,赵洛俞他可不敢明面上得罪齐国公。 齐国公那是什么人物?手里四十万兵马,镇守边关,在皇帝面前都说一不二的人。 “强词夺理?我倒是要问问王爷,是我强词夺理,还是王爷你偏宠偏爱!?”王妃说话的语速很快,此刻她身子有些发抖,显然她十分的生气。 齐燕儿一心喜欢赵洛俞,欢欢喜喜地嫁过来,她操持着王府的一切,尽量把一切做到最好,但是即便如此,一年多了,赵洛俞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我心中感叹,好好的一个美人,样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怎么偏偏眼瞎,看上了赵洛俞呢? 我要是有齐燕儿这样的家世,我肯定要嫁给一个满眼都是我的男儿。他不用是王公贵族,不用是富家公子,只要他一心爱慕我,乡野村夫也好,街前小贩也罢,我都开心。 这个时候我已经跪在了地上,说了好几句“王爷王妃请息怒”了,但是根本没人理我。 我去看沈湘儿,就见她面上虽然为难,跟我一样也是跪在地上,但是她眼底确是透露着骄傲的,这是赵洛俞给她的骄傲。 是我跟王妃都没有的骄傲。 此时,赵洛俞跟齐燕儿之间的药味已经越来越重了,我都怕一会儿再吵下去两个人就要动手了。 与此同时,我就看见沈湘儿站了起来,可是她刚站起来,就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就像左侧倒了下来。 我没多想,赶忙站起来去扶她,正好,她倒的方向也是我所在的这个方向,我一拉也就拽住了她的胳膊。 但是沈湘儿好像一点支撑力也没有,我这一扶,她就直接靠在了我的身上,我跟她一同跌在了地上。 我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是很痛,但是听见沈湘儿惊叫了一声。 我心说,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就这么一倒便要发出如此惨痛的声音吗?不至于吧? 因为我们两个的跌倒,赵洛俞和王妃已经不再争吵了。 春喜这个时候将我扶了起来,“小姐,有没有摔到哪里?”她十分担忧。 我摇头,“没事没事,春喜。” 我扭头去看沈湘儿,赵洛俞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正准备将她扶起来。 沈湘儿的面上挂了眼泪,果然娇滴滴的小姐就这么一摔也是要抹眼泪的……无语…… “洛俞……” “湘儿,你没事吧!”赵洛俞面上很是关切。 王妃一气甩着袖子冷哼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扭头不再去看赵洛俞跟沈湘儿。 我被春喜扶着,尴尬地站在原地。 “湘儿!你的胳膊怎么了?” 我正整理衣裙,就听见赵洛俞说了这么一句。 我心说,不会吧?这么一摔,沈湘儿的胳膊就摔断了?也太柔弱了些吧!? 我抬头去看,沈湘儿的左胳膊露了出来,她的小臂之上有三道血痕… 沈湘儿扭头看向我,赵洛俞也看向了我,我不明所以。 就听见沈湘儿说:“洛俞,妹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为了扶住我……呜呜……”说着她就哭了起来,好像是因为手臂十分疼痛的缘故。 什么?沈湘儿她在说什么? “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赵洛俞喊到。 他十分急切,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一般…… 第三十四章 伎俩2 赵洛俞扶着沈湘儿坐在了椅子上,沈湘儿还在抹眼泪,我看着她小臂上的三道血痕,脑子里一团乱。 难道是我刚才扶她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她吗? 不可能啊?如果是我伤了她,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 但是沈湘儿小臂上的划伤如此的明显,甚至……甚至有一道伤口在向下流血……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小臂流下,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不由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指甲。 前些日子涂得朱红色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我没有再补,此刻我双手发白,那淡淡的朱红色就好像是沈湘儿的鲜血一般,沾染在了我的指甲上…… 我的指尖在微微的颤抖,指甲……指甲确实长了,已经长出了小半个指肚…… 我一下子把手指缩入了掌心,心中慌乱起来。 我因为觉得好看,一直没有修剪自己的指甲……难道……难道真的是我伤了沈湘儿吗? 我抬头,想看看沈湘儿的情况,就看见赵洛俞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他的双眸之中全是冰冷,我浑身打了个寒颤,双腿一软,便要跪下来。 赵洛俞这个时候捏住了我的手腕,提住了我的身体。 我的手腕一吃痛,手掌就不自觉地张开了。 赵洛俞低头看着我的手,随后暴怒地喊道:“你留着这么长的指甲干嘛?”他一甩,我就被他甩地跌坐在了地上。 我的右手指甲触碰到了地面,瞬间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但是我来不及去看,只得马上翻过身跪在地上,叩头说道:“王……王爷……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湘儿都是因为你受伤,现在就给我滚回去,把你爪子上的指甲给我剪了!” 我不敢抬头,眼泪却掉了下来,我不知道是因为指尖传来的疼,还是因为赵洛俞的骂。 “还不快滚!”赵洛俞又冲着我喊了一句。 我被春喜扶着走了出来,我已经忘记了刚才我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也忘了我是怎么跨步出门的。我想,一定很狼狈,很丑,很容易让人嘲笑吧…… 低头一看,包着我指尖的白色手帕都已经被血染红了。 春喜心疼地说:“小姐……你的手……” 我哽咽着说道:“春喜,咱们快走吧……” 我右手中指的指甲断了,赵洛俞推我的那一下子,我的右手触地,中指的指甲直接反方向的折断了,连着皮肉掉下了大半块。 十指连心,我觉得我的指尖都疼麻了,我捏紧自己的手,几乎是逃一样的回到了宝香阁。 一回来,我呆呆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的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泪在我的面上干涸了,我看着门的方向发呆。 可能是疼痛麻痹了我的神经,让我这个时候不会思考了,也可能是赵洛俞的辱骂,让我觉得我真的一点都不重要。我只觉得浑身冰冷,指尖疼痛,心,更疼痛。 春喜流着眼泪给我包扎,她一边给我包伤口,就一边说:“小姐……王爷真是太过分了,这怎么能怪您呢!沈侧妃要摔倒,您分明是去扶沈侧妃的……” “小姐的头伤还没好……现在指甲又伤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看着自己留着的指甲,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真的是想扶沈湘儿。 可是即便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是伤了沈湘儿,赵洛俞还是责罚我。 他怎么说?他说让我把我爪子上的指甲剪了……呵呵……爪子……我在他的眼里,是只动物吗? 这个时候,夏花不识好歹地跳到了我的腿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就趴了下来。 我好像被触动了什么一般,对着春喜说道:“春喜,拿剪刀来。” 春喜心疼地看着我,“小姐!这件事不能怪您的!”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管怪不怪我,终究是我伤了她……去拿!” 我的指甲在沈湘儿的小臂上划了三道血痕,有一道甚至还在不停地流血,我百口莫辩,我是应该把自己的指甲给剪了,免得以后再伤了旁人,再给自己找麻烦! 春喜拿来了小剪子,她跪在我的面前,说道:“小姐,你的手伤了,我来帮你剪吧……” 我点了点头,刚准备把手伸过去,这个时候,夏花便开始挠我的衣服,一下子,我的衣服就被它扯掉了一块,丝线勾在了它的爪子上。 我心说:夏花啊,你是见我挠了人,你也要学我挠点什么吗? 我看着勾在夏花爪子上的丝线,意识到了什么,我抬起自己的双手,仔仔细细地看着我的指甲。 除了我右手被包起来的那个指甲我看不见之外,剩下的九个手指头的指甲,都是干干净净,别说是血迹,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难道是我右手的中指划伤了沈湘儿?这不可能!我一根手指头怎么可能划出三道血痕? 沈湘儿小臂上的三道血痕,一道在流血,另外两道虽然血没有流出来,但是也是破皮了有血迹的,如果是我的指甲划伤了她,我的指甲里一定会有她的血迹!不可能这么干干净净! 我顾不得腿上的夏花,一下子站了起来,脑子在疯狂的转动。 难怪我没感觉到我划伤了她,因为划伤她小臂的根本就不是我! 当时周围没有旁人,沈湘儿跌倒的时候,只有我去扶了……除了我……就……只有她!自己!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春喜以为我是舍不得剪指甲,委屈地说道:“小姐,咱们不剪了,大不了以后咱们不出这宝香阁了!” 我没有回复春喜的话,我还在思考着,沈湘儿……沈湘儿她为了陷害我,自己用指甲划伤了自己的手臂!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我突然就冷笑出声。 春喜看着我,“小姐……” 我重新坐回到位子上,伸出手对春喜说:“春喜,剪吧。” 春喜看着我,没有动作。 我看着她,苦涩的一笑,说道:“春喜,没事的,只不过是指甲而已。” 第三十五章 偏见 一声一声的清脆,是我的指甲被剪断的声音…… 没事的,没事的,只不过是指甲而已……指甲又不是不能长出来了!我在心中一遍一遍这样的安慰着自己……可是眼泪还是从我的眼中流出了。 我果然还是软弱的,没用的,连剪个指甲都要哭吗?我在心中嘲笑着自己。 沈湘儿,她为什么要陷害我?她不惜划伤自己的手臂来陷害我?为什么? 我并不得宠,我只是一个被遗忘在王府角落的侧妃而已,她为什么要这般陷害我? 我想不明白,我对沈湘儿来说, 一点威胁都没有,我没家世,没宠爱……即便如此,她还是要陷害我吗?将我置于死地吗? 我想,我这次肯定是完了,赵洛俞认定了是我伤了沈湘儿,从此以后,我没有好日子过了。我恐怕要跟冷宫中那些被废黜的妃嫔一般,苟延残喘到死的吧…… 春喜端上晚饭的时候,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可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我还是草草地吃了几口。 春喜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我不愿意她为我担忧。我对着她笑了笑,说道:“春喜,我没事的!真的!” 傻春喜,看见我笑便以为我真的没事了,咧着嘴也跟着笑起来,还跟我抱怨了一通儿赵洛俞偏心。 晚上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其实我心中委屈,但是我知道,没人能给我申诉这个委屈。 我要告诉赵洛俞我是被冤枉的吗?他肯定不会相信。 我要去告诉王妃吗?王妃今天已经跟赵洛俞吵了一架,还会为我去跟赵洛俞争辩吗?便是争辩了,赵洛俞也肯定不会信。 重点在赵洛俞那里,他不信我,真相便永远都是我划伤了沈湘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觉得有些心力交瘁了,迷迷糊糊的便要睡了,这个时候就听见了轻轻地推门声…… 我虽然想睁开眼看一看,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想继续睡,于是我就没有动,想来是秋季的风吧…… 秋风微凉,入骨不留余温,落叶萧瑟,几般淡薄人情……呵……连这风都要来吹一吹此刻的我吗? 被子掀开,有人躺在了我的旁边,我一惊,便睁开了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扭头去看,意料之外地我看见了赵洛俞,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刚躺下就能睡着吗?纵然我再傻也知道他这是明显地在装睡。 我坐了半天,去看他,他依旧是一动不动,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还不躺下?不冷吗?”赵洛俞闭着眼突然开口。 可能是他当众辱骂了我,也可能是他偏袒了沈湘儿,此时此刻,我的身体是不想触碰他一丝一毫,所以我还是坐着,没有动。 “头还疼吗?”赵洛俞没有再催促我躺下,而是改了口气,竟然少有的带了几分温存。 亏他还记得我的头上有伤,我低下头,说道:“不疼了。” “手呢?” “手?” 我下意识地去看我的手,他是在问我指甲折断的中指吗? 我突然就冷笑了一声。 呵……赵洛俞,我的手,你还能知道我的手受伤了?我还以为你根本看不见我的……这是我想说出口的话,但是我只敢在心里面说。 身旁的人也坐了起来,他转过了我的身体,我看着他,我想我的眼神之中,有惊讶,有惶恐,但更多的是埋怨,是厌恶,是委屈…… 赵洛俞,你即便是再好看的脸,这一次,我也不会动容了! 赵洛俞的目光不似白天时候的那般冰冷,带了几分怜爱,甚至还有心疼? 这比他来找我更让我惶恐不安?赵洛俞这是什么眼神? 他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我的手腕的时候,我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 他的动作一顿,随后收回了手,将手伸进了被子里,过了一会儿才又来抓我的手腕,这次他的手带了温热。 他看着我的手,看着我那个受伤的中指,说道:“疼吗?” 他问的很小心,我竟然觉得此刻的他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在认错一般。 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睛,听着他略带愧疚的话语,在朦胧的夜色之中,几乎就要原谅他了!! 这个时候他触碰了一下我包扎的中指,瞬间疼痛从指尖传来,我“嘶——”了一声,脑子清醒了过来,他的手指也马上缩回了我的手腕处。 赵洛俞到底在搞什么?他现在这副样子是干嘛?是来跟我道歉的吗?说今天白天的时候不是有意甩开我的? 赵洛俞抬起眼睛看着我,我跟他近在咫尺,可是我看不透他,我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来我这?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奇怪的话。 只听见他说道:“傻!” 这一个字带着埋怨,带着责怪,带着怜惜,从他的口中说出,就好像是至亲之人的责备一般,满是心疼,满是关切。 傻?我心说,我是挺傻的。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去扶沈湘儿,我不扶她,她就赖不到我头上。 我看着赵洛俞,我要不要告诉他,沈湘儿的手臂不是我划伤的?他会信吗? 我的嘴巴总是跟不上我的脑子,这也是我傻的原因之一…… “沈侧妃的手臂不是我划伤的……”我脱口而出,说完我就后悔了。 赵洛俞来,可能只是觉得他白天的时候甩开我导致我受伤,所以有那么点愧疚,现在我这么一说,他肯定认为我在狡辩……估计那仅存的一点愧疚马上就没有了。 果然,他没有说话,把我按倒在了床上,随后他也躺了下来,说道:“睡觉。” 我心说,果然,他就是信沈湘儿不信我!那他来我这干什么啊?嗯?难道是想听我说手疼的吗?他找成就感来了吗?欺负我的成就感吗? 我越想越委屈,却委屈就越生气,一腔怒火无法发泄,只得装作睡着把被子都卷在自己的身上。 赵洛俞!你就挨冻吧你! 肯定是沈湘儿手臂受伤心情不好,你在沈湘儿那吃了憋,王妃那你又落不下脸去,你才来找我! 我今天就冻死你!冻死你个偏心鬼!冻死你个白无常! 第三十六章 多睡,容易胖啊…… 我盖着被子暖暖和和的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我就听见赵洛俞轻轻地声音:“我信你。” 我想着,这肯定是做梦,赵洛俞那么爱沈湘儿,他才不会信我呢!!我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床下去,但是我睡着了,没来得及踹…… 第二天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赵洛俞蜷在我的旁边,他竟然一个晚上都没有跟我抢被子!!真是奇哉怪哉! 赵洛俞的眉头微微蹙着,左手包着右手握成一个拳头放在面前,他的面色有些白,可能是冷的。 今天已经是九月初九了,夜里不盖被子睡的话,肯定会很冷……他整个人蜷缩的就跟一只受冻的小猫一样…… 样子也……太……可怜了吧…… 我再定睛去看,赵洛俞的胸前竟然还真有只猫,正是夏花。 我心说,夏花你个没心肝的,怎么还给赵洛俞取暖来了!虽然我这样想着,但是心中竟然有了点愧疚……果然,恶人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我看着赵洛俞蜷缩着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把被子悄悄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他对我不仁,我要是对他也不仁,那我跟他有什么区别了!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心说:江辰媛啊,你还真是守活寡守的看穿了一切?成就了大慈大悲之心吗? 我的手就不自觉的拍了一下我的头,这一下拍的是手也疼,头也疼!我“嘶——”了一声。 这一声惊醒了夏花,它跳下了床,跑了出去,估计是找春喜要早饭吃了。 赵洛俞也睁开了眼睛,我与他对视,尴尬地笑了笑。他坐了起来,面色冷冰冰的,突然他就打了个大喷嚏“阿嚏——” 我不敢说话,心中的愧疚让我连手指头的仇都有点忘了。 赵洛俞翻身下了床,我看见他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心中的愧疚又加了一分…… “一会儿我会让常太医来。”说完,赵洛俞就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该不会是没盖被子睡了一晚上,受凉染了风寒吧? 我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心说:江辰媛你先养好自己的伤吧!赵洛俞有人管呢! 常太医给我号完脉,看着就直摇头,还叹了口气,我想,肯定是因为我这个侧妃不是头磕破,就是手流血,他觉得我是个不老实的吧…… 但是他是太医,他叹气,就会让我觉得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还是那种不治之症。 为了解除我心中的好奇,也为了我心中能踏实,我便问道:“常太医啊……您叹什么气儿啊……” 常太医抬头看着我,说道:“侧妃最近是不是嗜睡啊?” 我心说,还真有问题啊!不会吧!?我最近……没有嗜睡啊! 我紧张地问道:“我没觉得嗜睡啊……有什么问题吗?” 常太医捋着胡子皱着眉。 他这个样子,我更是担心起来,一旁的春喜也盯着常太医,一副担忧的样子,像是生怕常太医会说出一句‘顽疾攻心,治不了’的话。 常太医捋了半天的胡子,皱了半天的眉,又叹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地说道:“多睡,容易胖啊……” 我:“……啊……啊?” 常太医一边写着药方,一边说道:“虽然还不知道侧妃近来是什么原因贪睡,不过老臣还是先给您开些提神的药吧,您也自己控制控制自己的饮食睡眠,不要多吃,也不要太贪睡了,得养好身体,才能怀上世子啊!” 我:“啊??” 我跟春喜都目瞪口呆地送走了常太医,我看了看桌子上的药方,心说,常太医在说什么啊?什么怀世子啊…… 春喜拿起药方,看着我:“小姐……这个……” 我说道:“别熬!千万别熬!我可不要给……”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翠儿便进来禀告,“侧妃,沈侧妃来了。” 我一惊!沈湘儿来干什么?难道她昨天陷害我还不够,今天还要来陷害我吗? 我刚想吩咐翠儿,让她去推了沈湘儿,就说我身体不适。还没等我吩咐,沈湘儿已经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这又是演得哪一出儿啊? 我心中疑惑,就听见沈湘儿说道:“妹妹,昨天都是我不好,明明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还连累妹妹你被洛俞责怪……” 我简直要笑出声了,沈湘儿真会演啊,她怎么不搭个戏台子演呢?她要是在戏台子上演,定能成为一个名角儿!我亲自去给她捧场! 我尬笑了一下,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都怪妹妹我,不小心还划伤了姐姐的手臂……” 我尽量装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愧疚,我对不起你’的样子。 沈湘儿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就在旁边坐了下来,我一看,她这是有事儿啊,不然,怎么还坐着不走了呢? “妹妹手上的伤,都好了吗?”沈湘儿竟然‘关切’地问我这个。 我昨天刚折断了指甲我今天就好啊? 我心中翻着白眼,嘴上说道:“啊……一点小伤而已,虽然还没好,但是已经无碍了。” 沈湘儿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地说道:“我看妹妹的手掌已经好了,怎么这手指又包上了?” 我脸上的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原来沈湘儿问的是上次我跳马车摔伤的手掌,而不是问我昨天折断指甲的手指啊! 她可真是会装糊涂啊!昨天我流了那么多的血,她难道没看见吗? 是了,是了,她看见了也会装作没看见,毕竟昨天受伤最重的是她,要受到关注的也应该是她! 我让春喜跟沈湘儿上茶,说道:“多谢姐姐关心,手掌的伤早就好了。” 沈湘儿便看向我的手,我只好摊开手掌来给她看。 我手指头包扎着那么明显,她装作看不见,她看完之后,端起茶来,皱着眉毛喝了一口,说道:“妹妹用的是什么药啊,竟然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我这手臂上的伤,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疤……哎……”说完,她就放下茶杯看着我。 第三十七章 忍字头上一把刀 我一听沈湘儿这话,心中有了疑惑,心说,她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是要我自己在自己手臂上也挠三道? 想得美啊!我才不呢!她的伤又不是我划的!我凭什么要在自己的手臂上也挠三道啊? 正在想着,就听见沈湘儿继续说道:“听说……妹妹是抹了一个药膏,所以才好的一点疤痕都没有了呢……” 沈香儿意有所指。 我一听,也明白了,她这是来问我要那个药膏来了,她自己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怕留下疤痕呢?现在倒是怕了? 我还真不想给她,不是我心疼那个药膏。 那药膏还是江晨溪硬让我拿回来擦的,虽然效果挺好的,但是抹到皮肤上有些油腻腻的,我还真不怎么愿意擦,都没用过几次。 沈湘儿是怎么知道我用药膏的呢?我想了想,肯定是赵洛俞那个白无常说的!心说,保不准今天沈湘儿来,就是赵洛俞撺掇的! 她沈香儿的伤又不是我划的,她还要到我这里来要药膏?太过分,太欺负人了吧?就凭这个,我也不想给她啊! 我也喝了口茶,没有太着急回她的话,顿了顿才说道:“是啊,姐姐,还多亏了那个药膏……”我刚想说说气她的话,转头一想,沈湘儿可是赵洛俞的心头肉啊! 我要是把她给得罪了,回头沈湘儿吹赵洛俞的枕边风,赵洛俞要是来找我的麻烦,那我肯定没好果子吃! 这样想来,我后面的话就成了:“春喜,去把那个药膏给姐姐拿来。” 春喜十分不情愿,就站着没动看我,我对春喜使了个眼色,春喜才慢吞吞地去拿了那药膏。 春喜将药膏递到沈湘儿面前的时候,沈湘儿看都没看一眼,她身边的丫鬟一把接了过去,说是接过去,还不如说是抢过去的,就好像那药膏本来就是她们的一样,‘拿’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那丫鬟叫香兰,是沈湘儿的陪嫁丫鬟,跟在沈湘儿的左右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她拿了药膏歪着嘴巴笑着说道:“多谢江侧妃了。” 我刚想说话,啪地一声,沈湘儿手中的茶杯突然落在了地上。 沈湘儿像是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摔了你的杯子……我这手臂刚才一痛,就没拿稳……” 我看了看地面上,茶杯摔了个粉碎,茶水溅了一地,沈湘儿的裙摆却是一点没沾湿,这哪里是不小心手滑,分明就是故意丢出去的! “这样吧,回头我给妹妹拿来一套新的茶具,我看着妹妹的茶具也是有些旧了呢……” 沈湘儿说话真是气人,我心中已经十分的生气了,但是面上却只能笑着,心里对自己说着:江辰媛,要忍!要忍!她可是赵洛俞的心尖尖!你一定要忍! 我言语温和地对沈湘儿说道:“姐姐没烫伤吧?一个茶杯而已,姐姐不用在意,春喜,快让人来收拾了。” “妹妹,都是姐姐不好,虽然是一个茶杯,但是姐姐还是要赔给你的,而且,恕姐姐我直言,你这个茶杯,实在是太旧了,摆在这里,丢你的脸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丢洛俞的脸面……便是我那里的下人也不用这样的茶具的……”说着,沈湘儿便站了起来。 我:“……”我的肺都要气炸了! 可恶的沈湘儿竟然笑着走到我的面前,还拉起了我的手,我真想一下子就甩开她! “妹妹以后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洛俞赏赐给我的东西太多了,我用都用不完的……给妹妹拿两件也没什么的……” 忍!江辰媛!忍! 忍字高来!忍字高!忍字头上一把刀! 我面带笑容,也站了起来,但是我想,我此刻的笑一定是带着几分虚假的,因为!我!实在是!太!生气了! 沈湘儿轻轻笑出了声,“妹妹的头还没好呢,好好休息,我这便回去了。”她临松开我手的时候,还不忘捏了一下我受伤的中指,我疼的一皱眉。 等沈湘儿走后,我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实在是烦的要命。 春喜就说道:“小姐!沈侧妃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是啊!我也觉得她欺负人!你说她以前不这么敌对我的吧?” 我回想这一年来,沈湘儿虽然偶尔会在我的面前跟我炫耀赵洛俞给她什么赏赐了,但是还从来没有这么针对我过。 春喜突然开窍了一般,说道:“小姐!定然是因为王爷!王爷以前都不来咱们这的,所以沈侧妃自然不吃醋!现在,王爷偶尔来咱们这了,沈侧妃肯定是吃醋了,才会这么对你的!” 我拍了一下桌子,右手的手指又是一疼,“嘶——” 春喜连忙过来,心疼地看着我,“小姐!你小心一点。” “春喜,你说的对啊!肯定是因为赵洛俞现在来我这了,所以沈湘儿才这么针对我!” 我想着,这真是难办了。我怎么让赵洛俞不来我这呢,或者让他少来,最好就是那种一年来一回,来一回就点个卯就行的那种。 我想了一小天,也没想出个对策。 这里是襄王府,是赵洛俞的家,我能阻挡他来我这吗?很显然,我没这个实力。 但是沈湘儿要是一直找我麻烦怎么办?她这次陷害我,保不准下次什么时候又陷害我。 这着实让我十分的苦恼,最后我决定还是自己长长脑子,以后沈湘儿再跌倒,我可是不会去扶她了,我离她远一点。 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正在乱想的功夫,王妃身边的丫鬟墨玉就来了,“江侧妃,王妃请您速去潇湘馆。” 我站起身来,不明所以,“王妃请我去潇湘馆?” 潇湘馆不是沈湘儿住的地方吗?王妃请我去那干什么? 这个时候,丫鬟墨玉说道:“江侧妃,沈侧妃中毒了,还请您速去!” “沈侧妃中毒了?中了什么毒?”我问道。 丫鬟墨玉摇着头,表示她也不知道,“侧妃,还请您速去,我这便先回去了。” 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难道沈湘儿找我的下一次麻烦来的这么快吗? 第三十八章 谁下的毒? 我到潇湘馆的时候,就见门口丫鬟仆人一个个面容上都是略带惊慌的样子,我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更加强烈起来。 常落站在门口,他抬头看见了我,便对我施礼说道:“江侧妃。” 我点了点头,略微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进了屋中。 赵洛俞冷着脸坐着,好像是白无常要审判小鬼一般。 当然了,很有可能,我就是那个小鬼…… 王妃则是站在一旁,眼睛低垂,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床榻前,一名太医正在给沈湘儿诊治,我瞄了一眼,就看见沈湘儿的左臂全部都红肿了起来,一个胳膊有两个胳膊那么粗了,看上去甚是吓人。 “太医……我的手臂还有救吗……”沈湘儿抽咽着问道。 “侧妃放心,老臣一定竭尽所能。” 这个时候赵洛俞跟王妃都看见我进来了。我对着二人施礼。 身子还没屈下,赵洛俞冰冷的声音就传来了,他冰冷的声音如同严冬的寒风一般凛冽刺骨,像是要将我冰冻一般,“江辰媛,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的动作僵在一半,一时间不明白赵洛俞在说什么。 我的脑子里在飞速的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湘儿的胳膊肿得那么厉害,看来是又出了什么事情……难道她自己又对她的胳膊做了什么,要诬陷在我的头上吗? 我略迟疑了一下,继续了我的动作。 施礼之后,我低声说道:“王爷……妾身不明白您的意思……” 赵洛俞竟然一上来就冷言冷语地质问我,他质问我什么?他那么相信沈湘儿,还用得上问我吗?沈湘儿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好了!干嘛还要问我,问了我又有什么用?! 我的心中带了二分的怒气,但是依旧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低着头,等着他的回答。 此刻赵洛俞没说话,倒是王妃开口了,“沈侧妃说擦了从你那里拿来的药膏之后,胳膊就肿了,这不,太医正给看着呢!”王妃说着,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沈湘儿,只看了一眼,王妃就又放下了眼皮,多看一眼她好像都不愿意。 我不去管王妃看沈湘儿是什么表情,王妃就是用眼神杀了沈湘儿都跟我没关系。 但是,抹完药膏胳膊肿了这事就跟我有关系了! 我脑子‘嗡’了一声,看向床上的沈湘儿。 她的脸被床幔遮挡我看不见,但是她的胳膊我瞧了一个真切,红肿的像个烤猪脚,如果真的是她自己弄的,她还真是下得去手啊! 我心说,上午刚从我那拿走药膏,下午就来诬陷我!沈湘儿对自己也是够狠的!难道是抱着废去一条胳膊的决心来诬陷我的吗? 沈湘儿啊,你这又是何苦呢?自己遭罪不说,关键是我根本就不喜欢赵洛俞!赵洛俞他也不喜欢我啊! 我对你一点威胁都没有!你何必来陷害我啊!搞的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这个时候,即便是赵洛俞再怎么不相信我,我也一定要为自己辩解一番,我总不能连着两天被沈湘儿诬陷两次吧!那我这个软柿子也太好捏了吧!? 我跪在赵洛俞的面前说道:“王爷……那个药膏我自己也用了,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然我也不会拿给沈侧妃的!” 赵洛俞斜睨着眼睛看着我,声音低沉,“起来!” 我对上赵洛俞冰冷的目光,他却只是扫了我一眼,就转过头去看沈湘儿了。像是根本懒得听我的辩解一般。 我扶着春喜缓缓地站了起来,王妃示意我在一旁坐下。 但是王妃都没有坐,我怎么能坐,我便也站在了一旁。 “说不定是沈侧妃的身子娇贵,抹什么都不行呢!”王妃撇了撇嘴,显然,她认为是沈湘儿现在又是在作妖。 王妃从来都看不惯沈湘儿柔柔弱弱又矫情造作的架势,此刻见到沈湘儿的胳膊在遭罪,估计王妃是瞧不上她那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便出言讽刺了一番。 “江侧妃,你也真是的,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拿给别人?我看你自己头上和手上的伤都没好呢!” 我也搞不懂王妃这话是在帮我还是什么。一时间我的脑子也乱了。 我心中想着,我的药膏之前手掌跌破的时候抹了,不过因为抹上去很油,我觉得不舒服,所以我的头上根本就没有抹。 之前抹的时候,我的手掌也没肿啊,难道是因为搁置的时间长了,药膏变质了?早知道我就应该先给自己抹一抹试试了。 不过,谁知道沈湘儿今天会来找我索要这个药膏啊?我不能未卜先知,看来下一次,自己的东西还真不能随随便便的给人。 早知道,我就跟沈湘儿说已经用光了就好了,这样麻烦事自然沾不到我的身上了。 “回王爷,刚才老臣查看了一番,沈侧妃这手臂……” 这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去看,只见那个太医已经给沈湘儿号完了脉,看完了手臂,此刻正低头在向赵洛俞回话。 我发现,这个太医说话,也是大喘气,听着让人着急。 他话说道一半,就停顿下来,像是思考的样子。 赵洛俞面露焦急之色,“到底如何?” 那太医愁眉紧锁,唉叹了一声,才说道:“沈侧妃的手臂像是抹了毒物啊!” 这老太医的一句话,我的脊背之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来! 这个时候,沈湘儿的丫鬟香兰便急急忙忙地拿过了那一小盒膏药,“李太医!我家侧妃就是抹了这个!您看看!” 我站在一旁,捏紧了衣袖,盯着这个李太医。 就见他打开了那盒药膏,随后将药膏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又蘸取了一点在自己的手指之上,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王爷!就是这个啊!” “不可能!”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沈湘儿这是明摆着陷害我!她在陷害我! 我扭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她,她此刻已经半坐着身子靠在床边,目光正与我对上,她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妹妹!你为何要……要如此……如此害我啊!” “我没有害你!这药膏之中根本就没有毒!”我心下慌乱几乎是脱口而出,“这药膏我抹过,我抹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没有!”一定是沈湘儿在里面放了毒要来诬陷我!不过这后面的话我却没敢说出口。 第三十九章 再次陷害 “你住口!”赵洛俞突然将身旁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到了地上,啪——地一声脆响,随着这声脆响,我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 我瞪着眼睛看着赵洛俞,我想我此刻的脸上一定是充满了惊恐、慌张还有不敢置信。 这是我第一次见赵洛俞发这么大的火,那地上摔得粉碎的茶杯会不会就是我的下场? 赵洛俞跟沈湘儿还真是绝配啊!怎么都喜欢摔茶杯? 我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联想到这个……我也是服了我自己了! 不过我想,肯定是赵洛俞那要吃人的架势吓坏了我,所以我的脑子才不受控制了。 我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解释道:“王……王爷!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沈湘儿此刻火上浇油地说道:“没想到妹妹竟然如此讨厌我……昨日妹妹划伤了我的手臂,我想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并没有责怪妹妹……难道妹妹是见不得洛俞心疼我,责备你,就要对我再下毒手吗!” 我怒视着沈湘儿,只见她面露哀伤之色,嘴角却是微微得意地勾出了一个弧度! 我心中气愤难挡,刚准备开口为自己再辩解,沈湘儿却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她接着哭诉道:“妹妹,怎么说我家二哥对你也是有救命之恩的……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一点儿也不念当日你被贼人劫持,他救你的情谊……竟然如此毒害我……若是二哥知道你如此心肠……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日救你……” 沈湘儿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几乎我都要相信我自己是一个因妒生恨,下毒谋害她的罪人了。 我心说,沈湘儿你的心思真是歹毒啊!沈凌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怕是才会后悔有你这么一个妹妹的吧! 我万般委屈,但是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怎么都不会承认,更是不能让沈湘儿给我扣上这个屎盆子! 我跪直了腰板,眼睛逼视着沈湘儿,冲着她喊道:“沈侧妃,我真的没有害你!到底是谁害你!你心中有数!” “什么心中有数?”赵洛俞这个时候,站起了沈,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凝视着我。 我对上他那双冰冷的双眼,气势一下子就没了,蔫了下来。 我没有证据证明毒是沈湘儿自己下的,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我若是说出来,赵洛俞肯定不会相信,说不定还要被沈湘儿倒打一耙! 我不能冒这个险,于是我迎着赵洛俞那双冰寒彻骨的双眸说道:“王……王爷!我真的没有下毒!沈侧妃去我那里拿药膏根本就是我不能预料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在药膏里面下毒呢!” 这个时候,沈湘儿的丫鬟香兰突然跪了下来,“王爷,虽然这里没有奴婢说话的份儿,但是奴婢还是要插上一嘴,说不定江侧妃的指甲划伤我们侧妃就是故意的!划伤手臂只是一个开始,为的就是把这药膏给我们侧妃涂!就算今日我们不去江侧妃那里,她也一定会把药膏给我们送来的!” 我听见香兰的话,气的浑身发抖,牙齿都开始打颤。 此刻春喜正跪在我的身后,她一听那香兰这般诬陷我,怒声道:“你胡说!那药膏小姐自己都不用,怎么会想起来给你们侧妃呢!” 香兰的嘴巴也是厉害,瞪着春喜歪着脖子说道:“王爷,您听,春喜都说了,那药膏江侧妃自己都不用,肯定是有问题的!” 这个香兰的口舌如此能狡辩,春喜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春喜被气的急了指着香兰怒道:“你血口喷人!” 香兰不依不饶:“分明是你家主子因妒生恨!谋害我家侧妃!” 王妃这个时候喝道:“放肆!都闭嘴!这里哪有你们两个说话的份!来人,把她们两个都给我拖出去,每人打二十棍子!” 两个人都吓得住了口,整个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我一下子慌了起来,对着王妃求情道:“王妃,春喜……春喜一时……” 我的话还没说完,王妃便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看了沈湘儿一眼,高声地说道:“王爷面前,两个婢女如此言行无状,这已经是轻的了!” 此刻便已经有妈妈婆子来拖春喜跟香兰了。 香兰一个劲儿地求饶,王妃连眼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也有妈妈婆子来拉春喜,我没做他想,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站起身就去拦,冲着王妃喊道:“王妃,要罚就罚我吧,是我管教婢女无方……” 我知道此刻我这么做十分的不妥,更是违逆了王妃,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春喜从小跟着我,我怎么能眼看着她受罚! 春喜满怀歉意地看着我,一个劲地对我摇头。 我知道,她是觉得自己给我惹了麻烦!也是在告诉我这样做不可以!可是我不能让春喜受罚啊! 那可是二十棍子!二十棍子啊!十棍子下去人就下不来床了,更何况是二十棍子! 但是我根本不是那些妈妈婆子的对手,不知道是哪个推了我一下,我一个踉跄,春喜便已经被拉了出去。 我见我根本拦不住,便扑通一声跪在了王妃的面前,拉着王妃的裙摆喊道:“王妃,都是我的错,您罚我吧!这件事情跟春喜无关!二十棍子打下去她会没命的!” 王妃皱着眉头看着我:“江侧妃,注意你的身份!” 外面已经传来了香兰的惨叫声,我知道很快就会听见春喜的!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站了起来,就往外面冲,就算是春喜要被罚二十棍子,我至少也要替她挡下十棍子! 春喜从小就是孤儿,被卖到了尚书府,我们两个一起长大,她跟着我,没过一天好日子,吃冷馒头,穿破衣服,冬天的时候洗衣服手都要冻坏了! 我一定要护住她!她不仅仅是我的丫鬟,她也是我的亲人啊!我怎能眼看着她受罚! 我刚站起来,赵洛俞一把拉住了我,“你干什么!” 我看着赵洛俞,可是我急得眼泪蓄满了双眸,模糊了赵洛俞的面孔,我哀求道:“王爷,都是我的错,您罚我吧!二十棍子下去人会死的!” 赵洛俞冲着门口喊道:“常落!你亲自打!二十棍子,一棍子都不能少!” 就听见门口的常落应了一声“是”。 一滴泪滑过我的脸,我愤怒看着赵洛俞,便要挣扎开来,冲出去! 赵洛俞怒视着我吼道:“你对湘儿下毒,我还没有处罚你!现在,你还要如此放肆!” 外面的香兰的惨叫声好像杀猪一般惊悚……春喜……春喜为什么一声都没吭,该不会已经晕过去了吧! 我的眼睛直盯着赵洛俞,冲着他喊道:“放开我!你放开我!赵洛俞你放开我!” 赵洛俞双冷眸之中燃烧起烈焰,他的手死死地扼住我的手腕,言语冰冷地说道:“江辰媛,你若是再放肆,我便即刻将外面的人处死!” 但是我现在只想冲出去救春喜,赵洛俞的这句话,我根本没来得及思考,我疯了一般地想挣脱他,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挣脱不开! 情急之下我就准备下口去咬,但是还未咬到,就听见赵洛俞对着外面喊道:“常落!把春喜就地打死!” 我的身子一震,一瞬间,凉意从手腕蔓延至全身。 我抬头惊恐地看着赵洛俞,“不!不!不——王爷!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打死春喜!不要!” 第四十章 站稳了! 赵洛俞一下子甩开了我,我跪在地上,拉着赵洛俞的衣角,“王爷……我真的错了!不要……不要打死春喜……求求你……” 我意识到生杀大权不在我的手里,我根本没有冲动的权力,甚至连出去替春喜挨打的权力都没有…… 这里是襄王府,所有人的命,都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手中,他让谁死,谁就得死! 赵洛俞冷声地冲着外面喊道:“二十棍子,一棍子都不要少!” 听到赵洛俞这样说,我的身子发软,手松开了赵洛俞的衣角,整个人瘫跪在了地上…… 二十棍子……兴许春喜还能抗下来,但是若是我再冲动,赵洛俞真的会下命令杀了春喜的! 我跪在地上,泪水早已经流得一塌糊涂,嘴巴中念着:“春喜……” 赵洛俞弯下身子,提着我的领子,迫使我看着他,“谋害湘儿?如此恶毒!”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我摇着头,可是眼泪让我根本看不清楚赵洛俞的表情。 模糊中,我看见赵洛俞扬起一只手,作势要打我的耳光。 但是他的手放缓缓又地放了下来,他声色阴沉,话语之中充满了嫌弃,“打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我原本于他对视的目光缓缓地垂了下来,我意识到,我根本没有资格跟他对视,我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是,他连打我都觉得会脏手…… 我不会因为他说的话感到心痛或者伤心,我并不在乎赵洛俞怎么看我,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他的,不是吗? 对于我不喜欢的人,我为什么要在意他对我的看法和感觉。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难受,他的话很伤我的自尊,让我觉得愤怒,觉得胸腔之中有一股热血在翻涌,我很想跳起来扇赵洛俞一个耳光,并且大骂道:本小姐打你还嫌弃脏手呢!但是本小姐还是要打!因为解气! 然而,这些我只能在脑子里想,根本不敢真的做出来。 春喜还在他的手里,我根本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了。 我只能跪在这里,跟他认错,不管错的是不是我,都是我的错…… 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无力,就像是这秋季之中随风落下的一片落叶一般,根本没有办法选择可以落在什么地方…… 风吹向哪里,便要飘向哪里…… 这种无力感一瞬间就充斥了我的全身上下,让我整个人变得都有些木讷呆滞起来。 我呆呆地跪在原地,不知道该继续争辩还是该继续求情,该愤怒还是该委屈…… 外面春喜却一声都没有……春喜……春喜她一定是怕我担心,连一声都不吭,在强忍着……春喜……春喜……我脑子里唤着春喜的名字…… “湘儿说的对,沈二公子上次也算是救了你,你不是还骑了人家的马?现在竟然是如此恩将仇报!” 赵洛俞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与此同时,赵洛俞一提,便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是愤怒,还是嘲讽地说道:“沈二公子的马就那么好吗?” 我这个时候只觉得浑身无力,最担心的便是外面受罚的春喜,最想说的便是‘那毒不是我下的’,哪有心力去回答沈凌的马好不好? 我的眼泪流了满脸,心中万分的不解,抬起眼睛,疑惑地看着赵洛俞。 他那张俊美的脸,像是上天精心雕琢的一般,他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 可是偏偏那面上的阴冷之气让他整个人都挂上了一层寒霜,连那原本的尊贵之态也要被掩盖三分,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从阴曹地府里前来索我小命的皇家白无常,阴冷又可怕。 正待我要说话的时候,那边半靠着床边坐着的沈湘儿就开口了:“洛俞……虽然我的手臂现在中了毒,但是若是妹妹能真心悔改,我还是会原谅她的……可能妹妹只是一时妒火迷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沈湘儿真是要把我往绝路上来推,她现在这么以退为进,用自己的温柔善良,大度宽容反衬出我的恶毒善妒,心如蛇蝎。 凭借赵洛俞对她的宠爱,赵洛俞肯定会狠狠地惩罚我,便是将我废掉,逐出王府也是可能的。 沈湘儿啊,沈湘儿,你可真是够毒的啊! 这个时候就听见一旁的王妃冷哼了一声,随后王妃就对着赵洛俞说道:“王爷,您看怎么处罚江侧妃?”王妃的语气之中有了些许的不耐烦,不过我能感觉得到,这份不耐烦,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沈湘儿。 赵洛俞这才松开了我的手,我踉跄了一下,身子有些不稳,赵洛俞冷声道:“站稳了!一会倒地我可不会让人扶你!” 我低下了头,眼泪还在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地掉。 我站在那里,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外面的香兰叫声越来越弱,我能隐隐地听见棍子打在人身上的沉闷之声,时有时无。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脑子里开始想着春喜会不会被打得皮开肉绽,气息奄奄。 “李太医,沈侧妃的手臂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治得完好如初。”我听见赵洛俞吩咐李太医,“还有,这药膏之中到底是什么毒物?” 就听见李太医回答道:“回王爷,这药膏之中的毒物,其实也十分常见,便是水仙花的汁液了。” “水仙花的汁液?”王妃诧异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这个时候也抬头去看,就见赵洛俞把药膏拿在手中,正在细细地看。 那李太医便继续说道:“正是,王爷,水仙花的汁液是有毒的,若是不慎服用了,轻则痉挛抽搐,重则会丧命,若是不小心碰到了皮肤上,轻则泛红发痒,重则……就会像沈侧妃的胳膊现在这样了。沈侧妃的小臂上有伤口,又大量的涂抹了这药膏,才会红肿的如此厉害。” 我看见赵洛俞将药膏握在了手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个时候,常落从外面走了进来,“回禀王爷,二十棍子已经打完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扭头去看常落,可是常落的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想冲出的想法,在脑海中反复地告诉自己:江辰媛,不可以!不可以再冲动了! 刚才赵洛俞已经警告过我了,他不是开玩笑的,我不能再因自己的错误连累春喜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向赵洛俞求情,不管他会不会答应,我都要试一试!我连忙说道:“王爷……春……” “洛俞……香兰毕竟是我的陪嫁丫鬟,二十棍子她也受了……就饶了她吧……”沈湘儿打断了我的话。 赵洛俞便柔声地对沈湘儿说道:“湘儿放心,这事情我不再追究了。” 王妃又是一声冷哼,站起身来说道:“王爷,我看沈侧妃也没事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她扭头就走了。 赵洛俞也站了起来,“湘儿,你好好休息。这事儿你放心,我会替你做主的。” 我看着赵洛俞朝我走了过来,厉声地说道:“跟我走。” 我的身子一颤,知道他的话不能违背,便只得转身跟在赵洛俞的身后。 我转身的一瞬间,眼角瞥见了沈湘儿的冷笑,等我再定睛去看的时候,就见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这边的方向,还说道:“妹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第四十一章 给我洗马! 我看着沈湘儿的那副样子,真想上去撕开她的脸,让她露出虚伪可憎的真实面目! 但是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春喜,没有时间去多想沈湘儿善良温柔的面皮下到底藏的是什么样的一张脸孔。 我急忙地跟着赵洛俞出了屋子。可出来一看,根本没看见春喜的人,只看见香兰被人抬着正在送进一旁的屋子里。 我心中急切,赵洛俞却说道:“江辰媛,沈凌的马好骑吗?” 我难以理解赵洛俞此刻问我的这句话,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回答沈凌的马不好骑吗?他会不会更加觉得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回答沈凌的马好骑吗?我看他的神色不像是想听见我夸赞沈凌的马的样子。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赵洛俞又开口了,“坐了别人的马还坐我的马,简直是脏了我的马背!” 赵洛俞他竟然说我脏了他的马背?我怎么就脏了他的马背了呢?他这话让我听起来,话里面有着三分的嘲讽,三分的鄙视,三分的怒气,还带了一分的酸味…… 我疑惑万分,赵洛俞怎么抓着这件事不放了?他这是在翻旧账吗? 难道赵洛俞记仇如此之甚,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吗? “既然脏了我的马,自然是要把我的马给洗干净!从明天开始,你就去马圈!把我的马给洗干净!”说完赵洛俞就不再搭理我了,要走。 我心说不行,还不能走!春喜我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啊! “王……爷!”我轻声唤了一句,赵洛俞的步子停了下来,头爷不回地说道,“还有什么事?” 我指尖冰凉攥在手心,身体在不住地发抖,低声地说道:“春喜……春喜在哪?” 赵洛俞听完我的问话之后,根本没有回答我意思,大步地走了。倒是常落,对我施礼道:“江侧妃,春喜我已经命人送回宝香阁了。” 我心中的石头稍稍落地,这个时候赵洛俞已经走出了潇湘馆,我也再顾不上其他了,几乎是狂奔着跑回了宝香阁。 我一回道宝香阁,就问院里的丫鬟,“春喜呢!春喜呢!?” 翠儿就说道:“侧妃,春喜在她自己的屋子呢。” 我朝着春喜的屋子就冲了过去,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刚才挨棍子的时候春喜一声都没吭,肯定是被打的晕了过去! 春喜现在保不准还在昏迷着呢!说不定春喜的屁股已经开了花儿……想着春喜屁股开花儿的残酷场面,我痛心不已,眼泪又蓄满了。一下子就推开了春喜的房门。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春喜真正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捂着屁股在屋子里来回的转圈呢! 看见我进来,春喜先是一惊,随后她连忙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道:“小姐,王爷放您回来啦!您没事吧?王爷有没有罚您啊!” 我十分吃惊,看着春喜,本该流出的眼泪,愣是憋了回去。 心说,春喜的身子骨什么时候这么强劲了?二十棍子打下来,竟然还能站着,我看那香兰都没半条命了,她现在还能叉着腰在屋子里乱晃?面上还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 “春喜……啊,你怎么样啊?”我来不及回答春喜的话,只担心她的伤势。 春喜气气哄哄地说道:“小姐,我没什么事,就是屁股有点疼,不过能忍住,没多疼的!那个常落下手也忒黑了!我估计我这得几天才能好!” 二十棍子下来就有点疼吗?春喜也没多胖啊!屁股上的肉不能那么多吧?这么抗揍? 我还是放心不下春喜的屁股,毕竟香兰都那样了,春喜这还站着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春喜的屁股是太疼了,疼得失去了知觉了吗?让她现在感觉不到疼了? 我伸手便要去看,春喜赶紧拦住了我,见我要去看她屁股上的伤,脸都有点红了,“小姐,小姐!真没事的,我刚才自己都擦了药了。” “擦了药?”我纳闷了,春喜哪来的药啊,难道春喜未卜先知?知道自己今天要挨棍子,提前备好了金创药了? 就看见春喜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我看,“是啊,常落给我的药。” “常落?给你?药?”我脑子里更加迷惑起来,常落不是被赵洛俞安排着亲自打春喜的吗?难道是我听错了,赵洛俞是安排常落给春喜送药? 不能啊?!我当时虽然惊恐万分,方寸打乱,但是我的耳朵没聋啊!我听得清清楚楚啊! 春喜此刻满胸怒火地说道:“他肯定自知打我是误打好人,所有才给我拿了瓶药!” 随后,春喜又继续怒哼哼地说道:“小姐,那个香兰满嘴的胡说八道诬陷你,要不是王爷和王妃在,我非要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巴!” 我看着春喜说话的架势,颇有一点撸胳膊挽袖子要跟香兰大干一场的样子,才确定她是真的没事。 我的心终于落地儿了,我说道:“我看着香兰都是被人抬回屋子里的,我都吓死了,生怕你……”我没往下说,有点说不下去了,要是此刻春喜趴在床上丢了半条命,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一下子抱住了春喜,她没事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我抱着春喜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春喜拍着我的后背,她见我哭,她也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安慰我,说道:“小姐,我真的没事!您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 我哭着说道“春喜,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知道吗?我都吓死了!” 春喜是我在这襄王府中唯一的亲人,我不希望她出任何的事情! 其实不仅仅是吓死了,我更多的是自责,我没有办法保护春喜,甚至连替春喜挨棍子都不能…… 春喜在我肩上点着头,“小姐,我知道了,不过那个香兰说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们欺负我可以,我便是挨上二百棍子都可以,但是她不能那么污蔑小姐!” 我放开了春喜,握紧了她的手,她的手传来的温热,我的心也跟着暖起来,“春喜,不要为了我冒险,知道吗?” 傻春喜抹了一把眼泪,笑着地点头,她替我把我脸上的泪水擦去,说道:“小姐,我真没事!不要哭了!小姐一哭……我……我也……” 我破涕为笑,说道:“好,我不哭了,你没事就好!” 春喜面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问道“小姐,王爷有没有……为难你?” 我叹了口气,把赵洛俞让我去马圈的事儿跟春喜说了一遍。 春喜也十分的不理解。 她揉着自己的屁股说道:“小姐,既然王爷罚您去了马圈,那么沈侧妃的事儿,王爷应该就不会再追究了吧?” 第四十二章 王爷请我去马圈 春喜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想了想,说道:“不知道,赵洛俞的性子甚是古怪,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想起来沈湘儿的事情,到时候又要做文章。” 春喜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跟春喜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准备离开。 因为春喜挨了棍子,虽然她说没事,但是我还是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不要服侍我了。 我回到自己的卧房之中,已经日落西斜,余晖将木窗染成了淡淡的黄,我靠着窗边坐下,看着外面,脑子里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赵洛俞最后罚我去马圈,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其实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他废黜我,将我逐出府去。因为证据就摆在赵洛俞的面前,他就是盛怒之下杀了我,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喜欢沈湘儿嘛! 有两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弄明白。 一件是赵洛俞在罚我去马圈之前,问我沈凌的马好不好骑。 这让我有点困惑,因为这因果关系有点不对,赵洛俞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因为我坐了沈凌的马,他才罚我去马圈洗他的马的!而并不是因为沈湘儿的胳膊。 第二件事便是春喜的屁股,明明香兰都半死了,春喜竟然还能走路,这真是奇怪! 我思考了一下春喜跟香兰的体型,春喜确实比香兰要圆润一些…… 一直琢磨到翠儿端来晚饭,我也没有琢磨明白。 我看着晚饭,心说:江辰媛,你闲着没事琢磨赵洛俞干嘛?反正这次是化险为夷了,以后在这王府之中多长心眼就是了! “春喜的饭给送了吗?”我问着翠儿。 翠儿说道:“侧妃放心,已经送过去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菜,有一道菊花糕,糕身晶莹剔透,上面撒着碎末的菊花花瓣,做的十分精致好看。 我夹起一块来放入口中,十分好吃,甜软酥松,入口即化,齿颊生香,我连忙道:“这个也给春喜送了吗?” 翠儿便摇了摇头,我说道:“你去看看她吃完了没有,要是吃完了,你喊她过来!” 翠儿应了声是,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春喜就进来了,她走路虽然没问题,但是还是会扯到受伤的屁股,所以她走两步就要停一停,我冲着春喜招手:“春喜,快来,你尝尝这个!” 春喜到近前一看,馋猫的本性暴露出来,眼中发着光问道:“这是……菊花糕吗?” 我点头,“这个好吃,你快吃一块!” 春喜拿起一块菊花糕咬了一口,点头称赞:“好吃呢!小姐!” “这个可是好久没吃到了。”我说着。 春喜咽下一口菊花糕,说道:“小姐,今天是九月初九呢!”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我突然明白了春喜的意思,原来今天是重阳节啊…… “今年的重阳节,皇后没有设宴啊……”我思索起来。 难怪我不记得今天是重阳节了,一是因为我今天一天都在潇湘馆中被人陷害,忙于活命,根本没时间来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二一个便是今年的重阳节皇后没有设宴。 我还记得去年重阳节的时候,皇后设宴,当时淑妃娘娘亲手做了道菊花糕送给皇帝。 我远远看着那宫女手中端着的托盘,看道那盘中的糕点金黄璀璨,像是一块一块晶莹闪光的水晶一般。 只是远远地看着,便觉得那菊花糕会十分好吃。 淑妃娘娘的手艺我这等侧妃自然是没福气吃到的,赵洛俞倒是分到了一块。 我当时看着赵洛俞吃那桂花糕,只见他夹起那块桂花糕,轻轻地送递到唇边,然后他微开唇瓣,露出贝壳一般的牙齿,咬在了那软水晶一般的桂花糕上,一小块桂花糕便进入了他的口中,我见他喉结微动,眼神微眯着十分享受地点了点头…… 此时他的身侧正好有一盏烛火,将他的整个人笼罩在光晕里,赵洛俞他就好像王母娘娘开的蟠桃会上的一位上仙,此刻正在品尝着一道旷世美味一般…… 我那时候不自觉地咽口水,不知道是因为那菊花糕,还是因为赵洛俞。 而我咽口水的瞬间,正好被转头的赵洛俞给看见了,他当时还瞪了我一眼,好像在说:真是没见过世面!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吧……”春喜弯着身子小声地在我耳旁说道。 虽然今日可以说是十分的坎坷,但是晚上吃过菊花糕的我心情大好,甚至都忘记了明天要去马圈的事情…… 晚上我睡觉前,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话:江辰媛,你不能再傻呵呵下去了。你要变强,只有这样,你才能替春喜挨棍子……不!不是挨棍子!是才能保护春喜! 第二天我还没醒,春喜就来喊我了。 我半睁着眼睛问道:“春喜……怎么这么早就喊我啊……我还没睡醒……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春喜就在床边,一边挂起纱幔,一边说道:“小姐,常落来了,说是王爷让您去马圈呢!” 我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七八分,直接坐了起来,扭头看着春喜,“什么?” 春喜重复了一遍,她的样子挺生气的,说道:“是常落来了!再外面催呢!”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常落在外面喊上了:“请江侧妃去马圈洗马——请江侧妃去马圈洗马——” “他在干嘛啊?”我问春喜,心说,常落怎么在外面喊上了?! 他这么喊!我多丢人啊!!! 春喜连忙说道:“小姐,他刚才说了,您什么时候出门,他什么时候停口!” 我直接跳下了床,心说,赵洛俞,你狠!你真是狠啊!竟然这么玩我啊!常落这么喊下去!整个……整个王府的人都要知道我去洗马了! 虽然整个王府的人可能已经都知道了,但是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炫耀’去马圈的事儿吧?? 我不要面子的吗?! 这下我又丢脸丢到家了!赵洛俞你这可算是为沈湘儿报了仇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推开门的时候,常落终于不喊了,对我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江侧妃,请移步马圈。” 我心中这个气啊! 我‘笑呵呵’地问常落:“是王爷让你来监督我的吗?” 常落规规矩矩地说道:“回侧妃的话,王爷是让我来帮助您的。王爷怕您从来都没洗过马,您的手还受着伤……” 赵洛俞还有这等好心?我想着。 就听见常落说道:“……再伤了王爷的爱驹。” 我……我去你大爷的吧!赵洛俞!你的马比我还要金贵的吗?啊? 第四十三章 谁不讲理? 赵洛俞的马名叫飞云。 它体型饱满优美,头细而颈高,四肢修长,一身浅金色的细毛,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着光晕,像是身上披了一层锦缎一般。 飞云的体形纤细又优美,它高昂着头,弯曲的脖颈连接出了优美的弧线。站在那里,它好像一个高贵的公主,不容人侵犯。 我回想了那天赵洛俞去找我,好像就是骑的飞云,不过,当时天色黑,我又因为坐了沈凌的马而心虚,也没心思去看赵洛俞骑的是什么马。 现在这匹马如此高贵地站在那里,我竟然还有那么半分理解赵洛俞说的我弄脏了它的马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此良驹,任谁坐上去都是对它的玷污! 它应该在草原上驰骋奔腾,在烈日下奔跑前行,那才是属于它的生活。 养马的仆人还告诉我,飞云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它奔跑的时候还会从肩膀附近的位置流出像血一样的汗液。 我听得啧啧称奇,便问那仆人:“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匹汗血宝马?” 那仆人以能饲养飞云这匹天马而感觉到骄傲,略带得意的跟我说道:“回侧妃的话,飞云正是一匹汗血宝马啊!咱们大梁国,能得到此等良驹的,除了当今陛下,那就是咱们王爷这儿有一匹了!一匹马,千两黄金啊!” 我看他得意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说道:“王爷说了,让我来给马洗洗澡……” 养马的仆人面色就是微变,犹豫地说道:“这……” 我看他一副为难又不情愿的样子,转头就对常落说道:“要不?我就喂喂马得了?” 常落是个规规矩矩的死脑筋,赵洛俞让他办什么,他就办什么,我就见常落架着那养马的仆人就走,还说道:“王爷吩咐了,马一定要洗,谁也不能帮忙……” 那仆人不敢反抗常落,但是口中喊道:“侧妃啊……刷刷就行……飞云的脾气倔……您别惹了它了……” 我看着远去的常落和仆人,喊道:“常落,你不是说来帮我的吗?你现在干嘛去啊!?” 常落像是没听见我说话一般,已经拉着那仆人出了马圈了。 这下,这里便只剩下我跟一匹汗血宝马了。 我站着距离飞云大概两丈多的位置,它看着我,我看着它。 我就听见它轻轻地从鼻子里打了一声哼哼,随后就不看我了! 我心说,嘿!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马哎! 飞云刚才那不屑一顾的表情,傲娇的白眼动作简直跟赵洛俞是一模一样啊! 我看着飞云那一副人神不可冒犯的样子,我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听说被马踹一下子是会要了小命的,更何况在那次被救之前我都是没骑过马的,更别说给马洗澡了,看马吃草还差不多。 而且我看这飞云是个性子不好惹的主儿,万一我冒然过去被它给踹一脚,那可就惨了。 想来,在给这马洗澡之前,我总得跟它沟通一下感情才是。 于是我就站在原地,对着飞云说道:“那个……我是你主人的侧妃,我对你呢……也是没有恶意的,你看你这身上的毛都落了灰了,我今天来呢……就是来给你洗洗干净的……” 我话说完了,但是飞云根本就不理我,它嘴巴里嚼着草,连个白眼都没翻给我,还真是高傲啊! 我看它吃草吃得香,便琢磨着,毕竟是个动物嘛,不如我也拿点草来诱惑它! 于是我就从旁边的干草堆上拿了一小把干草,试探着靠近飞云。 我的手向前伸着,拿着干草对准它的头,脚下一步一步地靠近,刚开始的几步我走得非常缓慢,因为我怕它突然对我发起攻击。 赵洛俞这匹爱马,此刻是个散养的主儿,大概是它跟那个喂养它的仆人也熟,所以这马此时根本没有拴着。 一开始,飞云对我没什么反应,但是当我手中的干草快碰到它嘴巴的时候,它一下子就转过了身,屁股要冲着我了! 我一看,不好啊,这是要用后蹄子来踢我了! 吓得我赶紧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一绊,一屁股坐进了干草堆里。 “啊——”我叫了一声,眼前瞬间就被草给淹没了…… 就听见飞云打了个响鼻,好像是嘲笑我一般。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干草堆中爬了起来,干草叶子沾了一身,甚是狼狈。 眼前的马甩着尾巴,踏了两下前蹄,竟然像是高兴?! 我心中懊恼羞愤,心说,人欺负我也就罢了,你一匹马怎么还笑话我呢? “你笑什么啊!”我冲着飞云喊道,“你当我愿意来伺候你啊!” 我心里想着,我不敢跟赵洛俞喊,我还不敢你一匹马喊了? “我跟你说!”我手里拿着根干草指着飞云的马头,“你跟你那个主子简直一模一样!就你刚才那翻白眼的架势!你是没少跟他学吧!” 说完这几句话,我觉得心情十分的舒畅,看来能把自己心中的憋屈话说出来真的是一件极其畅快的事情。 我见四下无人,便接着说道:“是你主子让我来给你洗澡的!可不是我看你可爱自愿来的!我看啊,你也不愿意让我洗,正巧!我还不乐意伺候你呢!” 飞云甩了一下马头,它那样子甚至飞扬嚣张,我心中火气更胜,干脆就把飞云当成了赵洛俞来骂:“还问我沈凌的马好不好骑?就看你这马的脾气吧!跟你一样臭的要命!怎么说也是沈凌的马好骑!” 我手中转着干草,低头就看见了带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碧绿葡萄轻流萤。 那天上街去给赵洛俞买这个礼物,顺手就带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竟然带成了习惯了。我都想不起来今天早上怎么就把它给带上了呢? 肯定是常落早上的时候喊个不停,所以我着急,才慌乱之间给带上了。 我取下自己手上的手串,挂在手指头上晃了晃,对着飞云说道:“看见没!这个是我给你主子准备的生辰礼物!就因为去买这个,我还碰见了盗贼! 我被人劫持了不算,好不容易被人救了,还要被你的主子出言讽刺!还说我坐了别人的马,再坐在你身上是脏了你的背!你说,你主子讲理吗?” “我怎么不讲理了?” 第四十四章 撩动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简直吓破了我的肝胆! 我不用回头,光是听声音,也知道是谁! 赵洛俞!赵洛俞啊!是赵洛俞啊!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是刚来还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我说的话他是一句没听见?还是听见一两句?还是全听见了啊!!啊! 我就好了奇了!怎么沈湘儿陷害我这等事情赵洛俞就发现不了!偏偏我在背后说他坏话,出丑,坐别人的马总是能被他给捉到呢!? 难道举头三尺真有神明? 神明只在我一个人头上? 我做一点儿出格儿的事,说一点儿赵洛俞的坏话,神明就去赵洛俞那里报信儿了?不能吧!神明没这么闲吧! 思来想去,我还是认定了,是我运气不好!江辰媛!你是运气不好啊!看来以后人后说坏话的事情还是不能做啊!千万不能做啊! 我僵硬着身子转了过去,就看见赵洛俞乐呵呵地朝我走过来。 不对劲!不对劲啊! 赵洛俞怎么是在笑呢?而且还笑得……笑得这么……发自肺腑,人畜无害!? 我眨了眨眼睛,再去看他,确定自己确实是没有看错。赵洛俞确实是乐呵呵地朝我走了过来。 赵洛俞那表情就好像是他有一件让他十分开心的事儿,而这件事让他开心的事儿在他的心里根本就藏不住了。 他那种从内向外的,发自肺腑的笑!竟然在这个萧瑟的秋季,还有点……暖洋洋的味道…… 难道刚才赵洛俞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 也不对啊!他没听见,他干嘛反问我一句他怎么不讲理呢? 那他是听见了? 那更不对啊!我都那么说他了,他能这么笑?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面上也跟着露出傻呵呵的笑,施礼道:“王……王爷。” 赵洛俞走到我的面前,停住了身形,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一下子就涌进了我的鼻子。 我不自觉地吸了两下,脑子里辨别着这到底是什么香味,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就只是觉得熟悉。 我的眼睛低垂着,不敢同他对视。 此时就见赵洛俞的胳膊一抬,我心中一顿,心说他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我觉得头上发丝被微微扯拽了一下,我便抬眼去看,就见赵洛俞手中捏着一小撮干草。 我下意识地一摸自己的头发,心中一惊! 我摸到我的头发乱蓬蓬的,上面还有很多的干草呢! 老天爷啊!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不会像个疯子吧!我怎么就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要被赵洛俞给看见啊!啊!?啊! 我赶紧用手去摘头发上的干草,但是我哪里看得见啊,乱摘之下拽得头皮发疼,而且我的手指头还受了伤,更是不好摘。简直是越摘头发越乱! 我就看见赵洛俞笑眯眯地看着我,然后他把脸凑到我的脸旁,我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两只手僵硬地悬在脑袋上! 赵洛俞的唇瓣在我的耳旁轻轻地开启,略带温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耳多上,让我浑身都是一颤! 只听见一声暧昧不清地声音,半点全无往日的冰冷语气:“媛媛,需要帮忙吗?” 啊!啊啊啊啊! 嘲讽!嘲笑!取笑!赵洛俞这是在笑话我啊! 他昨天骂我威胁我还不够,今天还要特意来此取笑我!真是太过分了! 我耳根子瞬间就热了,脸也跟着发烫! 虽然我知道面子这个东西是最没用的!但是没用也不能总丢啊! “我……我……王爷……我先回去了!”这等情况,我只想逃回到宝香阁啊!我不要如此狼狈的面对赵洛俞啊! 赵洛俞拦在我的面前,似笑非笑玩味地说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回去,可会被很多人看见的哟……” 说着,他竟然给我让出了一条路,这显然是在将我的军啊! 赵洛俞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说:我给你让路,你敢走吗?你出去了,被多少人看见你的狼狈样子啊!哈哈! 我心说,我就算是被全府的人笑话‘今天江侧妃好像一个疯子’我也不愿意跟你独处在这里啊!后者明显是更为恐怖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我迈腿就要走! 谁知我刚迈出去一条腿,胳膊一下子就被赵洛俞给拉住了! 我一下子不知怎地就转了一圈,竟然转到了他的怀里! 我!我!我……我! 我感觉我的一只脚踩在了赵洛俞的脚上啊! 我赶紧抬起那只踩着他的脚! 这个时候我满怀歉意地抬头去看他,赵洛俞很高,我的个头差不多到他嘴巴的位置,只能仰视去看他。 就见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我踩到他的脚而恼怒,而是温柔地看着我,那一双深邃幽然的眼中正倒映着我惊慌失措的面孔…… 我还在惊诧,就觉得后背一紧,身子被一提,赵洛俞的脸就靠近了…… 赵洛俞他要干嘛!他不会是要亲我吧!我的心跳成了一团,脸也烫的要命! 虽然我是他的侧妃,他亲我没什么不可以的! 虽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做点羞羞的事也不是不行! 但是……但是这……这毕竟是在外面啊!还是在马圈!! 万一……万一有人来了……看见了……我…… 我紧张万分,浑身绷得像一根琴弦一般。 但是赵洛俞并没有亲我,他只是探头看了看我的后脑勺,把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随后伸出手去,开始摘我头上的干草。 我的脸贴着他的肩膀,一动也不敢动,我想,现在便是连听话的猫儿都没我乖了! 赵洛俞一边摘一边说道:“干草堆好玩吗?” 赵洛俞的问话怎么每次都这么奇怪! 干草堆有什么好玩的! 但是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这又是在挖苦我。 赵洛俞的心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昨天他对我就好像对待仇人一般,今天竟然态度大转变!? 我想不透赵洛俞到底安的什么心,不过我觉得多少他是有点毛病的…… 我撅了下嘴,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因为我的头是靠在他的肩膀上,脸是侧着的,所以我这下意识的一个动作,竟然!竟然!竟然亲到了赵洛俞的脖子!! 我顿时就慌了,明显感觉到赵洛俞替我摘干草的手顿住了! 第四十五章 干草堆好玩吗? 完了!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我闯祸了! 白无常被我亲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他正抱着我,这么近的距离,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当然了,他肯定也能感受到我的…… 我的心跳个不停,像一只疯跑的兔子一般,而赵洛俞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的脑子一片的空白,整个人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片刻之后,他呼吸微沉,凑到我耳边暧昧缠绵地说道:“江辰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我……我当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啊!我不是故意的啊!赵洛俞!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他会不会信啊! 突然,我就感觉双脚离地了,赵洛俞竟然把我横抱了起来! 我惊慌之中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就看见赵洛俞的耳朵也红了,我还有点意外,难道赵洛俞……这也是害羞了? 不过,他抱着我,这是要去哪啊? 我就看到赵洛俞抱着我走向干草堆! 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心说,不是吧?不会吧? 我还在乱想的时候,赵洛俞已经抱着我一头倒入了干草堆中…… 我:“……???” 赵洛俞还算是有点良心,他是背对着干草堆倒下去的,所以我在上面他在下面,肯定是他吃的苦头更多一点。 赵洛俞倒下去的时候还知道护着我,不让我栽倒,他自己倒是实实在在地倒在了干草堆里,一瞬间,他的脸都让上面掉落的干草给掩埋了…… 我虽然在他身上,但是也没能幸免,干草又弄了一身,这下好了,刚才摘掉的干草也白摘了。 我从赵洛俞的身上爬起来,坐在一旁,狐疑地看着赵洛俞,也懒得管自己身上的干草了,反正他现在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两个人都像是疯子了! 我心说,赵洛俞这是有病吧?他干嘛啊?抱着我往干草堆里跳!要干草堆里翩翩飞啊! 我见赵洛俞依旧是躺在草堆里,脸都被草盖住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已经过了有一会了啊!难道是脑袋磕在什么上给磕晕了吗? 想到这里,我就赶紧去看,跪爬了两步到了赵洛俞的面前,伸手就去掀开了盖在赵洛俞面上的干草。 我刚一掀开,就见赵洛俞一瞬间睁开眼睛看着我,随后他就一个翻身,便把我压在了身下…… 我……我……我真是多此一举啊我! 我看着他,他撑着胳膊看着我,他的面色也微微的发红,呼吸有些沉重。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干草遮着他的脸,让他喘不上气给憋的。 这个时候,我就看见赵洛俞的头上粘了一撮撮的干草,我从没想过,英俊冷傲的赵洛俞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他的发丝也乱了,还有一小缕发丝垂了下来,荡在他的面前,随着他沉重的呼吸,一飘一飘的…… 我不知道怎么的,就伸手去摘他头上的那一小撮干草,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洛俞嘴角撇了一下,但是他没有笑出声,他从我的身上翻了下去,坐在了一旁,问我道:“笑什么啊?” 我见他从我身上下去了,也连忙坐了起来,免得一会儿再被他给控制了,我能告诉他我在笑什么吗?显然不能啊! 于是我说道:“没什么……” 他扭头看我,面前的那缕头发已经被他收到了一侧。 他脸上露出鲜有的轻松表情,说道:“怎么?还敢拒绝回答本王的问题吗?” 我看着他,脑子里转了一下,难道?是这样? 刚才赵洛俞问我:干草堆好玩吗? 我没回答他,所以他就抱着我一起跌进了干草堆? 他想亲身体验一下干草堆到底好玩不好玩? 不是吧?赵洛俞的脑子里不是这么想的吧?! 如果他真是这么想的,那么我可以肯定赵洛俞这脑子,多少是有点问题的! 他仍旧盯着我,一双深邃的眼睛难得的没有什么寒意,“哎呀,今日本王跌倒在此,难道你是在笑话本王吗?” 这个我可不能承认啊,我连忙说道:“没有!没有王爷!只是……只是刚才干草戳到了我的鼻子,痒了一下而已。” 赵洛俞笑着看了看我,随后他从干草堆里站了起来,还向我伸出了手。 我拉着他的手也站了起来。 赵洛俞不去管身上的干草,拽着我来到了飞云的旁边,一下子就把我抱到了马上,“现在呢,我已经告诉它了,你也是它的主人,所以你可以给它洗澡了。” 说完,赵洛俞转身就走了。 我一见他走,我就慌了,他走了,我怎么下马啊! 我连忙喊道:“王爷!王爷——你别走啊!” 赵洛俞也没走多远,好像是在故意等我喊他一般,此刻回过头来面上是得意的笑,他看着我,“干嘛啊?” 我心说,赵洛俞你这一脸的得意是因为什么啊?啊? 但是现在只有我跟他,除了他,我也没有别人可以求助,我只得略带委屈地说道:“王爷……我……我下不去啊……” 赵洛俞点了点头,“哦……对,你不会骑马!” 我拼命点头,但是赵洛俞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我说道:“你下不来,是要我帮你吗?” 我看着他,心说,这又是哪一出啊? 我也管不得赵洛俞到底想干嘛了,便说道:“王爷……妾身……妾身确实是需要你的帮忙……” 赵洛俞嘴角一笑,随后轻拍了手掌,飞云就动了起来,我吓得赶紧抱住飞云的脖子。 飞云缓缓地跪了下来,我愣住了,就听见那边的赵洛俞说道:“还不下来,一会儿可就又站起来咯!” 我赶紧翻身从飞云的背上跳下来,扭头去看飞云,就发现这马竟然也是跟赵洛俞一样,一副得意的神色。 真是人善被马欺啊!我心中暗骂了一句。 等我再转过头的时候,赵洛俞已经不见了。我也不去管赵洛俞去了哪里,总之,他不在这里才好呢! 昨天他让常落打春喜的仇我可还记着呢! 今天来,这般对我和颜悦色的我也不会原谅他的!再说了,就算是要跟我道歉,连句道歉的话也没说啊!鬼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而且我一想到他看见我出丑,我就生气! 不过,这次,我也看见他出丑了!也不算吃亏! 一上午,我什么都没做,就摘自己身上的干草了,一直到了中午,我身上的干草还没摘干净呢,这个时候,就有人来了…… 第四十六章 马怎么了? 我抬头一看,是翠儿。 这个时候,我头上的干草还没摘干净呢,她一看见我这个样子,就是一惊,“侧妃,您怎么了?” 我连忙招呼她,“翠儿快来,帮我弄弄!” 翠儿小跑着到了我的近前,帮我摘头上的干草,一边摘,翠儿一边说道:“侧妃,您这是摔了吗?”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翠儿十分气愤地说道:“侧妃,您就是心太好了!太善良了!沈侧妃这么欺负您,我看您也应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给沈湘儿颜色瞧?我真没想过这事儿! 关键是我想也白想啊! 沈湘儿那么得赵洛俞的宠爱,我怎么给她颜色瞧? 就怕到时候我给她颜色瞧不成,还要被赵洛俞骂个狗血淋头!到时候让我洗马洗驴的,我可应付不来! 我还是想着怎么离沈湘儿远一点吧,这才靠谱! 翠儿是我嫁入王府便被指派来侍奉我的婢女,虽然不如春喜亲近,但她侍奉我一年也很是得体,除了春喜之外,她在宝香阁便是我最喜欢的丫鬟了。 她说这话也肯定是因为觉得我受了委屈,一时心中气不过,不过,王府之中人多口杂,我现在已经被扣上了毒害沈湘儿的罪名,翠儿这话要是被旁人听见了,免不了生是非。 我正了正神色,说道:“翠儿,不要胡说。沈侧妃没有欺负我,只不过是有些误会罢了。” 我不能让府中的丫鬟觉得我对沈湘儿有不满,当然了,也不能让旁人以为我真的毒害了沈湘儿!便就说成是误会吧,嗯,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完美,没有问题。 翠儿还是替我不平,“沈侧妃拿着药膏诬陷您,王妃也是的,不替您抱不平就罢了,还让人打了春喜姐姐……” “翠儿!”我厉声说了一句,“王妃做的没错,春喜言行无状,该罚,你要是再妄议王妃的话,我也是要打你的板子!” 虽然我知道翠儿这也是心疼我,但是隔墙有耳,在这么个地方如此说话,万一让人听去可就糟了!我便只能吓唬吓唬她了。 而且,若当真论起来,王妃也并没有做错。 翠儿委屈地说道:“侧妃,我就是心疼您,您看看,您这手还受着伤呢,就被沈侧妃害得要来马圈洗马!”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余下的干草,说道:“好了,翠儿,别说了,你来找我是干嘛?” 翠儿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侧妃……” 我又瞪了她一眼,她才止住了原本要说的话,“我是来喊您回去吃午饭的。” 我点了点头,“那走吧!” 我看见翠儿还在叹气,心说,也是个心善的小姑娘,不过啊,跟春喜一样,傻呵呵的! 我回到宝香阁的时候,春喜正在饭桌前等我,一看见我回来,春喜就扶着自己的屁股颠儿颠儿地往门口走。 我看着春喜那样子,连忙说道:“行了行了,你啊,就别动了。” 春喜“嘿嘿”一笑,说道:“小姐,我都好了!没事!”但是随即她就皱眉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春喜便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头发都乱了啊!” 春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她的眼睛就有了雾气,我一看,这怎么要哭啊! 连忙说道:“春喜别哭啊!我没事!我就是不小心倒在了干草堆了!” 春喜红着眼睛看我,“我知道,小姐昨天替我求情,惹恼了王爷,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要不是因为这个,王爷也不会罚小姐去马圈!” 我的傻春喜哟,这个还真跟你没关系,赵洛俞犯疯病,谁也没辙啊! 我拉着春喜的手,故意逗她,“哎呀,没事,春喜,我跟你说,赵洛俞的那匹马啊!可神气儿了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马!我还骑上去了呢!” 果然,我这么一说,春喜就被我带着走了神儿了,便紧张道:“小姐啊!您不会骑马!您怎么能自己骑马呢!” 我尴尬一笑,“啊……这个啊……” 春喜也没纠结我怎么骑的马,就是一个劲儿地叮嘱我,千万不要自己骑,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整个午饭我都是在春喜的唠叨之中度过的。 下午的时候天就有点阴了,看样子好像是要下雨。 我还没等出门的时候,常落又来了,他一来,就站在门口大声喊:“请江侧妃去马圈洗马——请——” 我一推门,常落的话戛然而止,他恭恭敬敬地对我施礼,“侧妃。” 我看了他一眼,心说,常落啊,下午也要来喊吗?! “走吧。”我叹着气说道。 我看见春喜狠狠地挖了常落一眼,常落也没什么反应,跟着我就走了。 下午的时候,果然就下了雨,不过幸好临出门前,春喜给我拿了伞,翠儿也跟着我一起来了。 我跟翠儿躲在马棚里,飞云在一旁悠哉地吃草,不时还白我一眼,我也毫不客气的白回去! 不过飞云的眼睛比我的大多了,若是论大小的话,我是白不过它的! 翠儿看着天对我说道:“侧妃,这下这么大的雨,要不,咱们回去吧,这也洗不了马了。” 我也想回去啊,但是赵洛俞的性子实在是难以捉摸,这次沈湘儿也是拼上了一条胳膊来陷害我,若是我擅自回去的话,保不准又会被沈湘儿拿去做说辞。到时候,赵洛俞还指不定又要怎么惩罚我。 想想还是算了,我就对翠儿说道:“便是下了雨,王爷罚我来这儿,我也不能自己回去。” 这个时候,飞云就打了个响鼻,我扭曲去看,就见飞云的前蹄子在刨着地。 我心说,这家伙又再笑话我吗?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过了一会儿,我就发现,飞云不是在笑话我,它的前蹄子好像是不舒服的样子,一直在刨地。 我心中疑惑,便要去看,翠儿拉住了我,“侧妃,您不能去,万一它伤了您,可怎么办?” 我也有这个担忧,但是我看飞云的样子十分的难受,它一个马儿若是脚下真的不舒服,又不能像人一样的挠,岂不是很痛苦? 想到这里,我还是没忍住,便要上前去看看它到底怎么了! 第四十七章 我是养马仆人的克星 飞云十分通人性,它见我过来,并没有做出防备的姿态,而是主动抬起了马蹄给我看。 我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我站起了身子,看着飞云,对它说道:“我看过了,你的腿没问题的啊!” 飞云眨了眨眼睛,又开始刨地,而且这次,它开始四个蹄子换着刨,把马棚地地面搞的一团糟。 我心说,赵洛俞做的事就让人难以琢磨,他的马也是啊? 这……这刨地到底怎么回事啊? 翠儿就在一旁说道:“侧妃,您看它的马蹄上钉的是什么啊?” 我去看,就见到飞云的马蹄之上钉着马蹄铁,这个没什么奇怪的啊,我便对翠儿说道:“这个是马掌,一般的马都有的。” 虽然我不骑马,也不太懂这个,但是我见过的马,马蹄之上都钉着这个,难道是因为这个飞云才刨地的? 我又蹲下身来看,飞云十分配合,我一蹲下来,它就抬起蹄子给我看。 我把飞云的四只蹄子都看了,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飞云就是不停地刨地,刨一会儿累了就歇息,然后接着刨。 没办法,我也不明白它到底为什么刨地,看了它的蹄子也觉得没什么事啊! 可是我见它马头直摇,就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外面的雨还在下,我对翠儿说道:“你去找这原本养马的仆人,把他给找来,让他来看看飞云到底怎么了。” 翠儿有点担忧地看着我,“侧妃,您自己在这里没事儿吗?” 我心说,我在这有什么可担忧的啊? 我说道:“没事,你快去吧!” 翠儿撑着伞小跑着去了。 我站在马棚中,看着外面哗哗的雨,别说,这入秋之后,还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我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还真有点冷起来了。 我扭头看着刨地的飞云,对它说道:“我说,要不你出去,让雨水给你洗洗得了,我也省事了……” 我就是呆着无聊,自己说给自己听得。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飞云竟然真的就迈着四条腿儿走出去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马能听懂我说话?这!这马成精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飞云已经在大雨里面甩开鬃毛了! 一边刨地一边甩它的鬃毛,像是在大雨里跳舞一样!撒开欢儿了! 甚至它还在满是泥巴的地面打了个滚!! 原本那一身浅金色的毛一下子全沾上了泥巴,白马变黑马!骏马变脏驴! 我的头一个两个大!我第一个反应便是:天!这么脏!给它洗起来得多费事啊!!啊! 等翠儿把养马的仆人找来的时候,雨也停了,马也不撒欢了,我一脸无奈地站在马棚里,呆若木鸡…… 仆人见到飞云一身泥巴,惨叫了一声,那一声堪称划破天际也不为过了:“啊——!飞云啊!飞云啊!” 翠儿连忙到我的身旁,关切道:“侧妃,您没事吧?” 我摇着头,“没事,我没事,就是马疯了……” 赵洛俞脑子有问题,他的马脑子也有点问题…… 养马的仆人冲过来问我,我看出来了,他的样子很想责备我‘怎么把马弄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我毕竟是侧妃的身份,他压着怒火说道:“侧妃啊!侧妃!”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他平了平呼吸才说道:“您到底对飞云做了什么啊!” 我:“……我没做什么啊……” 天地可鉴,我真没做什么啊! 我如实地说道:“我就是刚才跟它说,让它出去借着雨水洗洗得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养马的仆人就是一跺脚,“哎呀!” 我的后半段话就被他这一下子给打断了,就听见他说道:“哎呀!哎呀!侧妃啊!”他的双手在自己的面前都不知道怎么比划了,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样子。 “怎么能让飞云在雨里,让!让雨水给它洗澡呢!”他把脸别到一边,“您!您回去吧!真是……真是……” 仆人的后半段话没说,但是我想他可能是要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吧? 常落这个时候又来了,他看见飞云的样子也是一惊。 仆人一见常落来了,赶紧跑到常落的面前就去告我的状! “常侍卫!常侍卫!您快带江侧妃回去吧!她真是不适合来洗马啊!您看看!您看飞云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好意地看了看常落,常落看了看飞云,随后恭恭敬敬地对我说道:“王爷让我来传话,说今天天气不好,侧妃可以回去了,但是明天还是要来继续洗马的。” 听到常落这么说,比我还痛苦的竟是那个养马的仆人,“常侍卫啊!您跟王爷说说,这马我洗啊!我替侧妃洗了!就别让侧妃来了!侧妃贵体还是不来这马圈为好啊!” 我有点想笑,没想到这仆人这还替我求情了! 不过,飞云跑到外面撒欢儿的事儿可真不能怪我啊!我就那么一说!我哪里能想到它能听懂我说话啊!我更想不到,它还当真了! 常落看着仆人,一脸的严肃,说道:“这是王爷的命令,你想违抗吗?” 仆人拍着大腿唉声叹气,我看着他一脸的愁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说:“你放心,我明天一定会好好给飞云洗澡的!” 仆人硬着头皮恭送我,我看出来了,他看我那眼神儿,就好像是看见了克星一般……我赶紧就回了宝香阁了,都忘记跟他说飞云刨地的事儿了。 我回到宝香阁,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之后,春喜给我头还有我的手指上药包扎。 我额头上的伤和手指的伤都结痂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春喜一边包扎一边心疼,嘟嘟囔囔地说着:“小姐受了好多苦,小姐糟了好多罪,都是我不好,小姐的伤怎么不伤在我身上……” 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子,喵了一声,我对着春喜说道:“春喜啊,你看,夏花都嫌弃你唠叨啦……” “哎呀!小姐!”春喜一跺脚,她这一跺脚就扯了屁股,面上的表情就一扭曲。 我说道:“你看,你这不也受伤了?” 第二天一早,把我床上提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洛俞! 他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起来,我看着他一脸的怒气,心说,又怎么了啊!? 第四十八章 江辰媛,你长点脑子行吗? 我揉了揉眼睛,刚要跟赵洛俞行礼,赵洛俞不耐烦地说道:“免了,免了!” 我搞不懂他这一副怒气蓄势待发的样子到底是要干嘛! 我昨天在马圈呆了一天,虽然没洗马,但是我也累得很啊! 此刻我更是十分眷恋我的床,既然他说免礼了,我便没有下床,窝在了被窝里坐着。 赵洛俞坐在了床边,扭头看了看我的额头,然后又拉过我的又手看了看,随后冷着嗓子地说了一句:“湘儿的手臂还没好,你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啊!” 赵洛俞你大早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啊!? 嗯? 你跟我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啊? 难道沈湘儿的手臂没好,我的也不能好了?我必须要等她好了以后我才能好?有公平吗?有道理吗? 赵洛俞瞪了我一眼,“江辰媛,罚你去洗个马,你都干了什么啊!” 赵洛俞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冲着我喊的,我看他面上的表情几乎都在抽搐! 我想那应该是气的,但是我怎么感觉他像是要笑一样? 这个时候,春喜领着丫鬟们也匆忙地进来了,她们进来就是一惊,随后便跪在了门口。 赵洛俞盯着我,我见他火气如此大,想来应该是昨天飞云在雨里打滚儿的事儿被他给知道了。 飞云毕竟是赵洛俞的爱驹,昨天在雨里又是甩头又是打滚儿的,弄了一身的泥巴,赵洛俞估计这是来找我算账来了。 但是这事儿真是不能怪我啊! 我低着头说道:“王爷……飞云去雨里,真的不是妾身……” “还敢顶嘴!”赵洛俞怒斥道,“今天接着去给本王洗马!现在就去!” 我:“……是。” “你们!出去!”赵洛俞对着丫鬟们喊了一声。 春喜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你赶紧下去吧!赵洛俞发火呢,你再不出去就连累你了! 我看着春喜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起床啊,还是该继续在床上坐着。 赵洛俞说让我立刻马上去马圈,但是他又坐在我的床边不动,他不动,我怎么动啊? 我在迟疑的时候,赵洛俞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江辰媛,你长点脑子行吗?” 我被他这么一说给搞懵了,我怎么就不长脑子了呢! 飞云真是自己跑去雨里的,真不是我牵出去的!就算是要骂不长脑子,也应该对着飞云骂吧!干嘛说我不长脑子啊! 我看他面上的神色,很奇怪,他好像很生气,但是他还有点想笑,想笑还不敢笑,还带着点担忧,这么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坐在我的面前,让我觉得浑身也跟着他一样奇怪难受。 “要是不长脑子,就多看看书!” 赵洛俞说完这句话,终于起身走了。 “你才不长脑子的吧!”赵洛俞出门后我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从床上下来,唤了春喜进来穿衣洗漱。 我一出门,就撞见了常落,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刚准备开口喊,我看了他一眼,说道:“走吧……今天不用喊了。” 到了马圈的时候,我就发现,飞云已经是干干净净的了。 那养马的仆人一看见我,先是皱眉,随后就是叹气,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但是又得忍着来跟我施礼。 “侧妃啊……”养马的仆人对着我就是弯腰,随后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他看见我身旁跟着的常落,后面的话就没说。 我对着那仆人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仆人一脸的好奇,跟着我进了马圈,常落倒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把飞云昨天用蹄子刨地的事儿跟仆人说了一遍,顺便也想知道他是有什么话要背着常洛跟我说。 仆人说道:“飞云啊,不喜欢带着马掌,所以可能想让您帮它拿下来。” 我有了一丝了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四个蹄子换着刨呢! 仆人带着哀求小声地在我旁边说道:“侧妃啊,这马我昨天连夜都帮您刷干净了,您啊,就走走过场,今天就不用真洗了啊!” 我心说,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要背着常洛呢!赵洛俞让我亲自洗马,要是常洛听见他替我洗了,那赵洛俞也就知道了,到时候仆人可能要跟着我一起挨罚。 我看了他一眼,就看见他带着祈求地看我,我从他眼中读出来的意思是:侧妃啊!您可别再摧残飞云了!算我求您了! 有人帮我洗马这自然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了,我便对他点了点头。 我还真没想到这个仆人竟然如此爱惜飞云。 那边的常洛就对着仆人说到:“咱们走吧!” 仆人又看了我一眼,眼神还在叮嘱我,我对他眼神示意让他放心,我不会再洗马了,他才稍作安心地跟着常洛走了。 马圈之中便只剩下了我跟翠儿。 翠儿就说道:“侧妃,这……怎么洗啊?” 我摆摆手,说道:“啊……你看飞云多干净啊!” 翠儿点了点头,但是她不明白这跟我洗不洗马有什么关系,便是仍旧一脸不名所以地看着我。 我说道:“咱们等它过两天脏了再给它洗,这总洗也不好吧?” 翠儿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似的,“是呢,还是侧妃聪明!咱们可以再等下雨的时候……” 我:“……”翠儿怎么比春喜还傻啊……还等下雨天让飞云自己到雨里吗?那赵洛俞还不得骂死我?! 正在跟翠儿说话的时候,飞云又开始刨地了。 翠儿说道:“侧妃,您看!” 我看着飞云马蹄上的马掌钉,心说带着这个东西有那么难受吗? “侧妃,您看什么呢?”翠儿见我看着飞云的马蹄发呆,便问道。 我想了想,就问翠儿,“你说,马带着这个马掌会舒服吗?” 翠儿也不是很懂的样子,她想了半天,说道:“侧妃……我也不是马,肯定是不知道它带着这个舒服不舒服……” 我一下子让翠儿给逗乐了,说道:“翠儿,你这是子非马,不知马带马掌之乐不乐啊!” 翠儿听不明白我说什么,就“嘿嘿”地笑了笑挠着头,说道:“不过,侧妃,我想这马的脚也是脚……人的脚要是穿了不舒服的鞋子肯定难受,那马要是穿了不合适的马掌应该也会难受的吧?” 第四十九章 赵洛俞送的裙子,穿不穿? 我看着翠儿,心说,有点道理啊! 飞云如此骏马良驹,本来就不应该受困在着低矮狭小的马圈之中,它应该在无边无垠的草原上驰骋才对! 我虽然没去过草原,不知道草原到底有多么宽广辽阔,但是骏马图我还是看过的。 马儿在草原上飞驰的样子,多自由啊,上有蓝天白云,下有青草碧湖,抬头可见浩瀚星河万里,低头可见百川流水向西…… 它本该是一匹自由自在的马儿,我看着飞云,便替它觉得委屈。颇有一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它跟我一样,都被困在这个王府之中,虽不愁吃喝,但是也不快活。 我走近飞云,蹲下身去,我一蹲下,飞云就不刨地了。 我看了看它的马蹄,随即站起身对着翠儿说道:“走,咱们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把它这个马掌给拿掉!” 翠儿张着嘴巴看着我,“侧妃……” 我已经开始找了,翠儿只好也跟着我一起翻。 找了大半天,才终于在马圈的角落里翻出了一把小刀,我拿着刀看了看,心说,用这个撬?能行吗? 管他行不行呢?先试试再说吧! 我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人,怎么可能会拆除马掌钉呢!我真是高估我自己了! 我把飞云的四个马蹄子都用小刀翘了一遍,除了右前的那个蹄子的马掌钉松动了一点之外,其余的,根本动也没动。 我弄了一身的泥,最后不得不放弃。 我拍着飞云的马头,说道:“云啊……不是我不帮你啊!我真的是整不下来这个……你看,我也尽力了……” 那马竟是一个鼻哼哼,瞧不起我的样子。 我心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弄得一身汗,你不感激,还这副样子! 我白了飞云一眼,看了看天,便也到了正午了,该回去吃饭了。 “小没良心的,我去吃饭了。下午见吧!”我冲着飞云撇了撇嘴,领着翠儿便走了。 因为答应了养马的仆人不再给飞云洗造,所以下午到时候,也是没事做,王便跟翠儿在马圈无聊到了晚上。 不过,常洛今天没来检查,不然,还真有可能被他发现我偷懒! 我心中暗自庆幸了一番,刚回到宝香阁,便看见王妃坐在屋子里。 我一惊,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但是衣服上已经粘上了泥巴,现在怎么弄也弄不掉了。 刚下转身去换身衣服,王妃已经看见了我,我没办法了,便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我对王妃施礼,王妃上下看了看我,皱着眉头说道:“王爷让你去洗马,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尴尬一笑,“这……我换身衣服再来跟姐姐说话吧。” 王妃摆了摆手,“罢了,我来是想跟你说,明天王爷生辰宴,不要去洗马了!要出席宴会!” 说着,王妃又略带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现在的样子有点糟糕…… 我都不知道我身上有没有马圈的味道……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王妃,她见我没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便是王爷让你去,也不准去了,知道吗?要是王爷问起,就说我不让去的!” 我思索着,王妃这是在帮我吗? 又一想,明天赵洛俞生辰宴会,会来很多的贵客,我虽然是个凑数的侧妃,但也是要出席的。 若是以后传出“襄王生辰宴会把酒言欢,侧妃江氏马圈洗马泪流满面”这等传言总是不好的。 王妃起身带着丫鬟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也是个死脑筋,让洗马就自己洗马,就不知道让婢女帮着洗?” 我恭送王妃离去,看着她的背影,实在是品味不出王妃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心疼我的意思,还是真的在说我是个死脑筋。 “小姐,您怎么弄了一身的泥啊!”春喜这个时候在我旁边惊呼了一声。 我跟她解释了一遍,她就又开始唠叨上了,我就说:“春喜啊,你小小年纪怎么像婆婆一样呢啊?” 春喜就跟我说:“小姐,我还不是关心您嘛!您就是嫌弃我烦,我也是要说的。” 等我收拾好吃过晚饭坐在床上的时候,春喜一边收拾着我的梳妆台,一边嘟囔着:“小姐明天要穿哪套衣裙呢……” 这个问题似乎把春喜给难住了,我看着她那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就想笑,我说道:“春喜你干嘛想这个啊!我随便穿一套不就行了。” 反正我也就是个凑数的,随便穿一套合乎身份的衣裙也就是了。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赵洛俞也不悦我,我又何必费心打扮呢? 不过,很快,我就觉得我这个想法有点问题!不!不是有点问题!是大大的有问题! 赵洛俞不喜欢我,我怎么就不能打扮了呢?我打扮也不光是为了讨好他啊! 想到赵洛俞看着我那副鄙夷的样子我就来气,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对春喜说道:“春喜,把我衣柜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找一套最漂亮的来穿!”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赵洛俞看我的眼神总像是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庶女似的,我还非得让他眼前一亮不可了! 春喜把我稍微好一点的衣裙都拿了出来,我挑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华美的裙子。 不过我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比起让赵洛俞高看我一眼,我还是在这个王府之中生存下去更重要。 沈湘儿接连地陷害我,若是我在这个宴会上再惹眼,可能会为自己再招惹是非。 想到这里,我便准备吩咐春喜把衣服都收起来。 我干嘛要在乎赵洛俞的看法!我突然自己有点懊恼起来!我越想越是心烦。 关键的是我有点搞不懂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心烦! 是因为赵洛俞鄙视我心烦?还是因为没有好看的衣服心烦?亦或者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想赵洛俞的看法,但是却想了而心烦? 正当我懊恼万分的时候,春喜拿起了一套给我看,“小姐,这个!这个!” 就见春喜的手里是一件月白色烟纱软银轻罗百合裙,我想了想,这不是上次赵洛俞送我的那条吗! 第五十章 又找什么茬! 春喜拎着裙子给我看,说道:“小姐,这套最合适了,颜色不过分出挑,纯净雅致,而且这月白色跟小姐很配!小姐穿这套吧!” 我看着这套月白色烟纱软银轻罗百合裙迟疑了一下,难道我要穿着赵洛俞送我的衣服出席他的生辰宴吗? 这样的话,赵洛俞会不会更是瞧不起我? 春喜见我犹豫,已经拎着衣服到我面前,“小姐,穿上看看!” 我推脱道:“上次不是试过了……” 春喜也不管,就给我穿,我脑子里想着事情,便也由着春喜给我把这套裙子给穿上了。 我是赵洛俞的侧妃,本来这宝香阁中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穿他送我的裙子,也是天经地义啊! 我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想一些根本没必要去想的事情?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但是我又搞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春喜已经将我推到了镜子面前,“小姐!好看呢!”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皮肤白皙,一双桃花魅眼,如含情的春水一般,十分勾人。 我从来没有怎么在乎过自己的容貌。但是此刻,我不自觉地便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 镜中女子眉眼含笑,身姿窈窕,一头如墨染过的头发垂至腰间,她唇瓣微启,面带绯红竟是露出了害羞的模样。 我又凑近了镜子几分,盯着自己的脸,仔细地看着。 我的鼻梁左侧长着一颗小小的痣,比起芝麻还要小五分,它不是很明显,若不仔细去看,甚至不会发现。 这颗痣长得亦是恰到好处,我竟然觉得自己有三分的美艳。 别说,我突然间觉得,我也挺好看的,我便问春喜:“春喜,你说,我长得是不是也挺好看的?” 春喜噗嗤一声就笑了,“小姐,您当然好看啦!要我说啊,别人都说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那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见过小姐,不然啊,肯定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啊!” 我听春喜说得越来越不靠谱了,便不接她的话茬,江晨溪的美貌,那是连我看了都觉得惊为天人的!我自然是比不过的。也无心去比较。 而且,容貌这种东西,若是生得好,那是老天眷顾,若是生的不好,也不必太过在意。 毕竟连大诗仙都说过‘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啊? 再者说,脸长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又看不到,都是给别人看的,给别人看的都是面子,自己活得快乐通透,那才是里子。 面子这种东西只要不失了礼数就好,里子这种东西是苦是乐便只有自己知道了。 “那就穿这套吧!”我对着春喜说道。 我也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衣服来穿了,不是有些稍稍褪色了,就是多多少少的有些旧了,除了赵洛俞送我的这套,我还真没得选了,而且出席这种场合我也不能穿得太寒酸了。 第二天,天刚亮,春喜便把我喊了起来。 她带着几个丫鬟一通忙碌,给我插了一头的钗环,我脖子都不敢动了。 一个是头上重的很,要扭一下脖子都很吃力。 一个是我怕一动那些钗环就掉了。 这个时候我也清醒了七八分,一看镜子,差点叫出声,春喜给我抹了个大红的嘴唇,好像是要吃人一般,“春喜啊!” 我无奈地看着她:“不用这样吧?这太艳丽了……” 春喜一指旁边的翠儿,“小姐,这是翠儿的主意!” 翠儿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侧妃……我……我觉得红的好看……” 我的头上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赶紧拿着帕子将嘴巴擦了擦,春喜还一脸可惜地看着我,“小姐,干嘛擦掉啊!我也觉得挺好看的,显着您可白了!” 我心说,是显白,显得我就好像那要索人性命的女鬼! 我把头上的钗环也都拿了下来了,就挑了一支珍珠碧玉步摇插在了发髻上,说道:“你们给我头上都插满了,我感觉我自己,好像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啊!” 几个小丫鬟都被我给弄得笑了。 这个时候,王妃身边的墨玉便来了,“侧妃,您收拾好了吗?王妃请你去呢!” 我扶着春喜站了起来,问道:“已经开始了吗?” 墨玉笑着说道:“回侧妃,宴会是晚上呢,不过从现在开始便有各家的女眷陆续来了,王妃在花园茶亭设了小宴,请您去呢……” “她不去!” 赵洛俞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一嗓子把墨玉吓了一跳,我也吓了一跳。 丫鬟们一看赵洛俞来了,便都对着他施礼,我也正要屈身,赵洛俞冷哼着:“呵!免了吧!开屏的花孔雀!” 我一愣,心说赵洛俞你怎么又拆我的台? 开屏的孔雀?他这是在讽刺我呢吗?! 很明显啊!赵洛俞刚才听见我说话了,不然他怎么就说我是开屏的孔雀呢! 还不用我施礼,你当我愿意呢啊! 我站直了身子,垂着眼睛说道:“妾身多谢王爷。” 赵洛俞阴阳怪气地说道:“谢什么?谢我让你成了开屏的孔雀吗?” 我:“……” 赵洛俞说话真是气死个人啊! 他什么意思啊?他这是说我穿了他送我的衣服才成了开屏的孔雀?我还要谢谢他? 我刚才那就是跟丫鬟们的玩笑话,怎么就听进了赵洛俞的耳朵,让他来嘲讽我了呢? 墨玉站在一旁为难,她看了看我,显然是不知道要怎留还是要走。 我低着头继续说道:“王爷,王妃设了小宴,妾身不去的话,似乎是不妥。” 赵洛俞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冷着脸说道:“怎么?本王还没那些个外人重要了?” 我想一屋子的人肯定都跟我一样莫名其妙,不知道赵洛俞为什么突然到来,又为什么说这些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我这个时候抬起眼,想看看赵洛俞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一抬眼,正好看见他正在看我,脸上一副欣然得意的样子。 我被赵洛俞这副样子给气得乐了,我这一笑,赵洛俞面上的欣然神色就不见了。 他的脸又冷了下来,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心说,今天不就是你的生辰吗?我当然知道啊!但是我的语气上是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我柔着声音说道:“回王爷,今天是您的生辰。” 难道还是什么别的日子吗?我在脑海中回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就是他的生辰啊! 赵洛俞也不说话,就是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有点发毛,脑子里想着,今天还是什么日子啊?今天还是什么日子啊?! 天爷啊!我真想不起来啊! 第五十一章 是谁又绊我! 赵洛俞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喊了一声:“春喜!” 春喜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她的屁股还没好,跪的时候,我就见春喜的面色扭曲了一下,春喜小心地说道:“王爷……” 赵洛俞瞪了我一眼对着春喜说道:“我昨天说让她看书,她看了吗?!” 我搞不懂,怎么又扯道看书的事情上了啊! 春喜自然是跟我一条心的了,想都没想,就说道:“回王爷,小姐看书了,看到了半夜才睡的!” 我心说,好样的春喜!就这么回他! 我跟春喜悄悄地对了一下眼神,偷偷地在袖子里对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我心说:赵洛俞,听见了吧!我看书了!我看你这回还说什么! 但是我完全低估了赵洛俞找茬的本领以及不讲道理的天性! 就听见赵洛俞冷哼哼地说道:“她这种脑子,看一晚上也是不够的!” 赵洛俞!打人可不打脸的! 你怎么能当着一屋子丫鬟这么说我! 我心中憋气!暗自咬着牙,心说,赵洛俞,你有脑子!你脑子大着呢! 赵洛俞站起了身子,走到我旁边,低头凑近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天王妃免了你洗马,你就在这看书吧!看到明白为止!” 我:“……王爷……我……” “哼!”赵洛俞甩着袖子,气哄哄地出了门。 我一脸的莫名其妙,同时也十分的生气! 跟着走到了门口,还想在为自己再辩解上两句,但是赵洛俞已经走出去四五步了,我就听见常落跟在赵洛俞的身后说道:“王爷,沈侧妃那边醒来发现您不在正到处……” 后面的话我就听不见了。 赵洛俞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瞪我! 我吓得赶紧躲在了门后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应该没被看见…… 我又把头探了出去,看见赵洛俞跟常落的身影都不见了,才放下心来。 墨玉来到我面前,对我施礼,“侧妃,我这就回去禀告王妃了。”估摸着她见赵洛俞发火,也不敢再请我去王妃的小宴了。 我对墨玉点了点头。她便走了。 我转头对着春喜说道:“你就应该让我多睡会儿……” 春喜也一脸地不解,“小姐,我怎么感觉王爷在发邪火啊?” 我点头,“春喜,你算是说对了,他就是在发邪火啊!哎……” 我叹了一口气,心说,也挺好,在宝香阁呆着清静。 若是去了王妃那,免不了碰见这个夫人,那个小姐的,我又不是什么重点人物,也没人搭理我,去了也只是干坐着,倒是无趣! 我对春喜说道:“去给我拿本书吧……” 春喜还说呢:“小姐,真看啊!” 我点了点头,“是啊,万一他发现我没看,再找茬呢?” 春喜给我拿了本诗集,我就坐在屋子里翻看了起来。 有一行没一行地看着,也就到了傍晚了。 王妃又派了墨玉来请我,说是宾客都已经就位了,宴会都要开始了,就差我没去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墨玉,说道:“王爷让我在这儿看书啊……” 墨玉笑着对我说,“侧妃,王妃让我来请您的时候,王爷就在旁边呢,您就放心跟我走吧!” 我看着墨玉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而且王妃为人虽然傲气了一些,但是向来都是光明磊落的,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我。 既然王妃已经派人来请了,又是赵洛俞的生辰宴,我不去自然是不好。 我便对墨玉说道:“你先回去禀告王妃,就说我稍后就来。” 我领着春喜到揽群芳的时候,宴厅里面已经传出了丝竹之声,从门外看去,可见宾客们觥筹交错,正在谈笑。 揽群芳是襄王府中专门宴请宾客的地方,可同时容纳上百人。 我曾经听老仆人们说过,这揽群芳的名字还是老襄王起的。 说起来也是奇怪,赵洛俞这个襄王与其说是皇上封的,还不如说是继承的。因为这个王府就是曾经老襄王的府邸。 不过,赵洛俞是皇子,说他继承老襄王的位子十分不妥。我感觉怎么说都怪怪的。 这皇家的事情我也搞不懂,其中的缘由我亦不甚了解,也从未听人提及过。便也没放在心上。 老襄王风流的美名传遍京都,这个便是我也知晓一二。 老襄王好饮酒,听说,每日都要喝上七八坛,醉倒了方才尽兴,这揽群芳便是老襄王设宴的地方,他时常请京都有名的歌姬舞姬来,歌舞作乐,吟诗作赋,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王爷。 不过也正是因为老襄王太爱喝酒了,所以最后死的时候,也是因为饮酒过度,才一命呜呼了! 想着,就到了宴厅门口。 我款步进了宴厅,不知为何,我踏入门的一瞬间,众人便都看向了我。 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中间的乐姬还在弹奏着悠扬婉转地曲子。 我略一低头,觉得有些奇怪,怎么都看我?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我身上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东西?又或者衣服破洞了? 但是我低头看来,都没有啊! 这么多人盯着我,我的脸也有些发烫,对着众人微微颔首,便去寻找自己的位置。 我知道,我的位置肯定就在王妃和赵洛俞的两侧,便去看,一抬眼就看见了赵洛俞,他也正在看我。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奇怪,那眼神很难形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就感觉赵洛俞看我的眼神,有点像是曾经他吃淑妃娘娘做的菊花糕的时候,露出的眼神,惊喜!意外!好吃! 难道是因为我现在像一块菊花糕吗? 可是我这是月白色的衣裙啊,怎么也跟那金灿灿的菊花糕沾不上边的吧? 这个时候,只见王妃对着我招了招手,我心中对王妃表示感谢,我便朝着王妃那边走去了。 因为觉得如此这般被众人看着,心中慌乱,我的脚步便快了几分。 赵洛俞送我的这条裙子裙摆很长,我前面一走,裙摆在后面就拖开,如同水面的波纹荡漾开来一般。 在宝香阁穿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甚至我还觉得挺好看的。但是现在我却觉得麻烦,因为人多,裙摆拖着地面,走起来便十分的不方便。 我越是着急,就越是走不快,也不知道是谁绊了我一脚,我一个踉跄就朝着前面倒了过去! 我心说!果然啊!还是要出丑啊! 穿再好看的衣服,也好看不了多久!江辰媛!这次你怎么又丢脸啊! 第五十二章 你永远都不要爱我 我趴在地上,只觉得手肘也疼,膝盖骨也疼,刚摔那一下子,我觉得我脑子都跟着轰鸣了一声! 这一下可以说是摔得结结实实,一点都不掺杂水分。 我的腿都疼得有点麻了,一瞬间,眼泪都要疼得掉下来了。心里还跟自己说呢:真疼啊!怎么这么疼啊! 春喜赶紧过来扶我,但是我一下子没起来!膝盖和手肘都是又麻又疼! 裙子还被压在身下,脚踩着裙子,差点都要把自己的裙子给踩掉了……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隐约传来了笑声。 我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笑话我的啊!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便是我看见别人这样也忍不住要笑啊! 我现在只想是找个地缝钻进去,越快越好啊!再晚点的话,就真的只能拼一拼脸皮的厚度了!可是我的脸皮也不够厚啊!我也不想厚啊! “江侧妃,你没事吧?”一个非常灵动的声音就传入了我的耳朵,这个人的话语之中是诚恳的关切,倒是一点嘲笑的味道都没有。 我抬起头来看,一个少女正弯着要来扶我,她生得俏皮,白瓷般的面容,粉嘟嘟的嘴唇,一双杏子一般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上来这个人是谁,但是人家关心地问我,我总不能不回话。 我忍着眼泪也忍着痛地说道:“没事,我没事。” 她帮着春喜一起把我扶了起来,看了看我的衣裙,便说道:“江侧妃,你的衣服都脏了。” 我低头一看,裙摆上湿了好大的一片,可能是地上的水渍都染到了衣服上了。 要不是我刚从地上爬起来,说不定会有人认为我是尿了裤子呢! 我一脸的窘迫尴尬之色真的是再也无法掩盖了,我抬头看向王妃,刚想说‘请王妃允妾身去更衣’,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坐在王妃下手边的沈湘儿就开口了。 她的脸上明显就是憋不住地在笑,掩着面对着赵洛俞说道:“王爷,您看看江侧妃,哪有这么祝贺您生辰的啊!” 沈湘儿这话一出口,原本是偷着笑的众人,便都敞开了议论说笑起来。 赵洛俞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她再怎么祝贺我,也不如湘儿你在这里陪着我更让我开心了。” 赵洛俞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所有的人都能听见。 我也听了一个真切,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入冬,赵洛俞的话却像是寒冬凛冽的风一般,吹得我只觉得遍体生凉。 他不宠爱我,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表露出对我的厌弃和鄙夷。 这让我比摔倒还觉得疼,觉得难受,觉得想哭。 是啊,他不爱我,甚至连我在众人之前的面子都不愿意留给我一丝一毫。 此刻的我,就是这宴席之上的笑话,没有人在意我,我的出现,只是增加了他们的笑料罢了。笑过之后,也便忘却了。 我在心中自嘲,抬起头去看赵洛俞,他却并没有看我,只是宠溺地看着沈湘儿。 他与她是那般的恩爱,恩爱到羡煞旁人,仿佛这宴厅之中所有的人都沦为了他们二人的背景,除却他们两个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良才女貌,佳偶天成,说得就是赵洛俞跟沈湘儿了吧…… 赵洛俞,你永远都不要爱我,不然有一天,我一定会骂你是负心汉的! 我不知道我这种想法,是我脸面扫地最后的倔强,还是心有不甘恼羞成怒的发泄。 我还在乱想,又有一个人走到了我的近前,她的面上全是担忧的神色,“媛媛,你没事吧。” 我这才看见,江晨溪竟然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看江晨溪的表情,竟然真的像是从内而外地担心我,便对她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眼中的泪水,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憋回到了心中。只剩下面上尴尬的笑容。 江晨溪这个时候回头对着王妃施礼,“王妃,侧妃的衣服都脏了,让我陪她去换件衣服吧。” 王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自从上次在街上碰见江晨溪,她便对我很是关心,而且这份关心,让我觉察不出一点的虚伪,那眼神,那话语,那动作,都是一个姐姐看妹妹的。 难道江晨溪真的改了心性?真的拿我这个庶妹当亲人了? 或许真的如此,年幼的时候,难免要争夺父母的宠爱,便是亲生的姐妹也会如此,何况我只是她的庶妹呢! 或许我现在生活在王府之中,离开了江家,她那份姐姐该有的感情才真的开始展现出来,也是说不定的事儿。 江晨溪正要拉着我的手走的时候,旁边的那个少女突然先拉过了我的手,把我拽到了她的身边,她扭头对着王妃说道:“三嫂,我带着她去换衣服吧!” 说完,也不等王妃答应,就拉着我往外走。 我一脸的惊诧,满座的宾客也是跟我同样的表情,显然,他们也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看见江晨溪怔愣地站在原地,显然也是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出门前我看见赵洛俞正在看我,但是一晃,我就被乐仁公主拉出了揽群芳,没能看清楚赵洛俞到底是什么表情。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我都不应该去在意的,不是吗? 我转回头去看拉着我的少女,就在刚才,这个少女喊‘三嫂’的时候,我已经想起了这个少女是谁了。 她就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乐仁公主。 我跟乐仁公主并无交情,也仅仅是在宫宴之上见过几次,我也都是远远看着,没有同她说过话,所以刚才,我第一时间没有认出她来。 现在她这么拉着我出来,我更是有点理解不透了。 她一个公主,要带着我这么一个跟她不熟的侧妃去换衣服,关键的是,她当众给了江晨溪脸子看,这是为何? 难道乐仁公主跟江晨溪有什么过节吗? 虽然从前江晨溪这个嫡姐留给我的印象并不好,但是她也不会明显地去得罪人的,便是从前我在尚书府的时候,也都是只能吃哑巴亏。 而且,对方是乐仁公主,江晨溪怎么也不会去得罪乐仁公主的啊! 我心中不免好奇起来。 乐仁公主拉着我出来,一出来就问一旁的丫鬟,“到哪里换啊?” 第五十三章 美貌惊呆众人 我听乐仁公主这问话,才知道,原来这乐仁公主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陪我更衣,看来刚才拉我出来,她也是临时做出的决定。 我当然是要回宝香阁换衣服的了。 于是我便对乐仁公主说道:“公主,我要回到我的住处去,有些远,不如您进去继续进去赴宴吧。” 乐仁公主看了看我,有点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事儿,我陪你去,我在里面呆着也没什么意思。”说着她就看着我,意思是让我带路。 她是公主,既然开了口了,我也不好驳她,便只好领着她一路往宝香阁走。 宝香阁距离揽群芳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乐仁公主一边走,一边四下去看,“三哥这府邸我还是第一次来呢,没想到,还挺大的!” 我笑了笑,顺口说道:“公主若是感兴趣,我可以带公主游玩一番。” 乐仁公主还真来了兴趣,有些兴奋地说道:“你这个提议不错,那我过几日就来找你,到时候,你可得带我好好看看这襄王府!” 我笑着答应,但是答应完,我就有点后悔了。 总感觉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心说,我刚才怎么就顺口说出那么一句话呢! 真是给自己找事做啊! 我倒不是讨厌乐仁公主,我对她没什么看法,而且她活泼可爱,看上去待人也很真诚,我是愿意带她逛的。 只不过我现被沈湘儿盯着,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我应该在我那个宝香阁种老老实实地呆着,当一只正经八百的缩头乌龟,谁也注意不到我,这样也就没人陷害我了! “刚才那个是你的嫡姐吧?”乐仁公主突然开口问我。 我略思考了一下,乐仁公主问的应该是江晨溪了,便回答:“是的,公主。” 只见乐仁公公主微微蹙眉,说道:“我不喜欢她!” 我听着乐仁公主的话也是一惊。 她说完之后也是看着我,随即,似乎也意识到了,我是江晨溪的庶妹,虽然不是亲的,但是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在人家的妹妹面前,议论人家的姐姐,多多少少是不怎么好的行为。 不过她是公主,自然是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的了。 乐仁公主看着我,笑了笑,她身上带着小女儿的欢脱,还有公主的傲气,非常坦白地说道:“啊……我就是不喜欢她,但是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听着她这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就听见她说道:“还不是父皇成天跟我说,江尚书家的大小姐如何如何的文静,说我一天跟一只猴子似的,没个消停,我听得多了,自然就觉得烦,每次看见她啊,我就觉得父皇的唠叨又在耳边了,我这才不喜欢她的。” 我听着乐仁公主这样说,心中倒是微微吃惊,我没想到,乐仁公主不喜欢江晨溪,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 她的理由,简单直接,不是因为江晨溪本身,而是因为皇帝对她的唠叨…… 看来我这位嫡姐这次也是吃了个哑巴亏,还是吃了皇帝给她的哑巴亏了,纵然是有千般不解,万般无奈也无法说出口去,更是没有地方申辩了。 我想了想刚才江晨溪的表情,还真是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倾诉的表情…… 公主是天家之女,而乐仁公主还是被皇帝无比宠爱的那个,自然她可以随意地喜欢谁,也可以随意地讨厌谁。 乐仁公主看了看我,说道:“啊……你别介意,我只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我笑着说道:“怎么会呢。” 等到了宝香阁,我让公主稍作等我。 我转身去了内屋,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另一套裙子。 刚出来,乐仁公主就看着我皱着眉头。 我不明所以,就听见乐仁公主说道:“这个……没刚才那个好看。” 我身上这套当然没有刚才那套好看了,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衣裙来穿。 衣服都是王妃照例发下来的,春夏秋冬各几套,王妃发什么,我就穿什么。从来都没有自己添置过。 我也没那个闲钱添置,赵洛俞送我的那套,算是我现在手里有的最好的一套衣服了。 虽然我知道乐仁公主说这话是无心的,我也不会怪她,但是还是被她这么一说,我还是觉得自己这一身确实跟刚才的那套差了太多,也稍有寒酸。 乐仁公主瞧了瞧我,随后说道:“三哥也太抠门了吧!” 我被她给逗笑了,有点自嘲,还有点是因为她说赵洛俞抠,我心里跟着觉得解气。 我心说,赵洛俞不差我吃和穿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精心来给我置办衣物啊! 于是我说道:“不是王爷抠门,实在是我平日里也不在乎这些……” 话未说完,乐仁公主就连连摇头,“不行,芳芳!” 乐仁公主站起身,唤着站在身旁的婢女,对着她说道:“你去,去马车里把我的衣服拿来!” 我一听乐仁公主这个意思,是要让我穿她的衣服,这可不行,她是公主,我只是一个侧妃,我怎么能穿她的衣服呢! 这是逾矩的事情! 我连忙说道:“公主,这使不得,我不能穿您的衣裙的!” 让皇帝知道,我还不得掉脑袋啊! 我是什么身份?公主是什么身份? 我是小小庶女,不受宠的侧妃,说的好听点是皇家的媳妇,半个皇家人,但是说到底,我那是沾了赵洛俞的光啊! 公主是千金之躯,金枝玉叶,皇帝的亲女儿,她的衣服我能随便穿吗?那简直是藐视皇权!僭越至极啊! 乐仁公主一摆手,说道:“没事啊,就当我送你了。没人敢说什么的,而且你这么好看,本来就应该穿好看的衣服!”她说的倒是轻松啊!可是到时候脑袋搬家的是我吧?! 我刚想再说话,她就眨了眨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有点神秘兮兮地问我:“你知道为什么你刚进宴厅的时候,人们都看你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乐仁公主说道:“因为他们都被你的美貌给惊呆了啊!” 我心说,不是的吧? 我现在脑海之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乐仁公主怎么有点像春喜啊!说的话怎么也这么不靠谱啊! 第五十四章 你在怕什么? 乐仁公主说的一本正经,“怎么?你觉得我说的有错吗?” 我哪里敢说公主的错啊,但是乐仁公主说的,我也不能真的信以为真啊! 江晨溪才是京都第一美人啊!我跟她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我可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我自然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样貌,我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公主殿下……这……” 乐仁公主见我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便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说,这京都第一美人是你那个嫡姐,对不对?” 我心说:是啊! 但是我不能这么回答啊! 我看乐仁公主那个架势,分明是一脸的看不上江晨溪的样子,我还能在她面前夸赞江晨溪了? 这是万万不能! 公主的性子谁能摸得准呢!万一她现在跟我笑眯眯地说话,一会儿要是我哪句话惹了她不高兴,她可能就会罚我个什么! 她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到时候我连说理都没地方说去! 我便只是笑了笑,乐仁公主说道:“我看啊,那个江晨溪就是徒有虚名!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看了真是让人烦死了!” 我听着乐仁公主话里话外的意思,又不全然是因为皇帝夸赞江晨溪的原因才不喜欢她的,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乐仁公主顿了顿,又说道:“你就比她好看啊!只不过……” 虽然我怀疑乐仁公主跟春喜一样,审美有点不靠谱,不过她说我好看,我还是很开心的!我在心里面默默地谢谢了她。 我见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说道:“只不过若是论起来,你还是比她差了一点东西……” 她这样一说,我便也跟着好奇自己到底跟江晨溪之间差了什么呢? 乐仁公主摸着自己的下巴又想了半天,自己喃喃地说道:“到底差了什么呢……” 良久,乐仁公主似乎一瞬间想了出来,说道:“嗯……是这个!” 她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也有些好奇地看向她,想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就听见乐仁公主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江侧妃,你叫什么名字?” 我:“……” 虽然我有点尴尬乐仁公主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我跟她这此算得上是第一次说话,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人物,她不知道我叫什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回答道:“我叫江辰媛。” “嗯,江辰媛,你知道你跟江晨溪差在哪里吗?”乐仁公主一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盯着我。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乐仁公主继续说道:“你其实长得很美,比江晨溪还要美丽,进入宴厅的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我觉得她说的有点夸张,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她表情一派的认真,不由地我甚至也信了几分。 “但是这种光亮持续的时间太短了,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乐仁公主有点可惜地说道。 我心中疑惑,难道乐仁公主是想说我不耐看吗? 就听见她接着说道:“你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惧怕那屋子里的人,就像是被怕他们发现一般,你迅速地低下了头……嗯……就在你低头的那一瞬间,光亮便又不见了……”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是像乐仁公主说的那样,因为当时众人都在看我,所以我很是不好意思,还以为是自己身上沾染了什么东西,便低头去看了。 “而且你匆忙寻找自己座位的时候,虽然脚步是急促的,但是你的动作,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是偷东西……可能我这么形容有点不太恰当。” 乐仁公主皱着眉头,“你很小心翼翼,你像是不敢打扰到在场的每一个人,你只想将自己隐藏起来……嗯……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我第一次从别的嘴巴里听见别人对我的看法,乐仁公主说的十分的认真。 我能感受的到,她是在认真地说出我当时给她的感觉,完全没有一点恶意,她就是在向我阐述她所见到的事实,还有她的真实感受。 “江辰媛,你很不自信!”乐仁公主最后定下了结论。 乐仁公主注视着我的双眼,问道:“你在怕什么呢?” 我看着乐仁公主,自己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 因为我意识到,她说的都是对的。 我谨小慎微,生怕别人发现我的存在,那么我到底在怕什么呢? 是怕赵洛俞?还是怕沈湘儿? 我的脑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明白,应该是都有的吧…… “江辰媛。”乐仁公主见我出神,唤了我一声。 乐仁公主的双眼十分的清澈,不仅仅是清澈还非常的自信。 我一瞬间的恍惚了,她的自信,是皇帝从小赋予她的,她不惧怕任何人,因为她身份尊贵,她不惧怕失去任何东西,因为她不会失去。 而我,与她不同,与江晨溪也不同。 江晨溪从小有父亲的疼爱,母亲的关照,而我只由着一个老妈子带大,连吃穿都勉强维持,如何能不谨小慎微,又如何能不担惊受怕地生活呢…… 这种差别是日积月累所产生的,是浸透在了我的生活习惯当中的,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并不是说改变,就可以改变的了的。 这时,乐仁公主的婢女已经将她的衣裙取来了。 出门的贵族女子,总是会在自己的马车上备上三两套衣服,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来进行更换的。 乐仁公主把她的衣服放在了我的手中,说道:“去换。”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锦缎,虽然她刚才说的都对,但是公主的衣服我还是不能穿。 “公主,这真的不行。”我坚决地说着,我不想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也不想让别人会在背后议论我是非。 乐仁公主的面色微沉,“什么不行的啊!快点去换嘛!我看看你换上之后好看不好看!” 我还是摇头,乐仁公主便有些不高兴了,“这是本公主的命令!你要是敢抗命的话,我就去告诉父皇!父皇最疼爱我了!便是三哥到时候都救不了你的!” 我一看乐仁公主这个架势,若是在拒绝的话,恐怕她真的会生我的气,不穿是不行了!便只好拿着衣服进去换了。 第五十五章节 比从前明艳了几分 乐仁公主给我拿来的这一套是芙蓉色绣金丝海棠的华服,整套裙子奢华无比,我见那金丝绣成的海棠连花瓣之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想来这套裙子怕是要价值百金。 春喜低声地在我耳旁说道:“小姐,穿吗?” 我看着春喜嘴角笑了笑,无奈地说道:“穿呀,公主不是在外面呢嘛……” 我穿着出来的时候,乐仁公主看着我连连点头,说道:“嗯,好看!” 她一边说着,走到我的近前,将我头上的珍珠碧玉步摇取了下来,然后将自己头上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插在了我的头上,又把自己的一对鎏金的耳环戴在了我的耳朵上。 “公主……”我刚要拒绝,乐仁公主朝着我一瞪眼睛,我便咽下了话。 她似乎还是觉得哪里不妥,看了半天,最后把自己手上的一个羊脂白玉的手镯也给摘了下来,戴在了我的手上,这回她才觉得满意,说道:“这下才完美了!咱们走吧!” “公主,这真的不行!” 光是穿公主的衣服就已经很不合规矩了,现在我这从头到脚几乎都是乐仁公主的东西了! 乐仁公主说道:“这些都送你了!你难道不谢我?还要皱着眉头地看我吗?” 我看着乐仁公主,乐仁公主好像十分开心,十分的有成就感一样。 她拉着我就出了宝香阁,都没容我说一句话。 一边走还一边跟我说道:“江辰媛,你一会进去的时候啊,我保准你能惊艳四座!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你不能低头,你要迎上所有人的目光,你要相信,你就是最漂亮的那个!知道了吗?” 我一路被她拉着,脑子里跟本想不得那么多。 乐仁公主的脚步极快,像是迫不及待地就要把我拉到众人的面前去展示一般。 很快,我们就到了揽群芳。 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停下脚步,乐仁公主回头看我:“怎么不走了?这都到门口了!”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行,说道:“公主,我一个侧妃……”是不能穿着您的衣服,戴着您的钗环首饰的…… 乐仁公主一看我要说废话,根本就不让我说完,直接就将我推了进去,她自己倒是站在了门外,还对我说道:“江辰媛,你是最美的!你相信我!不要低头!你低头的话,本公主就治你的死罪!” 也不知道是乐仁公主的话有魔力,还是我怕她治我的死罪,我竟然真的没有低头。 宴厅之中灯火恍惚,人们本该觥筹交错的畅饮,在我进来的一瞬间,再一次停止了…… 场面又一次地安静了下来。 我的眼神四下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这个时候,宴厅中人们仿佛从梦中一齐惊醒了一般。 我就听见有一旁的夫人小姐议论起来,“诶?这是谁家的小姐,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啊!” “我也没见过啊……” “这……”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走进去,还是退出去,就站在了原地。 我本能地朝着正前方看去,就看见了赵洛俞那张略带惊讶的脸。 他看我的眼神之中,竟然有了一丝惊叹,甚至还有一丝欣赏,我的心微微动了一下,这是我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从前赵洛俞看我的眼神都是鄙夷的,嫌弃的,不屑的,少有的时候会是温柔的,怜爱的,但是就在现在,他看我的眼神,竟然是带着欣赏的。 王妃坐在赵洛俞的旁边,她看着我,笑着说道:“妹妹,还不快来入座。” 我本来要绕到侧面去走,这个时候,乐仁公主走到了我的旁边,拉着我的手在我耳旁说道:“从中间过去!” 乐仁公主拉着我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向赵洛俞,我能感受的到,众人的目光在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 就听见旁边有人说道:“三哥真是好福气啊!” “怎么,你羡慕了不成?” 我也不知道说话的人都是谁,想来应该是哪个皇子。 乐仁公主一路牵着我走到了赵洛俞跟王妃的面前。 乐仁公主说道:“三哥,我把你的侧妃还给你了!” 赵洛俞点了点头,便示意我坐下,他的面上带着笑,我不知道这笑是对乐仁公主的客气,还是对我表示满意的笑容。 乐仁公主却是不肯作罢,说道:“三哥!她不好看吗?” 赵洛俞显然没有意识到乐仁公主会这么问,我也没想到乐仁公主会突然问这么一句。 乐仁公主见赵洛俞不说话,继续追问道:“三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心说,乐仁公主啊,你这让赵洛俞怎么回答啊! 他要是说我好看,沈湘儿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啊!他要是说我不好看,我看你的样子,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想,乐仁公主是想听见赵洛俞赞赏我的,因为我这从头到脚都是她来打扮的。 如果赵洛俞夸赞了我好看,那么乐仁公主一定会特别有成就感? 我只能想出这样的答案了。 赵洛俞笑着看着乐仁公主,说道:“妹妹的衣服确实好看,穿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也确实比从前明艳了几分。” 赵洛俞一眼就看出了我穿的是乐仁公主的衣服,不过也对,我是没有这么好看的衣服的,便是他猜也能猜得出来的。 赵洛俞很是会回答,这样既回答了乐仁公主的问话,同样也不会让他的心尖沈湘儿吃醋。 乐仁公主虽然对赵洛俞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是她也不好再追问了,便说道:“江侧妃,快入座吧。”说着,还冲着我眨了下眼睛。 说完,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感觉宴厅中的人都在不注地看向我,还互相说着什么,不过我也听不请,便只得自己低下头来,尽可能的不去迎别人的目光。 我座位的旁边便是沈湘儿,我坐下的时候,沈湘儿就扭头来问我:“妹妹的头伤和手伤可是好了?” 我一愣,没明白她怎么问这个,不过我也知道,不管她问这个的原因是什么,肯定都是不会说什么好话的。 我头上和手上的伤虽然是结痂的,但是还没有完全脱落,算得上是半好了。 我说道:“承蒙姐姐关照,还没完全好。” 沈湘儿说道:“没好,怎么不借着机会在宝香阁里养着啊?” 沈湘儿这是明显的在吃醋,不过我不打算跟她继续说下去,便说道:“今日王爷生辰,若是不来,实在是有失礼节。” 沈湘儿轻声地哼了一下,别过了头,不再跟我说话了,只是笑着看着赵洛俞,满眼的崇拜爱慕之情。 这个时候,坐在上手位置的大皇子赵洛玄便开口说道:“三弟好福气啊!” 第五十六章 贪图美色 大皇子赵洛玄是皇长子,也是嫡子,是皇后沈明珠的的儿子。也是目前来说,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不过,他到现在还是皇子,连个亲王都没有封。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奇怪起来,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皇帝众多的儿子当中,只有赵洛俞一个人,被封了亲王。 这真是一件让我理解不了的事情,论起年纪的话,赵洛俞不是最年长的,论起宠爱的话,赵洛俞好像也不是最得宠的,可是偏偏是赵洛俞被封了襄王。 我不由地就思索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是皇帝心血来潮吗?觉得赵洛俞被封个王爷不错,就封他了?显然,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此时,就见赵洛俞举起酒杯对着赵洛玄说道:“大哥说的哪里话,我敬大哥一杯。” 赵洛玄也举起了酒杯,饮了一杯酒之后,才笑着继续对赵洛俞说道:“三弟今日生辰,只听这曲子未免无趣了些。” 赵洛俞一笑,对着身旁的齐燕儿说道:“王妃可准备了别的歌舞啊?” 王妃刚想说话,赵洛玄打断了王妃说道:“三弟……这王府中的歌姬,翻来覆去的,也就那么点新意,总看的话未免无趣了些……” 我听着大皇子赵洛俞说的这话是话里有话的意思。 赵洛俞微微一笑,便回道:“那依大哥的意思是……?” 我见赵洛玄笑了笑,又和了一杯酒方说道:“我近日寻得一位美人,人美,舞更美,三弟可有兴趣一观啊?” 赵洛俞还没说话,坐在一旁的十皇子赵洛平就有些期待地说道:“大哥,还等什么呢,快叫那美人上来吧!” 人都说十皇子是个好女色的皇子,我见赵洛平此刻那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心里想着,看来传言不假了。 这个时候,我就发现赵洛平转回头来看着我,甚至他还端起了酒杯,遥遥地跟我敬酒的意思,我尴尬地一笑,就看见他的眼神又飘忽到了别处。 顺着赵洛平的眼神看去,就见正在低头的江晨溪,赵洛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江晨溪,颇有一番细细琢磨的味道,我见他那眼神,身上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晨溪坐在尚书夫人的旁边,便是我那个嫡母的身侧,很是温婉娴静的样子。 此刻她似乎也觉察出了赵洛平在看她,便只是微微颔首,也不去同赵洛平对视。 赵洛平在江晨溪那里讨了个没趣儿,眼神又开始在宾客中的女眷身上开始扫,这副样子完全没有皇室的尊贵,倒像是一个纨绔好色的世家子弟。 我心中实在是看不上这等的人,便也不再去关注赵洛平了。 那边的大皇子赵洛玄拍了拍手掌,三声‘啪啪’的掌声落下之后,就听一连串的银铃之声,一个女子赤足碎步地飘了进来。 她面带流苏面帘,只露出一双猫儿般的魅眼,穿着露腰的碧色异域舞服,腰间系着腰链下坠铃铛,她每做一个动作,身上的银铃便跟着叮铃铃的响个不停…… 女子双臂之上戴着精美的臂钏,白皙的颈子上挂着一串红宝石的项链,耳垂上坠一对跟红宝石项链配套的宝石耳环,双手抱着一把琵琶。 她如同一只翩然飞进厅中的燕,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对着正坐的赵洛俞微微施礼,纤纤玉指在琵琶上轻轻一挑,一声琵琶琴音开始,她的舞步也随之开始了。 原本就在厅中的乐师们,见女子跳起舞来,便也迎着女子弹奏起来。 女子怀中琵琶并非弹奏所用,她双手捧着琵琶,时而将琵琶背于背上,时而将琵琶遮于面前……她舞步轻盈,身姿灵动。 开始的时候,曲调缓慢悠扬,她宛若天宫仙女,款款而来,流光舞动之间,她面纱随之飘动,我想看清她的面容,却觉得她仿佛在一片朦胧飘渺之中,无法看清楚…… 如此一来,更是捉人的心神,她舞姿轻灵,若飞燕般灵动,腰身若软好似无骨,双足踩过之处仿佛升起朵朵莲花一般,再加之她转动之下那清脆的银铃之声更是让人如痴如醉…… 突然她手指再挑琵琶琴弦,曲调便激扬起来,雷霆之势宛若万千骏马奔腾! 她手指轻佻一弦,随之轻盈一跃,我尚未看清楚她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抹碧绿晃了过去,她便已经脚尖平稳落地,收了舞姿,抱着琵琶半跪在赵洛俞的面前。 片刻之后,厅中便想起了掌声。 我也跟着拍手叫好,如此动人的舞姿我亦是第一次见到,此刻便想掀开这女子的面纱,看一看她到底是什么绝色佳人。 赵洛俞的面上露出赞叹之色。 赵洛玄开口说道:“三弟觉得此女子如何啊?” 赵洛俞面上挂满了笑容,拍手说道:“大哥这是从哪里寻来的如此佳人,这舞跳得甚好啊!” 我见此刻的赵洛俞跟那赵洛平倒是颇有了几分共同之处,便是那一副垂涎的样子。 我心中冷冷地笑了一下,果然啊,男人对漂亮的女人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我瞥见一旁的沈湘儿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妒忌之色,原本我想着我应该是会开心才对,毕竟沈湘儿接连陷害我,我见她郁闷应该高兴的。 但是我竟然高兴不起来,反倒是心头也笼罩了一层说不明的感觉,不知为何。 那边赵洛玄便说道:“三弟,今日你生辰,我想着送你什么礼物才好,思来想去,金银珠宝你又不缺,锦缎玉帛你又不少,我便将这个女子送给你吧!” 我的心猛然地跳了一下,就见旁边沈湘儿握着酒杯的手也在微微发力。 赵洛俞一副不胜感激的样子,说道:“这……大哥,我怎能夺你所爱呢!” 赵洛玄笑道:“三弟,这女子舞姿卓绝,留在你府中,闲来无事给你跳舞解闷,我想弟妹是不会介意的吧?” 大皇子说着,就去看王妃,王妃此刻若是拒绝了,未免显得小气了些。 我见王妃的面容之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副端庄持重的样子,她说道:“只要王爷喜欢,我便欢喜。” 第五十七章 喜新厌旧 一声清脆,沈湘儿的酒杯滚落到了地上,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清楚,乐仁公主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乐仁公主直接坐了下来,看着我“嗯?”了一声。 随即乐仁公主见我注意一旁,便也扭头去看,她问沈湘儿问的直接:“沈侧妃,你的酒杯怎么掉了?” 沈湘儿柳眉蹙起,嘴唇抿着,她的眼睛一直盯在那个跳舞的女子身上,根本没听见乐仁公主跟她说话。 乐仁公主傲气地“哼”了一声,便扭头来看我,“我说,她这是怎么了?” 我看了看乐仁公主,顺口小声在她耳旁说道:“公主他日择了驸马,愿意驸马纳妾吗?” 乐仁公主一愣,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你也不想我三哥收下这个女子吗?” 这…… 乐仁公主这一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应该是不在乎赵洛俞有多少个侍妾的,毕竟沾他雨露的侍妾也不少,多一个少一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我又说不出口不在乎的话,这让我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乐仁公主说我心中的感觉了。 乐仁公主见我不说话,调皮地笑了笑,“我跟你投缘,你要是不喜欢,我把那女子收了!” 我惊讶地看了看乐仁公主,她倒是扬着头对我笑,一副‘没什么是本公主办不到’的样子。 这个时候,就听见那边的赵洛平开口说道:“哎呀,大哥,三哥都有三嫂了,不如,把这女子给小弟我吧!” 赵洛平一向爱女色,众人都是知道,他这么一说,我便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但是具体说的什么很难听清楚。 赵洛玄半开玩笑地说道:“十弟,今日是三弟的生辰,这是我送三弟的礼物,你怎么能夺人所爱呢!况且,你府中的美女是咱们兄弟之中最多的了吧?” 我见赵洛平摇头叹气,饮了一杯酒,眼神还不停地往那女子的身上瞟。 乐仁公主说道:“十哥这样子父皇最是不喜欢了,他还屡教不改,今天回去,我非要在父皇面前再告他一状!” 我作壁上观,只见赵洛俞对着那跪着的女子招了招手,道:“那便多谢大哥美意了。”随后赵洛俞看向那个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声音宛若银铃,清脆悦耳,“奴婢名叫冰婵。” “冰清玉润,婵娟此豸,好名字。” 我眼看着赵洛俞竟然将那女子拉着坐在了自己的身旁!这着实让我惊讶! 在我的印象之中,或者说在我认知里,赵洛俞是应该只喜欢沈湘儿的才对!他为何会让别的女子坐在他的身旁?还如此亲昵! 我眼角瞥见沈湘儿突然站了起来!她这一站起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沈湘儿。 王妃端坐着说道:“沈侧妃,你怎么了?” 沈湘儿盯着赵洛俞,又看着赵洛俞身旁坐着的冰婵,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沈湘儿才压着气说道:“姐姐,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没有跟赵洛俞说,而是跟王妃说的,显然,这是生赵洛俞的气了。 说完,她就对着赵洛俞跟王妃施礼,然后迅速地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她,一开始的时候,步伐很快,像是恨不得直接冲出去一般。 但是越是要到门口的时候,她的步子便越是慢了下来。 我隐约能看见她微微侧头,似乎是想回头看。 乐仁公主说道:“她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会儿怎么走这么慢啊?” 我心中想着,沈湘儿这可能是在跟赵洛俞撒脾气,她应该是想让赵洛俞挽留她,或者说一些关心她的话吧? 不过赵洛俞什么都没说。 我回头见赵洛俞,他正接过冰婵递给他的酒,笑得嘴都合的拢了。 我心中厌恶之感油然而生,第一次觉得赵洛俞是一个薄情寡性,喜新厌旧的人。 乐仁公主在一旁看着赵洛俞,悠哉地说道:“三哥当了襄王,倒是风流了不少。” 我没有接乐仁公主的话,或许在她的眼中,赵洛俞三妻四妾并没有什么不妥。 便是以后乐仁公主嫁人了,她是公主,皇帝的掌上明珠,驸马又怎敢纳妾呢!? 乐仁公主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也是在惆怅赵洛俞有了新欢,便说道:“她不过一个舞姬而已,等过几天三哥说不定就不喜欢她了呢!” 或许乐仁公主从小在宫中长大,皇帝三宫六院让她认为赵洛俞纳个舞姬入府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玩乐而已,等赵洛俞玩够了,自然就不喜欢了。 可是,世上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一心爱慕自己呢?更没有哪个女子甘心被人当作玩物吧?! 现在这个问题,可能是乐仁公主理解不了的,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她的三哥多了一个侍妾。 或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应该是要为他的三哥开心的,毕竟他再得佳人。 而对于我来说,是我的丈夫,又多了一个女人。 虽然我对赵洛俞没什么爱不爱的,但是我只能做到不在乎,做不到开心。 最难受的,应该是王妃跟沈湘儿了。 王妃面上看上去无波无澜,但是她那么爱赵洛俞,如今亲口答应了这冰婵入王府,心中该是什么滋味? 沈湘儿呢,她一直都是赵洛俞的专宠,现在,突然有人来跟她分这杯专宠的羹,得到又失去的感觉,恐怕更是难受。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想了一会儿才发现,我这么一个不受宠的人,竟然去操心另外两个比我处境都好的人,实在是多此一举! 想到这我才不去想了,继续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乐仁公主闲谈。 我便当作是随口的问道:“公主殿下,我有一件事很是好奇。” 乐仁公主便眨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问道:“什么事啊?” 我其实是想知道为什么只有赵洛俞被封了襄王,这件事着实让我挺好奇的,我便开口说道:“公主殿下,为什么只有你三哥被封为了襄王,其余的诸位皇子则都没有册封啊?” 第五十八章 帝王心思猜不透 乐仁公主听我问的是这个问题,她有点吃惊,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她上上下下地看了我一番,我不解她为什么如此打量我,还以为自己身上又是出了什么状况。 于是我也自己低头看自己,但是没什么特别的啊! 乐仁公主小声地附在我耳边说道:“这你不知道吗?” 我摇头,心说,我知道了还会问你吗? 乐仁公主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随后又是一副‘也难怪’的表情。 她依旧是压低声音说道:“这个,可是所有人都不敢提及的事情!我要是告诉你,你可不能跟其他人说啊!” 我点头,更加好奇,赵洛俞被封为襄王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听乐仁公主继续说道:“当初可是有人为此丢了性命的!” 我一听,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不由地也跟着紧张起来,想着自己还要不要听,会不会也因此丢了性命? 我犹豫的功夫,乐仁公主已经开口了。此时反悔肯定是晚了,而且对于这种不能轻易被说的秘密,我更是好奇起来! 乐仁公主的声音很低很低,除了我之外,我敢肯定就算是再有人坐在我旁边,都听不见乐仁公主说话,她几乎是嘴巴对着我的耳朵,用手挡着自己的半张脸,轻声地说道:“三哥哥啊,从小就是在襄王府长大的。” 我心头一惊,这件事,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当然了,如果赵洛俞从小是在襄王府长大的,那么肯定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不过他们都不提及此事,看来就像乐仁公主刚才说的那样,有人为此丢了性命,便无人再敢轻易提及这件事了。 “所以啊,襄王叔叔一死,三哥哥就成了襄王了啊!”乐仁公主说完,冲着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意思是不要我声张。 我听着她说的这两句话,有两条信息,第一条便是,赵洛俞从小便是在襄王府长大的。 可这……听起来并不像是什么秘密……为什么会有人因此丢了性命呢? 我心中揣测,难道是赵洛俞被过继给了老襄王吗? 老襄王没有王妃,也没有子嗣,赵洛俞若是被过继给老襄王,倒是也说得通,不过,若是过继的话,他现在就不能算是皇子了。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子也是王爷,这就说明赵洛俞没有被过继给老襄王,而仅仅是在襄王府中长大的。 那么……皇帝为什么让自己的儿子在襄王府长大,而不是在皇宫中呢? 突然我的脑中就闪过了什么! 我曾经听闻过,赵洛俞的母亲曾经是当今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妃子,这似乎更说不通了,最宠爱的妃子生的孩子,为什么不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我一时想不通。 这第二条信息便是,皇帝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了老襄王的位置,这个举动很难让人琢磨。 毕竟身为皇子,每个人肯定都是向往着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可皇帝这个举动无意义斩断了赵洛俞的这条路。 继承老襄王的位子,好像是在告诉别人:这个儿子便是老襄王的儿子了,自己不认这个儿子了。 可是目前的情况是,众皇子之中,只有赵洛俞一个人成了亲王,我又感觉皇帝是在说:这个皇子才是我最钟意的太子人选!所以,除了他我没有在册封任何一个儿子! 皇帝的想法真的是让人想不通,这怎么说看来都很难说得通。看来,如果我真的想搞明白这件事的话,就要去当面问一问当今陛下了。 可是我怎么也不会去问皇帝陛下这个问题的,毕竟,跟心中的好奇比起来,还是我的小命要紧。 这个时候乐仁公主又凑到了我的耳边,“你听说过陈国公主吗?” 我摇头。 曾经,我只是个尚书府的庶女,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无人照料的那种,连生活都十分凄苦,对于什么公主皇子的秘闻,便是想听也没人会说给我听的。 乐仁公主面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似乎是在斟酌到底要不要跟我说这件事。 我见她的样子,好像是不说的话,事情憋在她心中难受,说了的话,又怕自己受到什么惩罚。 我不想让乐仁公主为难,而且关于赵洛俞怎么被封襄王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再深究下去的话,恐怕乐仁公主也很难说清楚,于是我说道:“公主殿下,咱们还是看歌舞吧。” 乐仁公主看我并不好奇,便有点泄气。 她似乎是很期待我继续问她点什么,但是我却没有问。这让她原本要说出口的秘闻成了没有价值的东西。 乐仁公主一边看着歌舞,一边说道:“难怪三哥哥不喜欢你。” 我一听,不明所以,便看向乐仁公主。 她清澈的眸子看着我,说的话也并没有恶意,就像是好朋友之间的打趣儿一样:“江辰媛,你真是个无聊的人呢!” 我:“……”我一时语塞,只得笑着看她。 直到深夜,宴会方结束了,宾客们纷纷散去。 江晨溪临走之前还拉着我的手:“媛媛,上次你不是想家了,什么时候回去看看,我们也很想你的。” 我的嫡母就站在一旁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她那副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晨溪的手中拿着一把小折扇,这把折扇上次我便看见了,如今看来却突然想起,这把小折扇是江晨溪从小便带在身边的物品,几乎是从不离身的。 我顺口问道:“姐姐似乎很喜欢这把小扇子,从来都是带在身边的,有什么来历吗?” 江晨溪一笑,说道:“这个是小时候的物件了,这么多年了,一直带着,便习惯了。妹妹若是喜欢,便送给妹妹吧。” 说着,她便要把小折扇放在我的手里。 我听她说这把折扇从小她便带着了,想来应该是她的心爱之物,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但是这两次她对我态度还是不错,我不好夺她所爱,也不想拿她的东西,便说道:“既然是姐姐自幼喜欢的东西,妹妹怎好夺爱。” 江晨溪一听,便笑的更加温婉亲切了,拉着我的手半玩笑地说道:“也罢,这个啊,我还真是舍不得,若以后妹妹再看上别的什么,我再送给你。” 第五十九章 来啊!互捏啊! 送走了宾客之后,我便准备回宝香阁了。 临出揽群芳的时候,我看见赵洛俞喝得醉醺醺的被冰婵扶着,他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赵洛俞喝醉酒,从前还想着赵洛俞生得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喝醉酒了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更加俊逸妖艳三分! 现在看来,赵洛俞跟那个喝得醉醺醺一边走一边要吐的赵洛平也没什么区别。 我心中不免叹气,有一种美好幻想破灭的感觉。 王妃也不去管赵洛俞,她也正在往外走,看见我站在门口就说道:“这你也能看得下去?” 我一愣神儿的功夫,王妃已经走远了,看来,她跟我一样,也看不惯赵洛俞现在的这副模样。简直就是一个醉醺醺的浪荡王爷。 我领着春喜回了宝香阁,路上春喜还跟我说:“小姐,王爷不会真的让那个冰婵当侍妾吧?” 我一笑,满不在意地说道:“春喜,这跟咱们没关系,赵洛俞喜欢谁当他的侍妾都不关咱们的事。” 春喜就叹了一口气,“小姐……虽然您不争夺宠爱,但是您也不能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 我也没去跟春喜争辩,估计春喜是怕宝香阁再回到曾经凄凉冷落的下场,所以才会这般跟我说。 我洗漱之后,我让春喜把乐仁公主送我的衣服首饰都收好,虽然乐仁公主说赏我了,但是毕竟是皇家之物,还是要小心保管。 都收拾好之后,我便躺在了床上,因为也跟着乐仁公主小喝了几杯酒,虽然谈不上醉,但是此刻身子一沾到床头也是有点晕乎乎的了。 没过多久,我也便睡着了。 约莫着大概是后半夜了,我的被子被人一掀,便有人上了我的床了。 我还迷迷糊糊的不愿意睁眼,只觉得旁边的人一身的酒气,实在是熏人。 等我被熏得明白过来的时候,一瞬间我就坐了起来。 扭头去看,借着透过窗子的月色,我便看见了赵洛俞躺在我的身旁! 这人怎么到我这来了?! 我脑子里一万个不明白,此时,赵洛俞也睁开了眼睛,不过他显然是酒劲没过,只是半睁着,我吓了一跳,还在反应,他一把就把我拽得躺了下去! “哎……”我惊呼了一声,便想问道:赵洛俞你干嘛啊! 赵洛俞把他的头凑到我的颈间,竟然蹭了蹭!! 蹭什么啊!赵洛俞蹭得我直发痒,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想推开他。 但是赵洛俞力气极大,我也推不开,他的一只手这个时候就压在了我的身上,牢牢地把我按在了床上! 他侧着身子,把脸凑到我的耳边,呼出的气体都带着浓浓的酒味,只他听说道:“给我吃……” 他吐字不怎么清晰,我第一遍的时候都没听清,让我没想到的是,赵洛俞见我没有反应,竟然晃动了一下腿!然后又在我耳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给我吃……” 他说话的语气又霸道又有点撒娇,我头大,心说,赵洛俞你这是醉了到我这来耍酒疯来了? 我扭头去看他,他嘴里还嘟囔着:“给我吃的!吃我吃的……嘛……吃的……” 竟然是要吃的?都醉成这样了!还知道要吃的?我在心中鄙视了赵洛俞三分。 见我仍旧没有动作,他压在我身上的那只手就开始抓着我晃动起来!“给我吃……吃……吃的……” 我赶紧投降,说道:“好,好,好,我给你拿吃,拿吃的……” 再被他晃下去,我的脑子都要冒星星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要吃的,我就给他吃的不就得了! 我对着门外轻声地喊道:“来人。” 以前,我是不让人守夜的,不过自从我那天被夏花吓到之后,我便也让丫鬟们轮流守夜了,那种害怕的时候没有人的感觉我真的是不想体验第二次。 今天守夜的是翠儿,她听见我的声音,便立刻走了进来,我吩咐道:“去准备些小食。” 翠儿应声去了。 我便想坐起身来,但是我一要有起身的动作,赵洛俞的胳膊就发力往下压我。 我试了好几次,终究是躺在床上没能坐起来。 他的头仍旧在我的脖子处不停地蹭着,我被痒的不行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笑了两声。 我这一笑,赵洛俞就不蹭了,抬起了头,半睁着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舌头都有点捋不直地说道:“你……笑什么?” 我赶紧摇头,“我没笑,没有。” 我连忙否认,生怕自己要是承认了在笑的话会惹出什么事情。 赵洛俞那只压在我身上的手突然抚上了我的脸,我万分警惕,心说,他这是要干嘛!? 鬼知道喝多了的赵洛俞会不会薅我的头发!! 他非常温柔的替我拢了拢鬓边凌乱的发丝,然后这个家伙竟然捏起了我的脸!!! 我感觉的我的脸都被他捏的变形了!! 赵洛俞他竟然还“嘿嘿”地笑,像是很好玩的样子,一只手不过瘾似的,他一下子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两个手肘擎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捏上了我另一边的脸!! 他的力气虽然不大,但是扯来扯去的,还是会痛啊!! 因为他捏着我的脸,我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我说道:“王爷……别捏了……” 赵洛俞他根本无视我说话的话,还是自顾自地捏着,就好像我的脸是他心爱的物件!!此刻怎么捏都不过瘾一般! 过分啊! 我去拉他的手,拉不开!我去推他的身子,也推不动! 我真的被捏的有些痛了,心想,反正你现在也是迷迷糊糊的那我也不客气了! 我的双手也伸起来,便也捏住了他的两边脸! 心说:哼!谁怕谁啊!来啊!互捏啊! 赵洛俞的皮肤非常的光滑,我这是第一次用手触碰到他的脸,那感觉,简直就像是捏在了被剥开的鸡蛋上!光滑,细腻……吹弹可破一般啊…… 这!这简直就是有着让我一个女子都嫉妒的脸皮啊! 这样想着,我就更加生气,手上的力气就大了几分,赵洛俞似乎也有些吃痛,就皱着‘哼唧’了一声,我吓了一跳,手便松了松。 他眼睛半睁,眉头微皱,嘴巴微微撅起,像是生气又像是撒娇的样子,实在是……实在是……有点可爱啊! 第六十章 这次过分了啊! 我又试探着稍微用了点力气,赵洛俞便又哼唧了一声,如此反复试了几次,我便发现了其中的乐趣。 只要我捏着他脸的手稍微用一点力气,赵洛俞就哽叽一声,而他此刻这种哽哽叽叽的样子,跟平常那种冷面白无常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不知道有多可爱。 赵洛俞现在这么一副样子,都让我忘了他在宴会上对我说的那些伤害我心灵的话了,也忘了他先前可是搂着别的女人醉醺醺的了! 我不自觉地笑了笑,竟然开始幻想起来,如果赵洛俞对着我永远都是这样的表情,那多好呀!我肯定也会十分喜欢的! 突然,赵洛俞就在我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下,那吧唧的声音非常之大!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都没反应过来他这一下子!! 他亲完之后,露出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然后就趴在了我的身上,头又埋在了我的脖颈之间。 “王爷……”我轻轻地推了赵洛俞一下,他没动。 不会吧?这就睡着了吗? 我侧着头便去看他,我看他脸色微微发红,眼睛闭着,鼻子里喷出滚热的气息,“看来还真睡了啊……”我喃喃地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翠儿便端着小食进来了。 我让翠儿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点了灯,随后便让翠儿退了出去。 赵洛俞挺重的,他压在我身上,我都要上不来气了,便又试着推了推他,但是还是推不动。 真是的!看着也不是个胖人啊!怎么就这么重啊!我心里想着。 我的动作似乎有点惊到他了,他的胳膊动了动,便伸到了我的身下,双臂紧紧地抱着我! 这下我更惨了,被赵洛俞压着已经是呼吸困难了,现在他又牢牢地锁住了我的后背,我更是逃脱不了了,我觉得我都要气绝了!! 我穿不上气儿几乎要翻白眼,世间千万种死法,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江辰媛会这么死吧?以后坊间会怎么流传? 襄王侧妃被襄王拥抱致死?! 不,不!赵洛俞才不会承认是他把我抱死的呢!他应该会传出这样的话:侧妃江氏,睡梦中逝去。 对了,这才符合赵洛俞的个性! 突然,我就觉得脖子处传来一片温软湿热,身子陡然一惊,就听见赵洛俞含糊地说道:“嗯……你亲了我……我也要亲你……这样……才公平……嗯……” 我心说,赵洛俞你怎么这么记仇啊!我那天在马圈真不是故意……故意……亲你的啊!! “我要吃……我要吃……”赵洛俞哼哼唧唧地说。 我无奈,这醉酒的赵洛俞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啊!!又磨人,又可爱! “王爷……你要吃东西你也得起来啊!你这个样子怎么吃啊!?”我转着头看着他说道,心说你赶紧起来吧!年芳十八岁的我可不想被压死啊! 赵洛俞突然就从我的身上滚了下去,滚到了一旁平躺着,我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觉的胸腔终于不闷了! 我看着赵洛俞摇了摇头,忍不住笑,看来睡着了,还挺听话的! 我下了床,端着小食回到床边坐下,赵洛俞还是平躺着,我说道:“起来啊,你不是要吃东西吗?” 我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客气,假装强硬了一把,反正他现在喝醉了,估计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呢?刚才那么听话,我便想着趁机耍耍威风! 毕竟赵洛俞总是欺负我,我连个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如此良机,我可不能错过了! 赵洛俞睁了睁眼睛,似乎是挺费力的,我想他一定是喝了不少的酒,醉成这个样子,估计明天早上什么都忘了! 我以后说不定还可以拿今天的事情取笑他一番呢! 这样想着,我觉得心情大好!便捏着一块糕点在手中,像是逗小孩一样地逗赵洛俞,“啊……这个非常好吃的哦……” 赵洛俞还是半眯着眼看我,我见他不起来,便把糕点凑到了他的鼻子下,让他闻了闻,他还是不动! “不吃吗?”我憋着笑又问道,“你不吃……我可吃了啊……”说着,我就把糕点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咬了一小口。 我这一小口还没咬下来,上下的牙齿刚触碰到糕点,就见赵洛俞直接坐了起来!! 我惊讶地看着他,手和嘴巴的动作同时都停住了! 他一只手揽过了我的腰,把我往他的怀里一拽,另一只手拿开了我捏着糕点的手…… 我在感受到他的唇上还沾染着酒气的同时,另一半糕点便已经被他咬在了嘴巴里!!! 糕点被咬成了两半,我也不知道是他咬的,还是我咬的!! 总之!!我只得到了一小半……赵洛俞他……他是一大半…… 还有些残渣掉了下来…… 我……我……我……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啊!!! 嘴巴里的糕点因为紧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咽了下去! 赵洛俞咽下了糕点之后还是不肯松嘴巴啊!!他怎么还啃我啊!!把我当成糕点了啊!! 啊!!过分啊!这次真的啃得过分了啊!! 我伸手就去推他,你大爷的!赵洛俞啊!啊! 我心中哀嚎,心说亲人哪有这么亲的啊!这赵洛俞分明是把我的嘴巴当成了糕点在吃的吧!! 疼!疼!疼啊!咬我干嘛啊!赵洛俞!! “呜……呜……” 我叫不出声,只能用没端着盘子的手去拍赵洛俞的后背,但是根本不管用啊!!! 啊!!赵洛俞你再不松开我就不客气了啊!! 情急之下我便想用手里的盘子去敲赵洛俞的脑袋!但是我比划了两下,又怕下手没轻重,万一再把他给打死!! 此刻赵洛俞还在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我受不了了!我一刻也受不了了啊! 我直接就把盘子扣在了赵洛俞的头上!!嘴巴也没客气地狠狠咬了他一口!瞬间我就觉得一股甜甜的味道进入了我的嘴巴…… 赵洛俞果然吃痛,这才一副恋恋不舍,委屈万分的样子把嘴巴挪开了…… 我看着他那一副撅嘴要哭的样子,我的手举在半空中,感觉自己刚才竟然好像是做错了一般! 明明我是受害者啊!我才是好不好! 第六十一章 耍什么花招? 我把赵洛俞咬得不轻,他嘴唇的血都流了下来,他也不去管,就是一副委屈巴巴地看我。 我见他头上被我扣的都是糕点的碎渣,还有一块糕点立在他的头上,连忙给他头拍了拍头上身上的糕点碎渣,把他头上的那块糕点拿走,丢在落在一旁床上的盘子里。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十分受伤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 是你不喜欢我好不好啊?赵洛俞?你搞清楚啊!是你!不喜欢我! 我看着他那样子,实在是说不出不喜欢他的话,我真是没用啊! 赵洛俞明明就是一张白无常的脸啊! 虽然他今天的脸不是白无常,但是明天肯定是啊!为什么我还下不了狠心说伤害他的话呢! 这可是报仇地绝佳机会啊! 他唇上的血都流到了下巴上,我心中实在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只得放弃这次报仇的机会,说道:“我……没有……不喜欢你啊……” 赵洛俞原本受伤的眼神瞬间就明亮了起来,他拉着我就倒在了床上,“嗯……那你要喜欢我……” 我:“……”我喜欢你有什么用?我单相思吗?我可不想单相思! “你要喜欢我嘛……”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真是受不了啊!这个醉酒的赵洛俞真是让人受不了! 赵洛俞侧躺着搂着我的腰,枕着我的胳膊就睡着了,他嘴唇上的血也是蹭了我一身,没办法,蹭就蹭吧!我可不想再把他给弄醒了!实在是太磨人了! 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赵洛俞虽然是啃我了,但是他没用太大的力气,我的唇没有被啃破,只是有点火辣辣的…… 我有些讪讪地,这时赵洛俞均匀地呼吸声传来,他这回算是真的睡着了吧? 管他是真是假,我是不动了,就让他睡吧! 后来我也睡着了,做梦的时候,我还梦见我的左胳膊断了…… 等我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我就感觉有一只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兔子上! 我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借着起床气的原因,我一脚就把赵洛俞踹到了地上!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好啊!赵洛俞!昨天晚上亲我还不算!你!你!你竟然还非礼我!!你不喜欢我!你还非礼我!!本小姐要踹死你啊! 但是当我看见赵洛俞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的时候……我身上的嚣张气焰便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有点尴尬地看着赵洛俞,“……早……早啊……王爷……” 赵洛俞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睛看我! 果然啊!又成了白无常了! 这个时候,门外就有人说话:“王爷……” “你喊什么啊!王爷还没醒呢!”这是春喜的声音。 “王爷,我们侧妃哭了一晚上呢……您去瞧瞧吧!”我听这话,看来是潇湘馆的丫鬟来找赵洛俞来了。 赵洛俞说道:“我马上就去。” 我面上挤着笑,“王爷……您快去……” “江辰媛!你又耍什么花招?”赵洛俞怒视着我,声音很大。 我吃惊地看着他,磕巴地说道:“我……我……王爷……什么花招……” “我昨天晚上本来是要去湘儿那里的!怎么就到了你这儿了?嗯?”赵洛俞咄咄逼人,他因为说话,嘴上被我咬的伤口就裂开了,我看见他的唇又流出了血! 赵洛俞感受到了疼痛,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随后瞪着我说道:“江辰媛,你真是……呵……真是下贱!” 我心中怒火升起,赵洛俞他竟然说我下贱!明明是他自己来我这儿的!他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以为是我勾引他的吗?我闲的没事我勾引他的吗? “王爷!妾身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让您这么说妾身!”我能感受得到我的眼中开始蓄了眼泪,但是我忍着,我忍着不流出来! 赵洛俞!你真的太过分了!凭什么这么说我!凭什么!就算我不得你的宠爱!你也不应该如此践踏我的尊严! “呵……你以为你穿了乐仁的衣服,自己就美上天了吗?你以为本王会因此喜欢你吗?”赵洛俞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鄙夷神色,“竟然还勾引我来你这里?你不是下贱是什么?” 我抬头跟赵洛俞对视:“王爷!不是我……是您醉酒……” “住口!”赵洛俞打断了我的话,“江辰媛,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清清楚楚地听好了!我就算是喜欢狗,也不会喜欢你的!” 他的话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我的眼泪从我的眼眶中滑落,我的手握成了拳头,我盯着他,我要记住赵洛俞此刻的表情,记住他说这句话的表情,要把他此刻的样子印在心里!我不会再原谅他了,不会! 赵洛俞背过了身子,说道:“若是昨天那一晚,你能怀个世子的话,本王就收回刚才的话。” 呵……果然,只是想让我给他生个孩子罢了…… 咣当一声,赵洛俞打开了门,他急切地问那个门口的丫鬟:“湘儿怎么样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王爷……侧妃哭得都要晕……” 我听不清了,我面无表情,眼泪却不住地滑落,我冷笑了一声,原来赵洛俞昨天是走错了路,想来也是,他怎么会来我这呢? 他说什么?喜欢狗也不会喜欢我? 赵洛俞,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我的心,仿佛都纠在了一起,每呼吸一下,我都觉得痛,春喜小心翼翼地来到床边,她跪在我的面前,拉起我的手,“小姐……” 我抹了抹面上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勉强地说道:“春喜……我没事……咱们吃早饭吧?” 春喜点了点头,她拉着我的手,哽咽地说道:“小姐,我以后再也不会让您讨好王爷了……咱们就过咱们的日子……” 我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点头,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我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所有的感觉都要化成眼泪,不停不停地流出来…… “请江侧妃去马圈洗马——”常落又在外面喊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 愚蠢的想法 “喊什么啊!” 春喜听见常落在外面喊,十分地生气,她直接站了起来,要去找常落理论,我一把拉住了春喜的手,“算了,春喜。” 赵洛俞对我的处罚还没忘记,他仍旧让常落喊我去马圈,当着整个王府的人继续来羞辱我。 江辰媛,别哭了,你哭,他也不会心疼你的。 我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着。 春喜却挣开了我的手,已经冲到了门口,对着常落喊道:“你一早上地喊什么!小姐今天身体不适!去不了马圈!” 我听见常落规规矩矩地说道:“春喜姑娘,王爷吩咐了,江侧妃的马还得接着洗,昨天是王妃免了江侧妃的处罚,并不是王爷免的。” “你!”春喜气地说不出话来。 我唤了两声,才把春喜喊了回来,春喜的眼圈红红的,气得不行,“小姐……” 我对春喜摇头,“春喜,洗漱更衣吧。你的伤还没好,就还让翠儿跟我去吧。” 春喜红着眼睛,“我要跟小姐一起去!” “你快些好起来吧,有好多的活儿可都等着你呢!”我面上竟然带了笑,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这笑容显然是十分苦涩的。 “小姐……您……您要是难受就哭吧……”春喜看我的样子,可能是以为我因为赵洛俞今天说的话受了打击。 伤心是有的,打击是有的,难过也是有的…… 赵洛俞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不,应该说,他早就用他的行动告诉我了,他是不会喜欢我的。 他的每一次到来,都不是因为喜欢我,想见我,而是因为王妃和沈湘儿都没有子嗣,是因为太后想抱重孙子,他只是想让我生一个孩子而已。 而我,竟然每次都对他抱着那么一点希望,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是会喜欢我一点点的,现在想来,自己的这种想法真的是愚蠢,愚蠢至极! 刚刚,他说的话,让我明白了,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我从床上下来的一瞬间,只觉得头晕了一下,眼前有一瞬的黑,便踉跄着又坐回了床上。 “小姐!”春喜惊呼了一声,“小姐,您怎么样?” “我没事。” 虽然我嘴上说着没事,但是我觉得我的浑身都没有力气,指尖也是冰凉的,甚至整个人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连头也沉的不行。 “小姐,今天您不能去马圈,我这就去跟王爷说。”春喜说着,便要去禀告,我这一次死死地拉住了她。 常落的声音在外面喊个不停,这一声一声地催促让我的头更是大了起来,我拉住春喜,“春喜,我没事,只是没吃早饭而已,咱们快点收拾,就去马圈。” 我不想听见常落的催促声了,也不想去跟赵洛俞恳求些什么,那样,他只会更加瞧不起我,鄙视我。 春喜心疼地看着我,我在床上坐了片刻,觉得好些了,便让春喜服侍着洗漱。 早饭我只吃了几口,虽然我告诉自己不要在乎赵洛俞对我说的话,我也觉得自己没有在乎,但是心中还是像有什么东西顶着,实在是吃不下。 常落的嗓子也真是好,一直到我出门的时候,他才不喊了,我没有理他,径直出了宝香阁,朝着马圈走去。 翠儿一边走一边跟我说道:“侧妃,您这洗马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苦笑着,“我也不知道。” 翠儿低声地说道:“侧妃,恕奴婢多嘴,在这个王府里,王爷不护着您,王妃也不管您,那个沈侧妃还总是找您的麻烦……” 我听着翠儿说的话,心中酸涩,她说的都是实话,我本就无依靠,只能在这王府之中偷生罢了。 因为我这个主子的无能,宝香阁丫鬟仆人们也跟着被瞧不起和挤兑。 我看了看翠儿,心中想着,她跟着我,也是受苦了,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定要给翠儿指个好人家。 “翠儿,咱们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很多事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便安分守己,不去招惹别人就是了。 翠儿顿了顿,说道:“侧妃,昨天那个冰婵不是入府了吗?” 我不知道翠儿怎么提起冰婵来了,说道:“是啊,王爷又多了一位美人。” “侧妃,听说昨天王爷在冰婵那里喝了很多的酒呢,看样子王爷是挺喜欢她的,而且冰婵刚入府,对府中的一切都不了解,侧妃可以试试与冰婵交好,这样也算是在王府中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我一笑,翠儿这个丫鬟真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冰婵若是得了王爷的宠爱,王妃正直自然是不会对冰婵如何,但是沈湘儿呢? 昨天沈湘儿的样子,明显就是嫉恨上冰婵了,我若是再跟冰婵结交,那不是更会成为沈湘儿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而且,冰婵说到底是大皇子赵洛玄送给赵洛俞的人,太子之位竞争激烈,我便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能猜测出来,很难说冰婵不是大皇子的眼线,赵洛俞会真心疼爱她吗? 这样想来,我觉得冰婵也是个可怜的人。 说不定她也不喜欢赵洛俞,只因为自己舞姿卓绝,被大皇子选中送给了赵洛俞。而她一个舞姬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只能任由别人掌控。 我摇了摇头,“翠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得王爷宠爱,若是跟冰婵交好,恐怕要连累她一起惹王爷烦了。”我本就招赵洛俞的厌烦,总不能再连累了别人。 一边说着,我便跟翠儿一边走,走着走着,竟然就走到了花园。 花园之中的花草已经有了凋零颓败的架势,树叶枯黄,在瑟瑟秋风之中不由地随风而落,我的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 算起来,我很久没有来花园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是盛夏时节,我领着春喜来花园中的池塘赏莲。 花园池塘的名字还十分的好听,名字叫望月遥。 夏天莲花盛开的时候,满池的荷花,颇有一番‘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感觉。 池塘之中还养了很多的锦鲤,我甚是喜欢坐在池塘边的凉亭之中赏花喂鱼,觉得十分的惬意。 我继续走着,想着不折返了,准备穿过花园绕路去马圈。 正前行,就听见前方有人说话。 “放肆,见了我们侧妃,还不施礼吗?” 第六十三章 谁在说谎? 我听见前方的说话声,便是一惊,抬头看去,就看见梁桥上扬着下巴的沈湘儿正在瞥着眼看着站在她面前低头的冰婵。 刚刚说话的那个,正是沈湘儿身边的丫鬟,这个丫鬟我隐约记得好像是叫芸兰,也是沈湘儿的陪嫁。 此刻芸兰还在趾高气扬地对着冰婵说道:“记住,以后见到我们侧妃都要这样施礼!” 冰婵又屈了身子,低声说道:“是。” 沈湘儿向前走了几步,在冰婵的耳边说了什么,因为离得远,我只能看见沈湘儿说话的动作,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 沈湘儿说完话,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我,我这个时候便准备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去。 “妹妹……” 沈湘儿竟然叫住了我。 她这样喊我,我便不好装作没看见了,只得硬着头皮朝她们走了过去。 我尚未走到跟前,刚低头准备上梁桥的时候,就听见扑通一声的水声,竟是有人落水了! 我抬头去看,就见沈湘儿已经落入了池塘之中,正在水中不停地扑腾呼救。 芸兰已经大喊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侧妃落水了!” 我连忙上前,但是我也不会水,只得蹲下身子伸手去拉沈湘儿,可是根本够不到她,她的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沉,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了。 这个时候,闻声而来的老妈子有会水的已经跳了下去,两个老妈子拉着沈湘儿,这才将沈湘儿给救了上来。 沈湘儿面色惨白,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已经昏了过去,嘴巴里还呛出了水。 “湘儿!” 我回头,就看见赵洛俞一脸惊慌跑过来。他从老妈子的怀里抱过沈湘儿,急切地喊着:“湘儿!湘儿!” “去请太医!请太医!”赵洛俞大喊着,芸兰飞奔而去。 赵洛俞将沈湘儿抱了起来,直奔潇湘馆。 我这个时候,其实挺想离开的,但是目睹了沈湘儿落水,若是就此离去,却也是不好。 我站在原地犹豫的功夫,冰婵便走到了我的近前,说道:“江侧妃,走吧。” 我一愣,只见冰婵对着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就算您现在离去,一会沈侧妃醒了,也会找你的。” 她这么说,我就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心想,找我?找我做什么? 难不成要说是我推她沈湘儿落水的吗?这回她可赖不着我!我离着她那么远,除非我会‘隔山打牛’!不然我可推不着她! 随即我看向冰婵,昨日见她的时候,她的面上带着面帘,只能见到她一双猫一眼的媚眼,现在她露出真容,便觉得,她真的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儿。 难道…… 沈湘儿是要诬陷冰婵吗? 还是……真的是冰婵推了沈湘儿?可她刚入府一天,应该不会做这等事吧? 冰婵的红唇如烈火一般,勾动人心,她穿着一身明艳的粉色罗裙,冲着我微微施礼,缓缓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带过了一阵香风。 我看着她的背影,纠结着到底是离开还是跟上去。 刚才沈湘儿看见了我,并且叫住了我,我想着沈湘儿既然看了见了,等她醒来之后,赵洛俞询问的时候,她肯定会说我也在。这么一来如果我这个时候离去的话,或许还真的会被叫回来。 并且我此刻离去的话别人可能还会说我因之前之事记恨沈湘儿,连眼见着她落水都漠不关心,我略加思索之后还是跟了上去。 冰婵见我跟上来,停住了步伐等我,等我行至她身边的时候,冰婵便笑着柔声地说道:“江侧妃,冰婵初入王府,很多的规矩都不甚明白,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得空请教您一二?” 我略是惊讶,冰婵这话的意思,像是要与我结交,但是我内心深处是拒绝的。 第一,我不受赵洛俞宠爱,恐怕会连累她。 第二,我不受宠这件事,所有人都应该是知道的,而且我想既然是大皇子送她来的,那么在入王府之前,所有的事情应该都已经为她打听好了。那么,冰婵肯定是知道我不宠爱的。 既然冰婵知道我不受宠爱,为什么还要接近我呢?这对她来说,是没有好处的。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想着,便准备拒绝她,但是话又不能说的太直接,我面上一笑,便说道:“哪有什么指教不指教的,这府中的规矩都是王爷王妃定的,若是你有时间,咱们不妨一同去王妃那里,说起来,我也总是犯错惹得王爷不快。” 冰婵听我这么一说,便只是点头说“好”,随后便也不再同我多说什么了。 看来,这个冰婵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我这是婉言地拒绝了她。 等我跟冰婵到了潇湘馆的时候,沈湘儿已经醒了过来。 赵洛俞坐在沈湘儿的床边,紧紧地握着沈湘儿的手,“湘儿,湘儿你怎么样?” 我不愿意去看赵洛俞,便将目光看向了别处,盘算着呆一会儿就离去。 沈湘儿的声音很弱,可能是落水之后有些染了风寒,“洛俞……多亏了你救了我……” 赵洛俞无限疼爱,言语之中尽是怜惜:“湘儿,你怎么不小心落水了呢……李太医,湘儿的手臂还没好,这又落了水,你一定要好好给她调养!” “是,王爷。” “洛俞……我……我……”沈湘儿欲言又止,声音之中带了哭腔,随即她便说道:“洛俞……是冰婵推我的……” 我已经不惊讶于沈湘儿说这种话了,因为上次她也是诬陷我。虽然我不知道这次她是不是诬陷冰婵。 我略带同情地看了看冰婵,她已经跪了下来,叩头说道:“王爷!贱妾绝对没有推沈侧妃啊!” 沈湘儿继续哭诉道:“洛俞……她才入府一天,就这般对我……是根本就没有把你,也没有把王妃放在眼里!” 赵洛俞凝视着冰婵,我见他看冰婵的眼神之中竟然还有一丝为难之色,看来赵洛俞是真的看上冰婵了! 沈湘儿见赵洛俞竟然没有立刻开口处罚冰婵,便目光转向了我,说道:“洛俞……妹妹可以作证!我被冰婵推落水中的时候,妹妹也在场!” 第六十四章 欲加之罪 我原本还在一旁看戏,沈湘儿这一句话瞬间把我拉到了她跟冰婵的斗争之中。 我还未开口说话,冰婵也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赵洛俞,“没错,王爷,江侧妃可以为我作证,我真的没有推沈侧妃啊!” 冰婵说完便转过头来看我,她那双美目之中蓄满了委屈的泪花,“江侧妃,您一定要证明我的清白啊!” 沈湘儿见冰婵这般说话,脸色更苍白了几分,也对着我说道:“妹妹,你就把你看到的告诉王爷!看她还怎么狡辩!” 一下子我就成了判官,要判定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有罪,哪个无罪。 我脑子空白了片刻,什么我看到的啊!? 我根本就什么都没看到啊! 我看到的时候,沈湘儿已经在池塘里了! 我看着半倚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沈湘儿,她真的像是被人推落水中,一身的气愤,那双美目正盯着我,只盼着我能说出是冰婵推她落水的话,好处置冰婵。 我见沈湘儿的样子,那表情不像是假的,但是沈湘儿惯会装成这种样子,上次我便是吃了她的亏,所以我怀疑很有可能就是她自己落水,诬陷冰婵! 我又看了看冰婵,她跪在地上,看着我一脸的期待和祈求,仿佛此刻只有我能证明她的清白!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洗脱她的嫌疑! 可是我真的没有看到啊! 赵洛俞拉着他那张白无常的脸,问我道:“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冰婵有意结交我,若我此刻站在冰婵一方说她并未推沈湘儿落水的话,那么,我跟冰婵这个同盟算是结下了,她也算是欠了我一份人情。 只是以后沈湘儿更会与我为敌,还有,便是我这样说了,赵洛俞会不会相信沈湘儿是自己落水只为陷害冰婵呢? 有没有可能让赵洛俞认清沈湘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为人,从而也相信上一次我也并未挠伤沈湘儿,也并未在给沈湘儿的药膏里下毒呢? 抛开别的不说,我此刻只要说了冰婵并未推沈湘儿,对我来说,之前沈湘儿陷害我的仇也算是报了点。 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我,我站立良久,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的时候,赵洛俞又厉声地说道:“怎么?你是想说,你什么都没看见吗?” 我连忙跪在地上,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回王爷,我当时正在低头上台阶,确实没有看见具体是什么情况。不过当时,沈姐姐和冰婵身边都有婢女,想来可以问她们。” 虽然我同沈湘儿有仇怨,但是我确实没看见的事情,我还是不想说谎。 我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是谁在撒谎,亦或者只是沈湘儿失足落水。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不想跟谁结盟,也不想站队,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 我话刚说完,沈湘儿身边的丫鬟芸兰就跪了下来,她也抹着眼泪说道:“王爷,奴婢看得真切,就是冰婵推了我们侧妃。” 冰婵的身边也跟着丫鬟,此刻跪在地上叩头道:“王爷,我家主子是无辜的啊!我家主子刚入王府,做什么都谨小慎微,怎么会去推沈侧妃呢!请王爷明鉴啊!” 这显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自家的丫鬟为自家的主子说话,根本就不能算作是证据。 冰婵此时突然开口,扭头看跪在我身边的翠儿,“江侧妃,您没看见的话,您身边的婢女呢!她有没有看见!”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盯在了翠儿的身上,翠儿抬起头看向众人,一脸的迷茫,随后又看向我。 赵洛俞冷声问道:“你……看见了吗?” 翠儿有些被吓住了,一时间也说不出来话,沈湘儿说道:“看见什么就说什么!难道看见了也要装作没看见吗?” 沈湘儿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听呢,我不去理她,对着翠儿说道:“翠儿,把你看见的如实说出来就好。” 翠儿看了看我,又向冰婵和沈湘儿看了一眼,便准备开口。 正待翠儿要开口的时候,赵洛俞却说道:“江辰媛,你果然是个阴险的女人。” 我不知道赵洛俞这话是什么意思,扭头去看他。 赵洛俞的手紧紧地攥着沈湘儿的手,他面色阴沉,十分嘲讽地对我说道:“我看,就是你推湘儿落水的吧?” “王爷!姐姐落水的时候,妾身根本就没到梁桥之上呢!怎么推她?”赵洛俞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我心中怒火一下子就升了起来,甚至有一瞬间,我的头都被怒气冲的有些发昏。 早上的时候他那般羞辱我,说喜欢狗都不会喜欢我! 现在,又要为了两个他喜欢的女人,要把罪名扣在我的头上吗?连翠儿的话都不让说完! 赵洛俞他既不想责备冰婵,还想让沈湘儿出气,就准备拿我开刀吗? 赵洛俞,便是我是一个软柿子,是个懦弱胆小,没依仗的失宠侧妃,你也不能几次三番的诬陷于我! 我怒视着赵洛俞,他一瞬间也怒了起来。 他生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是因为我为自己辩解,不能让他把罪名扣在我头上而生气吗?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冰婵昨日入府,我相信她是绝对不会推湘儿的,湘儿善良温柔,便是晚上点灯都要用纱罩上,连一只飞虫都舍不得杀死,她又怎么可能去诬陷冰婵呢?倒是你!” 赵洛俞指着我的鼻子,“上次就是你谋害湘儿,一计不成,你又生一计!这次你又推湘儿落水,还设计让她们两个互相误会!简直是一个毒妇!” “你!”我被赵洛俞气得浑身发抖,心砰砰地跳个不停,脑子里乱成一团,连原本想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赵洛俞瞪着我,“看来,之前的责罚是太轻了些,根本不能让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王爷!”我喊了一声,略平了一口气,说道:“如果真的是我,为何姐姐一开始不说是我推的?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在姐姐的身边!所有人都看见了!” 赵洛俞走到冰婵的面前,将她搀扶了起来,随后到了我的面前,抬起了我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问道:“本王问你,湘儿落水,你为何不救她?” 第六十五章 见死不救,恶毒至极! “我……我不是不救,我不会水……如何下去救她?”我没有不想救沈湘儿,是我真的不会水! “设计害人,见死不救,恶毒至极!”赵洛俞甩开我的下巴,我的脸被他的动作带着别到了一边。 我心中怒气翻涌,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赵洛俞,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滚回你的宝香阁,本王不想看见你!” 我浑身冰凉,身体不住地发抖,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翠儿扶着我起来的时候,我一个踉跄就倒了下去,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侧妃……” 我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声,是翠儿的惊呼。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宝香阁的床上,我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就听见春喜焦急的说道:“小姐!您醒了!” 我扭头去看,就见春喜面色憔悴,眼下全是乌青,她双眼又红又肿,此刻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咧嘴笑着看我。那副表情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开心。 我嗓子很干,张了半天的嘴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春喜见状马上给我端来了水,扶着我坐了起来。 我喝了两口水之后,觉得嗓子润了很多,温热的水顺着我的喉咙进入了我的身体,让我整个人觉得舒服了很多。 “春喜……”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自己也是吓了一跳,我的嗓子竟然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就好像是破锣一般。 “小姐,您不要说话了……”春喜扶着我躺了下来,“小姐……”她握着我的手,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哭什么,我没事儿……”醒的一瞬间没觉得什么,现在却是觉得自己的嗓子痛的不行,连咽口水都疼,我勉强地对春喜说了这么一句,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小姐,我去给您端点粥来喝。”春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出去了。 我看着春喜出去,我便想自己坐起来,但是我很快就发现,我全身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一动头就晕得厉害,无奈,我只好又躺了下来。 江辰媛啊,你怎么就病了呢?我心中问着自己。 从小到大我生病的次数很少,几乎没怎么吃过药。说白点其实就是,我那个尚书老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生死,便是我病了,他也懒得去给我请大夫。 可能也正因为我那个尚书老爹的缘故,让我身子板儿皮实很多,我曾经还挺引以为傲的。入王府一年,我都没有病过。 没想到,现在竟然也躺倒在了床上。 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热,看来,我这是受了风寒了?我苦笑了一下,我也没着凉啊,怎么就受了风寒了呢? 春喜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再次把我扶起来,喂我喝了小半碗的粥,我喝过粥之后,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脑袋也没那么晕了,便又喝了几口水,哑着嗓子问道:“我躺了多久了?” 春喜用帕子给我擦着嘴角,“小姐,您都昏迷了两天了!我……我都吓死了!” 我看着春喜那憔悴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她继续在这守着了,便说道:“春喜,你也去歇息一会儿吧,让翠儿来。” 春喜却是没动,只是垂下了眼睛,我想着她这是还放心不下,就说道:“春喜,去休息吧,不然你也倒下了怎么办?” 春喜这才抬起眼睛看我,说道:“小姐……” 我见她的面色像是有什么事情,便问道:“发生了什么?” 春喜就摇头,“没什么,小姐,我就是担心您,想在这里守着您。” 我握了握春喜的手,“但是,你也得休息不是吗?这两天你也没睡吧?听话,去睡会,等你睡醒了,说不定我就好了呢!” 春喜的眼眶便更红了,她嘴唇抽搐了半天,才终于一边哭,一边开口说道:“小姐,宝香阁只剩下我一个丫鬟了,翠儿她们都被调到了别处,王爷……王爷还不让太医来给您医治!说您……说您是装病,为了逃避责罚!” 春喜的话并没有让我吃惊,也没有让我生气,一个是我现在生病,没这个力气,再一个,赵洛俞厌烦我至此,也应该是我能想得到的。 我把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拉着春喜,“春喜,来,咱们两个一起睡!” 春喜就摇头,“小姐!这怎么行!” 我笑着看她,眼中也有些湿润,“有什么不行?小的时候,咱们两个不总是睡在一起的吗?” 年幼之时,我跟着带我的老妈子还有春喜住在尚书府最破的一个院子里,冬天的时候,屋子里总是又漏风,又漏雪的。我们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相互依偎着取暖。 我还记得晚上下雪的时候,我跟春喜还一边看着飘进屋子里的雪花一边傻乐着搓手。 现在回想起来,冷的感觉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能想起来的便是当时笑的很开心,虽然也想不起来当时是什么事情能让我们那么开心了。 春喜执意不肯上来跟我同睡,我又拉不动她,只得作罢。 春喜继续说道:“小姐,昨天的时候,王爷还来了,拿走了您给王爷准备的那串手串……” “他拿那个做什么……”我不知道是问春喜还是问自己。 “小姐,王爷说您也不用去洗马了,就在宝香阁呆着,可这……这无异于是把您囚禁在了这里……”春喜锁着双眉,满眼心疼地看着我。 “春喜,从我嫁入王府的第一天开始,不就是被囚在了这里吗?没什么好难过的。而且我现在也好了很多,等明天我觉得我就能差不多能全好了!正好还免去了洗马的处罚,不是很好吗?”我安慰着春喜。 春喜看我没有难过,便也打起了精神,“嗯,小姐说的对!正好咱们不用掺和外面的事儿了,省的别人再找咱们的麻烦……” 这天晚上的时候,我睡得很沉,就好像这一觉睡下去,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一般。 迷糊中,只觉得有个毛绒绒的东西爬进了我的被子里,我想一定是夏花了,看来天气越来越冷,也应该给它搭一个猫窝了。 第二天我刚醒来没多久,还在床上半躺着喝粥的时候,乐仁公主便来了。 第六十六章 暗箭难防 “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你带着我逛了啊!”乐仁公主说着,便已经走到了我的床前。 我想起身跟她施礼,她已经对我摆着手,示意我不要动了。 她到我的床边坐下,看着我皱着眉头说道:“我刚才见到三哥,他跟我说你是装病,我怎么都不信,非要自己来看看。我看你这样子……不像是装的啊!” 乐仁公主说话还是很直接,不过她也没有恶意,我便冲着她笑了笑,说道:“只是染了风寒,歇息几日便好了。” 她伸手便摸了摸我的额头,略带惊讶地说道:“这么烫?” 春喜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公主殿下,救救我家小姐吧!” 我心说,春喜这是看乐仁公主是个热心肠的人,八成是要跟她告状,但是这怎么说来都是王府内的事情,怎么好让乐仁公主插手呢! 我连忙就对着春喜说:“春喜,快起来,不要胡说。” 乐仁公主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扭头来看我,“让她说,到底什么事儿啊?” 春喜不顾我的阻拦,对着乐仁公主叩头,“公主殿下,王爷说小姐是装病,不肯让太医来给医治……这病都已经拖了三日了……恳请公主殿下,能不能想想办法,找个太医来给小姐看看。” 我心说,糊涂啊,春喜,这事情怎么能跟乐仁公主来说呢! 乐仁公主就算是对我有好感,但是说到底她是赵洛俞的妹妹,即便她是个热心肠,你这么一说,不就是在跟她说她的哥哥是狠毒的心肠吗?她能愿意听吗? 再者说,若是让赵洛俞知道你在乐仁公主的面前告她的状,他定然会觉得自己十分的没面子,到时候,恐怕又会找咱们的麻烦。 但是春喜的话已经出口了,我就见乐仁公主面上似乎有了几分怒色,我连忙说道:“春喜,退下!不得再公主面前胡言乱语!” 我此刻真的不是欲说还休,做做架势,我是真的想让春喜不要再说了,赶紧出去吧! “三哥真是过分!”乐仁公主说着,就扭头对身后的婢女说道:“去,把襄王府的太医给我找来!” 乐仁公主的反应倒是让我有几分意外,上一次她帮着我,还有点原因是因为她看不上江晨溪,那这一次呢? 我只能理解为她真的是个热心肠,单纯的替我打抱不平了。 但是,我还是不想让乐仁公主参与其中,她或许能帮得了我一时,但是不可能一直帮我,我现在虽然生病没人管,但是也算是出了沈湘儿的视线了。 想来沈湘儿见我如此,应该暂时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 我的声音还是很沙哑,更是因为着急,有几个字都没说清楚,“公主殿下,不要听春喜胡说,她只不过是因为担心我,才夸大其词,我真的没事。” 乐仁公主天生就是个傲骨,也是一个反骨啊,她听我这么一说,非但没有听从我的话,反倒是对着婢女说道:“还不快去请太医,还有,去告诉我三哥,今天我要把江侧妃带走!” 我一听,更是愣住了,把我带走?往哪里带啊? “公主……公主……咳咳……”因为着急,一口唾沫就卡了自己的喉咙,不停地咳嗽起来。 乐仁公主连忙拍我的后背,“我跟你说,你不要管了!我也看出来了,我三哥是真的不喜欢你!” 我:“……” 乐仁公主真是当着我的面儿揭我的短啊! 我想跟她说,公主我真的没事,我这病已经好了!但是这个时候,更是咳嗽个不停了,根本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跟我回宫住几天,等你病好了,我再给你送回来!”乐仁公主压根就没问我同意不同意,她直接就这么给决定了,干净!利落地决定了! 而且,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乐仁公主是个急性子啊! 她甚至都等不及太医来了,直接就命人,架着我,把我抬上一个小轿子一路出了王府。 我身上绵软无力,根本反抗不了,春喜这个丫头更是巴不得乐仁公主救我出苦海,紧跟着忙活,生怕我走不了。 我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乐仁公主的马车上了…… 上了马车,春喜给我盖上了一个厚厚的毯子,我也终于捯上了一口气了,开口道:“公主,我不能跟你去……” 乐仁公主压根没听见,对着外面就说道:“走,快走!”,她说完,转回头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外面的丫鬟喊道:“阿绿,芳芳去请王府的太医了,还没回来呢!你留下来等她!” “是,公主。” 我心说,乐仁公主这是把自己的丫鬟都给忘了啊…… “还有,成贵,你先去请何太医,现在就去,让他到莹馨殿候着!”乐仁公主觉得安排妥当之后,才扭头来看我。 这么一折腾,我的眼皮更沉了三分,喉咙也愈发疼起来,乐仁公主一脸关切,“江辰媛,你坚持住,何太医医术很高的,他给你开一副药,你就能好了!” 我现在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 乐仁公主对着外面说道:“快些!再快些!” 乐仁公主这么一吩咐,马车便提了速度,很快,就到了宫门,我被丫鬟们搀扶着下了马车,又上了轿子,一路被抬到了莹馨殿。 等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开始有点迷糊了,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也分不清谁是谁了,我含糊不清地说道:“春喜……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隐隐感觉头部有微微的刺痛,有一瞬间的清明,睁开眼就看见有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正拿着细长的银针……但随即,我便又闭上了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虽然眼睛暂时无法睁开,但是我还能听见她们的对话,就听见那太医犹豫地说道:“公主殿下……这……” “有什么话就说啊!” “江侧妃似乎是中了毒……” “中毒?” “回公主殿下,是的,正是因为这毒隐匿在江侧妃的体内,又加上侧妃怒火攻心,这才病倒的……” 第六十七章 搞清楚这件事 乐仁公主问道:“中的什么毒?可有办法医治?” 那太医便说道:“这……具体中了什么毒,微臣现在还不能断定,中毒的量非常小,而且,侧妃似乎已经服用过药了,并无大碍了,更多的是侧妃怒火攻心,又稍染了些风寒,臣这就开一副药……” 后面她们说了什么,我便听不清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春喜守在床前,旁边还站着四个我从未见过的小丫鬟。 春喜见我醒来,便开心地唤我:“小姐!” 一个小丫鬟已经端过了水,春喜扶着我坐起来喝了口水,我觉得自己好了很多,嗓子也不怎么疼了,头也不沉了。 “小姐,感觉怎么样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了,春喜,公主殿下呢?” 旁边的小丫鬟便说道:“回江侧妃,公主殿下已经回去休息了。” 另一个便说道:“江侧妃,何太医一直在偏殿候着呢,公主吩咐了,等您醒过来,再让何太医给您瞧瞧,我这就请他过来。”说着小丫鬟便施礼退了出去。 我心中对乐仁公主感谢万分,若不是她,我会不会病死在宝香阁?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乐仁公主的这份恩情,只想着以后若是有她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地帮她。 片刻之后,何太医便走了进来,他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品貌非凡。他步伐规矩沉稳,低头着头走了进来。 他这个年纪便成为皇室御医的实在是少,我不免有些惊讶,想来他一定是医术了得。 “江侧妃。”何太医对我施礼,我略点了点头。 何太医给我诊了脉,又看了看我的面色,点头说道:“您已经无碍了,明天晨起再喝一副药,静养两日便可痊愈。” 我对他道谢,想起昏睡之前听他说我中毒的事情,我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春喜。 我好奇地问道:“何太医,您之前说我中了毒,我想知道我是中了什么毒?何时中的毒?” 何太医略是皱眉,说道:“回侧妃,侧妃中毒的量非常的小,而且这毒似乎是一种慢性的毒药,臣一时之间查不出您中的到底是什么毒,更是无法判定您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不过,这次您的病也算是把这毒给发了出来,以后这毒也不会再影响您什么了。” 我听着何太医说的话,心中疑惑起来,到底是谁对我下的毒呢? 我能想到的最有嫌疑的便是沈湘儿了,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又是怎么下的毒呢? 难道是将毒下在了我日常的饭菜之中吗?这样一想,我便觉得可怕起来。 如果不是乐仁公主接我进宫,不是何太医替我诊治的话……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中了毒,那么……我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继续被人毒害,最后自己是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这十分关键。 当日我手指受伤,常太医替我诊治过,那么,我是在那之前中的毒,还是在那之后呢? 如果是在那之前中的毒,那么常太医是否看出了我中毒的事情?如果他知道的话……就证明赵洛俞也知道……但是都没有告诉我……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我追问何太医,“大致的中毒时间能判定出来吗?” 何太医摇了摇头,“回侧妃,恕臣无能。” 这天晚上,我即便非常地想睡,也告诉自己现在生病了,需要睡觉,但是我怎么都睡不着。 我越想就越觉得可怕,有一个人,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对我下毒,而且下的十分的隐秘。 慢性的毒药,就是说我需要服用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中毒的症状。甚至可能我死之后,都没人能查得出我是怎么死的。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到底是不是沈湘儿呢?我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情! 我要弄明白对方是怎么下的毒,也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害我,不然我很有可能成为襄王府中的一个冤死鬼! 我翻来覆去,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一个不受宠的侧妃,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受到别人的毒害。 难道是因为我是襄王府中最弱的那个吗?所以我成为了那人第一个要杀掉的对象吗? 我一直胡思乱想到了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 晨起之后,按照何太医的嘱咐又喝了一副药,果然好了很多,基本可以说是痊愈了,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哪里不舒服了。 本来想去跟乐仁公主道谢,但是小丫鬟们非要让我再躺着休息,说是公主的命令,我便只好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乐仁公主便来了,她进门见我气色不错,便笑着说道:“怎么样!我这儿的太医厉害吧?” 我对乐仁公主施礼,“多谢公主殿下,若不是公主殿下,我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了。” 乐仁公主拉着我坐了下来,“不必客气,我就是觉得你跟我投缘,见你实在是太惨了,便忍不住想帮帮你。不过……” 乐仁公主认真地看着我,“你知道你中毒的事儿吗?” 我把昨天何太医跟我说的事情跟乐仁公主说了一遍,乐仁公主说道:“这件事,我要去告诉三哥,就算是他不喜欢你,我也会让他查清楚的,还你一个公道!” 我连忙阻止了乐仁公主,说道:“公主殿下,这件事还请公主殿下当作不知。” 乐仁公主十分不解,疑惑地说道:“我这可是帮你啊!” 我点头,“我自然是知道公主殿下是要帮我,可是一旦告诉了王爷,明着调查的话,可能会打草惊蛇。” 乐仁公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暗中调查,是吗?” “没错,而且,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我不想让公主殿下沾染了这些污秽的事情。”我说道。乐仁公主已经帮了我很多,这种后宅之中的争斗毒害之事我实在是不想让天真活泼的乐仁公主卷进来。 乐仁公主沉思了片刻,说道:“可是,你并不受三哥的宠爱,若是没人帮你,你要怎么调查啊?” “这……”我还未想那么多,乐仁公主这么一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 第六十八章 没其他的话吗? 我正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乐仁公主的问话的时候,外面便传来了喧闹之声。 “乐仁!乐仁!你给我出来!乐仁!” 外面喊话的人怒气冲冲,嗓门大的像是要把这莹馨殿的琉璃顶都给掀开一般。 我听了就是一惊,乐仁公主面上就流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人还在喊:“乐仁!你有本事到父皇那里去告我的状,怎么,现在不敢出来见我了吗?” 外面的人这么一喊,我便差不多猜出来他是谁了。 乐仁公主被外面的人喊的十分生气,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见她这般样子,也不好自己在屋子里坐着,便也跟在了乐仁公主的身后,随着乐仁公主一起到了外面。 就见十皇子赵洛平正站在莹馨殿正殿的门口,双手叉着腰,一脸的怒色,旁边还有一个倒地的小太监。 “十哥,你干嘛!” 乐仁公主这一喊,赵洛平就扭过头来,指着乐仁公主说道:“乐仁,我平时对你也不错吧!你怎么又到父皇面前告我的状!?” 乐仁公主毫不示弱,“我就是见不惯你那一副骄奢浪荡的样子!简直是丢咱们皇室的脸!” “嘿!”赵洛平一听,怪哼了一声,“乐仁!我怎么就丢皇室的脸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了吗!我?” 乐仁公主挑着声音“哼!”了一声,“十哥,你跟秦公子的那点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可没跟父皇说!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了!” 乐仁公主这句话一出口,我就见赵洛平的面色就变得极为难看,手指着乐仁公主,一时间,像是被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随后,赵洛平就看见了我,他见到我也在,面色更是难看了三分,一甩袖子气急败坏地走了,几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了。我不明白这是为何。 乐仁公主见赵洛平走了,表情十分的得意,一转身,见到我就站在她的身后,乐仁公主便是一愣。 她这一愣,我也是一愣啊,我不明白乐仁公主怎么是一副这样的表情。 乐仁公主的面上似乎有点尴尬,说道:“啊……你也出来了啊……” 我心说,我看你刚才那副火冒三尺的样子,总不能一个人坐在屋里吧? 乐仁公主略清了清嗓,对着旁边的婢女说道:“芳芳,是不是到午膳的时间了?快去准备午膳吧。” 这明显是岔开话题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她是要岔开什么话题啊? 我见乐仁公主面上一副奇怪的表情,觉得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就记起了这样的一句话,‘你跟秦公子那点事儿’,我心中一惊,莫非…… 我赶紧打消自己的念头,这皇室秘闻,自己当然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毕竟,那些知道皇室秘闻的,不是疯了,便是死了。 于是我就装出了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继续跟乐仁公主聊起了别的。 先前聊的是我该怎么查出给我下毒的凶手,但是因为赵洛平的到来,这一打岔,这件事也就没再聊了。 乐仁公主一直都是一副说错了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解释的表情,看来,她跟我一样,也是那种很不会撒谎的人,而且她还比我多了一点儿,那就是有些事她要是憋在心里,她难受! 但是,我也不能主动去问她,于是就在一种十分别扭的氛围之中,我跟她一同吃了午饭。 下午的时候,赵洛俞来到了莹馨殿,我一见他来,觉得有点吃惊,但是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昨天乐仁公主带我入宫的时候,事先没告诉赵洛俞,是先斩后奏的,如今过了一夜,若是赵洛俞不来找我,倒是也有点说不过去。 乐仁公主见我大好了,又问了何太医,确定我真的没什么事儿了,才同意让我跟赵洛俞回去。 在临走之前,乐仁公主还把我拉到了一旁,说若是调查下毒之人的事儿需要她帮忙的话,就尽管开口,我又跟她道了谢,说还请公主暂时当作不知道,我自有打算。 其实我压根啥打算都没有,不过我真的不想让乐仁公主掺和进来,便做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知道乐仁公主相信了没有。 乐仁公主还叮嘱赵洛俞让他对我好点,我自然是领了乐仁公主的情,不过并不指望着赵洛俞能听乐仁公主的话。便也没抱什么期望。 坐着轿子到了宫门,换乘了赵洛俞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赵洛俞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他不说话,我也没说话。 想着之前我在他面前卑微的样子,也没换来半点的好,反倒是让他一再的欺负我,冤枉我,甚至为了两个心爱的女人责怪我,我心中便生出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反正我怎么做都讨不到好,何必又偏要在赵洛俞面前卑躬屈膝的?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能破罐子破摔,毕竟我在王府中生存,还是要依仗着赵洛俞,如今我还有着侧妃的身份,还能住在宝香阁,若是当真惹恼了他,他把我逐出王府,我便不知该如何了。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赵洛俞的面色,这一看,就发现他正盯着我,我浑身的汗毛就不自觉地竖了起来,原本要说的话,也一瞬间想不起来了。 就这样盯了赵洛俞半天,赵洛俞倒是先开了口,“乐仁好像跟你挺投缘的?” 我脑子已经空白,未作思考,如实说道:“承蒙公主殿下厚爱。” “乐仁性子不错,你可以跟她多来往些。” 赵洛俞这句话,让我十分意外,我原本想着他是不愿意我跟乐仁公主走的近的,毕竟赵洛俞他看不上我。他既然看不上我,又怎么会让我跟他的妹妹走得近呢? 我有点费解。 “我看你头上的伤,差不多全好了。”说着,赵洛俞又提起了我的手,“手指头也好了。” “妾身多谢王爷关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赵洛俞,便只能这么回他了。 “你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吗?”赵洛俞目光少有的爱怜,我一瞬间有些呆住了。 第六十九章 投石问路 我低下头,沉思起来,分析着赵洛俞此刻的神情和语气,斟酌着我到底要不要为沈湘儿落水的事情辩解一二?要不要试探一下他知道不知道我中毒的事情? 他现在虽然面容还是冰冷,但是语气很温和,眼神之中也没有什么寒意,甚至有一丝爱怜是什么意思呢?!说出口的话也是真的像在询问我一般。 其实,我现在开始觉得有点奇怪起来,我有点摸不清赵洛俞的脾气秉性了。 从前,他都是一副冷面白无常的样子,他也从不来我的宝香阁,我跟他没有什么接触,自然就认为他是那阴沉冷傲的样子。 但是自从他开始踏入宝香阁的那天开始,我觉得赵洛俞的性格除了阴沉冷傲之外,他还非常的别扭。 这种让我别扭的感觉,就体现在,有的时候,我感觉他十分的厌烦我,甚至他连看都不愿意我看我一眼,总是对我说出十分伤人的话,譬如‘打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和‘我就算是喜欢狗,也不会喜欢你的!’。 这两句话都十分的伤害我,以至于我每每想起,都会憎恨和厌恶赵洛俞几分。 但有的时候,他对待我,又好像有那么几分的喜欢,譬如他给我送月饼,给我摘头上的干草,又譬如现在,他眼神之中的爱怜,我怎么看也看不出半分是装出来的。 我曾经以为这种赵洛俞喜欢我的感觉是我的一种错觉,但是现在他如此这般平和地问我话,便让我觉得,又不是错觉。 我心中不免纠结起来,我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跟他说出我的心里话呢? 时间过去了能有半刻钟的功夫,我都没有回他的话,一直都在思考,赵洛俞竟然也没有心急,只是耐心地等待。 我这个时候,就觉得手掌传来一阵的温热,低头去看,就见赵洛俞居然把我的手握在了他的手中!我更加吃惊! 想着赵洛俞这是借机吃我的豆腐吗? 但是转念一想,不是,他要吃我的豆腐,根本就不用借机……他可以名正言顺,随时随地地吃…… 那他此刻拉我的手是做什么呢?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眉目鲜有温和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开口。 我心中万分疑惑啊,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呢?难不成是要套我的话吗? 我估摸了一下时间,若是再不说的话,可能就要到王府了,到了王府,赵洛俞恐怕就要去找沈湘儿了,这些话再想单独跟他说,一时半会的恐怕也说不上了。 我下定了决心,准备先为自己辩解一番,便开口说道:“王爷,沈姐姐落水之时,妾身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妾身也真的不会水所以……” “这事不必再说。” 我后半段话琢磨着继续为自己解释解释,赵洛俞竟直接给我否了! 不必再说?是什么意思?是断定了我就是见死不救吗?还是相信我不是见死不救? 我看着赵洛俞的神色,他神色依旧挺温和的,倒是也不像是怪罪的意思啊? 这种猜人心思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擅长,越是猜不透就越觉得有些急躁,但是我还不能表现出来这种急躁,实在是难熬的很。 我手心不自觉地就出了汗了,赵洛俞竟也没嫌弃,还用手指在我的手心擦了擦?! 他如此的举动让我更加断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根本是不可能琢磨明白赵洛俞的! 可是赵洛俞他到底是想听我说什么呢? 我脑子还在飞转,想着先不管赵洛俞想听我说什么,我现在要不要试探一下赵洛俞是否知道我中毒的事情?这试探的话要怎么说呢? 这有点难,我既要试探出来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又不能让他发觉出来我是在试探他。 当然了,也有一种可能,便是我试探出来的结果是他知道我中毒的事儿,但是他装作不知道,可是……他要是装作不知道的话,我恐怕也看不出来啊! 其实,我还是惧怕赵洛俞的,因为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大部分都是不好的,再加上我的性格使然,此刻想面对面的问他,我心中十分地忐忑。 但是若是回了王府,我再想去调查赵洛俞是否知道我中毒的话,就更难了,还不如现在跟他面对面的对质! 我又想了半天,组织了几次自己的语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便注视着赵洛俞的双目说道:“王爷当真厌烦我,厌烦到了要杀死我的地步吗?” 我说话的语气带了九分的委屈,我这也是在示弱,我不能让他觉得我是在质问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相反的,我要让他觉得,我是在恳求他,哀诉着,是想让他给我留一条生路! 我要看他怎么回答。 不过,我猜很大程度上他是会否认我说的话,毕竟不管哪个人也不会当着被害人的面儿暴露出自己祸心的。 赵洛俞听见我这样问,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这让我有点失望起来,因为这样的话,我就无法判定出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从前说话,是不怎么过脑子的,现在这样说一句话要仔细地去想,对我来说,十分的吃力。 “你认为,我不让太医为你诊治,是要杀了你吗?”赵洛俞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他说的这句话,也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句,我什么都判定不出来。 而且,赵洛俞把问题抛给了我,现在需要我来做出一个回答了! 我瞬间就觉得,我可能是高估自己了,即便是赵洛俞暴露了什么!凭借我的脑子,也根本判断不出来! 不过,他这个回答,也正好能让我接着说下去。 “难道不是吗?”我借势反问,如果他说不是,那么我就可以继续问下去了! “当然不是。”赵洛俞这次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目光没有躲闪,我从他的双眸之中甚至看到了一丝坚定,无比的坚定。 我脑子里分析着他说这四个字的真实性,就发现,无论我怎么想,竟然都觉得赵洛俞说的是真的! 但是,我仍要继续问下去,因为我真正想问的问题,还没有问出来! “呵……”我故作苦笑了一声,哀怨地继续说道:“还是王爷知道我早晚会死?不急于一时?” 第七十章 你必须要相信我 手心传来的力度让我不得不抬头去看赵洛俞,他注视着我,眼神之中有一丝忧伤,我十分不解,不知他这忧伤是从何而来。 只听赵洛俞说道:“这个问题,你之前问过我,我也回答过你。我再告诉你一遍,你记在心里,记住了!” 他的语气不容我有一丝一毫地质疑,“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也不会让别人杀你。江辰媛,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但是,你必须要相信我。” 我怔愣地看着他,他的表情无比认真,语气温和但是字字有力,那一双幽深的眸子直看进了我的内心。 在这一瞬间,马车停下了。 我还在思考着赵洛俞说的话,他已经将我抱下了马车,随后,他便先我进了王府。 我则是直接回了宝香阁,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着赵洛俞所说的话。 当我的脚步迈入宝香阁的那一刻,我才“哎呀”了一声,发觉自己刚才并没有确切地问出想要问的问题,反倒是被赵洛俞给带偏了。 春喜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还以为是磕到了哪里,急忙就问:“小姐,怎么了?” 我连连摆手,也顾不上回答春喜的话了,我开始仔细地去琢磨赵洛俞刚才说的话。 这一回想这下,我的心便略加速了跳动,脸也有些发热,赵洛俞说的话我怎么想都像是情话啊! 我晃了晃头,告诉自己:冷静!江辰媛!冷静!不要被赵洛俞给迷惑了!他对你几次的羞辱,难道你还要对他有好感?那你也真的是太不自怜自爱了! 现在,你必须要知道到底是谁在给你下毒! 琢磨之下我就发现,我无法从赵洛俞的话种分析出来他是否知道我中毒的事情,他只是表明了两个观点,第一,他不会杀我,第二,他不会让别人杀我。 还有便是让我相信他。 这第一点自然是好理解,这第二点,我便开始深思起来,不会让别人杀我…… 他这是在跟我说,他会保护我? 可是沈湘儿两次陷害我,他都没有站在我这一边,还有这次沈湘儿落水的事情也是责罚了我,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是怎么保护我的! 我还在乱想的时候,王妃便来了。 我对王妃施礼,就见她身后跟着的,都是宝香阁被调走的丫鬟。 就听见王妃说道:“这些丫鬟,我都替你讨回来了。” 这让又是吃惊,又是欢喜,王妃看了看我,“沈湘儿得宠,那个冰婵也很合王爷的心意,你没事就不要乱跑了,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王妃这话说得中肯,而且也是为我好,我自然是对王妃施礼表示感谢。 “抓紧时间生个孩子,才是重要的……”王妃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说道:“总是要想个办法在王府里站稳脚跟,难道真要等着红颜老去,在这宝香阁孤独终老吗?” 王妃说这话,说得十分的酸楚,我甚至感觉,她这话有几分是对自己说的。 这天晚上,我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一口都吃不下去。 把其余的人都遣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我跟春喜。 “拿银针来试。”我说道。 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在我的日常饭菜里下毒了。所以说以后我在这王府中吃的每一顿饭,都要格外小心才是。 春喜拿着银针,挨道菜都试了一遍,我见那银针并无变化,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小姐,没毒。”春喜也安了心。 “以后每顿饭都要如此,真是麻烦。”我说道,我现在不知道那个暗中的敌人到底是怎么对我下的毒,为了不再遭毒手,也只能如此了。 “小姐,您说到底是谁要害您呢?难不成又是沈侧妃吗?” 我听着春喜的话,便是摇头,“不能确定。” “她都害了您两次了,不对,是三次,还有这次!害得您病了都没有太医给您诊治!”春喜似乎认准了就是沈湘儿,她越说便越是生气,“要不,咱们去告诉王妃,让王妃给您做主!” “咱们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捉贼捉脏,拿奸拿双,现在咱们要小心提防,最好是能捉到下毒的人,或者是找到毒物,这样手里有了证据,到王妃那里也好说话。只不过……” 我犹豫了起来,这么隐秘阴损的招数,我怎么看,都不像是沈湘儿做的。 还真不是我瞧不起她,就看她之前两次陷害我的做法,可见一二。 第一次,她是故意挠伤自己的手臂来诬陷我,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第二次,还是同样的,她给那药膏中放水仙花汁,毒的也是自己。 这两次,她都是在谋害自己的基础之上来陷害我,用自己的受伤,博得赵洛俞的同情来让赵洛俞冷落我,处罚我,甚至如果赵洛俞把我逐出府才是沈湘儿最想看到的。 若这事儿是她做的,她直接等着我死就好了,又何必还去毒自己呢? 虽然这样会让赵洛俞厌烦我,但是她自己也受苦,完全是犯不上的。她只要静静地等待,等着我毒发身亡就可以了。 这样想来,我便觉得这下毒谋害我的人,是另有其人,而沈湘儿的手段跟这个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算不得高明。 这王府之中,除了沈湘儿,还有谁会害我呢? 王妃我虽然一直都觉得她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人心终究难测,还是要提防上才行。 冰婵刚刚入府她应该没有机会这样做的吧?对于冰婵来说,沈湘儿的威胁明显更大一些,而且之前冰婵她还拉拢过我…… 难道是沾了赵洛俞一夜雨露恩情的那些侍妾吗? 不能吧?那些侍妾我也只是偶见过一两个,再拉到我面前让我认,我都认不出来,她们怎么会害我呢? 即便是要害的话,也应该是害王妃或者沈湘儿吧? 这样想着,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我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是……难道是我最不得宠,某个侍妾想着杀了我之后,能成为侧妃? 可是这也不对啊,赵洛俞的侧妃,怎么也要是高门贵族的小姐,怎么可能是那些府中的丫头呢……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杀我也不会登上我的位置,一旦被发现,那必然是死路一条!她们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到底是谁呢? 到底是谁要杀我呢!? 第七十一章 王爷,有问题! 我苦想了两日,什么头绪都没有,索性我也就不去想了,因为想也是白想。 难办的事,即便我想查,都无从查起,只能让春喜对我日常的饮食起居多加留意。 这两日倒是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不由地更加佩服起这个对我下毒的人,做的实在是太隐秘了,还是说这个人知道了我已经发现了自己中毒,从而停手了? 若是如此,倒是一件好事儿。只是可惜抓不住他了。 我头上和手上的伤都好了,不用在缠着布了,春喜的屁股也已经没问题了,我们两个差不多又回到了原来的日子。 我抱着夏花坐在廊下,正看着仆人给夏花用木板钉制一个猫窝的时候,冰婵就来了。 我从宫中回来之后,除了王妃还没人来过,冰婵来看我,我倒是有几分意外。 她见到我,便跟我施礼,“侧妃。” 我对她虽然没有好感,但是也谈不上讨厌,便请着她来到了屋里,让春喜给她上了茶。 “看姐姐的样子,病是大好了。”冰婵喝了一口茶,笑着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谢妹妹挂念了,已经好了。” “我今天来,是专程来跟姐姐道谢的。”冰婵说着,一招手,她身后的婢女便双手举着托盘呈到了我的面前。 我向托盘中看去,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着,里面是一对翠玉耳环,典雅精美。 “姐姐,这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姐姐收下。那日沈侧妃落水之事,还多亏了姐姐的帮助,不然我恐怕是要背上谋害侧妃的罪名了!” 冰婵说着便起身亲自走到了我的面前,从托盘之中拿起了一只耳环,“若是姐姐不嫌弃,妹妹帮姐姐带上吧。” 我见她伸手就要给我戴了,连忙一别头,同时用手拦住了她的动作,说道:“妹妹客气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按下了她的手,顺势从她的手中拿下了耳环,重新放入了那木盒之中。 冰婵的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之色,但是一闪即逝,她连忙屈身,“是贱妾唐突了。” 我伸手将冰婵扶了起来,说道:“妹妹说谢我,其实也实在是谈不上,那日,我也并没有帮妹妹什么,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要谢的话,妹妹应该谢王爷才是,是王爷明察。” 冰婵笑着站起了身,“姐姐说的是,不过,这对耳环还希望姐姐收下,妹妹是真心喜欢姐姐,也想跟姐姐亲近的。” 我听着冰婵说的话,看来她是还想拉拢我,我不准备接受她的拉拢,自然也不能收她的东西,但是我总要有一个拒绝的理由才行。 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情,看来,这回,还得多谢赵洛俞了。 我略带为难地说道:“妹妹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东西,我实在是不能收,王爷曾经对我下令,任何人的东西,我都是不能收的。” 冰婵略吃惊,我面上做出有些尬尴的神色,表示‘这个可不是我不想收,实在是王爷不让我收啊!’ “这……”冰婵有些为难。 我想着,赶紧把这个事儿往赵洛俞的身上扣,就说道:“不然,恐怕王爷又要责罚我了。”我佯装叹息。 冰婵见状,便说道:“那这对耳环我先替姐姐保管。”说罢,她示意了那端着托盘的小丫鬟,小丫鬟便退回到了她的旁边。 冰婵面上很是哀愁,叹了口气。 虽然我跟冰婵这是第三次见面,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她绝对不是会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在脸上的人,单从那日沈湘儿落水后,她在梁桥上跟我说的话,就可以知晓了。 现在,冰婵这哀愁的样子,一定是故意做出来给我看的,那么我肯定也要配合着她问一问,为什么她会如此哀愁了! 想到这里,我便开口说道:“怎么了?妹妹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吗?” 她看了看四周的丫鬟,又看了我一眼,我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她是不像让丫鬟们听见。 我便挥了挥手,丫鬟们便都退了出去。 冰婵坐回了位子上,又叹息了两口气,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跟姐姐说了,姐姐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我心中狐疑起来,心说,她要说什么秘密的事儿啊? 秘密知道的多了,总是不好,不然我就让她别说了吧。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冰婵已经说了出来,“姐姐……”她压低了声音,“我发现王爷……王爷……” 赵洛俞?赵洛俞怎么了?我有些期待地听下去。 “我发现王爷,不正常!”冰婵像是鼓足了勇气,最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听见冰婵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我心中简直是偷笑啊! 心说,赵洛俞啊,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你不正常啊!看见没有,现在连你自己喜欢的侍妾都觉得你有问题! 我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我的情绪了,便做出惊讶的样子,“妹妹这话可不要乱说啊!” 冰婵还是叹气,“姐姐,我这话也只能来问你了!王妃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实在是不敢跟她说起这件事……” 冰婵手中捻着自己的裙摆,纠结了半天,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面上的表情很是踌躇,似乎还在考虑着到底要不要跟我说。 我心中已经有了八分的好奇起来了,冰婵这副样子,到底是要说什么啊! 现在这丫鬟们都不在,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她这个样子简直就跟那常太医一般,甚是吊人的胃口! “妹妹,到底是怎么了?”我此时已经察觉到,冰婵说的赵洛俞不正常,跟我认为的赵洛俞有病,是两码事。所以我就更加好奇她到底发现了赵洛俞哪里不正常啊! 冰婵看了看我,又喝了一口茶,吸了口气,似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小声地说道:“姐姐,你入府一年,就没觉得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我心说,当然有问题了啊!赵洛俞他一会阴,一会阳的,性情乖张,我早就感觉他有病了! 我不准备把我的想法告诉冰婵,于是就摇了摇头。 冰婵端起了自己的双手,握成拳头互相对着,同时竖起了两只手的大拇指对着弯了弯,就一个劲儿地对我摇头。 我盯着她的动作看了看半天,没看明白,我心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第七十二章 难言之隐 冰婵见我不懂什么意思,又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动作,一边摇头一边说道:“王爷,这个……不行!” 我:“啊……啊?什么?不行啊?” 我一时间没反应上来冰婵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随后我见冰婵那一副极为难说出口的样子,便恍然大悟了! 我心说,不会吧?不是吧!?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点控制不住地想捂着嘴巴大笑啊! 心说,太后啊,你抱重孙子这件事,恐怕一时半会是不能实现了呀! 冰婵见我明白了,便放下了自己的手,叹息说道:“实不相瞒,我入府这些日子,王爷都是住在我那的,但是……”她面露难色,极难为情地说不下去了。 我已经知道她说的是赵洛俞什么问题了,自然也明白她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过,赵洛俞也不怎么来我这,就是来,我跟赵洛俞也没洞房花烛,我自然不知道赵洛俞这个秘密了! 此刻也是有点为难,“这个……恐怕要跟王妃说才行啊!” 冰婵便说道:“姐姐,不知道?” 我哪里知道啊!? 冰婵见我只是摇头不说话,马上就明白了可能是因为我不受宠爱,所以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她随即如释重负地说道:“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好几天了,我也不能当面问王爷……也不能去跟王妃说……只能先来问问姐姐了。” 我心说,这事儿,我可管不着啊!便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种事,就是跟王妃也没法说出口啊! 冰婵面色微显尴尬说道:“咳……我这说出来,心里就放松多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呢!” 我心中叹气,如此样貌非凡,英俊潇洒的赵洛俞,竟然有这样的难言之隐,也难怪他性情古怪了。 冰婵走了之后,我继续抱着夏花坐在廊下,仆人已经给夏花钉好了猫窝,拿过来给我看。 我一看,不错,侧面还有小窗户,便让春喜安排着,找个地方安置上了。 夏花像是明白那是做给它的,腾地一下就从我的身上跳了下去,我不去管它。想着刚才冰婵说的话,就忍不住自己发笑起来。 我多多少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不过笑着笑着也就无趣起来,这事说起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对我来说便只是一个乐呵,而这个乐呵还不可对旁人提及。 我不再去想赵洛俞的事儿了,便开始在我的宝香阁安心地呆着。 转眼就到了九月二十六,我正在绣我的百花图,翠儿便走了进来,“侧妃,乐仁公主来了。” 我连忙起身,出门的时候就见乐仁公主已经走进了院子,她一看见我,就加快了脚步。 “你都好了吧?”乐仁公主还惦记着我的病,我心中十分的感动。 “承蒙公主挂念,都好了。”我对着乐仁公主施礼。 乐仁公主拉起了我的手,“既然好了,当初答应我的事儿就该兑现了吧?” 我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乐仁公主说的是之前我答应带她逛王府的事情。 我点头说道:“公主进来稍作歇息,然后我就带……” “罢了,罢了,我不累,咱们直接走吧!”乐仁公主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无奈,但是乐仁公主已经把我拉了出来,我也没办法了。只得领着她开始在王府之中四处转转。 其实王府我也只去过几个地方而已,比如宴厅揽群芳,王爷王妃的住所日月雅阁,沈湘儿住的地方潇湘馆,还有便是王府的花园了。 大多数的时间,我都是呆在宝香阁中的,现在,乐仁公主让我带她逛,我自然是挑着有趣的地方了,于是我就领着她来到了花园。 已经是九月了,眼看着就要进入十月了,花园中的花花草草也凋零的差不多了,便只剩下一池水还有些乐趣。 池边有一处小亭,我携着乐仁公主到小亭坐了下来,乐仁公主四下看了看,有些扫兴,“这现在园子里光秃秃的,不好看。” 我也点头,“等来年盛夏的时候,公主再来,到时候这池中一池的荷花,观赏起来十分有趣。” 乐仁公主点了点头,便向池中看去,池中的锦鲤还十分的活跃,我便让翠儿给乐仁公主拿了些碎干饵来喂鱼。 乐仁公主只抛了两下干饵就失去了兴趣,她重新坐好,让婢女们都退的远了,才小声地问我,“你调查出来是谁给你下的毒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似乎对方察觉到了什么,对方收手了,我日常的饮食都查过了,一直都没有查出问题。” 乐仁公主皱着眉头,“那照这么说,不就抓不到这个人了?” “是啊。”我说道。 “不如,我去告诉三哥吧?让他给你调查这件事!” 我便否定到,“公主,还是之前的话,这件事不能明着来。” 我婉拒乐仁公主,其实我是没法跟乐仁公主说:说不定你三哥知道我中毒的事儿呢! 乐仁公主并没有多想,说道:“我让三哥暗地里帮你调查不就得了!” 我还是摇头,乐仁公主见我摇头,便泄气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这么放过这个人了?” 我没回答乐仁公主的话,脑子里在想着,赵洛俞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呢?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想明白,苦想两日之后,我几乎要放弃了。 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我自己提防着就行了,若是那人再动手,便抓个现行! ‘我也不会让别人杀你’,我突然想起了赵洛俞的这句话,一瞬间!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赵洛俞他是知道有人要杀我!他是知道啊! 如果他不知道我中毒的事情,那天我问他的时候,他就不会说这句话,因为我的问题是单单问了‘他’是不是要杀我! 即便我问他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早晚会死,所以才不急于一时,但是我这个问句的主体,也是在指赵洛俞,而并不是其他人! 第七十三章 春风楼头牌是男子? 其实我当时只是想知道,赵洛俞‘他’是否知道我中毒,所以当时不管他的回答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我最后要做出判断的依据都是他的表情和神态!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是,我根本看不透赵洛俞,也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分析出他是否知道我中毒。 但是赵洛俞的回答却是在告诉我,他不会杀我,他也不会让别人杀我。 这后半句的回答,他是完全没有必要说的。 ‘别人’……这个‘别人’是指谁? 如果他不知道我中毒的话,他也想不到要这么说啊!他就不会说‘别人’! 他已经知道了是谁给我下毒的吗!? 他知道我中毒,但是却只是当作不知道! 我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难道……赵洛俞也想看着我死吗? 但是他明明跟我说,他不会杀我的啊!赵洛俞……他……是在骗我的吗? 可是他没有必要骗我啊! 他就算是直接杀了我,我也毫无反抗之力啊!还是说,他自己不想沾染了双手,所以他乐见别人来害我? 但是,我死了,受益者到底是谁呢? 我脑子里乱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怀疑赵洛俞,更是想不出个办法到底该怎么查这件事。 我就愣愣地站着了。 乐仁公主见我如此反应,便急忙问道:“怎么了?” 我不能跟乐仁公主说我对赵洛俞的怀疑,她是赵洛俞的妹妹,虽然不是一奶同胞,但是若涉及到了皇家的利益,乐仁公主还会帮我吗? 从上次我听见了她对十皇子赵洛平说的话后,乐仁公主的反应我就是能看出来的。 乐仁公主虽然对我友好,也愿意帮我,但是她这么做是有一个前提的,便是事情的根本,不能涉及皇室的尊严和利益。 我现在怀疑的对象之中便有赵洛俞,如果我对她说:你三哥可能也想杀我。 她会站在谁那边呢? 可能此时此刻,她会同情我,甚至保护我,但是她最终一定会站在赵洛俞那边的。 于是我就说道:“公主殿下,这件事,暂且放放,现在去查,我连怎么中毒的都不知道,是根本无从查起的。也有可能是我误食了什么也说不定,不然怎么可能中毒的量那么小呢?” 乐仁公主见我如此说,便是一副‘你怎么这么软弱无能’的样子,“何太医很厉害的!他绝对不会出错的!我看你啊,就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我笑了笑,“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不过,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啦,这还多亏了你呢!”我便准备转移话题,让乐仁公主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上。 乐仁公主又问了我一遍,“真的不用我去告诉三哥吗?” 我摇头,“如公主所言,我不想给自己招来麻烦。我的处境想来公主也清楚。” 乐仁公主叹气,“就你这样子啊,三哥喜欢你才怪!” 我知道乐仁公主没有恶意,也不生气,便笑着说道:“感情这种事,勉强不得。” 乐仁公主见我如此态度,看着我的眼神,竟然颇有些敬佩,但是言语还是无奈,“你怎么活得跟个老道姑似的?” 我:“……这……” 我不禁失笑,乐仁公主便继续说道:“我三哥,怎么说也是京城十大美男榜上的第二名,你这么个老道姑的样子,白瞎了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啊!唉……看来,我以后得多来找你,让你啊,活络一点!” 我就说道:“公主来找我,我自然十分开心。” 停顿了片刻,乐仁公主说道:“这京城十大美男,你知道吧?” 我听乐仁公主转了话题,心中想着,终于不再纠结我中毒的事儿了,便说道:“有听闻过,不过,除了王爷,其他的还真不知道都是哪家的公子。” 乐仁公主说道:“我看啊,你是真在这王府中呆傻了!京城十大美男的名气这么高,你都不知道?” 我心说,若我是未出阁的女子,说不定对这个还感兴趣,现在我都嫁人了,夫君还是个冷面白无常,要是让他知道我成日里想着别的美男,总归不好吧? 我对着乐仁公主摇头,乐仁公主面上露出得意之色,伸出了一只手,扬起四个手指头说道:“我比你强,我知道四个!” 我心笑啊,合着公主你也不是都知道啊! 不过她身为皇家公主,出宫的机会也不多,估计这些也是听别人说的。 我见乐仁公主的样子是想让我问她,我便配合她问道:“公主殿下,除了王爷,您还知道哪三位呢?” 我这么一问,果然正中乐仁公主的下怀,她喝了一口茶,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三哥啊,榜上排名第二。” “王爷只是第二名吗?”我有点意外。 赵洛有的样貌可是万一挑一的俊,又是王爷身份,便只排在第二位吗? “是呀,三哥这么俊的人只能排第二,我也十分想看看那排在第一的人到底多好看!” “那排在第一的到底是谁啊?”我追问到,心中不免也好奇起来。比赵洛俞还要好看的人?那得多好看啊! 乐仁公主继续说道:“嗯……排在第一位的叫秦斯昂。” 我见乐仁公主说这个名字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就有点奇怪,有那么点……尴尬。 秦斯昂,我在脑海中想了一下,就发现这个名字我从来没听过,我接着问道:“这……秦斯昂是哪家的公子啊?我从未听闻。” 乐仁公主略带了几分惋惜,说道:“这秦斯昂啊……是春风楼的头牌。” “春风楼?”我听着这个名字,有点像是……青楼的名字……我的眼神不由地便有了探询的意味。 乐仁公主便对着我点了点头,“没错,我还听说,这个秦斯昂舞剑舞的极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成为春风楼的头牌的。” “是男子?”我很傻地问了这么一句。 京城十大美男排行榜,自然都是男子了!这肯定是不用说的。不过,这青楼头牌不都是女子吗?怎么会是男子呢?闻所未闻啊!所以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就是男子啊!”乐仁公主似乎也明白了我心中地疑问,便说道:“大概是因为他太美了,甚至美过了女人,所以才成了头牌。” 我点了点头,看着乐仁公主那有点惋惜又有点尴尬的表情,我想到,莫非这个秦斯昂便是那个让赵洛平闻之‘色变’的秦公子吗? 第七十四章 明珠暗投,实在可惜 我的这个怀疑,自然是没办法跟乐仁公主确认的,不过心中也是对这个秦斯昂更好奇了几分。 乐仁公主面上是一副得意的样子她继续说道:“还有我七哥,我七哥排第五!” 七皇子赵洛玉我也曾见过,面若冠玉,眉目星朗,只是他很少说话,所以一直都不怎么引人注意。 “哎?”乐仁公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看着我,我不明所以,对上她清澈的目光。 “你跟我七哥,有点像啊!他是男木头,你就是个女木头!”乐仁公主说道,“你们两个真的都是那么的没有情趣啊!” 七皇子赵洛玉总是一副不苟言笑,有点老教书先生的味道,我想了想,自己怎么也没有赵洛玉那么木吧? “公主,您就别打趣我了,您不是说您知道四个呢吗?第四个是谁啊?”虽然我不生气,但是我也不想让乐仁公主说我是木头啊,想着,赶紧让她继续往下说吧! “还有一个是齐善,齐国公的次子,哦……便是三嫂的弟弟了。” 齐燕儿的弟弟,我从未见过,不过从齐燕儿的容貌就可以推断出来,她的弟弟,肯定也是长得不俗。 乐仁公主看着我,“啧”了一声,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公主殿下为何这副表情?”我见她对着我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心说,这是又想到什么了啊? “论你的美貌,在美人榜上该排第二!可惜……世人不知道你的美貌,明珠暗投……嗯……实在可惜!”随后她转了转眼睛,又说道:“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在乎这个吧?” 我当然不在乎了,我都不知道还有一个美人榜…… “哎……世人不知道你,这第二的位置便是你嫡姐占着了……”乐仁公主还翻了白眼,很是看不上江晨溪的意思。 “第二?”我疑声道。 江晨溪是京城第一美人啊!为何在这美人榜上,只能排第二呢?我也没听过有人比江晨溪更美的了啊! “对呀,她只能排第二,虽然她现在是京城第一美人,但是啊,在美人榜上,她也只能是第二!” “那第一是谁?”我追问道。 “第一,便是陈国公主啊!” “陈国公主?”这四个字有点熟悉,我好像是在哪里听过,稍作回想,就想起来了,之前赵洛俞生辰宴会的时候,乐仁公主便问过我有没有听说过陈国公主。 这……陈国公主是谁啊? 乐仁公主看着我问道:“没听过?” 我摇头,“没有……” “不认识?” 我继续摇头,“不认识……” 我正等着乐仁公主问完我这几句话跟我详细地说说这位陈国公主呢,就见乐仁公主摆手道:“不知道就算了吧……哎……” 我:“……” 这实在是让人很难受啊!说话说一半不说完,告诉了我一点点又不全告诉我!这!这简直是要把我的好奇心给折磨死啊! 我见乐仁公主的样子,她跟上次在赵洛俞的生日宴上一样,面带踌躇,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跟我说陈国公主的事情。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可以说的。 因为如果不可以说的话,她会像上次我听见她跟赵洛平对话一样,会改口不提这件事。她也不会接连问了我两个问题,她既然问了,就证明她是想勾起我的好奇心的,其实是想告诉我的。 但是在她准备说出口的时候,有什么原因让她犹豫了。 这个原因会是什么呢? 我还在想着,要不要继续追问乐仁公主关于陈国公主的事情,乐仁公主便开口了,“陈国公主是三哥的母妃……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赵洛俞的母妃? 这可比‘春风楼头牌是男人’,‘江晨溪美人榜排第二’更让我吃惊的了!不!可以说是让我吃惊百倍! 我从前只是听闻赵洛俞的母亲曾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在赵洛俞出生后不久便过世了。 陈国公主?陈国……陈国应该是在大梁的北面吧?我对此不是很了解……难道……陈国公主是从陈国和亲而来的公主吗? “她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子。”乐仁公主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了十分敬佩的神色,甚至她整个身子都坐得直了些。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乐仁公主会继续说下去的。 就听见乐仁公主说道:“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听宫里的老人说起的,二十年前,大梁和陈国交战,陈国公主夹在两国中间,无论站在哪一方,她都会对不起另一方,要么是背叛母国,要么是背叛夫君,于是她纵身跃下城楼……” 乐仁公主的面上有了微微的哀伤之色,“可惜,她血染边城,却仍旧未能阻止两国交战……原本她是和亲来换取和平的……她嫁过来那年好像比我还小两岁呢!” 这显然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的心不免也被触动了,和亲公主的命运向来都不怎么好,明面上风光,但是暗中的苦楚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了。 乐仁公主继续道:“我觉得她很了不起,为自己的母国,不,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她只身来到大梁……哎……” 乐仁公主叹息了一声,又顿了顿,“母妃不让我提这些事情……说要是总想着,会有一天把自己也给想进去的!” 此刻的气氛多少有些压抑,我想稍稍缓解一下,便说道:“公主殿下,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而且这么多年,天下太平,两国也未再起纷争,陈国公主的夙愿也算是达成了。” 乐仁公主不置可否,随后她的目光看向了池塘,“不过,谁知道陈国公主的夙愿到底是不是两国和平呢……” 我没有办法回答乐仁公主的话,便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了池塘。 “对了,九月二十八赛马会,你应该也会去的吧?”乐仁公主转过头来问我。 每年的九月末都会举办赛马会,皇子公主,世家子弟都会参加,奖励也十分的丰厚。 去年赛马会我没有参加,因为等我出了宝香阁的时候,赵洛俞他们都已经走了,说白了就是,赵洛俞把我忘在宝香阁……今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把我给忘了…… 第七十五章 又把我给丢下了! 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王妃在前天晚上就已经送来了赛马会要穿的衣服。 早上的时候,我穿好了衣服出了宝香阁,刚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我看着丫鬟仆人们都在各忙各的,井然有序,但是完全没有准备主人要出门的样子! 我心说,赵洛俞这是又把我给忘了吗? 丫鬟仆人们见到我就施礼,我便示意春喜去问。 一问之下,果然啊!赵洛俞领着王妃跟沈湘儿早就走了! 我这回出来的挺早的了,因为去年就被赵洛俞给丢下,所以今天我特意早了半个时辰出来,没想到啊,还是被赵洛俞给丢下了。 也怪我自己自作多情了,虽然王妃是送来了衣服,但是赵洛俞压根就没说要带我去啊!我还巴巴地跑出来,真是丢人! 得了,我心里想着,既然赵洛俞这是压根就没打算带我去,我又何必去凑热闹呢! 想来我现在连个摆设侧妃都算不上了,心里还真有点不舒坦起来。 转身,我就要往宝香阁回,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人给叫住了,“姐姐……” 我回头,就看见了冰婵,她见我在此,也十分的意外,但是她却没问我什么,只是说道:“姐姐安好。” 冰婵给我施礼,我对她微微颔首,也不愿意同她多说什么,便开口道:“妹妹,我先回去了。” 冰婵似乎还想跟我说什么,但是我脚下步伐快,根本也没给她说完的机会。 “小姐,咱们……”春喜试探着问我,似乎是怕我因为再一次被赵洛俞丢下而生气懊恼。 我根本不会生气,也不会懊恼,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生气的资格,我坐了下来,没觉得有什么。 赵洛俞对我几次的羞辱和嘲讽,让我对他的好感一点都没有了,而自从上次他把我从宫中接回来之后,他也没再来找过我。 这就说明,我又回到了曾经被遗忘的时候。 有一点好的,便是自从冰婵入府之后,沈湘儿就不那么针对我了,也不来找我的麻烦了,这让我开心了不少。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对我下的毒,但是如果对方就此收手,我也不会再追究,反过来说,便是我想追究也无从追起。 我刚坐下能有小半个时辰,就见外面来了人,我定睛去看,就见来的是乐仁公主身边的婢女芳芳,她一路进了宝香阁。 “侧妃。”芳芳跟我施礼,随后说道:“公主见您没有跟襄王同行,特意让我来请您呢!您快换了衣裳,跟我走吧。” 芳芳一闪身,她身后跟着的两名小宫女就举着托盘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 芳芳笑着对我说道:“公主生襄王的气呢,说他不带着您,公主带着您,这是公主特意为您准备的衣服,还有首饰,您快换上吧!公主还说,您要是不换的话,我回去要挨一百个板子呢!” 乐仁公主这是怕我不穿她送来的衣服啊……我想着,我到底是哪里得了乐仁公主的喜欢呢? 直到换完了衣服,我也没想出来。 乐仁公主给我拿来的是一套窄袖水缎长裙,裙子刚好到脚踝处,还给我配了一件银色的斗篷。 芳芳给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了一只紫玉菱花钗。 我看着自己的这一身儿,很是干净利落,不免有些好奇,芳芳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说道:“侧妃,公主殿下想跟您一同骑马,所以就给您备了这身衣服。” 骑马…… 公主的心思也真是难猜,可是我根本就不会骑马的啊……此时衣裳已经换完了,我已经成了被赶上架的鸭子,再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便只好跟随着芳芳一同前往赛马会了。 皇室有专门的马场,位于京郊,等我到地方的时候,都已经是快正午了。 我刚下马车,就看见了前面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背身站在前面,我见他身影有几分眼熟,正想着此人是谁,那人便也转过了身来。 是沈凌…… 沈凌衣白胜雪,好似纤尘不染,他的头发墨黑墨黑的,更显得他的肤色很白,他背脊挺直,一双温柔的眼睛此刻也正看着我。 他温润儒雅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我竟有片刻的愣神。 他没有向我走来,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向我颔首,我也对他轻轻福了福身子。 “你怎么才来啊!” 我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乐仁公主也穿着一身窄袖的长裙,披着一件银灰色的斗篷,衣着跟我的也只有颜色不同而已。她蹦蹦跳跳地就冲着我跑来了。 “我说,我等你很久了!”随后她便向我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公主,让您久等了。”我再扭回头的时候,沈凌已经不在那里了。 “走走走,正式的赛马要下午才开始呢,幸好,你没有错过!”乐仁公主很是兴奋的样子,就拉着我便往里走。 我第一次来参加赛马会,只见场内四周搭建了高高地看台,中间空地便是赛马场。 看台上 已经坐满了人,乐仁公主拉着我坐到了她的旁边。 我刚坐下,就发现乐仁公主的这个位置是在众多嫔妃之前,而且,离着皇上跟皇后的位置十分的近。 我觉得我坐在这里十分的不妥,正要跟乐仁公主开口的时候,旁边就传来了声音。 “乐仁,这是谁啊?”坐在乐仁公主右边的一个女子就开了口,她得脸略圆润,带着几分甜美的感觉,不过,她的语气并不可爱,倒像是在挖苦。她此刻正盯着我在看,一脸好奇的模样。 我看着这女子的样子,有几分面熟,知道也是一位公主,但是有点对不上名号了,一时不知道她是我印象中那两位公主中的哪一位了。 乐仁公主边说道:“这是……我的好朋友!”乐仁公主扬着下巴,十分得意地说道。 我就见那位公主嘴角微微露出了冷笑的神色,“你的朋友?” “怎么?大姐,这是嫉妒吗?”乐仁公主毫不客气,直接翻了乐瑶公主一个白眼。 乐仁公主这一喊‘大姐’,我就知道那个问话的女子是谁了。 她便是乐瑶公主,琳美人所生,是公主之中年纪最为年长的,也很得皇帝的宠爱,虽然得宠,但是比之乐仁公主的话还是要差上很多。 “谁敢嫉妒三妹啊?”声音从乐瑶公主的旁边传来。 第七十六章 不许对别的男人笑! “妹妹,你这话算是说对了,咱们,可谁都不敢嫉妒三妹……”乐瑶公主说着,就别过了头,看场上去了。 坐在乐瑶公主旁边的是乐诚公主,她与乐瑶公主是孪生的姐妹,相貌十分的相似。 如果单单是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我还真分不出来哪个是乐瑶公主,哪个是乐诚公主。 乐诚公主比乐瑶公主要清瘦一些,此刻两个人坐在一起这么一对比,我自然就能分得清了。 乐诚公主听着乐瑶公主这么说,便也“哼”了一生,转过了头。 乐仁公主气的鼓着嘴巴,显然,她是说不过这二位的。 我拉了拉乐仁公主的衣袖,对着她摇了摇头,乐仁公主却仍旧是咽不下这口气,指着乐瑶公主说道:“有本事,一会赛马场上见!你们敢跟我比吗?!” 乐瑶公主看都没看乐仁公主,摇着头对着旁边的乐诚公主说道:“她这是被父皇宠坏了,还要上去赛马……呵呵……真是没有皇家公主的样子!” 乐瑶公主故意无视乐仁公主,还佯作低声地跟乐诚公主说话,其实她把音量控制的特别好,我听了个真切,乐仁公主自然也是听得真切了。 乐仁公主更是气恼,直接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你们两个以为你们为什么坐在我旁边啊!还不是我跟父皇说的好话,不然你们的位置都在最后面呢!我真是好心喂了狗!” 我见乐瑶公主跟乐诚公主都怔怔地看着乐仁公主,二人的眼中竟然都涌了泪花来,一副委屈的样子。 乐仁公主的声音如此大,周围的人肯定都听了个真切,但是乐瑶公主刚才的音量,周围的人未必就能听见了! 我心中了悟了过来,她这是故意激怒乐仁公主!然后又做出这种样子! 现在这个架势,任谁来看,都是乐仁公主在欺负人啊! 果然,那边皇后的声音就传来了,“乐仁……怎么了?” 乐仁公主看了看皇后,没说话,气哄哄地坐下了。 但是她显然此刻坐在这里十分的窝火,我见她如此便对她说道:“公主殿下,咱们到王爷那里坐吧?” 此刻我已经明白,为什么乐仁公主对我青眼有加了。 当今皇帝儿子多,但是女儿却很少,只有三位公主,便是乐瑶,乐诚,乐仁三位公主了。 乐仁公主是最得皇帝宠爱的,她的母妃是宁妃娘娘。 而且还有一点,同样是不得皇帝宠爱的妃子,同样是生女儿,琳美人生了两个还没有得到晋封,宁妃娘娘只生了一个,便封了妃子,恐怕平日里琳美人也对宁妃娘娘多有抱怨…… 可能也正是因为乐仁公主得了皇帝的偏爱,所以乐瑶跟乐诚两位公主便都不喜她。 这也就导致了,乐仁公主可能根本就没有同龄的玩伴。 宫女们虽然跟公主年龄相仿,但是尊卑有别,她们在公主的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可能成为公主真正的朋友,这样一来,可能我对于乐仁公主来说,变成了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乐仁公主觉得我的提议甚好,便拉着我站了起来,走过乐瑶公主跟乐诚公主旁边的时候,乐仁公主停下了身子,说道:“以后,你们说的话,我再也不会信了!我再也不会帮你们了!” 说完,乐仁公主就拉着我快步地离开了。 我听乐仁公主的话,似乎其中还有些隐情,但是乐仁公主此刻怒气冲冲,我也不便去问她,便跟着她一路到了赵洛俞所在的位置。 赵洛俞看见我略显吃惊,随后我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快。 他为什么不快呢?难道他认为我的到来给他丢脸了吗? 想到这里,我的眉毛就不自觉地挑动了一下,心中十分的不服气,但是我没有选择跟他对视,我低下了头。 赵洛俞语气之中略带疑惑,“乐仁,我不是跟你说了,她今天不来参加的吗?” 乐仁公主刚才跟乐瑶和乐诚两位公主生的一肚子气正没发泄出来呢,现在听见赵洛俞这么说,她就不免把气要撒在赵洛俞的头上了,“三哥!我喜欢她,我就是要带着她!你要是不服,就去找父皇吧!” 赵洛俞吃了个闷憋,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乐仁公主拽着我就到了沈湘儿的旁边,她一屁股就坐下了,把沈湘儿都挤下了桌子。 “哎……”沈湘儿惊呼了一声,乐仁公主对着她一瞪眼,沈湘儿只好委屈地看向赵洛俞。 我见赵洛俞对沈湘儿摇了摇头,心中不免有些偷笑,便老实地坐在了乐仁公主的旁边。 王妃这个时候示意身旁的婢女,又给沈湘儿填了桌椅,只不过这样一来,她跟赵洛俞就不是挨着了,而是隔了我跟乐仁公主。 乐仁公主气了很久,一直到下午赛马会第一场开始的时候,她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第一场上场的有十人,我见赛场上一人白衣翩翩骑在马上,风吹动了他的衣角,他像是这晴空之下皎洁的月一般,我不觉得清冷,只觉得温柔。 他抬起头来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我,但是我能对上他的目光,这样想来,他应该是在看我的,我冲着他笑了笑,他也冲着我略点了点头。 果然是在看我……我有一些意外。 突然,我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疼,我下意识地“嘶”了一声,扭头去看,就见一颗枣落在了地上! 这……这显然是谁拿枣来砸我的头啊! 我连忙四下去看,王妃跟赵洛俞都端坐着看向场上,我旁边的乐仁公主根本不可能拿枣来砸我啊! 难道是沈湘儿吗?我跟沈湘儿中间隔着乐仁公主呢,而且她现在的注意力似乎也在赛场上啊! 后面站的是春喜还有一众丫鬟,也都不可能砸我啊! 我揉了揉自己的头,觉得莫名起来,我下意识地就去看赵洛俞的脸,我附近的人中,嫌疑最大的就是赵洛俞了! 他离我很近,就在我的左侧,而且刚才就是我的左侧脑袋被砸了! 但是此刻赵洛俞并没有看我,他甚至好像都没有发觉我在看他一样。 我心中狐疑,但总不可能这枣是从天而降的吧? “哎……哎……江辰媛,你看,那人是谁啊?”乐仁公主拉着我的胳膊有些激动地问道,我便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她问的便是那骑在马上,一身白衣的沈凌。 我对着乐仁公主说道:“那是丞相府的二公子,沈凌。” 第七十七章 我的侧妃 乐仁公主的面颊之上有了一些红晕,她把手放了下来,坐了坐正,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我十分不解地看着她,随即便转头去看下面,沈凌还在看着我们的这个方向。 我笑而不语,心中却已然明白了。 比赛开始,沈凌一骑绝尘,策马在最前面,把其余的九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我估摸着不出意外的话,这第一场的第一名便是沈凌了。 乐仁公主忍不住拍手叫好,我看着她绯红的双颊,明动的眼眸,以及那暗藏不住的倾慕之情,才想着,这……乐仁公主啊,是对沈凌一见钟情了。 “襄王殿下,不去比试一番吗?” 我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便忍不住回头去看,就见来人一身蓝色长衫,笑盈盈地正看着赵洛俞,他面上带着潇洒飘逸之气,十分的与众不同,见我回头去看他,他便也来看我。 我瞬间觉得有点尴尬,便又转回了头。 只听赵洛俞略吃惊地说道:“阿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听叫阿善的男子便是笑着说道:“我昨日刚回来,昨日便想去找你了,但是我回来的太晚了,所以就没去,听说你今日来了这儿,便只好追到这来了!” “你这一走就是一年,这一年我都要寂寞死了!”赵洛俞像是十分的激动开心,语气都跟平时的不一样了,十分的亲切。 “阿善!”王妃也十分激动地唤了这个阿善。 “姐姐,姐姐真是越发美丽了,看来啊,日子过得不错。” 他叫王妃姐姐,那么……他就是王妃的弟弟,齐国公的次子,齐善了! 我心说,这个齐善估计眼神儿不大好,他从哪能看出来他姐姐日子过得不错呢? 不过,齐燕儿除了没有赵洛俞的爱,她应该可以说什么都不缺……但是……这能算得上过的幸福吗? 听齐善跟赵洛俞说话的语气,以及赵洛俞对他的态度,他应该跟赵洛俞的关系是不错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但是赵洛俞对齐燕儿只能说是做到了相敬如宾……娶了自己好友的姐姐,心里喜欢的还是别人!我觉得很是别扭。 我在心里不免暗骂赵洛俞是个不讲情义,不负责任的人! 同时我心中疑惑,赵洛俞对沈湘儿的痴迷可以说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齐善难道不会因此对赵洛俞不满吗? 听他们互相说话的语气倒是没有半分的隔阂,那么解释就只有一个了……便是有可能王妃没有对家里的人说赵洛俞冷落她,甚至有可能她跟娘家人说的是赵洛俞对她很好? 她可能是把自己受到的所有冷落,都自己承受了下来……不过,这也都是我的猜测罢了。 正在此时,乐仁公主就“哎哟”了一声,随即她就扭头,惊呼了一声:“齐善?” 乐仁公主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见她站起来了,我也不能自己坐着了,便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乐仁公主故作生气地道:“你怎么一回来就打我的头呢!” 齐善笑着看了看乐仁公主,“我见你盯着那沈家公子半天了,要是不敲你,估计你的魂儿都没了吧?告诉我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乐仁公主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你……你……胡说八道!” 我没想到,乐仁公主跟齐善也这么熟络,便憋着笑,低下了头。 不过自己心中也好奇起来,刚才那个枣是不是齐善打在我脑袋上的? 又一想,这也不可能,我跟他都不认识,他怎么会拿枣丢我呢!怎么想,都是还是觉得赵洛俞的嫌疑最大! “这位是……” 赵洛俞的声音沉了沉,说道:“这是我的侧妃,江辰媛。” “江侧妃。”齐善对着我施礼,我便也对他回礼,“齐公子。” 这个时候,沈湘儿走了过来对齐善施礼,“齐公子。” 齐善回礼笑道:“这位是沈侧妃了吧?” 赵洛俞的声音很温和,“正是了。” 自己的姐姐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这个男人还三妻四妾的,齐善就真的不生气吗? 我微微抬头看齐善的表情,对方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笑着在跟赵洛俞说话,我更觉得奇怪了,觉得十分不符合常理。 乐仁公主对刚才齐善打的那一下很是记仇,说道:“齐善,要不要比试一番?” 齐善也不吃惊,只是笑着问:“哦?比什么?” “比骑马!”乐仁公主信心百倍的说。 “哦……我记得某人曾经输给过我吧?”齐善拉着长音,意有所指。 乐仁公主面色有一丝尴尬,“啊……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你敢跟我比吗?!” 看来曾经乐仁公主跟齐善赛过马,而且,乐仁公主还是输了。 齐善点头,“愿意奉陪。” 这个时候下面便传来了欢呼的声音,我们便都不自觉地去看赛马场上。 果然,沈凌得了第一。 “二哥得了第一!”沈湘儿激动地脱口而出。 乐仁公主看着沈湘儿的样子,又看了看下面那骑在马上的白衣公子,对着齐善说道:“咱们分两队,一队三人,队友自己找!”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呢?”齐善仍旧笑着问乐仁公主。 乐仁公主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自然是不会输的!彩头嘛……父皇曾赏给我一条红宝石项链,珍贵无比!你若赢了,这条项链就归你!” 齐善哈哈笑道:“那公主可别后悔啊!” “本公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完,乐人公主也不管齐善答应不答应,拉着我就跑开了。 “公主,公主……”我被乐仁公主拉着跑,还不小心撞到了好几位夫人小姐,我甚至都来不及道歉,只能小声喊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她,“公主,咱们去哪啊?” “咱们去找刚才那个得了第一的沈凌啊!”乐仁公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跑的更快了,“让沈凌跟咱们一队……咱们肯定能赢!” “啊……?我也要参加吗?”我意识到乐仁公主这是把我也给算里面了,她,沈凌,我,一共三个人。 “你当然要参加啊,你没看你穿的衣服跟我的是配套的嘛!我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就是想跟你一起骑马!” “可是公主殿下,我不会骑马的呀!” 我这么一喊,乐仁公主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我,表情十分惊讶,“你?不会骑马?” 我连连点头,喘着气说道:“是啊……公主……” 乐仁公主一跺脚,“哎呀!那怎么办,咱们这不是要输了嘛!” 我心说,公主啊,你也没问过我会不会骑马啊…… “不管啦,咱们先去找沈凌!让他先加入咱们再说吧!” 第七十八章 四周坐了那么多的人啊!赵洛俞! 乐仁公主尚未等我话说话,就继续拉着我跑。 我就被乐仁公主这么一路地拉着跑,一直跑到了沈凌的面前。 沈凌看见我们的时候,面上也是露出了的惊讶,他似乎并不认识乐仁公主,于是就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还在喘着粗气,面颊因为一路的奔跑而发烫发热,额头鬓角也出了汗,我甚至觉得我的发丝都有了几分的凌乱,我想在这一刻,我是十分狼狈的。 “江小……江侧妃。”沈凌跟我打招呼。 但是我还是忙着捯气儿,一时间只是弯着腰跟他摆手,根本说不出话了。 乐仁公主跑的是真快啊!也跑的真猛啊! 她也真是个急性子啊!这么一路地跑啊跑!我觉得我的鞋都差点跑掉了! 难怪皇帝要说她像只猴子了,我看她不仅仅是像只猴子,简直更像一匹脱缰的小马驹啊! 平复了半天,我才终于可以说一句囫囵话了,“沈公子……这位是乐仁公主……” 沈凌便对着乐仁公主施礼。 乐仁公主比我好些,此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的双颊绯红,不知道是因为跑的,还是因为见到沈凌有些娇羞。 “沈公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乐仁公主把自己想要邀请沈凌跟她一起赛马的事情说了一遍,沈凌没有拒绝,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我还有点意外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不过一想,乐仁是公主,沈凌拒绝乐仁公主总归是不大好的,再者说,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 乐仁公主听到沈凌一口答应,十分的开心,她的双颊不免又红了几分。 “不过,江侧妃并不会骑马……咱们还要再找一个人才行。”沈凌说道。 我心说,对啊!这才是说道了点子上啊! 我看沈凌,他目光温柔地看我,我冲着他笑了笑,表示自己的感谢。 我转头看乐仁公主,心里说着,公主啊,我不真不会骑马,您就换个人吧!行不行? 乐仁公主很是失望,她拉着我的手说道:“那你跟我同乘一匹马行吗?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骑马。” 我见她那双清澈又带着期待的眸子,实在是不忍拒绝,但是为什么非要跟我一起骑马呢? “如果公主殿下一定要江侧妃骑马的话……不如,让我带着江侧妃吧。”沈凌看着我,他说的话非常的温和,也非常的从容。 虽然我是襄王的侧妃,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可以说是十分不合理的。 但是无论是从他的神情还是语气,都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一点也不会觉得他是在逾矩,而只会觉得,他真的是在提出一个建议。 当然了,我是不回答应的,上次我坐他的马被赵洛俞看见好一顿的冷嘲热讽,我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随后,沈凌又补充地说道:“这样会安全一点,而且……” “我的人,自然是要坐我的马!” 我一惊,这声音是赵洛俞啊!他怎么在这啊!? 我回头,果然就看见赵洛俞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齐善还和齐燕儿。 齐善笑着看向赵洛俞:“我说,江侧妃可不是咱们队的啊!” 赵洛俞面色冷冷地,一把就把我拉到了他的旁边,然后说道:“两人一队,不就行了,我跟她一队,乐仁跟沈二公子一队,你跟燕儿一队。” 赵洛俞这脑子又抽什么疯啊? 乐仁明显不乐意,“三哥,她是我的朋友!” “乐仁,你们两个一队,不好吗?”赵洛俞一个反问,直接就把乐仁公主给问住了!赵洛俞这是话里有话的啊! 很显然,赵洛俞也看出了乐仁公主对沈凌的心思,他这是在告诉乐仁公主:我这是在给你创造机会!你要懂得珍惜啊! 果然,乐仁公主一听,就有点愧疚地看了看我。 我心说,公主,您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啊?刚才还说一定要跟我一起骑马呢!现在,听赵洛俞这么一说,您就把我给卖了?别啊! 我当然不是因为想跟沈凌一起骑马了,只是,现在赵洛俞又拉了一张白无常的脸,就好像我再次被他‘捉奸在床’了一般。 我觉得我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我内心深处其实是拒绝的,我想着最好我是能退出这个比赛,最好是把我换成沈湘儿,那就完美了。 我刚想开口的时候,就看见齐燕儿看着我微微笑了笑。 我心说,她笑什么呢?怎么说都不应该笑的吧? 赵洛俞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在吃醋,看在齐燕儿的眼里,她怎么都不应该是要笑的吧?而且,她那笑容之中,还有点欣慰是怎么个意思?我实在是理解不了。 这一愣神的功夫,我的话也就忘了说了。 齐善这个时候就说道:“那……咱们现在是三队咯?” 大皇子赵洛玄走了过来,“哟,三弟,在这干嘛呢?” 他身边还跟着十皇子赵洛平,还有一位凭着我的记忆应该是二皇子赵洛铎。 没等赵洛俞回答,乐仁公主就抢着回了赵洛玄的话,“大哥,我们要赛马呢!要不要参加啊!” 乐仁公主站在沈凌的身边,很是开心,她已经完全把我忘脑后了,现在估计只想着跟她的心上人夺得第一名了! “第二轮已经开始了吗?”赵洛玄还以为乐仁公主说的赛马是正式的比赛呢,便问道。 乐仁公主便说:“不是,不是,是我们几个单独的比赛,大哥你要不要参加啊!两个人一队,彩头可是父皇赏我的那条红宝石项链!” 大皇子就哈哈地笑起来,“乐仁,那我要是不小心赢了,拿了你的项链,你岂不是要生我的气了?” “大哥!说的你像是能赢一样,这回你不参加都不行了!我必须要证明,最后赢的是我,谁都拿不走我的项链!”乐仁公主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大皇子哈哈笑着,“乐仁,不是我不参加,你们这都是一男一女,我参加,都没女伴啊!” “哪里没有女伴啊!看台上那么多小姐呢!”乐仁公主冲着看台上坐着的各世家小姐们努嘴,“大哥,你要是拉不下脸来,你就跟十哥一起吧!” 我还在听着他们的谈话,这个时候赵洛俞就拉着我后退了几步,在我的耳旁低着声音说道:“你刚才,还真想坐他的马了?” 天地可鉴啊!我可没有!真没有! 我就摇头,小声地说:“我没有……” 随即我的耳朵就轻轻地痛了一下!我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嘴角就邪魅地撇了撇!眼神之中满是得意之色! 这厮!这厮竟然趁着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乐仁公主和大皇子的身上,趁着在我耳旁说话的时候,迅速地!轻轻地!咬了我的耳朵一下!!!!!啊!!啊! 四周坐了那么多的人啊!赵洛俞!赵洛俞!!赵洛俞啊! 第七十九章 一物降一物,赵洛俞降我 我看着赵洛俞,我都要傻掉了,这个人在干嘛啊! 大庭广众之下!四周的看台上坐了那么多的人!他!他!他!竟然!竟然做出…… 我一脸吃惊地盯着赵洛俞,张着嘴巴,愣是一声都没吭出来! 赵洛俞的邪魅地表情很快就消失了,他的脸又沉了下来,随后在我的耳旁说:“你,只能坐本王的马!” 随后,他就站直了身子,冷着一张脸地看着乐仁公主她们。 而我,这个时候简直就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四周那么多的人,刚才说不定就是谁看见了啊! 我最关心的就是沈湘儿她有没有看见啊!她现在好不容易不找我的麻烦了!这回是不是又要找我的麻烦了啊! 我的脸烫的要命,心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我的手都麻了,脑子里都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等赵洛俞拉着我上马的时候,我才稍微地回过了神儿。 因为不是正式的比赛,所以没什么要求,会骑马的就是一人骑一匹马,像我这种不会骑马的,其实是可以不参加的。 但是该死的赵洛俞非是把我抱上了他的飞云,认我怎么跟他说,他都装作听不见。 “王爷,沈侧妃肯定特意愿意跟您一起比赛的……” “王爷,我觉得您带着我挺累赘的……” “王爷……” 即便我说了这么多话,赵洛俞还是跟聋了一样,最后他跟我说了一句,直接让我闭上了嘴巴,“还想被咬吗?” 我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不!不!不!我当然不想了! 于是我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物降一物,赵洛俞降我。 这个时候我看了看旁边,所有人都是一人一匹马……甚至不太会骑马的江晨溪跟赵洛玄一队都是自己骑着一匹马,只有我!是个例外!跟赵洛俞同乘…… 这个时候大皇子赵洛玄就隔着乐仁公主和沈凌探出头来对赵洛俞说道:“三弟,你这骑着你自己的汗血宝马,是不是有作弊的嫌疑啊!” “大哥,你是不是嫉妒没有三哥这等的宝马了!”乐仁公主开玩笑地说道,她虽是说者无心,但是我就见赵洛玄的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但是一闪而逝。 “三弟这匹马京城可仅有两匹啊,实在是难得啊!”赵洛玄像是开玩笑一般,“我确实是嫉妒啊!” 赵洛俞冲着赵洛玄笑了笑,“大哥说的什么话,大哥胯下的那匹红缨,可是父皇亲赏的,比我这不知好了多少呢!我这啊……只是在贩马商人那里花钱买的!” 我听着赵洛俞这话,是在跟赵洛玄说:难不成你认为父皇赏赐的马没有我买的好? 赵洛玄自然是不能表现出他认为赵洛俞的马比皇帝赏赐给自己的马好了!那样可是大不敬啊! 赵洛玄“哈哈”地笑了笑,说道:“父皇的恩赐,自然是最好的了!” 他们两个的谈话便到此结束了。 马儿开始奔跑的一瞬间,赵洛俞在我的耳旁说道:“坐稳了!” 随后我就感觉自己的两耳呼呼生风,眼角余光便瞥见其他的人都已经被甩在了后面。 不愧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啊!奔跑起来如同风驰电掣一般! 再一眨眼的功夫,我眼角余光已经瞥不见其他的人了。 就听见看台上的人们都在鼓掌和叫好。 飞云的速度极快,但是非常的稳,我没有感觉到害怕。 赵洛俞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他的双手勒住缰绳,将我环绕在怀中,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很信任他,觉得很安全。 这种感觉我很少拥有,小的时候,在尚书府,母亲没有过世的时候,我只有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才有这样的感觉。 母亲去世之后,我总是担惊受怕的,虽然有个老妈子带着我,但是这种让人安心的感觉我便几乎是美有了。 甚至,我都已经要把这种感觉给忘记了,我没想到,此时此刻,在飞奔的骏马之上,在赵洛俞的怀抱之中,我竟然有了这种久违的安全的感觉…… 这……不合理,十分的不合理! 便是让我怎么想,也想不通的!赵洛俞对我并不好,我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他对我说过的几句挑逗的情话吗?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不应该啊!这只能证明他三心二意,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怎么能对他产生这种感觉呢? 这个时候,我们的马已经跑了一圈了,只要再跑一圈,就是第一了! 看台上的欢呼声更大了,虽然我是被迫上了赵洛俞的马,参加了乐仁公主的这个比赛,但是谁不想得个第一呢! 虽然我是这么一个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不受宠侧妃,但也是想得个第一人前露脸的啊! 就在终点就在眼前的时候,我就感觉飞云的身体突然整个向前倒了下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就已经被赵洛俞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身体也离开了马—— 随即我就听见有人尖叫,还有人大喊—— 但是我根本听不清她们在喊什么,眼前是一阵地天旋地转—— 我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咣地一声! 只觉得自己头撞在了什么上,很痛,随后身子又向前被弹开滚了一圈才停下来,眼前一阵的发黑—— “襄王殿下——” “三弟!” “媛媛……” 是谁……是谁在喊我的名字……啊……我脑子里在想着找个问题,我很想睁开眼去看一看,到底是谁在喊我的名字,但是我睁不开眼…… “江辰媛!江辰媛!”我睁开眼看见的是沈凌那张温柔的脸,他看见我醒了过来,长出了一口气。 我这个时候眼角瞥见旁边不远处围了一群的人,我能看见的每个人的面上都是惊慌紧张的神色…… 飞云站在人群的外面,它的头上,腿上,都是血……我想,它一定很疼吧…… 我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头晕的要命,眼前阵阵地发黑。 我看见太监们抬着轿子匆匆地跑来,我被沈凌抱上了轿子,看着他眼底满是担忧地放下了帘子,随后轿子就开始行走起来。 第八十章 伤得不轻 轿子不知道要抬去哪里,我也没这个心思去管。 我自己觉得我还算是清醒的,可是头昏沉的要命,不知道刚才是撞到了什么上,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并没有流血。 刚才那一下子的力量太大了,我的眼前不住地发黑和冒星星,同时还不住地恶心起来。 坐着轿子一路的颠,我更是要晕倒。 终于,轿子停下了,我被丫鬟们搀扶着下了马车,发现自己被送到了马场后的院子里。 太医给我诊治之后,眉头紧锁,我几乎就以为我会从他嘴巴里听到‘命不久矣’这四个字了。 不过幸好,太医并没有这么说。他只说我头部受到了重创,虽然外表没有伤,但是伤到了里面,需要静养。 我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不住地恶心。 我也搞不明白,明明是撞了头了,为什么肚子里总是翻江倒海……十分的难受…… 我这个时候才回想起来,我是跟赵洛俞是同时从马上摔了下来,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竟然还关心他!我自己也没想到。 不过,毕竟名义上我是他的侧妃,又是跟他一同摔下马,我想知道他的情况,也应该是正常的。 我撩开沉重的眼皮,就见春喜就在我的旁边,她的眼睛又哭得肿了,似乎是怕扰了我休息,她就只是默默地流眼泪,大气都不出。 “春喜……”我轻轻地唤了一声。 春喜听见我的声音立马就跪在床前拉住了我的手,担忧心疼地轻声道:“小姐!” “别哭,我好着呢……”我伸手擦了擦她面上的泪水,问道:“春喜,王爷呢……他怎么样了?” 春喜摇了摇头,“小姐,我当时只看着您了,然后我就一路跟着您来着,不知道王爷如何……” 我闭着眼睛想了想,赵洛俞受伤的话,应该也会被送来医治,他应该是在别的院子。 我再次睁开眼,对着春喜说道:“春喜,你去打探一下王爷伤的如何……然后回来告诉我。” 我回想坠马的瞬间,十分的后怕,我是很有可能摔死的,或者被压在马的身下给压死…… 想着,心就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 在出事的一刹那,赵洛俞抱紧了我……他……他在保护我吗…… 我疑惑起来,开始仔细地回想当时的细节,他当时把我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飞云的速度那么快,我全身都没有擦破皮,只有头……只有头撞在了什么上…… 我撞上之后,还被弹开了,可想而知当时的力度有多大……可是也没有流血……我觉得这很奇怪,一种莫名的想法开始在我的心头柔萦绕起来。 这让我更加迫切地想知道他到底伤得如何! 可是我的头还是沉的要命,我扶着床沿,慢慢地坐了起来,焦急地等着春喜回来。 我看着门口,期待地春喜快点回来,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会觉得等待的这个过程漫长无比,仿佛一刻便已经是一年那么长久。 我的心越来越慌,赵洛俞……他……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我虽然也曾有厌恶和憎恨过赵洛俞的时候,但是我仍旧不希望他出事。我搞不懂自己的这种想法!我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明明对于我来说是那么讨厌的一个人,但是……但是我……我从来没有真的想过他会出事!我只是希望,我跟他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各过个的生活。 “小姐!” 春喜终于回来了,我看着她的表情,想从她的表情之中率先获得什么信息,但是什么都没有,她只是皱着眉头。 春喜快步到了我的面前,我拉住了她的手,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急切,便问道:“春喜,王爷如何了?” “小姐,您先别急,王爷……王爷似乎是受了伤,太医们正在给他诊治。” 我听着春喜的话,觉得奇怪,“似乎?你没有看见他吗?” 春喜就摇头,“陛下和皇后都在,门口有侍卫在把守,我没能进去。我从进出的宫人那里打听,说是……” 我的心揪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说是什么?” 春喜停顿了片刻,说道:“说是伤的不轻……” 我的手就颤抖了一下,声音竟然有了一丝颤抖,说道:“扶我去……我要去看看他伤的如何!” 我拉着春喜便要从站起来,春喜连忙阻止我说道:“小姐,小姐,您现在自己的伤还需要养着呢,现在太医正在给王爷诊治呢……” 我刚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黑,一屁股又坐在了床上。 心里就骂自己,江辰媛,你真是个废物啊,你怎么老是受伤呢!不是伤头就是伤手! “小姐,您看您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行……您明日再去看王爷吧!” 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他如何!这种焦躁急迫地心情迫使我再一次拉着春喜站了起来。 春喜见劝不住我,便只好扶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出房门。 我刚出门,迎面就碰见了江晨溪。 她一脸的急切,看见我扶着春喜往外走,更是连忙上来扶着我,“媛媛,这是要去哪里?” 我心中焦急,脱口而出道:“我要去看看王爷伤的如何!” 江晨溪扶着我,“胡闹!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快回屋里老实儿地躺下!” “不行,我一定要去!”这一刻,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执拗,只是我心里,真的想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春喜,快。”江晨溪示意春喜跟着她一起搀扶我进去。 “小姐,您现在去也是见不到王爷的……”春喜在我耳旁小声地说。 我本就无力,被她们两个人一搀扶,便又回到了屋子里。 “妹妹,你若是想知道王爷的情况,让春喜去打探就是了,不过……他的伤应该是挺严重的……”江晨溪把我扶着坐在床上,她的面上也带了一丝愁容。 “你知道……”我看着江晨溪,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就见她垂下眼说道,“你们出事的时候,我就在看台上,看着你们两个从马上摔下来的!我当时都吓死了!你们被抬走之后,我见那地上有好多的血……” 第八十一章 冰释前嫌 听见江晨溪这么说,我的心不免凉了三分,赵洛俞他该不会……该不会就这么摔死了吧? 不要乱想!江辰媛!不要乱想! 江晨溪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这就赶紧来看你了!媛媛……”她坐在了我的身旁,拉起了我的手,“姐姐真的很担心你啊!” 她的手很凉,甚至还在微微地发抖,那一双美目之中流露出的关切,让我无法去拒绝。 她的眼中蓄了泪水,“媛媛,姐姐知道,曾经姐姐做过很多的错事,但是现在,姐姐是真的关心你,在乎你的,你我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身上流淌着的都是江家的血,说到底,咱们是血亲啊! 刚才,就在刚才!你落马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我的心都不会跳动了,我真的要吓死了!媛媛!” 她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那一双冰凉的手也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看着她,心也柔软了起来,我轻声地唤了一声,“长姐……” 我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过她了,我感到她在听见我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就是一震,随后,她破涕为笑,有些激动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媛媛,你不生我的气了是吗?” 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已经不那么在乎了,哪里还谈得上,生气和不生气呢…… 但其实我的心中很难受,我从小都希望有家的温暖,希望有亲人的陪伴,但是小的时候,这些都没有,渐渐的,我也就习惯了。 可是习惯了,不代表我不想要,我的内心还是渴望的。 我也希望有姐姐的疼爱,有父亲的疼爱,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就更好了…… 我的眼眶也湿了,不知道是因为回想从前而心酸,还是因为此刻她这么关心我而感到温暖。 我轻声地说道:“我没有生气,长姐。” 江晨溪注视着我,她的眼神那么真切,那么诚恳,我看着她的双眼,仿佛看见了无限的温情。 江晨溪一下子就把我抱在了怀里,拍着我的后背,又是笑又是哭,“妹妹……” 这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这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切,真切的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的手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眼泪滑过面颊,嘴角却不自觉地笑了。这是开心的笑,温暖的笑。 在这一刻,我觉得我跟江晨溪这么多年的隔阂,化解了…… 仿佛就像吹过了一阵秋风般的简单。 我终于觉得我自己对于尚书府来说,不再那么像一个外人了,温暖从我的心中开始蔓延,一点点,一点点地蔓延到我的全身……让我整个人都觉得温暖起来。 江晨溪很开心,她擦了擦自己的泪水,随后又擦着我脸上的眼泪,说道:“都是我不好,你都受伤了,还惹你哭,好了,不哭了,你快点躺下休息。” 我点了点头,但是我心中还牵念着赵洛俞,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江晨溪看出了我的想法,安慰着我说道:“媛媛,你在这里好好休息,让春喜照顾你。我去给你打探王爷的伤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知道了吗?” 我点了点头,目送着江晨溪离去。 江晨溪离去之后,春喜拉着我说道:“小姐,您真的相信大小姐了吗?决定跟她冰释前嫌了吗?”她说完便看着我。 “你看她的样子,像是骗我吗?”我问春喜。 春喜摇了摇头,“不像……可是……这么多年,一直到您出嫁大小姐对您,从来都没有热络过……” 我叹了一口气,“春喜……如果她真的把我看作了妹妹,不是很好吗?江晨溪,她有什么理由骗我呢?” 我也怀疑江晨溪,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春喜想了想,也没想出来江晨溪骗我的理由,说道:“小姐,是我多嘴了。” “春喜,你在我面前说什么都没关系,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 春喜的眼圈又红了,我便不再说这些难过的事情了。 我躺在床上,心里开始担心起赵洛俞来,也不知道他伤得到底如何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江晨溪才回来,她的面色不是很好,我见她回来了,便连忙起身问道:“长姐,王爷的伤势如何?” 我见她摇了摇头,“媛媛,我没能见到王爷,太医还在给王爷诊治,陛下也在,我一直在外面守着,但是里面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出来,我怕你等得急了,就先回来告诉你了。” 看来赵洛俞的伤势并不乐观,不然太医不会为他诊治这么久。 不好的想法开始在我的脑子里涌现,如果这次赵洛俞真的挺不过去……我突然很想去见见他,即便他是个让我讨厌的人,但是我还是想去见他。 江晨溪进不去,但是我是他的侧妃,我一定能进去的。 想到这里,我便翻身要下床。 “媛媛,你……”江晨溪看着我。 “我要去看看他。”我如实说道,我现在虽然头还是晕晕的,但是已经好了很多。 不管怎么说,赵洛俞也是救了我,不然我肯定要伤的比现在重!至少身上肯定会有流血的地方! 刚准备出门,我的嫡母就来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晨溪,说道:“晨溪,咱们该走了。” “娘,我想留下来照顾妹妹……” 我的心又是一暖。 “因为襄王受伤,赛马会已经取消了,陛下的銮驾已经回宫,各大世家都开始返程了,她一会儿也要回王府去的。” 嫡母这么一说,江晨溪便只好跟着她走了。 江晨溪临走之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好自己,我心中很暖,点头答应。 她们走后,我对春喜说道:“咱们去看看王爷。” 既然皇帝的銮驾已经回宫,那就证明赵洛俞的伤已经诊治完了! 我扶着春喜,快步地前往赵洛俞所在的院子,我刚到,就看见赵洛俞被人搀扶着上了一辆马车。 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抬着,他的双眸紧闭,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我的心停顿了半拍,怔愣片刻之后,我便冲了过去! 第八十二章 再也说不清了 就在我快到马车近前的时候,突然被人推了一下,那人力气很大,像是准备这一下就把我推倒摔死一般,再加上我头还昏沉,一个踉跄,我就栽倒在了地上。 不过幸好春喜在一旁扶着,我只是倒地,并未受伤。 “沈侧妃!你这是做什么!”王妃语气严厉,带了几分愠怒。 “小姐!”春喜连忙将我扶了起来。 推我的人是沈湘儿,此刻她正红着眼睛怒视着我,“都是因为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洛俞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哭起来。 春喜把我扶了起来,怒声道:“沈侧妃,我们侧妃也是从马上摔下来的,这是意外,跟我们侧妃有什么关系!” 沈湘儿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洛俞都是为了救你,才伤得这么重!他的右手再也不能……不能拿起剑了……呜……呜……江辰媛!你当时为什么要在马上!为什么!” 最后的几个字她几乎是在嘶吼! 沈湘儿一边哭一边骂我,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我愣住了,我彻底地愣住了。 她说什么? 赵洛俞为了救我……他的右手再也不能拿剑了…… 沈湘儿冲到我的面前,双手抓着我的胳膊,摇晃着我,“江辰媛,你知道不知道洛俞他练剑十余年,你知不知道你让他失去了什么!呜呜……呜呜……” “我……”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就是个扫把星!都是你!都是你!呜呜……都是你害了……害了洛俞!”沈湘儿的双手开始在我身上胡乱地拍打起来,一下又一下…… 而我……感受不到疼痛,我脑子里只是在想着……赵洛俞……赵洛俞他为了保护我……他的手…… 春喜拦着沈湘儿…… 沈湘儿的婢女芸兰拉开了春喜…… 沈湘儿不住地在我的身上乱打着…… 而我,好像一个木偶一般,被沈湘儿摇晃着,做不出任何的防抗,脑子里都是沈湘儿说的话…… “还不快去拉开沈侧妃!”王妃看不下去沈湘儿这般闹了,几个丫鬟上来将沈湘儿拽离了我。 “江辰媛!都是你害了洛俞!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沈湘儿失声痛哭起来。 “够了!”王妃怒声道,“成何体统!还不快上车去!” 沈湘儿被丫鬟们架着上了马车,而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春喜和芸兰也被拉开了,“小姐……你没事吧……”春喜此刻跑回我的身边,给我整理着衣裙。 王妃走到了我的面前,“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看着王妃,她的面色也有些发白,她接着说道:“准备回王府吧。” “王妃!”我叫住了她,“王爷的手……”真的不能再拿剑了吗……后面的话我卡在了喉咙里,没能问出来。 王妃知道我要问什么,但是她没有回答我,她只是背对着我微微侧脸点了点头,随后她就上了马车。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因为得知赵洛俞没有生命危险我的心落了地,又因为得知赵洛俞的手不能再拿剑我的心在落地的一瞬间好像将我的身体砸出了一个洞,让我几乎窒息。 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上了马车,我靠在车里,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赵洛俞他……他为了救我…… 他救我,我已经很难去理解了,因为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救我? 我并不是不感念他的恩情,我只是……有点想不通…… 他竟然还为了救我伤了右手,我……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这件事! 我突然觉得自己欠了他的,欠了他的情,欠了他的救命之恩,而原本,我跟他之间,是桥归桥,路归路的…… 可是以后……我……我再也说不清了……我该如何偿还他的恩情……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呆呆地站在马车旁边,看着赵洛俞被抬进了王府,沈湘儿看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她一定恨极了我,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我。 王妃没有再同我说话,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也走了进去。 “小姐……”春喜轻轻地唤我,我才回过了神儿,“咱们也进去吧……” 如今的夜风已经很凉了,吹在我的身上,让我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赵洛俞,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你不好了…… 我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养马的仆人牵着浑身是血的飞云准备进入王府。 飞云垂着头,没有了往日的傲气,或许它也知道自己今日摔伤了主人,心中自责不已。 我就不应该跟赵洛俞同乘一匹马! 沈湘儿说的对,都是因为我…… 如果是赵洛俞一个人骑马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发生意外……或者他自己完全可以毫发无伤地脱身…… 我走近飞云,养马的仆人便跟我施礼。 我伸出手去想摸飞云的头,手却停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它原本发亮的皮毛染上了鲜血,在夜色之中,显得有些颓唐…… 我终究是没有落下自己的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飞云的伤,重吗?”我声音很低的问养马的仆人,我有点害怕仆人的回答。 我怕他跟我说,飞云的伤很重,以后再也不能奔跑了。 “回侧妃,飞云的伤……可能要养上一两个月也才能好。”仆人的声音很低沉,他那么疼爱飞云,看见飞云受伤,一定很难过吧。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低下了头,就见飞云的左前的蹄子一直抬着,我便俯身去看。 养马的仆人便说道:“哎……飞云这条腿伤的最重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跟着心头起来,“可能是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太重了……所以飞云才不慎跌倒。” 我现在十分的自责,不忍再去看飞云的腿,便站了起来。 那仆人便说道:“哎……侧妃,说起来,也怪我……这十数日我家中老母病了,告了假,就没检查飞云的马蹄铁……” “马蹄铁?”我看着那仆人,“这关马蹄铁什么事?” 我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什么……呼吸也开始凝滞起来…… 第八十三章 当日之过 站在那仆人身后的人就小声提醒他,“别乱说话,小心脑袋!” 仆人一惊,随后赶紧闭上了嘴巴。 可是我刚才已经听见了,他话说一半,我是一定要弄明白的。而且事情还是关于马蹄铁! 我追问那仆人,说道:“你把话说明白!” 养马的仆人见我面上有了焦急之色,自己意识到了可能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便有些瑟缩起来,再加上刚才他身后仆人的提醒,让他更是不敢说话了。 见状我更是着急,说道:“说呀,你不说,我现在就治你的罪!” 仆人见我发了怒,连忙跪了下来,叩头说道:“侧妃……其实这其中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我告假十几日了,今日方回,我刚看飞云左前的马蹄铁已经不见了,便……便猜想可能是因为马蹄铁在飞云奔跑的过程中脱落……这才导致了飞云失足摔倒……刚才……刚才从他的口中也得知,确实是……如此……” 他说完就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个仆人,那仆人此刻也跪着,我料想他肯定也是知道什么的,便去问他,“是这样吗?” 那仆人叩头,“回……回侧妃……确实……如此,您跟王爷一出事,陛下马上就下令去查了……正是因为马蹄铁松动,在飞云奔跑的过程中被甩落……飞云一瞬间失去平衡,才……才出了事。 今日……今日奉命照看飞云的人也已经被陛下下令处死了。也是……也是他命大告了假,不然死的就是他了……所以……所以刚才小的才不让他乱说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了……被甩脱的马蹄铁…… 马蹄铁松动…… 难道……难道是因为我当日动了飞云的马蹄铁……才导致了今日之事吗? 我的脑中在疯狂的思考着,可是却很混乱,渐渐地,我就发现,一件我不愿意相信,但是却不得不相信的事情出现了…… 我靠在春喜的身上,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的浑身都开始发凉,我意识到,我做了一件非常非常愚蠢的事情。 “小姐……”春喜扶住了我, 我脑子里想着,真的是我害了赵洛俞……是我害了赵洛俞啊!我不仅害了赵洛俞,还害了那个今日被皇帝处死的无辜仆人! 飞云是赵洛俞的爱马啊,养马的仆人也那么珍爱它,怎么可能会对它不好呢! 江辰媛,你自作聪明要去摘了飞云的马蹄铁,没想到害人害己又害马啊!愚蠢!愚蠢至极啊! “春喜……”我无力地唤了春喜一声。 “哎……小姐,我在。” 此刻春喜正扶着我往宝香阁走,我任由她扶着,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脚是怎么迈的步。 “春喜……是我……是我害了王爷,是我害了王爷啊!真的是我害了他啊!我不仅……害了他……还害死了无辜的人……”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内心被自责填满,几乎无法呼吸。 “小姐……” “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他的啊……从来都没有……我……我也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一个人啊!” 我想为自己解释,可是我……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无法挽回的罪过…… 一个人无辜的仆人因我丧了命,赵洛俞为我受了重伤,而罪魁祸首的我……我……我却好好地站在这里…… “小姐……这不怪你,这是意外啊……”春喜安慰我,可是我知道,这不是意外,或者可以说这不是纯粹的意外。 我没有想过要杀那个仆人,可那个仆人却因为我动了飞云的马蹄铁而被皇帝处死! 我没有想过要害赵洛俞,可是赵洛俞却因为我动了飞云的马蹄铁而摔下了马受了重伤! 我没有想过要害飞云,我只是想让它解除束缚,但是飞云因为我的愚蠢和无知,在奔跑的过程中甩脱了马蹄铁,需要疗养一两个月! 我无法容忍自己,无法容忍自己这样的愚蠢和无知害了别人! 我摇头,“不……春喜……你不知道,这都是因为我……我动过那马蹄铁,我当初想帮飞云摘下来的……春喜……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那仆人!是我!都是我!” “小姐……” “春喜……我真的,从来,从来都没想过害他,可是我却害了他……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救我……可是……可是他却救了我……春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小姐,这不怪您的,您不要乱想,这只是意外啊,您的头上还有伤呢……” 我的伤…… 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对自己的责备,“我的伤……我的伤能好,可是……可是死去的人活不过来了,他受伤的手也再拿不起剑了……春喜……怎么办呀……怎么办……” 我抱着春喜痛苦地哭起来,我自责,我十分的自责,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罪恶的人,但是此刻我觉得自己犯下了永远都不能被饶恕的罪过。 我成了无形之中的侩子手,伤害了别人!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偿还我犯下的错啊!我该怎么办! 眼前的一切都因为我的眼泪而模糊起来,我在悲痛自责之中失去了意识。 当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我脑海中的,便是落马的那一瞬间,还有我曾经试图摘去飞云马蹄铁的愚蠢回忆。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承担自己犯下的错。 “小姐……”春喜走了过来,她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缓缓地放下手去看她,眼泪从我的眼角不住地滑落…… 我看着春喜,她满眼的心疼,“小姐……” “春喜,我要去见赵洛俞,我要告诉他,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的原因,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扶我起来……” 春喜含着泪点了点头。 “知道王爷现在在哪吗?”我问春喜。 “小姐,我打听了,王爷在日月雅阁,只是现在已经三更天了……小姐现在真的要去吗?” “已经这么……晚了吗?” 我没想到已经是半夜了,但是我的心一刻也等不了了,我要见到赵洛俞,我要看他一眼,我……哪怕是在门口看一眼…… 第八十四章 赵洛俞,你不要死! 我到日月雅阁的时候,正看见沈湘儿哭着从里面出来,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回头往屋子里看,十分不舍地离去了。 她离去之后,我走到了门口,门开着,守在门口的丫鬟们看见我就跟我施礼。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说话。 我轻轻地进了屋子,就看见王妃正坐在床边,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赵洛俞的脸,她叹着气,另一只手擦着从她自己眼中流下的泪。 我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的眼泪也从眼中流了出来。 一旁的墨玉看见了我,她示意了一下王妃,王妃便转过头来看我。 她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去擦了擦泪水,才站起身缓缓地走到了外间。 “这个时辰了,你怎么不休息?”王妃的眼睛通红,但是此刻在我的面前,她还是很坚强的样子。 “我……我想来看看王爷。”我低下了头。 “去看吧……”王妃没有阻拦我,她很悲伤地说道:“王爷伤的很重……你应当当面谢谢他。” 王妃的这句话说完,我的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你应当当面谢谢他’这句话的潜意思是什么,就好像,现在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说了一般。 难道……赵洛俞他,他有可能真的醒不过来吗? 我拉住了王妃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姐姐,王爷,王爷他,他会丢了性命吗?太医怎么说?” 王妃的眼泪蓄满眼眶,继而从眼中滑落,她顿了顿,有些哽咽地说道:“太医说,尽力了,能不能熬得过去,就看上天是否垂怜了……沈侧妃还不知道这事儿,我怕她知道了挺不住,又哭又闹的,现在告诉你,是想你知道,王爷是舍了他自己的命在救你,你应当……应当谢谢他。” “进去吧……”王妃拍了拍我的手,随后缓缓地走了出去。 我整个人的身子都没了力气,仿佛在一瞬间我就要倒下了。 我踉跄着走到赵洛俞的床前,他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弱不可闻,包扎他右手的白布几乎被鲜血浸透…… 在落马的一瞬间,他一定是用他的右手护住了我的头……所以他的手才伤的如此之重…… 而因为他手掌的保护,我的头才即使受了重创却没有流血。 此刻的赵洛俞倒在床上,一点也没有白无常的架势了,他像一只奄奄一息的鹤,头微微地歪着,我觉得他要死了……很快就要死了…… 我的心抽搐起来,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我握起了他的左手,是那样的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像是一块冰一般。 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喃喃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赵洛俞,是我害了你……都是我……是我松动了飞云的马蹄铁……所以,所以飞云跑的时候才会摔到……赵洛俞……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为何,脑海想起了赵洛俞说的话‘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也不会让别人杀你。江辰媛,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但是,你必须要相信我’ “赵洛俞……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害死了一个人了……我不想再把你也害死…… 我以后哪里也不去,我就在宝香阁里看书……都是因为我没脑子……才害了你们……呜呜呜……赵洛俞……我以后肯定多看书……对不起……陛下应该杀我,不应该杀了那个仆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我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此刻昏迷的赵洛俞能不能听见,如果他听不见的话,我准备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再跟他说一遍。 如果他醒不过来的话,这样一想,我便更加悲伤起来,想着,他醒不过来的话,我……我就以后写在纸上……烧给他…… 我一定要跟他坦白我的错,既然我犯了错误,我便要承认! 我也要为自己的错负责,我想着,等天一亮,我便去皇帝的面前认错,跟他说,都是因为我才出了事,让他不要再责怪其他的人……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样做还有没有用…… 我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不让自己的声音过大,呜呜咽咽地,我也不知道自己诉说了多久。 我的头又开始晕起来了,趴在赵洛俞的床边,突然,我就感觉赵洛俞的手指在我的手心之中动了一下,我连忙抬起头去看。 可是赵洛俞还是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我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我看着他,他那毫无血色的面容让我的心更加难受起来,我的喉咙里就像是塞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一般,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小姐,咱们回去吧,您要一直在这里守着吗?”春喜在我的身后小声地提醒道:“已经四更天了。” 这里是日月雅阁,我便是要守着,也不应该在赵洛俞的床边守。虽然我很想守着他,但是我已经呆了很长的时间了,我一直在这里,王妃又该去哪里呢…… 我又看了看赵洛俞,擦了擦自己面上的泪痕,准备站起身,这个时候,自己的左手就被赵洛俞的左手给拉住了。 赵洛俞醒了吗?我连忙扭头去看他,但是他还是双目紧闭,根本就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我试图松开赵洛俞的手,但是赵洛俞拉我拉的很紧,我试了两下,没能让他的手松开,便不敢再试了,我怕惊扰了他。 这个时候,王妃回来了,她脚步很轻地走进了屋子,看见了这种情况,便连忙唤了常太医来。 常太医给赵洛俞查看了一番,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算是渡过了一个难关啊!” 王妃面上也是稍稍放松,问道:“常太医,王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常太医就摇头,我看见他摇头我就心急。 “这个,老臣也是不知啊……不过……” 常太医说话就是喜欢大喘气,我跟王妃都盯着他,但是他还在捋着胡子,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不过,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了,王妃可以暂时放心啦……老臣现在就再开几副药,熬好了给王爷服下即可。” 第八十五章 说清此事 听见常太医这么说,我的心终于算是平稳地落了地。 这一天到现在,我的心已经起伏了太多次,再也受不得一点惊吓了,若是刚才常太医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我恐怕也会当场晕厥过去。 因为赵洛俞一直拉着我的手,我没有办法离去,王妃命人给我找了个小凳子,我便坐在了小凳子上,王妃也坐了在一边。 于是我跟王妃两个人一起在床边守着赵洛俞。 这时,赵洛俞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我跟王妃都是一惊,我离得近,便凑近了赵洛俞的耳旁去听,就听见赵洛俞含糊不清地喊着:演练……演练…… 王妃也起身走近,看着我,眼神中露出探寻的意思,我对着王妃摇了摇头,我根本就没听清楚,赵洛俞说的到底是什么? 演练?演练什么啊? 赵洛俞的手抓的我的手更紧了,我感觉有一丝的疼痛。 我看见赵洛俞的双眉也皱了起来,额头上冒出了一些细密地汗珠。 王妃赶紧拿了手帕来给赵洛俞擦拭,赵洛俞似乎是正在做着什么噩梦,此刻被困在了梦魇之中。 就这样一直到天亮,赵洛俞拉着我的手终于松开了。王妃示意我到外间,我便跟着她走了出来。 “你回去休息吧。”王妃的眼下一片的乌青,她跟我昨夜都是一夜没睡。 “姐姐……”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跟她说,现在赵洛俞昏迷,王府的一切事情都归她处理,而且王妃是一个正直的人,我有必要跟她说明我要去做什么。 王妃看着我,眼神之中有一丝的疑惑。 “姐姐,实不相瞒,王爷落马,都是我害的!”我跪了下来,继续说道:“当日王爷罚我去马圈,我见飞云马蹄之上被钉了马蹄铁,一时糊涂,便想着帮飞云取下来,让它得个自在……没曾想,竟然埋下了祸根,害得昨日王爷坠马……我不想因为我的过错而牵连旁人,我愿意到陛下面前将此事说清楚!” 我说完,便抬头去看王妃。 她的面容之中有一丝的惊讶,随后她沉吟了一声,说道:“昨日负责照顾飞云的人已经被杖毙了,你现在去跟父皇说,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了。” “那……那至少也能还他一个清白。我不能让他替我承担错误啊!” 王妃将我扶了起来,说道:“清白?他如何不清白?” 我心说,自然是因为替我担下了马蹄铁松动的罪名啊!明明是我做的,但是皇帝却处死了他。 王妃见我还没有明白,便说道:“看管马匹,是他的职责,马匹上场之前,都会进行检查,马蹄铁松动致使你跟王爷落马,便是他的失职造成的,父皇只惩罚他一人,已经是恩典了。若是说得严重些,这可是谋害皇子的罪名,株连九族也不为过了。” 王妃顿了顿,又说道,“你也不必自责,便是那天飞云原本只有三个马蹄铁,他也应该在飞云上场之前钉好第四个。这是他的失职,与你无关。而且你现在去了,是想让父皇惩罚你吗?” 我看着王妃,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若现在去跟皇帝说了事情是因我而起,皇帝若是罚了我,多多少少便有些意味着他之前杖毙那仆人是错的,皇帝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 那么,皇帝不见得会惩罚我,倒是有可能会说跟王妃同样的话,但是这样却是会让皇帝难堪。如此一想,我此时去说明这件事,便是多此一举了。 听着王妃所说,我虽然觉得她说的在理,但是还是心中难受,毕竟是我的错误,虽是那看马之人一时疏忽,但却因为我的错误而丢了性命。 王妃见我表情仍旧没有放松,接着道:“如果你觉得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我替你询问一下他是否有家人,你可以送些银钱去照料一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王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件事,先放一放,你也不要着急。” 王妃这个提议,我觉得十分的妥当,便点头同意。而且把事情都说出来,我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这个时候,沈湘儿便从外面匆匆地进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冰婵。我倒是挺意外她们两个怎么是一起来的。 不过从沈湘儿步伐非常快,把冰婵落在了自己的身后,从沈湘儿对冰婵的这个态度来看,她们应该是在路上碰上的。 沈湘儿面色憔悴,眼圈通红,甚至都没有施粉,她一进门就对着王妃施礼,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洛俞醒了吗?” 虽然我现在对沈湘儿没什么好感,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她对赵洛俞的感情是千真万确的,她是真心的喜爱赵洛俞的。 王妃摇头说道:“还没有。” 沈湘儿见我也在,她就指着我的鼻子,想要说什么,我估计她是还想骂我。 但是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赵洛俞便有了动静。 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惊,沈湘儿第一个跑了进去,她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拉着赵洛俞的手唤道:“洛俞,洛俞……你醒醒,我是湘儿啊……” 我也赶紧跟着王妃走了进去。 赵洛俞还是没有醒过来,嘴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沈湘儿趴到他的嘴边去听,但是看沈湘儿的样子,也是没听懂赵洛俞到底在说什么。 又过了片刻,赵洛俞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沈湘儿哭哭啼啼地唤着赵洛俞的名字,王妃就说她,“沈侧妃,你不要在这哭了,你这样是非常打扰王爷休息的。若是这么哭,就回去吧!” 沈湘儿虽然不是很服气的样子,但是她也知道王妃是对的,便呜呜咽咽地抹了眼泪,抿着嘴巴,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赵洛俞,眼泪都是憋着声音流的。 冰婵这个时候就问道:“王妃,王爷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她的面上也尽是担忧的神色。 王妃皱了皱眉头,说道:“还不知道。” 冰婵就接着说道:“我见王妃跟江侧妃都是面色疲惫,不如我跟沈侧妃留下照看王爷,二位姐姐先回去休息。” 冰婵这个提议我很意外……让她跟沈湘儿一起留下来? 果然,沈湘儿直接拒绝加嘲讽地说道:“你只是一个侍妾,有什么资格留下来?” 第八十六章 模糊的面容 冰婵被沈湘儿问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我的脚下就是一软,差点倒下去,精神紧张了一夜,刚才终于放松了一点,这一放松,我的脑袋便开始发晕起来。 春喜搀扶着我。 王妃说道:“你先回去吧,你自己还有伤呢!” 我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此时我留在这里也是没什么用,便准备跟春喜回去。 临出门的时候,就听见沈湘儿说道:“她要是有脸,就应该永远都不出现在洛俞的面前!” 听她这样说,我的心痛了一下,加快步伐地离去了,后面她们好像又说了什么,但是我听不清了。 沈湘儿说的没错,我害了赵洛俞,再也不应该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我垂下了头,春喜说道:“小姐,您不要听沈侧妃胡说……” 我摇了摇,苦涩地说道:“沈湘儿这次没有冤枉我,她说的,是对的。” “小姐……” 我示意春喜不要再说了,错了就是错了,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弥补的办法,都会被原谅的。 回到宝香阁的时候,我已经很晕了,倒在床上便沉沉地迷糊过去了。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但是很温馨的梦。 我梦见了母亲,她拿着两串糖葫芦,一串给了我,一串给了赵洛俞。 我跟赵洛俞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得合不拢嘴。 母亲也慈祥地笑着,可是她的面容在我的梦里有些模糊了,无论我怎么揉自己的眼睛,都是看不清她。 在我递给母亲糖葫芦,也想让她尝尝这糖葫芦有多甜多好吃的瞬间,她便消失了,而我也醒了过来。 我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刚刚流下的眼泪,我不免觉得自己有点懦弱。 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是哭,连做梦,也不自觉地流泪…… 可是我哭的又没有沈湘儿那么壮烈,只能默默地哭。 我又不像王妃那么坚强,她总是能忍住眼泪,担起王府女主人的担子。 我……只是一个懦弱的我。 春喜端来了药,“小姐,把药喝了吧……” 黑黑的一碗汤药,我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春喜又递给我一颗蜜饯,让我来解口中的苦。 我却摆手说:“不用了。” 我没心情去吃甜甜的东西了,我天真的把这当成是一种对自己小小的惩罚。 “什么时辰了?”我问道。 “小姐,已经亥时了。” 我竟然睡了一整天。 “小姐,吃点东西吧,我这就给您准备。” 其实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我还是点了点头,不然春喜又会跟我担心了。 我只吃了几口,便实在是吃不下了,问道:“王爷醒过来了吗?” 春喜摇头说道:“没有呢,小姐。” 我叹了一口气,便准备放下筷子,春喜见我的动作,便说道:“小姐,我知道您心中自责,但是您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啊,您昨天到现在,就吃这么点,您的身子受不住的啊!” 春喜红着眼睛,继续说道:“小姐!这件事真的是意外,跟您没有关系的!真的……”春喜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劝我,急得眉毛拧在了一起。 “春喜,那是一条人命啊,那是王爷的一只手啊……”我叹息着,“我怎么能不自责,怎么能不愧疚呢……” “难道小姐还要以命相抵吗?”春喜双眼含泪地看着我。 我被她问的愣住了,我……我没有想过以命相抵…… “小姐!做奴婢仆人的都有自己的职责,成为皇家的奴仆,拿着月钱,便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如王妃说的,确实是他的失职啊!就算昨日不是您和王爷落马,他如此疏忽终有一日会惹下麻烦的!小姐!” 春喜的这番劝慰,虽有道理,但是我仍旧无法全部赞同,我自是不能以命相抵,又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不去自责,便陷入了无尽的苦恼烦闷之中。 最后,我只想着赵洛俞快点好起来,哪怕这次他真让我生世子,我也同意,想着王妃快点帮我寻得那死去仆人的家人,好让我送去银两。 因为我头伤的原因,我时不时地就犯恶心,春喜给我找了些酸梅子来,但是根本不管用。 夜里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因为身体难受,也因为想着赵洛俞什么时候能醒。 我心中是想去他的床前守着的,但是有王妃在,或许沈湘儿今晚也会在…… 辗转了半天,我还是坐了起来,穿上了衣服,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春喜靠在门边坐着睡着了。 我折返回屋子里,拿了被褥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朝着日月雅阁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点灯,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是一个阴沉沉的天,王府之中一片的静谧,我不免加快了步伐。 转过一个弯的时候,就见前面有两个黑影,我吓了一跳,随后下意识地就闪身躲到了墙后。 只听见那说话的是两个男人。 一个问道:“都办妥了吗?” 另一个啧了啧牙,说道:“办妥是办妥了……不过……” “不过什么?” 那人压低了声音,我便听不清了,只能听见是窃窃地说了些什么。 随后,我就听见了脚步声。 我躲在墙后,大气都不敢出。 有一个人从我的身旁走过,天太黑了,我根本分辨不清这个人是谁,他也并没有发现我。很快,他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我又在原地站了半天,确认两个人都走了之后,我才从墙后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我才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傻透了,自己是王府的侧妃,直接走过去怕什么呢!便是直接问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想着他们也不会不敢回答! 我甩了甩头,自己真是……哎……真是太胆小了!不过幸好,刚才也没人看见我,我便只当作什么都发生,便继续朝着日月雅阁走去。 到日月雅阁的时候,看里面还亮着灯,常落站在门口,他看见我规规矩矩地施礼,“江侧妃。” 随后他似有疑惑,“您怎么来了?” 我有点尴尬,说道:“啊……王妃在里面吗?” 常落就摇了摇头,“回侧妃,王妃不在。” 第八十七章 媛媛,没事 我有点意外,随即又问道:“那……是沈侧妃在里面吗?” 我心里想着,难道今天晚上是沈湘儿守着吗?也有可能,昨夜王妃一夜未眠,今夜沈湘儿来守着也是合情合理的。 常落规规矩矩地摇头,随后又一板一眼地说道:“回侧妃,沈侧妃也不在。” 沈湘儿竟然也不在? “那……是冰婵在吗?”我又问道。 常落免了回答,直接摇了摇头。 “没人守着吗?”我好奇起来,怎么一个守着赵洛俞的人都没有啊!难道就让常落这么守在外面吗?那赵洛俞要是醒了怎么办? “回侧妃,本来冰婵是要守着的,但是沈侧妃不让,沈侧妃也是要守着的,但是沈侧妃担忧王爷,总是哭,王妃便也让也沈侧妃回去了。” “那……王妃呢?” 王妃既然让沈湘儿走了,她自己应该是留下来的啊,怎么自己也走了呢?而且,她能去哪呢?我有点费解。 “回侧妃,王爷半个时辰前吐了血,常太医来给看,说是内伤难愈,王妃连夜赶回国公府去取人参去了。” “吐血?严重吗?”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常落见我紧张,便缓和语气说道:“侧妃不必紧张,常太医说,这血吐出来也是好事,要是压在体内恐怕更麻烦。”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进去看看。” 屋子里点着灯,我来到赵洛俞的床前,轻轻地坐了下来,他仍旧紧闭着眼睛,面色还是十分的惨白,甚至这两日他消瘦了很多,眼眶都有些凹了。 我见他额头之上有些汗珠,便拿出手帕来给轻轻地给他擦拭,心中对自己的自责更多了一分。 我喃喃地说道:“赵洛俞,你快点醒过来吧……是我害了你这样,你醒过来,罚我什么都行……洗马也行,看书也行,什么都行……” 我的眼眶又湿了,看着他右手,他手上缠着的布应该是新换了,这次血迹没有再浸出来。 我想到他的右手再也不能拿剑,心中更酸楚难过起来,沈湘儿说他练剑十余载,如今……如今他跟武功被废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知道赵洛俞会武功,也不知道赵洛俞练了十余年的剑,我……我突然发现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十余年,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余年呢,而他十余年的努力,都因为我……白费了…… “对不起……赵洛俞……对不起……”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就在我低头擦眼泪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拉了一下我的衣服。 我一惊,连忙去看他,就见赵洛俞半睁着眼睛,嘴巴张了张,他醒了!他醒过来了! 我几乎惊叫起来,我连忙握紧了他的手,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想听他要说什么。 他的手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我听见他十分虚弱地说了四个字,“媛媛,没事……” 我的整个身子都怔住了,随后去看他,他的眼中有一丝丝笑意,但很快又闭上了。 “王爷……”我喊了一声,他没有回答我,但是他的手回应了我,他的手那么冰凉,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好像在告诉我‘我没事’ 一瞬间,眼泪就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起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颤抖着声音轻声地去唤他:“赵洛俞……赵洛俞……你醒过来啊……” 我突然想起来在我落马滚落在地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喊我,“媛媛……” 是赵洛俞!是赵洛俞!是他在喊我!他明明那么讨厌我!可他为什么要这么亲切地喊我!为什么舍了命的救我…… 我说不明白这种感觉,我的心仿佛都纠结到了一起,自责,愧疚,不解,讨厌,憎恨,期待,喜欢……统统都纠结在了一起,让我没有办法分辨我现在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我想让他醒过来,我想跟他说,赵洛俞,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让他告诉我……告诉我……他这么亲切地喊我,是不是也没那么的厌恶我…… 赵洛俞再次陷入了昏迷,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希望他快点醒过来。 王妃拿着人参回来的时候,我还坐在赵洛俞的床边掉眼泪,看见她回来了,我连忙擦了眼泪跟她施礼。 王妃一摆手示意我免了,她的眼圈红红的,面上还有匆忙焦急之色,气息也很急促,似乎是一路跑着进的王府,她稍微平了平气息,才走到了床边,问我道:“王爷如何?” “刚才醒了一次,这会又昏过去了。”我如实地回答。 王妃点了点头,随后她便问我:“常太医呢?” “常太医?”我疑惑,我来的时候常太医并不在啊! 她见我皱眉,便说道:“我临走之前让常太医在这里守着,他人呢,你有见他吗?” 我摇头,心想,我来这里有半个时辰了,并未看见常太医啊! 王妃面露疑色,便快步向门口走去,我也跟上了她。 王妃到了门口,便问常落:“常落,常太医呢?” “回王妃,常太医应该是如厕去了。” 王妃道:“你去把常太医找回来。” “是。” 王妃的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似乎是有点焦急,她转回身来看着我正在看她,缓了缓神色,问我道:“你的伤如何了?” “多谢姐姐惦念,我没什么事。”我如实说道,比起赵洛俞的伤,我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我很感念王妃,她竟然还惦着我。 王妃又回到赵洛俞的床前,她坐在了床边,面容有些哀切地看着床上的赵洛俞,她的眉头微蹙着,眼中全都是担忧和不忍。 我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人参,又看了看王妃,她也是那样的爱赵洛俞啊,可是这一年,她也跟我一样,受到赵洛俞的冷遇。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后悔当初自己哭闹着嫁入这襄王府,她自己一心想嫁的人,并没有因为娶了她就爱她。 赵洛俞给她的,也不过是个襄王妃的身份,可这身份,是荣耀,也是责任。 在王府出事的时候,我跟沈湘儿都可以什么都不想的哭闹,只担忧着自己,或者只担忧着赵洛俞,但是她不可以,她要在赵洛俞倒下的时候,撑起这个王府…… 我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心里对他说:赵洛俞,有王妃和沈湘儿这样痴情的两个女人爱你,你还不快醒吗?你舍得让她们难过吗? 第八十八章 我还是怂了 过了能有半盏茶的时间,常落提着常太医回来了。 他们一进屋,我便很是吃惊。 只见常太医整个人都虚弱了,嘴唇发白,头上还在冒着虚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若不是常落提着,恐怕走路都走不了了。 这常太医竟然像是生了重病似的。 王妃快步走了过来,“常太医,您这是怎么了?” 常太医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回王妃……老臣,老臣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啊……” 我看着常太医那个样子,这得吃什么东西能拉肚子拉成这样啊!分明就像是吃了泻药一般啊! 常落这时说道:“我发现常太医的时候,他几乎要晕厥了……” 常太医用绵软无力地手指了指放在床边的药箱,“我……我那药箱里有药。” 王妃转身迅速地将药箱拿了过来,随后打开。 “就……就这个瓷瓶。”常太医指着里面的一个白瓷小瓶说道。 王妃将瓷瓶打开,倒了一粒药丸出来,递给常太医,随后迅速地又给常太医递了一碗水。 常太医药一进肚,面色立刻好了三分,我不免心中啧啧称奇,这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 不如将这个药给赵洛俞吃一粒啊!说不定赵洛俞就能醒过来了。我自然是不懂医术,也只是在胡想罢了。 常太医刚准备开口对王妃说感谢的话,王妃率先一步对常太医说道:“常太医,如何了?” 常太医还是有点虚弱地摆手说道:“没事,没事。” 见常太医已经没有大碍,王妃问出了她最想问的话:“人参我拿来了,该怎么给王爷吃?” 常太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桌子上的人参,说道:“我开一副药,将这人参入药就可以了……” “这……这人参得有百年了啊……”常太医感叹了一声,随后开了一副药,王妃命墨玉拿着药方去熬制了。 百年的人参,怕是齐家的传家之宝了,竟然被齐燕儿拿来给赵洛俞入了药。我心中不免也跟着感叹了一声。 对王妃甚至也有了那么点愧疚,若不是我害的赵洛俞手上,她也不必连夜去取这娘家的百年人参了。 此时常太医的面色便已经好了很多,王妃便关切的问他,“常太医,您的身子如何,要不先去歇息一下?” 常太医点了点头,“嗯……老臣好多了,多谢王妃关心,等王爷喝了药,我便去休息。” 我见常太医话的时候面上有疑惑之色,便开口问道,“常太医,有什么疑虑吗?” 其实我的心中也有几分的好奇,这常太医怎么突然就拉肚子了呢? 常太医捋着胡子说道:“我觉得奇怪罢了,我今日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突然拉肚子了呢……”他一边说,一边摇头。 我觉得奇怪,他自己就是太医啊,若是吃坏了什么,自己给自己号脉不就都知道了? 王妃替我问了这个问题,“您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引起的吗?” 常太医摇头,“我刚才感觉了一下,有点像是着凉了,但是又不太像……” 王妃说道:“您这两天也没休息好,等王爷醒了,您就回去休息吧。” 常太医道:“侍奉王爷是我分内的事情,我自然是要看着王爷痊愈才能放心啊!” 药熬好之后,王妃给赵洛俞喂完了药,便安排常太医到客房去暂时歇着了。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我便准备回宝香阁了。因为王妃已经回来了,我虽然担心着赵洛俞,但是在这里也总归是不大好。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王妃喊住了我,“妹妹。” 我回头,就见王妃看着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沈侧妃是个担不起事情的,冰婵我也不信她,若是你身子扛得住,明日便过来吧!” 我自然是想过来的,赵洛俞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自然是要报答给他,于是我很快地就答应了。 百年人参的威力果然非同一般,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春喜就跟我说赵洛俞已经醒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就感觉自己的心中一瞬间开了一扇窗一般,这两日来的担惊受怕都消逝掉了。整个人也精神了很多。 春喜说道:“小姐,咱们也收拾收拾去王妃那里吧!” 我点头,快速地收拾着自己,但是当我都收拾妥当准备跨步出门的时候,我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我却犹豫了。 春喜见我不走,便疑惑地问我,“小姐?” 我收了脚,站在了屋中,说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小姐为何不去,小姐这两日不是一直担心着王爷的吗?”春喜她没有想到我心中所想的事情,她疑惑地问我。 现在赵洛俞醒了,沈湘儿肯定也在那,我去了,免不了又要被她骂,我不是怕她骂我,我是怕她骂我的都是对的。 我对赵洛俞心中有愧疚,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我还可以舔着脸去见他,絮絮叨叨地跟他解释,但是,现在他醒了……我……我自觉无颜再去见他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春喜说我心中复杂的情绪,转身坐了下来。 果然,我还是怂了。 我想到,我现在到赵洛俞的面前去跟他忏悔,跟他道歉,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 按着赵洛俞以为的性情,他便是杀了我也不为过了。 我皱着眉头,思虑了很久,足足有一个时辰。 我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我对自己性命的担忧竟然战胜了我对赵洛俞的愧疚。我觉得我很自私,也觉得很可耻。 可是什么事情,都是逃得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既然是我惹下的祸事,便是赵洛俞是一头洪水猛兽,我也要去见他。 事情总归是要面对,若我不去当面同他讲清楚,我也会自责一辈子,况且,我心中也是真的牵挂他此刻到底如何。 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前往日月雅阁。 当我看见赵洛俞的时候,他正半倚在床上,沈湘儿正在给他喂药,王妃坐在一旁,冰婵也在下手坐着。 第八十九章 解释有什么用? 我对王妃施礼,冰婵对我施礼,沈湘儿则是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给赵洛俞喂药。 赵洛俞看着我到来,眼神冷冷的,喝完了最后一口药,说道:“你……” 他的声音还是很弱,但是却如从前一眼的没有一丝一毫地暖意,“你还有脸来!” 赵洛俞说完这句话,就皱了一下眉头,嘴巴动了动,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沈湘儿扭过头来,怒视着我,“江辰媛,你还不快滚!洛俞现在不想见到你!” 其实我应该在沈湘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转身立刻,这样的话,也就不会发生更难堪的事情。 但是我一心想着跟赵洛俞说清楚,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他落马的,于是我不仅没有滚,反倒是往前走了几步。 沈湘儿见我不走反倒是上前,美目圆睁,“江辰媛,让你滚你没听见吗!你害得洛俞重伤!你还要做什么!” 我走到差不多距离赵洛俞一丈的地方,跪了下来,我不敢抬头去看赵洛俞,我怕对上他冰冷的目光。 现在,不仅仅是因为我惧怕他的冰冷,更多的是我没有直视他的勇气,我对他有亏欠,有愧疚。 “王爷,我……我是想来跟您说……” “你还要说什么!”沈湘儿大喊着。 “沈侧妃!王爷刚醒,你如此这般大喊大叫是做什么!”王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分明就是她害了洛俞!她现在还有脸来这里!难道姐姐不应该把她赶出去吗!”沈湘儿咬牙切齿,“难道姐姐就不怪她害了洛俞吗!” 王妃的声音提了一个高度,“王爷和江侧妃坠马是意外,便是你当日在马上,也会如此!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湘儿被王妃这么一呛,有些说不出话来,片刻后说道:“王爷若不是为了救她!怎么会……” “住口!”王妃呵斥了一声,“你若是不愿意在这里,就回去,要是想在这儿,就闭嘴!” 王妃这是不想让沈湘儿说出赵洛俞右手的事情,估计王妃是怕赵洛俞听了伤心。 不过赵洛俞显然没有领王妃的情,他一心护着的,也只有沈湘儿而已。 只听见赵洛俞说道:“我晕了两日,想不到王妃竟然这般对待湘儿……” 赵洛俞虽然语气虚弱,但是立场摆得明白,这明显就是没有给王妃留情面,当面质疑王妃是不是在他昏迷的这两天都在欺负沈湘儿。 王妃也是不客气,直接就回道:“王爷,您刚醒过来,需要好好养着,像这种训诫侧妃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王爷也不必夸赞我。” 赵洛俞说不过王妃,他哼了一声,便转来冷着声音对我说道:“你跪在这里,到底要说什么?” 我低着头说道:“这件事,都是妾身的错……”当日我在马圈……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赵洛俞就打断了我,“难不成,你还以为不是你的错吗?” 我一愣,赵洛俞就继续说道:“本王现在身子不适,没时间处置你,你回到你的宝香阁,闭门思过吧!” “王爷……我……”我还想说下去。 沈湘儿就怒道:“江辰媛,王爷都不想再听你说话了,你听不明白吗?你还要赖在这里吗?” 我抬起头去看赵洛俞,他没有在看我,他只是在看着他的沈湘儿,满眼都是欣慰的神色。 我的心微微的发酸,不知道为什么。 王妃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妹妹先回去吧,也把你自己的伤尽快养好。” 我知道,王妃这是在给我台阶下,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就见她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施礼告退,出了日月雅阁。 或许赵洛俞是不需要我解释的,不管我解释与否,他都会认为这件事是我的错,那么我解释和不解释,又有什么关系呢?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只要心中知道,他对我的恩情,我对他的愧疚,是不是就可以了?反正,他连听我说话都是不愿意听的…… 我垂着眼睛,风一吹到我的面上,我就感觉眼眶又要湿了……我怎么总是哭,总是哭呢……想想都觉得自己十分的没用。 “姐姐,留步!” 我回头,就见冰婵快步地走了上来。 她见我的样子,便试探着说道:“姐姐……是因刚才王爷的话难过吗?” 她这显然是明知故问,我不知道她唤住我是何意,但是我不准备承认她说的这件事情。 承认了,岂不是太丢人了? 虽然,府内府外人人皆知我不受宠……但是这种被当面戳穿的感觉,真的不想要。 我面上挤出笑容,虽然我自己都知道这个笑容会很假,我顿了片刻,说道:“妹妹怎么也出来了?” 冰婵一笑,“咳……沈侧妃不待见我,我在那里她看着我就来气,还要时不时地挖我几眼……所幸就出来了。哦,对了,姐姐的伤如何了?” “我的伤没有大碍,再养几日便应该好了。”我无心与她攀谈,说完,便准备转身走人。 “姐姐!”冰婵跟上了我,“姐姐,这王府之中,王妃家世显赫,沈侧妃独得恩宠,唯有你我二人,在这王府之中无人怜爱……姐姐,冰婵是真心相与姐姐交好的。” 无人怜爱?这襄王府中无人怜爱的怕是只有我一个人。 之前赵洛俞不是一直都宿在她那里的吗? 我直接说道:“妹妹,你实在是太过谦了,之前不是妹妹亲口跟我说的,王爷一连多日,都是留宿在你那里的嘛,若这还叫无人怜爱的话,让我那王爷几乎不踏足的宝香阁怎么办呢?” 冰婵听我这么一说,面上也是微微有些尴尬,“姐姐,那不过是王爷一时之兴罢了,刚才王爷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哎……” 我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比起妹妹来,我更是不得王爷宠爱,这王府之中也都是姐妹,没有什么交好不交好的,若是有机会,还希望妹妹能在王爷面前替我多多美言。” 她看着我,显然是没意识到我竟然会这么说,我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说道:“妹妹,我头晕沉的很,就先回去歇着了。” 说完,我就扶着春喜快步地走了。 第九十章 她有目的 我脚步很快,冰婵没有再跟上来,这才跟着春喜往宝香阁走去。 因为刚刚冰婵的出现,我原本因赵洛俞产生的愧疚失落之前散去了一些。 一边走,春喜便问我,“小姐,您说冰婵这么几次三番地来讨好您,是为什么呢?” 连春喜都看出来了冰婵是故意在接近我,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很难说清楚。” “我觉得她是有目的的。”春喜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听着春喜这么说,觉得有点意外,以前总觉得春喜傻傻的,没想到这个傻丫头还能看出来冰婵是有目的的。 我心中便好奇春喜是怎么想的,便问春喜,“哦?你说说你的看法。” “她若是想要权势,该去讨好王妃,若是想要宠爱,该去讨好沈侧妃,小姐您什么都没有……”春喜说着就看了看我,似乎是觉得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怕我心中难受。 春喜这话说的不错,之前我就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没有往更深的层次去想。 我看着她,示意没关系,让她继续说下去。 春喜这才继续说道:“她来讨好您,是一件对她没有好处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没有好处的事情,她却争取了好几次了!” “嗯……春喜,你说的不错。” 春喜说的是完全正确的,冰婵来结交我,虽然不能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是那好处实在是太小了。 只能说,她结交了我,多了一个在这个王府中闲来无事聊天的伙伴而已。但……这显然是没有必要的。 春喜似乎是很笃定,说道:“我就是觉得她一定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真的想跟给小姐您交朋友吗?这个可能性我觉得太小了。” 目的? 春喜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冰婵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但是这个目的是什么呢? 我想了半天,就发现一时间我还真想不出来她有什么目的。接近我,对于她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呢?值得她这么几次的向我示好? 我拉着春喜说道:“春喜,我一直都觉得你傻憨憨的,看来啊,你一点都不傻!” 春喜看着我,说道:“别人不也总以为小姐您好欺负?但是我知道,小姐的心里什么都明白,小姐只是很多的事情不愿意去计较罢了。” 春喜的话触动了我的心,其实也不是我不愿意去计较,总是觉得,计较的越是多,便越是在乎,在乎的多了,如果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会更加的失望。 我轻声地说道:“我今天,本想跟王爷说明是我动了马蹄铁,可是,他似乎连听我说话,都是不愿意的。” “小姐……”春喜沉思了片刻说道,“我觉得,王爷的心中,是有您的,只是,他可能不太会表达呢!” 我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也许吧……” 毕竟,赵洛俞的心思,谁能猜透呢? 顿了顿,我便突然想到了,当初乐仁公主跟我说的话,于是便问春喜:“春喜,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像乐仁公主说的那般,像个老道姑,所以王爷也觉得我无趣?” 春喜连忙否定,几乎是直接就回答了我,“哪有啊,小姐,您啊,一点都不像老道姑,您呀,就是……嗯……”她思考起来,“我觉得您有的时候,太压制自己的想法了,喜欢的东西,也不见得会说出来。” “是吗?”我有点自嘲的笑了。 我在问春喜,也在问自己,是吗? 也许是这样的吧…… 回到宝香阁,我便开始绣我的百花图,只不过心不在焉,扎了好几次的手,还绣错了好几次。 让我没想到的是江晨溪给我送来了好多的补品,送来的人说,江晨溪十分担心我的伤,这些东西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希望我能快点好起来。 春喜看着江晨溪送来的那些东西,说道:“小姐……大小姐送来的都很名贵……” 我的心里暖了暖,说道:“收起来吧。”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笑了,觉得被家人惦念的感觉真好。 夏花跳到了我的旁边,我摸了摸它可爱的脑袋,说道:“姐姐给我送东西啦,我……好开心呢!” 夏花“喵”了两声,又跳开了。 我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原本因为赵洛俞产生的烦恼的事情,也觉得瞬间有了解决的办法。 既然赵洛俞不愿意听我说话,那我就把他的恩情记在心里,以后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好了!我对他好就是了! 虽然这样也换不回他的手了,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的! 我在心里说着:赵洛俞,虽然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是我欠了你的恩情,便是以后你要我的性命,我也会给你的。 我在心里暗暗地下了这样的决心。 等王妃寻到了那被处死仆人的家人,我就给那仆人的家人一笔钱。 想到这里,我就赶紧唤来了春喜,春喜见我一脸的急切,还挺意外的,“怎么了小姐?” “装银子的匣子呢?”我问她。 “在床下呢呀!还是您让我放的,您忘了啊!” 我这才想起来,说道:“去给我拿来!我看看,有多少钱了!” 打开匣子到时候,我就有点傻眼了,翻来覆去数了数,也不过几十辆,我皱着眉看春喜:“就……就这么多吗?” 春喜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就这么多啊!小姐。” 我有点泄气,这几十辆银子哪够呢! “我……我怎么就这么点钱啊?” 春喜挠了挠头,似乎觉得我问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不过她还是回答了我,“嗯……就这么多啊……上次出府给王爷买礼物就花了二百两呢!” “二百两?”我十分惊讶! 我记得当时就在路边小摊买的一串手串啊! 二百两?那么贵的吗? 我看了看春喜,春喜又看了看我,瞬间我明白了。 显然啊!春喜是被那个小老板给忽悠了! 我当日坐的是王妃的马车,那小老板定是看马车华丽,觉得我是个不差钱的主儿,所以跟春喜漫天要价了! 春喜竟然……竟然就真的被那个小老板儿给忽悠了! 第九十一章 要吹吹才能吃 不过被忽悠这事儿也不能怪春喜,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匣子里的这几十两银子,犯起愁来。 实在是少,几十两拿去给人家,实在是太少了……我得再弄点银子才行,可是……我上哪里去弄银子啊! 我又翻看了一下自己的首饰,有皇后赏的,有乐仁公主赏的,但是这些都是不能拿出去卖钱的。 我自己的首饰……我自己没什么值钱的首饰…… 难道要一个月一个月的攒钱吗?那得攒到什么时候啊! 突然我就想起来,之前沈凌请我吃包子的钱,我还没还给人家呢! 我不免要对自己说:江辰媛,你可真是穷啊! 晚上我喝了春喜给我端过来的汤药之后,春喜还问我要不要吃蜜饯,我说不吃了,然后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着到底要怎么筹钱呢? 想着想着,我也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还算是安慰。 第二天我醒过来,吃过了早饭,常太医就来了。 我有点意外,常太医说是来给看看我的头。 我心中惦念着赵洛俞,便询问常太医,“王爷如何了?” 常太医回我说道:“侧妃不必担心,王爷既然醒过来,就无碍了,修养个把月也就好了。” 我安了心,又继续问道:“王爷的手……真的不能医好了吗?” 常太医听我这么问,他叹了叹气,说道:“王爷的手,筋脉差点就断了,身子个把月能养好,这手,怕是一年半载也难痊愈啊!” 我听了,心中十分的不好受,筋脉差点断了,那该多疼啊! 常太医走了之后,我便吩咐春喜:“春喜,把昨天长姐送来的补品,都给王爷拿去吧。” 春喜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又没说,随后点了点头。 赵洛俞比我受的伤严重的多了,他比我更需要这些补品才对。 长姐,你不要责怪我,不是我不珍惜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我想让赵洛俞快点好起来…… 我纠结着,见到长姐的时候要不要跟她说一下…… 又过了两日,王妃便送来了那被处死仆人家人的住址。 王妃把我的事儿放在了心上,而且这么快就找到了那仆人家人的地址,我略惊讶的同时,也对王妃在心里表示感谢。 从前,我跟齐燕儿接触的并不是很多,甚至在赵洛俞来我这个宝香阁之前,她都未曾来过,不过,这几次的接触,让我对齐燕儿有了那么一点了解。 她很骄傲,但是她不会因为自己的骄傲而不顾全大局。 就像,很多事情她都会跟赵洛俞对着干,她不怕赵洛俞,她也有跟赵洛俞叫板的底气,就连赵洛俞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她都不会客气。 而大皇子送冰婵的时候,她的骄傲应该是让她拒绝的,但是那是大皇子送的人,她却连一句拒绝的话都没说。 深爱着赵洛俞的沈湘儿当场离去,但是同样深爱赵洛俞的她却依旧从容地端坐在那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很佩服她,甚至我觉得她这样的人嫁给了赵洛俞有点是可惜,如果她能嫁给一个爱她的男人,那她该是多么幸福啊! 一边想着,我就一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银子,又挑了自己的两只拿得出手的首饰,交给了春喜,让她按着地址送去给那一家人。 因为我觉得我的银子实在是太少了,便想着以后只要一攒够就给送去。 这样一想,心便稍安了。 晚饭的时候,赵洛俞来了,我很意外,他的手还是被布包着,常落搀扶着他,他走路很小心,也很慢。 我一看见他进了宝香阁的门,便快步去迎接他,伸出手去扶着他。 赵洛俞有点吃惊地看着我,我垂下了眼睛,心说,看吧,想吧,疑惑吧,反正我要对你好就是了。 他没说话。 我跟常落一起将他搀扶着进了屋子坐了下来。 常落跟我施礼之后便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把春喜也给拉了出去。 “王爷……”我这才对着赵洛俞施礼。 赵洛俞有些狐疑地上下看了看我,但是,我觉得感到意外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来找我来了? 赵洛俞转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说道:“本王也没吃晚饭呢!” 他说话的语气有那么点故作生气的味道,我稍作分析,便理解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要在我这吃饭的意思了。 “王爷,您看这菜合口吗?若是不喜欢的话,我再叫人去准备。”我连忙低头问他。 赵洛俞难得的没有冷言冷语,而是十分平常地说道:“嗯……这就行。” 我赶紧就把碗筷摆放到他的面前,在我放下碗筷的之后,我就发现他在看我。 我有点不解,赵洛俞就轻轻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我恍然大悟,赵洛俞现在这个样子是根本没法吃饭的。 赵洛俞盯着我,他这么一盯着我,我就有点慌了,下意识地就又把放在他面前的碗筷给拿了回来。 这个动作显然是愚蠢的,赵洛俞看着我拿走了碗筷,突然就笑了,笑得发自肺腑,笑得洒脱自然。 我便有点看的呆了,微带病容的他面色还是稍有倦怠的,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的苍白,但是此刻这么一笑,便觉得他这张绝美的脸是被吹风拂过一般,柔和了很多,也温暖了很多。 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狐疑地看着他。 赵洛俞眼睛扫了扫自己的右手,说道:“你说,我该怎么吃呢?” 他怎么吃? “啊……啊?……”我“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了,赵洛俞这个意思是想让我喂他啊? 我很傻地问道:“那……王爷想先吃哪个?” “先吃哪个……”他的语调拉长,似乎是在思考。 我拿起了筷子,等待着他回答,他说他想吃哪个,我就给他夹哪个。 我的动作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赵洛俞‘发号施令’了! “要那个。”我看着赵洛俞的左手一指,我赶紧夹了一块他指的那道菜,就要送到他嘴巴里,他却是以扭头,眼睛瞥着菜又瞥了瞥我,说道:“不吹吹吗?” 第九十二章 给我生个世子 “吹吹?”我不解。 吹什么啊吹? 我一只手夹着菜,一只手在下面接着,瞪着眼睛看他。 赵洛俞缓缓地转过头,头稍微往后稍了稍,看着我,非常认真地说了一个字,“烫。” 烫?? 我:“……” 无语。 我低头看了看那菜,这菜都上了有一会儿了,怎么都不应该会烫了啊! 我再去看赵洛俞,就见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我有一种被他耍了的感觉!恨不得当即就翻脸摔筷子怒吼一句:本小姐才不喂你了!爱吃不吃! 可谁让他是王爷我是侧妃呢?谁让我欠了他的人情债呢!我还是把嘴巴凑近了夹着的菜吹了吹,然后再把菜送到他的嘴边,他略带得意地张开了嘴巴。 他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咽下了一口之后,说道:“嗯……还要这个。” 赵洛俞此刻的这副样子,真的是让人难以形容啊! 娇气!矫情!像一只翅膀受了伤,昂着头嗷嗷叫的大公鸡! 我心里翻着白眼,劝慰自己:江辰媛,你不是都下定决心要对他好的嘛!吹吹菜而已,又不算什么的!你欠了人家的,要还人家的! 于是我便又加起了一块,刚要递过去,就见他盯着我,我便明白了,这还是要吹吹啊! 就这样,我就每夹一次菜都要吹一次。 就好像我吹的是仙气,他吃了能长命百岁一般! 我心说,我这也是气儿多,不然啊,还不够吹得呢!估计自己都得翻白眼! 我回想了一下,以前赵洛俞自己动手吃饭的时候,我也没见他自己给自己吹啊!他自己怎么不吹啊! 合着现在能使唤我,就使唤着我来给他吹呢啊! 我端看赵洛俞那一副得意的样子,琢磨着赵洛俞是不是又在这里想着再怎么对着我使坏呢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个要求也不怎么过分,这点事儿也算不得什么的,就这样我一直伺候他吃完了饭。 赵洛俞终于是吃饱了,还得意的摸了摸肚子,但是我却一口都没吃上。此刻不免有些肚子咕咕叫了。 “饿不饿?”赵洛俞竟然还好意思问我饿不饿?我当然饿啊! 赵洛俞一伸自己的左手,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愣神的功夫,他已经从我手中把筷子拿了过去,随后他动作十分别扭地夹起了一口菜,就往我嘴巴里塞! 我还没张嘴巴呢,菜就已经杵到了我的嘴唇上了。 他的左手不是很会用筷子,一下子,筷子就松了手了,菜也就要掉下去…… 这个时候,他的脸突然凑过来了! 他的唇吻在了我的嘴唇下面,正咬住了那口菜,随后我就听见了他咀嚼的声音! 然后! 是咽下去的声音…… 这……这是干什么啊? 受伤‘大公鸡’要到我的嘴旁边抢食的吗?!!啊!还顺便吃我的豆腐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就在我的唇上轻轻地,蜻蜓点水一般地啄了一下…… 果然啊!果然是要吃我的豆腐啊! 我皱着眉头‘怒视’着他,就见他迅速地坐回了原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他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我的身子却几乎是僵住了!还在反应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洛俞盯着我笑眯眯地看,随后他微微地舔了舔嘴唇!这简直是对我莫大的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但是!我……我得忍…… 就听赵洛俞说道:“傻了呀?” 我的脸就开始发烫,就是盯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赵洛俞他这就是对我赤|裸裸的调戏!不对!还有嘲讽和挑衅! “常落——” 赵洛俞喊了一声,常落便进来了,常落的旁边还站着春喜。 “春喜,这菜都凉了,换热的来。”赵洛俞吩咐着,随后他又说道:“常落,去醉仙居买一坛酒来。” 我心说,酒?这赵洛俞,怎么还要喝酒啊! 我想起上次赵洛俞醉酒的样子,就想告诉他,你还是别喝酒了吧! 但是此刻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话。 常落和春喜两个人应声而去。 很快,热乎的菜就上来了,赵洛俞看着我说道:“你是想自己吃呢?还是想我喂你呢?” 我当然是要自己吃啊! 我连忙说道:“王爷……妾身自己吃就好。” “哦……”赵洛俞拉长了声音,“原来,你是不想让我喂你啊?” 我:“……” 我心说,你刚才那是喂我吗?那叫喂我吗?那……那……那分明是……是占我便宜!吃我豆腐! 赵洛俞还在等着我的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所幸就不回答了吧!就只是闷头吃饭。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常落也把酒买了回来。 我给赵洛俞倒了一杯,赵洛俞却把酒杯递到我的面前,“我敬你。” 我疑惑,敬我酒?他为什么敬我酒啊? 难不成赵洛俞是想告诉我:江辰媛,你害的我废了右手,这便是你最后的一顿断头饭了!这杯酒喝完,我就送你上路了! 我看着他举着那酒杯,实在是不想接啊,但是我又不能不接,于是我双手接过了赵洛俞手中的酒杯,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说道:“妾身……多谢王爷。” 赵洛俞却说道:“你要谢我的话,也不应该这么谢我……”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又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有点摸不准。 赵洛俞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真想谢我的话,不如给我生个世子吧……” 我刚入口的酒差点都喷了出来!一下子全呛进了鼻子里和肚子里,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虽然我也是猜到了点,但是没想到赵洛俞竟然能亲口说出来啊! 我突然想起冰婵跟我说的赵洛俞的‘难言之隐’,于是我只能捂着脸一边咳嗽,一边尴尬! “怎么?你不愿意?”赵洛俞挑着声音问道。 我一听他声音有变,就有点慌,连忙说道:“咳……咳……不是……愿意,妾身愿意!” 我这话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答应的未免有点太快了,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呢! 肯定是我自己觉得对赵洛俞心中有愧! 答应这么快,会不会有点丢人啊! 第九十三章 有情人共饮 “这醉仙居的酒,如何?”赵洛俞转开了话题,似有若无地问了这么一句。 酒?刚才那酒都呛得我眼泪直流,我就能知道个‘辣’,其余的,都不知道。 赵洛俞似乎也不准备等我的回答,自顾地说道:“我看你这个样子,估计也是品不出来的……” 他说完,竟然还摇了摇头,就好像是讽刺我根本不懂酒,更不懂这醉仙居的酒如何如何的好一般。 我见他如此样子,有些气恼,连带着刚才的羞愤,说道:“妾身平日不喝酒,自然是不懂酒的了。” 赵洛俞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这醉仙居的酒,有这样的一句话……” 他说完,便看着我,似乎是等我问下去。 “是什么话?”我顺着他的话问道。 “与有情人同饮,与无情人小酌,与知心人长守,与无心人的别过……”他看着我,顿了顿,“你……我,这算同饮吗?” 我看着他,心说,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同饮? 是对应他刚才说的那句‘与有情人同饮’吗? 我虽是与他同饮也是被迫的啊…… 莫非……赵洛俞这是在暗示我……他……对我有……情? 我见他面上那几分得意的笑容,不免觉得赵洛俞这肯定是在调侃我,如果不是在调侃我的话,那就证明他是个滥情的萝卜,花心的公鸡! 我当然是不能当面戳穿他了,不仅是不能戳穿他,还要顺着他的话说道:“能得王爷怜爱,陪王爷共饮,是妾身的荣幸。” 我说完这话,就见赵洛俞皱着眉头,像是吃多了盐巴一样的难受表情。 赵洛俞不再说话,便自顾自地喝了几杯。 他身上的伤尚未痊愈,我便出言提醒道:“王爷,还是少饮些吧,您的伤不宜多饮酒。” 赵洛俞的面上有了笑容,眼睛笑眯眯地说道:“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要不?咱们歇息吧?” 我抬起头看着赵洛俞,心说,这个家伙今天还真要住在我这里吗? 赵洛俞已经伸出了手,示意我去搀扶他了,我的眉头不自觉地就皱起了了,动作迟疑了片刻。 “反悔了?”赵洛俞见我如此神色,便挑着声音问道。 “啊……没有,王爷!”我连忙否认,没受伤的赵洛俞是白无常,那此刻受了伤的赵洛俞便是活阎王了! 我是一点不敢惹他的啊!而且!我要对他好!报他恩!我在脑子里给自己灌输着这种思想! 但是我心中还是慌慌的,难道,那天我在心中对赵洛俞说的话真的让赵洛俞给听见了吗?难道赵洛俞是个顺风耳吗?连我心里的话都能听见! 我那天说了什么来着? 我好像就是在心里说,哪怕是给赵洛俞生个世子也行啊! 不是吧?他不是真的要我给他生孩子吧? 果然啊,这种话还是不能随便乱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我扶着赵洛俞走到床边,然后有服侍着他脱下了衣服和鞋袜,又扶着他缓缓地躺在了床上。 我的脸一直都烫的要命,除了上次服侍他穿衣服外,这是我第二次服侍赵洛俞,觉得十分的别扭。 以前虽然他也来,但是都是他半夜自己跑过来,现在,我这么面对着给他脱衣服,又扶着他上|床的,实在是难为情的很。 赵洛俞躺在床上,慢悠悠地说道:“我现在抢被子可抢不过你的,你手下留情啊,江辰媛。”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玩笑的意味,又有点暧昧,就像是寻常的小夫妻床第之间的情话一般。 我的脸不由地更烫了几分。 我心里想着,之前也是你抢被子的吧?哪里是我抢你的啊! 我低着头,轻声地说了一声:“是,王爷。” “你怎么不叫我名字了呢?”赵洛俞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嗯?”我看着他,他也盯着我,“你不是挺能叫我名字的吗?” 我……我……我突然想到是不是自己那天晚上在床前跟他道歉的时候,被他给听见了! 肯定是这样啊!那天他的手还回应我来着! 我面上发烫,心中惊慌,连忙说道:“王爷……妾身……妾身怎么敢直呼王爷的名讳呢……” 我当着你的面真的不敢啊赵洛俞! “那我直呼你的名讳,可以吗?” 赵洛俞他竟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反倒是用了一种征求的语气问了我这么一句话。 我有些心虚地看了看他,心说,你不是总直呼我的名讳吗? 现在又问这个是做什么?故作君子?多此一举! “王爷叫什么都好……”我仍旧是顺着他,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呗,我也管不了。 就算赵洛俞叫我阿猫阿狗,我也是没辙的啊! “那我……”赵洛俞拉了我一把,我一下子就趴到了他的身上,还差一点碰到了他受伤的手,我赶紧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生怕碰到了他的右手。 “那我就叫你……媛媛吧……”他最后的三个字说的很轻很轻,就像是风吹动的软绵绵的云朵一般……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双眸之中满是温情,笑吟吟地看着我,我整个身子都有点酥|麻了,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一时间便忘记了要怎么回他的话。 “媛媛……今天……你就给我生个小世子怎么样?”他笑得十分温柔,用着半带商量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十分危险的话语。 我趴在他的身子上,脑子里一片的空白……最后只发出了一声:“啊?” 赵洛俞挑了挑眉毛,随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还真信了啊!哈哈……” 我一脸的莫名其妙,但是随即我就反应过来了,他这是在取笑我! 但是随即我又明白了,哼,面上是取笑我,说不定就真是冰婵说的那样呢! 他把自己的头转到了一旁,随后说道:“睡觉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洛俞这个家伙一直挤我,我挪开离他远一点点,他就挪得离我近一点,最后我实在是无处可躲了,便只好从他的身上翻过去,去另一边睡。 但是换到了另一边还是一样的,他又开始挤我,差点把我挤下了床。 我真想一脚就把赵洛俞给踹下去啊! 终于熬到了天亮,但是我几乎是一夜都没有睡。 因为一晚上都没睡好,我的头十分的昏沉。 我迷迷糊糊地就听见赵洛俞在我的耳边说道:“以后,我会天天来的,直到……你给我生个世子为止。” 第九十四章 谋害皇室 等我起床的时候,赵洛俞已经走了,他去沈湘儿那里吃早饭去了。 我刚吃过早饭,翠儿便领着墨玉进来了。 墨玉对我施礼,说道:“侧妃,王妃请您去正厅。” 我顺口问道:“王妃找我什么事?” 我觉得有点奇怪,因为王妃是找我去正厅,而不是去她所住的日月雅阁。 墨玉恭恭敬敬地说道:“回侧妃,是七皇子来了。” 我点了点头,想着可能是七皇子来看望赵洛俞的。便迅速地收拾好自己,出了宝香阁。 到正厅就见王妃和七皇子都在。 赵洛玉他站得笔直,正在跟王妃说着什么。 王妃见我来了,面色稍有愁容,示意我进去。 我款步进入,向王妃和七皇子施礼,七皇子赵洛玉也向我施礼。 与此同时赵洛俞也在沈湘儿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 “七弟,你怎么来了?”赵洛俞开口道。 七皇子赵洛玉对着赵洛俞施礼,比常洛还规矩三分地说道:“三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赵洛俞便说道:“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好的也差不多了。” 赵洛玉面上仍有担忧,说道:“父皇让我调查你坠马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没能来看你。” 赵洛俞便说道:“七弟不必担忧,你看我现在这都能走了。基本已经无碍了。” 赵洛玉面上严肃,继续说道:“三哥,你坠马的事情,我查到一些线索,今日便是特意来找江侧妃求证的。” 我一听,心中便慌了一下,一想,难道是查出了我曾经动过马蹄铁的事儿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我自然会坦诚相告,本来这件事也是我的过错。 赵洛俞看了看我,他的眼神满是不屑,便说道:“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赵洛俞看我的眼神为什么又变成了这种很讨厌我的样子,他好像是两个人,昨天是一个人,今天又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七皇子赵洛玉微微蹙眉,说道:“哦……三哥有所不知,你坠马这件事呢,看起来是意外,但实际上,还有些隐情。” 王妃这个时候便说道:“七弟,当日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是马蹄铁松动,那个仆人的疏忽没有进行检查,才导致了王爷和侧妃坠马。” 赵洛玉便说道:“三嫂所言不错,确实是那看管马匹的人疏忽,但是……这要看他是真的疏忽还是假的疏忽,是故意的疏忽还是不故意地疏忽了。” 我听着七皇子赵洛玉这是话中有话,明显就是在说,我跟赵洛俞坠马这件事情是另有隐情的。 不过赵洛玉说的话很绕,让我一时间很难全部理解。 赵洛玉继续说道:“那看管马匹之人已经被处死,自然是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线索了,不过,那被甩落的马蹄铁我查看了一番,有被特意撬动的痕迹……这就说明,是有人故意弄坏了马蹄铁,这才使得三哥坠马的,也就是说,有人要谋害三哥!” 赵洛俞听了之后,面上露出了颇为吃惊的神色,问道:“那七弟可有查出是什么人要害我?” 七皇子赵洛玉便说道:“我得到消息,江侧妃曾经动过飞云的马蹄铁,不知道这件事,是真,还是假?” 赵洛玉说着,就转过头来看我,我有些怕,因为这种被查问出来的后果,跟自己坦白的后果可能是不一样的。 有可能我自己坦白,皇帝不会责罚我,但是如果我是被赵洛玉这么查出来的,我就不能保证皇帝会不会雷霆大怒,以为我是要杀他的儿子了。 无心之失和蓄意谋害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也就是当初我为什么想去跟皇帝坦白的原因,怕的就是有一日被人扒出了事情,反倒是说不清。 不过当时事情已经盖棺定论,我也不知道皇帝竟然还在派人继续调查!若是知道,我一定要去跟皇帝直接就说个明白了! 但是这种时候,自然是要说实话的! 但是同时我的心中也好奇起来,到底是谁告诉了七皇子这件事呢? 这件事,我身边的丫鬟只有春喜和翠儿知道,再有就是我曾经告诉过王妃,难道是王妃告诉了赵洛玉吗? 我不相信王妃会做这样的事情来! 而且我从刚才她的神色就能看出来,她应该并不知道皇帝让赵洛玉继续在查这件事,也没想到这件事能查到我的身上来。 我暂时没有时间来考虑是谁告诉了赵洛玉这件事,我把当日之事如实跟赵洛玉说了一遍。 赵洛玉眉头皱了皱,说道,“还请侧妃从今日开始就呆在自己的住处,不要随意走动了。” 赵洛玉这话明显是把我软禁的意思了,不过他没有说的那么直接。 我倒是不在意软禁不软禁的,本来我也是在宝香阁中被赵洛俞禁足,我在意的是,他不要以为我是在蓄意谋杀赵洛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这个时候,沈湘儿就开口说道:“七殿下,我有话要说!” 未等其他人说话,沈湘儿就指着我的鼻子便说道:“她自入王府开始,就不得洛俞的宠爱,因此肯定就是她因爱生恨!要谋害洛俞!” 王妃厉声道:“沈侧妃,说要要有证据!” “证据?”沈湘儿反问了一句,“她刚才自己都说了,曾经想要摘下飞云的马蹄铁,这还不是证据吗!她都亲口承认了!” 沈湘儿真是时时刻刻都想冤枉我,将我置之死地! 但是这次跟以往不同。 以往她冤枉我,只是一些后宅的小事情,即便真的冤枉在我头上,我顶多也是受到一些处罚而已,最严重也不过就是被赵洛俞驱逐出府,废去名分而已。即便是死,也是死我一人。 这次的事情却是涉及到赵洛俞的性命。 一旦罪名扣在了我的头上,那我将顶上一个株连九族的大罪! 谋害皇室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 到时候,要被处死的便不是我一个人,有可能会回连累整个江家! 我虽然自幼不得父亲宠爱,生活甚是凄苦,但说到底江家人是我的血亲,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他们,而且若这件事坐实了,整个江家上上下下,更是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会死! 第九十五章 软禁 朝堂之事错综复杂,若是真的有人要谋害赵洛俞,那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那个被处死的仆人是不是他安排的? 还有,王府之中养马的仆人因家中之事告假了十余日是不是也并非巧合? 这些都是疑点,都是问题! 而且这个人还知道我动了马蹄铁,还告诉了负责查案的七皇子赵洛玉,这背后的心思实在是太过恶毒复杂! 沈湘儿真是愚蠢,竟然想借着此事诬陷于我,她不想想,她诬陷我成功了,对她的父亲沈丞相,沈家又有什么好处? 京城十大名门世家,齐家第一,沈家第二,江家虽然只排第五名,却是与沈家形成了似有若无的牵制之势。 我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最基本的分析还是有的。 第三位的王家同齐家一样,手中虽然有兵权却是镇守边疆。 第四位的陈家则是世代清流名贵,不屑党争,哪个皇子登上了皇位,陈家就效忠哪个,说白了,他们效忠的只是那个皇位上的人而已。 若沈湘儿因此事陷害了我,那么在皇帝的眼中,其实不是沈湘儿想陷害我,而是沈丞相想扳倒我那个尚书父亲!或者,也不是我要谋害赵洛俞,而是我父亲江留药谋害赵洛俞! 可显然,沈湘儿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她现在估计还想着把我的罪名给扣实了,这样她就能除掉我!为赵洛俞报坠马之仇了! 她也不想想,若是江家倒台了,只剩下沈家在京城之中一家独大,皇帝未必会容得下沈家,历来帝王都喜欢制衡之术,绝对不会愿意看见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子的! 皇帝会不会以为沈丞相已经站了队?开始在支持某一个皇子了,开始为沈家以后的路做打算了? 这样,沈家未必有好果子吃!树大招风,一枝独秀的存在总是容易惹来更多的祸患。 当今皇帝性情如何我不甚了解,但是我从他那鹰一般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当今的陛下绝对不是一个眼睛里能容得下沙子的人。 沈湘儿咄咄逼人,还在说着:“江辰媛,你谋害王爷,居心叵测!就该把你逐出王府!” 七皇子赵洛玉说道:“沈侧妃,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今日只是来询问一番,还有很多的细节需要推敲。” 赵洛玉为人正直古板,想来这也是皇帝让他查这件事情的原因了。他为我说话,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赵洛玉,随后看向沈湘儿,她怒视着我,眼神之中没有半分没有从前温柔的样子。 想来她恨极了我,这种恨的根源便是她对赵洛俞的爱。 她爱极了赵洛俞,而我害的赵洛俞受伤,所有她恨极了我! 可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拿来当武器去攻击自己憎恨的人的! 我不知道是该笑沈湘儿愚蠢无知,还是该说她天真没脑子,还是该羡慕她从小被父兄娇宠所以做起事来根本不会再三考虑! 我虽然动了飞云脚上的马蹄铁,但是我绝对没有要谋害赵洛俞的想法。这一点,我必须要阐明。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姐姐,我承认当日王爷罚我去马圈,我确实是动过飞云的马蹄铁,但是绝对没有要害王爷的想法,而且当日我也在马上,难不成,我要连自己一同害死吗?” “哼!”沈湘儿冷声质问我道,“没有?呵!事实就是,你本来就没想着跟洛俞一起骑马!如果不是乐仁公主提出赛马,你会去骑马吗?你会下场吗?你会吗?你根本就不会! 就算是你下场了,骑马了,也不会是飞云!你仍旧是安全的!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你根本就不会上洛俞的马!受伤的只会是洛俞一个人!还在这里假惺惺地说什么你自己也在马上,你说得通吗? 万万没想到吧,江辰媛!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也没逃得了!只是没想到!你见害洛俞的性命不成,就去害洛俞的手!你知道不知道,这比害了他的性命更让他痛苦!”她说着就哭了起来。 “够了!”王妃怒斥了一声。 我被沈湘儿气的手指尖都抖了起来! 沈湘儿这个脑子,分析正经的她分析不明白,但是这些诬陷我的话,诬陷我的事她都能分析明白!还说的真是条条是道! 一时间,我被气的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了! 沈湘儿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对着王妃说道:“姐姐!她谋害王爷!您竟然还护着她!事实就摆在面前!就该把她逐出王府去!就是处死也不为过!” “三哥,我还要回去跟父皇复命,我就先走了!”赵洛玉轻轻咳了一声,对着我们施礼,随后便转身走了。 想来他是觉得他该问的已经问完了,在这里杵着看别人家的家事也不大好,所以才走了。 “七殿下!”沈湘儿唤了赵洛玉一声,但是赵洛玉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好了,湘儿,我相信七弟他会查明这件事的。”赵洛俞突然开了口。 这次赵洛俞竟然没有帮着沈湘儿,我有点意外。 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我这个意外有点早了。 “洛俞!明明就是她!”沈湘儿还在不停地指责我。 赵洛俞拍了拍她的手,似乎是在安慰她,随后言语冰冷地对我说道:“你,禁足宝香阁。不准踏出宝香阁一步!” 我心中愤怒,还想跟沈湘儿掰扯这件事,但是我见赵洛俞面色不善,恐再说下去会惹得他发怒,只得作罢。 要知道,偏心这种东西就是,我拿着的即便是真金,沈湘儿说我拿的是狗屎,赵洛俞都会认为我拿的是狗屎! 我不再多言,施礼告退。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到底是谁,是谁告诉了赵洛玉我动了马蹄铁的事情? 马蹄铁被甩落,到底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撬动的关系? 刚才应该问问七皇子这些事情的!我心里想着。 可是,若问了赵洛玉,他又会告诉我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明明看上去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就是赵洛俞跟我坠马了,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的背后,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第九十六章 入局 回到宝香阁,我先是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给长姐。 这件事情还是要告诉我那个尚书老爹,现在事情的矛头开始指向了我,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我需要让我那个尚书老爹提前做好准备,最好的就是能暗中调查一番。 若我直接给我那个尚书老爹写信,恐怕他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便只好将信写给长姐了。 信送走之后,我便开始重新思考整件事情的经过。 而事情,不能从赛马会那天开始思考,要从我撬马蹄铁那天开始思考。 我一直苦想到了晚上,什么都没有想出来。想得时间越是久就越发现每个人都有嫌疑。 但这其实是陷入了混乱之中,对于幕后真凶的思考,让我开始辨别不清楚每个人在我身边跟我说的话到底是有目的,还是没有目的的了。 我知道,我不能在这么思考下去了。 这样下去,我会觉得每个人都有问题的。 我让自己放松,暂时先不要去想这件事。 有的时候,越是纠结于一件事情,便越是弄不明白,一旦放松下来,过一段时间再想,说不定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让我意外的是,赵洛俞晚上,还是来了我这里,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都已经被软禁了,他竟然还来?这很是不符合赵洛俞的性情。 赵洛俞见我的面上有疑惑的神色,便开口跟我说道:“你这个表情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低声说道:“没什么,王爷。” 我扶着赵洛俞坐了下来,他看着一旁的烛火便说道:“你今天,很能说啊!” 他说着,便也拉了我一把,把我拉着坐到了床上,“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如此能言善辩。” 想来,他说的是我今日在正厅同沈湘儿辩驳的时候说的话了,我略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也没说什么吧?难不成赵洛俞这么记仇,要帮着沈湘儿来‘报仇’来了? 我听不出赵洛俞这话是夸我,还是在损我,说道:“王爷,妾身,的确没有要害您的意思。” “我看,你就是想害我吧?”赵洛俞挑了挑眉毛,“你送那么多补品给我,难道不是害我?” 驴唇不对马嘴啊! 我说的没有害他的意思是说关于坠马的事情,他说的竟然是我把长姐送给我的补品送给他的这件事? 我送那么多补品给他是害他吗?我那是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啊! 赵洛俞竟然将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了! 我为自己解释道:“王爷,妾身送您补品是希望您快点好起来,怎么就成了害您了呢?” 只听见赵洛俞非常不讲道理地说道:“我现在伤未痊愈,你送我那么多补品,不是害我是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一翻身,倒在了床上,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 我心中窝了火气,又不能跟他发作,便有些气恼。 但是还有更紧要的事情,现在他来了,我倒是很想跟他说一下,关于坠马的事情,如果我现在跟他坦明情况,日后皇帝若真的怪罪下来,赵洛俞要是能帮我说上两句话…… 总之,多一条路是一条。 沈湘儿的枕边风厉害的很,我趁着赵洛俞在我这里,也跟赵洛俞吹吹枕边风好了! “王爷……”我轻声地喊了喊赵洛俞,他就半睁着眼睛看我。 “王爷,坠马之事,真的不是我故意所为,我当日听闻飞云不喜欢带着马蹄铁,便想着帮它摘去,绝无害您之心啊!”我这些话,当真是肺腑之言,想来面上的表情也定然是十分的诚恳。 赵洛俞点了点头,竟然平着语气跟我说道:“罚你去马圈,是我的决定,不是你能预料的,摘飞云的马蹄铁也是你一时好奇,对不对?” 我连连点头。 赵洛俞撑起了身子,半靠在床边,他看着我,眼神平静,认真地说道:“这件事我能看得明白,七弟也能看得明白,父皇自然更是能看得明白的,你不必担心。不过……” 他稍犹豫了片刻,说道:“不过,现在有人,想把这件事情推到你的头上,如果对方扣得稳,准,狠的话,你还说不定真就没跑了!” 我没想到赵洛俞会跟我说这些,也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看得这么透彻! 不过一想,连我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赵洛俞肯定更是能看得明白了。 赵洛俞的表情有一丝的凝重,我不知道这凝重是因为什么,他又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给我思考的时间。 他说的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我也想了一白天了,但是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要害我。 过了半晌,赵洛俞见我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沉思,他似乎也明白了,我根本想不通这件事,于是他继续开口说道:“媛媛,你觉得这王府,安全吗?” 他突然叫我媛媛,我便是一愣,他问我王府安全不安全,我有一点不能理解!但是我随即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直到我知道我中毒的事情之前,我都认为只要沈湘儿没事不找我的麻烦,那么我是十分的安全的。 对于赵洛俞来说,这是他的王府,他的权力是最大的,明面上来看他当然也也安全的! 现在,王府之中有着潜藏的危险,有人在谋害赵洛俞,谋害我,而他的目的,我还不是很清楚! 我要不要在他的面前表明自己是知道王府‘不安全’这件事呢?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装作看不透的样子,说道:“王府一向平和,有什么不安全的?” 赵洛俞面上是些许笑意,眼底是冰寒,语气却是温和,说道:“我问你,王府若是安全,你撬飞云马蹄铁的事情,我七弟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然是有人……告诉七殿下的了!”我说道,这个是在明显不过的了。 “你既然知道,还说这王府安全?”赵洛俞看着我,“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知道?是你刚当日撬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还是后来知道的?是他亲眼看见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若是听来的,又是从谁那里听来的呢?还有,这幕后的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第九十七章 奉命行事 我摇了摇头,“这……” 赵洛俞说的这些问题,显然都是需要查明的问题。我虽然能想到,但是我是很难分析出来的,因为我知道的东西,跟赵洛俞比起来,实在是太少了。 我只能靠我现有的知道的东西,去猜测。 如果对方一开始是要害赵洛俞,那值得怀疑的人就太多了,最基本的,除了赵洛俞之外的每一个皇子,都有嫌疑,甚至连负责调查这件事情的七皇子赵洛玉都有嫌疑! 而这,显然是明面上的怀疑对象,还有很多暗地里的呢?仇人?赵洛玉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就是呵斥了哪个仆人,仆人怀恨在心,就想杀了赵洛俞?这可能性虽然小,但是也不是没有。 如果说,对方要害的人是我,目的是把坠马的事情栽赃到我的头上。 那么范围还能稍微的小一点,可能是沈湘儿,或者是沈家的人。再者有可能是齐家的人?或者跟上一次毒害我的是同一个人也说不定! 我还在想着,赵洛俞便开口说道:“这些问题,你应该都想过吧?” 这些问题我确实是都想过,不过没有答案,想也是白想,我已经苦恼了一天了! 赵洛俞躺下了身子,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说道:“这王府中的每个人,入府前我都是仔仔细细地查过的,都是家底清白的。当初,我认为,这王府是安全的。” 说完,他就不再说话了。 我很想再问问他,他还知道些什么,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就证明他一定是调查了! 可是我看赵洛俞那个意思,是不想再说话的意思了,便也不好再去问了。 我想了想,从刚才赵洛俞说的话中可以分析出来,其实赵洛俞是相信我的。 我的心稍微安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赵洛俞又去沈湘儿那里吃早饭去了。 我被困在宝香阁,哪里也去不得,便又开始琢磨这些个事情。 下午的时候,我刚吃过午饭,便有丫鬟紧张地跑了进来,春喜见她如此莽撞,便出言道:“怎么了!如此慌张!” 小丫鬟便说道:“侧妃……侧妃不好了!”我听来疑惑。 春喜便问道:“怎么不好了!把话说明白!” “外面来人……来人抓侧妃来了……” 小丫鬟的话刚说话,就见已经有人走进了宝香阁,来的正是王妃,她面色匆匆,一进门我刚要施礼,她直接扶住了我,说道:“妹妹,七弟已经来了……要将你带走,你速速想象,可还有什么能证明你的清白。” 我听着王妃这样说,心中一下子就慌了! 什么能证明我的清白?我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啊! 马蹄铁我确实动了手脚,难道,我这无心之失,真的要被定罪成了蓄意谋害吗? 王妃见我不说话,不免急了起来,“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王爷了,现在,只有王爷,能保住你了。” 说话的功夫,七皇子赵洛玉也到了。 “三嫂,江侧妃。”赵洛玉对着王妃跟我施礼,随后便正身说道:“三嫂,我是奉父皇的命令,来请江侧妃配合调查的。还请江侧妃移步。” 我不免就问道:“移步,移步到哪里?七殿下,莫非您也怀疑我是蓄意谋害王爷的吗?” 赵洛玉面色不变地说道:“江侧妃,我做事向来都是有理有据的,若你是被冤枉的,我自然会还你清白,若你真的要谋害三哥,那也自当受到制裁。还请您跟我走,配合我查明这件事情。” 说完,赵洛玉就看着我,他身后还跟着侍卫,见此刻情势,若是我不随他走,他可能就要来硬的了。 “江侧妃,请移步。”七皇子赵洛玉又说了一遍。 我的心慌的不行,心中想着此刻到底要怎么办?跟他走吗?昨日我刚刚跟他说明情况,他为什么今日就来了? 这个时候,沈湘儿扶着赵洛俞便到了。 “七弟,这……是怎么回事啊?”赵洛俞被沈湘儿扶着走到了我的面前,将我跟王妃挡在了身后。 赵洛玉便开口说道:“三哥,事情有了新的证据,我需要将江侧妃带走询问。” 赵洛俞点了点头,“七弟说的是。” 我诧异,心说,赵洛俞这就把我交出去了吗?昨天晚上他跟我说了那么多的话,我还以为他是真的相信我了呢? 难道他根本就不是相信我? “七弟,若是有什么需要问的,不妨就在王府问吧,坠马的是我,我也很想知道,到底真相是什么!”赵洛俞又说道。 我听着赵洛俞如此说,才稍稍舒了一口气,赵洛俞这是不准备让赵洛玉带走我的,他还是护着我的。 赵洛玉对着赵洛俞恭恭敬敬地说道:“三哥,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在王府之中实在是不妥,还请三哥体谅。” 赵洛俞哈哈一笑,说道:“七弟,她是我的侧妃,这件事说来,也算是家事了,在王府没有什么不妥的。” 赵洛玉眉头微蹙,言辞不苟地说道:“三哥,父皇命我彻查此事,这是父皇对你的关爱,而我要遵循父皇的命令,也要还三哥你一个公道。 若是此事当真与江侧妃无关的话,我自会将她安然无恙地送回来。反之,若是此事真与她有关的话,还请三哥不要徇私为她求情。 谋害皇室,藐视皇权,论罪,当剐,株连九族。这是父皇亲口所言,还请三哥不要再为难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赵洛俞的面色便沉了下来,冷言道:“若我不让你带她走呢!” “那便请三哥说出一个我不能带走江侧妃的理由。若理由合情合理,我自然会转呈父皇,再请旨意。不过,三哥,你若无故阻拦,怕是要伤父皇的心了。”赵洛玉这个人虽然古板,但是句句话都是能说到点子上的。 我见赵洛俞面色难看,他额头青筋微微跳动,片刻之后,赵洛俞沉着声音说道:“七弟,只是询问吗?” 赵洛玉点头,“只是询问。” 赵洛俞闪开了身子,转过来看着我,言语嘲讽地说道:“洗马都能洗出祸事来,你还能干什么?” 第九十八章 步入地牢 我心中一沉,赵洛俞这是准备把我交出去了。 不过,这事情我也不能怪赵洛俞,七皇子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彻查,若是他不让赵洛玉将我带走的话,那就是抗令不遵。 春喜此刻捏紧了我的胳膊,我转头看她,只见她双目之中都是惊慌的神色,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对着她小声地说道:“放心,没事的。” 我虽然面上是跟春喜这么说,但是其实我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的! 赵洛玉便对我施礼说道:“江侧妃,请跟我走吧。” 我的腿肚子其实都转筋了,面上虽然是强装镇定,但是我想我此刻的脸色一定已经是煞白的了。 我刚迈出了一步,身子就是微微一晃,险些栽倒,春喜扶住了我,随后她就跪地说道:“奴婢恳请跟侧妃一同前往,侧妃身边是不能没人照顾的……还请七殿下应允!” 赵洛玉面上微有动容,但是他没有答应春喜的这个要求。 我在春喜满满眼害怕担忧之中,跟随着赵洛玉出了王府。 就在刚才我转身离去的瞬间,我甚至还在赵洛俞的眼神之中看见了担忧的神色,他也在担忧我吗? 可是我没时间想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洗脱谋害皇室的这个罪名! 我坐上马车的时候,浑身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指尖冰凉,开始不住地颤抖。 这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害怕,刚才赵洛玉说的,若是罪名成立,那就是剐刑! 什么是剐刑?就是用小刀一刀一刀的在人的身上剐肉,千刀万剐这个词儿便是说的这个了! 可是现在,我到底要怎么洗脱我的罪名呢! 怎么办啊!怎么办! 我突然后悔起来,我刚才真应该跪地求赵洛俞啊!让他想把法把我给留下来! 一瞬间,恐惧就涌了上来! 我现在跟着赵洛玉这么来了,这个赵洛玉是个出了名的一根筋,做事一板一眼的,要是让他认定了我的罪名,那就糟糕了! 我的手不住地搓着,这是我紧张到了极点,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做出的反应。 冷静,冷静,江辰媛,你现在一定要冷静。 可是我!我真的冷静不下来啊! 我想骂自己啊!我刚才怎么那么冷静啊!真是不该冷静的时候瞎冷静啊!哎呀! 我在马车里哀叹!我!我刚才!我! 我脑子里此刻简直是一片的混乱! 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我甚至生出了跳马车逃走的冲动! 我还真掀开车帘去看了,外面都是侍卫,我就算是跳下去也跑不了! 而且跳这个马车跟跳赵洛俞的马车大大的不一样,我跳了这个,就成了畏罪潜逃了! 跳不得!跳不得!我在心里跟自己说着。 我在马车里坐立难安,贴身的衣服几乎都要被冷汗湿透了!头不住地晕了起来,坠马受的头上还没痊愈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我脑子里疯狂地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可是无论我怎么想!都是没有办法的啊! 我开始期待着,赵洛俞会不会想办法救我啊!我那个尚书老爹会不会想办法救我啊! 对对!我那个尚书老爹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毕竟要是我死了,那就是罪名成立了,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信昨天就送回去了,我那个尚书老爹应该已经看见信了吧!赶紧想办法吧!我不想被活剐啊! 我甚至开始不住地祈祷起来! 真没用啊!江辰媛!果然还是怕死啊! 我一路都是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赵洛玉在外面恭敬地说道:“江侧妃,到了,请下车吧。”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地说了一声:“好。” 扶着马车站起身的时候,腿又是一软,几乎就要在马车里栽倒了! 外面的赵洛玉似乎是听见了声音,掀开了车帘,我本来就紧张,他这一掀车帘,我本来半站起来的身子又直接一屁股坐了回去。 赵洛玉见我面色不好,便问道:“江侧妃,你怎么了?” 我勉强地摆了摆手,自己都听出自己的声音有明显的颤抖,“没事……” 赵洛玉见我如此,便也没有催促我,我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忐忑地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我就看见了面前正大牌匾之上的三个大字:大理寺。 我身子一下子就软了,腿不住地哆嗦,就是一栽,幸好啊,赵洛玉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我才没出丑。 他把我扶稳之后,便松开了,随后就严肃地说道:“江侧妃,咱们进去吧。” 说着,赵洛玉就已经率先走了,我又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勉强迈出了一条腿,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简直啊,每走一步我都好像在走火焰山一般,我觉得我正在走进一个可怕到不能再可怕的地方了! 我跟着赵洛玉一路走进了大理寺的地牢之中。 一入地牢,便是扑面而来便是潮湿发霉的气息,夹杂着腐臭的味道,我下意思地用袖子遮住了鼻子。 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带我来这种地方干嘛?难不成是要严刑逼供吗? “哈哈哈……哈哈哈……”囚牢一侧的尽头传来阴森恐怖地笑声,我浑身一个激灵,不免更跟紧了赵洛玉。 “七殿下……”我忍不住问他,“不是带我来询问吗?为什么带我来这种地方?” 赵洛玉不回头地说道:“江侧妃,请放心,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你是安全的。” 我信他个鬼的安全啊!都已经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了! “我……我……我不想在这种地方……”心下慌乱的不行,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张口问道! 如果我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的话,我可能会疯掉的! “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只能先委屈您了。”赵洛玉说得轻松啊! 我转身就想出去,但是后面跟着六名侍卫,我一转身,他们都是冷冰冰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个哆嗦,咽了口唾沫,又默默地转过了身子。 赵洛玉将我带到了尽头的一个牢房前,嘎吱一声,门被一个侍卫打开。 灰尘一下子落了下来,在透过天窗的光线之中开始漂浮。 赵洛玉转身对我微微颔首,说道:“江侧妃,请。” 第九十九章 别瞎想啊! 我站在牢房的门口一动也没动,我有一种感觉,要是我进去了,恐怕是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我的手不住地握紧,手心全都是冷汗,我转头看了看赵洛玉,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在赵洛玉的身后,便是那六名侍卫,同样的,面无表情。 他们的目光都十分的冰冷,都在看着我,只等着我走进去。 我已经没有退路可以走了,我能想象得到,如果现在我准备冲出去的话,一定会被这六个侍卫给拖进牢房之中。 我抬起脚,慢慢地走了进去。 我踏入的一刻,身后的门嘎吱一声,被关上了! 我一下子就慌了,转过身,声音都变了,我对着赵洛玉说道:“我不要被关在这!你要问什么,现在就可以问!” 赵洛玉一挥手,那六名侍卫便退得远了。 赵洛玉低声说道:“江侧妃,你跟三哥坠马的事情,有些复杂,把你关在这里,也是迫不得已,还请你见谅。明日,我会来提审你的。” 赵洛玉说完竟然就要转身离去,我见他要走,便扒着牢门喊道:“七殿下!七殿下!你别走!今天问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等到明日!” 赵洛玉连头都没有回,我见他走远,一瞬间陷入了恐怖和绝望之中。 地牢的另一头,不知道什么方向,还在传来恐怖的笑声! 我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我一下子就抬起了脚,没有任何心里准备地低头看去,就见一只死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鼠,正躺在我的脚边!眼睛都被我踩得爆了出来! 我惊叫了一声,头皮都炸了起来,四肢不听使唤的乱动起来!慌乱间就向一旁退去!一下子就撞到了墙壁上! 我后背紧贴着墙壁,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那只老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这样,我靠着墙站了很久,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在心里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一只死老鼠,没事的。 这个时候,我开始看这间牢房。 牢房三面砖墙,一面是木头柱子的牢门,这间牢房的对面是过道,过道的另一边也是一排的牢房,不过好像都没有人。 我也不知道这没有人我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 要是有人,不知道是什么可怕的罪犯,可是要是没有人,到了晚上,岂不是更恐怖!尤其是不知道哪里,总是传来阵阵的笑声,那个笑的人也不知道累,从我进入这地牢到现在,他就没停过! 这间牢房之中,我对面靠墙的一侧有一地的干草,想来应该是睡觉用的,另一边天窗的下面有两个恭桶。 我又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才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 见四周什么事都没有,我缓缓地退到了墙脚,双手抱着膝盖蹲了下来。只有后背靠着墙,我才能感觉到稍稍的不那么害怕了。 我一动也不敢动,蹲着蜷缩成一团,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那只地上躺着的死老鼠让我看了十分的可怕,我不愿意去看,可是我又怕再出现什么东西,又忍不住去盯着看四周。 这种感觉折磨的我几乎要疯掉!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地牢之中本就阴暗,天色一暗下来,就更黑了。 我双臂抱紧了自己,眼睛不住地盯着四周,过道之中有摇曳的烛火,也不知道是哪里吹来的阵阵阴风,吹的那烛火一动一动的,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起来。 我更加的害怕了,在这种地方,会不会有鬼啊! 我开始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瞎想!不要瞎想!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在自己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便开始幻想着是不是有个冤死的鬼正在那里蹲着,再等一会儿就要冲过来索自己的命了! 不要想啊!江辰媛!不要想! 我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头的,眼睛就往下看去。 这一看,我就看到,脚下的地面也有干草,但是在干草的遮挡之下,有着什么痕迹。 我此刻十分的害怕,根本不敢用手去弄那些干草,便用脚一点一点地将那些干草给挪开。 结果啊!我的头皮又是一炸啊! 我就看见在我的脚下,干草遮挡的砖面之上,有一个不知道是用小石头啊,还是用什么刻出来的‘冤’字。 这!这!这肯定是之前被关在这里的人留下了的啊! 一般要是出现这种情况!不得!不得有鬼吗!! 我本来应该是被吓得跳起来才对! 但是完全相反啊! 我现在是被吓得叫都不敢叫了,双手捂紧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啊!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整个人吓得都僵住了!蹲在原地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我开始盼着,明天快点到吧!快点天亮吧! 可是哪有那么快啊!天才刚刚黑下来啊! 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淌,但是一有眼泪就模糊了视线,我还要把眼泪擦掉,这样才能看清楚四周! 我整个人一直都是这种绷劲地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窗之中已经有月色投了下来。 估计已经是半夜了,但是我眼睛愣是没敢合上,一直瞪着眼睛看四周!我生怕我闭眼,面前就突然出现个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脚步声很轻很轻,但是我还是能听得见! 因为这个时候,那个一直发笑的人早已经不笑了,我也记不清笑声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了,估计那发疯笑的人是晚上睡觉了。 所以,现在四周就特别的安静,哪怕是掉一根针,那都是巨响!我听得那脚步声听得特别的清楚! 那脚步的声音非常之轻,可以说是似有若无!我感觉那……那根本就不像是人在走啊! 哪个人能走路这么轻啊! 要么就是小孩子,小孩子也不能啊!得是分量多轻的小孩子啊!难不成是个小孩子鬼吗?别瞎想啊!别瞎想! 关键的是,其余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那轻轻地脚步声!他要是说个话,或者咳嗽一声也行啊!至少让我知道是一个人啊! 第一百章 那烧鸡是给你的 我还想往后退啊!但是身后就是墙了!根本就是退无可退! 我屏住了呼吸,认真地去听,那脚步声已经快到我着牢门前了,在摇曳昏暗的火光之下,我看见一个拉长的影子在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 影子!对啊!影子!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这两个字! 既然有影子,那就不是鬼了啊! 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听谁说的了,说是鬼是没有影子的! 我还在这里自己给自己吃定心丸呢,那脚步声突然就停了下来! 只见那影子在地上不动了! 我的心一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心说,这是干什么啊?怎么不动了啊! 这站着不动显然比他走动更加的可怕啊! 我感觉,那影子的主人就像是有一双能够穿透一切的眼睛的一般,此刻正透过墙壁在盯着我! 我毛骨悚然,我现在甚至盼着自己能吓晕过去! 吓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都不知道了自然就不会害怕了啊! 最好就是这晕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是白天了!赵洛玉赶紧就来提审我来了! 然后,赵洛玉就发现,抓我是抓错了的!我被无罪释放了!我回到了我的宝香阁! 我什么事也没有!继续安安静静地过着我的小日子! 但是,事与愿违啊!我现在就连被吓晕这件事都是没有办法实现的啊!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要有什么样的动作! 过了好半天啊!那个影子才又动了! 向我所在的牢房走过来了!再有两步,估计对方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江辰媛!不要怕!江辰媛!对方有影子,对方就是一个人啊!你怕什么! 可是既然是个人,你就好好走路呗!搞得如此的神秘恐怖,真是要吓死个人了! 终于!那个影子的主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是一个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他蒙着面,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从对方的身形来看,是一个男人! 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 那一双眼睛上下地打了着我。 这显然不是狱卒或者是侍卫啊!这!这是个什么人啊!看着!像是个贼啊! 我们两个都是不说话,空气十分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那黑衣人便有了动作,他把手伸进了怀里,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接着就丢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动不动,见那东西滚到自己的脚下,是用油纸包着的什么,有香味飘出,闻上去,像是一只烧鸡? 我脑子里全是疑问啊! 这人是谁啊?他来这里做什么? 现在给扔这么一只烧鸡?他想干嘛? 让我吃吗?毒死我吗? 我没动,还是盯着他。 就听见那黑衣人说了一句,“哎……?嘶……把你关这里,也不给你晚饭,赵洛玉他这是想饿死你啊!” 他这么一说话,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因为我知道,这确确实实的,真真切切的就是一个人了。 但是这个人是谁呢? 听他说话的意思,他是知道我是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的,那么他现在来是要干嘛呢? 他!他到底是谁啊!? 我的嗓音几乎都哑了,哆哆嗦嗦地开口问道:“你……你是谁?” “啊……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就是这天下最为行侠仗义之人!”那黑衣人竟然打了个哈欠,随后就背着身子,靠着木头牢门坐了下来。 我大为不解,同时,我也发现,这个人的声音,有那么几分的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了。 难道,是一个我认识的人吗? “这么阴森可怕的地牢,你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很害怕吧?”那人也不像是在问我,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烧鸡是给你的,你可以放心吃。吃饱了,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就出去了呢?” 我听他这话的意思,倒是像是专程来陪着我的,但是我现在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那烧鸡我是真的不敢吃。 “你……你到底是谁?”我又哑着嗓子问了一遍。 这个人来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啊,难不成是哪个侍卫看我害怕,好心来陪我?怎么可能啊! 那人也不说话,似乎就是不想理我了。 又过了一会儿,竟然就传出了轻微的呼吸声,那黑衣人竟然是睡着了吗? 我心中疑惑啊,他穿着这么一身衣服进来,显然是偷偷进来的啊!偷偷进来的,还敢在这里睡觉吗? 胆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一会儿有狱卒或者侍卫巡查,把他给捉住吗? 可是他都能睡着,那明显是不害怕啊!他!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 在墙角蹲得实在是太久了,我的双腿双脚早已经是麻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再这么蹲下去,我生怕明天白天我就成了瘸子了。 现在,有个人坐在老门口,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起码他是个人,我没那么害怕了,壮了壮胆子。 扶着墙就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这站起来,十分的吃力啊!双腿一过血,就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腿上爬一般,难受得要命!实在是蹲了太久了。 我一边轻轻地拍着腿,让双腿尽快地恢复知觉,一边就去注意那个人,怕自己的动作在惊动了他。 过了好半天,我的腿才恢复了,我想走过去,摘下他的蒙面,看看他到底是谁,反正他现在正是背对着我,我下手应该能成功。 但是我就是简单的一想,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人能避开狱卒侍卫来到这里,肯定不简单,现在尚且不知道他是什么一个身份,我要是惹恼了他,他会不会把我给杀了? 我看了看地上那用油纸抱着的烧鸡,我也没敢吃,一直撑着眼皮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靠着墙角,蹲着,睡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还是赵洛玉把我给叫醒的。 我睁开眼,就看见赵洛玉蹲在我的面前,正看着我,一脸的不解。 我一看他那个表情,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我心头瞬间火起啊! 他说是请我来询问,为什么昨天不问?一定要让我在这里呆上一晚上呢? 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一晚上的委屈加上愤怒,让我一下子就推开了赵洛玉,他也没有防备,被我这么一推,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第一百零一章 环环相扣 赵洛玉明显是没反应过来我会做出这种举动,他一脸诧异地看着我,随后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竟然还带了责备地语气说道:“江侧妃,你这是做什么?” 赵洛玉他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 我压了一晚上的惊恐此刻都化成了怒气,我站起身,因为蹲了很久不得不扶着墙,我眼泪一边流就一边冲着赵洛玉哑着嗓子地质问道:“你还问我做什么!七殿下你都做了什么啊!” 赵洛玉愣住了,很明显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做了什么! 他完完全全没有意识到他昨天的做法,简直是对一个无辜女子的虐待! “七殿下,你说带我来问话,问了吗?” 赵洛玉摇了摇头,“今天……马上问啊!” “既然今天才问,为什么昨天就带我来!为什么让我在这么一个阴暗的地牢里待了一个晚上!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我问你!我是定了罪了吗?是确定了我是谋害王爷的凶手了吗?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不给水喝,不给饭吃!这……这地牢里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恐怖笑声!你知道有多恐怖吗!!你知道吗!” 我一边说,就一边哭,我真的是太委屈了,一晚上的害怕,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与其说,我是愤怒和生气,其实不如说我这是觉得自己终于见到人了,在诉苦。 赵洛玉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我刚才说的那些问题,他一个都没想到! 难怪乐仁公主说他是一块木头,我看他真的是一块木头了!万难难雕的老朽木! 停顿了片刻,赵洛玉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换了略带愧疚地语气跟我说道:“江侧妃,是我疏忽了!” 好啊!疏忽!疏忽的我昨天晚上差点疯掉啊! 接下来,赵洛玉说了一句话,我差点就想把他按在地上踹两脚才解气。 就听赵洛玉说道:“我觉得,这个地方,没有江侧妃你说的那么恐怖,所以当初也没想着你会害怕。” 我!我!我跟你能比吗?这能相提并论吗? 我抽着鼻子冲着赵洛玉说道:“要问什么你赶紧问!问完了要是没我的事,我要回王府!” 这应该是我从小到大,最凶的一次了,赵洛玉有点被我吓到了,点了点头,他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决定给我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我跟着赵洛玉从地牢里出来,赵洛玉对我说道:“江侧妃,要不要先洗漱一下?吃个早饭?” 洗漱个屁啊!他现在关心我要不要洗漱了!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还问我要不要吃早饭?我一点都不想吃! “你要问什么,你就赶紧问!”我没好气儿地说着! “哦……好。”赵洛玉迟疑地回了我这两个字。 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个黑衣人不见了,不过我也管不得那人是谁了,他是谁跟我都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想回王府!回我的宝香阁! 等到了大堂的时候,我就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听赵洛玉的话去洗漱一番了。 大堂之上,两侧站着差官,前面还坐着两个官员,一位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一位是个年近四旬的中年人。 见到赵洛玉跟我进来,便都施礼。 我连忙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面容,尽量做到工整。 赵洛玉走到正中的位置坐下,随后,便也命人给我拿了椅子。 我坐了下来,这个时候,赵洛玉便说道:“带人上来。” 我心说,还要带什么人上来啊? 等了片刻,便有侍卫压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看去,只见是一位颇有姿色的妇人,她垂着眼睛,发丝有些许的凌乱。 那妇人跪了下来。 赵洛玉便说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那妇人浑身哆嗦了一下,低着头说道:“民妇……民妇名叫张绣,是……是郭三卓的妻子。” 这两个名字我完全是陌生的,没听过,跪着的妇人我也从未见过。 我转头看了看赵洛玉,心说,莫不是他在断别的案子? 但是一想,不应该的,他断别的案子,没必要把我拉过来,而且,判案这种事,也不是他的事情,他负责的,应该只是皇帝交给他的我跟赵洛俞落马的事情。 此时,就听赵洛玉继续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妇人又哆嗦了一下,开口说道:“是……是……民妇的男人郭三卓是京郊赛马场的养马仆……” 我听见这个叫张绣的妇人说这么一句话,脑子嗡了一下,瞬间就明知道了她是谁。 他就是那被处死的养马仆人的家人。 “我男人在赛马大会的前几天,就奇奇怪怪的,还……还……拿出了很多的钱……” 这个时候,就有差官呈上了托盘,上面放着的是一堆的银子,还有首饰。 我一看那首饰,就愣住了,那首饰我认得啊!那正是我当日让春喜给那被处死仆人的家人送去的! 叫张绣的妇人一边说一边哭,“我夫已经被处死了,感谢陛下开恩,放过我们一家……呜呜……” 她还不住地叩头,随后她又说道:“这些钱,都是……都是襄王妃给的,我也不知道是哪个襄王妃,我也不认识……我……我一两银子都没敢花啊……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我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像是我在收买那个郭三卓的意思…… 说完,她又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一块白色的布,但是上面红红的都是血迹。 “这……这是我……我后来在家里的床下发现的……我……我也不认识字,也不知道这写的是……是什么……呜呜呜……后来,我找了人看了,那看的人说……说让我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让我把这块布给烧了……但是我想着,这是我夫的遗物……怎么……怎么我也要留着啊……”那妇人双手托着布,无比的心痛模样。 这个时候,外面就有人走了进来,我一看,是赵洛俞跟王妃。 王妃搀扶着赵洛俞,赵洛俞的脸色有些发白,面上尽是焦急之色,他一进来就看见了我,随后微蹙的双眉微微放松。 “三哥?”赵洛玉有点意外。 第一百二零章 血书为证 赵洛俞走到我的面前,此刻我已经站了起来,他看了看我,随后对着赵洛玉说道:“她是我的侧妃,今日之事也与我有关,我来旁听,七弟没有意见吧?” 赵洛玉点头说道:“自然无妨。” 随后赵洛玉命人给赵洛俞和王妃都拿了椅子过来。他们两个就坐在了我的旁边。 赵洛俞跟王妃这么一坐下来,我莫名的心安了很多。 差官已经将张绣手中的布呈给了赵洛玉,赵洛玉看着看着,面色就变了,随后就疑惑万分地看了看我。 我不明白他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啊? 赵洛玉放下手中的白布,说道:“这……是一封血书,上面的内容……他沉思着,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说。”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随后坐在赵洛玉身后的那两位官员也都拿着血书看了一遍,他们看完,便都看向我,面上也露出了跟赵洛玉同样的疑惑万分的神色。 我觉得有点不妙! 按照话本里那些被冤枉的情节发展,那血书之上,八九成写的是那郭三卓如何如何被人逼迫,做了什么不得已的事情,而且血书之上,就有那逼迫他之人的真实姓名! 可是他们看完了怎么都看着我啊? 难道……上面写的是我是逼迫了那郭三卓做了什么事情吗? 赵洛玉让人将血书呈给了我,我疑惑万分,便捏着那血书的两角提起来看。 白布已经有些发污了,可能是因为压在床底的缘故,上面的字迹七扭八扭的,显然,写这份血书的这个郭三卓也并不是一个十分会写字的人,甚至这上面还有错别字。 这开头的两个字,他就写错了一个。 ‘爱妻’写成了‘爱七’。 那血书上写道: 爱七,襄王妃江辰女恩德在上,给我诸多珍宝,够你后半生享福,现如今,我大限已到,我死之后,不要替我难过,照顾好一双儿女。王妃给我们的是天大的恩情,若以后有人要陷害于她,请吾七携血书作证,王妃江辰女绝对没有做任何丧尽天良之事 我看着这血书,不由地觉得头大。 这上面所写的内容,像是在说我。 ‘襄王妃江辰女’,若他单单写襄王妃的话,估计看的人会以为是在说齐燕儿。 但是,他在‘襄王妃’的后面,又写了‘江辰女’这三个字,这跟我的名字江辰媛就差了一个字啊! 像这种开头将‘爱妻’错写成‘爱七’的人,让人很容易就想到,他是不会写‘媛’所以就单单写了个‘女’字。 这信的内容,也跟我刚才想的不一样。 上面写的,并不是指证我逼迫郭三卓做了什么恶事,而是好像在为此刻我的处境洗脱冤屈,颇有一点未卜先知的味道。 ‘若以后有人要陷害于她,请吾七携血书作证,王妃江辰女绝对没有做任何丧尽天良之事’这句话,像是在给我作证,说我是绝对没有做坏事的,但是怎么读怎么都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越是解释,就越是有点欲盖弥彰啊! 更为关键的便是!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郭三卓,他怎么就写这么一封血书?还提及到了我呢? 我正琢磨着思考,赵洛俞便将我手中的血书夺了过去,他看了看,然后就瞥了瞥嘴,我不知道他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他看完,也没说话,就把那血书递给了一旁的差官了。 这个时候,赵洛玉便开口问我,“江侧妃,你对这血书,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我能有什么想说的啊? 我站起身,对着赵洛玉微微施礼说道:“七殿下,这血书上的内容,我看得不是很明白。而且,这郭三卓我也并不认识。” 赵洛玉陈述一般开口说道:“三哥坠马,乃是马蹄铁松动,马匹在奔跑过程中将马蹄铁甩落,致使马匹重心不稳继而马失前蹄。 江侧妃曾经动过马蹄,这件事情我询问过江侧妃,也是江侧妃亲口所说。 不过那是赛马会前近乎半个月的事情了,如果此事跟江侧妃无关的话,那就是江侧妃无心之失动了马蹄铁,而一直未被修复,那养马仆人郭三卓粗心大意,才使得发生了坠马的事情。” 我听赵洛玉这么一说,不免有些高兴起来,心说,七皇子断案还是可以的啊!就是这么一回事啊!事实就是这个样子的啊!真的我无心的! “可是……”赵洛玉拉长了声音,“照看马匹若有疏忽伤及皇室或者世家子弟,便是重罪,所以……养马仆人是绝对不会粗心大意到马匹上场之前不检查的!” 这个时候,跪在地上的张绣也哭泣着说道:“我男人做事一向细心,而且他在赛马场养马五六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岔子啊……” 赵洛玉扫了那妇人张绣一眼,对着我说道:“所以,不是郭三卓疏忽而是他故意没有检查!那郭三卓到死之前也只是喊饶恕,并未说其他,不过,他死之后,我在他手心发现了一个用指甲划刻出来的字……” 赵洛玉盯着我,我意识到,那个字必然不简单! 果然,就听见赵洛玉说道:“江字。一开始,我也并未怀疑江侧妃,直到有人向我密报,说是曾见到江侧妃被三哥罚洗马之时多有抱怨,我才登门询问江侧妃,也方得知了江侧妃动过马蹄铁的事情。 如果没有郭三卓手上划刻的那个江字,那么我之前的推测便是有可能是成立的,不过……现在……”赵洛玉顿了顿,又说道:“我还有个疑问想问江侧妃。” “七殿下……请问。”我听着赵洛玉言辞中的怀疑便是,我想谋害赵洛俞而花钱收买了郭三卓,所以郭三卓才故意没有检查马蹄铁! 赵洛玉开口道:“我想请问江侧妃,这银钱首饰,是不是你给的呢?” 我猛然一惊,心中慌了三分,因为我知道,一般这种花钱收买别人做事的,有了这银钱的物证,一般就算是坐实了罪名了! 但是我并未做恶事,也真的只是想帮助一下那郭三卓的家人,弥补一下自己内心的愧疚之情啊! 可是这银钱又确实是我给的……我……我又不得不承认啊! 第一百零三章 自毁前程,连累家门 我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得实话实说:“七殿下,这银钱首饰,确实是我给的……当日我同王爷坠马后,我得知坠马原由,又得知那养马仆人被处死,因我曾动过那马蹄铁,想着他虽不是我杀的,但是却因我的过错而死,便想着拿些银钱去帮助一下他的家人!” “你的银钱是什么时候给的?”赵洛玉并没有因为我的解释而相信我,而是直截了当地继续追问道。 “就在前几日。”我如实说道。 赵洛玉转头又问那妇人,“这钱,是前几日你收到的吗?” 那妇人张绣就摇头,“不……不是的……是……是在赛马会的前几天,我男人拿回来给我的。” 我转头看着那妇人张绣,她掩面哭哭啼啼地说着,说得那么真! 这不对劲,这非常的不对劲! 这个张绣在撒谎,那银子和首饰明明就是在前几天我命人送过去,怎么可能是赛马会之前! “你一直没有动过对吗?”赵洛玉继续问那张绣。 张绣就摇头,“民妇,一分一毫都没有动过啊……” 赵洛玉铁面无私地说道:“现在事情,基本就已经清楚了,就是江侧妃你,给了郭三卓钱,让他故意不检查马蹄铁的情况! 他或许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才幡然醒悟,在手掌之中刻下了你的名字! 若非如此,恐怕你的计谋就天衣无缝的得逞了! 即便日后发现了你曾动过马蹄铁,有郭三卓顶了罪名,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而当日,你在马上也是巧合,是你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赵洛玉拍了一下惊堂木,我吓了一跳,抬起头盯着他。 “可能,这封能证明你‘清白’的血书也是你逼着他写的吧?可惜,你自作聪明,这血书写的反倒是证明了你就是那个想要谋害我三哥的幕后真凶!”赵洛玉义正言辞,他这些话说完,显然就是要把我关进大牢,等待着凌迟处死了! 我的浑身都颤抖起来,声音也发抖,争辩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我该怎么为自己解释!还有什么能证明我的清白!必须尽快想出来!这!这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 早上我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看赵洛玉的表情还不是这么严重,怎么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 我慌乱地说道:“七殿下,她在说谎,我根本就不是赛马会之前给她的钱!你不能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我是要谋害王爷啊!” 我慌了!我彻底的慌了!我觉得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很快,很快我就会掉入无尽的深渊里。 赵洛俞他为什么不说话,他也相信是我要害他的吗?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我被处决的吗? 那他之前晚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我不能指望着赵洛俞来救我,赵洛俞他或许根本就已经非常地痛恨我了,因为我他受了伤,现在又得知我就是幕后真凶,他可能巴不得我早点被就地正法! 怎么办!我那个尚书老爹会来救我吗?啊……说不定昨天在我被关进地牢到时候,整个江府就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我越想越糟糕!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七殿下!”王妃这个时候突然站了出来,“我能作证!” 我看着王妃,心中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王妃看了看我,随后对着赵洛玉说道:“我能作证,江侧妃的银钱是前几日才送出去的。” 王妃这句话说完,在场的人又都吃惊不小。 赵洛玉便疑惑地问道:“三嫂,你如何证明?” 王妃开口说道:“王爷受伤回府当晚,江侧妃就已经跟我说明了她动过马蹄铁的事情,并且也说要面见父皇说清此事,是我阻拦了她,并且寻找郭三卓家人的事情,也是我帮她寻找的。就在前几日,才找到了地址给江侧妃。 如果真的是江侧妃谋害王爷的话,她是不会跟我坦白的,而且若是没有我找的地址,她也根本不直知道郭三卓的家人住在哪里,又怎么可能会给他们银钱呢?” 我没有想到王妃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我说话,心中对她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想起自己当初还猜想着是不是王妃告诉了赵洛玉我动过马蹄铁的事情,心中就一阵的懊悔。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赵洛俞冷笑了一声,随后说道:“王妃,你怎么也被江辰媛这副柔弱的样子给骗了?” 我转头去看赵洛俞,惊讶地合不上嘴巴! 就见他看并不看我,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继续说道:“她之所以跟你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你给她作证啊!银钱她早就给了郭三卓,与你坦白也不过是障眼法啊!王妃,你是性情直爽之人,她已经摸透了你,而你,还没看透她啊!” 赵洛俞在说什么?! 他也相信我是真的要害他的吗?!还是,因为他伤了手,所以此刻在对我落井下石!? 就听见赵洛俞继续说道:“在王府的时候,她就几次谋害湘儿,恶毒至极,我也不只一次责罚了她,没想到这个毒妇,竟然要之置我于死地!想我当日坠马之时,竟然还救了她,真是后悔!恶心!” “我!我没有!”我的话几乎都已经说不完整了! 我一下子瘫软在地,完了,彻底的完了!我完了,江家恐怕也完了! 王妃为我辩驳道:“江侧妃不是这样的人!王爷!” 赵洛俞冷哼了一声,“不是这样的人?王妃,你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呢?你,了解她吗?” 王妃被问的哑口无言,转头看我,那眼神之中,便充满了疑惑,似乎是在想我到底有没有骗她。 我对她摇头,声泪俱下地喊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要谋害王爷啊!我撬动马蹄铁的时候,又怎知会有赛马会啊!” 赵洛俞瞥了我一眼,便冷声说道:“每年,九月末,都会举办赛马会的。”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我看着他,看向这大堂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眼神之中有厌恶,还有惋惜。 厌恶我做了谋害皇室的事情,惋惜我如花的年纪,侧妃的身份竟然自毁前程,连累家门…… 第一百零四章 完美计谋 我瘫软跪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旋转起来! 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晕倒过去了! 是啊,我头上的伤还没好…… 不行,不行……我必须要找到解救自己的办法,现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帮我,难道,我真的要等着被施以剐刑吗? 我怕死,我更怕被剐,但是最让我绝望的是我明明是被冤枉的!这分明是有人在陷害我! 可是我一点证据都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在陷害我! 难道我真的就要被冤枉着死去吗!不! 想!江辰媛!一定要想出办法!一定有办法!破绽!破绽!即便是再完美的计谋,也会有破绽的! 我的手拄着地面,慢慢地握成了拳头,我当初给拿的银子,首饰……银子……首饰……对了! 我突然想到,因为我的银子并不多,让春喜给送去的也不过就是几十两的银子而已,几十银子加上几个不是很值钱的首饰,怎么可能让一个人出卖自己的性命呢? 想到这里,我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赵洛玉面前托盘中的银两嘶声道:“我前几日……只不过送去了几十两银子和几件首饰,就这些,就能让一个人替我卖命吗?替我背上有可能株连九族的罪名吗?” 我随即又想到了一点,继续说道:“他家中有妻儿,便是我给他黄金千两,他也不见得就替我背上这等罪名啊!” 我这样一说,众人便都向那托盘中的银子看去。 确实,那里面只有几十两银子而已,可是下一刻,我就见赵洛玉从银子的下面抽出了一张银票,我瞬间就愣住了!宛若一道惊雷劈在了我的头顶! 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方! 赵洛玉看了看银票,随后对我说道:“白银,一千两。” “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钱!”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将她先带入地牢之中……”赵洛玉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差官来拽我,任凭我怎么挣扎,我还是被他们拖了出去。 我被差官拖回到了地牢之中,一路上我都在喊着: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谋害赵洛俞!是有人陷害我的!是有人陷害我! 但是,我的喊叫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被丢在了牢房中的干草堆上,我呜呜地哭了起来…… 随即我的身后就传来了牢门关闭的声音! 在我听见牢门被锁上的那一刻,我又冲了过去,双手死死地抓着牢门,冲着那远去的差官喊到:“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差官根本不理我,很快,他们就消失在地牢阴暗的尽头。 我顺着牢门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一边哭一边捶打着牢门,可是根本没有人理我…… 突然,地牢的深处传来了一声惨叫,那叫声像是地狱里恶鬼的吼叫一般,我吓得愣住了片刻,随即向后腿去,右手却一下子按在了毛绒软腻的东西上! 我脑子里一下子就反应上来了,我按到了什么,我告诉自己不要看,但是本能的我的头已经转了过去! 我按在了那只死去了不知道多久,身体已经严重腐烂,昨天还被我踩了一脚的老鼠头上! 它的头彻底的被我给按烂了,我一下子都忘了哭,傻在了那里,随即就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的叫声甚至比刚才听见的那声惨叫还要恐怖,还要尖利—— 我迅速的把手抬了起来,手上已经沾满了老鼠腐烂发臭的液体,我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去哭一边拿起地上的干草就开始在手上不停地擦…… 我也不知道我擦了多少遍,手掌被我擦的通红,可能皮都要被我擦掉了……我才停止了动作。 我坐在干草堆上,背靠着墙,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手心之中捏住了一把甘草,将它死死地捏在掌心! 这一刻我好恨自己,我恨自己软弱,恨自己无能,恨当初有人给自己投毒的时候还天真的以为对方就此收手了! 我以为我待在宝香阁中,不争夺宠爱,本本分分就没事了! 我以为我只要像一直乌龟一样躲在宝香阁这个壳里就没事了! 我以为!我以为!都是我以为! 我的手握成了拳头,狠狠地垂击着地面!很痛很痛!骨节因为撞击发出咯咯的声音,我也全然不在意—— 地牢的另一头又传来那阴森可怖的笑声…… 他笑的凄厉,笑的凄惨,笑的像哭一样…… 昨天我还不懂,到底是经受了什么,才能发出这样的笑声。 现在,我却跟他一样,哭着哭着,就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我又哭了…… 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在这个阴森的地牢里好害怕! 被人冤枉好害怕! 要面对剐刑好害怕! 我将双手环绕着自己的双膝,紧紧地抱住自己。 我会如何? 我可能就要在这里等着行刑了吧? 我的家人如何了?江家会不会因为我受到牵连?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发现,地上被我抓乱的干草之中露出了一些痕迹。 我眼泪一边往下掉,一边颤抖着手拨开去看,就发现在我坐的干草堆的下面,有很多用小石头划刻出来的字迹,就同我昨天看到的墙角的那个‘冤’字一般。 我此刻的精神紧张而崩溃,在发现这个的一瞬间,我便如同着了魔一般地疯狂去把干草都扒开,地面上的字就露了出来: 入京是一个骗局,我们都被骗了,公主还蒙在鼓里,可是我永远也不能把真相告诉她了。如果可以,就让她一直在美丽的谎言中生活下去吧。看见这些的人,我希望你知道这个秘密,也希望你保护这个秘密。 在这些几行字的边上,便都是不规则的,大大小小的‘冤’字。 我看完地面上的字,也不知道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能确定的是,这个写这些话的人,跟我一样,曾经被关在这个牢房里,也跟我一样,是被冤枉的。 我流着泪,痴笑了起来,对着地上的那些字喃喃地说道:“我跟你一样,也是被冤枉的,你让我看见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也是要被处死的人……呵呵……” 第一百零五章 让她渴死在这里 我靠着墙一直蹲坐着哭,哭着哭着,眼泪也就不再流了。 大概中午的时候,有差官来给我送饭,我拉着他的胳膊喊冤枉,却被他推到在地,险些又按在了那死老鼠的身上。 我没有心思吃饭,原本已经不再流泪的双眸又模糊了起来,我甚至想着,自己要不要也找块小石子,在地上写下我的冤情…… 或许在我死之后,未来的某一天,也会被人看见…… 我一直坐到了晚上,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喝水了,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昏昏沉沉之中,我就听见有人喊我:“媛媛……” 我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转头去看,就见长姐站在牢门外。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喊了一声:“长姐——”就冲到牢门前去握住了她伸进来的手。 “媛媛,你受苦了……”长姐拉着我的手,给我整理着碎发。 “长姐……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谋害王爷……真的没有……”我向她说着自己心中的委屈和害怕。 长姐的到来,让我绝望的内心仿佛看见了曙光。 她能来,一定是经过我那个尚书老爹允许的,同时也就证明了江府并没有因为我的事情受到牵连,那么……我那个尚书老爹应该是会想办法救我的…… “长姐相信你,媛媛……”她擦着我脸上的眼泪,说道:“媛媛,父亲正在想办法救你出去,你不要担心。” 我点头,听见长姐这么说,我心中有了安全的感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那个尚书老爹再怎么不喜欢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媛媛,别哭了,还没吃东西吧?长姐给你带了东西,吃点儿,别饿坏了。”她摸了摸我的透,然后就拉着我蹲了下来。 长姐打开了带来的食盒,拿出了饭菜,将碗筷递给我,柔声地说道:“吃一点,媛媛。” 我其实早就饿坏了,只不过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死路一条了,深陷在绝望痛苦之中,所以什么都吃不下。 现在长姐告诉我,我那个尚书老爹在想办法救我,我不免就没有了绝望的感觉,心中升起了希望。 同时她来看我,让我感觉十分的感动,精神也就不那么紧绷了,放松了下来。 就好像自己终于有了靠山了,有了人给自己撑腰了,有人救自己了。 这样一来,肚子里便也传开了饥饿的感觉。 我接过长姐递给我的碗筷,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是忍不住地一边流眼泪。 我的心情很复杂,有委屈,有难过,有痛苦,同时又有感动,有温情…… 我不禁想着,曾经我是不是错怪了江晨溪好多事情,错怪了我那个尚书老爹很多事情。 他们也是爱我的,不然就不要管我好了,根本就不会来看我。 “媛媛,父亲在想办法救你,但是你要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这样父亲才能去查。”长姐温柔的声音像是给了我莫大的鼓舞,让我觉得我一定能从这里出去的! 我点头,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把我什么时候动的马蹄铁,什么时候送的银钱,以及今天在大堂之上发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一丝不落地跟长姐说了一遍。 她听完之后也皱起了眉头,“看来,这想要害你的人,是把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了……”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你放心,媛媛,我们都相信你的,我回去把这些都告诉父亲,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她说着,就把我滑落到面前的碎发往我的耳后拢了拢,眼圈红着了,十分心疼地看着我。 我点头‘嗯’了一声,这一刻,我觉得我不是一个被江家不看重的孩子,我觉得我跟长姐一样,都是父亲的骨肉,他们都是我的血亲,他们都十分的爱我! 是我曾经,误会了他们…… “媛媛,别光吃,喝口水。”长姐已经给我倒了一小杯茶,我接在手里,茶刚送到唇边准备喝的时候,就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我手中的茶杯就被抢走了。 我一愣,随即抬头一看,是赵洛俞。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长姐,说道:“江辰媛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吗?江小姐,我看这杯茶你也不必给她喝了,就让她渴死在这里,省的给整个江家带来麻烦!” 赵洛俞这话说的十分恶毒,我现在深陷囹圄,他身为我的夫君,不仅对我落井下石,还特意跑来嘲讽我? 难道他之前舍命救我根本就是假的? 那不过就是一个巧合而已,一个我刚巧没有被摔死的巧合!? 长姐也是一愣,显然她也没有料想到赵洛俞会来,我见长姐的面上有一丝的慌乱,显然是被赵洛俞刚才的样子给吓着了。 “王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媛媛毕竟是我的妹妹。”长姐一边对着赵洛俞施礼,一边说着维护我的话。 赵洛俞冷哼了一声,“你把她当妹妹,她自己恐怕没把自己当作江家的小姐吧?尚书大人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不孝的女儿呢!” 赵洛俞十分嘲讽地瞪了我一眼,像是多看我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一般。 我盯着赵洛俞,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为什么?难道他前几日对我的温情都是假的?都是他装的?只为了让我今日如此面对他的时候,更加的羞愤?!更加的难堪吗? 想了想,我就明白了,现在的赵洛俞才是真正的赵洛俞,他一直对我就是这个样子的,他嫌弃我,厌恶我,看都不愿意看我!他又怎么会温柔地待我呢?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你!”我咬着嘴唇对赵洛俞说着,半蓄了泪水的眼睛盯着他。 赵洛俞的眼上有一抹轻蔑的笑意,那笑的含意在明显不过了,他笑我现在被关在这里,笑我不可能再从这里出去了!笑我以为还能出去是痴心妄想! 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又或者,即便他相信了,他还是认为是我害他!也可能,他跟那背后害我的人一样,都希望我死! 当初在马车上跟我说不杀我的那些话,也统统都是骗我的吧?现在的赵洛俞,才是真正的赵洛俞……现在他说的话,才是真话! 第一百零六章 害没害我,你心里没数吗? “你害没害我……你心里没数吗?” 赵洛俞将手中的茶杯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江小姐的茶,你不配喝……”说着,他就端着茶杯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准备自己喝。 赵洛俞这分明是在羞辱我!我的手死死地抓着牢门,愤恨地看着他! 就在我刚要说话的一瞬间,只见长姐抢过了赵洛俞手中的茶杯,随后说道:“王爷,这杯茶是我给媛媛的……” 长姐的这个举动我完全没有想到,抢夺王爷手中的茶杯,这是不敬,是失礼,是僭越! 一时间,我们三个都有些愣住了。 这完全不像是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长姐能做出来的事情,我十分的吃惊! 不过长姐可能也是气不过赵洛俞如此对我,所以也看不惯赵洛俞喝她倒的茶! 赵洛俞面色变了变,随后看着长姐,他挑了挑眉毛,面色上不是愠怒,反倒是欣赏的意味,“江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的赵洛俞让我觉得有点赵洛平的影子在身上,垂涎好色,我心中对赵洛俞的那些好感,也正在一点点地流失…… 长姐面上也有些尴尬,看来刚才她也是冲动行事,随后她便要把茶杯再递给我,“茶是我给媛媛的,王爷要喝,我再给王爷倒就是了。” 赵洛俞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用手拦住了她的茶杯,“怎么,这杯是给她的,我喝就不行吗?” 此刻我声音哽咽沙哑,忍不住说道:“王爷,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为难我长姐做什么!” 我被赵洛俞冤枉,被赵洛俞鄙视嘲讽也就算了,怎么能让他在欺负我的长姐! 赵洛俞理都不理我,压根就没有要答话的意思,赵洛俞的手附在长姐的手上捏着那茶杯,“我只是想喝江小姐倒的一杯茶而已,江小姐,就这么不愿意吗?” 我见长姐的面色已经尴尬到了极点,于是我就伸手就去拽住了赵洛俞的胳膊:“赵洛俞,你这是干什么!” 赵洛俞冷眼看着我,“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十分的冰冷,能听出,隐藏在着声音下的怒火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我被赵洛俞震慑,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长姐见我跟赵洛俞之间剑拔弩张,便为我解围,“媛媛,王爷,不要再因为这一杯茶争执了。”说着,长姐就直接把那杯茶喝了下去,然后重新拿了另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赵洛俞:“王爷,请。” 赵洛俞甩开了我的手,看着长姐手中端着的茶,却并没有接,冷声地说道:“现在,我不想喝了。” 长姐端着茶的手就是一颤,她面色发红,手就僵持在了半空,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赵洛俞惯会让人难堪,我看长姐的眼圈都红了,便想再开口为她说话,这个时候,常落便走了过来,“王爷,时候差不多了。” 赵洛俞转身走的时候,还跟我说:“江辰媛,在这里好好呆着吧!想一想!到底错在哪了!” 看着赵洛俞离去的背影,我心中生气,委屈,恼怒,我咬着嘴唇,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很快……就要流了下来了。 这一刻我是怨恨赵洛俞的,我怨恨他羞辱我还羞辱我的家人,怨恨他从不相信我,还来此嘲讽我! 长姐这个时候拿起了地上的食盒,收拾了碗筷,她的动作很迅速,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都已经收拾好了。 长姐对我说道:“媛媛,你放心,爹爹一定会救你的,我也先走了。” 还没等我回她的话,她就匆忙地离去了。 我看着她略慌乱的步伐,想着肯定是因为刚才赵洛俞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难堪了。 我退回到了干草上,继续靠着墙坐着,用袖子抹着眼泪,默不作声地哭了很久。 这两日总是哭,渐渐地,我也就不哭了,眨着眼睛看了看牢房四周,我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的害怕了,心中竟然还有了一丝丝的坦然?又或者说是有了一丝赴死之前的从容?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是得知了我那个尚书老爹在救我,我的心中也稍稍有了底,便期待着自己能早日从这里出去吧…… 这天半夜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又来了,不过他今天没有给我带烧鸡,而是给我带了一坛酒。 他拿着酒碗给我倒了一碗,对着我颠了颠,示意我过去喝。 虽然昨天晚上他也来了,并未对我做什么,但是我对他还是保持着警惕,因为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动地方,他也不介意,就把倒好了酒的碗放到了地上,随后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端着就喝了起来。 可是他的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这一下非但没喝到酒,反倒是将碗里的酒弄了一身。 “哎……”他恍然才发现,尬笑了两声,“哈哈”,声音不是很大,看来他也怕别人发现他。 他抽出了自己身后背着的剑,随后在自己嘴巴的位置给那蒙面的面巾划开了一道口子。 其实他可以直接掀开面巾来喝,但是可能是嫌这样比较麻烦。 他刚才的动作有点可怖,他那宝剑锃明瓦亮,看起来十分锋利,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削到嘴唇! 不过,黑衣人的手很稳,并未伤到自己。 他割了面巾之后,便重新倒了酒,对着我还举了举,就喝了起来,“啊……”,他发出一声很享受的声音,“这酒不错,来喝点!” 他再次对我发出了邀请。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依旧没有动地方,盯着他问道。 “我是什么人……跟你喝酒有关系吗?”黑衣人喝了一口就,反问道。 “当然有……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的声音很低,其实我是很想知道他的身份的,一个人没事会来这里?他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哈哈……我说,坏人?坏人应该都是被关在牢房里的吧?嗯?哈……”他摇着头笑着说道,我听着就像是对我无心的嘲笑一般。 我垂下头,心中有难说的情绪,他说的不错,坏人是应该都被关在地牢里才对。 第一百零七章 他这句话露馅了! 黑衣人说的这句话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被关在地牢里的‘坏人’我,竟然怀疑没有被关在牢里的人是不是坏人! 我干笑了一声,嘲笑着自己。 那黑衣人看了看我,就说道:“醉仙居的酒,京城第一,不喝可惜!” 我看着这个黑衣人,想着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呢?单单是为了我在这里害怕来陪我的吗? 不可能! 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从昨天他跟我说的话里,就能听出来,他是知道我被赵洛玉关在这儿的,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呢? 昨天我慌乱紧张,这些事都没往深了想,此刻他就在这里,我最好是能套出他的话来,知道,他,到底是谁!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靠近了牢门,拿起了地上的酒碗,我还是害怕这里面有毒,端着酒碗试了三试,仍旧犹豫着要不要喝。 那黑衣人就笑了起来,“我说,你怕我给你下毒?”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也没必要跟他掩饰,于是就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黑衣人再次抽出了自己身后的宝剑,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只见他把宝剑往木头牢门上轻轻削了一下,立马,那木头就被削掉了一块。 “看见了吗?”他用得意地语气问着。 我盯着他,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告诉我,他的宝剑削铁如泥,若是想杀我的我,他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开牢门,一剑就把我杀死!而根本没必要再酒中下毒! 我咽了咽口水,说道:“很锋利。” 他收起了宝剑,随后用下巴点了点酒碗,说道:“尝尝吧。” 我有些忐忑地端着酒碗喝了一口,这酒很香甜,却不辣,入口香醇,回味无穷,很是不错! 因为一直没喝水,我其实已经很口渴了,便不由地又喝了一大口。 “不错吧?”那黑衣人见我喝了一大口,便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我说完,他就不说话了,自己喝上酒了。 我见他不接我的话,便主动问道:“你为什么来这儿?”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我是最为行侠仗义之人。”黑衣人有些答非所问地说道。 他这是在打马虎眼,这明显就是哄小孩子的话,我自然是不会相信。 顿了顿,我又说道:“这样的回答,我不信。” “你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黑衣人完全不在乎我是否相信他说的话,反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哑然,我信与不信,对于他来说,可能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影响。 又是良久的沉默…… 黑衣人说道:“你有什么办法为自己脱罪吗?” 他这句问话,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摇了摇头,我自己是没有什么办法的,我已经被关在了这里,便是想为自己辩解,也不会有人听的。 “难不成,等襄王救你?”黑衣人又问了一句。 “他应该不会救我,他似乎也挺希望我死的。”我这句话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我自己也挺意外的,后来一想,可能是因为我心中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便这么说了。 黑衣人没有说话,他又喝了两口酒,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才继续说道:“要不?我救你出去?” 他这话说的很是轻松,就好像救我出去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简单容易的事情,不用费吹灰之力一般。 我惊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他的语气之中还带了些诚恳,并不像是逗我玩,也并不像是哄骗我跟他走的意味,就像一个好心人看见了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然后出于好心地征求那只鸟的同意问道:我放你出去? 黑衣人一双明亮的眼睛透过蒙面面巾上的两个小孔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对着他摇了摇头,“我若走了,岂不是成了逃犯了?”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逗我,我都在心里先谢过他了,不过,让他救我出去,这显然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我若逃了,江家怎么办?我不能用整个江家来换我自己活命啊! “哎……”他拉了个长音否定我,说道:“逃犯又如何啊?以后换个身份,游历天下,不好吗?何必呆在王府之中,还要受此等陷害!” 我听黑衣人的话,就是一惊! 我惊的并不是他说‘逃犯又如何’这等狂妄之言,也不是‘游历天下’这等豪放之言,我惊的是,他竟然说‘受此等陷害’,这黑衣人竟然知道我是被陷害的! 我下意识地就攥紧了手,他!他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啊! 我心中迫切,想知道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便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被陷害的?你知道是谁陷害我吗?” 我这么一问,黑衣人显然就有些不自在,看来刚才是他说漏嘴了! 只见他两只眼睛在那面巾上的那两个小洞里转了转,这明显是在想着怎么搪塞我啊! 不过,正是因为他这样心虚地眼神动作,我判定他是真的知道我被陷害的内情! 我的手一下子就伸出去抓住了他的胳膊,酒碗掉在了地上,香甜的酒便洒了我一身一地我也不去管了,就盯着他,用眼神迫使他给我一个答案! “哎呀……我哪里知道啊!我就是猜的!”黑衣人说着,就要往后退,脱离我的手! 这等不走心的诳骗言辞我岂会相信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用强烈的并且呆着请求地语气说道:“你告诉我!你一定要告诉我!这关乎到我的生死!你刚才不是说要救我出去的吗?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在陷害我,我就可以出去了!” 黑衣人一边说,一边就要拉下我拽着他胳膊的手,“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刚才那是猜测啊……我看你如此……傻,怎么都想不到那么复杂地去害人吧……” 他说这句话就更是露馅了! 怎么复杂的去害人啊! 具体的过程,只有今日在大堂上的人才知道啊!他怎么就知道复杂不复杂的呢? 我瞧着他此刻似乎正在想着怎么找借口再来搪塞我,我的另一只手就迅速地朝着他脸上的蒙面面巾抓了过去,想着,我一把抓下你的蒙面面巾,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一百零八章 就差那么一点点!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关乎了我的生死,使得我体内潜在的爆发力被激发了,我的速度非常地快!可以说此刻我的手如同闪电一般刷地一下就扯住了他的面巾! 他来得不及躲闪,也没来得及阻拦! 就要看到他的面容了! 一瞬间,我就扯下了他的蒙面面巾! 但是,黑衣人的反应更快! 在我扯下他面巾的一瞬间!他用手臂捂着脸就转了过去! 糟糕啊!我下意识地一咬牙!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就看见他的脸了! 他被对着我,从自己的衣角撕下了一块布,重新蒙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转过头来看我。 我就有点傻眼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本来以为,他会生气,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那露出的一双眼睛的眼神之中闪出了惊喜的神色,“不错啊!速度够快!” 他竟然还夸我速度快? 我不是很理解这个黑衣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我伸在牢门外的手还捏着他的面巾,便有些尴尬。 我手悬在半空,拿着面巾递给他,尴尬万分地说了一句:“啊……还给你。” 黑衣人也不客气,直接拿过了面巾,随后坐得离我远了一些,估计是怕再次被我偷袭。 他靠着另一侧的牢房的牢门坐了下来,说道:“想知道我是谁?就不怕知道了,我杀你灭口吗?” “怕。”我说道。 我刚才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我刚才只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竟然知道这其中的内幕,我当时想着他一定是认识我的人,或者我认识的人!现在他这么一说,我回想起来,还真又点害怕了。 他蒙面自然是不想让我看见,若我真的看见了,还保不准就真会杀我!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盯着我。 我见他不说话,便又问了他几次,他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可是他这回无论我怎么问,都是都闭口不言了,可能是怕说多了,再被我听出什么。 我问了半天,自讨没趣儿,便也不再说话了。 没有干草的地面潮湿阴冷,我便退回到了干草堆上,靠着墙,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 这一晚,睡得十分不舒服,我几乎是整晚都在做噩梦,梦见我被绑在柱子上,两个大汉一人手中拿着一把小刀,怪笑着朝着我走来,一边走两个大汉的嘴里面还一边说着:“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我是在自己的叫声中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 日光已经透过天窗照射了进来,算上昨天,我已经在这个牢房里,待了两天两夜了。 “吃饭了!” 我转头,就看见差官把食盒往地上一丢,就走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深吸了两口气,才站起疲惫的身子走到牢门边,把手伸出去,打开了食盒。 食盒里面装着的饭菜还真不错,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清蒸鱼头,都还冒着热气。 我心中不免有些纳闷起来。 从前听说牢房里都是给吃馊食的,要么就是冷饭硬馒头的,怎么还有这么好的菜了? 红烧狮子头……清蒸鱼头…… 难道,这是临行刑之前的断头饭吗? 身处这种坏境,碰到了与坏境不相符的事情,我难免开始乱想起来。 昨天差官给我送饭的时候,我没胃口吃,所以也没看,不然,我还能对比一下,是每顿都这么好,还是单单只是这一顿这么好。 本来我是挺想吃的,但是当我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断头饭的时候,我就又没了胃口。 也不知道我那个尚书老爹什么时候才能救我出去…… 我看着那两道带‘头’的菜,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是朝着我这边走来的。 我没心思在去管什么牢饭了,扒着牢门的木头缝隙去看,就看见赵洛玉走了过来。 我连忙就喊:“七殿下!七殿下!我是冤枉的!” 赵洛玉果然是来找我的!我见他目光是看向我,我心中便升起了出去的希望! 他走到了我的牢门前停了下来,看了看我,眉头便锁了起来,我看他的样子,有些忐忑,难不成,已经定罪了,翻不了案了吗? 这样想着,我刚才的希望又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江侧妃……”赵洛玉的声音很低沉,我有点不敢往下听了,但是我又十分期待着他能说,我可以出去了。 我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我生怕他说一句我已经被判了死刑,那种千刀万剐的死刑。 然而赵洛玉并没有往下说,而是对一旁的差官示意了一下,差官便将我的牢门打开了。 我这是……是无罪释放了吗? 赵洛玉开口说道:“江侧妃,受罪了。” 我听他说话的意思,颇有一点给我道歉的意味,可是我现在顾不得这些,抓着赵洛玉的胳膊激动地问道:“我是洗脱罪名了吗?是可以回王府了吗?” 赵洛玉点了点头。 我高兴地直接就笑出了声,根本遏制不住这种欢喜! 赵洛玉又叹了一口气,“可以回去了,但是罪名……” 我心中的喜悦一下子就又没了,他这又是什么意思?“七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一点!” 赵洛玉说道:“事情有点复杂,江侧妃,不过,你现在可以回王府了,只不过还是需要你待在自己的住处,不要乱走。” 我听这话,就明白了,这是让我回去了,但是我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所以还是相当于把我软禁在宝香阁,不过,总比在这个地方强多了! 既然能从这出去,那么洗脱罪名便是早晚的事情! 不过,我心中不免好奇起来,昨天的时候,我还是几乎九死无生的,怎么今天就把我给放了呢?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知道一下案件的情况的,只有了解了情况,我才知道如何为自己完全洗去冤屈! 于是我就一边跟着赵洛玉走,一边问他,“七殿下,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告诉我一下为什么突然就放了我,毕竟我也是当事人,还是被怀疑的对象。” 第一百零九章 让你坐!你就坐! 我这么问完,就观察着赵洛玉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斟酌了一下,随后让跟着的差官后退了很远的距离,这才跟我说道:“昨天晚上的时候,张绣母子三口,受到刺杀。” 我一听,大为惊骇,“刺杀?” 赵洛玉点头,“没错,而且是四个杀手同时出手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张绣母子。” 我想都没想,连忙问道:“那她们如何了?” 赵洛玉说道:“万幸,我派了人一直保护,所以张绣母子并未受伤。” 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即本能地说道:“这真不是我指使的!” 我一个只能拿出几十两银子的穷酸侧妃,哪里有钱去请杀手啊!赵洛玉应该不会怀疑是我吧?! “自然知道不是你,所以这件事……嗯……很复杂……” 听见赵洛玉这么说,我便放心了,这个赵洛玉看来不糊涂,知道我根本没钱请杀手! 不过,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连张绣母子都不放过! 顿了片刻,赵洛玉继续说道:“三哥跟我说,让你回王府你也跑不了,所以……”赵洛玉突然就不说了,他抿了抿嘴唇,脚步也停了下来。 我抬头,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大理寺的门口了。 我看见赵洛俞的马车停在那里。 赵洛玉这个时候对我施礼,“江侧妃,这两日得罪了,改日我会登门致歉的。” 赵洛玉这么一说,我心中原本因为他把我关入地牢的怨气也就散了许多。 说到底,他也是秉公办事,而我当初所做的事情也确实有点让人怀疑。 我对着赵洛玉福了福,说道:“七殿下何出此言,你也是为了查明真相,我自然是不会怪你的。” 我说完,就见赵洛玉的眼神之中,有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意味,不知道是什么,我也并未多想。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心中反倒是高兴起来。不是因为听到他要给我登门道歉高兴,而是因为,他既然是说了道歉,那便认为关押我是错误的,那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凶手不是我,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完全地洗脱我的罪名! 赵洛玉没再说什么。 我便走下了台阶,上了马车。 刚掀开帘子,我就看见赵洛俞闭着眼睛坐在里面。 我一进去,他的鼻子就皱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嫌弃万分地说了两个字儿:“臭了。” 我:“……” 什么臭了啊? 赵洛俞这很显然是在嫌弃我在地牢里蹲了两天没洗澡,身上臭了! 虽然我也知道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但是被人这么说出来,我实在是拉不下脸来了。 我转身就想下马车,赵洛俞又十分嫌弃地说了两个字儿:“坐下!” 我:“……” 原本我是感激他坠马的时候救我的,但是由于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让我开始怀疑他根本就不是在救我。所以那些原有的赵洛俞的感激之情也就没了。 我低声忿忿不平地说了一句:“王爷,我身上脏兮兮地,还是不坐你的马车了,免得弄脏了。” 赵洛俞“哼”了一声,随后没好气儿地说道:“让你坐,你就坐!” 他的语气不怎么好,眼神也是冷冷的,我心想,坐就坐,谁怕谁啊!反正也是你的马车!是你让我坐的!别到时候又找我洗马车!我可是不会认账的! 这样想着,我便坐在了一旁。 赵洛俞也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马车缓缓地行驶起来,过了半天,赵洛俞才开口道:“地牢如何?” 我听他这么问,不免有些恼火。 心说,你还问我地牢如何?你昨日不是已经进去看过我了吗?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你自己没看见吗?现在还要问我地牢如何? 我听他问得来气,便也不想好好回他的话,便说道:“饭菜不错。” “呵呵……”赵洛俞听见我这么说,就乐了,随后就睁开了眼睛,说道:“红烧狮子头配清蒸鱼头再配你这么个江大头?嗯……确实不错!” 我先是一愣!,赵洛俞怎么知道是红烧狮子头和清蒸鱼头的?难道这是地牢里的标准饭菜吗? 随后,我就又气了起来,他说我是江大头?变着法儿的搁着骂我呢啊! 我看了看他,实在是忍不住要低着头偷偷地白他一眼! 我本来就在地牢里遭了两天两夜的罪,好不容易出来了,竟然还要被人挖苦!任是谁心情都不能好了! 我低着头语气很平,没什么感情地说道:“王爷真乃神机妙算,红烧狮子头加上清蒸鱼头,属实不错。” “哦……”赵洛俞拉长了声音,“那要不,咱们回去?我再跟七弟说说,让你多在里面住几天?就说你是没吃够地牢里的饭菜?” 听赵洛俞这么一说,我更是火啊! 我抬起头用一种有点仇视他的眼神盯着他,他就很淡然地笑着看我,一副觉得很有趣的样子。 盯着盯着,我就想到赵洛玉跟我说是赵洛俞让我回王府的,心里想着,还是不能得罪他,能从里面出来,看来,还是他的功劳。 我缓缓地低下头,不情愿地说道:“王爷恕罪,妾身实在是不想回去了。” 停顿了片刻,赵洛俞改了稍微严肃的语气,说道:“要是不想回去的话,得想办法查到真正的幕后凶手才行。” 赵洛俞这句话说得在理,我说道:“妾身知道……” 我当然知道要查到幕后凶手,但是我一个弱女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我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查起…… 赵洛俞轻轻地咳了咳,说道:“其实,受害人是我跟你,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就看了看我。 那眼神分明就是:你求我啊!你求我说不定我就答应帮你查哦! 赵洛俞性情实在是难以捉摸,他阴一天,阳一天的,今天对我笑眯眯的,明天可能就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觉得我求他是一件十分不靠谱的事情。 我没有搭赵洛俞的话茬,说道:“我相信七殿下会早日查明真相,还我一个清白的。” 赵洛俞的脸瞬间就沉了沉,随后说道:“你相信我七弟,就不相信我吗?” 第一百一十章 原来你是担心本王的伤啊? 我见赵洛俞是有点生气的意思,连忙恭敬地说道:“王爷,妾身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现在伤势未愈,还是养伤是主要的,若是劳累的话,可能痊愈就需要更长的时间了。” 漂亮话谁不会说啊!我最会说漂亮话了! 我这可是关心你的伤势,赵洛俞,并不是不相信你! 赵洛俞就是再怎么挑刺儿,他也挑不出我这话的毛病来! “原来,你是担心本王的伤啊!”赵洛俞呻|吟了声,“哎……” 我就见赵洛俞一副期期艾艾地样子看着他自己的右手,他的表情很委屈,让人看了,便忍不住要去心疼他。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这样的一个表情,又让我的内心开始对他有点愧疚起来。 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救我,但是终究是因为救我而伤了手……这个是事实,是无论如何都磨灭不了的事实。 我低下了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对他一直抱着感恩的心,还是应该嫉恨他在我危难时刻落井下石了…… 在我的犹豫之中,马车停了下来,王府到了。 我先下了马车,回头去搀扶着赵洛俞。 赵洛俞见我去扶他,还挺高兴的,面上露出了笑意,说道:“红烧狮子头和清蒸鱼头不白吃,长脑子了!” 赵洛俞说话一向都是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比较多,我听了虽然依旧是很生气,但是也懒得跟他计较了,想着我毕竟是欠了他的,就由他说吧,他说又说不死我!再者……我也计较不过他。 我搀扶着赵洛俞进了王府,便准送松手了。 “怎么?进来了,就不管了?”赵洛俞见我要松手,直接把话说在了我动作的前面。 这样一来,我就不好松手了。 “王爷,我在地牢里两日身上脏兮兮的,想先回到宝香阁洗漱一番。”我说道。 这个是真的,因为我在地牢中担惊受怕,总是出一身的冷汗,地牢里又潮湿阴冷,环境不好。我现在自己闻着自己的衣服都觉得都有点发臭了。 而且,在地牢的时候,神经紧张,都不觉得什么,现在放松下来了,我就觉得自己的膝盖还有脚踝都在隐隐地冒凉气,看来要泡个热水澡祛除一下寒气才行了。 这个时候,沈湘儿迎面快步走了过来。 此刻的沈湘儿简直就是我的‘救星’了,让我可以摆脱赵洛俞,赶紧回宝香阁去。 沈湘儿走到我跟赵洛俞的面前,一下子就将我挤开了,随后她站在我刚才站的位置,她一边扶着赵洛俞,一边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哼!还有脸回来!” 果然沈湘儿一来,赵洛俞就十分怜爱地看着沈湘儿,根本不管我了,他对着沈湘儿说道:“湘儿,这风凉,你怎么就出来了呢?” “洛俞……我一直在等你呢,就想着你一回来就能看见我……洛俞,她怎么也跟着回来了啊?她不是谋害你的凶手吗?该被处刑才对!”沈湘儿怨恨地回头又挖了一眼,才作罢了。 赵洛俞被沈湘儿扶着往里面走,我就听见赵洛俞十分无奈地说道:“哎……湘儿,我七弟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一根筋!死板的很,也不知道哪里查来的说不是她做的,就把她给放了……我这不正好去问他一些事情嘛……就把她顺路……” 他们渐渐走远,后面的话,我也便听不清了,不过我也懒得听,肯定全是一些听了会觉得肉麻死的话! 我一路回到了宝香阁,路上丫鬟们见到我,都露出微微吃惊的神色,但是也都恭恭敬敬地给我施礼。 我想着,可能是因为我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吧?所以他们才露出了那样的神情。 春喜正在宝香阁的门口站着,似乎一直都在向外看着。她应该是一直在等我的吧? 她看见我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确定真的是我回来了以后,才冲了过来,抱住了我,大喊了一声:“小姐!” 我拍着春喜的后背说道:“没事的,春喜,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小姐……呜呜……小姐……”春喜抱着我就哭了起来,最后,我的半个肩膀都被她给哭湿了。 春喜这两日瘦了。 她原本有点圆圆的小脸都瘦成了椭圆形的了,我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十分的心疼,这两日,她肯定又是不吃不睡地在担心我。 我擦了擦她面上的眼泪,拉着她走了进去。 安慰了春喜一翻,又把事情大致地给她讲了讲,随后便让春喜给我准备洗澡的水了。 我觉得我的衣服都要黏在身上了,十分的难受,只想快点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躺在床上睡一觉。 很快,洗澡水就准备好了。 我坐进浴桶里,春喜一边给我擦着背,就一边气愤地说道:“小姐,这次,咱们一定要找出害你的人!” 她可能是说得来气,手上的力度也重了三分,我一呲牙,感觉背上一疼,不过,我也没好说出口。想着,这个疼我还能忍,要是一会儿她再使劲的话我再告诉她吧…… 我呲着牙点了点头,同意春喜的看法。 上一次有人给我投毒,我一直没有抓到那个下毒之人,本想着对方会就此收手,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招数在后面。 不过……我又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点蹊跷,便问春喜道:“春喜,你说这两次陷害我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春喜给我擦背的手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随后她说道:“这个……小姐,奴婢也想不出来。” 我仔细地分析着,有可能是同一个人陷害我,也有可能是不同的陷害我,可是陷害我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让我死。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有点不同,不自觉地我就“哎?”了一声。 春喜听见我发出疑问的声音,似乎问了我什么,不过我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并没注意她的问话是什么。 这……第一次给我投毒的人,他似乎是……只想让我一个人死,因为那毒药,只是针对我一个人,他只想让我一个人在不知不觉就死去。 而这一次,明显的不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倒是懂事啊? 这一次的陷害,对方不仅仅是想让我一个人死,对方是想将整个江家都除掉,要是坐实了我的罪名,整个江家就都跟着我一起玩完了! 两次虽然都是陷害我,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啊! 很显然,这后者比前者做的更为毒辣,更为隐秘,也更为狠绝! 如果不是赵洛玉派人保护张绣母子,从而发现了刺客,那这后者陷害我的手段,也可以说得上是天衣无缝了! 我想到这里,浑身不免就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幕后的真凶实在是太恐怖了!计划周密不说他连妇孺都不放过,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啊! 有这样的一个人要杀我!我不免觉得,我逃得了这一次,但是很难逃得了下一次啊! 要么……寻得赵洛俞的庇护? 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就算是赵洛俞也恐怕很难时时刻刻地护着我…… 我陷入了一阵的沉思…… 继而又想到按照赵洛玉所说,是因为张绣母子受到刺杀,捉住了那刺客才肯放了我。 那么肯放我,肯定是因为已经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认为谋害赵洛俞的事儿不是我做的,不然,即便是捉到了刺客也不会放了我! 那么也就是说……赵洛玉有了新的怀疑对象! 这个怀疑对象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是我光在这里分析,在这里想,就能想得出来的。 我必须得找个机会,去问赵洛玉,又或者……去问赵洛俞? 赵洛俞他应该也是知道的,毕竟他也是受害者,还是赵洛玉的兄弟。 赵洛玉若是怀疑谁,应该是会告诉赵洛俞的,听今天赵洛玉送我出来时候说的话,赵洛俞应该也是知情的。 要不?找个机会问问他吧!我下定了决心。 “小姐……小姐……” 我也不知道春喜喊了我多少遍了,不过此刻才回过了神儿。 我不准备把我的想法全都告诉春喜,我怕春喜也跟着担心起来,于是我就对春喜说:“我太乏了……刚才都要睁着眼睛睡着了。” 春喜也没多想,就说:“小姐,你就闭上眼睛歇着吧,我帮你擦身子。” 经历了这次地牢里的九死一生,让我对我所处的这个襄王府,有了一个改观。 我想起赵洛俞之前跟我说的话,更加认定了,这个襄王府,并不是安全的,危险时时刻刻就潜藏在其中。 而我,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整日里只想着没心没肺的生活就可以了。 不论是我侧妃的身份,还是我江家庶女的身份,都不允许我只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不受宠的侧妃。 我可以不受宠,但是不可以被人害! 泡过了澡,浑身就舒服了很多,膝盖和脚踝也都不冒凉气了,春喜帮着我擦干了身体,我披了衣服就回到了屋子里。 我本想直接进屋子就上床睡觉的,结果,刚进门,我就看见赵洛俞坐在床上,他好像是等了我很久的样子。 面上露出了因为等待的久而表现出的不耐烦的表情。 看见我进来,就丢给了我一句:“怎么才洗完?” 说真的,现在我真的不想他来我这儿! 我从地牢里出来,只想好好地在自己的床上睡上一觉! 我自己睡我可以‘大’字形的躺着,也可以‘人’字形的躺着,但是他这么一来,我只能‘丨’字形的躺着了,这样睡起来就很累。 我有点疲惫,也懒得去跟赵洛俞整一些面子上的东西了,就直接唤了一声“王爷”便朝着床走去。 其实导致我这么敷衍他的主要原因便是,我之前那么卑躬屈膝地讨好他,惧怕他,都没得到什么好处,以后,倒不如做自己,反正现在我那个尚书老爹也是念着我,记着我的,我也算得上是有娘家给撑腰了。 说起娘家,我的心头就是一暖,江晨溪能去在我落难的时候去看我,真的是我曾经想都不感想的事情。曾经羡慕别人有的亲情,如今,我也一点点的,都有了! 我一边朝着床走就一边想着,既然怎么顺着赵洛俞都不行,倒不如我就不顺着他了!我顺着他我都顺到地牢里了! 想起赵洛俞在大理寺的大堂上还有地牢里对我说的话,我就生气!越想越是生气! 又想起我的手还曾经按到过死老鼠,生气的同时我的心里还非常地犯恶心,于是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怎么情愿地坐在了赵洛俞的旁边。 赵洛俞似乎是觉得我这个样子有点奇怪,便说道:“你怎么了?” 我一股脑地气没地儿撒,语气自然也是酸唧唧的不好听,说道:“王爷今天怎么又来了?” 我去地牢之前,他就来我这,我一回来,他又来我这,沈湘儿不找他吃醋吗? “你不愿意让我来?”赵洛俞反问了我一句,声音挑着,而且很冰冷!他是生气了! 我一听他这语气,我就又蔫了,原本想着不给他好脸色的气势也一下子就没了…… 果然啊,脾气秉性这个东西不是一时间能改的啊! 给别人脸子看这件事也不是我一时能学会的啊! 我抬头看了看他那张有点阴沉的白无常般的脸,有点怕起来,万一他真的去跟赵洛玉说把我送回地牢里怎么办? 天可怜见,我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突然,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是我那个尚书老父亲念着我,我也没办法在赵洛俞面前像王妃那样,我实在是学不来,也做不到。 我笑了笑,脸色就柔和了下来,有点假惺惺地说道:“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你总来我这……沈侧妃和王妃……这……还是希望王爷你雨露均沾啊……” 赵洛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头倒在床上,扯了被子盖在了身上,没好气儿地说道:“你倒是懂事啊?” 我继续装作很贤淑,说道:“为王爷分忧解难,是妾身的本分。”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时候,你给我生个世子!什么时候,我就不来了!”赵洛俞的语气极度的不友好,我知道,要是再说下去,估计他又要炸毛了。 于是我也就不敢再言语了,便也乖乖地躺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让妹妹担心了,我没事 第二天一早,赵洛俞早早地就不见了踪迹,我都不用问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潇湘馆了。 常太医提着药箱子来的时候,我刚吃过早饭。 常太医给我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说我的头伤呢,还是得养着,静养。 最好是一动不动,安静地坐着,站着,或者躺着,只有这样,我才能尽快地好起来。 我自然点头答应,不过一动不动实在是太难了,只能说尽量做到。 我见今日常太医来的很早,我便好奇地问常太医:“常太医你怎么这一大早就来了啊?你吃早饭了吗?” 常太医捋着胡子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哎呀……吃什么早饭啊!还不是那个常落,一大早就去找我,在我的房门前喊‘请常太医出来!请常太医出来!’的!我穿上衣服,洗把脸,就来了!” 我一听,想着难道是赵洛俞让常落去找常太医给我看病的吗?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常落是赵洛俞的贴身侍卫,除了赵洛俞没人能使唤得了他。 我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丝丝暖意。 因知道了常太医没吃早饭,我连忙让春喜给常太医准备早饭,让常太医在我这吃了。 常太医吃完,就捋着胡子跟我说:“多谢侧妃,还是侧妃体谅人啊……” 这个时候,冰婵就来了。 我一边送走了常太医,一边就迎上了冰婵。 冰婵一看见我,眼圈先红了三分,满眼心疼地看着我,哽咽着说道:“姐姐受苦了,这……这都瘦了不少……”说着,就要掉眼泪。 我看着冰婵这副对我关怀备至的样子,心中佩服,冰婵的演技可以说是跟沈湘儿不相上下了。 其实冰婵并没有做过什么针对我的事,甚至几次都想结交我。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很假,即使同我说话的时候面容再怎么真切,我也觉得十分的假,我甚至敢去断定,她就是装的!我也不知道这应该算是我的直觉,还是我的偏见。 我脸上连忙露出了笑意,就说道:“让妹妹担心了,我没事的。” 引着冰婵进了屋子,她刚坐下来就说道:“昨天就听说姐姐回来了,我就想来看望姐姐的,但是又想着,姐姐刚回来,总得休息一番,就没敢来叨扰……所以今日才来,还请姐姐不要怪罪我……” 我让春喜给冰婵上了茶,然后说道:“你这是说得哪里话,不管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我心里都是十分开心的。” 冰婵擦了擦眼泪,柔着声音问道:“姐姐这下回来了,是不是嫌疑都已经洗清了?”说完,她就满眼担忧地看着我。 她那眼神,完全就是一副真的为我担心的眼神,真的不能再真了! 可是我看着她的表情,一点都感受不到她的这种担忧,我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不准备把我现在所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因为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没有查清楚。 我若是说了,保不准就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若是让幕后之人得到了消息,做出防备,那想挖出他可就难了! 而且,冰婵就是大皇子的人,跑来我这里打听,肯定是为了把襄王府里的事情都告诉给大皇子。 即便我不是为了赵洛俞,为了我自己,我也不能把我知道的告诉她! 我打了个马虎眼,又补充了一句:“七殿下说我可以回来,我就回来了,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也别问我了。 冰婵见我这般说,果然也就不再问了。毕竟她也是个明白人,不是那些个听不明白话的。 顿了片刻,冰婵转而露出了一副替我打抱不平的样子,说道:“那日听闻姐姐被带走,我就知道,一定是抓错了人,姐姐如此善良之人,怎么会做出谋害王爷这样的事情呢!” 我叹了一口气,故作出经历了一番风雨后颇有感悟的样子,说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七殿下怀疑成了谋害王爷之人了,这说起来心里苦啊……” 我也想装作是伤心要哭,奈何只是干打雷不下雨,实在是装的不像,只得掩面叹了几口气。 冰婵见我叹气,连忙就安慰我,说道:“姐姐莫要难过,定是哪些人嫉恨姐姐,在背后说了姐姐的坏话。” 冰婵说这话意有所指,我听得出话里的意思,她肯定是想说,是沈湘儿看我不顺眼,所以在背后给我插刀子的。 不过沈湘儿明面儿上也给我插刀子,可我不如沈湘儿得宠,自然也是拿她没什么办法。 难道这次告诉赵洛玉我曾经动过马蹄铁的事情,也是沈湘儿吗? 这个,我当时倒是真想问赵洛玉来着,不过,看赵洛玉的样子,应该也是不会说。不由地,我就蹙眉。 冰婵见我蹙眉,便说道:“姐姐,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我见她的样子,便明白她什么意思了,我把丫鬟们都遣退了出去。 冰婵身子微微向我靠近,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姐姐,我知道是谁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我看着冰婵,心想,难道她真的知道? 冰婵可能是见我眼神有疑惑的神色,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王府之中,我独独能与姐姐说上几句话,虽然我想与姐姐亲近,姐姐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但是这件事若是不同姐姐说,我这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总像是压着石头一般。” 冰婵说完,看了看我,又说道:“沈侧妃得王爷恩宠,这件事,我没敢跟王爷说,王爷最近也没怎么到我哪里去,姐姐莫怪我没有替姐姐打抱不平。” 我听她这意思,已经是指明了,难道真是沈湘儿跟赵洛玉说的我动了马蹄铁了? 我笑了笑,便说道:“怎么会怪你呢!” 冰婵见我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说道:“那日,我见沈湘儿的婢女出了王府,鬼鬼祟祟的,我便也命人跟着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那丫头的行迹实在可疑,所以好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谁跟盗贼讲道理? 我听着冰婵这么一说,心中也好奇起来,那丫鬟到底去哪了啊?就继续往下听。 “结果我的丫鬟回来就跟我说,沈湘儿的婢女是去了大理寺。我当时也不知道有姐姐你这事,要不然,我肯定早就告诉你了,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这沈湘儿的婢女去大理寺干嘛呢?不过我也没多想。但是等你一被七殿下带走,我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冰婵说完就看着我,一副‘分明就是沈湘儿告密’的表情。 我看着冰婵的表情,实在是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不过,我是相信沈湘儿能做出这种事的,毕竟,她总是找我的麻烦,又恨是我连累了赵洛俞受伤。可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动了马蹄铁呢? 我想了想,觉得她知道这件事情其实也是挺容易的。 那日我当着王妃说过马蹄铁的事情,有可能被哪个丫鬟听见了,传到了沈湘儿的耳朵里,沈湘儿就记在了心里了。 沈湘儿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我实在是有些难以容忍。 虽然陷害我的人不一定是沈湘儿,但是我这次入狱她也算是在推波助澜了,差一点我就真成了冤死鬼了! 一有能除掉我的机会,沈湘儿她真的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啊! 冰婵见我神色有异,她的面上倒是不经意地露出了‘大功告成’的表情,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我给看见了! 冰婵说的话,我需要求证!不能她说什么,我就信了什么! 又闲谈了一会儿冰婵就走了。 我坐下来静静地思考着冰婵所说的话,其实她无非就是想在我跟沈湘儿之间挑拨罢了。 然而她是根本不用挑拨的,我跟沈湘儿之间的仇怨从沈湘儿第一次诬陷我抓伤她手臂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一直在继续,从未停止过! 我就这么一直坐在廊下发呆,夏花跳到我的旁边我也没理会,不一会儿,它就又跳走了。 我让春喜去悄悄地打听,想知道到底沈湘儿的丫鬟有没有出府。 要真是沈湘儿告诉的赵洛玉我动马蹄铁的事情,那么,我就必须还要弄明白,沈湘儿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早就知道了,还是在我跟王妃说完之后知道的! 沈湘儿是否跟整件坠马的事情有关!难道,沈湘儿跟那个陷害我的人是一伙儿的? 我想到这里,就摇头,又自己把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我觉得说不通!这说不通啊! 沈湘儿那么爱赵洛俞,她肯定不会做出谋害赵洛俞的事情来! 即便是为了陷害我,除掉我,哪怕是为了除掉江家我也相信她是不会拿赵洛俞的生命开玩笑的!这一点即使我不喜欢沈湘儿,也不得不承认啊! 那么……也就是说,沈湘儿不知道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到底是谁,她知道的便是我曾经动过马蹄铁这件事,她只是想借机陷害我或者单单认定就是我谋害赵洛俞,所以才去告诉了赵洛玉! 这样,说得通! 那么,沈湘儿不管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动的马蹄铁就都不重要了。这跟整件事情的关联并不大。 春喜这个时候就回来了,附在我耳边说道:“小姐,沈侧妃的丫鬟确实出过府,就在你被七殿下带走的前两天,不过,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我点了点头,想着基本可以断定了是沈湘儿去告诉的赵洛玉了。 这件事是搞明白了,我又在想该怎么查出陷害我的人。 可是,很显然,我并没有任何良策,这也就代表着,我只能是被动的等待着赵洛玉的调查结果,而不能主动的出击找出事情的真相。 这种未知的等待实在是让人难熬的很! 我很怕哪天赵洛玉再来把我带走,再把我关在地牢里,跟我说:真凶就是你! 不行,我还是得想办法,想办法尽快地找在背后陷害我的人! “哎呀!冬喜?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都没反应上来这句话是在叫我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跳到我的面前,用他的剑柄轻敲了一下我的头了! 我“哎呀”了一声,抬脸便去看。 这人逆着光站着,在阳光晕染之下,一时间我还真没认出来是谁! 春喜刚才进去给我拿斗篷去了,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我的跟前,她把斗篷披在我的身上,然后就挡在我的面前,冲着那人大声说道:“你是什么人!如此无礼!见到侧妃还不施礼!” 那人“嗯?”了一声,像是很奇怪的样子,随即他就闪了闪身子,又来看我。 我这才看清了对方的容貌,认出了此人是谁! 这!这!这是那个贼啊! 当日我出城给赵洛俞买礼物,劫持我的那个盗贼啊! 他怎么来这里了啊?!啊! 他怕不是来偷东西的吧!?啊? 他现在见到我?会不会再把我给劫走啊!我当日可是好不容易才逃脱啊! 想到这里,我连忙站了起来,拉着春喜后退数步,与那盗圣顾辞吟形成了对立之势。 我紧张地冲着顾辞吟说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顾辞吟疑惑地看了看我,随后笑道:“乖徒儿,你都能在这里!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啊?哎……我说,你这副模样是干嘛?见到为师难道不应该是开心才对嘛?” 开心?我开心个鬼啊! 我见顾辞吟一副潇洒自若的样子,浑然不把这里当成是王府啊!此贼真是胆大包天啊! 我见他怀中抱着宝剑,心头畏惧又多了二分,说道:“你……啊……师父,这里可是襄王府啊……你得手了吗?得手了就赶紧走吧!别一会儿让人给抓住了!你快走,我这边给你打掩护!” 我心说,赶紧走吧,我的大爷!你可别在这待着了!再待一会你要是知道我骗了你,你不得杀我?江洋大盗啊!杀人不眨眼啊! “呦呵!刚见为师就想把为师赶走啊?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啊?我还不走了呢!”顾辞吟说着就一屁股坐在廊下了! 道理?谁跟盗贼讲道理啊!那不是傻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会就是你吧 我见顾辞吟坐在那里,一副‘我就是不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架势,心说:这!这顾辞吟他竟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进入这王府的内宅后院之中,还状若无事地就坐下了?嗯?这已经不是大胆了,这简直是狂妄无比啊! 我看了看四周!丫鬟们仆人们也不知道都去了哪了,此刻院子里还真就没人啊! 我想大喊,但是看了看顾辞吟怀中的宝剑,到嘴边的叫喊声硬是给咽了下去! 我要是一嗓子喊下去,估计救我的人没到之前顾辞吟手里的剑就已经抹了我的脖子了! 春喜这个时候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在我耳旁小声地问:“小姐,这是什么人啊?” 我对着春喜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别问了! 春喜立即就闭上了嘴巴!跟我一起盯着面前的这个江洋大盗! 顾辞吟看着我,一开始他还笑吟吟的,挺开心的样子,但是见我如此的防备他,他不由地就皱眉,有点气愤地说道:“冬喜!你怎么回事?才个把月没见!你就要不认我这个师父了吗?” 我心说谁想认个盗贼当师父啊!我当日那是被逼的!! 但是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他我不愿意啊!那不是等着找死呢吗! 于是我就说道:“师父!我没有不认你啊!我只是见你突然出现在此,着实是……是吓了一跳!” 顾辞吟站了起来,冲着我说道:“吓了一跳?吓什么跳啊?什么地儿是你师父去不了的啊?便是皇宫大内!我也敢去!” “是,是,是……”我连忙迎合他,想着赶紧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便低声劝道:“师父,这儿实在是不安全,一会儿丫鬟仆人们就回来了,声张起来,你就走不了了!你要是东西到手了……要么……就先走着?咱们师徒自有再见面的机会啊!” 顾辞吟上下看了我一番,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心说难道他是发现了我再诳他吗? 顾辞吟随即就靠近了我,我便赶紧又是拉着春喜后退了数步。 顾辞吟瞪着我说道:“你躲什么啊?” “我……我没躲……这地方不安全,我这是……为师父你担忧啊!”我磕磕巴巴地说道。 江洋大盗!谁见谁不躲!不躲脑子有问题! 顾辞吟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双臂抱剑,昂着头教训我说道:“徒儿,你这个胆子就是太小了!这么小的胆子,以后怎么继承为师的这一身本领行走江湖啊!”他说着,还颇为叹息! 谁要行走江湖啊!我就老死在这宝香阁我就心满意足了我! 顾辞吟长长地嗟叹了一声,似乎觉得我有点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般,白白浪费了做他徒弟的这个机会。 顾辞吟又说到:“真是不明白,你看看你现在吓得这个样子,浑像个小鸡崽子!哎……告诉你把,你师父我现在,是这襄王府的幕僚!名正言顺的在这里!你有什么可怕的?” “幕僚??”我不理解,一时间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想了想,觉得不可思议,江洋大盗摇身一变成幕僚?! 赵洛俞请顾辞吟当幕僚?开玩笑的吧? 要么就是赵洛俞眼瞎,要么就是顾辞吟会演!不然他一个盗贼,怎么能成幕僚呢? “来,徒儿!”顾辞吟一把拉住了我,把我向前拽了两步。 春喜连忙阻拦:“放开我家小姐!” “我没恶意!”说着顾辞吟便松开了我的手,说道:“冬喜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为何不跟这位姑娘介绍为师一番啊?” 我张着嘴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介绍?怎么介绍?说是你江洋大盗吗?谁听了谁不害怕啊! 顾辞吟也不等我说话,对着春喜洋洋得意地笑着说道:“天下第一盗圣,听说过吗?” 春喜怔愣地看着顾辞吟摇头。 顾辞吟继续说道:“啊……没关系,现在你就听说了,我就是天下第一盗圣!顾!辞!吟!” 顾辞吟正在高声地说着他是天下第一盗圣的时候,外面便有丫鬟走了进来。 丫鬟们一看到顾辞吟也都十分的惊诧,我赶紧就对着那些丫鬟使眼色,意思是:别看了啊,赶紧去找护卫啊!这里有一个江洋大盗的啊! 刚才顾辞吟跟我说他是幕僚我实在是不能相信的啊!我怀疑这他是在诓骗我! 但是那些丫鬟们,竟然没有一个能理解我的意思的,便是那平日里我觉得十分伶俐的翠儿也是没理解我啊! 我登时就着急了起来啊! 这边顾辞吟终于是说完了,随后很是得意,然后就看着我,说道:“我说,冬喜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也在这里呢啊?” 春喜也不名所以地看着我。 我之前没跟春喜说过,我拜这么个江洋大盗为师的事情,我当初想着,此生,估计都不能再见面了呗,谁想到,谁能想到啊!在自家的院子碰见他啊! 我就有点汗颜,此时也不是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对着顾辞吟说道:“啊……我便是这家的丫鬟……” 顾辞吟看着我,那眼神就是在说:你当我是傻子吗?刚才她叫你侧妃又叫你小姐的,我可都听见了! “我说冬喜啊!你这再骗为师可就不好了吧!”顾辞吟抱着剑,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不过,他看着我,看得我几乎无处遁形了,这就让我实在是不能再对他撒谎了啊! 谎言被戳穿,那就只好如实相告了啊!我就说道:“师父……这……我当初……我其实吧……” 咳呀!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 我这个人最不会的就是撒谎了,但是当日面对顾辞吟的劫持,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谎称自己是丫鬟冬喜的,现在谎言被顾辞吟这么当面给戳破了。一方面我觉得实在是有点尴尬,一方面又是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顾辞吟便说道:“听说,襄王赵洛俞有一位十分不宠爱的侧妃,徒儿,不会就是你吧……” 我心说,不是吧,我不受宠爱这件事,江洋大盗都知道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马步不是马步 顾辞吟这么问,我真的面上尴尬到了顶点了! 我硬是从尴尬万分的面容之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我想我此刻这个笑啊,肯定是比哭还要难看上七八分。 我说道:“啊……师父……我确实就是那个不怎么受宠爱的襄王侧妃……” 顾辞吟一听,非但没有取笑我的意思,反倒是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说道:“哎呀!没想到我天下第一盗圣的顶门大弟子竟然是王爷的侧妃!有面儿!有面儿!” 我:“……?” 我心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这次,我必须要感谢常落,因为化解尴尬的人,正是常落。 在我还磕磕巴巴地跟顾辞吟讲话的时候,常落就来了。 常落先是对着我施礼,“江侧妃。”随后常落就扭头对着顾辞吟恭恭敬敬地说道:“顾先生,王爷请您去一趟。” 我一听,心说,赵洛俞还真是请了顾辞吟当幕僚啊!顾辞吟没骗我啊! 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莫非赵洛俞不知道顾辞吟是江洋大盗吗? 可是不可能啊!顾辞吟如此招摇自己是天下第一盗圣的身份,便是赵洛俞不问他,他见赵洛俞的第一面也应该会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天下第一盗圣顾辞吟! 我实在是想不通,不过好在的是,顾辞吟跟着常落走了,也就免去了我的尴尬。 春喜这个时候才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跟春喜讲了一遍当初拜顾辞吟为师父的经历,春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春喜这个丫头关注的点有问题,春喜就问我:“小姐,那招‘声东击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啊!我根本就不知道的好吧!我早忘记了! 这天晚上,赵洛俞没有来我这里,听说是沈湘儿哭哭啼啼地生了病,赵洛俞便心疼地去陪沈湘儿了。 我难得的自己睡一了个好觉。 晚上的时候,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了我的床上,我让它趴在我的身边,摸了摸它的毛,它十分的乖巧,渐渐地,我也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顾辞吟又来找我,我看见他总觉得有点心虚和害怕。 这种感觉跟面对赵洛俞时候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赵洛俞是自身就带着气场,我在赵洛俞的面前自动就变得弱小起来。 顾辞吟其实是一个很幽默风趣的人,面对顾辞吟我心虚和害怕是因为当初他可是劫持过我的! 并且当初他是因为偷盗了沈丞相府中的东西才被沈凌追的,这么一个江洋大盗,我怎么能不害怕呢? 再加上我曾将骗过他,我觉得他多少都会是有点生气的吧,所以我自然而然就心虚起来。 这种感觉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我看顾辞吟那表情,倒是不像是有什么的样子。 他抱着他的宝剑就问我:“徒儿,我来教你武功怎么样啊?” 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对一个小孩子说:来,哥哥给你糖如何啊? 我听他说这话,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聋了,教我武功?为什么教我武功啊?我不是很想学! 顾辞吟见我没有什么反应还在发愣,就说道:“徒儿,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痴傻啊?” 我这才缓过了神儿“啊”了一声。 顾辞吟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从明日开始,我教给你武功怎么样啊?” “教我……武功?”我指了指自己,我想我的表情已经告诉了顾辞吟‘我不愿意’! 顾辞吟看见我面色是这样,说道:“怎么?你是我的徒儿,我教你武功还不行吗?” 不是不行!是我不想学啊…… 同时,我心中好奇啊,我这宝香阁怎么说都是王府的内宅,顾辞吟就算是赵洛俞的幕僚也不能随便就进到内宅之中吧? “啊……师父,不是不行……只不过……”我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推掉才好呢? 顾辞吟此时又说道:“王爷跟我说了,强身健体是根本,所以呢,从明日开始,你就跟着我,到隔壁的院子去,我教你武功。” 我嘴巴张着,还是有点没反应上来。 听这意思怎么是赵洛俞让顾辞吟教我武功呢? 这又是闹哪出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 顾辞吟见我没反应,用他的剑柄敲了敲我的脑袋,说道:“徒儿!想什么呢?我说的话听见了吗?” “啊……我听见了……”我不怎么情愿地点了点头。 天知道,我虽然耳朵听见了,但是我的脑子还没想明白啊! 为什么让我学武功啊?赵洛俞这是又在变着法儿的惩罚我吗? 我看着顾辞吟离去,就问对着春喜嘟囔道:“春喜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我怎么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春喜自然也是想不明白的,所以也没给我一个具体的答案。 我摇了摇头,想不明白! 随即,我又想到,我现在不是在禁足呢吗?坠马的事情不是还没查清楚,我能出去? 晚上的时候,赵洛俞来我这吃晚饭,他看了看我,就问道:“顾先生来过了吧?” 我点头,正想问他,你干嘛让他教我武功呢? 没等我问呢,赵洛俞就说道:“王府也不是安全的所在,学点武功,防身用吧。” 他说这话,说的很平常,就好像在说:今天的菜有点淡了,明天再多放点盐吧。 可是我总感觉他这句话还有隐藏的什么意思,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 赵洛俞走了之后,我还是一脸的费解,难道是因为我这次被人陷害,赵洛俞想让我学点武功防身?可是我觉得那些陷害我的阴谋诡计并不是我学会了武功就可以阻挡的了的啊! 习武对我来说简直就跟上刑一样! 我觉得这种真功夫,都应该是从小的时候学起来的,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早就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了。 当我照着顾辞吟教给我的样子去扎马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扎的不是马步,是驴步! 我的腿一直在哆嗦,这……这根本站不稳的啊! 刚没站多久,就腿酸得不行了! 顾辞吟抱着他的剑,皱着眉头监督着我:“冬喜!冬喜!干什么呢!坚持住!”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回你惹麻烦了 我咬牙坚持着!但是我真的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了啊! 一旁的春喜听见了顾辞吟喊我冬喜,又见顾辞吟对我有点严厉,便有些生气地说道:“顾先生,我们小姐,不叫冬喜!你得叫她侧妃!” 顾辞吟看了一眼春喜敷衍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随后又继续指导我:“徒儿,右腿,再往左边点儿……诶呀,对对!” 十月中旬的天已经很凉了,估计再过不久就是要下雪了,但是我在这里扎马步,愣是弄了一身的汗水下来。 我这边站着,那边的顾辞吟不再看我了,而是仓啷一声!抽出了自己的宝剑。 一道寒芒就扫过了我的双眼,我一下子就有些站立不稳。 那剑长约二尺,看起来像是玄铁铸造,剑身极薄,此刻在日光之下,那剑正散着淡淡的寒芒。 我微微震惊,这剑看上去锋利无比,突然我就想起了在监狱之中见到的那个黑衣人,顾辞吟的剑看起来跟那黑衣人的剑倒是有点相似。 顾辞吟立了一个招式,随即舞动起来。 那剑在顾辞吟的手中就犹如一条银蛇一般,行走四身,呼啸而过!带起阵阵秋风! 恰逢有落叶飘落,顾辞吟一个转身,横扫地面一片落叶,银蛇飞舞,骤如闪电一般,那被扫入空中的落叶便被斩成点点碎片…… 开始的时候,顾辞吟的一招一式我还是能看的清楚的,渐渐的,那锃亮的剑在顾辞吟的手中在上下翻飞,我便看不清楚他的招式了。 却在此时,我心中凛然一阵的酸楚。 赵洛俞的剑法比之顾辞吟如何呢? 赵洛俞练剑十余年,我从未见过他舞剑的样子,现如今……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对赵洛俞的愧疚之情排山倒海般袭来。 马步再也站不住了,我趁着顾辞吟舞剑的空隙,便扶着春喜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也无心再去看顾辞吟舞剑,只是低着头想着自己该如何偿还赵洛俞的恩情。 春喜没看出我在想什么,十分贴心地给我送上了热茶,然后还替我擦着额头的汗水。 若赵洛俞的手没有受伤,他也是可以如顾辞吟这般恣意洒脱地舞剑…… 我轻喝了一口茶,身上的疲乏就稍稍缓解,心中的对赵洛俞的愧疚却怎么都散不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妃就走到了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刚想起身对她施礼,她对着我摆了摆手,随即她便向舞剑的顾辞吟看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顾辞吟收招定势,他很帅气的用手甩了一下自己鬓边的发丝,昂着头面着天,也不看向我,得意地说道:“徒儿,怎么样?为师这剑法是不是很厉害?” 他刚才的剑法,其实我是看不明白门道的,不过我也是看的眼花缭乱,想来应该是十分厉害的。 只是他的样子实在是夸张,让我本来觉得十分厉害的剑法也没那么厉害了。 我刚想说话,一旁的王妃就开了口,“就这?”王妃面上微微露出了傲然的笑意,随即王妃继续说道:“王爷还说让我也来学习学习,不过,我看还是算了……不值得一学。” 王妃说完,就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王妃如此我心中也是惊骇,不过她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像是恶意的嘲讽,倒像是由衷地点评一般地说:你这武功不行。 顾辞吟没想到有人这样说他,随即转过脸来看。 他看见了坐在我一边的王妃,随即把剑收鞘,畅然一笑,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位小姐,说话倒是有些刻薄啊……” 顾辞吟显然也是不认识王妃,还称呼王妃是‘这位小姐’,我刚想跟顾辞吟解释一下,这位可不是什么小姐,这位是赵洛俞的王妃! 未待我开口,王妃就说道:“我并非是在嘲讽你,我只是眼见了,便如实地说出来罢了。不过……虽然你剑法不怎么样,轻功倒是不错的样子。” 顾辞吟把剑一抱,笑了笑,说道:“这位小姐看来也是习武之人啊?” 王妃停顿了片刻,抬眼看了看顾辞吟便说道:“略会一二。” 顾辞吟闻言又是一笑,对着王妃施了一礼,说道:“能否请小姐施展一番,也让顾某开开眼界,不然,你这么说我,我实在是心中难受。” 我没想到顾辞吟会这样说,想着王妃如此高傲的性子,应该是会拒绝这个请求的,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王妃竟然答应了! 王妃站了起来,眼神中露出了我从前未见过的光彩,飒爽地说道:“我这身衣服,不方便,等我去换一身衣服,拿我的武器来!” 转身,王妃便领着丫鬟们走了,去换衣服去了。 顾辞吟这个时候就走过来问我,“徒儿,这位小姐是谁啊?” 我看着顾辞吟,无奈地对他说道:“这……这是王妃啊!” 我心说,这回你惹了麻烦了,王妃可不是那么好惹的!顾辞吟你还敢让王妃给你施展?王妃上次扇沈湘儿那一巴掌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不过……王妃会武功的吗?我倒是从未听闻。 “哦……王妃啊……”顾辞吟全然不在意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随即就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略带惊讶看我,“她是襄王妃啊?” 我点了点头,心说还以为他是不在意呢,原来是反应慢啊! 顾辞吟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一会儿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领!” 我微微笑了一声,我这笑是有点看好戏的意味,结果被顾辞吟给听见了,顾辞吟就看我说道:“徒儿,你笑什么啊?难道是认为,为师还不如一个女子吗?” 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的,师父……我没这个意思……” 心里却想着,王妃虽然骄傲,但是可不是说大话的人,既然敢‘应战’,那绝对是不简单! 王妃再次到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惊讶几乎忘记说话和眨眼了! 只见王妃一身紧身利落的打扮,头发全部束在头顶,扎了一个高高马尾,上面带着一支玉簪。而她的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杆长枪! 第一百一十七章 废材徒弟 只见王妃手中的枪长约一丈三尺七寸,枪尖在阳光之下反着寒芒,我看上去感觉像是纯钢打造,锋利无比! 我心中大为惊讶啊! 王妃……王妃这是会用枪吗? 王妃朝着我们一步步走来,她英姿飒爽,神采英拔,若是给她一匹骏马,她简直就是策马驰骋的女将军啊! 这样的王妃,我从未见过,我看的几乎愣住了。 顾辞吟的眼神之中也露出了惊讶欣赏的神色。 王妃走到我们的面前,微微一笑,英气十足,说道:“许久不练了,今天,就献丑了!” 这句话说完,王妃便提枪上前,她双手握着枪杆一抖,我感觉她手中的那杆长枪就好像是活了一般! 我微微发出了惊呼的声音! 这个时候,墨玉便退到了我的旁边,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她:“王妃……王妃……还会用枪吗?” 墨玉笑了笑,眼中有一丝我从前不曾见过的骄傲神色,说道:“我们小姐的枪法是国公老爷手把手教的,四岁就开始学,厉害着呢!” 王妃手中那柄长枪宛若一条出水的蛟龙!我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电光石火之间,王妃手中的长枪翻飞翱翔,迅若猛虎!我根本就看不清王妃到底是怎么出的枪又怎么收的枪。 惊讶之时,就见她身体辗转腾挪,挑枪一刺,枪尖直指天空,若蛟龙出海!反手一压,枪身拍击地面,似惊雷凌空一击!枪尖微颤,若蛇盘!,枪身转动,如巨蟒伏击!带起呼呼风声好似虎啸狼号! 顾辞吟忍不住拍手大喝一声:“好枪法!” 我也忍不住拍手为王妃鼓掌! 此时,长枪凛然一收,已经稳立在她的身侧。 王妃她面不改色,依旧气定神闲,拱手一笑说道:“献丑了!” 我拍着手掌大声道:“姐姐!好厉害!” 顾辞吟赞叹地说道:“王妃好枪法,顾某比不得!” 王妃将长枪交给了墨玉,笑道:“人各有所长,若论这个,你比不得我,不过,若论轻功,恐怕我就比不得你了!” 顾辞吟一听,也是稍稍得意,就说道:“王妃如此神功,屈居在王府实在可惜,等我以后出去偷……” 我一听顾辞吟这话有点不对劲,就连忙就拽了一下顾辞吟的衣服,顾辞吟随即就改口道:“啊……王妃枪法如神,顾某想讨教一二。” 王妃也不客气,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说道:“好啊!” 随后就见两个人一人长枪,一人长剑,就在这院中比试上了。 我虽然看得不是很明白,但是也是为两个人同时都捏了一把汗啊,毕竟刀剑无眼,若是伤了,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沈湘儿也来了,我就见她站在院门口,皱着眉头看了看,随后说了一句什么,我也没听清,然后她就转身走了。 我也没去管沈湘儿,接着看王妃和顾辞吟比武。 两个人打得实在是精彩了,我就见银光闪动,也不知道是谁占了上风。 最后两个人同时收手,顾辞吟抱拳施礼道:“在下认输了。” 王妃面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说道:“你让我?你让我,便是瞧不起我!” 顾辞吟说道:“非我让王妃,而是今日顾某实在是打不动了,不如明日再战?” 这天晚上的时候,我还跟春喜说:“春喜,王妃的枪法实在是太好了!真是羡慕。” 春喜就笑道:“小姐,你现在不是跟着顾先生学武功呢吗?以后,肯定也很厉害的!” 我当然希望春喜说的是真的了,不过,事实却是完全相反! 我跟着顾辞吟学了几日,因我实在是太笨,天资也不怎么样,顾辞吟直叨叨地说,当初实在是他自己眼神不好,才收了我这么个废材徒弟,现在后悔都晚了! 我就跟顾辞吟说:“你不喜欢我,嫌弃我笨,不如咱们这个师徒的关系就此取消了吧?” 这合我意啊! 顾辞吟非是不愿意,当即反驳了一句:“迎难不上,非君子!” 我心说,你是什么君子啊!你不就是个盗圣吗? 但是这话我是没办法跟他当面去说的,如果我跟他当面去说,那我不就是明摆着再找骂的呢吗? 所以这个师徒的关系还是没有取消,我还是得每日都跟着他习武。 又过了两日,顾辞吟实在是无奈地摇头表示放弃了。 本来他还想教我剑法的,但是照着我这个速度学下去,顾辞吟的意思就是说:可能学个五十年,你刚说会怎么亮招式吧? 我当时听了虽然是生气,但是也是泄气了,我心说,既然都这样了,咱们就别学了吧! 顾辞吟放弃了教我剑法,教了我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然后给了我一把小匕首。 这个小匕首,我还是十分的喜欢,上面有一颗红宝石,我就问顾辞吟:“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偷来的啊?” 顾辞吟就说道:“哎呀,我这个不是偷的,这个是我为数不多的不是偷来的东西。” 我便追问道:“那是从哪里来的啊?” “辽国皇后的墓里找到的,听说啊,以前还是那皇后的宝物呢!” 我听了的瞬间,差点把这把精美的小匕首给丢了! 再看这匕首的时候,便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瘆人了。 我把那匕首交给春喜,让她包上,找个地方放起来,可别拿出来摆在面上,看了怪吓人的! 自从跟着顾辞吟学武这几日,我就没见到赵洛俞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不过,看不见他也是一件好事,他不来找我,沈湘儿也就不来找我的麻烦了。 只不过,我还想从赵洛俞那里问问坠马事情的情况查的如何了。 现在看不到赵洛俞的人影,我也不知道赵洛玉那边查的怎么样,心中仍是隐隐的担忧,毕竟自己的嫌疑还没完全洗除。 这天,我从隔壁小院回到宝香阁,喝了一口茶水,刚刚坐下,便有丫鬟说,江家来人了。 我有点意外,随即一想,我从地牢里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可能是长姐担心我,前来看我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用我陪你吗 想着可能是长姐来看我,便又觉得这件事是自己没有想周到,从地牢里出来,也应该派人去给我那个尚书的老爹送个信儿去,让他放放心。 可能是因为我从小跟他们的关系就不怎么亲近,所以像这种报平安的事儿自然而然地就忘了。 我随着丫鬟来到客厅的时候,就见来的不是我的长姐,而是我的嫡母。 我很挺意外,不应该说很意外,应该是特别的意外。 我这个嫡母从小就是不待见我的,虽然说没把我直接掐死吧,但是缺衣少穿的那都是最为寻常的事了。 小时候那些事,也不能全怪我这个嫡母,我那个尚书老爹都不待见我,她这么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嫡母又怎么可能回待见我呢? 我在门口略一停顿,便走了进去,“母亲,您怎么来了?” 我见她的面容憔悴很多,眼睛也是肿的,想来是哭了很久的样子,比之上次在赛马会见到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 就听见她叹着气沙哑着嗓子说道:“辰媛啊,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求你的……” 这个我倒是料想到了。 从来也不待见我的人,突然来见我,那肯定是有事情,不然谁会见一个不喜欢的人呢?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 我面上自然是不能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毕竟现在长姐待我也是极好的,所以我便关切了三分,问道:“母亲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嫡母的眼圈红了红,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看着她的神情,不像是装的,倒像是很焦急的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她哽咽着说道:“听闻王府之中的太医医术高明,辰媛啊,能否请太医去给晨溪看看啊!”她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便是一惊!她的意思是……长姐病了?! 我心中焦急起来,连忙问道:“长姐怎么了?” 嫡母便抽泣了起来,呜咽着说道:“晨溪病了,一病不起,家里也给请了大夫了,但是……但是……都说是治不了啊……”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病了呢! 我问道:“长姐什么时候病的?母亲怎么才来说啊!” “已经有几日了!本来不想麻烦你的,我这也没办法了……辰媛……救救你姐姐吧!”嫡母哭的十分伤心。 我来不及安慰她了,便连忙让春喜去请常太医了。 但是仔细一想,也是不成,常太医是专门给赵洛俞看病的,这事,还是得跟赵洛俞说一声。 于是我就让嫡母先回去,说请了太医之后,直接让太医去府上。 我心中焦急万分,可是在府里找了赵洛俞一圈都没有找到人影,他这些日子也不知道都在做什么!我没办法便只好去找了王妃,王妃听说是救人,爽快的就答应了。 我又马不停蹄地去请了常太医,领着常太医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赵洛俞从外面回来。 他看见我领着常太医神色仓皇,便问道:“你要去哪?” 我对着赵洛俞匆匆施礼,说道:“回王爷,妾身长姐病了,妾身准备让常太医去给长姐瞧瞧,这件事已经跟王妃说过了,王妃也应允了,现在妾身正准备带着常太医去江府。” 我说完,就等着赵洛俞给我答话,但是他就是看着我,不说话,我心中急得够呛,面上也就流露出了急躁的神色。 赵洛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过了片刻之后,问道:“用我陪你去吗?” 我一愣,没想到赵洛俞会提出跟我同去,但我心中着急,他手上还有伤,便不想拉着他同去了,直接就脱口而出的说道:“不用了!王爷,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见他默许了我,便领着常太医急匆匆地上了马车。 我让车夫快点,马车直奔着尚书府就去了。 说起来,我自从嫁入王府之后已经是一年没有回家了。 坐在车上,我竟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孝的感觉。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倒是真成了泼出去的水了,想来心中还有点愧疚。 不过想想,我不回来,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家里人没一个待见我的,带着我的老妈子去世之后,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管我。 我当时出嫁的时候,全家人就像是终于送走了一个白吃饱儿一样。 若不是现在长姐对我的情分,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吧?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劝慰自己,再怎么说到底,还是一家人…… 春喜便说道:“小姐……别急,咱们很快就到了。” 我抬头看了看春喜,点了点头。 车夫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江府。 马车停了下来,我扶着春喜下了马车,站在大门口,见“江府”的牌匾高高地挂在大门上。 这牌匾我见的次数不多,因为未出嫁在府中的时候我几乎是不出门的,不出门就不进门,如何能见到这个牌匾呢…… 现在站在大门口看着,我竟然有了那么点陌生起来。 怔愣了片刻我便让春喜去敲门,开门的小厮一开门就矜着鼻子没好声儿地问道:“你找谁啊?” 但是随即他就看出了我衣着不俗,便改了口气,问道:“请问,你找谁啊?” 春喜听这小厮说话来气,口气也不好,说道:“这是二小姐!回家!你说找谁!” 那小厮看了看春喜,瞥了一眼,啧了一声,“谁家的二小姐啊?不认识!” 春喜一听,叉着腰说道:“江家的二小姐!” 那小厮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来的,不过,即便是以前在这儿的,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基本上都是在小院子里待着。 我正准备上前去说明情况,小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就毕恭毕敬地打开了门,腆着笑脸说道:“啊……二小姐回来了,恕小的眼拙!恕小的眼拙!” 我无心跟他计较,直接进了门,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长姐的病情! 刚进门,就见府里的管事迎面走来。 管事像是特意来接我的,见了我就施礼:“二小姐,老爷夫人等你多时了。” 我点了点头,便跟着管家一路前往长姐的闺阁。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姐也中毒了 我随着管事一路往里走,就发现家中这一年来很多地方都重新修建了,若是没有人引路的话,恐怕我还是要迷路的。 想到这里,我不免就嗤笑了一声,自己是对这个家多么的陌生啊…… 府中装点的很雅致,可谓是一步一景了,看来是我那个尚书老爹的手笔了。我那个尚书老爹,最是好这个了。 我看了两眼,便无心去看了,一心只想着长姐的病情了。 长姐的小院中有一棵梅树,此时尚未到落雪季节,梅花未开,我又有一瞬间的出神,想起了一些往事,管事唤了我一声,我才赶紧进了屋子。 一进去,我就看见我那个尚书老爹正坐在一旁愁眉不展,嫡母坐在长姐的床前轻声地抽泣。 我刚想唤一声‘父亲’,我那个尚书老爹已经抬头看见了我,抢言说道:“太医来了吗?” 我微微错愕,随即点头,让了身子。 我那个尚书老爹就连忙站起来,快走了两步拉过了跟在我身后的常太医,急切地说道:“太医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啊!” 常太医被我那个尚书老爹拉着往长姐的床边走,连连点头说道:“尚书大人放人,老臣一定会尽力的!” 我想上前去看看长姐的情况,可是爹爹和嫡母都围在长姐的床边,实在是没有我近身的位置,我便只好退在一旁站着。 我从我那个尚书老爹和嫡母中间的缝隙中看去,长姐躺在床上,整个人比之前她去牢中看我的时候,瘦了一大圈,眼眶凹陷,眼下发黑,嘴唇发紫,样子有些恐怖。 距离她去牢中看我,也不过短短十日而已,长姐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仔细地看着长姐的样子,倒像是中毒了一般。 我心中疑惑,难不成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的东西了吗? 突然我的脑海中就闪过了什么,一闪而逝,我想抓住,却没来得及! 这个时候,常太医已经对长姐望闻问切了一番,他就皱起了眉头,说道:“看令爱的情况,像是中毒了,不过……更像是心肝受了损啊……我先开一副药,喝下去看看什么效果吧……” 难道,真的是中毒了吗? 我想起了当初我中毒的时候…… 当时我中的毒很轻,何太医看不出我到底是中的什么毒…… 我看着倒在床上的长姐……难道……是有人也给长姐下了毒吗?也是下了那种看不出来的毒? 我联想到这次有人陷害我,目的很可能就是搬到江家! 那么……也有可能是幕后之人给长姐下了毒啊! 我脑子里有点乱,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 此时,我那个尚书老爹连连说道:“哎……哎……好……” 嫡母坐在床边一边低声哭泣,一边呜咽着说,“晨溪啊……晨溪……这可怎么办啊……” “父亲!”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一看,是我嫡亲的哥哥,江宁。 他看见我也在,眼神之中露出了些许鄙夷的神色,但是一闪而过,他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直接从我面前走过,随即说道:“父亲,大皇子听说妹妹病了,把自己的太医送过来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一听,面上稍稍露出喜色,忙说道:“快请进来!” 江宁将一位太医引了进来,随后这个太医也是给长姐望闻问切了一番,随后沉思了良久,才说道:“江小姐,这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啊!” 常太医一听,就是一愣,随即就第一个问道:“方太医,是什么毒啊?” 那位方太医斟酌了良久,又再三看了长姐的症状,才说道:“看样子,是中了一种名叫漫逍遥的毒啊!” “漫逍遥?”常太医疑惑。 我也跟着疑惑,我从未听说过这种毒药。 方太医便说道:“这种毒,我也是前几日从一本古籍上看来的,是一种调制起来非常复杂的慢性|毒药,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七日之后才会发作,且症状看起来……就像是心肝受损,就像是……像是重病了一般……会慢慢死去……但是中毒者也会有一个特点。” 说着,方太医便在长姐的小臂上轻轻按了一下,随即我就看见,那被按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凹陷,久久不能平复。 “你们看,这就是中了漫逍遥的特点,中毒者身体的皮肤会变得很软,而且一按之下,会出现坑状!” 我一听心中惊诧! 下毒之人好歹毒的心思啊!此种世间罕见的慢性|毒药,若是不知道的人,肯定就当是重病来医治了,那怎么能医得好呢! 嫡母和我那个尚书老爹同时焦急地问道:“有没有救治的办法啊!” 方太医又给长姐号了半天的脉,随后就惊讶了一声,“嘶……奇怪啊!” 众人都看向方太医,方太医又翻开长姐的眼睛看了看,说道:“大小姐,好像是吃过解药了,不过……量不够啊!所以还是中毒了啊!” 常太医此刻说道:“那……咱们配出解药不就行了?你那古籍上有没有写解药是什么啊!” 方太医就点头,“啊……写了……写了。” 我听到这,长出了一口气,稍稍放了心。 不过我也算是明白了,这些个太医,都是大喘气,没有一个能把话一口气说完的。 “不过……”方太医又皱起了眉头。 我赶紧竖着耳朵去听,心说,又不过什么啊? “这……需要鸡失白,白马通,白丁香,左盘龙,五灵脂,夜明砂,望月砂还有便是……便是……” 方太医说了这么一堆,我就知道一个夜明砂,好像是一味药材,不过我没心思关注这个了,就等着方太医说后半句。 顿了半天啊,我那个尚书老爹忍不住就问道:“方太医,你说呀,还需要什么啊?需要什么,我这立马就派人去准备,只要能救我女儿的命,什么都行啊!” 方太医皱着眉头,就说道:“还有便是中毒者自身的夜香啊……” 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是大惊,唯有我那个尚书老爹还算镇定,他擦了一下眼中滑落的泪,问道:“就这些了吗?” 第一百二十章 一团乱麻 方太医便点头,说道:“就这些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哽咽着说道:“方太医!你开方子吧!” 随后,方太医又跟常太医两个人相互探讨了一下,最后两个太医一起,研究了这解药到底怎么熬制。 要取最后一味药的时候,我们便都出了卧房,去了隔壁的小厅。 我那个尚书老爹这个时候,才终于注意到了我,说道:“辰媛啊,天都黑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这是我这位尚书老爹今天跟我说的第二句话。 我愣了愣,心有说不上来的酸楚,一瞬间眼泪就来了,不过,幸好,我忍住了。我随即说道:“啊……父亲,不用了,有马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也好,宁儿啊,你送送辰媛。”我那个尚书老爹对着江宁说道。 “是,父亲。” 我低了头,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红了的眼睛,转身,出门。 刚出门,常太医也匆匆地跟着我出来了,“侧妃,我跟你一同回去。” 我看了看里面,常太医看出了我的担忧说道:“方太医留下了,我就不用留下来了。” 我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江宁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我没什么表情,说道:“父亲让我问你,天色已晚,要不要留下来?” 我一愣,心中微暖,迟疑了片刻。 江宁又说道:“妹妹的病情不稳定,希望常太医晚上也能留下来。” 我又是一愣,看了看常太医,便一切都明白了。 看来,是我要回去,常太医也要跟着我一同回去,我若留下,常太医才一同留下。 我的鼻子更酸了,想了想说道:“好,那我去我原来的院子住吧。” “不必了,这院有偏房,你就凑合住一晚吧。”江宁说着,便对身后的丫鬟说道:“带着二小姐去休息。” “是。” “常太医,还请你跟我来。”江宁转头对着常太医说道。 常太医看了看我,我对着他点了点头,他便跟着江宁走了。 有一个小丫鬟来引路了。 我其实挺想回那个我住了十几年的破院子看看的,虽然破旧,却曾经是我最温暖的地方。 “小姐,咱们不回去了吗?”春喜在我的身旁问道。 “长姐还没醒过来,你不是也听到了吗,需要常太医留在来这里。”我有些低落地说道。 我也想留下来在家里住一晚,可是我希望的是父亲真心的想留我住一晚…… “可是……”春喜觉得我留下来不妥。 “哦,对了,你回去告诉王妃一声吧。”我出来的时候,没跟王妃说要留宿在尚书府,所以还是得派人回去告诉一声。 春喜点了点头,说道:“可是,让大少爷找人去告诉一声不就行了,还要我回去吗?我留下来陪小姐吧。” 我转头看了看那边人影晃动屋子里,长姐中了毒,所有人都在忙着长姐的事情,我不想再去麻烦了,我说道:“春喜,你去吧。” 春喜明白了我的想法,她没多说什么,叹了口气,便也只好应声而去了。 小丫鬟领着我到了偏房,屋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很雅致干净,小丫鬟便说道:“二小姐,有什么吩咐,你喊我就行,我就在外面。” 我点了点头,便在屋子里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便坐不住了,站在门口看着长姐的屋子,丫鬟们进进出出的,都很忙碌的样子。 虽然方太医说能解毒,但是长姐这次也是糟了大罪,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她,害我,害江家呢? 我站在门口,便开始重新思考整件事情,从我得知我中毒开始,那已经是近乎一个月的事情了。 何太医发现我中毒的时候,我便已经是中毒多日了,具体的时间我不知道,但是也就是说,至少在一个月之前,便已经有人对我下毒手了。 那么长姐,又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呢? 我稍微一想,便想到了,方太医说,这种漫逍遥的毒药是七日后发作,那么长姐便是七日之前中的毒了。 那难道何太医发现我中毒的时候,是在我中毒后的七日之内吗?所以我才没有毒发? 我迷惑起来……这个地方,我有点想不通了!有点乱! 不过,长姐显然是没有我幸运了,她并未发现自己中毒,才招致敌手。可是这样,好像也不对啊! 方太医说长姐是吃过解药的,但是因为解药吃的量少,所以即便是吃了解药,但是还是毒发了! 是她知道了自己中毒吃了解药吗? 我连连摇头,不应该,要是她知道自己中毒,吃解药就不会只吃一半了啊! 难道是下毒之人善心大发?又在不知不觉中给长姐吃了解药? 我感觉,这也是说不通的! 就听方太医说的那个解药的配方吧,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的,就算是搞到了,长姐也不可能随便就吃吧? 难道下毒的人对长姐说:我给你下毒了,你快把这解药吃了吧! 长姐非常痛快地说一句:好的! 这完全不可能啊! 难道是在长姐不知不觉间给灌下去的解药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怎么说也得给长姐迷晕了才行吧? 下毒,再给灌解药?还是灌一半的解药?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感觉这事情,就是一团乱麻,我根本就找不到起点在哪里! 这个时候,我看长姐那边的屋子里,常太医跟方太医都走了出来,我便也走了过去,想问问长姐的情况如何。 我走到近前,刚好江宁从屋子里出来,见到我就说道:“你怎么还没睡啊?” 他这么一问,把我要问两位太医的话就给打断了。 “啊……大哥,我想去看看长姐,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跟江宁很生疏,即便是从前,也是不怎么见面的,所以跟他说起话来,总觉得很别扭。 再加上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我这个庶妹,便也不怎么愿意跟他多攀谈。 “嗯……那你进去吧。”江宁也不愿跟我多说,说了这一句便领着两位太医去了客房那边。 我看了看江宁的背影,便转身再次进入长姐的房间之中。 爹爹和嫡母还是守在长姐的床前,嫡母的眼睛哭得肿得不行,爹爹也是满面的愁容……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别出声! 我站在门口,没有吭声,总感觉现在的我若是一说话,就会破坏一个氛围,一个一家人担忧卧病在床的女儿的氛围。 于是我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重新回到了偏房之中,躺在了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可能是因为没吃晚饭饿的吧? 我给自己的失眠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我的眼角有一滴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它就像是秋风不经意地吹在我脸上的水滴一般,我甚至都没有察觉。 果然,我给自己找的这个肚子饿的借口是不好用的。 爹爹是那么地疼爱长姐,他担心她,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不肯离去。 他是一个在朝廷上见过了诸多腥风血雨的尚书,应该已经有了一颗可以淡然面对一切的内心,从小大到,他每次面对我的时候,就很淡然,我以为他对一切都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他在长姐的病床前落泪了,那一刻他是一个老父亲,在担忧自己的孩子…… 可是对于我,他就没有那么多的疼爱了…… 我有了一个很有趣的想法,如果让一个不知道我们身份的人来看我们的关系,谁能想到,我也是他的女儿呢? 我伸出手指在自己的面前,翻过来又翻过去地看了看,十指有长短……呵…… 我叹了一口气,那滴滑落滴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我看了看窗外,天色很黑,有微微的风声。 我想起了我曾经住的那个小院,那个漏风漏雨又漏雪的屋子。 我,春喜,还有带着我的老妈子,我们三个人住在那个小院子里。 那个院子很破,屋顶是漏了个大窟窿的,冬日下雪的时候,我还跟春喜数过从那个窟窿飘进屋子里的雪花…… 一片,一片的…… 那时候不懂,那么漂亮的小东西,为什么那么冰冷,如果是暖的,该多好啊! 本来已经要躺下的我,不自觉地坐了起来,我决定再去那个小院看看。 起身出门,就发现守在门口的小丫鬟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也不去管了,经过梅树,出了长姐的院子,凭借着记忆朝着我曾经住的小院去了。 天色很黑,我并未提着灯,此刻有点后悔起来,不过也懒得回去取了。 我一路摸着黑,竟然也不觉得有多怕,可能是因为这里曾经也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吧。 我走着走着,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两侧的房屋建筑发生了变化,我一直走到了路的尽头,却不见我原先住着的那个小院了,只见到了一个亭子,伫立在漆黑的夜色中。 一阵风吹过,我裹了裹衣服,觉得有点冷起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是迷路了,也可能那个破旧的院子被拆掉了…… 我看了看那亭子,如此静谧之中,竟然也觉得它不免有些阴森。 我皱了皱眉头,看来我只能原路返回了。 因觉得那亭子阴森,我回去的时候走得比较快,天色又黑,这就使得我回去的路也是走错了! 真是倒霉啊! 我这个时候意识到,府中几乎都是全部都重新布置修建过了,这也难怪我会走错了。 在黑暗的园子中绕了好几圈,不是这个假山,就是那个假山,怎么也找不到回长姐院子的路了。 我心里想着,我那个尚书老爹怎么把尚书府布置的跟一个八阵图似的,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啊!更关键的是连个丫鬟仆人也没碰见。 可能是长姐生病,丫鬟仆人们也都一股脑的去长姐的院子里忙活去了。 这样一找路又碰不到人,我多少有点慌了,只继续地摸黑走着,想着,只要我每次都不走同样的路,我总归是能走出去的吧! 或者一会儿碰见个人,问一下。 我以前从来没觉得尚书府这么大,我不免对我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要不,我随便找一个亮灯的房间进去好了,找个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去。 说着,就看见前面刚好有一处屋子亮着灯。 我走至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然而,里面,并没有人回复我。 我收回了手,转身,准备离去。 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我已经转了半天,只有这间屋子是亮着灯的,若是再瞎转,恐怕不知道要转到什么时候了。 夜风森森,更添了冷意。 我又转了回去,再次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依旧是没有人回答我! 我等了片刻,想着,是不是里面的人睡着了? 虽然现在这样推门进去十分的无礼,但是我总不能在冷风黑夜中待一个晚上吧? 想到这里,在无礼和受冻之间,我选择了无礼。 我轻轻地推开了门,先是探了一个头进去。 正对面是当中放着是一张花梨大理石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后面墙上挂着一副山水图。 向左右去看,左侧有一折屏,上画翠竹,屏风后面隐入了一片黑暗中,看不清楚。右侧有一坐塌,上有棋盘,旁边是一博古架,上面摆着各类珍器。 原来这是一个书房。 “有人在吗?”我又轻声问了一句,还是没人答话。 我往屏风后面看了看,心中生疑,莫非那屏风后面有张床,躲在后面睡觉吗? 其实我这个想法根本就是不成立的,这里是个书房,我喊了几次都没人回应我,便是真的没人在了,可能只是忘记吹灯了而已。 不过当时我实在是不想在外面摸黑挨冻,便心中急切地想抓个人来问回去的路,所以希望着这个屋子里能有个人。 我随后把门轻轻地推开了一半,走了进去。 我看了一圈,除了那屏风后面的黑暗处看不到,这里确实是没人! 我便轻手轻脚地朝着那屏风地后面走去,想看看后面到底有没有人啊! 我刚转到屏风的后面还没看清楚什么情况呢,就听见身后的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随后就是推门而入的声音。 我一惊,随后就是一喜啊!心说,终于有人来了!便想着走出去看看是谁,不管他是谁,我都要问问他,怎么回长姐的那个院子。 然而,就在我准备走出去的那一刻!有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同时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别出声!”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迫偷听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我吓得半死啊!一瞬间冷汗都下来了!汗毛倒竖! 怎么可能不出声啊! 我几乎就是下意识地准备跑出去,张开嘴巴尖叫了! 但是随即我就发现,我根本就动不了! 我嘴巴也是半张着被捂住,根本就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了! 我脑子嗡了一声!心说,我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被施了定身术了吗? 难不成,捂着我嘴巴的不是一个人,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吗? 我眼睛向下看去,借着外面的光,看见确实是一只手啊! 看来不是什么鬼怪啊!但是这人又是谁啊? 我这个时候就感觉,那人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同时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我的脖子! 是刀啊!是刀!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大意,这把刀就会毫不留情地插入我的喉咙啊! 这个时候,就听进了书房的人在屏风那边说话。 “画拿到了吗?” 这个声音挺熟悉的,我稍一想,就知道是谁了!是我那个嫡亲的哥哥,江宁! 我想让他救我啊!但是天杀的,我现在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出,还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这时,屏风那边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我从未听过,不过,听他们对话的口吻,应该是一个下属! “回公子,拿到了。” “嗯……记住,不要让父亲知道这件事。” 此刻我就听见了窸窸窣窣地声音,想来应该是江宁在看他口中说的那副画。 “派人跟着他了吗?”江宁的语气很沉,像是不怎么高兴。 “回公子,是派人跟着了……只不过……”下属语气之中带了忐忑。 我听着也知道,显然,‘跟着’这件事,没成功! “跟丢了?”伴随着这三个字,我听见哗啦地一声,应该是那幅画被江宁给合上了! “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子责罚!”,扑通一声,看来是那下属跪了下来。 “哼……你是办事不力!不过……天下第一盗圣轻功了得,跟丢了,也正常。”江宁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 天下第一盗圣? 我脑子里一闪! 天下第一盗圣……不是顾辞吟吗?江宁是在说顾辞吟吗? 还是另有别人是天下第一盗圣? 我继续听着,就听见那下属问:“公子,那……还继续追踪吗?” 有片刻的沉默,随后江宁说道:“追,若是发现他,就……嗯?” “是,公子!” 江宁这个‘嗯’字说的非常的凶狠,我能想到,他在说这个字的时候,应该是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 我心中莫名的有些发慌,我这个嫡亲的兄长,到底在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人,都没有再说话,然后,外面的灯就灭了,随后便是吱呀开关门的声音和渐远的脚步声。 看来,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又过了片刻,我感觉那冰凉的刀从我的脖子上拿开了! 随后,我就听见了很轻很轻地脚步声,我身后的那个人从我的后面,屏风的另一侧绕了出去。 紧接着,我就听见了轻微地翻动东西的声音! 他翻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在翻什么! 是刚才江宁说的那副画吗? 我不知道! 我听见那人冷笑了一声!笑得意味不明! 是翻到了?还是没翻到? 再然后,我就听见了门声,那人应该是也走了! 听见他走了,我的心才放下来,不过,随即我就意识到,他走了!我还在这定着呢啊! 我怎么办啊? 我的身体,一动不能动!全部都僵住了!我心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吗? 这要被定在这里多久啊?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一宿啊? 若是明天我被人发现在这里……会怎么样? 半夜偷偷溜进书房,江宁肯定以为我图谋不轨啊!肯定以为我偷听他说话! 我想起了他刚才说的那个狠绝‘嗯’字! 一个连我那个尚书老爹他都不告诉的事情,他能让我知道吗? 很显然!不能啊! 江宁要是知道我此刻在这偷听了他的谈话,估计也会……杀我灭口?! 有这个可能!我只是他平日里不待见的庶妹!他自然不会在乎我的生死啊!我胡思乱想起来。 怎么办啊!怎么办! 但是任凭我想破了天,也没有合适的办法,只能在黑暗中站着! 我也不知道我站了多久,时间格外的长,不过天还是没有亮的,外面还是黑漆漆的。 我就感觉,我的手指,稍稍有了点知觉了,能动了! 渐渐的,胳膊也可以抬起来了,又过了片刻,我的整个身体,都有了知觉! 在浑身都恢复知觉的那一刻,我直接就软在了地上!坐在地上深吸了半天的气儿,觉得自己是逃过一劫啊! 我缓过了神儿之后,连忙就站了起来,想着,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应该速速离去才是! 一会儿若再有什么人来,把我堵在这里,就糟糕了! 于是我就快步绕过了屏风,走到了门口。 在准备出门的一瞬间,我就回头看了看,想着,刚才……那个人到底在翻什么呢! 我有点好奇!但是我告诉自己,江辰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这跟你都没有什么关系!现在还是赶紧离开吧! 我虽然是这样想,人却已经转身走到了桌案前了! 摸着黑,在桌案上看,笔墨纸砚,没什么特别的啊! 想来也对,谁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明面上呢? 刚才那个人翻了半天,冷笑了那一声,估计也是没翻到! 我转身,再次准备出门。 这一转身,眼角余光就瞥见了一旁的博古架上,有幽幽地绿光! 我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敢扭头去看!心说,那是什么啊? 刚才那一瞬间的转身,又是在黑暗中,我也并未看清楚,觉得那幽幽地绿光,就像是鬼的眼睛一般啊! 我实在是太擅长幻想这种恐怖的画面了,这一定跟我胆小的性格有关啊! 我头皮有点发麻,不太敢扭头去看,但是越是这样,身子就越不听使唤地有点僵住了! 我就感觉,那博古架上幽幽地绿光,正在盯着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格 我僵着身子站了半天,那幽幽的绿光既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什么动作,又等了一小会儿,我便壮着胆子转过了头。 这次转头,却又看不见了那绿光了,我有点奇怪起来。 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博古架上放了什么珍玩器皿,借着夜色,反出了光吧! 这样一想,自己觉得特别的有道理,便准备不去理会,继续迈步出门。 但是我这么再转过来的时候,哎?眼角余光又瞥见了那幽幽的绿光! 到底是什么呢? 若是不去看看,我恐怕以后总会想到这幽幽的绿光,说不定做梦的时候,就自己幻想出了一个恶鬼! 如此,我还是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这样,也断了自己以后的可怕想法! 我走到博古架的前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发着幽幽绿光的东西了! 原来是一颗琉璃的珠子! 只要从特别的角度去看,就能看到珠子里反射出的绿光! 见到是这么一颗琉璃珠子,我的心安定了下来,这回可以安心的出去了!我长出了一口气。 因这珠子吓了我半天,再加上刚才受到那不名人的威胁,以及我迷路的懊恼,我就伸手轻轻地拍了那琉璃珠子一下,嘴里面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让你吓我!该打!” 谁知我打完这一下子,就听见轻轻的嘎吱一声,声音非常的轻,非常的小,若不是因为此时四周安静,这咯吱的声音就在出现在我的身边,我是根本不可能听见的。 我一惊,随即低头就看见,琉璃珠子下面的格子弹出了出来。 格子弹出来的缝隙不大,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心中奇怪,心说,这怎么回事? 我看了一下,随即想到,这可能……是个机关! 像这种藏东西的小机关,一般的人家都有,只不过有的是在床底,有的是在墙后,有的是在什么架子上,而我面前的这个博古架显然就是被安装了机关。 我看着那个弹出来的格子,好奇起来。 对于这种别人故意设置用来隐藏东西的地方,是谁都有好奇心!都想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我当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刚才,我还听见了江宁跟下属那奇怪的对话,好奇心更重了! 我伸手就拉开了那个格子,漆黑之中,就看见格子里是一个卷轴! 我惊讶,莫非……这就是江宁所说的那副画吗? 卷轴能有一尺半宽,卷的很厚,不知道有多长。 我小心地将画卷从格子里拿了出来,一入手,就觉得,这卷轴很有分量! 我将卷轴轻轻地打开来看,让我没想到的是,本来我想着这么重,这么厚的一个卷轴,应该是很长才对,起码得有五尺吧?但是我一打开就发现,画卷的长度差不多也就二尺。 我去看画卷上都画了什么,但是屋子里很暗,有点看不清楚,我便拿着画走到了窗边,借着外面透过来的夜光去看。 画卷上是两只孔雀,都站在松树的树枝上,尾巴长长地拖下来,很漂亮,两只孔雀对望着,十分的传神。 我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特殊的来。 这么一幅画,江宁为什么要把它放在隐蔽的博古架格子里呢? 显然是藏起来了一般!还不让我那个尚书老爹知道!为什么啊? 难道,这画……是哪位大家的珍品?价格昂贵,江宁花了重金买回来的?所以不让我那个尚书老爹知道? 有这个可能! 我又一想,他提到了天下第一盗圣……一个念头又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难道……这画……是江宁让顾辞吟……偷的吗? 这么一想,我突然就把事情给对上了! 当初沈凌说顾辞吟偷了他家的东西……如今江宁又提到了天下第一盗圣! 我把事情串联了起来,如果江宁口中这个天下第一盗圣说的就是顾辞吟的话! 那么,就是江宁让顾辞吟去偷了沈丞相家的画啊! 难怪不敢让我那个尚书老爹知道! 世家公子让盗贼去丞相府偷画!这传出去,成何体统啊! 如此费尽心机都要得到的画……这画一定是非常的名贵了!我赶紧就去看落款! 一看之下,果然啊! 落款是白以墨。 白以墨是现今有名的画师啊! 他的一幅画,价值万金!比赵洛俞那匹汗血宝马还要贵! 之所以这么有名气,一方面是他的画本身就画的非常的好,非常的传神,有‘纵看是画,横看是景’的美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十年画一幅画,迄今为止恐怕也才画了三幅! 而且,这个白以墨居无定所,很多的贵族就是想花重金请他作画,或者想把他抓住威胁他作画都是不可能的,根本都找不到他的人在哪里! 江宁跟我那个尚书老爹一样,喜欢这些个画啊,那些个珍玩啊的,我那个尚书老爹更是喜欢造景,不然也不会把尚书府弄得这一个假山,那一个假山的搞得我都转不出去! 不过我没想到啊!江宁竟然为了这副白以墨的画,去偷啊!我虽然跟江宁不熟,但是怎么看上去,江宁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啊! 我直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画也看完了,我就准备把这幅画收起来,给放回去了。 因为我对这些是不感什么兴趣的。 当然了,这件事,我自当也是装作不知道,我也没法告诉沈凌。 要么?我把画拿走?找个机会给沈凌? 又一想,不行,回头他问我呢?问我,这画你从哪弄来的啊?我怎么说?没法说啊! 要么,我把画带走,回去给顾辞吟,让顾辞吟再给还回去? 想了想,也是不妥。现在我想的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可能啊,这根本就不是沈府的画呢?说不定就是江宁的一个收藏而已!而且这画也挺大的,不好拿。 如此,我便不多想了,就把画给卷了起来。 卷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这画的纸张,很厚,厚的不一般,摸起来就像是有好几层似的! 我心说,果然有名的画师跟一般人用的纸张都是不一样的啊! 这个时候,就听见外面好像是有人说话,我心中便是一慌张,心说,不会是又有人要来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看什么!还不是睡觉! 一听见外面好像是有人,我也管不得这画是用的什么纸画的了,赶紧卷了起来,放回到了博古架的格子里。 我刚把画放回去,外面的声音,又没了。 我站在门口仔细地听了听,确定是没有声音了,才安了心。 我不欲在这个地方再逗留了,便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出去才发现,东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了,天快要亮了。 我刚走出去几步路,迎面就来了两个小丫鬟,我赶紧找了个隐蔽处,躲了起来! 我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她们问路呢? 想了想,便有了注意,我看了看她们要走的路,于是我从一座假山后面绕了过去,这样,就离那个书房远了很多,不会让人怀疑我经过了那个书房,又能迎面碰见她们!十分的完美! 我绕过去之后,刚好,两个小丫鬟迎面而来,我装作很是匆忙的样子,便走了出去。 两个小丫鬟一见我,都吓了一跳,有一个就惊呼出了声。 这个也难怪,天还没亮呢,突然从假山后面钻出来一个人,任谁都得害怕,要是我的话,我也得吓得大叫! 另一个胆子稍微大点,倒是没叫,但是声音也有些颤抖,问道:“你……你是谁?” 我作出焦急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装的像不像,管他像不像呢?反正现在天色也没全亮,估计对方也看不太清楚我的表情吧! 我说道:“我是二小姐,我刚出来去如厕了,结果,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们能告诉我怎么走吗?” 两个小丫鬟听我这么一说,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一个就在另一个的耳边说了什么,随即两个小丫鬟就对我施礼,“二小姐。” 我心中欢呼,心说,大功告成!下面就让她们带我回去就行了! 我说道:“免礼吧,我是住在长姐的院子里,但是现在我迷路了,你们两个谁能带我回去吗?” 两个小丫鬟就点头,一点都没推辞,就领着我七拐八拐地回了长姐的院子。 一路顺畅,此时天就已经是蒙蒙亮了,我跟两个小丫鬟道谢,两个小丫鬟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跟我施礼。 我转身朝着自己住的偏房走去,此刻往长姐的房中去看,还亮着灯,看来,我那个尚书老爹和嫡母应该是受了长姐一夜,也不知道现在长姐情况如何了。 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随后又转身,把门关上,然后就往床边走,想着趁着天还没大亮呢,简单睡一会儿,怎么说,也是一晚上都没有睡了,有些困倦。 我脱了外面的衣服,坐在床上,我刚坐上,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床上,好像有个人! 我就感觉身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我!那目光十分有威慑力! 我僵直地坐在床上,就不敢动了! 是那个在书房里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吗?他怎么如此阴魂不散啊! 我脖子开始冒凉气,就不听使唤地想回头去看! 我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头就向后方看去! 看到的一瞬间,我吓了一跳!但是随即,也就放心了! 赵洛俞躺在床上,正一脸阴沉地盯着我! 这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我是回了宝香阁了呢! 又转头仔细地看了看四周,才确定确实是在江府长姐院子的偏房里,不是在宝香阁! 我心说,赵洛俞怎么来了呢?他怎么在这? 我觉得很尴尬,还有点吃惊,便开口问道:“王爷……你怎么……在这啊?” 赵洛俞不回答我,气氛一下子就有点凝固! 我等了半天,他还是不回答我! 我转头去看他,就见他还是一脸阴沉地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我心说,难不成赵洛俞是在睁眼睛睡觉吗?那这睡觉的眼神可真是太可怕了!从前也没见他睁眼睛睡觉啊! 我伸手就要在赵洛俞的眼前去晃晃,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睁着眼睛在睡觉。 我刚伸出手去,赵洛俞就阴沉地说道:“你去哪了?” 我一个哆嗦,手就缩了回来,原来赵洛俞不是在睁眼睛睡觉啊!那刚才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呢? “一晚上不回来!你去哪了?”赵洛俞沉着声音又问了我一遍! “我……我……去……我那个……”我心说我总是不能跟你说我去了我嫡亲哥哥的书房,发现了他的画吧? 想了想,我就说道:“我去找我原先住的院子去了,不过……迷路了,所以……” “你在外面待了一晚上吗?”赵洛俞的声音变了变,有些吃惊的样子。 虽然我几乎都是在书房里待着的,但是此时也只能卖卖惨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赵洛俞一把就把我拉躺在了床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呢,被子就已经盖在了我的身上,随后我就被赵洛俞给抱紧了! “伸进来。”赵洛俞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句,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让你把手伸进来!”赵洛俞又说了一遍。 可是我还是没听懂,伸哪啊?往哪里伸啊! 赵洛俞是向左侧躺着,他的左胳膊在我的脖子下面,所以便用受伤的右手轻轻地提着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衣领处。 我看着他,仍旧不明白,这……让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赵洛俞嫌弃地看着我说道:“笨死!” 然后就用他自己的右手艰难地扯了扯衣服,我连忙说道:“王爷……王爷……你这是干嘛啊!” 赵洛俞也不说话,提着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上,瞬间我冰凉的指尖就传来了温暖。 十月的天了,虽然没有冬日里那般严寒,但是夜晚还是很凉的,我在书房僵站了半宿,又一路走回来,手十分的冰冷,只不过是我自己都没有注意罢了。 我抬起眼对上赵洛俞的双眼,我看不出那是什么表情,但是我的手却能感受得到他身体的温热,还有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 “看什么!还不睡觉!”赵洛俞沉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 我缓缓地低下了头,把头靠在他的颈间,闭上了眼睛。 赵洛俞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香味,总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师父,你去哪? 我这一觉睡的很香,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春喜见我醒了过来,连忙走过来扶着我起来,“小姐。” 我看了看天色,就知道自己起晚了,我转头看了看床上,赵洛俞已经不见了,我便问春喜:“赵洛俞呢?” 春喜连忙对我做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低声地说道:“小姐,王爷是偷偷来的,别人都不知道,你不要声张!” 我疑惑地看了看春喜,春喜就对着我点头。 春喜继续说道:“王爷已经回去了。” 我心说,赵洛俞又在搞什么啊?琢磨了一会,琢磨不明白,便放弃了。 起床之后,我收拾了一下自己,吃了点东西,我便来到了长姐的屋子里。 我那个尚书的老爹朝服都没脱,正坐在屋子里,看来他下了早朝就直奔这里了。 看见我进来,所有人都没说话,就跟没看见我一般,我有些尴尬,走近长姐的床前。 长姐的脸色,今天已经好了很多了,嘴唇的暗紫色也退了不少。想来是昨天晚上已经给喝了解药了。 我低声问着嫡母:“长姐的如何了?” 嫡母就点了点头,似乎是哭得太久了,嗓子说不出话来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就说道:“你还知道来关心你的长姐?都中午了,才知道过来看!” 我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鼻子又不争气地有些发酸了。 好在,我忍住了。 我又在房间里待了片刻,实在是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便施礼说,说要回王府去了。 没人挽留我,我自然也是不愿意再待下去,便领着春喜和常太医坐着马车,一路回去了。 马车上,我便问常太医:“常太医,我长姐的毒什么时候能全解啊?” 常太医捋着胡子,微微蹙眉,沉思良久,说道:“侧妃,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解药都已经配好了,只要按时服药,不日便可以痊愈的。” 我觉得常太医是有事情没跟我说,因为若真如他所说,为什么他要蹙眉,又要沉思呢? 我心中疑惑,边便追问常太医:“真的吗?” 常太医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只不过……”常太医的表情很难看,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我最怕太医是这个表情了啊!心说,难道是解毒之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常太医哀叹一声,说道:“哎……只不过……那解药实在是……实在是太难闻了……幸好啊江大小姐是昏迷,要是清醒着啊,估计还是要被熏晕!” 我心说,原来是这个啊!药嘛!哪有什么好闻的啊?喝了能治病,能解毒就行呗! 到了王府,我下了马车,又让车夫把常太医送回家中去了。 准备进府的时候,身后就被人给喊住了,回头一看,是乐仁公主。 自从赛马会之后,我便一直没再见过她了,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了。 我连忙对她施礼,“公主殿下。” 乐仁公主拉起了我的手,一脸的愧疚担忧之情,“江辰媛,你好了吗?三哥好了吗?母妃一直不让我出门,说都是因为我嚷嚷着赛马,才让你们遭了罪!” 她说着,自责的眼圈都红了。 我连忙说道:“公主殿下,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儿嘛!” 乐仁公主看了看我的头,仔细地问了一遍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直到万分确定了我没事之后,她才放下了心。 此时,我们已经在宝香阁中坐下了。 乐仁公主让婢女们呈上来好多的东西,她很是愧疚地说道:“这些……都是我给你的!你可不要拒绝!” 说着她就示意婢女们往桌子上放,有补品,有绸缎,还有衣服,首饰,一大堆。 我说道:“公主殿下,这……” “你别说话!”乐仁公主直接打断了我,“你必须得收,你不收,我一辈子都会难安的!” 我只好作罢。 这个时候,顾辞吟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哟,徒儿,怎么这么热闹啊?这么多好东西啊!” 我连忙就对顾辞吟使眼色,但是这个顾辞吟根本就看不见啊! 乐仁公主也是一愣,她似乎是不怎么喜欢这个没什么规矩的人,于是就说道:“你是谁啊?” “我是谁?”顾辞吟这才扭头看了看乐仁公主,我心说,他肯定又是要说他是天下第一盗圣了,这话可别在公主面前说。 于是我就赶紧说道:“公主殿下,这是王爷的幕僚……” 顾辞吟就瞪了我一眼,我赶紧又补充道:“也是我的师父……顾辞吟。” “师父,这位是乐仁公主。”我连忙对顾辞吟把乐仁公主的身份亮了出来,意思就是:这可是公主,你不要乱说啊!小心他爹把你给抓起来! 顾辞吟自然懂了我的意思,于是便恭恭敬敬地对着公主施礼:“公主殿下千岁,恕在下刚才不知公主在此,莽撞了!” 乐仁公主看了看顾辞吟,小声问我,“他……真是你师父啊?” 我点了点头。 乐仁公主好奇起来,问道:“教你什么啊?” 我便跟乐仁公主说自己跟顾辞吟学武功的事儿,把乐仁公主乐得几乎是要前仰后合了。 她也笑话我笨,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她就跟顾辞吟成了一伙儿的了,两个人都觉得我实在是没救了,连扎马步都能扎成‘驴步’! 我无奈,自己也说不过他们两个啊,不过想想,自己也确实是笨…… 我们三个人聊得正热络,王妃来了,她今日穿的还是那身英气的打扮,一进门,看见我们三个聊得热火朝天王妃就是一愣。 乐仁公主也是第一次见王妃这般打扮,也是愣住了,愣了好一会儿,乐仁公主才说道:“三……三嫂?” 王妃面上微微一红,随即大方地笑了笑,“乐仁,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这个时候我就见顾辞吟的身子就开始往外面退,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看着他要走,就喊了一声:“师父,你要去哪啊?” 顾辞吟直接就瞪了我一眼,我不解!干嘛瞪我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责任不大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顾辞吟打不过王妃,每每跟王妃比试都是打到一半,就收手了,原因是他觉得他是天下第一盗圣,输给一个女子,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是王妃认为这样是顾辞吟对她的不尊重,所以便追着顾辞吟要他与自己认认真真地比试一场,不可以打一半就跑,就认输。 乐仁公主似乎是见了王妃如此打扮十分的英姿飒爽,便说她回去也要找个师父来学武功,我摇了摇头,心说,公主,只怕你是会跟我一样的吧…… 晚上的时候,赵洛俞来了,他坐下静静地看着我,随后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在禁足的事情?” 我一下子就反应上来,他说的是什么了,从地牢里出来,我确实是还没有洗清嫌疑,还在禁足中。但是昨天听说长姐重病我实在是太过心急,便忘了这事了。 我连忙便要跪下认错。 赵洛俞冷着声音说道:“不用跪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赵洛俞的表情,他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我便想到,也许我应该问问他赵洛玉查的怎么样了。 于是我看开口说道:“王爷……不知道我的罪名,什么时候,能洗脱?” 赵洛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好像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一般。 我被他看得有点毛毛的,心说,干嘛一直盯着我啊? “事情复杂,一时说不清。”过了好一会儿,赵洛俞才回了这么一句话。 我心说,说不清,你也跟我说说啊!至少让我知道知道情况,不然我总这么等着,我心里也慌啊! 但是赵洛俞根本就没给我继续问的机会,他随后就走了。 这日我在隔壁的院子里练顾辞吟教给我的拳法,正打得很专注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声冷笑。 我收了身形,回头去看,就见沈湘儿十分怨毒地看着我,眼神之中还带着鄙夷的神色。 自从赵洛俞因为我受伤之后,沈湘儿对我便是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哼,江辰媛!你把洛俞害得不能再拿剑了!自己倒在这里学上武功了吗?”她似乎是越说越气,直接冲到我的面前,扬手就打了我一巴掌。 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脸就被她打歪了,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左脸之上是火辣辣的疼! 我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去看她,她扬起手还要打,手就被人给抓住了,“湘儿!你这是做什么?” 沈湘儿的身侧站着沈凌,此刻他正握住了沈湘儿的手腕。 我的双眼有了一些雾气,想跟沈湘儿分辨两句,可是她说的却是句句属实,让我根本无从分辨。 “二哥!你干嘛!你难道还要护着她吗?都是她害了洛俞!”沈湘儿大喊着! “湘儿,那是意外。”沈凌把沈湘儿拉的远了一点,随即看向我说道:“江侧妃,是湘儿无礼了!” “二哥,你放开我!放开!”沈凌拉着沈湘儿走了。 而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眼泪掉了下来。 “喏……” 我抬眼,就看见一块手帕,再抬眼,就看见顾辞吟别着脸没在看我。 我接过了他递给我的手帕,“谢谢。” “哟,徒儿跟师父道谢了啊!”顾辞吟说着,就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随即就招呼我也过去,“过来。” 我擦了擦眼泪,走了过去,顾辞吟拉开了我捂着脸的手,“啧啧……这个沈侧妃下手也太狠了!我估计啊,你这脸怕是要留下疤痕咯!” 我听顾辞吟这么一说,便大惊,心说,难道沈湘儿指甲抓伤了我的脸了吗? 随即我便担忧地看着顾辞吟问道:“真的吗?师父?” 顾辞吟一笑,摇头,说道:“假的,骗你的,她也没多大力气,估计明天就能好了!” 我垂下了头,低声地说道:“也不怪她生气打我,确实是我害了王爷。” “哎?”顾辞吟疑惑了一声,说道:“徒儿,为师得教教你了!” 我抬起看着他,不知道顾辞吟这副样子是要说什么,只见他身子坐了坐正,一副很高深的样子,说道:“徒儿,遇到事情先反思自己,这样的做法是非常好的!” 顾辞吟先是表扬了我,我继续听着。 “可能呢,这件事情,你多少是有点责任的,但是这个责任不大啊!”顾辞吟看着我,继续说道:“我也算是简单知道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徒儿,你动马蹄铁的时候距离赛马会中间隔了近半个月吧?” 我点了点头,顾辞吟继续说道:“你不想想,就算是那个平日里养马的仆人告假了,难道别的仆人就不知道日常检查马蹄铁吗?” 我听着顾辞吟这么一说,就是一愣,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只是想着养马的仆人告假了,心中便以为没人那么精细地照料飞云了,疏忽不检查马蹄铁也是正常的。 但是顾辞吟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有点不对。 飞云是赵洛俞的爱马,价格又昂贵,整个京城除了皇帝,便是赵洛俞有这么一匹了! 即便是平日照顾飞云的仆人告假了!也会有其他的仆人精心照看飞云的……是不会半个月都不检查飞云的马蹄铁的,飞云不喜欢戴马蹄铁,又总是刨地面,肯定是会检查的啊! 我意识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有点抓不住。 顾辞吟见我表情变化,略带得意地说道:“你动了马蹄之后,马蹄铁肯定是被修复过的。但是徒儿……有人知道了你动过马蹄铁的事情,他想借着这个事情,来害王爷……因为这样害了王爷的话,就很容易栽赃到你的身上啊!” 我一瞬间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之前我一直都认为是我的原因,是我造成的马蹄铁松动,谋害我的人,是想把我的‘无心之失’栽赃成‘蓄意谋害’,但是如果是顾辞吟说的这样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啊!完全不一样了! 马蹄铁松动,根本就不是我造成的,而是有人在马蹄铁修好之后,又撬动了马蹄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偷听被发现了 顾辞吟见我思考,便停顿下来,不再言语。 如果马蹄铁是有人故意动的手脚的话,那么他的目标到底是陷害我,还是要谋害赵洛俞呢?还是一箭双雕? 我想的有点头疼! 顾辞吟这个时候才说道:“所以说,徒儿,其实这件事,你的责任不大。” 我明白了顾辞吟的意思了。 我一直都觉得,是我的原因,是我的愚蠢让赵洛俞受了伤,所以十分的自责。 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计谋! 而我,只是那个幕后之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顾辞吟是在告诉我:不要再自责了!那马蹄铁其实并不是因为你才被甩飞的! “不过……徒儿,连马蹄铁你都要拆,你也真是傻啊……”顾辞吟摇着头,显然一副不知道该说我什么的意思了。 我现在自然是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傻了,便也不好再跟他辩解什么。 “徒儿,下次,那个沈湘儿要是再打你,你就打回去!知道了吗?”顾辞吟说着,脸上便有些愤愤的表情。 我皱了皱眉,想着即便是有下次,我恐怕也难还手。 又坐了一会儿,我便匆匆地回到了宝香阁。 “小姐,你的脸怎么了?”春喜看见我的脸,便问我,但是我满脑子里都在想着坠马的事情,也没理会春喜。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我! 长姐中毒的事情,是不是也是这个幕后之人的手笔? 因为我没有财力,也没有人力,所以便一直等着赵洛玉去查明真相,可是从我出地牢到现在已经十余日了,赵洛玉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问赵洛俞,他也不告诉我! 我不能再等了,这件事确实如赵洛俞所说,很复杂,但是再这么等下去,我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 想来,若不是因为想这些事情想得烦闷不已,我也不会出来打拳,不打拳自然也就不会被沈湘儿碰见,也就不会挨了她一巴掌了! 我需要一个答案,我需要查明真相! 我得去问问赵洛玉才行! 想到这里,我便对着春喜说道:“春喜,备马车,我要出府!等等,不要备马车了!” 我冷静了一下,就想到不能去告诉王妃我要出府去找赵洛玉,因为事情现在没查明白,她有可能会让我在府中继续等下去。 于是我决定自己出府,悄悄地去找赵洛玉! 我跟春喜刚走到宝香阁的门口,就看见赵洛俞和赵洛玉两个人一起往书房的方向走了。 我心说,正好!不用我出去了! 来回走路的丫鬟们见我杵在宝香阁门口发呆,眼神之中都流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我并未理会,拉着春喜说道:“我现在要去书房,你走我前面,若是看见有人,就把人引开!” 春喜点了点头。 从前我不觉得王府的丫鬟仆人们多,今天要避开他们,就觉得王府之中的丫鬟怎么就这么多呢?走上二十几步就要碰见一两个! 不过好在我的宝香阁距离赵洛俞的书房很近,春喜也就引开了十个左右的丫鬟我就到了书房侧面的窗户下了。 我蹲下身子,把耳朵贴在窗根儿,仔细去听。 里面没声音,我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声音。 难道赵洛俞他们不在书房吗?我看着是往这个方向走了啊! 正在狐疑的时候,就听见里面赵洛玉开口了,我心说,果然在! 我竖起耳朵去听,就听见赵洛玉说道:“那刺客还是不招,不过,那令牌确实是大哥府上的。” 我听了,心中惊骇,大哥?难道这一切事情的幕后之人就是大皇子赵洛玄吗? 有可能,绝对有肯能! 太子之位迟迟未立,众皇子中唯有赵洛俞是亲王,赵洛玄难免不把赵洛俞当成了假想敌啊! 我继续屏住呼吸去听,但是里面就没声音了! 怎么不说话了呢!不说话!我怎么继续听啊! 突然,一瞬间窗户被推开,我反应都还没反应上来的时候,就被赵洛俞给拎了起来! 随后就听见赵洛俞淡淡地说了三个字:“进来吧!” 我看见赵洛玉惊讶地看着我,我的面上就是一红,尴尬地说道:“七殿下……王爷……” 赵洛玉也有些尴尬,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蹲在窗户下面偷听,说道:“江侧妃……”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只能大大方方地听了…… 我走进了书房,对着两个人施礼。 赵洛玉也起身回礼。 然后,就是一阵的安静,赵洛俞不说话,赵洛玉也不说话,我也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尴尬地气氛了,便开口道:“我……我是想知道事情到底查的怎么样了……”我的话越说越是没底气,越说声就越低。毕竟自己是偷听被发现的啊!总是有那么点心虚。 “刺客的身上有赵洛玄的令牌”赵洛俞说道,“可能是赵洛玄要杀我,结果连累了你。” 我张了张嘴巴,虽然我刚才偷听的时候也猜到了,但是我没想到赵洛俞竟然会这么直接的就告诉我。 过了片刻,我就说道:“既然怀疑是大皇子害你,那就直接告诉陛下,不就好了!” 我此刻心中想着的是,我的罪名终于可以洗脱了! 赵洛玉摇头说道:“刺客一直都不招供,还有自尽的念头,仅凭一枚令牌,是不能判定就是大哥做的。” “马蹄铁你动过,血书写是的你,郭三卓的手上也刻着‘江’字,你也确实给了银子,你的嫌疑,要比赵洛玄大多了。”赵洛俞淡淡地说着。 我一听,傻眼了,难道最后这个罪名还是要赖在我的头上吗? 我还是要接受剐刑? 我急切道:“可是根本就不是我!再没有其他的证据了吗?难道明明知道凶手是谁,还是要冤枉我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气氛有点压抑。 良久,赵洛俞开口道:“现在也只是怀疑他,不过,如果真的是他,那他这次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若不是心急想杀张绣母子,连那一枚令牌的证据,都不会有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圣旨 我听着赵洛俞的话,心中发寒,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洛玄的计划天衣无缝,也就是说根本就找不到证据来为我洗脱罪名了,最后还是我要被处死!还是江家要遭难啊! 想到这里,我的手微微颤抖在衣袖中卧成了拳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我几乎是绝望地问了一句:“真的……最后还是我谋害了王爷吗?” 我几乎要自嘲着冷笑出来了。 若是日后史书写的正,我这桩案子,恐怕也是千古冤案了吧? 赵洛玉此时说道:“我会将所有的调查结果,都如实告诉父皇的,到时候……父皇自会决断……” 如实告诉陛下……呵……恐怕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么多证据,便是我看了,都要以为自己就是幕后真凶了! “媛媛……” 我几乎绝望的时候,听见了赵洛玉在喊我,我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喊我,还用这样的称呼。 我抬起头看他,就见他站在了我的面前,拉住了我的手,说道:“不用怕,没事的。” 赵洛俞这句话说完,我的心,莫名的安了下来,我看着他,他幽深的双眸之中倒映的是我惊诧的面容。 赵洛玉轻咳了一声,随后起身说道:“三哥,我先回去了。”随后,赵洛玉便离去了。 赵洛俞示意我坐下,随后他坐在了我的旁边,说道:“其实,把真相告诉父皇你也不会有事的。” 我不明白赵洛俞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会包庇我?袒护我?不可能的吧!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赵洛俞。 赵洛俞说道:“如果你是蓄意谋害我,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我当然知道是诛九族的罪! 到时候整个江家都会跟着我遭殃,赵洛玄这个计谋真的是够狠毒! 我看着赵洛俞,就见他也是看着我,不说话,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是在逗我玩呢吗? 明知道是诛九族的大罪,还跟我说,告诉皇帝也不会有事? 过了半天,赵洛俞见我还是一脸的疑惑,便开口说道:“父皇疑心很重,而且,现在朝堂上,江尚书与沈家互相牵制,父皇会保江家,也会保你。” 我嘴角不自觉的笑了,不是开心的笑,是无奈的笑了,是嘲笑! 赵洛俞竟然把我的性命,把整个江家的性命,压在皇帝生性多疑和喜欢平衡朝堂的性格之上!多可笑!多可笑啊! 就这样,他还跟我说‘不用怕,没事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试问!皇帝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即便是现在江家可以和沈家互相牵制,但是若江家倒了,皇帝可以再扶起一个陈家,李家,王家……难道只有江家是独一无二可以牵制沈家的吗?不是的!完全不是的! 我看着赵洛俞,我想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今天是沈湘儿面临这种局面,他会跟沈湘儿说这种话吗? 会把沈家人的性命压在皇帝的身上吗?会吗?不会吧! 赵洛俞看见我的表情,他面上的表情也变了变,说道:“你是我的侧妃,于情于理,我都该保护你的。”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我呸!赵洛俞!这是保护我?这是逗我玩的吧?这是在戏虐我!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对着赵洛俞福了福,随后说道:“王爷,妾身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转身我就要走,赵洛俞却一把拉住了我,我回头看他,就见他双眸冷冷地盯着我,说道:“我看你没什么不适的!” 我的眉心在隐隐地跳动,我看着他,看着这个身为我丈夫的男人,他,从来没有一刻的真心爱过我! 那些他带给我的丝丝温暖,也不过都是假象而已!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因为我的愚蠢,害的他坠马受伤,现在却发现,是因为有人要对他下手,所以才连累了我即将惨死家破人亡! “王爷……”我觉得我的声音有点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埋怨,亦或是对未知结果的害怕,“妾身真的不适。” 赵洛俞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那笑看在我的眼中,就好像是在看一只逃不出他手掌的金丝雀,“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免你的死罪……” 赵洛俞像是在引诱我一般,他现在这个样子十分的可恶,甚至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我不想知道是什么办法,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真的给我想什么好办法。 我轻轻地推开了赵洛俞的手,“王爷,妾身真的身子不适。妾身告退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了。 这应该是我在赵洛俞面前最潇洒的一次,以前,我从来都不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 可是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即将死去,那这个人就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了! 我已经厌烦了赵洛俞对我的羞辱和嘲讽,也厌烦了自己懦弱的样子。 我匆匆地从书房出来,春喜还在外面守着,见到我便连忙小跑着过来,“小姐。” “春喜,咱们回去。” 我一路匆匆回了宝香阁,然后开始坐在床上苦想。 我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给自己脱罪!我不能让赵洛玄的计谋得逞! 可是我想着想着,就掩面哭了起来,我发现,证据确凿,人证物证,没有一样是我能推翻的! 我陷入了无边无尽的绝望之中,我甚至想着,要不我就一条白绫自己先了断了自己吧,也免得受千刀万剐之刑。 在绝望中,度过了五日,赵洛俞这五日每天晚上都来。 我不能理解他,我们两个人,也不说话,他倒头就睡,睡醒就走。 我也不去理他,每日里都惶恐着接到皇帝的处决我的圣旨。 “小姐!”春喜大喊着进来,神色慌张。 “怎么了?”我隐隐地察觉到了什么。 “传旨的公公来了……王妃说……说让你去接旨……” 我的心不知道是提上去了,还是沉下来了,我甚至感觉不到它在跳动……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的前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跪下来叩头的…… 只听见那宣旨太监声音很尖,高声地说道:“奉天承运……褒嘉纯良,则实嘉之,赏……” 第一百二十九章 领赏谢恩? 宣旨的太监念完了圣旨,我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我是听错了吗?我出现幻觉了吗? 这……这圣旨不是判我剐刑?而是赏……赏我? 宣旨的太监喊了我好几声,最后还是王妃在一旁小声地喊我:“江侧妃!江侧妃!接旨呀!” 我这才双手接过了圣旨,叩谢隆恩。 “皇上是不是写错了!”一旁的沈湘儿叫了起来。 “放肆——”宣旨的公公拉长了声音,“胆敢大逆不道!” “湘儿!胡说什么呢!”赵洛俞这个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着那宣旨的公公施礼,“刘公公,怎么是您亲自前来的啊?” 春喜扶着我站了起来,我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那刘公公看了看我,随后对着赵洛俞说道:“江侧妃英勇,实乃女中豪杰,陛下赏识,特意让老奴来宣旨,三殿下啊……” 说着刘公公就跟赵洛俞往外走去。 我看了看手中的圣旨,皇帝竟然褒奖我! 因为我赛马会上救了赵洛俞? 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妃笑着对我说:“妹妹,恭喜啦!” 我还是懵的,傻傻地对着王妃点头,都忘记回王妃的话了。 皇上赏了两千两黄金,我坐在宝香阁里看着那些黄金,心说,皇上还挺了解我的,知道我没钱?所以赏的都是金子? 这……这……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晚上的时候,我就等赵洛俞来,我想问问他,是我的嫌疑没有了吗?是有证据证明了大皇子赵洛玄是幕后真凶了吗? 我等啊等,左等赵洛俞也不来,右等赵洛俞还是不来。 最后春喜来告诉我,说是赵洛俞已经在潇湘馆歇下了,我一听,心中有点焦躁。 皇帝的赏赐来的莫名其妙,我十分的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倒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到最后我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勉强睡了过去。 早上的时候,就发现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了雪,外面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了。 仆人们已经开始在院子里扫雪了,春喜给我披上了一件斗篷,“小姐,别着凉了。” 春喜很开心,她觉得皇帝既然赏了我,自然就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解决了,至于是怎么解决的,我的罪名是怎么洗脱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不过,我就不像春喜这么想了,我想弄明白是为什么!不然总觉得不踏实。 下午的时候,长姐踩着雪来看我了。 长姐的病已经全都好了,整个人也恢复了,在凛冬之中,她像一朵娇艳的花儿一般美丽,我一见到她,就将她拉近了屋子。 看见她大好了,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长姐,这么冷的天,你还来看我。” 长姐笑了笑,她的笑容十分的明媚,就像是冬日中的暖阳,“媛媛,我听母亲说,我病的时候,你去瞧我了……”她拉起了我的手,“让你担心我了,是姐姐不好。” 我让春喜给长姐上了热茶,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聊。 “媛媛,听父亲说,陛下夸奖了你呢!”长姐笑眯眯的看我,很是为我感到骄傲的样子。 “这……”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因为陛下的这个赏赐我根本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总之啊,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就不必再担心了吧!”长姐果然是懂我的,我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 说话间,我就见长姐的手中还是拿着那把小折扇,想来长姐是十分喜欢这把小折扇了,大冬天的,还拿着呢。 我想着,不如回头送长姐一个小毛皮的折扇套子套上,也省的冬天里拿着冰手。 “对了媛媛,这回,你的头伤,还有王爷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吧?”长姐关切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我的头伤早就好了,王爷的内伤还是得养,手伤……也还要养一年半载的……”说起来,我竟然又有点愧疚! 长姐点了点头,“嗯……也急不得……对了,算起来,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吧?” “是呢!”我跟着长姐一起看向了外面。 “每年初雪,皇后都会设宴呢,看来啊,也就是明天了!” 长姐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起来有这么个事儿了,“长姐,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呢!” 这个时候,我就见长姐的面容之上,略带愁容,不知是为何,便开口问道:“长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长姐绝美的面孔之上笼上了一层哀愁,“大皇子有意娶我为正妃……前两日,他到府上来了。” 我一听,就是一惊! 赵洛玄要娶我长姐? 这不行! 这万万不行! 赵洛玄当初可是差点害得整个江家都没了! 他怎么还还能娶我的长姐呢! “不行!”我直接拍了桌子开口说道,“长姐,你不能嫁给他!” 长姐温柔又无奈地笑了笑,“媛媛,这哪里是我能左右的呢……” 长姐笑的很温柔,很好看,可是也笑得很无奈…… “其实……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长姐说着,就有些苦涩地抿了抿嘴,我看了十分的心疼。 我想着,我不受我那个尚书老爹的宠爱,被安排着嫁给赵洛俞也就算了! 长姐可是我那个尚书老爹最喜欢的女儿,他也要把长姐嫁给一个长姐不喜欢的人吗? 我看着长姐哀愁的样子,也跟着愁了起来,但是我现在得安慰她,不然她的心里肯定更难过,于是我说道:“长姐,你的婚事父亲肯定是最放在心上的!他是不会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的!” 长姐看着我就要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你瞧,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咱们聊点别的开心的吧!” 虽然长姐是这么说,但是一直到她离去,她的面上都是笼罩着忧伤。 我看着她的背影,不免有些难过起来,心中祈祷着长姐一定要嫁给她自己喜欢也喜欢她的人,不然,过像我这样的日子,该多难熬啊! 傍晚的时候,墨玉来了,她是来传话的,“江侧妃,今日初雪,明日皇后设宴,要进宫赴宴,王妃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儿。” 第一百三十章 初雪 初雪宫宴是每年下第一场雪之后,为表示瑞雪兆丰年,皇后会在皇宫之中设宴,邀请王公贵族,名门世家一起欣赏歌舞,品酒看雪的。 想着今年重阳节皇后未设宴,想来这次应该会比较隆重。 其实像这种宴会,说白了,也会是皇子公主,世家子女的相亲盛会,一般总是会成就几段姻缘的。 去年初雪宴会的时候,就成了一对。 四皇子赵洛行看中了御史大夫王赞的次女,随后不久这桩婚事就成了。 这一年来还偶有听闻,四皇子妃甚是嚣张,原因竟是被四皇子的宠溺无度给娇惯的,愣生生是把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娇惯成了胭脂老虎。也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墨玉离去之后,春喜便开始给我挑选衣服,不过这次相比赵洛俞生辰宴会的时候,春喜挑选的容易多了。 因为乐仁公主之前给我送了好多衣裳还有布料,春喜看看这件,又挑挑那件,斟酌再三之后,春喜将一件鹅黄色曳地望仙裙拿到了我的面前。 裙子上用细密的的金丝线绣着千叶海棠花,华美又温柔。 我看了看这件裙子,觉得颜色有些艳了,便说道:“春喜换一件吧,这个有点太明艳了。” 春喜却不觉得,拿着衣裳在我面前比了比,说道:“小姐,配你!之前我还见有人穿大粉色的呢!更艳!” 我被春喜给逗笑了,但是还是摇头,便说一定要换一件才行。 我刚得了皇帝封赏,若是再穿这么艳丽的颜色,不免是有点招摇了。 最后春喜给我选定了一套藕荷色百褶如意月裙,再配了一件织锦镶毛的斗篷。我看了看,觉得这一套甚是满意,不失身份,也不过分招摇。 因为我一直就想知道皇帝赏赐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我的罪名到底有没有洗脱?还用不用禁足了? 所以心中便盼着赵洛俞能来我这,好让我能问问清楚。 可是赵洛俞竟然就像是故意不来见我一般,今天晚上还是没来! 我不免就觉得有点奇怪啊! 之前天天都来,怎么圣旨一下,他就不来了呢? 我的脑子里一万个为什么,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躺在床上就乱想,想着想着,我就想到,我要问赵洛俞的那些问题,根本就是不用问他的! 这道圣旨就表明了,我之前那些被怀疑的事情都已经不存在了!不然皇帝能赏我吗?不能的! 果然啊,还是春喜想的是对的! 过程虽然我是不知道,但是结果,显然已经很明了了! 我已经不是那个被怀疑谋害赵洛俞的对象的了,不仅不是,我还成了救赵洛俞性命的英雄人物! 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事情最后的结果,好像都跟当初预料的完全不同!截然相反啊! 同时,今天王妃也让墨玉来传话,让我明日一同去宫中赴宴。 如果我还是被禁足的话,王妃就不会让我同去了啊!而应该是把我留下来继续禁足! 王妃肯定是请示了赵洛俞,赵洛俞说我可以一同去,所以王妃才派人来告诉我的。那么……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王妃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我想着就要翻身下床去找王妃问问清楚! 但是一看天色,便又作罢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马上就是三更天了,王妃现在肯定是睡了。 我又想了想,决定不管是什么,明天见了王妃,我再去问她个清楚不就得了! 这样一想,觉得很是合适,于是便也睡过去了。 初雪宫宴是下午才开始的,所以上午的时候,我还是在宝香阁中。 冰婵施施然然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进来之后便说道:“姐姐,妹妹有事想求你。” 我一听,心说,什么事要求我啊?我能帮到你什么啊?我觉得自己挺没有用的,应该帮不了你什么吧! 冰婵似乎有点难为情,想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姐姐……我也想去宫宴……” 我听了既觉得有点意外,又觉得有点合理! 觉得意外的是,她为什么想去宫宴啊? 那不过就是吃吃饭,赏赏歌舞,大家互相吹捧着,你举得酒杯低,我比你举得更低,互相说‘哎呀,你好厉害呀,我好羡慕啊!’然后转过身就说‘什么东西啊’的虚假场合。 觉得合理的是,因为人都有好奇心嘛,想来冰婵应该是觉得新鲜,所以想去看看。 当初我见嫡母带着长姐入宫赴宴的时候,也是十分的神往的,想着那到底是一派什么样的场面呢? 嫁入王府后参加了几次,也就觉得无趣起来。 可冰婵想去宫宴这件事我是做不了主的,要赵洛俞或者王妃同意才行。 不过,冰婵只是一个侍妾,还是舞姬出身,想去这种皇后举办的宫宴,恐怕是不太可能的,她的身份是不够的,不仅不够,甚至还有点低微。 我面上就露出了为难之色,说道:“妹妹,这件事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也实在是说不上话。” 冰婵见我为难,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说道:“不瞒姐姐,我是个舞姬出身的,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是个什么身份,说出这样的请求也实在……” 说着,冰婵的面上就露出了哀哀戚戚的神色,我心中生出了一丝同情之心,不免就联想到了自己当年的样子。 我说道:“妹妹,还是去问问王妃吧……” 冰婵点了点头,起身便要走,走了两步,便又退了回来,重新坐下了。 我心说,这怎么又回来了啊? 冰婵恳求的目光看着我,说道:“姐姐,你陪我去行吗?” 我心中不愿意跟她同去啊,心说你自己的事情干嘛非要拉上我呢! 我就想着说一个什么样的话把她的这个请求给拒绝了呢? 正在这儿苦想呢,外面便有人来了。 我一看,是沈湘儿。 沈湘儿气冲冲地进了院子,我心说,她这是干嘛? 上门来找我麻烦的吗?上次扇我那一巴掌还是不解气,上门来打我来了? 只见沈湘儿提着裙摆,怒气冲天地到了冰婵的面前,扬手就狠狠地打了冰婵一个耳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啪——’的一声啊! 那声音之大几乎让我以为是打了个小惊雷啊! 我眼见着冰婵的半边脸给打歪了,整个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嘴角都被打出血了! 我心说,这可比上次打我的时候力气大多了啊! 看来沈湘儿上次对我出手是手下留情了啊! 沈湘儿自己的手也是打的疼了,收了收,随后就指着冰婵怒声道:“你个小浪蹄子!敢在我的眼皮子下面勾引洛俞?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愧是青楼里出来的贱货!竟然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沈湘儿骂的如此难听,我也是瞠目结舌! 那么温柔美丽的一个人……现在浑然就跟一个悍妇一般啊! 我不免就想起了那个被四皇子宠爱成胭脂老虎的王家小姐,想着,赵洛俞这是把沈湘儿也给宠坏了吧!也宠成了一个胭脂老虎了? 但是听着沈湘儿的话像是有什么原由,我刚准备说话,但是沈湘儿那副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几乎都要吓傻了,也就没说出口。 冰婵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半张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低着声音说道:“沈姐姐……冰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姐姐这般打骂?” 沈湘儿怒不可遏,从一旁丫鬟的手中拿出了一包东西,直接打在了冰婵的身上,“你还装?你还装什么啊装!这是什么?嗯?这是什么!” 我看着那掉落在冰婵身上的东西,像是一小包香料或者是药粉之类的。 这个时候,冰婵的婢女想把冰婵搀扶起来,被芸兰一下子给拉开了。 冰婵看了看沈湘儿丢在她自己身上的东西,委屈万分地说道:“沈姐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昨天晚上洛俞是不是去你那了?嗯?今天一早来我这儿的时候,这东西就是从他身上掉出来的!你还说不知道?”沈湘儿因为生气,脸都胀红了起来。 冰婵的头摇的好像是拨浪鼓,随后就拉住了我的裙摆,“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我心说,你拉着我干嘛啊? 她拽着我的裙摆,我也不好一脚把她踹开后退,便只好弯下身子把她给扶了起来。 沈湘儿见我把冰婵扶了起来,便是更加的怒火中烧,“好啊!你们两个是一伙儿的啊!” 我心说,沈湘儿,你有没有脑子啊!你哪里看出来我跟她是一伙儿的了? 沈湘儿怒视着我,显然,她的愤怒对象已经转移了目标了,“江辰媛,是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啊?我压根都不知道沈湘儿到底在说什么! “难怪洛俞前些日子天天到你这里来,天天到你这里来,原来你是用了狐媚的手段啊!江辰媛!你!你!”沈湘儿似乎是气上头了,后半段话‘你’了半天,我也没听出来她要说什么。 芸兰给沈湘儿顺着胸口的气,同样是怒声道:“江侧妃,你是尚书府的小姐,怎么能同那青楼的歌姬沆瀣一气!用媚药迷惑王爷!这媚药是最伤男人身体的了!你之前害王爷受伤不说!现在还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争宠!真是可耻!” 我都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什么沆瀣一气啊! 什么媚药啊? 我看了看那掉在地上的那一小包东西,媚药? 我见都没见过的好吧? 沈湘儿上前一把就拉住了我,然后就把我往外推,“你滚!你滚出王府!你在王府一天!洛俞就一天要受到你的害!滚!” 我一脸的无奈!这是我的宝香阁啊!沈湘儿她怎么还让我滚? 刚才她‘声讨’的对象不是冰婵吗?怎么又成了我了呢? “沈侧妃!我根本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此刻已经被沈湘儿推到了屋子外,站在门口说道。 沈湘儿见我还在‘狡辩’,上来就要打我。 上次我都已经被她给打了一次了,这次便有了准备,沈湘儿手落的瞬间,我一个后退闪身! 沈湘儿那一巴掌就落空了,因为她用的力气太大了,这巴掌一落空,她整个也向前倒了下去。 幸好啊,芸兰扶着她,不然沈湘儿就要摔个狗啃屎了! 多大仇,多大怨啊! 我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理清了事件的脉络,对着沈湘儿说道:“沈侧妃,你说的那个媚药,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从来没有使用过,你要是说,至少得有证据!” “证据?洛俞之前天天来你这儿,还不是证据吗?洛俞根本就不喜欢你,为什么留在你这儿啊?” 我心说,这你得问赵洛俞啊! 我跟你一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按着赵洛俞的话,他是让我给他生孩子的! 想到这,我就看了看地上那包药,又看了看冰婵,突然想起之前冰婵跟我说的赵洛俞的那‘难言之隐’,我心说,这……该不会是…… 沈湘儿继续说着:“还不是你用了狐媚下作的手段!你自己用还够,你们两个还都用,你们是想害死洛俞啊!” 春喜此刻也是听不下去了,就大喊道:“沈侧妃,你怎么胡乱冤枉人的!之前你就冤枉我家侧妃!今日又来!我看你就是见不惯我家侧妃得宠!” 好嘛!春喜这一句话算是彻底点燃了‘战火’了! 沈湘儿冲上来就抓住了我的衣裙—— 春喜就去拉沈湘儿的胳膊—— 芸兰又拉着春喜的胳膊—— 翠儿这个时候也上来了,抱住了芸兰的腰!沈湘儿还带着其他的丫鬟们,也冲了上来!我这边的丫鬟们见状也不示弱! 一下子啊,众人就厮打成了一团了! 混乱之中,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护着自己的头和脸,想着别让沈湘儿给我抓伤了! 刺啦一声! 也不知道是谁啊!把我衣服就给扯烂了!我肩膀处就是一凉啊! 随即我就有点怒了! 兔子急了还得咬人呢!何况我也不是兔子啊!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我也顾不得许多了!也不管抓着的是谁了! 心说:行,扯我的,我也扯你的!来吧! 刺啦! 又是一声!我也不知道我扯了谁的衣服了! 就听见一声怪叫! 场面十分的混乱! 也不知道厮打了多久,就听见赵洛俞一声怒喝:“都给我住手!”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人!疯了吧! 伴随着赵洛俞这一声怒喝,我们才停了手。 我松开了抓着沈湘儿的衣服,沈湘儿也松开了我胳膊上乎要被扯掉的袖子! 我肩膀露了一半在外面,凉飕飕的。 转头去看沈湘儿,她也没好到哪里去,钗环也乱了,头发也散了,裙子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扯坏了一块,小腿露在了外面,十分狼狈! 我想,我现在估计也跟她差不多! 只有冰婵,捂着半张脸,还是一身工工整整的样子,我跟沈湘儿还有各自的丫鬟们,显然都像是疯子一般啊! 赵洛俞眉头紧锁,怒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沈湘儿先跑到赵洛俞的身边,拉着赵洛俞的胳膊,哭诉道:“洛俞……他们两个合起伙来害你!我气不过!就来找她们理论,谁知道!谁知道江侧妃如此野蛮!你看看我都被她打成什么样子了!” 我心说:若论倒打一耙谁人强?沈湘儿第一无人敢与之争短长啊! 明明就是她先来这里诬陷我的!也明明就是她先动的手啊! 我对赵洛俞施礼,一肚子的气,我也没跪,就站着说道:“王爷,是沈侧妃跑来这里诬陷我!说我给你下了媚药!我给你下没下媚药,你最清楚了!王爷!” 赵洛俞前几日确实是天天来我这儿,但是我一直跟他赌气,他也不愿意理我,我们两个虽然是睡在一张床上,但是根本就连手都没拉过! 这个赵洛俞自然是心知肚明!谁还能比他更清楚了? 再说了!我脑子有病吧!我给赵洛俞下媚药?我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我心说,赵洛俞难不成你还要冤枉我吗? 但是我又想,凭借以前多次的经验,估计赵洛俞又要站在沈湘儿那边来诬陷我了! 我见赵洛俞的面色很是尴尬,尴尬的竟然脸都红了! 他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说? 我心说,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帮你的沈湘儿说话了吧! 这个时候,冰婵捂着脸,把地上那一小纸包东西拿了过来,“王爷……沈姐姐非说这个是我对你用的……” 赵洛俞的面色就更尴尬了!他此刻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看着那一小包东西,久久没有说话。 常落这个时候,一把就从冰婵的手中拿过了那小纸包,随后就背过了手。 我一脸的不解啊,心说,这……怎么回事啊? 赵洛俞这个时候就扯开了话,说道:“马上就要进宫了,你们两个这么个样子,怎么去赴宴!湘儿,我陪你回去换身衣服吧!” 说着,拉着沈湘儿就走! 我一看,就明白了啊,赵洛俞这是又护着沈湘儿呢! 不过我也没办法,只是心中憋了一口老气! 本来,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结果现在,我被弄得蓬头垢面!任谁心里都来气啊! 冰婵十分愧疚地跟我说:“姐姐,都是我连累了你。” 我一摆手,心说,你还知道你连累了我啊! 你当时拉着我裙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连累我呢?现在跟我说连累了?有什么用! 见我脸色也是不怎么好,冰婵对我又连连道歉,随后便捂着她那半张脸走了。 春喜说道:“小姐!沈侧妃真是蛮不讲理!好像一个泼妇!” 我对着春喜点头,“春喜,说得正是!从前我也没见沈湘儿这样啊!今天真的就跟个泼妇似的!” 我把扯破地衣服脱下来,十分的心疼,看来这件藕荷色百褶如意月裙是穿不了了。 我叹了口气,“再去给我找一套衣服吧……” 我换上了一套密合色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后春喜又给我重新梳了头发,挽了一个温婉的随云髻,簪了一支银质四蝶步摇。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有了人的模样,不像是疯婆子了! 快中午的时候,顾辞吟抱着他的宝剑,又来找我,“徒儿,我听说你跟沈侧妃打了一架!怎么样,赢了没有?” 顾辞吟一脸的‘快给我说说!我好奇啊!你到底赢没赢?’样子。 我没什么好气儿地说道:“没赢……不过……也没输。” 顾辞吟就连连点头,“怎么样?练拳还是有用的吧?” 我心说,得了吧!你教我的那拳,我这几日根本都没练,你可别往你自己身上扯功劳了! 顾辞吟就说道:“徒儿,我告诉你一件事,不过,你得保密!” 他说得神秘兮兮,一开始的时候,我没当真,因为顾辞吟这个人,总是乐哈哈的,时间一长,即使他一本正经地跟我严肃说话,我也不那么用心听了,心里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不过,这次,当他说完的时候,我就大吃一惊啊! 顾辞吟说:“我要去偷宁妃娘娘的玉枕!” 我喝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啊! 好不容易咽下了茶,我不敢置信地问了一遍:“偷……偷什么?” “嘘!”顾辞吟赶紧作势让我小声一点!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心说,这人!疯了吧? “宁妃娘娘的玉枕!”顾辞吟又小声地跟我说了一遍! 我心说,你别说偷宁妃娘娘的玉枕了,你就是偷皇宫门口的泥巴都不行啊! 那可是皇宫啊!戒备森严!多大胆子啊!啊?要进宫去偷! “这不行!”我压着声音跟顾辞吟说,“师父,你偷宁妃娘娘的玉枕干嘛啊?你现在都是襄王府的幕僚了!你怎么还干偷东西的勾当啊?” 顾辞吟就摆了摆手,“当幕僚才几个钱啊!这次可是有人出了高价了!够我吃十辈子都吃不完!我肯定得偷啊!” “不行啊!那是皇宫!师父!你进不去的!你就算是进去了,你能出来吗?而且,这可是掉脑袋的!” 我进过皇宫,我自然是知道了,那守卫一排一排,轮值的,便是天上飞过一只鸟,拉没拉屎都知道,你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要进去偷东西!怎么可能呢! 估计还没找到宁妃娘娘的寝殿就被箭射成刺猬了! “徒儿,我自己当然是不行了!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帮忙来了吗!” 我一万个不同意啊,连忙义正言辞地摆手:“不行!不行,不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白眼狼徒儿 就是顾辞吟说出天女散花来,我也是不会帮他的! 我刚刚逃过了谋害皇室的罪名,还能转头就跟着他一起盗窃? 不行不行!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顾辞吟就说道:“徒儿,别着急拒绝啊!” 我说道:“我是不会帮你的!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我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你绕过我吧!” “咳……我就是想混在你的丫鬟里,跟着你入宫!”顾辞吟说着就捏了一个兰花指,做出了一副很妖娆的姿态! 我皱着眉毛看着他,心说,果然是疯了! 今天这是怎那么了?怎么都来找我,让我帮着入宫啊?难道今天我头上面有字,悬着’找我就可以进宫’? 我真没这个能力啊! “我……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想办法吧!再说了,给你多少钱,你也不能答应啊!这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我断然拒绝了顾辞吟。 宁妃娘娘还是乐仁公主的母妃,乐仁公主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帮着顾辞吟去偷乐仁公主母妃的玉枕呢? 怎么想,怎么都是不能答应顾辞吟的! 顾辞吟便说道:“你是不是我徒儿了!” 我看着他,心说,我是不是你徒儿这个忙也不会帮你的!我没吭声。 顾辞吟又说道:“你要是不帮我!我!我就死给你看!” 我摇了摇头,我才不信顾辞吟会死给我看呢!他这完全就是耍赖皮! 我说道:“反正你进皇宫偷东西也是死,你要是现在死,说不定还能死得好看点!” “嘿!”顾辞吟叫了一声,“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的徒儿啊!” “不是我白眼儿狼,师父,是你这是拉着我一起死啊!” 顾辞吟见怎么求我都没有,便放弃了,气哼哼地走了。 下午的时候,墨玉便来传话了,说准备出发了。 我在王府门口见到沈湘儿的时候,她一脸怒容地盯着我,我不想跟她多对视,就连忙上了自己的马车。 宴席设在元和殿。金玉门雕梁柱,青石砖琉璃瓦,元和殿十分的壮阔,可容纳近五百人。 我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许多的世家公子王公贵族了,大厅之中,热闹非凡,貌美宫女穿梭其中。 皇帝和皇后还未到来,所以大家都还是毕竟随意地说笑着。 赵洛俞跟王妃自然有要寒暄的人,而我就直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只等着一会儿开吃。 “侧妃……奴婢服侍你呀!” 我旁边就传来这么一句话。 这说话的声音很细,就像是捏着鼻子说的,很难听,我心说,我的宝香阁没有声音是这样的丫鬟啊!难道是宫里的吗? 想着,我就回头去看,就见一个身材稍壮硕的宫女跪坐在我的旁边,此刻正准备给我倒茶呢! 她浓眉大眼,腮粉唇红,拿着茶壶的手小手指翘着,十分的娇柔做作! “顾……顾……”我克制着自己啊! 差点我就叫出了顾辞吟的名字!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啊!这顾辞吟怎么还是来了啊!春喜呢啊! 说着我就回头四下去看! 结果,哪里还有春喜的影子啊! 我就记着出宝香阁的时候,春喜还扶着我呢! 上马车之后,春喜就在外面跟着马车走了!这!这什么时候不见的啊!怎么成了顾辞吟了啊! 顾辞吟还对着我眨了一下眼睛,随后他给我倒好了茶,就往外面走去了! 我心说,这!这家伙真要去偷啊! 这不行啊!他这是跟着我进来的!要是被抓住了!我就又完蛋了啊! 想着,我就站起了身,想去追顾辞吟! 结果刚走到门口,正好撞见了赵洛玉,还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 “江侧妃……” 赵洛玉身子高,他这么一挡在我面前,我就看不到顾辞吟的身影了。 我连忙对着赵洛玉施礼:“七殿下。” 说完,我就绕过赵洛玉。 结果啊!顾辞吟的身影就不见了! 我急得直跺脚啊! 心说,造孽啊! 这个顾辞吟这是要拉我一起上断头台啊! “江侧妃,你要去哪?”赵洛玉走过来问我,我估计他是看我面色不对。 我稍微镇定了一下,编了个谎话,说道:“啊……我刚才好像看见乐仁公主了……所以……” “乐仁?她不是在那吗?”说着,赵洛玉就看了一眼我的身后。 我一回头,果然,乐仁公主就笑呵呵地朝着我走来了! 我心中着急啊!想赶紧去找顾辞吟! 但是随即我就意识到了一件事,心中‘哎?’了一声! 顾辞吟是要去偷宁妃娘娘的玉枕! 他肯定是要去宁妃娘娘的寝殿啊!宁妃娘娘是乐仁公主的母妃啊! 我让乐仁公主带我去不就行了! 这个办法甚好! 乐仁公主走了过来,“江辰媛,我正找你呢!” 乐仁公主看见我很开心,拉起了我的手,“你的伤都好了吗?” 我点头说道:“我好了,多谢公主殿下关心。” “咱们进去吧!”乐仁公主拉着我,便要进去,我拉住了她,“公主殿下,宁妃娘娘怎么没来啊?” 乐仁公主不知道我是在套她的话,十分真诚地说道:“母妃啊……母妃一会儿就来了啊!” “公主殿下,不如你带我去见见宁妃娘娘吧……我很想拜见一下。”我说这话心里有点虚啊!但是没辙啊!我得去把那个顾辞吟给捉回来! 乐仁公主想都没想,就说道:“好啊!走!” 赵洛玉也跟在了我们两个的后面,我心说,赵洛玉怎么还跟着了呢! 这个人耿直的有点一根筋,做事一板一眼的,要是让他知道了有人进宫偷东西,恐怕立即就会把贼人提到皇帝面前啊!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想个什么招儿把能把赵洛玉给支走呢? 要不我跟他说‘你三哥找你?’,可是赵洛玉真的会去找赵洛俞啊!到时候发现赵洛俞根本没找他怎么办? 我把这个方法给否定了! “你在想什么?”乐仁公主便问我。 原来,我脑子里在想事情,她们说的话,我根本就没听见。 这个时候,我才‘啊’了一声,随即说道:“没想什么,公主殿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公主的小秘密 乐仁公主便撅了嘴巴,有点故作生气地说道:“江辰媛,你还是不是我朋友啦!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心说,我伪装的心思这么容易就被识破了吗? 连乐仁公主都看出来了我有心事了吗? 那赵洛玉有没有看出来啊! “江侧妃,你的嫌疑已经洗脱了,可以不用再担心了。”赵洛玉这个时候,替我解了围。我心中暗谢他,不然我还要苦恼怎么回乐仁公主的话呢! 乐仁公主疑惑地看了看赵洛玉,“什么嫌疑啊?” “妹妹不知,之前坠马的事情……”赵洛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乐仁公主说,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虽然我现在很想问问赵洛玉,到底为什么我的嫌疑被解除了,不过现在乐仁公主在场,也不是很方便问他,只好作罢。 乐仁公主一听到坠马的事情,面上就露出了愧疚之色,她以为我还是因为那件事情不开心呢,于是就说道:“这件事都是怪我!以后啊,我再也不找你骑马了!” 说起来,我便想到,当日乐仁公主一定要让我跟她一起骑马,到底是为什么呢? 于是我就问道:“公主殿下,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一起骑马呢?” 乐仁公主低下了头,随即就对着赵洛玉说道:“七哥,你走远点,不要听女孩子讲话!” 赵洛玉一愣,没想到乐仁公主还要将他支开,他也没办法,于是就停在了原地。 乐仁公主拉着我继续向前走,很快,赵洛玉就被落在了后面。 乐仁公主说道:“其实……我十岁的时候,有一个好朋友,是她教会的我骑马!只不过,在这宫里,马儿是没有办法奔跑的,我们两个只能都骑在小马驹上,在院子里来回地走……我们两个都有一个愿望,就是有一天可以骑上马儿奔跑起来……” 说道这里,我就见乐仁公主的面上有一点忧伤。 “然后呢?”我问道。 乐仁公主叹了一口气,“她生病了……病了很久我才知道……我找了太医给她医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乐仁公主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我拉了拉她的手, 她转过头来看我,眼中有些许的泪光,“直到遇见了你!江辰媛!你是我的第二个朋友!所以我想跟你一起骑马!我想把我快乐的事情跟你一起做!可是……我没想到……会害你坠马!” 乐仁公主很愧疚,“你坠马之后,我就被母妃关了起来,她说我闯了大祸!要不是母妃关着我!我早就去看了你!” 我知道乐仁公主说的都是实话,便说道:“即使公主不来看我,我也知道公主的心意!” 乐仁公主抿着嘴笑了笑,“……嗯……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 乐仁公主回头看了看赵洛玉,我也回头去看。赵洛玉跟在我们后面大概十几步的位置,慢慢地走着。 乐仁公主像是怕被赵洛玉听见一般,凑到我的耳边轻声地说:“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你帮我出出主意吧?” 我听了,点了点头,乐仁公主活泼善良,不知道她的秘密会是什么呢? 不过,不管乐仁公主的秘密是什么,总好过顾辞吟跟我说的偷宁妃娘娘的玉枕吧! 乐仁公主说道:“我看上了一位公子……” 我一听,心中便八九分猜出了她喜欢的人是谁了!嘴上便微微地露出了笑意,不是取笑乐仁公主,而是感觉她现在这种小女儿的样子很可爱。 乐仁公主就轻轻地拧了一下我的手,“不许笑我!” “我没笑,公主,我没笑……”我收了收嘴角的笑意,认真地去听。 “嗯……不过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意思,你说,怎么办呢?”乐仁公主很认真地问我。 怎么办?我想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这种事我也没经历过啊! 我也就不自觉地蹙眉。 乐仁公主见我蹙眉,便惊讶地问道:“你不会也不知道怎么办吧?” 我心说,公主,你猜的不错啊!于是就点了点头。 “也是……三哥也不喜欢你,你也不用猜他喜欢不喜欢的……”乐仁公主很无辜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 我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乐仁公主说的对啊! 说话间,就走到了宁妃娘娘的住所,玉风宫。 相比于之前见到的皇后所住的昭阳宫,宁妃娘娘的玉风宫要简朴的多了。 院中什么摆设都没有,雪落在地面之上,甚至都没有清扫。 乍一看上去有些清冷。 正巧有个宫女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了乐仁公主便施礼,“公主殿下。” “母妃在吗?”乐仁公主问道。 那宫女低着头回答道:“回公主殿下,宁妃娘娘已经去元和殿了呀,你没看见她吗?” 乐仁公主就看着我皱了皱眉,意思是,咱们白跑一趟了。 既然宁妃娘娘已经去了元和殿了,我们也只好原路返回。 我心中急切,刚才还从玉风宫的宫门往里面看,想看看顾辞吟在不在玉风宫。 不过,除了一地的雪和关闭的殿门,根本不见顾辞吟的身影。 因为有赵洛玉和乐仁公主一直在我的身边,我也无法分身去找顾辞吟,只得是心中着急,面上忍着。 心里盘算着等一会儿回到元和殿,跟乐仁公主和赵洛玉分开之后,我再来这玉风宫来找顾辞吟,反正我也知道路了。 一路回了元和殿,本想着就此就能跟乐仁公主分开了。 哪知道,因为之前说是要去拜访宁妃娘娘,一回元和殿,乐仁公主就拉着我到处找宁妃娘娘。 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我便说:“公主,不急一时的。” 乐仁公主便对我说:“你去坐着等我,我去找母妃去!” 我心说,终于啊,终于能去抓顾辞吟了! 刚转身准备走,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胸膛上,我吓了一跳,抬眼去看,这个人有几分面熟,一时间我还有点想不起来。 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才终于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第一百三十五章 错走冷宫 挡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正是齐燕儿的弟弟,齐国公的二公子,齐善。 我抬头看他的同时,他也低头看着我。 因为撞到了他,我便连忙说道:“对不起,齐公子,撞到你了。” 齐善笑了笑,说道:“无妨。” 有妨无妨不重要,现在我要去找顾辞吟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我便对着齐善施礼,想快步走出去! 但是,就差那么一刻啊!就差一刻!我刚要走到门口的时候, 就听见有声音高声喊道:“皇上——皇后——驾到——” 皇上来了,所有人是必须要回到自己的位置去跪拜迎接的,我现在再想出去也不行了! 门口宫女太监正盯着我,我知道他们是没有恶意的,顶多是在想:她要干嘛? 我此时出去,回头被人说个不敬皇室就糟糕了! 没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跟着一众人跪倒在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才跟着众人一起就坐了。 现在出去找顾辞吟,显然是不可能了,宴席刚刚开始,皇帝皇后刚到场,任谁都不能此刻就走啊! 我耐着性子,想着再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歌舞的时候,我悄悄地出去,应该是没人会注意的! 皇帝皇后说了一番话,我也没细听都是什么,宴席开始,宫女们开始上菜,珍馐美味摆在面前,不过我也没心思去吃,心中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出去找顾辞吟! 终于啊,终于熬到了歌舞了,这个时候,人们开始互相敬酒,注意力也都比较分散。 我抓住机会,对着一旁的王妃说道:“姐姐,我出去透透气。” 王妃点了点头,我心说,行了!这下我就名正言顺地可以出去了! 我出了元和殿,一路凭借着记忆朝着玉风宫走去,心中着急,脚下的步伐便不自觉地加快了! 一边走,我心中一边就祈祷,不要让人抓到顾辞吟啊!不要让人抓到顾辞吟啊! 但是走着走着,我就发现不对了! 越走,我就发现越来越冷清起来。 虽然宁妃娘娘的玉风宫也挺冷清的,但是跟这种冷清不一样。 此刻我面前的这种冷清,有点怪,“嘶——”我吸了一口凉气,还有点阴森! 一阵冷风吹过,我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此刻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心说,难道……我迷路了? 不应该啊! 我记得自己完全是按照之前走过的路走的啊!不应该迷路啊! 到现在,我这还不死心呢! 自己跟自己说,可能是因为天色的原因,所以才觉得阴森,再往前走上一段就能看见玉风宫了,进了玉风宫我就能抓到正在偷东西的顾辞吟!我把顾辞吟抓出来,让他跟在我的身边,一刻都不能乱走!大功告成,然后宴席结束,回到王府平安无事! 然而,当我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就傻眼了! 路的尽头死角处,有一扇紧闭的宫门,宫门上的红漆都掉落了,门有点歪歪斜斜的,上门挂着一条如同人小臂粗细的铁链,铁链挂着一把大锁! 门两侧的缝隙之中甚至长了野草,这显然根本就不是玉风宫啊! 我抬头向上看去,赫然两个大字挂在破败的牌匾上:冷宫。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说,果然走错了啊! 自己怎么就走到冷宫来了呢! 想到这,我转身就想赶紧回去! 因为走这么一段路我已经耽误了很多的时间了,我甚至都在想顾辞吟是不是已经把宁妃娘娘那玉枕偷到手了! 我刚转身,就听见那扇破败的门中传来了一声沙哑地喊声:“别走!” 我的身子就是一震!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别走!等等!”那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带了几分哀怨! 我慢慢地转身去看,就见在那破败的冷宫大门的门缝之中,伸出了一条胳膊!苍白无比!与那黑暗中破败的大门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 此刻那长在苍白胳膊上的手正在朝着我的方向不住地抓着! 再往上看一点,有一只眼睛,瞪得很大,正透过门缝死死地盯着我! 这一幕十分的恐怖啊! 我感觉就像看见了一个索命的女鬼啊!感觉那条胳膊会变长啊!变长伸出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整个人的头皮就麻了!僵在原地,动也不会动了!叫也不会叫了!就死死地盯着那门缝中的眼睛! 冷宫,我虽然之前是没有来过,但是那也是听说过的啊! 被废黜的嫔妃,都被关在这里啊! 有些人在冷宫中疯掉了,有些人死掉了! 那些死掉的人心存怨念从而阴魂不散化为厉鬼在冷宫中四处游荡啊! 我越想就越害怕啊! 哆嗦着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揉完之后我就发现,那只手,那只眼睛还在那里啊!天呐!我是见鬼了吗! “你是不是襄王的……侧妃?我见过你的!”沙哑哀怨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脑子转了转,心说,鬼还知道我是襄王侧妃? 随即我就反应过来了,那不是一个鬼,那是一个人!一个认识我的人啊! 可是,认识我的人,怎么会在冷宫里呢? 我没那么害怕了,但是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依旧盯着那只眼睛,那只眼睛也透过门缝死死地盯着我! 我问道:“你是谁?” 那只苍白的手,扒着门缝,随后我就见她歪了歪头,把脸横了过来! 这样,她的两只眼睛,就都从门缝中露了出来! 我也歪了歪头,看着那双眼睛,有点儿眼熟,脑子里搜寻了一圈,没想到是谁! “别走!” 那门后的人又说了一句!声音带了几分凄厉!同时又像是哀求!配上此刻那双哀怨的眼睛,十分诡异恐怖! 虽然我知道她不是鬼,是个人,但是还是毛毛的,因为我觉得她有点不正常! “你……你到底是谁!”我又问了一遍。 我盯着她那双眼,越看越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到底是谁呢?她还知道我的身份? 四目相对,一瞬间!我就知道了她是谁!她是淑妃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阴谋诡计太复杂 那在冷宫中,向我伸出手,双目哀怨盯着我的人竟然是淑妃! 淑妃怎么会在冷宫之中呢! 皇帝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难道淑妃是犯了什么错?所以被废黜?贬入冷宫了吗? 天呐!我浑身涌起一阵的凉意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当初皇帝可是很宠爱淑妃的啊! 淑妃还给皇帝亲手做菊花糕的啊……怎么……怎么现在,在冷宫里了? 而且我看淑妃那双眼睛,那眼睛里面的光很诡异! 我就觉得她在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有一段时间了! 她的声音也变了!我记忆里淑妃的声音是很优美温柔的啊!现在听起来,沙哑,幽怨,绝望! “来……来……” 那只苍白的手对我招了招,我有点害怕,但是还是靠近了几步。 我走近就发现,已经下雪的天,淑妃竟然穿得还是单衣,而且袖子都烂了! 透过门缝,我隐隐能看见她的脸,很白很白,甚至还有点发青。 “我有话跟你说……你不要走!” 我对上她的双眼,就发现她的双眼有一瞬间的清明,不是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了! 我这才走到门边,蹲了下来,淑妃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十分的冰凉,五根手指就好像冰冷的铁条一般,死死地抓住了我! “淑妃娘娘……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仗着胆子,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淑妃冷冷的笑了两声,随后哀怨地说道:“有人陷害我!有人陷害我……有人陷害我……” 她一开始说的愤怒,最后却好像只是在无力地自言自语一般,眼神也从愤恨,渐渐地变成了绝望。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微微动容。 后宫向来是一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没有足够的智谋和手段,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后只能沦为斗争的牺牲品。 且不说皇帝后宫,便是襄王府中,我便几次受到沈湘儿的陷害。 庆幸的是,王妃是一个正直之人,沈湘儿的计谋也都不算高明,不然我恐怕也是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但即便是如此,我也差点被人陷害的被处以剐刑! 此刻淑妃的眼神如此绝望,我想到当日在地牢中的自己。 那种绝望,是绝望的仿佛再也看不见天日了! 想到这里,我便有些同情她,下意识地问道:“淑妃娘娘,是谁陷害你?” 淑妃摇头,不住地摇头,突然,她停了下来,盯着我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是皇后!是皇后!是沈明珠!” 我惊骇! 皇后? 皇后为什么要害淑妃? 若是淑妃有子嗣,皇后害她我还能稍稍理解,可能皇后怕的是以后淑妃的孩子威胁到大皇子,可以淑妃根本没有子嗣啊! 就算是淑妃有子嗣,皇后也没有什么必要害淑妃啊! 大皇子赵洛玄已经成年,又是嫡子,虽然在众皇子中,大皇子不是最为出彩的那个,但是也算得上文韬武略皆精通的人。 认为大皇子会被册立为太子的人很多,现在竞争最激烈的便是太子之位了,可是太子之位是在皇子们之间争夺,跟淑妃有什么关系呢? 我看着淑妃,心说,难道是淑妃做了什么事,惹恼了皇后吗? 淑妃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我听见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拉拢皇帝的棋子……棋子没用了……呵呵……” “淑妃娘娘,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冤屈……”我想说,你可以告诉我,我去转告皇上。 我的话未说完,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去帮助她。 而且我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万一真的是淑妃自己犯了什么错呢! 很多事情都很难说,或许不是当事者,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淑妃听见了我的话,门缝中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随后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她的头脑似乎是清明了起来,死死抓着我的手微微松了松。 “……我当初不愿入宫,可父亲说,是为了家门荣耀……让我进宫帮助表姐……呵呵……呵呵呵……” 表姐?淑妃的表姐是谁啊? 此时,淑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着笑着,又呜咽了起来,“我真的没有给十八皇子下毒!我真的没有!那么可爱的孩子……我怎么会害他呢!我怎么会害他!” 听着淑妃这样说,我突然想到,当日中秋宫宴的时候,十八皇子中毒,赵洛俞差点被误认为是凶手的事情! 后来真凶查到了,赵洛俞才回到了王府之中,难道……最后定罪的是淑妃吗? 可是现在淑妃的这个样子,她口口声声都说不是她,那到底是不是她? 这些阴谋诡计都太复杂了,我很难想得明白。 淑妃抓着我的手,“我记得……你叫江……” “江辰媛。”我说道。 “你是襄王的侧妃……我……我告诉你一个真相,日后,一定会帮到你的!”淑妃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让我不由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她要告诉我什么真相,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我,但是我还是认真地去听。 因为,可能除了我,没有人再愿意听她说话了。 就如同当日我在牢中,我明明是被冤枉的,但是却没有人听我的诉说一般。 即便我帮不了她,但是我还是愿意听她讲述。 “中秋宫宴,十八皇子中毒,不是我做的,是皇后做的!是皇后!皇后要把这件事栽赃到襄王的身上!可是……可是皇后没想到,最后这件事又被推到了我的身上!呵呵……” 淑妃的眼睛在散发着幽幽地光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听见她继续哑着嗓子有些神经质地说道:“我……我在宫中坐着,天降横祸,说是我给十八皇子下毒……证据确凿,我无论怎么辩解,陛下都不信我!陛下都不信我……” “我不能生育……十八皇子一出生,我就喜欢的不得了,还曾经想抱来自己的宫中抚养,我怎么可能害他呢……” “江辰媛,你一定要记住!是皇后给十八皇子下毒的!是皇后!”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惊天丑闻 淑妃像是疯了一样,嘶吼着对我说着这句话,我点头,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 随后我被她抓着的手一下子就被松开了,淑妃的手缩了回去,随后我就听见刺啦一声,像是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淑妃娘娘……”我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她并不回复我。 我从门缝向里面看去,就见淑妃已经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一块布上写着什么! 我想起了郭三卓那封血书,难道淑妃这也是在写血书吗? 天色虽然很黑,但是因为下了雪,所以还算得上明亮,我就见淑妃用手指在那块白布上迅速地写着! 过了一会儿,淑妃终于写完了,白色的雪地上,滴落了很多的血迹,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她将那布小心地折了起来,随后通过门缝塞到了我的手里! “这里……皇后是如何陷害我的,我都写在了这里!你收好……”淑妃哑着嗓子,带了无尽的仇恨,“你不用现在就去告诉陛下……陛下是不会信你的……你等机会,等机会!等着沈明珍失势的机会!再将它拿给陛下去看!” 虽然我也知道现在就拿给皇帝看,皇帝不会相信,但是……等机会?得等多久啊? “你一定要收好它!一定要收好!”淑妃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再等我给出一个答复。 我点了点头。 淑妃看见我点头,如释重负一般,随即痴痴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又过了一会,淑妃背靠着冷宫的门,幽幽地说:“你吃过我做的菊花糕吗?” “嗯?”我没反应上来淑妃怎么问起这个,说道:“没有……”我低声地回了她。 “我告诉你……怎么做……” 在淑妃告诉了我怎么做桂花糕之后,她就让我离开。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我也确实离开宴席很长时间了,是该回去了。 当我站起身,走了没几步的时候,我就听见冷宫之中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冷笑,像是鸟儿死前最后的悲鸣! 随即便是‘砰——’的一声响! 我吓了一个哆嗦!心说,怎么了? 我冲到冷宫的门前,扒着门缝往里看,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 我对着里面喊了两声,没人回答我。 突然,在朦朦胧胧的雪色之中,模模糊糊地,我就看见在冷宫正殿前的柱子旁边有一个人影倒在了地上—— 我用手捂住了嘴巴,我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我不再去呼唤了,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因为同情,我的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捏紧了那块用血写上字的布,心里说道:淑妃娘娘,你放心,如果真的是皇后犯下的错,我一定会等待机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我对着冷宫的门,叩了三个头,随即,离开了冷宫。 沿路回去,出了冷宫的巷子,便碰见了一个宫女,询问了回元和殿的路。 此时,我已经放弃去找顾辞吟了,因为我出来的时间很久了,必须要回去了,如果再不回去,恐怕回引起别人的怀疑。 虽然我这种不重要的人物,一般不会有人注意的,但是万事还是要小心。毕竟我已经被陷害过好多次了。 宫女给我指了条进路,说是穿过一个小花园直接就是元和殿。 花园之中有灯,映着雪景,十分的静谧。 我一步一步地走着,心中满是悲凉,脑子里都是淑妃那种绝望的眼神,我感到非常的可怕…… 就好像,她就是那个没能洗脱罪名的我一般! 我心中十分害怕和压抑,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自己这样的情绪。 那情绪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口,让我连呼吸都觉得有点吃力起来。 我有些颓然地走着,这个时候,我就听见假山的另一头,有说话的声音! 我吃惊!因为那说话的声音,我很熟悉。 我停住了脚步,慢慢地靠近假山! 幸好这花园中的地面是被清扫过的,不然,我脚踩雪地,恐怕还要被对方发现! 我屏住呼吸,仔细去听。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我想了想,没想起来是谁。 “我……我想见你!” 这个声音!这个说话的女子!我实在是太熟悉了!就在今天上午,她还跟我说话了啊!是冰婵啊! 她!她怎么也进宫了! 那跟她对话的人是谁? 我仔细地听着,就听见那个男人说道:“下次你传消息给我,我自会安排的。” 我听到这个男人说了一句话后,我就听出来这人是谁了! 这……这……这是大皇子赵洛玄啊! 赵洛玄在跟冰婵见面啊! “真的吗?”冰婵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那我之前要见你,你怎么都躲着我……”这后半句,就带了委屈的意思。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好好做事。”赵洛玄的声音,很是挑逗! 接着冰婵就笑了两声,那笑声有点暧昧!像是在回应刚才赵洛玄的话一般。 “殿下……”冰婵这一声叫的极其的酥软,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天呐!天呐!冰婵这……这不单单是见赵洛玄啊!他们……他们这不是在私会吗!! “殿下……万一被人看见……” “人都在宴会上……你怕什么?进宫你都不怕……还怕在这里吗?” “嗯……有点冷呢……殿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 “一会儿,你就热了……” 我听见了一段极其不堪入耳的对话! 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碰见了什么?我碰见了什么啊?!! 此刻我万分的想离开啊! 但是我就发现,只要我再向前走几步,假山另一面的人就可能看见我! 难道我要在这里待着吗?不待着不行啊! 如果赵洛玄发现我在这里,我想他一定立刻就会杀了我的! 我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但是我更想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啊! 我的胃里一阵的恶心,但是我强忍着!不能出声啊!不能出声啊! 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啊!不!是惊天的丑闻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王爷!你干嘛? 我亲耳听见的是什么? 活春宫吗?? 赵洛玄竟然如此淫|乱啊!! 我要万万没有想到! 赵洛玄没陷害我之前,我对他的印象是,君子,正直,沉稳,聪慧,众皇子的表率! 他陷害我之后,我觉得赵洛玄阴险,狠辣,不择手段! 但是我没想到啊! 一道天雷劈我,我也想不到啊! 赵洛玄竟然敢在皇宫大内! 在这花园中!跟自己弟弟的侍妾私通!行苟且之事!!! 我等到赵洛玄跟冰婵穿衣离去,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了! 我扶着假山就干呕了起来! 呕了半天,我的眼泪都下来了。 我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呼吸,才继续向着元和殿的方向走去。 我脑子里乱成一片,我出来寻找顾辞吟这一趟,获得的消息太多了! 我觉得我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 我要不要把冰婵跟赵洛玄的事情告诉赵洛俞呢? 如果我告诉他……我……我该怎么跟他说呢? 还是说我要装作不知道? 以前虽然我也知道冰婵可能打皇子的细作,对她处处提防着,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啊…… 呕…… 想到这里,我就是有一阵的恶心! 此时,我便已经走回到了元和殿,里面灯火通明的,一副歌舞升平,祥和安乐的景象。 但是皇帝不知道啊,就在他的皇宫大内,在这祥和安乐景的元和殿外,刚刚发生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 我重新回到殿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王妃便问我:“你去哪了?去了这么久?” 我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只得回复王妃说道:“我在外面迷路了。” 王妃并未多问,她看了看我:“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冻着了?” 我摇头说道:“没事的,姐姐。” 此刻,我抬眼就看见赵洛玄正在我长姐的面前,再给我长姐敬酒! 瞬间!我脑子里冒出的想法便是:长姐一定不能嫁给他!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直奔着长姐就去了! 刚走了没两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我转头去看,就见是赵洛俞。 “去哪?”他疑惑地看了看我。 “我去长姐那里!”我一时一刻都不想让赵洛玄现在长姐的身边!那简直是对长姐的玷污! “你都跑出去多久了?老实坐下!”赵洛俞便要拉着我入座。 “王爷……我找长姐有事情的,你放开我!”我反方向用力,但是我根本拉不过赵洛俞,他的力气很大! 赵洛俞凑到我耳边,低声地说了句,“你要是不听话,会后悔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带了一丝丝威胁。 “可是……王爷……”我还想分辨。 赵洛俞给了我一个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说:不信你就试试! 赵洛俞我被赵洛俞的眼神震慑住了,他拉着我重新坐了下来。 再抬头去看的时候,就见长姐已经不在她的位置上了。 大皇子赵洛玄也不见了。 我心说,人呢?去哪了!? 我开始四下地去寻找,然而,并未找到! 这个时候,齐善来到了我的旁边,他端起了酒杯,像是要敬我酒。 我一愣,觉得奇怪,因为我跟齐善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几乎不认识,他敬我酒?总得有个理由吧? 不过他已经端起了酒杯,我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齐公子。”我也只好对着他举起了酒杯。 “江侧妃,我听阿俞说,你总是能惹他生气,所以我得敬你一杯!”齐善笑吟吟地对我说道。 “呃……”齐善的话,我不知道怎么接了。 心说,是赵洛俞气我的吧?我哪有本事去气他的啊! “我总是说不过阿俞,你啊,多替我治理治理他!”齐善说完,就一饮而尽了。 我也只好端着酒杯喝了。 女眷喝的都是果子酒,甜甜的,喝多少都不会醉。 虽然是不会醉,但是会晕。 齐善笑吟吟地去找赵洛俞去了,我莫名其妙了一番。 坐着坐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有些晕沉沉的。 我扶着头,感觉自己就快要睡着了。 王妃问我:“不舒服吗?”她的语气之中微微带了担忧。 我摇了摇头,“没事儿,只是刚才喝了一杯酒,现在有些晕罢了。” 我心说,我这么不胜酒力的吗? 那天喝醉仙居的酒也没什么事儿啊! 王妃很关心地说道:“要是难受的话就去偏殿歇息一下。”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的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 难道这果子酒也会醉吗? 王妃命丫鬟扶着我去了偏殿,到偏殿的时候,我的眼皮基本上都是聊不开了。 我就算是不胜酒力,也不可能是一杯倒吧。而且那是果子酒啊,怎么能一杯就醉呢? 我也没睁眼睛去看这是哪儿,倒头便要睡过去了。 迷茫中就听见有人说,“这能行吗?” 因为我的头很晕,对方说话的声音又很小,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说话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就听见另一个说道:“让你怎么办就怎么办!怎么那么多废话!” 我想睁眼睛看看说话的是谁,但是眼皮怎么都睁不开。双手双脚也像是不听使唤了一般,动也动不了。 模模糊糊之中,就觉得身体一阵的燥热,伸手就想解自己的衣服。 反正是睡觉,脱一件就凉快一点。 我手刚拽了两下衣领,就被人给按住了。 此刻我也不知道按住我的人是谁,连甩开对方的手也没力气。 迷糊中,感觉自己被人给抱了起来,我想喊‘你是谁!非礼啊!’ 但是我根本就睁不开眼,更是无法反抗。 也不知道这人抱着我走了多久,到了什么地方,我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 直到一杯凉水浇在我的脸上,我甩了甩头,才有片刻的清醒。 睁开眼,就看见面前站着的,正是赵洛俞,他一脸阴恻恻的表情,像是要来索我命的白无常。 我原本是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此刻清醒起来,不免正了正身子。 紧接着,赵洛俞又泼了我一茶杯凉水啊!冰凉刺骨啊!这水是刚从冰里面拿出来的吗?我一瞬间全部清醒了! 我心说,没完了啊!赵洛俞! “王爷!你干嘛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外面可是有好戏呢! 因为刚清醒过来,尤其是那水冰凉刺骨,所以我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好,几乎是怒声地朝着赵洛俞说的。 赵洛俞递给了我手帕,意思是让我擦擦。 我一把就扯了过来,心说,有病!有病!赵洛俞有病! 泼我一脸的冷水,现在还递给我手帕,让我擦脸?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吃?不是有病是什么? “清醒了?”赵洛俞问我。 我抬起眼睛看他,我知道,我的眼神一定是充满了愤恨的,就像一只被惹毛了的兔子一般! 随即我就发现,这个地方我从来都没来过,心说,赵洛俞这是把我给带到哪里来了啊? 竖起耳朵听了听,还能听见歌舞之声,看来,就在元和殿的附近……随即我就想到,我可能还是在偏殿,刚才因为头晕不是被婢女扶着来偏殿了嘛…… 一想,又觉得不对,我记得我是躺在床上的啊,还记得有人把我抱起来了啊! “要是清醒了,就赶紧把脸擦了,外面可是有好戏呢!”赵洛俞冷冷地说道。 好戏?什么好戏啊? 难道是有什么好看的表演吗? 可我看赵洛俞那表情和说话的语气,这个‘好戏’不像是在说什么好看的表演啊! 我拿着手帕,把脸上的水都擦干净,又把衣服上的也擦了擦。 准备把手帕还给赵洛俞。 赵洛俞挑了挑眉毛,说了一句:“洗干净再还给我!” 我:“……是。” 我有点懊恼,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用了赵洛俞的手帕,是应该洗了再还给他,这没什么不对的,但是……但是我怎么就这么气呢啊! 一定是赵洛俞说话的语气让我觉得很不爽! 我撇着嘴巴收起了手帕,心说,洗就洗!多大个东西啊! 这个时候,赵洛俞就拉着我往后面走,我心说,这是要去哪啊? 刚想出口去问,赵洛俞便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便连忙闭上了嘴巴,心中疑问,这到底是干嘛啊? 赵洛俞走路很轻,我便也轻抬脚,轻落足地跟着他。 穿过了一个走廊,便出了偏殿,这个时候,这个时候赵洛俞才说道:“谢谢我吧!” 谢谢你? 我心说,谢你什么啊?谢你泼我一脸冷水吗? 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我还是低着声音说了一句:“谢谢王爷。” “呵……”赵洛俞沉了一声,似乎是对我这声谢谢不是很满意。 他拉着我重新到了元和殿的正门,才松开了我的手,走了进去。 此时宫宴已经快要结束了。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四周又看了一圈,最先找的是顾辞吟,但是没看见。 然后我又去看长姐和大皇子回来了没有。 我看见长姐坐在她的位置上,正在同一旁的庶妹江辰薇说着什么。 我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一个叫江辰芝,一个叫江辰薇。 我看着长姐跟江辰薇说着话,随即我找了找另一个庶妹江辰芝,却是没有看见,难道是没来吗? 我又看了一圈,还是没看见江辰芝。 我心想难道是嫡母这次只带了江辰薇却没有带江辰芝来吗? 这个时候,乐仁公主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声音很大,“父皇!父皇!” 乐仁公主这么一喊,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我见乐仁公主面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快步到了皇帝的跟前,拽着皇帝的胳膊气鼓鼓地说道:“父皇!十哥欺负我!” 原本众人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现在这么一听,原来是乐仁公主跟十殿下又发生矛盾了,便也不在意了,继续喝起酒来了。 十皇子赵洛平喜欢美女,乐仁公主也总是看不惯他。 之前乐仁公主还在皇帝面前告了赵洛平一状,赵洛平去找乐仁公主说理,当时,我也是在场的。 想着,估计是赵洛平又惹恼了乐仁公主,所以乐仁公主才找皇帝来了。 皇帝一向都是威严的,但是他看乐仁公主的眼神却十分的疼爱,拉着乐仁公主说道:“他又怎么欺负你了啊?刘公公,去把洛平找来。” 刘公公便应声退下了。 乐仁公主把头往皇帝的肩膀上一靠,委屈巴巴地说道:“父皇……”她跟皇帝又说了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众人已经恢复了畅饮,我便听不清了。 因为也没人找我来聊天,我便自顾自地坐着四处瞎看,琢磨着顾辞吟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了! 没过多久,我就见刘公公小跑着回来,神色匆匆。 我心中好奇起来,心说,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向沉稳的刘公公露出这副表情? 刘公公小跑到了皇帝身边,在皇帝的耳旁说了什么,黄帝就是一皱眉! 同时,外面就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匆匆地到了皇帝近前,“陛下,十殿下落水了!” 众人都是一惊,歌舞瞬间也停了下来,整个元和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皇帝便沉声道:“救上来了吗?” 那小太监就说道:“还……还没有……” “那还不快去救!”皇帝的话语之中已经隐藏了怒火。 小太监连忙退下了。 这下,众人便没办法畅饮欢谈了,皇子落水了,哪个在这个时候喝酒谈笑的,那不是给自己触霉头呢吗?若是被抓了不敬的罪名,就更糟糕了。 殿中的气愤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等了很久,我见皇帝都要开口说散了的时候,十皇子浑身湿透,衣角还在滴水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面色有些发青,想来也知道,这么寒冷的天气落入水中会是多么的冰冷! 十皇子的眼神之中尚有怒色,他一瘸一拐地走入大殿,然后直接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先是叩了头,然后牙齿还在打颤地说道:“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啊!” 皇帝看了看赵洛平,说道:“平儿,去换身衣服再来说话,免得着凉。” 皇帝显然是不想让赵洛平当众说什么,一想也知道,公主皇子斗嘴打架,打到一个落了水,这样的笑话事儿,皇帝当然是不愿意再众卿家的面前处理了! 赵洛平却是不肯离去,仍旧跪在原地,“父皇!儿臣现在就要说,儿臣怕换身衣服的功夫,儿臣的命就没了!” 第一百四十章 出门没看黄历 赵洛平这话说的很严重!他话里的意思显然就是在说有人要谋害他! 我就见皇帝的面色变了变,显然他是不愿意让赵洛平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的。 一开始的时候,可能皇帝觉得也就是乐仁公主跟赵洛平拌嘴,所以才让刘公公去找赵洛平,把赵洛平找来,假意说两句也就得了。 但是皇帝显然没想到赵洛平竟然落了水! 要是乐仁公主害了赵洛平,那这不就成了谋害兄长了?现在大殿之中这么多人,这又是皇家的家事,皇帝便想让赵洛平借着换衣服退下,等宴会结束了再处理! 谁曾想,赵洛平不吃这一套,非要在这大殿上讨个说法了!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也没办法不让赵洛平说清楚原委,看来,这件事今日是必须要在这元和殿中说明白才行了。 坐在皇帝身边的乐仁公主听见赵洛平这么说,就以为赵洛平是在说她要谋害赵洛平呢! 于是乐仁公主就大声道:“十哥!你血口喷人!谁要害你啊!要不是你刚才一直跟在江辰媛的后面!我才不会说你呢!” 我听乐仁公主这么一说,就是一惊啊!心说,怎么扯上我了? 在坐的众人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江辰媛这个名字是谁,便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就是那个,襄王的侧妃啊!” 瞬间,人们的目光便都投向了我,开始上下的打量起我来。 有的目光甚至是带着窃喜和幸灾乐祸,就好像要在我身上看一出‘红杏出墙’的大戏一般! 我心说,这……这什么事啊!我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事! 我这个时候就扭头去看赵洛俞,心说,这难道就是他说的‘好戏’吗? 不过,赵洛俞并没有看我,我想着,我要不要站出去解释? 可,现在解释,好像时机不对啊! 于是我坐在座位上没动! 乐仁公主只说赵洛平跟在我的后面,并没有说其他。 有可能是我出去的时候赵洛平真的跟在我后面,当然了我当时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我,也并未见着赵洛平。 有可能是乐仁公主会错意,误会了赵洛平也说不定。赵洛平可能跟着的根本就不是我。 不过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戏啊!这简直是灾难啊! 我心说,我今天出门又没看黄历啊! 怎么接二连三地遇到这些事情? 看来今天是不宜出门啊! 赵洛平气得不行,对着乐仁公主大声地说道:“乐仁!你满口胡说!” 乐仁公主这个时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抿着嘴巴,憋了半天,说道:“反正……我才没有推你落水呢!” 乐仁公主说这句话,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啊!她这话一说出口,任谁都不得不认为是她推了赵洛平啊! 赵洛平让乐仁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硬声声从嘴巴里蹦出了一个“蠢!”字。 我看见,坐在一边的乐瑶公主和乐诚公主都捂着嘴巴悄悄的笑了起来。很显然她们这是在嘲笑乐仁公主没脑子。 我此刻十分的想站出去替乐仁公主说几句,但是我知道,我的身份是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行为的。 而且现在事情提及到了我,我此刻出去也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大殿之中一片的安静。人们都在静静的观看着这场皇室公主和皇子之间的闹剧。 有的人时不时地就看向我,似乎想在我的脸上看出什么值得玩味的表情似的! 我尽量地控制自己,让自己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免得被人看去说闲话! 赵洛平在说出了那个硬生生地“蠢”字之后,就不再去看乐仁公主了,而是对着皇帝说道:“父皇!你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大哥!大哥他要杀我!” 赵洛平这句话一出口,我大吃一惊啊! 随后看再坐众人的表情,无不跟我一样,有的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我连忙四下去找,赵洛玄并不在殿中。 此刻想想,从我去偏殿休息之前,就一直没有看见赵洛玄了! 皇后此时肃声说道:“洛平……你在说什么?你大哥怎么会害你呢?” 赵洛平直视着皇后,他很恭敬,恭敬的有点虚假,他说道:“母后,因为我发现了大哥的秘密!” 我吃惊啊!秘密!?秘密?难道……赵洛平跟我一样!撞见了赵洛玄的丑事吗? 所以赵洛玄才要害赵洛平? 这样说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没有被赵洛玄发现!如果是我被推入冰冷的水中,恐怕现在我尸体都僵了! 皇帝的脸色沉了沉,说道:“洛平,休要胡说!” 赵洛平抹了一把发丝滴落在脸上的水,刚准备说话,话未出口!这个时候,赵洛玄从外面走了跑来, 一边跑一边大喊到:“父皇!不好了!十弟落水了!” 赵洛玄的浑身上下也湿透了,而且他一脸的惊慌,显然很着急! 赵洛玄看见赵洛平跪在大殿之中。他先是愣住了。随后他就冲到了赵洛平的面前,一下就抱住了赵洛平。 赵洛玄几乎是喜极而泣地说道:“十弟!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刚才下水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我以为……” 说着,赵洛玄几乎眼泪都要下来了。 赵洛平推开了赵洛玄,怒声道:“大哥好会做戏。刚刚明明是你推我入水。现在竟然还要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赵洛平扭头对着皇帝愤然说道:“父皇!刚才就是大哥推我落水的!只因我撞见他……” “洛平……”皇帝拉长了声音,“既然你已经没事了。你们两个都赶紧下去换身衣服吧!” 皇帝显然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处理两个皇子之间的事情,而且这事情似乎还另有其他的隐情! 赵洛平却是不走,“我撞见大哥与那三哥侧妃江辰媛行为……行为甚是暧昧!我本想装作没看见就此离去!没想到转身撞动花瓶被大哥发现!他领我到湖边假意与我说话,却一下将我推落水中!害我性命!父皇!请父皇明鉴!”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可能是真话的真话 我听着赵洛平的话,脑子里一片的空白啊! 因为我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跟赵洛玄暧昧!赵洛平是看错了人了吧!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啊!那个是人冰婵啊!怎么可能会是我呢! 整个元和殿之中,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而我,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啊! 我脑子里飞速地想着,难道是赵洛平要陷害我吗! 我跟他有什么仇怨吗? 没有啊! 那赵洛平为什么要说我跟大皇子有暧昧?陷害赵洛玄吗?陷害赵洛玄的同时也陷害我? 此刻皇帝和皇后的目光也投向了我,我连忙起身跪倒在地,叩头为自己辩解道:“陛下,妾身没有!妾身今日未曾私下里见过大皇子啊!” 众人之中便传来窃窃私语之声,似乎正在议论我! 刚才,因为乐仁公主的话,人们肯定怀疑我跟赵洛平有什么关系! 现在倒好,因为赵洛平说的话,我又跟赵洛玄扯上了关系! 这在场的王公贵族肯定以为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啊! 可是!这!这!这跟我真的没关系啊! 我连连叩头,说了三声冤枉! 皇帝没有说话,皇后也没有言语。 这个时候,赵洛玄也跪在了地上,说道:“父皇,母后,我跟江侧妃今日确实没有见过啊!我也不知道十弟为什么要诬陷于我!” 赵洛平愤怒地说道:“若不是我撞见你跟她的奸情!你又怎么会愤怒地推我落水!杀我灭口!” 我心说!赵洛平你肯定是看错了啊!那个跟赵洛玄有奸情的人不是我啊!那个是冰婵啊! 我现在要不要把我看见地说出来啊! 我说出来,在场的人会信吗?皇帝会信吗? 我说出来,就相当于将一个皇室天大的丑闻昭告天下啊!我还能活吗?关键的是,我说出来,也没有证据啊!只是我一人听见看见的! 现在被怀疑的对象是我,我要是此刻说出赵洛玄与冰婵的事情,难免不会被人以为是胡乱攀咬啊! “父皇!请父皇还我一个公道!”赵洛平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我也猛然叩头,头就是一疼啊! 但是疼也得忍着,相比头疼来说,被定了这等罪名更恐怖啊! “陛下!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十殿下一定是看错了!”我大声地说道! 那边赵洛平继续说道:“父皇!大哥就是要杀我!是他亲手推的我!还把我的头按入水中,若非我熟悉水性!我早就被淹死了!” 皇后此时呵斥了一声,“洛平!江侧妃都说了,今日没有私下里见过你大哥,你竟然还在冤枉你大哥!你居心何在!” 赵洛玄是皇后的儿子,皇后当然要帮着赵洛玄了,这样一来,皇后也需要帮着我撇清我跟赵洛玄私会这件事! “母后,难道我会拿性命开玩笑来诬陷大哥吗!父皇!请给儿臣做主!”赵洛平一点也不惧怕,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时,赵洛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跪下来说道:“父皇,江侧妃之前因喝酒,身体不适去了偏殿休息,我一直都在她身边。想来……十弟是看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大皇子,这个时候开口了,他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父皇!我真的没有推十弟入水,我见十弟落水,我还下去救他!父皇知道的!儿臣并不善水性啊!十弟说他不会拿性命开玩笑来诬陷我,难道我就会拿性命开玩笑去害他吗?” 赵洛玄跟赵洛平各执一词,关键的便是,没有证人可以证明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这个时候,皇帝便说道:“你二人为何会在湖边?” 赵洛平便说道:“父皇!是因我撞见了大哥……他非要拉着我去湖边,说要跟我说清楚!” 赵洛玄便说道:“父皇!十弟去湖边跟我是没有关系的!我当时只是觉得殿中有些闷,才出去透气的啊!偶见十弟落水的!” 皇帝皱着眉头,显然这件事,很难处理。 随后,皇帝转身看向乐仁公主,“乐仁,你说看你见洛平跟着江辰媛,是怎么回事?” 我跪在地上,跟上面的皇帝是同样的疑问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乐仁公主显然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个样子,她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当时就看见十哥跟在江辰媛的后面,鬼鬼祟祟的,心中十分的不喜……因为离得远,等我过去的时候,十哥就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所有我才回来跟父皇你告状的!” 皇帝看了看乐仁公主,“也就是说,你能证明,洛平是在跟着江辰媛了?” 我心说,公主啊!你这不是害我的吗? 乐仁公主看了看我,面上也是带了愧疚之色,随即她点头道:“是,但是我只是看见十哥跟着江辰媛,并未看见大哥。” 我心说,这是什么? 乐仁公主看见了赵洛平跟着我,赵洛平看见了我跟赵洛玄在一起?这是什么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话本吗?关键的是!我根本就没去见赵洛玄啊! 乐仁公主是不会说假话的!她既然说了,就证明她一定是看见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啊! 我虽然中途也出去了,但是我是去找顾辞吟啊!而且我还走错了!去了冷宫!我怀里淑妃的血书还在呢啊!乐仁公主怎么可能会看见赵洛平跟着我呢? 乐仁公主的这个真话并不真啊!可是她又不会说假话!她不是一个说假话的人啊!那么……她说的就是一个不可能是真话的真话啊! 难道是我蹲在假山后面偷听赵洛玄跟冰婵说话的时候,我的身后还跟着赵洛平吗?而赵洛平的身后还跟着乐仁公主吗? 是这个样子的吗? 但是这样也说不通啊! 因为当时我跟赵洛玄是在假山的两侧啊!赵洛玄跟冰婵都没有发现我! 赵洛平怎么能看见我跟赵洛玄暧昧呢! 难道是天色黑,借着地面的雪能看清又看不清,赵洛平把冰婵误当作是我了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熊熊烈焰,十死无生 事情很混乱,而且很复杂啊! 还是说赵洛平就真的是在诬陷赵洛玄! 至于为什么诬陷赵洛玄,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连着诬陷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被卷入一个又一个的阴谋漩涡之中,我不能理解,一点都不能理解。 我并不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啊!为什么这么多的事情都要把我给拉上呢? 天地可鉴,我只是想在我的宝香阁中,生老病死啊! 可惜,天不从人愿,即便是我自己想躲!也会有人把我再拉进来! 现在这个事情怎么办? 赵洛俞证明了我的清白,乐仁又说看见了我! 赵洛平说赵洛玄推他落水!赵洛玄说自己是救赵洛平!没人能说清! 便是玉皇大帝来了,此刻这也是无头的案子!没法儿断! 这个时候,又有小太监匆忙来报:“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皇帝揉着太阳穴,说道:“又怎么了?” “长寿宫……长寿宫走水啦!”小太监手指着外面,大喊道。 我回头向外看去,果然啊,在东边的位置,已经是火光冲天了! 皇帝直接站了起来,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大喝道:“还不快命人去救火!太后呢!太后如何了?” “陛下……太后娘娘……还在寝殿里啊!” 因为长寿宫失火,宴会是没有办法再办下去了。 赵洛平落水的事情现在也不可能再继续调查了,皇帝也正好借着这火离开。 这场火,也不知道是来的恰到好处,还是来的不是时候。 好处的便是,因为这火,赵洛平落水的事情暂时被搁下了,以后再调查,也不可能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询问了,毕竟这是皇子之间不怎么光彩的事情。 我也算是侥幸逃脱审问。 大臣们都各自离去了,皇子们都留下来了,我也留了下来,一时间,宫中都乱作了一团。 我跟着赵洛俞随同皇帝来到了长寿宫。 到长寿宫外我就知道,这里面的人肯定是活不了了。 整个长寿宫都烧了起来,大火就像一条肆虐的火龙啊!在寒风中肆虐!火星乱窜! 虽然水车已经到了长寿宫外,太监宫女们也都拿着盆在泼水,但是杯水车薪啊!根本就抑制不住火势! “太后呢!太后在哪?”皇帝大喝着。 此时一个满脸是灰的小太监跪倒在地,“陛下……太后……太后还在里面啊……” 皇帝听了就要往火里冲。 然而此等大火,任谁进去都会命的啊! 皇后和几个妃子赶紧拦住了皇帝。 此时,赵洛俞一把扯下了我身上的斗篷,然后浸入在水中,随后他就把斗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冲入了火海! 我几乎是本能地喊了一声:“赵洛俞!” “王爷!”王妃惊呼了一声! “洛俞——” 王妃随即也扯下了自己的斗篷,沾湿了斗篷之后,也冲了进去! “王妃!”我看着她也冲了进去!心说!完了!完了! 这熊熊烈焰,十死无生啊! 沈湘儿也要冲,我一下子就拉住了她!沈湘儿进去必死无疑啊! “放开我!”沈湘儿还在挣扎。 “你不能去,你去了一定会死的!”我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 沈湘儿几下挣脱不开,上来就咬我的胳膊!她也是急疯了,全然不顾及现在是个什么场合了! 我吃痛,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真疼啊!但是我还是没松开沈湘儿的手!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沈湘儿几次陷害我,我就应该让她冲进去死了得了!但是我还是做不到啊!我做不到见死不救啊! 赵洛俞跟王妃都会武功,说不定还能有活路,沈湘儿跟我一样是个绣花枕头!冲进去就得玩完! 皇后此时呵斥道:“住手!” 沈湘儿这才松开了咬着我的胳膊,我低头一看,一个带血的牙印儿印在了胳膊上。 沈湘儿怒视着我,我没吭声,还是拉着她,以免她突然冲进去。 我忍着眼泪,往大火中去看,就见有人影踉跄着走了出来! 我定睛去看!就见是赵洛俞背着一个人,出来了! 我连忙晃动沈湘儿的手臂,示意她快看!赵洛俞出来了! 众人赶紧迎了上去,就见赵洛俞身后背着的正是太后! 太后已经昏迷了,皇帝连忙命人把太后抬到昭阳宫去医治。 一众人又跟着太后去了昭阳宫,一时间这里就只剩下救火的宫人了和我们几个了。 赵洛玄临走之前还对赵洛俞说了一句,“三弟,多亏了你啊!没受伤吧?” 沈湘儿已经冲到了赵洛俞的身边,呜咽起来。 赵洛俞安慰着她。 我这个时候对着赵洛俞喊道:“王爷!王妃!王妃也冲进去了!你有没有看到她!” 赵洛俞的面上也是一惊,“她也进去了?” 我点头,赵洛俞回头就去看那被大火吞噬的长寿宫。 恰在此时,我就听见了一声巨大的坍塌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轰隆之声——整个长寿宫就被烧塌了! 王妃!王妃还没有出来啊!我脑子一下就空白了! 但是现在这个情势,进去救人已经是不可能了! “王妃……”我的嘴唇都在发抖,“王妃……王妃……还没出来啊!” 齐燕儿……就这么……就这么葬身火海了吗! 连沈湘儿都不哭了,她跟我一样,怔愣地看着那熊熊燃烧地烈火。 此刻,我希望出现一个奇迹,我希望王妃能从那烈火之中走出来,我并不希望她死啊! 那么高傲的一个女子,怎么……怎么能死在一场火焰之中呢! 我不愿意想,也不愿意相信! 怎么办!怎么办!要就他啊! 现在已经冲不进去了!长寿宫都塌了! 我看见了一旁的水桶,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也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了!去水车打水!拎着水桶就去泼水! 我泼了两桶,眼泪就止不住落了下来—— 眼角瞥见沈湘儿也拎起了一个水桶,她也跟着泼起水来—— 这一刻,我见沈湘儿也落泪了,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因为赵洛俞,还是因为王妃——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有爱过王妃吗? 一直到火全部被熄灭,天都要亮了,我跟沈湘儿坐在地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期待着王妃能从大火中冲出来,像凤凰涅槃一样,会毫发无伤,会所向披靡一般地冲出来! 可是渐渐的,我的期待就没有了…… 随着火势的越来越弱,我心中的希望就越来越小…… 直到大火完全熄灭的时候,我已经彻底的相信了一个事实! 一个我不愿意相信,但是却不得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王妃……死了……她死在了长寿宫的大火之中。 我觉得十分的难受,我想哭,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救火的时候就一直在流眼泪,现在坐在地上的我,根本一滴也流不出来了。 坐在我一旁的沈湘儿,茫然地看着长寿宫的废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洛俞一直站在我跟沈湘儿的身后,他没有跟我们一样拎起水桶救火,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个石雕,一直站到了现在,从天黑站到了天亮。 我突然转头去看他,他的面上没什么表情,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没有愧疚,甚至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觉得心中十分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那是他的发妻啊!现在他的发妻死在了烈火之中!他竟然一点都不悲伤!为什么? 我站起身来,上前抓住了赵洛俞的衣襟,大声地质问着:“为什么?赵洛俞!你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他用手轻轻地捋了一下我鬓边的碎发,眼中有一丝的心疼,口中却说道:“那我应该是什么表情?” 我愕然,我竟然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随即我就冷笑了起来,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对着赵洛俞甩了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就渐渐地泛起红来。 沈湘儿冲了上来,“江辰媛!你疯了吗?你为什么打洛俞!” “我疯了?是我疯了吗?是他疯了!那是他的发妻啊!发妻!他的发妻因为他冲进了火海!他出来了!王妃却没有出来!他竟然一点悲伤都没有!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甚至他连一点点愧疚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大声地质问着! 沈湘儿被我问了愣住,她茫然地看着我,张着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 “赵洛俞!你有爱过王妃吗?你有一瞬间,有一天的爱过她吗?你有没有看见,她冲进火海那一刻是多么的奋不顾身!你有没有听见她喊你啊!你!你!你在寻找太后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她也在寻找你啊!赵洛俞!你为什么不难过!为什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是铁吗?是万年的寒冰吗!?”我说着忍不住痛哭起来! “是她自己要进去的,与我何关?我的心中只有湘儿一人,只要湘儿无事便好。” 我看着他,摇着头,王妃,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深爱的男人说的话!多么的无情!多么的冷漠! 赵洛俞的话比这寒冬的雪还要冰冷,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沈湘儿,都没有因为他说他心中只有她一人而感到骄傲,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洛俞,眼神之中是迷惑和不解。 “呵呵呵……”我冷笑了起来,“赵洛俞!你根本就配不上王妃!你配不上她对你的爱!” 我转身,冲入废墟中,即便是死了,我也要找到她的尸骨! 我一块一块地翻动着,木头都被烧成了炭,有的还很烫! 眨眼的功夫,我的手就烫了好几处! 沈湘儿走到我的旁边,她不说话,只是跟着我一起翻动地上的废墟。 “这边有人!”一宫女突然喊道,随即她又喊:“是襄王妃!” 我就是一愣,随即我有点不敢去看,因为我怕看见王妃死去的面容。 沈湘儿拉了拉我,我看着她,就见她的眼眶中也都是眼泪,但是却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缓缓地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宫女扶着王妃从一棵树的后面缓缓地走了出来。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妃!王妃没死!她还活着! 我跑了过去,喊了一声:“王妃!” 王妃的脸上都是被火熏黑的痕迹,她抬起头,对着我笑了笑,那笑容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里面都是说不明的苦涩! 我跑过去拉住了她的手,“王妃……你有没有受伤!”我上上下下地去看她,就发现她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而已,这才放心了下来。 我再回头的时候,就发现,赵洛俞已经领着沈湘儿走了,沈湘儿还回头看了看我们,但是很快,她又转了过去。 王妃虽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但是被浓烟熏了很久,坐在马车上回府的时候,她就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了。 我在日月雅阁守了王妃一天,傍晚的时候,她才醒了过来。 她看见我,有点意外,随即她就看见了我手臂上的伤,“你的手臂怎么了?” 我手臂是被沈湘儿咬的,常太医给我包扎好了,包的时候常太医还说:“下嘴真狠啊!” 我苦笑了一下,摇头说道:“没事,小伤。你怎么样?” 王妃坐了起来,说道:“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看了看她,她也看了看我,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一晚没睡,回去休息吧……”王妃对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临出门的时候,王妃说了一句:“谢谢你。” 我回头看她,她就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微笑。 春喜扶着我回了宝香阁,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春喜,“你怎么没跟我进宫啊?” 春喜挠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人在背后打了我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这个时候,想起了顾辞吟,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我连忙对春喜说道:“一会儿,去打听一下,我师父回来了没有!” 春喜点了点头。 我刚回到宝香阁,就看见冰婵坐在厅里,她见我回来了,连忙跟我施礼,“江姐姐。” 我一看见她,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心中一阵的作呕! 第一百四十四章 想起来就恶心 我不是很想跟冰婵说话,便声音有些冷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冰婵倒是丝毫不觉得什么,说道:“听说姐姐受了伤,我是前来探望姐姐的。”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你回去吧,我很累,想休息一下。” 冰婵见我如此说,便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吧,明日我再来看望姐姐”说着,她便走了。 她一走,我就呕了两下,心说,明天你也别来! 春喜连忙拍着我的后背,随后给我拿来水漱口,“小姐,怎么了?” 我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两天一夜没有睡,我已经困得不行了,虽然有很多事情要想,但是此刻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了。 头一沾到床,我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虽然是睡了很长的时间,但是还是感觉不解疲惫,吃过了午饭之后,头还是昏沉的。 “徒儿!”我抬眼,就看见了顾辞吟。 我嘴角咧了咧。 “你怎么笑得这么难看啊?”顾辞吟拿他的剑拍了拍我的头。 我一下子就别开了头,说道:“你把我害惨了!” 我想着前天因为找顾辞吟遇到了一系列事情,便觉得头疼不已,不免就要把这些事情都怪哉顾辞吟的头上。 顾辞吟说道:“嗯……徒儿,别生气嘛!那……谁让你不答应我的,你不答应我!还不让我自己想办法吗?” 我别过头,不看他。 顾辞吟就说道:“徒儿,这次是师父有错在先,师父给你赔罪了!” 我心说,这是你赔罪就可以的吗? 不过,顾辞吟平安回来了,我的心也算是放下了,我看着他,“赔罪啊?” 顾辞吟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偷宁妃娘娘的玉枕?你告诉我,我就不生气了。”我这是赌气的一句话,也没指望着顾辞吟能真的告诉我。因为之前他说过,收了钱,就要按照规矩办事。 “因为……这个玉枕里面,有藏宝图!”顾辞吟小声地对我说。 我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去看他,“藏宝图?” 顾辞吟点头,我心说,你不想告诉我,你可以不告诉我!你干嘛骗我呢!我最讨厌别人别人骗我了! “你当我是小孩子啊?你不说就拉到,干嘛编了这么一个谎话来骗我!哼……” 顾辞吟还想说什么,赵洛俞这个时候来了。 他看见顾辞吟在我这,倒也不吃惊,说道:“顾先生,我有事找你。” 赵洛俞跟顾辞吟出去了没多久,赵洛俞便又回来了。 因为昨天打了他一个巴掌的事情,我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当时确实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才打了赵洛俞一个耳光。 现在,我肯定是没有昨天的那个气势了,也不敢在他的面前放肆了,我对着赵洛俞施礼,“王……爷……” 赵洛俞像是很无奈的样子,坐了下来,说道:“赵洛玄准备迎娶你的庶妹江辰芝为侧妃。” “他怎么能娶长姐呢!”我脱口而出!刚才一下子没听清赵洛俞的话,我这句话说完,才反应上来,“我的庶妹?” 赵洛俞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的庶妹,江辰芝,为侧妃。” 我心中疑惑起来,原本,赵洛玄不是要娶我的长姐江晨溪为正妃的吗?怎么换成了我的庶妹江辰芝了啊? 想了想,我就懂了,江辰芝肯定是跟我一样! 我那个老爹舍不得将长姐嫁给赵洛玄,所以又把自己庶出的女儿给推出去凑数了! 我在为长姐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为我的庶妹担忧起来! 江辰芝嫁给赵洛玄那岂不是就跟我的宿命是一样的了! 赵洛玄会喜欢江辰芝吗? 我想起了赵洛玄跟冰婵的事情!天呐!赵洛玄……他根本不是想面上看到的那般啊! 赵洛玄跟冰婵的事情,我要不要告诉赵洛俞? 我告诉他,他会不会相信? 我斟酌了半天,决定还是要告诉他。 因为冰婵一直都是赵洛玄的人,赵洛玄上次又陷害我!我得告诉赵洛俞这件事,至少让他防着冰婵…… 可是,赵洛俞应该也是知道冰婵是大皇子的人吧? 我要是告诉他冰婵红杏出墙跟赵洛玄有苟且之事,赵洛俞会不会直接恼怒把冰婵给杀了啊? 我纠结! “赵洛玄被封为晋王,十一月十六娶你庶妹过门。”赵洛俞说着,就看着我,“你知道为什么是你庶妹吗?” 我疑惑地看他,心说,我当然知道了,我那个尚书老爹,最会做这种事儿了,我不就是第一个被他推出了凑数的! 不过,我也好奇起来,长姐也已经十八岁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是我那个尚书老爹,看不上赵洛俞,也看不上赵洛玄,他到底是想把长姐嫁给谁呢? 难道真的是想让长姐嫁给她自己喜欢的人吗?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最是疼爱长姐了,可能他问了长姐喜欢不喜欢赵洛玄,长姐说自己不喜欢,于是我那个尚书老爹就拒绝了这门婚事。 可是我想到这儿,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上次长姐来的时候,就应该不会露出哀伤的神色,上次她的那种表情分明就是马上要被迫嫁给赵洛玄的表情啊! 我有点想不明白了。 赵洛俞说道:“那天,本来是你躺在偏殿里的,我把你抱走之后,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江辰芝。” 我“嗯?”了一声,回想了一下。 “是啊!王爷……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原本我是睡在偏殿里的啊,怎么赵洛俞就把我抱走,还泼我冷水呢? 赵洛俞说道:“因为你中了迷香,我不用冷水泼你,你是醒不过来的!” “迷香?”我完全不知道我当时是中了迷香啊,“偏殿里怎么会有迷香啊?”我完全的不理解! 怎么总是有人要害我?为什么一直害我啊! 我看着赵洛俞,他面上露出平静的神色,他显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我要问他,他肯定知道很多的事情,还有上次,上次坠马的事情,我到底是怎么洗脱嫌疑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准备好了吗?媛媛 我坐了下来,先是给赵洛俞施礼,“王爷,昨日的事情,是我冲动了……” 我打了他一个巴掌,还是先跟他道个歉吧,不然他可能是不会告诉我那些我想知道的事情的。 “昨天,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赵洛俞像是有点生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昨天……昨天……我是担心王妃……所以……”我当时确实是生气啊!就是生气打了赵洛俞的! 现在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于是我说道:“我昨日是冲昏了头了,还请王爷不要怪罪我……” “哦……”赵洛俞拉长了声音,“你过来。” “嗯?”我抬起头看他。 赵洛俞面上冷冷的说道:“过来啊!”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打我哪儿了,还记得吗?”赵洛俞傲然地说道。 “呃……”我尴尬地指了指他的左半边脸,“这……” 赵洛俞点头,“没错,就是打的这!你的力气很大,我到现在,都疼着呢!怎么办?” 我看他的脸,确实还是有点肿肿的,便低着头说道:“王爷……我去把常太医找来,让他给你开服药吧……” “药?”赵洛俞挑着眉毛,“药能治脸,能治心吗?” “心?”我疑惑!什么心啊? 赵洛俞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不仅让我的脸疼了,还让我的心也疼了!”他说完,就看着我,“所以,你说,我该不该怪罪你?” 我哑口无言,我那一巴掌是当着沈湘儿和众多宫人的面儿打的,估计是伤害到赵洛俞的自尊心了……如此说来,他是不准备原谅我了……那我还能从他那里问出什么了吗?显然是不能了啊! “还有!”赵洛俞说着,伸出了自己还在包扎的手,“我的手,还没好!” 我彻底没话辩驳了! “我……妾身……王爷……”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啥也没说出来! 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呀! 之前明明什么事儿都是我占理的呀!怎么现在我觉得我一点儿理都没有了? 我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但是我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感觉自己在被赵洛俞牵着鼻子走! “你要是想让我不怪罪你,也行!”赵洛俞站了起来,“走!” “去……去哪啊?”赵洛俞拉着我,往屋内走了过去! “不会……又让我给生世子吧?”我诧异地猜了这么一句。 赵洛俞已经把我按着坐在铜镜前,摇摆着手指说道:“非也!”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把我头上的钗环都给拆了! 我心说,这是要干嘛啊!? 拆我头发玩? 别一会赵洛俞是要给我编辫子吧? 真是不敢想,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没多久,赵洛俞就把我的头发给竖了起来,只不过,他给我梳的是一个男子的法式。 我摸着自己的头,狐疑地看着他。 “常落!” 赵洛俞唤了一声,常落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洛俞说道:“把我之前准备那套衣服拿来。” “是。” 我心中全部都是疑问,便不由地问道:“王爷……做什么啊?” 赵洛俞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坐在了我的床边。 他不说话,我心里就更是没底儿了,完全搞不清楚,他这是什么路子! 很快,常落就拿了一套衣服过来,“春喜那套,拿了吗?” 常落就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啊……忘记了。” “去把春喜的也拿来,让春喜去换!” “是。”常落又退了出去,随后把门也关上了。 赵洛俞转头,直接就来解我的衣服,我下意识地用手一捂,“王爷……” “换这套!”赵洛俞用眼神示意我。 虽然赵洛俞不会穿女子的衣服,上次给我穿的七扭八扭的,但是穿男子的衣服,赵洛俞还是可以的。 他给我换上了一身白色带八宝云纹的锦袍,我对着铜镜照了照,还真有点小白脸的意思了。 “王爷……你给我换这身干嘛啊?” 赵洛俞撇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疑惑,去什么地方啊?需要穿成这样? 春喜也跟我一样,换上了男装,还挺精神的。 都换好了之后,赵洛俞便说道:“等天黑,咱们从后面出去。” 还要等天黑?怎么感觉跟做贼一样!也不知道赵洛俞到底要干嘛! 天黑下来之后,赵洛俞带着我,常落和春喜跟在我们两个的身后,四个人来到了王府的后门。 后门也是有侍卫在把手的,赵洛俞对着常落使了一个眼色,常落自然就明白了。 常落走过去,把那几个侍卫给打法掉了,随后对着我们三个一招手,我们就大摇大摆地从王府地后面走了出去。 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问:“王爷,咱们到底要去哪啊?” 赵洛俞很自然地就拉起了我的手,说道:“嗯……去一个你可以给我道歉的地方!” 我心说,赵洛俞真是一个讲究的人啊!道歉,还要分地方的吗? 他拉着我,一路走,转了几个弯,就见前面停了一辆马车,随后我们四个便上了马车。 常落和春喜坐在前面赶着车,我跟赵洛俞坐在车内。 赵洛俞脸上稍稍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说道:“你最好想好跟我道歉的词儿,别到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心说,我早就想好了!不可能会没词儿的! 马车走了大概能有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赵洛俞拉着我下了马车,我就发现面前的是一座院子,院子内有一座高楼,我抬头看去,能有几十丈高。 赵洛俞拉着我走了进去,院子里还有小丫鬟在迎接,见到了赵洛俞就施礼,“王爷!” 赵洛俞不理,至极拉着我到了高楼前,我抬头看去,“幻云楼?” “这是京城第一高楼,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当然听说过了,幻云楼是前朝皇帝给他最宠爱的妃子修建的,为的是让他的爱妃看他壮阔的河山。只不过由于前朝皇帝太贪图享乐了,把他的壮阔河山都给败光了。 赵洛俞拉着我一直登上了幻云楼的最顶层,我已经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 赵洛俞却是面不改色地说道:“准备好了吗?媛媛?”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这很重要! 我喘着粗气摆手,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了,心说,什么都先别说了,让我喘口气吧! 赵洛俞拉着我,把我按着坐在了一个软软的座位上。 我喘息了半天,才终于歇过了劲儿了,这个时候,才四下看去。 楼顶四圈都是窗子,此刻全部都开着,今夜无风,屋中又生了足够的炭火 ,所以一点都不冷。 幻云楼位京城的最西边,此刻登上楼顶,一侧是整个京城的夜景尽收眼底,繁闹街区灯火通明。一侧则是京城外的远郊景色,白茫茫的一片,夜色之中看起来有些神秘。 我面前摆着一个小桌,桌上已经放了一壶热酒,正在此时,又小丫鬟上了菜肴,皆是精美的点心,看上前就十分的好吃。 常落和春喜坐在了我们的后面,整个顶楼便只有我们四个人,两张桌。 赵洛俞说道:“别眨眼啊!” 说着,他就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刺啦一拽,就有一道红光飞上了天。 我刚想问这是什么,紧接着就听无数的烟花从城中的各个角落一齐冲上了天空—— 我惊讶地张开了嘴巴,看着那些七彩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我趴在栏杆上,冬日里的夜风吹在我的脸上,我甚至都不觉得寒冷。 整个京城仿佛陷入了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中—— “许愿吧!”赵洛俞站在我的身后说道。 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准备许一个愿望,但是——我又开始犯难了!我不知道该许一个什么愿望! 我不能像上一次一样错过机会,但是我还是想不出来,最后我许了一个‘希望赵洛俞可以长命百岁’的愿望,然后我就睁开了眼睛。 一朵又一朵巨大的烟花绽放开了,伴随着砰砰的响声,我整个都笑了起来。 春喜在一旁喊着:“小姐!好美啊!” 常落喊道:“春喜!你别掉下去了!” 我顾不得他们,我沉醉在了这漫天的烟花之中,它们太美丽了,太绚烂了,太缤纷了……我一刻都舍不得眨眼,我想把这样美丽的烟花全部看在眼里,然后印在心里! 烟花绽放了能有一刻钟,才终于停了下来,一瞬间,天地之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这场盛大的烟花表演结束了。 赵洛俞把我拉着坐了下来,“道歉的话呢?” 我一愣,随即才想起来,他拉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跟他道歉的…… 我有些尴尬地说道:“刚才……忘说了……要么,现在说……” 赵洛俞一摆手,“罢了吧……我就想刚才看烟花的时候,听,现在,不想听了。” 刚才的烟花太美,太壮阔了,让我根本就想不到其他的事情啊! 赵洛俞将一小盅酒递给了我,“喝点吧,这里还是冷的。” 我接过了酒盅,酒是温热的,于是便喝了一口。 一口酒下肚,我便有了疑惑,这么多烟花,难道都是赵洛俞安排的吗?安排着特意让我给他道歉的吗? 有点不现实! 而且,长寿宫刚刚失火,赵洛俞这么放烟花,皇帝恐怕会震怒吧! 赵洛俞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边喝着酒,他的面上一点愁容都没有。 我也向外面看去,灯火白雪在下,繁星弦月在上,让人不免地就放松了下来。 我想着,这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问出我心中的疑问,想着便说道:“王爷……我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你。” 赵洛俞转过投来,“你想问什么?”他的面上少了阴冷的气息,多了几分淡然,在这样的景色之中,他像是出尘的仙人一般,有几分清冷孤傲,让我到嘴边的话又缩了缩。 我顿了顿,才说道:“我想知道,我的罪名,是如何洗脱的?” “当日在王府我不是告诉你了?”赵洛俞似乎想起了那天在书房之中不怎么愉快的事情,他的面容上又有了些阴冷的感觉。 我一噎,想到那日在书房之中,我甩了赵洛俞的脸子,没想到,他还记着呢! “我只是想不明白而已……”我低声喃喃地说了一句。 “有些事,若都说出来,太残酷了。”赵洛俞淡淡地说着,他的眼神看向很远的地方,“你现在安全了,又何必纠结是怎么安全的呢?” 我当然要知道真相了! 我是不明不白的被陷害的!连如何洗脱罪名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对于身处其中的我来说,实在是很煎熬! 我很想知道,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 我追问道:“王爷,我不明白,我只是一个不重要的角色,为什么会有人处心积虑的害我……给我投毒,诬陷我谋害你,还有今天,你跟我说的我中了迷香……你是不是都知道原因?” “因为我也喝多了,去了偏殿,所以才发现你中了迷香。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赵洛俞回答到。 我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却只回答了我一个啊!他在避重就轻! 他为什么就不告诉我呢! 我继续说道:“王爷,你为什么不告诉呢!我虽然不得你宠爱,但是我是你的侧妃,我是一定站在你这一边的啊!我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不得我宠爱?”赵洛俞转过头来看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 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用眼睛看出来的!用心感受出来的啊! 可是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说道:“王爷,这个不重要……” “不,这个很重要!”赵洛俞认真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你不得我宠爱的?” “我……我……” 所有人都知道好吧? “这……王府中的人都知道……我自然也就知道了……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沈湘儿的嘛,沈湘儿也喜欢你……”还有你平日里对我的态度,那态度写明了是不喜欢我的! 我心说,江辰媛啊,你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看赵洛俞那张有点白无常的脸,我觉得我是说错话了。 赵洛俞喝了一盅酒,随即对着我身后坐着的常落跟春喜说道:“你们两个,去下面一层。”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可是你招惹我的 常落和春喜听见赵洛俞的这句话,先都是一愣,随即两个人应了一声“是”,便下去了。 “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耳朵听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甚至连你内心感受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赵洛俞说着,就把脸凑近了我,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他就嗔道:“别躲!” 我定住了身子,他一只手拄着小桌子,撑着身子越过桌子,鼻息轻轻地喷在了我的脸上。 就在我以为赵洛俞是要亲我的时候,他的身子又退了回去,随后他轻微咳了一声,说道:“你躲什么啊?” 我……我下意识的躲啊!你的脸凑过来,我本能的就躲了呗!我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嘴上却说道:“我……我怕撞到王爷的脸……” 赵洛俞站起了身,把四周的窗户都给关上了,然后重新坐了下来,“我准备告诉你一件事……” 我看着他,心说,他是准备告诉我,我是怎么洗脱罪名的了吗? 他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我过去。 我心说,你就大声地说呗,反正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但是我还是过去坐下了,因为我怕我一说他又反悔不告诉我了! 我在赵洛俞的身边跪坐下来,侧着耳朵,等着赵洛俞跟我说。 赵洛俞把脸凑到我的耳边,然后在我的耳边暧昧地说道:“我想告诉你……你是我最宠爱的且唯一宠爱的人。” 我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一瞬间微张的唇就被他的唇覆盖了…… 我的脑子陷入一片的空白之中! 他用手轻轻地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不自觉地就闭上了,只能感受到他温软的唇…… 亲了一会儿,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手也从我的眼前拿走了。 我的脸烫的要命,心也在狂跳。 赵洛俞的面色有些微红,甚至我看见他的耳朵都有点红了,赵洛俞也会害羞吗? 他的呼吸有一些急促,轻咳了一声,说道:“还是那么无趣!” 我:“……” 我!我哪里无趣啊! 我有些羞恼,擦了擦嘴巴,没想到,这个动作被赵洛俞给看见了,他再一次靠近我,近乎咫尺之间地说道:“你擦嘴巴干嘛?” “我……我……我不干嘛……” “啵儿……”赵洛俞又在我的唇上亲了一下,还亲出了声音!! 我的惊讶地看着他,我现在也只能做出这个反应了!他!他!他!这是干嘛啊! “不许擦!”赵洛俞说了这么三个字,随后嘴角笑了笑,重新坐正了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了! 我下意识地想用手触碰自己的嘴唇,赵洛俞的目光就盯了过来,我只得放下了手,微微地抿了抿嘴,不自觉地用舌头舔了一下。 随后我就看见赵洛俞连着给自己倒了两杯酒,迅速地喝了下去。 看着他奇怪的样子,我有点莫名其妙。 我坐在他的旁边,也不知道是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是该继续在这坐着。 空气安静下来,我跟他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我都能听见我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还有赵洛俞那跟我一样扑通扑通的心跳。 又过了一会儿,我发现赵洛俞的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的。 我想着,我找个什么话来说呢?两个人这么一直干坐着,真是太……尴尬了吧…… 我刚想开口,就感觉自己的手被赵洛俞给拉住了,我低头一看,果然,赵洛俞的手拉住了我的手。 他动作很轻,就像是怕被我发现一样,我抬头去看他,就见他看着桌子上的酒盅,像是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手在做什么一般。 我想抽回手,但是赵洛俞一感觉到我要抽回手就把我的手捏紧了! “要回去吗?”赵洛俞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没多想,便说道:“听王爷的……” 赵洛俞又说了一句,“听我的吗?” 我摸不着头脑,说道:“自然是听王爷的了……” “那……咱们不回去了吧……”赵洛俞声音很低,也不像从前那么嚣张霸道。 “不……不回去了吗?”我重复了一遍赵洛俞的话。 赵洛俞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眼神很温柔,看了我半天,他长出了一口气,随后站起了身,把我也给拉了起来,说道:“还是回去吧……” 说完他就拉着我往楼下走。 常落跟春喜正在我们的下一层看风景了,看见我跟赵洛俞下来了,赶紧就跟了上来。 常落便问道:“王爷,你的脸怎么被风吹的这么红啊?” “你们两个先下去,别跟在后面!”赵洛俞冷着声音说了一句。 常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赵洛俞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于是他就跟春喜快步地下去了。 赵洛俞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一副懊恼的神色,我心说,这是怎么了? 回到王府之中,赵洛俞倒在我的床上,便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装睡,不过我也懒得管他。 我把淑妃的那封血书拿出来看了看,然后重新收好。想着,到底要等一个什么样的机会,才能把这封血书呈给皇上看呢? 我很惋惜淑妃的死,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娘娘,她总是眉眼弯弯地笑着,穿一身十分淡雅的衣服,坐在皇帝的身边,像一朵温婉的花朵一般。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跟她最后说话的人,也没想过,自己会亲眼看着她死去。 我转头,看了看躺在我身侧的赵洛俞,皇后是陷害赵洛俞不成才转而陷害淑妃,大皇子也想把赵洛俞害死,难道皇后和大皇子就这么忌惮赵洛俞吗? 赵洛俞也是因为生活在无尽的斗争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这样的他,自然会有一张总是阴沉沉的脸了! 我想着,就在赵洛俞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动作非常的轻,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我吓了一跳,迅速地收回了手! 赵洛俞微微扬起嘴角,邪魅三分地笑了笑,他十分暧昧地说道:“这可是你招惹我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叫声俞哥哥 对于招惹赵洛俞这件事,我是十分不愿意做的,也从来都没想过做呀!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手欠,手欠到要捏赵洛俞的脸! 这就导致了一个十分的残酷的结果,他也捏起了我的脸! 虽然!虽然他的力气不大,但是脸被别人捏来捏去的,总是不舒服的! “王爷……我就捏了你一下而已……” 赵洛俞捏着我的脸,导致我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以后只要在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我给你一个权利!”赵洛俞对我眨了一下眼睛,同时左手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你可以叫我阿俞,或者是俞哥哥也行,来……叫一个听听!” 说完,赵洛俞竟然还一脸期待地等着我叫他,我听着他说出的这两个称呼,就觉得十分的肉麻! 还阿俞!还俞哥哥! 我不免就想起了每次沈湘儿都甜甜腻腻地叫他洛俞的样子,心中觉得十分的接受不了! 毕竟我明面上都是叫他王爷,背地里我就叫他的大名,他这一下子让我用这么酥|麻的名字叫他,我可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 我抿着嘴巴,他就捏着我的脸把我的嘴巴给捏开! 疼是不疼,但是我的样子一定是像一个被捏开的肉包子一样的难看吧! “叫呀!媛媛,叫一下来听听,叫哪个都行!来!” 赵洛俞把耳朵对着我的脸,示意我:快点,我就等着你!你今天要是不叫一个,你就别想睡觉了! 我只得心中说了一声,叫就叫把!叫一声阿俞我看他敢不敢答应! 于是就轻声地喊了一声:“阿俞……” 因为赵洛俞捏着我的嘴巴,就导致我这声‘阿俞’听起来有点像‘阿驴……’ 我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洛俞似乎也听出了不对劲,他的耳朵还是对着我,说道:“再叫一声俞哥哥来听!” “你不是……让我就叫一个的吗?”我含糊不清地说着。 “现在我让你两个都叫了!快点!”见他不肯作罢,那我就叫呗!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多掉一点鸡皮疙瘩! “俞哥哥……” 赵洛俞彻底生气了,因为啊,我琢磨着呢,他是把‘俞哥哥’听成了‘驴哥哥’了! 但是这事可是不能怪我的啊! 谁让他捏着我的脸呢!捏着我的脸,我就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啊!这跟我是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的! 赵洛俞松开了我的脸,转过头来跟我面对面,“你就不能好好叫一次?” “我哪有不好好叫啊!”我撇了撇嘴。 赵洛俞突然笑了一声! 我不明所以,对上他笑意的目光,觉得奇怪,他笑什么啊? 难道是觉得刚才那两声‘阿驴’和‘驴哥哥’好笑了吗? “我现在不捏你了,快点叫吧!”赵洛俞静静地等待着我开口。 他刚才没看着我,我还说的挺顺溜的,他现在这么一盯着我,我还真就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了! 我觉得我自己的脸微微有点发烫,随后垂下眼皮,低低地声音喊了一声:“阿俞……” 赵洛俞又笑了一声,道:“还有呢?” “俞哥哥……” 我说完这五个字,我觉得我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非常之多,真是肉麻阿! 沈湘儿是怎么样做到洛俞洛俞的叫个不停的呢! 显然,我是做不到的,我还是觉得叫赵洛俞,比较顺口! 赵洛俞听完了我叫的这两声,似乎是挺满意,随后平躺了身子,闭上了眼睛。 我对着赵洛俞撅了撅嘴巴,心说,真是搞不懂啊,这个赵洛俞脑子里一天到底在想什么呢?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我每天都想从赵洛俞的嘴巴里撬点事情的真相出来,但是我一问到这些,赵洛俞就好像成了那千年的老蚌一般,我问的那些事就好像他嘴巴里的珍珠,实在是难撬得很! 我觉得,这是一个慢工,需要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各个方面去撬动! 撬不动赵洛俞嘴巴的时候,我就去撬顾辞吟,他应该也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这个顾辞吟比赵洛俞还是难对付!他就像是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般! 每次我问顾辞吟的时候,前头的话刚说完,他就拍着脑袋说道:“哎呀!哎呀!王妃今日约了我斗剑!我可不能失约了!” 我就问道:“怎么每次我一问你,王妃就找你斗剑啊?” 顾辞吟已经抱着自己的宝剑溜之大吉了,留下了一句:“你去问王妃啊!” 我自然是不肯放弃,得了机会,也真的就去问王妃了,王妃一脸诧异地看我,“没有啊……”,随后王妃就有点明白了什么,说道:“难怪顾先生最近总来找我斗剑,竟然是为了躲你啊?” 我心中这个气儿啊! 但是我又抓不住顾辞吟!只得放弃了从他嘴巴里得到真相的这个想法。 后来,我想着去问赵洛玉,合计着赵洛玉这个人一本正经的,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的,我问他,他若是知道的话,肯定能告诉我吧! 于是,一日,我便去寻了赵洛玉来问,赵洛玉见到就说道:“江侧妃。” 我摆摆手,说道:“我是想问你关于之前我到底是怎么洗脱罪名的事?” 赵洛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我心说,果然,还是得问他,他肯定能告诉我了! 哪里知道,赵洛玉就是一脸沉思的样子,也不说话,我就静静地等着,心说,到底在想什么啊? 赵洛玉沉思了能有一个时辰随后问了我一句,“江侧妃,你刚才要问我的什么来着?” 我当即就拍了桌子站了起来,怒声道:“七殿下,你耍我啊!” 赵洛玉一脸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无辜,正直到不能再正直的不解,说道:“我刚刚确实是在想,可是事情很多,一下子,就想到了别的事情上去了……” 我一甩袖子就走了,也不管赵洛玉在后面怎么喊我! 我算是明白了,他们一个个知道真相的人,是都不准备告诉我了! 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让她先上 这日,顾辞吟那条‘大泥鳅’刚从我这里溜走,乐仁公主便带了一堆的可口点心来找我。 “江辰媛,对不起啊,上次宫宴的时候,我不是……不是要说你跟十哥的……我只是看不惯十哥他一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样子!”乐仁公主讨好地递给我一块梅花样的点心,“这个可好吃了!” 我自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也不会生她的气,接过了她的点心,说道:“差点啊,我就被你给害死了!” 乐仁公主一脸的愧疚。 我想到,赵洛俞,顾辞吟和赵洛玉我问不出来话,乐仁公主我能问出来啊! 乐仁公主肯定是不知道我是怎么被洗脱罪名的,但是她应该知道那日初雪宫宴的事情最后是怎么了结的。 于是,我便开口问道:“公主殿下,那日的事情,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啊?” 乐仁公主眨着眼说道:“你是问那日大哥和十哥的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 乐仁公主便说道:“十哥是真的落水了,大哥救了他,父皇一高兴,还封了大哥当晋王,还赐婚给大哥了呢!这个月十六就成婚了啊!你的庶妹好像还是侧妃呢!你不知道吗?” “大婚的事,我知道,不过,我想知道,当时十殿下怎么就看见我了呢?我在想他是不是看错了……”我说着,便看乐仁公主的表情。 乐仁公主点头,继续说道:“十哥后来啊也说他是看错了,误把别人当成了你,他还被父皇骂了一顿呢!听说这几日都到春风楼去喝酒呢!” 说到春风楼,乐仁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我说道:“江辰媛,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春风楼的头牌是个男人嘛!咱们去瞧瞧?” 我狐疑地看着乐仁公主,心说你一个公主,女孩子家家的,要拉着我去青楼吗? 乐仁公主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她可没那么容易去,因为宁妃娘娘一直派着掌事的姑姑跟着她呢,她哪都去不了! 乐仁公主扫兴至极,垂头丧气地坐在我这里,开始抱怨:“母妃就是想整日把我关在宫里,我就连出宫找你,她都说我这么总来找你,会惹你烦的!” 我见她如此,便只得劝慰她,说道:“公主殿下,宁妃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呀!” 乐仁公主轻哼了一声,“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总觉得外面不安全!但是宫里也不安全啊!前几日她最喜欢的那个玉枕还丢了呢!几乎把整个玉风宫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我心说,当然找不到了!因为被顾辞吟给偷走了啊! 乐仁公主十分想去春风楼,其实呢她是想看看那个春风楼的头牌到底长得有多俊。 这件事,似乎很是折磨她,她在我这里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最后她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找三哥,让三哥带着咱们两个去!” 我也没拦着她,因为我知道,就算是她去找赵洛俞,赵洛俞也是不会带她去的! 一个公主去青楼,传出去怎么行呢! 果然,我猜的不错,赵洛俞没有同意乐仁公主的请求,不过,乐仁公主却是开开心心回来的,因为赵洛俞答应了她要把那位出风楼的头牌请到王府中。 这样,乐仁公主既可以见到那位头牌秦斯昂,也不用去春风楼了,两全其美。 乐仁公主高高兴兴地回了宫,只等着明日再来我这儿看那头牌秦斯昂了。 我心中不免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心说,这秦斯昂到底如何的俊俏呢? 第二日,我便知道了答案。 美如冠玉,神采英拔是秦斯昂给我的第一印象。 我原本认为春风楼头牌的男子,应该是一个涂脂抹粉,翘着兰花指,捏着小团扇的阴柔之人,却不想是一个翩翩公子,貌若潘安,眉宇轩昂的雅正之士。 “咳咳……乐仁,你请秦公子到这来,做什么啊?”赵洛平也跟着秦斯昂一起来了,我有点意外,此刻赵洛平见乐仁公主看着秦斯昂看得愣住了,便开口问道。 乐仁公主白了赵洛平一眼,“我请秦公子,请你了吗?你跟来凑什么热闹啊?” “嘿!乐仁!又想跟我吵架是不是啊!” 赵洛俞把我拉到了一边坐下,说道:“你不怕他们两个吵架,伤到你吗?” 赵洛俞一副,能躲就赶紧躲开的样子! 赵洛俞设了一个小宴,没过多久,王妃,沈湘儿,冰婵还有顾辞吟便都到了。 顾辞吟那条‘大泥鳅’眼神都不敢跟我对视,他‘哈哈’大笑着说道:“今日这么热闹啊!这都谁啊!我都不认识,王爷给我介绍介绍!” 赵洛平一脸嫌弃地摇着头,说道:“三哥,这人谁啊?” 赵洛俞淡然一笑,说道:“十弟,这是我府上的幕僚,也是我的好友,顾辞吟。” 赵洛平“哼”了一声,随即也不言语了,我见赵洛平的眼神又向冰婵瞟了过去—— 我实在是不想去看冰婵,便又向秦斯昂看去,他端坐在赵洛平的身边,举手投足间都是贵公子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身处风尘中的人。 我不免更加的奇怪,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春风楼的头牌呢? 这个时候,乐仁公主便说道:“秦公子,听闻你的剑舞的极好……能不能请你给我们舞上一番?” 秦斯昂刚准备说话,赵洛平便说道:“哎!乐仁,秦公子可不是随便给人舞剑看的啊!看一次,千两黄金!” 乐仁听了就生气地说道:“十哥,又不是让你舞剑!” 赵洛平便哼哼道:“你让我舞,我也不舞啊!” 顾辞吟此时便想打圆场,说道:“二位,要不,我舞一个?” 乐仁公主和赵洛平同时转头对着顾辞吟反问道:“要你舞?” 我看这情形便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沈湘儿这个时候起身跟众人施礼,说道:“公主,十殿下,让我先来吧!就算是个开场好了!” 我一听,十分吃惊,沈湘儿要舞剑吗? 她什么时候会武功的啊? 赵洛俞开口说道:“湘儿,这第一个上场的,难免要被议论,不如,你第二个上吧,让她先上去试试!” 我就见赵洛俞看向了我! 第一百五十章 不见不散 我看着赵洛俞,心说:你什么有意思啊?你看我干嘛啊?你这是让我先上去舞剑吗?我舞个什么剑啊!我根本就没学会啊! 众人便都看向了我,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个……这个……嘛……” 王妃这个时候替我解围,说道:“王爷,江侧妃不善这些,不如我来。” 赵洛俞就站了起来,他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了我的面前,说道:“来吧,我看看你这些日子学得如何了?” 我心说,赵洛俞你这是在故意找我的茬儿啊!想让我出丑是不是啊! 乐仁公主这个没心肝儿的还在一旁十分激动的拍手说道:“江辰媛,你快舞给我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 我心说,我的公主啊!我压根就没学剑法!倒是学了一套健身的拳法! 赵洛俞已经将一把剑递了过来,此刻我是骑虎难下,没办法不接这剑了! 我伸手去拿赵洛俞手中的剑,一下子,我整个人都弯下了身子! 赵洛俞给我的这把剑实在是太重了,没有二百斤也得有一百五十斤了! 这赵洛俞哪里是想让我舞剑啊!这是让我举重的吧! 我试了好几次,一只手根本是连提都提不起来的,只能两只手勉强地提起一点点,但是很快,剑便又杵在了地面上。 我直接放弃,说道:“王爷……这把剑,好像不适合我……” 乐仁公主发现了赵洛俞故意坑我,便说道:“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赵洛俞已经回到了原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寻常舞剑,未免无趣了,今日她若是能舞动这把剑的话……我便把这剑赏给她了!” 我心说,赵洛俞,你这明显是开玩笑的吧! 我拿都拿不起来,我怎么舞啊! 而且,我也根本就不想要这把剑啊! “王爷……我连拿都拿不动……更别说舞剑了……”我看向顾辞吟,心说:师父,这个时候可是你显现的时候了!我可是你的徒弟啊!快点救救我吧! 哪知,顾辞吟根本就是一副看不见我的样子! 我心中暗暗骂他是个没良心的师父! 王妃想说话,但是她看了看赵洛俞之后又没说。 我心说,赵洛俞你就欺负我吧! 我!我!我使了半天的劲儿,还是没拿起来啊! “王爷。”秦斯昂起身对着赵洛俞施礼,“若是我能用这把可以舞这把剑,这把剑也赏给我吗?” 赵洛俞看了看秦斯昂,随后点了点头,“自然。” 赵洛平此刻就拉着一旁的秦斯昂,“不舞!”随后,赵洛平对着赵洛俞说道:“三哥,你这把剑多少钱,秦公子喜欢,我买给他了!” 赵洛俞微微一笑,说道:“不卖!” 此刻秦斯昂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对我微微施礼,我心说,救星!救星! 秦斯昂接过我手中的剑,我只见他几乎都没有用力气一般,就将那剑给拿了起来。 我心中惊诧,秦斯昂的面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他拿这把剑仿佛就像是拿起一根筷子那样简单! 厉害!厉害啊!我在心中不得不佩服他! 趁着秦斯昂拿起了剑,我赶紧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乐仁公主就拉着我说:“三哥真是欺负你!” 我无奈,赵洛俞欺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起来,赵洛俞他明知道我是拿不起来这剑的啊,为什么还要让我舞这把剑呢? 难道他只是想让我出丑吗? 我又觉得不太像! 我转头就向赵洛俞看了过去,见他正在跟坐在他旁边的沈湘儿说着什么,两个人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我心里翻了个白眼,看来啊,他就是单纯的想让我出丑! 此时,秦斯昂已经一甩手,将剑从剑鞘之中抽了出来,我见之奇怪,此剑乌黑乌黑的,看上去就是很钝的样子。 顾辞吟惊呼一声:“王爷!这是玄铁重剑乌虔吗?” 我竖起耳朵听着,就听见赵洛俞说道:“顾先生好眼力,这正是玄铁重剑,乌虔。” 此时,那手握重剑乌虔的秦斯昂开了口,平静地说道:“重剑乌虔,是铸剑大师孟无尽铸造的最后一把剑,也是仅存的一把,没想到,竟然在王爷这里……” 我见秦斯昂的眼神有点哀伤,他的手指在剑神之上轻轻地抚过,随后,双手握剑,我只听一声呼啸,秦斯昂身随剑转,剑随身动,已经舞了起来。 上次我见顾辞吟舞剑,轻巧灵动好似蛟龙,此刻但见秦斯昂舞剑却是与顾辞吟完全不同,那玄铁重剑在他的手中好像刚下山的猛虎,啸动九霄,更像奔驰的巨狮,无人可挡! 我虽看不清招式,也不懂剑术,却隐约能感觉到,有一股戾气!铺面而来!不知是那剑带来的,还是舞剑的人带来的! 一直到小宴结束,秦斯昂拿着那把玄铁重剑乌虔走了,我才觉得戾气消失了。 我一边往宝香阁走着,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我觉得赵洛俞好像是故意把那把剑给秦斯昂的…… 我回到宝香阁,翠儿见了我便说道:“小姐,江府有人来给你送信。” “送信?”我想了想,觉得可能是长姐。 翠儿将信给了我,我拆开一看,微微吃惊,给我写信的人并不是长姐,而是我的庶妹,江辰芝。 我很奇怪她能给我写信,因为我跟她的关系也并不深,之前在府中的时候,也不怎么来往。 我拿起信来看,信的内容很短,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十一月十三,城外万安寺,不见不散。辰芝。 我看了,心中觉得奇怪,江辰芝怎么突然之间要约我一同去拜佛呢? 而且,她完全没必要写信给我的啊,直接叫人传话不就行了? 翠儿一旁说道:“小姐,送信的是个小孩子,我看着也不像是江府的人啊……” “小孩子?送信来的信?”我更觉得奇怪了,便问道:“那小孩儿现在在哪里呢?” 翠儿说道:“我拿了信……他就走了……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像个小乞丐,穿的衣服破得很!”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授人以渔 我跟王妃请示了之后,便领着春喜和翠儿出了门,想找到那个送信的小孩。 我得问问他这信到底是不是江辰芝让他给我送来的! 其实,我可以直接回江府去问江辰芝的,但是我想着,如果这信真的是江辰芝给我的话,那么她没有让江府的丫鬟仆人送,偏偏让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子送,那就说明,她不想让江府的人知道。 再者说,也有可能信不是江辰芝给我写的,是别人冒充了她,那么我直接找到那个小孩子,说不定就能知道到底是谁让他给我送的信了。 京城很大,若是想找一个人那是非常难找的,不过,若是想找乞丐的话,那还是比较好找的,因为乞丐们一般都是在人多的地方乞讨。 我出门之前,还问了王府的管事,哪里的小乞丐比较多,管事的告诉我说,乞丐们一般都宿在城外,或者在闹市乞讨,不过要是小孩子的话,有可能会在仁济堂。 管事的说,仁济堂是专门收留孤儿的地方,一般京城中流浪的小孩儿都在那,他让我去那里看看,有可能会找到我要找的人。 到仁济堂的时候,天色便有点渐晚了,我刚下马车,就看见有人先我一步进了仁济堂。 我也连忙走了进去,就见一群孩子围着一个人,那人似乎正在给那些孩子发着酥饼。 “这个是你的……这是你的……哎……别急别急都有的啊!” “哥哥!我!” “哥哥,真好!” “谢谢,哥哥!” 那人说话十分的温柔,他锦衣华服,半弯着身子,一个一个地给孩子们发着。 尽管有的孩子着急,已经把他的平整的衣服扯的变了形,他也一点儿都不生气,还是非常耐心地说道:“别急……吃完啊还有呢!” 这个时候,仁济堂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位婆婆,她笑容堆了满面说道:“赵公子,你又来了啊……” 那背对着我的男子此刻手中的酥饼已经都发完了,他对着那婆婆施礼说道:“是啊……婆婆,这个是这个月的钱。” 说着,这位赵公子便从怀里拿出了一袋银子交给了那位婆婆。 那婆婆笑容更甚了,说道:“多谢公子了,我代替这么多孩子,谢谢你啊!” 那位赵公子便说道:“婆婆不必客气,我是真心想帮助你们的。” 这个时候,那位婆婆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我,便向我看了看,随即那位锦衣华服的公子也转过了身子。 “江……”他的话说了一半,停顿了一下,随即说道:“江小姐。” 我一看面前这位赵公子,竟然是二皇子赵洛铎! 我连忙对他施礼,刚想说‘二皇子’,就见他的手在衣袖之中对着我摆了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不想让我暴露他的身份。刚才那位婆婆叫他赵公子,看来是也是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了。 于是我便施礼说道:“赵公子。” 赵洛铎对着我笑了笑,随即说道:“江小姐怎么来了?” 我微微一愣,说道:“我是来找个孩子的……” 说完,我觉得有点不对,赵洛铎是来给人家送吃的送钱的,我竟然是来找人的!我突然觉得我也送点钱才行! 想着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话已经说出去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再让春喜给留下银钱吧。 那婆婆便问我要找哪个孩子,因为那孩子翠儿见过,我便让翠儿去跟着她寻找去了。 赵洛铎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对我说道:“多谢了。” 他眉目温柔,言语温和,听了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我有点好奇,便说道:“二……哦……那些孩子好像跟公子很熟息。” 赵洛铎笑了笑,说道:“我每个月都会来,给他们带些吃的,再给婆婆拿一些钱,让他们的生活好一点。” 我没想到赵洛铎会做这么善良温柔的事情,还有点意外。 我对赵洛铎的印象并不深刻,似乎也没见过几次,他总是站在众多皇子之中,一点也不突出,我完全都意识不到他的存在。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他。 我想到,若是凭借着皇子的权利,应该能给这里的孩子更好的生活,为什么他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呢? “江小姐,到这里来找什么人呢?”赵洛铎十分礼貌地问道。 “有个小孩儿给我送了信,我是特意来感谢他的。”说完,我稍稍有点后悔,心说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啊!又一想,应该也没什么,便也不甚在意了。 这个时候,翠儿已经跟那个婆婆走了出来,我见翠儿对着我摇了摇头,就知道这里没有那个孩子。 我让春喜给婆婆拿了一些钱,便跟着赵洛铎一起出了门。 我还是没忍住问他,“二皇子,你这做的是好事啊,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呢?” 赵洛铎微笑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是不会珍惜的。我能照顾他们一时,却不能照顾他们一世啊! 若是我没有限度的施舍银钱,又说出自己是皇子的身份,恐怕他们会更加依赖于我,变得懒惰起来。还不如不告诉他们我的身份,每个月给固定的钱,不多,但是足够改善他们的伙食了,再找先生来教他们读书明理,这样,岂不是更好?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江小姐说对吗?” 我没想到赵洛铎竟然是这样想的,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赵公子说的不错!我真的是佩服!我从来也没听闻哪个贵公子来过这里,恐怕赵公子你是第一个了。” 赵洛铎就笑着摇头,说道:“说不定跟我一样隐了姓名了呢!” 天色已晚,赵洛铎便提出送我回府,我想着还要再找那个送信的孩子,便谢绝了他。 我又来到京城的闹市之中,想着在这应该能找到那个给我送信的孩子。 逛了两圈,却是没有找到,街上的人都已经少了,春喜便对我说道:“小姐,已经很晚了,咱们回去吧!明日再找吧!” 我心说,明日就是信上说的约定的日子了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休想瞒着我 这一晚,其实我是没怎么睡的,我一直都在想着,为什么江辰芝会给我送来这样的一封信呢? 她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有什么话是必须要当面跟我说的呢! 其实这些问题我只要明天去万安寺,见到江辰芝,当面一问她,自然也就清楚了。 但是这事情蹊跷又奇怪,我即便告诉自己,早点睡觉,不要想,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我那个尚书的老爹有五个子女,我嫡亲的兄长江宁,嫡亲的姐姐江晨溪,我,再有就是我的两个庶妹,江辰芝和江辰薇了。 嫡亲的兄长和姐姐自幼的生活那是自然不必多说了,尚书府的大公子,大小姐,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 相比之下呢,我那两个庶出的妹妹就差了很多,我那个尚书老爹也不是很喜欢她们,不过相较于我来说,她们的屋子至少是不漏雨的,而且还有几个丫鬟伺候着,穿的衣服呢也没有补丁和破洞。 这个原因我后来也分析过,可能是她们的母亲要比我的母亲更得我那个尚书老爹的宠爱,所以她们的生活也比我好上了很多。 小的时候,我在破院子里待着的时间是最多,跟春喜夏天里活泥巴,冬天里堆雪人,其实很少跟江辰芝和江辰薇见面。 七岁左右的时候,父亲在家里请了一位教书的先生,让我们一同去读书,那个时候,我才经常能见到江辰芝和江辰薇。 当时我其实是挺感动的,想着我那个尚书老爹竟然还记得我,但是后来我也就能明白几分了。 世家的女子的婚姻总是跟家族的荣耀沾上关系的,我那个尚书老爹早就想着用我们三个庶出女儿的婚事去铺江家未来的亨通大路了。 这个想法,也是在我这次得知江辰芝要嫁给大皇子赵洛玄之后,才想明白的。 我记忆中的江辰芝是不怎么爱说话的,相比江辰薇要安静的很多。可是我知道,我这个庶妹虽然很少说话,但是她并不傻,她只是在收敛自己的锋芒。 在整个家中,嫡姐是最耀眼的那个,长相,才华哪一样都是出挑的,可是在我看来江辰芝要更聪明,她从来都不把自己的这种聪明显现出来,她有一点在装傻! 我印象中有一次,先生让我们背诵诗经桃夭,这一篇其实篇幅并不长,连整日里听课总是走神的江辰薇都背了下来,甚至那日我去的早,都听见了江辰芝在背诵了。 可是当先生提问的时候,江辰芝却磕磕巴巴地显然是一副并没有背下来的样子。 我当时觉得十分的奇怪,我甚至觉得我这个庶妹江辰芝她有点虚伪!后来我又一想,她可能就是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她不聪明的印象! 我当时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直到有一次我发现,连我那个嫡母,对待江辰芝都要比对待我跟江辰薇更好一些,我就明白了点。可能是因为江辰芝的这种表现,让嫡母对她也放松了警惕,或者是连嫡母都觉得她傻的可怜? 我并不能明白其中的要领,后来也就不甚多想了。 嫁入王府这一年,我并未见过江辰芝和江辰薇,上次回府我也没见着她们,从前的宫宴之上,嫡母也是不会带着庶女的,这次初雪宫宴我倒是看见了江辰薇,但是并未看见江辰芝。 这么一个一年都没有见过,曾经也不怎么亲近的庶妹突然给我写信,我自然觉得万分的奇怪了。 我甚至揣测着,是不是有人又要陷害我,所以冒用江辰芝的名字约我出去?然后对我下毒手? 但是我这种想法又被我自己给推翻了,因为如果是有人冒用的话,他应该用长姐的名字来写这封信,或者是用我那个尚书老爹的名字来写,更为靠谱一点。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思来想去的,也就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就睡了过去。 头一天晚上我便已经请示过王妃了,说今天要去万安寺,所以一早我收拾完,就准备出门了。 赵洛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堵在了门口,问道:“你去哪?” 他走路从来都是没声音,我也习惯了,但是看见他此刻站在门口,我仍旧是吓了一跳,随后说道:“我去万安寺。” “媛媛,你还信佛?”赵洛俞倒是一副‘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信佛’的样子。 对于求神问佛,其实我是不怎么相信的,总觉得要是求求神仙,拜拜菩萨就能实现的梦想或者解除的灾难,那么所有的乞丐估计都会成为皇上,所有蝗虫都会是肥沃的土壤了。 “很久没有去了,想去走走。”我本来想跟赵洛俞实话实话,但是,既然江辰芝如此隐蔽地告诉我去万安寺,肯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我还是先不说为好。 “难道不是你的庶妹约你去的吗?”赵洛俞撇着嘴,一副‘你休想瞒着我’的样子。 我诧异,心说,谁告诉他的啊! 转头就见翠儿低着头,俨然就是心虚的模样! 不过我也知道,肯定不是翠儿主动去告诉赵洛俞的,定然是赵洛俞问她的,在赵洛俞的面前,面对赵洛俞那张白无常的脸,任谁都得实话实话,我也不怪翠儿。 我见自己编造的小谎言被戳穿了,面上就带了三分谄媚的笑,说道:“呃……是这么回事。不过,辰芝约我拜佛,也是小事……” “走吧。”赵洛俞对我做了一个动作,让开了他挡在门前的身子。 我有点意外,看他刚才那架势,我还以为他是不准备让我去了呢! 我对着赵洛俞福了福身子,便出了门。前脚刚踏出门,他就跟在了我的后面,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一愣,就回头去看他,结果我的头一下子就撞在了他的下巴上,我惊呼了一声,疼得要命,赵洛俞也是闷哼了一下。 随即我就捂着额头抬眼去看,就见赵洛俞的下嘴唇渗出了血迹,我知道我这是又闯祸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王爷恩情大过天 我十分愧疚的看着赵洛俞,我想我的眼神一定是充满歉意的,任谁看了我的眼神,也不会忍心责怪于我的吧? 赵洛俞对着我伸了伸手,我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脸,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手帕,我上次不是让你洗干净还我的吗?”赵洛俞捂着嘴巴说道。 上次在元和殿的偏殿,赵洛俞丢给我一块手帕让我擦脸,我回来之后都忘记了丢在哪里了,过了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想着要……我还以为他忘记了! “啊……手帕啊……手帕……”我连忙向春喜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我就发现春喜不在我身边! 人呢!春喜人呢啊! 此时常落已经端了水过来,说道:“王爷,快点漱漱口吧!” 赵洛俞瞪了我一眼,喝了口水漱口,刚想说话,春喜便从屋子里快步出来了,递上了手帕,随后说道:“王爷!手帕在这里!上次侧妃亲手洗完命我好生收着呢!” 我暗暗对春喜竖起大拇指!厉害我的春喜! 春喜悄悄地对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搞定! 我十分愧疚地说道:“王爷……妾身刚实在是不小心。” 赵洛俞拿着手帕看了看,随后擦了擦嘴角的水,又把手帕丢给了,“再洗!” 我心说,上次我用的,我洗也就算了,这次可是你用的,怎么还让我洗呢? 抬头,对上赵洛俞那张白无常的脸,我也不敢再争论什么,比较是我撞了他的下巴呀!便说道:“是,王爷!” 随后将手帕交给了春喜,对她示意:收好了,赵洛俞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抽查! 春喜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转身回屋送手帕去了。 “走吧……”赵洛俞不耐烦地说了一声,随后绕过我走到了前面,看来他是怕走在我的后面在被我撞了。 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赶紧跟上。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我就才注意到赵洛俞的右手已经不在包着布了,不过手心和手背上都有很多结痂的伤口,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我想着,那天坠马的时候,到底是撞在了什么上啊?怎么能撞成这个样子呢! 同时不免也想到,如果是自己的脑袋撞上的话,估计就开花了。 思及此,我就去看赵洛俞的表情,心中又觉得十分的对不起他。 赵洛俞看了看我,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想法,说道:“知道我对你的恩情了?” 他若是不说,我觉得我欠了他天大的恩情,可是这话若是说出来,我就感觉他是有在拿他的恩情来要挟我的意味,这让我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王爷的恩情大过天,我自当是以毕生来回报的!”我十分谦卑地说道。 我自己不免都觉得我说的话有点假,不过,也不能说是非常的假,我已经是嫁给了他,自然这一辈子都跟他捆绑在了一起,说用毕生来回报,可以说是十分的贴合了。 赵洛俞只是哼了一声,也不回我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信了?还是没信? 我也懒得去想他信不信的了。 马车一路到了万安寺,赵洛俞扶着我下了车,倒是一副很体贴我关心我的样子。 我往万安寺里面看去,今日人不是很多。 之前我也曾跟着嫡母一起来上过香,好像不是赶在了初一就是十五,人那叫一个多,我记得江辰薇的鞋子都被踩得丢了一只! 今日的人却是不多,我四下看了看,并未看见江府的马车,心说,江辰芝难道是没来呢吗? 我跟赵洛俞一起走进了寺庙当中,拜了正殿的大佛,上了香,门口的老和尚还非要拉着我给我占上一卦,我不是很信这些,自然就不想占卜。 赵洛俞倒是来了兴至,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便说道:“来,算上一算,又没得什么!” 老和尚让我抽签,我很敷衍地就抽了一支,只见那签上写道:三重喜事临凤冠,路遥漫漫险又难。 我把签子递给了老和尚,老和尚笑道:“这位姑娘抽得可以说是上上签了,不过……若达到此种结果,中间是非坎坷不断,稍有不慎,可能会丢了性命啊!” 我憨憨一笑,不甚在意,赵洛俞却是严肃地问道:“可有解法啊?” 老和尚就摇头,“天意,皆是天意啊!” 赵洛俞就皱眉,老和尚又让赵洛俞抽签,赵洛俞却是不肯抽了,让常落给了那老和尚钱,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心说,刚才非让我抽,怎么他自己又不抽了呢? 便问道:“王爷为何不抽了?” 赵洛俞便说道:“我见那老和尚肯定是骗人的!不抽也罢!” 我实在是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恰在此时,我就看见了往庙中走的江辰芝,她似乎是刚到。 我拉着赵洛俞停了下来,此时江辰芝也看见了我,她快步走到我的面前,随后对我和赵洛俞施礼,“王爷,侧妃。” 我连忙拉着她的手扶起她,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也都纷纷对我施礼。 江辰芝像是很意外的样子,“二姐今日也来上香吗?” 我心说,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便明白了,于是说道:“是啊,好久不见妹妹了,我真的是很想念你呀!” “辰芝也很想念二姐的。” 说话间江辰芝的手捏了捏我的手,我明白她的意思,便说道:“妹妹陪我走走吧,咱们姐妹好久不见了。” 江辰芝就点头。 随后我就拉着她,往正殿中走去,假意先领着她去拜佛,回头啊,再找个没人的地方跟她说话。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便也跟了上来,我刚想开口,赵洛俞便说道:“你们就不要跟着了,本王不喜欢别人跟着。” 江府的丫鬟们面面相觑,但是她们也得罪不起赵洛俞,便只好说“是”了。 我心说,赵洛俞这是帮着我呢!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倒是更像真的不喜欢别人跟着。 我拉着江辰芝先是拜了佛,然后就绕到了寺院的后面,找了个僻静的亭子。 我开口问道:“妹妹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江辰芝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说道:“姐姐,救我!” 第一百五十四章 简直!胆大包天! 我见江辰芝跪下来连忙将她扶起,说道:“有什么话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江辰芝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一颗地下掉,说道:“二姐,我不想嫁给大皇子!求二姐救救我吧!” 江辰芝说的这件事,其实我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了,只是不能确定,毕竟这个月的十六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了,而今天已经是十三了。 我在初雪宫宴之上见到赵洛玄跟冰婵做那等龌龊的事情,自然也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姐妹嫁给他的,可是婚事已定,又怎能反悔呢! 现在估计婚礼已经都筹办的差不多了,江辰芝在这个时候说不愿意,是真的来不及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帮她呢? 帮着她逃婚吗?逃婚之后她又能去哪呢?而且逃婚之后,整个江家又会如何呢? “二姐,你不知道,那日宫宴之上,是大皇子……是大皇子……”她哭得更甚了,“我才不得以要嫁给他……” 江辰芝握紧了我的手,“二姐,我们都是父亲的棋子!父亲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成他的女儿啊!” 江辰芝的双目看着我,眼泪不住地流,“父亲是一心想让长姐嫁给未来的太子,想让长姐成为未来的皇后!” 听到江辰芝这么说,我大为吃惊! 我知道父亲是拿我们庶女的婚事铺江家的路,但是我从未想过,父亲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想让长姐成为皇后! 曾经我还以为是父亲喜欢长姐,所以想让长姐嫁给她自己喜欢的人,原来,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可这件事,江辰芝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刚想问,江辰芝继续哭诉道:“二姐,我若嫁给大皇子,我会死的!” 她的这句话,就把我刚才想问给打断了,我说道:“辰芝,大皇子可能不喜欢你,就像襄王不喜欢我一样,可是他不会要你的性命的……” 我这话纯粹是安慰她的话,因为我说的时候,自己的底气都不足,我在襄王府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嫁给大皇子进入晋王府肯定也是十分凶险的! 江辰芝哭着摇头,说道:“二姐!你不知道,那日在偏殿之中,大皇子他……他……” 江辰芝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给我看,我看她胳膊之上有一道疤痕,长长的一条,几乎是从肩膀处一直划到了手腕,像一条褐色的虫子一般,十分的可怖!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恐地问道。 “二姐,这是大皇子用刀子划的!本来我是要认命的!可是我听见父亲说的那些话,我就知道了,我日后嫁给大皇子,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再管我了,我一旦嫁过去就是没有价值了!而大皇子他并不喜欢我……他那日见到是我在他的身旁,恼怒之下他甚至是想杀了我的!”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赵洛玄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他不仅在殿外跟冰婵苟且,还在偏殿污辱我的庶妹,事后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简直是!胆大包天啊!赵洛玄他就不怕吗?他不怕皇帝发现吗? “你当日为何不将此事告知陛下啊!” 我当日见赵洛玄与冰婵之事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说出来也怕别认不信,可是江辰芝的伤简直就是铁证,她为什么不告诉皇帝呢! 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她清白受辱,可能不愿声张此事,而且还容易被倒打一耙说是她勾引大皇子也说不定! 我想起当日大皇子跟十皇子元和殿上对质的事情,那赵洛玄也是善于颠倒是非,口舌厉害之人! 江辰芝则说道:“当日我受伤之后便晕迷了过去,醒来之后已经是在家中了!没过两日,我就得知了自己要嫁给大皇子的事情!我当时害怕极了!可是母亲说,除了嫁给大皇子,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婚事已定,推脱不得了! 我当时想着,父亲虽然不喜我,至少会保我性命,我嫁给大皇子后,可能就会跟二姐你一样,成为一个不得宠的侧妃,但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可是当我知道父亲只把我当作棋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一旦我嫁过去!我就会死的! 无论我在王府中出了什么事情,父亲都是不会管的,这样……这样我就一定会死的!二姐,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能嫁给大皇子啊!” 我见她哭自然也跟着着急,可是我怎么救她啊! “你要逃婚吗……?”我低声问着。 江辰芝点头说道:“没错!我要逃!我要逃!” “可是你逃走了,江家怎么办呢?” 如果江辰芝逃走了,我那个尚书老爹要怎么跟大皇子交代呢? “二姐!父亲从来都没有把你我当作她的女儿,你还要管他怎么样吗?”江辰芝的满眼之中都是惊恐。 “那辰薇呢?你娘呢?怎么办?难道,你让辰薇代替你嫁给大皇子吗?”我很想帮江辰芝,可是我现在根本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办法,不知道该怎样帮助她。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那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不能嫁给大皇子!我绝对不能嫁给他啊!” “襄王殿下。” 此时,远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我扭头去看,就见是江宁,他正在跟一直站在远处树下的赵洛俞说话。 江辰芝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二姐,大哥来了!想办法带我离开!” 我环顾四周,可是四周都是高墙,我又不会轻功!我怎么想办法带她离开啊! “二姐,你就说,你要带我回王府!路上,路上放我走就是了!”江辰芝惊慌地说着。 我脑子里都慌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江宁已经向这边看了过来,随后,他便跟赵洛俞一同走了过来。 “二妹,今日也来上香吗?”江宁面上很是客气,倒是与我当日在江家之中他对我的态度有所不同。 我点了点头,江辰芝的手死死地捏着我的手臂,我的手臂传来了微微的疼痛,我说道:“大哥,怎么也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江宁对着我笑了笑,说道:“三妹的婚期在即,她一人出府我自然是担心的,万一……有什么意外呢?所以我便跟来了。” 江宁的话意有所指,我心中更是忐忑起来。 江辰芝的手还是死死地拉着我的胳膊,躲在我的身后,我看了看江宁,心中虽然忐忑,但是仍旧说道:“大哥,三妹即将出嫁,我也同她好久不见了,不如……让她今日随我回王府叙叙旧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若是帮江辰芝逃跑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了!只知道现在江辰芝躲在我的身后十分的害怕,而身为姐姐的我,一定要保护她才行! “二妹,大后日便是三妹的大婚之日了,这也没两天了,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嘱咐三妹呢,二妹若是要叙旧的话,不妨等三妹嫁入晋王府之后,再叙不迟啊!”江宁说着,就伸手一把将江辰芝拉到了她的身边。 江辰芝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双目怒视着江宁,试图挣脱开。 “大哥,我只是想同三妹一起吃个晚饭说说话而已。”我试图说动江宁,让他允许我带走江辰芝。 但是江宁并不买我的账,说道:“二妹若是实在想跟三妹叙旧的话,不妨跟王爷一起到家吧,晨溪和辰薇也很想你呢!” 这话我显然就没法儿接了。 江辰芝祈求的眼神看向我,但是我此刻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总不能上手去抢江辰芝! 即便是抢,我也根本不可能把江辰芝抢走的。 赵洛俞笑道:“江大公子,今日怕是不方便,不如改日我带着媛媛再去府上吧。” 江宁对着赵洛俞笑道:“襄王殿下,那可说准了啊!到时候我请你喝我珍藏的巫山神茶,今日我便先带着辰芝回去了。” 说完江宁便微微施礼,拉着江辰芝走了。江辰芝不住地回头,那眼神之中满是绝望的神色! 我看了心中不忍,还想在说什么,却被赵洛俞给拉住了。 “你帮不了她的。”赵洛俞开口道,“嫁给赵洛玄已经是一件改变不了的事情了,如果逃婚或者悔婚,江家要怎么跟赵洛玄交代呢?而且这婚事是父皇赐的,逃婚就是抗旨,江家能抗旨吗?” 我惊讶地看着赵洛俞:“你都听见了?” 赵洛俞便点了点头。 “那你也肯定听见了,赵洛玄会杀了她的!”虽然我与江辰芝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但是我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死啊! “我之前跟你说过,很多事情,眼见耳听未必就是真的。”赵洛俞很平静地说道。 “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洛俞是什么意思?他是说江辰芝在骗我吗? “入宫赴宴,所有人都是不允许带刀的。”赵洛俞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啊! “可……可……她手臂上的伤……”我疑惑起来,难道江辰芝在撒谎吗?她手臂上的伤根本就不是赵洛玄…… 我看着赵洛俞,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一定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王爷,你都知道对不对?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追问起来。 这个时候我也想起来了,当日在偏殿之中昏迷的应该是我!如果我没有被赵洛俞救走的话…… 我不敢想下去了! 自从我知道是赵洛玄害了赵洛俞落马之后,我便一直以为是赵洛玄要害我,要害江家! 但是当我知道赵洛玄要娶我长姐这件事后,我又开始想不通了,他既然要害江家,怎么又要跟江家联姻了呢? 现在,我更是想不明白了,我昏迷这件事如果说是赵洛玄做的,那就说不通了啊!那岂不是赵洛玄连他自己都给害了吗! 我的脑子乱了起来,很多的细节都在我脑子里一个一个的冒,但是我就是抓不住重点! 等等!我想到了江辰芝说的,赵洛玄醒来后也很恼怒…… 难道!难道一开始的时候,便是有人设计我跟赵洛玄吗?结果我被赵洛俞救走了,所以就变成了江辰芝吗? 可是……可是……到底是谁要这么做啊? 赵洛俞十分平静,他的声音很清冷地说道:“皇子之间的争斗,世家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是危险的,媛媛,我曾经以为把你冷落在宝香阁,可以护你平安,没想到,你还是被卷入其中。” 我有点听不明白赵洛俞说的话了,什么叫把冷落在宝香阁,可以护我平安啊?这话什么意思啊? 赵洛俞十分温柔地给我整理了一下斗篷,说道:“外人面前,我不得不冷落你,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那么注意你,但是,江辰媛,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嗯?” 赵洛俞在说什么?他这是在跟我表明心意吗?是在说喜欢我吗? 可是他不是喜欢沈湘儿的吗?他跟沈湘儿不是青梅竹马的吗?他不喜欢沈湘儿了吗? 什么啊? 他既喜欢沈湘儿也喜欢我吗?可是他说的话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王爷……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理解,我完全不理解,我直接就问了出来。 赵洛俞一笑,说道:“没什么,你不知道也好。” 什么叫我不知道也好啊? 我觉得很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但是赵洛俞都知道,可是我没觉得我好啊?我想这些事情,想得都彻夜难眠啊! 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从头到尾能解释明白的答案! 我说道:“王爷,你就告诉我吧!” 赵洛俞看着我问道:“你要知道什么啊?” 我一愣,心说,我要知道的太多了啊!我怎么洗脱罪名的?谁给我下毒的?谁把我迷晕的?我都要知道啊! “我……我都想知道啊!”我说道,“你先告诉我,是谁要害我啊!” 赵洛俞就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啊?可别说你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是谁要把你迷晕的,当时你喝完酒,看你的样子,我就觉得那酒不对劲,便跟着你去了偏殿。” 我看着赵洛俞的眼神,他的眼神有点闪,我觉得这话是有水分的,不那么真!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尸两命 “王爷……你是在骗我的吧?”我直接就问出了我的想法。 若是从前,我肯定是不敢这么直接的问赵洛俞的,因为在看见他那张白无常的脸的时候,我想说的很多话就会被硬声声地噎回去。 但是现在的赵洛俞并没有拉着白无常的脸,而是很温柔,很平静的样子,所以我自然而然的,完全没有控制住的,就大胆地直接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赵洛俞见我这么一问,也是一愣,随后就说道:“我也在调查,并不知道是谁迷晕了你。” 他说的很自然,但是我就是觉得他知道,只是他不说!他为什么不说呢? 难道就是赵洛俞迷晕的大皇子吗? 赵洛俞要陷害大皇子吗? 他会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啊?保不准!赵洛玄上次害得他坠马,保不准赵洛俞这次就给他下迷|药啊! 可是一想,也不对啊,他迷赵洛玄,他迷我干嘛啊?难道上演英雄救美吗?不会不会! 那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在调查,他也不知道?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觉得头非常的大。 赵洛俞又说道:“天冷,咱们回去吧?” 我跟在赵洛俞身后,一边走一边想,我想了一路,结果就发现,什么都没有想通!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感觉十分难受的事情。 赵洛俞更是从‘咱们回去吧’这句话说完之后,就一句话没有了,他坐车里就看我,不过,我忙着思考,压根就没注意。 回到王府,一切似乎都照旧。 但是从我听了赵洛俞在万安寺中跟我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我再看赵洛俞和沈湘儿浓情蜜意的样子的时候,我就觉得极其的不舒服! 赵洛俞是在骗沈湘儿还是在骗我啊? 我觉得他骗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无论他骗谁,我都觉得这是一种十分可耻的行为! 两日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十六这天,晋王赵洛玄大婚,婚礼十分的盛大,我在江府送江辰芝上轿,随后赶往晋王府参加婚宴。 让我想不到的是,她当日跟我说不愿意嫁给赵洛玄,但是今日的面上却是带了八分的喜色,见到我也没有提及当日万安寺相见之事,我觉得十分的奇怪。 相反的,我见那赵洛玄倒是不甚开心,脸上很是阴郁。 赵洛玄的正妃便是御史大夫王赞的长女,名叫王仙瑶。 拜过天地之后,我随着众人一同去看新娘子。 本来我是不用出席这种场合的,但是一方面乐仁公主非拉着我来,另一方面江辰芝是我的庶妹,所以我便也来了。 进了新房,就见盖头已经被掀开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正在叽叽喳喳。 “新娘子可真美!” “好看好看!” “姐姐今天可真美!”这个说话的应该便是那位被四皇子充成胭脂老虎的四皇子妃了。 乐仁公主拉着我也往里面看,她踮着脚看了一会儿,就拉着我出了新房,我问:“怎么了?” 乐仁公主趴在我的耳边说道:“一点都不好看!” 我转头看乐仁公主,就见她的表情很是夸张,我刚才并未看清新娘子的面容,因为我也不认识她,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自然也就不怎么好奇。 乐仁公主说道:“咱们去看看你的庶妹吧?” 我点了点头,由着晋王府中的丫鬟领着,来到了江辰芝所在院子。 屋内也是点着红烛,不过因为是侧妃,她是不能用正红色的,整个屋子里的装饰,甚至是连摆设都是有点偏粉红的。 我跟乐仁公主到的时候,长姐和我的另一个庶妹江辰芝都已经在里面了。 互相施礼过后,长姐就说道:“瞧瞧,今日辰芝多美啊!” 江辰芝的面上带着笑,说道:“长姐又取笑我了!” 江辰薇便说道:“三姐,我刚才去看了那正妃了,没你好看!” 江辰芝就娇嗔道:“四妹妹不要胡说!” 我看着江辰芝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不愿意嫁给赵洛玄啊!倒像是挺开心的啊? 难道,这两日,她想通了?觉得嫁给赵洛玄是一件极好的事儿了? 等到酒宴结束,我便坐着马车,随同赵洛俞跟王妃一起回了王府,因江辰芝看上去并不难过,我也就不再关心她的事情了。 大概过了半个月,我突然得到消息,江辰芝,死了。 我十分的震惊,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大皇子真的杀了她? 我跟王妃请示之后便连忙赶往了晋王府,去了就见到了晋王妃王仙瑶,她见我来,就拉着我的手说道:“江侧妃,你也不要难过了……妹妹她是染了恶疾,这说去就去了啊……” 我还想见江辰芝最后一面,但是晋王妃告诉我,江辰芝已经被下葬了,我心说,怎么这么快啊!人死了直接就给埋了吗? 晋王妃说的是,因为染了恶疾,浑身都腐烂了,实在是一天都停不了了,所以便匆匆地下葬了,可惜的是,江辰芝已经怀了身孕,一尸两命! 我踏出晋王府的大门,觉得十分的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恶疾能让一个人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病死了呢?还浑身腐烂? 我又到了江府,想询问一下我那个尚书老爹是否知道江辰芝生前的情况,我那个尚书老爹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我看着我那个尚书老爹一副悠然的毫不伤心的样子,顿时寒从脚下起,漫延了全身! 我不欲再跟他说话,看来江辰芝说的是对的,我这个尚书老爹是根本不会管嫁出去的庶女的死活的。 我去找了江辰薇和她的母亲,两个人竟然还在院子里绣花,完全都是不知道江辰芝已经死了,听到我说江辰芝已经病逝之后,母女两个人便抱头痛哭起来…… 似乎除了哭,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悻悻然地离开了江府,竟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我害死江辰芝的感觉。 若是那日万安寺中,我带走江辰芝,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若我后来想到办法帮助她逃婚,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连夜出发 我回到宝香阁,越想越觉得江辰芝的死有蹊跷! 越是如此想,我心中的愧疚之感越是强烈,那日她明明都已经在向我求救了!但是我却没有就她! 我琢磨了再三,准备调查清楚江辰芝到底是怎么死的!不然,我这一辈子,估计都要在懊悔之中度过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怎么开始调查,这第一步我要见到江辰芝的尸体,我倒是要看看她是怎样的浑身溃烂而死!想来又觉得有点可怕。 正在辗转反侧的时候,盖在身上的被子动了动,我一回头,赵洛俞上了床。 这几日他并未来我这里,不知今日怎么又来了。 赵洛俞不说话,躺下就要睡觉,我看了看他,想着,要么,跟赵洛俞说,让赵洛俞帮我?他会帮我吗? 赵洛玄一直都是对赵洛俞下毒手,若是查出江辰芝真的是赵洛玄害死的,也可以治赵洛玄一个罪名了!赵洛俞应该是会帮我的! 想到这里,我便轻轻地推了推赵洛俞,“王爷……王爷……” 赵洛俞半睁着眼睛,说道:“不睡觉?干嘛?” 他声音有点冷,可能又是在哪里受了气了,我一噎,刚才想说出口的话,便又咽了一大半,想着,要么还是不说了吧,今天的赵洛俞好像有点炸毛了! 赵洛俞半坐了起来,说道:“你庶妹死了,你难过?” 他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 我心中一惊,同时也正好可以顺着他的话来说了,我说道:“我今日去了晋王府,晋王妃说辰芝是染了恶疾,病死的!浑身溃烂,而且一尸两命!” “你不信?”赵洛俞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点头,“是啊!仅仅成婚半个月,辰芝就死了,什么恶疾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要了人的性命呢?” 赵洛俞摇头道:“很多的,说不定真是染了恶疾死的。” 我自然是不信,除非我是亲眼看见,否则我是不会信的! 我说道:“王爷!当日万安寺,辰芝就跟我说过,她嫁给大皇子是一定会死的!我觉得……我觉得她的死跟大皇子有关。” 赵洛俞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看,你是自责吧?自责那日没有带她离开。” 赵洛俞猜出了我的想法,我低下了头,鼻子有些发酸,说道:“王爷……说得不错……虽然,我跟辰芝从小不亲近,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妹妹……如果……如果她真的大皇子害死的!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我最后的这句话说的很坚决,赵洛俞却摸着我的头笑了,我有些气恼,因为我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话,他为什么要笑? 只听赵洛俞说道:“媛媛,当日你知道赵洛玄陷害你的时候,你都没有说要找他报仇啊?” 我微微错愕,想了半晌,才说道:“毕竟……我也没死……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报仇……”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知道了?”赵洛俞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现在当然是有办法报仇了,因为我的手中,还有淑妃的血书! 赵洛玄和皇后是一体的,只要搬到了一个,另一个也就完了! 其实之前,我没想过主动去报仇,当日淑妃将血书交给我,我只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让十八皇子中毒的事情大白于天下,让淑妃沉冤得雪罢了,我从未想过以此去报我自己的仇怨。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懦弱胆小的人,只要大皇子不再害我了,或者我能躲过他的谋害,我就永远都不会去找他的麻烦的! 即便我当日豪言壮志说不能只做一个不受宠的侧妃,不能让别人陷害我成为一个冤死诡,但是我的性格导致我根本上就不是一个会去主动招惹别人的人。 可是这次,不一样。 江辰芝死了。 她曾经那么渴望我带她逃离,我却没有,江宁带她走的时候,她回头看我的眼神,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一遍又一遍,那么的不舍,那么的绝望…… “行,我明天便派人去查。”赵洛俞说完,就又躺下了。 “我也要去!”我说道。这次我要亲自去看,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亲自去找出江辰芝的死因。 赵洛俞也说,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未必都是真的,那么别人传递来的话就更加有可能不是真的了。 赵洛俞有些惊讶,“你要也要去?”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到现在为止,我的心中有很多的谜题,但是没有人能够给我答案,他们要么是真的不知道,要么是装作不知道,我有一种感觉,查明江辰芝的死,将是我解开这些谜题的一个开始! “既然你要亲自查的话,不如,咱们现在就走吧!”赵洛俞说着就翻身下了床。 我吃惊,“现在?” 赵洛俞挑了挑眉毛,“怕了?” 我摇头,我自然不是因为害怕啊,我只是想说,虽然我心中着急,但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难道咱们两个要大白天的去挖坟吗?” 赵洛俞跟我想的一样,要先去看看江辰芝的尸体,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跟赵洛俞自然是不能大白天的去挖坟了,所以便只好连夜出发了。两个人换上了夜行衣,赵洛俞又找来了常落,我们三个人翻墙而出。 我就问赵洛俞,这次怎么不从后门走了,赵洛俞说,既然是做隐蔽的事情就隐蔽到底吧,末了,他还埋怨我说道:“让你学武功,你不学,现在知道自己拖后腿了吧!” 确实,赵洛俞跟常落随便一个翻身就跳上了墙,而我,蹦了三蹦也是够不到墙头的。最后还是赵洛俞把我给抱上去的! 我心中下定了决心,这次回来我要跟顾辞吟好好学上一番轻功! 我们三个在夜色中潜行,我尽量跟进他们两个的脚步,但是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快了,我完全是跟不上的,这就导致了他们时不时就要停下了等我。 没跑多久,我就气喘吁吁了,我说道:“咱们为什么不骑马啊?” 赵洛俞说道:“不如咱们回去,明日坐轿子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妹妹,对不住了 赵洛俞说话一向气人,我懒得回他,可是转念一想,这也出不去城啊!这个时辰城门肯定是关了啊!难道赵洛俞跟常落能飞过城墙吗? 他们两个能飞过,我可飞不过啊! 后来我就知道,是我想多了。 我们三个来到了常太医的家中。 让常太医带着我们出城。 常太医出城的理由非常的简单,他说他娘子七姨的女儿的堂妹的姑姑的婶婶要生孩子,现在正在鬼门关呢!要是再晚去一步,估计就要完蛋了! 这个谎话其实是非常容易就被识破的,但是常太医不是一般的太医啊!他是专门侍候襄王的啊!赵洛俞又给了常太医令牌,那守城的侍卫一看,也就放行了。 我跟赵洛俞还有常太医坐在车里,常落驾着马车,一路就朝着乱坟岗去了。 我心说,那守城的侍卫要是看见去乱坟岗接生孩子,估计得吓出一跳! 我还车里就好奇地问赵洛俞:“王爷,你怎么知道,大皇子把辰芝葬在了乱坟岗?” 赵洛俞看了看我,面上有些得意,说道:“自然是派人调查了啊!” “你什么时候调查的啊?”我听见赵洛俞的话大吃一惊啊!他什么时候调查的啊!他这是也怀疑江辰芝的死有蹊跷吗? 赵洛俞便说道:“你前脚去了晋王府,我后脚就派人去查了,不过,我也没想到,赵洛玄会把江辰芝扔到乱坟岗去,怎么说,也是尚书的女儿啊!” 常太医在一旁就叹气,估计也是惋惜。 “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妾氏死了,也得找块墓地埋起来吧!”我心中升腾出一阵的怒火! 马车行进约两个时辰,才终于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常落说了一声:“到了!” 我们三个人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一下车,铺面的寒意就来了,四周阴森的要命,一个挨着一个的小坟包,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不时的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就传来夜猫子的叫声,我跟常太医一左一右把赵洛俞夹在了中间! 赵洛俞说道:“常太医,媛媛害怕我能理解,你也害怕吗?” 常太医“哎”了一声,就说道:“王爷……老臣,老臣是敬畏……” 我听常太医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心说也真是难为他了,一把年纪了,胡子都白了,还要让赵洛俞大半夜的拉到这乱坟岗来。 常落已经开始挨个坟头的找了,我放眼看去,这乱坟岗的坟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找起来估计要找到明天早上了。 我这刚想完,常落就说道:“王爷,在这里!” 赵洛俞便走了过去,我跟常太医也一左一右地拉着赵洛俞的胳膊跟了上去。 常落说道:“这个土最新了!而且上面也没有雪,估计,就是这个了。” 我听常落这么一说,恍然大悟! 前几日是又下了雪的,若是之前埋葬的,那么坟头上肯定是覆盖着雪的!而江辰芝是这两日才下葬的,所以她的坟头是不会有雪的! 赵洛俞点头说道:“开挖吧!” 常落拿着铁锹就开始挖上了。 我心说常太医这马车上家伙是还挺齐全的! 因为是草草掩埋的,所以不一会儿就露出了一只脚来。 我吓了一跳,尚未来得及尖叫,常太医先拉着我的胳膊,喊了一声:“哎呀我滴娘啊!侧妃啊!” 常太医这一声喊完,我刚刚那点害怕的感觉也就没有了。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赵洛玄竟然连一口棺材都没有给江辰芝,只用了草席卷了,就埋在了这里。 常落将江辰芝的尸体拖了出来,可能因为是自己的庶妹,我并未觉得害怕,倒是觉得十分的悲凉!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单衣,脸色已经发青了,双眼紧紧地闭着,因为天气寒冷,她的尸体还没有腐烂,此刻看上去,便有点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蹲下了身子,手犹豫了片刻,便拂去她脸上的泥土,又理了理她的碎发,说道:“妹妹,对不住了,姐姐要查明你的死因,惊扰你了,不过你放心,如果你是被人所害,姐姐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说完我就看向了常太医,常太医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随后也蹲下了身子。 看了半天,常太医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随后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声,才轻轻地掀开了江辰芝的袖子。 袖子一掀开,常太医就“嘶——”了一声,随后他又转到我这边,掀起了江辰芝这一只手的袖子。 我也看见了,江辰芝的手臂之上,都是淤青,甚至还有伤痕! 有两处的伤口竟然极深,仿佛都能看见骨头了,皮肉向外翻着,十分的可怖! 常太医又双手合适,说了一声,“得罪了!”便轻轻地把江辰芝的衣领解开了一点,我一看,几乎是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在着乱坟岗叫起来啊! 江辰芝的前胸上几乎全部都是伤! 我顾不及其他,连忙去掀开她的裙摆,只见她的大腿之上也全都是伤!甚至一条腿的小腿已经是十分诡异的反向折了过去! 我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她都经历了什么啊! 此时常太医就幽幽地开口说道:“王爷,侧妃……这……老臣没看出来晋王侧妃是染了什么恶疾,倒像是……倒像是……” 我已经差不多猜出来常太医要说什么了。 赵洛俞便说道:“有什么就说什么。” 常太医叹了口气,说道:“倒像是被活活折磨死的啊!” 顿了片刻,常太医又说道:“看她身上这些伤口,没有致命伤,对她施暴的人,似乎是不想让她死,甚至还曾经给她涂上过止血的药……可是……可是她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已经超过了人能承受的极限了……而且……” 常太医似乎已经十分的不忍。 我拉住了江辰芝冰冷的手,颤抖着问道:“而且什么?你说啊!” 常太医缓了良久才说道:“而且……她应该是在这种痛苦中很久,才死去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还是更喜欢你笑 我听了常太医的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她这是受了多少的苦啊! 赵洛玄折磨她的吗?赵洛玄为什么要折磨她啊! 我紧紧地握住江辰芝那冷的跟冰块一样的手,“对不起……辰芝!对不起!” 我应该带她走的!如果我带她走,她就不会惨遭折磨而死了! 我无比的后悔!无比的后悔! 一个人将我揽入了他怀里,我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我知道是赵洛俞,“媛媛,这是你阻止不了的事情……” “我能的!我能的!如果那天我不让江宁把她带走!我可以帮着她逃离的……”我争辩着,可是我是那样的没有底气,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放走了她,江家就是抗旨…… 我原本以为我不会这么难过的,可是我还是好难过,我抓着赵洛俞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哭着问他,“王爷……是不是我害死了她啊?是不是我害死了她……” 我不忍再去看江辰芝的尸体,哪怕再看上一眼,我都觉得我自己就是杀害她的帮凶! “不是的,媛媛……不是的……” 赵洛俞轻声地说着,他摸着我的头,“原本的一切就是一个局,不管嫁过去的是谁,都有可能会死,媛媛,这不是你的错。” “呜呜……” 我的心中好难受好难受,我以为江辰芝跟我说的她会死不过是她的杞人忧天罢了……我见她大婚之日并未有反常之态,竟然事后也没有再过问她过的好不好…… 她过的不好,她过的一点也不好…… 我抱着赵洛俞哭了很久,赵洛俞一直拍着我的后背,摸着我的头,说道:“媛媛……哭吧……难过就哭吧……” 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我觉得我的浑身都冰凉了,手脚都要失去知觉了,赵洛俞扶着我站了起来,他对着常落说道:“先把人埋回去吧,天亮之后,再让人来处理。” 我们重新回到了马车之中,赵洛俞用手轻轻地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你这样哭,脸都会被风吹坏的……” “我要替辰芝报仇……我要替她报仇!”我喃喃地说着。 赵洛俞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此刻他的手也很凉,他举着我的手哈了一口气,随即搓了搓,说道:“媛媛,赵洛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有证据的!”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此刻该不该把淑妃的事情说出来,可是除了赵洛俞,没有人能够帮助我,更为关键的是,他跟赵洛玄同样是敌人! 听见我这样说,赵洛俞有些惊讶。 我迟疑着要不要跟他详说,就看了看常太医。 赵洛俞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当着常太医的面儿说的,我想了想,将初雪宫宴淑妃留给我血书的事情告诉了赵洛俞。 我说完之后,就见赵洛俞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一般。 顿了顿他才说道:“淑妃说的没错,是赵洛玄给十八弟下的毒,他想把这件事情栽赃到我的身上。” 果然,赵洛俞他是知道的啊! 我想了想,当时赵洛俞就是被陷害的人,他被软禁在了皇宫之中,肯定是查出了真凶才把他放出来的!所以他早就知道最后的罪名落在了淑妃的头上! 我一瞬间有点泄气,觉得自己手中的这个证据突然之间就失去了价值。 因为如果翻案,当时就翻了,现在淑妃已经死了,事情又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很多的证据恐怕都已经被销毁了,单凭一封血书,又怎么可能证明就是大皇子和皇后毒害十八皇子呢! 说不定皇帝会认为这是构陷! 此时常落掀开了帘子问道:“王爷,都处理好了,咱们现在往回走吗?” 赵洛俞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咱们回去就慢点,天亮之后城门开了再进城。” “是。”常落应了一声,随后马车便缓缓地行走起来。 片刻之后,赵洛俞说道:“扳倒皇后和赵洛玄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单凭淑妃的血书,是不够的,而且皇后若是被废的话,恐怕后宫之中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我听着赵洛俞这话中的意思,他应该也是有打算的,便问道:“王爷有什么办法吗?” 赵洛俞握紧了我的手,说道:“赵洛玄一直视我为死敌,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总是想把我弄死,不过,若是想彻底扳倒他,咱们是不能先出手的。” “为什么?” 难道赵洛俞是跟我一样,只要赵洛玄不把他弄死,他就不会找赵洛玄的麻烦吗? “父皇疑心很重,心急的话可能会让父皇以为有人在觊觎皇位,那样,就惨了。”赵洛俞说着,就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些事你也不必操心,你手中的证据要保留好,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以免引来祸患。” 我点了点头。 赵洛俞又轻轻地擦了擦我的脸,“总是哭,虽然哭起来也好看,但是我还是更喜欢你笑。” 常太医这个时候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我低下头,并没有因为赵洛俞的这句话而开心,我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对江辰芝的愧疚。 我又想了想,便想到刚才赵洛俞跟我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局,我便问道:“王爷,辰芝嫁给大皇子这件事,我也觉得很蹊跷,因为原本,大皇子是准备娶长姐的……” 赵洛俞想了想,说道:“这事儿,说起来,关系到很多,一时也很难说清楚,下迷|药的人,我也尚未查到,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知道的。” 我好奇道:“哪一点?” “赵洛玄也不满意这桩婚事,他也是没办法,才娶的你庶妹。这次,赵洛玄也是被人算计了。不过这个人隐藏的很深,赵洛玄也肯定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赵洛俞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 我此刻想起了赵洛玄跟冰婵的事情,就有了一个十分不靠谱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说道:“王爷,我还知道一件事……” 第一百六十章 这个男人心思很深 我将我在花园看见的大皇子和冰婵的事情说给赵洛俞听,赵洛俞听完之后也是微微的惊讶,感叹道:“没想到,赵洛玄竟然是这样的人,倒着实让我吃惊。” 我想起当日赵洛俞庇护冰婵的样子,便想看他脸上有没有懊恼的神色,但是我看了看半天就发现,赵洛俞只是惊讶于这件事情,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我觉得有点奇怪,难道赵洛俞根本就不喜欢冰婵?之前之所以宠爱她也只是在做给别人看吗? 这个男人的心思很深,我突然想到,我把自己知道的这些事情告诉他,是不是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底儿全部都交出去了! 转念又一想,我知道的这些事情,在我的手中根本就发挥不错任何的作用,还不如告诉赵洛俞了。 马车缓慢的行驶,车中的三个人也都不再说话了。 天亮之后,城门刚开,我们也便进了城。 那守城的侍卫正在换岗,看见是常太医的马车,还热情地上前问道:“常太医,贵夫人七姨的女儿的堂妹的姑姑的婶婶如何了啊?” 常太医便道:“啊……母子平安,母子平安……我这一夜未休息啊,得赶紧回去了。” 马车驶过城门,我心说,这侍卫的记性也真是好啊,这么长一串的称呼,他到死记得牢,估计连常太医自己都记不住他昨天晚上是去给谁‘接生’去了。 下马车之前,赵洛俞同我说,让我不要再担心这件事,守好我手中的那份血书就行了。 我便追问他,什么时候能有行动,赵洛俞就说等。 我现在比较厌烦这个‘等’了,之前我就是等着洗脱自己的罪名,一等再等,现在又是等,关键的是,我并不知道要等多久。我也没有参与其中的事情。就是在傻等着一个结果。 这种感觉是十分的难受的,这种等待会让人觉得十分的漫长! 已经进入腊月,很快便是新年了,府中便开始张罗着过年的事情,幸好的是,这些事也不用我来管,基本上我都是无事可做,脑子里便总是想着什么时候能扳倒赵洛玄的事情。 苦想无果,更觉得心中愁闷。 这日顾辞吟便来找我,“徒儿,徒儿!” 顾辞吟喊我的时候,我正抱着夏花在胡思乱想,根本未听到,他猛然用剑柄拍了一下我的头,我哎哟了一声,方才抬头去看他。 只见他“嘿嘿”一笑,说道:“徒儿,走啊!” 我疑惑,问道:“去哪啊?” “带上我之前给你的匕首,这回,我跟王妃两个人教你武功!” 我听见又要学武功不免就皱眉,对于此,我真的是没有什么天赋! 本来想开口直接拒绝,但是又想到那日翻墙之时笨拙的要命,且立志要学上一番,便将夏花放了,站了起来,说道:“师父,你稍等我,我去取匕首。” 我拿出之前顾辞吟送我的那把小匕首,领着春喜跟着顾辞吟便到了隔壁的院子。 王妃已经一身利落的打扮等在那里了,见我到来,便说道:“他教的还是不行,这次我来教你!” 我还有些意外,心说,最近府里的事情那么多,王妃怎么还有闲暇来教我武功? 我又不好直接去问王妃,便想着她肯定是自有安排了。 之前顾辞吟教我的时候,是先从扎马步开始的,奈何我马步未扎成,扎成了驴步! 王妃则并没有教我基本功,她的意思是,那些东西没个几年根本是练不会的,不如直接教我一些武功招式,都是实用的,以后若是遇到敌手,不求能将敌人打败,只求能将对方撂倒,争取逃生的机会便可。 我觉得王妃说的十分在理,便认真地开始跟着她学起来。 顾辞吟还坐在一旁喝着茶指挥道:“哎呀!这个招式胳膊应该再拉开一点!” 我自然不懂该不该再拉开一点胳膊,王妃回道:“马步都教不好的人,就不要说话了!” 顾辞吟轻哼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了。 跟着王妃学了几日的武功,我也算是能照猫画虎地练上一套了,跟春喜比划的时候,也能将春喜反手拧在背后了。 春喜便求饶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一副她已经投降认输的模样。 我甚至得意,连见着王妃都连连点头,便也有些自豪在心中。 可巧此时赵洛俞就来了,他并未看我,只是照直就朝着王妃去了,急道:“你把府中的事情都交给湘儿做干什么?” 王妃面色淡然,从容地放下了茶杯,不急不缓地说道:“王爷,我把权力都给了沈侧妃,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此时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方明白了王妃为什么近几日有闲暇,原来现在府中的事情都是沈湘儿在料理。 赵洛俞怒道:“你身为王妃,因何不管这王府中的事?” 王妃不欲与赵洛俞争辩,只是说道:“将事情交给沈侧妃,正是我在行使王妃的权力。” 赵洛俞被噎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冷眼看了看我,一甩袖子便走了。 我看着赵洛俞的背影,心中开始琢磨起来,他这个样子……还能想着帮我给江辰芝报仇吗? 赵洛俞总是两副面孔的在我面前,我实在是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又是假的。 转眼便道了十二月二十六,再有四天都除夕了,赵洛俞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未来我的宝香阁,我想跟他打探一下消息都无处打探,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傍晚吃过晚饭,我便想着既然他不来,我就去找他问问,问问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在府中寻了一圈,最后一个小丫鬟跟我说看见赵洛俞在书房,我便移步到了书房外。 刚想敲门而入,便听得里面正有人在说话,听声音,是常落在跟赵洛俞对话。 常落语气之中带着疑惑,“王爷,我有一事不明。” 赵洛俞低声说道:“什么事?” “王爷当初既然知道大皇子要害你,也将计就计了,可是……可是王爷为何你雷声大雨点小,自己受了重伤不说,大皇子什么处罚都没有!”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只是搞不懂你罢了 我听到常落说的话,只觉得浑身一震! 将计就计?赵洛俞知道那马蹄铁是松动的却没有管?而且还硬是拉我坐上了飞云! 一时间,我的脑子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一直都以为赵洛俞跟我一样是受害者,他是不知道有人会害他的!没想到,他一开始就知道! 那日他非让我跟他同乘,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难道!难道! 我脑子里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如果赵洛俞一开始就知道大皇子松动了马蹄铁,而他选择将计就计的话,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大皇子这件事做成功! 一旦他坠马,大皇子计谋得逞,赵洛俞再将证据拿出来,到时候皇帝自然会处置大皇子! 可是仅仅坠马是不够的,最好是闹出人命,闹出了人命事情就更严重了,由不得人不查! 可是赵洛俞是不会让自己的死的! 所以他非拉了我上马! 他想让我摔死!? 然而事与愿违,我非但没有摔死,后来发展的事情也不受赵洛俞的控制了,矛头直指向了我! 我的脑子里越来越乱!只觉得这个解释十分的合理! 突然,书房的门开了,赵洛俞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还真的以为你会帮我呢! 赵洛俞也在算计着大皇子,他不仅仅拿自己的性命去搏,甚至他更不在乎我的性命! 我原本想找赵洛俞问的那些话突然问不出口了,因为我发现我并不能相信他,他是一个拿了我的性命去为他自己谋划的人! 我指尖冰凉,对着赵洛俞微微福身,说道:“我只是……路过这里。” 说完我转身就走。 我已经听见了赵洛俞跟常落说的话,甚至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杀我灭口! 我下意识地就回头去看赵洛俞,只见他面色阴沉冰冷,活脱脱就是那地府中的白无常。 我浑身不自觉颤抖了三分,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我匆匆回到了宝香阁,只觉得整个人背脊发凉,严寒的天气之中,我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 春喜一路跟着我,她见我面色如此不好,便开口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我深吸几口气方说道:“你没听见刚才常落跟王爷说的话吗?” 春喜挠了挠头,说道:“听见了啊,可是怎么了呢?” 我看春喜那一脸不解的样子,想跟她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让春喜知道这等可怕的事情,便说道:“只是听他们提及当日坠马之事,现在想来,我还是有些后怕罢了。” 春喜端了一杯热茶给我,放在了我的手心,让我冰凉的手指有了一丝温暖,“小姐,那些事都过去了,有王爷的保护,小姐也平安脱险了呀!” 我苦笑,看着春喜,心说,赵洛俞保护我? 赵洛俞害我还差不多。 可我又想不通起来,赵洛俞若是想让我死,又何必舍了一只手来救我呢? 我思虑良久,都没有想通,只觉得自己在一团迷雾之中,只抓住了一点真相,想要看得更清,却是不能! 十二月二十九的晚上,赵洛俞推开了我的房门,我正坐在铜镜前拆卸自己的头发,扭头看见他正朝着我走来。 春喜见赵洛俞进来了,便退了出去。 我看见赵洛俞,心里萌生出了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说不明白!我似乎期待他来,又有点害怕他来,想让他来,又不想让他来! 那日我同他一起去乱坟岗的时候,我觉得我跟他很近,他的样子我都能看得清楚。 可是当我知道他在对大皇子谋害他的计谋将计就计的时候,我又觉得我离他很远,我根本看不清他。 在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舍了一条胳膊来救我的时候,我便觉得他忽远忽近,像是迷雾中我时而能看清时而又看不清楚的真相一般。 赵洛俞走到我的身边,帮着我摘下了我头上的最后一只发钗,随后说道:“明日,父皇会设宴,淑妃的血书,你准备好。” 我听罢心中一惊,难道赵洛俞要对大皇子动手了吗? 他说的机会来了吗? 我惊讶地看着他,只听赵洛俞低声继续道:“此事凶险,你也可以将血书交给我……这样你就不用入宫了,我送你去别院……” 他后面的话我根本就没往脑子里听,只听得了他跟我要血书的话,我自然是不会将血书交给他的! 若是那日我没有听见常落跟赵洛俞说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将血书交给他,可是现在,我是万万不会将血书教给他的。 原因有二。 第一,我不那么相信赵洛俞,这封血书交给赵洛俞,不知道他会不会履行承诺。 但其实,他若是想,即便从我这里抢走血书,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第二,我一定要亲手为淑妃洗冤,完成当日对她的承诺。同时也要为辰芝报仇!并且还要报之前大皇子陷害我的仇!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些热血澎湃起来,恨不得明日马上到来,只等着到时候血书往皇帝的面前一呈,大皇子与皇后的阴谋手段便可以大白于天下!他们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思及此,我便问道:“王爷,你的谋划究竟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赵洛俞微微一笑,“你不怀疑我了?” 他说此话,我便是一愣,第一个反应便是:赵洛俞他怎么知道的?赵洛俞他是我肚子里的虫儿吗?这件事我可是连春喜都没说!春喜都不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 赵洛俞似乎是看出了我惊讶的表情,摸了摸我的头,他面上的阴冷已经全部散去了,剩下一片的温柔,他笑吟吟地说道:“你的小心思啊……都写在脸上了!你这什么都藏不住的样子,能把淑妃的血书藏了这么久,我还真是佩服呀!” 我一噎,随即嘟囔了一句:“我只是搞不懂你罢了……” 赵洛俞一下子将我横抱了起来,我惊呼了一声,手不自觉地搂上了他的脖子,诧异地去看他……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养得白胖,好生养 赵洛俞抱着我,我看着他。 赵洛俞心情似乎很好,带了三分玩笑地说道:“从前,都说让你给我生个世子,不过我好像说的都是空话啊!明天就要跟赵洛玄殊死一搏了,若是输了……恐怕我命休矣!想来……若是没个后的话实在是可悲,不如今日……” 我连忙用手把他的嘴巴给轻轻地堵上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做出了这么一个动作,完全是没有过脑子就做出来的! 我刚才只听得赵洛俞说的话实在是……实在是有点露骨,便想着赶紧把他的嘴巴给堵上吧! 我的脸就开始发烫,心也乱跳,心说不是吧? 赵洛俞看了看我,眼睛里全是笑,我抽回了自己的手,尴尬地说道:“王爷……明日是大事,咱们还是早点睡吧……” 我这话刚说完,赵洛俞便抱着我颠了颠,随后道:“嗯……也是,你现在这个分量还是有点轻,不如养得再白胖一些,也好生养些……” 我:“……” 我又气又恼,便想用拳头去捶他的胸口,手举到了一半,还是乖乖的放下了,实在是没这个胆子。 赵洛俞把我放在了床上,随后给我掖了掖被子,又捏了捏我的鼻子带了三分怅然地说道:“哎……今晚我得去陪湘儿了,她最近操劳王府中的事情实在是辛苦,媛媛,你自己睡吧!” 说完赵洛俞就盯着我看,我已经被他掖被子掖得好像一只蚕茧里的虫儿了,无法起身施礼了,便躺着说道:“妾身恭送王爷。” 赵洛俞的脸就有点阴沉了,又盯了我半天,才冷哼了一声,走了,关门的时候,那声音那叫一个大,我感觉房梁都要被震得掉下来了。 春喜走进来,疑惑地问道:“小姐……王爷怎么了……刚才怒气冲冲地就走了……” 我哪里知道他怎么了啊? 我哪句话说错了吗?我好像没有吧? 我迷惑地看了看春喜,春喜耸了耸肩,同样的不明所以。 第二天一早,我便跟着赵洛俞和王妃进了宫。 沈湘儿的马车不知怎的坏掉了,我只得跟她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互相施礼之后,我们两个便都不说话了,我也不看她,她也不看我,马车里的气氛很是尴尬。 过了很久,沈湘儿才说道:“那日,谢谢你。” 我一愣,一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似乎也有点尴尬,继续说道:“谢你是谢你,洛俞我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 我心说,这沈湘儿是跟赵洛俞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说话都跟赵洛俞一样,奇奇怪怪的。 我便也没吱声,又过了一会儿,沈湘儿说道:“你那宝香阁的茶难喝死了!” 我莫名其妙啊!沈湘儿已经很久不去我的宝香阁了吧!喝茶?喝茶更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吧? 她这句话说完,便也不再说话了,两相无语,一直到了宫门口,沈湘儿率先下了马车。 宴会还是设在了元和殿,这次太后也来了。 上次长寿宫失火,太后虽然昏迷却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只睡了一觉竟然能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因为太后留给我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总是慈眉善目的笑,感觉特别的和善。 众人跪拜之后,便纷纷落座了。 今日宫宴,来的都是皇子公主,人比上次便少了很多。 大皇子先是带领着众位皇子公主敬了皇帝皇后一杯酒,随后说道:“父皇,今日除夕佳节,儿臣特命舞姬编排了舞蹈,还请父皇欣赏。” 十皇子赵洛平这个时候站起来说道:“父皇!儿臣也安排舞蹈!” 我看着赵洛平的样子,很显然他是在跟赵洛玄较劲呢! 我本以为赵洛玄会再说些什么,没想到赵洛玄竟然顺着坡就下了,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与十弟争了。” 太后此时眯着眼睛笑,她也不去管赵洛玄跟赵洛平,对着赵洛俞招手,“阿俞……来,到祖母身边来!” 我心中想着,赵洛俞还挺得太后疼爱的嘛,转头就见赵洛俞起身施礼,随后走到了太后的身边。 太后拉着赵洛俞在自己的边上坐下,随后在赵洛俞的耳边说了什么,我离得远也听不见,不过就见赵洛俞和太后的脸上都是笑,看来是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此时赵洛平已经转身出了元和殿,想来是去安排舞姬去了。 这个时候皇上开了口,“洛玉啊,让你查的那烟花的事情,可有头绪吗?” 皇后这个时候笑道:“陛下……今日是除夕,你怎么还问上朝堂之事了,让洛玉歇歇吧……” 皇帝哈哈一笑,便摆手道:“也罢也罢……不问了,不问了。” 赵洛玉已经站了起来,一板一眼地说道:“回父皇,倒是有些眉目了,不过……” 赵洛玉说着就看了看赵洛玄,随后便没有说话了。 皇帝的眼神在赵洛玉和赵洛玄的身上徘徊了一下,“洛玉,坐吧,今日咱们不谈这些。” 赵洛玉应了一声“是”,才重新坐好。 这个时候,赵洛平已经重新回到了大殿之中,他面带得意之色,说道:“父皇!母后!祖母!请看!” 说着赵洛平便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见进来两排一排各十名,一共二十名的舞姬。 舞姬皆是身穿鹅黄色水段长裙,人手拿着一把同样鹅黄色的小伞。 二十名舞姬踏着乐点不时的变幻队形,那小鹅黄色小纸伞张开,也不过仅仅有两只手掌大小,玲珑别致,上面还贴着福字。 随着乐曲之声逐渐高昂,舞姬们的裙摆也转动的更快了,当最后一声乐声停下之时,舞姬们组成了一个扇形,小纸伞拼凑成了一个福字,随后舞姬们同声道:“祝大梁国运昌隆,万世安康!” 皇帝十分满意,拍手笑道:“好!甚好!” 我也觉得这舞蹈最后的结尾寓意不错,便也跟着拍手。 恰在此时,我就见那鹅黄小伞之中,寒光一闪,直奔着皇帝就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父皇,儿臣不认识 我吃惊的同时,便听见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护驾!” 转头去看皇帝,却见他纹丝没动,那寒光便已经到他的近前了!皇帝身旁的刘公公动作迅速,直接就挡在了皇帝的身前! 就在那寒光即将刺入刘公公胸口的时候,只见一个盘子就飞了起来,随后“啪——”的一声,盘子被钉了个粉碎,随即便有东西跟着盘子的碎片一起掉了下来! 元和殿外的御林军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将那二十名舞姬团团围住! 我还在怔愣的时候,王妃已经一只手拉着沈湘儿,一只手拉着我。把我们两个都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拉到了她的身后,后退数步! 皇帝轻轻地把刘公公从自己的面前推开,随后脸色阴沉地说道:“真是大胆,竟然敢行刺朕!” 二十名歌姬早已经是吓得抖如筛糠,纷纷匍匐在地道:“陛下!冤枉啊!” 赵洛玄此刻义正言辞地大声道:“所有人都看见了,你们还想狡辩吗!” 刘公公用一块手帕垫着,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递给皇帝看。 我只见那个东西好像是个发簪之类的东西,光影映照之下闪着银光。 皇帝接过刘公公手中的东西仔细去看,随后他的面色变得极为的难看,像是一只即将发狂的猛兽一般,我从来没有见过皇帝是这个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狰狞! 皇帝的声音十分的寒冷,“是谁?是谁丢出的这只银簪!” 无人回话,一片的安静。 那二十名舞姬早就吓傻了,一个个哆嗦成一团,把头埋在地上根本不敢说话。 皇帝沉声说道:“把她们拉下去,全部杖毙!” 那些舞姬这个时候放声痛哭求饶,御林军毫不客气,直接就拖了向外走! 此时其中一名舞姬便大声喊道:“无情无义的卑鄙之徒!公主是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 我站在王妃的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看懂了是有人要刺杀皇帝,但是却没听懂那舞姬喊话的内容。 皇帝一摆手,拖拽那名舞姬的御林军便把她重新拖了回来,丢在了地上。 皇帝用手狠狠地攥着那支银簪,我看见皇帝的胸口在起伏,但是他仍旧在克制,他耐着性子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舞姬抬起了头,我见她容貌不俗,年纪也不过二十几岁,她一双美目毫不畏惧,盯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满眼都是厌恶之色,随后竟然“呸”了一口! 赵洛玄怒喝一声:“大胆!” 那舞姬根本看也不看赵洛玄,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视死如归一般,说道:“我是什么人?呵呵……我是言而有信的忠义之人!敢问大梁皇帝陛下你,又是什么人?” 我见皇帝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我隐约觉得他的暴怒很快就要迸发出来了,然而并没有,他语气已经冷得如同万年的寒冰一般:“若你再不说,便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你肯说实话,我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那舞姬从地上爬了起来,昂首挺胸站在殿中,她狂笑起来,笑了三声之后,扭头问皇帝道:“这话……你是不是也跟公主说过?” 皇帝没有开口,一旁的皇后却拍桌怒道:“放肆!” 那舞姬说道:“身为国君,言而无信,恩将仇报,出尔反尔,实乃阴险狡诈,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之徒!诓骗公主至此,谋害公主身亡!便是公主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的!不知道大梁皇帝你午夜梦回之时可有半分惭愧之心!” 皇后指着那舞姬大喝道:“把她拉下去即刻杖毙!” “哈哈……”那舞姬狂笑,随后眼睛盯住了赵洛俞,“襄王殿下!公主死不瞑目,便是你身上流淌着赵家血,也定要为公主讨一个公道啊!” 那舞姬说完,直接抽下自己头上的发簪一下子插入了她自己的脖子! 殿内不知是哪个受不了这场景惊叫了一声! 我只见,鲜血瞬间从那舞姬雪白的脖子汩汩地冒出,她倒在地上抽搐了片刻,便没了动静。 一旁的太后把赵洛俞的眼睛给捂住了,嘴巴里说道:“阿俞别怕,祖母在呢!” 赵洛俞轻轻地把太后的手给挪开,随后对着太后说道:“祖母,我没事的。” 皇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沉默,整个元和殿的氛围更是安静的可怕。 我意识到了什么。 当日乐仁公主跟我说过,赵洛俞的母妃是陈国公主,而陈国公主近二十年前便死在了两军阵前,可是这舞姬的话显然是在说,陈国公主的死亡是有问题的! 皇后此时下令:“把尸体拖下去!” 高高在上的皇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十分阴骘的气息,他扭头看向赵洛俞,“你,认识这个舞姬吗?” 我心说,来了! 赵洛俞说的跟赵洛玄的殊死一搏难道就是这个吗? 可这个是赵洛玄安排的吗? 我看向赵洛玄,只见他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随后我又看向赵洛平,舞姬是他安排的,难道会是他? 赵洛平一脸的惊慌,显然他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此刻面色已经惨白如纸了! 看来就是赵洛玄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刺杀皇帝,这是何等的重罪! 而这刺客又与赵洛俞的母亲有关,难免会让皇帝想到刺杀这件事是赵洛俞安排的! 太后不等赵洛俞回话,便开口对着皇帝嗔怒道:“皇帝,你说什么呢!阿俞怎么会认识她!” 这个时候,赵洛平直接跪了下来,头磕得砰砰响,“父皇!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皇帝没理赵洛平,而是依旧等待着赵洛俞的回答,赵洛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恭恭敬敬地跪下,说道:“回父皇,儿臣不认识。” 皇帝看了看手中的银簪,沉默了片刻,才继续又怒声说道:“查!现在就给我查!这个舞姬到底是什么身份!都跟什么人有来往!还有没有同伙!庞成!你现在就去查!” 我见那御林军统领庞成领命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暗通陈国 御林军统领庞成领命而去,元和殿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安静之中。 王妃拉着我跟沈湘儿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好。 我抬头去看,就见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大皇子赵洛玄这个时候站列出来说道:“父皇……刚才听那舞姬所言,像是陈国公主的旧仆……说起来,儿臣最近也得到了一些消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我见赵洛玄一边说,便一边看向赵洛俞。 皇帝冷冷地说道:“讲。” 皇后这个时候却开口阻拦赵洛玄,“洛玄,今日是除夕,刚才又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若是要说什么,还是以后再说吧。” 赵洛玄面带严肃之色,对着皇后说道:“母后,儿臣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正是因为刚才父皇险些遇刺,儿臣觉得自己知道的这件事情不说不行啊!” 我见赵洛玄面带担忧之色,似乎这事情他若是不说出来的话,于他甚是难安一般。 赵洛玄说道:“父皇,两个月之前,我曾得知陈国有人潜入到京城来,因为此事我也不能断定,只是手下人从外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倒是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皇帝拉着声音问道。 赵洛玄说道:“重剑乌虔重现于世,且这乌虔剑曾在三弟的手中,并且三弟还将此剑赠送给了当今京城炽手可热的春风楼头牌秦斯昂!” 我听着,心中不解,赵洛俞送剑给秦斯昂这事儿是真的,但是这件事跟现在这刺杀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我见那秦斯昂明明是跟十皇子赵洛平的关系比较好才对啊! 而且,那秦斯昂也并非赵洛俞本意要请的,是乐仁公主央求赵洛俞,所以赵洛俞才将秦斯昂请入府中的啊! 我不免听的有些糊涂起来,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赵洛平此刻还跪在地上,皇帝没有叫他起来,看样子他是不敢自己起来了,不过此刻他抬起头,怒视着赵洛玄,问道:“这事儿!跟秦公子有什么关系啊!” 赵洛玄转头看向赵洛平,嘴角笑了笑,笑得十分的阴险!不过,因为此刻他背对着皇帝,想来皇帝是不会看见他此刻的表情的! 只听那赵洛玄说道:“十弟怕是不知道吧?” 赵洛平一脸的疑惑看着赵洛玄,我也跟十皇子一样,不明白赵洛玄到底要说的是什么! “重剑乌虔,乃是铸剑名师孟无尽打造的最后一把剑,也是留存下来的孟无尽所铸造的最后一把剑。十弟,你可知道这是为何啊?”赵洛玄说完便看着赵洛平。 赵洛平显然并不知晓,便只是看着赵洛玄,眼神之中露出不解之色。 赵洛玄继续说道:“孟无尽为金钱驱使,造剑给敌国大将!所造之剑皆乃神品,削铁如泥,致使我大梁将领屡屡战败于敌国将领,损失惨重。 后来敌国战败,迁怒孟无尽,杀了孟无尽全家上下,更是把孟无尽曾经所造之剑尽数毁去,唯有一把重剑乌虔,是在陈国皇帝的手中,才留存了下来……” 赵洛玄说到这里,便看向赵洛俞,“我想请问三弟,这曾在陈国皇帝手中的重剑乌虔,是怎么到了你的手里的呢?” 我听着赵洛玄说完,脑子也跟着嗡了一声! 原来安排刺杀皇帝仅仅是一个开始,赵洛玄是要引出陈国公主之事,继而引出赵洛俞的手中有陈国皇帝的剑! 赵洛玄不仅仅是要诬陷赵洛俞是行刺皇帝的主谋,更是要诬陷赵洛俞和陈国暗中往来!这可是叛国之罪啊! 乌虔既然曾经在陈国皇帝的手中,又为什么会被赵洛俞送给秦斯昂呢? 只有一种解释,陈国皇帝派人将剑送给了赵洛俞! 是什么样的关系!又或者说是什么样的交易才能让陈国皇帝把铸剑名师孟无尽所造的最后一把旷世名剑割舍送人呢! 想来,陈国公主不是陈国皇帝的女儿便是姐妹,若是按照此等关系来算的话,陈国皇帝想送给赵洛俞什么东西也应该是合理的。 只不过赵洛俞毕竟是大梁的三皇子,这种关乎两国之间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像寻常人家亲戚送个礼物那么简单了!都应该禀明皇帝才是! 我看向皇帝,想从皇帝的表情之上窥探出一二来,但是显然,我什么都看不出来,皇帝只是阴沉着脸,看了看赵洛俞。 赵洛俞站起身来,走至皇帝面前,跪了下来,说道:“父皇,重剑乌虔乃是儿臣花了重金买来了!儿臣并不知道大哥所说的那些事!” “呵呵……三弟,天下之人尽知重剑乌虔在陈国皇帝的手中!为何偏偏你不知呢?我也从未听过陈国皇帝把这剑弄丢了,或者赏给谁,你又是从何人手中买来的呢?”赵洛玄一字一顿地质问着赵洛俞。 赵洛俞去看赵洛玄,不服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暗通陈国吗?” 赵洛玄则是冷笑一声,说道:“三弟,我可没说这话,我只是心有疑惑罢了!为何偏巧有陈国人秘密进京之后重剑乌虔突然重现于世呢? 三弟,不是大哥怀疑什么,只是陈国当年战败,一直都不死心!若是陈国想扶持三弟你登上皇位,继而吞并我大梁江山,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那陈国皇帝是你的外公啊!” 赵洛玄顿了顿,又说道:“到底是父皇亲,还是外公亲,三弟你自己的心中应该是有数的吧?” 赵洛玄可真是毒啊!他这些话虽然是对着赵洛俞说的,但是其实都是说给皇帝来听的! 他在告诉皇帝,陈国有意扶持赵洛俞当太子,到时候大梁江山便会被赵洛俞拱手让人了! 我去看赵洛俞,就发现他怒视着着赵洛玄,面色有些发白,隐隐地我觉察出来,他似乎在发慌! 我心说,这怎么回事? 为什么赵洛俞不是镇定自若的样子? 难道现在这种情况,是他没有料到的吗? 我突然想起昨天赵洛俞跟我说的,这是殊死一搏!他有可能会没命,还要送我到别院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赵洛俞今日要完蛋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说,糟糕啊! 看赵洛俞这个样子,他是不是没有办法反击啊! 我手心不自觉地就出了汗了,脑子开始想着,怎么样才能帮到赵洛俞啊! 这个时候,赵洛玄又开口了,“而且,还有一点,那秦斯昂便是孟无尽的外孙!三弟……把孟无尽铸造的最后一把剑送给他的外孙,你说你是无意的,我还真是不信啊!” 赵洛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指着赵洛玄说道:“你胡说八道!” 我听了赵洛玄的话也是大吃一惊,瞬间就回想起了当天的情况! 难怪!当天我就觉得赵洛俞奇怪,赵洛俞是真的想把那重剑乌虔送给秦斯昂的啊! 可是到底为什么啊?收买秦斯昂?收买秦斯昂有什么好处啊? 总不能是为了让赵洛玄陷害的吧? 我的脑子又开始乱了起来,这些事就跟那万年老树的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十分的复杂,一时间我怎么可能想得明白呢! 此时,赵洛玄正对着赵洛平摇头说道:“十弟啊,你风流多情,一时被人迷惑也是正常的,今日大哥在这里把实话告诉了你,以后,你看人可得看准一点!那秦斯昂乃是罪人之后!我已经让大理寺去查了!想来现在应该已经被关起来了!” “你!赵洛玄你!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秦公子不过是一个命苦之人!你竟然!你竟然还诬陷于他!”赵洛平上前就揪住了赵洛玄的衣襟! 赵洛玄并未还手,只是十分蔑视地说道:“十弟,为了一个青楼之中的下贱之人,你竟然大殿之上对兄长无礼!你别忘了!刚才那舞姬可是你安排的!说不定,就是你跟三弟还有那秦斯昂一起合谋!要谋害父皇!” “你胡说!”赵洛平一拳头就打在了赵洛玄的鼻梁上,赵洛玄被打了一个踉跄,鼻子瞬间就流血了! 皇帝此时猛拍了一下桌子,喝道:“洛平!” 赵洛平此时才意识到他自己刚才是做了何等冲动的事情,连忙跪了下来,叩头道:“父皇!父皇!儿臣刚才一时冲动!不过!不过大哥分明就是血口喷人!他就是在诬陷我!诬陷三哥!还诬陷秦公子!” 太后这个时候从鼻子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哼”声,随后说道:“洛玄啊,你说的这些事,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赵洛玄没想到太后这个时候会说话,也是一愣,早有皇后身边的婢女递给了赵洛玄手帕,赵洛玄擦了自己鼻子流出来的血,才说道:“回皇祖母,洛玄身为长子,自然要为父皇分忧解难了……所以自然就格外关注了一些京城内的事情。”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对着皇帝说道:“皇帝,你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应该嘉奖才对啊!” 我听着太后说的话,像是在跨咋赵洛玄,但是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说的是反话。 皇帝冷冷一笑,随后说道:“真是有趣啊!原来你们私下之中,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啊?嗯?!洛俞,洛平,你们知道那秦斯昂的身份吗?” 赵洛平叩头大声道:“父皇!秦公子绝不可能是罪人之后啊!” 皇帝拿起一个茶杯就砸在了赵洛平的后背上,茶水洒了赵洛平的一后背,他连动都没敢动一下,皇帝暴怒道:“平日里你就不学无术!刚才还敢在大殿之上动手!甚至到现在还敢为一个青楼之人求情!一点皇子的样子都没有!来人,把他拖下去!打五十鞭子!” 此时便有一位漂亮的妇人从座位上匆匆走出跪在了地上,这位我认得,便是十皇子的母亲,晴美人,她叩头哭泣道:“陛下……陛下……饶了洛平吧,他只是一时冲动啊!” 皇帝并不理会。 皇后此时开口说道:“晴美人,洛平言行无状,该当受罚,你就不要再求情了。”说着皇后一摆手,便有宫女上前将晴美人给拉到了一旁。 赵洛俞跪在那里,也不说话,我心中着急啊!难道赵洛俞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我扭头就去看王妃,王妃的面色也是十分的紧张,坐在王妃另一边的沈湘儿就更不用说了,脸惨败的几乎跟一张白纸一样了。 我心说,这下可糟糕了!难不成赵洛俞今日要完蛋吗? 血书就在我的怀中,我现在要不要出去将这封血书呈上去!顺便再把赵洛玄跟冰婵的苟且之事也给抖出来算了! 可是我现在若是贸然出去,总觉得时机还是有点不对! 此时出去皇帝可能是以为我早就有预谋! 我按捺住自己的心神,心说,稳住,稳住,再看看,看看赵洛俞会说什么,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就要冲出去了! 赵洛俞是一定要救的,能不能救成我都得试试! 他要是完蛋,我这个侧妃也肯定是要跟着完蛋的!到时候什么仇,什么怨都报不了!自己先玩完了! 这个时候,赵洛俞开口了,我只听他说道:“父皇,我与那秦斯昂只有一面之缘,怎会知道他是孟无尽的外孙!” “三弟!你要说这都是巧合吗?那也太巧了吧!”赵洛玄紧紧相逼。 乐仁公主站了出来,大声道:“父皇!我能证明!三哥跟秦斯昂的见面纯属是巧合!” 我就见那边宁妃娘娘正在拉着乐仁公主的衣服,显然是让她坐下,不要乱说,但是乐仁公主已经挣脱了宁妃。 乐仁公主走出了座位,说道:“父皇!是我让三哥请的秦斯昂!因为都说他是京城第一的美男子,我从未见过!本想去青楼瞧上一瞧的!但是三哥不让去!我又哭又闹,三哥没办法,才请了秦斯昂到王府的!我能作证!” 皇帝看着乐仁公主,目光之中没有了之前的宠爱,只是沉声地说道:“这么说,还真是凑巧了吗?” 赵洛玄说道:“父皇,说来,最近乐仁公主跟三弟的感情似乎不错,总是往襄王府跑呢!” 乐仁公主气急,“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帮三哥说话的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镇定!江辰媛! 赵洛玄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这个赵洛玄实在是太坏了!太坏了! 他刚才那句话就是在告诉皇帝,最近乐仁公主跟赵洛俞走得近,说不定就是在帮着赵洛俞隐瞒些什么呢! 赵洛俞跪在那里还是不说话! 我心说,这赵洛俞是哑巴了吗? 平日里说话那么厉害,现在怎么反倒是费劲起来了! 我心中正是急得时候,御林军统领庞成便回来了,同时他还提了两名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嬷嬷来。 这两名嬷嬷浑身都是伤,显然已经是被拷打过了! 庞成禀报道:“回陛下,臣拷问了那剩余的十九名舞姬,得知死的那个平日里就是跟这两个人走得比较近,臣已经询问过一遍了,她们两个也是对自己的罪名供认不讳!” 说完,庞成便回头去看那两名嬷嬷,说道:“把之前说的,再说一遍!” 其中一个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根本说不了什么话了。 另一个趴在地上,说话也是十分的费力“都是……都是襄王让我们做的……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庞成在一旁喝道:“把话说明白点!” 那嬷嬷就喘了半天的气儿,说道:“襄王……襄王说公主的死都是陛下造成的……因此……因此对陛下怀恨在心……我们自然也跟着就这么认为了……所以襄王就安排了翡翠刺杀陛下……老奴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求陛下绕过老奴家人,老奴愿意以死谢罪啊!” 我听见这嬷嬷这么说,心道一声,不好啊!不好!完了啊! 这!这人证啊! 我见那边赵洛俞此时竟然还只是跪着,半分想为自己开口辩解的想法都没有! 赵洛俞这到底是沉着冷静,还是已经傻了啊! 赵洛俞此刻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了! 我也看不出来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搞什么啊!赵洛俞!搞什么啊!我简直都要急死了! 此时大皇子赵洛玄的面上已经是露出了得意之色,他拱手对着皇帝说道:“父皇,一切都已经明朗了,看来,三弟是对你多有不满,才命人做出这等忤逆不孝的事情!” 我现在要不要冲出去啊!啊? 我昨天就应该问问赵洛俞,我什么时候呈血书的!该死的!我怎么就是没问呢啊! 我就准备站起来了! 冲出去得了! 管他是死是活呢!我怕一会皇帝一声令下把我们都给押走,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我准备起身的一瞬间,赵洛俞开口了! 我的动作也就停止了,他既然开口,我自然要再等待一下,看看事情的发展!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啊!心里告诉自己:镇定!镇定!江辰媛! 赵洛俞跪在地上,腰杆却是笔直,他抬起头,看着皇帝,眼中竟然有了泪光,我听见赵洛俞语气都哽咽了,问道:“父皇……都说你当年最宠爱的,就是我母妃,我想问你一句,今日那……那行刺的舞姬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我的天啊! 我心中长叹了一声啊!差点就从嘴巴里喊了出来啊! 赵洛俞果然是吓傻了!果然是傻了啊! 他不为自己开脱罪名也就算了! 他现在竟然还敢反问皇帝!他这是怕自己死的不够早啊!! 今天!王妃,我,沈湘儿,整个襄王府都要被这个赵洛俞给害死了啊! 我真想上前捶赵洛俞啊!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赵洛俞为什么总是给我两种感觉了!因为他是真傻!傻到他自己有的时候都分不清楚什么时候该傻,什么时候不该傻了! 那边赵洛俞竟然还哭上了,我惊讶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啊! 因为他原本是坐在太后的身边的,此刻跪着也是距离皇帝比较近的,他跪爬了两步,到了皇帝的跟前。 我就看见赵洛俞一把拉住了皇帝的袖子,抬起一双满是眼泪的双眸问道:“父皇!我也要问问你!众皇子都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只有我……只有我不是……是因为你讨厌我吗?讨厌我的母妃,所以也讨厌我吗?” 我简直要吐血了啊! 赵洛俞他在问什么啊?说什么啊?我已经不忍去看了!更是不忍去听了! 皇帝那表情难看至极啊!下一秒恐怕就是雷霆之怒了! 赵洛俞还不肯作罢,继续说道:“从小,就有人告诉我,我的母妃是大梁的罪人,我是罪人的孩子,所以我不得父皇的宠爱,父皇把我丢在襄王府里,其实就是不要我了!父皇——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些都是真的吗?” 我已经泄了气了,我觉得就赵洛俞现在说的这些话,我即使把我怀中的血书拿出去也是没用了! 当着这么多儿子女儿妃子的面质问自己的老爹,关键赵洛俞他的老爹不是一般人啊,他老爹是皇帝啊! 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皇帝怎么可能不要面子啊! 我在心中说道:淑妃娘娘!对不住了!辰芝,对不住了!你们的仇我怕是报不了了!别说报仇了!今日我恐怕都要被这个赵洛俞给害死了! 皇帝并未回答赵洛俞,倒是皇后开了口,她的声音充满了威严,说道:“洛俞,这些话不是你该问的……你也不应该因为这些事情,就记恨上你的父皇,竟然还派人刺杀他!” 皇后这是已经给赵洛俞定下了罪名啊! 赵洛俞却不回答皇后的话,只是双目含泪地看着皇帝。 我原本以为皇帝会发雷霆之怒的,只是没想到,皇帝那暴怒的面容竟然逐渐的有了几分忧伤。 我只见皇帝手中的那支银簪握得更紧了,随后皇帝竟然也问了一个让我想不通的问题:“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是谁告诉你,你的母妃是大梁的罪人的!?是谁告诉你,为父不要你的!?” 皇帝越说越是生气,最后几乎是怒吼一般! 我琢磨着赵洛俞这哭应该是跟沈湘儿学的,哭得实在是太悲伤了,他也不去擦自己面上的眼泪,只是说道:“我身边的人,都这么告诉我……父皇!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我见皇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反手就打了皇后重重地一记耳光!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整个人都吓傻了! 我都没反应上来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皇后直接就被皇帝那一巴掌给打得从椅子上翻到了地上,头上的钗环都乱了!嘴角都流出了血! 我心说,赵洛俞这哭,这么好使的吗?这么有用的吗? 刚才还是所有矛头都指向赵洛俞的啊! 怎么他这一哭挨打的反倒是皇后呢? 那可是皇后啊!皇后向来端庄,皇帝也对皇后十分的尊敬,今天皇帝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直接把皇后给打得翻下了椅子!? 我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呢! 但是没有啊! 只见赵洛玄已经冲过去要扶起皇后,但是此时的皇帝在盛怒之下,他并没有敢把皇后扶起来,而是跪下叩头:“父皇!父皇因何如此啊!母后犯了什么错啊?” “犯了什么错?嗯?沈明珠!我问问你!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皇帝都已经开始直接叫皇后的名字了,可想而知皇帝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皇后捂着自己的脸,冷笑了两声,随后很是不服地说道:“恕臣妾不知!” 太后这个时候说了话,“我记得当初,派去照顾阿俞的人,都是皇后一手安排的啊!” 赵洛玄这个时候就叩头:“父皇!父皇怎可因三弟的几句话,就如此责怪母后啊!” 皇帝沉着脸,“哼”了一声重新坐下,“阿昔从来都不是大梁的罪人!她是大梁的有功之人!谁,都不可以污蔑她!” 皇后眼中含着泪水,像是嘲笑一般地说道:“陛下,你就因为襄王的几句话!就认定那些话是我让人跟他说的吗?你因为一个已经死了近二十年的人,打我?陛下不想想,若是我真的想做什么!襄王他早就死了!他能活到现在吗?” 皇帝冷冷地说道:“明天开始,你就抄一千卷佛经,送到阿昔的牌位前供奉!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出昭阳宫!” “父皇!父皇怎么能因为多年前的事情无法考究的事情责怪母后呢!况且,这说不定是三弟故意说出来陷害母后啊!” 赵洛玄叩头替皇后求情,接着他就又把矛头指向了赵洛俞,“父皇!三弟派人刺杀你!受到惩罚的应该是三弟啊!” 皇帝看了看地面上那挡了银簪碎裂在地上的盘子,阴沉地说道:“若真是他派的人,他就不会丢这个盘子了!” “父皇!你亲眼看见的!亲耳听见的!你都不相信吗!”赵洛玄指着那地上趴着的两个嬷嬷说道:“她们都亲口说了,是三弟指使她们的!一定是三弟见刘公公挡在了你的面前,才会丢出盘子的啊!他这就是在为自己找后路啊!” 赵洛俞这个时候还是在擦眼泪,他也不为自己辩解! 我心说,赵洛俞今天到底在玩什么套路啊!难道是把大皇子哭倒吗? 赵洛俞抹了半天眼泪,才委屈巴巴地说道:“父皇……我知道大哥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针对我!因为是我告诉的七弟,那日满城烟花开始的位置的!” 我一听,满城放烟花?是赵洛俞带我去幻云楼的那天吗? 果然,就听见赵洛俞继续说道:“那天,我刚好去了幻云楼,站在高楼之上,我第一眼就看见了,是大哥府邸附近的放出了第一记烟花……事后,父皇你命七弟去查这件事,我便也把这件事跟七弟说了……” 我心中“啊……”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还以为那天是赵洛俞特意为我放的烟花呢!看来!是大皇子为别人放的烟花,我沾了光了! 可是,赵洛俞怎么知道大皇子要放烟花呢? 又想了想,烟花满城那天,正好是长寿宫失火后的没两天,难怪皇帝要让七殿下查这件事了! 可是这赵洛玄也真是愚蠢啊!长寿宫刚失火,他怎么就能放烟花呢! 赵洛玄怒道:“三弟!那烟花根本就不是我放的!你站在幻云楼那么高的地方,又是晚上怎么能看得清哪里是我的府邸!你这分明就是诬陷!” 赵洛俞仍旧跪在皇帝的面前,皱着眉头,似乎也有点拿不准,说道:“当时虽然天色黑,但是大哥你的府邸位置是京城最好的位置,即便是黑夜,我也认得!而且,我也之说是大哥府邸的附近……” 皇后这个时候梳理了一下她自己有些乱的头发,眼神十分冰冷地看了看皇帝,随后缓缓地站了起来,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上,她对着赵洛玄说道:“洛玄,事情相信陛下会查清楚的。” 我真的挺佩服她的,她竟然还能坐下去,若是我的话,恐怕此刻要离开这里了,跑回去偷偷地哭了! 而且我见皇后,除了一侧红肿的脸之外,她的表情只多了几分冷漠,但是却还是威严端庄的! 我听皇后的意思,是不准备让赵洛玄继续说下去了。 但是赵洛玄似乎是没听懂皇后话中的意思,又或者今天刺杀行动都已经成功了,如果没有定着洛阳的罪,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赵洛玄并不理会皇后所说的话,他先是对着皇后说道:“母后!三弟是派了刺客刺杀父皇的!” 随后赵洛玄又转头一脸真诚地看着皇帝:“父皇!三弟刺杀你!现在他又来攀咬我!他居心何在啊!” 皇帝把玩着手里的银簪,说道:“洛玉,把你的调查结果说一下!” 我就见赵洛玉走了出来,他随后施礼说道:“回父皇,烟花确实是……”他面色有些迟疑,顿了顿方说道:“那第一记的烟花确实是从大哥的府中放的,而后其他的都是在跟风,所以才导致了满城放烟花的局面……” 跟风? 我心中想着,放烟花也有凑热闹的吗?又一想,可能赵洛玉说的跟风不会是简单的跟风。便继续竖起耳朵听。 赵洛玉继续说道:“因为这些烟花,都是来自同一个作坊,而这个作坊的主人……就是大哥了。” 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还有呢!” 赵洛玉便继续道:“不过,现在账本还没有找到,只是人证,没有物证,所以儿臣之前说,还有些事不能确定。” 第一百六十八章 淑妃娘娘飘上天了! 事态的发展急转直下,原本还是一副得意模样的赵洛玄此刻面上却隐隐的有了心虚的表情。 我此时心说,赵洛俞高啊! 他现在已经把矛头指向了赵洛玄了!给了皇帝一个赵洛玄诬陷自己的绝好理由。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从外面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在皇帝的面前叩首道:“陛下……” 今天晚上本来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吃饭的,但是平白出了这么多的事端,皇帝已经有点厌烦了,他眼皮都没撩,压着怒火道:“讲!” 那小太监说道:“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淑妃娘娘飘上天了!” 小太监这一句话说出口,所有的人一时间都没明白小太监在说什么! 淑妃娘娘飘上天了是什么意思?闹诡了不成吗? 太后道:“你把话说清楚了!” 那小太监吓得面色都青紫了,哆哆嗦嗦地说道:“就……就在外面啊……陛下!就在外面……” 小太监这话一说完,我便也跟着向元和殿外瞧去,但是瞧了半天,我也没看见什么啊! 这个时候,我对面的四皇子妃就惊呼了一声,然后就晕了过去!四皇子喊着四皇子妃的名字,一时间又乱成了一团。 皇帝从座位上坐了起来,大步朝着大殿门口走去。 我见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自然也跟上了,王妃还是把我跟沈湘儿护在身后。 刚出大殿门口,我就看见了,空中显然是有一个人啊! 那人穿着白色的单薄长裙,整张脸都被头发给遮住了,看不清真实的面容!在空中飘飘荡荡的,俨然就是一个女诡!十分的恐怖! 庞成大喝一声:“来人!准备弓箭!” 此时,空中那人就传来幽幽的声音,十分的哀怨,“陛下……臣妾冤枉啊……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皇帝怒道:“把她给朕射下来!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装神弄鬼!” 庞成应了一声“是”,随即就万箭齐发,朝着那空中的‘白衣女诡’就射去了! 我见那箭雨,即便真是淑妃娘娘的鬼魂恐怕也要被射成刺猬了!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箭竟然根本就没有射中空中的那个‘白衣女诡’!而是从那女诡的身体之中穿了过去!就好像空中根本就没有东西一般! 这下我惊呆了!心说,不会真的是闹诡了吧! 可是今天可是除夕之夜啊!那只诡这么不长眼不长心的敢在除夕夜里出来喊冤啊? 那女鬼在空中飘了三飘,摇了三摇,随后就消失了! 我心说,这也是赵洛俞安排的吗?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皇帝气得够呛,让人去查! 我再扭头一看,嫔妃之中已经吓晕了好几个了! 还有一个吓得都吐了白沫,嘴巴里还嘟囔着:“不是我,不是我……都是皇后让我做的!淑妃!不要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这下更是热闹了,本来只是皇帝想跟众位儿子们一起过个年,他估计也没想到,这个除夕夜团圆饭吃的是一波三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帝重新走回到座位前,气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庞成!去给查!去给朕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宫中装神弄鬼!” 我心中盘算了一下,现在是淑妃的事情浮出了水面了,是不是该我上场了? 我是不是得现在将那封血书呈上去啊?连着那烟花的事儿一起给赵洛玄来个双罪并罚得了! 想到这里,我就去看赵洛俞,可是赵洛俞根本就不看我!他也不给我什么信号,这让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了! 此刻,那趴在地上的两个嬷嬷其中的一个,哀喘了一声,便断了气了,另一个还是趴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皇帝重新坐回了位置上,眯着眼睛沉思了良久。 终于,皇帝开了口,他看着那趴在地上的嬷嬷说道:“你现在,犯得是杀头之罪,且不说你自己,便是你的家人都要受你的拖累,但是你如果现在说实话的话,朕答应你,不牵连你的家人。” 说完,皇帝便用他鹰一样的眼睛盯着那嬷嬷。 我听皇帝这意思他显然是不相信是赵洛俞安排的人刺杀他的了! 那嬷嬷战战兢兢,口中却还是说道:“都是……都是襄王指使的……都是襄王指使的啊……陛下,老奴也是被逼无奈啊!” 我这一听,这嬷嬷还是一口咬定了赵洛俞啊! 赵洛俞走到了那嬷嬷的身边,随即指着赵洛玄问那嬷嬷,“是那个襄王指使你的吗?” 那老奴连连点头,“没错!就是他!他就是襄王!” 赵洛玄一下子就懵了,我见赵洛俞的面色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是他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他随即对着皇帝说道:“父皇!这位嬷嬷已经指明了谁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赵洛玄大声道:“他才是襄王!我不是襄王!你在胡说什么?” 那嬷嬷虽然已经是受了很重的刑,但是手还能抬起来,她指着赵洛玄便说道:“陛下!陛下啊!就是他啊!就是襄王指使我做的!我真的是被逼的啊!求陛下不要惩罚我的家人啊!陛下!” 皇帝冷眼扫过赵洛玄,道:“洛玄,是你要刺杀朕吗?” 赵洛玄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辩解道:“父皇,真的不是我啊!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一定是七弟!一定是七弟他陷害我的!” 此时,外面的一个侍卫拎着一个人匆匆的进来,随后侍卫便把那穿着白衣的人放在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但是仔细去看,就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里面好像是用稻草还是什么东西扎的一个假人,外面穿上了白色的衣服,如果不仔细去看的话,倒还真的容易被唬住。 那侍卫叩首道:“回陛下,刚才在空中飘着的,就是这个东西!是个稻草扎的假人!” 皇帝冷冷地道:“哪里找到的?” 那侍卫继续回道:“回陛下,是在……在……” “说啊!”皇帝厉声道! “是在……芳昔殿的门口找到的。”那侍卫的声音很低,像是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一般。 第一百六十九章 状告晋王 皇帝冷笑了一声,“行啊!今天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朝着洛俞去的啊!” 皇帝说着,就看向了赵洛玄,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一切皇帝 已经开始认定是赵洛玄策划的,并且嫁祸给赵洛俞! 赵洛玄叩头道:“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 这个时候,我就看见赵洛俞在看我,他冲着我轻轻地眨了眨眼,动作非常的小,但是幸好还是被我给看见了! 我心说!这是赵洛俞在暗示我呢!让我出场了! 我在心中大致盘算了一下该怎么说,随即我便站起了身子。 王妃一愣,便拉着我要坐下。 我转过头,对着王妃示意了一下,王妃这才松开了手。 我缓步走到正中,跪倒在地,先是恭恭敬敬地叩头,这面子礼节的事情,自然是要做足了! 刚刚我就已经酝酿了情绪了,此刻又把辰芝的事情想了一遍,眼中泪水已经止不住了,方说道:“陛下!我有话要说!” 我这句刚出口,就发现四周的人都一脸莫名地看我,赵洛俞就对着我低声喝道:“江辰媛,你填什么乱!回去!” 我自然是知道,赵洛俞这是在皇帝面前演戏呢! 所以我装作不肯回去,对着皇帝大声道:“陛下,我有冤屈在心,今日若是不说,我便要一头撞死在这里!”说完我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这下我是真的用力力气了,只感觉眼前都是黑了一下。 我也不等皇帝回答我,便说道:“陛下,晋王赵洛玄诬陷我夫襄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甚至!他还想要了襄王的命啊!当初赛马会上襄王同我坠马也是晋王所为!” 皇后怒斥道:“满口胡言!竟然敢构陷皇子!” 我自然不回管皇后现在说什么了! 我继续哭诉道:“陛下!我绝对没有胡言,这件事乃是我的庶妹晋王侧妃江辰芝亲口告诉我的!也正是因为辰芝知道了这件事,才被晋王殿下活活折磨致死啊! 我妹江辰芝嫁入晋王府仅仅半个月,就传来死讯,说是染了恶疾身亡!但是陛下!我查看过辰芝的尸体,她浑身上下都是伤!没有一处好地方!甚至连腿……连腿都被活生生的掰折了啊!死后,更是连一口棺材都没有,只卷了草席被丢在了乱坟岗!” 虽然我不知道着赵洛玄到底为什么折磨辰芝,但是我此刻这样来说,便是把这两件事都串联上了! 反正,不管是赵洛俞坠马,还是江辰芝的死都是赵洛玄一手造成的!我这样说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一派胡言!江辰芝分明就是染了重疾,不治身亡的!我什么时候折磨过她!”赵洛玄似乎是恼羞成怒一般,朝着我大喊。 我自然是不怕他,此刻我只想着把他的罪行全部都抖落出来! 我大声说道:“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陛下若是不信的话,大可怕派人去查,看看辰芝身上的伤是真是假!” 我说到这里,又把血书拿了出来,双手呈上,说道:“陛下,还有,这封血书,这乃是当日我误走冷宫,淑妃娘娘亲手所写,说有朝一日让我呈给陛下来看!还她一个清白!我时时都带在身上,今日我便豁出去了! 我要状告晋王殿下居心叵测,觊觎皇位,刺杀皇上,陷害我夫;谋害皇嗣,嫁祸淑妃;杀死我妹,抛尸荒野! 三桩罪行皆在眼前,还请陛下明察!还我夫襄王一个公道,还淑妃娘娘一个公道,还我妹妹江辰芝一个公道!” 说完,我双手托举血书再次叩头。 刘公公小跑着来到我的面前,将血书拿走了,我的头一直叩在地上,没有抬头去看。 只听皇后说道:“陛下,这一切肯定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故意要栽赃给洛玄啊!这封血书更是不知道是不是淑妃所写!况且当日十八皇子中毒的时候,事情已经查的很清楚了!” 皇帝冷冷地说道:“当日,淑妃,也是频频喊冤的!” 皇后又道:“陛下,刚才你还说,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指向襄王,现在你再看看这是不是所有的罪名都指向了洛玄啊!更是指向了我!显然是有人安排好的!” 皇帝不回皇后的问话,阴沉地问赵洛玄,“今日刺杀之事,你可有话说啊!” 赵洛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父皇!明察啊!儿臣纵使再糊涂,也做不成此等忤逆之事啊!一定是三弟事先安排好了陷害我!还有这江侧妃,偏偏又说出这些事情来污蔑我!一定是他们串通好的!” 皇帝并未作答,我脑子里转了转,想来,这刺杀的事情,还有烟花的事情,辰芝的死,乃至那个假人在天上飞的事情肯定是一时半会儿查不明白的,但是我呈上去的这个证据一定要是真的! 怎么才能证明这封血书是淑妃亲笔所写呢? 如果我能证明这封血书真的,那么皇帝肯定会更加相信我说的话,如果我不能证明这封血书是真的,倒是很有可能被反打一耙! 我的脑子在疯狂地转着。 此时只听那晋王妃王仙瑶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也有话说,那江辰芝自进府开始,便目中无人,无视王府规矩,儿臣实在是忍无可忍才罚了她闭门思过! 不曾想她却染了恶疾!一命呜呼了!想来也是她罪有应得!晋王从来都没有折磨虐待过她!是她自己病死的!一卷草席扔入乱坟岗也是臣妾的主意!王爷并不知晓此事!是臣妾心中厌恨那江辰芝,觉得她根本就不配做侧妃死后也只配当个孤魂野鬼!” 我听了心中怒不可遏,抬头去看那晋王妃,只见她同样叩首跪地,言辞犀利! 她这是要江辰芝的死,还有抛尸荒野的事情揽在她自己的身上了! 赵洛玄也对着皇帝痛哭道:“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随后赵洛玄怒视着我,愤怒道:“江辰媛,你诬陷我,诬陷我母后!真是心思歹毒之人!不知道这是你的心思!还是你们整个江家的心思!” 我心道不好!这要扯上我那个尚书老爹了! 第一百七十章 赵洛俞这个没心肝的 若是让赵洛玄把整个江家都给扯上了,可能会给江家带来十分糟糕的影响! 皇帝疑心深重,保不准就以为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我那个尚书老爹教的! 有什么能证明那血书是真的呢!证明血书是真的,皇帝应该就会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而不是在诬陷赵洛玄! 我想着想着!突然!我就想到了什么! 我大声道:“陛下!我能证明那封血书真的是淑妃娘娘所写!” 当日,淑妃娘娘不仅仅给了我这封血书,她还教会了我如何制作菊花糕! 淑妃娘娘告诉我,她做的菊花糕是皇帝最爱吃的菊花糕,且普天之下无人能做出相同味道的菊花糕来,因为这种菊花糕的做法是淑妃从小的时候就开始研究,一直研究是十几二十年,更有一味独特的配料在其中! “陛下,淑妃娘娘的菊花糕,我能做出来!因为是淑妃娘娘亲口告诉我如何制作的!”我大声的说道! 皇帝的面上有了一丝我看不懂的表情,如果非要来说的话,我感觉皇帝的表情有点像是在看戏,此刻正看到了非常有意思的地方,他想笑,又不想笑,似乎在思考接下来会演什么一样! 皇帝竟然真的让我去做菊花糕。 我把淑妃娘娘当初跟我说的做法捋了好几遍,才开始动手做! 等我这菊花糕做好,再回到元和殿的时候,就发现,里面根本都没有人了。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人呢? 都走了吗? 事情呢? 有结果了吗? 到底惩罚了谁啊? 不会是惩罚了赵洛俞吧? 我傻傻地站在元和殿中,四下去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我心中就有了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想着,肯定是赵洛俞玩完了! 不然王妃回王府的话总会喊上我的啊! 或者给我带个话儿,不会这么一声不响地就把我扔在这儿了啊! 我心中正在百感交集,刘公公就走了过来,这个刘公公也是走路没有声音啊! 他走到我身后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手中的盘子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江侧妃……” 我一回头,对上刘公公的脸,他冲着我笑了笑,说道:“江侧妃,随我来吧。” 我不知道刘公公要带着我去哪里,便开口问道:“刘公公,去哪啊?” 刘公公一边走,便一边跟我说道:“陛下要见你。” 我头皮一紧,便又开口问道:“襄王殿下呢?他人呢?元和殿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刘公公一笑,指了指天,说道:“已经很晚了,陛下让人都散了,襄王殿下也已经回府去了。” 我心说暗骂,赵洛俞这个没心肝的啊!我撅着屁|股做着菊花糕呢,他就这么回王府了吗? 我又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见我,就问刘公公,“刘公公,你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见我吗?” 刘公公指了指我手中端着的菊花糕,“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他说的意有所指,像是在说菊花糕,又像是在说别的,我也听不明白,只得跟着他一路走,绕过几个弯,走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了一座宫门前。 我抬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芳昔宫。 “这里是……” 我小声地发出疑问,刘公公好像是没听见,并没有回答我。 我继续跟着刘公公往里走。 芳昔宫的院中有一个小鱼池,呈花瓣状,鱼池的四周有烛火,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我还能看见里面有几条很大的金鱼在游动。 院中还有几株桃树,只不过现在这个时节都是枯枝,在寒风夜色之中,显得有几分孤寂。 此刻远处传来了一声响,我转头望去,就见很远出的空中绽放了烟花,接着一朵一朵的烟花接二连三的绽放开来,很是炫丽。 不由地我就驻了足,刘公公并未催促我,等我回过神儿的时候,就发现身边站着的竟然是皇帝。 皇帝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感觉十分压抑的帝王气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站在皇帝的身边,这种气息更是让我腿都软了下来,我连忙跪下叩头,“陛下!” 但是空中的烟花绽放,轰鸣声很大,我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听见。 我跪在地上很长时间,直到烟花绽放的声音变小,我的腿几乎都跪麻了,手也要冻僵了。 皇帝才开口道:“起来吧。” 我这才站了起来,我小声地说道:“陛下……菊花糕……做好了。” 皇帝转身往芳昔殿中走去,他也没理我,那边站在殿门口的刘公公就给我打颜色,我便也连忙跟了上去。 我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菊花糕,估计都凉透了,肯定是不能吃了。 进入殿中,我就发现这个芳昔殿跟从前我见过的任何一座宫殿都不一样。 殿中除了白色就是黑色,连一张桌子都没看见,只见飘动的白色纱幔,以及能照射出人影的黑色石头地面。 我心说,这什么人住在这地方啊? 浑然像个灵堂似的,甚至比灵堂还恐怖三分。 我还以为芳昔殿会是花团锦簇,分外雅致的宫殿,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的,真是不能以名字论宫殿啊! 皇帝此时转过了身,我刚要再跪下施礼,他却开口道:“免了。” 我这才站在了原地没动,我心说,皇帝带我来这里究竟是干嘛呢? 我有些忐忑地说道:“陛下,菊花糕……我做好了……不过,已经凉了,恐怕是不能吃了。” 皇帝对着刘公公一摆手,刘公公便到我跟前接过了盘子,随后端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拿起了一块,放入了口中。 我诧异,皇帝竟然吃了! 我看着皇帝,估计是我把惊讶的表情表现了出来,被皇帝给看见了,皇帝吃了一口,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便是冷硬的馒头,朕也是吃过的,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疑惑!不明白皇帝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理解皇帝为什么要在这里召见我,难道只是为了吃菊花糕吗? 皇帝吃了一整块,之后又用刘公公递给他的手帕擦了擦嘴,方说道:“确实跟淑妃做的是相同的味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菊花糕中的桃花 我听见皇帝肯定我做的菊花糕了,便连忙说道:“陛下,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了吧!那封血书真的是淑妃娘娘写的!” 皇帝微微笑了笑,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他说道:“是不是淑妃写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认为那是谁写的。” 我一开始的时候没听懂,根本不明白皇帝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我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很简单,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些事情,涉及到他的两个儿子,如果一定要查明真相的话,赵洛玄跟赵洛俞其中的一个,肯定是要完蛋了。 关键的就是在于,皇帝想留下哪一个儿子! 说白了,也就是要看,皇帝更偏心谁! 我心说,这赵洛俞肯定是完了! 皇帝肯定是不会偏心他的,不然怎么会从小就把他送到襄王府的呢! 那赵洛玄又是皇后的儿子,皇后又是沈丞相的姐姐,这相比之下,赵洛俞的母妃是陈国公主。 而这陈国公主到底是罪人还是功臣也不知道,虽然说看样子陈国公主在皇帝的心中地位挺重要的,但是毕竟人都不在了,光一份怀念,能让皇帝偏向赵洛俞这边吗? 那沈丞相多大的权力啊! 若是动摇了皇后和赵洛玄,那沈丞相也不能答应啊! 我本来还想问问皇帝:那你认为是不是淑妃写的啊? 现在看来,我肯定也是没必要问了,纵然我这菊花糕做的跟淑妃娘娘是同样的味道,皇帝也肯定会说,这菊花糕跟淑妃做的味道不一样! “看阿俞的样子,好像很喜欢你。”皇帝突然说了这样的一句,没头没脑的,我就惊讶地去看皇帝。 我心说,皇帝,你的那双眼睛我一直都认为是跟鹰的眼睛一样,锐利不可挡的,怎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呢? 赵洛俞可不喜欢我!赵洛俞喜欢沈湘儿的好吧! 想到这,我又想到了曾经赵洛俞跟我说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好像在我的面前跟我坦白过好多次他的心意了,不过,我都没有往心里去。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我啊!毕竟任谁去看,赵洛俞都是喜欢沈湘儿的! 我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能得到襄王殿下的厚爱是我的福分。” 我自然是不能反驳皇帝的话了,所有也只能厚着脸皮承认这件事了。 皇帝突然笑了笑,说道:“这芳昔殿,曾经便是阿俞的母亲住的地方。” 皇帝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那个拎着假人的侍卫说是在芳昔殿的门口发现的假人,随后皇帝就说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赵洛俞,原来竟是这样的一回事。 我当时竟然还有些不理解皇帝为什么突然那么说呢! 也就是说,这芳昔宫曾经是赵洛俞的母亲,也就是陈国公主住的地方了! 可是这个地方……陈国公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她能住在这么一个非黑即白的地方! 同时我也不理解,皇帝为什么突然就跟我说起了这个,很显然,皇帝是没必要跟我说这些的。 皇帝说道:“我想知道,淑妃告诉你的菊花糕的做法,你能告诉我吗?” “啊?”我本能地发出了一个问话,因为我实在是没想到,皇帝找我来这里,问的竟然就是这个啊! 皇帝也不知道淑妃的这个菊花糕是怎么做的吗? 可是如果皇帝问淑妃的话……难道是淑妃没有告诉皇帝? 淑妃为什么不告诉皇帝呢? 而且,这菊花糕的做法,即便是皇帝派人暗中观察着淑妃怎么做也应该是能知道的吧? 为何偏偏要问我呢? 我费解!我想不通!想不明白! 皇帝此刻是带着些微笑的,身上也没有了那种压迫人的气势,倒像是一个长辈,就是在问:你这个菊花糕很好吃啊!怎么做的,能不能把做法告诉我啊? 我点了点头,毕竟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于是我就把菊花糕的做法十分详细地将给皇帝听。 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我说那独特配料的时候,皇帝十分惊讶地问了一句:“加了什么?” 我说道:“……就是加了桃花啊……”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这桃花加入到这菊花糕中程序十分的复杂。 我今天做的时候,也幸亏是在宫中了,什么都有储备的,不然还真是做不出跟淑妃一样的菊花糕了。 桃花在秋季就已经是没有的了,所以一定是春天的时候就收集起来储存了,等到了重阳节做菊花糕的时候,再拿出来使用,这样的桃花,自然就是十分特殊的配料了。 人们吃的时候,肯定都以为菊花糕定然是菊花制作的,但是却没想到吃的菊花糕中竟然还有桃花。 当时我听淑妃说的时候,也挺意外的,不过倒是也不觉得稀奇,因为各式各样的菊花糕都是有的,所以当时便也没有多问什么。 此刻我见皇帝听我说出这桃花的时候,皇帝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我说完了菊花糕的制作方法之后,皇帝便让人送我出宫了。 我一脸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吗了什么? 难不成是我做的那菊花糕被除夕夜的寒风吹的太冷了,凉得皇帝哭了吗? 我出宫门的时候,就见赵洛俞的马车还停在那里,常落和春喜一看见我出来了,都连忙过来,我扶着春喜上了马车,就见赵洛俞正坐在里面喝茶。 赵洛俞倒是一副悠哉的样子,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见我上了马车,便把手中的暖炉递给了我,“辛苦了。” 我没明白他说的这‘辛苦了’是什么意思。 随后,赵洛俞就说道:“今天在元和殿,你说了那么多话,辛苦了。” 我这才明白了过来,随即说道:“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想来我就问他:“你们走了都不跟我说一下,我回到元和殿的时候,还以为你受罚了呢!” 赵洛俞微微一笑说道:“这次啊,受罚的是赵洛玄可不是我!当时父皇让我们都离开,我也想等你来着,不过父皇的意思是他还有话要单独问你,所以我们便出来了,对了,父皇都问你什么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今日姻缘了断,来日仍是旧友 我把皇帝问我的奇怪事情跟赵洛俞说了一遍。 赵洛俞的面孔之上笼了一层淡淡的忧伤,过了很久,赵洛俞说道:“其实,关于我母妃的死,一直都是一个迷。” 马车缓缓的行驶,外面还不时有烟花绽放的声音,这等团圆的佳节,被赵洛俞这么一带动,我竟然也有点悲伤起来,我也想起了我娘。 不过,好像我比赵洛俞强那么一点,因为我娘去世的时候,我六岁了,至少,我还记得一点我娘亲的样子,赵洛俞就不是了,陈国公主好像是刚生下赵洛俞不久,就死在了两军阵前。 想到这里,我便想起了曾经乐仁公主跟我说的事情,陈国公主两军阵前纵身跃下城楼,血染边城,即便如此也未能阻止战争。 我的情绪也高不起来了,便说道:“不管你的母妃如何,日子,总归是要往下走的。” 赵洛俞苦涩地笑了笑,他看了看我,说道:“是啊,以后,我有你了。” 我一愣,随即不自觉地就翻了他一个白眼。 赵洛俞拉过了我的手,“你为何如此看我啊?” 我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是不能,随即我说道:“你不要总对我说这些话了!” 赵洛俞不是很明白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心说,你今日跟我说,明日跟沈湘儿说,你这些话简直也太不值钱了吧!太不走心了吧! 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说道:“我不喜欢听。” 赵洛俞“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我想着今天的事情,便问道:“陛下会怎么处置赵洛玄?” 赵洛俞想了想,便说道:“若是严重,会要了赵洛玄的命,若是从轻的话,估计贬为庶人吧……” 我并不怎么认同赵洛俞说的话,我说道:“皇后背后可是有沈家呢!” 赵洛俞看了看我,拍着我的手说道:“沈湘儿不是在府中呢吗?” 我看着赵洛俞的样子,觉得十分的生气,因为我感觉出了他对于沈湘儿的一丝丝利用,这让我十分的不舒服。 我一使劲儿,抽回了自己的手,说道:“你的意思是,沈丞相会支持你?不支持自己的姐姐了吗?” 赵洛俞似乎看出了我的不高兴,他反倒是高兴了起来,笑着说道:“是啊,而且,她们也不算是亲姐弟。” “不是亲兄妹?”我这个倒是还从未听说过,于是便问赵洛俞这是什么意思。 赵洛俞就跟我大致地讲了一下,原来皇后沈明珠跟丞相沈阔天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皇后的母亲孙氏是老丞相沈青阳的原配夫人,孙氏死后,沈青阳续弦又娶了王氏,也就是沈阔天的母亲。 皇后自然是支持自己的儿子的,但是沈阔天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可以成为皇后,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后跟沈丞相并不是一路人。 “也可以说,他们的关系已经决裂了吧。”赵洛俞说了这么一句。 “为何?”我问道。 “上次赵洛玄陷害我下毒给十八皇子,是沈丞相帮我洗脱了罪名。” 听着赵洛俞这么说我有了一丝了悟,沈丞相帮着赵洛俞脱罪,这不是明显的要跟皇后对着干了嘛!不决裂怎么可能呢! 想着想着,我便说道:“皇后娘娘陷害你不成,倒是把淑妃给害了。” 赵洛俞不置可否,说道:“后宫之中的争斗更是凶狠,你以为的受害者,说不好就是加害者呢!” 我惊讶于赵洛俞的这句话,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有可能淑妃才是真的凶手吗? 我想追问出一个答案,但是赵洛俞并没有给我。 除夕这天晚上,我回到宝香阁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我对着天说道:“辰芝,姐姐今日,也算是给你报仇了。” 皇帝的指令很快,我初三的时候再去问赵洛俞,便从他那里得知了赵洛玄被贬为庶人,皇后也被投入了冷宫。 我问道:“刺杀的事情坐实了是赵洛玄做的吗?” 赵洛俞便点头,说道:“本来他是想用这件事情来诬陷我的,只不过没想到反倒是把自己给害了,说到底也是他咎由自取。” 赵洛俞这倒是说的没错,要不是赵洛玄急着要除掉赵洛俞的话,他也不用是现在这个下场了。 我幽幽地说道:“本来,我想着血债血偿的……” 赵洛俞听见我这么说,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他死了,恐怕你也不见得会开心。” 我低下了头,赵洛俞说的……算是对的吧。 我正在跟赵洛俞说话,便有人走进了书房,我抬眼去看,就看见王妃领着一众丫鬟走了进来。 她傲然地进来之后也没怎么看赵洛俞,便直接坐下了。 我对着王妃施礼,王妃对着我点了点头。 “王爷,和离书我写好了,你看看吧,要是没问题,咱们两个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自生欢吧!”王妃说着便把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 我大为吃惊! 和离书? 王妃这!这是不要跟赵洛俞一起过了吗?! 赵洛俞看了看王妃,随即拿起了桌子上的纸张来看,看完之后,赵洛俞点了点头,“王妃……有心了啊,连和离书都替我写好了。” 王妃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就是那种很从容的笑容,她说道:“年少之时与王爷偶见,王爷夸我枪法好,我以为王爷对我有爱慕之情,我痴心妄想便爱慕了王爷。 遂求父亲,逼兄长的嫁入这襄王府,如今一年有余,我也算是看明白了,王爷……心中没有我。 齐家的男儿征战沙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齐家的女儿怎么能束在这后宅之中,且我当这个王妃当的也不快活,今日王爷同我和离,也算是放你我都得个自由。” 赵洛俞点头道:“也罢!” 我心说也罢什么啊!也罢!赵洛俞你倒是挽留啊! 此刻王妃站起了身,对着赵洛俞施礼,说道:“愿夫君相离之后,重娶贤良德淑之人,再选温柔俏丽之女,前程似锦,一生顺遂,今日姻缘了断,来日仍是旧友。”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什么人如此大胆! 齐燕儿说完,便是要走! 我连忙拦下了齐燕儿,“姐姐!姐姐!你……你真的要跟王爷和离吗?” 齐燕儿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隐隐有闪动的泪水,却是笑着对我说道:“妹妹,即便我以后不是王妃,武功还是会教你的。” 齐燕儿拍了拍我的手,说道:“纵马长枪才是我喜欢的,这里,我已经一点眷恋也没有了。妹妹,有的时候,有些人和事,是不值得留恋的。” 她回头又对赵洛俞说道:“王爷,我会命家父上书陛下的,也劳烦王爷上书一封吧。” 赵洛俞笑着点头道:“自然。” 我心说,他怎么能笑得出来啊! 难不成他还想着王妃走了之后,要扶沈湘儿当正妃吗? 我看着齐燕儿的面孔,心中生出一丝不舍来。 虽然从前她跟我并不亲近,但是最近她都是在教我武功,我们两个想出的十分融洽,她性格洒脱,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这般地洒脱,竟然跟赵洛俞和离! 虽然现今也有女子跟丈夫和离的,但是还是要顶着外人的诸多流言蜚语,她又是公侯世家,嫁的又是皇子龙孙,此一去,怕是从今往后整个京城都有她的谈资了。 以后她若要再嫁,恐怕就难了。 我看着齐燕儿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要替她开心,还是要替她难过,还是要替她不值,眼睛发酸,最多的感觉就是舍不得,我舍不得她离开。 我转头再看赵洛俞的时候,不免对他多了三分的嫌恶,他既不喜欢齐燕儿为何又要招惹她,为何又要娶了她,平白耽误了齐燕儿! 我想起除夕夜马车里赵洛俞说沈湘儿的表情,便觉得,赵洛俞娶齐燕儿恐怕也是为了得到齐国公的支持!现在齐燕儿走了,齐国公怕是不会支持他了! 赵洛俞见我看他,举了举那封和离书,说道:“你可别学她啊,你若是提出和离我是不会同意的。” 他竟然还在笑,我心中更是厌恶起来,就对着赵洛俞福了福,转身追随齐燕儿而去了。 我追到日月雅阁的时候,就见齐燕儿已经脱去了王妃的服饰,换上了一身简单利落装束正从屋子里走出来。 我上前对她施礼,她连忙将我搀扶了起来,说道:“以后我不再是王妃了,你见了我不用再跟我施礼了。” 我拉住齐燕儿的手,“姐姐真的要走吗?” 齐燕儿点头,“我若是一直在这里待下去,早晚便会同那冬日里的花儿一样,我不想成为这王府中的一个哀怨妇人,所以妹妹,你不应该舍不得我,而是应该替我开心才对。” 我见她面上确实是没有哀伤的神色,便也不再说伤感的话了。 齐燕儿的丫鬟仆人们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便送了他出王府,见着她上了马车,我才转身准备回去。 这个时候,就见沈湘儿匆匆而来,她见我便问:“王妃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 沈湘儿到大门外看了看,才叹着气重新回来。 自从上次长寿宫失火之后,沈湘儿对我跟王妃的态度倒是与以往有所不同。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她不再找我的麻烦了。 沈湘儿走到我的身侧,说道:“她走了,我还有点舍不得了。” 沈湘儿这句话说的特别真,我不知道自己是凭借什么判断出来的,我就是能感觉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发自肺腑的。 “不回去吗?”沈湘儿看了看我说道。 我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便跟着她一起往回走。 我见她这些日子倒是清瘦了很多,想来自从齐燕儿把王府中的事情都交给沈湘儿管了之后,沈湘儿就变得忙碌起来,可能是因为王府中的一些琐事,沈湘儿才消瘦了吧。 我跟她也都没有说什么,到了分叉口,我回了宝香阁,她径直朝着潇湘馆走去。 春喜跟在我的身旁便说道:“小姐,王妃……可真是雷厉风行啊!这刚把和离书给了王爷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我叹了一口气,想来,这件事情齐燕儿一定是深思熟虑了很久,她也一定做过挣扎吧,毕竟走出这一步需要很大的勇气,她是对赵洛俞有多失望,才能提出和离啊…… 我一时间,心头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了。 晚上的时候,我便怎么都睡不着了,翻身起了床,穿上衣服披了斗篷,便出了屋子。 守夜的是翠儿,她见我出来就小声地问道:“侧妃,你这是要干嘛去?” 我示意她别出声,随后便跟她说我只是睡不着,四下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了。 翠儿要跟着我,但是我想一个人静静,便命令她留下来。 我本来只是想在宝香阁的院子里转转,吹吹冷风,但是翠儿总是看着我,让我有点别扭,于是我便出了宝香阁。 我漫无目的地走,想着往大门处走走,走到了就回来睡觉,刚出宝香阁,我就看见远处不远的地方好像是有人影闪动。 我眨了眨眼睛定睛去看,却是看不见了。 我心中有点害怕起来,拽了拽衣服,觉得还是回去睡觉吧,大晚上的,碰见了什么万一吓一跳就不好了。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就感觉后脑一疼! 我连吭声都没吭出来,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才睁开了眼睛,就发现面前是一片的漆黑!我整个人不知道躺在什么地方。 我心中顿时生出了恐慌,接着,我就感觉到我的双手被反绑着,双腿也给捆住了,嘴巴也被人用布条给勒住了! 我呜呜了几声,眨了两下眼睛才发现,自己的双眼也被人给蒙住了! 我心说,这是有人绑架了我吗?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王府里把我绑了! 我呜呜了几声,没人理我,于是我开始扭动身体,试图坐起来,或者看看能不能挣脱开。 正在这个时候,我就感觉一只很有力气的脚踩在了我的身上,接着就传来一声十分粗野的声音:“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真下死手啊! 听着这个声音我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接着那人也不再说话。 此时我已经全部清醒了过来,就感觉自己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马车外很是吵闹。 马车像是走在人很多的街道上行驶一般,时不时的,车子还会颠簸一下。却不知这辆马车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我想着,现在我若是拼尽全力在马车里扭动呜嚎,会不会有人发现我? 或者我直接滚下马车!能否逃走? 我冷静了一下,就发现这根本是行不通的,因为我的眼睛也是被蒙着的,我根本就不辨方向。 我心中想着,到底是什么人要劫持我呢? 土匪吗? 那得是多大胆子的土匪啊!跟顾辞吟一个级别的了! 劫持我是为了钱吗? 可是他们都能进王府了,直接偷钱不就行了吗?何必要把我劫出来呢? 我还在胡思乱想,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我竖着耳朵仔细去听,就听见外面有人说道:“哎……我给你讲没,上次襄王府的那个常太医,大晚上的出城,说是……生孩子……” 我听着外面这话一说,瞬间就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了! 我这已经是到了成门口了啊! 我又扭动身体,想挣扎! 若是此刻被守城门的发现,那我就得救了! 可是我刚一动!就有一个尖锐的东西顶住了我的腰,凭感觉我就知道,那是一把刀或者匕首这类的武器! 那粗野的声音传来:“别动!不许出声!不然你现在就得死!” 我登时吓了一身的冷汗,不敢动了。 那把刀一直抵在我的腰上,就好像我乱动一下,它就会真的插入我的身体! 可是我要是就这么出了城很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了啊! 我心中焦急,脑子里想着现在到底该怎么逃! 这个时候,就听见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我便听见了赵洛俞的声音:“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我心说,赵洛俞这是发现我不见了!知道我被劫持来找我来了! 我就想大喊啊!可是我嘴巴被布条勒着,根本就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刀抵着我,我一时不敢乱动,只想着一会儿赵洛俞搜查这个马车的时候,就会发现我了! 我心里就开始盼着,快点搜啊!快点搜啊!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赵洛俞他根本就没有搜这辆马车。 我眼前一片的黑,只感觉马车好像是调转了方向! 我心中一下子就急躁起来,赵洛俞就在外面! 这是一次绝佳的逃生机会,如果我错过了!说不定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想着,如果此时我挣扎的话赵洛俞能不能听见? 他会不会发现我所在的这个马车有异动! 刀还抵在我的腰间!这一下子进去我能不能死啊! 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博上一搏! 因为我如果真的被带出了城,我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我的身子就扭动了一下,我这是攒足了力气的,整个人就像是一条鱼一样向前跃出了很多! 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就要到马车的门口了!外面的风几乎都吹在我的脸上了! 我呜呜地喊着! 如果不是我的嘴巴被勒了布的话,我此刻的叫声肯定能冲破天际的! 但是即便我的嘴巴被勒上布条,我还是拼命的呜咽着!希望赵洛俞可以听见! 就在这个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的腰间一凉啊! 紧接着就是疼痛,随之而来的我就感觉有血从我的身体中流了出来! 真下手啊!我心中暗骂了一句! 对方真不客气啊!真下手啊!那我也豁出去了! 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要……让赵洛俞知道我在这! 但是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我瞬间就疼得上不来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就听见了有人掀开了车帘的声音! 随后我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叫声,“啊——”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尖叫!这跟我每关系,我管他什么人,反正不是好人! 但是我此刻已经这么明显了赵洛俞没看见吗?! 我就听见赵洛俞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 有一个女子哆嗦着说道:“我……我要出城回娘家的……” 我心说赵洛俞你怎么看不见我啊!你怎么…… 我的腰间又是一疼啊! 这个!这个劫匪竟然对我下死手!赵洛俞你还没看见我吗! 你再不看见我,我就真的死了! 我已经疼得上不来气了! 感觉自己流了好多的血,很快就要晕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帘子的响动,好像是赵洛俞放下了帘子。 随后,我就听见那个女声说道:“好险啊!” 完了!完了!我这次肯定是死定了!赵洛俞没有看见我!赵洛俞为什么没看见我啊! 虽然我被蒙着眼睛,但是我能感觉到我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而且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流血的原因…… 我感觉我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我甚至觉得自己很快就能上天,就能看见菩萨了…… 喃无阿弥陀佛…… 虽然我不拜佛,但是这种时候,我心中还是默默地念了一句,万一佛祖听见了呢……说不定……说不定佛祖就会救我一命呢……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我每呼吸一下都感觉腰部剧痛,甚至我整个人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我想我肯定是完蛋了。 人都说,红颜薄命,没想到我也薄命,我真的还想多活几年,我想看远处的山,还想看远处的云,我想吃遍京城的小吃…… 我……我……我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在我失去意识地最后一刻,我听见了赵洛俞的喊声:“媛媛!”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已经是在宝香阁了。 我的床边有好几个人,赵洛俞第一个发现我醒过来的,他连忙就扭头去喊:“常太医!常太医!” 我眼角就看见常太医拎着他的药箱子就冲了过来,随后就是给我号脉,然后他就捋着胡子说道:“啊……没事了……没事了……终于可以放心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想来有点后怕 常太医这句话刚说完,我就看见沈湘儿一下子就哭了,她像是憋了很久一般,简直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还有点懵,便茫然地看着,赵洛俞连忙说道:“湘儿……湘儿……快别哭了……” 沈湘儿呜呜咽咽地像是根本控制不住,随后她就小跑着到外间去了。 春喜的一双眼睛又肿成了桃核,看着我也说不出话来,就是掉眼泪,我想伸手去给她擦擦,但是一动,腰间就疼的厉害,只得作罢。 赵洛俞握着我的手,问道:“媛媛……媛媛……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我想问赵洛俞到底是谁要害我,嘴巴一张,就感觉吸了一口凉气啊!疼的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赵洛俞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道:“媛媛,不要说话,你现在伤口还在流血……”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洛俞说道:“这次劫走你的是晋王妃,我已经将这件事情奏给了父皇!父皇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赵洛俞的眼中充满了愧疚的神色,说道:“都怪我,府中的侍卫实在是不顶用!我已经通通罚了他们了!” 我冲着赵洛俞微微摇了摇头,想着,还是别怪他们了吧! 看来晋王妃是因为之前我在元和殿状告赵洛玄的事情嫉恨上我! 想来我就有点后怕,幸亏啊,幸亏我当时豁出了性命去呼救啊!不然那晋王妃抓到我,肯定也是要杀了我啊! 我会想起晋王妃的样子,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她怎么能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呢? 我有点想不明白,又有点明白。想不明白的是她那样性格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出如此残忍的报复之事,明白的是即使是一个温柔的人在恨一个人恨到极点的时候,肯定也会失去理智。 后来我喝了常太医给我开的药,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睡着了以后,就听见有人在我的床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力气睁开眼,也没听清楚她到底说的都是些什么。 只是隐隐地听着那人是一边说一边哭的。 我就想着,可能是春喜吧,春喜一看见我受伤她就担心的不行,就哭个没完没了的。 想来春喜跟着我这么多年,眼泪若是都攒起来的话,恐怕也能攒上半缸了! 不过,这也都怪我,总是出事,总是让春喜担心。 想着想着,我也就睡着了。 我足足在床上躺了能有半个月,常太医才松了口,说我可以下地活动了,但是剧烈的运动还是不能做的。 这期间,齐燕儿来看我了好几次,她听说是晋王妃做了这件事情之后,转身就要去找晋王妃算账,我赶紧就把她喊了回来,说陛下都已经有了圣裁了,就让她不要再为我出头了。 说起来,本来赵洛玄就已经被贬为庶人了,这王仙瑶若是不闹这一出的话,估计也就是跟着赵洛玄过庶人的寻常日子的,不过她这么一闹,又是没完了,皇帝下令要把王仙瑶处死,连着赵洛玄也一并关在了大牢里。 但是王仙瑶已经怀了身孕,皇帝便说等她生产之后,再行刑。 沈湘儿也没事就往我这里跑,每次来还都带着各种补身体的汤,我看着沈湘儿就觉得有点奇怪,心说,她不会是趁机又想害我吧? 但是从沈湘儿的表情来看,她倒是没有,那汤春喜也都验过,没有问题。 这期间我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好像少了个人。思来想去就知道了,自从除夕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冰婵了。 我便问春喜,春喜说冰婵不知道哪里去了,赵洛俞也派了人四下去找,但是都没有消息。 我想起之前冰婵跟赵洛玄的事情,推测了一下,可能是赵洛玄出了事,冰婵也就跟着跑了?倒是有这个可能…… 因为我身上有伤,连上元节的宴会也没参加,赏灯更是没去。 不过,今年赵洛俞也并未带着沈湘儿去,沈湘儿竟然也没嚷嚷着要去,我觉得有点奇怪。 甚至我发现在赵洛俞跟沈湘儿之间,好像隐隐的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不过,我不知道这种改变到底是什么。 正月二十这天,长姐来了。 之前长姐也来过好多次了,每次都给我拎来好多的东西,我让她不要拿了,说吃不完,她也不听,还是每次来的时候都拿。 “媛媛,你现在怎么样了?”长姐关切地问道。 其实我的伤口还是隐隐地发疼,但是我不想让长姐担心,便说道:“没事了,长姐,都快好了,这都半个多月了!” 长姐心疼地看了看我,说道:“父亲母亲也十分的担心你呢!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拉着长姐的手,说道:“长姐我真的快好了,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长姐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说道:“襄王跟王妃已经和离了……现在很多世家都盯上了襄王妃这个位置呢!” 长姐说的这件事,我最近也是听说了,前几日好像还有人来要给赵洛俞说亲,让沈湘儿给哄了出去。 长姐温柔地将我散落到鬓边的发丝掖到了耳后,“你啊,就是不争不抢的……也不知道讨王爷的欢心,不然,这王妃的位置,兴许就是你的呢?” 我看着长姐的样子,浑然像是在说笑我,也就笑了。 王妃的位置,我可不稀罕,我没齐燕儿料理王府事务的那本事,看看现在沈湘儿成天忙里忙外的,我眼瞧着她憔悴下去,想来她现在也肯定知道这襄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了! 再者,要当,赵洛俞也是会把沈湘儿推上去的,我排都排不上,我觉得当个闲散的侧妃就挺好了。 “长姐……你又取笑我了!”我拉着她的手,便跟她撒娇。 长姐的手中还是拿着那把小折扇,我之前想送她一个小皮套来着,但是因为我被劫,又受了伤,这事也就耽搁了。现在再送又觉得春天马上就来了,便也作罢了。 我跟长姐正在说话,沈湘儿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沈湘儿后面跟着芸兰,我看芸兰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放着小盅,就知道沈湘儿这是又给我送补汤来了。 沈湘儿看见长姐也在,面上微微露出了一丝不快的表情。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露出这样的一副表情来,此时也不好问,便只能心中默默好奇了。 “妹妹,我给你送了补汤来……江大小姐也在啊?”沈湘儿这话说的有点,就像是在说: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 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病着,所以长姐来的次数确实是多了一点。 不过每次长姐也都是来我这里,我也不明白沈湘儿为什么这个态度呢? 长姐也不气,也不恼,笑着温柔说道:“媛媛最近受伤了,我心里一直惦念着……便来看看她。” 沈湘儿让芸兰把东西放下,随后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江大小姐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没事走顺腿儿了呢!” 沈湘儿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我想开口说两句,长姐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长姐对着沈湘儿仍旧面带笑容,“沈侧妃,坐下歇歇吧,我瞧着你都瘦了很多。” 沈湘儿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倒是也没露出什么神色,就坐了下来。 我还以为沈湘儿会走呢,没想到她刚才那么说话竟然还能坐下来…… 气氛有点凝固。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了话。 安静了片刻,沈湘儿便先开了口,“江大小姐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不知道可有心仪的公子啊?” 长姐便说道:“多谢沈侧妃关心,这婚事……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等着父亲安排了。” “哦……”沈湘儿拉长了声音,似乎是若有所思一般,我觉得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尴尬,便开口说道:“沈姐姐……” “沈姐姐?怎么江大小姐在这,你就不叫我姐姐,而叫我沈姐姐了呢?”沈湘儿说这话那表情跟她说的话一样的酸,我不禁有点咋舌,心说,沈湘儿今天是怎么了? 我有些尴尬,便笑了笑,刚想说话,沈湘儿就站了起来,“哼”了一声,然后就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也罢……这些日子我的这些补汤算是白送了。” 说完,沈湘儿就领着芸兰走了。 我一脸的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湘儿怎么越来越像赵洛俞啊!?这是我率先想到的。她怎么也阴晴不定的了? 又过了几日消停的日子,这日,齐燕儿来看我,我已经可以走动了,便陪着她在院里耍了一趟枪。 我一看见她,就想到自己很久没有看见顾辞吟了,嘴巴里便嘟囔道:“师父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齐燕儿把她自己手中的长枪一收,杵在了地上,说道:“过年嘛,回家了呗!” 她说的很随意,但是我听出了一些端倪,便问道:“师父跟你说了?” 齐燕儿点了点头,“是啊,他临出行之前,告诉我的。” 我心中有些奇怪,顾辞吟跟齐燕儿比跟我在一起还熟悉了吗?他回家的事情可都没跟我说啊! 齐燕儿点了点头,“是啊,他没跟你说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这个时候,春喜便匆匆地走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小姐,出事了!” 我看春喜紧张兮兮的,便问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春喜低声道:“晋王和晋王妃都死了!” 我一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惊讶不已,说道:“都死了?” 春喜点头。 “哪里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晋王赵洛玄和晋王妃王仙瑶本来都是被囚禁在晋王府的,只等着王仙瑶生产结束以后,一个被贬为庶人,一个秋后问斩了。 这两个人怎么就死了呢? 春喜回道:“小姐,我从常落那里听来的,消息可靠!” 齐燕儿此时把长枪放在了一边,走到我的旁边坐下,喝了一口茶说道:“辰媛,这是好事,你应该开心啊!” 赵洛玄是我的仇人,他死了,我是应该开心才对的,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竟然觉得有些感伤和悲凉。 我问春喜:“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春喜就摇头了,说道:“这个……常落没说,不过我估计常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惊讶于春喜的笃定,便问道:“何以见得?” 春喜便顺道:“如果是常落知道的事情!那么我也一定会知道!” 我不再去追问春喜了。 脑子里想着,没有明确答案的死亡,那么只有两种答案,要么是自杀,要么是他杀。 赵洛玄会自杀吗? 他认为自己走投无路了,所以带着自己的妻子孩子,一起自杀了? 我觉得是有这个可能的。 有句话怎么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赵洛玄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长子嫡子,如今一下子成为了庶人,接受不了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可能便是赵洛玄被人杀了。 得势之时,赵洛玄肯定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他落势了,有人来报仇也是有可能的。 沈湘儿此时匆匆而来,面露仓皇之色,“妹妹!姐姐也在!太好了!” 我跟齐燕儿都不知道沈湘儿怎么是这样的一副样子,便都吃惊地看着她。 沈湘儿一过来就拉住了我跟齐燕儿的手,说道:“洛俞被陛下带走了!” 我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了什么! 心说赵洛俞被带走,不会是跟赵洛玄的死有关吧? 就听见沈湘儿急切地继续说道:“晋王和晋王妃突然离世,查明是被毒杀的!陛下派人来传洛俞问话!” 齐燕儿镇定道:“你先别慌,带走洛俞的是谁?是刘公公还是其他人?” 沈湘儿定了定神,说道:“是庞成,庞大统领!就在刚刚!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我说道:“庞大统领有说别的什么吗?” 沈湘儿摇头,“没有,只说陛下要问话,就把洛俞带走了!” 我心头上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次又是有人要诬陷赵洛俞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次我没有逃跑的念头 天黑的时候齐燕儿回去了,赵洛俞已经入宫一天了,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沈湘儿已经派人回了家中,让她的丞相老爹也帮着想办法了。 我跟沈湘儿两个人坐在她的潇湘馆,沈湘儿的面色很白,她虽然不像上次那样哭的厉害,但是此刻她也是坐立难安。 我也没比她好多少,若说上一次赵洛俞被皇帝传去问话,我只盼着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一旦赵洛俞出事,我就钻狗洞逃走! 但是此时,我竟然没有想逃走的念头都没有,反倒是也跟着急躁起来。 这种急躁让我的心跳的很不规律,总觉得自己要上不来气一般。 沈湘儿终于不再屋子里转了,她坐了下来,看着我,说道:“咱们得想办法救洛俞!妹妹!你有没有给尚书大人写信?让他也去帮洛俞说话啊!” 我对着沈湘儿摇了摇头,我那个尚书老爹肯定是不会帮我的,这个我不问都能知道。 沈湘儿愁眉紧锁,急切地说道:“妹妹!那你快派人传话去啊!” 我不自觉地叹气道:“不是我不写,而是……”我写了我那个尚书老爹也不会管的……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 沈湘儿听我这么一说,有点恼了,“还而是什么啊!” 我看了看沈湘儿,说道:“姐姐,现在情况未名,咱们都不知道陛下叫王爷去到底是干嘛?如果陛下只是叫王爷去下盘棋呢?” 沈湘儿听我这么说,更生气了,说道:“不可能!下棋干嘛不让其他人来传话!非让庞成来?” 我摇头说道:“姐姐……我的意思不是说非要下棋!陛下传王爷进宫可能会是别的事情,但是不管是什么,现在都没有回话呢!咱们还是再等等!” 沈湘儿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不管是什么!我都要让洛俞回来!!” 说着,沈湘儿就站起了身,“我去看看父亲有没有进宫!” 我拉住了沈湘儿,说道:“姐姐,这样不妥。” 沈湘儿现在已经急得昏头了,根本就不理解我说的不妥到底是哪里不妥。 她甩开了我的手,“我知道,你也是不喜欢洛俞的,不关心他的生死!我跟你不同!我跟洛俞青梅竹马!从小的情分!为了救他,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上得!万丈深渊我也跳得!” 说罢她就离去了。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知道我也拦不住她,只好让她去了。 我回到宝香阁苦等,等了能有两个时辰,差不多都是亥时末了,有丫鬟来报,说:“侧妃!王爷回来了!” 我连忙起身出了宝香阁,朝着日月雅阁去了,没想到,刚出门,就碰见了赵洛俞。 我跟他撞了个面对面,我连忙施礼说道:“王爷,你回来了!” 赵洛俞点头,随后说道:“进来,有事跟你说。” 我一愣,不知道赵洛俞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便跟在他的身后,重新回到了宝香阁。 坐下之后,我先开口说道:“王爷,沈姐姐因为担心你,已经回……” 赵洛俞一摆手,示意我知道了,“我已经派人去接她了,我出宫的时候,看见沈丞相在宫门口,他都跟我说了。” 我点了点头。 赵洛俞开口说道:“媛媛,本来这件事,我是不想跟你说的,但是不告诉你的话,恐怕你会跟湘儿一样,在这里瞎着急。” 我听着赵洛俞说这话,是准备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了,我便静静地听着。 赵洛俞继续说道:“赵洛玄死了,王仙瑶也死了,一个服毒,一个自刎。” “自尽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你也不相信是吗?”赵洛俞看着我问道。 我点头,“有一点吧,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 赵洛俞的嘴角露出一丝说不明的笑,说道:“怎么说呢,其实赵洛玄是自尽,但是也不是自尽,那毒是他自己吃的,但是他并不知道他吃的东西中有毒……” “那不就是有人毒害他吗!”我说道。 “不错,是有人毒害他,可是赵洛玄他偏偏在死的时候,在桌子上写下了我的名字,这也是父皇今日让我进宫的原因。” 赵洛俞面上的神情很严肃,我不自觉地也跟着正了正身子,因为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肯定是更为的不简单。 赵洛玄在死之前留下了赵洛俞的名字,那么这很容易让人以为是赵洛俞毒害了找洛玄。 “赵洛玄跟王仙瑶死在了不同的房间,赵洛玄是服毒,而王仙瑶则是抹了脖子……很奇怪的是……”赵洛俞顿了顿,才说道:“赵洛玄的身上全部都是血,他的血脚印一直从王仙瑶的屋子里出来,才到了另一个屋子。” “王爷……的意思是,赵洛玄杀害了王仙瑶,然后才服了毒吗?”我觉得这有点不对劲起来。 就见赵洛俞点头,说道:“这有点可疑是吧?” 我点了点头。 赵洛俞说道:“如果说他是先杀了王仙瑶再自己服毒的话,也能说的通,但是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饮食中有毒,而且,他在杀了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之后,还会吃东西吗?” “这个……正常的人应该是不会吃东西的吧……”我是这样想的,哪个人会在杀人之后还有心思吃东西呢?除非是扭曲变态的人才会这样的吧! 但是此刻我有了一个疑问,我问道:“王爷,赵洛玄已经死了,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毒的呢?” “这个……很简单。” “很简单?” 我疑惑不解,难不成把赵洛玄喊起来问的吗? “因为赵洛玄是根本不可能自己得到那种毒药的!”赵洛俞说的很肯定,“他在被废为庶人之后,钱财全部没收,身边亲近之人都已经被处死。如果他想自尽的话,可以说,撞墙是最简单方便的了。” 我不敢赞同赵洛俞的话,我说道:“说不定赵洛玄的亲近就帮着赵洛玄买了毒药了呢!” 赵洛俞笑着摇头,“防守森严,不会有任何人进去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翻窗而入 “可是王爷……既然赵洛玄中了毒就一定有可以下毒的途径啊!”我说道,百密终有一疏,说不定便有人趁机投毒呢! 赵洛俞沉默不语,想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们有一个暗中的敌人。” 暗里的敌人要比明面儿上的危险性大很多,因为不知道他是谁,根本无法做出防备。 这天夜里赵洛俞去陪沈湘儿了,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会是谁在这暗中放冷箭,下毒手。 想着想着也就睡了。 赵洛俞因为涉及到了赵洛玄的死,被软禁在府中,不得出去,也正是因此,沈湘儿几乎就要整日里以泪洗面了。 赵洛俞却是面上很淡定,见他如此,我多少心中稍安。 这日,天色晴朗,我坐在屋中胡思乱想,突然有人翻窗而入。 我惊讶地抬头去看,刚想尖叫! 来人就对着我“嘘”了一声。 我看清了来人是谁,才忙闭上嘴巴,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师父,有门不走,你怎么爬窗户啊?” 顾辞吟却不说话,进来之后,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我,然后直接从我身旁走过!像是要出去! 我连忙拦下他,我觉得他很奇怪,他连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就要走? 哪有翻窗子进了别人的屋子,说走就走的道理啊! 我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就走的! “师父!你要去哪!?”顾辞吟还是不说话,就往一边闪,眼神都不怎么看我,直盯着门。 我心说:嘿!回家过年这是过傻了不成吗? 遂开口说到:“师父!你回去过年月余了吧?怎么这是要装作不认识我了吗?” 我这句话刚说完,顾辞吟就在我的身上迅速地点了一下,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觉察出他到底点了哪里,整个人就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辞吟则是直接走了过去,我听见开门声,想来他是出去了。 我心说,这人干什么啊! 我想大声喊,但是奈何我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我只盼着春喜早点进来,但是春喜来了也没用啊! 春喜也不会解穴啊! 我在心中把顾辞吟骂了八百遍,想着等我的穴解开了,我定是要去找他算账的! 我站了能用小半个时辰,春喜才终于回来了。 春喜看见我傻傻地站着,还以为我在沉思什么呢!说道:“小姐……你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不累吗?” 我心中哀叹,春喜啊……累啊!我当然是累得很啊!我这是被人给点了穴了啊! 我自然是无法回答春喜的,就听见身后传来春喜放托盘的声音。 我心说,春喜你快点走过来啊,你走过来就知道我这不是站着沉思了! 然而,我就听见春喜说道:“小姐,吃的我放在桌子上了,外面还有点儿活,我先去了。” 言罢,她竟然又转身出去了,身后传来开关门的声音,我的救星春喜就这么走了…… 我无奈啊!简直就要悲号了! 平日里春喜怎么也都会来我的正面看我一眼的吧?怎么偏偏今日就直接出去了? 这下好了,也不知道春喜说的活儿什么时候干完!我不会又要在这里站上两三个时辰吧! 想到两三个时辰,我就想到了那日在尚书府家中书房,也曾经被人点穴,也是动弹不得。想来,又开始有了疑问,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我在屋中站了一个多时辰,这个时候,就听见身后的门开了。 我心说,春喜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但是身后并未传来春喜的声音。我隐约觉得自己身后之人,并不是春喜。 很快,那个进门之人就绕到了我的面前。 是顾辞吟! 我看见他我心中就来气! 都是他把我定在了这里!我说不得话,自然就用眼睛开始瞪着他! 这回顾辞吟跟我开这个玩笑算是开大了! 我一定不会轻易地原谅他的! 顾辞吟站在我的面前,邪邪地笑了笑。 我突然觉得奇怪起来,因为这个表情是我从未在顾辞吟的脸上见过的。或者说,顾辞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表情。 他也不说话,就开始上上下下地看我。 顾辞吟这种看,把我看得十分的不舒服,就好像外面的纨绔子弟在看良家妇女一般,是那种猥琐加邪恶的表情。 我心说,他到底要干什么! 下一刻,顾辞吟就把我直接抱了起来! 我不得惊呼,只能用双眼表示自己的愤怒和不解! 他把我放在了床上,接下来他的手就到了我的衣领处! 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顾辞吟他要干嘛?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手在我的衣领处停了停,看着我,随后刺啦一声,我的半个肩膀就露了出来,我见他脸上全都是邪恶的笑容,突然心中开始害怕起来! 恐惧漫上了我的心头! 顾辞吟疯了吗?是不是疯了!他要对我做什么啊! 就在我以为他要非礼我的时候,他却拿出了一把小刀,很小,大约只有手指长短。 他拿着那把小刀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像是在逗我玩一般,随后,他就把刀放在了我的脖子下面! 我能感受到那冰凉的刀刃正触碰在我的皮肤之上,他只要在用一点点的力气,我的皮肤马上就会被划开! 我眼看着他就要用力了!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顾辞吟一个翻身,动作十分的迅速,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外面传来了春喜的声音:“小姐!齐小姐来了……” 我此刻根本口不能言,无法回答春喜,就盼着春喜快些进来! 嘎吱…… 门开了,齐燕儿走了进来,她看见我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就是一惊:“辰媛,你怎么了?” 我用眼睛盯着她,想告诉她我被点穴了! 接着,我就在她的身后看见了顾辞吟! 顾辞吟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我的表情一定是疑惑,愤怒和惊恐的! 齐燕儿快步走到我的面前,随后她轻点了一下我的身子,我才感觉自己全身可以动弹了! 我盯着顾辞吟大声地质问道:“顾辞吟!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报官,死 我这样大喊了一声。 齐燕儿和顾辞吟的面上都露出了惊讶和不解的神色。 顾辞吟就说道:“嘿,徒儿,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对我恶语相向呢!” 我指了指自己,说道:“刚才难道不是你点我的穴!又拿着刀在我的脖子上划吗?” 顾辞吟的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说道:“我?” 我十分肯定地指着顾辞吟大声道:“就是你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顾辞吟看了看齐燕儿,齐燕儿就对着我说道:“辰媛,顾先生是我一起来的啊……” 我听着他们话,也迷糊了,“他跟你一起来的?” 齐燕儿就点头。 “一路都跟你在一起吗?” 齐燕儿再次点头。 “可是……可是……我刚刚明明看见的就是他啊!” 我仔细地盯着顾辞吟,我确定自己刚才是不会看错的!就是他!就是他这张脸啊! 齐燕儿说道:“辰媛,你真的确定刚才看见的就是顾先生吗?”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齐燕儿说道:“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顾先生是去找的我,然后跟我一起来的。” 顾辞吟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思虑片刻之后,他说道:“难道……是有人冒充我吗?” 我想起刚才那个‘顾辞吟’的表情,确实十分的奇怪,和面前的这个完完全全是两种感觉的人。 我便准备让春喜去告诉赵洛俞,马上将王府封锁起来,抓这个人。 齐燕儿却说道:“既然他能来你这里,现在肯定是已经跑了!” 齐燕儿疑惑道:“是谁会冒充顾先生呢?” 顾辞吟也皱着眉,摇了摇,说道:“这个……我也想不到,不过,他既然冒充我,肯定是要做什么事情。” 我一听,便连忙派人去问,何人今日在府中看见了‘顾辞吟’。 有一个小丫鬟说看见了,我连忙命人把她带来问话,她就说道:“我看见……我看见……” 她磕磕巴巴,却不知怎么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吭哧了半天,后半句话愣是没说出来。 今日赵洛俞不在府中,沈湘儿便独自来了,我跟她说了一下情况,沈湘儿就说道:“我也看见了。” 沈湘儿说道:“我看见那人进了日月雅阁。” 她这一句话说完,我们三个听着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第一个反应便是前去日月雅阁看看有么有丢失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便说道:“我看见那个……顾先生……去了书房。” 于是我们先是去了书房,果然,书房的门是大开的,进去就发现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看来那个人似乎在找什么。 齐燕儿喊了一声,我们连忙过去看。 就看见桌案之上写了一张纸条:襄王在我手上,要想他活命的,准备三千两黄金。 我看完这纸条,第一个反应便是,赵洛俞被人劫持了吗? 沈湘儿瞬间就慌了,连忙说道:“我……我这就是去准备前。” 齐燕儿按下了沈湘儿,说道:“等等,先别急。” 说着,齐燕儿就问沈湘儿,说道:“王爷今天何时出的门,去了哪里?” 沈湘儿已经呜咽了,连忙着说道:“今日一早就出门去上朝了啊……” 顾辞吟说道:“从这纸条上来看,对方是要钱,可……一般的劫匪想劫财的话,都是会劫持富商家的孩子,怎么会劫持皇子?” 我心中也疑惑起来,赵洛俞身边有很多侍卫,到底什么样的劫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赵洛俞在京城劫走呢? 我说道:“这件事,咱们得告知陛下吧?” 齐燕儿说道:“没错。” “侧妃……侧妃……”芸兰从外面跑了进来,她手中还端着一个盒子,盒子上面还有血迹。 沈湘儿颤抖着问道:“这……这是什么啊?” 芸兰说道:“我……我刚才在侧妃你的床上发现的,而且……而且上面还有纸条……” 只见那纸条上写着:今日天黑之前,准备好三千两黄金,这是一根手指。 顾辞吟将那个盒子打开,果然,里面有一根手指,我惊讶地倒退了数步,沈湘儿则是尖叫了一声,直接就晕了过去。 齐燕儿说道:“把金子准备好,命人火速去报官!” “等等!”顾辞吟拿起盒子里的一张纸条说道:“你们看。” 原来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报官,死。 我一看,就明白了,看来对方是不想让我们报官,这是在拿赵洛俞的性命威胁。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问道:“现在怎们办?” 齐燕儿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沈湘儿,说道:“先把她安置在你这里吧,这官咱们一定得报,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我觉得有些不妥,说道:“可是王爷还在他们的手上。” 齐燕儿便说道:“他们是不会要他的性命的。” 我惊讶于齐燕儿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齐燕儿便说道:“如果对方的目的是为了钱,杀了王爷之后,他们就得不到钱了……” “不行!”我坚决的反对,“不管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不是钱,现在人都在他们手上,不能拿王爷的命来做这个赌注。” 我明白齐燕儿的意思,现在对方的手上有赵洛俞,赵洛俞就是他们的筹码,但是这个筹码他们是不会轻易的杀掉的,因为一旦杀掉,这个筹码就失去了价值,他们也不会得到他们想到的东西了。 这就是一个在比较胆量的游戏,看谁的胆子更大一点。 但是这不是一个游戏,这是赵洛俞的性命被握在了别人的手上。 我不知道赵洛俞是怎么被劫持的,难道他身边的侍卫都死了吗? 我连忙说道:“派人去查!” 这个时候,沈湘儿晕倒,齐燕儿又不再是王妃,整个王府之中便只有我来挑起大梁了。 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 我一面让人去查赵洛俞在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面让人去准备三千两黄金。 很快,出去的人就回来了,“回侧妃,王爷今天没有带侍卫,只带了常落一人,没有人看见王爷是在哪里消失不见的……” 第一百八十章 不是人血,是鸡血 我的心中原本也是慌乱的,可是就在一瞬间,我就镇定了下来。 我想到了一件事情,赵洛俞不是在软禁的吗? 怎么突然之间就去上朝了呢? 难道是赵洛俞的软禁解除了吗? 沈湘儿已经昏迷了过去,我便问了芸兰,但是芸兰只是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齐燕儿看着我,很严肃地问道:“辰媛,你打算怎们办?” 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有点奇怪……” 顾辞吟和齐燕儿便都不解地看着我,顾辞吟便问道:“徒儿,哪里奇怪?” “这纸条上写着‘报官,死’,可是赵洛俞本身不就是官吗?还是皇子!劫持之人,连皇子都敢劫,为什么还怕报官呢?如果是怕惊动官府的话,这劫匪,应该劫持一个寻常富户人家的人才对。” 顾辞吟想了想,说道:“这个……三千两黄金的话,可不是一般的富户能拿得出来的。” “这其中有蹊跷,还有,今日那个冒充你的人,也一定跟劫走王爷这件事有关。”虽然顾辞吟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有问题。 随即我就想到沈湘儿还说是在看见那个‘顾辞吟’去了日月雅阁。 于是,我便带着齐燕儿和顾辞吟又来到了日月雅阁。 这里之前是齐燕儿的住所,自从齐燕儿与赵洛俞和离搬回国公府之后,这里就是赵洛俞自己一个人住了。 门口还有两个丫鬟在,有一个我是认识的,叫一莲。 两个小丫鬟看见我们来了,对着我们施礼。 随后我让一莲把门打开。 一莲却说道:“回侧妃,王爷今天早上临走的时候吩咐了,任何人不能进去。” “为什么?”我脱口问道。 一莲摇头说道:“回侧妃,奴婢不知。” 一莲这样说,我心中的疑惑便更甚了,这日月雅阁之中能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不许任何人进入? 可是,无论我说什么,一莲都是不让我进,她只说是赵洛俞下了命令,不论是什么人,今天,都不可以进入日月雅阁。 最后没得办法,顾辞吟跟齐燕儿一人按住了一个丫鬟,我才推门走进了日月雅阁。 一进门我就直接呆愣在了门口。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我便是尖叫了一声! 只见屋中的地面上,桌子上,墙上,全部都是鲜红的血……以及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 我的腿一软,直接就坐在地上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这些都是赵洛俞的血吗? 他不是在府外被人劫走的,而是在这里就遭难了吗? 既然有人能假扮顾辞吟,那肯定也能假扮赵洛俞啊! 难道那个给丫鬟们下命令的,根本就不是赵洛俞而是凶手吗!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按照这屋子里的血迹!这人肯定是活不了啊! 对方很显然是下的杀手! 原本还算镇定的我感觉瞬间方寸大乱了,我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个时候,顾辞吟和齐燕儿也到了我的跟前,他们两个同样是大惊,随后齐燕儿就说道:“辰媛,这个一定要禀告陛下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从地上给扶起来的,可能是齐燕儿,可能是春喜,也可能是顾辞吟。 我管不得是谁了,我只觉得自己的腿在发软,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双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模糊不清了。 镇定!镇定! 我告诉着自己一定要镇定,要想办法,要救赵洛俞! 可是我的脑海之中一片的混乱,根本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映入我眼中的,只有那一片一片的血迹,触目惊心!我的呼吸和心跳都已经不再受我的控制! 我没有办法再做出任何决定了,齐燕儿安排了人进了宫,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禀告给了皇帝。 最先赶到的,便是赵洛玉。 赵洛玉看见日月雅阁中的情况也是大惊失色,显然他跟我的第一反应是一样的。 顾辞吟跟齐燕儿将事情跟赵洛玉说了一遍,他们说什么我甚至都听不清了,我脑子里都是赵洛俞已经被杀害的事情。 我看着这一屋子的血迹,突然感觉十分的暴躁,悲伤,无力,愤怒…… 我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我感觉心头压了什么东西,压得我喘不上气了,我想大喊一声,可是只能无力坐着,根本什么都喊不出来…… 我突然站了起来,抓住了赵洛玉的胳膊,颤抖着声音说道:“七殿下!王爷他还活着!对吗?” 我不希望赵洛俞死,不希望!真的不希望! 赵洛玉的面色很是凝重,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既然没有发现三哥的尸体,那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我有些颓然,缓慢地松开了他的胳膊,也不知道是在问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对王爷下手!” 没有人回答我…… 我抬头看着外面的天,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赵洛玉带着人在王府之中搜查,我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这样只要一有线索,我便可以第一个知道。 沈湘儿原本已经醒过来了,但是当她看见日月雅阁的情况之后,她再次晕厥了过去。 齐燕儿和顾辞吟都留了下来,我们都在等待着那个劫匪再传来消息。 然而,一夜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 我的心更是焦急起来,开始想着,是不是那个劫匪已经知道了我们将事情告诉了皇帝,所以他选择不要金子杀赵洛俞了! 我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害怕起来。 清晨的时候,我跟齐燕儿还有顾辞吟坐在前厅等待着劫匪的消息。 赵洛玉此时走了进来,他一夜都未睡,一直在日月雅阁中搜查,并且他派人将襄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调查了一遍。 “府中没有可疑的人。”赵洛玉说道。 赵洛玉的这句话让我开心,也让我紧张。 开心的是府中没有恶人,紧张的是,这样一来,就根本查不出赵洛俞究竟是被什么人劫走的了! 顿了片刻,赵洛玉又说道:“那屋中的血……也并不是人血,而是鸡血!” 第一百八十一章 手指是假的 听到这个赵洛玉说日月雅阁中的那些血都是鸡血而不是人血的时候,我先是大惊,直接大声地说道:“鸡血!?” 随后我心中便是一阵的狂喜啊! 面上甚至掩饰不住笑了! 那些都是鸡血的话!就说明不是赵洛俞的血!赵洛俞活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我竟然都笑出了声音来! 赵洛玉回答道:“没错,日月雅阁中的血,都是鸡血,而且屋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这就说明,要么,那些血是在三哥走后泼的,要么,就是像你们说的那样,有人假扮三哥进去泼的。” 顾辞吟开口说道:“这……泼这些鸡血是做什么呢?” 按照字条上的意思,对方劫持赵洛俞是为了钱,这样的话,对方的目的其实是很明确的,就是为了要那三千两黄金。 可是对方泼这么多的鸡血又是干嘛呢? 恐吓我们吗? 应该不会是。 这是一件没有多大必要,但是却费力又危险的事情,对方为什么要做呢?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会是什么,我却想不到了。 我此时就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就问赵洛玉:“七殿下,我想问关于晋王的死,王爷洗脱关系了吗?” 我这句话一出口,赵洛玉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又有点抓不准的样子,他就摇头说道:“并没有,大哥的死也十分的复杂……” 赵洛玉这句话说完,就猛然间好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身就往日月雅阁跑了过去! 我赶紧跟上了他。 “小姐,慢一点。”春喜在后面喊我,但是我哪里顾得。 跟着赵洛玉跑到了日月雅阁,我看见赵洛玉站在日月雅阁的门口,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好像是明白了! 我就问道:“七殿下!怎么了?” 赵洛玉刚想开口,但是他又止住了自己的话。 跟在我后面的便是顾辞吟和齐燕儿,他们此刻也到了。 赵洛玉仍旧是看着屋内的血迹,看了很久,又进去检查了一番,随后才说道:“还是等劫匪的消息吧……” 我知道赵洛玉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他不准备在顾辞吟和齐燕儿的面前说。 下午的时候,沈湘儿再一次醒了过来,她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被丫鬟搀扶着来到问又没有赵洛俞的消息,我们都是摇头。 沈湘儿呜呜咽咽地坐在一旁开始哭泣。 我得了个机会,去找赵洛玉,他仍旧在日月雅阁之中,仔细地看着那些血迹。 我来的时候,赵洛玉正蹲在地上一边看一边似乎在想什么。 “七殿下?”我轻声喊了他一下,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我,便示意我蹲下来。 我蹲在赵洛玉的旁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赵洛玉指了指地上的血迹,低声道:“很奇怪。” “奇怪?”我早上的时候就知道赵洛玉是看出了什么,此刻就是来问他的,我问道:“七殿下,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赵洛玉皱着眉毛说道:“这里的血迹,跟晋王妃死的时候屋中的血迹是一样的。” “一样的?”我惊诧,“一模一样吗?” 我就见赵洛玉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我觉得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赵洛玉也摇头,“是不可能的,但是确实是一模一样的。大哥的死也是我在查,两个屋子里的血迹我更是看了无数遍,还画了草图…… 所以,对于晋王妃死的那个屋子,我的印象是十分的深刻的。我一开始看见这里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但是一直没想起来,直到你问我,我才突然间想到的!” 我跟着赵洛玉一起看地上的血迹,脑子里不知道这两件事情到底该怎么串联起来了。 听见赵洛玉继续说道:“血迹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的……这里的血又是鸡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我也盯着地上的那些鸡血,有些明白了赵洛玉的意思,说道:“七殿下……你是说……” 赵洛玉说道:“是有人故意弄成一模一样的,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巧合,但是,这样的巧合基本上是不存在……” 我自然知道,赵洛玉的意思便是,这就是有人故意做的,“可是……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劫持赵洛俞,又把日月雅阁中的血迹弄成跟王仙瑶死时候的血迹一样,对方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赵洛玉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可能他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这件事,他接着说道:“还有,那个手指,是假的。” “假的?”我更是吃惊! “没错,那只是用面捏成的罢了,只不过当时你们都十分的紧张和害怕,根本没有仔细地去看,其实只要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根手指做的非常的假!” 说完赵洛玉便一摆手,便有跟随赵洛玉的侍卫递上了那个盒子。 赵洛玉接过盒子,便打开给我看。 虽然刚才赵洛玉跟我说了里面的手指是假的,但是我还是有点忐忑,便稍稍别过头,有眼角去看。 一看之下,我就发现,果然是假的! 我把头转正,仔细去看那盒子中的手指,只见那就是一根长条的面,上面淋得应该也是鸡血! 赵洛玉用手指轻轻地在那‘手指’上按了一下,瞬间就出现了一个面坑。 我心中的恐惧瞬间消退,只觉得自己如此愚蠢,竟然被这么个小把戏给骗了! 我看着那面做的手指,又看了看赵洛玉,脑子里乱成一团,我说道:“七殿下,如果这根手指是假的……那有没有可能王爷根本就不在对方的手中啊?” 赵洛玉不置可否,说道:“我还有一个疑惑。” 我一听便赶紧让赵洛玉说。 赵洛玉看了看我,随后让侍卫把日月雅阁的门关上了,说道:“是顾辞吟在这盒子里面找到的纸条对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随即,我就意识到了什么!我看着赵洛玉,就见赵洛玉也在看着我。 随即他说道:“他……有没有看出来这根手指是假的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因他而悬 赵洛玉提出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有可能顾辞吟根本就没看出来这个手指是假的,毕竟当时大家看到这个盒子的时候,都是慌的。 可是顾辞吟在盒子之中发现了纸条,那就证明他仔细地看过这盒子里的东西,那么……这么一个做工十分假的手指,顾辞吟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如果顾辞吟真的看出来了的话,为什么他没说这根手指是假的呢? 我能感受的到我的眉头不自觉地就皱得更紧了。 我说道:“我去问他!” 赵洛玉一把拉住了我,摇头道:“不行,如果他知道这根手指是假的话,那么就证明,他还知道其他的事情,你现在去问他,容易打草惊蛇。” 我看着赵洛玉的那个样子,想着,难道顾辞吟跟绑架赵洛俞的人是一伙的吗? 想到当日顾辞吟为了钱财去偷盗宁妃娘娘的玉枕,心说,难道顾辞吟这次又了钱财跟别人一起合谋绑架了赵洛俞吗? 我跟顾辞吟相处的时间也有好几个月了,虽然顾辞吟这个人不怎么正经,有的时候很顽皮,很爱开玩笑,但是我从来都不觉得他会是一个恶人。 虽然他偷东西,但是他自己也说,他是盗亦有道的……可是……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我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可怕起来。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可以把真实的自己隐藏的这么深的人,那该是多么的可怕啊! 许是见我跟赵洛玉很久都没有回到前厅,顾辞吟便来找我们了。 他的面色也很沉重,我偷偷地看了顾辞吟半天,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此刻的样子像是装的,或者说如果他是装的,那么他装的实在是太好了。 赵洛玉还是要在日月雅阁查看,我便跟着顾辞吟回了前厅。 路上穿过游廊的时候,我只听有“嗖”地一声,我还没反应上来的时候,一支箭就钉在了我面前的柱子上! 我浑身瞬间就出了冷汗,转头去看,却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顾辞吟的动作很迅速,他轻功非常的好,直接就飞上了房顶。 我看着那钉在柱子上的箭,上面还绑着一个小筒,我将箭拔了下来,随后取下小筒,里面又是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短短的一行字,简单明了,我看完之后,整个人扶着柱子,站立不稳。 上面写着:赵洛俞已死,尸体就在乱坟岗。 我看着这短短的一行字,身体和脑子都已经无法做出反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辞吟折返回来,他见我面色不正常,将我手中捏着的字条抽走,看过之后,顾辞吟非常认真地对着我说道:“徒儿!徒儿!这一定是假的!” 顾辞吟的这句话仿佛把我给点醒了,我看着他,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其实,我此时此刻只需要一个人告诉我赵洛俞还没有死,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一个赵洛俞没有死的答案。 顾辞吟对着我点头,随即说道:“徒儿,这一定是那劫匪的障眼法!不能当真!” 我点了点头,脑子里好像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便想迈出腿去找赵洛玉,把这纸条给他看,可是刚迈出腿就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的不行,甚至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我反复地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这一定是骗人的。 顾辞吟扶着我,又重新回到了日月雅阁。 赵洛玉见我们折返微微惊讶,但是随即他就看见了顾辞吟手中的箭还有纸条。 我的声音有些抖,“七殿下,这个是刚刚发现的……” 赵洛玉看着那纸条,随后说道:“咱们先去乱坟岗,就知道了!” 我跟着赵洛玉一起出了王府,坐上马车的时候,我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在颤抖,这似乎是在面对未知的答案时候的恐慌,让我根本就无法控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赵洛俞在我的心中竟然已经变得如此的重要。 曾经,他的死活似乎是跟我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但是现在……仿佛我的一整颗心都因为他而悬了起来。 这种感觉十分的糟糕,我感觉我就要跟娘一样了,爱上了一个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马车开始行进,速度很快。 我喃喃地问道:“七殿下……师父说这张纸条上写的是假的……对吗?” 赵洛玉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说道:“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 他说的很慢,似乎是不忍告诉我一般。 我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就从我的眼中掉了下来,我有点不敢相信,随后我又大声道:“不会的!一定是假的!对不对?” 赵洛玉的声音也很低沉,说道:“不管真假,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一下子拉住了赵洛玉的胳膊,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我大声地说道:“七殿下!这上写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赵洛玉定定地看着我,但是他始终没有说出我要听的话。 是了,赵洛玉跟顾辞吟不同,赵洛玉只会陈述事实,而不会安慰人。 我闭着眼睛颓然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人道:“殿下,到了。” 赵洛玉下了马车,而我,坐在马车中,不敢下去。 我害怕,我不敢面对。 如果我真的看见赵洛俞的尸体怎么办? 我不敢去想! 仿佛这个马车此刻就是我最后的安全之所一般,如果我离开了这里,我将面对一个非常可怕的真相! 这个真相会让我整个人窒息,会让我无法接受! “江侧妃……”赵洛玉掀起了车帘,对着我伸出了手,“下来吧。” 赵洛玉的面色有些发白,我隐隐地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声音几乎不可闻,“找到了吗?” 我看着赵洛玉,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是示意我下车。 我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地站了起来,搀扶着赵洛玉下了马车。 我一下马车,就看见了前方的地上有一具尸体。 我眼角瞥见那尸体锦衣华服,我迅速地扭转过头,不敢去看! 赵洛玉这个时候说道:“不是三哥,是大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假大皇子 我听见赵洛玉说的话,吃惊,随后我才缓缓地扭过头去看。 知道了那尸体是赵洛玄之后,我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赵洛玉松开了我,随后走向那尸体旁边,他的眼眶有些湿润,然而面上更多的表情却是疑惑和不解。 我也缓缓地凑了过去,看到尸体的一瞬间我也是十分的吃惊! 赵洛玄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赵洛玄的面容之上全部都是淤青,想来一定是遭受了毒打,而且下手之人打的特别的狠,赵洛玄的眼睛都已经被打得有些歪曲出来! 可是之前赵洛俞跟我说的是赵洛玄是服毒而死的,是有人憎恨赵洛玄,所以暴打了赵洛玄的尸体?然后又把这赵洛玄的尸体扔在了乱坟岗? 可是这个人是怎么把尸体搬到这个地方来的呢? 赵洛玄的尸体,应该一直有人看管才对啊! 赵洛玉也十分的疑惑,但是很快他就发出了微微的一声惊讶。 我抹去面上的眼泪,问道:“七殿下,可是发现了什么?” 赵洛玉点头说道:“这……这个大哥不是中毒死的……” 这个大哥? 我听得有点发懵,‘这个大哥’是什么意思? 赵洛玉指了指赵洛玄身上的伤说道:“你看这些伤,这些伤口都是在他活着的时候造成的,而且……他的面色和唇色都表示他并没有中毒……” “可是……他不是中毒身亡的吗?”我心中的疑惑更甚了起来,一时没明白赵洛玉这话中的含义。 赵洛玉沉思片刻,伸手在赵洛玄的脸上摸了摸,随后他双眉紧锁地说道:“难道……那个中毒身亡的并不是大哥?” 赵洛玉连忙站了起来,命人把尸体运回到大理寺,同时他也迅速地把我拉上了马车,而我还是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马车上,赵洛玉便跟我说道:“是两个大哥。” 我疑惑万分,说道:“两个赵洛玄吗?” 我这句话一出口,突然就想到了昨日便是有人冒充顾辞吟,难道那个中毒身亡的并不是赵洛玄,而是有人冒充赵洛玄? 赵洛玉说道:“三哥失踪的事情,似乎跟大哥的死有关……这……” 我看赵洛玉眉头紧皱,他也是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现在可以知道的是三件事,第一件,赵洛俞应该还活着,但是不知道人在什么地方;第二件,有两个赵洛玄,需要验证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第三件,赵洛俞的失踪跟赵洛玄的死中间有着某种联系,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这种联系到底是什么。 我跟着赵洛玉火速地回了大理寺,一下车,赵洛玉就直奔安放赵洛玄尸体的地方。 推门而入之后,我跟赵洛玉都傻眼了,因为屋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赵洛玉便问手下的人,尸体哪里去了? 手下的人说道:“回七殿下,奉陛下的命令,已经将赵洛玄和王仙瑶安葬了。” “安葬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安葬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赵洛玉语速很快,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显然,他很急切。 那人便说道:“回七殿下,是昨天的下午,就是您刚走的时候接到的旨意,刘公公亲自来传的口谕,小的也想禀告你,但是刘公公说这件事不必跟您说了,所以……” 赵洛玉沉思了片刻,示意那人退下,他说道:“昨天三哥失踪之后,父皇便命我去调查,然后又下旨将大哥安葬了……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我要进宫一趟!亲自去问问父皇!” 赵洛玉来不及再跟我说些什么,他急匆匆地便走了。 见赵洛玉离开,我也只好离开大理寺,准备回到王府中继续等待。 路上我便想着这些事情,从那个假的‘顾辞吟’闯入我的房间开始,似乎就是一个计划,但是这个计划我现在是完全没有看懂。 真假顾辞吟,真假赵洛玄,为什么要冒充呢? 为什么要劫持赵洛俞?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三千两黄金吗? 我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简单,假的血迹,假的手指,还有乱坟岗中赵洛玄的尸体,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 到底对方想要做什么呢? 对方的意图可以说是越来越模糊起来,我并不相信赵洛玄的尸体出现在乱坟岗是一个巧合,或者可以说,我感觉就是绑架赵洛俞的人故意把赵洛玄的尸体放在了那里! 为的就是让我们发现! 如果,乱坟岗的赵洛玄是真的,那么中毒的那个就是假的,如果中毒的那个是假的话……那么假的赵洛玄就很可能真的会杀了王仙瑶,因为王仙瑶跟假的赵洛玄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是有人想杀王仙瑶吗? 可是王仙瑶会有什么敌人呢? 即便不杀她,她生下孩子之后也是要被处死啊! 我觉得事情,不能从这个方面去想。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尽快找到赵洛俞,或者说尽快地把赵洛俞从劫匪的手中给赎回来! 劫匪最后用箭传来的纸条,意思已经是十分的明白了,赵洛俞已经死了,这就表示,这桩绑架事件结束了,对方不会再传来任何的消息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如果对方是劫匪,说赵洛俞死了就行了,不对,不对! 如果对方真的是劫匪,发现我们报官,直接杀了赵洛俞就行了,怎么会告诉我们赵洛俞死了,还说明了尸体在哪里呢? 这又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做的事情! 可是没有必要做的事情,对方却做了,那就证明,对方想要做的不是表面的事情! 不是表面的事情……那就是…… 对方想要做的就是引我们去乱葬岗,就是为了发现赵洛玄的尸体! 那么……其实重点就不是赵洛俞了,重点便成了赵洛玄的尸体,又或者说,重点成了赵洛玄的死因。 赵洛玄到底是怎么死的,毒死?还是被虐打致死? 赵洛玄的死因是牵扯到赵洛俞的,因为中毒死的那个赵洛玄在桌子上写下了赵洛俞的名字……如果那个赵洛玄是假的……那么,他写的字也就不能够相信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春风楼喝酒不知自己被劫 我的头脑有一瞬间的清明,好像事情的真相我就要想明白了! 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春喜一直都在我的旁边,她这一路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春喜说道:“小姐,到了!” 春喜的这一句话,把我思绪全部都打乱了,原本要想到的真相,在一瞬间,又陷入了迷雾之中。 我感觉十分的沮丧,但是又不能去责怪春喜,便只能面上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神色。 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对面正看见乐仁公主也刚巧下车。 乐仁公主一看见我,就欢快地跑过来跟我打招呼。她的样子倒像是个欢脱的寻常人家的小姐,完全都没有公主的架子。 “江辰媛,你去哪啦?”乐仁公主一脸的喜色,看来她还不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我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这襄王府中发生的事情要不要跟她说了。 乐仁公主似乎是看出了我面上的愁绪,便问道:“你怎么了?” 我叹了一口气,对着她施礼,两个人一边往府里面走,我就一边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说给乐仁公主听。 说到一半的时候,乐仁公主就打断了我,“你说三哥被人绑架了?” 我点头道:“是啊……现在生死未卜……” 乐仁公主一脸的疑惑,随后说道:“我……我刚从春风楼回来,三哥正在跟十哥喝酒呢!” “啊?” 我张着嘴巴‘啊’了一声,一时间,没敢相信乐仁公主说的话。 赵洛俞在春风楼跟赵洛平喝酒?? 我看着乐仁公主,就见乐仁公主很认真地点头,说道:“我跟三哥呆了一天了!” 我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赵洛俞没有被人劫持吗?他在春风楼喝酒? 这!这事儿也太离谱了吧? 乐仁公主见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拉着我就往外面走,说道:“哎呀,估计三哥现在还在喝呢!我带你去看!” 我心中自然是等不及了!跟着乐仁公主出府直奔春风楼。 到春风楼的时候天就黑了,春风楼里面是灯火通明,歌舞欢畅。 乐仁公主刚拉着我进门,就有妈妈上来,“哎呀,两位贵客……” 乐仁公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后就轻车熟路地拉着我上了二楼,转过一个走廊,乐仁公主便推开了一扇房门。 一开门,我就看见十皇子赵洛平正在跟秦斯昂一边高谈阔论,一边喝酒呢! 赵洛平明显是喝多了,脸都红了,举着酒杯对着秦斯昂说道:“秦……秦……” 此时听见门开了,赵洛平就转过头来,看见了乐仁公主和我。 “乐仁……你怎么又回来了……江……江侧妃,你怎么也来了?” 赵洛平喝得太多了,嘴巴都有点瓢了。 我顾不得其他,开口就问道:“赵洛俞呢?” 赵洛平晕乎乎地在那思考,一时不回答。 秦斯昂起身施礼,随后说道:“襄王殿下见天色已晚,便已经回去了。” “三哥回去了?路上我可没碰见他啊!”乐仁公主说了句。 秦斯昂思索道:“这……许是走的不是同一路,也有可能。” 我这样一听,便连忙转身,心说,先找到赵洛俞要紧! 这回我拉着乐仁公主急匆匆下楼,留下身后的秦斯昂和赵洛平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们离去。 坐上马车,我也不再跟乐仁公主说话了,我跟乐仁公主一人看着一面的窗户,生怕再次跟赵洛俞错过。 就这样一路又重新回到了王府,我急匆匆到了前厅,就看见赵洛俞果然是回来了! 沈湘儿此刻正扑在赵洛俞的怀里哭呢! 齐燕儿和顾辞吟看见我回来了,便都看向我,齐燕儿就说道:“咱们被骗了!” 我看着赵洛俞,一时心中也不知是怎的,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无名业火,冲上去对着赵洛俞的后背就狠狠地捶了三下! 捶完之后,方觉得自己心中无名业火发泄了出去,眼眶却不知怎的有些湿了。 赵洛俞冷着声音对我说道:“江辰媛,你做什么!” 原本我的心中有一千个为什么要问,赵洛俞这么一问,我此刻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心中仍有懊恼,也不去理赵洛俞,就在一旁坐了下来,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一般。 沈湘儿呜呜咽咽地说道:“洛俞……这两日大家都急坏了,你不要责怪妹妹。” 赵洛俞冷哼了一声,说道:“湘儿,我只不过是一时去春风楼跟十弟喝酒去了,忘记告诉你了,不要哭了,好吗?” 齐燕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对着我说道:“辰媛,我先回去了,再待一会儿,我怕是要被腻死了!” 说罢,齐燕儿便转身出去了,也未等我开口说什么。 乐仁公主此刻面上仍有疑惑,我跟她说的并不是很详细,乐仁公主便问道:“到底是怎么了?那劫持是怎么回事啊?” 自有爱说话的顾辞吟跟乐仁公主去解释,我坐着喝了一点茶,方觉得恢复了体力。 抬眼看去,赵洛俞还抱着沈湘儿站在厅中,我原本想问的话也问不下去了。 心说,我跟着瞎急什么呢? 这府中的事情也不是归我来管的!白白折腾了两日,还被赵洛俞冷言冷语的喝着! 思及此,我便对着赵洛俞福了福,对着乐仁公主和顾辞吟说自己太累了,要回宝香阁休息。 乐仁公主本来还是不愿意放我离去的,但是可能是她看我真的是面色不怎么好,便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去听顾辞吟给她讲这两日的事情了。 我回到了宝香阁,只觉得心中烦闷无处发泄,硬是喝了好几碗茶水,才稍稍舒缓。 春喜便问道:“小姐……王爷回来了,你怎么……” 我自然是没跟春喜解释了,因为我也无法解释此刻的心情。我是在吃醋吗? 我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觉得烦闷不已。 坐了一会儿,我叮嘱春喜道:“晚上的时候,把门窗都关好,告诉守院的侍卫,看紧点儿!” 春喜遂去安排了。 那个点我穴的‘顾辞吟’还没有捉到,我心中不免有些害怕。想起之前他对我做的事情,我的身上便又起了一层寒意。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三千两黄金是不是有点少? 想到那个假的顾辞吟,我便又有些悔恨起来,悔恨自己没有将这些事情跟赵洛俞讲。 无奈今日的天色已经晚了,估计赵洛俞已经安寝,我便不能再去找他了,见他今日对我的脸色不是很好,我若此时再去找他,说不定又要被他呵斥。 春喜推门进来,对着我说道:“小姐,整个王府的侍卫都增加了一倍,你可以放心安枕了。” 我的心安定了些许,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我觉得那‘顾辞吟’的武功也非比寻常,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一整夜,可以说我几乎是没有睡觉的,即便是闭着眼睛,耳朵也是竖起来的,时刻都警惕着,生怕再有人翻窗而入。 从前,我对于‘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的意思,理解的不是很深刻,总想着,被咬一次,多多提防就是了,有什么呢? 哪知今夜我对于这一句话却是有了一个新的理解。 人一旦在突然之间遭受到某种伤害,在相同的环境之中真的会产生一种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的感觉。 我煎熬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才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然而,我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冷醒了。 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被子被人给掀开了,而罪魁祸首,不用问了,正是那个白无常赵洛俞。 赵洛俞冷着一张脸坐在床边,此刻正垂着眼睛来看我,我浑身哆嗦了一下,坐了起来,扯了扯被子,手下意识地就去拽他的脸。 可能是因为这两日我见了两个顾辞吟,又得知有两个赵洛玄,所以此刻,我的脑袋里想证实一下面前的这个赵洛俞是不是真的! 也正是因为我还没有睡醒,有点发懵的状态,才能做出此等动作,若我是清醒的,我保证,打死我都做不出来这种动作的。 我把赵洛俞的脸扯的变了形,确认了再三,心中方下了结论,面前这个白无常是个货真价实的白无常。 与此同时,我的头脑也清醒了七八分了,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件让赵洛俞恼火的事情。 只见赵洛俞的脸色要比刚才更加的冰冷了,如果现在是盛夏时节的话,我可以保证,看着他这张脸立刻就可以消暑的! 我缩回了手,也低下了头,说道:“王爷……妾身……妾身……” 我想着给自己找一个什么借口才合适呢? 但是苦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赵洛俞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随后说道:“把昨日的事情给本王讲述一遍。” 我心说,难道昨天沈湘儿他们没给赵洛俞讲吗? 此话我自然是不能问赵洛俞了! 因我刚才做出了逾矩的行为,所以此刻我便很是听话了一些,遂准备回答赵洛俞问我的问题。 刚准备开口,赵洛俞又道:“洗漱吃完饭再说,现在说,万一带了你的梦气儿怎么办?” 梦气儿是什么? 我头一次听说这么一个词! 不过去见赵洛俞的面色,他的面色属实是阴沉的要命,我不敢做声,又想到昨日狠捶了他三下,说不定今日这赵洛俞便是来算账的! 想着,便是按照赵洛俞说的,先是洗漱一番穿好了衣服,然后吃了早饭,才将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跟赵洛俞讲述了一遍。 赵洛俞面无表情的坐着听着,就好像我说的这些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我心中不解起来。 等我全说完了,赵洛俞点了点头,随后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本王竟然只值三千两黄金?” 赵洛俞似乎是因为这件事有点不高兴,他抬眼看了看我,说道:“你说,三千两黄金是不是太少了点?” 我的表情一定是有点抽搐的,我心说赵洛俞在春风楼喝了两天一夜的酒是喝傻了吗? 这话让我怎么接啊? 他不应该调查一下是谁冒充的顾辞吟吗? 不应该调查一下是谁要劫持他吗? 不应该查一查为什么有两具赵洛玄的尸体吗? 这些赵洛俞都不想,竟然想着他自己被劫对方要了三千两黄金有点少? 我不理解,我完全的不理解啊! 赵洛俞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此时,常落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赵洛俞规规矩矩地施礼,随后又规规矩矩地说道:“王爷,七殿下到了。” 赵洛玉来了,他一定是调查出了什么! 我正想着跟赵洛俞开口,请求着也跟着他一起去听听赵洛玉都查到了什么! 就听见赵洛俞有点恼地说道:“你就说我宿醉未起,让他明日再来吧!” 我简直要跳脚啊! 连我都十分想知道的真相,为什么赵洛俞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呢? 这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啊! 赵洛俞起身便要走,常落转身也要跟上,我连忙拉住了常落,问道:“七殿下现在在哪?” 常落想都没想,就说道:“回侧妃,在前厅。” 我放开了常落,鬼使神差地就到了前厅。 我心中十分的明白,我现在的这个行为就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但是我真的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至少我要知道是谁冒充顾辞吟进了我的宝香阁! 我来到前厅的时候,果然就见赵洛玉正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双眉还是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甚至我走进去,他都没有发觉。 我轻轻地咳了一声,赵洛玉回过了神儿。 我对着他施礼,刚要开口,常落就进来了,刚才我特意绕了路快步而来,没想到常落来的还是这么快。 常落看见我也在,有点意外,但随后他对着赵洛玉施礼,恭敬地说道:“七殿下,我家王爷宿醉未醒,让你明日再来。” 我心说,这个常落,还真是个实心眼儿,这话说的显然就是有漏洞,既然都‘宿醉未醒’了,又是谁让赵洛玉明日再来的呢? 说完,常落就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赵洛玉面上有了一丝丝焦虑之色,起身便是要走。 我连忙拦住了他,道:“七殿下,可有查到什么吗?” 赵洛玉看了看我,随后就对着我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六章 玉枕来头有些奇怪 我见赵洛玉点了头,便连忙追问于他。 赵洛玉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乱坟岗的那具尸体就是大哥,我也查明了,他并非中毒身亡,而是被活活打死的。” 虽然之前也有过这种猜测,但是如今听来我还是大为吃惊的。 会是什么人将赵洛玄虐打致死呢? “那之前的那具尸体呢?”我忙问道,只要找到了那个尸体,最好是能查明身份,就知道背后是谁人在捣鬼了! 赵洛玉就摇头,“昨日我并未见到父皇,也不知之前的尸体被葬在何处。” 我心说,你是皇子,怎么不想点其他的方法呢……比如问问别人之类的。不过我自然不是赵洛玉也不能替他做什么决定,此刻也并非在埋怨他。我只是心中着急罢了。 “只要这件事情查清了,三哥的嫌疑或许就可以洗脱了。”赵洛玉道。 我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应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跟我说,我又问了几次,他说的还是这些,我便知道他是不准备跟我说了。 如此一来,我便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了。 聊完之后,我送赵洛玉离去。 回到宝香阁中,我就见顾辞吟在等我。 顾辞吟见了我便笑了笑,说道:“徒儿,为师有事求你。” 我心想着顾辞吟能有什么事情求我啊? 想到之前他求我跟着进宫的事情,我便觉得他这次肯定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见顾辞吟指了指桌子,遂向桌子上看去,只见一个包裹,包的长方条的样子,像是个什么……我似乎知道了这是什么了! “徒儿,这玉枕,为师先放在你这里,可行啊?” 可行个诡哦! 我连忙摆手摇头,说道:“我管不了你偷这个,没把你告诉乐仁公主心中已经对乐仁公主十分的愧疚了,怎么还能帮着你藏东西呢!” 顾辞吟面上就露出了哀伤的神色,“徒儿!好徒儿!” 顾辞吟转到我的身旁,便开始央求我,“徒儿,为师实在是没地方放了!” 我心说,这是个什么理由? 怎么就没地方放了呢? “没地方放,你就给宁妃娘娘送回去吧!”我说道,我始终是不赞同顾辞吟偷宁妃娘娘的这个玉枕的。 顾辞吟说道:“徒儿,三日!这玉枕就放在你这里三日,三日之后,为师就来取走!” 我还是不同意,问道:“干嘛放在我这儿?那我不就成了你的共犯了?不行!” 顾辞吟见我态度坚决,便长叹了一声,说道:“哎……徒儿,为师真的是有难处啊!你就帮帮为师吧!不然,你要看着为师死吗?” “死?”我有点费解,难不成是查到了玉枕是他偷的了? 顾辞吟眼眶都湿润了,但是很明显他这就是装的,只听他说道:“徒儿,原本要这枕头的主儿,突然他又不要了!你说这不是害我呢吗?” 顾辞吟的眼睛就转了转,我觉得他是在想着怎么继续往下编呢! “这玉枕中的东西,甚至绝密宝贵,我又打不开,我准备去找我师父!” “那你直接带着它不就行了?你若是放在我这儿,我便要想个办法还给乐仁公主了!”我说道。 顾辞吟却并不当我说的是真的,“徒儿,这你可骗不了我!你没办法把这玉枕还给乐仁公主,你能说是我偷的吗?还是能说是你自己偷的?” 我一噎,说道:“大不了我就实话实说,就说是你偷的,反正你不是要走,也抓不到你了!” 见我如此,顾辞吟连忙摆手央求,说道:“别别别!徒儿,万万不可!” 我伸手就去拿桌子上的包裹,准备把这玉枕塞给他,一拿之下,竟然就没拿起来,心说,怎么这么重啊! 顾辞吟就笑了,说道:“这回知道我为什么不带着了吧?” “你若执意放在我这儿,我便要去跟王爷说清楚,到时候让他把这东西想办法还给宁妃娘娘。” 顾辞吟跳起来拿着他的剑柄就敲了一下我的头,虽说不疼,但是我还是“哎哟”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头。 “榆木脑子!不懂变通!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啊!” 我看顾辞吟这个样子是软的不行,准备来硬的了! 但是我对于这件事也是准备软硬不吃的,说道:“本来偷东西就是你的不对,我隐瞒不报已经是包庇你了!我不愿意替你保管这赃物!” 顾辞吟听我这么一说,有些恼火,指着那玉枕便说道:“这原本也不是宁妃的啊!这原本都是不大梁的东西!我现在拿过来,怎么就是偷了呢!” 我自然是不服气,说道:“不是宁妃娘娘的东西?那你是不是从玉风宫盗出来的啊!不是宁妃娘娘的东西怎么会在玉风宫啊!” “嘿!谁说在玉风宫的东西就是宁妃的东西了!这哪个朝代皇室的东西还不是从各处搜刮来的!”顾辞吟作势又要用剑柄敲我的头! 我刚才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次岂能在让他得逞了,遂在顾辞吟剑柄落下的瞬间身子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若是从前,我是躲不过的,不过跟着齐燕儿学了一段时间武功,我现在也算得上是灵敏了很多。 顾辞吟这下没打着我,倒是敲了一下桌子,有些懊恼地说道:“这玉枕,那本来可是陈国公主的!哪里是宁妃娘娘的!” “陈国公主?”我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同时我就看见顾辞吟面露尴尬之色,显然他这是说露嘴了! 顾辞吟把桌子上的包裹往身上一背,他背着看上去倒是不甚吃力,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得得得!不帮就不帮!我再想别的办法!” 我脑子里琢磨了琢磨,觉得这玉枕的来头有些奇怪,对于这种知道了一半的事情,任谁都是想知道个全貌的! 我便拉住了顾辞吟,问道:“这玉枕是陈国公主的?师父,你给我说明白呀!” 顾辞吟面上就露出了一丝略带狡黠的笑,说道:“徒儿,你想知道?” 我自然是点头。 顾辞吟说道:“那咱们这样,我告诉你这玉枕的来历,你替我保管三日,如何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枕佳人枕,盗宝俊生盗 我点头答应,答应过后,又有了一点自己被顾辞吟给骗了的感觉。 不过,因为我很是想知道这玉枕的来历,便拉着顾辞吟坐了下来,还是让他讲给我听。 顾辞吟把包裹重新放在了桌子上,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嘴巴,我赶紧招手,让春喜给他端了一杯热茶来。 顾辞吟端着茶杯品了三品,头晃了三晃,一副得意的样子,我心中着急,就催促他,让他快点讲。 但是顾辞吟看出了我着急,哎!他还偏就墨迹上了,说道:“徒儿,为师很久没有作诗了,不如,为师先作诗一首吧!如何?” 若是可以,我的白眼指定是翻上了天,我说道:“师父,别作诗了……”你作那都是打油诗!没法听!“快点告诉我,这玉枕的来历到底是什么吧!” 顾辞吟端着茶杯也不理我,眼神就飘向了外面,啧了一声,然后吟道:“玉枕佳人枕,盗宝俊生盗……嗯……今日未飞雪,那朝风呼号!哈哈!好诗!” 果然又是一首打油诗,顾辞吟自己大笑起来,应该是觉得他自己这首诗作的极好了! “徒儿,如何啊!” “好好好!”我敷衍着,便继续追问。 顾辞吟作罢一首诗,心情大好,说道:“陈国公主,你听说过吧?” 我点了点头,当日乐仁公主跟我讲述过陈国公主的事,所以我自然是了解三分的。 “是王爷的母妃。”我说道。 顾辞吟点头,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裹,“这玉枕是陈国公主从陈国带来的……算是嫁妆吧。” “说来话长,我也是听传闻,听来的,不知道真假。你只当个故事来听吧,王爷恐怕都不知道这件事。”顾辞吟说着,就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是在告诉我: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到处乱讲。 我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不会到处乱讲的!师父你就快点说吧! “说起陈国公主和咱们当今这陛下,还有过一段美谈,不过因为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再加上陈国公主死后,她的一切似乎都成了禁忌,大家都闭口不谈。 有人说,陈国公主是大梁的罪人,可是也有人说,陈国公主是大梁的功臣,这件事,无从考证,至少为师我……是做不出判定的,我就把我知道的,给你说说!” 我又点了点头,随即想起那日除夕宴会之上,皇帝大发雷霆,说的那句“阿昔从来都不是大梁的罪人!她是大梁的有功之人!谁,都不可以污蔑她!” 顾辞吟便把他知道的关于陈国公主的事情给我讲述了一遍。 陈国公主,名叫陈昔昔,是陈国皇帝和皇后所生的嫡出长公主,十分的受宠爱,可以说是陈国皇帝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 而且陈国公主美貌绝伦,便是现今美人榜的第一名也是陈国公主。这件事之前乐仁公主也是跟我说过的。 当年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曾到过陈国和大梁的交界处巡查,巡查过程之中,便遇到了匪徒,皇帝身边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最后皇帝一人逃入了深山。 那个时候,陈国皇帝正准备给陈国公主选驸马,陈国世家子弟之中却没有一个是陈国公主看得上眼儿的,于是陈国公主就逃离了皇宫,想着避避风头,等陈国皇帝不再张罗着给她选驸马了,再回去。 陈国公主也是凑巧,来到了陈国和大梁的边界,恰巧就救了现今的皇帝,俊朗美女的,二人就生了情愫。 当时的大梁和陈国在边境之处也是多有摩擦,但是双方都没有率先出兵,无非就是今日你来骚扰骚扰我,明日我再去骚扰骚扰你。 皇帝跟公主立下了山盟海誓,他也没有食言,回京之后,就跟先皇说了这件事,先皇一听,觉得也是一件好事,大梁和陈国若是和亲了,边境也就能太平了。 于是皇帝很快就去陈国提亲去了。 陈国的皇帝跟皇后是一百个不乐意,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从小宠爱到大的,怎么会愿意让她远嫁和亲呢! 听说陈国公主百般劝说自己的父皇母后,自然是说了不少当今皇帝的好话,再加上皇帝也是诚心诚意,最后不知怎么的,也就说服了陈国皇帝和皇后,这门婚事也就成了。 玉枕呢,就是陈国皇帝给陈国公主的,算是公主的嫁妆之一。 后来,陈国和大梁交战,陈国公主纵身跳下城楼,陈国皇帝见女儿惨死,直接就从战车之上摔了下来,陈国士气大减,也就战败了。 陈国战败之后,不得不割让出十几座城池,还赔上了不少的钱,皇帝凯旋回京,大梁举国欢庆。所有的人似乎都把那个跃下城楼的公主给忘记了。 听到这儿,我不免就有些哀叹起来,觉得陈国公主一代佳人香消玉殒,实在可惜可叹。 随即我又想到玉枕,当日顾辞吟跟我说,这玉枕之中是有藏宝图的,我就问顾辞吟,“那师父,怎么皇帝不知道玉枕之中有藏宝图呢?陈国公主没告诉他?” 顾辞吟略带得意地说道:“这……皇帝肯定是不知道的了,不然怎么把这玉枕给了宁妃呢!这事儿还是我那雇主告诉我的,不然啊,我也不知道嘞!” 我更是好奇起来,“师父,你那雇主到底是什么人啊!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呢?” 顾辞吟就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了,盗亦有道!” 我心说屁的盗亦有道啊!就继续追问,墨迹了半天,顾辞吟还是说不知道! 不过,他又跟我说了一件事情,“其实咱们的皇帝也在找这个宝藏,毕竟这宝藏可是陈国历代皇帝积攒下来的,有多少你想一想!便是平地再造一个京都应该都是可以的了!” 我心说,那得多少钱啊! “可是,把藏宝图放在这玉枕之中,也太容易被发现了吧?”这么大的秘密,藏了这么多珍宝的地图就放在玉枕之中?我有点不敢相信。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徒守承诺 我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话,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宝,我恨不得天天晚上枕在身下面才安心! 这么一想,把藏宝图放在玉枕里面可不就是天天枕在身下嘛! 但是怎么来说也应该是枕在自己的身下啊! 送给女儿做嫁妆,虽然也能理解,但是这么一来,陈国皇帝也太大方了,太宠爱陈昔昔了,历代珍宝竟都给了自己的女儿,我还是觉得有点不现实。 好歹陈国皇帝也该留给自己的儿子点吧…… “徒儿,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这种稀疏平常的物件,越是不会引人注意的!”顾辞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见他摇头看着我,似乎是觉得我的想法太简单了。 顾辞吟这话倒也在理,不过还是不能说服我,我便说道:“可是,师父,陈国宝藏的地图,陈国皇帝怎么让成为嫁妆来到大梁呢?这不相当于把自己的宝贝拱手让人了吗?” 顾辞吟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我说得有些道理,但是他又说道:“徒儿你说,如果世人都知道陈国有宝藏,是不是都会以为这宝藏在陈国?” 我点头,“那是自然啊!” “说不定这就是陈国皇帝的高明之处呢!谁能想到他把这藏着无尽珍宝的藏宝图送到大梁来了啊!除了他自己,估计没人知道了……”这句话说完,顾辞吟就连忙又闭上了嘴巴。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心说,难道!难道顾辞吟的那个雇主就是陈国的皇帝吗?可玉枕已然到手,怎么又不要了呢? 我把桌子上那包裹要打开来看,顾辞吟就按住了我的手:“徒儿,你干嘛?” “我看看!”我说道。我想看看这玉枕,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顾辞吟却把我的手弹掉,十分坚决地来了一句:“不行!” 我有点恼了!心说,你让我帮着你看管这东西,怎么我看一眼还不行了?我就伸手再想去打开,顾辞吟就拦着我,对着我摇头,“徒儿,不能看!” 我不明白了,说道:“为什么不能看啊!我又不是要这玉枕,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顾辞吟双手护在包裹上,说道:“这……这就是不能看!” “那得了……你赶紧拿走,爱让谁给你看管,就让谁给你看管三日去吧!正好!我还不愿意管这等闲事呢!”我作出一副你不给我看,我还不稀罕了的样子! 顾辞吟有些为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包裹,犹豫了半天,说道:“刚才不是说我告诉你这玉枕的来历,你就帮我看管三日的吗?怎么!徒儿,你这是要反悔啊!” 我点头,“是啊!我现在要看了,才答应你!” “嘿!你跟谁学得出尔反尔啊!”顾辞吟对着我嚷了一声。 我自然是不怕他的,他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此刻即便是他抽出宝剑对我也是半分威慑力都没有的,我撇嘴,说道:“你是我师父,我还能跟谁学啊!” “我说,你这嘴皮子是越来越厉害了啊!”顾辞吟显然是没想到,我竟然真的就软硬不吃了,估计还当我是当日破庙中那个他让我磕头我就磕头的弱小女子呢! 我微微得意,说道:“师父,你就给我看看,你给我看看,我就答应帮你看管三日,你待如何啊?” 顾辞吟面露探询地看我,“谁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要出尔反尔?” “师父你信我,小徒守承诺!一言既已出,驷马难追得!”我学着顾辞吟也作了一首打油诗! 顾辞吟哭笑不得地说道:“呦呵!行,徒弟这诗也是不错,那可说准了,我把这包裹打开给你看,你帮我保管三日!” 我点头表示答应了! 顾辞吟便把他护在包裹上的一双手给拿开了。 我便再次凑到桌前,一双眼睛盯着那包裹看。 我就见顾辞吟的动作真是慢啊! 他非常缓慢地解开结儿,然后,一下一下地把第一层包裹给打开了,我一看,说道:“还包了两层啊?” 顾辞吟一副我是白痴的语气说道:“玉枕!磕到边边角角了如何是好啊!” 我听着在理,看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便想自己伸手,但是他又打了我的手一下,我没辙,便只好缩回了手,心说,等你回头走了,我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说不定我心情大好还要枕上三晚呢! 我倒看看枕着这无尽宝藏是个什么感觉! 终于啊!终于!顾辞吟把包裹全部都给打开了! 但是我看到里面的东西,我差点就吐血了! 里面竟然是一个长条的木头箱子,还上了锁! 我看了半天,指着那箱子就问道:“怎么不打开啊!” 顾辞吟一脸的得意怪笑,说道:“徒儿,你说让我打开包裹,也没让我打开箱子啊!” 我简直是要气死啊!便要不管了!但是顾辞吟跑得飞快,一溜烟就溜出了门,扒在门口只露出个脑袋对我说道:“徒儿,三日!你说的啊!一言既已出,驷马难追得!为师走了!” 说完,他就不见了踪迹! “喂!”我冲到门口去喊他,哪里还有顾辞吟的影子啊! 春喜在一旁叹气摇头,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折返回来,看着桌子上的木箱,又看了看那木箱上的锁,心说,顾辞吟真是能装啊!刚才装的那么不情愿的打开包裹,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 “春喜,去拿个斧头来!”我准备把这个木箱给劈开!我非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玉枕! 此时我的内心已经被好奇给占满了,就想见见这玉枕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藏宝图到底藏在玉枕的哪里了! 春喜倒是也不含糊,转身就去给我拿斧子去了。 我此刻自然也顾不得这样做是对是错了,双手接过春喜递来的斧子就比划了三比,还是没劈下去!最后终于是下了手了! “侧妃……你这是在做什么啊?”翠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手中还端着吃食。 我原本要落下的斧子因为翠儿这一句话,力度就大打折扣了,想收还没收住,想砸力度也是没够,斧头不轻不重的就在木箱上留了道划痕!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 我心中暗暗地说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凑巧啊! 翠儿虽然也是我看重的丫鬟,但是毕竟不是我的心腹,我肯定是不能将这玉枕的事情告诉她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就说道:“啊……没什么,你手中拿的什么啊?” 我赶紧就把话题转到翠儿的身上,让她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翠儿说道:“回侧妃,这个是刚刚沈侧妃派人送来的点心。” 我给春喜递了个眼色,春喜自然就从翠儿的手中接过了托盘。 翠儿往我身后的桌子上看,我连忙就打发了她,说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翠儿眨了眨眼睛,没说什么,乖乖退了出去。 春喜连忙把门关好,我长出了一口气,转身把斧头放在了桌子上,也没心思再去劈了。 我想着,这么个东西放在哪比较好呢? 琢磨了很久,我决定把这装玉枕的箱子跟我的钱放在一起。 于是我跟春喜两个人,一起抬着,放到了床下。 我是没想到这个玉枕竟然这么重,这么个东西晚上睡觉枕着能舒服?我不敢确定。 搬完了箱子,我就累得够呛,便坐在了床上歇气儿。 此时,便听见有挠门的声音,想来是夏花要进屋子。 我便让春喜去开门,果然夏花从外面幽幽地走了进来。 我对着它招手,它就欢跑了两步,跳到了我的腿上。我摸了摸它的头,说道:“这几日不见你,你跑哪里去了?” 夏花自然是不会回答我的,只是“喵”了两声。 我觉得疲乏得很了,便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隐约中我就觉得我腰间的伤口有些发疼起来。想着肯定是刚才搬箱子的时候抻着了。 迷迷糊糊地就用手去揉,结果半睡半醒的手上也没个轻重,一个微微用力,我疼得浑身一个激灵,硬是把自己给疼醒了! 心中暗说自己没用,口中又是一阵的口渴,便想唤春喜给我倒些水来,刚准备开口,就见窗前有人影晃动。 此时天色已晚,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心说,这什么人在外面! 我本想叫一声春喜,但是外面的影子看起来十分的高大,竟像是一个男人! 我偷偷地从枕头下面取出了顾辞吟送我的那把小匕首,握在了手中,轻轻地从床上下来,为了不发出声音,我没有穿鞋子,光着脚,靠近了窗边! 窗外那影子往门的方向走去,我便也跟着他的影子挪动,挪到了门后! 心中想着,一会儿!只要进来的是个歹人,管他是谁,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就得遭殃! 说来也是奇怪,这要是放在从前,我肯定就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了,肯定是不敢如此这般动作的! 想来应该是自从跟着齐燕儿习武之后,自己的胆子也大了很多!有了些许功夫傍身,果然会十分的壮胆啊!看来以后,还得再努力学才是! 我静静地蹲在门后,只等着外面那人动作。 那黑影就在门外,但是他突然就不动了! 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他正对着我的房门在看,只是静静地看,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感觉就要从自己的喉咙之中跳出来了! 足足能有小半盏茶的功夫,那影子还是不动! 我就有点慌了,这到底是谁啊!怎么不动了呢?我脑子开始乱想起来,开始幻想外面是个什么妖怪或者诡魂!甚至连狰狞的面孔我都要幻想出来了! 这绝对是太可怕了!越想越是害怕! 我赶紧晃了晃脑袋,想把自己脑袋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晃掉! 但是,在这么一个漆黑宁静的夜晚,门外站着一个人,我又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能看见映在门上漆黑的影子!我就是不想乱想也根本控制不住啊! 我心说,该不会是外面的人发现了我吧? 但是我也没发出任何的声音啊! 难道是他听见了我的心跳吗? 我屏住呼吸,心说,有可能!我就在门后,心这么狂跳,说不定真被他给听见了!思及此,我就轻轻地退了一步!继续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黑影终于动了! 我就见他像是转身,然后,逐渐地离去了。 一直到那黑影消失!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又过了大约半刻钟的功夫!我决定开门出去,先喊来人再说! 就在我打开门的一瞬间! 我的魂儿几乎就要吓飞了! 门外正蹲着一个人!在我打开门的同时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随即一柄长剑就刺向了我! 我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啊!大叫了一声!但是与此同时,我的身子也向后退去! 这样一来对方的剑就走空了! 我这个时候,浑身就不自觉地发抖起来,刚才那一下子真的是把我吓了个半死啊! 原来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走,他是装作走了,其实是蹲了下来!真是好阴险! 我后腰此刻就抵上了桌子了,我定睛去看,就见对方穿着一身的夜行衣,蒙着面,手中提着一把长剑,一只手捂着另一只胳膊,有些弯着腰,看样子,竟像是受伤了! 我手还在发抖,但紧紧地握住匕首,脑子里狂想,怎么能把他制服! 就在我双手握着匕首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人竟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了! 我一惊,心说,怎么回事?我这还没动手,就倒了? 我愣了片刻,接着我就准备大喊! 就在我要准备喊人的前一刻,那倒地的人说话了,声音无比的熟悉,“江小姐……救我……” 我到嘴边的话就被他这一声给压了下去,我心说,这人谁啊?这人认识我? 想了片刻,我还是大喊上了,我心说,我管你是谁啊!你刚才那一剑可是准备要我的命的!此刻还想着我救你!不能够啊!你先不仁,可别怪我不义啊! 我这两嗓子在寂静的夜里可以说是响彻云霄了! 地上的那个人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了!他撑着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扶着门就准备逃走! 第一百九十章 掉包 我握着匕首,见那黑衣人出了门,我便想追上去,但是追了两步,又有点害怕,于是就止住了步伐。 此刻隐约地我就看见刚才那黑衣人刚才倒的那地面之上,有一滩的血迹!那黑衣人果然是受了伤了! 很快,春喜便到了,还有府中的侍卫也都来了! “小姐!怎么了!”春喜匆匆忙忙,穿着单衣就出来了! 我声音有些发抖,说道:“有……有刺客!” 府中侍卫都在门外,听见我们这么一说,便四下去搜寻了! 常落匆匆赶来,在门口施礼,“江侧妃,受惊了!” 春喜已经拿了我的斗篷披在了我的身上,丫鬟们也将屋子里的灯都给点亮了,我坐了下来,稍微缓了一下神儿才示意常落进来,随后我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说道:“那人可能是受伤了……应该走不远。” 常落当即明白,对我说了两句宽慰的话,转身便也去搜那贼人了。 这一晚几乎是没睡觉,我披着斗篷一直坐到了天亮。 常落他们并没有搜到什么结果,最后我这宝香阁的侍卫又多了两倍,我才肯重新回到床上去躺着了。 我也实在是搞不懂,我这宝香阁是有宝贝是怎么的?怎么贼人都往我这里跑呢? 我刚躺下身,就想到,我这宝香阁还真有宝贝啊! 说着我就翻身下床。 春喜不知道我要干嘛,连忙过来搀扶我:“小姐,怎么又起来了?” 我来不及跟她解释了,连忙就趴下身子往床底去看,只见那包裹还老老实实地在床下呢,我的心才放了下来。 春喜跟着我一起趴在地上看,随即她便明白了我在想什么,春喜说道:“小姐,还在呢,安心睡会儿吧!” 我点了点头,复又上了床,但是翻来覆去的,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妥帖,我还是放心不下,再次下床,费了半天的劲儿把那包裹从床下给拽了出来。 东西实在是沉,拽出来我就坐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气,然后将那包裹打开,木箱子还在,我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我手拍了拍那木盒子,心里想着,替别人保管东西果然是费心啊!生怕出点什么问题!以后这种替别人保管东西的事儿,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做了! 我一边拍,一边就不自觉地看那个木箱子,看着看着我就发现哪里好像是不对劲起来! 嘶! 我惊讶了一下,就发现我现在手拍得这个箱子十分的完整,完整的有点不对劲! 我明明记得这上有我劈开的那一斧子的痕迹啊!怎么就没有了呢!? 我仔细地看着那箱子,看了好几遍,确定真的是没有! 我脑子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箱子自己会复原吗?这怎么可能啊! 我用手又在箱子上面摸了好几遍,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眼花没看到劈痕,但是箱子的表面很光滑,很完整,一点破损都没有! 我的脑子嗡了一声!心说,糟糕!难道是被人给掉包了吗? 可是!可是没人进过我的屋子啊!我也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这个屋子,没看见人啊!东西放在床底,又这么重,怎么可能会被掉包啊! 为了确定这个箱子是不是原来那个,我把春喜给喊来了! 春喜看了半天,也说道:“小姐……我也记得是有劈痕的……” “完了完了!那岂不是真的玉枕被换走了!”我脱口而出,心说,这我可赔不起啊! 我去看箱子的锁,还是锁着的! 我得把这个箱子劈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还是不是顾辞吟说的玉枕了! 我命春喜再次去取来发斧头,二话不说,我就抡起来了,这个箱子果真是跟那个箱子不一样!虽然都是同样的重,但是这个箱子一劈开了! 我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就是一堆破石头啊! 我把斧子一扔,心说,完蛋,完蛋啊!等顾辞吟回来,我可怎么跟他解释才好啊! 我脑子里开始回忆,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给掉包的啊! 箱子这么重,就放在我的床下,要是有人挪动我不会不知道啊! 只有在我发现那个贼人之后,离开了床铺,随后坐在椅子上坐了很长的时间,但是那么重的东西,无论如何换走我也应该能听见点声响才是啊! 我一筹莫展,混乱至极! 这个时候,门嘎吱一声开了,我就看见赵洛俞领着沈湘儿来了。我连忙扶着春喜站了起来。 赵洛俞面色阴沉,沈湘儿脸上全是好奇。 很显然,沈湘儿看我这般样子坐在地上,面前还是一个装着破石头的箱子,旁边还一把斧头,她肯定是奇怪我在做什么。 此刻的我真的是连给赵洛俞施礼的心都没有了,只想着这么个无价之宝就这么丢了!我到底该怎么回复顾辞吟啊! 赵洛俞嘴边阴冷一笑,对着沈湘儿就说道:“湘儿,我就说你别来看她,你偏是要来。” 沈湘儿一脸奇怪地走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旁边的箱子石头和斧子,问道:“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我跟她说:你看,这都是我收集来的石头。好看不好看? 她也不能相信吧! 我想着怎么回复沈湘儿的这个问题,赵洛俞就说道:“湘儿,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沈湘儿疑惑,我也看向赵洛俞,心说他要说什么? 赵洛俞冷冷地说道:“昨天晚上有刺客,估计她是被吓傻了。” 沈湘儿面上还是疑惑,又看了看地上的东西,随即她的表情就有了一丝古怪,我就听见沈湘儿说道:“这……这……这不是我的箱子吗?” “啊?你的箱子?”我的脑子已经完全反应不上来了,这怎么又成了沈湘儿的箱子了啊! 沈湘儿蹲下身子仔细去看了,说道:“这就是我的箱子啊,年前就丢失了……怎么……在你这儿啊?” 说完,沈湘儿就抬起头,用一丝怀疑地眼神看着我,很明显了,她是在怀疑我偷了她的箱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几日不见,小娘子想我了吗? 天地可鉴,我可真没偷她的箱子啊! 我几乎是本能地就摆手,说道:“我没偷啊!” 原本我以为沈湘儿会立即逮着我质问的,但是这次她没有,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就说道:“一个箱子罢了,算我送你了……” 我一听,沈湘儿这是不准备追究我这件事,而且在她的心中,显然已经认为就是我偷的了。 我真是解释不清楚了,这个箱子真不是我偷的啊! 但是我也不能说这个箱子是怎么出现的,因为顾辞吟偷玉枕的事情我也不能说啊!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我明明是可以说清楚一切的,但是我却什么都不能说。 常落进门来报,说是赵洛玉又来了,问赵洛俞这次见不见,赵洛俞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沈湘儿还在问我,说道:“妹妹,你喜欢这个样子的箱子?你若喜欢我再送你一个。” 我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 沈湘儿又跟我说了一会儿的话,关心了我几句,才离去了。 春喜皱着眉毛说道:“小姐……这怎么办?” 我踢了那箱子一脚,却是踢得自己脚疼,咧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等着顾辞吟回来,跟他如实地说吧……” 破箱子破石头,我一个都没丢,仍旧收好,等顾辞吟回来,我就拿给他来看。 哪知三日之后,顾辞吟竟然没有如约归来,我心中急躁难忍,又无法发泄,便在宝香阁的院子里乱转起来。 这三日之中,还得到了一个消息,便是赵洛玄的死已经查明是跟赵洛俞没有关系的,赵洛俞解除了禁足,又当回了那个潇洒的王爷。 原本我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赵洛玄的,但是因为玉枕丢失,我也就没心思想那件事了,一门心思地想找到那个玉枕。 我觉得那日那个刺客肯定也跟我这玉枕丢失有关,可是那个刺客也一直都没有捉到,若是捉到了,说不定就有点什么线索了呢! 我琢磨着,那个刺客会是什么人,就想到那刺客跟我说的话“江小姐,救我。” 看来那个刺客是认识我! 我又回想了一下那人的声音,很熟悉,但是他似乎是故意地稍微改变了些腔调,又让我想不出来到底是谁了! 又过了两日,顾辞吟还是没有回来,我简直是要跳脚了! 就在我在宝香阁中焦急难安的时候,长姐来了。 她带了很多的礼物,来探望我的伤是不是全都好了。 我腰间的伤虽说没有全好,但是基本上已经是无碍了,毕竟也没伤得有多重。 长姐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过几日,便是父亲的寿辰,记得回去啊!” 我这才想到,再过几日便是二月初九了,是我那个尚书老爹的寿辰了。 长姐说道:“父亲啊,可想念你了呢!” 我心说,可得了吧,我那个尚书老爹能想我?他才不会想我呢!长姐她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调和我跟我那个尚书老爹之间的关系。 然而长姐不知道的是,我跟我那个尚书老爹的关系已经是无法调和的了。 在江辰芝没有死之前,我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幻想,但是再江辰芝死之后,我对我那个尚书老爹,连半丝的幻想都没有了。 长姐又说道:“媛媛,有的时候,我真羡慕你。” 我听着她说这话有点奇怪,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从小到大,都是我羡慕她的啊! 我的眼神之中肯定是露出了一丝疑惑,长姐就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媛媛最好了……” 长姐笑得十分的温柔,她容貌绝美,像一个仙女一样坐在我的身边,我拉起了长姐的手,很想把我遇到的心烦的事情说给她听…… 但是一想,说给她听了,她也是不能帮我解决,还得跟着我一起着急,最后还是作罢了。 我又等了几日,也就到了二月初八了,顾辞吟还是没回来。 我甚至已经有点麻木了,想着,要么他就一直别回来得了,我也省的告诉他玉枕丢了的事儿。干脆,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算了! 我给我那个尚书老爹准备了简单的贺礼,春喜帮我装好放在了桌子上,只等着明天出门前带着就行了。 春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就叹气,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春喜叹气了,便问她怎么了。 春喜面露愁容地说道:“小姐……王爷已经数日不来了。” 我还以为春喜在发愁什么事儿呢,没想到竟然是这件,我说道:“春喜,你怕不是忘了自己当初说什么了?” 春喜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我只是心疼你……” “好了春喜,这件事之前咱们不是都说过了嘛,咱们过咱们的,赵洛俞他来与不来,咱们都要好好的生活就是了。”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竟然觉得有点酸,有点闷,有点难受起来,但是这种感觉让我强压了下去。 这几日赵洛俞都不曾来我这里,我也曾偶然间见到他跟沈湘儿恩爱地手挽着手从我的宝香阁门前走过,我谈不上嫉妒,但是多少有点失落。 沈湘儿才是幸福的人儿吧! 有的时候,我不禁就在想,是不是真的就是:人的命,真的是天注定。 有的人生来吃穿不愁,备受荣宠,有的呢,饥寒交迫,活着都费劲! 我笑嘻嘻地安慰了春喜,便打发她早点去睡觉了。 闭上眼睛又觉得,人应该知足,我现在吃喝不愁,已经比小时候好很多了,我应该知足才对!忘了哪里看见的,知足方能常乐。 第二天一早,我便跟沈湘儿打了招呼。 现在王府中的事情都是沈湘儿在处理,所有我出府自然是要跟她说一下的。 我上了马车,便准备前往尚书府了。 前脚刚上马车,后脚赵洛俞也上了马车,我有点意外,赵洛俞幽幽地说道:“江尚书生辰,我自然是要去的了。” 我没说别的,只说了一声:“是” 赵洛俞瞪了我一眼,随后靠近了我坐着,轻轻地把我揽在了怀里,我浑身拘谨又难受,搞不懂他要干嘛! 赵洛俞说道:“几日不见,小娘子想我了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若是从前的话,我恐怕又要被赵洛俞给哄骗住了。 他总是要冷落我一段时间,然后又来跟我说这些暧昧的话语,如此反复,现在我对于他的这种套路做法,可以说内心深处已经毫无波澜了。 纵使赵洛俞他面如冠玉,俊美无双,然而此时在我的眼中也不过是个朝三暮四的花心之人。 我便想问他三问,第一,你这么做不觉得无趣吗?第二,你如此对得起沈湘儿吗?第三,你一巴掌一甜枣的对我是好玩吗? 奈何,我仍旧是不敢对他这么直接来问,但我也不似从前那般对他充满惧怕。 我挪开了身子,跟赵洛俞空出了一段的距离,说道:“王爷,想念王爷是妾身每日都会做的事情。” 我空口说了一句假话,估摸着这应该是赵洛俞想听到的话。 赵洛俞挑了挑眉毛,“那你怎么不找我?” 赵洛俞这话问的好生奇怪! 我为什么要找他呢?如果一定要找,那是有理由的,比如我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但是除此之外,我并没有理由要去找他。 且现在我最恼火的不过是玉枕丢失的事情,对于之前谁冒充顾辞吟,谁陷害赵洛俞都已经没了兴趣,我又为何要去找他呢! 但是赵洛俞此刻问我,我听着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应该是想让我去找他,但是我一直都没去,他固有这么一问。 又可能是赵洛俞以为自己是京城十大美男之一,但凡一个女子见了他总归是要爱上他的,爱得要死要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所以认为我也是那种女子,才有了这么一问。 我自然是承认,我对赵洛俞也是动过凡心,有过期许,可我学不来沈湘儿那般痴心,也做不得齐燕儿那般洒脱,我只心中有着期待,期待得不来,便也不再期待了。 期待越是大,失望越是大,这是我六岁之时便已然明白的道理。 我低眉顺目,柔声地说道:“王爷公务多有繁忙,妾身自然不便多打扰。” “多打扰?”赵洛俞反问,遂又说道:“你一天都没有打扰。” 这后半句便是一个陈述句了,他在陈述一件我根本就没有打扰过他的事实。 我心中实在有些想笑,谁会拿热脸去凑别人的冷屁股呢?反正我是不会。 “妾身是担心王爷身体,想着王爷白日里有政务要忙……晚上自然应该早睡。”我只能继续编我的瞎话还搪塞赵洛俞。 从前因为对他的害怕,我迎合他,到现在,我已经开始有点搪塞敷衍他了,这种转变我亦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心中却有点暗暗的爽快起来。 赵洛俞面上有些愠怒,同时语言也冷了三分,“我看你是想像从前一样了!” 我抬起眼看了一下赵洛俞的表情,这个家伙现在这是在威胁我了,意思是说:你再这么下去,你又要被冷落一年了! 我心中所想则是,反正冷落一年跟冷落两年三年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冷落,都是我在宝香阁!比起要同其他女子争风吃醋,我还乐意在宝香阁中安然度日呢! 未等我开口,赵洛俞又道:“你跟着乐仁和齐燕儿别的没学会,这傲慢的性子到学了不少!” 我脸上不自觉地就有了一丝笑,第一个反应便是:真的吗? 赵洛俞捏了一下我的脸,把我的脸轻轻地扯了扯,说道:“你还笑?” 我斜着眼睛不自觉地瞪了他一下,双手去拽他的手,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疼……疼王爷……” 赵洛俞这才松开了手。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搞不明白赵洛俞又发什么邪火,想了一会儿便也想通了,估计他是想让我跟沈湘儿一样,非他不可的爱他。 我是他的侧妃,装一装爱他至极也不是不行,我就谄媚地笑道:“王爷……若是王爷有空,便多多来我的宝香阁,妾身一日不见王爷,如何三秋……” 我都要被自己给恶心了,心想这么说,总归是行了吧? 哪知赵洛俞冷着面,来了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老婆婆!” 嗯? 我起初还没明白赵洛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继续说道:“妾身爱慕王爷已久,但是怎好跟沈姐姐……” “得了得了!”赵洛俞不耐烦地打断了我说话,“你还是正常点吧!” 看来我装得并不真,竟然被赵洛俞给看穿了。 “我发现你这个小娘子,我几日不见你,你就要跟我疏离!”赵洛俞冷着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我眨了眨眼睛,心说,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我天天看着你跟别的女人恩恩爱爱,难道还要想着你,念着你,记着你曾经对我的好?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心中也是铭记的,咱们互相不干涉不是挺好的,你做你的王爷,我当我的侧妃,你让我给你生世子,我都答应,还让我如何呢? 若真是非要让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那我今日回府便去拜沈湘儿为师,跟她好生学一学也就是了! 我心中还在暗自思忖,想着该说点什么把这件事给折过去,赵洛俞动作很快,直接霸道地往我的身前一凑,硬是给我来一个缠绵无尽的吻! 唰地一下,我就感觉自己的脸开始烫起来,赵洛俞他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啊! 更过分的是,他这次手还不老实了! 我呜呜地推了他两下,反倒是增长了他的气焰,让他更甚索取! 马车已停,春喜在外面说道:“王爷,侧妃,到了。” 赵洛俞还是不肯罢手,我推脱不得。根本没人去回复外面的话。 此时我眼角就瞥见车帘掀开了,常落跟春喜的脑袋同时探了进来,随后两个人的脸都唰地红了! 一瞬间,两个人的脑袋又不见了,车帘再次放了下来。 就听见外面春喜磕磕巴巴地说道:“常落,还没到呢!别停车啊!” 常落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后马车又动了起来。 片刻后,我听见常落低声地问春喜:“咱们……什么时候到合适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知何意说酸话 赵洛俞得意了一会儿,才放开了我,我擦了擦嘴巴,看见赵洛俞的嘴巴红红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唇,完了,口脂肯定都被蹭花了! 我拿出手帕就要擦,赵洛俞一把夺了过去,“擦什么?” 我:“……王爷,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让妾身擦擦吧……” 赵洛俞冷冷地看着我,随后拿着手帕在我的嘴边仔细地擦了擦,说道:“好了!” “常落,停车!”赵洛俞对着外面喊了一句,马车就停了下来。 赵洛俞回头看我,“下车吧。” 我拉着赵洛俞的手下了车,就发现四周有很多的人都在看着我们,抬头发现,马车已经是停在尚书府门口正前方的不远处了。 隐约之中,我听见有人说道:“刚才马车来回地转,怎么不停呢?” 另一个就说道:“你懂什么啊!贵族,停车都得看风水的,那是随便停的吗?” 我:“……”我脸皮抽了抽,有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感觉。 那边还有女子传来惊呼的声音:“那个就是襄王啊!真俊美啊!” “他旁边那个是谁啊?是他最宠爱的沈侧妃吗?” “不知道啊,应该是吧,拉着手呢!” 我就想把手从赵洛俞的手里给抽出来,但是赵洛俞一攥,我便没得逞。 赵洛俞拉着我,进入尚书府。 门口,江宁正在迎接宾朋,见我跟赵洛俞来了,便连忙往里请。 江宁跟赵洛俞一阵的寒暄,领着我们到了雅座之上,此时长姐便已经端上了茶,笑道:“襄王,侧妃。” 互相施礼之后,我便逃离了赵洛俞,跟着长姐闲谈去了。 长姐柔声道:“等你多时了,你怎么才来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还不是因为赵洛俞耽搁了,我自是不能说的,便道:“长姐,是想我了吗?” 长姐拉着我的手,说道:“自然是想了啊,我带你去见见母亲吧,还有辰薇,你们很久没见了吧?” 我点头。 我那个嫡母今日穿着十分的华贵,面上都是端庄的笑,见到我,竟然十分的亲切,说道:“辰媛啊,没事就多回家来走动走动,我跟你父亲啊,都很念着你呢!” 嫡母笑得亲和,说的暖心,我自然也是放下了几分曾经的芥蒂,说道:“是的,母亲。” 嫡母笑呵呵地从长姐的手中拉过了我的手,说道:“辰媛啊,家中孩子不多,我一直也都是拿你当我的亲生女儿对待的……” 这话说得多少就有点不走心了,我附和着她笑了笑,嫡母继续说道:“以后,就只有晨溪,你还有辰薇了,你们三个姐妹要互相扶持呀!” 我点头,说道:“那是自然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呀!” 嫡母满意地笑了,随后江辰薇便过来跟我打招呼,她比辰芝要欢快很多,见到我虽然是有几分生疏,但是简单聊了两句之后便也热络起来。 我不由地就想到了辰芝,如果她没有嫁给赵洛玄,哪怕是嫁给一个寻常的人家,也不至于惨死吧…… “二姐?”江辰薇见我走神,唤了我一句,我转头去看她,她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但是还有点说不出口的样子。 长姐去招待其他的名门贵女了,江辰芝便拉着我到了外面,低声地对我说道:“二姐,能让我进襄王府吗?当个侍妾就行!”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的双颊有些微微发红,继续说道:“襄王一表人才,我心中爱慕,但是……” 她犹豫了片刻,又鼓起勇气说道:“我怕我自己被父亲嫁给不知道个什么人,像三姐那样不明不白就死了……二姐虽然我也听闻你不得宠爱,但是好歹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你只当给襄王去说说,收我当个侍妾也是好的!” 我张了张嘴巴,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辰薇又说道:“二姐,父亲和嫡母是不会帮我的,你若是不帮我,恐怕我要跟三姐的命运是一样的了……我很怕同三姐一样,遇人不淑,我亦不求恩爱,只求活命便好!” 我现在根本就不能答应她这个要求,收不收侍妾这件事,得赵洛俞自己去决定,我一个侧妃,怎好帮他收侍妾呢! 再者,江辰薇有投奔我之意,可是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侧妃,又能帮她多少呢!灾祸来临之时,我自保尚且不能啊! 我皱着眉头,江辰薇看出了我的为难,说道:“二姐,这事不急,现在父亲还没给我议亲呢,你只当记得,自然是越早越好啦!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她就笑着看我,一副这件事十拿九稳我能帮她搞定一般。 我又被她拉着回到了屋子里,此刻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我在人群之中还看见了沈凌,沈凌的旁边还站着一位跟他面容酷似,但是眉宇之间带着些玩世不恭感觉的公子。与沈凌温文儒雅的气质截然的不同。 那把沈凌也看见了我,对着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亦回他。 这边已经有一位千金端着酒杯到了我的面前,“江侧妃……” 她对着我施礼,我见她生的娟眉杏目,樱口桃腮,说话温婉可人,便也有了三分的好感,遂问:“小姐是……?” “江侧妃,我是大将军王鹿的女儿,王若弦。”说着她又笑了笑,继续道:“早就听闻过江侧妃容貌惊人,堪称京城第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我听着她的话,眉头就皱了皱,这京城第一美人,是江晨溪吧……不过见她倒是说得诚恳,想来是记错了也不一定。 我笑了笑,便说道:“哪有,妹妹恐怕记错了,我长姐才是京城第一的美人儿呢!” 其实我这句话说得不怎么对,会让不了解我的人,认为我是心生嫉妒而说出的酸话。 但是当时我说的时候完全是没经过大脑思考的,我只是想陈述一个事实,我的心中也是喜欢江晨溪的美貌的,仙女一般的容貌,谁不喜欢呢? 我说完,王若弦便转头去寻,寻了片刻便又转回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我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她说道:“江侧妃说自己是第一美人,我倒是觉得,晨溪姐姐更美上三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选!快选! 说完这个王若弦转身就走了,留下我呆立在原地,附近的人也纷纷侧目看我。 我想我一脸的费解肯定已经表现出来了,心说,我之前得罪过这个王若弦吗? 想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啊!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她吧?可是这王若弦为什么跟我说话,如此带刺儿啊?这……明明就是针对我啊! 凡事总有个由头吧,我在脑子里思考着,是不是自己曾经得罪过她自己不知道,但是想来想去也是没有! 此刻就听见旁边有人窃窃地说道:“一个不受宠的侧妃……还说自己是京城第一美人啊……真是不要脸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一边说,还一边觑着眼睛看我。 旁边还有人低声地跟她附和:“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嘛,越是没有什么,就偏要越是宣扬什么!” “嘿嘿……” 两个人说完就捂着嘴偷偷地笑上了。 春喜听了来气,便要找那王若弦去理论,我拉住了她,说道:“罢了,已经走远了。” 王若弦此刻已经转到了屋子的那边,我此刻再追去讨个说法,未免让人觉得我这个人斤斤计较,太小气,而且还不分场合的胡闹。 我这简直就是不明不白地吃了一个哑巴亏,我有些悻悻然地坐了下来。 看来以后哪个再不认识的跟我说话,我便要好好思虑再三,再搭话了。免得再生出这种不明不白吃瘪气儿的事情了。 因这王若弦,我心中多了一股闷气儿无处发泄,面色自然也就不如先前那么好了。 此时沈凌从远处走了过来,温声道:“江侧妃,许久不见了。” 我对着他施礼,他亦回礼,我收了收自己面上不快的表情,附上笑意,说道:“沈公子。” 沈凌笑若春风,道:“先前我听湘儿说,侧妃跟着顾先生和齐小姐习武,湘儿因此还让我教了她好久,还说要同你比试一二呢!不知道你二人切磋了没有?” 沈湘儿竟然让沈凌教她武功了?难怪之前赵洛俞设小宴请秦斯昂的时候,沈湘儿要舞剑呢! 不过,她倒是没找过我比试,我笑着摇了摇头。 沈凌继续道:“那肯定是湘儿没学好,怕丢人呢!”说着沈凌就又笑了,他说话的样子十分的温柔,让人听起来就像是荡在柔风之中,不知不觉身心都跟着飘荡起来。 我这边跟沈凌说着话,那边却有丫鬟匆匆进了屋子,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被那个丫鬟给吸引了。 我也转头去看,那丫鬟我认得,便是长姐身边的霞儿。 只见那霞儿慌慌张张地到了我那嫡母的近前,附在我嫡母的耳朵旁边说了什么,我见我嫡母的面色就变了,一瞬间面色就有些发了白。 随后,常落匆匆地进来,到我耳边说道:“江侧妃,快随我来!” 我看常落面色有异,想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跟沈凌施礼,便紧随着常落出来,绕至花园之中。 就看见赵洛俞歪坐在石凳之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衣服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赵洛俞面色发红,闭着眼睛,嘴唇甚至都要咬出血了,我连忙问常落:“这怎么回事?” 常落未待回答,我已经快步到了赵洛俞的身边,问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赵洛俞睁开眼,他的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眨了几下,又晃了晃头,似乎才认出我是谁,随后他对着我很无力地说道:“媛媛,扶我去休息……快!” 我连忙点头,我跟常落两个人便将赵洛俞给扶了起来,但是这江府之中早已经大变了样子,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也是巧了,正这个时候,就碰见了上次给我引路的那两个小丫鬟。 我连忙把那两个小丫鬟喊了过来,让她们带着我找一间客房。 小丫鬟上次见过我,这次也就熟络了,毫不含糊,带着我们绕过花园,正巧有一处雅阁。 小丫鬟推门说道:“先在这儿吧,这是平日里观花的所在。” 常落叮嘱那小丫鬟不要乱说,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那两个小丫鬟连连点头,随后转身离去了。 进入屋子之中,发现里面并没有床,只有一处矮塌,我同常落将赵洛俞扶到了矮塌之上,常落拉着春喜转身就出去了。 春喜说道:“你拉着我干嘛!” 我顾不及他们两个了,连忙又找到了茶壶,但是里面根本就没有水,想来现在还在冬日里,这里久无人来,根本就没有茶水。 我心下焦急,想着让春喜去弄点水来,此时就听赵洛俞在唤我! 我连忙过去,赵洛俞的头脑似乎是不怎么清晰,嘴巴里说道:“有两种办法……第一……你救我……第二……第二……拿刀来……” 我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变说道:“王爷,我怎么救你啊!你要刀做什么!” 赵洛俞双目通红,道:“选!快选!” 我看着他,心说,这怎么选啊! “我……我……” 不等我再说什么,赵洛俞已经反身将我拉入塌上,他如一只猛兽一般,随后便开始解我的衣带,便我是个傻子也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赵洛俞这肯定是中了什么毒物了! 我连忙道:“王爷!王爷!” 赵洛俞有些神志不清了,我挣扎不过,无奈之下只得呼了他一个巴掌,他似有片刻的清明,随后说道:“刀……刀!” 我推开他,翻身下了塌,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匆忙开门,对着常落说道:“有刀吗!” 常落和春喜都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我又说了一句:“刀!匕首也行!” 此刻常落似乎明白了什么,直接抽出了他腰间的宝剑,随后冲入了屋中,大声说了一句:“王爷,得罪了!” 随后常落就扯下了赵洛俞的衣服,我见赵洛俞的后背通红一片,像是起了什么疹子! 常落比划了三下,竟然没下去手,我不解道:“到底要做什么?” 常落说道:“要在王爷的后背脊之上划开放血才行!”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释血放毒 我听常落这么一说,急忙道:“那你倒是动手啊!” 常落面上有了一丝惊慌,说道:“侧妃,你看!王爷的背上,已经出现了红疹,怕是来不急了!” “什么来不及?”我追问! “放血释毒已经来不及了!”常落回答道。 常落急得不行,他看了赵洛俞片刻,随后就对着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侧妃,只有你能救王爷了!” 说罢,常落竟然就给我磕了一个头,然后拉着春喜就出去了,把门关了一个严实! 我转头看着此刻满头是汗,基本已经昏死过去的赵洛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难不成还真让我舍己为人吗? 考虑再三,我最后还是没有舍己为人…… 我拿了常落的剑,在赵洛俞的后背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划开的瞬间,就有暗红色的血流了出来。 随着血液地流出,赵洛俞的面色也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常落和春喜都惊讶于我的动作,便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竟然真的能如此果断的下手! 待他面色不再发红,身子上的疹子也褪去大半的时候,尚书府的人也找到了这里。 我那个丞相老爹一进门看见这一景象,吓得几乎要跪下来了,大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此刻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这是有人要对赵洛俞下毒,目的是让赵洛俞犯下和赵洛玄同样的错误。 我尚未来得及询问常落他跟赵洛俞都遇到了什么,不过单凭分析我也是可以分析出来的。 若从这下毒的手法和毒物来看,这次对赵洛俞下毒的人,很有可能跟上次对赵洛玄下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是同一个人。 可能赵洛俞发现得早,所以才命常落去喊我,但是常落为什么不直接就给赵洛俞放血呢?那样岂不是毒解得更快一些! 我如实地回答道:“父亲,有人对王爷下了毒,如果女儿没猜错的话,王爷是中了迷情香了。” 跟在我那个尚书老爹后面的,还有一些官员,他们也都是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我这么一说,人们开始议论起来。 我那个尚书老爹的面色很难看,今日是他的生辰,竟然闹出这么个乱子,丢人不说,恐怕还要担上罪责。 我继续说道:“父亲,王爷恐怕不能再在这里参加你的生辰宴了,他现在身上有伤,需要回王府中修养。” 我此时只想着让赵洛俞赶紧回去休息了,并未想到其他。 我这话刚说完,江宁便走了进来,他说道:“二妹,王爷暂时还不能走。” 我看着江宁,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常落冷声道:“王爷现在身上有伤,若是出现了什么差池,你,担待的起吗?” 江宁连忙施礼,说道:“常侍卫,不要生气,我们这江府也有太医,今日来的,便也有吧!不如先给王爷医诊治一番,既然王爷身上有伤,现在挪动,恐怕也是不妥,况且王爷尚未醒过来呢!再者,咱们得查出到底是何人给王爷下毒才是啊!” 言毕,我就看见了何太医,他已经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去看赵洛俞的伤了。 我便也看向何太医。 何太医看了赵洛俞的伤口,又号了脉方说道:“幸亏,幸亏这毒放的及时,不然,这人就完了!” 何太医是乐仁公主身边的太医,我信得过,便连忙问:“刚才匆忙之下只得如此,还请何太医看看王爷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我方反应过来,江宁有一点说的对,赵洛俞现在没醒,且身上有伤,确实不太适合移动。 何太医随身带着些药,便给赵洛俞的后背撒上了一些,说道:“这后背上的伤倒是无碍了,内里的毒气还有些,我这就开个方子,照方去熬药,喝下也就好了。” 我连连点头,何太医便开方子,春喜负责去给熬制了。 此时江宁便看向我,说道:“二妹,借一步说话。” 我不知道江宁是什么意思,但是感觉上来说,我觉得他找我不是什么好事! 江宁说是借一步说话,但是他的音量可是一点都不小,满屋子的人此刻也都安静地竖着耳朵在听,自然也都能听到。 就听江宁说道:“二妹,这……刚刚襄王刚刚……错把晨溪当作了你……” 常落听闻大声道:“江大公子,你胡说什么!” 与此同时,便有一个丫鬟大声来报:“老爷!大公子!不好了!大小姐上吊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面色铁青,瞪了一眼江宁,随后喝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丫鬟磕磕巴巴,惊慌道:“老爷,你快去看看吧!大小姐上吊自尽了!”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有聪明的便是已经猜出了端倪。 我就听有人嘀咕道:“不会是襄王中了迷情香对江大小姐做了什么吧?” 另一个就说道:“那也不用上吊吧……襄王现在可没有正妃,若是嫁过去,当个正妃,也不错啊!” “呵呵,看来这襄王正妃的位置,要有人咯!” 我只见我那个尚书老爹一脸的怒气,对着我说道:“辰媛啊,我去看看你长姐,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王爷。” 说罢,我那个尚书老爹就一脸怒气地走了。 一众来贺寿的人自然是跟着我那个尚书老爹看热闹去了。 江尚书寿辰宴请宾客,结果襄王中了迷情香,江大小姐上吊要自尽,这够那些喜欢嚼舌根说闲话的人说上月余了。 也难怪我那尚书老爹面色铁青。 这儿便只剩下了我跟江宁常落几人。 江宁继续说道:“二妹,我也先去看看晨溪,你且留下吧。” 我点头,目送江宁离去,才追问常落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落道:“侧妃,王爷本来在前厅同人说话的,这时候便是江大公子约了王爷到后院,说是有事,结果王爷一进那屋子,就觉得不对劲,马上就出来了,随后我就去找你了,王爷可能是为了保持清醒,才跳入了池子之中又上来的!” 我心中想着,难道是江宁给赵洛俞下的毒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竟然还是个狠心肠 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像是江宁给赵洛俞下的毒,如果是他的话,他似乎是没什么理由的,而且这事情风险极大,一旦查出,整个江家都完蛋了。 此时,矮塌之上的赵洛俞轻咳了一声,我连忙去看,只见他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眼睛睁了一下,便又闭上了。 何太医说道:“江侧妃,王爷已经无碍了,一会儿把药喝了就行了。” 我对着何太医道谢,又问何太医,这迷情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得人中了这毒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何太医说道:“迷情香是前朝禁药,有催情的作用,人若中了毒的话,需要男女合欢交好方能解毒,实在是淫邪之物,所以被禁多年,不知道又是谁拿此等毒物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我又道:“当初我应该也是中了这毒,可是只脸上泼了水就没事了啊!” 何太医就摇头,说道:“可能是中毒的量不一样,有可能侧妃你只是闻到的,王爷却是喝了也未可知啊!” 我便去看常落,常落就摇头,“王爷并未吃过什么来历不明之物啊!只刚进门之时,同侧妃你一起喝了江大小姐递来的茶水呀!” 何太医略思考,说道:“迷情香无色无味,很难察觉,即便是查,恐怕也查不到是在哪里下的毒了。” “这次,一定要抓到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我此刻说出的话怎么突然之间有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赵洛俞轻声地说道:“媛媛……” 我拉住了他的手,此时赵洛俞的手冰凉冰凉的。 何太医起身告退,我说道:“王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洛俞微微合了合眼睛,说道:“已经没事了……” 我继续追问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毒吗?” 就见赵洛俞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察到身体有不对的时候,便已经从房间里出来,让常落去唤你了。” 说着赵洛俞便让我扶着他坐起来,我说道:“别起了,再趴一会儿吧。” 因为赵洛俞的后背受了伤,所以他只能是趴着了。 赵洛俞却坚持让我扶他坐起来。 没办法,我只好扶着他坐了起来,赵洛俞的力气尚未回府,浑身都发软的,但是他却轻轻地在我的脸上啄了一下。 我一愣,瞪着他,心说干嘛啊! 常落连忙规规矩矩地施礼说道:“王爷,侧妃,我去门口守着。” 说罢,常落也出去了,一时间这屋子里便只剩下我跟赵洛俞两个人了。 赵洛俞身上没什么力气,靠在我的肩膀上,有些嗔怪地说道:“见我要死了,都不救我,你也真是够狠心的了!”他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的面上有些发烫,自然是知道他说的不救他是指的什么了。 赵洛俞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好跟他争论什么,便说道:“我哪里没救你,不是救你了嘛!” 赵洛俞轻轻地哼了一声,“有不用流血的法子呢!你却是不用!” 我的脸更烫了,遂说道:“管是什么法子,反正你不是没死吗!” 赵洛俞拉着我的手便有些委屈地道:“看你柔柔弱弱,软软绵绵的,想不到,竟然还是个狠心肠的女子!” 我懒得跟赵洛俞犟嘴,便说道:“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不过,只一点,我可没有不救你。” 赵洛俞故作哀叹了一声,随后就看我,我垂下眼睛也不去看他,只觉得耳根子都烫的要命了。 顿了顿,赵洛俞继续说道:“是我太不小心了,着了对方的道儿了,若不是我发现的快,恐怕就糟了,万一把别人当作你了,可怎么办!” 说道这,我便想到了长姐,于是就问赵洛俞当时又没有见到她,赵洛俞摇头道:“我哪里见到过她啊……” 说罢,赵洛俞的面色变了变,说道:“糟糕啊……” 我听赵洛俞的语气实在是太虚弱了,便让他还是别再说了,多歇息一下吧!赵洛俞却是摇头,“我已经没事了,不过……这事才刚开始……” 他说的若有所思,我没问,但是想来也知道,今日这个寿辰宴是不会太平了。 此时,春喜已经熬好了药,端了进来,我服侍着赵洛俞喝了药,何太医确实厉害,这一副药下去,赵洛俞的面色便更是好了不少。 赵洛俞说道:“走,咱们去看看。” 我还不知道他要看什么,便问,“看什么啊?” 赵洛俞说道:“看看你那上吊的长姐,再看看你的父亲怎么抓这个下毒之人!” 他神色已经差不多恢复如常了,只不过后背的伤一动可能还是疼,每动一下,我就看见赵洛俞微微的蹙眉。 常落给赵洛俞拿来了衣服,我帮着赵洛俞小心翼翼地穿上,穿衣服的时候他又在我的面上啄了一下。 我瞪了他一眼,低声地说道:“你干嘛啊?这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你都中毒了,还有心思调戏我!” 赵洛俞邪邪一笑,在我耳旁轻声说道:“我现在只是后悔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道。 “刚刚,不应该让你拿刀的,你这个小娘子,还真下得去手……”他说着就挑着眉毛笑了笑,随后又凑到我耳边说:“我决定以后,不对你冷冷的,我发现,你冷的不吃,吃热的!” 我听不懂赵洛俞说的这是什么话,便也不再睬他,只认真地继续帮他穿好衣服。 询问之下才知道,此时一众之人竟都在前厅之中了。 我跟赵洛俞一进去,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我们两个的身上。 江晨溪正跪在地上哭泣,我那个尚书老爹脸色极为的难看,我那个嫡母也是低着头掩面。 我那个尚书老爹见了赵洛俞,对着赵洛俞施礼,然后把赵洛俞让到了正坐之上,连连地赔不是道:“王爷……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了此等的事情,真是……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赵洛俞一摆手道:“这件事并不是尚书大人的过错,歹人只不过是借了这么一个机会罢了,不过,还请尚书大人封了这尚书府,今日来往宾客,在没有捉到那歹人之前,都不可以离开!”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公道话 赵洛俞在这句话一出口,一时间,厅中有了一些议论之声,赵洛俞继续道:“这件事,我已经禀明了父皇,所以还请大家——配合!” 议论之声戛然而止。 赵洛俞又道:“江尚书,还请速派人去查呀!” 我那个尚书老爹自然是点头,说道:“襄王放心,今日我一定要将那个歹人捉住!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赵洛俞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长姐,又问道:“尚书大人,江大小姐,这是犯了什么错啊?要这么当众跪着?” 我那个尚书老爹的面上便是露出了难色,我此刻已经走到长姐的面前,准备将她给扶起来。 但是长姐一边啜泣,一边摇头,硬是不起来。 我便轻声问她,“长姐,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寻死呢?” 所有人都哑然,厅中顿时便是一阵的安静,又过了片刻之后,我那个嫡母似乎是忍不住了,“哇——”地哭了一声之后,身子向后一到,竟然就晕死了过去。 我那个尚书老爹更是唉声叹气,几次开口,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长姐,有什么,咱们起来说吧,这么多人……”我正准备再劝慰于她,江宁便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只不过……” 江宁的面上也不怎么好看,憋了半天,又道:“只不过是妹妹一时得了癔症了……所以……” 江宁一副编不下去了的样子。 这个时候,便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我并不认识,年纪看上去约莫能有四旬了,长得颇为富态。 此人说道:“江大公子,你也休要再隐瞒了,我倒是愿意说一句公道话。” 一时间,所有人便都看向了他,我也看向了此人。 便是此时,长姐的一双手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我去看她,只见她眼中竟然有了愧疚之色。 我思及之前江宁跟我说的话,又看了看长姐,心中便生起了奇怪的感觉。 赵洛俞声音清冷,说道:“刘侍郎,有什么公道话就快说吧!” 原来这说要替长姐说公道话的人是刘侍郎,只见他面露严肃之色,对着赵洛俞恭恭敬敬地施礼,随后又对着我那个尚书老爹施礼,之后又对着众人施礼,方说道:“江公子说什么癔症的谎话呢!襄王殿下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况且现在襄王妃位置空悬,江大小姐嫁过去,岂不是刚好?” 他这话一出口,我就是吃惊,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难道赵洛俞真的是中毒之后非礼了长姐吗? 但是我已经问过赵洛俞了,他说在他中毒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长姐,那长姐呢…… 我看向长姐,她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像是受了很多的委屈一般,长姐是不可能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的! 莫非是赵洛俞自己中毒之后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了什么事情了吗? 我又转头去看赵洛俞,只见他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那刘侍郎继续说道:“襄王殿下,不知道意下如何?” 赵洛俞冷言道:“刘侍郎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得不甚明白!” 刘侍郎义正言辞地说道:“襄王殿下,虽然你是皇子王孙,但是也应该是敢做敢当才是,此事,就是论到陛下的面前,也是你的理亏!” “哦?那还请刘侍郎明示,到底我哪里理亏了?”赵洛俞垂着眼皮,似乎不愿意去看那刘侍郎。 赵洛俞这么一问,反倒是把那刘侍郎给问住了,我心中有了几分的明了,心说,如果赵洛俞真的非礼了长姐,这话明着说的话,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是根本没办法说出口的! 刘侍郎面露为难之色,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这……襄王殿下,你中毒之时,曾无心……与江大小姐……又过暧昧之事,现在,唯有你娶了她才行啊!” 赵洛俞冷冷一笑,抬眼看向那刘侍郎说道:“原来这就是刘侍郎要说的公道话啊?” 刘侍郎看向赵洛俞,面露不解之色。 我见一旁众人的面色都露出了猜疑的神色,估摸着是都在想着:莫非襄王要不认账不成吗? 赵洛俞端着茶喝了一口,方说道:“我虽然是中毒了,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我中毒之时并未见到江大小姐,跟她之间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刘侍郎这话,是在毁江大小姐的名节啊!” 刘侍郎被赵洛俞噎得一时无语,面色有些涨红。 赵洛俞又看向长姐,问道:“江小姐,我还是想听你自己说,你为什么要在尚书大人寿辰之日上吊寻死呢?” 长姐看向赵洛俞,眼中竟然露出了失望和痛哭的神色,那眼神任谁看了,都像是赵洛俞在做了事情之后不认账,反倒是威胁长姐一般。 长姐咬了咬嘴唇,又啜泣了一番,随后说道:“我今日……我……我确实是得了癔症……” 哪里有人自己说自己得了癔症的呢? 便是我听了也知道她是在说谎了。 我拉着长姐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冰凉的,甚至在微微地颤抖,“长姐……” 我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我心说,要是赵洛俞真的欺负了长姐,长姐嫁给他的话…… 我自然是没什么,谁当襄王正妃跟我似乎都没什么关系,只是赵洛俞似乎也并不喜欢长姐,长姐嫁给了赵洛俞不就成了第二个齐燕儿了吗? 长姐抬起头来看我,一边啜泣,一边摇头,此刻的她任谁看了都觉得十分的同情。 那刘侍郎此刻想到了该怎么回答赵洛俞的话了,便说道:“襄王殿下,襄王殿下就该敢做敢当,怎么现如今倒是让一个女子来承担所有的事情呢!” 刘侍郎这话像是引起了在场之人的共鸣,便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说道:“是啊,襄王殿下,你若是不娶江大小姐,她怕真的是只有一死,或者削发为尼了!” 长姐此刻泪眼滂沱,声音沙哑,几乎站立不稳,对着一众人说道:“这件事跟襄王是没有关系的……都是我不好……” 第一百九十八章 看戏 长姐的话刚说完,在场的很多人,便都不自觉地认为,赵洛俞就是应该娶了长姐才对了。 现在这种情况,长姐和赵洛俞显然有一方要做出让步了,此刻听长姐口中的意思,看来长姐是准备把责任揽在她自己的身上。 作为江晨溪的妹妹,我自然不希望她顶着人们的议论生活下去,当然了,我更不希望她一死证清白了。 可赵洛俞显然也不准备娶长姐,这事情就难办起来! 那刘侍郎已经说了半天的‘公道话’,不过看赵洛俞的样子,显然刘侍郎的‘公道话’对赵洛俞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此时长姐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说道:“媛媛……长姐有一件事求你……” 我先是一愣,并不知道长姐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啊? 长姐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十分的用力,随后呜咽地说道:“媛媛,你是襄王的侧妃,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 我脑子里还是懵的状态,完全猜不出来长姐下面要说什么。 我心说,赵洛俞要是真的非礼了你,那也是赵洛俞的不对,根本就不是你的不对啊!便是我,也会站在你这边,让赵洛俞说什么也得还你一个公道的! 可是现在这件事都是猜测,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当事人也只有赵洛俞跟长姐两个人。 一个看样子像是受到了委屈,一个看样子则是根本就没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我没有办法做出判断,所以也不能妄自站在长姐这一面。 只听得长姐继续说道:“媛媛……父亲母亲都已经年迈,以后还请你多加的照拂……” 我听着长姐的话,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感觉像是遗言一般! 果然,就在她说完以后,她猛然地松开了我的手,转头就向一旁的柱子冲了过去! 厅中已经有人惊呼了起来! 还是我那个嫡亲的兄长反应的速度最快,在长姐的头即将撞到柱子的时候,江宁一下子就拦住了长姐,“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长姐不作解释,只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挣扎,想再次寻死! 我那个尚书老爹此刻是再也丢不起人了,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晨溪!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来人!把大小姐带下去!” 江宁大声地说道:“父亲!” “住口!”我那个尚书老爹真的是发怒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江宁一脸不情愿地闭了嘴巴,随后长姐就被江宁和几个丫鬟婆子带了出去。 我那个尚书老爹施礼说道:“诸位……诸位见笑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的面色可以用铁青来形容了,难看到了极点。 刘侍郎此刻仍旧义正言辞,就好像长姐如果不嫁给赵洛俞,赵洛俞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襄王殿下!这件事明日我会奏明陛下的!” 我虽然知道这个刘侍郎是个打抱不平的好心,但是又觉得他实在是偏听偏信的很了,在一切都没有查明之前,就妄加断定。 赵洛俞冷冷地说了两个字:“请便。” 刘侍郎面色如吃土一般,他也不敢跟赵洛俞发作,只得憋了闷气,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便有江宁带着一个窃贼模样的黑衣人进来了,与此同时,我就看见七皇子赵洛玉也来了。 我心说,这赵洛玉都要成了断案的包青天了,但凡是有个案件的时候,皇帝保准都是派他来。 不过,这也是很容易让人理解的事情,赵洛玉这个人十分的正直,做事情又是一板一眼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虽然不懂得迂回婉转,但是他绝对不会偏听偏信!可以保证绝对的公平! 赵洛玉一进来,先是施礼,又给我那个尚书老爹祝贺了一番,随后表明了是皇帝派他来查明这件事的,并且告诉他一定要捉住那下毒之人! 而江宁带来的那个窃贼模样的黑衣人,一进来就被江宁踢了一下后膝盖跪了下来。 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我属实是有点不理解,为什么白天要穿着夜行衣呢?那不是可得更明显吗? 那黑衣人也不说话,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低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江宁说道:“两位殿下,父亲,这个就是我抓到的那个歹人!并且我已经在他的身上搜出了迷情香,不过这个人从被捉的时候开始就一句话也不说!” 赵洛玉便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对襄王下迷情香?” 黑衣人低头不语,并不准备回答赵洛玉的问话。 赵洛玉继续道:“你若不说,便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原本我还以为这个黑衣人还是不会说话的,没想到,他突然抬起了头来,随后说道:“不要对我用刑,我什么都会说的!” 我有点意外,心说这个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啊? 要是这黑衣人的主子知道这黑衣人是个如此的软骨头,怕是会气得吐血吧? 那黑衣人说完,眼神就开始在屋中的众人身上扫,扫了半天,指着一个人说道:“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我给襄王下这迷|药的!” 我顺着那黑衣人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位俊公子一脸的吃惊,随即就大声道:“你胡说什么!你!竟敢污蔑我!” 这位俊公子正是我之前见过的站在沈凌旁边,同沈凌长相酷似的那位公子。 黑衣人大声道:“就是你!就是你指使的我,现在竟然不认账了吗?” 黑衣人的气势着实不小,我看着倒是不像是个给赵洛俞下迷|药的,倒像是个受冤枉讨公道的! 那位俊公子,看样子也不像是个好惹的主儿,张口就道:“呵!江宁,好啊!你竟然找这么一个人来诬陷本公子!” 我那个嫡亲的兄长,却是面色冷冷地,说道:“沈三公子,说话可是要有证据的,怎么是我找人诬陷你的呢?” 我听着江宁的话,便知道这位公子是谁了,原来,这跟沈凌容貌酷似的人,便是丞相沈阔天的三儿子,沈渡。 第一百九十九章 痕迹 我正准备看看结果到底是谁给赵洛俞下的迷情香的时候,江辰薇便把我拉出了前厅。 因为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江宁和沈渡的身上,想来也没什么人看见我出了屋子,原本我也是个小角色,自然是不会引人注意的。 出来我便问江辰薇:“怎么了?为什么把我拉出了?” 江辰薇说道:“二姐,这审案子跟咱们也没关系啊!你看它做什么?” 我心说,这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呢? 襄王是我的夫君啊!而且,这件事发生在江府啊!发生在我的娘家啊!今天是我那个尚书老爹的生辰啊!我当然是应该知道这事情的真相的啊! 江辰薇继续说道:“二姐,咱们去看看大姐吧!” 说完,也不等我说话,就拉着我走,“辰薇啊……辰薇……” 我想让她别拉着我了,就喊了她好几次,但是她非是要拉着我,一路就把我拉到了长姐的住处。 到了院子门口,江辰薇却停了下来,像是不准备进去了,我便好奇:“怎么了?” 站了一会儿,江辰薇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随后她便拉着我进去了,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江辰薇不说,我也没办法继续追问了。 长姐的丫鬟霞儿就在房门口,看见我跟江辰薇到来,她的面上有了一丝尴尬,对着我们施礼后说道:“二小姐,四小姐……” 我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长姐在里面吗?” 霞儿迟疑了片刻,随后才点了点头。 “快把门打开吧,长姐现在肯定是心情不好,我跟二姐来劝劝长姐!”江辰薇说道。 霞儿没有动作,反倒是不知不觉地挡在了我们的面前,又对着我们施礼说道:“二小姐……四小姐,大小姐之前吩咐了,谁来都不见的……” 霞儿的面上有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江辰薇看了看我,我心说,大姐现在心情不好,要是不想让人打扰,咱们就晚点再过来呗! 但是江辰薇明显就是没看懂我的眼神,她说道:“霞儿,我们两个正是来劝慰姐姐的,还是快让我们进去吧……” 说罢,江辰薇便往霞儿的身后走,霞儿连忙拦在了江辰薇的面前为难道:“四小姐,别为难奴婢了,否则女婢又要挨骂了!” 江辰薇便往一边推霞儿,说道:“我们是来关心长姐的,你怎么会挨骂呢!” 霞儿还是不让,说道:“四小姐,大小姐现在真的谁都不想见,你就别为难奴婢了!” 江辰薇便说道:“你这个丫鬟是不是傻啊?万一长姐又在里面寻短见怎么办!我跟二姐进去劝劝,说不定长姐就能想开了呢!” “四小姐……真的不行啊!” “怎么不行!长姐!长姐……” 我上去想把她们两个给分开,“四妹妹快住手吧,说不定长姐就是想静静呢……” 让我没想到的是江辰薇跟霞儿互不相让,而且两个人都用上了力气,我是拉着谁都拉不开,最后两个人同时一甩手,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我看江辰薇跟霞儿两个人都有点面红耳赤了,说不定再过上一会儿,两个人就要扭打到一起了。 我也是搞不明白了,江辰薇怎么就现在非要进去见长姐呢? 霞儿怎么就不放我们进去呢?真的是长姐给她下了命令吗? 可是外面闹这么大的动静,长姐怎么不出来呢?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也不想理? 我的感觉之中,长姐应该是没听见,因为她如果听见了外面发生了争执,她是不会不理的! 我现在后悔刚才没带着春喜一起跟着江辰薇出来了,我一个人这也拉不开江辰薇跟霞儿啊! 我正准备再上去拉架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只见长姐红着眼圈,肿着眼,还是在抽泣呢,她说道:“好了……霞儿,你去准备点茶……” 霞儿一脸的委屈,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去备茶了。 说完长姐又看了看江辰薇和说,“进来说吧。” 江辰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边往里走一边就说道:“长姐,你怎么才来开门啊!再晚一会儿,我的头发估计都要被那个霞儿给薅光了!” 我看得清楚,霞儿根本就没有薅江辰薇的头发,不过两个人也确实都有点上头了,刚才要是长姐再不开门,恐怕不是江辰薇把霞儿推倒,就是霞儿把江辰薇给推到! 长姐像是想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她根本就笑不出来,以至于她此刻的表情有点让人看了难受,哭不哭,笑不笑的。 当然了,她的容貌还是把她的这副样子衬托的绝美,只听长姐说道:“没想到你们还能来看我……” 我听长姐说的话很是伤感,现在又正好有机会可以问她一些当时的情况,便说道:“长姐……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长姐听我这么一问,眼眶更是红了三分,说道:“当时……当时……” 长姐说着就掩面痛哭了起来,我知道,我好像是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了。 于是我便闭上了嘴巴,等了好一会儿,长姐才止住了眼泪,拉起了我的手,说道:“媛媛……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心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什么不是故意的啊!这话刚才长姐就在说,但是她完全没说明白!现在就咱们三个人,她总应该告诉我了吧? 我追问道:“长姐……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呢?如果是赵洛俞真的欺负你了,便是我也要不答应的!” 长姐抓着我的手很紧很紧,随后她说道:“媛媛……其实……我……” 长姐似乎是无法说下去了,我看着她,随后又跟江辰薇对视了一番,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看来,真的就是赵洛俞自己忘记了自己做过了什么了…… 我握紧长姐的手,心疼地说道:“长姐……” 长姐轻轻地扯下了一点她的衣服,我就看见了她脖子处的痕迹……那是亲密之后方能留下的痕迹…… 第二百章 白痴问题 我看着长姐脖颈之间的吻痕微微吃惊,想着赵洛俞当真是欺负长姐了! 江辰薇还在一旁说道:“天呐……长姐,你这是被谁给掐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江辰薇解释,这事儿也是没法儿解释的,我拉住长姐的手问道:“长姐……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想嫁给赵洛俞吗?” 长姐黯然地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眼泪簌簌地落下…… 长姐曾经说过,她想嫁给她自己喜欢的人,可是现在的她,这个愿望似乎用还都不能实现了。 我想了想,便也想出了一个主意来,我说道:“长姐……若你不想嫁给赵洛俞,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长姐一双含泪的眼睛看向我,江辰薇也问道:“二姐,什么注意啊?” “长姐可以先到寺庙中去,假意出家,等风头过去了,再……” “不!”长姐却是拒绝的很干脆!尚未等我说完话,她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媛媛是不想让我嫁给王爷吗?”长姐很认真地看着我,她那双含泪的美目之中有了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有点意外她会问我这个问题,随即我想到,她有可能是误会我了,认为我给她出这个主意的根本原因是我不想让她嫁入王府,但是其实根本不是的! 我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了!” 江辰薇有些激动地说道:“长姐!若是你成为襄王妃!不如让我也当一个襄王的侍妾吧!我不求宠爱!只求跟着长姐一辈子就行了!” 我看着江辰薇说这般话更是愣住了,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会在此时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来! “媛媛,我已经无路可走了,残壁之身……再嫁不得他人了……”长姐的表情似乎是万念俱灰一般,又似乎是志在必得。 看来长姐也是认为除了嫁给赵洛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这个时候,霞儿领着春喜走了进来,春喜施礼之后说道:“小姐,王爷正在找你呢!” 我点了点头,回首又握了握长姐的手,说道:“长姐,王爷的心中是有喜欢的人的……我并不是不愿意你嫁入王府,我只是怕你以后会过得不快乐……” 长姐的眼中有一丝的决然,说道:“媛媛,我不会是第二个齐燕儿的,王爷……一定会爱上我的!” 我有一些诧异长姐说话说的如此肯定,如此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心中叹了一口气,便领着春喜出了屋子。 “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春喜一边跟着我走就一边问我。 “辰薇拉我来的。”我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春喜还以为我叹气是因为赵洛俞,便说道:“小姐,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了,你不用再担心王爷了!” 我一听春喜这样说,心安了下来,随后问道:“给王爷下毒的到底是谁?” 春喜便让我猜,我说:“真的是沈渡吗?” 春喜摇头,我又猜道:“难道是江宁吗?” 春喜还是摇头,我便猜不到了,让她不要打哑谜了,快点告诉我就是了。 春喜说道:“是沈凌沈公子。” 我一听脚步便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把春喜的话重复地问了一遍:“是沈凌?” 春喜便点头,“是啊,小姐,现在沈凌公子已经被七殿下给带走了!” “那黑衣人指正的不是沈渡吗?”我问道。 春喜便说她也不甚了解情况,她道前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有了裁断了。 我左思右想,怎么想都觉得沈凌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正想着呢,眼瞧着就要撞见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赵洛俞了。 “如此匆忙,是急着见我吗?要是急着见我,刚才就不应该乱跑出去。”赵洛俞有些责备地说道。 “刚才我去瞧了长姐……”我对着赵洛俞施礼,随后就见来参加寿宴的人们都在往外走。 赵洛俞拉起我,说道:“寿宴到此结束了,咱们也回去吧!” “这就回去了吗?”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啊! 我有片刻地迟疑,赵洛俞就看我,“不走?” “长姐呢!你跟她的事情怎么办?”赵洛俞这么一走,岂不是长姐真的不是出家就是上吊了吗? 赵洛俞盯着我看,凑近了我,眯着眼睛问道:“你想让我娶江晨溪?”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皱着眉头,抿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赵洛俞哼了一声,拉起我的手便往外走,我忍不住继续说道:“王爷,你……你总得负起责任吧……” 赵洛俞只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带了些怒火,我只好不再说了。 “襄王殿下!襄王殿下等一等……” 赵洛俞拉着我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江宁从后面追了上来。 赵洛俞冷言道:“江大公子,还有什么事情?” 江宁看了看我,随后对着赵洛俞说道:“还请襄王殿下……” 赵洛俞“呵”了一声,然后说道:“江大公子,这件事,还是让父皇决定吧!” 说完赵洛俞就拉着我走了出去,我还回头去看江宁,但是天色有些暗了,我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了。 我想他们说的事情一定是赵洛俞娶长姐的事了。 再转头的时候,就看见赵洛俞后背的衣服上了有了血迹,想来肯定是他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这个赵洛俞竟然不知道疼的吗!他的表情怎么会如此从容? “王爷,你背上的伤……”我伸出手去,赵洛俞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没事,我已经让人去请常太医了,回去重新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他后面的衣服都浸出了血,就这,他竟然还说没事? “王爷……不疼吗……”我简直是问了一个十分白痴的问题! 赵洛俞倒是很轻松地笑了笑,说道:“不疼啊,不过……” 他拉着我上了马车,继续说完后半句话:“你要是肯奉献一下你自己,我就不用受这等皮肉之苦了!” 我无语,赵洛俞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跟我说这等话来。 不过,突然之间,我脑子里就闪过了什么! 长姐说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言外之意便是已经跟赵洛俞有了云雨之情,可是…… 第二百零一章 总是把我往别人那里推! “王爷,你到底有没有跟长姐……!”我的问题伴随着马车的驶动问了出来! 赵洛俞略略惊讶,随后便是看着我有点无语地说道:“媛媛,我要是跟她那个了,还用你给我划开后背放血吗?” “这……”这个倒是在理! 难道长姐在说谎吗?! 我不能相信!我不能相信长姐在说谎啊! 她为什么要说谎啊!这可是关乎她名节的事情啊! “会不会……是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忘记了……”我轻声地又问了这么一句,在我的心里,相信长姐要比相信赵洛俞多一些。 赵洛俞瞪了我一眼,“你就那么希望我跟江晨溪有什么吗?” 赵洛俞的口气不怎么好,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又开始像一个白无常了! “不……不是的……”我连忙解释。 “江辰媛,我算是发现了,你总是把我往别人那里推!你是不喜欢我吗?”赵洛俞定定地问我,他的语气已经在告诉我,我得顺顺他的毛了! 我心说,是啊,我现在是不喜欢你,你这么个人谁能受了啊!再说了,我喜欢你,那不是自讨苦吃吗!因为,你又不喜欢我! 爱,应该是相互的,单方面的爱,一日两日一月两月还好,若是三年五载,十年八年的,岂不是要累死个人了!我才不要! 我顺着赵洛俞的毛,说道:“王爷……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我这句话说的十分的不走心,但是我已经尽量装的很真很真了!我都要被我自己给‘打动’了! 赵洛俞却突然把头靠在了我肩膀上,我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身子僵僵地坐着,心说就让他靠着吧,谁让我是他的侧妃呢! 可惜今生的姻缘是没得选了,若是来生,我定要嫁给一个爱我的男子,只爱我一个人的那种,并且没有什么三妻四妾的,只有我一个妻子! 我一边僵僵地坐着,脑子里便一边想着赵洛俞中迷情香这件事。 何太医是不会说谎的,赵洛俞的表现也是真的,可是长姐脖颈上的吻痕也是真的啊! 我开始有些想不通了,这个时候,我的手就摸到座位上有些湿腻腻的,把手抬起来一看,手上竟然全部都是血! 我惊讶地呼了一声,身子也是一动。 我身子这一动,赵洛俞的头一滑,就直接倒在了我的腿上! 我突然反应过来,赵洛俞这根本就不是靠在我的肩膀上,他是晕过去了,随之我看见他的后背,都已经被血给染透了! 看来何太医的药还是有点不够啊!刚才也真是的,怎么就没再包扎一下呢! “常落!春喜!快点回府!王爷晕过去了!”我大喊了一声! 常落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回到了王府之中。 等下马车的时候,赵洛俞的后背已经全部都是血了,我的身上也沾满了血迹。 沈湘儿见状吓得几乎半死,常太医给赵洛俞包扎的时候,沈湘儿就流着泪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给沈湘儿讲了一遍,沈湘儿直接来了一句:“我就知道你那个长姐没安好心!” 我自然是不愿意听沈湘儿这么说长姐的,但是此刻我也不好跟她争论些什么。便没有作声。 好不容易等常太医给赵洛俞包扎好了伤口,沈湘儿便去给赵洛俞熬药去了。 我问常太医赵洛俞到底如何,常太医面色倒是轻松,只说赵洛俞没什么事,就是流血有点过多了,不过,这血一流,余毒也就都没有了,不用担心。 我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又站在床前看了他好一会儿,沈湘儿端着药回来给赵洛俞喂了下去,随后沈湘儿就守在了床边,有她在,我便回宝香阁了。 此时便已经差不多是亥时了,我看了看身上满是血迹的衣服,想着赶紧回去换了,却刚进宝香阁的院子就看见了顾辞吟站在院中。 他抱着他的宝剑,正站在廊下,看样子像是等了我许久了。 原本我见了他,是有一肚子的脾气要跟他来发的,但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也没跟顾辞吟发脾气的心思了。 走到面前,只对顾辞吟说了一句:“你老人家终于是回来了!” 说完,我就觉得,有点不对!我把他的玉枕给弄丢了啊!他一会儿要是找我的玉枕我拿什么给他啊! “徒儿,你这一身的血!你受伤了吗?!”顾辞吟担心地问道。 “啊……我没受伤……这血是……王爷的血!”我把事情又跟顾辞吟说了一遍,顾辞吟听完我说的,就皱着眉头看我,然后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随后顾辞吟并没有要他的木箱子,而是转身说去看看赵洛俞去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想着能托一日就是一日吧。 晚上睡觉到时候,我还在想着是不是长姐在说谎,不过思虑良久,没个结果,又想到了沈凌,他救过我几次,怎么看沈凌都是一个善良之人,他怎么会给赵洛俞下迷情香呢! 沈凌被赵洛玉带走这件事,我没跟沈湘儿说,赵洛俞的伤已经让她十分的难过了,我怕再把沈凌的事情告诉她,她会接受不了。想着,等明日沈湘儿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再把沈凌的事情告诉她吧! 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有人敲我的房门,我睁开眼,心说这谁啊!大半夜的来找我! 但是一想,外面应该是春喜在守着啊!若是有人来找我,春喜应该就会说话的啊! 但是房门外,并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就好像是催命一般,快得离谱,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我不敢发出声音,从枕头下面拿出了匕首,握在手中! 正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就开了! 我在黑暗之中,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蹑手蹑脚地朝着我的床边就来了! 我一动不动,双手死死地攥着匕首! 那人来到了我的床前,掀开纱幔!我一下子就看清了那人的脸!竟然是长姐! 随后我就看见她手中有一把锃亮的匕首,正高高地举起,朝着我刺了下来! 第二百零二章 喝药要吹吹 我在一声尖叫中醒来! 坐起来的一瞬间,我几乎还不能反应过来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顺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竟然全都是冷汗!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做了一场噩梦!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告诉自己只是一场梦,不用怕的! 天还是黑着的,我下床喝了一口水之后,就准备回床上继续去睡觉! 心中还想着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呢?肯定是心中潜在的觉得长姐说谎了!随即我又摇了摇头,否定长姐撒谎的这个想法。 对于长姐的这份亲情,我是十分珍惜的,我希望这份感情可以永远的保持下去,所以我才会否定自己内心的感觉。 正当我的屁股刚坐到床上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我这次真的听见有人在敲门了,不过,是春喜。 “小姐……”春喜轻轻地推开门换了我一声。 我让她进来,她便问道:“小姐,做噩梦了吗?” 看来春喜刚才是听见了我的叫声了,我点了点头,“吵到你了。” “这算什么吵到我了,小姐没事就好,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春喜说着,就搬了小板凳进来。 春喜要坐在床前,我则直接要把她拉上床跟我同睡,春喜怎么也不肯,最后她还是在小板凳上一直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看赵洛俞,也不知道他醒过来没有。 我刚到日月雅阁的门口,正巧沈湘儿从里面出来,我看她眼下全是乌青,便让她去休息休息,我来守着。 沈湘儿却摇头,“我要看洛俞醒过来……” “王爷,还没醒吗?”我问道。 沈湘儿疲惫又担忧地点头,说道:“我去拿药来,你进去看看吧。” 我走进屋中,就见赵洛俞趴在床上,像是睡熟了一般。他的睫毛很长,我觉得比女子的睫毛都要长了。 看着看着,我就不住地有些呆了,竟然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许多跟赵洛俞一起的场景断断续续的浮现出来,我觉得他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冰冷,有的时候,还有点可爱起来。 “侧妃,七皇子来了。”我回头,看见春喜领着赵洛玉走了进来。 “三哥如何了?”赵洛玉面露关切之色。 “常太医说没什么大事,不过,到现在他还没有醒过来。”我示意赵洛玉到外间坐着说话,免得说话之声扰了赵洛俞。 正好,我也想问问赵洛玉昨日之事查得如何了。 “七殿下,昨日的事情,可有结论了吗?” 赵洛玉微微点了点头,“查的差不多了,正是沈家二公子,不过他却怎么都不肯承认,这事倒也有点难办起来,今日一早,沈丞相还上书给了父皇……” “二哥怎么了?”恰在此时,沈湘儿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她看着赵洛玉,等待着回答。 赵洛玉迟疑了片刻,又看了看我,我想给赵洛玉打眼色,让他不 要跟沈湘儿说沈凌的事情,但是赵洛玉这个木头根本就不懂得我的眼色…… 赵洛玉给沈湘儿说昨日的事情,见事情如此,我便接过了沈湘儿手中的汤药进了里间给赵洛俞喂药去了。 我刚准备扶赵洛俞起来一点,他就睁开了眼睛,在他看见我的一瞬间,我从赵洛俞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见他醒了,我便轻声说道:“王爷,能坐起来吗?需要喝药。” 赵洛俞点了点头,我便扶着他坐了起来,赵洛俞看着我手中的药,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不想喝的意思。 我举着汤勺就往他的嘴巴里喂,他却不肯张嘴,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声音还是很虚弱,说了两个让我吐血的字:“吹吹……” 我几乎是本能地瞪了他一眼,但是也没跟他计较,就敷衍地吹了两下,然后再送到他的嘴边。 此刻就听见外间的沈湘儿大声道:“七殿下!我二哥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可能给洛俞下毒的!” 赵洛玉那边说道:“沈侧妃,证据其实非常的充分,不过我还是会调查清楚再下结论的!” 此时的赵洛俞已经把药都给喝完了,他轻声唤了一声,外间的两个人听见赵洛俞的声音,便都急忙地走了进来。 沈湘儿一见赵洛俞醒了,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随后就到床前搂住了赵洛俞的脖子:“洛俞……你终于醒了!” 赵洛俞呲了一下牙,“疼……湘儿……” 沈湘儿这才松开了手,她擦了擦眼泪,“是我不好,洛俞,弄疼你了!” 赵洛俞摇了摇头,转头就看向了赵洛玉:“七弟,如何了?” 赵洛玉面上神色也稍缓,说道:“三哥,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基本可有判定是沈二公子了。” “洛俞!一定不会是二哥的!二哥怎么可能会对你下迷情香那种毒物呢!他可能根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沈湘儿道。 赵洛俞点头,“七弟,这件事你还得好好查查,我也不是很相信会是沈二公子害我。” 我垂下眼睛想着,怎么想也都觉得不会是沈凌,沈湘儿跟赵洛俞恩爱,沈凌有什么理由要对着赵洛俞下迷情香呢?完全是没有的啊! 在这天下午,圣旨来了,非常的简单,便是说,准了赵洛俞跟江晨溪的婚事。 沈湘儿几乎气得半死,但是面对圣旨她无可奈何,连看我的面色都变了。 似乎是憋了很久,沈湘儿终于是憋不住了,在服侍赵洛俞睡去休息之后,沈湘儿对着我说道:“妹妹,我知道是谁给洛俞下的迷情香了!” 我看着沈湘儿,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知道了,沈湘儿说道:“肯定是你长姐!肯定是她,她就是为了嫁给洛俞!” 我可以理解沈湘儿的心情,但是我没办法赞同她的观点,“姐姐,这……” “她肯定看不管洛俞喜欢我,才栽赃在我二哥的身上的!”沈湘儿越说越是生气。 “姐姐,我长姐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她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那我二哥就会做这样的事情吗?”沈湘儿反问我。 第二百零三章 不想当管家婆 沈湘儿这一个反问把我给问的哑然! 是啊,沈凌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 我皱着眉头,没办法回答她的话了。 沈湘儿非常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江辰媛,我跟你说实话吧,那日你拉着我,不让我进冲进大火之中,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也知道洛俞是不喜欢你的,你也不喜欢他,所以我对你没有敌意了! 甚至齐燕儿,她若是留下来继续当王妃,我也会对她恭恭敬敬的,因为她是可以为洛俞付出性命的人!我敬佩她,她有资格坐在王妃的位置上! 可是你的长姐……我不喜欢她,你受伤,她来看你的那几次,我见到她见洛俞的眼神,那眼神之中分明就是喜欢,她早就对洛俞有了爱慕之心,但是她却一直隐忍! 不是我说她的坏话,你的长姐绝对不是个好人!” 沈湘儿气得简直要跳脚,她说的话我也实在是不爱听,后面说了什么,我也根本没有往脑子里记。 好不容易回了宝香阁,却还一个讨债的等着我。 顾辞吟拿着那个被我劈开的木箱子和一堆石头问我,“徒儿?我的玉枕呢?” 我挠了挠头,心中叹了一声:该来的,迟早都要来啊!躲是躲不过的! 我给顾辞吟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当然了,我是怀揣着一颗十分愧疚的心的! 顾辞吟闭着眼睛听着,他一直都没说话。 我看着顾辞吟平静的外表,几乎就要以为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就会这么结束了。 但是,当我说完了全部之后,又过了一会儿! 顾辞吟跳起来大喊了一声:“啊!我的玉枕啊!”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让屋里屋外的丫鬟们纷纷侧目! “师父!师父!”我连忙小声地提醒他。 但是顾辞吟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啊,抓着我就问道:“多长时间了!啊!多长时间了啊!” 我磕磕巴巴地说道:“刚不是说了……就……就你让我保管的当天……” 顾辞吟是捶胸顿足,差点就痛哭流涕了,“徒儿啊!徒儿啊!你知道丢了什么吗?啊!啊?简直是丢了我的老命啊!!” “师父……别急,我……我帮你找就是了……”我没长脑子地说了这么一句。 “找?怎么找!哪里找啊!都多久了!还怎么找啊!”顾辞吟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几乎就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显然,这个玉枕的丢失已经从某种意义上要了他的命,简直是让他失去了生的渴望了! “师父……说不定对方根本就不知道这玉枕之中的藏宝图呢?”我还在说傻话。 “不知道藏宝图?徒儿啊!说你傻都是夸你啊!他不知道他会偷你藏在床下的木箱子吗?他显然就是知道啊!” 我一想,可也是这么回事! “要么……跟王爷说,让王爷帮着找?”我又一次犯傻。 顾辞吟拍了一下脑子,怅然道:“徒儿啊!我这个是偷的啊!偷的还是他娘的东西啊!怎么跟他说啊?!”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属实是没办法了,便也在一旁坐下,破罐子破摔了,“那……我也没办法了……” “你给我弄丢了,你不管了啊!”顾辞吟质问道。 “又不是我要帮你保管的,是你非要放在我这里的,我又不是什么武功高人,自保都费劲,根本就没能力……”我勉强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怎么!你还要推卸责任啊!难道我要怪我自己吗?”顾辞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法儿狡辩了,这件事,属实是我的过失啊…… 安静了半盏茶的功夫,顾辞吟的脑子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好在……好在我找到了我师父,知道了怎么开那玉枕!” 我心说,知道怎么开有什么用啊!玉枕都丢了! 顾辞吟接着说:“偷走玉枕的人肯定是不知道怎么打开玉枕的,如果他不想损坏里面的藏宝图,就一定会来找我!” 说罢,顾辞吟一脸的信心,随后看了看我,说道:“徒儿,等为师找到宝藏之后,你我师徒二人一人一半岂不快哉?” “呃……快哉,快哉……”我心说,变的可真快啊!再说了,那可是人家陈国历代的珍宝啊,难道真的按照地图就可以找到吗? 那也太容易了吧?我感觉不会这么简单的! 顾辞吟想办法去散播他会开玉枕的消息去了,我自不去管他,总之我盼着他别再埋怨我就行了。 赵洛俞跟江晨溪的婚事定在了四月十六,为了筹备婚事王府上下也是忙做了一团。 沈湘儿因为生气,直接甩手不管了,所有的失去便都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的天,我简直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的,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开始两天还好,第三天开始,因为大事小事都要一一过目,我便开始想着,这是赵洛俞大婚啊!怎么都是我来操办啊! 赵洛俞的伤已经好了,我便去找他,想把事情都仍给他自己办,我才懒得当这个掌家婆呢! 刚准备进日月雅阁,就看见沈凌从里面出来,我微微吃惊。 前些日子的时候听说,沈凌已经被放了出来,原因是赵洛俞亲自去跟皇帝说,是他自己闻的迷情香,为的就是娶江晨溪。 这个理由连我都不信,不过也不知道皇帝是真信还是装信,反正是放了沈凌。 我想,肯定是沈湘儿求了赵洛俞,赵洛俞为了救沈凌,才到皇帝那里编了瞎话。 沈凌看见我,对着我施礼,“江侧妃。” 我也对着沈凌回礼,他的目光和语气仍旧温柔,但是温柔的眼神之中却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让人看了就不住地有些心疼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两个人都傻站了一会儿,沈凌便施礼跟我道别了。 我进了屋子,就看见赵洛俞正在提着笔画着画! 我累的要死,这个家伙竟然还有闲心在画画? 我咳了一声,赵洛俞头都不抬,问道:“来了啊?” 第二百零四章 二百声媛媛 赵洛俞一副平和从容的样子,倒是让我原本一肚子的火气都发泄不出来了。 他没有抬头,还在继续作画,我便走至他的旁边,低头去看。 只见赵洛俞所画的乃是一个女子,女子双膝之上趴着一只猫,端看那猫的花纹,倒是跟夏花有几分相似。 再看向画中女子的脸,赵洛俞却是刚画了一只眼睛,倒是也看不出是谁来。 “怎么样?”赵洛俞有些讨好的问道。 赵洛俞这般语气我倒是从来都没有听闻过,原本我是要来找他算账的,结果他现在这么一问,我那来找他算账的脾气也是没有了,便点头道:“没想到王爷的画工竟这样的好!” 赵洛俞又把那画中女子的另外一只眼睛也给画上了,他这么一画完,我倒是觉得这画中的女子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心中不免猜测,难道赵洛俞这是在画我吗? 赵洛俞屏住呼吸把两只眼睛都给画好了,才说道,“非是我画工多好,而是记在心中时时描画而已。” 这话说的是又酸又肉麻的,我听了有点打寒颤,便说道:“沈姐姐定是会喜欢这副画的。” 赵洛俞扭头来看我,那样子像是在看一只傻傻的驴,“我说,你看不出来这画中的人是谁吗?” 我心说,我自然是看出来了,倒是有些像我啊,可是赵洛俞没事怎么会画我呢?估计是在画沈湘儿吧?可能我觉得像我纯粹就是我的心里作用也说不定呢! “王爷除了画沈姐姐,还会画其他人吗?”我低声道。 “湘儿她有猫吗?”赵洛俞问了这么一句。 “那……倒是没有……”这王府之中,只有我那里有一只猫。 “那现在你说我画的是谁?”赵洛俞又低头继续把鼻子眼睛给画好了。 此时我已经看得清楚明白了,这画中的女子,正是我了。 我有点奇怪,随即道:“王爷……这是在画我吗?”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叫我什么的吗?”赵洛俞放下了笔,双手将画拿起来看了看,很满意的样子,看了半天随后又平整地放了下来。 “王爷,我叫你别的实在是不习惯……”当着赵洛俞的面儿,我叫他王爷已经叫得习惯了,若是改口,实在是难受。 “媛媛。”赵洛俞喊了我一声。 “嗯?” “媛媛……” “王爷……?” “媛媛……媛媛……媛媛……” 赵洛俞开始不停地叫我的小名,开始的时候,他叫一次,我答应一次,二十几遍之后我便有点懒得理他了,只站在一旁无奈地看着他。 我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最后我被赵洛俞叫得实在是有点烦了,他喊‘媛媛’喊个不停,浑然就像是个老和尚念经一般。 “王爷!有话你就说,你总喊我的名字干嘛啊?”我实在是憋不住,便问了一句,语气里也是有点不耐烦了。 赵洛俞住了嘴巴,不再喊了,他很是满意地看着桌子上的画,说道:“我让你适应一下。” 真是无语,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说道:“王爷,最近府中实在是太忙了,沈姐姐气得什么都不管,我自己也忙不过来,不如你也帮帮忙吧!” 我直接把我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地给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我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大胆了。 怎么现在跟赵洛俞说话可以这么理直气壮了? 难道真的是武壮熊人胆吗? 赵洛俞一点都不在意我说的话,“你若是觉得累,觉得烦,就随便安排就是了,也不用特意注意些什么,我不在意这些的。” 我嘴巴咧了咧,“王爷,你不在意,还有我长姐呢!这可是大婚!” 赵洛俞点头,“我知道啊!”随即他抬头看我,“你看着安排吧,要是觉得繁琐,就当个甩手掌柜。” 我心说我甩给谁啊我! 现在王府之中除了沈湘儿就是我了!沈湘儿现在什么都不管,我若是再什么都管的话,这个婚就没法成了! 我对着赵洛俞施礼告退,出了屋子,就觉得,赵洛俞说的也不是不对,这可是他的大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随之又一想,不看赵洛俞的面子,我还得看长姐的呢! 于是我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安排布置起来。 晚上好不容易休息片刻,顾辞吟又来找我啰嗦来了,“徒儿!徒儿!” 我眼睛都不想抬,就问道:“师父,有玉枕的消息了啊?” 顾辞吟直接坐了下来,说道:“哪里啊!一点儿都没有呢!不过啊,我已经把陈国宝藏的事情给放出去了,现在啊,满京城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陈国宝藏了!” 我疲惫地点了点头。 “不管那个偷玉枕的知道不知道宝藏的秘密,当他听闻我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保准会来找我的!到时候,我就一……” 顾辞吟还给自己的动作配了一个“咔嚓”的声音,倒是很形象,意思就是只要那个偷玉枕的人一上钩,他就把那人给解决了! 我半闭着眼睛拍马屁道:“师父英明神武!机关妙算!玉枕不日定可归来!” 顾辞吟拿着他的剑柄敲我的脑袋,“就会说这些好听的,没用的!要不是你,为师用得着这么费心思吗?说不定现在就成天数金子玩了!” 我连连点头,“是,是,是,师父说什么都是对的!”我现在困倦的很,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自己好睡觉! 顾辞吟却像是没看出来一般,还对着春喜说道:“怎么不给我添茶了啊?” 我实在是累,就开始送客了,“师父,别填茶了,我要睡觉了,有什么明天再聊啊!谢谢师父了!” 我一边说,一边就摆着手让顾辞吟赶紧走吧! 顾辞吟又拿着他的宝剑敲了敲我的脑袋,“我还有个大计划要跟你说呢!” “师父,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计划,明日,明日再跟徒儿我说吧,今日徒儿功力已经耗尽了!你就饶了徒儿吧!”我实在是没精力再跟顾辞吟说话了,就算今日他说有玉皇大帝下凡,我也不想听! 第二百零五章 江晨溪大婚同公鹅拜天地 把顾辞吟给打发走了,我可算是能好好睡觉了。 我一直忙活到了四月十五,几乎天天都是身心疲惫的回到宝香阁。 赵洛俞来过几次,每次看见我就笑,还说:“嗯……有当正妃的潜质!” 若不是当时我实在是累的很了,我定要回他一句:这个潜质给你要不要啊! 沈湘儿后来也来看我过两次,每次都拿了很多的水果,从前她送我补汤,现在开始送我水果了。 有一串葡萄,晶莹剔透的,吃起来十分的可口,我当时还好奇地问沈湘儿:“现在是四月,就有葡萄了?” 沈湘儿只说,这葡萄是她大哥快马加鞭从西境送来的,一共也没多少,特意分与我来吃了,慰问一下我近日的辛苦。 我心说,辛苦不辛苦的,你倒是帮帮我啊! 沈湘儿又说:“你那个长姐,我顶顶的不喜欢,到时候你可别帮着她就不帮着我了!” 我汗颜,只道:“沈姐姐,都在王府,哪里有什么帮不帮的呢!” 终于是到了四月十六,我想着等长姐一进门,这府中的事情便都交给她了,我终于是可以歇歇了! 哪里知道,大婚这日赵洛俞却是不见了踪迹! 任凭我把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赵洛俞的人。 沈湘儿因不喜我长姐,压根就没出席,一众的宾朋便都逮着我来问,我便去捉了常落来问,然而常落是个一问三不知的,他也不知道赵洛俞去哪了! 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没有新郎官怎么拜天地啊! 关键的时刻,倒是有人给出了一个‘好’主意! 那王若弦就冷笑着说道:“我看啊……这吉时不能耽误,新郎官若是没有,江侧妃,你就顶替一下吧!代襄王拜个堂吧!” 王若弦这话一出口,一众人先是笑了起来,随后便是议论纷纷。 我不知道此刻红盖头下的长姐是一副什么表情,反正我的表情肯定是难看到了顶点! 我心说,赵洛俞这个家伙又搞什么啊! 不知道又是谁喊了一声:“要么,就拿只公鸡来顶替吧!” 人们便是一阵的大笑! 这都什么事啊! 乐仁公主今日也来参加婚宴,她拉着我的手便问道:“江辰媛,我三哥到底哪里去了?” 我连连摇头,“公主,我也找不到王爷啊!” 这个时候沈湘儿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身后的丫鬟还抱了一只大白鹅,随着几声鹅叫,一众人都看向了沈湘儿,我也觉得奇怪啊! 连忙走上前去问她:“沈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沈湘儿面上有几分得意,大声道:“吉时马上就到了,耽误了吉时那可是万万的不吉利的,王府之中没有公鸡,倒是有一只公鹅,不如就让江大小姐跟这只公鹅拜堂吧!” 长姐身边的丫鬟霞儿立刻站出来大声反对道:“我家小姐是嫁给襄王做正妃的,怎么能跟一只鹅拜堂!” 我在沈湘儿的耳旁说道:“沈姐姐,你还是快帮我找找王爷吧,你知道不知道他在哪啊!” 沈湘儿压根就不理我,说道:“若是过了吉时,便请江大小姐回江府去吧!” 那边的司仪便说道:“江侧妃,吉时已经到了!这……” 我见长姐的手就要掀开盖头,结果沈湘儿快步上前按住了长姐的手,“江大小姐要做什么?此刻掀开盖头那可就是诅咒王爷!”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还起哄,“拜不拜啊!” “是啊!拜不拜啊!” 眼看着江府送亲的人就要跟那起哄的人打起来了,我连忙让人去拦着! 整个喜堂都要乱作一团了,司仪又催促,“江侧妃,吉时马上就过了……这……” 那边长姐突然开口道:“拜堂!把鹅抱过来!” 京城第一美人江晨溪,嫁入襄王府成为襄王妃,本来应该是一桩美谈,但是……大婚之日襄王不知所踪,江晨溪只得同一只公鹅拜了堂! 这!这简直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我连阻止都没来得及阻止,那边沈湘儿的丫鬟芸兰已经抱着公鹅跟我长姐在司仪的高声之下一拜天地了! 三拜之后,常落也搀扶着赵洛俞歪歪斜斜地进了喜堂了! 我心说,赵洛俞你倒是早来一会儿啊!你早来一会儿长姐何必跟一只公鹅拜堂呢! 赵洛俞也不知道是在哪喝得酒,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说话舌头都打卷了,“啊……” 赵洛俞甩开常落,直接跌跌撞撞到长姐的面前一下子就把长姐的盖头给掀开了! 我连忙上去拦着,就见盖头之下是长姐那双含了愤恨和泪水的美目! 一阵的混乱,我才重新把长姐的盖头给盖好,让人扶着她赶紧去新房! 这边赵洛俞又被赵洛平他们拉着喝酒去了! 事情总算是稍稍平稳,哪知没一会儿,春喜就匆匆来报,“小姐!小姐!不好了!” 我心说又怎么了啊! 春喜就拉着我往揽群芳的另一侧走,一边走一边在我耳旁说道:“顾先生喝多了!正跟人说玉枕的事儿呢!” 我一听,头瞬间又大了,这个顾辞吟又添什么乱啊! 宾客很多,屋子里欢笑声很大,我跟顾辞吟又离得远,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若不是春喜来报,估计顾辞吟要把他进皇宫偷东西的事儿都给说出来了! 我到近前的时候,就见桌子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宾客了,顾辞吟站在凳子上,举着酒杯正在那里吹呢! “我跟你们说!那玉枕之中可是藏着……嗝……无尽的宝藏!你们知道吗!我!我是这天下唯一一个……唯一一个知道怎么打开那玉枕的人!” 我连忙让人上去把他拉下来,顾辞吟还挣扎,“别拉我!我还没说完呢!我跟你们说!我!我可是襄王的幕僚!侧妃的师父!谁敢动我……嗝……” 我见别人拉他不动,便亲自挤过人群到他近前,把他从凳子上给拽了下来,小声地在顾辞吟的耳旁说道:“师父,你胡说什么呢!” 顾辞吟看见是我,醉哈哈地说道:“哎呀!我徒弟来了!这就我的徒弟!哈……” 第二百零六章 诉心意感恩情,一败一成 我连忙跟众人摆手,“诸位继续吃酒,顾先生喝多了,我先带他下去休息!” 我领着好几个人,连拉带拽的,终于把顾辞吟给拉出了揽群芳! 刚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碰见了齐燕儿,她问道:“顾辞吟这怎么了!” 我一见是齐燕儿,瞬间觉得有了帮手,连忙道:“姐姐,师父喝多了!我正要带他去休息呢!” 齐燕儿看了看我身后屋内的宾客,说道:“把他交给我吧,你去忙你的吧!” 我心说,我正是此意啊!便把顾辞吟交给了齐燕儿。 我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才重新回到屋中。 乐仁公主到我身边说道:“江辰媛,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布置的啊!” 没头没脑的,我也不知道乐仁公主怎么就问我这个了,我下意思地就点了点头。 乐仁公主拍手道:“你布置的真好看,那红色的绢花,我实在是太喜欢了,等我大婚的时候,你也帮我布置好不好?” 乐仁公户眼中发出闪闪的光芒,我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的,便点头道:“公主喜爱,是我的荣幸,我自然愿意为公主效劳了!” 乐仁公主的面上绯红一片,她把我拉到了一个角落,小声地说道:“江辰媛,今日是三哥的大婚之日,我想沾沾喜气!” 我疑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就听见乐仁公主在我的耳边继续小声地说道:“我要去告诉沈凌我对他的心意!” 我微微蹙眉,看了看乐仁公主,想来乐仁公主是不知道沈凌前段时间被诬陷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沈凌那件事有没有查清楚,乐仁公主这么去跟沈凌表明心意,沈凌会同意吗? 乐仁公主的脸浑然红的跟个小柿子一般,她又悄悄地跟我说道:“回头我便让父皇给我指婚……嗯……一会儿,你还得帮帮我!” “怎么帮你啊?”我问乐仁公主。 “嗯……我去花园等他,你就帮我把他约到花园好啦!”说完乐仁公主就跑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一旁的春喜就对着我说道:“小姐,要去找沈二公子吗?” 我点了点头,“公主都去等着了,自然要去帮她找了……” 跟沈凌一桌坐着的还有齐善,齐善倒是先看见了我,“江侧妃,恭喜恭喜啊!” 我几乎就乐出来了,苦笑! 我心说,今日赵洛俞大婚,我累了那么多天,有什么好恭喜的啊! 齐善举着酒杯对我,我也不好拒绝,连连说道:“同喜同喜,齐公子吃好啊!” 沈凌也看向我,我便走到沈凌的旁边,说道:“沈公子,还请移步。” 沈凌看了看我,我对着他点了点头。 沈凌随着我起身离开了席位,“江侧妃,何事?” 我道:“啊……是这样的,乐仁公主像是找你有事情,此刻正在花园之中等你呢!” 沈凌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谢江侧妃转达了。” 沈凌去赴乐仁公主的约我就不管了,我继续在揽群芳中招呼着宾客。 赵洛俞喝得是烂醉如泥!被赵洛玉扶着几乎都没了意识了。 赵洛玉跟我说道:“江侧妃,我扶着三哥去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沈湘儿便也上来跟赵洛玉一起扶着赵洛俞去休息了。 酒宴到了快三更天,才结束,我让丫鬟仆人打扫着,想到乐仁公主和沈凌都没回来,如此天色已晚,我得让公主回宫,或者是在王府中住下,安顿她一番。 想到这儿,我便领着春喜往花园走去,一边走,我还一边琢磨着呢,乐仁公主竟然跟沈凌聊了这么久?难不成两个人就这么成了? 等到了花园的时候,就发现花园之中根本就没人,我便同春喜说道:“让人去找乐仁公主,看看公主是不是已经回宫了。” 春喜应声而去,我又在花园中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乐仁公主跟沈凌,却是在池塘旁凉亭的顶上看见了两个人。 一开始我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凉亭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了两根树干呢! 借着月光我看见那凉亭上的两个人正是顾辞吟跟齐燕儿。 我刚准备过去问问他们两个,怎么好端端的跳到凉亭上面去了? 就听见了两个人的说话之声,于是我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齐燕儿先开口说道:“那日大火之中,多谢你救我……” 我微微吃惊,心说,什么时候顾辞吟救过齐燕儿了? 顾辞吟道:“……齐小姐,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哈哈哈……” 齐燕儿继续说道:“我是知恩必报的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 顾辞吟道:“你可别说你要以身相许啊!” 我心说,这个顾辞吟这是酒还没醒呢吧!什么话都往外说! 齐燕儿沉默片刻,随后便道:“我若以身相许,是你跟我回国公府呢?还是我跟你来襄王府呢?” 顾辞吟却不接这话,转而说道:“你的枪法着实厉害,不过轻功还得跟我学一学!” 齐燕儿笑了笑,说道:“看来回国公府你是不肯了?” “上门的女婿……不是我风格。”顾辞吟也哈哈了两声,随即道:“哪日再比试一番?” 齐燕儿道:“择日不如撞日?” 只见凉亭之上顾辞吟跟齐燕儿两个人辗转腾挪地就比划上了。 我摇了摇头,不去打扰他们,转身便往回走去。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见了春喜,她一见我就说道:“小姐,我已经问了门口的侍卫,说乐仁公主早已经回宫去了。” 我点了点头,“那就好,揽群芳收拾的如何了?” 春喜扶着我说道:“小姐,你就回去睡觉吧,我替你盯着就好了!” “这怎么行,这段时间你也很辛苦。” 春喜笑了笑,“小姐你不回去呢,我也是陪着你,你回去呢,还能休息一下,咱们两个人都不休息,和两个人休息一个,是不是后者更划算一点呢!” 我捏了一下春喜的鼻子,“你呀!” 我回到宝香阁中,本来想着,这婚宴终于是结束了,我可以睡上一觉了,哪里知道一进门我就看见赵洛俞坐在屋子里,正在喝茶! 第二百零七章 欲宿宝香阁 我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王……王爷?你……怎么在这啊?” 赵洛俞放下了茶杯,抬起眼来看我,“回来啦?” 他说这句话说的稀松平常的,倒是有点居家的妻子等待种田的丈夫回家的感觉。 我“啊”了一声,随后不自然地说了句“回来了……” 我进了屋子,赵洛俞对着丫鬟们摆了摆手,丫鬟们便退了出去。 我记得赵洛俞已经烂醉如泥了啊!可是现在看他的样子竟然一点醉的意思都没有?他这醒酒醒的也太快了吧? 但是又一想他之前喝醉的样子,感觉赵洛俞应该是根本就没有喝醉,刚才那都是装的! 因为之前他总是会这么突然地就出现在我的房间之中,所以我也没有多么的惊讶。 “王爷……新婚之夜,你怎么来我这儿了?”我又问了一遍,主要是,今天长姐大婚,赵洛俞来我这,实在是不像话,让长姐知道了,我都没颜面去见长姐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妹妹多不懂事,新婚之夜竟然跟姐姐抢夫君! 赵洛俞站起身子,转身走到里间,随后胳膊一伸。 我心说,干嘛啊,让我给他更衣吗?他还要睡在这不成? “王爷,你今日不能在我这里睡……”我这已经很明显是在赶赵洛俞走了。 赵洛俞回过头来,“我就说,你就知道把我往别人那里推!” “不是我把你往别人那里推,今天是长姐和王爷你的大婚之日啊!你怎么能睡在我这呢?长姐怎么想啊!” “你为何要管她怎么想?” “我……”赵洛俞把我问没话了!但是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没有要给他宽衣的打算,“今日王爷你是一定不可以睡在我这的!” 我给赵洛俞一个肯定的答复,他若是睡在我这儿,肯定是要破坏我们姐妹之间的情感的! “忙活十几日,看来你还是不累!”赵洛俞冷言了一声,自己坐在了床上。 我听着心中就窜起一股火来,心说,你大婚我帮你忙活着,现在你还在这里说上风凉话了? “我算是知道当初齐家姐姐怎么那么生气了!”我也学着赵洛俞那不阴不阳地语调说了这么一句。 赵洛俞冷哼了一声,随后道:“你过来!” 我怎么可能过去,我对着赵洛俞福了福身子,“王爷,还请移步去日月雅阁吧!” 我这句话说完,就见赵洛俞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面上有了气恼之色,随后一言不发地甩袖子就走了! 赵洛俞刚出去,春喜就走了进来,“小姐,王爷……刚才那表情可真吓人啊!” 我懒得去管赵洛俞,反正他今日不在我这里就好。 我终于是洗漱睡觉了,忙活了这些日子,睡得倒是格外地香了,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春喜早早就把我给唤醒了,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没睡够呢!但是今天是长姐第一天坐镇日月雅阁,我跟沈湘儿还有一些个没有名分的小侍妾都得去给她敬茶。 说起那些没名分的侍妾,我之前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次因为布置了大婚,才知道赵洛俞有多少个侍妾,数一数足足十二人! 我当时统计完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是十分吃惊的,心中一边骂着赵洛俞对沈湘儿不忠,一边将那些侍妾们一一安排妥当。 这些侍妾大部分我都没怎么见过,从前平日里她们也不用给齐燕儿请安什么的,都是在王府里一同住着,供吃供喝的,说起来也就比丫鬟稍好一些,不用干活。 想当日有几个还嘲笑过我不受宠爱,不过我也记不得是哪个说我了,不然我肯定还想着借机公报私仇一番呢! 其中有一个侍妾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还带着黑色的面纱,看上去阴森森的,说话也是幽幽怨怨的,若是晚上见了,多半会以为是个女诡! 我当时还问那个侍妾叫什么名字,她就幽怨哀婉地说道:“回侧妃,贱妾名叫阿懒。” 我觉得阿懒这个名字实在是怪得很,不过这个阿懒本人不管是穿着还是神态都更加奇怪,所以便有了深刻的印象。 到日月雅阁院中的时候,那些侍妾们都到了,不过我却没有看见那个阿懒。 沈湘儿也还没来。 侍妾们见了我,就跟我施礼,我附和了一二,便为首地站着了。 片刻之后,日月雅阁的门就开了,长姐带着一众丫鬟缓缓地走了出来,然而此刻沈湘儿还是没来。 我领着侍妾们对着长姐施礼,随后长姐分发了些银子,高声说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姐妹们有什么难处大可跟我来说,能做的,我自会帮姐妹们做。” 一众侍妾领银子谢恩,长姐笑了笑,问旁边的霞儿:“沈侧妃,还没来吗?” 霞儿便对着长姐摇头说没来呢。 时辰确实已经不早了,看来沈湘儿是故意不来的,我心里想着,她肯定是不喜欢长姐,所以连这面子事也不愿意做了。但是这样是不符合礼节规矩的…… 又一想,当初齐燕儿在的时候,沈湘儿也是恃宠而骄的,现在长姐不如齐燕儿那般雷厉风行,恐怕是震慑不住沈湘儿的…… 正想着的时候,沈湘儿就来了,她一边走一边抚着自己的头发,“江大小姐,我来晚了……真是失礼,下次我早点起来服侍洛俞更衣定不会晚了来了,啊……现在应该是叫王妃了。” 原本我还以为沈湘儿对我的态度改变是她性情有所改变了呢,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她对于跟她抢赵洛俞和她不喜欢的人果然还是原来的那样! 沈湘儿这话明显就是告诉所有人,昨天新婚之夜赵洛俞不是宿在新王妃这里,而是宿在了她那里,这是当众下长姐的面子! 我感觉沈湘儿跟长姐之间开始有暗潮汹涌起来! 沈湘儿说着,就走到了我的身旁,随后对着长姐假模假样地施礼。 长姐的面上有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但是一闪而逝,“不晚的,妹妹,若是有尊卑之心,什么时候都是不晚的。” 第二百零八章 明赏珍宝暗投毒 长姐把侍妾们都打发走了,随后便把我跟沈湘儿让进了屋子。 沈湘儿还对我使眼色呢! 那眼神似乎在跟我说:看见了吧,洛俞根本就不喜欢她!我可不准备给她好果子吃! 日月雅阁还是我布置的,里面还挂着红绸,长姐端坐在正座之后,我跟沈湘儿便是要给她行跪拜之礼的。 沈湘儿不情不愿,我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不过她仍是不肯随我同拜长姐,她不拜,我自然也不能贸然自己拜,正准备再用眼神劝慰沈湘儿一番的时候,沈湘儿竟然直接走到旁边坐下了! 我呆立在原地,是站着不动也不是,去拉她起来也不是! 脑子里就想着,怎么老天爷总给我出这种左右都不讨好的事儿呢! “媛媛,坐吧。”长姐温温柔柔地对我说道,我心中对她万般感谢,还是长姐懂我,知道怎么化解我的尴尬啊! 我在一旁这才坐下了。 长姐一摆手,便有两名丫鬟端着托盘来到我跟沈湘儿的面前。 只见我面前的托盘之中是一对耳环,沈湘儿面前的托盘之中是一对玉镯。 长姐笑着温柔道:“这是我给两位妹妹准备的见面礼,还请两位妹妹收下吧……” 我起身对着长姐施礼道谢,让春喜收下了耳环。 沈湘儿却冷冷地笑了一声,抬起了自己的手露出了她自己手腕上的一对镯子,“王妃,我这对玉镯是当年入府的时候洛俞送我的呢,说是让我天天带着,让我时时刻刻都记得他对我爱意……王妃这对玉镯,我怕是不能收了……” 长姐面上只是露出了微微吃惊的样子,随后便温和道:“我跟王爷自然是一心的,王爷爱沈妹妹,我自然也是爱得,既然这镯子妹妹已经有了,我再送妹妹一些别的便是了。” 长姐说罢,便让霞儿再去取其他的东西了。 沈湘儿得意道:“王妃,你刚刚入府,东西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那里都是洛俞送的首饰珍玩,什么都不缺的,王妃这里若是少什么摆件,倒是可以到我那里取……” 我听着沈湘儿这个语气,浑然就是她成了此刻这王府的当家主母一般,好似长姐是一个侧妃妾氏。 我想劝劝沈湘儿,但是她连个眼神都不跟我对,我也实在是插不上话了。 我见长姐的面容不似刚才那么温和了,不过她的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的,“沈妹妹那里的东西都是王爷赏赐给你的,这王爷赏赐给你的也是王府的东西,所有王府的东西,现在,都是我来管了,妹妹放心,我这里若是缺了什么,自然会去妹妹那里拿……” 说罢,长姐就看了看屋中,“妹妹那里我还未曾去过,也不知道妹妹那里都有什么珍玩摆设,这样吧,我便先把妹妹那里的东西都搬过来,挑选一二,等我挑完再把剩下的东西给妹妹送回去……” 我听完也着实吃惊,完全没想到长姐竟然顺着沈湘儿的话竟然会这么做! 长姐唤了人来,让人去潇湘馆把沈湘儿的东西都给搬到日月雅阁! 这下沈湘儿也不干了,直接站起身来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长姐从容一笑:“刚才不是沈妹妹说的,缺什么东西都可以到你那里拿的吗?这份好意,我自然是要领了的。” 沈湘儿被噎得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连忙站起来对着长姐说道:“长姐,沈姐姐的潇湘馆离这里挺远的,东西搬来搬去的也是麻烦,况且长姐今日还要跟王爷入宫觐见陛下,想来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我随着沈姐姐回潇湘馆……想来沈姐姐也一定准备了给长姐的礼物!” 说完我就去看沈湘儿,对着她眨眼间,她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会知道我这是在帮她解围呢! 沈湘儿面色气得涨红,一言不发,长姐顺着我的话说道:“还是媛媛想得周到,那好,你就代我选两件吧!” 说完,长姐便让我们两个退了出去。 我拉着沈湘儿从日月雅阁中出来,我好言劝说道:“沈姐姐……怎么说,我长姐现在也是王妃了……你……” “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不让你帮着她啊?你现在倒是好了!亲姐姐成了王妃,你就帮着她了!”沈湘儿甩开我的手,愤怒离去。 我看着沈湘儿的背影,心说,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啊! 春喜便在我身旁无奈道:“小姐……你这是何必呢?沈侧妃根本就不领你的情……” “哎……”我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想着,刚才我帮她干什么呢?江晨溪才是我的长姐啊!我只作壁上观沈湘儿也说不出什么来啊! 一边想着一边走,春喜就问我是回宝香阁还是去潇湘馆,我就说,还是先回宝香阁吧,沈湘儿现在肯定在气头上,等她的气儿消消了,我再去潇湘馆吧。 回到宝香阁,胡乱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春喜却捧着托盘走了过来,“小姐!你看!” 我没在意,往春喜手中的托盘上看去,是长姐送我的那对耳环,“你收起来就行了……” 随即,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托盘上还有一个碗,碗中有水,碗上横着一根银针,银针发黑,我坐直了身子看向春喜:“这?这怎么回事?” 春喜把托盘放下,随后转身去把房门重新关好,才回来,声音很低很低地说道:“小姐,这耳环上……有毒!” “什么?有毒?”我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反复跟春喜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春喜的话。 自从之前我莫名其妙的中毒被何太医发现之后,春喜一直对我的饮食起居都非常的小心,什么吃食在吃之前都要试毒,什么首饰在戴之前也要试毒。 这次,春喜只是例行的对这对耳环进行检查,结果发现,长姐送我的这对耳环,上面竟然是有毒的! 我脑袋空白了许久,有点不敢相信。 长姐对我下毒吗? 这是我最为直接的反应!但是我十分不愿意相信! 第二百零九章 障眼之法 当下我就让春喜去请常太医过来,春喜刚到门口我又觉得请常太医有些不妥,思虑半晌便让春喜去请何太医了,只说我身子不适,需要让何太医诊治一番。 我在宝香阁中焦急地等着,看着托盘之中长姐送我的那一对耳环,脑子里一阵一阵的混乱。 我不知道如果一会儿何太医说这耳环之上真的有毒我该如何,我该去质问长姐吗?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跟她做姐妹?还是以后要对长姐处处提防? 如果是长姐,那么她为什么要对我下毒呢? 她不是一向对我很好的吗?还是说这毒是别人下的,故意挑拨我跟长姐之间的关系? 正在想着,春喜便领着何太医进来了。 我并未告知何太医耳环的来历,只是让他看耳环之上是否有毒。 何太医闻了又嗅,又看了看碗中的水,又轻微的用舌尖舔了舔,斟酌了半天,才说道:“侧妃……这个……” “何太医,有话请直言。”我见何太医似有犹豫,便如此对他说道。 “侧妃……这耳环之上的毒,便是你之前所中之毒了,因为你当时中的毒非常的浅,所以臣不能查明具体是什么,但是这副耳环却是被那毒计浸泡过的,此毒名为乱繁花,这副耳环侧妃若是天天佩戴,不出两个月,便可神智失常,即便是偶尔佩戴,也会损伤心智,致人痴傻!” 何太医这话一出口,我的心便是一沉,甚至指尖都在微微地颤抖,但我仍旧是不死心,问道:“何太医,可知这耳环上的毒存在多久了?” 若是存在很久了,或许是有人想害长姐,长姐并不知道转而把这副耳环送给我了也说不定。 “这……臣觉得这副耳环在毒液之中至少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从此刻这耳环上的毒可以看出来,应该是刚刚泡成没多久。” 我的身子晃了一下,心猛然地沉了下去…… 我给何太医银子他没有收,只说他自己会完全当作不知道此事,只是来给我诊病的。 春喜送何太医离去,我呆坐在椅子之上,恍惚良久,证据就在眼前,我却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将耳环用手帕包好,随后又找来一个密闭的盒子装了进去,然后放在了梳妆台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 因为这耳环之事我甚至忘记了去潇湘馆帮着长姐挑选珍玩的事情了。 一直到第二天,我整个人都是忧心忡忡的,我怀疑着长姐,又无法找她确认这件事情,想找到一个突破口来突破这件事情,但是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我一个人来到望月遥散心,只见池塘那边正是长姐和几个的丫鬟。 长姐并未看见我,我便顺势躲在了假山的后面。 其实我是没必要去躲她的,但是因为耳环的事情,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笑着,觉得违背自己,质问,又觉得太过贸然,所以我只得选择了躲避。 因为长姐她们是在池塘的另一边,她们说的什么我并不能听得清楚。 长姐在池塘边站了许久,又跟旁边的霞儿说了什么,才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随后转身离去了。 说真的,长姐本是天姿国色,但是那嘲讽的表情配在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实在是不怎么搭,甚至感觉她整个人都恶毒了几分。 长姐离去之后,我便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也向池塘中看去,春暖花开,池塘中的鱼儿又开始活泼地游动起来了…… 原想着长姐已经回日月雅阁去了,没想到我一边看鱼一边往前走,竟然就跟长姐碰上了。 长姐看见我,面上满是温和的笑,“媛媛。” 我还是没躲掉跟她碰面,我的面色肯定有点尴尬的,但是我尽量挂上真诚的笑,“长姐,来逛花园吗?” 长姐点头,说道:“是啊,我刚嫁入这王府,什么都不知道,便这里走走,那里看看的,哎?媛媛,怎么就你自己啊?你的丫鬟呢?” “啊……我没让她们跟着,就是想自己走走。”我说道。 “媛媛,你逛多久了啊?刚才我怎么没看见你啊?”长姐拉起了我的手,与我并肩而行。 我心说,我要是说来了半天了,估计她又该问我,刚才怎么不跟她打招呼了,于是我就说道:“长姐,我也是刚来呢!” 长姐笑得更温柔漂亮了,“媛媛,如今这王府之中,你我是亲姐妹,我自然是会照顾你的,沈侧妃恃宠而骄,听闻从前也总是跟你过不去,你啊,以后也少理她一些!若是她再欺负你,你尽管来告诉我,我来替你出气!” 我自然是跟长姐道谢,看着长姐那十分亲昵的笑,我的脊背却是慢慢地爬上了冰寒,我不知道此刻长姐对我的笑是真笑还是假笑…… “媛媛,我送你的那副耳环,你怎么没戴啊?”长姐像是顺口就问出了这句话。 我有些尴尬,随即柔声道:“长姐送我的东西,我视若珍宝,还没舍得戴呢!” 长姐拍了拍我的手,她的手中还是握着那把小折扇,不轻易地,那小折扇就拍得我的手有些疼了,“你若喜欢啊,我再送你些别的!一会儿我就让人给你送去!” 我笑着点了点头,心说,这倒是个验证的机会,如果长姐送给我的其他饰物也是有毒的,那毒肯定就是长姐下的无疑了! 又跟长姐小聊了片刻,我便回了宝香阁中。 没过一会儿,便有长姐那把的丫鬟捧了托盘而来,我一看,上面一副紫玉手镯,一支祥云彩凤钗,还有一对碧绿清荷步摇。 我让春喜赏了那丫鬟钱,说明日便亲自去谢过长姐。 等那丫鬟走后,我便连忙让春喜试毒! 春喜挨个都试过之后,我看她手中的银针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这些东西都是无毒的。 我开始想着,可能真的是有人要害长姐,那副耳环是阴差阳错才到了我手里的,而并非长姐要毒害我! 我的心情突然就舒畅了很多,面上也挂了轻松的笑,春喜便道:“小姐竟这般看重与大小姐的感情……” 第二百一十章 掌嘴二十 “春喜,我确实很看重我跟长姐的姐妹之情……因为,这份儿感情,真的来之不易。”我说道。 “小姐,我倒没觉得来之不易,我觉得,来之蹊跷!”春喜一边收拾着我的首饰盒子,一边说道:“从前多少年,大小姐都是不理小姐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对小姐好了呢?” “年少之时,都不懂事罢了……自从我赛马会坠马之后,长姐与我便已经打开了心扉……” “若大小姐看重与小姐的姐妹之情,那根其他三小姐和四小姐的感情应该也是看重的,可是三小姐当初来求小姐你,都没有去求大小姐……” “这……”我想了想。 若说我比江辰芝和江辰薇有什么不同之处倒是没有的,相反,江辰芝甚至能夺得我那个嫡母的欢心,若论起来,长姐倒是应该跟她的关系要比跟我亲近一点才是。 但是如春喜所说,江辰芝当初并没有求长姐,而是来求我这个跟她并不怎么熟的二姐…… “许是求了长姐,但是长姐也没法子也未可知啊!” 春喜叹息着摇头,“小姐,你就是心太善,善的有点傻了!” 这么憨的春喜竟然都说我傻,我不免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有点傻? 临睡之前我还在想着这个问题,不过,后来我想,聪明也好,傻也好,我要做的,从来都是自己。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翠儿便进来同我说外面有个侍妾要见我。 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是让那侍妾进来了。 进来的这个侍妾我面生的很,可能是见过几次照面记不得名字了。 “江侧妃……”那侍妾有些战战兢兢地同我施礼。 我也不好问她是谁,便笑着问她何事来找我。 总不会是来同我请安的吧? “江侧妃……阿懒失踪了……”她说着又看了看左右,我让无关的丫鬟都退了出去,春喜便把门关上了。 “你别着急,细细说来。”我示意她起身坐在一旁慢慢说。 她这才站了起来,并没有坐下,而是往前靠近了我几步,声音很低,略带颤抖地说道:“江侧妃……阿懒……可……可能已经死了!” 我微微蹙眉,听她之言,心头也是一跳,“你休要胡说,说不定她只是去了哪里呢!” “昨日……昨日王妃将阿懒带走了,至今都没有回来……” “那我这就去问问王妃就好了。”说着,我便要起身,她却一把拉住了我,对着我摇头,“侧妃,不能去。” “为何?”我疑惑,既然是长姐带走了阿懒,自然是要问长姐阿懒是不是在她那啊! “昨日王妃是动怒带走阿懒的……” “动怒?可是她犯了什么事情吗?” “只因王妃入府第一日阿懒未去拜见,昨日王妃便来询问了……” 我想了想,那日确实未见阿懒,便安抚她道:“想来王妃可能是罚她做了些事情,一时耽搁了,没回去,你不要着急,先回去等着,我这便去日月雅阁问问。” 她的面上仍然是有犹豫之色,我便让春喜送她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翠儿低头迅速地进来,“侧妃,王妃和沈侧妃在池塘边上发生争执,王妃正要罚沈侧妃呢,侧妃是否过去看看?” 我连忙起身,让春喜跟着我,翠儿去送那侍妾了。 池塘边,沈湘儿和芸兰正被几个妈妈婆子压着跪在地上,她身后的丫鬟们跪了一地。 长姐扬起手,正要扇沈湘儿的耳光。 “长姐!”我喊了一声,长姐的手一顿,随即她便看向我,那一瞬间我见长姐的眼神十分的凌厉!不禁心头陡然一惊! 很快她眼中的凌厉便消失了,放下了扬起的手,“媛媛,你来了。” 我走至近前,看了看沈湘儿,她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嚷道:“江晨溪!你休要得意!此刻你若不放开我!洛俞知道了,定然会找你算账的!” 我对着沈湘儿使眼色,示意她别说了,便问道:“长姐,这……究竟是怎么了?” 长姐叹了一口气,眼中有了氤氲水气,道:“我初入王府,沈侧妃便是不服我……今日这水池之中打捞上来一具尸体,经查明乃是侍妾阿懒,又见那阿懒的手中握着绣有沈侧妃名字的手帕,我便询问于她……谁知……” 沈湘儿叫嚷道:“我没有杀那个什么阿懒!说不定她早就偷了我的手帕!” 我大致明白了事情,便说道:“长姐,单凭一块手帕,也不能说明沈侧妃就是凶手……” 长姐看我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道:“媛媛,我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我自然不是因为这个要发她,是她污蔑我杀了阿懒……刚刚我一气之下,才要动手打她……” 此刻我已经瞥见一旁的地上平躺着一具泡发的尸体,那尸体的面上盖着白布,身上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倒是同阿懒平日里穿的衣服是一样的。 我想了想,说道:“长姐,不如先让沈侧妃起来吧,咱们先查明情况再说呢?” 原本我以为长姐温柔的性情是会同意的,但是没想到,长姐说道:“媛媛,沈侧妃刚才对我出言不逊,若我就这么放过了她,以后要如何在王府之中立足呢?哪个丫鬟仆人能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呢?” “江晨溪!你以为现在你这个样子别人就把你放在眼里了吗?你不过就是使用下贱手段骗着王爷娶入府的!自己一副什么嘴脸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湘儿的话着实难听,我都听不下去了,使劲地给她打眼色让沈湘儿别说了,但是她根本不理,还大叫着:“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洛俞回来定不会饶过你的——” “沈姐姐!”我叫了沈湘儿一声,“少说两句吧!” “江辰媛,你现在也帮着她了是不是?”沈湘儿掉过头就来质问我! 我:“……” 我心说,我刚刚明明是在帮你说话啊!这你还听不出来吗? 长姐又叹了一口气,随即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掌嘴二十!” 第二百一十一章 年少情谊,妾身羡慕 长姐这边的命令一下,便有跟随长姐的一个老妈子到了沈湘儿的面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地一声,沈湘儿的脸就被扇的别了过去。 “长姐,这……实在是不妥吧?”我见那老妈子的手劲实在是不轻,若是二十巴掌都打完,沈湘儿这张脸估计也是废掉了。 长姐的面上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低声说道:“媛媛,我的话已经出口,岂有收回的道理?” 长姐这么说,很显然就是要拿沈湘儿在王府之中立威了。 沈湘儿口中还大声嚷道:“江晨溪,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边的芸兰要上去护着沈湘儿,奈何被妈妈婆子按了个牢实! 我不忍见沈湘儿受巴掌,想着怎么才能让她免了这惩罚,见了一旁的尸体,方想到,“长姐,现在惩罚沈侧妃是小,咱们还是应该查明阿懒是怎么落水溺毙的……” “住手!”当空一声怒喝,那个扬手打沈湘儿的老妈子就停了手。 我随之看去,就见赵洛俞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 此时按着沈湘儿的妈妈婆子也松了劲儿,沈湘儿捂着脸勉强站起来,就扑到了已经赶到近前的赵洛俞的怀中,“洛俞……呜呜……” “这怎么回事?”赵洛俞面带怒气,言语不善。 刚才那负责打巴掌的老妈子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倒也理直气壮,“回王爷,沈侧妃谋害侍妾阿懒又顶撞诬陷王妃,王妃才略施小惩的!” 芸兰也挣脱开来,哭诉道:“王爷,我家侧妃已经挨了五个巴掌了……你看看她的脸,都肿的不像样子了,王妃这分明就是要毁了我家侧妃的容貌!再者,我家王妃根本就没有谋害那阿懒!分明就是王妃诬陷我家侧妃!” “洛俞……江晨溪就是故意找我的麻烦!她还让那老奴打我!你休了她!休了她!”沈湘儿在赵洛俞的怀中,一边哭,一边大声道。 赵洛俞十分担忧地看着沈湘儿的脸,随后对芸兰说道:“去把专门伺候湘儿的李太医找来!” 芸兰赶忙就去了。 长姐这边也眼中含泪说道:“王爷……我……” 赵洛俞面若寒霜,拉着沈湘儿便转身。 长姐眼中的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王爷就不想听听我说什么吗?” 赵洛俞头都不回,“王妃,你现在要做的便是查明那人是怎么死的,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又走了两步,赵洛俞回头看向我,“过来!” 我一愣,还没意识到赵洛俞这是在喊我呢,赵洛俞又喊了一遍,我才意识到他是在叫我,于是我只好对着长姐福了福,跟上了赵洛俞。 赵洛俞一边给沈湘儿擦眼泪,一边便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未待回答,沈湘儿哭着说道:“王爷,我今天在池塘旁发现了一具尸体,正欲查明的时候,王妃就来了,那尸体握着绣有我名字的手帕,王妃就说是我杀了那侍妾!我根本都不认识什么阿懒!为什么要杀她!江晨溪这分明就是在诬陷我!” 赵洛俞安慰了沈湘儿几句,便看向我,“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如实地把我所见所闻跟赵洛俞讲了一遍,赵洛俞沉着脸,没什么其他的表情,等到了潇湘馆之后,李太医便给沈湘儿诊治,赵洛俞在一旁担忧地看着。 我感觉此刻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留在这里十分的多余,便想跟赵洛俞说一声回宝香阁去了,可是赵洛俞冷着脸让我留下,我见他那一副白无常的样子,也实在不敢惹恼他,便只得继续留下来。 李太医诊治的特别细致,时间也就长了起来,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跟赵洛俞一样在旁边站着,但是半个时辰后,我便实在是站不住了,觉得无聊起来。 非是我是个性情冷漠的人,而是我非太医也实在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坐在了一边,静静地等着,脑子里便想着那阿懒到底是何人所害,又或者她只是自己十足落水,再或者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我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阿懒的样子,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长得是个什么样子,因为我只见过她两三次吧,每次见面的时间都不长,而且她都是带着黑色的面纱,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真容。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赵洛俞怎么就有那么多侍妾,而且……还有性情这么古怪的! 我转头去看赵洛俞,怎么也看不出他能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来。 这个时候,李太医便开口了,“王爷……侧妃这脸怕是得养上月余了……” “养多久都行,只要能恢复如初,用什么名贵的药,只管开来!”赵洛俞说道。 李太医点头,便提笔开了药方。 沈湘儿哭个不停,赵洛俞便坐在床边耐着心的安慰她。 我呆坐在一旁,说话也说不上,不说话又极为的尴尬,最后我全然就当自己是一个摆设了,没得情感,也没得知觉…… 赵洛俞对沈湘儿倒是真有耐心,他足足安慰了沈湘儿一个时辰,愣是脸都没红一下,任凭沈湘儿怎么撒娇出气,他都言语温柔。 我从一开始的鸡皮疙瘩掉一地,到后来的麻木倒是也没有用太久的时间。 沈湘儿喝了药睡去之后,赵洛俞才对我招手,示意我跟他出去。 一出来,我就赶忙对他施礼,心说,可赶紧让我回去缓缓吧…… 赵洛俞却拉上了我的手,竟然张口问道:“刚才,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 我稍反应了一下,知道了他问的是什么。 我感觉极其的无聊! 我脸皮不自觉的抽动了一番,“呃……王爷同沈姐姐当真是年少的情谊……让妾身十分的羡慕……” 我自觉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赵洛俞却甩开了我的手,冷着眼睛哼了一声。 我摸不着头脑,心说我哪说错了吗? “这就是你感觉?”赵洛俞沉着一张脸问我。 我有点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赵洛俞似是对我的回答极为的不满意,甩着袖子愤然离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夜审冰婵 看着赵洛俞离去的背影,我摸不着头脑,心中千万匹马在奔腾,心说:我没说错啊! 正在想着,赵洛俞却又折返回来,这次他的表情倒不是冷冰冰的了,反倒是挂着了笑,只不过那笑容看上去十分的别扭不自然。 “媛媛,我送你回宝香阁……” 赵洛俞说的这句话更是不自然,我几乎就要以为他是不是吃错了药了。 一路上赵洛俞都是拉着我的手,我几次试探着想拽出来,却是不能。 “王爷……你这样一直拉着我,不太好吧?”我终是忍不住了。 “有什么不好的啊,媛媛?” 赵洛俞说话的样子,分明就像是心中有气在忍着,说出来的话直刮人的脸。 赵洛俞总是抽风,我便只当作他又在发疯好了,由着他拉着回了宝香阁。 “王爷,现在可以松开了吧?”已经进了屋子,我对着赵洛俞说道。 赵洛俞这才松开了手,轻轻咳了一声,才坐下来。 我给赵洛俞端了茶,一时间两相无话。 打破这个场面的还是常落,他进来施礼,规规矩矩地说道:“王爷,有事禀。” 我便识趣儿地要退下,赵洛俞却示意我留下来,他对着常落道:“什么事,直接说吧。” 常落又施礼,方说道:“王爷,十殿下惹了陛下盛怒,陛下发配十殿下到辽城镇守三年。” 我不知道辽城是在什么地方,不过镇守三年,这个惩罚可谓是挺严重了,不知道赵洛平又犯了什么错。 赵洛俞也有点意外,“可知十弟是如何惹恼了父皇吗?” 常落道:“这个……据说是十殿下为大皇子说了什么,陛下大怒,直接就下了旨,现在十殿下已经出了城了。” 竟然这么快! 我心中想着,这赵洛平到底说了什么话能惹得皇帝生这么大的气? 听得赵洛俞说道:“父皇如此行事,十弟的事情已经再没有转圜了,好在辽城虽远,却不是偏壤之地,让他历练三年也未尝不可……秦公子知道这事儿吗?” 常落便道不知了。 赵洛俞站起身来,“媛媛,我要去春风楼一趟,你跟我去吗?” 我下意识地拒绝了,因为跟赵洛俞呆在一起着实浑身都不怎么舒服,拘谨的很。 入夜,我一会儿想着玉枕的事情,一会儿又想着阿懒的事情,翻来覆去的倒是睡不着了。 突然,门就开了,我扭头去看,就见一人一身夜行衣,但见身形是个女子,她疾步便往我的床边走来。 我见她已经从衣袖之中抽出了一把匕首,我惊叫一声:“你是谁!” 那人并不言语,已经到了床前,匕首直接朝着我就刺了过来,好在我学了些武功,身子也算得上灵敏,躲过那人的攻击。 那人见一击不中,又是一击,简直就是想要了我的性命! 我一边躲避着她的攻击,一边大喊,第一个冲进来的,便是春喜,她大叫了一声,随即就冲上来要抱住那黑衣人,黑衣人毫不客气地在春喜的肚子上踹了一脚,把春喜踹翻在地! 这下我可是怒了,打我行,打我的春喜可是不行! 我也早就从枕头下方抽搐了匕首,刀鞘一拔就冲上去要跟那人拼命了。 但是我的三脚猫功夫显然不是她的对手,很快我就招架不住了,对方的匕首不是刺向我的胸口,就是划向我的喉咙,刀刀都是要取了我的性命! 不过,这人的功夫似乎也没有比我高多少,要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与此同时侍卫也到了,那黑衣人见势不好,便准备跳窗而逃,就在她刚跳上窗户的一瞬间,就被人一脚又给踹进了屋子。 黑衣人闷哼了一声,便跌倒在地。 想来那一脚的力气极大,她两次想起来都没爬起来,随后就被侍卫反手给按在了地上。 顾辞吟拍着手从窗户跳了进来,“哼!想跑!” “师父?” “如何徒儿?师父来的及时吧!” 春喜此刻披了一件斗篷在我的身上,我转头去看那被俘的黑衣人,顾辞吟已经上前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纱。 “冰婵?”我脱口而出。 那面纱之下的竟然是冰婵的脸,她怒视着我,满眼都是恨意,我有那么一瞬间懵住了,脑子里在反应着:冰婵?冰婵回来了?冰婵要杀我? 紧接着,赵洛俞也赶到了,他同我一样,只披了一件斗篷,看样子是匆匆而来。 ,赵洛俞见了冰婵却不怎么惊讶,他命人把冰婵绑了,随后就把我宝香阁的客厅当成了衙门大堂。 冰婵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言语,赵洛俞坐在正位,我坐在侧位,顾辞吟和常落站在一旁,春喜则站在我的身后。 “你竟然回来了?”赵洛俞开口道。 我看了看赵洛俞的表情,又听他此刻说话的意思,想来他是知道冰婵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不然他是不回这么说的。 冰婵冷哼了一声,她娇媚的面容之上有一丝嫌弃。 “我十弟的事情,是你做的吧?”赵洛俞又问道。 冰婵冷笑一声:“那是他自己愚蠢!” 看来赵洛俞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了,这冰婵跟赵洛平又有什么关系? 听赵洛俞的意思,赵洛平被罚出京都是冰婵造成的,可赵洛平是惹恼了皇帝啊!冰婵能左右皇帝吗? 此时我遗漏了非常重要的一点,但是我并未发现。 “就此隐去,过自在的日子不好吗?这么多年,你应该也是有点积蓄的。”赵洛俞的声音没什么感情,也不像是审讯,倒像是一段非常普通的陈述一般。 冰婵没有说话,抬起头怒视着我,她那眼神,似乎是把我千刀万剐都不解恨一般。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冰婵咬着嘴唇说了这么一句,便别过了头。 我自然是要问个明白的,便开口道:“冰婵,你为何要行刺于我?” 闻声的冰婵再次抬起头,嘴角冷笑着,“我为什么行刺你?我杀的就是你!” 我更是愣住,想着我跟冰婵也没什么过节啊,当初我看见她跟赵洛玄行龌龊之事都没有告知……我突然间明白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要的是那种好! 冰婵冷冷地道:“江辰媛,若不是你,晋王何至于被废黜,何至于丢了性命!” 我一时虽哑然,但是旋即说道:“当初我所诉的事情哪件是冤枉了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呵!赢家的说辞。”冰婵白了我一眼,“既然你们抓住了我,我无话可说,你们休想从我嘴巴里再问出什么对晋王不利的说辞!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冰婵如此忠心于赵洛玄是我没有想到的。 就听赵洛俞冷冷地说道:“赵洛玄已经死了,你说了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呢?” 杀人诛心,赵洛俞这句话可谓是给了冰婵当头一盆冷水! 赵洛玄之事已经平息许久,冰婵此时还能来行刺我为赵洛玄报仇,可见她对赵洛玄是忠心耿耿,这份忠心之中是否有其他的情感我不得而知。 但是赵洛俞却是告诉了冰婵,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赵洛玄这个人了,不会再有人会在意关于他的事情,赵洛俞他不会问,别人,就更不会问了。 原本平静的冰婵怔愣了片刻之后,突然凄惨地笑了起来,她笑着看我,恶狠狠地说道:“江辰媛,我诅咒你!我要诅咒你!你终有一天也会失去自己所爱的人的!” 冰婵那张原本娇艳妩媚的脸变得狰狞可怖起来,我觉得十分的可怕,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有一瞬间的怀疑,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但是片刻之后我便清明了过来,我并没有做错,赵洛玄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都是不可饶恕的! “拉下去!”赵洛俞冷声地说道。 冰婵一直到被拖出去,嘴巴里还不忘对我的诅咒。 我并没有因为冰婵的诅咒气恼,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爱的人。看来她的诅咒是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赵洛俞继续吩咐:“常落,去查,她是怎么潜入宝香阁的!” “是!” 这个确实是应该调查一下,自从上次有刺客之后,我的宝香阁便 已经增加了侍卫了,那冰婵怎么还能轻松的潜入我的卧房?着实应该仔细地查查! “媛媛,你受惊了……阿嚏……”赵洛俞刚说完这句话,就打了一个喷嚏。 我连忙说道:“王爷,天色已晚,不如你先回去歇息吧?” 赵洛俞不搭我这个话茬,反倒说道:“冰婵对赵洛玄那般好,你若能有三分就行了。” 我疑惑,“王爷……是觉得妾身对你不好吗?” 赵洛俞说这话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我对他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了,若这都算不得好的话,什么算好呢? 许是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怎么做他都觉得不好罢了,现在却又把责任推在我的身上。 “你对我好,是你自己想对我好吗?”赵洛俞问着我,随即又打了一个喷嚏。 “妾身对王爷,自然是发自肺腑的了……不曾有半点虚假!”这话我可以拍着胸脯说。 我对赵洛俞虽然之前是惧怕了些,但是从未曾想过害他,尤其后来他对我还有了救命之恩,我更是愿意生世子以报恩情了! “江辰媛,我问你,你对我好,是因为这侧妃的身份对我好,还是你自己想对我好?” 我想着,这有什么区别吗?我是他的侧妃自然就是要对他好了! 赵洛俞此刻闪亮的黑眸之中带了前所未有的期待,绝美的脸庞之上也露出了淡淡的一丝笑容,我几乎就要被他这张脸给迷惑了。 此时就听一旁的顾辞吟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清嗓的声音,我才回过了神儿,反问道:“那王爷你此刻问我,是以你这王爷的身份问的,还是你自己想问的?” 赵洛俞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是我自己想问的。” 我微微一笑,回答道:“可是,你就是王爷啊!” 赵洛俞眨了眨眼睛,随即面上的笑就没有了,哼了一声,“以后,你还是少跟乐仁和齐燕儿来往了,跟着她们没学得什么好的!” “齐家姐姐教我武功,不然今日,我怕是没命了!乐仁公主待我若知己,我若无缘无故不与她们往来,她们若是问起,我便只有实话实说了,只说,王爷不许,可以吗?” 我真是在赵洛俞的面前越来越大胆了,不过话已经出口,我也没法儿收回了,只得故作憨憨地笑了笑。 赵洛俞没理我,起身离去了。 春喜关好了门,回头就笑,我不明白她笑什么,就问她。 春喜扶着坐在床边,说道:“小姐,你不觉得王爷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不一样?”我仔细地想了想,赵洛俞对我确实与从前稍有不同。 春喜端了茶水给我,“从前王爷就跟一座冰山一样,冷得都有点吓人,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王爷这冰山化了一半了……” “化了一半?那另一半呢?”我觉得春喜这个比喻还挺有趣儿的,便追问她。 “另一半……我也说不好了,王爷怪得很,时冷时热的……”春喜摇了摇头,表示她的脑袋想这个是有点想不通的。 春喜扶着我躺下身,“小姐,今晚你受惊了,我陪你吧!” 我点了点头,眼睛闭了半天,却睡不着。 又过了一会儿,我开口问道:“春喜,你说为什么总有人要杀我呢?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我这话在问春喜,也是在问自己。 春喜此时已经吹灭了蜡烛,靠着我的床坐在小板凳上,“小姐没有做错什么事,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我想她们是嫉妒小姐的美貌!” 我痴笑了一声,“你呀,就安慰我吧!” “美而不自知,说的就是小姐你了,不过小姐,你现在跟从前也不一样了,从前的小姐就像是一池温温柔柔的春水,现在的小姐……也有了点要结冰的意思……”春喜似乎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好,但是她又斟酌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更好的,也得作罢了。 “赵洛玄对我来说是仇人,或许对冰婵来说是恩人?是……情人?”我喃喃地说道。 “小姐,你问我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冰婵她是要害你的性命,就是不对!” 第二百一十四章 巧遇二皇子 我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芳昔殿那非黑即白的布置…… 我第二日醒来之后,我想着去问问赵洛俞怎么处置冰婵,又想着去问问长姐阿懒的事情查得如何,琢磨着也该去看看沈湘儿的伤势……最后想起那丢失的玉枕尚未找到! 我的头便有些大了,怎么这几日的事情如此之多! 正踌躇该上哪里去,长姐那边的宫女却已经迈步进了我的宝香阁,见了我开口道:“江侧妃,宫中来传了口谕,说陛下邀你入宫。” “陛下……邀我入宫?”我诧异,想着皇帝怎么又召见我了呢?难不成他又想吃菊花糕了? 进宫之前我还猜测呢,进宫之后,发现自己的猜测真的是准! 我被直接带入了御膳房,开始制作菊花糕…… 我一边做的时候,一边就把这菊花糕的制作方法教给了御膳房的一个御厨,我也不认识他是谁,也不管他是谁了,想着以后皇帝若是想吃,就让他做吧!可别再传我入宫就是了!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我领着宫女,端着菊花糕,由公公引着去把菊花糕呈给皇帝。 到了玉风宫的门口,正巧碰见了乐仁公主,她一出来看见我,面上便有了几分惊讶。 我看见她我原先很开心的,但是我就发现乐仁公主见到我面上没有了从前的欢喜,反倒是有了几分疏离,她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原先的欢喜便也褪了三分,对乐仁公主施礼道:“陛下宣我进宫做菊花糕。” 乐仁公主看了看宫女手中的托盘,“哦”了一声,便离去了。 我觉得十分的奇怪,想着,乐仁公主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 我正要继续进入玉风宫,乐仁公主身边的婢女芳芳却折返回来,对着那公公说道:“王公公,乐仁公主要跟江侧妃说说话,你帮着回陛下一声吧!” 芳芳拉着我就走了,我觉得甚是不妥,那王公公也不阻拦,只说道:“好。” 我由着芳芳拉着,追上了乐仁公主。 乐仁公主皱着眉头看了看我,想了半天,才说道:“我生你的气了!” “公主殿下为何生我的气啊?”自从赵洛俞和长姐大婚那日之后,我便没见过乐仁公主了,也没惹着她啊? 乐仁公主像是泄了气,有些颓丧,“总之,我就是生你的气!我!我更生自己的气!” 我听得极为糊涂,便问她:“公主殿下,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乐仁公主看了看我,一边说着,一边走,我便只好快步跟着她。她像是很气恼,撅着嘴巴,快走了数步,又定住身子转过身来看我,嗔怒道:“江辰媛,你别跟着我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乐仁公主便撇下我走了! 我呆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到底怎么了啊? 那日乐仁公主让我帮着约见沈凌,我也办了啊! 难道是沈凌嘴上答应了我,但是实际上没去?所以乐仁公主误以为我没帮她约沈凌吗? 沈凌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乐仁就是这么个脾气,江侧妃不必放在心上。” 我正想着,突听这么一句话,不免微惊,回头就看见二皇子赵洛铎微笑着朝我走了过来。 我对着赵洛铎施礼,“二殿下。” “乐仁自幼被父皇宠爱惯了,脾气性情难免骄纵一些,今日跟你斗气,明日便好了!”赵洛铎说着就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便解释道:“你身边宫女太监都没有一个,如何出宫啊?我送你吧,正巧,我要去仁济堂一趟。” 我连忙道:“那就有劳二殿下了。” “江侧妃这就客气了,咱们……也算是朋友吧?呵呵……”赵洛铎笑得倒是温和,“你上次要找的那个孩子找到了吗?” 我没想到赵洛铎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情,摇头道:“没有。”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兴许我可以帮你找找,仁济堂的那些孩子我都熟的很,可能他们会认识。”赵洛铎一番好心地问道。 我又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那孩子叫什么,现在……也不找了。” “哦……”赵洛铎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往下问去,这让我免去了跟他解释的麻烦。 和这样的人聊天就很舒服,他不会追问个不停,知道什么时候适可而止。 “前几日三哥大婚怎么没见着你啊?我听闻,都是你布置的呢!三哥有你这样的侧妃,真是他的福气!”赵洛铎的口气很是夸赞。 有人夸赞自然是开心的事情,我微微笑着,“殿下,谬赞了!” 脑子里略回想了一下,当日我也是没见着赵洛铎的,可能是人太多了,所以也不甚留意。 一边走着,我便一边同赵洛铎闲聊了起来,“二殿下还是每个月都去仁济堂吗?” 赵洛铎笑着道:“是啊,原先是一个月去一次,现在一有时间,我就要过去瞧瞧了!” “看来殿下真的很喜欢那些孩子。” 这一点我倒是挺佩服赵洛铎的,其实他可以完全不用自己去,派人送去钱财就好了。 如此每个月有时间就去,换作是我,我肯定是做不来的,因为我不是那么喜欢小孩子,因为面对小孩子的活泼好动我是应付不来的。 “是啊,说起来,有的时候,我觉得人生是不公平的,像我,生下来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着,而那些孩子,都是孤儿,没人管,吃不饱穿不暖的…… 从前我母妃在世的时候,就告诉我,要多行善事,可是那个时候不懂哦,等我母妃离世后,我方才明白一些道理……咳……聊这些做什么呢?” 赵洛铎打了个哈哈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赵洛铎的母妃,我未曾听闻过,便喃喃地说了句:“殿下的母妃……” 我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一句话,没想到赵洛铎听见了,还回复了我。 “哦……我的母妃是刘妃,她曾经是一名宫女,正是因为她曾经生活的比较辛苦,所以也跟我讲了很多她年幼之时经历的事情……这些说起来啊,就长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话不投机,再次闹翻 赵洛铎笑着说道,言语很平和从容,面上没有对她母亲的哀伤思念,倒是有一种沉浸在回忆之中的幸福感。 赵洛铎给我大概讲了一下他的母妃,刘妃。 刘妃原是一名普通的宫女,长相娇美,得了皇帝宠爱,生下赵洛铎之后便被封为了妃子,但是不知为何,原本是定了封号的,封号却没有了,只叫刘妃。 我想赵洛铎是知道原因的,只不过被他故意隐去了,未对我名言罢了,我并不甚追究,因为这是属于人家的私事,说与我来听,是当我是个朋友,不说,便是人家的本分了。 刘妃是在前年病逝的,死后也按照嫔妃的礼仪下葬了,赵洛铎经常思念刘妃,没事儿的时候便会去刘妃生前所住的宫殿看一看,今日便是。 也是碰巧我遇上了赵洛铎,幸得他引领我出宫,不然恐怕不知道要转到几时。 虽然我也曾入宫多次了,但是我脑子是个不记路的,虽说也能蒙混着走出去,只怕是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言谈之间,便已经出了宫门,我对着赵洛铎施礼道谢,赵洛铎还问道是否需要他送我回去,我婉言谢绝了,我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春喜正朝着我走过来。 春喜扶着我往回走,“小姐,陛下召你入宫到底所为何事啊?” 我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说陛下让我做菊花糕,你信不信?” 春喜倒是真信了,说道:“我自然相信啊,上次小姐不是还做给我吃了,真是好吃呢!” 我笑道:“我已经把制作的方法告诉御膳房的人了,以后陛下若再想吃,就不用我入宫了!” “哎呀,小姐,那陛下会不会认为你是不想做给他吃啊!”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啊……”我想着皇帝日理万机的,应该不会在这等微末小事上抓我的错吧! 跟春喜闲聊着就回了王府,刚入宝香阁,便看见了芸兰,她见了我便跟我施礼,“江侧妃。” 我见芸兰到来,自知是沈湘儿有事找我,便道:“沈姐姐的伤势如何了?” 芸兰回道:“托侧妃的挂念,我家侧妃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我家侧妃请江侧妃到潇湘馆说说话,还请江侧妃移步。” “好,你先回去吧,我收拾一下就去。” 我想着沈湘儿这是有什么事找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便前往了潇湘馆。 沈湘儿没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我见她脸颊还是有些红肿,整个人也是恹恹的,像是没什么精神,她见我来了,就向我招手,示意我也坐到软榻上去。 我落座,沈湘儿让丫鬟给我上了茶,说道:“你看我这脸,是不是好不了了?” 我安慰沈湘儿道:“怎么会呢?我瞧着已经好很多了,再用不了多久肯定就能痊愈了!” 沈湘儿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洛俞不在乎我的容貌,我也知道……他爱的是我的人,不是我这张脸,不然早跑到江晨溪那里去了!” 我:“……” “可是我看着自己的脸这样还是难受……你怎么有这么一个长姐啊!半分没有你的良善!”沈湘儿说着便来了气,言语不怎么友好。 我心说,长姐挺随和的,你当日的话也是不怎么好听啊! 又想着,莫非沈湘儿今日叫我前来就是要跟我说长姐的坏话吗? 沈湘儿见我面上有犹疑,继续说道:“我且问你,你也信那阿懒是我杀的吗?” 这个……我倒是觉得若是沈湘儿看不惯阿懒的话,她会把自己跌进池塘里,然后对着赵洛俞说是阿懒推她落水的,这很像沈湘儿的作风…… 直接杀人的话……我内心还真不怎么相信。 可是一切也不是凭借着我的推断下结论的,都是要有证据的,我便说道:“沈姐姐,是非黑白自有明断的!王爷也不会让人冤枉了你的!” 提及赵洛俞,沈湘儿就有了几分得意,“洛俞只爱我一个,我心里是知道的……” 我听着沈湘儿这么说,就好像一个富可敌国的人在一个乞讨者面前炫耀自己有多富有一般,内心可以说毫无波澜,因为那些财富与我无关,也可以说波涛汹涌,因为我分毫财富都没有啊! 沈湘儿并不在意我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压根没察觉到她在炫耀赵洛俞对她的宠爱。 “可是快两年了,我也未给赵洛俞生个一子半女……心中实在是愧疚……”沈湘儿说到这里便有了些哀伤,“太医说我没什么问题,可是……哎……” 我没怎么听沈湘儿的话,脑子里好奇着另外一件事。 记得当初因为赵洛俞救我伤了右手再不能提剑的事情,沈湘儿跟我是势不两立的,不想此刻竟能同我对坐说话,真是怎么都想不到…… “那个阿懒,我见都没见过,洛俞是什么时候收的她当侍妾?你知道吗?” 我兀自想着别的事,一时没回答沈湘儿的话,直到她提高了音量喊了我一声全名,我才摇头道:“我也不知……” “我见那尸体从水中被拉上来的时候吓得要死!你怎么不怕?那江晨溪也是不怕!难不成你们两个合谋杀了她吗?” 春喜说我傻,我看这沈湘儿的脑子不知道比我还要傻上多少了! 我否定道:“姐姐说什么呢!我哪里会杀害阿懒啊……长姐也是不会害人的……” “你怎么那么相信你长姐?说不定是个佛口蛇心的恶毒女人!哼……我看你们江家,就你是个傻的,你若是不傻,估计也不是个好人!” 沈湘儿这话说的,像是再夸我,更像是在骂整个江家,我自然是不爱听,面上的笑意也就淡了,“沈姐姐,我长姐素来是个和善的人,那日也是你言语过激了,不然她是不会让人罚你的!” 沈湘儿听我这么说便生气了,“江辰媛,你这是说我错了吗?” 我摇了摇头,“沈姐姐,我不是说你错了,只是我长姐现在怎么说也是王妃,你那般让她下不来台,她怎会不罚你呢?” 沈湘儿怒摔了一个杯子,一指门口,“滚!江辰媛!你给我滚!”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分毫不让 我看了看地上已经被摔城了碎片的杯子,站起了身,对着沈湘儿施礼,“沈姐姐,我知你被王爷宠爱,但是你不能仗着王爷的宠爱就可以污蔑我的家人,这件事到哪里去说,你都是不占理的,不然姐姐你受罚当日王爷也不会直接带姐姐回这潇湘馆来了!” “污蔑?江辰媛,分明就是江晨溪她污蔑我!她凭着一块手帕就说我杀了那侍妾?这么早就想除掉我吗?未免也太心急了吧!”沈湘儿怒声地说道。 我不欲再与沈湘儿争辩,便道:“沈姐姐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说罢转身欲出门。 “江辰媛,你不要以为我说你们江家是信口拈来的!我二哥都告诉我了!就是江宁陷害的我二哥!江晨溪她设计嫁入王府!迷情香那种东西她都使得出来,还装什么冰清玉洁的贵女!便是同那秦楼楚馆里的娼妇没什么不同!” 沈湘儿的声音很大,一众的丫鬟都听了个清楚。 我听沈湘儿这么说,也是怒从心起,已经走至门口又转身对沈湘儿大声道:“沈姐姐!说还是要讲证据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兄长陷害你二哥!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长姐对王爷下了迷情香!” “呵!我差点忘了,那日洛俞便是陪同你回去的,说不定你跟你那个长姐是一伙的!怎么?你们江家这是傍上洛俞了吗?我告诉你,洛俞心中是只有我一个人的!他只会永远的爱我!” 我本来不愿意与沈湘儿争辩,但是她说的话实在是太不中听,我道:“沈姐姐还是想想,若是王爷心中当真只有你一人,又怎么会有十二个侍妾吧!” 说完我对着沈湘儿福了福身子,扭头就走。 就听见身后传来沈湘儿的怒骂声:“江辰媛!你混蛋!我的补汤都喂了——” 我心中也是气哄哄的,对着春喜说道:“记没记录沈侧妃一共给我送了多少回补汤,从每日开始,每天一碗汤的都给她还回去!还有她之前送过我什么水果,也都给她还回去!” 从这日开始,我便每日命人去给潇湘馆送汤,誓要把沈湘儿送给过我的汤都给她还回去! 阿懒的死,后来查出来了,是她失足落水,长姐给她办了一个还算体面的丧事,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还沈湘儿的汤我还不知道呢,原来沈湘儿给我送了那么多天的汤,我一直还她差不多到了端午节,才终于是还完了。 后来想想这件事,感觉像是两个小孩子怄气一般,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从跟沈湘儿争吵哪天开始,沈湘儿没来过我的宝香阁,我也没去过她的潇湘馆,我们两个又回到了曾经的状态,我觉得挺好的,免了应酬,也免了麻烦。 端午节这天,长姐在揽群芳设了家宴,沈湘儿没来,赵洛俞因为陪沈湘儿也没来,便只有我跟长姐两个人。 两个人还吃什么宴,我跟长姐回了日月雅阁,这家宴算是没摆成。 我知道沈湘儿肯定是故意的,她现在就是处处跟我和长姐作对了。 刚在长姐这里吃过晚饭,便有小丫鬟进来在霞儿的耳边说了什么,随即霞儿又到了我和长姐的近前,说道:“王妃,潇湘馆那边来报沈侧妃有喜了。” 我听了有些吃惊,但是这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赵洛俞跟沈湘儿感情好,生孩子是早晚的事情。 长姐的面上淡淡的有一丝愁容,随即一闪而逝,她转头看了看我,说道:“咱们去看看沈侧妃吧?” 我心里是不愿去的,但是长姐如此说了,看来是想让我陪着她去,我便点了头。 自从长姐嫁入王府以来,赵洛俞都不曾在她的日月雅阁留宿,每每不是在侍妾那里,就是在沈湘儿那里,现下沈湘儿有了身孕,恐怕赵洛俞更是会常住潇湘馆了! 我不免为长姐感到有些忧心,但是我也不知道长姐是否喜欢赵洛俞,若长姐同我一样不在乎赵洛俞的话,日子兴许还能过得舒坦一点。 潇湘馆中一派的喜色,丫鬟仆人的面上都是欣喜的神情。 进入屋中,就见沈湘儿在床上半倚着,赵洛俞坐在床边,也是一脸的高兴,李太医正在开着方子。 沈湘儿见我跟长姐来了,面上也是得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哟,王妃来了,江侧妃你也来了啊?” 我随着长姐给赵洛俞施礼,赵洛俞说道:“王妃来的正好,现在湘儿有了身孕,你要对她多加照看一些。” 长姐应声,我便没有言语。 沈湘儿还故意找我的茬,“江侧妃,还多亏了你的补汤,不如你也给王妃送去一些,说不定王妃喝了,也就有了呢?” 我心说,我给沈湘儿送来的那些补汤估计她动都不会动一口,现在说这些话就是在酸我和长姐呢! 我笑道:“沈姐姐若是觉得我送的补汤好,我在接着天天给你送就是了。” 赵洛俞拉着沈湘儿的手,嫌弃地对我说道:“哎,别送了,以后湘儿的饮食都让王妃照顾吧,你能照顾好什么!” 沈湘儿捂着嘴巴笑,我则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发作不出,便低着头也不去看那卿卿我我的两个人了。 长姐同他们说了什么我也不搭话,只当自己是个陪来充数的。 终于是熬到了散场,出门的时候,赵洛俞随着我跟长姐一同出来了。 赵洛俞对着长姐叮嘱道:“湘儿现在有孕在身,一切饮食起居定要多加留意,这是王府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本王就要封为世子的!” 长姐的面上有一丝不愿,独我眼尖看见了,随后长姐便柔声恭顺道:“王爷放心,我自会照顾好沈妹妹的。” 赵洛俞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我,“今晚就去你那吧!” 我一皱眉,心里则是巴望着他去长姐那算了。 长姐有些犹豫地试探开口道:“王爷……要去媛媛那里吗?” 我见长姐眼中亦有期许之色,便顺势说道:“王爷,不如去长姐那吧,我再留下来陪陪沈姐姐……” 赵洛俞不管其他,直接将我拉走,奔向宝香阁。 第二百一十七章 睁眼说假话 赵洛俞的手掌很温热,他一路拉着我回了宝香阁,进门就道:“春喜,去备些酒菜来!” 我便问道:“王爷,还没吃饭吗?” 赵洛俞已经坐了下来,说道:“吃了啊,不过还想再跟你吃一顿。” 我心说我都吃不下了啊,还吃什么啊!此话自然是不跟赵洛俞明言的,便只好不作声了。 很快,酒菜就摆了上来,常落也从外面拎了两坛子酒,说道:“王爷,醉仙居的酒来了!” 我一看,赵洛俞这是早有准备啊,连醉仙居的酒都让常落买好了…… 赵洛俞只拿了一坛,另一坛给了常落,说道:“你拿去跟春喜喝吧!” 常落一听,欢喜道:“多谢王爷!” 常落将春喜给拉了出去,春喜不情愿,常落在春喜耳旁小声地说了什么,春喜便瞪了他一眼,随后关上门随着常落出去了。 赵洛俞已经倒了两杯酒,说道:“来,喝一杯!” 我接过赵洛俞递过来的酒杯,“看来王爷今日是真的开心。” 赵洛俞拿着酒杯跟我轻轻地砰了一下,说道:“跟美人喝酒自然是开心了!” 我吐血啊我! 赵洛俞正经本质散去,此刻的架势又是浪荡公子魂儿附体了! 我手中端着的酒一口都没喝呢,眼看着赵洛俞已经三杯下了肚儿了,我心说,赵洛俞这不像是开心,怎么像是在喝闷酒呢? 我想起了赵洛俞醉酒的样子,忙劝道:“王爷,王爷,酒虽好,咱们慢慢喝,这样急饮会醉的!” 赵洛俞看了看我端着的酒杯,注视着我说道:“媛媛,你怎么不喝?” 我心说,我这还没来得及喝呢啊! 赵洛俞一仰头,又是一杯,随之他放下酒杯将我揽入怀中,然后就对着我吻了下来,我就感觉有清凉的酒进入了我的喉咙,虽然不辣,但是也是呛着我了! 我伸手就去推赵洛俞,想把赵洛俞给推开,哪知道赵洛俞这厮力气甚大,推脱不开! 赵洛俞顺势将我横抱起来,在地上转了两圈,我顾不得擦嘴巴,值得勾紧他的脖子,生怕自己被甩下来! 赵洛俞这又是抽什么疯啊! 他开心他应该在潇湘馆撒欢儿啊!在我这里撒欢儿沈湘儿也看不见啊! 转了两圈赵洛俞才把我放了下来,我扶着他的胳膊,头都有点晕,“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啊……” 赵洛俞倒是没醉,摸着我的头说道:“媛媛,多日不见,想你了!” 我抬起头白了他一眼,“王爷,你说这话,小心我去告诉沈姐姐。” 说罢,我便要往椅子那边走去,我是想坐下。 赵洛俞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对你说的这么私密的话,你竟然要告诉别人?” 我那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赵洛俞竟然没听出来,我连忙安抚他说道:“王爷放心,我不会去说的。” 说着,便继续要往椅子走去,赵洛俞却不松手,“江辰媛,我问你,你喜欢不喜欢我?” 我转头去看赵洛俞,只见他一脸的认真,此刻任谁都说不出不喜欢的话啊,我便说道:“我自然是喜欢王爷的了……” “我不信!”赵洛俞提高了声音,一脸的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呢。 你不信,你问我干什么呢?无聊! 他继续说道:“我这些日子不来见你,你为何不找我?” 我:“……” 我心说,我找你干嘛啊? 你跟沈湘儿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冲进去找你?不合适吧! 还是你跟哪个侍妾浓情蜜意的时候,我冲进去找你?也不合适吧! 再者,我找你做什么呢?你又不喜欢我!难道我要闲来没事的时候就去找你,让你嘲讽我一顿?那我可真是吃饱了没事做了! 我笑了笑,敷衍道:“王爷每日忙于公务……我想让王爷多多注意身体,早些休息,又怎敢去打扰呢……” “我不忙!”赵洛俞直接道,“你说,你为什么不找我?” “这……”这我怎么回答啊,我总不好说‘我就是不想找你’吧! “王爷,咱们喝酒,我陪你喝酒,怎样?”我赶紧转移话题,赵洛俞却是不上当,直接在我嘴巴上亲了一下,又问道:“为什么不找我?” “我……” 他又亲了一下,接着问:“为什么不找我!” 我见赵洛俞的样子,他的脸虽然是没红,但是耳朵已经红了,我心说,难道是醉了我没看出来? 我连忙投降说道:“王爷,我没有不去找你!” 赵洛俞盯着我,似乎是在审视我的表情,看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胡乱地编了一句,“我每日,都在心里去找你了……” 赵洛俞原本期待的面孔就渐渐地沉了下来,我意识道他生气了,随后他松开了我,气哼哼地坐回到了桌子边,又倒了一杯酒,“江辰媛,我发现,你是木头,万年老朽木,雕都雕不动!” “呃……是吗?王爷真是谬赞了……”我笑了笑,正准备坐下来的时候,赵洛俞白了我一眼,他那冷冰冰白无常的样子似乎又要回来。 这人真是喜怒无常啊,刚才还像个胡闹的小孩子,这会儿又要成索命的白无常了! 我心中盘算着,赶紧吃吧,吃完睡觉,明天他就走了。 我坐了下来,因为在长姐那里已经吃饱了,也根本再吃不下什么了,便只是简单了夹了几口菜,也不抬眼去看赵洛俞。 过了半天,赵洛俞又换成了温柔的声音对我说道:“媛媛,你怎么不吃啊?” 我抬起头,就见赵洛俞一脸温柔地看着我,我心中哀嚎,我心说赵洛俞到底要干嘛啊? 一会儿是这个样子!一会儿又是那个样子!他这是在折磨我呢吧! 赵洛俞见我的反应,便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随后问道:“你……不喜欢我这样?” “不……不是的,王爷……”我不是不喜欢,我是一直适应不了你这么阴晴不定的性格啊! 赵洛俞温柔的样子很快散去,成了他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冷了三分,“看来,你是喜欢我这样了!” 我惊讶,这还能随便切换的吗? 我连忙说道:“王爷什么样子,我都是喜欢的……” 我这话说的我自己都觉得假…… 第二百一十八章 略施小计 一坛酒都被赵洛俞给喝光了,他面上并没有醉意,对着我说道:“真是个木头!” 说完,就一副十分看不起我的样子,自顾自地起身向卧房走去了。 我不去理他,也懒得理了,让丫鬟们把桌子收拾了,又打了水来,我服侍着赵洛俞漱口洗脸,又给他宽了衣,他这才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行了,等明儿一早,这厮就会离开宝香阁了! 我爬上床,见赵洛俞似乎已经是睡着了,便毫不客气地扯了一半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现在,可不像从前那么小心了啊?” 我一惊,赵洛俞竟然没睡。 我背对着他,尴尬地说道:“啊……王爷,还没睡啊?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我感觉身后的赵洛俞翻了一个身,随后他就环抱住了我,又把我往他的怀里拽了拽,说道:“你这个小娘子,真是让人头疼!” 赵洛俞这话简直就是在冤枉我,我低声地回道:“王爷这话怎么说?我怕是最安分听话的一个了。” “你安分听话?”赵洛俞反问了一句,“我可没看出来!” “王爷的注意力都不在我这里,怎么会看出来呢?”我这话不是什么吃醋的酸话,纯粹就是调侃赵洛俞的话。 赵洛俞却把我的身子转了过去,我有点紧张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虽说我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靠的这么近了,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 赵洛俞捋了捋我鬓边的碎发,说道:“我的注意了确实没都在你这里,因为我还有更其他的事情要做呢……不过,我对女人的注意力是都在你这里!” 这话我可不信,我笑了笑,没说话。 “你不信?”赵洛俞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不准备说出我的真实想法,于是说道:“我没有不信。” “可是你的表情就是写着不信!你竟然不信我!” 我听着赵洛俞的语气有点不对,颇有那么点生气撒骄的意味,我连忙抬头对上他的双眼,那双明亮的双眸之中充满了受伤,我忙道:“王爷,我没有不信你……” 我真是觉得太累了,赵洛俞怎么这么磨人呢啊! 沈湘儿到底是怎么忍得了的啊! 赵洛俞把我紧紧地抱在了他的怀里,我心里叹着气翻着白眼,感觉自己像一条没有灵魂的咸鱼一般。 赵洛俞说道:“媛媛,你要相信我!” 我敷衍道:“王爷,我真的信,我信你的。” 哪知我这话彻底恼了赵洛俞,赵洛俞狠狠地亲了我的额头一下,随后有些生气地说道:“信不信我,喜欢不喜欢我,很快就知道了!” 我还没明白赵洛俞这话怎么回事的时候,便觉得衣衫一松…… 第二日一早,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一旁的赵洛俞拄着下巴正在看我,一只手还玩弄着我的头发,我的脸一烫,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早……早啊……王爷……” 赵洛俞笑了笑,然后在我的额头上又轻轻地亲了一下,“我要走咯,晚上再来找你。” 我的脸更烫了!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赵洛俞翻身下床穿衣出门,我还听见常落在门口问:“王爷,你做美梦了啊?这么开心?” 赵洛俞笑着喝到:“胡说!” 春喜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见我已经醒了,便问道:“小姐,起吗?” 我有些磕巴道:“春喜,你……先出去!” 春喜一愣,随即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红着脸出去了。 我把自己的衣服都穿好,才让春喜进来,春喜捂着嘴巴就笑,我轻轻地掐了一下她的鼻子,“笑什么啊!” 春喜还是嘿嘿的乐,我不再理她了,春喜抱着我的被子说道:“小姐,我去干活了呀!” 我瞪了她一眼,春喜就迅速地出去了。 我一个早上,满脑子都是赵洛俞,还有他昨天晚上说的话,“媛媛,我也是……”,挥都挥不去,想着想着,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按照赵洛俞所说,那沈湘儿……怎么会有身孕呢? 我捂着自己的嘴巴,心说,不会吧?难道是沈湘儿和别人?随即我就连连的晃头,不能不能!沈湘儿如此喜爱赵洛俞,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我正胡思乱想呢,长姐便来了。 我一见她,连忙跟她施礼,她微笑着,对我说道:“媛媛,我这些日子恐怕都要照顾沈侧妃了,恐怕要顾不上你了,这些东西,你先拿着,若是缺什么了,再来找我。” 长姐又给我送来了一托盘的首饰,其实这东西我都用不上的,但是长姐的好意我也不能拒绝,便笑着收下了。 长姐只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等春喜回来的时候,我便又让春喜把这些首饰都检查了一遍,其中有一串珍珠手串上面是有毒的。 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揪出这个下毒之人,如今看了这串手串,我便有了一个计划。 两日之后,春喜便来同我说,“小姐,知道是谁了!” “谁?”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给我下毒! 春意略犹豫了一下,说道:“是霞儿……” “霞儿?”我直接站了起来,开始在屋中来回地踱步,脑子里想着,难道真的是长姐在给我下毒?是她要害我? 我还是有点不信,便问春喜:“确定吗?” 春喜点头,“按照小姐的吩咐,做了类似的珍珠手串赏给府中的丫鬟们,所有人拿到赏赐的时候,都很开心,唯有霞儿面上露出犹疑之色!昨夜我偷偷地跟着霞儿……小姐恕罪,我偷听了霞儿跟大小姐的对话……” “她们……说了什么?”我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不是因为惊讶和害怕,而是心中生出了愤怒! “霞儿把手串给大小姐看了,大小姐说,那并不是她送给你的那串,让霞儿带着,不会有事的!” 我的牙齿气得都在打颤,春喜上来扶助了我,“小姐!”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只有我一人当真的姐妹之情 “其实我早该知道是长姐的,只是我自己一直不信罢了,每次都是她送给我的东西是有毒的!”春喜扶着我坐在了椅子上。 “小姐,你也别难过,为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 我冷冷地笑了起来,眼泪却从眼中滑落,“春喜……我真的,我真的以为长姐她……她把我当成了亲人,我不愿意相信是她害我,你知道吗?” 春喜点头,拉住我的手,“小姐……我知道的……” 我狠狠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走,春喜!” “小姐,去哪里啊?” “我要去找江晨溪,我要问个清楚,为什么她要害我!为什么明面儿上要对我好,背地里却给我下这种毒药!”我想我一定是气疯了,才有了这种当面去跟江晨溪理论的冲动。 春喜拉住了我,“小姐,你这样去问,大小姐是不会承认的……” 此时赵洛俞从外面走了进来,我要出门的动作便止住了。 赵洛俞对着春喜摆了摆手,随后春喜便退了出去。 我还在愤怒,低下头,甚至没有给赵洛俞施礼。 赵洛俞拉着我坐了下来,给我倒了一杯茶,“喝点茶,消消气。” “王爷,我现在要去长姐那里……不能在这里陪你了……”我现在只想要问个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洛俞又拉住了我,“你来跟我说说,你怎么想出这么个办法揪出给你下毒的人的?想点子的时候那么冷静,怎么现在又这么冲动了?” “你知道有人给我下毒?”我看向赵洛俞,“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赵洛俞又把茶杯推向了我,“先喝茶,说说你的事儿,随后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 我哪里有心思喝茶,满心怒火,顾不得其他,只说道:“长姐送给我三次首饰,第一次有毒,第二次无毒,第三次又有毒,我原本是没有怀疑她的,但是其他的东西中都是没有毒的,为什么偏偏她送我的东西就有毒? 第三次她送我的首饰中,有一串珍珠手串,我让春喜做了差不多同样的手串赏给府中的丫鬟仆人…… 其实真相早已经明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相信,费了这么大力,只想着是别人,是别人要害我,不是她!” 我说着说着,便有些颓然,只觉得自己如行走在漫天飘雪的荒凉戈壁一般,凄凉苦寒。 赵洛俞把手附在了我的手上,轻轻地握了握,随后说道:“你看看这个。”说着他就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看着那盒子,十分的眼熟,随即便想到了是什么,“这……这不是那个药膏?” 赵洛俞点头,“这就是当初江晨溪在药房之中给你买的药膏,这里面,也是有毒的,你当初之所以中毒很轻,是因为湘儿把这个药膏给拿走了……” “她……她……”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我真心把她当成我的姐姐,她竟然!她竟然那么早就开始要害我!”我心中被愤恨充斥着,眼泪不住地流! 我受到了背叛!这种背叛让我无法接受!让我心碎裂疼痛起来! 我坠马之后,我那么信任江晨溪,我那么相信她,可是她,她竟然一直都是在骗我! 我觉得我自己像一个无比巨大的笑话! “媛媛……”赵洛俞重新拉着我坐了下来,“当初这药膏中的毒,我也是查了很久,一直都不能确定是谁在给你下毒,后来才知道是你的长姐。” “那你还娶她!”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我的质问来自哪里!我质问赵洛俞的勇气又来自哪里! 赵洛俞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事情很复杂,并不是江晨溪给你下毒这么简单。” 我冷笑了一声,“她给我下毒,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何太医告诉我,那首饰要在毒汁之中泡七七四十九天,如此繁琐,怎么就是简单?” 赵洛俞安抚我,说道:“媛媛,我指的不是这个,我娶她,也是迫不得已,朝中局势复杂……” “你早就知道她对我下毒,你……你也不告诉我,是不是我在你的眼中,我也像一个傻子一般?被江晨溪欺骗着!而你,只是看我的笑话?”我已经被气昏了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赵洛俞,你看着她给我下毒却不告诉我,和她的同谋又有什么分别?我的性命,我的感情,在你的眼里,在江晨溪的眼里都是什么都不是的对吗? 简单?朝廷之事就复杂多变!我被毒害危及性命,就是简单?” 赵洛俞也站了起来,他似乎也有些恼火,“媛媛,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把我拉入他的怀里,放柔了声音说道:“媛媛,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我的身体在颤抖着,眼泪不住地落,在这个瞬间,我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我不知道除了春喜我还能再相信谁…… 我想推开赵洛俞的身体,想逃出这个王府去! 我一直坚信的姐妹之情,原来就是一场笑话…… 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对我时冷时热,他早就知道有人害我,但是却没有告诉我,我还要听他的解释吗? 我的内心是不想听的,我不知道我听了他的解释之后,是信,还是不信…… “你的父亲,看上去不涉党政,但是他其实一心都想把你的长姐嫁给未来的皇帝,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娶了你。” “呵呵……”我冷笑了一声,“王爷,你是想说,我那个尚书父亲用我来当凑数的,反倒是成全你吗?”我冷着声音问道。 赵洛俞用手轻柔地擦了擦我面上的眼泪,“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我慢慢讲给你听,好吗?然后,我们再来说对付那些敌人的办法,好吗?”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赵洛俞伸出右手,随后我看见他的手腕之上带着一串手串,碧绿碧绿的,上面的珠子都像是葡萄一般。 “看在碧绿葡萄轻流萤的份儿上,行吗?”赵洛俞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第二百二十章 我家夫人 我没想到赵洛俞会带着这串手串,随即赵洛俞又拿出了一个小挂件,那是前年他生辰的时候,我绣给他的小荷包,可以挂在腰间的,我还以为他丢了。 我有点吃惊,便要仔细去看,他便把东西都收了起来,说道:“等一会儿说完了,再看。” 说着,他就拉着我坐了下来,随后说道:“要么,咱们出府去吧?散散心?” 我不说话,其实我还在气头上,便也不去理他,他也不觉得没趣,便说道:“那就当你应了。” 赵洛俞把春喜喊了进来,让春喜给我收拾一番,只说一会儿要出门。 赵洛俞这次领着我大大方方地从正门出去了,倒是没走侧门,也没翻墙。 我原以为他还是要带我去幻云楼呢,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带我来了春风楼。 我一脸的不解,赵洛俞拉着我便走了进去。 春风楼的妈妈一看赵洛俞来了,就好像是看见了财神爷一般,连忙上来招呼着:“赵公子来了啊,哟……这位小娘子是谁啊?是赵公子的夫人吗?可真是漂亮呀!赵公子今日还请秦公子吗?这……有小娘子在,不好吧!” 赵洛俞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把我拽在身边。 一旁的常落拿出了银子塞到那妈妈的手里,“找个雅间!上好酒好菜,把秦公子请来!” 那妈妈得了银子,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道:“这边请,这边请……” 上了三楼,转了几个弯,妈妈一推门,赵洛俞便拉着我走了进去,落座片刻,便有漂亮的姑娘前来上茶,姑娘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几分潇洒自在,倒不像风尘女子,上了茶之后,那姑娘便退出门去。 又过了一会儿,门一开,秦斯昂便走了进来。 他见了我跟赵洛俞,先是施礼,随后一拍手,后面便有人又上了酒菜。 酒菜摆好,赵洛俞又让在屏风另一侧再摆一桌,让常落跟春喜去吃。 都落座之后,秦斯昂开口道:“襄王殿下,许久不见了。” 赵洛俞也点头,“秦公子一切都好?” 秦斯昂笑道,“托殿下的福,一切都好。” 赵洛俞一指我,说道:“秦公子,我家夫人今日心情不快,我是没了办法了,就来找你了,你快给我出出主意吧!怎么能让她心情好起来!” 我心中想到,这赵洛俞果然是诓骗我,还说要给我解释呢!解释个什么啊? 此时,赵洛俞便一件把那药膏拿了出来,秦斯昂见了那药膏便说道:“殿下之前不是问过我关于这药膏的事情了?” 赵洛俞笑道:“我说的不是很明白,秦公子劳烦再与我娘子说一遍吧!” 秦斯昂拿起那药膏说道:“这药膏中的毒,名为乱繁花,无色无味,若是长久服之,或者长久闻之,则会痴傻,当初有人要害我,命人拿这毒来毒我,我将计就计,装疯卖傻,才逃过了一劫。 这毒是齐国的一位方士研究出来的,后来这位方士得罪了齐国皇室,几经辗转来到了大梁,就住在这京城之中,也就只有他,能配置此毒了。” 我听得不明不白的,便问道:“这位方士叫什么名字?” 秦斯昂放下了药膏,说道:“夫人应该认识才是啊!” “认识?我不认识什么方士啊!”我说道。 秦斯昂看了看赵洛俞,我见赵洛俞对着秦斯昂点了点头,秦斯昂才继续说道:“便是夫人你的父亲啊!” “什么?”我惊讶地站了起来,“我……我父亲?” 我想我的脸上一定是写着:你们两个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我那个尚书老爹会是炼丹药制毒药的方士? 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弄这些东西啊!家中也是一点关于这方面的东西都没有的啊! “秦公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我缓缓地坐了下来,并不相信秦斯昂所说的话。 秦斯昂说道:“我知道,是因为当时便是你的父亲拿着这毒给我吃的,也是你父亲,告诉我如何装作中毒,如何解毒,所以我才活了下来,说起来,你父亲还是我的恩人。” 我越听越是糊涂,根本不信秦斯昂说的话,“我不信,我从未见过我父亲弄这些东西!” 秦斯昂只是笑道:“其实不是你不信我,是你不相信尚书大人竟然用这毒来毒害你吧?” 我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我想努力地分析,却发现,此刻的我,根本什么都分析不出来。 等我缓过神儿的时候,秦斯昂已经不在屋中了,屋子里只剩下我跟赵洛俞,还有屏风那边的春喜和常落。 赵洛俞开口道:“是不是尚书大人授意江晨溪还未可知,不过,尚书大人的身份,秦公子并没有说谎。” 我的指尖开始冰凉起来,我不能相信,我虽然知道我那个尚书老爹一直都不喜欢我,但是我不能相信我那个尚书老爹让他的大女儿杀他的二女儿,他为什么这么做?虎毒不食子啊!他怎么会杀我? 赵洛俞继续说道:“我想,你也知道,现在朝堂之上文官之中,尚书大人和沈丞相分庭抗礼,我父皇向来喜欢制衡之术,乐见他们两个人互相牵制,斗来斗去的……现在我娶了江晨溪,尚书大人和沈丞相势必会斗得更加激烈……” “王爷,这不是我想知道的,你跟我解释这个,有什么用吗?”我低声说道,“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江晨溪给我下毒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洛俞一愣,沉默了片刻,他眼神之中有一丝愧疚,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说道:“我在尚书府中毒那次之后,我才知道是江晨溪在给你下毒。” “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追问道。 “媛媛,我知道你看中和江晨溪的感情,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我看着赵洛俞,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赵洛俞以为我还在生气,还欲解释,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我说道:“我能理解,因为当初,我也有事情,没有告诉你,也是出于某种原因。” 第二百二十一章 王爷,休要说大话 就如同当日我发现了冰婵和赵洛玄的事情,也选择了没有告诉赵洛俞。 我并不能说这两件事情有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是我想赵洛俞跟我是一样的,初衷是好的。 “长姐对我敞开心扉的时候,我接受了,因为母亲过世之后,我便没有再感受过亲情了,你说的不错,我很重视和江晨溪之间的情感,或许即便当时你跟我说江晨溪下毒谋害我,我也是不会相信的……” 赵洛俞听见我这么说,有些惊讶,但是旋即他的面上就有了笑意,“媛媛,关于其他的事情,你还想听吗?” 我摇了摇头,我并不想听了,知道太多的真相,只会让我觉得更加的疲惫。 就像此刻,我知道了我那个尚书老爹曾经是一个方士,还是能制造出乱繁花这种毒的方士,以后我便会时不时地去想,到底是不是我那个尚书老爹要毒害我! “人生难得糊涂,我并不想做一个什么都明白的人,如果有一天我会死在亲人的手中,那么……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真相。”我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喝了下去。 酒很甜,一点辛辣的感觉都没有,我饮下一杯之后,赵洛俞又为我倒了一杯,他道:“既如此,我定护住你的纯心。” 我失笑,借着根本没有的酒劲儿,也不知道是嘲讽赵洛俞,还是嘲讽我自己,“王爷,休要说大话了,你怕是自保都吃力吧?有些诺言,还是别轻易许下的好,将来若是实现不了,到底是会丢了面子的。还是说……王爷压根不在意这些肤浅的面子东西?” 赵洛俞反倒是不赞同我说的话,“你不信我?” 我摇了摇头,“非是我不信你,只是世间万事,都要留有余地,不是吗?” 赵洛俞也饮了一杯酒,“江晨溪你打算如何对她?” 我放下酒杯,看向窗外,五月之风,带了几丝温暖,我道:“我说实话,此刻恨不得有杀她之心,但我亦是了解自己,根本对她动不了手的,便是你要杀她,我恐怕也是不肯,毕竟我念她跟我是同一血脉……” “小心提防吧,我也会护着你的。”赵洛俞轻声在我耳边说。 我转头去看他,问了一句:“齐家姐姐待你真心,落得一个和离的下场,沈姐姐亦待你真心,我却怕她最后也是一场空,江晨溪我曾想不明白她为何自损清白也要嫁给你,现在想来,怕是也对你动情入骨。 赵洛俞,我不明白,她们因何如此? 现在看来,王爷说情话的功夫了得,想来是因为这个了。” “我于燕儿无心,她是性情洒脱之人,不该生活在王府之中,困顿一生,和离对她来说,是好事。” “你可知,那日长寿宫大火,她冒死冲入火海……呵,我都为她的真心觉得不值得……”我摇了摇头,赵洛俞说的话有些无情,但是那无情的话又有那么三分的道理。 “还有一件事……” “哦?”我有些微醉了,不知不觉,我已经喝了六七杯酒了。 “赵洛铎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了。” 我笑了起来,拽了一缕赵洛俞头发在手中把玩起来,说道:“怎么?你莫非怕我红杏出墙吗?” 赵洛俞眯起了眼,“你若出墙一尺,我便把墙往外挪一尺。” 我甩开手中他的发丝,痴笑道:“有趣……” 后来,我便醉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宝香阁,估计是被赵洛俞给托回来的。 我可能是耍酒疯了吧……但是我分明记得我没有喝很多的酒,怎么就醉了呢…… 我醒来的时候,春喜趴在我的床边还在睡着,我不忍心叫醒她,但是我一动,春喜就已经醒了过来,她连忙去给我拿水,说道:“小姐,你怎么样啊?” 我问了一下春喜昨天的情况,才知道,昨天自己又哭又笑地折腾了半夜,还吐了,赵洛俞一直在安慰我,然而我根本就不听他说话,就是自顾自的耍疯,最后耍得累了才睡去。 春喜还说江晨溪来过一次,但是当时我并没有醒,所以她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听到春喜这么说,心中依旧难受,眼眶忍不住又有些湿润了。 我在宝香阁中安静地呆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江晨溪又来了,她带了一些可口的点心,还亲自熬了粥给我。 我依旧是笑脸迎接着她,可是心却是对她疏离了。 离去的时候,江晨溪还问我,“媛媛,你怎么了?” 我摇头说:“长姐,没什么啊……” 江晨溪沉思了片刻,“嗯……那就好,我明日再来看你。” 我真的希望她不要来了,她来一次就是再提醒我一次:我被她欺骗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这日江晨溪设宴邀请一众皇子公主,贵妇小姐,世家子弟,这也是她成为襄王妃以来第一次设宴邀请别人,所以江晨溪还是十分的重视的。 我本来不愿意参加,但是江晨溪已经亲自上门来找我前去,我便也只好前往了。 宴会之上,我看见了乐仁公主,但是她却装作看不见我的样子,并没有要跟我打招呼的意思,我也不好上前去叨扰她,只得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齐燕儿在我的旁边坐下,说道:“怎么了?你跟乐仁公主闹别扭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公主在跟别人聊的开心吧?” 齐燕儿却是不相信,说道:“也罢,我来陪你就是了。” 齐燕儿有多日未曾来找我了,我便说道:“你都好些日子不来了,我都想你了!” 齐燕儿说道:“我不找你,你就不知道去国公府找我吗?怎的,难不成每次都是我找你才行吗?” 说起来我确实一次都没去找过她,每次都是齐燕儿来找我,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啦,这回我知道了,下次啊,我想你的时候就去找你!你可别嫌我烦!” 齐燕儿爽快地一笑,“我怎会嫌你烦啊!若是赵洛俞肯放你,你便是常驻国公府都是可以的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背后莫嚼舌根 我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住下了,你可别烦我!” 齐燕儿笑了一声,说道:“就怕到时候你烦啊,我怕是要天天催着你练功呢!” 这个时候,一旁的便传来这样的对话。 “哎……你们看,那不是前襄王妃齐燕儿吗?” “还真是啊!她竟然也来了?” “哟,估计是襄王妃邀请她的吧?” “这……两任王妃都在,怕是有热闹看了吧?” “齐燕儿跟襄王和离,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呢!” “我听说,是襄王看上了江家大小姐,所以啊,才逼着齐燕儿和离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齐燕儿看不惯襄王独宠沈侧妃,所以主动和离的呢?” “我觉得啊,还是襄王看上了江家大小姐,这不,现在江家大小姐成了襄王妃了!” “也是,那江家大小姐可是京城第一的美人呢!确实是漂亮!” “要是我啊,我都不来,这……这多没面子啊!” “哈哈哈……” 我便要上前去理论,齐燕儿却按下了我,我道:“姐姐,她们这么说你,干脆把你的长枪甩出来,打她们一通才解气!” 齐燕儿吃惊地看着我,“呵!这还是我认识的江辰媛吗?现在,竟然这么厉害了?” “她们说的太过分了,真是让人听不下去,你的事情,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使劲儿地瞪了那几个人一眼,但是那几个人聊得正欢,压根就没看我,我算是白瞪了。 齐燕儿却道:“想出气还不简单?” “姐姐有主意?”我就知道依着齐燕儿的脾气,她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那些背后说她闲话的人的! 齐燕儿冲着我眨了眨眼睛,说道:“等着瞧吧!” 我见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已经是有了打算,心中也有些好奇起来,小声说道:“姐姐有什么法子,是否需要我来帮忙啊!” 齐燕儿低声对我说道:“嗯……不如一会儿,你就负责赋诗一首吧!” 我疑惑地看了看她,不是很了解她的意思。 因为是六月了,天气暖和了,江晨溪把宴会设在了花园的池塘边,搭上了凉棚,正好可以一边看园中的风景,一边畅饮聊天,倒是畅快。 我跟着齐燕儿又闲谈了一会儿,就见池塘之上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了几只白鹄,羽毛雪白,黄黑相间的嘴,体型肥胖而丰满,脖子纤细,几只游动之下,池塘的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粼粼的波纹。 一时间小姐们都站到池塘边去看去了。 齐燕儿低声说了一句:“报仇的机会来了!” 言罢,我就见她从地上拾起了几块小石头,随后对准了刚才嚼舌根的那几个,甩手那么一丢,那几个人和‘哎呀!’‘哎哟!’‘扑通!扑通!’‘救命!’地就掉入了池塘中了。 我跟齐燕儿都捂着嘴巴笑了起来,还有其他看热闹的小姐们也纷纷笑了起来,随后便是婆子妈妈们把那几个人给拽了上来,一个个都如落汤鸡一般,还有一个呛水晕了过去。 齐燕儿拉着我到了近前去看,她收住了笑,看向我,说道:“江侧妃,你说这怎么就落水了呢?” 我见齐燕儿对着我眨眼间,就知道她是在提醒我作一首讽刺的诗来呢! 幸亏我之前还跟着顾辞吟作过一两首打油诗,不然此刻还真是编不上来了,我作沉思状,摆出一副很同情她们的样子,说道:“白鹄水中甚美,旱鸭望尘莫及。背后莫嚼舌根,报应自在天理!” 齐燕儿说道:“哎呀!好呀!好呀!妹妹说的真是在理!” 刚才那几个落水的在说齐燕儿坏话的时候,别的小姐们也听见了,此刻不免都觉得是她们的报应,便应声道:“果然呀,刚才我就听见她们在背后说齐家小姐呢!” 那几个人灰头土脸的,被丫鬟领着去换衣服了,也不知道一会儿还有没有脸回来了。 此时,江晨溪领着一众丫鬟到来,刚才她去准备酒菜去了,没想到刚抽身这一刻就出了岔子,我见她的脸上很是惊讶,随后问仆人,才稍稍缓和,又跟那仆人叮嘱了几句,才走至众人近前。 “诸位,我刚才去准备酒去了,这酒还是我在闺阁的时候酿的呢,诸位尝尝如何……” 说着便有丫鬟挨桌给倒酒了。 齐燕儿在我耳旁说道:“你这个长姐,闺阁中就酿了这么多的酒啊?” 我摇头,表示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大家正在品尝,有的喝着了,有的还没喝着的时候,沈湘儿便款款走来了。 她的肚子并不明显,但是她还是做出了一副摸着肚子,挺着身子缓缓行走的样子,想来是故意气江晨溪,也是故意给众人看的。 我也有差不多半月没看见沈湘儿了,她脸上的伤已经全好了,面色也红润有光。 齐燕儿看见了沈湘儿的架势,拍了拍我的肚子,道:“你倒是争口气啊!” 我无奈,说道:“姐姐,这种福气,可不是争口气就能争来的……” 沈湘儿走到众人近前,哼了一声,说道:“我也带了酒来,是醉仙居有名的果子酒,这酒可是名家所酿,可要比自家酿的好喝多了!” 沈湘儿说完,就是一摆手,她身后的丫鬟们也开始给宾客们倒酒了。 齐燕儿摇头说道:“哎……幸亏我走得早,不然真是生气都生不过来。” 我说道:“姐姐你性情爽直,你在,沈姐姐可不敢如此!” 齐燕儿跟我碰了一杯,随后道:“别说,你长姐这酒还不错……” 此时沈湘儿便走到了我跟齐燕儿的近前,她并不看我,而是对着齐燕儿说道:“姐姐,别来无恙。” 齐燕儿挺诧异沈湘儿竟然主动跟她打招呼,笑道:“妹妹,别来无恙。” 沈湘儿给齐燕儿倒了酒,说道:“我敬姐姐一杯。” 齐燕儿看了看沈湘儿的肚子,“我喝,你就别喝了。” 沈湘儿点了点头,随后对着齐燕儿说道:“姐姐以后可以多来找我,姓江的,可没有什么好人!”说着她就白了我一眼! 第二百二十三章 沈湘儿争宠用蠢计 我无心跟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争口舌,便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自从我知江晨溪毒害我之后,虽我是无心报复于她,但也不甚跟她亲近了,沈湘儿估计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转头对我说道:“怎的这些日子听闻妹妹一直在宝香阁,日月雅阁一次都没去过了?” 我笑了笑,说道:“是啊,沈姐姐说的不错,我近日确实都在宝香阁中,哪儿都没去,上次齐姐姐教我的武功我练得正是入迷呢!” 齐燕儿已经许久不来找我了,自然是没有教我什么武功招式了,我这是在搪塞沈湘儿呢,齐燕儿看着我笑了笑,很自然地说道:“你还没练好呀,哎……” 沈湘儿却并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还以为你是幡然醒悟了,知道谁好谁坏呢!” 齐燕儿低声半玩笑地对沈湘儿说道:“你又胡说上了,现在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此时那边的乐仁公主和乐瑶公主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 只听乐仁公主嚷道:“乐瑶,你做什么!这可是今天我新穿的裙子!” 乐瑶公主丝毫不让,大声道:“乐仁,刚刚分明就是你撞的我!你的裙子脏了!我的还脏了呢!” 乐仁公主抓过一杯酒,直接就泼在了乐瑶公主的脸上,乐瑶公主一个激灵,甩了一下头。 一旁的乐诚公主见乐仁欺负自家姐妹,也抢过一个酒杯,就要泼乐仁,乐仁眼尖,在乐诚公主泼酒的一瞬间,她躲到了江晨溪的身后。 这下,一杯酒直接泼到了江晨溪的脸上。 沈湘儿捂着嘴巴就笑了起来,她对齐燕儿说道:“姐姐慢喝,我可得过去瞧瞧热闹去!” 说罢沈湘儿就走了过去。 齐燕儿看着那边问我道:“你可要过去?” 我摇头,“姐姐喜欢看这热闹?” 齐燕儿放下酒杯说道:“我可不喜欢看这等女儿家家的勾心斗角。” 我给齐燕儿倒了一杯酒,“我跟姐姐是一样的。” 齐燕儿想了想,“可是,刚才那酒可是泼在了你长姐的面上,你也不过去瞧瞧吗?” 对于要害我性命的人,我还要去管她的脸上有没有被泼酒吗? 我只恨不得那酒是我泼在她脸上的呢,只不过我只是想,真让我做我是做不出的。 我碰了一下齐燕儿的酒杯说道:“管是谁呢,咱们只在这里聊天不是很好吗?” 齐燕儿笑而不语,只是看着我,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过几天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了。” 我听了很是吃惊,便问道:“姐姐要去哪里?” 齐燕儿面上稍有忧思,“前些日子收到兄长的家书,说是大梁与陈国边境有异动,父亲也正在前往梁陈边境,我与父兄多年未见了,这次我也前去,一是为守卫大梁尽些微薄之力,二是与父兄见上一见,以解思亲之情。” 我点头,随即不知这大梁和陈国的边境远不远,齐燕儿一个人去的话能否安全,便问道:“姐姐自己去吗?还是二公子陪着?” 齐燕儿便同我说这次齐善也是去的,连带着国公夫人,一家人都去,如此我便放下心来,又问她什么时候出发,我好去送行,她说出发的日子还没定呢,等定下来了再告诉我。 我跟齐燕儿这边聊着,那边却是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惊呼了一声:“血!血!” 我跟齐燕儿同时向那边看去,但是那边已经围上了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泼酒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喊‘血’呢? 我跟齐燕儿都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就见沈湘儿拨开人群冲了出来,芸兰在沈湘儿的身后,也是一脸的惶恐。 沈湘儿正欲要走,便有丫鬟上去搀扶她:“沈侧妃小心!” “沈侧妃当心啊!” 还有两个丫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按住了芸兰。 接着我就看见那拉着沈湘儿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把手伸进沈湘儿的衣服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扯的,一扯之下,竟然就扯出了一团布! 那丫鬟叫了一声,把布就丢在了地上,所有人都被那丫鬟的声音吸引,同时看向了那地上的布! 我跟齐燕儿对视一眼,心中想着,这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江晨溪已经开口道:“还不快去请太医!沈侧妃怀着孕,怎么就见血了呢……”随即她也看见了布,就惊讶地大声说道:“这!这是什么啊?” 沈湘儿一脸的慌乱,也来不及去捡那地上的布了,起身便是要走,搀扶着她的两个丫鬟把她死死地拉住,任凭沈湘儿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 江晨溪面上的酒水虽然已经擦干净了,但是鬓便还是湿漉漉的,此时已经不见了乐瑶公主和乐诚公主,只有乐仁公主站在江晨溪的身边。 乐仁公主弯下身子将地上的布捡了起来,看了看,随即她就大声地说道:“沈侧妃!你竟然骗我三哥!” 江晨溪一脸的不敢置信,她惊呼道:“公主殿下,你说什么呢?” 一旁看戏的贵妇小姐们有已经生育过的便说道:“她……她莫不是来了月信!” “是啊……要是动了胎气,怎得还有力气这般站着!” 此时沈湘儿一脸的惊恐,但是口中还嚷道:“放开我!放开我!” 江晨溪面色难看,随即道:“去请太医来!” 沈湘儿还在嚷:“放开我,我要回潇湘馆!放开我!江晨溪!你要做什么!你动了我洛俞是不会放过你的!” 江晨溪面上神色严肃,说道:“沈妹妹,你冷静一下,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一会儿太医来了,你若是怀了孕,我自会放开你,可……你若是假孕争宠……”她的话说了一半,便不说了。 芸兰那边被丫鬟们捂住了嘴巴,呜呜地发不得声音。 齐燕儿说道:“妹妹,你这个长姐不简单啊,沈湘儿看来这次要栽了。” 我跟齐燕儿现在都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沈湘儿肯定是假孕争宠,结果没想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破绽!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想让恶人得意 那边沈湘儿挣扎的着实是卖力气,压根就不用太医来诊治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根本就没有害喜! 我对着身后的春喜说道:“去把王爷找来!” 春喜应声而去,齐燕儿看着我道:“你要帮她?” 我谈不上要不要帮沈湘儿,我只是不想让恶人得意。 “姐姐,我可能要上前去说两句话,你要与我同行吗?”我转头问齐燕儿。 齐燕儿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走,说几句话而已,难不成,我还怕吗?” 我走至近前,笑着对江晨溪说道:“王妃,不管沈姐姐是真有了还是假有了,这样按着她总是不好,不如先找个地方让她歇下吧?” 江晨溪看我的眼神有一丝奇怪,但是很快,她嘴角就有了一丝冷笑,随即又变成了一脸无奈的样子,“媛媛,不是我不放她,你看看她现在疯魔的样子,我怎么敢放呢?最好还是请太医过来,诊治了再说。” 站在江晨溪身旁的乐仁公主说道:“我看,还是让沈侧妃就近找个地方歇息吧,等太医诊断了再说。” 江晨溪笑了笑,略斟酌了一下说道:“既然公主都开了口了,那就……先让沈侧妃在就近的矮塌之上歇着吧……” 矮塌就在池塘边,江晨溪摆放了好几张,为的便是宴会之上歇息的。 沈湘儿还在挣扎,我过去把推开一个丫鬟,齐燕儿走到沈湘儿的另一侧推开了另一个丫鬟。 我在沈湘儿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已经让春喜去找王爷了。” 沈湘儿却慌张地回答着我:“不能找洛俞!不能找洛俞!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我心说,你既然不想让赵洛俞知道,你当初就不应该撒这个谎啊! 这个谎等到十个月的时候,不攻自破啊! 难不成你要学殷夫人怀上三年生个哪吒吗! 我跟齐燕儿扶着沈湘儿在矮塌之上坐下,沈湘儿面色苍白,手在颤抖,趁着我跟齐燕儿不注意,她竟然跑了出去! 我心中暗骂,真是蠢啊! 那边的江晨溪就喊道:“按住沈侧妃!” 沈湘儿哪有干粗活的妈妈婆子们跑得快,没跑出去多远,就被一个老妈子给抱住了,那老妈子大喊:“沈侧妃,得罪了!快按住侧妃!” “呵呵呵……” 看戏的贵妇小姐们便传来了嘲笑之声。 “今天这宴会有意思啊!” “是呢!你说这沈侧妃到底是有了还是没有了呢?” “哟,这你还没瞧出来?那裙子都染红了好大一块了,若是小产人早晕过去了!” “呵呵……听闻襄王最宠爱沈侧妃了,她这是何必呢?” “没看着现在的这位襄王妃吗?倾国倾城的京城第一美人,怕是啊襄王已经移情别恋,这沈侧妃没了法子,才想出了这么一招!” “这下这沈侧妃可是丢尽了人咯,连着沈丞相的脸都给丢尽了呢!” “可不是嘛……呵呵呵……” 此时,赵洛俞已经大步地走来,春喜也小步快速地回到了我的身后,赵洛俞的身后还跟着常落和常太医。 沈湘儿一看见赵洛俞来了便低下了头,这跟她以往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若是以往她受了委屈,见了赵洛俞,肯定是要第一个扑到赵洛俞的怀里去的,而今想来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没脸见赵洛俞了。 赵洛俞怒斥那抱着沈湘儿的老妈子,“放肆!还不住手!” 此时芸兰也挣脱了压制她的丫鬟,冲到了沈湘儿的身边。 一众人给赵洛俞施礼,江晨溪把事情给赵洛俞讲了一遍,那边常太医已经给沈湘儿开始诊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常太医跟沈湘儿的身上。 我心中却想着,若是赵洛俞早知道沈湘儿是骗他的话,说不定此刻会维护沈湘儿。 常太医诊治完,便皱着眉头回道:“回王爷,沈侧妃并未有孕。” 我但见沈湘儿的身子一软,便是要晕厥的意思。 江晨溪面上露出似有若无得意的神色,随之她的面上也是惊讶,“沈妹妹真的是骗王爷的吗?常太医别是诊错了,这沈妹妹已经养胎快两个月了!” 常太医转头对着江晨溪恭敬道:“王妃,臣可以确定的。” 江晨溪面上露出惋惜的神色,“王爷,这……”她身边的丫鬟便将刚才从沈湘儿衣服中扯出来的布呈了上来。 江晨溪继续说道:“王爷,沈妹妹真是太不懂事了,竟然拿这种事情来骗大家……还在衣服里塞了这个来装肚子……哎,还请王爷念在妹妹是因为在乎你的份儿上,不要重罚于她了。” 我实在是看不惯江晨溪的嘴脸,便上前一步说道:“王爷,沈姐姐现在神情恍惚,还是让她先下去休息吧。” 江晨溪也顺着我的话说道:“王爷,媛媛说的正是,不如先让沈妹妹去休息吧。” 我原以为江晨溪会揪住沈湘儿不放,没想到她竟也顺着我的话来说。 赵洛俞面色铁青,似乎真的是生了沈湘儿的气,甩着袖子走了。 沈湘儿被人搀扶着仓惶地回了潇湘馆,她走之后,议论和嘲笑之声瞬间四起,我不愿去听,便拉着齐燕儿回了宝香阁。 最后宴会也草草地散了。 那日之后沈湘儿便病了,赵洛俞并没有因为沈湘儿的假孕而冷落她,依旧是天天去潇湘馆。 看来,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就是作上天,男子也会包容的。 这日江晨溪来了我的宝香阁,她见到我还是一派的亲昵,但是我真的适应不了了,便敷衍着与她闲谈。 江晨溪让人都退下,方与我说道:“媛媛,可是长姐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我轻声道:“长姐何出此言啊?” “那日宴会,你向着沈侧妃说话,却是不向着长姐我了。” 我看着江晨溪手中的小折扇,微微一笑,“长姐,并非我向着谁,只是那日人多,想护着王府的脸面罢了。长姐想多了。” 江晨溪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换了一个十分冷漠的语气说道:“媛媛,只要你不争夺王爷的宠爱,我可以保着你安享一生。”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玉枕下落 我见江晨溪的面容之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来,她这是准备跟我摊牌了吗? 想起她害我的事情,我心中又生了怒火,便问道:“长姐,我想问问你,当日我坠马之后,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可都是骗我?” 江晨溪转头来看我,我与她四目相对,片刻之后,她移开了目光,“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我提高了声音,“长姐,我记得真真切切!我以为你是真的拿我当成了你的妹妹!” “媛媛,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 “呵……我再问你,你可有害过我?” 我盯着江晨溪的脸,她的眼神有一丝闪躲,但是随后她看着我说道:“媛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我冷笑了一声,“长姐是真听不明白,还是装作听不明白呢?” 江晨溪笑得很不自然,“媛媛,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王爷,我不希望任何人跟我争夺他的宠爱……” 我又冷笑了两声,“长姐,我何曾争夺了?赵洛俞不喜欢我这件事天下皆知,难道你不知吗?你来跟我说这话,根本就毫无意义!” 江晨溪沉默。 我继续道:“赵洛俞对你……有宠爱吗?你应该知道的,他也不喜欢你。” 江晨溪的面上有一丝抽搐, 反驳我道:“媛媛,即便他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一定会喜欢我的,我有无与伦比的美貌,我温柔,体贴,知书达理,他没有什么理由不喜欢我的! 我知道这个要求听起来很过分,但是……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喜欢他,喜欢了好多年了,从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他,我就发誓要嫁给他!” 我听江晨溪说的话越发可笑起来,质问道:“若是如此,当初赵洛俞求娶你的时候,你为何不直接嫁过来?就算是父亲阻挠,你现在都舍得用自己的清白来嫁入王府,当初又为何不争取一番?” 江晨溪脱口而出大声道:“我要当正妃!不是侧妃!” 我点了点头,冷笑着,“呵呵……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所以就让我当垫脚石吗?” 江晨溪回避了这个问题,她站起了身:“媛媛,不管王爷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你最好都不要喜欢他!他!只能是我的!” 说完,江晨溪便是要走,我喊住她:“长姐!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害过我!” 我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是我还是想听她亲口说,有,或者没有! 江晨溪没有回头,她声音清冷,“媛媛,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在这宝香阁,长姐不会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害你!” 说完江晨溪便离去了。 我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我原以为我会哭的,但是我却没有,我只是觉得很难过很难过,但却哭不出来。 我无力地坐着,感觉自己好像一条失水的鱼,勉强地呼吸着,不想放弃生的希望,但是又无法再回到水里。 直到春喜走了进来,春喜轻唤着我,我才转动了眼珠,看向她,我惨然地笑了,突然我就懂了。 江晨溪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作过她的妹妹,我不知道我还在执着地问她什么! 是我把这份姐妹之情看得太重了,这在江晨溪的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想起了母亲说的话:人一旦有了幻想,就有了期盼,有了期盼如果失望了,就会有不甘。 我原以为,母亲的话是说男女之情的,现在想来,姐妹之情也无非如此…… 是我幻想的多了,期望的多了,想着自己真心待江晨溪,江晨溪也会真心待自己,所以才追问江晨溪要一个答案,可是那答案我早就知道了,却是不甘心,还想亲耳听她说。 可能她说了,我也不会甘心,还要追问很多遍,我最想听的,无非就是她说,她从来没有害过我,她一直都把我当作妹妹。 我心中却是明白,即便她这么说了,我也不会相信…… 这种不甘,让我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寻找不出一个答案,也寻找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颓然地过了两日,顾辞吟便笑嘻嘻地来找我,见我没什么精神头,他还奇怪地问我:“徒儿?丢钱了?” 若真是丢钱了,我可不会这么颓丧,金钱乃身外之物,当然了我现在是有钱了,陛下赏我的金子够我花一辈子了,所以我不怕丢钱,只要别全丢…… 我笑了笑,打起精神,挤出笑容说道:“师父来了!” 顾辞吟面露难看之色,道:“哎,徒儿,你这副样子,浑然像个要圆寂的老尼!” 我倒是被顾辞吟这句话给逗乐了,看着他,“师父,那你能为我这老尼赋诗一首吗?” 顾辞吟见我笑了,也咧嘴笑道:“别难为我!徒儿,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一件开心的事儿!” 我便问顾辞吟是什么开心的事! 顾辞吟用他的宝剑敲我的头,“我知道玉枕在哪了!” 这倒真是让我有了些许真的精神头,“你查到了?” 顾辞吟得意的点头,自顾自地端起茶杯来喝茶,说道:“徒儿,你猜,这玉枕在哪里?” “京城这么大,那么多人,我哪里去猜?”我也没心情去猜,便让顾辞吟快点告诉我,别卖关子了。 顾辞吟放下了茶杯,说道:“就在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我吃惊,脑子里最先浮现出来的便是赵洛铎在仁济堂的样子,他给那些孩子们发着好吃的,温柔地摸着那些孩子的头,还给仁济堂捐钱,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赵洛铎也是要宝藏? 顾辞吟见我不是很相信,便说道:“千真万确,你还不信吗?” 我如实说道:“师父,我确实是有点不相信……”这句话说完,我又想到赵洛俞之前跟我说过,说赵洛铎这个人不简单。 顾辞吟说道:“我不管你信不信了,今天晚上,我就要去把那玉枕给偷回来!” “你要去二皇子府?”我有些担心起来,觉得有些不妥,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顾辞吟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二皇子府把玉枕偷回来,我知道劝也是劝不住他的,便问道:“师父,用不用我跟你同去?说不定我能帮你放个风啥的……” 我知道顾辞吟是不会让我随他同去的,但是这话我还是要说的,毕竟是我看护不利,才弄丢了玉枕。 顾辞吟看着我就摇头,又要用他那宝剑来敲我的头,我一转头,躲过了他的宝剑,继续问道:“如何?师父,我随你同去!” 顾辞吟点头道:“嗯……你这个徒儿还算是知道与师父同生死共患难!不过……”顾辞吟又摇起头,“带着你实在是累赘,你还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果然跟我料想的一样,我便道:“那师父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顾辞吟只说让我放心,他可是盗圣,偷遍天下无敌手的盗圣! 我又捧着他说了几句漂亮话,他便离去了。 晚上的时候,我因为担心着顾辞吟,倒是也睡不好觉了,正昏昏欲睡之时,春喜敲了敲门,便走了进来,“小姐,出事了!” 我现在一听见‘出事了’这三个字,身体就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几乎成了本能,我问道:“可是传来消息说顾辞吟被抓了?” 春喜将屋中的灯点燃,摇头说道:“不是的,小姐,是沈侧妃上吊自尽了!” 我完全没想到春喜跟我说的出事了出的是这样的大事! 我连忙穿好衣服,出了宝香阁,快步朝着潇湘馆走去。 路上我就问春喜:“沈侧妃怎么会上吊呢?” 春喜摇头道:“具体情况也是不清楚,只知道沈侧妃……已经……” 我脚步突然停下来,转头去看她,随即我就从春喜的表情之上明白了什么。 我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潇湘馆。 潇湘馆中哭声一片,我喘着气,站在潇湘馆的门口,突然不敢走进去。 我转头去问春喜:“沈湘儿……真的……没救了吗?” 春喜点了点头。 我再扭头去看那灯火通明的潇湘馆,蓦然地觉得十分的落寞凄凉…… 沈湘儿,死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死呢? 她仗着赵洛俞对她的宠爱一向嚣张,她……她……她死了? 我在潇湘馆的院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身旁黑暗的草丛之中传来了一声猫叫,我转头去看,夏花缓缓地走到了我的脚下,蹭了蹭我的腿。 我正欲弯腰去抱起它,它却跑入了潇湘馆中。 “媛媛?”江晨溪也来了,她打扮整齐,面上严肃又从容,“怎么不进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对她福了福,随后便随着江晨溪走了进去。 赵洛俞已经在屋子里了,他坐在沈湘儿的床前,一半的脸隐没在幽暗之中,我有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随着我的靠近,我才慢慢看清楚了此刻赵洛俞的表情,他非常非常的平静,平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沈湘儿,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他是跟我一样,还不能相信,沈湘儿已经死了。 床上的沈湘儿闭着眼睛,她的脖颈处有十分醒目的勒痕。 江晨溪轻声地说道:“王爷……节哀……” 赵洛俞不说话,还是静静地看着沈湘儿,他没有流泪,没有表情,他就像是一个木雕一样,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屋子里除了丫鬟们的哭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芸兰已经哭得晕厥过去,就倒在一边,被另外一个丫鬟扶着,我的眼眶也湿了,我想说什么,但是喉咙动了动,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开始在心中问自己,我讨厌沈湘儿吗? 我想,有的时候,我是讨厌她的。 她送我的那块什么都做不了的蜀锦,至今还被我丢在仓库里。 可是我又没有那么讨厌她! 我记得她端着补汤送到宝香阁的样子,面上虽然还是恃宠而骄的那副表情,但是她的眼神却很真。 我谈不上多讨厌她,也谈不上多喜欢她,可是我很羡慕她。她有的一切都是我没有的,她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人,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这样的死去。 在我的想法之中,沈湘儿应该是要跟赵洛俞白头偕老的,他们那么恩爱,赵洛俞或许会宠爱她一辈子。 可是沈湘儿她竟然死了?上吊自尽?她为什么要自尽? 是因为之前假孕争宠的事情被当众揭穿吗?她觉得自尽丢了脸面,所以想不开? 我不知道,我已经不能从沈湘儿那里得到答案了。 很快,沈家的人就来了。 沈丞相和沈湘儿的母亲几乎是被沈家的两个公子搀扶着进来的。 沈丞相他看见沈湘儿躺在床上,身子一仰,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沈湘儿的母亲,痛声地哭着,也晕了过去! 常太医给沈丞相施了针,又喂了一粒药丸,沈丞相才‘哎哟’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 沈渡抓着赵洛俞的衣领质问着,沈凌拉着沈渡。 沈丞相老泪纵横的在沈湘儿的床前,我见沈丞相的鬓发微白,神情颓然悲痛,此刻的他,全然没有一国丞相的风采,只是一个痛失爱女的父亲…… 这一夜的潇湘馆,除了哭声就是哭声,我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些悲痛的人们,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又觉得自己也是他们的一员。 沈湘儿的丧事办的很大,赵洛俞是按照王妃的规格来给她办的。 棺材停在灵堂的时候,夏花还跳到了棺材上,我本想去把它抱下来,却见夏花在棺材上蹭了蹭,竟是也要流泪一般,便止住了动作。 芸兰一边哭,一边把夏花抱了下来,“侧妃已经不在了……呜呜……以后……以后她不能再喂你吃小鱼了……” 芸兰的话淹没在了哭声之中,我听得不是那么真切,但是心又抽搐了一下。 出殡这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我坐在马车之中,感叹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想到这些日子,我见赵洛俞一直都是没有表情的,他的脸就好像是一滩死水,恐怕再难有生机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伤而无言 沈湘儿的死让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层抑郁之中,便是我也久久不能缓过来,总是有点不能相信她死了的这件事。 赵洛俞这些日子一直是在潇湘馆之中,我并没有见他落泪,但是我却仍旧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伤而无言,伤而无语,说的就是他这种了吧…… 江晨溪有几次想安慰赵洛俞,但是都碰了壁,赵洛俞根本就没有理她的意思。 后来江晨溪也就只是给赵洛俞送些吃食,不再去追着安慰赵洛俞了,但是不管赵洛俞理她不理她,她还是会说上几句她认为会让赵洛俞宽慰的话。 我只在一旁看着,便觉得又累,又无趣,又悲伤。 我觉得赵洛俞累,江晨溪也累。 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爱和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一样疲惫的。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这样感觉,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我看江晨溪的样子,倒是乐此不疲,兴许她乐在其中。 毕竟,我还是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只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就很开心了,不管对方喜欢不喜欢自己。 我却不是这种人,便觉得江晨溪这样做有些无趣。 我悲伤的是赵洛俞跟沈湘儿,虽然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我喜欢的,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我喜欢的。 青梅竹马,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沈湘儿任性,赵洛俞宠着,沈湘儿犯错,赵洛俞护着,明目张胆,不惧非议! 虽然我怀疑赵洛俞对沈湘儿有几分利用,但是更多的还是爱吧,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宠她呢? 我不信那是逢场作戏,如果是的话,赵洛俞就真的太不是人了!也真的太可怕了! 而今,昔日眷侣天人永隔,怎么不让人悲伤! 世上悲伤的事情太多了,生离死别却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的那种。 我叹了一口气……随着六月的风散到了云雾里…… 一直到沈湘儿的丧事都处理完,日子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我才想到,顾辞吟去二皇子府偷玉枕,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掰着手指头数一数,竟然已经有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了。 我连忙让春喜去打探,看看是不是顾辞吟已经回来了,只不过是没来找我而已。 春喜便急忙去了,我的心却是悬了起来,隐隐的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心中劝慰着自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因为我每次想好事的时候都是没有实现的,但是想坏事的时候却是一想一个准! 我这边在宝香阁中焦急地等待着,渐渐地就开始有点坐立难安了,心悬的够不到底儿了。 好不容易,终于是把春喜给盼回来了,就见着春喜对我摇头,随后便说道:“小姐,顾先生一直都没有回来。” 也正在此时,翠儿便进来禀告,“侧妃,齐家小姐来了。” 翠儿的话音刚落,齐燕儿便匆匆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拉着我说道:“你知道顾辞吟去哪了吗?我后日便是要走了,这几日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了!” 我心说,糟糕了,极大的可能是顾辞吟去二皇子府偷东西被捉了! 我不知道顾辞吟去偷东西这话该不该对齐燕儿讲,纠结了半天,还是跟齐燕儿说了,但是我没说顾辞吟是去偷玉枕,只说顾辞吟去了二皇子府说是要‘拿’点东西回来…… 齐燕儿一听,面上便露出了焦虑地神色,“他去二皇子府拿什么啊!” 我一咧嘴,心说,这个编谎话也是个本事活儿,得编一串,便也装作不知,说道:“这个……我也不甚清楚了……” 我脑子里想着到底要怎么才确定顾辞吟是不是被二皇子给捉了呢? 我亲自去一趟二皇子府吗? 齐燕儿已经站起了身,她倒是替我解决了这个问题,她说道:“我去问问二殿下,顾辞吟若真是被捉了的话,只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二殿下应该能给我个面子,放了他。” 说到这里,齐燕儿便是要走,我想了想,喊住她说道:“姐姐,我随你同行吧!” 齐燕儿转头看了看我,随即点头说道:“也好,那你就跟我同去!” 我随着齐燕儿出了门,也没去同江晨溪打招呼,一路到了二皇子府,门前的侍卫只说道:“今日二殿下进宫了,并不在府中。” 我跟齐燕儿对视了一眼,随后我又给春喜使了一个眼色,春喜连忙会意,给了那侍卫些银子,我问道:“请问,最近几日府中可有什么事情吗?” 那侍卫接过银子跟我们两个连连谢赏,随即恭敬地回答道:“就是前几日追了一个盗贼!” 我心头一跳,心说,估摸着那个盗贼就是顾辞吟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纵使你顾辞吟是天下第一的盗圣也有被捉住的时候啊!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看你以后还吹牛不吹牛了。 齐燕儿急切道:“那盗贼长什么样子?因何被捉?现在哪里?” 齐燕儿一口气儿地问了三个问题,把那侍卫都给问得有点傻愣住了。 呆了片刻,那侍卫便是摇头了,说他也不知道,他只是个把门的,那日也不是他当值,所以他也只是听来的。 我则对着齐燕儿安慰道:“姐姐,现在怎么也是要等二殿下回来了,既然已经有了眉目,也不急于一时了。” 我虽然嘴巴上是这么安慰她,但是我的心中比齐燕儿还是着急啊!我巴不得现在就进王府去找上一找,看看顾辞吟到底是在哪里! 齐燕儿听我这么一说也点了点头,又跟那侍卫说道:“若是你家主子回来了,记得禀告一声,说我们来找过他。” 那侍卫便点头连连答应了。 我琢磨了一下,想着顾辞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若是有事情,刚才那侍卫肯定就会说道:前几日捉住了一个盗贼,当场打死了! 我心中稍稍安定,便问齐燕儿是否要回府 ,齐燕儿摇头说道:“咱们就去不远的茶楼里坐着等吧,只要二殿下一回来,咱们就去找他要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顾辞吟失踪 绕过一个巷子,便是热闹的街市了,茶楼酒肆自然都有。 马车在一个茶楼前停了下来,我跟齐燕儿先后下了马车。 我见齐燕儿面上仍旧有焦虑之色,便说道:“姐姐不用担忧,我想师父是不会有事的。” 我把我的想法跟齐燕儿说了一遍,她虽然点头,但是面上却还是笼了阴云。 我们两个进了一个包间,点了茶点,打开窗子,正好能看见二皇子府的正门,于是我们两个便坐下来等着了。 我想到那日看见齐燕儿和顾辞吟在凉亭之上的对话,不免有些理解齐燕儿为何如此担忧了。 齐燕儿一直看着二皇子府的门,我便也看去,等至下午的时候,也未等到二皇子赵洛铎回来,却是看见了沈渡骑马到了二皇子府,随后大跨步地走了进去。 我觉得有些奇怪,想着难道是沈渡跟赵洛铎交好不成? 齐燕儿此时说道:“沈湘儿一死,沈丞相恐怕不会再支持赵洛俞了。” 我见她的眼神还是看向二皇子府,双眉皱的更紧了,我道:“姐姐的意思是……沈丞相现在是帮着二殿下了吗?” 齐燕儿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父亲一向说,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波云诡谲,谁会笑到最后都是很难预料的事情。” 类似的话,赵洛俞也是说过的。 我不禁思考,如果沈丞相站队赵洛铎的话,那是不是说明那个温柔随和的赵洛铎也有夺嫡之心呢…… 此时,齐燕儿站了起来,“妹妹,走,二殿下回来了!” 我向窗外看去,果然,正看见赵洛铎下马车往府里走呢! 我们两个连忙下了茶楼,出门之时,我正与一人撞上,险些跌倒,幸好齐燕儿眼疾手快,将我扶住,不然我怕要栽倒在地了! 我抬头看去,就见是一位年轻的公子,长得颇为俊秀,眉眼之间倒是有几分眼熟,却想不出哪里见过。 他撞了我倒是也连连赔礼,因为着急去二皇子府,我也没怎么在意,就跟那人说道:“无事……无事……” 我上马车之时,就听见外面一稍浑厚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年纪颇大了,“瑾书啊……怎么回事?” “祖父,没什么,刚才孙儿不小心撞了人了……” 我不甚在意,马车行驶,便重新回到了二皇子府门前。 刚下车,先前那侍卫便迎了上来,说道:“江侧妃,齐小姐,我家主子正在里面等你们呢!” 进入二皇子府的客厅,赵洛铎正在喝茶,沈渡则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在旁边坐着,看见我跟齐燕儿进来只是冷哼了一声,全然就是不想看见我们的样子。 我跟齐燕儿都没有理沈渡,只是向赵洛铎施礼。 赵洛铎言语温和,面带笑容,“不知道江侧妃和齐小姐找我何事啊?” 齐燕儿直接了当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赵洛铎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待齐燕儿说完,赵洛铎的表情又轻松了下来,说道:“齐小姐的意思是,那人……是你的朋友?” 赵洛铎沉思了一下,随后吩咐人道:“把人带上来!”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轻松简单,想着等回去了,非要好好的嘲讽顾辞吟一番! 很快,顾辞吟就被拉了上来,但是当我跟齐燕儿定睛去看的时候,就发现,带来的根本就不是顾辞吟!而是一个我们都不认识的人! 我开口道:“这是谁啊?” 赵洛铎便疑惑地说道:“这……就是那日被捉住的贼人啊!”他显然看见我跟齐燕儿的反应也是有点不明白怎么回事。 我跟齐燕儿对视了一眼,齐燕儿便说道:“殿下,这个……我们不认识……” 赵洛铎便很认真的点头,随后他试探着问道:“这个……不是齐小姐的朋友吗?” 齐燕儿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奇怪起来,难道顾辞吟已经成功盗走了玉枕了?只不过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没回来? 我跟齐燕儿从二皇子府出来,脸上都是疑惑的神情,赵洛铎将我跟齐燕儿送上了马车,还说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人帮你们再找找你们的朋友……” 我们两个婉言谢绝了,赵洛铎倒是也没有强求,目送着我们离开。 齐燕儿喃喃地说道:“他到底会去哪里呢?” 我心中也是奇怪,但是我不想让齐燕儿过于担心,便说道:“姐姐,之前师父也是出走了好些日子才回来的,他武功高强,应该不会 有事的……” 齐燕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我后日便要出发了……本还想在离京之前跟他道个别呢……” 我想了想,说道:“姐姐,若是后日之前师父还没有回来,你不妨留一封信给他吧,我带你转交!” 齐燕儿听我这么一说,眼神之中闪过亮光,道:“那就多谢妹妹了!” 我先是把齐燕儿送回了国公府,随后才回了王府。 踏入府门的那一刻,我想到,或许我应该去问问赵洛俞知道不知道顾辞吟去了哪里,毕竟顾辞吟是他的幕僚啊!说不定赵洛俞是安排了什么任务给顾辞吟呢? 其实当时我没有想到,齐燕儿一定是问过赵洛俞了,没有答案之后,才会急匆匆来找我的。 我打听了一下府中的人,得知赵洛俞在潇湘馆之中,便一路到潇湘馆去找他。 潇湘馆之中只留下了几个打扫的仆人,其余的都被分派到别处去了。 我一进潇湘馆便觉得凄凉,甚至产生了退缩之意,觉得一个正在思念已故恋人的人是不应该被打扰的。 赵洛俞正巧站在屋子门口,便也就看见了我。 他既是看见了我,我也不好再转身离去了,便跨步迈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赵洛俞问道,他很平静,面上无波无澜。 我对着赵洛俞施礼,将我的来意跟他说了一遍,赵洛俞看着我说道:“你没说实话吧?” 我一惊,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实话,赵洛俞又开口道:“你知道他去偷什么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送别 赵洛俞这么一问我,我就是一惊呀! 心说,难道他什么都知道了吗?还是我没说实话被他给发现了呀! 我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你不说实话的话,我怎么帮你呢?”赵洛俞看了看我,“还是说,你觉得顾辞吟比我更值得你信任?” “王爷……我……我真的不知道。”只能将错就错了! 想了想,我就说道:“这件事……”我想着编一个什么话跟赵洛俞说好呢? “罢了……”赵洛俞叹了一口气,“既然为难,就不要说了吧。” 我没想到,赵洛俞就这样放过我了。 我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但是见赵洛俞的面上却又一丝失望。 我想着,赵洛俞在这里肯定是在思念沈湘儿,还是不要再打扰他了,便对着赵洛俞施礼离去了。 齐燕儿出发的那天,我跟赵洛俞去城门口送她。 我送齐燕儿,赵洛俞送齐善。 齐燕儿披着披风,骑在马上,风吹动着她的衣衫,很是潇洒俊俏,我问她:“姐姐,你怎么不坐马车?” 齐燕儿翻身下马,拉着我的手,“马车颠簸,我倒是喜欢骑着马,骑得累了,再上车。” 我有些舍不得她,眼眶就红了。 齐燕儿捏着我的鼻子,爽朗道:“哭什么,看你这样子,倒像是小媳妇送情郎呢!一会儿让你夫君看见了,可不要吃醋?” 我心说赵洛俞才不会吃醋呢! 她这是玩笑话,故意逗我开心呢,我自然知道。 齐燕儿四下看了看,有些失落,随后她将一封信交到了我手里,“这是给顾辞吟的,有劳妹妹等他回来的时候帮我转交给他。” 我接过齐燕儿手中的信,小心地收好,点头说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转交给师父的!” 齐燕儿点了点头,这时齐善和赵洛俞便走了过来,齐善对着齐燕儿点了点头,“姐,该走了。” 齐燕儿眼眶也红了,“妹妹,我走了。” “一路保重!”我不舍地松开齐燕儿的手,看着她上马,大声道:“到了记得给我写信!” 齐燕儿点着头,“放心吧,我到了立马就给你写信,回去吧!” 齐善也跟赵洛俞道别。 我一直目送着齐燕儿远去,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赵洛俞才开口道:“咱们也回去吧。” 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赵洛俞也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你说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喃喃地说道。 “你没问她吗?” 我摇了摇头。 赵洛俞说道:“幸亏我问齐善了。” 我转头去看赵洛俞,“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赵洛俞看着我,他的面上有了一丝久违的笑意,“边境平稳就回来了……” 他说完这句话,眼神也看向了齐燕儿他们离去的方向,“希望他们快点回来吧……” 六月的最后一天,我抱着夏花在廊下晒太阳,越晒就越是困起来,半眯着眼睛,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春喜拿了一条毯子盖在我的身上,我闭着眼睛轻声地说道:“我不冷春喜……” 春喜的声音很飘忽,可能是因为我快睡着的原因,“小姐,不冷也要盖着,要不你就进屋子里去睡吧……” 我感觉夏花从我的身上跳了下去,我已经睁不开眼去看了,脑子越来越沉,便马上要睡着了。 迷糊之中,我还听见了有人在说话,但是说的什么,我却怎么都听不清。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我的身上,我感觉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舒展,不时有微微的暖风吹来,按摩着我的全身,我真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阵的冷风,身子不由的缩了一下,但是还是不愿睁开眼睛。 我感觉到有人把我抱了起来,我十分不情愿的撩开了眼皮,便看见了赵洛俞的脸,我轻声地嘟囔了一声:“嗯……就知道是你……” 这几乎梦呓的话,连我自己都听不清了。 凭着我的感觉,赵洛俞应该是把我放在了床上,然后又帮我盖好了被子,才离去的。 我一觉睡到了掌灯,醒来之后还让春喜给我弄了些好吃的来,吃饱喝足之后,精神儿头便来了,无事可做,我便开始绣我的百花图。 春喜一边皱眉一边笑,表情别提多么的奇怪,“小姐……等我头发白的时候,你这个百花图,能绣完吗?” 我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我明天就能绣完!” 春喜表现的很惊讶:“天!小姐,你明天就能绣完吗!” 我点头,继续说大话吹牛道:“当然了!我自从刚才醒来之后,就觉得我的手已经不是普通的手了!” 春喜十分的配合我,“那小姐你的手……” 我伸出手来,转了转,做出了一个点春喜的动作,说道:“我现在的手,可是织女娘娘的手!” 春喜连忙就跪在地上叩头:“织女娘娘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我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边笑边说道:“好了好了!你快起来吧……哈哈……” 春喜也是笑个不停,我们两个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春喜凑到我的跟前,认认真真地看着那副百花图,看了很久,说了一句:“小姐,你这……是不是绣错了颜色……” 我连忙看去,就见原本的绿叶子让我给绣成了红色! 我当即“哎呀”了一声,说道:“这下,估计真是要绣到你白头了!” 我们两个又笑了起来。 “呵呵……” 突然插入了一个男人的笑声,我跟春喜的笑声都戛然而止了,扭头看去,赵洛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赵洛俞对着春喜使了个眼色,又转了转头,春喜会意,小声在我耳边说道:“小姐,我先走啦……嘻嘻……” 我瞪了她一眼,春喜连忙地出去了。 赵洛俞也走到我的近前,仔细地看了看我绣的百花图,我连忙用双手把那红色的叶子给盖住,不想让赵洛俞看到,免得又笑话我。 但是我这么一个盖的动作,更是拉起了赵洛俞的好奇心,他伸出手将我的手给提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独宠你都不要? “嗯……”赵洛俞看着我的刺绣连连点头。 我心说,这肯定又是要嘲讽我了,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阴阳怪气的话来。 只听赵洛俞说道:“我娘子绣的,果然与别人的不同。” 我听完不禁失笑了,也听不出他这句话是好话还是坏话了。 若是按照我对赵洛俞曾经的了解,那么他说的这句话,肯定就是一句讽刺嘲笑我的话了。 但是此刻赵洛俞的表情,确实一点讽刺和嘲讽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是像真的在欣赏! 由于他也总是在我面前会有一些反常的举动,所以我便又觉得他说的这话是赞美我的话。 “王爷,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我直接问了出来。 赵洛俞坐在了我的旁边,拿过了我手旁的针,捏起了兰花指说道:“自然是夸你的了……” 我看着赵洛俞那翘起兰花指的样子,实在是想笑,便是再也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赵洛俞比划了两下,放下了针,说道:“怎么?觉得我绣不好?” 我连摆手带摇头地说道:“不是……王爷……不是的……” 赵洛俞拍着我的后背,“行了,一会儿再笑得肚子疼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我的肚子可就一阵的抽筋,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我捂着肚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幸而我的肚子疼没让赵洛俞察觉,不然他肯定是要笑话我的! “还绣吗?”赵洛俞看着我问道。 他在这里我还怎么绣啊!难不成他看着我绣吗?那我可一点儿都绣不下去的。 “不绣了……” 赵洛俞眼中带笑地看着我,“我看你的样子,倒是不困啊!” 我确实是不困了,白天睡了那么多,怎么会困呢!于是我就点了点头。 “去幻云楼?”赵洛俞提议,“或者我带你去春风楼?” “怎么?王爷,你这也是不困吗?” 赵洛俞也摇头,“我可不想自己睡觉,让你一个人睁着眼睛无聊。” 我看着他,玩笑着自嘲道:“我一个人睁着眼睛无聊好多日子呢,多一日少一日,又如何啊……” 这话说完,赵洛俞的面上却有了些失落,随后他看着我说道:“以后,我每天都陪你。” 我心中一万个抗拒,心说:得!打住!别陪我!别陪我! 赵洛俞现在几乎在我的面前没有白无常的样子的了,但是我还是不怎么习惯跟他同睡。 原因有二。 一是,我真的不习惯。 二是,我怕我习惯了以后,又会失去,所以不如从一开始就不习惯。 赵洛俞见我面上犹疑,“怎么?独宠你都不要?” “独宠?”我下巴都要惊掉了,我原以为赵洛俞着又是在犯疯病。可是他的表情无比的认真,让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难道是因为他不喜欢江晨溪,所以只能来我这? 不应该啊,他还有那么多侍妾呢啊! 赵洛俞耳朵有些发红,在我的耳旁低声暧昧地说道:“我是不是独宠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你不是知道了吗?” 说完,他就看着我。 我一时间还没明白,但是旋即就明白了! 我的脸也一下子烫了起来,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洛俞又轻声说道:“我只对你,做了比较‘过分’的事情……” 他这句话一说完,气氛就有点暧昧起来,人也就靠近了我,我连忙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不是说去幻云楼吗!走啊!” 赵洛俞一愣,随即眼中的笑意更甚,“怕了?” 我脸烫的要命,自是不答,他便说道:“走吧,春喜,进来帮你家小姐穿衣!” 这次,我还是跟着赵洛俞爬到了幻云楼的顶层,上去之后,我依旧是上气不接下气地歇了好半天,口中说道:“你说,那位前朝的皇帝要是也这么爬上来,他会不会后悔自己修建了这么高的楼啊?” 赵洛俞坐在我的对面,已经给我倒了冰凉可口的果子酒,说道:“皇帝走累了,自然是要人背着的……所以,他上来也不会累……” 我恍然大悟,坐直了身体说道:“有道理啊!让人背着上来,真是享受,真是过分啊!” 赵洛俞看了看我,“怎么?你也想让人背了?” 我点头,“我当然想啊!不过,想归想,我是不会去做的……” “怎么?难道是觉得你自己太重了吗?” 我看了一眼赵洛俞,心说,这家伙是我胖吗? 赵洛俞正在喝着果酒,没在看我,我说道:“当然不是了!我是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嗯”赵洛俞点头,“我娘子,还是有觉悟的嘛……” 我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随后注意力便被天上的繁星和地上的灯火吸引了,只觉得星河浩瀚若万千灯火的倒影,尤想着那星空的另一头是不是也有一个我,此刻正在注视着…… 我眼角瞥见赵洛俞,他也在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的心中便有了一个很不切实际的念头:若赵洛俞只是寻常男子,只是我的夫君,那便也是不错。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我并不甚留恋。 常落和春喜在我们身后的桌子上已经开始吃上喝上聊上了。 我只听常落问道:“春喜……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春喜啧了一口酒,说道:“有啊!” 常落急切地问道:“是……是谁啊!” 春喜十分得意,“那自然是我家小姐了!” “媛媛……” “嗯?”我回头去看赵洛俞,他正在注视着我。 “对不起……” “对不起?王爷,为何同我说对不起?” 赵洛俞抿了抿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即他又去看天了。 我被他搞的莫名其妙,这个时候,有幻云楼的侍女呈上了十分精美的点心,我伸手去拿了一个。 点心是只有拇指大小的球状的,金黄金黄的,看上去就十分的美味。 我把它放入口中,只觉得奶香四溢,吃起来倒像是用牛乳做的,我觉得好吃,又吃了好几个。 赵洛俞看着我笑,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祈雨 进入七月,天气开始变得热了起来,我拿着团扇坐在屋子里扇个不停。 却怎么扇也扇不掉暑意,只恨不得自己手中的是一把可扇动乾坤的神扇,把这个夏天扇走才好! 春喜端来了一些冰放在桌子上给我消暑,但是这简直是杯水车薪,汗还是从我的脖子往下淌,我有点抱怨地说道:“春喜……今年怎么这么热啊……” 我的身体给我的感觉是,今年的天比往年热了三倍不止,若是此刻我站到外面,估计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烤鸡蛋了! 春喜也是一头的汗水,“小姐,今年确实比往年要热上很多,雨水也少……” 春喜擦了擦汗,眼睛一亮,说道:“小姐,要么我给你准备好水,你泡个澡如何?兴许会凉快一点!”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连忙点头,说道:“我要冷水就行!” 春喜一听,埋怨着把我的提议给否定了,“小姐!冷水怎么行呢!不要热水,至少得是温水啊!” 我不跟她争辩这事儿,温水也行,冷水温水能解暑的就是好水! 我便让春喜去准备了。 一旁的夏花也是热的趴在地上,根本没力气再出去跑了。 我庆幸自己没长那么一身的毛,不然恐怕就要热死了。 泡完了澡,果然就舒爽很多,但是天气实在是热,没一会儿,便又是一身的汗了。澡也就白泡了! 春喜在一旁给我扇着扇子,“我听王府中一些上年纪的婆婆说,今年怕是要大旱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旱灾蝗灾水灾的,都是要死不少的人。 我听春喜这么说,不免也叹了口气,“最好啊,明天就下一场雨,可别闹什么旱灾,不然不知道又多少人要吃不上饭了……” 我在这担忧着万千大梁子民的生计,便有人进了宝香阁,我未回头,已经听见了环佩叮当之声。 “媛媛果然是菩萨一般的心肠……” 我转身去看,就见江晨溪已经进了门了,她的额头鬓边也带着微微的汗珠,想来这京城第一的美人也是同我一样,怕热的! 我对着江晨溪施礼,说道:“王妃……” 现在我跟江晨溪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了,我就在我的宝香阁,也不去跟她请安施礼了,她倒是也没有挑我的毛病,我反倒是过得自在很多。 江晨溪坐了下来,面上很是温柔,看着我说道:“媛媛,有些日子不见,我见你倒是清瘦了不少,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吗?” 我面上恭敬答道:“回王妃,入夏之后胃口确实差了一些。” 江晨溪垂下了眼睛,似是埋怨,“现如今,你都不再叫我长姐了吗?” 我笑了笑,让春喜给江晨溪上了茶,“王妃说的哪里话呢……现如今你是襄王妃,妹妹自然是要尊敬你的。” 江晨溪有些酸涩地笑了笑,“也罢,姐妹之情在心中,不在言语之上。” 我心中有些嘲讽地笑了,觉得这句话从江晨溪的口中说出来有点搞笑。 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由于近来天气炎热又一直未下雨,陛下恐有旱情发生,准备在七月初九那天举办一场求雨祭祀的活动,到时候需要一名身份尊贵之人扮演龙女来祈福。 你的生辰八字我之前就已经报上去了,今日宫中传来消息,说钦天监已经选好了龙女的人选……” 我在一旁听着,想着总不会是我就对了! “七月初九那天我要扮龙女,明日便要入宫去学习祭祀礼仪了,王府的事情,还要你帮着我料理几日了……” “为王爷和王妃分忧是妾身分内的事情。”我恭敬地说道。 江晨溪站起来身,“好了,明日我便进宫去了,府中的一切便交给妹妹了。” 我点头,送着江晨溪离开。 第二日,我便到了日月雅阁,江晨溪已经将我需要做的事情都罗列了出来,倒是也给我剩了不少的麻烦。 管理王府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每天大大小小的琐事甚多,之前江晨溪和赵洛俞大婚的时候我便是领教了一回了,不过这次只是几天,又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倒是也不累。 晌午的时候,便有仆人来报:“侧妃,府外有一公子说是要见王妃,我以回他说王妃不在了。” 我便问道:“可知是什么人找王妃啊?” 那仆人便说道:“回侧妃,小的问了,那公子只说姓周。” “姓周?”我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姓周的人,许是江晨溪的朋友也说不定。 “人走了吗?” 仆人便答道:“已经走了,说等王妃回来再来拜访。” 我点了点头,便让仆人退下了,想着等江晨溪回来我将这事想着告诉她也就是了。 本想着七月初九祭祀是没我什么事儿的,结果没想到,我也是要参加。 因为江晨溪去当龙女去了,我便成了走在赵洛俞旁边的人。 赵洛俞端看了我一番,夸赞道:“今日因何这么美艳啊?”赵洛俞声音不大不小,前后之人倒也都能听见。 我一边走一边就瞪了他一眼,赵洛俞笑了笑,便也没再说话了。 瞪完了他,我就觉得,我现在好像是‘翻身奴仆把歌唱’了,这要是从前,我哪里敢瞪他啊!走在他旁边,我怕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的吧! 奇哉怪哉,我是什么时候如此大胆的呢! 祭祀的场地是特意收拾出来的,就在圣朝殿前,皇子公主,文武百官,乌泱泱站了几百人。 我看见江晨溪作为龙女,端坐在一个莲花宝台之上,双目微闭,手捏兰花,天姿国色,倒真是有龙女下凡的感觉。 皇帝率领着众人正欲拜的时候,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巨响! 随后所有人都抬头去看! 有那个反应快的,拍马屁的就跪了下来:“陛下!这是上天被陛下的虔诚所感,要降雨了啊……” 我看着那晴空烈日,万里无云的样子,都怕说这话的人一会要被皇帝以一个欺君之罪拉出去问斩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假装神龙附体,不知愚不可及 皇帝恐怕已经对这种吹嘘之言见怪不怪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也抬头看着天,似乎也在期待着天空能飘来一团阴云,下上一场暴雨才好呢! 我自然也是抬头去看,但是只稍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晕了,日头太大,晒得人睁不开眼了。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是什么!” 人们的注意力便都被那声音吸引了,我也四下去看,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着坐在莲台之上的江晨溪。 只见在江晨溪的身后微微的便有了金色的光晕,所有人都是大为吃惊。 “龙女!是龙女显灵了吗!” 我心说,什么龙女显灵啊!那上面的是江晨溪啊! 此时江晨溪却缓缓的站了起来,神情十分的严肃!竟然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我大为惊骇,心说,难道,还真被龙女附身了不成? 江晨溪的手往天上微微那么一指,便是一声惊雷! 这下连皇帝都有点吃惊了! 别说皇帝,便是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啊! 连着两道巨响的雷声之后,江晨溪开口说道:“圣德明君,千载难寻,乱世奸臣,不除祸国!” 言毕,江晨溪的手便指向了一个人,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就是丞相沈阔天。 然后江晨溪就载到了下去! 人们又是一阵的惊呼! 连忙有宫女去搀扶江晨溪且不必说。 大臣们开始议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那个嫡亲的兄长江宁便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龙女已经给了指示!沈阔天是祸世的奸臣!都是因为他,才使得天不降雨!还请陛下处罚了他!” 我一个后宅的女子都看出来这显然就是江宁和江晨溪在诬陷沈丞相,甚至想借此搬到沈家! 他们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如果龙女换一个人,或者第一个站出来的不是江宁兴许还会有人信这段话。 但是此刻,江宁他们栽赃嫁祸的法子实在是有点拙劣,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连忙跪了下来,“陛下!犬子胡言乱语,不可相信啊!沈丞相鞠躬尽瘁,是我等的榜样!断不是那奸佞之人!” 我那个尚书老爹竟然没有帮着我那个嫡亲的兄长说话,我有点意外!但是我感觉我那个尚书老爹此刻说的是反话。 仔细去看,就见我那个尚书老爹的表情十分的紧张,额头鬓角全都是汗。他的表情倒是跟一旁江宁胸有成竹的表情完全的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 沈丞相站在一旁,面上没有吃惊,没有愤怒,反倒是微微笑了。 皇帝鹰一般的眼睛在他们几个人的面上扫了扫,便说道:“沈爱卿,你怎么说?” 沈丞相施礼道:“陛下!若老臣之死可以使得天降甘霖的话,老臣愿意为大梁赴死!可是陛下,你信这等荒谬之言吗?” 皇帝看了看倒地的江晨溪,“来人,看看襄王妃是怎么了!” 江宁继续跪地说道:“陛下!我知道陛下现在肯定怀疑是我同妹妹合谋陷害沈丞相!但是陛下,天雷为证,沈阔天他是一个奸佞之人!我跟妹妹皆是凡人,怎能平地起惊雷呢!” 此时有一个大臣也站了出来,跪地说道:“陛下,还请陛下明鉴,臣……臣有证据!” 这简直就是一场蓄谋,我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我也确实没想通,那两声惊雷是怎么来的! 那大臣陈述了一番沈丞相是如何用他的职权之便贪污受贿的,收了他多少两银子,然后又没有帮他办事情。 我心说,这人脑子可能也是不怎么好使,这么一说,不是把自己也给说进去了吗? 后来仔细一听,才发现,这大臣说的银子,不是他贿赂沈丞相的,而是他从贪污官员那里收缴来的钱,尽数交给了沈丞相,但是沈丞相并没有把这些钱上缴到国库去。 一番说完,沈丞相闭口不言,这下便壮了从前那些看不惯沈丞相的人的胆子了。 一时间,便有好几个人都跪了下来,哭诉一番。 皇帝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若非我留意的紧儿,估计就看不到了。 等那些人说完了,皇帝问沈丞相,“爱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丞相一派的从容,也不生气,“陛下,臣相信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皇帝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今日祈雨,其他的事情,明日上朝再议吧……” “陛下!”江宁大声地说了一句,“陛下,沈阔天不除,大梁不得安宁啊!臣还有铁证可以证明沈阔天贪赃枉法!” 皇帝的面上有了一丝不耐烦,很显然,江宁的做法已经严重干扰了今天祈雨的正常进程,“江侍郎,适可而止吧!你当朕是糊涂吗!” 皇帝这话显然已经是在明说了: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只是朕今日祈雨不想追究!若是在搅乱祈雨,便要重罚了! 江宁像是浑然听不出皇帝话中的意思一般,继续道:“陛下!我有铁证!陛下!还请陛下听我一言!” 皇帝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公公,刘公公在皇帝的耳边说了什么,皇帝冷哼了一声,说道:“先祈雨,祈雨结束,你再言明!” 如此,江宁才不再言语了。 祈雨结束之后,皇帝直接让人搬过来一把龙椅,往前面一座,旁边撑起了遮阳伞。 遭罪的是我们这些下面站着的人,在烈日之下,实在是难熬。 我身上的衣服都要被汗水浸透了,里层的衣服也贴在了身上,实在是难受的紧。 我皱着眉头,看着江宁,心说我这个嫡亲的兄长今日看起来可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感觉他今日便是要惹祸! 皇帝旁边还有侍女给他扇着风,他问道一旁的刘公公,“襄王妃呢?” 刘公公便低声说道:“回陛下,襄王妃还在昏迷之中,太医说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 我想着,估计是什么病都没有,就是装的吧,不然怎么解释的了龙女附体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 侧妃有喜了 “热得紧了?”赵洛俞低声在我耳旁问了一句。 我转头看了看赵洛俞,他像是不怎么关心现在前面发生的事情,不过,怎么说江家也是他的岳丈家,他这么不关心,难道还跟我一样了不成? 我自得知江晨溪对我下毒,尚书老爹是制毒之人,对他们的感情就寡淡了很多。 陌生人只要是个正常的,尚且不会平白的害他人性命,而我的家人,至亲,却对我投毒,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也不想再去理解了。 不过,若说此刻,我一点的担忧之心都没有,那也是假的,毕竟是血脉相连,我虽然与他们疏离,但心底还是盼着他们好的。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实在是太热了,我简直就要站不住了。 前面的江宁说道:“陛下,这本账本之中详细的记录了沈阔天贪污的每一笔钱财!请陛下明察!” 就见刘公公接过了账本,随后交给了皇帝。 皇帝翻看了一番,越看面色就越是难看! 我又去看沈丞相,他的面色此刻也不怎么好看了! 皇帝冷声地问道:“沈爱卿,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说着,皇帝就把账本甩到了沈丞相近前! 我见沈丞相弯腰捡起账本的时候,几乎手都是在颤抖地,像是完全都不敢相信一般! 江宁这个账本看来是真的了!他是从哪弄来的啊! 沈丞相捡起账本翻看了几页,头上的汗就跟瀑布一样地往下流! 若是这次沈丞相被搬到了,那么江家在朝堂上的文官之中便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了!丞相之位也就空缺出来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莫不是想当丞相? 我去看我那个尚书老爹,他的面上也全都是汗,看样子紧张的要命,反倒是我那个嫡亲的兄长江宁的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这倒是奇怪了,两个人怎么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沈丞相的声音有些发抖,说道:“陛下……陛下明鉴,臣……臣是冤枉的啊!” 江宁大声道:“账本之上笔笔记得分明,如何是冤枉你?陛下,沈阔天贪污枉法,根本不配坐在丞相的位置上,还请陛下处置了他!” 沈丞相道:“江宁,你这分明就是蓄意谋害!故意栽赃!今日祈雨,你竟然还把这账本带在身上,定然是早有预谋!” 江宁道:“账本如此重要的物证,放在哪里我都不放心,唯有带在身上!” 沈丞相对着皇帝诉道:“陛下!臣冤枉!襄王妃乃是江宁的妹妹,他们兄妹二人一个装神弄鬼,蛊惑人心,一个见机行事,栽脏于我!” “丞相,我且问你,这账本上所记载的一笔笔可是真的?”皇帝沉着声音问道。 “陛下!不是真的啊!陛下!” “陛下,那账本乃是沈阔天亲手所写!可以对比笔迹!”江宁的面上很是得意,看样子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皇帝示意了一眼刘公公,自有刘公公去办了这件事。 皇帝看了看江宁,“江侍郎,这账本你是从何得来啊?若这是丞相贪赃枉法的证据,他又怎会让你得到呢?” 江宁面上有了些许为难之色:“还请陛下恕罪,这账本是我从沈阔天的家中偷来的!” “偷来的?”皇帝若有所思,“看来江侍郎是一直看不惯丞相了?” 江宁解释道:“并非如此……” 我听着听着,便觉得眼前一阵的眩晕,身子一晃就要栽倒! 幸亏被赵洛俞给扶助了,赵洛俞也不管皇帝是在跟谁说话了,就大声地说了一句:“父皇,江侧妃晕倒了,儿臣要带她下去先休息!” 我已经是迷迷糊糊浑身无力了,赵洛俞将我抱了起来,随后快步而走。 也不知道是到了哪个宫殿,就觉得额头之上有十分冰凉的东西敷着十分的舒服,耳旁就听见了有人说话。 “恭喜襄王殿下啊!侧妃有喜了啊!” “真的吗?”赵洛俞的声音十分的激动。 “老臣断然不会诊错的!殿下,恭喜殿下!” 我就想睁开眼,但是却怎么都睁不开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眼前屋子的布置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你醒了啊?”我转头去看,就看见了宁妃娘娘正走进来。 我要下床对她施礼,宁妃娘娘连忙走到床边按住了我的身子,说道:“你现在啊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乱动,来把这碗安胎药先喝了吧,今日中了暑气,更要小心一些才是了。” 我这才恍然间想起昏迷之中那太医说的话,下意识就摸向自己的肚子!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有点不敢相信,我……有喜了吗?我有喜了?我怎么会有喜了呢? 短暂的怀疑之后,我便是无法言表的喜悦,这种喜悦由心底发出,我感觉浑身上下突然就温暖了起来,一时间,脑子里都是被这种喜悦给充斥了,再想不到其它了! 宁妃娘娘看着我笑,也不说什么。 好一会儿,我才反应了过来,对着宁妃娘娘道谢,接过那药碗,一闭眼,便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宁妃娘娘马上又给我拿了蜜饯,来解我口中的苦。 我缓了心神,问道:“娘娘,我睡了多久了?” 我看外面的天还亮着,看样子像是下午了。 宁妃娘娘笑得温柔,“申时了。” 看来我并没有昏睡太长的时间,也就两个时辰的样子。 “多谢娘娘照看了……”说着我便想着起床,去找赵洛俞,或者是回府去。 “你要做什么啊?”宁妃娘娘按住了我。 我恭敬地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不便再打扰娘娘了。” 宁妃娘娘拉过我的手,说道:“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平日里跟乐仁亲近,不如今日就在我这里住下吧,陪着我说说话!” 我看着宁妃娘娘,觉得有一丝奇怪,因为我跟乐仁公主近来已经不亲近了,甚至可以说是绝交了,而且她为何要把我留在宫中呢? “娘娘,不知道王爷他……现在在哪里?”我感觉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宁妃娘娘是不会要留我在宫中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强扭的瓜不甜 我回忆了一下,难道是沈丞相的罪名坐实了?沈家出事了?赵洛俞去救沈丞相去了? 宁妃娘娘温和地说道:“洛俞那孩子,知道你有喜了,开心坏了,刚才啊,被陛下叫走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听着赵洛俞一会儿能回来,便想着现在这里等他吧。 和宁妃娘娘闲谈,就提及了那玉枕。 宁妃娘娘有些惋惜地说道:“原先啊,我有一玉枕,枕着睡觉特别的舒服,而且那玉似乎是有灵性的,养人,只可惜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不然啊,拿给你去用,养胎正好!” 我听了便有点汗颜,心说那玉枕被顾辞吟偷了,又被我给弄丢了,顾辞吟又去偷,也不知道现在顾辞吟拿到了没有。 想到顾辞吟,我便又担心起来,他一直都没有消息,赵洛俞也四处派人去寻找了,但是还是没有顾辞吟的下落,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了。 宁妃娘娘继续说道:“等我哪日找到了啊,就给你送去!”她说的十分真诚,完全不是什么客套的话。 我有些好奇起来,那玉枕顾辞吟曾说过是陈国公主陈昔昔的嫁妆,我想了解更多关于玉枕,又或者说是关于陈昔昔的事情,于是我就问道:“不知道娘娘是从哪儿得的这么好的玉枕啊?” 宁妃娘娘完全没有多想,说道:“还是乐仁七岁生日的时候,陛下赏赐的呢,原本是赏给乐仁的,但是乐仁那时候年纪小,枕着那玉枕实在是不舒服,于是乐仁就把玉枕给了我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看来皇帝是真的很喜欢乐仁公主了。 按照皇帝之前对陈国公主的表现来看,如此喜欢一个人,她的遗物皇帝应该是不会随便赏赐给别人的。 聊着的时候,乐仁公主便走了进来,我与她对视一眼,她见我在,扭头便要走,结果被宁妃娘娘给叫住了,“乐仁,怎么不进来?” 乐仁公主没转身,说道:“我东西忘了,回去取!” “站住!”宁妃娘娘又叫住了她,“进来!” 乐仁公主虽然是被皇帝娇宠大的,但是还是比较听宁妃娘娘的话的,而且我听宁妃娘娘的语气,竟然是有几分生气,不知为何。 乐仁公主这才转过了身,随后不情愿地走了进来,“母妃……有什么事吗?” 宁妃娘娘语气柔了下来,“你的好朋友在这里,你怎么能不进来就走呢?实在是太没礼貌了,这样会伤了她的心的。” 我听了宁妃娘娘这话十分的感动,但是若说伤心,是谈不上的,因为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跟乐仁公主的身份是有差别的,所有我对于同乐仁公主的这份友情,看得比较开。 当然了,看得开不代表我对乐仁公主不是真心的,我是真心代她的,只不过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这段友情能够一直延续,因而当乐仁公主不理我以后,我并不会觉得十分的难过。 我打圆场地说道:“娘娘,可能是公主殿下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如让她去取吧!” 宁妃娘娘说道:“她能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啊,我还不了解她了!乐仁,坐下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乐仁公主面上有些难色,看来她并不愿意见到我,也并不愿意同我说话。 强扭的瓜不甜。 我现下猜测,是宁妃娘娘知道乐仁公主同我生疏了,便想着趁这个机会让我们两个和好。 可是这件事我也是无能无力,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乐仁公主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理我。 宁妃娘娘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拿些点心来,你们先聊着。”宁妃娘娘显然是想让我们两个单独把话给说开了。 宁妃娘娘出去以后,屋子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在这个炎热的七月下午,实在是让人心中更是发闷起来。 还是我先开了口,“公主殿下,现在是不愿意再跟我说话了吗?” 乐仁公主看了看我,没作声。 我不想追问缘由,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以后也不会叨扰公主的。” “江辰媛,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我也是在生你的气!”乐仁公主说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总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再成为朋友了,但是,我……我还是很想跟你成为朋友的!” 乐仁公主说的话,有些自相矛盾,我实在是不理解,便道:“公主殿下说的话,我实在是没有听明白,若是我做了什么事让公主殿下恼了,公主殿下不妨直说……” 乐仁公主看着我,“我喜欢沈凌!你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难道是……那日沈公子没有赴约吗?我是将公主的话转达给他了的!” 我想着,沈凌莫不是真的没有去赴约?然后乐仁公主以为是我没告诉沈凌? “他来了……”乐仁公主有些忧伤地说道,“可是……他拒绝了我!” 沈凌拒绝了乐仁公主的心意,这个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少,虽然公主是天之骄女,但是沈凌绝不是那种贪图皇室富贵想成为驸马的人,沈凌拒绝乐仁公主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只是我的看法,可能我是旁观者清吧! 乐仁公主这个样子,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难道是因为在沈凌那里受了打击,所以连我都不想理了吗? 倒是有这个可能,毕竟心情不好,情场失意的时候,不想理人是很正常的。 我安慰乐仁公主,说道:“公主殿下,你跟沈公子的相处时间是比较少的,他都不怎么了解你,你也谈不上多了解他吧,他拒绝你,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一说喜欢,他就答应了你,那他自然也会轻而易举地去答应别的姑娘!” 乐仁公主看了看我,有些骄纵地说道:“可是我不是别的姑娘!我是大梁的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有多少人爱慕我!想成为我的驸马!我看都不看一眼的!” 我心说,看来这乐仁公主果真是被情所困,想不开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江家落难 乐仁公主又说道:“我就是喜欢他,我偏要他做我的驸马!” 我叹了一口气,乐仁公主就算是把沈凌强行的据为己有了,但是那样,乐仁公主就快乐了吗?我不是乐仁,我并不知晓答案。 可是,沈凌喜欢不喜欢乐仁公主,跟我是毫无关系的,我不能理解乐仁公主为什么连我都疏远了。 “江辰媛,你叹什么气?你是觉得沈凌不会喜欢我是吗?”乐仁公主质问着我。 我摇头,“公主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强求不得的,就像你三哥,他不喜欢我,即便我嫁给了他,他也不会喜欢我的……” 乐仁公主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只认为她的想法是正确的,我不再跟她争论了,我并不能说服她什么,脚下的路还是要她自己走过了才知道会不会磨出水泡。 宁妃娘娘再回来的时候,赵洛俞也跟着回来了,然后我便随同赵洛俞回了王府之中。 我路上就问赵洛俞今日江家和沈家的事情是怎么了的,赵洛俞便说道:“怎么也没怎么了,父皇既不会惩罚江家,也不会惩罚沈家,否则这种平衡的关系就会打破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下江晨溪现在在哪里,赵洛俞说江晨溪被我那个尚书老爹带回江府去了。 我没做多想,赵洛俞因为我有喜非常的开心,一路上他都恨不得唱着曲儿了,几乎是傻乐了一道儿,我险些要认为他是疯了。 我从来没有过怀胎的感觉,现在自己有了喜,便觉得生命格外的神奇起来,于是我每日在宝香阁中养胎。 大约能过了有五六日的光景,因为成天的吃吃喝喝,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腰身都圆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日,赵洛俞来至我的宝香阁,其实他现在每天都是在我这里歇着的,我倒是有了一丝恩爱夫妻的错觉。 “媛媛,我给你带了葡萄来。”赵洛俞拎进来一串碧绿水晶葡萄。 那葡萄颗颗饱满,晶莹剔透的,看上去就肯定是十分的甜,我便问道:“王爷,你这哪买的啊?” 赵洛俞便道:“这可是我托了人,从西境带回来的,快尝尝吧!” 葡萄已经是洗好的了,赵洛俞摘下了一颗便放进了我的嘴巴里,眼神中带着期待地问道:“甜吗?” 看来赵洛俞自己还没吃呢,先是给我送来了,我心中有了一丝丝暖意。 我一咬,酸的我不禁要变幻出不可言语的表情来,但是我忍着,点头露出惊讶的神色,说道:“甜啊!王爷,真甜呢!” 说着,我便摘下了一粒葡萄塞进了赵洛俞的嘴巴里,他没拒绝,直接张开了嘴巴,随后脸上的表情就被葡萄酸得有点扭曲起来! “媛媛……这哪里甜啊!”赵洛俞张嘴便想吐出来,我连忙用手把他的嘴巴给捂住了。 一边笑,一边说道:“西境的葡萄呢!多难得,王爷别浪费了!” 赵洛俞闭着眼睛那葡萄咽了下去,说道:“怎么这般酸,不吃了!” 他便把葡萄给了丫鬟,可能是不准备要了,我连忙止住了说道:“王爷,我现在有身子,就喜欢这酸的……留给我吃吧!” 赵洛俞试探着问道:“真的喜欢吃?” 我点了点头,这才留住了这串葡萄。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吃,但是若真丢了,实在是浪费,我吃着也不是很酸,即便是酸那也是赵洛俞对我的心意,我还是留下的好。 赵洛俞陪着我坐了一会儿,常落便把他给叫走了,他走了没一会儿,翠儿便走了进来,“侧妃,王妃身边的霞儿来,嚷着要见你呢!” “霞儿?让她进来便是了。” 我这几日没太关注江晨溪那边的情况,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来。 霞儿一进来,便是满眼的泪水,扑通跪在我的面前,我惊讶地问道:“这是做什么?怎么了?” 霞儿尚未说话,先是给我磕头,头磕得咣咣作响,听声音就知道霞儿这是豁出她的头去了。 等霞儿磕了三个头之后,她才抬起头大哭着说道:“侧妃……侧妃……救救小姐,救救老爷吧!” 听霞儿此言,我心中便是一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霞儿边哭边说,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讲述了一遍。 七月初九那日祈雨,江宁状告沈阔天贪赃枉法,以公谋私,并且拿上了证据账本。 本以为沈阔天这次没跑了,结果不想最后时刻,沈阔天说出那账本根本就是假的,即便是笔迹是一样的,但是却仍有诸多细节是截然不同的。 如此一来,原本应该受到惩罚的丞相沈阔天,反倒是成了受冤枉的那一方,而原本理直气壮的江宁成了诬告的一方。 皇帝因此也是正怒,准备处罚江宁,而且还一点,江宁的递上去的账本是假的,那江晨溪那个龙女附身自然也是假的了,反倒是落了一个欺君之罪。 这下整个江家除了我之外,已经全部被投入大牢了! 我听完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怎没人告知我此事!” 虽然我跟我那个尚书老爹的情分不深,跟我那个长姐嫡兄的关系也是不好,但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终究是姓江的。 霞儿便说道:“侧妃……听闻你有了身子,王爷自然是不会让人告知你这些事的!侧妃……你求求王爷,让他救救江家吧!便是你现在能够不受惩罚,但是整个江家都没了,你的心里会开心吗!侧妃!” 我当然是不会开心了! 我连忙出门,春喜便在后面喊我:“小姐,你去哪里?” “我去找赵洛俞!”我答道。 我脚步飞快,一路问丫鬟仆人赵洛俞现在在何处。 见到赵洛俞的便说此刻他正在书房之中。 我赶到书房却扑了一个空,最后又有丫鬟说见到赵洛俞出去了,我便问她可知去了哪里,那丫鬟却是摇头。 无奈我只能回到宝香阁去等了,等赵洛俞回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牢中‘父慈子孝’ 世界上的事情,有很多都是十分奇怪且复杂的。 比如,想找一个东西的时候,怎么找也找不到,想去一个地方的时候,偏偏下了雨,再比如我现在,想等着赵洛俞快点回来,求他让他帮帮江家,可是他却偏偏今日迟迟不归! 我在宝香阁中来回地踱步,春喜和霞儿都站在一边,霞儿还是呜呜咽咽的,春喜便在霞儿的身边说道:“你别哭了,我家侧妃现在有着身子呢!” 霞儿点头答应,但是还是难忍心中哀痛。 我能理解霞儿,她自幼跟着长姐,如今长姐落难,她自然是心中万分焦急的,哭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等赵洛俞等到了三更天,但是他还是不回来! 我心中疑问,赵洛俞这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啊! 实在是坐不住了,我便要命人套了马车,前往大理寺。 春喜死活把我给拉住了,“小姐,今日天色已经太晚了,你现在的身子也不方便,若是出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好!王爷不回来,说不定就是去想办法去了,咱们等到明天,若是明天王爷再不回来,咱们再去大理寺也不迟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春喜,没事的!” “不行!小姐!我不会让你去的!” 恰在此时赵洛俞也就回来了,“媛媛,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他进屋就看见了霞儿,随即看了看我,估计我面上的表情已经把我内心的焦急都显现了出来,随后赵洛俞说道:“你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我上前两步便拉住了赵洛俞的胳膊,“王爷,你可有办法?” 赵洛俞安慰我道:“媛媛,你不要着急,我自会想办法救人的。” 我见赵洛俞的面上虽然表现的很是轻松,可是总觉得他是装出来的,似乎他也是没有什么把握。 随即我想到,沈丞相是沈湘儿的父亲啊! 赵洛俞那么喜欢沈湘儿,难道会帮着我那个尚书老爹对付他喜欢的人的父亲吗? 赵洛俞示意春喜她们退下,然后扶着我上了床,“媛媛,这些事情你都不要想,我都会处理的,你现在就是养好你自己的身子是最关键的,知道了吗?” 我怎么能不想呢! 那些人……归根到底……是我的血亲啊…… 可是既然赵洛俞已经这么说了,就代表他一定会帮忙想办法的,我又说了两句让他帮助的话,他也都一一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我便要去大牢之中探看我那个尚书老爹,赵洛俞没有阻止我,他陪着我一起去了大理寺。 他在牢房外等着我,春喜陪着我走入了地牢之中。 地牢和从前一样的阴暗潮湿,一点变化都没有。 狱卒引领着我,到了关押我那个尚书老爹的牢房门口。 我的尚书老爹和我那个嫡亲的兄长被关押在一起,他们看见我来的时候,面上还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我那个尚书老弟从干草垫子上站了起来,“辰媛?” 他应该是不相信我会来看他的吧,所以才用了这么一个疑问的口吻。 “父亲,你还好吗?” 我那个尚书老爹的发丝都乱了很多,面上也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的精神,都大不如前,看见他此刻的样子,我便把他制毒的事情给忘记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抓着我的手,激动地说道:“媛媛,现在只有你你能救咱们家了啊!你让襄王一定要想办法救我们啊!” 我点头,“父亲,我会尽力的!” 江宁却蹲坐在那里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那个尚书老爹骂道:“都怪你这个败家的!我一辈子的英明都被你给毁了!” 江宁冷哼了一声,“父亲!难道你就不想斗倒沈阔天吗!” 我心说,这话可不能随便就这么说啊!随即四下看看,狱卒站在很远处,估计是听不见的,才放下良心。 我那个尚书老爹呵斥道:“还不知道悔改!沈阔天能坐在丞相的位置上二十几年,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你以为你偷了人家的账本,没想到却钻进了人家的圈套!还拉上全家给你垫背!真是愚蠢!” 江宁却站了起来,“父亲,我怎么愚蠢!从小大到,我做这个也不行,做那个也不好!你有正真的认同过我做的事情吗!没有!一件都没有!” “我为什么没有认同过你做的事情啊?还不是因为你做的都是错事!现在你倒好,翅膀硬了,背着我做下这么一件大事!啊?诬告之罪!欺君之罪!整个江家都要给你陪葬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越说越是生气,“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半点没有你妹妹的才干!” “从小到大你就喜欢妹妹!我才是家中长子!我才是将来要掌管江家的人!父亲!”江宁几乎大喊起来。 我那个尚书老爹只是冷哼道:“蠢材!废物!” 他们两个越吵越凶,竟然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最后我不得不漠然的离开,我发现,他们吵架的内容,都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我本想去看长姐的,但是想了想,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上前去跟她说话。 从牢房中回来,我问赵洛俞:“你不是说,皇帝不会惩罚江家,也不会惩罚沈家的吗?” 赵洛俞说道:“父皇可以容忍臣子们相互争斗,但是绝对不会容忍欺君的,若是那账本是真的,那么江晨溪就不会欺君,但是账本是假的,所以,她欺君了。” 我低声地问道:“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赵洛俞眉头也是皱着,“沈阔天这么多年,确实是贪赃枉法,做了很多的坏事,但是他这个极为的缜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想找到他的罪证,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这么说,是没有办法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江家岂不是都完蛋了!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并不代表无法做到,只是会费一些时间而已,这几年,我也在寻找着沈阔天的罪证,倒是也有一些,只不过,都不足以撼动沈家的这颗大树!”赵洛俞皱着眉头开始沉思起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曾是一位方士 赵洛俞在想着什么,便不再说话了。 我想到今日在牢房之中,我那个尚书老爹的样子,以前我跟我那个尚书老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的,所以我并不甚很了解他。 在我的印象之中,我的尚书老爹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又或者他只是不爱跟我说话。 今日在牢房之中,我看着我那个尚书老爹跟我那个嫡亲的兄长争吵,我不禁就有了一个疑问:江家是怎么跟沈家在朝廷上抗衡的? 我不是诋毁自己的父亲,只是我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聪明的才智能够跟沈丞相平分秋色。 许是我忘了一点,他曾经是一位方士。 又过了两日,赵洛俞便接了一位老者入了王府,我见那老者须髯皆白,想来年纪已经是不小了,我并不知道那老者是谁,不过偶然见听得了赵洛俞喊他师父。 赵洛俞的师父也不知道是何方圣神,我觉得他十分的神通广大,他带来沈丞相贪污的真正账本! 只要将这个账本交上去,江家的罪名就可以解了。 事情听上去简单,但是要做就十分的复杂。 因为账本是不能直接交上去的,要做的,是把这个账本跟那个假账本对调,这样,便可以解了江家欺君之罪。 现在那本假的账本还在大理寺中,而这次负责审理案子的是刑部尚书方文仲,还要让方文仲发现账本是真的。 这些事情都是赵洛俞的师父教给赵洛俞去做的,赵洛俞事后也只是跟我讲了一个大概,我并不知道其中最具体的细节。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问了赵洛俞这样的一个问题:“王爷,沈丞相是沈姐姐的父亲……你……” 赵洛俞背对着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他是湘儿的父亲,也是大梁的丞相,作为父亲,他没有错,但是作为臣子,他犯了错。” 说完,赵洛俞停顿了片刻,“江尚书虽作为父亲有错,但是作为臣子,他却没有错…… 以前,我认为沈丞相是一代名相,直到有一次父皇让我监管南城城墙修补的时候,我才发现,早先南城的城墙竟然是夹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做了面子上的功夫。 而南城城墙的修建,便是由沈丞相监工的,若是一小段墙是有人偷工减料,我是相信的,但是整个南城的城墙都是如此,我便产生了怀疑。 追查到最后,我找到了一个证人,他已将事情的全部都告知了我,但是第二日,那人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城墙呢,一夜之间,全部都倒塌了,地面之上,碎石砖瓦混作一团,如此一来,根本分辨补出原来到底是空心的还是实心的了!即便是我说什么,也没人再信了。” “可是城墙一夜之间倒塌,难道不是疑点吗?”我问道。 “呵呵……因为涉及到重新修建,原来的墙本来就是要推倒的,手下的人第二天就说了,为了加快进程,连夜都给推了,我非但不能惩罚他,还要奖赏他一番呢。” 说完,赵洛俞拿着扇子到我的面前给我扇起风来,“从那之后,我便开始调查沈阔天了,只是沈阔天行事十分的谨慎,几乎是一点的把柄都找不到。我寻几年,都是没有收获!” 顿了顿,赵洛俞又说道:“尚书大人做起事来,中规中矩但是父皇其实很赏识他,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是很明白,觉得朝中很多官员都比尚书大人聪明能干,为何父皇独独要偏爱尚书大人多一点。” “为何?”我也跟着好奇起来。 “这件事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你还未嫁给我呢,大概五年前吧,齐国派使臣来,想要求娶一位公主。 但是那个时候适龄的公主都已经出嫁了,未出嫁的公主年纪都还小,父皇原本是要在世家女子之中挑选一位女子认为义女,以公主的身份前去和亲的。” “后来呢?”我听得有趣起来,不免就全神贯注了。 “但是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齐国的使臣那里,他们的态度是,一定要迎娶真正的大梁公主,双方因此便都不怎么愉快。” 我倒是有点不服气地说道:“可是大梁没有适龄的公主啊!难不成变一个出来?” 赵洛俞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这齐国的使臣竟是个死脑筋,齐国皇帝吩咐他什么,他便是要按着做什么,非要娶一个公主回去!” 我不禁失笑,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听闻,齐国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竟然还能如此强横,直接把那使臣轰出京城也便是了!让他灰溜溜地回去,看他还敢不敢求娶什么公主!” “齐国虽然是个弹丸小国,但是兵力十分的强,齐国的一名士兵,可以以一当十,不容小觑,而且齐国使臣千里而来,若是把他轰出去,岂不是显得咱们大梁太小气了?” 赵洛俞摸了摸我的头,“不过,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哄一次齐国的使臣,他们实在是太嚣张了!” 我便点头,表示同意,“后来呢,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便是尚书大人解决了这件事情。” 我实在是想不出我那个尚书老爹能有什么法子解决这件事情。 赵洛俞说道:“尚书大人在来大梁之前,曾经是齐国的方士,你忘了吗?” 我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之前在春风楼中,秦斯昂是跟我说过这件事的。 “可是,秦公子当日不是说我父亲得罪了齐国皇室……?”我想着,要是我那个尚书老爹得罪了齐国的皇室,那他不躲着齐国人,难不成还迎难而上了吗? 赵洛俞扶着我躺在床上,继续给我扇着风,说道:“说起来,很简单,也正是因为尚书大人曾经是齐国的方士,所以他懂得用齐国人的做事方法来解决齐国人。” “什么方法?”我内心已经十分的好奇起来。 “齐国人很崇尚规矩,也就是说,他们的制度感是很强的,但是同时他们也是非常的信封天神。” 第二百三十八章 防不胜防 赵洛俞给我讲完,我便觉得既有趣,又解气。 事情是这样的,我那个尚书老爹,因为曾经是齐国的方士,所以他对齐国,和齐国人是十分的了解。 齐国人都信奉天神,就有点类似大梁的子民信奉玉帝王母菩萨之类的,只不过齐国就那么一位天神,大梁却又很多可以信奉的神明罢了。 虽然因为和亲的事情,两国闹的不是很愉快,但是该见面还是要见面的,其他的事情,该谈还是要谈的。 我那个尚书老爹呢,就出了一个注意:便是让齐国的天神亲口说大梁现在没有合适的公主嫁过去,若是非要迎娶的话将会给齐国带来灭国之灾! 我那个尚书老爹将齐国天神的样子画了出来,然后命人去做同样的衣服首饰,说白了,就是找一个人假扮一下这齐国的天神,然后告诉那个使臣不能和亲的话。 皇帝本来也是将信将疑的,但是也没得什么其他的法子,便试了,没想到这个法子还真的奏效了。 赵洛俞说道:“其实,尚书大人还给那使臣吃了什么秘药,让那使臣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天神,听说他回去之后还跟齐国皇帝好一顿吹嘘,最后被罢免了官职。和亲的事情,也就作罢了。” 我完全没想到我那个尚书老爹竟然还能做这样的事情,倒是让我觉得之前认为他不能跟沈丞相抗衡是低估了他了。 赵洛俞看着我,眉目很是温和,“还有一件事,告诉了你,你会开心的。” 我便问赵洛俞是什么事。 赵洛俞跟我说道,顾辞吟一直都被关押在二皇子府。 我听完之后很是惊讶,随后赵洛俞又说道:“我是昨天才知道的,今夜,我就会把他救出来!” 四更天的时候,赵洛俞便领着人出门了,我又开始在屋子里焦急地等待起来,我担忧着赵洛俞和顾辞吟两个人。 如果赵洛铎一直关押着顾辞吟的话,那么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想从顾辞吟的口中得知打开玉枕的方法。 顾辞吟一旦告诉了赵洛铎,很有可能就死了,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说,那么赵洛铎是很又可能对顾辞吟用刑的! 想到此处,我的心便有点揪了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赵洛俞便带着顾辞吟回来了。 顾辞吟浑身上下都是伤,乍一看上去,浑身没个好地方了,不过好在,他还有气儿,意识也是清醒的。 赵洛俞把常太医找来给顾辞吟诊治,此刻,顾辞吟已经晕了过去。 常太医检查了顾辞吟周身的伤,随后常太医一边号脉就一边摇头。 我最怕看见常太医这个样子,便在一旁追问到:“常太医,你别光是摇头,你倒是说话啊,他到底如何了?” 常太医说道:“这……顾先生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我开服药,按时服用,不出一月便可好了。” 我听了之后,心中舒了一口气,但是看常太医的面色,又觉得还是不简单,因为他的脸上简直就是笼罩了一层阴云! 常太医号完脉,便示意我跟赵洛俞到外间去。 我自然是明白,这肯定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顾辞吟的面儿说了。虽然他此刻在昏睡,但是以防万一被他听见。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一般这种不当着病人面儿说的话,都不是什么平安无恙的话。 到了外间之后,常太医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摇头,赵洛俞也是着急,便道:“常太医,到底如何,你快说吧!” “这……顾先生的性命确实没有什么危险,不过……不过……”常太医不过了半天,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不过……顾先生以后,只能同那宫里的公公一般了……” “什么?”我跟赵洛俞异口同声,都问出了这两个字。 常太医见我们两个声音大,就转头看了看里屋,我跟赵洛俞便闭上了嘴巴。 常太医说道:“顾先生被施了阉割之刑,虽然性命无碍,但是以后再不算是个……” 常太医后面的话没说,但是我跟赵洛俞自然是都懂的。 我见赵洛俞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我的心头也是又气又疼! 气的是赵洛铎竟然对顾辞吟下此狠手,疼的是顾辞吟要受到如此酷刑! “这个赵洛铎,实在是太阴狠了!”赵洛俞握着拳头说道。 我脑海中想着赵洛铎的样子,却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会对顾辞吟动这样的刑! 这种阉割之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比杀了他还难受的事情! 此时,我不知为何小腹突然十分的疼痛,整个人便要站不住了,赵洛俞赶忙扶着我,紧张道:“媛媛,你怎么了?” 我疼得说话都有点短短断断续续,“疼……肚子……” “常太医!” 此时常太医已经把手搭在了我的手上,随后常太医就急忙道:“王爷,快!快带侧妃出了这间屋子!” 赵洛俞不做他想,迅速地把我给抱了起来,随后便出了顾辞吟的屋子,一边往宝香阁走,便一边问常太医:“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出那屋子,稍稍感觉好了一些,但是喘着粗气,浑身一点儿的力气都没有了! 常太医便拍着大腿说道:“刚才就顾着给顾先生医治了,都没仔细闻,顾先生的衣服之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一开始我没注意,还以为是侧妃身上的香呢!” 到了宝香阁,赵洛俞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了床上,常太医又给我号了脉,随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长出一口气说道:“幸好,幸好出来的及时,再多一刻,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我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吃力的说道:“常太医……一定……一定要保住他。” “侧妃放心,我这就开一副安胎的药。” 我点了点头,赵洛俞握住了我的手,他的面色十分的苍白,满头都是汗,甚至那握着我的手都在微微的发抖。 “媛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赵洛俞十分的自责。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别过 我在喝完常太医配置的汤药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睡得十分的不安稳,小腹还是隐隐有疼痛的感觉,有的时候还觉得是梦魇了,怎么醒都醒不过来。 这样的睡眠让人十分的不舒服,我恨不得醒过来,可是我又醒不过来,想来是喝的那汤药的缘故。 当我终于熬过了梦魇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 赵洛俞守在床前,见我醒了,他眼中露出欣喜之色,随即像是安心了一般,喊着春喜给我拿水来。 赵洛俞半抱着我,给我喂了水,又觉得我的衣服都湿了,便帮着我换了干净的衣服,连被子褥子也换了干净的,因为都被我的汗浸湿了。 都收拾好了之后,赵洛俞重新扶着我半躺在了床上,他细声地问道:“媛媛,吃点东西吧?” 我点了点头。 赵洛俞早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吃食,我刚点头,春喜便已经摆上了小桌子。 “常太医呢?”我见屋中没有常太医,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不用再担心了,孩子没事的,我让常太医先去歇息一会儿了。”赵洛俞说着,就端着羹匙吹了吹,随后送到我的嘴边来。 我看了看赵洛俞,有些不习惯,“王爷,我自己来吧……” 赵洛俞端着羹匙不动,无声地跟我坚持着,我便也不再计较这个了,张开了嘴巴。 赵洛俞如此温柔的给我喂东西吃,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抚着自己的小腹,孩儿啊,看来为娘的是沾了你的光了。 “师父如何了?”我担心着顾辞吟,他的伤虽然不重,但是我更担心的是他清醒过来之后看到自己受到的刑法,可能会接受不了。 “他一个时辰前已经醒了过来,我也去见过他了。” “他……”我有些欲言又止,我想赵洛俞是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 赵洛俞低声说道:“状态不是很好。” “我要去看看他!” “不急,你先吃完了东西,再去。” 吃过了东西之后,赵洛俞搀扶着我见了顾辞吟,但是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下了,我便只在床边看了顾辞吟一会儿,就出来了。 “赵洛铎真是心狠手辣,竟然对师父下这种毒手!王爷,你会为师父报仇吗?” 我转头去看赵洛俞,赵洛俞也看着我,一阵风吹来,赵洛俞的眼神坚定无比,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跟赵洛铎的仇也自此结下了。 赵洛铎竟然敢谋害我的孩子,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这种想法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有的。 我诧异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有了我一定要保护,必须要保护,舍了性命也要保护的人,便是我的孩子。 有谁敢伤害他,我一定会要了那人的性命! 顾辞吟醒过来的时候很平静,就跟从前没什么两样,甚至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能跟我开玩笑。 “徒儿,你来了啊!想师父了没有啊!” 我见顾辞吟还能跟我贫嘴,心中就放心了下来。 沈阔天因为贪赃枉法而被打入大牢,秋后问斩,家中男丁尽数充军,女眷则没入官奴。 江家的危机解除了,我那个尚书老爹反手从一个囚牢中人变成了比从前更炙手可热的当朝红人,仅仅是几日的时间。 我甚至都觉得,我那个尚书老爹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丞相。 我想起了沈凌,心头微微发酸,又觉得十分的愧疚,他曾经毕竟是救过我的性命的,我恩情尚未报答…… 在沈家抄家的时候,我看见了被士兵压着的沈凌,我本想上前去跟他说两句话,但是又觉得实在无言面对他,而未能上前。 我见到了乐仁公主,她冲过人群,护住了沈凌,然后她将沈凌带走了。 乐仁公主因为这件事情惹怒了皇帝,皇帝虽然舍不得惩罚乐仁公主什么,只是罚乐仁公主面壁思过一个月,但是沈凌却由原来的充军改为了流放。 沈凌出城的那天,赵洛俞陪着我去送了他。 “媛媛,你去吧,我在车里等你。”赵洛俞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怀孕之后为了我的安全,不管去哪都有侍卫护着,所以赵洛俞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上次去沈府之后赵洛俞便有些不高兴地问我为什么要去,难道就不怕动了胎气。 我所幸就把之前沈凌救我的事情都跟赵洛俞说了。 他听了之后,嘴角微微有一丝得意,在我说要在沈凌离京的时候见一见沈凌的时候,赵洛俞就陪着我同来了。 春喜扶着我下了马车,早有人喊住了前面的官差,沈凌带着枷锁,面上没了往日的温和从容,竟是沧桑凄凉,他的发丝有些凌乱,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十分的复杂。 “江侧妃……”沈凌面上有一丝笑,像是嘲笑,不是对我的嘲笑,而是对他自己的嘲笑。 “沈公子……” “江侧妃……是来送我的吗?”沈凌看了看我,目光在我的肚子上停顿了片刻,随后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原先想着要跟沈凌说的话,此刻也都说不出来了。 “沈公子……我……” “江侧妃,为何来送我?是来看沈家的笑话吗?”沈凌半笑着问出了这样的话。 “沈公子,我绝无此心……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莫非要说自己感念他的救命之情? 此时此刻,我真的有点说不出口,觉得自己若是说出来,将是莫大的讽刺。 “江侧妃,立场不同罢了,不会不怪你的。你没有做错什么,就像我,也没做错什么,但是身为沈家的儿子,父亲错了,便是我错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走了几步沈凌又回头看我,说道:“江辰媛,我从未后悔救你,只是后悔知道了你的名字……”说完他就笑了笑,我见他眼中有晶莹闪动,却看不清那是什么了。 第二百四十章 夫君我还不了解你? 我重新回到马车上的时候,赵洛俞拉着我坐在了他的边上,面上笑着问道:“想说的话,说了吗?” 我一愣,心说他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可能是我奇怪的眼神让赵洛俞发现了。 赵洛俞便搂着我,摸着我的肚子笑着说道:“怎么?夫君我还不了解你吗?” 赵洛俞说这话说的倒是自然,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三分疑惑问道:“王爷了解我?” “当然是了解了!你是我的夫人,是我的娘子,我为何不了解啊?”赵洛俞说的十分的肯定! 赵洛俞说起这种腻人的话,真是没谁能比得过,我便道:“王爷的夫人多着呢,娘子也多着呢,看来了解起来也是挺费力的。” 赵洛俞转头来看我,有些惊喜道:“你吃醋了吗?” “嗯?”我一愣,心中并未觉得自己吃醋,但是刚才说的话确实是有点发酸,可能是让赵洛俞误会了。 赵洛俞道:“你若不喜,明日我便打发了她们!” 我摇头,不回复赵洛俞,打发不打发的,都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别此刻打发了,回头又来那我是问可就糟糕了。 这个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我好奇,便掀车帘去看。 疾驰而过的马车后面是一阵的尘土飞扬,那辆马车我很熟悉,也坐过,那是乐仁公主的马车。 我知道,一定是乐仁公主去追沈凌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刚准备放下车帘,又见庞成统领领着禁军追了上去。 我有些惆怅道:“乐仁公主是真的很喜欢沈公子了。” “可沈凌不见得就是她的良人。”赵洛俞把车帘放下,“外面那么多尘土,莫要呛到我的孩儿了。” “他现在能知道什么是呛啊?”我摇头,觉得赵洛俞未免太小心了。 赵洛俞对着我的肚子说道:“孩儿,听见了吧,你娘可是不怕你呛,但是你爹可是很怕你呛着的!” 我被赵洛俞给逗笑了,赵洛俞看了看我,继续道:“你就别操心乐仁了,也别操心沈凌了,你有时间多操心操心我和我的孩儿吧!” 我微微一愣,赵洛俞继续说道:“他们两个哪个也不是你该担心的,沈凌曾经对你有恩,这一路我自会命人照看他的。对你有恩,便是对我有恩……沈家的错,不是沈凌的错,但是身为沈家的人,他也要承担他该承担的。 若沈凌心中是明辨对错是非的,将来未尝不会重回京城,你且放宽心吧!” 顿了顿,赵洛俞又对着我的肚子问道:“孩儿,你说爹说的对不对呀!” 我们两个聊着,也便回了王府。 当晚,我想着把齐燕儿留给顾辞吟的信给顾辞吟送过去,于是便拿着信儿去顾辞吟那里。 到了之后,却发现顾辞吟并不在屋中,便问照看顾辞吟的丫鬟,丫鬟却也摇头。 我坐在顾辞吟的屋中等他回来,等了小半个时辰却也不见顾辞吟的人影,倒是赵洛俞寻着我来了。 我问赵洛俞是否知道顾辞吟去了哪,赵洛俞便说道:“顾先生身体需要修养,师父带他去寻一位名医了,兴许能治好他的伤。” 我捏了捏手里的信,想着早点给他好了,又问顾辞吟是什么时候走的,赵洛俞却说:“傍晚的时候走的,没跟你说吗?” 我摇了摇头,心中对顾辞吟有了几分埋怨,每次他走都是不告诉我。 我把信又收了起来,想着只能等顾辞吟回来再把信给他了。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春喜便进来禀告道:“王爷,日月雅阁那面传来消息,说王妃病了,让你过去瞧瞧……” 赵洛俞一摆手,“去把常太医给她请去吧。” 因为赵洛俞每每宿在我这里,引来了江晨溪的极度不满,这日赵洛俞去上朝,江晨溪便来了我的宝香阁。 我原以为江晨溪会是怒气冲冲地来,但是没想到她却是满脸笑意,笑得真假我看不出来,若是真的,我理解不了,若是假的,那实在是装的太真了! 江晨溪一边扇着那把她时常拿在手中的小折扇,一边关切地问道:“媛媛,我瞧着你这肚子又大了些,饮食起居可一定要注意啊!” 我点了点头,并不想着跟她说太多。本想问她生病好没好,话到嘴边也是没问。 “说起来,近日家中来了贵客,你知道不知道?” 我略想了一下,也没想到王府里最近来了什么人啊,便笑着说道:“府中一切自有长姐打理,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江晨溪喝了一口茶,“我说的不是王府,是尚书府。” 尚书府的事情,我就更不知道了,且有什么贵客,也跟我是沾不上边的。 江晨溪看了看我,“媛媛可要同我一起回去看看?” 我婉言拒绝道:“长姐,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吧,我现在这身子也不便,长姐自去就是了。” 江晨溪点了点头,笑道:“媛媛,长姐真的不希望你这个孩子生下来啊!”说着她就看着我的肚子。 此刻屋中只有我跟她二人,还有春喜跟霞儿。 春喜作势便挡在了我的身前。 江晨溪冷冷地哼了一声,“媛媛,我之前跟你说过,不要跟我抢王爷,为什么你不听?” 春喜大声道:“大小姐,你别忘了,你们都在大牢里的时候,是谁救了你们!” “呵呵……救?”江晨溪挑了挑眉毛,“便是没有她,江家也不会有事的!” 我轻轻地碰了碰春喜,示意她站到一旁去。 春喜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便对着她点了点头,春喜这才重新站在了我的身侧。 “长姐这么说,倒是让我寒心了。” 其实我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我并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寒心,因为早已经寒过了。 “媛媛……”江晨溪的口气变成了劝慰,“我知道你是不喜欢王爷的,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缠着他不放呢?” 江晨溪这话就问得有趣了,我哪里是缠着赵洛俞了呢? 我倒是觉得是赵洛俞缠着我才是! 第二百四十一章 如今的腰杆子也硬了三分 江晨溪继续说道:“媛媛,我不想跟你反目,我还是念着咱们的姐妹之情的……我给你想了一条出路,你生下孩子,我给你一大笔钱,置田买地,你离开王府,孩子我来养,我保证我会视如己出……” “长姐,别说了!”我打断了江晨溪的话! 刚才江晨溪说的话并没有让我寒心愤怒,但是她现在说的话却是惹恼了我! 虽然我曾经是一个懦弱的人,经常被人欺负,很多的事情都是不能自己做主的! 但是谁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呢!就是想这样的呢!? 我深知我的性子里面也是有天生的反骨,最讨厌的便是别人仗着为我好的名字让我做一些完全不是为我好的事情! 我亦是讨厌在完全没有争取我同意的情况之下,就给我安排好了我的道路,放在从前,许是我没得选!但是现在和从前不同了。 娘家是靠不住了,但是赵洛俞我还是能靠一靠,且现在我有了孩子,腰杆子自然是也硬了三分,而且我手中还有之前皇帝赏给我的钱,身上还是会些武功的,头脑虽说不聪明,但是也不傻! 怎的?现在江晨溪还想着对我的生活和选择指手画脚? 让我把孩子给她养?我脑子又没被驴子踢,怎会答应? 我面上带了三分的愠怒,语气还算平和,说道:“长姐,这话说的倒是有趣?长姐自己不想着生养一个,倒是想帮着我养?若是长姐看重姐妹之情,不管是身为嫡母还是身为姨母的,以后孩子出生了,长姐多多来关爱就是了。” 江晨溪倒是也不生气,“媛媛,孩子你养着,也是庶子,你是庶女,自然知道庶出的孩子过的如何,若是我来养,那就是嫡子……” “嫡子庶子的,得王爷的宠爱就行了,长姐说,是吗?” 江晨溪听完我说这句话,面上的表情就变得不怎么好看了,她冷冷地声音说道:“媛媛如此,便真的是要断送了我们直接的姐妹情谊了!” 我冷笑了一声:“长姐,咱们之间的姐妹之情,从你要杀我的那一刻起,不是已经断送了吗?” 江晨溪看着我,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去了。 春喜走到门口把门一关,转头说道:“小姐,我看以后大小姐再来,咱们就不见她!免得惹起!” 我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已经谈不上跟她惹不惹起的了,我对她没了姐妹之间的期望,又怎么会生气呢?”顿了片刻,我又说道:“春喜……大热天的,你快把门打开通风吧……” 春喜一边转身开门一边说道:“小姐,我这就打开,都是刚才,气昏头了!” 转眼又是中秋,今年的中秋宫宴是宁妃娘娘主持的。 我跟着赵洛俞和江晨溪一起进宫赴宴,江晨溪看见了我,还是一脸的笑,外人看来便是我们的关系很好,十分亲昵的样子。 我也真的很佩服江晨溪,即便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也能装出这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真真是一点假都看不出来。 宫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新意,歌姬唱曲儿,舞姬献艺,我坐着坐着,就有些腰酸,如今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倒是觉得身子一天比 一天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阿俞啊……”太后唤着赵洛俞的名字,赵洛俞便站了起来,“皇祖母,我在呢!” 太后对着赵洛俞招手:“来来,到祖母身边来,把祖母的小心肝也赶紧带过来……” 我听着,心说,太后的小心肝是什么啊? 正想着呢,赵洛俞便走到了我的跟前,对着我伸出手来,我不解,他便小声地说道:“走吧,小心肝!” 我一愣,随即看了看太后,心中便明白了,看来太后的小心肝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扶着赵洛俞起了身,我跟着赵洛俞走到了太后的边上儿,这是我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太后了,上一次还是长寿宫失火的时候,赵洛俞将太后背出来的时候…… 我刚要施礼,太后便说道:“免了免了……” 说着,太后就对我伸出了手,意思是要拉着我。 这可是无上的荣宠,我伸出手去,拉住了太后的手,太后的手很温热,一阵暖意便传入了我的心中。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了,拍着我的手说道:“以前啊,都没这么仔细的瞧过,如今这么一看,真真是个温婉又美丽的姑娘!” 我笑着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谬赞了……” 太后听完我这么说,却是皱着眉头,“该叫皇祖母!来,叫皇祖母!” 因为我是侧妃,并不是赵洛俞的正室,按礼来说,我是不能如此称呼太后的,所以我的面上便有了迟疑的神色。 太后有些不快了,面色沉了下来,“怎么?你是不愿意叫哀家一声皇祖母吗?” 赵洛俞在一旁帮我解围说道:“皇祖母,身份所限,你这是为难媛媛了……” 太后一听,便明白了,想了想太后说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你是阿俞的侧妃,怀着的又是皇家的血脉,叫哀家一声皇祖母怎么了?” 太后年纪太了,此刻便是像一个孩子一般,我看了一眼赵洛俞,他对着我点头,我心说,这是让我顺了太后的心意? 我若开了口,倒是很容易招来麻烦……但是若不开口,太后这手,怕是松不了了。 斟酌再三,刚想开口的时候,太后却说话了,“敬和啊!敬和!” 敬和长公主是太后的女儿,也是皇帝的亲姐姐,之前只是听闻,未曾见过,只因敬和公主看破了红尘,竟然带发修行起来,一开始的时候太后也逼着敬和长公主还俗,后来无果,也就随了敬和长公主的愿了。 从前,敬和长公主是不会参加宫宴的,不知这次怎么参加了。 “母后……” 我闻声转头,就见一容貌端雅的女子,和当今的陛下有几分的相似。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还是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她穿得十分的朴素,就像是个寻常人家的妇人一般,没有半分皇室公主的架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夫人,这力度如何? 太后对着敬和长公主招了招手,敬和公主便走了过来,“母后。” 太后一手拉过了敬和长公主的手,一手拉着我的手,把我的手和敬和长公主的手放在了一起,说道:“敬和啊,你前段时间不还跟我说自己的遗憾就是以后没有儿女膝下承欢吗?今日母后就给你找一个!以后啊,这媛媛,就是你的女儿了,也就是我的孙女了!” 太后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讶! 我更是惊讶地脑子都忘了反应了! 太后觉得自己的安排很是妥当,便对着我说道:“这回,你总得叫我皇祖母了吧!咱们啊……各论各的!” 我心说,这真是老小孩啊!这!这不成啊! 皇帝对于太后的这个决定也十分的吃惊,说道:“母后,姐姐和这孩子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这样安排,是不是太唐突了啊?况且这孩子现在是阿俞的侧妃……母后你这么安排实在是不妥。” 太后一瞪眼,“如何就唐突啊?如何不妥啊!那你下旨,让她叫我皇祖母!” 太后竟然来了脾气,皇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老母亲,想来是没了办法,但是让敬和长公主认下我当干女儿实在是十分不妥的一件事情。 皇帝想了想,便说道:“母后,这样吧,特许这孩子一切规格礼数都按照正妃的来,这样便是叫我父皇也使得了!” 太后一听,也高兴了,随即看向我,“快!叫皇祖母!” 赵洛俞便拉着我一同跪下,叩谢皇帝隆恩,又唤了太后几声皇祖母,太后这才开心了。 敬和长公主温和的说道:“母后刚才一番话,也是我同这孩子的缘分……” 说着,敬和长公主就拉起了我的手,“以后姑母可以多去看看你吗?” 敬和长公主如此对我说话,我简直是受宠若惊,连忙闻声道:“得长公主抬爱,是我的荣幸。” 太后让我跟赵洛俞坐在她的旁边,一直到宴会结束。 江晨溪的面色全程都是带着笑的,仿佛与有荣焉一般。 从皇宫中出来,上了马车,我有些疲乏,便闭上了眼睛,赵洛俞也跟着我上了车,“累了吧,一会儿回去咱们就休息。” 我点了点头,问道:“刚才我没见着乐仁公主,她……” “乐仁上次被罚偷偷出宫,被捉回去之后,又被关了起来……我倒是觉得父皇对她的惩罚有些轻了。”赵洛俞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的腿给抬了起来。 “干嘛?”我睁开了眼睛看着赵洛俞。 “刚才见你走路的时候,像是不舒服的样子,我看看怎么了?” 说着,赵洛俞已经将我的腿抬了起来,放在了他的腿上。 我心下一暖,没想到赵洛俞还这般细心,说道:“没什么的,王爷,就是感觉有点酸,可能是坐的久了。” “原来是酸了啊……”赵洛俞轻轻地给我捏着腿说道:“夫人,这力度如何啊?” 我便要把腿拿下来,“王爷,这实在是不像话。” 赵洛俞按住我的腿,“什么不像话,我觉得甚是像话!”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顺口说道。 “哪个样子啊?”赵洛俞一边捏着我的腿,一边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从前,你就像个白无常一样,每次见到我,都像是要索了我的命一样,凶神恶煞的……现在怎么如此体贴了?” “白无常?”赵洛俞看了看我,“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诡差啊?” 我心说,糟糕,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连忙打哈哈说道:“王爷,不是啊……我只是觉得你从前……从前就仿佛那谪仙一般,凡人不得近!” 赵洛俞听我这么一说,面上又是冷了下来,随后我便看出他是装的了,他说道:“那你还不是沾了我孩儿的光吗!不然,我这等仙人能下凡?” 我几乎要笑啊!摇了摇头,觉得此时的赵洛俞有点幼稚。 片刻之后,赵洛俞柔声地说道:“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你竟忘了?” 我不解,“告诉我什么了?” 赵洛俞也是摇头,显然我是不争气的样子,“不记得就算了吧……” 捏完了一条腿,赵洛俞又换另一条腿来捏,我闭着眼睛,倒是十分的享受啊! 别说,赵洛俞这不轻不重的手法着实是不错,我一边享受着,一边说道:“今日太后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喊她皇祖母呢?” 赵洛俞听了,便笑道:“你本来就是她的孙媳妇,喊一声皇祖母怎么了?” 赵洛俞专会避重就轻的,我没再言语,几乎要睡过去了。 后来我就真的睡着了,估计是赵洛俞把我抱下马车的吧,反正我也是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夏花在我的房间了转了两圈,噌地一下又从窗户跳了出去,我不去管它,唤了春喜进来穿衣洗漱。 “春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春喜给我系着衣服,“小姐,都快午时了!” “我竟然睡到了现在!”我有点吃惊,自己现在是真的挺能睡的。 “小姐,你从前也经常睡到这个时辰的……” 春喜这个丫头,拆了我的抬,我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胡说,你家小姐从前难道不是很勤快地早起吗?” “是是是,小姐从前是很勤快的,现在有了宝宝,自然要多睡一会儿了!小姐要睡上六个时辰,宝宝也要睡上六个时辰……小姐……还差着三个时辰呢……” “真是越来越贫了!”我笑着道。 “江侧妃!”常落在门外轻声喊了一声。 春喜没好气儿地回道:“大中午的喊什么啊!” 外面的常落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王爷一会来接侧妃出门,让我告诉一声,侧妃准备准备,马上就走了,别吃饭,一会儿出去吃!” 春喜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我看了看春喜,问道:“你觉得常落这人怎么样啊?” 此刻我的衣服已经穿好了,春喜把我搀扶到镜子前,准备给我梳妆,“常落啊……死脑筋的很!” 第二百四十三章 荷香居 春喜帮着我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常落便又来催促了,春喜对着常落嗔怒道:“收拾好了!” 常落挠了挠头,规规矩矩的问道:“凶什么嘛……” 春喜瞪了常落一眼:“侧妃怀着孕呢,你这么老催,惊了胎气怎么办?” 常落一听,觉得自己差点惹了大事,便连连跟我求着恕罪,我道:“别听她胡诌,哪有那么娇贵了!” 三个人一同出了屋子,赵洛俞在宝香阁的门口等我。 我见了他便问为什么不进去,赵洛俞给我的答复让我很是无语,他说道:“你那窗子开着,我正巧能看见你梳妆,觉得甚美……” 现在的赵洛俞倒是十分会跟我说这些情话了,不过我只听得一半,另一半嘛,我就不信了。 我又问赵洛俞是要带我去春风楼还是幻云楼,赵洛俞便说都不是,他要带我去一家京城新开的馆子,听说最近很火,他已经预定好了位置。 一路前往,新开的馆子离着王府倒是不远,马车约莫行驶了半柱香的功夫也就到了。 下车一看牌匾:“荷香居” “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我说道。 赵洛俞搀扶着我往里走,“有没有意思,吃了就知道了。” 一进去就发现了着荷香居的与众不同。 进门便是一些散桌,用小隔断隔开的,但是每一桌都是靠着窗的,这窗的外面便是有环绕酒楼的人工水道,里面种了荷花,意境颇幽。 一楼的正中有一处台子,上面有乐姬弹奏着乐曲,虽是个吃饭的场所,但是却没有人大声的喧哗,想必人们也都是被这里的环境给渲染了。 店里的小二引着我们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我跟赵洛俞便走了进去。 窗户开着,向下一看,便是一池的荷花,原来这荷香居建在一座小池塘旁,借着这池塘里的荷花取了‘荷香居’的名字。 店小二便问我跟赵洛俞吃些什么,赵洛俞问了他这里的招牌菜,那店小二颇为得意地给介绍了一番,尤其说了一道“金丝百鲢”。 那店小二舌灿莲花一般:“这金丝百鲢二位一定应该点了尝尝,头遭的做法,保准京城没有第二份! 那鲢鱼是现杀的,去了鱼鳞掏了内脏之后将鱼洗干净了,先是将鱼蒸上一遍,蒸到七分熟,然后进行调汁儿,将这浓汁儿往鲢鱼的身上一浇,接着再蒸第二遍! 重点啊,是咱们荷香局那独家的秘方,那味道保准让你二位吃了这顿想那顿!” 听着倒是不错,赵洛俞便让他来两盘。 我跟赵洛俞一个桌子,春喜跟常落一个桌子,都是上的同样的菜。 别说,菜一上来,我吃了两口,就赞美道:“果然是不错啊!” 吃着,便跟赵洛俞聊了起来。 从赵洛铎害我的孩子之后,我跟赵洛俞一直也都想着如何报仇之事。 按照我的想法呢,是比较简单的,找个武功好的高手,直接把赵洛铎给咔嚓了! 不过我这个想法被赵洛俞给否定了,因为二皇子府戒备森严,这实在是行不通的。 现在赵洛铎已经露出了他的野心,赵洛俞便说要在明面上搬到赵洛铎,并说让我等着就是了,他自会寻那赵洛铎的错处! 这一等便是数日,我不免心中焦急起来!此时吃着饭也就问了起来。 赵洛俞给我夹了一块鱼肉,“赵洛铎行事十分的谨慎,可以说同沈阔天一般,要找他的错处,实在是难。” 说到这个,我还哪里有心思吃了,“难不成,就没了办法了吗?” “现在玉枕还在他的手里,他一定还会再有行动的,媛媛,你且不要着急。” “我怎么能不急……我一想到他害我的孩子,我心中的气便是不能消停了!” 赵洛俞示意我别光顾着生气,尝尝那鱼,“你生气,难道我就不生气了吗?这事儿也是急不得,他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咱们若是操之过急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可怎么办?且在等等……” 赵洛俞说的也是在理,从前我半分没看出来赵洛铎有什么坏心思,但是谁能想到,他便是偷玉枕之人?他还关押了顾辞吟那么久!并且阴险到在顾辞吟的衣服上放置毒物来害我! 这样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善良的人竟然如此的阴险,不得不小心应对。 我点了点头,便夹了面前碟中的鱼肉来吃。 那店小二说的不假,这家店的鱼的确是做的同别人家的不同,鱼肉鲜嫩,一点儿腥味都没有,反倒是只有鱼肉的纯香,让人吃了这口,便真的想那口了。 这边吃着饭,就听见了外面有吵嚷之声,我跟赵洛俞都放下了筷子。 常落机灵,“王爷,我去看看。” 赵洛俞点了点头,便听见外面有叫骂之声。 “叫你们店的老板出来!看看,这吃的是什么东西啊!鱼里面都生了虫了!还说是新鲜的鱼,我看就是拿烂鱼来炖的吧!” “这位客官,有话好说嘛……” 赵洛俞道:“看来,是有人闹事了。” 我不是很关心,从前,我对于这种看热闹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放过的,现在却一点看热闹的心都没有了,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难道是怀了孕之后,整个人都沉稳了? 常落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了,赵洛俞问他外面发生了什么,常落便回道:“王爷,外面有一桌客人,非说吃的鱼是坏掉的,让退钱呢!” 赵洛俞点了点头,示意常落重新坐好吧,不必再关心了,说不定是同行来找茬的,毕竟这酒楼是新开的,生意又好,免不了是惹人眼红了。 但是外面的吵嚷之声很大,又一直不停,我便蹙眉放下了筷子,有点吃不下去了。 赵洛俞见我如此,便道:“咱们不吃了,咱们回去吧,媛媛,若是没吃饱,回去我让人再做些别的来给你吃?” 赵洛俞这个提议正和我心,外面那叫嚷之人嗓门甚大,恨不得整个酒楼的人都吃不消停才好呢。 赵洛俞搀扶着我下楼,我瞧着一楼一桌位周边围了一圈的人,其中一个妇人正在点指着一位公子破口大骂! 第二百四十四章 看热闹 纵然那妇人如何怨骂,她对面的公子却都是面容和善,没有半分怒色,只是笑着听着,连连道歉。 我端看那位公子面熟,倒是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了,赵洛俞见我看得入了神,便问道:“媛媛,看会?” 估计赵洛俞是觉得我想看热闹呢! 我脑子里搜索着那公子到底在哪里见过,便在楼梯处停下了脚步去看。 那妇人想来是骂的不过瘾了,揪住了那公子的胸襟,大声嚷道:“赔钱!赔钱!听见了吗?今天你要是不赔我的钱!我就赖在你这不走了!” 那公子身旁的伙计就大声道:“你这个人怎地如此不讲道理!若那鱼真的是坏掉的,我们自然是赔钱!但是你面前那道菜根不就不是我家做的!凭什么要我们赔钱!” 那妇人一听,破口大骂道:“我在你们这荷香居吃饭!你说桌上的菜不是你们家做的!不是你家做的是谁家做的啊?诸位!诸位给评评理啊!你们好好长眼去瞧瞧那盘鱼!” 妇人一把推开了那公子,指着桌上的鱼,“诸位来瞧瞧啊!这盘子!是不是荷香居的盘子!” 有看热闹的便附和,“是啊,一模一样!” “是荷香居的盘子!” 伙计不服,“这盘子满大街都能买到!都是用的一样的!保不准就是你从外面拿进来的!就是要讹钱!” 那妇人是一个厉害的主儿,冲着那伙计就啐了一口,“啊!我呸!不认账是不是啊!你们这说什么这金丝……啊……金丝百鲫是用什么新鲜的鱼,现杀的来做的!我看你们是骗人的吧?!把这种烂得都生了蛆的鱼拿出来卖!挣得这是多么黑心的钱啊!赔钱!赔钱!” “诸位赶紧看看自己桌子上的菜,是不是有蛆虫!别回家了拉了肚子是小,丢了性命是大!”妇人是不依不饶。 便有那好信儿的去看自己桌子上的菜,但是并未看出什么! 伙计擦着脸上的口水,“好一个泼妇!我看就你是故意栽赃!” “哎哟!店大欺客啊!诸位瞧瞧!这店里的人都是什么品性啊!竟然张口骂人!” 这个时候,那公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大声道:“诸位……诸位听我说一句!”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那妇人叉着腰也看着那公子。 那公子说道:“诸位,小人我初来京城,投了大把银子开了这荷香居,这些日子呢,也是多谢诸位来捧场,让我这小小的荷香居能生意这么好! 今日呢,出现了这等不愉快的事情,给大家呢也带来了不愉快的体验,今天大家的这顿饭我便请了!” 看热闹的一听可以白吃,自然是高兴起来,有人问道:“不论吃了多少钱都请吗?” 那公子点头道:“对!但是,不能浪费!” 众人拍手叫好,一时竟忘了那撒泼的妇人。 我看着倒觉得这位公子还挺聪明,只是那鱼到底是不是他这荷香居的鱼呢! 那妇人一看形势对她不利,又嚷道:“诸位!他这的菜都烂的生蛆!你们还敢吃吗!让他赔钱才对啊!” 那公子大声道:“我且问你,你敢说这盘鱼一定是我们荷香居做出来的吗?” 那妇人犹豫了片刻,“……怎么……我怎么不敢啊!这就是你们荷香居的鱼!” 那公子微微一笑,大声道:“我们荷香居的盘子下面都是印有荷香居字样的,大家不妨看看!” 有的便端起自己桌子上的盘子来看,“真有啊!” “我的也有!” 那公子又问了一遍,“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确定这盘鱼是我们荷香居的鱼吗?” 那妇人面上便更是犹豫了。 那公子道:“你若是现在说实话,这事咱们私了,若是你还坚持诬陷,我便只能报官了!” 那妇人看了那公子两眼,又看了看众人! 看热闹的便道:“说啊!能不能确定啊!” 那妇人端起桌子上的那盘鱼便是要走!被伙计给挡住了!妇人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鱼盘子也翻了,有人大声道:“这盘子下面没字哎!” 谎言是不攻自破,那妇人落荒而逃。 那公子有对着众客人施礼,转头间就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看热闹的我们。 他愣了愣,随后便向着我们走了过来。 热闹看完,我扶着赵洛俞继续下楼,跟这位公子便在楼梯下碰了面。 我原以为他朝着我们来是会跟我们打招呼的,但是并没有,他只是上了楼。 一路回了王府,赵洛俞又让人去给我做了东西吃,我又吃了一点,觉得有些犯困,便又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春喜扶着我起来,问道:“小姐,饿了吗?” 我点了点头,“春喜,你说我这么吃,是不是要变成一个大胖子了?” 春喜嘿嘿笑道:“才不是!小姐现在啊,就应该多吃一点!” 我见桌上有一个食盒,便问是什么,春喜便说道:“王爷看小姐你今日还挺喜欢吃那金丝百鲫的,想着今天在荷香居肯定是没吃好,便掐着时辰让人去再买的!这才刚送来,正巧小姐就醒了!” 我笑了笑,“他现在倒是贴心了不少……” 春喜一边从食盒里拿出东西便一边说道:“今天大小姐也去了荷香居呢!看来她是见着王爷带小姐你去了,没带她去,只能自己去了!” “春喜,背后莫论别人的是非,那荷香居是酒楼,自然谁都去得。”我说道。 春喜吐了吐舌头,“我就是看不管大小姐那样子!” “行了,你也坐下来吃点吧!”我让春喜也陪着我吃,她却不肯,她既不肯,我便也没有强求。 连着几日,赵洛俞白天都是不在,似乎是很忙,晚上回来的时候虽然看见我他还是带着笑,但是我总觉得他的笑有些沉重起来。 我问了几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他都说是没事,我便也没有再追问了。 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便让春喜去打听,春喜回来便告知我,原来是边境最近出了战乱。 第二百四十五章 信仰 边境战乱,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齐燕儿,她自离京以来,一直都未有消息传来,如今听闻这个消息,我的心便也是提了起来。 说来今年也是天灾不断,七月初九的时候祈雨,结果一直到了如今的八月下旬,京城愣是一滴雨水都没下。 好在京城附近有河,引水灌溉农田,倒是还勉强能撑上一段时间。 但是听闻其他地方就没有京城这般好了,连河水都枯竭了,没法种地,没了粮食,恐怕不久便是要闹饥荒了,这个时候边境有战乱,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这天赵洛俞匆匆回府,他一进宝香阁我便见他面上凝重,“王爷,怎么了?” 赵洛俞看了看我,随后拉着我坐下,“媛媛,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我见赵洛俞神情,便知道这件事一定是非同小可之事,遂点头,“王爷,请讲。” “如今边境不安稳,齐国屡屡骚扰,十弟已连败数仗,如今只能守着辽城高挂免战牌,齐国公在北压制陈国,镇国将军在南制衡大周,皆是无法支援,现在需要有人带兵前去辽城……”赵洛俞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试探着问道:“王爷……是要前去吗?” “若这次我能在边境立功, 离太子之位便更近一步,这是其一,其二,京中无良将,赵洛铎倒是可以去,可这个机会,我并不想让他这等阴险之人得到,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不管我不是皇子,保家卫国,都是男儿当作之事…… 只是你现在身怀有孕,我放心不下,京中亦是危机四伏,我怕我不在,你再出什么事情……”赵洛俞的声音很沉,“所以……我想来跟你商量……” “王爷不是已经有了决定吗?” 我拉紧了赵洛俞的手,随后我竟然站了起来,“我在京中,自然是比边境安全的多,王爷放心就是了!况且保家卫国不单单是男儿该作的事情,也是女儿家该做的!若是可以,我愿意同王爷一起奔赴边境!尽我绵薄之力!” 我竟然说的十分的慷慨激昂,自己都觉得自己一瞬间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我对自己的这种行为也是有点意外,想着莫不是受到了齐燕儿的感染,自己竟也有了上阵杀敌的念头? 后来一想,这种想法是印刻在骨子里的,只是等待着一个时机爆发出来而已。 我自幼生在大梁,长在大梁,大梁的每一寸山河土地都是我的家。 我幼时生活凄苦,我初嫁王府之时备受冷落,我生性有些懦弱绵软,做事又总是犹豫不决,但是这些都不能影响我热爱我的国家! 我不能够允许自己的国被他国侵占! 不能够容忍自己的同胞被他国异族残杀! 只要一想,我便觉得心中疼痛如烈火灼烧,无法忍受! 我原以为我这个人不信神佛,却没想到我的信仰是与神佛无关,是与我脚下的大地有关! 我原以为我对待很多人很多事,因为害怕伤害所以拒绝和排斥,是一个寡淡冷漠之人,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胸中一腔热血愿意奔赴战场!不惧生死! 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也如此的复杂。 赵洛俞看着我,他的双眼十分的明亮,他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你同意我去?” 我从对自己的惊讶中幡然惊觉,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同意,我的丈夫,该是一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铁汉男子,而不仅仅是一个享受富贵,陷在权力斗争中的王爷!” 我从未见过赵洛俞的双眼像此刻这样的明亮,就宛若天上的太阳,他看着我,我又觉得仿佛我就是他眼中的那个太阳。 赵洛俞将我抱在怀里,他一开始想抱紧,可能又考虑到了我的肚子,便松了下来,随后他就笑了,“我就知道,我爱的人,一定是一个无比耀眼的人!” 难道只因为我同意他去,我就耀眼了吗? 我不是很能理解,我将赵洛俞轻轻地推开,“王爷何时出发?” “若是你同意,我这便进宫请命,事不宜迟,明日便出发!”赵洛俞说着,拢了拢我耳边的碎发,“只是……我很担心你……” “这么快?”我没想到事情会紧急到这种程度,竟然明日便要启程。 “恩,从这到辽城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即便是明日出发,也不知道十弟能不能守住辽城半个月……”赵洛俞的眉毛又锁了起来。 “那王爷你速速进宫去吧,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咱们的孩子的!” 赵洛俞却突然道:“你随我进宫,我送你到皇祖母那里去,她定能护着你!若是顺利,在你生产之前我就能回来!” 我点头,眼眶却不知怎么就湿了,说道:“好。” 赵洛俞拉着我,正要出王府进宫去,江晨溪慌忙跑来,一把拉住了赵洛俞的胳膊,“王爷!你不能去!” 我看着江晨溪的表情,想来她也一定是知道了赵洛俞要去辽城的事情。 江晨溪大声道:“你去了!我怎么办!整个王府怎么办?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王爷!你不能去啊!” 赵洛俞推开了江晨溪的手:“王妃,我是一定要去的,王府,便由你来照看吧!” “不行!”江晨溪重新拉住赵洛俞的胳膊,“王爷!太危险了!我不让你去!” 江晨溪突然看向我,“王爷,妹妹怀着孕,也离不开你!你怎么忍心丢下她呢!朝中并非无人!王爷又何苦亲自前去!媛媛,你劝劝王爷!王爷真的不能去!” 赵洛俞再次甩开了江晨溪的手,“王妃,我不在王府你要好生照看,说着便拉住我往外走了。” 江晨溪再次扑了上来,险些将我扑到,她抓着赵洛俞的胳膊:“王爷!若王爷执意要去,我也随着王爷同去!” 赵洛俞对着后面的丫鬟喝到:“来人,将王妃拉回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等你回来,阿俞! 便有丫鬟婆子上来拉开了江晨溪,赵洛俞吩咐道:“好好看着王妃!” “王爷!王爷——” 我一直跟着赵洛俞上马车,还能听见江晨溪的哭喊声,我想,她是真的不想让赵洛俞去吧…… 江晨溪的想法我是可以理解的,战场之上,十分凶险,很有可能赵洛俞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了…… 想到 ‘有去无回’这四个字,我的心就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的难受。 明明刚才说的那么慷概激昂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 赵洛俞的手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没有一刻的松开,我去看他那张绝美的脸,他长得可真是好看,这样一个绝美的男子的眼中,此刻竟然只有我一个人。 我有点不敢相信,又有点意外。同时又有一种我说不明白的感觉在心中翻涌起来! 我想到了明日便要与他分离,又觉得心中十分的不舍和痛苦,甚至我也感到害怕了! 这种纠结和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想让他去,但是我又不想让他去。 我希望他是铁骨铮铮保家卫国的汉子,但是我也希望他能永远这样留在我的身边,我……我……我发现了一件让我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爱上了这个绝美的男人。 我竟然爱上了赵洛俞!! 我十分的不解,我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我内心深处的感觉又不会骗我! 感觉是真实的,我的想法也是真实的,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愿意相信! 我握着赵洛俞的手力气大了些,赵洛俞还以为我是在为明天他的出发而担心,将我轻轻地揽在了怀里,“媛媛,等我回来,你在这里,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更加的不舍起来! 为什么这种感觉是现在才开始有的?为什么不是更早一点,或者更晚一点? 早在他没有要去边境之前,或者晚在他回来之后! 这样或许我此刻的纠结和难受能少一点,或许我心中的不舍能少一点? 然而,这是不能的,爱上一个人以后,仿佛心的每一次跳动都被对方牵扯了,每一下的跳动,都那么身不由己……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留在皇宫之中,我将日日夜夜的难眠,我将每日每夜的思念他,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跟我母亲一样的女子,我不想成为那样的女子! 我不想盼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想着一个人,最后又失去一个人…… 不不不!我不能想着失去赵洛俞!我怎么能想这样不吉利的事情! 我觉得我慌了起来,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如果我没有爱上赵洛俞的话,我可以安安心心的在皇宫养胎,我担忧的只是战乱什么时候会平息! 然而,当我意识到自己爱上赵洛俞的那一刻!就在刚刚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办法留在这里等他,我无法忍受每日每夜的提心吊胆,没法忍受相隔千里的惦念。 我每天都会想着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受伤!因为那是战场,那不是游山玩水! 马车停了,皇宫到了。 我抬起头对着赵洛俞说道:“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随你同去!” 我知道我说的是一件十分不靠谱的决定,因为我不仅仅是一个武功差到极点的女子,还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 赵洛俞吃惊地看着我,我有点惶恐,有点惊慌,有点忐忑,甚至,我有点哀伤,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起了勇气,“我要随你同去!” 赵洛俞看着我,他的眼神亮的让人机会无法直视,他非常坚决地否定了我,“不行,媛媛,你现在必须留下来养胎!且不说那里条件艰苦,便是这一路的车马颠簸,你也是受不了的!” “不!我要随你同去!”我又一次坚定地说道,“你明日先行,我坐车在后面慢慢地去……” “那也不行!”赵洛俞顿了顿,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舍不得我,但是媛媛,为了咱们的孩子,你得留下来,知道吗?”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擦掉了我脸上的泪,“好好养胎,是你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在皇祖母那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 “可是……”我舍不得,我真的……我竟然是如此的舍不得! “媛媛,放心,我只去几个月而已,定在你生产之前回来,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等回来再告诉你!如何?”赵洛俞安抚着我,把我抱在怀里。 赵洛俞先是把我送到了太后那里,太后听说他要去边境,也是充满了担心,但是太后并没有阻拦他,随后赵洛俞便去跟皇帝请命去了。 我看着赵洛俞离去的背影,心中难受起来,太后把我唤道了身边:“孩子啊,担心是对的,但是你要相信他!” 我点了点头,我相信他,我当然相信他! 当晚,赵洛俞有好多的事情要准备,我便没见到他了。 春喜跟着我一起进了宫,方便服侍我,她的面上也充满了担忧,但是她又怕被我发现,每当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总是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看上去十分的假。 “你的心意,跟常落说了吗?”我看着春喜,问道。 春喜的脸红了起来,但是随后她就落下了眼泪,扑到我的床边,“小姐……我知道我不该哭的……可是……” 我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的,春喜……” 春喜抹了眼泪,埋怨自己,“小姐,都是我不好,惹得小姐难过。” 我虽然没哭,但是我的表情一定是哀伤的,不然春喜不会这样说。 “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担心王爷。”我看着窗外,竟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随同着众人给赵洛俞送行,皇帝登上了长兴门,目送着他的士兵们奔赴战场。 我站在长兴门下,不舍地松开了赵洛俞的手,看着他翻身上马,他道:“等我回来,媛媛!” 我点头,口中说道:“我等你!我等你回来!阿俞……”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送君心不移 “阿俞……我等你回来……” 这是我第一次发自肺腑的想这样叫他,上一次,还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 我站在长兴门下,看着赵洛俞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飞扬的尘土里,消失在了远处我看不见的地面上…… 这天,是九月初一,我会记住这一天,这一天,我目送着我的丈夫远行。 我没有落泪,但是我的眼眶湿润了…… 人说十里长亭相送,终有一别; 人说相思无涯,海无边,终有一见; 人说清风徐徐,明月似汝,不问归期; 人说在天作比翼,在地作连理,心心相惜; 朝阳开锦绣,山河化表里,送君心不移。 “小姐,咱们该回了……” 春喜的声音顺着风吹进了我的耳朵,我轻声地说道:“我想再看看……” 以前我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原来,便是即便他已经走远,我还是愿意凝视他离去的方向,我不是盼着他掉头回来,我只是想看着那个方向,那是他远行的方向。 我都觉得自己有些矫情起来,不免觉得当初自己不理解沈湘儿的行为有了那么一丝好笑。 原来真的很多的事情,当不真的设身处地的时候,是永远都无法理解的,感同身受这个词,想来也是假的。 我身后传来一声马嘶,回头去看,就见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那是王府的马车,是江晨溪的马车。 她从马车上匆匆下来,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看见我便疾步而来,“王爷呢?” “已经走了……”我说道。 江晨溪看着远处,愤怒道:“媛媛,你若爱上了王爷,自然懂得我此刻的心情。” 说完她便转身重新上了马车,对着那车夫说道:“追!” 我转头对着春喜说道:“咱们回去吧……” 春喜搀扶着我上了车,“小姐,大小姐追王爷去了,你不管吗?” 我摇了摇头,“我如何管得?我拦不住她,也拦不住她的车,况且我拦她作什么呢?” 春喜点头,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便不再谈及这件事,问道:“咱们是回府,还是入宫呢?” “自然是入宫了,昨日王爷已经跟太后娘娘都说好了,太后娘娘也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住处,我就算是要回王府住着,也应先入宫跟太后说一声才是。” 现在我自己怀着孕,多有不便,若是府中只我一人倒是还好说,偏偏江晨溪是个看我不顺眼的,之前还对我投毒,如此倒不如在太后那里养胎,等着赵洛俞归来。 一路乘车回到宫中,太后因没能亲自送赵洛俞,便问了我很多送别赵洛俞的事情,我便尽数跟太后讲述了一遍,太后一边抹着眼泪便一边点头。 “阿俞是我最喜欢的孙子了……现在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真的是放心不下啊……” 太后越是说倒是越发哭得厉害了,敬和长公主近来也在宫中侍奉,便在一旁劝慰道:“母后,侄儿男子汉大丈夫,这是要去建功立业呢,母后该开心等着侄儿凯旋才是,如此哭,算作什么呢!” 敬和长公主说话十分的有用,太后一听,觉得自己女儿说的很是在理,便也不哭了。 我又陪着太后和敬和长公主闲聊了一会儿,太后乏了,便去歇了觉,敬和长公主就让我也回去休息,说我现在也是有着身子,又奔波了小半日了,赶快回去也睡上一觉才是。 我跟着敬和长公主施礼道别,便来到了太后给我安置的偏殿之中。 春喜服侍着我吃了点东西,又擦拭了一下周身的尘土,我方倒在床上,准备睡上一会儿。 自从害喜之后,睡觉的时辰确实比从前多出来不少,但是这个也并非我能控制的,只想着以后孩子出世,兴许就不这般贪睡了。 眼睛才刚合上,便又想到了赵洛俞,翻来覆去,竟是难以入睡。 春喜见我如此,便道:“小姐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我道:“入秋疲乏,累又难睡呀……” 春喜给我掖了掖被子,我让她快些停手:“热着呢!” 春喜见我睡不着,便道:“小姐,不如我扶着小姐出去在院子里走走?” 春喜扶着我在长寿宫的偏殿前走了两圈,我只觉得心中更加难以着地了。 我对着春喜说道:“以前王爷不在,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怎么这次他不在,我却是心中没了个数了……” 春喜扶着我便说道:“那是因为小姐心中有了王爷……便有了惦念……” 看来我的心思难以掩藏,连憨憨的春喜都已经看了出来。 这日,乐仁公主来太后宫中请安,我正巧在太后的屋中同太后闲聊,便与乐仁公主见了面。 乐仁公主关完了禁闭,整个人的面上憔悴了些许,见到我直接似有若无地白了一眼,对着太后和敬和长公主施礼,佯装看不见我,便坐在了一旁。 太后也是十分疼爱乐仁公主的,笑眯眯地问道:“我的乐仁来了,快把最好吃的点心拿上来!” 乐仁公主道:“皇祖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欢吃那些甜腻腻的点心了!” 太后笑道:“那我的小公主喜欢吃什么啊?皇祖母这就命人去给你做去!” 乐仁公主看了看我,说道:“皇祖母,我不饿,不吃什么东西,不过我好奇,皇祖母这里何时来了外人?” 太后听乐仁公主这么说,还没意识到乐仁公主这是在冷嘲热讽我,便道:“什么外人啊!这是我的孙媳妇,你的三嫂子,肚子里的是你的小侄儿呢!” 乐仁公主哼了一声道:“皇祖母,三哥的正妃才是我的三嫂,她不过一个侧妃,怎担的起三嫂这个称呼,况且又是一个庶女,住在你这里,简直就是污了你的宫殿了!我看,江侧妃若是还有点脸面,现下就该回王府去才是!在这里算什么?” 太后沉下了脸,“乐仁,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再要这般无礼,便回去吧!” 乐仁公主对着太后施礼,“皇祖母,我只是不想让小人蒙了你的眼!” 第二百四十八章 饥荒未解,瘟疫又起 乐仁公主说的这话太后不愿听,觉得乐仁公主越是长大越是不懂礼数了,便让乐仁公主告退了。 刚才乐仁公主并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我见太后揉着太阳穴头疼的样子,便跟着乐仁公主一同退了出来。 乐仁公主走的快,我疾走两步,叫住了她:“公主殿下!” 乐仁公主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便欲再走,我扶着春喜快步绕到了乐仁公主的面前。 “干嘛?”乐仁公主高傲地说道:“江辰媛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看见你就觉得十分的讨厌!” “公主殿下,我只是想弄个明白,到底自己哪里得罪了公主殿下,让公主殿下如今这般的不待见我?”上一次见乐仁公主的时候,她的态度还没有现在的这般。 乐仁公主冷哼了一声,“江辰媛,我讨厌你,讨厌你们江家的所有人!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思虑片刻,便明白了,乐仁公主的面上恼恨非常,“若不是你,沈凌一定会喜欢我的!若不是你们江家,沈凌何至于流放到边疆凄苦之地?他本该是我的驸马的!” 乐仁公主说罢,一推我,我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乐仁公主快步从我的身边走过。 我幸而被春喜扶助,乐仁公主回头面上有些失措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迅速地离去了。 “小姐,没事吧?”春喜扶正了我的身子,我对着春喜摇了摇头。 看着乐仁公主离去的背影,原来她是因为沈家落败的事情记恨上了我。 我还想上去跟她解释一二,见她已经走远,又想还是算了,便是我跟她解释了又如何呢?沈凌现在也不会回来了。 我在宫中住了几日,闻得了一些消息,今年全国大旱,很多地方颗粒无收,闹起了饥荒,朝廷派了官员前去治理,也是开仓放粮拨了许多的银子出去,但是一面要面对边境战乱,一面要面对境内饥荒,朝廷便也有了力不从心之色。 皇帝让二皇子赵洛铎负责饥荒之事,然而国库眼瞧着要空虚下去,赵洛铎便把自家的身当拿了出来,这一举动倒是赢了了许多官员的好评,也带动了高官名爵纷纷捐钱捐粮。 九月初九重阳节,按照往年,又是一个庆祝的日子,但是如今边境战乱未解,饥荒又来,虽然宫宴是照常的办了,却办的极为的简朴,我瞧着坐上高坐上的皇帝也是一脸的愁云惨雾,想来此刻内忧外患,真是棘手不已! 整个宴会的氛围也有些压抑起来。 赵洛铎起身施礼道:“父皇,借着今日宴会,儿臣倒是有一个提议。” 皇帝便点头,“铎儿有什么提议,不妨说来听听。” 赵洛铎继续道:“父皇,今日良辰,儿臣想着,不如趁此机会,父皇再行向上天表述自己的诚意……” 赵洛铎说了一番夸赞皇帝之词,又说了一番近来饥荒得到缓解之事,我看着他的表情动作,倒是着实像一个为国为民忧心的皇子,不像是在背后害我的那个恶人。 然,人不可观貌而相,海水不可用斗而量。 这赵洛铎从前从不见他露头露脸的,只当大皇子赵洛玄死后他才露了头脚,可见正如赵洛俞所说他是一个极其隐忍又难以对付的人! 赵洛铎的提议是让皇帝借着这个宴会,再祭个天,不过这个提议遭到了赵洛玉的反对。 赵洛玉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不懂婉转,更不懂变通,直接就说道:“父皇,与其有这祭天祈祷的功夫,儿臣倒认为不如多看些折子来的实在!” 赵洛玉说这话没有说皇帝的意思,懂他的人都是明白,他只是在阐述他认为的一个事实:祈祷是没有用的,看折子分析灾情才是实干!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说显然是扫了皇帝的兴至,皇帝便沉着脸,说赵洛玉若是吃完了,就可以回七皇子府了。 皇帝这么说显然是极为的不高兴了,赵洛玉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四皇子递了酒,把嘴巴给堵上了。 皇帝在元和殿来了个祭天活动,我只是个凑数的,便只是随着众人跪拜了一番。 皇帝的祈祷并没有带来什么好运,相反的重阳节过后,京城内外开始闹起了瘟疫。 瘟疫的来源还没有查明,不过得了瘟疫的人都是全身起小水泡,若是用手抓挠了便回溃烂,渐渐的人就吃不下去饭,开始发高热,随后便是鼻子开始流血,不出十日,人便完了。 京城的医馆更是堵满了人,我虽然未亲眼所见,但光是听闻就可知疫情是有多么的严重,便是连宫中的各位娘娘,宫女太监也纷纷带上了面纱,以作防护。 太后让我就在长寿宫的偏殿,不要随意走动,说这个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染上了,现在还没个救治的办法,只能是等死! 面对这种杀人于无形的东西,我自然是害怕,便也老实儿地带在屋中,时常让人用醋洒扫房间,用来祛除疫病,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倒是搞的满屋子醋味,问起来让人有些难受。 我掐算着日子,便是到了九月十六,想来赵洛俞应该是已经到了梁齐边境的辽城,便盼着他能有空给我来一封书信报个平安。 屋中刚洒了醋,我便同春喜站在外面,今日空中有几朵阴云,不是很晒,我便抚着肚子在院子里走着。 突然有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那小太监一路小跑便到了太后的寝殿前,长寿宫掌事的嬷嬷将他拦了下来,“太后娘娘正在午睡,你嚷什么!” 那小太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嬷嬷,快去回了太后,陛下染了瘟疫了!” 掌事嬷嬷一听,忙进了太后的寝殿。 我听得这个消息,心也是提了起来,皇帝染了瘟疫,这是天大的事情,若是皇帝一旦有了不测,这朝局……恐怕就是要乱套了! 很快小太监就被宣了进去,接着,我就看见太后匆匆地从寝殿里出来了,看样子像是要去看皇帝! “太后娘娘!等等!”我连忙喊了一声! 第二百四十九章 蔓延 太后年事已高,若是去看了皇帝,再染了瘟疫可如何是好! 这些日子我在长寿宫住着,太后对我关照有加,此刻我便不免要仗着胆子拦住了她老人家。 太后知我拦着她是何意,拍着我的手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我现在去可能也会染上瘟疫,但是那我的儿啊……我只有亲眼见了,心才能还在身子里跳,不然一把老骨头就要死在这长寿宫咯……” 太后这么一说,我便知道是拦不住了,她是一定要去的。 “孩子啊,你就在这长寿宫待着,哪都别去,知道了吗?”太后还不忘记叮嘱我一番,言毕,便匆匆赶着去看皇帝了。 我心中自然也是担忧着太后的,但是怀了孕,我实在是不能随着太后同行,这也是我的私心了,我可以有事,但是我的孩子不能因为我而有事。 我搀扶着春喜回了偏殿,心中也不安宁起来。 皇帝一病倒,这朝中的权力会落到谁的手里!赵洛俞现在不在京城,也不知道他那里情况如何了! 若是权力落在了二皇子赵洛铎的手里,他再是个心狠的,借着这个机会平了襄王府也不是不可能! 我心中一急,不知怎的肚子便不舒服起来,额头立马也就冒了虚汗了,春喜见状也慌了,“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我深吸了几口气,说道:“无事……春喜,不用担心……”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肚子已经从不舒服变成了疼,春喜连忙道:“小姐,我这就让人去找太医!” 我心也慌了起来,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又或者又是闻到了什么不该闻的了吗? 但是屋子里什么味道都没有,吃食也都是太后这里的小厨房做的,每次吃之前也都是验过的的,断不会有什么差错啊! 我让春喜扶着我到外面去坐着,兴许是屋子里有什么闻不到的气味在作祟! 春喜搬了一把玫瑰椅放在屋外树下阴凉处,随后便扶着我坐了过去,并早唤了宫女去请太医! 我浑身的虚汗冒个不停,心下也害怕起来,想着自己不会是要出什么事情吧! 但是我自己告诉自己,千万别乱想,别瞎想,要稳住心神! 我深吸了几口气,春喜守在我的边上又扶着给我喝了几口水,我放觉得稍稍好了一些。 快一个时辰的时候,去请太医的宫女才匆匆地回来,说道:“回侧妃,陛下现在染病,所有的太医都被召去了……” 春喜一听急了起来,“一个都没有了吗?” 那宫女就摇头! 我心中更是慌了,手都凉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脑袋中冒出了一个想法,拉着春喜道:“去!去找乐仁公主!让她带着何太医来!” 春喜懵了一下,随即迅速点头,便要让身旁的小宫女去,我拉着春喜道:“春喜,你去,无论如何都要让乐仁公主把何太医带来!” 在这宫中我并不认识什么人,唯一相熟的便只有一个乐仁公主了,且她的身边有医术高明的何太医。 虽然乐仁公主因为沈家跟我生了嫌隙,甚至说不愿意再见我,但是我知道乐仁公主秉性善良,我跟她又有些旧日的情分,她应该会来的! 如果乐仁公主真的不来,那我也没有办法了,难不成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我贴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人也开始有点发昏,宫女们一个个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拿着手巾给我擦汗的,还有给我递水的,但是都不顶用,我肚子阵阵的疼痛。 我心中对自己说道:江辰媛,你一定要挺住啊!要挺住!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太医就来了! 乐仁公主来的比我想象中的快,她面上有急色,见我如此并未对我说什么,我向她投去感谢的目光,她却避开了,只对已经上前给我诊脉的何太医说道:“好好给她瞧着!” 何太医给我号完脉之后便往我的嘴巴里塞了一粒药丸,那药丸苦涩无比,但是一吃下去,头脑就觉得清醒了很多。 “侧妃,我这就开方子去熬药。”说着何太医便提笔开方,自有伶俐的宫女去按着方子熬药去了。 “何太医……孩子有事吗?”我十分担忧,此刻只想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如何了。 何太医面色平和,说道:“侧妃放心,孩子无事,想来侧妃最近心中烦扰,今日是动了胎气了,并无大事,一会儿安胎药来了,喝下好生调养这,切莫再忧思忧虑了。” 我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但是仍旧不放心,又让何太医到我住的屋子里检查了一番,何太医说没有什么有毒的气味,我才放了心。 乐仁公主看着我,有些冷嘲地说道:“江辰媛,我劝你还是出宫回王府去吧!现在父皇病了,宫中可没人照看你!本公主可不是活菩萨,今日也是最后一次救你了!” 说完乐仁公主便带着何太医走了,何太医走前给我留下了一个方子,说道:“侧妃,你现在忧思过甚,若是再用不适可按照方子抓药来吃,一副即可。” 我在偏殿等着,晚上的时候,太后才回来,回来之后太后便也卧床不起了。 第二日,太后的身上也起了小水泡,整个长寿宫的人都慌了神,乱成了一团,急忙请了太医来诊治,太医诊治之下就说太后也被染了瘟疫。 敬和长公主片刻不离地守着太后,一时间长寿宫人心惶惶起来。 掌事的嬷嬷特意来同我说:“侧妃,太后娘娘现在染了瘟疫,照看不了你了,你再待在这长寿宫也是不安全,若是不小心也染上了可如何是好,太后让我领着你,先到别宫去住着,等太后娘娘好了,再接侧妃回来!” 我知道太后这是好心,是怕我也染上了瘟疫。 我一想自己现下留在宫中也是添乱,便跟着嬷嬷说不用安排别的宫殿了,回王府去住。 嬷嬷回了太后,传话说太后娘娘说了,这样也好,宫中如今有了瘟疫,也算不得安全,倒不如回王府去。 第二百五十章 神医药方 掌事嬷嬷给我背了马车,又亲自送我出了宫门,才折返回去。 我坐着马车出了皇宫途径京城闹事一看,才知道现下京城都乱了套了,街道上有众多乞讨之人,蓬头垢面的,像是从闹饥荒的地方逃奔而来的。 有士兵带着面纱维持着秩序,但是人太多了,避免不了的就发生摩擦,起了争执,再路过医馆门口,更是人堵得车几乎过不去。 马车在医馆门口停住了半个时辰,才一点点地行驶过去。 身后马蹄声嘈杂而来,我掀开马车后面的车帘子去看,就见赵洛铎领着士兵赶来,他也带着面纱此刻翻身下马,也不顾及传染瘟疫的风险,抱起地上一个哭闹的孩子,对着面前的人们说着什么。 从皇宫到王府本来不长的路程,今日却走了两个时辰。 重新回到宝香阁,我的屁股还没坐稳,江晨溪就来了,她的面色有些阴沉又有些得意,“妹妹回来了?” 我对着江晨溪施礼:“长姐。” 江晨溪看了看我,坐了下来,随后改了温柔地口气与刚才判若两人,说道:“听闻陛下和太后都染了瘟疫,妹妹回来也是对的。既然回来了,就在府中安心养胎吧,近来外面不太平,不要随意出去了。” 我没想到江晨溪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对着她说道:“是,长姐。” 江晨溪继续道:“近来王府也在施粥救济灾民,我免不了有很多事情要忙,顾不得你了,你缺什么少什么的,就让人去同我说。我若是没空帮着你,你就自己看着办就成了。” 我听着江晨溪的话,不免觉得她演戏的技巧真的越来越高了。 “行了,我也不同你说了,你坐马车一路回来,好好歇着吧!”说完江晨溪便起身走了。 江晨溪还真的是连日施粥救济灾民,并且还拿出了她自己的嫁妆购置药材给灾民们熬制预防瘟疫的汤药,甚至江晨溪自己站在一口大锅面前拿着长柄的勺子在熬着。 我站在王府门口看着,只听得那些灾民都赞叹江晨溪为‘女菩萨’。 我不知道这是江晨溪的本心,还是她在演戏。 从她曾经的所作所为,我不相信这是她的本心,但是现在赵洛俞不在,她演戏给谁看呢?观察几日之后,我便也想明白了。 我回府的第四日,意想不到的,顾辞吟回来了。 我见着他十分的开心,本想问他伤势如何,又怕他伤未治愈惹了他的痛处,只好忍下没问。 顾辞吟依旧是笑嘻嘻的,看上去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对着我说道:“徒儿,我给你一个领封拿赏的机会!” 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见顾辞吟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来,说道:“这上面的是一个方子,医治我的那位神医写的,可治现如今的瘟疫!” 我一听,也不免有些激动:“真的吗?” 顾辞吟点头,“那神医医术了得,自然是真的!” 我拿着拿药方,面上露出喜色道:“我立刻便拿着这药方进宫……”说到这,我又蹙眉,“现在皇帝和太后都染了瘟疫,这药方……” 我想着这药方该给何人呢?给赵洛铎? 我思来想去决定把这个药方给赵洛玉最为妥帖,便要出门去,顾辞吟看了看我,从我手中拿过药方,“算了,既然是给赵洛玉,我去便是了。你这身子也不方便。” 我点头,随即把方子抄录了一份,才让顾辞吟去给赵洛玉送去了。 京城中有很多染病之人,我想着要不要让人直接按着方子去抓药,然后直接熬好了分发下去。 稍作思考,我便做了决定,救人是事不宜迟的事情,早一刻,便可能会拯救更多的性命! 我把方子又抄录了一遍,随后拿上一份抄录的方子和两千五百两黄金去找江晨溪,因为现在府中的人手都在她那里帮着施粥布药,我便是想熬药一时间也找不来人,我自己肯定是做不了这事儿的。 我本想等着顾辞吟回来同他商量一番,但是等了一个时辰,这顾辞吟又是没回来,我心中着急,只好先去了。 江晨溪见了我的药方和那么多的黄金也十分的吃惊,我跟她简单说了一下,她便对我说道:“这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命人去办!不过,妹妹,你怀着孕,这些就交给我吧!你且去休息便是了。” 我是想跟着一起熬药施粥的,但是身子实在是扛不住,便只得回宝香阁去了。 等我从江晨溪那里回来,顾辞吟也回来了,他便问我去了哪里,我就同他说了一番。 顾辞吟听完就皱着眉,“她若是拿着药方害人,怎么办?” “害人?”我想了想,说道:“师父,你是怕她改变药方,害人,然后扣在我身上吗?” 顾辞吟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说道:“师父,我想江晨溪应该不会的。” 顾辞吟有些疑惑地看我,我便继续说道:“这几日我观察她了,她确实在做好事。虽然可能她不是真心的想做好事,但是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害人的。 她似乎很喜欢人们称赞她,现在人们便都叫她‘女菩萨’了。” 顾辞吟摇头不解道:“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道:“一开始我也想不太明白,不过这几日的观察,我倒是明白了一些。 江晨溪本就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在人们的心中,她就是仙女,而她要让这种仙女从高高在上变得平易近人,真正成为人们心中的神女。 现在我把药方给了她,其实是在帮她,所以她只会拼命地做好,而不会去害人的!我想,她这么做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 顾辞吟看我。 “她希望得到王爷的认可,自从她嫁入王府,王爷从来没有真正地认可过她是王妃,而现在,便是一个机会,即便现在王爷不在京城,但是只要她把事情做好了,王爷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顾辞吟用剑柄敲了敲我的头,“我本想着让你领封受赏呢,现下好了,跟你没关系了!” 我笑道:“师父,救人,不为领封受赏,不是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布局 顾辞吟愣了愣,随后一笑,:“呵呵,我倒是不如你的觉悟高了?” 我说道:“师父,若我说,这不是我的什么觉悟高不高的,只是我的心里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故作清高?” “这……”顾辞吟沉思了片刻,“为师到不会觉得你清高不清高的,为师觉得你傻,所以我倒是觉得你说的全然都是真的。” “呃,呵呵……那最好了。” “不过,徒儿啊!”顾辞吟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这江晨溪喜欢王爷,如今你将药方给了她,我还真是不信她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对你下手,换作是我,也定是要在这上面做文章的!” 顾辞吟说的不假,我道:“师父说的在理,不过,即便她有什么诡计,徒儿也自会化解。” “哦?”顾辞吟挑了挑眉毛,“怎的一段时日不见,徒儿看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我摇了摇头,“非是我看什么计谋之书,而是我这几日观察江晨溪,突然间就了解了她,从前我是不了解她的,以至于她做的甚多事情,我都是想不明白的。” 顾辞吟来了好奇,便道:“徒儿,且说来听听!” 春喜给我重新换上了热茶,我喝了一口,才道:“江晨溪她十分看重自己在他人面前的样子,换句话来说,她是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的。 人们都说她是京城第一的美人,她便给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感觉,行差踏错从来没有,举手投足都是名门千金该有的样子。 她喜欢京城第一美人的这个称呼,也在乎这个称呼。 江晨溪喜欢王爷,不屑成他的侧妃,但是她会不顾及名声成为他的正妃,让王爷不得不娶了她,可以说她聪明,不择手段,也可以说她愚蠢。不管是聪明还是愚蠢,她都成功了。 而且事后,人们也只当曾经的那件事是她跟王爷之间的风流韵事,她依旧是她的京城第一美人,还添了一个襄王妃的身份。 江晨溪不会像沈湘儿一样长枪直入的来陷害我,她会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放冷箭,譬如当初她给我下毒。面上儿,她是我的好姐姐,背地里却要取我的性命。 这样的人,比沈湘儿阴险一百倍,但是这样的人,她也不会做出明目张胆的坏事,她都是耍阴刀的那一个。 我之所以相信把药方给她,她也不会害人,是因为,这是她树立名声的大好机会,或许她的名声立了起来,又这么的能干,赵洛俞喜欢上她也说不定。” 顾辞吟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这都是徒儿你的猜测啊!” “哎……我挺着肚子,外面那么多人,我怎么去施粥布药啊,师父,我倒不是嫌弃累,也不是怕做什么,只是我真的不想让我的孩子有任何的闪失,所幸银钱药方都给她,我倒是省心了。” 前两次动了胎气,我便有些怕了,只想着自己要千万分小心才是。 “我看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你如何应对!”顾辞吟仍旧觉得我的做法不妥。 我道:“师父,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最可怕吗?” 顾辞吟想了一下,“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我摇头,“师父,装作不知吧?” “你且说,什么最可怕?”顾辞吟问我。 我放下茶杯,有些怅然道:“自是人心最可怕。” 顾辞吟的剑柄又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打你个脑瓢,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整日混想!” 他这一剑柄把我的思绪敲了个粉碎,一时间想说的话全给忘记了。 我皱着眉头,揉着脑袋说道:“师父,小心打傻了你的徒孙!” 顾辞吟站起身来,一拍屁股,“得,你现在娇贵的很,我敲一下脑壳都是不行了,为师走了!” “你去哪里?”我得问得明白他要去哪,免得再找他又找不见了! “我去看着那江晨溪,以防她动什么手脚!”顾辞吟说道。 顾辞吟刚准备出门的时候,我便想起了齐燕儿让我转交给顾辞吟的那封信还在我这里,便喊住了他,随后将齐燕儿交给我的信递给了他。 顾辞吟看着信,面上神色微妙,我端详起来倒是觉得他有些踌躇,便道:“师父?” 顾辞吟这才将目光从信件上移开,他并没有打开那封信,而是将信重新递给了我,道:“就当我没回来过吧!” 说罢,我来不及再追问什么,他就出去了。 “师父!”我叫了一声,顾辞吟也没再回来。 我看了看手中的信,皱着眉头,只能暂时先收着了。 我确实是没有料错,江晨溪并没有耍什么心机,她按着方子熬药,给那些染了病的人发了下去,三日后,便有了成效。 赵洛玉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皇帝太后服药之后,也大为好转,正在把方子分派下去,让太医院的,各大医馆的,都按照这个方子来熬药。 十日之后,瘟疫得到了控制,街头巷尾的开始有小孩子传颂江晨溪救苦救难的歌谣。 连带着传成了赵洛玉的药方都是江晨溪给的了。 京城第一美人终是成为了人们心中的神女。 赵洛玉便跑来问我,“这是怎么回事?这药方不是你给我的吗?” 我只道,自己身子不便,一切都是江晨溪做的。 赵洛玉点了点头,“我会跟父皇如实说明的。” 我笑了笑,“这……功劳不重要,你且说是你的便罢了!” 赵洛玉死脑筋自然是不肯答应,在他的脑子里,一便是一,二便是二。 赵洛玉走后,顾辞吟便道:“看来,还有一个为你邀功的,也不算浪费了我的好心!” 我便是有些不解,“明明是你的功劳,为何要给我呢?” 顾辞吟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救人,是为了领封受赏吗?” 我无语摇头,他竟是我用的话来回答我。 瘟疫眼瞧着便是要彻底的结束了,这日事儿也便来了。 宝香阁外面听得有丫鬟仆人叫嚷,我便跟让春喜前去看看,是发生了何事。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入局 我在屋中喝着安胎药,春喜便走了进来,“小姐,出事了。” “说来听听。” “有好多的人堵在了门口,说是大小姐给他们喝的药有问题!现如今都要个说法呢!” “有问题,还能在门口叫嚷?”这事儿倒是有趣起来了。 春喜继续道:“听来好像是疫症好了,但是腹泻不止,现在大小姐正查着是怎么回事呢!还说,只是在咱们王府领了药吃的人有这等情况,其他的倒是没有。” 我点了点头,“走吧,春喜,咱们去看看热闹。” 春喜蹙眉,“小姐,王府门口围满了人,现在去,万一刮了碰了怎么好?” “没事,春喜你先去把师父找来。” 我自然是不会自己傻呵呵地挺着肚子去了,还是得把顾辞吟找来,让他护着我。 顾辞吟到我面前还说呢,“徒儿,我就说吧,江晨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我笑了笑,“你怎就知道是她不放过这个机会,而不是我呢?” 顾辞吟有疑惑,我已经走出了屋子,他便也没时间来追问我了,只好跟着我出来。 一路到了王府的大门口,如春喜所言,已经围满了人,里三圈外三圈的,足足有几百人,幸好是有王府的侍卫拦着人群,不然就要冲到院子里了。 “襄王妃害人了啊!襄王妃害人了啊!” “大家快来看看啊!襄王妃害人不浅啊!” 有那撒泼的已经开始坐在地上打滚乱哭起来! 大人孩子的,哭叫声不断。 江晨溪站在众人前,正说道:“王府发出去的药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怎么没问题啊!在别处领药的人就不会腹泻!在你这领的个个喝了都腹泻不止!” “就是啊!” “还说什么济世活菩萨!我看就是个害人精吧!” “对!害人精吧!” 江晨溪满面的委屈,眼泪含在眼圈,道:“这药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真的不会有问题的!” 顾辞吟在我身边说道:“徒儿,原来你是让我看她的笑话来的啊?” 我摇了摇头。 顾辞吟又道:“我盯了她几天了,也没见着她在药中动什么手脚啊!” 我道:“师父,别急,且先看着吧,若是我猜测的不错,这事儿啊,一会儿就到我的头上了!” “哟,徒儿能掐会算了?”顾辞吟双臂抱剑,做出了看戏的样子。 “我这可是给她江晨溪立名的机会,她偏是不要,可就怪不得我了。”我用了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那边人们是越说越激动起来,越说越是愤怒,也不知道是谁就把一个烂白菜帮子朝着江晨溪就丢了过来。 我看着,不免也觉得有些心寒,江晨溪这十数日天天起早贪黑,又是熬粥又是熬药的,现在那些人的瘟疫好了,却因腹泻便这样‘围剿’江晨溪,全然忘记曾经领粥求药之恩了。 霞儿挡在了江晨溪的面前,那烂白菜帮子正好就砸了霞儿的脸上,不偏不倚! 霞儿大喊了一声:“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了!这些日子粥都白喝了?药也都白吃了吗?若非我们王妃,你们多少人是要饿死!要病死的!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拿这种丢西来丢我们王妃!” 围着的人沉默了下来,似乎是觉得刚才丢烂白菜帮子的有点过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谁知道你们是想救人还是害人啊!现在那有的人腹泻不止!起都起不来了!” 这一声结束,便有人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 霞儿大声道:“我家王妃并不是行医之人,方子怎么给她的,她就怎么按着方子熬药,如今累死累活了这么些日子,还要受你们的责骂!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们对得起吗!” 人群又沉默下来。 这个时候江晨溪擦了一下面上的泪水,道:“霞儿,别说了,诸位,哪些是有腹泻症状的,一会儿我自会再安排太医给大家诊治!” 人们便喊道:“这还差不多!” “对!快点!我都拉了一上午了!” 江晨溪便安慰众人道:“大家不要急,这就安排!” “王妃!话还没说明白呢!”霞儿大声道,“这药方是侧妃给你的,现在你挨了累,受了苦,如今出了事情,怎的又全要你来承担呢!” 下面的人听了,都不很明白,便也都看着霞儿。 霞儿像是豁出去了一半,大声道:“我就是替我们王妃不平!王妃日日熬粥熬药,人都瘦了一圈,你们都是亲眼看见的吧!” 人们议论纷纷,“是啊……襄王妃确实每日都亲自熬粥呢!” “是啊,我也天天看见她亲自熬粥呢!” “……每次我的药也都是王妃发给我的!” “我今天豁出去了!这药方是侧妃给我们王妃的!侧妃她自己不做这等辛苦事情,便把药方给了我们王妃!这是救人的事儿,我们王妃自然是应承了! 可是我现在怀疑,侧妃给我们王妃的药方跟给宫里的是不一样的!” “这怎么回事啊!” “就是啊!怎么回事啊!” 便有好信儿的大声地问道。 我见霞儿那样子,倒是十分的忠心为主。 “哟,徒儿,来了!” 我跟顾辞吟还有春喜站在大门后,静观着。 只听那霞儿继续说道:“诸位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我来给大家说说! 我们王妃是江尚书的嫡女,侧妃则是庶女,当年襄王求娶的便是我们王妃,可是侧妃她从中作梗,顶了我们王妃的位置嫁了过来! 也是上天有眼,王爷有眼,见嫁过来的是她,便只给了侧妃的位份!自此之后,侧妃就嫉恨上了!明里暗里的不知道怎么嘲讽我们王妃! 好在后来王爷同王妃再续前缘……诸位别嫌弃我啰嗦,我若是不把这前因后果说个明白,怕诸位后面就听不懂了!”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这是俗语了。 此时那些围观众人,有的我见都一脸的要跑茅房的样子,但是还忍着想听,可见真是看热闹比如厕还重要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长姐为何又害我? 我瞧着江晨溪一脸委屈的样子,就露出了嘲讽的笑。 春喜便在一旁问我,“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那霞儿说的都是什么胡话!你且让我上前去撕烂她的嘴巴!” 我止住春喜,“急什么,再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我倒是好奇霞儿还能编排出什么。 顾辞吟在我身旁道:“徒儿竟然不生气?我听着都要气诈肺腑了!” “这事情是我做的吗?”我问道。 顾辞吟跟春喜都是摇头。 “既然不是我做的,费口舌的也不是我,我为何要生气呢?若是我真的生了气,那不真是着了她的道儿了!” “徒儿,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如此聪明了?”顾辞吟一副对我刮目相看的样子。 “师父,我向来如此啊!”我笑了笑。 顾辞吟撇嘴一笑,转头继续看去。 此时那霞儿已经说了半天了,口水唾沫也不知道喷洒了多少。 我想到那日她跪着来求我救江晨溪的场景,心中不免有些唏嘘,当日那般的情真意切倒也不是装的,不然今天就演不了这么真的! 霞儿大声道:“侧妃把药方给我们王妃,就是要陷害我们王妃!她就是想让我们王妃身败名裂,自己好成为这襄王府的女主人!” “真是恶毒啊!”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啊!” 江晨溪则是制止道:“霞儿,休要再胡说!” 我看着江晨溪那一副虚伪的真模样,倒是有几分好笑起来。 她们都已经把话说得明白了,自然是该我登场了,“走吧,春喜,该咱们了!” 我扶着春喜一步一步地走出去,“长姐,今日劳累了,今天的事情,便交给我来处理吧。” 众人的目光便都向我投来,江晨溪一见我,连忙上前,“妹妹,你怀着孕呢,怎么就出来了,快回去!这里什么都没发生,我来解决便是!”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不干啊! 便嚷道:“你是不是那个侧妃啊!” “是不是你拿药害我们!” “就是,是不是你!” 霞儿憋着嘴巴,像是想要再说什么,被江晨溪瞪了一眼,才不说了,江晨溪作势便要搀扶着我回去,我却没动。 我大声道:“长姐,这药方是我给你的,如今出了问题,自然是要查明的。” 江晨溪这么一听,也是一愣,随后说道:“妹妹,这件事长姐来查,你有身子的人,若是动了胎气如何是好!” “就是她啊!就是她拿药方害咱们!” “真是个恶人!” “妹妹,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江晨溪看着我,满眼都是关切。 我却十分的冷漠,可能连笑都是冷笑着的,我在江晨溪的耳旁,用只有我跟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长姐,为何又要害我?” 江晨溪抬眼看我,一副完全没听懂我说什么的样子! 我知道江晨溪这是在装傻,便叹了一口气,对着人们说道:“诸位,我便是襄王的侧妃,江尚书家的庶女,面前这位襄王妃的庶妹!” 原本喧闹的人群,有片刻的安静,我继续说道:“药方,是我给的,我认,但是,我给王妃的药方和给宫中拿的药方是相同的!如今大家喝了药,瘟疫治好了,却出现了别的问题,这件事,自然是要查清楚!” “对!查清楚!” “查清楚!” 我转头去看江晨溪,“长姐,能把我给你的药方拿来吗?” 江晨溪微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媛媛,快回去吧,我这是为了你好!一会儿若是真查出了什么,你怎么办?受众人的唾骂吗?” 我挑了挑眉毛,江晨溪这是在告诉众人,就是我故意给了她错误的药方,为的就是陷害她,让她遭众人的唾骂! 我微微笑道:“我江辰媛没做过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承认的!长姐近来辛劳,我帮着长姐一同查明真相,有何不可?况且此事涉及我的名声。” 说话间,赵洛玉也赶到了,他带着侍卫,挤过人群,看见了我便道:“江侧妃,发生了什么?” 我见是赵洛玉,想着,这实在是天助我也,便道:“七殿下来的刚好,不知道是否带了当日我给你的药方?” 赵洛玉愣了愣,随即摇头,“并未携带。” 有捂着肚子的人就大声道:“我不管你们谁给的药方,谁熬的药,现在快点解决,老子再这么拉下去,命都要没了!” 我道:“只要把我给七殿下的药方拿出来和我跟王妃的药方做个对比,一样不一样,一看便知!” 我转头又道:“春喜,去请太医,旁边立刻设诊,咱们虽然要查明原因,但是也不能耽误了大家治病!” 下面便有人大喊道:“对!这样对!” 赵洛玉道:“这事我让人去办!”说着赵洛玉便吩咐下去了。 “长姐,还请拿出药方吧。”我看向江晨溪。 江晨溪蹙眉,十分温柔心疼地看着我,“媛媛,不要再倔强下去了,这对你没好处的!” “我知道长姐对我的关爱,但是长姐,你既然这么关爱我,就更应该帮着我查明这件事的真相才是!”我直盯盯地看着江晨溪,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只是叹了一口气。 “霞儿,去把药方拿来吧。”江晨溪吩咐道。 我对着赵洛玉恭敬道:“七殿下,若是方便,那药方……” 赵洛玉说道:“药方我已经是倒背如流,此刻便是写下来,也是可以的。” 如此更是好了,我让人准备了笔墨,赵洛玉便在王府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将药方给写了下来。 此时旁边已经设立了看诊的棚子,有那个肚子疼的不行的,便已经去排队看诊了。 我拿起赵洛玉写的方子,说道:“诸位,一会儿只要对比一下,就知道方子是否相同了!” 看热闹的纷纷点头。 很快,霞儿也将药方取来了。 霞儿拿着药方,当众展示出来,我也让春喜拿着赵洛玉默写下的药方,给在场的人看。 围着的众人,识字的少,便有的道:“这上面写的是啥!看不懂!” 另一个就嚷道:“这边的比那边的多了一行哎!” 第二百五十四章 揭开伪善之心 围观的人就喊道:“你还说你没害我们!这两个方子明显就是不一样的!” “就是!这边的怎么多了一味药!” “她就是想陷害王妃!恶毒啊!恶毒!” 赵洛玉完全不信,便也上前去看春喜和霞儿手中的两张药方,随后他就看向了我,一脸的不敢相信,又看了那药方好多遍。 江晨溪这个时候柔声道:“许是七殿下记错了也说不准呢!” 赵洛玉那个直脑筋直接来了一句:“我是不会记错的!” 他这句话一出口,无疑是坐实了我给江晨溪的药方是有问题的了! 人们的议论说和咒骂声瞬间就起来了,江晨溪拉着我便道:“妹妹,你先进去吧,我来处理!” 我看着江晨溪,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情真意切,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我疑惑! 赵洛玉看完两张药方,面上的表情十分的疑惑,他看向我,显然不敢相信两张药方是不一样的! 我提高了声音,问道:“长姐,这个真的是我给你的药方吗?” 江晨溪一脸的诧异,她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一般,“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议论的人们大喊道:“你还狡辩什么!来人啊!给我丢!” 便有烂白菜帮子,臭鸡蛋朝着我飞了过来,不过都被顾辞吟给挡掉了。 我又问了一遍江晨溪:“长姐,这个真的是我给你的拿的那个药方吗?” 江晨溪满脸的委屈掩饰不住,说道:“这个当然就是妹妹你给我的那个药方了!难道我还能作假不成吗?” 江晨溪真是打死都不认! 我大声地喊了一句:“江晨溪,你就是在作假!” 我这一声非常的大,还扔东西的人们也停了下来。 江晨溪流下委屈的泪水,她装的可真是可以,“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 我不去理她,对着一众人说道:“诸位,我当初给王妃的药方,同七殿下写的这个是一样的,至于王妃那药方上多的一味药,显然就是她后加上去的!” 江晨溪道:“分明是你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怎么能说是我后加的!妹妹,你怎么能这般诬陷我!” 我冷笑了一声,道:“有没有诬陷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拿过霞儿手中的药方,她还不愿意给我的样子,我一把夺了过来,我举着药方说道:“我抄录的时候,每一行,每一个字的间距,都是一样的,这张药方之上的最后一味药,不管是字与字之间的间距还是行与行之间的间距,与上面的都是不同的!七殿下最为公正,不防看一看!” 我将手中的药方重新递给了赵洛玉,他仔细地看了一遍,道:“确实是不同!” 江晨溪露出一脸不解的神色:“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 我看着她:“长姐,怎么回事,合该问你才是啊!药方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为何会多出一味药呢?” 江晨溪委屈着摇头,泫然落泪,“我……你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我怎么会知道多出一味药!” 此时霞儿说道:“侧妃!你好歹毒!你肯定早早的就设下这个陷阱,故意留了这一手!” 江晨溪生得一张人畜无害的绝美容颜,人们不自觉地便对她生有好感,偏巧我此刻面上半滴泪珠没有,不免就让人以为我是那个背后使坏的毒恶之人。 人群中便有人喊道:“谁知道是不是你早就设计好的啊!” “就是!” 江晨溪还在委屈道:“妹妹,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的,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越是这样,越是能搏得众人对她的好感。 我心中冷笑,江晨溪啊,你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若是按着原药方去做这施药的善事,自会收得美名,也会获得世人的赞许。 我怀着身孕,这些我并不看重,且都给了你,我也不在意。 然而,没想到,你还是贼心不死,要陷害我一次! 当初你害我险些痴傻,今日我便当众揭穿你的伪善之心!然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我高声道:“长姐,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善笔墨,若是我没记错,长姐用的墨,是——天山桥。” 所有的人似乎都不懂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继续道:“天山桥是长姐自行研制出来的墨,不与他人同用,只为自己怡情,此墨有奇香,遇水,香气更甚。” 说着,我示意春喜,春喜自然是懂我的意思,到一旁的支起的灶台边,端了一碗水来,我用手指轻点了一滴水,然后点在了那药方的最后一味药上。 “七殿下,请闻上一闻。” 江晨溪的面色有些发白,我不待她再辩解,对着众人说道:“今日之事,已然明了,我长姐自幼博学,也略同医理,许是觉得加入这一味药可以更添药效,不想连累了大家生出病祸来,我在这里,替长姐向大家赔罪了……” 我说完,便对着众人施礼,又接着道:“凡是有腹泻者,请到一旁看诊,也请诸位念在我长姐多日辛劳,熬粥熬药的份上,切莫怪罪于她了……” “不懂装什么嘛!” “就是!真是害人啊!” “自己乱加药惹了事了,还不敢承认,什么人啊!” “还京城第一美人呢,我看啊!真是空有一副皮囊!” “也别这么说,襄王妃亲历亲为熬了多日的粥呢!” “熬粥谁不会啊!我也会!” 我转头看向江晨溪,上前两步扶着她,她一脸的委屈,满脸的泪水,但是还是一副端庄温柔的样子,我道:“长姐,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却不想耽误了正事。” 江晨溪再看我的眼神,便有一丝怨恨,一闪即逝,她扭头再想去跟众人解释些什么,然而围着的人也都渐渐散了。 事情处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那些个肚子疼的拉肚子的早该忍不住了!此刻见终于事情明了,热闹完了,便已经撒腿跑了好些个,估计是直奔茅房去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善恶有报,迟早迟晚 “七殿下,我身子多有不便,长姐又劳累了多日,若是你方便,现在还请你多多帮着忙活一下!” 我想赵洛玉是不会拒绝我这个毫不过分的要求的。 果然,赵洛玉欣然答应了。 我这方去看江晨溪,走近她,就见江晨溪的眼中有隐忍的愤怒,但是在这王府大门她却不能发做,她声音颤抖,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委屈,她说道:“我早已经不用天山桥了!” 我笑了笑,轻声道:“长姐,你还不明白吗?今日,不管是谁来,谁闻,这墨,都是天山桥。” 江晨溪一脸的不敢置信:“你!媛媛,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我冷冷地说道:“长姐问我为什么要如此待你?长姐难道不该扪心自问一番,为何要如此待我吗?若非长姐陷害我,又怎会自食恶果呢! 我知道长姐已经不做天山桥了,可这在场的没人知道天山桥的味道,现在这纸上是什么味道,天山桥就是什么味道。” 我说着,便将那张药方撕掉了,然后顺手一松,一阵风吹过,便吹走了。 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做恶人了,原来看见自己的仇人怒视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心情竟然是这般舒畅! 不过,我想我并不算是个恶人,诸如我这般的人也都算不上是恶人了。 我从未想过主动害别人,可是并不代表,我一定要被别人去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老话了,在理。 江晨溪脸上有不敢相信的神情,我可以理解她,毕竟在她的印象之中,我是一个像乖乖的小白兔一样的人,是不会做出什么反抗的,但是江晨溪恐怕是忘记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江晨溪摇着头,像是不认识我一般,说道:“媛媛,你竟变得如此狠毒!” 我冷笑了一声,是对她的嘲笑,我道:“长姐若不狠毒,今日定能收获美名,天下人都会记得你的功德,长姐若不想着害我,这份功劳,妹妹我是拱手奉上的!可是长姐……你面若桃花,却心若蛇蝎,接连害我!我虽软弱,却也不是可欺之人!” 江晨溪声音颤抖,泪珠滚滚:“媛媛!你在胡说什么?我何曾害过你?便是今日之事,我也全然不知啊!你怎现在竟变得如此?” 江晨溪仍旧不肯摘下她虚假的面具,我道:“长姐,善恶到头终有报,迟早迟晚而已,回头吧,咱们还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我说完这句话,转身扶着春喜便进了王府,往宝香阁回了。 “徒儿,今日为师对你可真是刮目相啊!”顾辞吟笑吟吟地道。 春喜则是惊讶地问着我,“小姐,你早就知道大小姐要害你呀!那字的距离真的是一模一样,只有最后那多出来的一行不一样!还有,小姐,你怎么知道大小姐会用天山桥啊!万一她不用呢?” 我心中倒是并未有多少的开心,因为这其实并不是我心中最愿意看到的最后的结果。 我说道:“间距是我平时的习惯罢了,说每个字之间一毫不差那是不可能的,唬人的罢了!” 春喜和顾辞吟都是吃惊不小。 顾辞吟道:“唬人的,七殿下会看不出来?” 我笑了笑,“春喜不都看出来那间距不一样了吗?” 江晨溪并没有想到我会反将她一军,以为只要拿着药方出来,众人便都会以为我原给她的药方就是二十一味药了。 我又道:“其实,我也只是占了江晨溪轻敌的便宜罢了……” 这么多年,在江晨溪的印象之中,我应该就是一个软弱胆小又无能的庶妹,所以她根本不会想着我会反抗。 这也不能说她是轻敌了,毕竟当初沈湘儿用那么拙劣的计谋害我的时候,我都没想着反抗,还同是傻子一般让沈湘儿冤枉。 春喜有些得意的道:“小姐如此聪明,早该给大小姐她们一些颜色瞧瞧!” 我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春喜的话。 我并不喜欢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一旦如此,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便都是要思虑再三。 不仅仅是对自己,便是别人说的话,也要考虑上几遍,斟酌着是不是有什么其他隐藏的意思。 这样实在太繁琐,也太累了。 我承认,我是一个比较懒的人,我懒得去想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不过现在,赵洛俞不在,我又有了孩子,我必须要保护自己,这样才能保住我的孩子。 想着,我的手便在肚子上轻轻地抚了抚,笑容也平和了几分。 经由这么一件事,江晨溪的名声算了毁了大半。 流言这个东西实在是可怕,传着传着,也就变了样子。 一开始的时候,人们传的是江晨溪自诩聪明多加了一味药,后来不知是怎么的,就变成了这京城的瘟疫都是江晨溪搞出来的,为的便是施药救人博得贤良的名声。 事情传的很凶,越是没影儿的事情,越是传的有模有样的。 这几日竟然还有那胆子大的,包了粪便从王府的后门丢入,侍卫每每去抓,那丢粪的人跑的极快,竟然是没捉到。 江晨溪被气的生了病,我那个嫡亲的兄长担心,便来府上看望。我并未去见,如此关系也算了僵了九成九了。 我在宝香阁中,思虑着赵洛俞,又思虑着齐燕儿,两个人都在边疆,赵洛俞刚走不久,我倒是还不甚担忧,齐燕儿却依旧离京多日,连一封书信都未给我传来,我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什么事情都是往坏了想,说不定齐燕儿只是一时忘了而已。 齐燕儿让我转交给顾辞吟的信还在我的手中,我后来几次又跟顾辞吟提及了此事,但是每每一提到,顾辞吟便借口逃避了,一来二去,我便也知道了,他是不想要这封信的。 我自是搞不明白顾辞吟到底作何想法,若论当日我在望月遥旁听得他跟齐燕儿的对话,他应该心中也是有齐燕儿的,既有,为何又不接这信儿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贤王何事? 想来思去,仍是不懂,只觉得若是顾辞吟他自己不说,我恐怕今生不会懂。 也问了顾辞吟几次,但是他也都避而不答,只跟我闹哈哈,如此也便算了。 京城的瘟疫算是过去了,皇帝太后也好了起来,我在府中得到的消息是,因为赵洛铎此次应对灾民和瘟疫有功,皇帝封了赵洛铎为贤王。 赵洛玉也因呈递药方有功,被封了玉王。赵洛玉这个封号,皇帝显然是不怎么用心,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得到赏赐的还有襄王府,江晨溪因为施粥救人,皇帝赏了她不少的首饰,不过点了名论功的,只有我,因为赵洛玉如实的跟皇帝说了,那药方是我给他的。 皇帝也赏了我不少东西,我借着现下闹旱灾京城灾民未解决,便把皇帝赏给我的东西,好言说充当赈灾物资了。这本就是我内心真实所想。 如此一来,便闹出了有意思的事情。 没有日日熬粥的我倒成了人们口中的济世菩萨,日日熬粥的江晨溪现如今被骂得狗血喷头! 这事儿说来也怪她自己,谁让她心思不纯呢! 江晨溪这一病便是半月有余,我那个嫡母也时常来照顾,我便都是在我的宝香阁中,不去理会她们。 这日我突然想起,赵洛俞的生辰好像是过了,便同春喜聊了起来。 春喜道:“小姐,王爷的生辰是九月十三,如今已经十月十七了!” “他竟已走了快两个月了……”我喃喃地说道,“春喜,还没有王爷的信儿送回王府吗?” 春喜便是摇头,“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心中忧思无处排解起来。 此时,外面便有脚步之声,随即我便看见翠儿进来禀报:“侧妃,宫里来人了。” 我一愣,随即便站起身来迎接,来的是太后娘娘宫里的嬷嬷,说是太后已经大好了,念着我,让我进宫去陪着。 我不打算再进宫去住了,不过太后的好意我得当面去跟她道谢,再者她现在既然大好了,我也理应去看看她,毕竟太后对我是十分关照的。 想着,我便坐着马车,进了宫。 我刚入长寿宫的宫门,便听见了里面有哭泣之声,我看了看旁边的嬷嬷,嬷嬷也是一脸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嬷嬷引着我入了长寿宫,就见正是宁妃娘娘在对着太后哭诉,正说道:“太后……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太后皱着眉头,一脸愁容,“能怎么办!赶紧派人去找就是了!” 我见此情景便是有些愣住,想着或许我现在该退出去才是。 太后已经看见了我,招手让我过去,说道:“媛媛,你来了呀!” 我对着太后和宁妃施礼,宁妃娘娘擦了擦面上的勒痕,看着我道:“江侧妃啊,之前乐仁跟你最是要好了,你这两日可有见着她啊?” 听宁妃娘娘这么说,我便猜得可能是乐仁公主溜出宫去了,并且宁妃娘娘说这两日,看来乐仁公主已经出宫最少两日了。 我对着宁妃娘娘摇头道:“这两日乐仁公主并未去找过我。” 宁妃娘娘原本还有点希望,听我这么一说,哭声不免更甚了些,太后道:“宁妃,你也别哭了,乐仁真是太不懂事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京城乱成了什么样子了,她竟然还溜出宫去了!太不像话了!” 太后口中虽这么说着,但是我见她的面上也是焦急之色,毕竟乐仁公主也是太后最喜欢的孙女。 宁妃娘娘哭道:“太后,这件事我还没敢跟陛下说……陛下若是知道了,恐怕要大发雷霆……” “瞒是能瞒住的吗!尽快去跟皇帝禀报,让皇帝多多派人,这样才能尽快把乐仁给找回来!” 宁妃娘娘听太后这般说,思虑再三也觉得在理,便连忙施礼告退了,想来便是立即去找皇帝去了。 现在京城之中尚且有大量的难民,京城之外就更不必说了,乐仁公主在此刻出宫,确实危险,不过她到底为何出宫呢? 太后让我坐下来,便同我聊了起来,聊了没多久,太后又乏了,她道:“这次染病之后,身子总是犯困,孩子啊,你且在这里住下吧!” 太后如此我怎好叨扰,便随捏了个江晨溪卧病我需要料理王府的借口,太后听得如此,便也不再留我了。 我出长寿宫的时候,碰见了赵洛铎,看样子他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我从长寿宫里出,他往长寿宫里进,正是碰了个面对面。 自上次顾辞吟被赵洛铎关押之后,我便对这个人没任何好感了,且成了我的仇敌。 害我之仇,还有囚禁顾辞吟,对顾辞吟用酷刑之仇尚且未报呢!我自是没忘记,只是先前同赵洛俞一直未找到他的错处罢了! 如今赵洛俞出京,我又怀着孕,只得先放过他,待赵洛俞归来,这账还是要算的! 然此刻,碍着身份之别,又在这皇宫大内,我仍旧需要对着他施礼。 于是我便对着赵洛铎施礼,道:“贤王殿下。” 赵洛铎仍旧是温和道:“江侧妃,好久不见了!” 他见我倒是有几分的高兴之态。 我不准备同他再说什么,便又福了福,准备离去。 赵洛铎却拦下了我,“江侧妃……是来问皇祖母安的吗?” 我一顿,随即点了点头,面上挂上了我看不见,但是自认为温婉从容的笑,说道:“正是,贤王殿下也是吧?太后正在里面,此时进去刚好。” 赵洛铎点头道,“确是来个皇祖母问安的,不过我这几日,日日都来给皇祖母请安,倒是也不差今日这一日了,我送侧妃出宫吧。” 言罢赵洛铎同送我出宫的嬷嬷说了,示意由他送我出宫。 我想婉言拒绝,他却已将嬷嬷请走了。 赵洛铎面带笑意,一派真诚,又把嬷嬷请走,我便不好再回绝他,只得随着他走。 “实不相瞒,我是有件事,想问问侧妃。” 有事问我? 我倒是有几分好奇起来,赵洛铎要问我什么呢? 莫不是问我知道不知道他之前借着顾辞吟来毒害我腹中之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相思枫叶丹 我笑脸对赵洛铎,说道:“贤王殿下,请问。” 赵洛铎一笑,甚是温和,“我想问江侧妃,那药方是出自何人之手?如此神医,实在是不该埋没于世……” 原来赵洛铎是问这个。 我自是不能将药方的真实来历告诉他的,便道:“也是偶遇的,并未留下那神医姓名,他只将药方给了我,便离去了。” “竟是这样……”赵洛铎做出深思模样,看上去倒是像相信了我说的话。 我不再言其他,继续走路。 赵洛铎又道:“侧妃因何此次见我,生疏得很了?” 他这显然是明知故问了,我本想说:因何贤王殿下心中不清楚吗? 但是我并未这么说,此时我还是应装傻充愣才是,赵洛俞不在京中,赵洛铎若是对我使坏,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应付得来。 于是我装作不解道:“生疏?哪有啊!贤王殿下因何这般觉得?” 赵洛铎思考片刻,便说道:“恩……只是感觉罢了……是我多想了,江侧妃莫要见怪啊!”他露出了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三弟已经去边境有些日子了,近来倒是传了一些军情回来,说是战况吃紧啊……”赵洛铎面上有了些愁容,“只恨现在京中的事情未了,不然我定然要去帮着三弟!” 我听着心便提了起来,问道:“他什么时候传回的军情?” 赵洛铎看着我倒是有些吃惊,“江侧妃不知吗?”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于是我就摇头。 赵洛铎道:“这也难怪,军情嘛,自然是要呈给父皇的,不过三弟没写家书回王府吗?” 赵洛铎这显然又是在明知故问,我心中骂着他这个伪君子,真小人,但是面上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摇头。 赵洛铎安稳我说道:“许是前方战事吃紧,一时不想让你担忧。” 他这话说的,简直就是直白的告诉我战况很紧张。 “侧妃也不必担心了,只要三弟再传军情回来,我便向你报他的平安,如何?” 赵洛铎这么说,我倒是没有意料到。 我没有拒绝赵洛铎的这个提议,而是接受了,因为对我来说,能知道赵洛俞的安危,是一件好事。 言谈之间便已经到了宫门口,赵洛铎将我送上了马车。 赵洛铎倒是说话算话了,自这日开始,每隔半个月,便会来派人告诉我赵洛俞平安。 虽然没有收到赵洛俞的信,但是我的心也稍稍安定。 我知道赵洛铎给我报赵洛俞的平安都是真的,因为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朝廷一定会有大动作的。 这日,我搀扶着春喜在院子里走动,走到宝香阁门口的时候,就见远处霞儿引着一位容貌端正俊秀的公子朝着日月雅阁的方向去了。 那公子有几分面熟,想来我是在哪里见过了,稍稍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便想了起来。 那公子便是当日在荷香居的那位荷香居的老板了。 “荷香居的老板……”我口中念叨了一句。 春喜正扶着我,便道:“是呢,小姐,最近这荷香居的老板总来呢!” “总来?”我有了些许疑问。 春喜便点头,“是呢,下面人都说,这荷香居的金丝百鲫成了大小姐最爱吃的菜,现在大小姐是聘请着那荷香居的老板天天来给烧鱼吃呢!” “有趣……”江晨溪竟然是个贪嘴的人?我倒是不怎么相信,我随即对春喜说道:“盯着点儿日月雅阁吧,看看别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春喜自是明白我的意思,说道:“放心吧,小姐,我都知道呢!” 我点了点头。 在今年第一次飞雪的日子,我收到了赵洛俞的信。 春喜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双手捧着那信,高兴地喊道:“小姐!王爷的信!” 我一下次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扶着肚子道:“真的吗?” 春喜忙到我身边,把手中的信给我,“真的,小姐,你看!” 她把信给我之后,又连忙后退了几步,生怕寒气沾染了我。 我拿着信的手几乎有些发抖,脸上不自觉地笑了,我连忙把信拆开来看,又怕损坏了信奉,只得小心翼翼地拆来。 信上的文字不多,我反复看了多遍,将信捂在了胸口。 春喜在一旁也跟着我笑起来,“小姐,这下安心了吧!” 我点头,难掩面上的喜色,“安心了,王爷说不日便可归来了!” 春喜此时身上的寒气已经散去,她这才靠近扶着我坐下,“那真是太好了,王爷能在小姐生产之前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又把信看了数次,才重新将信收到了信封中,交给春喜道:“放到我枕下去!” 春喜笑嘻嘻地道:“这封信,小姐莫不是要日日夜夜没完没了地看了?” “死丫头!又滑舌!等常落回来了,我就把你嫁出去!”我瞪了春喜一眼,说道。 春喜的脸便是一红,娇嗔道:“小姐说什么呢!我要一辈子跟着小姐!什么嫁人不嫁人的!我才不要!” 我看着春喜脸红的样子,着实可爱,便顺着她说道:“行行行,不嫁最好了,就在我身边当一辈子老姑娘,陪着我,那也是不错!” “小姐!”春喜一跺脚,“我不帮你放信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收到赵洛俞的信,我的心情大好,春喜都说我晚饭的时候多吃了一碗呢,我倒是没觉得,满脑子都是想着那心中的两句诗,竟然不知道自己多吃了一碗。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辞信寄惦念。 胧月薄沙瀚海阔,思量波涛蓝,千里共缱绻。 “小姐,你都笑了一天了,现在啊,该睡了!”春喜给我掖着被角,她的面上也十分的开心。 我正欲跟春喜再嬉闹两句的时候,江晨溪来了,她直接推门而入,面色急切,直接进了我的内室,张口便问道:“媛媛,王爷可是来信了?是不是?” 春喜见江晨溪到来,十分的不快,她皱着眉头,将我扶着坐了起来,我起身下床,对着江晨溪施礼,“姐姐来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敢做不敢当? 江晨溪急切道:“媛媛,不必施礼,我想看王爷的信!” 她的面上都是急切的神情,我将信从枕头下拿出,随后递给了江晨溪。 她是襄王妃,自是有权力知道赵洛俞的近况,我亦是有私心,想气一气她,所幸便把信给她看了。 江晨溪的面容从刚一开始的急起,到刚开始看信时的喜悦激动,再到最后的心酸失落,只用了片刻的功夫。 我眼见着江晨溪的表情马上就要失控了,但是当她放下信的时候,她还是控制的很好。 她看完了信,将信归还了我,面上有难掩的落魄之色,却仍旧算得上温和,说道:“王爷不日便可回来,这是天大的喜事……”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江晨溪了,当初她已经同我挑明了,按说从那以后,她便没有必要再我的面前再做出虚假的样子了。 可是如今她依旧是做着这一套,不知是为何。 顿了顿,江晨溪示意丫鬟们退下。 春喜站在我的身边没动,江晨溪也没说什么,等其他的丫鬟出去之后,她突然问道:“媛媛,你爱王爷吗?” 我没想到江晨溪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有几分意外。 江晨溪看着我,眼中不掩悲伤,“王爷……怕是爱上你了。” “你之前说过,你并不爱王爷,那现在呢?你爱吗?”江晨溪追问道。 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心头隐隐地有些疼痛起来。 “呵……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江晨溪扬起了头,有些高傲地看着我,“从现在开始,我对你,没有半分的姐妹情意。” 我觉得江晨溪说的话十分的可笑,“长姐,长姐今日之前对我便是有情义的吗?” “自然!你是我的妹妹!”江晨溪回答的肯定。 “再远之前的事情,我不提了,就说药方,长姐,你让霞儿当众陷害我,这……就是你对我的姐妹情谊吗?” 江晨溪躲开了我的目光,她说道:“那药方不是我改的!” “你撒谎!”我大声地说道:“江晨溪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如果不是你,霞儿会说那样的话吗!” 江晨溪再转过头来看着我的时候,她的双眼有些发红,“我说了,不是我!永远都不会是我,做的!” 这次,江晨溪直视着我的眼睛,我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错怪了她! 但是片刻之后,我就清醒过来,那就是她做的!只是她不承认! 我冷笑了起来,“敢做不敢当?” 江晨溪转过了身子,“媛媛,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妹妹了,我不会再护着你。” “呵呵……”我冷笑起来,江晨溪这话说的真是搞笑! 滑天下之大稽! 她护着我?她什么时候护着我? 她不害我,我都要烧高香了!还护着我?可笑!真是可笑! 江晨溪款步地走到门口,随后打开了房门,外面的冷风瞬间就吹进了屋子,春喜赶忙拿了斗篷给我披上。江晨溪在门口站了片刻,才离去了。 江晨溪离去之后,春喜连忙把门关上,然后给我倒了热水,“小姐,快上床,冷了吧!” 我摇了摇头,眼圈又有些红了,“春喜,你说她说的话是不是很好笑?” 春喜给我盖好被子,“小姐,大小姐就是睁眼说瞎话呢!我是半点没看出来她说的那些哪句是真的!” 我眼圈虽红,却笑着看了看春喜,“罢了,睡觉吧!” 我不想再为我跟江晨溪的姐妹之情落泪了,我至始至终,都不应该相信她。 我原以为江晨溪知道了我对赵洛俞的心意,又看了那封信之后会想什么法子对付我,但是并没有,她还是当她的襄王正妃,我当我的侧妃,她不来我这儿,我也不去她那。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眼不见,心不烦,互不干扰。 顾辞吟在第二个飘雪的日子也离开了京城,他跟我说他要去帮赵洛俞。 我送他出城,又问了他一遍要不要看齐燕儿给他的信,我已经把信带在了身上,正准备掏出来的时候,他却按住了我的手。 顾辞吟跟我说:“你只当我从未回过京城,亦不知道这封信就是了。” 我想追问一句为什么,他已经拍马走了。 齐燕儿一直都没有消息,我派人去齐府问过,府中的管家也是摇头,不过管家倒是不担心,只说:“我家老爷公子小姐,个个都是武功了得,想来啊,只是一时忙着呢!等有了消息,我便去告诉侧妃!” 我看着顾辞吟的马儿跑远了,才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现如今京中的难民大部分已经得到了安置,京城正在重新回到当初那个繁华热闹的样子。 我坐在车中,突然想吃荷香居的鱼来,便问春喜:“之前让你盯着日月雅阁,你盯着了吗?” 春喜道:“盯着了,小姐,大小姐确实是爱吃荷香居的鱼,隔三差五的让那荷香居的老板去府中做。” “咱们也去荷香居吧。”我说道,不知为何,此刻就是想吃鱼了。 马车拐了方向,便冲着荷香居去了。 到了地方,下了车,进入荷香居,便有伙计热情迎接,因为不是吃饭的时间,最近又闹饥荒又闹瘟疫的,荷香居一楼只见零星一两桌客人。 我跟伙计说要了一个包间,伙计便热情地引着我上楼。 “这边请!”说着伙计就帮着我推开了包间的门,我抬眼一看,里面有个人啊! 伙计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屋子里还有个人在窗边站着呢! 站在包间窗边赏花的是一位老者,头发胡子全部都花白了,见有人近来,便扭头来看。 我与这老者便是四目相对,老者的面色就是微微一变,像是惊讶! 伙计这个时候笑呵呵地道:“哟,老爷子,你怎么在这儿啊!” 那老者捋了一把胡子,也是呵呵一笑,“啊……这个房间观花的位置不错,我便在这了。” 伙计这个时候对着我说道:“这位夫人……要么……你看,咱们换一间成吗?” 第二百五十九章 生死不明 这等事情,我是不会争的,便点头,随后又对着那老者笑了笑,便跟着伙计换了隔壁的房间。 已是冬月飞雪的季节,刚那老人家竟还说赏花? 我心中好奇,便也走至窗边去观。 盛夏时节,这外面池塘上尽是荷花,如今冬季了,荷花自然是没有了,不过这店家的老板竟然别出心裁的在池塘边的枯树之上挂了许多的五颜六色的绢花,倒是别有一番美意。 绢花到底不如真花,我稍看了一会儿也就觉得无趣了,不知那位老者因何觉得有趣好看,竟然还挑了屋子来看。 观刚才伙计对那老人家的态度,那老者倒像是这里的常客了。 菜已点下,我坐了下来,春喜把窗户关上了一半,只留下了方便我向外看的另一半,以免外面的凉气太盛害我染风寒。 吃过了金丝百鲫,我便从荷香居出来,春喜拉着我的胳膊道:“小姐,你看,那不是大小姐的马车?” 我转头去看,果真便是江晨溪的马车停在不远处,我又回头看了看这荷香居,江晨溪竟这般爱吃这里的菜吗? 原本赵洛俞信上跟我说的是不日便归,但是到了年下的时候,赵洛铎派人来告诉我,赵洛俞深陷敌军包围,生死未卜。 这个消息犹五雷轰顶一般,我端在手里的茶杯瞬间便落在了地上,是摔了一个粉碎。 我抓着那来报信儿的人几乎是吼一般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报信儿的人见我如此疯魔,也是吓住了,哆嗦着道:“襄王……襄王殿下被敌军包围在旅峰山,生死……生死不明……” 我身子一晃,耳边一阵的轰鸣! 只听得春喜地叫喊声:“小姐!” 我勉强被春喜扶着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我心中并不相信赵洛铎给我的这个消息是真的,我问春喜:“这一定是赵洛铎骗我的对不对?” “小姐说的是……这一定不是真的!” “赵洛铎之前便要害过我腹中的孩子,他一定还想打击我,让我保不住孩子,对不对?”我现在需要一个肯定,只要一个肯定! 我坐立难安,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要进宫,我要见皇帝,我要知道这消息的真假!”我站起来就往外走! 春喜连忙跟在我的身后,披了一件斗篷在我的身上,“小姐,你慢些!”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宫门,然我只是一个侧妃,又无召,被御林军拦在了宫门外。 正值不知如何之际,只听身后有人喊我,“江侧妃?” 我回头,便见赵洛玉。 我见到他心中一喜,也顾不得施礼,上前便问道:“玉王殿下,你可知辽城战况如何?” 赵洛玉的面色就是一僵,随后说道:“辽城战事平稳,之前三哥说快回来了,不过,又出了些小的状况,可能会拖延些日子。” 赵洛玉眼神躲闪,他向来是个耿直刻板之人,如今撒谎一眼就被我看穿,我抓着赵洛玉的胳膊道:“七殿下,你要跟我说实话!” 赵洛玉还是那一套说辞,但是他的双眼始终都不敢与我对视! 我见他不说实话,便让他带我入宫去见陛下,他虽是同意了,但是我们两个都被拦在了殿外。 刘公公说的是,皇帝病卧在床,一切事务都交给了现如今最为年长的贤王赵洛铎来处理。 此刻正巧赵洛铎从殿中出来,见了我跟赵洛玉面上稍稍惊讶,道:“七弟?江侧妃?” 我直接问赵洛铎道:“贤王殿下,辽城战事到底如何?” 赵洛铎看了看赵洛玉,随后双眉紧锁,正欲开口,赵洛玉先赵洛铎一步说道:“江侧妃,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辽城战事平稳……” 赵洛铎叹声道:“七弟,你向来是不会撒谎之人,如今为何要骗她呢!我已将三弟被困生死不明的消息告诉江侧妃了……” 赵洛铎这话一说完,我的头就晕眩起来,指尖冰凉,再也站不住了,赵洛玉扶住了我,他怒道:“二哥!” “看江侧妃的样子,像是不舒服,来人,快去宣太医来了!” 赵洛铎果然是毒辣心思,我见他嘴角那抹冷笑,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安了让我滑胎的心思! 从赵洛铎提出要每半个月来向我报告边境之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断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手紧紧地拉着赵洛玉的胳膊,说道:“回府!送我回襄王府!” 赵洛玉惊慌地看着我道:“你……你这个样子!” “我没事!”我咬着牙,扶着赵洛玉转身便走。 身后的赵洛铎道:“来人,江侧妃身子不方便,去备个轿子来!” 赵洛玉扶着我走了一段,随后见我实在是要撑不住,他直接把我抱了起来,“江侧妃,得罪了,只是你再走下去,我怕你是要出事情了!” 我头昏目眩,四肢早已没了力气,“谢……玉王殿下……我还有 一事相求……” 我不信赵洛俞生死不明,我要去找他,活,我要见他的人,便是死,我也要见他的尸身! 赵洛玉严词拒绝了我的请求,“从这到辽城,快马加鞭便要半个月,你挺着个肚子,如何去得?这件事我是不会帮你的,也不会让你去的,便是为了三哥,为了我这未出世的侄儿!” 我在王府中无神地修养了三日,一直没怎么说话。 春喜很是担忧,因为这次我没有哭,只是坐在床上不言语。 春喜怕我出什么事情,总是会找些话来跟我说,我看着春喜那红红的眼圈,就知道,她心里也肯定难受极了,但是她还要劝慰我。 “春喜,咱们去辽城。”我说道。 春喜先是一惊,随后便道:“小姐,你不能去!王爷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我坚定道:“我心意已决,若是让我在这里苦等,我怕是会疯,会死的!”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娘要去找你的爹爹,你也会同意的,对吧? 顿了片刻,我又道:“春喜……我一定要去,我不想在这里有一天……等来的是……是赵洛俞的……”我没说下去了。 第二百六十章 千里奔赴 我不想有一天等来的是赵洛俞的尸体…… 我一定要去见他,便是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便是在千里之外的辽城,便是再远,我也要去! 春喜劝说了我很久,她担心我,但是我意已决,只命她去准备车马,明日便启程,春喜见拦我不住,也只得去安排了。 第二日,出府门的时候,荷香居的老板正进入王府,他见我对我施礼,我匆忙而过,只敷衍了事了一番。 我带了春喜,外加一个车夫,四个侍卫,让侍卫们换作寻常衣衫,以免引人注目,马车亦是寻常马车,就这样便出发了。 开始的时候,我让车夫快马疾驰,但是马车实在是颠簸,没办法只能是放缓了速度,如此一来,我算着恐怕要近二十日才能到达辽城了。 行到第十六日的时候,我便染了风寒,偏又到了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所在。 春喜给我盖上了厚厚的毯子,但是我还是冷得不行,只得靠在春喜的怀里。 她打开水囊,想给我喝口水,但是由于越是往辽城行进,越是严寒,里面的水竟然都冻成了冰,一时间,根本无法入口。 我看着春喜把水囊放进了衣衫中,她嘶了一口气。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渴……”我道。 “小姐,一会儿就化了,就能喝了,没事!” 随即春喜又对外面的侍卫道:“前方可有人家!” 外面传来声音:“喜姑娘,刚见前面不远处便有一小村落,很快就到了!” 我伸手,从春喜的衣襟里扯出凉冰冰的水袋:“等到了村子,讨口水喝,借宿一晚,不必捂着它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便到了村口,我掀开车帘看了看,村子一溜的茅草房,大致五六户人家,有一家的烟囱里倒是升起了炊烟。 于是我们便到了那升炊烟的农户门口。 侍卫前去叫门,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一女子的声音,那女子嗓门很大,嚷道:“谁啊!你们?” 侍卫跟那女子说借宿一晚,并给了女子些银子,女子倒是笑着同意了。 春喜这便扶着我下了车,那夫人见了我皱眉关切道:“这大冷天的,挺着个大肚子,快快进来!” 农户家一个小院,三间茅草房,正中屋子门口还个八九岁小女孩子扒着门在看,那妇人冲着孩子嚷道:“快进去烧水去!” 女孩子转身进去了,妇人对我道:“我闺女……不懂事的很!” 我微微笑道:“打扰你们了。” “哟,夫人,你这哪里是打扰啊,你这不是给我送钱来了吗?”妇人大笑着说道,“我瞧着你这病恹恹的,是不是冻着了?” 我点头,“染了些风寒。” “一会儿啊,我给你熬碗姜汤,一碗下去,保准就好了!” 说话间,已经进了屋子,把我让到了炕上,火炕烧的十分热乎,一坐上去,身子暖和了许多。 我便问那妇人可还有其他的房间,让我那几个随从也歇息歇息,再给准备些饭菜,我都是给钱的。 那妇人一听还有银子,自然乐不得的就去了。 春喜端了一碗热水给我,“小姐,喝来暖暖身子吧!” 这热水是那小女孩烧的,她烧完了热水便站在屋子的门口,怯生生地往里看我,我对着她笑了笑,她便又跑开了。 我坐在热炕上,想着,再有四日,便到了,赵洛俞,也不知道你现在突围没有…… 那妇人十分的热情,但是并没有与她闲谈的兴致,晚饭之后她见我不怎么说话,便也不自讨没趣了,只把她们平日住的屋子让给我跟春喜来住,她领着孩子去偏房了。 舟车劳顿,我很快就睡去了,本想着一觉睡到天亮,继续赶路,哪里知道自己竟然是住进了贼窝。 半夜的时候,春喜就摇晃我,把我给摇醒了。 我刚准备问春喜怎么了,春喜就把我的嘴巴给堵上了,随后借着夜光,我见春喜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点了点头,春喜才松开了捂着我嘴巴的手,小声地伏在我耳边说道:“小姐,我刚才如厕去,听见那妇人和她男人说,要把咱们都给解决了!” 我顿时惊起,想着,这家人莫不是要杀人劫财不成? 我小声道:“咱们人多,倒是也不怕他们!” 此时,房门咯吱地一声,就开了。 半夜不敲门而入,不是偷盗就是打劫! 春喜将我护在后面,我示意春喜别怕,大声道:“什么人!” 走步声音稍稍停了片刻,随后外面便有叫嚷打斗的声音! 接着便是我的侍卫在外面大声喊道:“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我应了一声。 随后就听见进了我这屋子的人又跑了出去,但是好像是一出去就被我的侍卫给捉住了!外面传来一声声孩子的叫喊声!像是那个小女孩儿。 我连忙让春喜点了灯,穿好了衣服,随后让外面的人进来。 我那四个侍卫两个穿戴整齐,两个穿着单衣,车夫睡眼朦胧的也站在一旁。 两个侍卫,分别按着那妇人和她男人,还一个穿单衣的侍卫拎着那小女孩。 此时侍卫把人按着跪在地上,对我道:“夫人,这两个人欲杀人劫财!” 妇人和她男人见此,都跪地求饶:“没有啊!我们没有想杀人啊!只是想……想偷拿点钱!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我们是一时被财迷心窍了,才想着做这等勾当啊……夫人饶命啊!” 那小女孩儿也是哭成一团,瑟缩地靠在那妇人的怀里。 我沉着声音说道:“我借宿在此,不想你二人竟有如此祸心,便是杀了也不为过了!” 男人有些木讷,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那农妇哭求道:“夫人啊……都怪我一时财迷心窍了……但是我的确没想着杀人……就想着偷点银钱出来……” 春喜大声道:“你还撒谎!你跟他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那妇人一愣,随即就扇了她自己一个耳光,“都怪我这臭嘴啊!夫人饶了我们吧……今年收成是一点儿都没有,要不是我家还有点儿去年的余粮,都活不下去了……你看看这一个村儿的……如今就剩下我们一家了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日日夜夜地想念 “悲惨,便是你们作恶的理由吗?”我看着那妇人说道,“你女儿尚且年幼,见你们夫妇如此,将来她会如何呢?可会以此为荣?可会效仿?” 那妇人看了看我,低下头去。 “罢了……”我一摆手,“且放了他们吧。” 侍卫一愣,一人便道:“夫人如此,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劫财的气焰!” “谁愿意天生做恶事呢?凡是皆有因由,此地又无县衙,又无村官,莫不成我杀了他们吗?”我摇了摇头,无心再处理这事了,只让侍卫将人压下去,明日离去多给些钱就是了。 那妇人和她男人感激涕零,男人小声埋怨那妇人:“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春喜也道:“小姐,他们刚才可是要杀咱们啊!就这么饶过了吗?” 我摇头道:“她既说是只想偷,不想杀人,我便信她一次,又何妨呢?” 第二日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一家人千恩万谢。 再次上路之后,我便问那四个侍卫,“不是让你们都休息了吗?怎么还有两个站岗的?” 一侍卫便道:“夫人,我们自己商量的,轮着站岗,就是怕出事!嘿!” 我道:“多亏了你们机敏了,等回了京城,个个有赏!” 这一走,又是三天,日夜兼程的没再停了,第四天的早上,终于是到了辽城。 吊桥高悬,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士兵一见了我们,便高声道:“什么人!” 侍卫上前对答,“我们是襄王府的人,快开城门!” 我掀开车帘向城墙上看去,只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竟是秦斯昂! 秦斯昂也看见了我,随即下令放下吊桥,很快秦斯昂便到了城门口来接我,他一见了我便道:“江侧妃!你怎么来了?” 我没心思先跟他解释这些了,便急切问道:“王爷呢?王爷被困可突围出来了吗?” 秦斯昂一愣,随即就笑了,“侧妃放心,王爷此刻正在城中!我这便带你去见他!” 我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跟随秦斯昂进入城中。 城中很多房屋倒塌,尚未来得及重新修建。有一些零星摆摊卖货的小贩,有一句没一句的吆喝着,来往行人面上都是愁容之色,想来接连的战火煎熬了心力。 早有士兵快马去报了赵洛俞我来的消息,所以未等我到将军府的时候,赵洛俞已经骑着马接了过来。 只听外面一阵马嘶,我连忙掀起车帘,赵洛俞已经翻身下马,唤了一声:“媛媛!” “阿俞——” 赵洛俞一身盔甲,三步并成两步直接到了马车近前,我欲下车却被他阻拦,“坐着!坐着!” 赵洛俞面上又是笑又是眼圈发红,站在马车前拉着我的手看了半天,又摸了摸我的肚子,最后竟是吐出了一句埋怨的话:“这么远!你怎么来了!” 我破涕为笑,想说什么,那边的秦斯昂便道:“王爷,外面冷,先回去再说吧!” 赵洛俞连连点头,随即让春喜扶着我赶紧坐进去,他把车帘放好,重新骑马去了。 见了赵洛俞,我的心是彻底地放了下来,心中说不上的开心,等到了地方,赵洛俞把我从马车上给抱下来,一路抱着我进去,一边走一边埋怨我,“这么大肚子了,跑这么远做什么!” 我勾着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地说道:“我担心你……” “担心我,也不能跑这么远啊!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我这不是没出事嘛……” “等出事了还能行?”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 进了屋子了,赵洛俞轻轻地把我放了下来,又把我搂进怀里,摸着我的头,柔声地说道:“媛媛,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我以为你出事了,我实在是在京城等不下去了,便来了……” “对不起,媛媛,对不起……”赵洛俞双手托着我的脸,眼圈红了又红,嘴角却是笑了又笑,啪唧啪唧地在我脸上亲了好几口! 亲完了又抱着我,“我也好想你……媛媛……日日夜夜地都想……” 我拍了他一下,嗔道:“想你个大头鬼,这么久了,就写了一封信!” “我以后,半个月就写一封,好吗?不,我三天就写一封!一天一封!好不好!” “算了吧,你是来打仗还是来写情书的!还一天一封!” 赵洛俞又亲了我好几下,才撒娇一般地说道:“敌军有个大将,叫白天源,骁勇善战不说,还精通兵法,可谓有勇有谋,用兵如神,我几次败在他手下,若非如此,定要天天给你写信了!” “这么说,我要怪那白天源了?” 赵洛俞又在我的鼻尖上亲了一下,“不然,我怎么舍得让你苦等我呢!” “好了,我不怪你的!”我去看赵洛俞,他原本是白皙的面庞,如今被这辽城的风沙吹的有些黝黑了,胡须也从下巴处冒出了几根,看上去竟是比先前年长了些许。 赵洛俞见我盯着他,便道,“怎么了?” 我扯了扯他的胡子,“看来真是要当爹的人了,连胡子都有了!” 赵洛俞也笑了,随即弯下腰把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去听,听了半天,一脸欣喜地说道:“在动呢!” “王爷——报!”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赵洛俞站起了身子,粥了粥眉,“进来!” 那士兵进来弯身道:“敌军有一骑骑兵朝着城南来了!十殿下让我火速来寻你过去!” 赵洛俞让那士兵退了下去,随后对我说道:“媛媛,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先在这里歇下,等我回来。” 我点了点头,赵洛俞又抱了抱我,摸了两下我的肚子,转身出去了。 秦斯昂给我安排了一个管事儿的仆人,让我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这人来说,随后他也匆匆离去了。 我在赵洛俞的房中睡了一会儿,自觉没睡多久,睁眼确是黑了天,竟然睡了一整日。 唤春喜来问,才知赵洛俞到现在还没回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依人的小鸟 我有些担心起来,但是城中平静,并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告诉自己不要乱想。 春喜给我端来了饭菜,让我吃一点,我便想等赵洛俞回来一起吃,春喜就说:“小姐,你睡了一天,这一天都没吃了,先吃点垫着,等王爷回来了,再吃嘛!” 春喜说的在离,我也早就饿了,便吃了一些。 刚放下筷子,只听外面一声巨响!随即远处便是燃起了火光! 接着,便是震耳的厮杀之声,铺天盖地地传来!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春喜扶着我出了房门,便问外面的侍卫这是怎么了! 只见侍卫面无波澜地说道:“放心吧,这都半个月了,天天晚上都是如此……” 我听得不明白,就问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天天都这么打吗? 那侍卫就说:“这齐国人,天天来偷城!连着来半个月了,今天攻东面,明天攻北面,后天攻南面的……没个准头,我们都习惯了!估摸着,等打到四更天,就结束了!” 侍卫说的毫不在乎,同我说不必理会,回去安心睡觉便是了。 我听得将信将疑,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但是还是听着那远处传来的嘶杀之声,看着那火光照红的天边,心说,这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还真如那侍卫所说,等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果然厮杀声渐渐地消退了。 快五更天的时候,赵洛俞才回来,他见我还坐着并未休息,连忙道:“你怎么不睡啊?” 我起身迎他,“外面喊杀声那么吓人,我担心你,便睡不着。” 赵洛俞拉着我到床边,帮着我宽衣,温声说道:“媛媛,不必担忧,这辽城我已经做了全面的部署,齐人是攻不进来的,我也不会有事的!” 我思及那侍卫跟我说的话,不免出口提醒道:“我今日听说了,齐人已经连着半个月晚上攻城了。” 赵洛俞点头。 我继续道:“许是我想得多些,总之事出反常必有古怪,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了!” 赵洛俞帮着我盖好了被子,才开始脱他自己的盔甲,道:“我的媛媛竟看出了敌人的计谋,看来这白天源是遇到了对手了!” 我一听,笑了起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已知赵洛俞对这件事有了提防,便不再多言其他。 赵洛俞把盔甲挂在一旁,“哪里是开玩笑,我的媛媛本来就是最聪明的!” 他到床边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也是最美的!” 我懒得去瞪他了,不过他脱完衣服,却是不上床睡觉,我不解他干嘛。 他走到门前,对着外面的人侍卫说道:“打盆热水来!” 赵洛俞洗漱了一番,才上了床铺,搂着我轻声说道:“媛媛……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故作不知。 赵洛俞在我的脸上亲了亲,方道:“我来之前,想着家国天下,我来之后,竟后悔了,只想着你,我只想你在一起,这纷繁乱世我竟然都不想管了……” 顿了顿,赵洛俞继续道:“你会笑话我吗?会觉得我是一个没有担当,竟然想临阵脱逃的男人吗?” 我抬起脸去看他,抬起的一瞬间,他又亲了我数下,说道:“此时此刻,这样抱着你,才是我最想拥有的……” 说着,他的吻便霸道了起来,竟然我几个瞬间无法呼吸……唇齿相依,我的身子便软了三分。 亲昵了半晌,他把头埋在了我的颈间,手掌在我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媛媛,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思念一个人,以前我不懂什么是相思病,如今自己却得了……” 我心中暖暖地,手放在了他的头上,摸了摸他的头,“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想你,但是我心里不希望你来……一是路途遥远,你一路奔波,辛苦不说,出事怎么办?二是我在这里,忙着军务,照顾不到你,且这里成天喊打喊杀……” “好了……”我揪了揪赵洛俞的耳朵,“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起来了?” 赵洛俞抱着我,竟有些撒娇地道:“因为你是我心爱的人,我考虑的便多了起来……” “那我且来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心里有我的?”我便是随口一问罢了。 赵洛俞沉思了片刻,说道:“若说真正开始心里有你的话……”赵洛俞沉思了片刻,仍未回答。 我便说道:“竟是将此都给忘了!” 他立马道:“没有忘!我只是在想,若我说初见之时,你会信吗?” “初见?”我想了想第一次见赵洛俞的场景,应该是成婚第二日我去拜见当时的王妃齐燕儿,赵洛俞去带走沈湘儿的时候吧? “我怎么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啊!”我能确定,当时赵洛俞确实是连看我都没有看我,也是从那以后,我就在宝香阁被冷落了一年之久。 赵洛俞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看了,只是你没注意罢了!” “是吗?”我可不信! 赵洛俞不给我追问的机会,便是问我道:“媛媛,你是什么时候心里有我的?” 赵洛俞说着便已经把头从我的颈间抬了起来,倒是把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瞬间我成了依人的小鸟了。 “这个……”这个问题,着实有点让我犯难?难道我要告诉赵洛俞:我是在你来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爱上你的? 我可不能这么说! 思来想去,我便是跟赵洛俞说了同样的话,“自然也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了!” 赵洛俞眼中闪着光,有一丝惊喜,“真的吗?” 我点头,心说赵洛俞竟这么好骗了? 他又狠狠地亲了我一口,我今日着实是被亲的多了,就皱着眉看他,他脸上得意的笑了,“你夫君我是京城十大美男之一,你对我一见钟情,也是理所当然啊……” 我也不好笑他,只说:“是啊,是啊……” 聊到天都快亮了,我刚睡着,也不知道赵洛俞睡着了没有,外面报事的又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未长大的乐仁 “王爷!急报!”外面的人喊道。 赵洛俞见我也睁开了眼,轻声地对我说道:“媛媛,你先睡,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我点了点头,赵洛俞又在我的额头之上亲吻了一下,才起身下了床。 他将衣服穿好,反复在我的额头之上亲了几下,才不舍地推门出去了。 我合上眼睛,嘴角不自觉的笑了。 原来爱一个人和被人爱是这样的感觉,就是嘴角会不住地微微扬起,心头会是不是的冒出暖意。 我含着笑意,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晌午,吃了饭便在院子里转了转,走累了又坐在屋子里歇着。 这辽城地在北方,比京都要冷上许多,春喜怕我着凉,给我披了两件斗篷,我道:“哪里有那么冷了,你这两件披在我身上,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春喜道:“那小姐就在屋子里别总出去转了!” 我挨不住两件斗篷压在背上,便只好听了春喜的话,在屋中闲坐,因为就这么呆着,实在是无趣,春喜还给我找来了两本书来看,都是闲来解闷的话本。 我看着看着,倏忽地便想起一件事来,顾辞吟不是也来辽城了,怎的竟是没见着呢? 又一想可能是在忙着什么公务,一时不便抽身也是有可能的。 话本看了一半,日头便西斜去了,负责守护我的还是我带来的那四个侍卫,其中一个便禀报道:“侧妃,门外有一公子,说是要见你!” “公子?” 那侍卫便点头,我疑惑,想着会是谁?又一想可能是顾辞吟,便连让他请进来。 结果进来一看竟是个没见过的,我便犹豫着问道:“公子是……?” 我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个人是谁,但是再三确认之后,我能够确定,这个人是我不认识的。 这位公子玉面雕琢,杏眼粉唇,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娃娃一般。 他见了我,没有其他神色,只道:“让其他人都下去,我有话单独对你说。” 我更是疑惑,这人我是见都没见过,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呀? 他往旁边座位上那么一座,似乎是我不让人退下的话,他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于是我便让无关的侍卫站得远了些,又让春喜把门关了紧了,方对着他说道:“这位公子,不知道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江辰媛,我有事求你!”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 我后退了两步,把手抽了出来! 这人竟然是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事求我? 我能帮着他什么事呢? 我道:“公子,我尚且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又有……” 我话说一半,只见这公子一抬手,竟是从他的面上撕下了一张假人皮! 我惊讶地退了两步,方看清楚了此人的面貌,我惊呼出声:“乐……” 乐仁公主一下子就捂住了我的嘴巴,“别喊!” 我惊讶之余连连点头,乐仁公主这才松开了捂着我嘴巴的手。 我悄声问道:“公主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啊?宁妃娘娘找你不到,都快急疯了!” 乐仁公主眼神微闪,倔强之中有一丝隐忍,“我是来找沈凌的!” “找沈凌?他在这里吗?”我想着,沈凌不是被流放了吗?怎得被流放到这辽城来了吗? 一团雾水,我根本不知道来龙去脉,于是变便乐仁公主,“公主殿下,到底怎么回事?” “沈凌流放的路上遭人谋害,幸而得了一条性命,才逃至这里!如今,他被困在辽城之外,无法入城,我已经来这里多日了,一直想出城,但是没有机会……江辰媛,你帮帮我,我要出城,我要见沈凌!”乐仁公主说得有些急切。 听得有些迷糊,便道:“等等……你说沈凌流放的路上遭人谋害?” 乐仁公主点头,“没错,押送他的差官都已经死了!” “他被困在辽城之外?”我琢磨着有点不对劲,“若是如此,他直接离去不就好了,又何苦找你呢……而且……你远在京都,如何知道他的事情的?” 乐仁公主微微低头,“他出京开始,我便安排了人一路跟着他,出事之后,我的人才回来禀告我的,还带来了他的亲笔书信,让我救救他……” 我听着乐仁公主这么说,还是觉得哪里有问题,便有些犹豫,“这……你从京都而来,他又被困在辽城之外,你怎么会见不得他呢?” 乐仁公主气我反应不过来,手指着一方说道:“他在那边的城外,在齐国那边!” “齐国那边?”我诧异,“他因何会到那里呢?” 乐仁公主就要跳脚了,“我怎么知道他为何会在那里!我若是知道了,我不就不用来求你了!江辰媛,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你若是不愿意帮我,你就直说!” “我……”我被乐仁公主呛了一通,面色也沉了下来,“公主殿下,这件事有些蹊跷,这沈公子是怎么到那北边齐国的呢?而且,他都进不来辽城,给你的信件,又是怎么传的呢?” “我不管那么多,我现在就要出城去见他!”乐仁公主闹起了脾气! “公主殿下,若是这样,我便去告诉王爷,只说是你要出城不就得了!”我有点不喜乐公主现在的做派,言语便也狠厉了些。 乐仁公主见我要我把事情告诉赵洛俞,连忙就拉着我道:“江辰媛,这件事不能让三哥知道!他若是知道了,定会送我回京城的!” 我就知道她怕赵洛俞知道,要不然她不会带着一张假脸了。 “公主殿下,你是一国公主,私自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已经是非常不妥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母妃,你的祖母都非常的担心你啊!”乐仁公主的性子,还像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一般任性,我不忍又劝了两句。 乐仁公主咬着嘴唇,眼圈红着便是要落泪,但是还强忍着,“公主!公主!谁愿意当这个公主谁当!我不愿意!我宁愿做一个寻常的女儿家!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 第二百六十四章 没有规矩难成方圆 乐仁公主倔强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说道:“父皇明明知道我喜欢沈凌,但是还是要把他流放!为什么? 沈丞相犯了错,惩罚他一人就好,为什么要惩罚沈凌!让沈凌当我的驸马有什么不妥! 父皇不依!母妃也不依!现在连你也说我!亏我还当你曾经是我的好友!江辰媛,这个公主给你,你当不当啊!” 我拿出手帕去擦乐仁公主面上的眼泪,但是她却倔强着扭头不依我,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陛下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况且陛下并未下命处死沈凌,他也不是没有机会回京城的啊!” 乐仁公主一把打掉我手中的手帕,“你知道什么!父皇骂我无耻!竟要嫁给一个罪臣之子!可是沈凌他有什么错!他什么都不知道!难道父亲犯的错,要让他当儿子的承担吗?这是什么道理!” 我见跟乐仁公主说不通,只得摇头,“公主殿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对,你应该马上回京城去,千里奔来,若是你真见了沈凌,难不成要跟他私奔吗?” “江辰媛,你怀着身孕,不也是千里到这辽城?现在竟来劝我?” “我……”我竟被她一时问住,顿了片刻才道:“公主与我是不同的,我跟你三哥已经成婚了,而且当时你三哥生死未卜……我自然是担忧!” 乐仁公主大声道:“你担忧你的心上人就是对我,我担忧我的心上人就是不对的吗?难道只因未拜过天地,我就不能担忧我的心上人吗?” “我……”我竟然背乐仁公主给绕了进去,初来琢磨着乐仁公主说的话竟然还是有三分道理的,但是她是一国公主,如此行为,不是私奔又是什么呢! 乐仁公主拉上我的手,软了声音,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我要出城,我要把沈凌就回来,或者我们直接就不回来了! 他现在的心中也是有我的,信中他已经对我言明了……我愿意舍弃这公主的身份,愿意舍弃一切荣华富贵……什么锦衣玉食,什么无上荣宠,我统统都不要了!我只要跟他在一起! 你不要当我是乐仁公主,你只当我是你的朋友,是你的一个妹妹……你帮帮我吧!行吗?我求求你了!” 乐仁公主声泪俱下,便是扑通跪在了我的面前! 这一刻,我看见了她的卑微,却又看见了她伟大的爱情,我不知道我该敲醒她的执迷,还是应该赞扬她的勇气。 “好姐姐!帮帮我吧!”乐仁公主拽着我的衣袖…… 时光恍惚,我仿佛看见了同样在我面前声泪俱下的江辰芝……她也曾求着让我帮帮她,可是我没有…… 我扶着乐仁公主让她起来,“公主殿下!快点起来,你怎么可以跪我呢!” “好姐姐,你若是不依我,我就不起来,你若是不依我,就是害了我……” 我示意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春喜,让她帮着我一起把乐仁公主给拉起来。 “公主殿下,你跟着沈凌,说不定以后会后悔的!你带他回京,陛下不见得能放过他,你跟他私奔的话,更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京城了,你再也见不得你的母妃了,再也见不得你的父皇和你的皇祖母了啊!” 若是能劝乐仁公主回头,我还是希望她回到京城去,做她那个任性受宠的公主,而不是在这里拉着我的衣袖哭着让我成全了她的私奔之举。 乐仁公主咬着嘴唇,倔强地说道:“不!我不回去!世上只有一个沈凌!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沈凌了!” 我叹息了一声,心道,世上也只有一个宁妃娘娘,只有一个陛下,只有一个太后啊…… “你只是要出城吗?”我无奈地问了一遍。 乐仁公主眼中有了光芒,“你答应帮我了?” “我没答应你,我又不是三军统领,如何能帮你出城?这件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如实说道。 确实,我一个怀着孕的妇人,有什么办法能帮她啊? 我自己是想不到什么办法! 不是我不帮,是我真没辙! 乐仁公主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站起了身子,“我有办法!只要你肯帮我,我就能出城去!” “什么办法?”我问道。 乐仁公主拿过放在一边的面具,“我带上这个,你只要让我混入出城的军队之中,我就能跟着军队出去了!” “公主早有这个法子,自己直接插入军队人堆里不就行了!”我说道。 乐仁公主摇头,“三哥治理军队十分严明,我是根本没有机会蒙混进去的,不然不会来求你。 现在每天晚上齐国都会来攻城,你只要帮我弄来一套士兵的衣服,带着我靠近那出城的队伍就可以了!” 我皱着眉头,心说,听上去倒是很简单,但是你来这么久,事情要是真如你说的这么简单,你恐怕早就出去了吧! 而且,那出城的队伍是去打仗的,这也太危险了! 乐仁公主又说道:“衣服很难弄到,而且每天都要清点人数,所以,需要在他们清点完人数之后,出城的时候,我混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行!”我拒绝道,“太危险了!齐军攻城啊!公主殿下,咱们的军队出去是干嘛?是跟敌人打仗的!你出去,你不是寻死吗?” “没事的,江辰媛,没事的,我学了一些武功的,你忘记了吗?我是学过的!而且,我只要一出去了,我就找尸体堆,我装死!肯定没问题的!天又黑,我趁乱,一定能行的!” “不行!” 到最后,我也没有答应乐仁公主这个要求。 其实,我已经动摇了,想帮着她出城,但是她那样的做法实在是太危险了!保不准她就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了! 两军打仗哪里是儿戏呢! 乐仁公主竟然说的那般轻松,仿佛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竟然能把‘尸体堆’这三个字说的那般轻松……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逃命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还是太计较了。 我觉得此刻的乐仁公主,满眼满心,都是要去见沈凌,根本不管自己国家的士兵是在保卫大梁的国土,奉献了自己的生命。 多少人有家不能回,有父母妻儿不能见,而她,一国公主,此刻竟是只想寻她的心上人,我不免有些看低了她。 甚至我自己险些就要被她的爱情想法给打动了! 乐仁公主见我一直不依他,抹着眼泪,气哄哄地走了。 春喜一旁说道:“小姐……这件事要告诉王爷吗?” 我斟酌了片刻,点了点头,“告诉吧,阿俞是她的哥哥,而且我帮着乐仁公主隐瞒这件事,也不见得就是对她好的一件事情,对了,让个侍卫跟着她。” 春喜点头应声而去。 晚上赵洛俞回来的时候,我便同赵洛俞说了这件事,赵洛俞很吃惊,他原本想着派人去把乐仁公主这捉回来,然后送回京城,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这样做。 他说道:“自己没经历的过的事情,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我便是现在将她捉了回去,得了机会恐怕又会跑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赵洛俞思虑了片刻,“我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暗中保护她吧,若是让她知晓了我明知她私逃出京还放任的话恐怕会更加大胆起来,我现下就派人去寻找沈凌,等找到了沈凌,就带他来见乐仁,若他二人真是你情我愿的,便是成全了他们也未尝不可。” 我意外赵洛俞竟是这般想的,赵洛俞却道:“情不知起,一往而深,谁又没经历过呢!” 此番话他倒是像在说他自己。 我心中有些发酸,想来他说的应该是他同沈湘儿吧……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便准备睡下。 赵洛俞在我旁边道:“明日我需要出城巡防,晚上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来,媛媛困倦了不必等我。” 我点头应是。 齐军晚上又是攻城,赵洛俞穿衣披甲的匆匆出去了,我被惊醒,靠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 春喜便说道:“小姐,睡下吧……” 我摇了摇头,“春喜,你说这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春喜给我掖着被子,说道:“小姐,莫要思虑太多了,该到头的时候,自然就到头了。” 又是差不多四更的时候,喊杀声才止了,我再未合眼,心中不免有些忧国忧民起来。 三日后,赵洛俞同我说找到了沈凌,并且已经将他带入了辽城,安排去见乐仁公主了。 我又问了赵洛俞关于顾辞吟的事情,说顾辞吟也来这辽城了,问他见到未见到。 赵洛俞点头,“他驻扎在离此地二十里的千峰山附近,是辽城的后援军。” 原来如此,难怪我来的这几日都未见到顾辞吟呢! 这天晚上,赵洛俞因有军务,并未归来,我独自睡下,半夜之时喊杀声再次响起,我只当寻常,并未睁眼。 朦胧间,房门猛然被人推开,原是春喜,她大喊道:“小姐!不好了!齐军攻进城了!” 我刚开始的时候还没反应上来,脑子还是有点懵。 春喜三步两步到了床前,“小姐!快醒醒!”她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随后把衣服迅速地给我穿好,又披上厚厚的斗篷,说道:“常落就在外面!王爷让他来带我们出城去!” 我此时脑子全都清醒了,大声道:“齐军怎么攻进了城?!” 此时常落在屋外等得急了,已经顾不得其他,进了屋子,“侧妃!先别说这些了!快些随我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自知当下是危及关头,不想其他,便带着我那四个侍卫,领着春喜跟着常落出了将军府。 一出府我才发现,城中早已经乱了套了,哀嚎声,哭叫声,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街上的百姓更是四散而奔!仓皇逃命!北门方向早已经是火光冲天了! 常落直接把我跟春喜扶上了马车,随后马车便开始疾驰! 与此同时,后面的喊杀声就到了!气势滔天,震耳欲聋! 我掀开帘子对着常落大声道:“王爷呢!王爷呢!” 常落头也不会地赶着车,“王爷在城门上御敌!” 我回头向北城门上看去! 城门之上早已经燃气了熊熊烈火!哪里还是御敌的所在啊! “常落!常落!你看!”我让常落回头去看! 常落回头一看,也是大惊,随后眼睛就红了,喊过一旁骑马的侍卫,“你来驾车!” “侧妃!我回去接应王爷!你且先出城!”说罢常落一拽缰绳,马车停下,那侍卫与常落交换坐骑,常落跨马而去。 马车继续向南城门疾驰! 春喜扒着窗户喊道:“常落——”,声音却被淹没在四周的叫喊声之中,想来常落根本未曾听见。 城中已乱,所有人都在逃命,且都知道要往南门去逃,一开始的时候,马车速度还能快,渐渐的前面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速度不得不降了下来。 侍卫一拽缰绳,马车停了下来,“侧妃,走不动了!” 我掀开车帘去见,只见前面全部都是逃难的百姓,人挨人,人挤人,有的背着包裹,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搀着老人,还有的仓皇之间衣衫都未来得及穿,瑟缩地站在寒风里! 哭声喊声混做了一团! “开城门啊!开城门!开城门——” 人们冲着城楼上的人高喊着,可城楼之上竟然是没人一般,根本无人应对,也无人去开城门。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我后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这辆马车便被人群夹在了中间,进退不得! 侍卫对我说道:“侧妃!这马车是走不了,不如下车来,咱们步行挤到前面去!” 另一个侍卫道:“挤到前面去也没有用!城门没开!” 侍卫头上冒出了冷汗,随后道:“这个城门没开,咱们去其他的!” 便有那哭号的百姓听见了这侍卫的话,更是哭得甚了,“天娘啊……现在只有这一个出路了!齐军把这辽城给包围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逃难 我大喊道:“你说什么!” 无人回答我,遍地都是哭号之声。 我惊慌回头去见,北城门上烈焰熊熊,仿佛要将天少出一个窟窿! 我的脑子一瞬间就空白了,赵洛俞!赵洛俞若是在上面的话!恐怕……恐怕凶多吉少…… 我一阵的眩晕,春喜连忙将我扶助,“小姐——” “杀呀——” “杀——杀——” “杀尽大梁狗——杀啊——” 身后的喊杀声就到了,与此同时便有惨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一骑在马上的侍卫高声道:“齐军杀过来了!” 驾车的侍卫拉着我道:“侧妃,快下马车,我们护着你寻别路出城!” 春喜扶着我下了马车,两个侍卫在前面分开人群,两个在后面断后,六个人便向东面跑去! 此时身后的惨叫哭嚎声已经蔓延成一片了—— 那悲号之声宛若无边海浪,层层拍来,偶听一声幼童刺耳的尖叫:“娘——”便再没了第二声—— 我回头去看,夜幕之下,整个辽城火光冲天! 似有细碎银雪从空中纷飞落下,落入这无尽的地狱之中——听得一女子哭号之声撕心裂肺,更有男子奸|淫狂笑若恶鬼缠身! 我不忍去看,亦不忍去听! 眼泪倏忽间从眼眶落下,却顾不得思考,只得匆匆向东奔逃而去! 然而我身怀有孕,终是不如寻常之人,未跑多久,便已经是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再跑下去恐是不妙。 一侍卫将我抱起,道一声:“侧妃,得罪了!” 身后的两个侍卫已经同追上来的齐军厮杀在了一起,敌众我寡,我眼见那二人身上一刀接着一刀地被砍,直到到在地上,却仍是拼劲最后一口力气要拿起旁边的刀来,危及触碰刀柄已被齐军手起剑落砍下了头颅—— 随后便是一阵狂笑—— 继而便又冲了上来,前面开路那侍卫只得退到后方与之搏斗—— 我闭上了眼睛,眼泪滚滚,不忍再看! “前面那是个小娘子——捉住了,怎那么哥几个乐呵乐呵——哈哈哈——” 抱着我的侍卫气喘吁吁说道:“侧妃,这样咱们都跑不了了!我把你放下,你跟喜姑娘快些逃命!我还能再撑一些时间!” 话刚说完,侍卫便把我放了下来,大声道:“往东门去!兴许能出城!” 说罢推着我跟春喜快走——春喜扶着我匆忙朝东城门继续跑,我转头之时,只间那侍卫已经抽出了腰间宝刀,横刀在我身后,准备与追上来的齐军殊死一搏—— 没跑多久,就见前方不远处也有齐军! 我跟春喜左右一看,见右侧有一狭长巷子,漆黑一片,想都不想,就躲了进去! 一路往里面跑去,我体力却已经跟不上了,“小姐,坚持住——小姐——” 我咬牙点头,头上冷汗却已经下来了—— 当走至巷子尽头,绝望的发现竟是一条死胡同!再想折返,后方已经有齐军提刀从远处而来了! 左边有一院门,此时已经大开! 我拉着春喜向院中躲去—— 院中凌乱不堪,也不知道是无人居住还是匆忙逃命所致。 正屋旁边有一干草堆,此地唯有屋中和这干草堆可躲了! 若是躲进屋子里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躲进干草堆兴许还能躲过一劫! 我拉着春喜便冲入了干草堆中,慌乱之间匆匆掩盖了两个人的身躯,幸而这干草堆足有两人高,又足够宽大,藏下两个人倒也不成问题! 刚躲好,便有五六个齐军进了院子。 一个道:“刚才我好像看见有人啊!” “黑漆漆的是不是看错了啊?” “啧……不能啊!” “管是看见没看见,进去搜搜也便是了!” 一个齐军怪笑了一声,“说的在理!哈哈哈——这等好机会可不能放过,若是白将军在,咱们就不能这么畅快了!” “进去!走!” 几个齐军便进了屋子,一阵翻箱倒柜之声,随后便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尖叫,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大哭之声。 我心头一紧,只听里面的声音:“哎呀!有个小娘子啊——兄弟们,畅快畅快——” “哈哈——畅快畅快——我先来了!” 那孩子哭个不停,只听那女子惊叫了一声,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随后便是女子的哭号之声。 “哭个没完!真特娘的扫兴!” “扯了她的舌头!好生享受一把——哈哈哈——” 我跟春喜两个人听着里面的残暴之声,早已经抖成了一团,连牙齿都在打颤。 “小姐……” 春喜声音发抖,手指冰凉,我跟她抱在一起,轻声地“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这简直就是煎熬,每一刻都仿佛百年那样的长,我们两个躲在草堆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那几个齐军提着裤子淫|笑着从房间里出来。 “哥几个,爽了吗?” “哈哈哈——我还能再战五百回——哈哈哈——” “走走走——下一家!” 就在他们要出这间院子的时候,我们所在的茅草堆的上方,突然有一快草垫子掉了下去,发出了窸窸窣窣地声音。 那几个齐军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随即都看向了我们茅草堆的方向——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心说,糟糕!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跟春喜的手紧紧地捏在一起,两个人都是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有两个齐军提着刀走了过来,待他们走进,我就见一个齐军对着另一个使了一个眼色,面上还有不发声的怪笑—— 我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心说,被发现了! 就在一个齐军掀开干草的那一刻,我凭借着当初学过点武功,伸手就对着他的眼睛戳去! 那名齐军没有防备,正被我戳中,只不过我因为惊慌,并没有戳中他的双目,而是戳到了对方的额头。 这对他并没有多大的伤害,而我的手腕反倒是被他给扼住了,随后一拽,竟是把我拽出了干草堆! “小姐——”春喜大喊了一声,便上冲上去咬住了那齐军的胳膊!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以热泪祭亡灵 春喜咬得那齐军吃痛,一下子那齐军便松开了我,随即朝着春喜就猛踹了一脚,将春喜踹倒在地。 我脱了束缚,连忙去扶春喜,大喊:“春喜!” 春喜捂着肚子,咬着牙对我摇头:“小姐,我没事……” “哥几个!这两个小娘子生得可比刚才那个强多了!” 另外几个也快步地走了过来,随后就是一阵的哄笑。 “窝囊废,还被咬了!哈哈哈——” 那被咬的齐军便说道:“你懂个屁!越是这样反抗的贞洁烈女——啧啧——我越是喜欢呢!哈哈——” 我把春喜护在身后,恐惧又愤怒地盯着他们! “可惜,这有个大了肚子——” “大肚子的我还没试过,何不试试!” “下流!肏!你特娘的!是不是人!” “我特娘的都杀了无数的人了,我还管特娘的自己是不是人?哈哈!你不乐意,滚一边儿去!我见这个倒比那个美的多!” “王八犊子娘了蛋的!我特娘的怎么不乐意!倒是老子要先来!” 说罢那齐军便冲着我走了过来! 我满眼惊恐!想着现如今该如何脱身! “站住!”我对着那人大喊,“放肆!” 几个齐军都是一愣,随后便是捧腹大笑,向着我走来的那个便叫道:“呦呦……我特娘的就放肆了!你奈我何啊?” 我咬着牙,愤恨地说道:“我是襄王侧妃!你们若捉我回去定可以领功!” 几个齐军听我这么一说,便都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便道:“管你是什么襄王妃,老子们乐呵了完事,再带回去不迟!” 旁边一个歪着嘴怪笑道:“王妃,哈哈……老子……老子也能尝尝这王爷的女人是什么滋味了……” 随即向我走来的那个便已经靠近了我! “你们若敢对我放肆,带我见了你们白将军,你们还能活命吗!” 曾跟赵洛俞闲聊过,齐国的白天源也是一位仁德与才勇并存的名将,况且先前这几个齐军自己也说了,若是白天源在的话是不会让他们如此烧杀劫掠的。 想来,这次攻城劫掠定是白天源不知道的! 我赌上一赌,若是成功,可暂保性命名节! 若是不成功,那我也没辙了,那就是老天让我今日死!我一会儿自行咬舌也就是了! 心中想定了注意,话也说出口了,只待这几个齐军的反应。 几个齐军听见我提及白天源,倒是面上有了惧色,一个便说:“我看,不如算了,这城里的女人多了,就把她带回去,若她真是襄王妃,那咱们也算是头功了!” 另一个有些不服,“老子一会儿先奸后杀,提头回去,不是两全其美吗!” “呆货!死的哪有活的值钱!” 那向我走近的齐军已经开始解裤腰带了,听旁边的几个这么一说,便转头扫兴道:“那我这裤子还得提上啊!” “娘了个王八的!就知道玩|女人!不提上你特娘的拉屎吗?” 两个齐军上来便把我跟春喜从地上拉了起来,推搡着便让我们走! 我跟春喜相互搀扶着,我把脚步尽量走得慢一些,兴许还能有机会逃生! “快点!” “快点!” 几个齐军把我跟春喜前后围着,生怕我们给跑了。 “这要真是襄王妃,我领了赏就回老家种地去,我那婆娘还等着我呢!” “呵——”一嘲讽道,“想得倒是美!” “咋的,我把我这条腿砍了,残兵,怎么着也得让我回去了吧!” “我老娘死了我都没看上一眼,你要是回家种地,我就回家守坟去!” 出了院子,又重新到了那巷子里。 “小姐……怎么办……”春喜小声地哭道。 “别怕,总有办法的……” 我现在哪里有什么办法啊!但是我还是先安慰春喜才是,如今之地漫天火光,哀嚎遍地,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出了巷子,眼瞧着前面一个男人在逃命,却被追上来的齐军一刀砍在后背上,叫都没叫便趴在了地上,更有拽了女人的就地行禽兽之事,连幼童老妪都不曾放过。 我眼泪滚滚而落,浑身颤抖不停,心中恨意滔天而起,奈何身被仇敌俘,刀架脖颈间,为得自己、春喜和腹中孩儿活命不能与敌人殊死相搏!只得以热泪祭亡灵,将恨意植心头! 行至北门下,马上便是要出了辽城,北城门之上火势已渐渐熄了,我不知赵洛俞身在何处,亦不知他能否险中逃生,眼扫之处,却见一串碧绿之物,在暗夜之中被火光照耀的闪闪发光。 我顾不得其他,便是要冲将出去,那几个齐军拦着我,我奋力挣扎仍是挣脱不开,但已看清了那地上发光之物!便是我于赵洛俞生辰送他的那串碧绿葡萄轻流萤! 这串手串现如今他日日带在手腕上,怎得就落在了此处! 我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升起,一时间脑子轰鸣一片!只觉得胸腔一热,口中一咸,控制不住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小姐!”春喜惊呼了一声! 旁边的几个齐军也懵了,“你对她做什么了!” “我……我没做什么啊!” “小姐……”我身子站立不稳,直往下坠,同时只觉得腹痛难忍,有热流从腿间流下—— 头脑模糊之间,只听有人大喊道:“江小姐——” “阿俞……”我伸出手去看那一身白衣的身影,却怎么都看不清了…… “阿俞……”我用微弱的声音唤着…… 我的手无力地捶了下来,人也软在春喜的身上,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中有一只猛兽在不断地追逐着我,然而无论我怎么跑,跑得多快,它都在我的身后紧追不舍。 我气喘吁吁,几次几乎丧命。 突然前方有一只手拉住了我,我抬头看去,却只见他的背影,他拉着我跑啊跑……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我再回头的时候,身后的猛兽被甩下不见了踪迹。 “小姐……” 我听见春喜在我的耳旁呼唤,我好想睁开眼,可是我还没有看清楚拉着我的男子到底是谁……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失子之痛 是赵洛俞吗? 是赵洛俞吧? 一定是赵洛俞,是他来救我了…… “阿俞——”我虚弱的呼唤了一声,惊醒了过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的剧痛! 我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却一瞬间感觉失去了什么! 我转头便看见了泪流满面的春喜,她小声地喊着我:“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攥住春喜的头,勉强抬起了上半身,一张口便是干哑的声音,“我……怎么了……孩子呢……孩子还在吗?” 春喜不敢对上我的目光,一边呜咽地抽泣,一边拉着我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春喜!你说话啊——”我心中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想去相信! 不!不!我不要去相信! “小姐……你先躺下……”春喜哽咽地说着,但是她也说不下去了,最后就是呜呜地哭起来。 我只觉胸腔之中一阵的翻涌,哽咽之下,口中又是一阵的腥咸,眼前便又黑了。 “小姐——小姐——沈公子——沈公子——” 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小腹的疼痛仍在,但我却有些麻木起来。 其实我已经什么都明白了,我的心中万念俱灰,整个人像是没有生机的死鱼一般。 我的目光直直地望着上面,眼睛一眨不眨。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我明明睁着眼见,可是我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脑子还在反应着…… 身体虽然有了知觉,但是脑子还没有。 “小姐——”春喜在我的耳旁一声一声地喊我。 我想转头,但是我的头却转不过去,我感觉有热泪从我的眼眶不断的流出,淌啊淌,为什么总也淌不完…… 我的床边不远处,有两个人在这样的对话。 “她怎么样?” “啊……沈参军……这位夫人需要好生调理身子才行,这药得天天两顿地喝着……不然恐难再孕育了……还有不能伤心过度啊……” “知道了,下去吧。” “是……” 我在听见他们的这段对话之后,猛然地转过了头,我看见了床边的春喜,还有站在帐篷中一身白衣的沈凌…… “这是哪里?春喜!这是哪里?”我强撑起身子问道! “小姐……这……这是齐军的营帐……”春喜的声音很低,她满眼都是泪水,每说一个字仿佛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怎么会在这里……沈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为什么他叫你沈参军?” 沈凌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江……小姐,说来话长,你现在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再慢慢告诉你。” 我看着沈凌的那张脸,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你!是你!是你对不对!”我几乎嘶吼,扯住沈凌的衣襟,“你……你……你假意入城,和齐军里应外合……是不是!” 沈凌没有反抗我,只是淡然地看着我,他似乎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 这一刻我发现,沈凌的眼神变了,他的眼神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温柔,他的眼神是冰冷,透着寒意的,没有一点感情的,像是已经落在地上多年的尘埃一般。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嘶喊着便去掐沈凌的脖子。 “小姐……小姐……”春喜上来拉着我。 “春喜,杀了他!杀了他——啊——”我虽然掐着沈凌的脖子,但是我身体十分的虚弱,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挣扎了片刻,自己却是倒在了床上。 沈凌语气很是温和,“你现在需要休息……” “啊——呵呵——”我嘶喊了一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沈凌!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冲着沈凌嘶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沈凌的眼神之中有一抹痛色,随后道:“你便是要杀我,也得养好了身子再杀我,现在这样,你怎么杀我?” 我再想上去掐的脖子,身体却是没了力气,往下一倒,这次沈凌动作迅速,抱住了我。 “放开我家小姐!”春喜推开了沈凌,将我抱在怀里,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我的脸上,还是那样的滚热。 我靠在春喜的怀里喘息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离开这人世间了。 “沈参军!药来了!”外面有人喊道。 沈凌走出帐篷拿药,复又折返,我怒视着他,牙齿几乎要咬碎在口中。 沈凌将药递给春喜,“便是你们恨我,这药也得喝,刚才医官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 春喜抹了一把眼泪,接过了药碗。 我伸手将那药碗打翻在地,对着沈凌怒吼道:“你为什么不杀我?拿着我去领赏吗?我才不喝你的药!死也不会喝的!沈凌!你要么现在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会将你千刀万剐!来祭奠辽城的百姓!祭奠我未出世的孩子!” 沈凌看了看我,眼圈有些发红,对着春喜道:“照顾好你家小姐。”随后便出了帐篷。 “春喜——扶我起来——我要出去,我要……我要杀了这个叛国贼报仇!” 春喜按着我的身子,呜呜咽咽地说道:“小姐……小姐,现在外面都是齐军,咱们若是出去,只有一死……” 我看着春喜,“死?死有什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忍不住心中的悲痛,痛哭起来,“我要杀了沈凌,我要杀了他!” 我跟春喜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 没多久,沈凌再次端着药回来,他怕我再不肯喝,竟点了我的穴道,让我动弹不得,硬生生把药灌进了我的口中。 喝完药之后,沈凌也没有解开我的穴道,对着春喜说道:“好生照看,等她痊愈,我自会放你们离开。” 我被沈凌点穴控制着,不能动,不能言语,不能说话。 第二天的时候,齐国的大军便进入了辽城,这就意味着,此一站齐国大获全胜,大梁战败丢了城。 我被沈凌安排住在了一座院落之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怒骂叛国贼 我想让春喜去打探消息,但是她却连门都出不去,屋外全部都是把守的士兵。 我被沈凌囚禁于此处院落,足足有十日之久。 这十日之中 我心中愤恨难平,失子之痛和赵洛俞的生死不明几乎让我疯魔! 第十一天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沈凌解开了我的穴道,我身边没有利器,只得一巴掌先扇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扇歪了过去。 这十一天以来,我唯一想的一件事便是杀了他,杀了沈凌这个叛国的逆贼! “你不是大梁的子民吗?你不是大梁人吗?你领着齐军在辽城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你有良心吗?”我已经十一日未开口说话了,现下张口,声音嘶哑难听的不行。 沈凌慢慢地转过脸来看着我,“我没有烧杀劫掠,也没有无恶不作。” 我知道这屋子里什么能杀人的利器都没有,只有旁边放着的那个药碗,我站起身,随后拿过旁边的药碗,直接砸在了沈凌的头上!大喊道:“去死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国贼!” 药碗砸了一个粉碎,沈凌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血从沈凌的头上流下,流到了他的眉毛,又从眉毛滴落在他的眼睛上,最后顺着脸淌了下来…… 沈凌冷冷地看着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刚才,他连吭都没吭一声,而我刚才的那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忘恩?负义?”沈凌看着我,“我何时忘恩了?哪处负义了?” 我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碗的残片,凭着自己之前学过的那点子武功,便冲上去准备割了沈凌的喉咙! 然而只三两下,我便被沈凌给制住了,他扼住我的双手,让我动弹不得,我唾了他一脸的口水,骂道:“你见到辽城百姓的惨状了吗?嗯?你知道齐军都做了什么吗!你这个走狗!齐国的走狗!是你,害他们!也是你!害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是你!” 沈凌的脸抽搐了起来,他一下子甩开了我,擦了擦自己的脸,“战争就是这样,有输有赢,只怪他们选错了君主!” 如此混账的话我实在难以听下去,冲上去准备再割他的脖子! 奈何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终归是学的不到家,一下就被沈凌给按住,随即他点了我的穴道。 他把我按坐在床上动弹不得,我怒目而视! 此时春喜端着药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此情况,春喜大喊道:“你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春喜放下药碗便冲到了我的近前,挡在了我的身前! 沈凌转身端过春喜放在桌上的药碗,随后走到我的面前,他看着春喜没有说话。 春喜缓缓地让到我的身旁,但是还是护着我。 沈凌将药给我灌了下去 ,随后又用他的袖子给我擦了擦嘴巴,“明天,我便送你们离开。一路向南,逃回京城去吧……” 说完,沈凌便端着药碗离开了。 春喜这个时候哭着上下看我,“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可恨我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怒视着沈凌离开! 第二日,沈凌果真安排了一辆马车,将我跟春喜送上了马车,随后沈凌亲自赶着马车,一路顺着已经残败不堪的辽城向南门而去。 行至大半,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外面有马嘶声,随后便有人说话。 “沈参军,这是准备去哪儿啊?”说话之人阴阳怪气,像是找茬。 沈凌冷声道:“出城一趟。” “出城?沈参军,现在辽城政务繁多,沈参军不知道领了什么将令出城啊?” “与你无关!” “沈参军,我是奉将军之命来请沈参军,请沈参军跟我走一遭吧!” 沈凌道:“我稍后便去!” “那可不成,将军现下便要见你!再者,沈参军,这襄王妃可是重要的犯人!你要带她去何处啊?” 沈凌愤怒起来,“让开!” “让开?沈参军怕是忘了现在自己身处何地了吧?难不成还当这里是大梁京城,自己是丞相公子呢吗?”那人甚是得意,随后便道:“沈参军,请吧!” 我在马车之中,能感觉到马车调转了方向,不知道驶向何处,是重新回到那个院子之中,还是去向哪里?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我跟春喜被两个带刀的女侍卫给扶了下来,随后便有其中的一个女侍卫便将我的穴道给解开了。 沈凌说道:“将军见她们做什么?” 此时我方见了先前同沈凌说话之人,是个长相颇为粗犷的武将,他梗着脖子笑道:“我不知!” 两个女侍卫倒是还算客气,不过面色都不善,我领着春喜便随同在沈凌的身后走进了将军府。 这原来是大梁的将领居住的地方,我尚且在此居住了数日,没想到再次回来,此地已然易主。 我心中已经想好了对策,一会儿见了那齐国的将军,得了时机,我便要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步入大厅,已有人正坐在上,那人一身苍麒麟色对鸟对兽锦织锦蟒袍,头发束起,簪着一支玉簪,面容俊逸非凡,眉如剑,眼若星,薄唇微动勾上了一抹笑意,端坐在椅子之上,气势逼人。 沈凌和那粗犷的武将都对着上座之人施礼,“将军!” 看来这个人便是齐国大将军白天源了! 白天源微微点头,随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至我的面前,拱手弯腰施礼:“襄王妃。” 我心说,来得巧了,我这便杀了你! 白天源和我的距离非常的近,此刻他正准备起身,我抓准时机,以最快的速度直接伸手便去拔白天源头上的那支玉簪! 想着拔下了他的玉簪,下一刻便直接插进他的脖子里!任他是什么猛虎上将的也逃不过这插脖子的一招了! 但是我显然是高估了我自己,也低估了对方! 第一下,我得逞了,因为白天源没有防备,我速度也确实很快,所以顺利的拔下了他的玉簪! 第二百七十章 齐国的走狗 就在我准备把玉簪插入白天源脖子的时候,我的手腕便已经被白天源给扼住了! 与此同时,我的脖子上,还有春喜的脖子上,都也被刀给架上了! 白天源的头发披散下来,看着我眼神之中倒是有了一丝赞赏,对着那两个女侍卫喝到:“不得无礼!” 两个女侍卫还是没动,白天源又看了她们两个一眼,架在我跟春喜脖子上的刀才被拿了下去。 白天源放开了我的手腕,“看来王妃是喜欢我这簪子了,既然如此,便赠予王妃了。” 我见刺杀不成,再动手恐怕更是无望,把手中的玉簪往地上一丢,那玉簪发出一声脆响,被摔成了两半,我怒目而视,一言不发! 那粗犷的武将便大声道:“大胆!竟敢对将军无礼!” 沈凌连忙在一旁拱手对着那白天源说道:“将军,她大病初愈,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还请将军不要责怪!” “哼!齐国的走狗!”我对着沈凌冷嗤了一声! 白天源一双星目在沈凌和我的身上扫了扫,随后对着我说道:“襄王赵洛俞是一位很值得敬佩的对手,可惜……” 我的心揪了起来,拳头在手中握紧! “可惜还是没能保住这辽城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跟他战场相见,较量一番!” “我夫君现在何处!”我盯着白天源大声地问道! 白天源笑了笑,摇了摇头,“王妃,我也在找他,这样可敬佩的对手,便是死,我也会为他埋葬的!”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此时最好是赵洛俞已经逃脱此地,化险为夷,重新回到大梁,整肃兵马,再夺回辽城! 我看着屋中众人,仇敌就在面前,却不能将其碎尸万段,真是憎恨万分! 转头再去看沈凌,他对着那白天源低眉顺目,跟一条哈巴狗又有什么分别! 我只恨自己当初看错了沈凌,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一个没有骨气,没有傲气的人! 白天源话语倒是温和:“早知王妃在我营中了,不过听闻病了,今日大好,方才请王妃相见,还请王妃不要见怪。” 我冷笑了一声,“呵,王爷曾同我说过,齐国白天源将军是一位有勇有谋,用兵如神且法纪严明的将军!如今我见将军,倒觉得王爷是说错了!” “哦?”白天源似是不解。 “齐军进辽城,奸淫烧杀,无恶不作,连幼童老叟都不放过!有这样的士兵,将军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白天源的面色沉了下来,“我素以仁义之师出兵,从未有过暴行,王妃莫要冤枉了我……” “哈哈哈……”我含泪狂笑了三声,“我亲眼所见,何谓冤枉啊?我眼见着齐军烧毁房屋,抢夺财物,奸淫|妇女,欺凌幼童!甚至我自己怀着五六个月的身孕都险些未能幸免!那肮脏之徒满口|污秽之言不能入耳,怎的?白将军还说我冤枉了你? 原来白将军竟是如此卑劣之人,亏得我家王爷还夸赞将军,想来是齐军自吹自擂,粉饰装潢将军罢了!” 白天源面色微沉,眼睛转了转,看向一旁那面向粗犷的武将,“袁虎,王妃说的是怎么回事?” 我见那袁虎额头鬓角便有了冷汗,“将……将军……这……” “沈凌,你说!”白天源复问沈凌。 沈凌拱手道:“回将军,在下不知。” “不知……?呵呵……”我鄙视地看了一眼沈凌,“沈参军亲眼所见,竟说不知?” 沈凌弯身对着白天源拱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沈凌说道:“攻城之时,兵荒马乱的,两方人马厮杀在一起,若是有些伤及无辜,那也是不能幸免的,至于你所说的这些烧杀劫掠之事,我实在不知!” 一旁那粗犷的袁虎便随着说道:“是啊!将军!天那么黑,一时杀错了人,也是有的!” “杀错了人?呵呵……想不到齐国竟都是无耻之徒!”我冷声道。 那袁虎对着我怒喝一声:“你说什么!” 白天源呵斥了一声,随后对着我道:“王妃所说之事,我确是不知,再者,我相信我手下的兵,是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事的!” 袁虎道:“就是!” “辽城之中断壁残垣,攻城之日火光冲天,哀声遍野,如此罪证,将军就算当日不在,就不知道去问问辽城百姓,齐军是何等作为! 白将军竟然不求证,就盲目地相信自己手下的兵……到底是什么,给了将军你这份信心?还是将军认为,他们所做的那些暴行,就是你所谓的‘仁义之师’!” “穗穗!平安!”白天源大喝了一声。 便是那两位带刀的女侍卫拱施礼,齐声道:“将军!” 白天源看着我的眼睛,冷声说道:“去查!去查王妃说的是否是实情,若是事情,当日负责攻城的将领,一律军法处置!” “是!”那两名女侍卫齐声应道,随后便出去了。 我冷冷地笑,不再说话。 白天源继续对着我说道:“王妃,还请王妃暂时留下,若他日……” 我打断道:“俘虏便是俘虏,人质便是人质,冠冕堂皇之词,实在是不必了!” 白天源一笑,“那就请王妃留下来,当个人质吧,毕竟这征梁之路,还很漫长……” “呵呵……”我继续冷笑,“将军拿我当人质,恐怕是要失望了……将军想要一路征讨大梁,就更会失望了!” 白天源微微一笑,“待襄王再与我对战之日,我再看王妃会不会让我失望吧……等我齐国的铁骑踏入大梁京城的时候,王妃就知道我会不会失望了……” 白天源的双目之中有熊熊的烈焰在燃烧,那是强烈的斗争和征服的欲望! “哟……这么多人啊!白兄,恭喜啊,这次你是大获全胜啊!” 厅中忽进来了一人,说话很是与众不同,初来没想到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了几句,方听了出来,这人说话的每个尾字都是特别的重,像是特意强调一般。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死讯传来,失手杀人 转去见这进来的人,他正摘下斗篷递给一旁的随从,笑得甚是……娇艳。 此人一身男人装,却是一张女人面,虽是一张女人面,但是又不失男人之阳刚,眉眼风流,顾盼神飞,倒有几分潇洒恣意之态。 白天源见了此人,几步到他的近前,只见二人双手相握,一派故友多年未见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白天源开口问道。 那人正欲回答,转头便瞧见了我,怔愣了片刻,倒是松开了白天源的手走到了我面前来,“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啊!竟像是在哪里见过!” 那一旁长得粗犷的袁虎口快道:“广潇王,你又顺口说胡话了!这可是大梁的襄王妃,你也见过?” “大梁?襄王妃?”这称作广潇王的人便摇了摇头,随后对着我拱了拱手,“在下唐突了,王妃莫怪!” 我未作表示,白天源便道:“来人,带王妃下去休息。” 我被人领着出来,只听身后那广潇王还在说道:“这大梁的襄王妃,怎得在此啊?” 我被安排住进了一间小院子,开始了幽禁的生活。 差不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是时至三月。 辽城此地的春天要被京城晚上些许,所以即便是三月的天,还是会带着凉意。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已经同丫鬟们熟悉了很多,偶尔她们也会透露给我一些消息。 譬如赵洛俞还是没有找到,大梁三军无帅,连连战败,齐国大兵仿佛有了势不可挡的架势,再继续下去,便可能会打到大梁京城! 我觉得丫鬟的说辞有些夸张,我并不是很相信。 大梁国土辽阔,而齐国只是弹丸之地,即便是能攻下整个大梁,也绝非一两个月就可以办到的。 再譬如齐国皇帝得知齐军连连战胜,竟然亲自来了这边境,带着最宠爱的三妃子四才人来为他的将士们助威! 都说齐国皇帝年事已高又荒淫无道,奢靡浪费,诸如此般,大齐竟然还有白天源这样的文武双全的猛将为他效力,我也实在是想不明白。 所谓人各有志?人有愚忠?便是如此? 这天,我站在院中,春喜给披上斗篷,我们两个好像笼中之鸟一般,望着天。 有的时候,我想,不如放上一把大火,烧了这里。 但是我出不去这院子,即便是烧,也烧不到那白天源,也烧不到那些践踏大梁土地的齐军,偏偏只能烧到自己,于此这便是一件伤敌一百自损一万的做法,我便没有实施。 “春寒刺骨,还是不要在外面站得久了。” 我回头,沈凌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此刻正站在我跟春喜的身后。 我冷眼瞧他,翻了他一眼,随即领着春喜向屋中走去。 “你现在就这般的厌恶我吗?”沈凌的声音像是受伤猛兽的低吼,带着乞怜,又带着悲愤! “卖国贼,叛国|狗,难道还会有人喜欢吗?”我头也不回地说道。 沈凌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春喜便去扯沈凌的胳膊,“你干什么!” 春喜并没有扯开沈凌,反倒被沈凌推开! 他的力气很大,我被沈凌扯转了身子,双眸与他对视。 沈凌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低吼一般地说道:“赵洛俞已经死了!你现在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了!白天源也知道了你不是正妃,只是侧妃,跟我走吧!我会去跟将军求情,带你离开!” “你说什么?”我另一只手揪住了沈凌的衣襟,我大喊着:“你说什么!” 我眼见着沈凌的一双眼睛闪躲了一下,随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襄王赵洛俞已经死了!” 我一下子推开他,崩溃一般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 “赵洛俞掉下了旅峰山崖,人都摔成了肉泥了!”沈凌冷笑着说道。 我上前再次揪住沈凌的衣襟,“带我去见他!带我去见他!” 沈凌看着我,扼住了我的手腕,眼神里仿佛有一只魔鬼,“他的尸体已经摔成了肉泥,而且时隔多日,都已经粘在了地上,是齐国的士兵,用铲子,一铲子,一铲子挖起来的,白天源已经将他就地掩埋了,实在是没办法带走……你已经再也看不到他了……” 沈凌说完,眼神之中突然又有了一抹痛色,他将我一下子拥入了怀中,“江小姐……我带你离开这里……我……我会对你好的!” 我根本听不见沈凌后面说了什么话,我用力地推开沈凌,一巴掌便在沈凌的左脸之上留下了数到血痕!随后便冲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疯了!我完全的疯了! 此刻的我便像是一只发了疯的猫,厮挠着对方,我只想将面前这个人撕成碎片,撕成粉末!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沈凌控制着我的双手,他死死地扼住了我的一双手腕,“江小姐……”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大喊着,眼泪涛涛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是我还是不肯松手! 都是这个人! 都是这个人! 若不是他,辽城不会失守!百姓不会遭难!赵洛俞不会坠崖!我的孩子也不会没有了!都是因为他! “赵洛俞他根本就不喜欢你的,他喜欢的是我的妹妹!你一直都是一个不受宠的侧妃,现在他死了,你正好解脱了!这样不好吗?”沈凌牢牢地控制住了我的身体,让我根本无法再伤他一分! “啊——”我惨叫着——“不!不——他是不会死的!他是不会死的!” “他真的已经死了!”沈凌又大声地说了一遍,“我带你离开这,从此过……” 沈凌的话未说完,春喜轮着一个板凳便狠狠地砸在了沈凌的后脑之上—— 沈凌随之倒在了地上,春喜手中的板凳也撒了手,落在了地上,她缓了一下神儿,随即冲上来抱住了我,“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我有一瞬间的怔愣,泪流满面的摇头,“春喜——王爷不会死的对不对!对不对!” 春喜抱着我痛声哭道:“小姐——”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公主和亲,被迫远行 啪地一声,是碗筷摔落的声音,随之便是丫鬟的一声惊叫! “啊——杀人啦——”那丫鬟一边惊叫着,一边跑出了院子。 丫鬟的这一声把我从混乱以及悲痛之中惊醒,我轻轻地松开了春喜,看着倒在一旁的沈凌。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倒在那里,身下也没有任何的血迹,我和春喜互相看了一眼,我颤抖地用手推了推沈凌,他没有反应,随后我将手指凑到了他的鼻下—— “……没有呼吸了……”我一下子收回了手! 春喜也吓得呆坐在了一边,口中颤抖地说道:“我……我没想杀他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放开小姐……我……” 我拉过春喜将她抱住,一边流泪,一边道:“不怪你……不怪你……他本来就该死……他是叛……叛国……贼!” 我无法说出我此刻的心情,我不知道我应该是仇敌死后的畅快,该大笑,还是故友死后的悲伤,该痛哭…… 沈凌,他算我的仇敌吗?他又算是我的故友吗? 他救我过三次,如果算上这次,便是四次…… 我又是哭又是笑,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沈凌死了……沈凌说赵洛俞也死了……那我呢? 我活着,还有什么样的意义? “将军,你看——” 远处的声音我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身边的春喜一边哭着,一边唤着我,然而我好像全都听见了,也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将军!这女人杀了沈参军,怎么处理啊?” “襄王已经死了,她已经没有用处了……便充作奴仆吧!” “嗯?不杀了她吗?” “杀女子,不是我的做派。” 那个说话很有特点的广潇王说道:“白兄,既如此,不如将这两女子给了我吧?” “你看中了?” “我瞧着模样,都是不错,充了奴仆,有些可惜了……” “那你便自行去领走吧!来人,把沈凌的尸体脱出去,找地方埋了!” 有人拽动沈凌尸体的时候,我突然反应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拉住了沈凌的手,他的手已经冰凉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了…… 我大喊了一声:“沈凌——” 便有仆人粗鲁地将我推到在地,我怔愣地坐在地上,忘记了哭,也忘记了笑,只是看着那些人像脱一只死猪一般,将沈凌的尸体脱远了—— 记忆倒回,我记得那时我初见他—— “诶,公子。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凌。” “哈哈哈——”我笑了起来,“阿俞,阿俞——”我脑子里混乱不堪,根本不知道在想的是什么! 同赵洛俞的记忆风一样的涌来,还有零星的是关于沈凌的,我捂着自己的头,疼!头疼! 倏忽间,我又捂着自己的心,心也好疼!“哈哈哈——啊——” 春喜抱住了我,“小姐!小姐——” 有一个人蹲在了我的面前,我的泪水模糊的看不清他的脸,他伸手擦去了我脸上的泪,叹了一口气,“唉——” 我的记忆记得不是很清晰了,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也全然都不知道。 唯一记得的便是我无数次地想死,可是都被春喜给拦下了。 我跟春喜说,我真的承受不住了,我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我刚刚爱上赵洛俞,上天就要将我们分开? 我不明白,明明我很快就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了,有人爱,有爱人,有孩子……可是转眼之间我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我是天煞孤星?少时克母年长克夫?近者克友?远者克国吗? 沈凌没死的时候,我怪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是卖国|狗,他是叛国贼,可是他死了,我没有人可以怪了,我便开始怪我自己—— 怪自己没用,怪自己无能,若我也能提枪上战场,或者排兵布阵,是不是辽城就不会失守,赵洛俞就不会死了,我的孩子,也不会死—— “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得活着……”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人,那个男身女面的广潇王。 “有些错没法儿弥补,活着的人是,死了的人也是……我带着你走,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天地。”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又过了几日,他带着我和春喜上了马车,不知道要前往何方。 我浑浑噩噩地犹如一个木偶,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又似乎是一时间无法接受那些事情。 出了辽城,在戈壁的山丘上,广潇王掀开车帘让我去看。 “看见那支队伍了吗?” 远处有一支庞大的队伍,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穿着红色的衣服,很是喜庆,队伍的中间有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 广潇王惋惜地说道:“齐国的老皇帝又纳妃子了……” 我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那支队伍。 “是你们大梁的公主,名字好像叫……”广潇王想了片刻,“乐仁公主,听说年纪不大,还不到二十岁……真是可惜,如花年纪便要嫁给年近七旬的老头子……” 广潇王的这段话我反应了很长的时间,直到马车再次行驶我的脑子好像才缓过来一般,我问道:“你说,是谁嫁给了齐国皇帝?” “乐仁公主啊!齐国皇帝不知道从哪里看上了这乐仁公主,好色的老头儿就说,只要公主和亲,结下秦晋之好,便撤兵,并且还把已经占领的城池尽数归还!”广潇王一边摇头,一边咋舌。 我便要跳下马车去,却被广潇王一把拉住,“你干嘛?你现在是本王的人,可不能乱走啊!” 我对着他跪了下来,“放了我吧……我对你来说是没有用处的……” 广潇王指了指跟着我跪在一旁的春喜,“她对我来说倒是没有用处,我可以放了她,但是不会放了你。” 我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抓我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前途未卜,我看了看春喜,如果他同意放了春喜……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走?”我抬眼去问他。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周的王爷 广潇王看了看我,一笑,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我的人。” 我又掀开马车窗的帘子扒着车窗去看,那不知道是迎亲的队伍还是送亲的队伍已经走远了,走进了齐国的地界。 “听说,你之前跟乐仁公主还有些交情?”广潇王拿着帕子擦了擦我的眼泪,“姑娘家,就不要总是哭,总是哭就没人喜欢了。” 我看着那远去的队伍,心中觉得无比的难过,无比的悲哀…… 一直到那支队伍完全消失在戈壁之中,我才转回了身子,我看着广潇王,跪下道:“请你放我的婢女离开,并给她足够的盘缠……” “小姐!我不走!小姐!”春喜拉着我的胳膊。 我咬着牙,眼泪吧嗒吧嗒地不住地下掉,我抱着春喜说道:“春喜,听话。” 广潇王点头,“没问题,我还会给她足够的银子,让她后半辈子无忧,她想去哪,我派人送她。” “小姐!我不走!我要一辈子跟着小姐!”春喜哭道。 “傻丫头,我也舍不得你……” 广潇王有点好笑地看着我跟春喜,对着我说道:“不过,让她跟着你,也没什么坏处,我也不差她这一口饭!” “谁知道你是要带我们去哪里?”我盯着广潇王。 广潇王把我拉了起来,“你现在是我的人,我自然是要带你回家的了!你若是要让我放了这个丫头,回头我还得再给你买一个,可能不如这个贴心,不过,你自己决定,若是让她留,便留,让她走,便走。” “小姐……我不走!我不走!”春喜拉着我。 我和春喜靠在一起,我说道:“傻丫头,此一遭,不知道又有什么磨难……” “小姐,不管是刀山火海,我都要跟着小姐!”春喜一边哭着,一边坚定地说道。 广潇王点头称赞,“倒是个忠心的丫头,这回便是她要走,我也不让了!” 行了十数日,我发现这一路都是在南下的,甚至快到大梁的京城了。 这期间,我曾试图逃跑,但是这个广潇王同样的武功高强,我跟春喜都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一次逃跑不成,这个广潇王也是放了狠话,若是我再想逃走或者自杀,就把春喜卖到妓|院去! 如此,我便只得跟着他一路继续前行。 我追问过几次,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但是这个人就是不说。 我脑中回忆着哪个人被封为了广潇王,但是脑海中并没有这一印象。 绕过了大梁京城,继续向南,又行了近二十日,我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 “你是大周的王爷?”我问道,此时已经进了大周的地界,眼看着便要到达大周的国都了。 广潇王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说来,现如今已经是五月了,你们两个还穿着冬日里的厚衣服,也属实不像话了,是我疏忽了,等一会儿进了城,安顿下来,我带你们两个去挑几身好衣服!这大周国都的裁缝铺子哪家最好,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到底为什么带我来?”我不相信他是看会是看上我了想带我回来当侍妾! “难怪之前都传你是个不受宠的侧妃!如此追问,实在让人烦的很!”广潇王笑着说道。 随后又道:“带你来,自然有我的原因,若我愿意说,你早就知道了,可是我一直都没说,就证明我不想说,你便是再问我三千遍,我也不会说的。” 这天的下午,便进了大周的国都。 我掀开车帘去看,只见大周国都远比大梁的京城要繁华数倍。 街上人来人往,各种杂货摊子都摆着,铺子一间挨着一间,卖东西的吆喝着,买东西的讨价着,还有耍戏法的,打把势卖艺的,驯兽的……应有尽有。 广潇王对着外面的人说道:“先回府,我得先跟王妃打个招呼去!”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是,马车便加快了些速度。 很快,就到了地方,广潇王直接下了车,随后便有小丫鬟过来搀扶我跟春喜下车。 “王爷……”从那广潇王府之中便匆匆出来一个女子,生得十分圆润,但说肥胖也是使得的。 她一见到广潇王便扑了上去,广潇王便是往后退了半步,显然有点承接不住。 广潇王大笑着,“王妃我回来了!可有想我啊!” 广潇王妃便打了一下广潇王的胸口,“还说呢!才回来,再不回来啊,我都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看着那二人倒是恩爱的紧,我心头有些苦涩,便低下了头去。 此时广潇王妃看见了我跟春喜,便问道:“这两位姑娘是……?” 广潇王便在广潇王妃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广潇王妃随后便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的!” 随后便有人引着进了广潇王府。 府中楠木建房,玉石铺地,镶金的柱子放眼望去竟是一个游廊。 广潇王妃安排了丫鬟给我引路,一路顺着游廊前行,绕过假山流水,穿过花园小径,直至一间院落,院中种着翠竹,屋舍名题:清新阁。 “小姐,这便是你的住处了,小姐且先稍后,一会儿便会有人来服侍小姐,今日且先歇着了,明日王妃会带小姐去国都最有名的赫氏布行挑选裁制新衣。”那丫鬟说完,便施礼退下了。 很快,便有十来个小丫鬟端着托盘,捧着点心茶水果盘地走了进来。 先是有人服侍着我跟春喜洗漱了一番,随后换上了较为轻薄的衣衫脱下厚重的冬衣,然后又吃了晚饭。 我本想着问这些丫鬟们些问题,然而这些丫鬟一个个都是笑着摇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晚上的时候,还有两个带着宝剑的小丫鬟守在门口,想来应该是怕我逃走?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整夜的觉了,一闭上眼,就是赵洛俞的脸,而一想到他,我的眼泪就开始止不住地流。 我还是不能相信他死了…… 我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呜呜地哭泣,就这样一直到天明。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给大周皇帝当女官儿 早上便有小丫鬟来叫我起床,那小丫鬟见了我的样子,捂着嘴巴低下了头,随后便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春喜就跟着刚出去的那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春喜见到我肿胀的眼睛,便红了眼上来拉着我的手,“小姐……” 其实春喜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一双眼也是肿的像核桃一般。 我摇头苦笑,“没事。” 那丫头便说道:“还请小姐洗漱吃饭吧,一会儿王妃便会来了。” 吃过早饭之后,广潇王妃果然来了,她面带笑容,见了我却是皱起了眉头,随后便亲切地上来拉我的手,“我听了你的事了,是个苦命的人……” 说着便拉着我坐了下来,“不过,人要想开不是,你看我就是,心宽体胖的,活得舒坦……”她说了着,似乎又觉得说的不太对,又道:“我是个说话直的,若是哪句不中听,你也别往心里去,周编总说我没个心眼子!你可别见外!” “周编?”我看着她,心说,这莫非是广潇王的名字? 广潇王妃似乎没听见我小声地嘟囔,便拉着我起来,“走,我带你去逛,这国都的铺子啊,有好多好东西,逛起来开心的不得了,你看中了什么,只管拿,我给你结账!”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对,便对手下的丫鬟说道:“想着下午的时候,给江小姐拿来一千两银子!” 下面的丫鬟便应着了。 广潇王妃带着我到了她说的国都最有名的赫氏铺子,一口气的她给我挑了六套衣服,又给春喜挑了四套。 我有点弄不清楚,这广潇王跟他的王妃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我便想找机会问问广潇王妃,但是她完全不给我机会! 拉着我买完了衣服,又拽着我去买首饰,买完了首饰,又领着我去吃午饭,吃完了午饭又是逛,然后又在别家的铺子给我填了三套衣服。 我最后上马车的时候,我腿儿都觉得酸了,但是看广潇王妃的样子,好像还能再逛一个来回。 她还要吩咐去个什么地儿,我连忙止住了,“王妃,今日已经买了许多东西了,咱们不如改日再来逛!” 王妃看了看那一堆的东西,便也点了点头,“那回府!” 我可算是得了机会,便把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王妃,恕我直言,我想问……广潇王带我回来到底为何,你又为何,待我如此?” 广潇王妃想都没想,“把你送进宫啊!”说完,她又有点说错话的样子。 “送我进宫?” 莫不是这广潇王要把我送给大周皇帝?我脑子里嗡了一声!若真是如此,那我宁愿一头撞死! “唉……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早晚都得知道。”广潇王妃看着我的表情,似乎知道了我在想什么。 “不是让你去当嫔妃,父皇身边啊,缺个女官儿,之前有一个,但是病故了,这五六年了吧,再没一个称心儿的女官儿了,周编看中了你,想着让你进宫去做个女官儿!”广潇王妃笑着看我。 “父皇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你进宫的任务呢,也不重,便是陪着父皇说说话,略照顾一下他的起居,记录一下他的身体状况,也就这些了……”王妃说着,就看向了春喜,继续道:“你这个丫鬟,你也不用担心,就让她在广潇王府住着,我保证没人敢欺负她!” 当女官儿我也不解,“为什么是我?”我问道。 广潇王妃皱了皱眉,“这个……那自然是看中了你的性情呗!” 这话应该是广潇王妃自己想的。 广潇王初见我的那两次,哪次我的性情可都不怎么好。 第一次带着怒火,第二次几乎疯魔。 为了让我进宫之后不会出错,广潇王妃还给我找来了一个宫里的老嬷嬷教导我。 学了十日,广潇王便准备把我送入宫中,甚至广潇王还主动提出一个条件,只要我在宫中好好任职,他便会替我去调查赵洛俞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件事戳中了我的软肋,我自然是应允了他。 五月十六这日,我随着广潇王入了大周皇宫。 朱墙黄瓦,雕梁画栋,白石块铺地,金丝木做柱,宫殿挨着宫殿,长廊连着长廊,大周的皇宫好不气派! 之前曾听闻大周是富庶之地,如今可见传言一丝不假。 不仅仅从这皇宫能看出来,便是一路南下过来的时候,大周的子民也都是安居乐业,面带富足之色。 想来国家如此,这大周的皇帝应该是一位明主。 边想边走,也不知道跟着广潇王周编绕了几处弯,穿过几道墙,才来到了一座殿外。 抬头看去:致和天下 广潇王对着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我在这里站下,不要乱动。 早有太监看见了广潇王,此刻已经迎上前来,“广潇王,陛下正在里面跟昌平王下棋呢!” “我来给父皇请安,劳烦李公公通传一声。” “王爷稍后。” 片刻之后,那李公公便走了出来,示意广潇王可有进去了。 我见他走了进去,自己便仍站在殿外候着。 那李公公此刻正端瞧着我,他已经看了我有一会儿了,不免把我看得有些发毛。 但是那李公公也没说什么,我便只低着头。 没一会儿,广潇王便走了出来,示意我跟着他一起进去。 一走进殿中,便问道了一股香气,气味十分的淡,应该是某种熏香,闻入肺腑之后,让人身心不由地就放松了很多。 转过屏风,就见矮榻之上两人正在对弈。 一人手捻须髯,面带微笑,似面前这盘棋已经是赢在眼前,一人双眉紧锁,举起不知应落在何处,显然再有几手便要落败了。 手捻须髯者,虽是面容带笑,身上气息却是无上尊贵,自不必说,便是大周的皇帝了。 而跪坐在大周皇帝对面的,应该便是刚才那位李公公口中的昌平王了。 “我输了……”昌平王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随后道:“父皇棋艺了得,儿臣实在不及!” 大周皇帝笑了笑,“你开始的时候,太心急了,一直想把我给围住,却不知心急易眼盲,便掉进了我的圈套……” 第二百七十五章 娘娘们都想当的女官儿 昌平王很是受教一般,连连点头,眼睛还是盯着面前的那一盘棋,似乎还在思考着。 大周皇帝面带微笑,此时便转过头来看广潇王周编和我。他先是对着广潇王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便看向了我,我连忙低下头去。 直视君王是十分无礼的行为,尤其是我现在并不了解这大周皇帝的性情。 虽说广潇王妃跟我说了,大周皇帝十分好相处,从面相上看,也是随和,但是能坐在帝王的宝座上的人,都不会是心慈面软之人,这是我的想法。 “这便是你带来的人吗?”大周皇帝问道。 广潇王便道:“回父皇,正是,她叫江辰媛。” 随后,大周皇帝又同广潇王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跟着昌平王下了几句棋,一直到了日落西斜的时候,广潇王和昌平王才离宫而去了。 广潇王临走的时候还对着我微笑着点头,我却有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心中想着,不会这个大周的皇帝其实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吧……莫不是有什么别的癖好? 但是后来,我就发现,是我多虑了,大周皇帝走过我的身边,很是温和地跟我说道:“做了随行的女官儿,便是要时刻待在我的身边的,你怕是不得自由了……” 我嘴上答应着是,心中却想着,等有了赵洛俞的消息,我定是要离开这大周的。 大周皇帝说着,便往外走,我既是他的女官儿,自然是要跟上他的步伐,于是便在大周皇帝的身后跟着。 “你今年多大了?” “回陛下,奴婢二十了。” “好年纪,以后不用称奴婢,称臣便可。” “是,陛下。” 出了致和天下的大殿,李公公便也跟了上来,他道:“陛下,现在去往何处啊?” “去……”大周皇帝停住了脚步,看着天空,沉思了良久,“朕的奏章还没批完,看来哪也去不了了啊……” 说罢,大周皇帝便又转身回殿中去了,我刚准备跟上,李公公便一把拉住了我,我看着他怔愣片刻,李公公对着我摇了摇头,随后上前将殿门关上了。 关上了殿门之后,李公公才转身站在我的旁边,小声地说道:“咱们陛下批奏折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所以啊,就站在外面候着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应声说:“是”。 李公公又道:“陛下虽然随和,但你还是有很多的事情是需要学习和记录的,不是记在什么本子上,是记在脑子里,记在心里,时时刻刻地记着咯!” 我再次点头,李公公看着我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随后会心一笑,“希望以后陛下啊,会开心一些。” 李公公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我看着大周皇帝心境还是不错的,怎的就不开心呢? 趁着大周皇帝批阅奏章的功夫,李公公就给我说了一大堆大周皇帝的习惯,我一条一条的听着,万万是想不到,看上去那样随和的一个人,怎么有那么多的规矩! 就譬如这一条:每年的一月初六,所有人手中都要拿上一朵百合花。 我问李公公:“这一月初六,是什么日子吗?” 李公公明显是知道的,但是他却与我说道:“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 还有一条,也甚是奇怪。 便是大周皇帝不喜欢人跟着,但是没人跟着是不行的,所以不管是李公公还是我,以后跟随大周皇帝的时候,都要与大周皇帝保持至少十步的距离。 李公公说了能有一个多时辰,还是没说完,实在是多的不能再多了,包括冬天要给大周皇帝盖什么被子,夏天要盖什么被子,盖几层被子……诸如此类,我实在是记不住。 等李公公说到两个时辰的时候,我都开始打哈欠了! 眼皮都要睁不开的我,只觉得李公公说的话仿佛是念经一般,若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想他的话,定然很快就能够入梦了。 耳朵一疼,竟是李公公揪住了我的耳朵,“你个小顽皮,我给你说的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你竟然还能犯瞌睡!” “哎哟……哟……”我咧嘴用手去护自己的耳朵,“李公公,松开,松开!” 李公公才松了手,他并未使多大的力气,不过我算是精神了。 “伺候陛下,可得小心伺候了,不然,就是掉脑袋的事情!”李公公瞪了我一眼,“我这是保你的小命呢!” 我连忙拱手作揖,“多谢李公公!” 李公公哼了一声,“行了,今日都说了,你也记不住,以后每日,我都与你说一点吧!” 天色渐晚,李公公还是站在殿外,我便也只好跟着站在殿外了,其实我很想问一句:什么时候咱们休息呢? 大概都快到三更天的时候,李公公便让一个小太监引着我去休息了。 我得了解放,便连忙跟着小太监走了。 等避过了李公公的视线,小太监笑嘻嘻的问道:“姐姐叫什么?” 这小太监生得模样甚好,笑起来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我见着倒是有几分眼缘,便也笑着回答道:“我名字叫江辰媛。” 小太监一脸好奇地道:“江姐姐真是好福气啊!一进宫就能在陛下跟前当女官儿!” 我怅然一笑,心说,这并不是我自愿的,我根本不想在这大周的皇宫之中当什么女官。 那小太监以为我这笑是开心呢,继续说道:“有多少个娘娘都想当这女官儿呢!偏是当不得!江姐姐定是得了陛下的青睐了……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江姐姐了……” 这小太监的嘴巴甚甜,我便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便说道:“我是李公公的徒弟,我叫王徊。” 小太监王徊把我送到住处后便离去了,说明日卯时再来唤我,我点了点头,便目送他离去。 转身,已经有两个小宫女走了过来,对着我施礼,“江女官。” 两个小宫女的年纪都不大,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娇人可爱。 正在我疑惑之时,其中一个小宫女便说道:“江女官,我叫千树,她叫如雨。” 第二百七十六章 开门一看全是妃子 这两个小丫头的名字倒是很有意思,我便问她们是什么人,怎么的在这里。 两个小丫头恭恭敬敬地对我说,她们两个是来伺候我的。 我有些疑惑,这大周的女官儿也有婢女伺候的吗? 两个小丫头引着我往里走,里面是一座宫殿,我又问,我住的地方是在哪间屋子。 两个小丫头便道:“江女官,这便是你住的地方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懂呢,等两个小丫头给我解释了一遍,我才知晓,原来这座宫殿便是我的住处了,还是我独住。 我惊讶之余,不免又跑到殿门口抬头去看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华锦宫。 我便问两个小丫头,“这地方……以前是什么人居住?” 那个叫千树的性格稍微开朗一点,便说道:“之前这里是上一位女官居住的,不过我们两个都没伺候过那个女官,听说是病逝了……” 我想着,这上一位女官儿不会是跟大周的皇帝有什么不能明说的事情吧,不然一个女官,怎么会住这么大的宫殿呢? 难怪那小太监王徊说后宫里的娘娘们都想当女官儿,合着……是这么一回事啊? 进了屋子之后,我更是惊讶,这华锦宫的殿内陈设,可谓说是奢华无比。金桌玉地雕龙椅,华床锦被南珠帘,熏香龙涎应如是,妆阁翡翠尽珍玩。 我心说,这哪里是女官儿啊! 这分明是大周皇帝金屋藏娇吧? 我问旁边的千树:“这……是我住的地方吗?” 千树十分肯定地点头,并说道:“华锦宫是整个皇宫之中最为奢华的所在……” 她后面又说了一堆,不过我没仔细听去,只被这满屋子的东西给晃的花了眼,并非东西之名贵,只是万般想不通,因何一个女官竟住大周皇宫最为奢华之所在。 晚上我躺在床上的时候,都觉得十分的不安稳,不过困倦袭来之后,便也睡去了。 第二日卯时,王徊未来唤我的时候,我便已经穿着妥当了。 只是我一开房门,顿时愣住了! 我张了张嘴巴,看着院子中站着的一众人,心说,这都谁啊? 整个华锦宫的院子里可以说是站满了人,不过,都是女人。 有的天姿国色,有的俏丽可人,有的妖娆妩媚,有的清冷疏离,有的低眉温婉,有的面露娇憨…… 乍一看上去,好似这华锦宫中百花齐放,万花争艳! 我站在门口,眨了眨眼睛,一时脑子空白,院子里的人也都看着我,她们的面上神色各异,有探寻,有打量,有点头,有摇头,有‘不过如此’,有‘原来这样’…… 千树和如雨这个时候也匆匆地走到我的身边,随后面对着那些美艳的女子们跪了下来,连带着拉着我也跪了下来。 千树,如雨齐声道:“恭迎皇后娘娘……诸位娘娘……” 随后千树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江女官,这些都是各宫的娘娘……” “啊……啊?”我本能地发出这样的一个字问句。 各宫的娘娘大早上到我这里干嘛啊? “你便是新入宫伺候陛下的女官儿?” 我未抬头,也不知道是哪个娘娘在问我的话,千树一旁赶忙小声提醒道:“是皇后娘娘!” 我连忙叩头,恭敬地说道:“回皇后娘娘,臣正是新入宫的女官,名叫江辰媛。” “站起来,让我仔细瞧瞧。” 皇后开了口,我便恭敬地站起了身子,我不敢与皇后对视,便只是低着头。 “抬起头来。” 我缓缓地抬起了头,正对上站在众嫔妃之前的皇后。 只见皇后一身月蓝色花蜀纱凤袍,披着浅蓝底云丝烟纱。一头整齐的青丝,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金丝凤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镶金翡翠玉镯,腰系象牙白色丝攒花结长穗绦,上面挂着一个翠蓝色百蝶穿花锦缎的荷包,穿了一双石榴红金丝线绣芙蓉的鞋。 皇后年纪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长得依旧美艳,此刻站在我的面前,端庄得体,只是眼底之中有打量和疑惑之色,想来她是不明白,我怎么就成了新的女官儿了。 皇后看了我半晌,方开口道:“倒是个美人。” 皇后的身后便有一女子十分的妖娆,穿着一身石榴红底流苏垂绦百水裙,头绾风流别致的朝月髻,一手扶着自己的鬓边,说道:“姐姐……陛下真是年纪越大,眼光越差!” “文贵妃,不可胡言!”皇后说了这么一句。 那叫文贵妃的女子翻了我一个白眼,随后又道:“姐姐你不去找陛下,我是要去了!” 说罢也不等皇后说话,便走了。 皇后也不去理她,便对我说道:“以后你要好好侍候陛下。” 说罢,竟也是转身离去。 皇后走了,院子里的其他众人,也都纷纷跟着皇后离去了,偏只剩下了两个宫妃,还带着自己的丫鬟站在院子里看着我。 等其他人都离去之后,这二人方走了过来,看年纪,倒是有三十几岁了,不过保养的都很不错,风韵犹存。 其中一个便笑着对我说道:“姑娘,你可知怎么一大早的这么多人来你这华锦宫?” 我对着这人施礼,自道:“不知。” 那宫妃便笑道:“因为,谁住这华锦宫,谁便是陛下最爱之人。” 说完,她与另外一个宫妃相视一笑,便也走了。 我一脑子雾水,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个情况。 初步分析了一下,应该上一任的女官是大周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妃子,但是妃子是妃子,女官儿是女官儿,若是宠爱女官,应该把女官变成妃子才对,怎么女官还是女官呢? 我还在乱想之时,那小太监王徊已经进了院子。 一进来,那王徊就道:“姐姐,刚才我见了好多的娘娘从你这里出去……” 我道:“你来的正好,我且有些话要问你。” 那王徊却说道:“江姐姐先别问了,这会儿子我师父正找你呢,你且先随我来吧!” 我见王徊面上倒是有几分急色,便只好先不去问他心中所疑惑之事了,先随着他去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藜舟 跟着小太监王徊一路匆匆地来到了致和天下,李公公正从殿内出来,见了我忙招手让我进去。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连忙跟了上去,走进便问:“李公公,怎么了?” “陛下要洗漱了,偏我想如厕!” 我汗颜! 李公公就对着我说道:“你且进去吧,我这实在是不成了……” 说着,便快步地走了! 我看着李公公的背影,又无奈,又想笑,此时殿内传来了大周皇帝的声音:“李太极!老家伙,又搞什么!” 我连忙躬身进去,“陛下,是臣。” “你来了啊……李公公呢?” “李公公他……”我要说李公公内急吗? “过来。”大周皇帝召我过去,我便弯着身子低着头走了过去。 抬眼见大周皇帝刚擦完了脸,正准备把一块手帕递过来,我连忙双手去接。 皇帝洗漱了一番,便又坐在了矮榻之上,此时外面便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听出了便是那文贵妃的声音。 “陛下……陛下……你出来见见臣妾吧,咱们已经三年六个月零七天没有见面了!陛下!” 大周皇帝叹了一口气,对着我说道:“辰媛,你出去告诉她,让她回去吧,不必在这里白费心思了!” 我点头应是,便走出了殿外。 跪在殿外叫喊的正是文贵妃,她见我出来,又是对着我翻了一个白眼,随后继续喊着刚才的话。 我走至文贵妃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对着文贵妃施礼,随后说道:“贵妃娘娘,陛下让你回去呢……说不必再白费心思了。” 我这话说完,算是惹恼了这位文贵妃。 她站起来就甩了我一个耳光,“什么叫白费心思!小狐媚子!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我捂着自己的脸,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妖娆的女人,她怒视着我,随即我便知道,自己的地位跟她是无法比较的,她是贵妃,我是女官。 我赶忙跪了下来,“贵妃娘娘息怒!” 文贵妃似乎是把气都要撒在我身上,又对着我的后背踹了一脚,“滚!” 文贵妃这一声“滚”刚说完,我就听见大周皇帝走出来的声音,“放肆!致和天下之前,你也敢如此放肆!” 大周皇帝的语气并不好,几乎是已经愤怒了,但是文贵妃却兴奋起来,直接从我的身边跑了过去,我并未抬头,不过想来,她应该是一下子就抱住了大周皇帝…… “陛下……你终于肯见我了!陛下!你知道臣妾有多想念你吗!要不是我开口骂人,恐怕陛下还不会出来见我呢!” 文贵妃是又激动,又流泪,哭哭啼啼的。 原想着皇帝会安慰她两句,没想到大周皇帝冷言道:“还不放开!” “陛下……” “来人,把文贵妃拉走!” 我跪在地上,不知道文贵妃是怎么被拉开的,只见她的裙摆从我的面前托过……想来是被人给拖走了。 文贵妃大喊着:“陛下!陛下……陛下什么时候再来看看臣妾啊!陛下!” 皇帝走至我的面前,换了口气,“起来吧……” “谢陛下。”我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我仍旧低头。 “随我进来吧。”大周皇帝说道。 我跟在他的身后往殿内走去,突然大周皇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转身,我没得反应,被吓了一跳,便不自觉地抬了头,与大周皇帝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正在我准备赶紧低下头的时候,就见大周皇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随后竟然就坐在了地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恰在此时,李公公也回来了,他看见大周皇帝坐在地上,赶忙上前,“哎呀!陛下,你这怎么摔在地上了,还不快过来搀扶陛下!” 李公公这一嗓子,我才反应过来,便也赶忙上前,要去搀扶着大周皇帝起来。 但是大周皇帝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随后双目死死地盯着我,他的眼眶有些红了,随后眼泪就从眼中落了下来。 我没想过一个皇帝会这样轻而易举的因为摔了一跤而哭泣,我想他一定摔的很痛—— 原来皇帝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人物,皇帝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但是皇帝也会因为摔一跤而流泪! 我真的是想不到。 皇帝看着我,嘴巴张张合合了良久,才说道:“你……你……你到底是谁?” 我有些不明所以,便道:“陛下,臣是昨日刚入宫的女官啊……臣叫江辰媛。” “江辰媛?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皇帝的手几乎要把我的胳膊给捏断了!他十分的用力,那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我皱了皱眉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忍痛说道:“我的母亲……叫……” 我突然发现,我竟然不知道我母亲的全名! 这实在是可笑! 年幼之时,我曾问过母亲的名字,她只说她叫藜舟,至于姓什么,她说她也不知道。 我还追问过母亲,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母亲只是摇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那个时候年纪小,追问了几次,母亲都是同样的回答,我便以为,母亲是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姓氏。 “藜……舟……”我说道。 大周皇帝疑惑地道:“藜舟?” 我点了点头,大周皇帝的面上便有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随后李公公和我一同将大周皇帝给扶了起来。 大周皇帝摆了摆手,怅然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我跟李公公互相看了看,李公公便说道:“陛下……”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大周皇帝慢慢地向矮榻处走去。 李公公便对着我点了点头。 走出了殿内,我便问李公公,“李公公,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公公瞪了我一眼,“不该问的,便不要问!” 我心说,得!不问就不问,知道的多了,反倒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就引火烧身呢! 我跟李公公站在殿外,我便同他说了众嫔妃去我院子的事情。 李公公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正闲谈着,就见皇后带着众位嫔妃前来了,我瞧着那架势,似乎是来势汹汹。 第二百七十八章 逼宫 皇后领着众嫔妃来到致和天下之前,便率领众人跪了下来。 李公公连忙上前,“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啊?” 皇后看也不看李公公,只是对着致和天下正殿高声地说道:“陛下!臣妾带领众嫔妃请求陛下不再专宠华锦宫!若是陛下再专宠华锦宫之人,不如将臣妾等放回家去吧!陛下——” 李公公则是拍着腿在大周皇后的身边道:“我的皇后娘娘呀!你这是做什么啊!” 皇后依旧是对着致和天下的正殿高声地说道:“陛下——臣妾们恳请陛下不再专宠华锦宫——陛下——” “皇后娘娘呀!你这是逼陛下啊——”李公公急得汗都冒下来了,见说皇后不顶用,便连忙小跑着进去告诉大周皇帝去了。 那文贵妃此时也跪在皇后的身后,想来是刚才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又跟着来了! 众嫔妃们跪的整整齐齐,跪的面容严肃,就仿佛这是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使命一般! 我心说,这不是逼宫吗?逼着皇帝进后宫!?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良久之后,大周皇帝才从致和天下的大殿之中走了出来。 就在大周皇帝出来的一瞬间,我看见下面跪着的那些嫔妃有很多已经不淡定了,先前那一副从容的面容已经变得激动起来,甚至有的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皇后的眼中也有了泪光,她高声道:“陛下!请陛下——” “皇后,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场景。”大周皇帝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与刚才摔倒之时完全不同。 皇后一怔,刚想说话,皇帝又开口说道:“皇后,朕问你,朕是没有儿子吗?” 皇后就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大周皇帝会问她这个问题。 别说是皇后愣住了,便是我也愣住了,我心说皇帝这问的是什么? 大周皇后道:“陛下……有十几位皇子……” 大周皇帝点了点头,接着道:“那你们来此,做什么呢?若我是年轻壮年,没有皇子,皇后此举朕倒是理解,是为国家着想,但是现在,朕有十几位皇子,朕不再需要到后宫去了,若是你们真的想离宫归家去,今日即可收拾东西离宫!” 说完,大周皇帝转身,便进去了,留下了一众宫妃面面相觑,随即便是痛哭不止! 只听得致和天下大殿之中传来一声怒喝:“朕还没死呢!” 宫妃们的哭声戛然而止! 便有一妃子,长得面容清冷,说道:“姐姐,陛下心意已决,咱们又何必呢?我不跪着了,我今日便收拾东西,离宫回家去了——” 皇后此时站了起来,高声地喊道:“陛下若是如此,就不怕大周的江山不保吗!” 殿门未关,一方砚台从殿中摔了出来,摔了个粉碎…… 皇后剩下的话便哽在了喉咙之中,似乎再也说不出来了。 李公公这个时候出来又劝说皇后一番,足有一个时辰皇后才流着泪领着众嫔妃离去了。 李公公也是摇头叹气,又加说了一个时辰,嗓子都沙哑了,便示意让我先进去服侍大周皇帝。 大周皇帝靠在矮榻之上,目光有些空洞地坐着,听见我的脚步声,大周皇帝缓缓地转过了头,他对着我招了招手,“辰媛啊……过来,坐到朕的对面来。” 我恭恭敬敬地走到大周皇帝地近前,但是我不敢贸然地坐下。 大周皇帝见我如此,便又说道:“坐下吧,陪朕说说话。” 我这方坐了下来,但是我对这个皇帝根本不熟,又碍于身份之别,我能跟他聊些什么? 并且这大周皇帝现在心情不好……我万一那句话没说好,估计脑袋便会搬家吧…… 过了一会儿,大周皇帝“嗐”了一声,开口问道:“你们大梁的皇帝是不是也有很多的妃子啊……” 天下的皇帝,不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吗? 我点了点头。 “人人都说当皇帝好,可是当皇帝真的有那么好吗?”大周皇帝这句话像是在问他自己,他根本不需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当皇帝还不好吗?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那么闹吗?”大周皇帝这回转过头来问我。 我摇了摇头,“臣不知。” “这件事,其实不怪她们,怪朕。”大周皇帝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朕纳了她们入宫,又把她们冷落在了宫中,白白荒废了大好的年华,是朕的错。” 我意外大周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 随即他又说道:“这些年,她们过的并不快乐,若是真的回家去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我的心中其实已经很好奇了,此时便开口问道,“陛下……臣不知陛下为何如此呢?” 大周皇帝苦笑了一番,又叹了一口气,方说道:“朕爱过一个女子,但是那个女子并不爱朕,离朕而去……这么多年,朕仍旧不能忘怀……每每想来,便都觉得其他的女子越发入不得眼了……” 想不到这大周的皇帝还是一个如此痴情的人。 “便是住在华锦宫的人吗?”我其实心中是有这样的答案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要问个确切。 大周的皇帝却摇头,“非也……华锦宫,是我跟她初见的地方,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大周皇帝的表情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只听他说道,“他是我的堂妹,我很喜欢她,可是她对我却并无此意……你的上一任女官,很像她……你,也很像她……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很思念她,想再见到她一面……” 我听着大周皇帝说着,心中也不知道应该是一种什么滋味。 说这大周皇帝长情,他是真的长情,这么多年都只爱着一个人,但是你说他无情呢?他也真的无情,后宫那么多的嫔妃,他一个都不理,只让她们在这冰冷的宫中度过一年又一年。 大周皇帝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他和那个女子少年时候的事情。 那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女子,她会骑马,喜欢穿一身红色的衣服,手中时常拿着皮鞭,若是谁不听话,她便会抽谁……是一位十分桀骜不驯的郡主。 第二百七十九章 接风洗尘 大周皇帝爱慕的女子,名字叫周静娴,是大周老王爷周均的女儿,便也是大周皇帝的堂妹。 大周皇帝的口述之中,这位静娴郡主十分的顽劣骄纵,自幼便是被老王爷周均宠大的,不过,虽然顽劣却是个明事理辨黑白的人,甚爱打抱不平,行侠仗义,颇有些侠女之风。 静娴郡主六岁入宫伴读同皇子公主们共同学习,也便是这一年同大周皇帝初见与华锦宫。 当时的华锦宫还不叫华锦宫,大周皇帝说,当时还是叫如梦殿。 如梦芳菲歇,作罢曲唱绝。空灵孤芳闭,余有绕梁乐。 因这如梦殿的含义并不是十分美好,静娴郡主便与大周皇帝有了些微的争执。 静娴郡主说这殿名,太过悲伤,不如换一个。 大周皇帝觉得,不管殿的名字好与不好,都是曾经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人已去,难不成连已去的人留下的殿名也要改吗? 那年大周皇帝不过八岁,静娴郡主也不过六岁。 也因这如梦殿,两个人便是结识了。 后来大周皇帝便渐渐地爱上了自己的这个堂妹,只觉得她一身红衣策马有着无尽的风姿。 从那以后,按着大周皇帝的说法便是,天与地之间,除了静娴郡主,便再没有一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了。 然‘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这位静娴郡主没有爱上大周皇帝,后来她与一男子私奔,不知去了何方…… 十几二十多年过去了,不管是大周皇帝,还是老王爷周均都没有放弃寻找这位静娴郡主。 大周皇帝说这些往事的时候,眼神之中的哀伤疼痛之色难以掩盖。 我本想劝慰些什么,但是斟酌来斟酌去,又实在不知道该劝慰些什么。 从致和天下出来,天又黑了,这便是我在宫中的第二日了。 我一边跟着那小太监王徊往华锦宫走,便一边想着,若此生我再不得见赵洛俞,我能否像大周皇帝这般专情? 思及赵洛俞,我心头又抽搐起来,眼角便湿润了。 王徊回头见我这般便疑惑:“江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今日的风有些大罢了……” 小太监王徊做出一副他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江姐姐定是听了陛下的故事吧?” 我一愣,随之点头。 他又道:“每次陛下给师父讲故事的时候,师父就跟江姐姐你是一个样子的,眼圈红红,我问怎么了,他也说是风大迷了眼……” 转眼,我便在宫中一个月了,期间还托了人去找广潇王,得见了他一次。 广潇王倒是并未食言,当真帮我去搜寻赵洛俞的下落了。 广潇王给我的消息是好消息,他查得的消息是赵洛俞还活着,只不过下落不明。 我听完激动不已,他又应允再替我去寻消息,我又对他道了谢,又询问了一番春喜的近况,方与他分别了。 这日大周皇帝批阅奏章,我捧着御膳房送来的汤羹,想着是进还是不进。 往日到了午膳时间大周皇帝都会先到殿外转上一圈,再回去用膳,可今日已经过了往日时间半个时辰了,大周皇帝还是没有从殿中出来。 我又不敢贸然进去,怕扰了大周皇帝批阅奏折再处罚了我,此时就盼着李公公来,让他破这个‘僵局’呢! 正盼着呢,可巧李公公就来了! 自从我入宫任职,李公公倒是轻松了不少,连如厕的时间都是一次比一次长了。 “李公公,你这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连忙捧着汤羹到他近前,祈求一般的看了眼汤羹,又示意了一下殿内。 “这都凉嘞,我的祖宗,幸亏你是没端进去,不然怕是少不了挨板子咯……”李公公摇头,招呼了小太监王徊,“去御膳房,拿热乎的来。” 王徊接过我手中的托盘,便去了。 我道:“你进去看看吧!陛下今日都晚了半个时辰没出来了!” 李公公不甚在意,“那肯定是陛下有奏折没批完呢!再等等吧……” 李公公便也现在我的旁边,没有进去的意思。 又过了一刻钟,殿内传来大周皇帝的声音:“李太极——江辰媛——” 我跟李公公连忙就进去了。 我悄眼翘着,皇帝面容哀戚许多,拿着奏章的手都有些微地颤抖。 “记得前年从南海得了一串明珠,李太极你去取来。” 李公公奉命去取了,大周皇帝又道:“王叔为外孙女设宴接风,后日你便将那明珠送去吧……”大周皇帝说完便对着我摆了摆手,我知道,这是让我出去的意思。 我站在致和天下的殿外,见远处有一人前来,那人一脸喜色脚步轻快,几乎要跳将起来,但是他又极为克制自己的身体,不过面上的笑是一点都忍不住了。 待来人走近,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对我说道:“劳烦女官通报一声,就说他大侄子来了!” 大侄子?那就是大周皇帝的弟弟的孩子,或者大周皇帝的哥哥的孩子。 我不敢怠慢,连忙便进去通报了。 引了这‘大侄子’进去,我复又站在殿外,这时李公公也就回来了,他身后的王徊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走到我的面前,李公公停了停,“看看,这就是南海的明珠,是不是很漂亮?” 那串明珠我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十二三颗,颗颗有鸽子蛋那么大,与其他珍珠穿成了一条项链,很是华美。 我心中想着的是:这么一串东西,挂在脖子上不沉吗? 李公公敲了一下我的头,“长见识了吧!” 随后他便领着王徊进殿去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敲我了,也不知道师父现今如何了…… 我原不知道是大周皇帝的哪个王叔设宴,等到了当日的时候才晓得了,正是那老王爷周均设宴给他的外孙女接风。 我坐着马车带着南海明珠前往老王爷周均的府邸,来之前李公公也跟我说了一些这老王爷周均的事儿。 老王爷周均是大周先帝的弟弟,与先帝感情甚好,因此颇得宠爱富贵。 第二百八十章 景王寻得外孙女 一路到了地方,我下了马车,抬头看去:景王府。 因我乘着宫里的马车,一下车便有王府的仆人赶紧上前迎接,“女官里面请……” 这种替皇帝宣旨赏赐的事儿我是头一次做,因此还觉得甚是有趣儿起来。 随着仆人往里走,前方便已经有另外的仆人跑进去通报了。 来往众多宾客,见我一身女官穿着便都纷纷向我施礼,我也一一做了回礼。 直快到了前厅,我迈步进去,里面已经是站满了人了,我一进来,便有老者领着一众人跪下了。 我直接宣读了大周皇帝的圣旨,老王爷领旨谢恩,一抬头,我发现这老者竟然是有几分的面熟!在哪里见过呢? 想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初在荷香居那位赏花的老爷子吗?他是大周的景王? 老王爷见了我,面上也是一惊,显然他也没料到如今我竟然会在这里! 老王爷并没有戳破,只是对着我笑了笑,面上有稍纵即逝的疑惑之色。 我让随同的千树将明珠赐下,老王爷便拉过身后的一女子道:“来,这是你皇帝叔叔赏给你的!” 我定睛去看那女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不是江晨溪吗? 她怎么在这里? 我的脑子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大梁的京城呢! 江晨溪见了我,面上也是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很显然,她也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宴会是老王爷周均为自己的外孙女接风——刚才老王爷那话,那表情—— 江晨溪什么时候成大周王爷的外孙女了?? 我那个尚书老爹什么时候成了大周老王爷的女婿了? 我那个嫡母……是大周老王爷的女儿? 我那个嫡母我记得是姓王不姓周啊…… 我脑子里一派的混乱,人就傻愣在原地了。 江晨溪在短暂地吃惊之后,便镇定了下来,她竟然上前一下子就把我给抱住了,“媛媛,你怎么也在这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估计也是都没反应过来,想着:这怎么回事啊? 随即我便看见了之前那荷香居的老板,竟然也在场! 我轻轻推开江晨溪,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说道:“媛媛,我还以为你已经……已经……遭遇不测了……” 江晨溪惯会演戏的,此刻我自然是明白她是什么想法。 江晨溪她初到这里,自然是想给人留下一个温婉和顺,善良可亲的名门千金的印象,再配上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估计现在就已经有很多人认为她是一个良善温和的女子了。 我本来想冷笑一声,但是我控制住了自己,心说,对付江晨溪,还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行。 若是直接当众冷了脸,那是对自己的不利。 于是我狠狠地在嘴巴里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力度掌握的不错,没有咬破,但是疼得瞬间也红了眼睛了,我复又扑到江晨溪的身上哭诉道:“长姐……长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回,傻眼的便是江晨溪了。 我偷偷抬眼扫了一眼她的表情,就见她皱着眉头,面露疑惑,甚至连逢场作戏地哭泣都给忘记了。 此时便有宾客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王爷显然也是不知道情况的,那荷香居的老板便开了口,说道:“诸位有所不知……我这妹妹和这位女官在大梁是亲姐妹……” 此话一出,瞬间就引得一片的哗然。 “这么巧?” “这也太巧了吧?” “听说最近陛下新得了一位女官儿,就是她?”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啊?” 我抹了一把脸上已经没剩下多少的眼泪,从江晨溪的身上离开,哽咽道:“她是我的长姐,我便是她的庶妹了……” 江晨溪忙说道:“什么庶妹不庶妹的,媛媛,你一直都是我的亲妹妹……” 江晨溪又抱上了我,同时在我耳边用只能我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现在,我是大周的郡主了,你最好不要胡闹。” 江晨溪竟然威胁我,我也小声地回到:“长姐,你是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随即我同江晨溪分开,她看我的眼神是泪中带着蔑视,我看她的眼神是泪中带着鄙夷,不过我想,在外人的眼中,我们定然是十分的姐妹情深的! 我原先是宣读完了圣旨,把那南海的明珠赏赐下去,就可以回宫跟大周皇帝回禀了。 但是我很是好奇,江晨溪怎么就成为了大周的郡主呢? 若是这样的话……莫不是我那个嫡母便是大周皇帝陛下多年以来心心念念的静娴郡主?是老王爷周均离家多年的女儿? 但是……不应该啊……我那个嫡母的爹娘我都见过的,我那个嫡母的娘十分的泼辣,骂我那个尚书老爹能连着骂两个时辰不重样,不停歇! 说不定我那个嫡母的娘不是亲娘……又或者老王爷有两个离家出走的女儿? 这个时候,老王爷便留我吃宴席,我本来想推辞,但是又想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我便留了下来。江晨溪那个表情明显是不想让我留下来,不过这次,我是不能随她的意了。 虽然她现在是王爷的外孙女,是郡主了,但是我现在也算的大周皇帝跟前半个红人,还是来宣旨的,我不走,她也是没辙! 大周皇帝都没规定我不能吃酒席! 因为我跟江晨溪的关系,老王爷还特意把我跟江晨溪安排着坐在了一起。 江晨溪在我耳边小声道:“你要做什么?” 我看了江晨溪一眼,“留下来,吃宴。” 江晨溪冷笑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此时,便有好信儿的问老王爷周均,“王爷,你是怎么找着你这外孙女的啊!” “是啊,王爷,同我们讲讲吧!” 我听见一旁有人小声议论道:“这么多年,冒充静娴郡主孩子的人可不少!” “这个应该是真的吧,不然景王不能摆这么大的酒宴!” “我看未必,说不定就是骗子……” “你小点声,那郡主就在咱们边上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国都重逢 在众多的议论声之中,那荷香居的老板站了出来,“诸位,我替祖父来说吧!” 祖父? 原来这荷香居的老板竟然是老王爷周均的孙子。 厅中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荷香居老板走到了江晨溪的面前,“妹妹,且把东西先给我一用。” 江晨溪面带微笑,随后将一把小折扇递给了那荷香居的老板。 我自是认得那把小折扇的,那是江晨溪自幼便带在身边的,从我记事开始她就带着那把小折扇。 荷香居的老板把江晨溪的小折扇拿在手上,随后轻轻地展开,“这把折扇,是我姑姑十四岁生辰的时候,我祖父赠与的,扇骨为楠木,上画红梅……画这红梅的乃是天兰道人,便是白以墨的师父,此画无法仿造……” 原来如此,我心中了然。 众人一听,也都纷纷称奇道贺,又夸赞江晨溪如何如之何,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说要回宫同大周皇帝复旨,借机走了。 江晨溪是大周的郡主也好,公主也罢,只要她不惹我,我便不会招她。 回去的路上我却又想到,江晨溪来了这大周,是不回去了吗?那整个襄王府怎么办? 难道是赵洛俞出事了不成?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便又把广潇王给找进宫来,询问他一番。 广潇王听完我说的话,也是吃惊,“景王叔设宴那日,我有事耽搁了没去,没想到,你长姐竟然是景王叔的外孙女啊?” 我点了点头。 广潇王还哈哈笑了两声,“这事儿也是巧呀,你们两个姐妹都嫁一个男人,偏巧又都来国都……” “有我夫君的消息吗?”我问道。刚才已经问了他了,不过他对江晨溪成为老王爷外孙女的事儿更好奇便没回答我。 “你那个长姐正妃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呢?” “我……”自是爱他…… “还是没有找到,不过大梁那边都是传的襄王赵洛俞战死了。”广潇王说道。 我一下子又紧张起来,“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没死的!?” “我的手下查来的……至于细节嘛……不能告诉你。”广潇王说着,便看了看天,“我得回府去陪王妃了,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便会来告诉你的!” “广潇王!”我叫住了他,“你为何让我入宫成为女官?” 广潇王回过头来看我,“我想让父皇开心一点。”他说完一笑,便离去了。 大周皇帝每天都批阅奏折,他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在致和天下和御花园,后宫,他一次未去,至少从我入宫至今,一个多月,他一次未去过。 我甚至都觉得大周皇帝的日子十分的无聊,也算是懂得了大周为何这般富庶。 上次皇后领着众位嫔妃闹过之后,后宫安宁了一个多月,也有一位妃子真的回了家。 不过,嫁过皇帝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再嫁别人了,她也只能是出家的命运了。 这日下午,李公公侍候大周皇帝,说是给我休息半日。 我得了闲,便想去看春喜,李公公也同意了,还派了人把我送到了广潇王府邸。 春喜一见了我,眼泪就下来了,问我能不能随着我一起进宫,伺候我,我劝她就在这里待着,莫要跟我进宫去了。 伴君如伴虎,万一我哪天触怒了圣颜,再连累了春喜可怎么好。 跟着春喜说了一会儿子话,广潇王妃就来了。 广潇王妃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拉着我跟春喜就要出去逛铺子,说是赫氏布行又上了新款的布料,非是要给我和春喜做两套衣裳才好。 广潇王妃的热情阻挡不了,我和春喜便被她拉着上了街市。 跟上一次一样,买了衣服首饰,我跟春喜都是走的腰酸背痛,广潇王妃还是一点都不疲惫的样子,见我们两个累了,又道:“我知道有家的水晶粉特别好吃!走,我带你们吃去!” 坐着马车广潇王妃还说呢,“江姑娘啊,你要是不进宫,多好啊,咱们就天天出来逛!那才开心呢!” 我心说,这要是天天出来逛,我的一双腿脚怕是就要废掉了! 广潇王妃说的这家水晶粉还真是不错,我吃了一碗,觉得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碗,这个时候,我就瞥见楼下街上有一男一女相并而走,边走还边说笑着! 我直接站了起来,扒着窗户就对外面大喊了一声:“阿俞!” 那是赵洛俞!那是赵洛俞! 而站在赵洛俞身边的,竟然是江晨溪! 我这一嗓子很大声,街上的人纷纷抬头看我,然后议论纷纷你。 江晨溪也抬起了头,她看见我的一刻有一丝惊慌,随后拉着赵洛俞便快步离去。 赵洛俞也抬头来看我,只不过他看我的眼神是带着疑惑的,就跟街上其他人的眼神一样,竟像是不认识我一般! 我见江晨溪拉着赵洛俞要走,连忙冲下了楼,顾不得春喜和广潇王妃了,我现在一心想着的,都是赵洛俞! 他果然没死!他怎么在这里?他怎么跟江晨溪在一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冲下楼的时候,江晨溪和赵洛俞已经不见了踪迹,人来人往,我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往南还是往北去追寻—— “小姐——” 春喜和广潇王妃这个时候也跑下了楼。 春喜也开始四下张望,显然她刚才也看见了。 “你们两个在找什么啊?”广潇王妃还不明所以,我来不及跟她解释了,这个时候我就看见北面的人群中有一个身影很像赵洛俞! 我拨开人群,冲将过去! “阿俞——阿俞——”我在后面喊着,但是赵洛俞就是不回头,江晨溪还拉着她快速地走! 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被几个人撞过之后,再想去找赵洛俞和江晨溪,他们两个便已经是不见了踪迹。 “景王府!对!景王府!”我自言自语道。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从这到景王府怎么走! 春喜赶了上来,“小姐!” 此时,广潇王妃的马车也到了,广潇王妃掀开车帘,“上车,你们要找什么人,我来帮你们找!”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不认识你,这位小姐 我上了马车,跟广潇王妃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她便直命马车前往景王府。 很快,就到了地方,我一下马车,便有景王府的人上前询问。 我来不及解释太多,直接就问:“江晨溪回来了没有?我要见她!” 那仆人眨了眨眼睛,反应了一下才说道:“郡主……郡主不在府中,今日出去游玩了……” “让我进去!我进去等她!”我道。 那仆人面露难色,说道:“容小的进去禀报一声……” 我还想再说话,广潇王妃拉住了我,“我知道你心急,但是咱们不能硬闯啊……” 很快,那仆人便出来了,此刻见了广潇王妃便施礼:“王妃也来了,快里面请!” 我们三人进了晋王府的客厅,里面正是那老王爷的孙子,一见了我们他便拱手施礼,“六嫂嫂,江女官……” 广潇王妃笑道:“就你嘴甜,每次喊我嫂嫂……江女官刚在街上看见了郡主了,便想着来叙叙旧……” 我看向广潇王妃,她对着我眨了眨眼睛,我向她投去感谢的目光。 我现在心中方寸大乱,只想快点见到赵洛俞,其他的什么,都不做他想了! 广潇王妃在那边跟老王爷的孙子闲谈,言语之间,我方知道了这人叫周瑾书。 等待的时间十分的漫长,一直到天色渐晚,江晨溪还是没有回来。 我是坐立难安,面上的表情也不甚好。 周瑾书便问道:“江女官今日面色不好,不知道怎么了?” 我笑道:“无事……无事……” 我有些坐不住了,想站起来踱步,但是我控制着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但是再等下去我就该回宫了! 终于!江晨溪回来了!她的身后,果然跟着赵洛俞! 江晨溪见到我,做出吃惊的神色:“媛媛?你怎么来了!” 我哪里顾得上江晨溪跟我说什么话,我直接冲过去抱住了赵洛俞,“阿俞,我就知道你没死!” 我紧紧地抱着他,我几乎是喜极而泣,但是几乎就是同时,赵洛俞就把我推开了!他一脸诧异地看着我,随后又看了看江晨溪,然后对着我说道:“这位小姐,请自重。” 赵洛俞看我的眼神是陌生的,疏离的,就像是从来都不认识我一般! 我对着赵洛俞说道:“阿俞……我是媛媛啊!” 赵洛俞看着我,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你,这位小姐。” 我愣住,完全的愣住,“你……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这个时候,江晨溪开口说道:“媛媛,他不是赵洛俞,他是周望轩。” 我惊讶地看着江晨溪:“周望轩?不可能!他就是阿俞!” “媛媛,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江晨溪一脸惋惜地看着我,嘴角有得意的笑。 周瑾书这个时候也说道:“江女官,他确实不是襄王。” 我转头去看周瑾书,他并没有看我。 我几乎崩溃,我上前再去拉住赵洛俞的胳膊,“阿俞!你真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媛媛啊!我是媛媛啊!” “这位小姐,在下真的不认识你。” 江晨溪拉开了我,“媛媛,世上有相似之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你不要错认了。” “不可能,他就是赵洛俞!”我喊着,便要上前去看赵洛俞的右手,赵洛俞的右手受过伤,我只要一看,就知道他是不是赵洛俞。 但是江晨溪死死地拦在我的面前,连带着那周瑾书也挡在了我的面前,“江女官,天色已经晚了……看时辰,你也应该回宫去了。” 我看着赵洛俞,可是他并不看我,他的所有目光都在江晨溪的身上,我想去看他的手,但是此刻他的手却负在了身后,我大喊着:“阿俞!” 江晨溪抱着我说道:“我的好妹妹,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这个人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他真的不是赵洛俞,赵洛俞已经死了……不然你当姐姐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不是为了逃离伤心之地……” 说着,江晨溪也痛哭起来,随后她又说道:“妹妹,赵洛俞已经是你的了,你就不要跟我抢望轩了,好不好?他真的不是赵洛俞,妹妹……” 我一把推开了江晨溪,险些将她给推倒,正好被赵洛俞给扶助,江晨溪才没有倒在地上,但是她一脸的委屈,楚楚可怜。 我只见赵洛俞怒视着我,愤恨地说道:“这位姑娘,在下真的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再为难郡主了!” 我大声地道:“你让我看看你的右手!你的右手有没有伤!” 那赵洛俞开口便道:“我的右手没有伤!”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可能!不可能!你让我亲眼看一看!” 我再要冲上前,广潇王妃拉住了我,“江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说罢广潇王妃对着春喜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便要架着我离去。 我挣扎着!我不死心!我不相信那个人不是赵洛俞! 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一定是赵洛俞! 那样冰冷的目光,那样的熟悉,那一定是赵洛俞!他就是赵洛俞! 广潇王妃见我挣扎,小声在我耳边说道:“这件事我让王爷去调查,你今日再不回宫,宫门便要上锁了,你就进不去了!” 我被广潇王妃和春喜拉着,一步一步地离开景王府,我一直回头看着赵洛俞,但是他却不看我一眼…… “你放心,我会让王爷查明此事的,你就等消息吧。”广潇王妃又说道。 春喜也是哭得不行,一边哭,一边拉着我走,“小姐,若再不回去,你回受罚的。” 我顾不得受罚不受罚,我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赵洛俞为什么不记得我了?失忆了吗? 冷静!江辰媛!冷静! 可是我根本冷静不下来,我坐上马车还不住地向外看,我多想赵洛俞突然想起了我是谁,然后他会从景王府中跑出来,大喊一声:媛媛! 广潇王妃这个时候说道:“先不要难过,咱们先把事情查明白。”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世上总有相似之人 我等广潇王的消息等了足足三日,这三日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一般! 我每日站在致和天下殿门前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便走神,想着广潇王什么时候能进宫,什么时候能查明白这件事! 我急得便像是热锅之上的蚂蚁一般,李公公见我心神不宁,怕我侍候不好陛下,便多多让我休息,但是一闲先来我便更是焦急万分,只得成日站在致和天下的殿外,这样还能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儿。 “江辰媛,江辰媛,陛下让你进去呢!”李公公轻声喊道,“又发呆,你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便转身走入了殿中。 大周皇帝正在批阅奏章,见我进来了,便放下了奏章,“你这几日我瞧着总是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施礼道:“多谢陛下关心,臣无事。” 大周皇帝笑了笑,“休要唬我了,我这双眼睛还是很毒的,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心事?” 这事我怎么跟大周皇帝说?这是不能说的事情。 我便搪塞着说根本没有什么事情。 大周皇帝见我执意不说,便也没再追问,改了问题,道:“我听闻,你同景王叔的外孙女是亲姊妹,还都嫁给了大梁的襄王,这是真的吗?” 我一愣,没想到大周皇帝什么都知道!不过这也不奇怪,我进宫侍候他,他自然要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个明白的,不然怎么敢把我留下呢? 我点了点头。 “如此,是朕扣着你,不放你回家了,想来你曾经的身份,怎么说,也是襄王的侧妃啊!” 我低头不语,大周皇帝继续说道:“你若是想回到大梁,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陛下肯放我离去?”我吃惊,万没想到大周皇帝会同我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小六让你进宫是为了让我开心,但是我开心了,你不开心,也说不上是一件美事。”大周皇帝看了看我,“你想回去吗?” 我跪在地上扣头道:“陛下,臣多谢陛下!” “行,既然你想回去,后日吧,我便会命人送你回大梁。” “陛下,臣是想回到大梁去,但是臣现在不能回去……” 大周皇帝看了看我,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怎么?” 我如实将事情说给了大周皇帝听,大周皇帝一边听一边皱眉,最后却是开解我,说道:“世上相似的人总是有的,我当时见你的时候,也觉得你十分的像静娴呢……可能你说的那人也只是同襄王相似罢了。” 我的心中是十分肯定的,那个人一定就是赵洛俞! 大周皇帝见我的面上还有犹豫的神色,便从矮榻之上站了起来,“来,我带你去见见静娴……” 说着便示意我跟上他,我连忙起身跟上大周皇帝,但是仍记得李公公说的要跟大周皇帝保持十步的距离。 大周皇帝回头看了看我,笑道:“是不是李太极告诉你的,让你离我这么远?” “回陛下,李公公很多事情都提点着我,不然我恐怕要犯很多的错了。”我说道。 大周皇帝对着我招手,“无妨,上前来。” 我犹豫了片刻,才跟上前去。 内殿之中有一个屋子,大周皇帝推开门,我就见里面挂着一副画像,那画都已经有些泛黄了,想来是有些年头了。 画上的女子一身红衣骑马驰骋,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则是握着一根皮鞭,十分的英姿飒爽。 “你既是景王叔外孙女的姊妹,那你应该见过她的母亲吧?”大周皇帝温声问道。 我此时定睛去看那画上女子的面容,不自觉地惊呼了一声,只因这画上的女子确实与我相似,而且越看越是眼熟! 我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人是谁呢…… 我的那个嫡母,跟这画上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子,莫不成我那个嫡母年轻的时候是这样样子的? 那也不应该啊,人的样貌虽说是会随着年纪的变化而发生一些变化,但是这画上之人的眼睛是一双妩媚桃花眼,而我那个嫡母的眼睛则是一双略带凌厉的凤眼,而且江晨溪的眼睛也是有些随了我那个嫡母,是有些凤眼的感觉的。 我那个嫡母与这画上之人……这……完全是两个人啊…… 我摇了摇头,“陛下……我……” 我刚想说我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似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我又靠近了那幅画,几乎要把脸贴在那画上! 大周皇帝站在旁边见我的反应也很吃惊,但是我现在已经顾不得去管他吃惊不吃惊的了! 我必须要确定这画上的人是谁! 我盯着那画像上的人看,心中狂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啊!这个人是……是……我娘? 母亲的样子事实上已经在我的记忆之中模糊了,因为她病逝的时候,我也不过六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样子我已经越来越记不清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去看,只觉得这画上之人同我母亲的样子越来越重合起来,最后,竟然就成了一个人! 我能确定,能肯定!这画像上的人就是我的母亲!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此刻很多的事情在我的脑海之中开始翻转,让我震撼,让我的身体不自觉地便开始发抖!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啊! 我的母亲若是大周桀骜不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怎么可能在尚书府抑郁而终?怎么可能甘心做妾?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的声音几乎有些发抖,再次去问大周皇帝:“陛下……这……这画上之人就是静娴郡主吗?” 大周皇帝疑惑地看着我,随后便点了点头,“你见过她?” 我刚想脱口而出:这是我娘。 但是我忍住了,我用颤抖地声音说道:“没……没有……” 大周皇帝并不信我的说辞,“那你是怎么了?” 我复又去看那画像,越看越是觉得画上之人就是我的母亲!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确定他就是赵洛俞! 我怎么从殿中出来的,我甚至都不记得了,我脑子里所想的此刻便只有一件事,那画上的人,究竟是不是我的母亲…… 如果是我的母亲,难道她是跟着我那个尚书老爹私奔才去了大梁吗? 又或者,仅仅是长得相似的人而已…… 我六神无主,不过我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惊诧之余说出‘画上之人便是我娘’这种话。 如果画上之人是我的母亲,那江晨溪就肯定不是景王的外孙女……等等! 这样的话,我便成了景王的外孙女? 我摇了摇头,江晨溪是有那把小折扇为证的,而我什么都没有,并且我也不能确定,我的母亲和画上的人是同一个人…… 我站在殿外,整个人颓丧得很,我开始怀疑,世上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吗? 如果有……难道那个周望轩真的不是赵洛俞? 那赵洛俞又在哪里呢…… “江辰媛!” 我一转头,就看见了广潇王周编,他见我缓过了神儿,方说道:“喊了你三声,你才反应过来,这要是父皇唤你,你如此不理,可怎么办?” 我见他来,自知他肯定是查到了什么,连忙就抓着广潇王问。 广潇王道:“借一步说话吧!” 我点了点头,随着他走下台阶,于近处无人地,方开口问他:“你查得如何了?” 广潇王眉目微蹙,“这……景王叔的府上确实有一个叫周望轩的人,但是……这个周望轩已经在景王府多年了。” 这怎么可能! “样貌呢?现在的周望轩和从前的周望轩长得是一样的吗?”我问道。 “这个……”广潇王皱了皱眉头,“听闻从前这个周望轩眼睛有疾,所以都是带着一个类似面具的东西,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这就是了,现在的这个周望轩,肯定就是赵洛俞!”我无比肯定地说道。 广潇王看了看我,说道:“襄王确实在辽城一战中失踪了,并且死讯已传回大梁,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襄王已经死了。大梁的皇帝听闻这个消息悲痛欲绝,现在已经一病不起了……我没见过襄王,不知道他的样貌,江辰媛,你真的能确定这个人就是襄王赵洛俞?” “我确定!” 我无比的确定! “我非常非常的确定,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了……就像从来都没认识过我一样!” 广潇王思考了片刻,“江辰媛,你有什么能真的证明他的身份的吗?” “他的右手曾经受过伤,是有疤痕的!”我看向广潇王,目光之中对他投去恳求。 广潇王点头,“既然如此,我让人再去查看查看,不过有一条,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你可得好好服侍我父皇!” 我点头答应,但是我随即说道:“广潇王,我并未觉得我的到来皇帝陛下真的比从前更开心了。” 因为我同静娴郡主长相相似,广潇王将我送入宫成为大周皇帝的侍女,他的心思很明了,可能他认为曾经的那个女官可以让大周皇帝略解相思之愁,我也可以的。 但是我入宫快两个月了,我并未觉得自己的到来让大周皇帝更开心了,反倒是觉得他每次看我的时候都会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甚至觉得,事隔多年,大周皇帝应该已经可以从容的面对静娴郡主的离去了。 而同静娴郡主相似的人出现,就好像是把已经从‘相思海’中上了岸的大周皇帝再次推入到海中一般。 广潇王怔愣了片刻,随即摇头,“父皇是开心的,我能看出来。” 我不甚赞同广潇王的说法,觉得他说的,只是他自己想的。 傍晚的时候,李公公又去如厕,我晓得没半个时辰他是不会回来的,就提醒自己不要走神,专心地站在殿外,以便大周皇帝唤我的时候,我能第一时间进去。 御膳房的人来送晚膳,我进去通传,大周皇帝点了点头,我又出去传话,让人把东西送进去。 出门看见了站在殿外的昌平王,自从上次他下棋输了以后,便一直未见他入宫过了。 说来奇怪,大周皇帝有十几个儿子,但是最常见的便是广潇王了,昌平王这是第二次见,其他的儿子们我竟然一个都没见过,他们也不来向大周皇帝请安什么的,这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昌平王对着我说道:“江女官,有劳帮我告诉父皇一声,就说我钻研了月余的棋艺,今日想跟他再下一盘……” 想不到这个昌平王这么爱下棋,我便又进去通传。 意料之外,大周皇帝竟然说:“今日我乏了,让他改日再来吧。” 我皱了皱眉头,只得将原话传给了昌平王。 昌平王眼圈有些红,转身离去的时候,我竟然看见他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哭了…… 我摇头,怎么一个大男人,就哭了呢? 李公公此时如厕已归,一脸舒畅地看了看我,随后顺着我的目光便看向了昌平王,叹气地说道:“咱们陛下就喜欢一个人呆着,唉……殊不知他的孩子们都很想念年他啊……” 大周皇帝上朝的时候很少,基本上都是臣子写折子,然后大周皇帝批阅,然后安排部署,我也是很佩服大周皇帝,他能足不出这致和天下的大殿便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也正是因为大周皇帝不怎么上朝,所以皇子们平日里更是见不到自己的皇帝老爹,来这致和天下求见吧,皇帝又不一定会见,估计其他的皇子们是因为被拒之门外的次数多了,所以干脆都不来了…… 我突然有点心疼那个红着眼睛走的昌平王,原来皇家子弟跟我一样,也想得到父亲的爱…… 我因为想着自己的母亲到底和静娴郡主是不是同一个人,便追问李公公一些静娴郡主的事情。 但是每次我问李公公的时候,他说的话都跟他的名字一样,来来回回地跟我打太极,就是不跟我说正经的话。 追问数次,我就知道从这个老太极的口中我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于是我就把目光转向了小太监王徊。 第二百八十五章 见天子令如见天子 这日下午,我得了个闲空,便拉着小太监王徊,要问他关于静娴公主的事情,我怕他不肯对我说,又塞给他一块银锞子。 小太监王徊看见钱眉开眼笑,“江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心说,你别不好意思,一会儿知道什么统统告诉我就是了。 我对着王徊嘿嘿一笑,便道:“我有些事想问你。” 王徊连连点头,将银锞子收进了袖口之中,问道:“江姐姐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你知道静娴郡主的事情吗?能不能给我讲讲?” 小太监王徊做出一副沉思模样,他沉思了很久,我就盯着他,心说什么事儿你要想这么长时间啊? 半晌,小太监王徊才用一双无比恳切的眼睛看着我,说道:“静娴郡主是谁啊?” “什么?”我疑问开来,“你不知道静娴郡主?” 他怎么会不知道静娴郡主?便是这宫里的传闻,他也应该是听说过才对吧!? 见我如此之问,小太监王徊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想起来了,江姐姐问的是那景王的女儿,静娴郡主?” 我连连点头。 “这个,我知道啊!静娴郡主大概……二十多年之前就离开大周了,去了哪没人知道,听说最近景王找到了他的外孙女了!江姐姐你说这事儿奇不奇?” 我心说,我问你呢,你怎么问上我了? 我连连点头敷衍,“奇!奇!你知道不知道静娴郡主其他的事情?” 王徊说道:“咱们陛下喜欢静娴郡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我也知道啊!你不用说了! “其他的呢?” “哦……上一个女官和江姐姐你都是很像静娴郡主的人!” “再说点其他的……” 王徊说了一堆,全是没用的,果然,跟着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王徊便是跟李公公一样,说话太极打的不错! 我白花了银锞子愣是啥都没问出来! 六月末这天,广潇王传来了消息,那周望轩的右手果然是有伤痕的。 我得了这个消息便是在皇宫里站不住了,心中像是长了野草一般,满脑子的想法都是要去景王府,帮着赵洛俞把失去的记忆给找回来! 于是我就想着我直接去跟大周皇帝说了这件事,然后请求他,让他把我跟赵洛俞送回大梁! 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想法是不是痴心妄想,但是人总是往好了想,且我现在根本已经是昏了头了。 就在大周皇帝唤我入殿,我得了这个时机想跟大周皇帝说明一切的时候,大周皇帝说道:“景王叔的外孙女要成亲了,便定在七月十六……” 后面的话我就听不进去了,我甚至忘了那坐在矮榻之上的是大周皇帝,我直接开口道:“什么?” 大周皇帝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吓了一跳,但是他并没有发怒,只是平和地说道:“你的姊妹,要成亲了,到时候你替我去送贺礼,正好在喝喜酒!” “跟谁成亲?”我能感觉到我此刻是双目圆睁,瞪着眼睛问着大周皇帝。 大周皇帝看了看手上的奏折,随后道:“……叫周望轩。” 我一瞬间就慌了,我心中升起的是怒火,是焦急,是烦躁。 其实江晨溪本就是赵洛俞的正妃,她嫁不嫁赵洛俞根本没什么区别。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贪心的想把赵洛俞占为己有! 所以当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面对的是什么人!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道:“不可以!” “襄王已经战死了,她又来到了大周有了新的身份,再嫁人是没什么不妥的,且我看景王叔说的,这周望轩是自幼便在景王府为仆,人很忠厚老实,只是这身份差的实在悬殊……”大周皇帝说道这里,便皱紧了眉头。 听着大周皇帝说完这些,我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我连忙跪在了地上,“陛下,刚才是臣……臣无礼了!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你说说,为什么听闻你的姊妹要成婚,反应这么大?” “因为……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这个周望轩便是你先前同说我说的与大梁襄王长相相似的人吧?” 大周皇帝既然已经猜到了,我便不准备再隐瞒了,于是点头道:“正是,陛下!” 皇帝想了想,“可是他不是大梁的襄王呀……” “他是,陛下!他是的!”我急切地说道:“我恳求陛下,让我带着他回到大梁!” 大周皇帝竟然笑了,“我可以放你走,可是这周望轩会同你走吗?” “陛下!臣要出宫!臣要去找他!他一定会跟臣回去的!”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这般笃定地说道。 “行,你去吧,不过,可别说是我同意你出去的,不然让王叔知道了,还以为我故意让你捣乱他外孙女的婚事呢!” 我再次扣头,“谢陛下!” 我走了两步,大周皇帝又喊住了我,“这个给你。” 我转回身去,就见大周皇帝将一块令牌放在了我的手中,“这是天子令,见天子令如见天子。” 我受宠若惊,抬头去看大周皇帝,他却笑了笑,“去吧,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先前那宫妃说‘谁住这华锦宫,谁便是陛下最爱之人。’了。 其实我当时被江晨溪要同赵洛俞成婚的事情冲昏了头了,都没想着为什么大周皇帝会这般爽快地答应我的要求。 我拿着天子令从殿中出来的时候,李公公看见了我手里的东西,跟上来说道:“我的祖宗,陛下怎么把这个给了你了?” 我来不及去跟李公公解释了,快速往宫门走去,只留下一句:“李公公,这几日我在宫中,你多辛劳了!” “你这是去哪儿啊?”李公公的话落在了身后,我也顾不得去回了。 我出了皇宫,坐上马车,直接就去了景王府,但是到了景王府门口,我却又犹豫了起来。 现在赵洛俞根本就不认得我了,我贸然这么闯进去,肯定同上次的结果是一样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同的伤疤 冷静!冷静!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我已经平复了很多,我让车夫把我拉去广潇王府。 怎么让赵洛俞恢复记忆,还得从长计议。 而且我现在很多的事情都是不清楚的,我得把事情都捋清楚,再找出解决的办法。 譬如赵洛俞是怎么跟江晨溪在一起的?他又是怎么失忆的?辽城之战赵洛俞到底经历了什么? 每一件都要弄清楚才行! 我到广潇王府的时候,广潇王和王妃都不在府上,王府的仆人说,广潇王陪着王妃买新衣服去了。 仆人领着我到了春喜的住处,春喜看见我欢喜得不得了。 我们两个抱着说了几句体己话,我便同春喜说了江晨溪要成婚的事情。 春喜听完也是皱着眉头,春喜便问道:“小姐,你真的能确定那就是王爷吗?” 我点头,“我能,春喜,我真的能确定,他就是赵洛俞?你不信我吗?” 春喜摇头,“小姐,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如果那周望轩是王爷的话,实在是太巧合了。” 我也觉得实在是太巧了! 难道他跟江晨溪是偶然之见碰见的吗? 我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机会是几乎没有的。 因为辽城之战中,江晨溪并不在辽城,而是远在大梁京城,这样他们两个怎么会是偶然碰见的呢? 我又琢磨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见到赵洛俞,难不成我要夜探景王府吗? 我三脚猫的功夫我只想了想便作罢了,我可能刚翻过景王府的墙就会被景王府的侍卫当场捉住。 除此之外呢? 名正言顺地去拜访吗?江晨溪肯定不会再让我见到赵洛俞了! 我正苦恼着,广潇王和广潇王妃便走了进来,广潇王妃见了我很是亲切,“江姑娘,你来了。” 我闲话也不跟他们说了,直接说明了我出宫的原由,广潇王听了却有些不快,因为他觉得我出了宫,便不能侍候皇帝了。 我对着广潇王说道:“王爷,你相信我,派一模一样的人在陛下的身边,真的不会让陛下更快乐的!陛下心中的人,是永远不会被别人代替的!” 广潇王沉默不语,广潇王妃赶忙打圆场,“先不说这个,你打算怎么办啊?今天便是六月三十了,再有十五日他们也就成婚了!” “我正在想着呢……”我叹了一口气。 广潇王妃眨了眨说道:“我有个办法!” 我连忙去看她,只见广潇王妃圆圆的脸笑得十分可爱,“我办个宴,邀请她不就好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江晨溪可能会来,但是……” 广潇王说道:“你的心上人不来,你便去府中找他,江晨溪不在府中,自然没人拦你了。” 广潇王这么一说,我便恍然大悟了,顿时觉得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广潇王妃说办就办,当夜就让人去派送请帖,布置宴厅,很费周章。 我见着广潇王和广潇王妃为我之事如此尽心,倒是觉得心中有愧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只想着等来日回宫了,定然要更加努力的侍候大周皇帝。 其实我这个时候都忘记了,如果赵洛俞恢复了记忆的话,我便是要跟着赵洛俞离开大周的。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便在春喜的屋子里来回地踱步。 广潇王妃到来,见我如此便又安慰了我一番,说宴会下午才陆续开始,到时候她会派人来告诉我江晨溪来没来,若是来了,就让我赶着时间去景王府! 等待是一件十分难熬的事情,我一直熬到了下午,终于有广潇王妃身边的丫鬟匆匆来了,“江姑娘,王妃让我来告诉你,景王府的郡主来了,你这会儿子赶紧出门去吧!” 我大喜,同春喜相视一笑,迅速地出了广潇王府,一路马车疾驰地赶往景王府! 敲开景王府的大门,还是上次的那个仆人,那仆人一见是我,不自觉地就皱眉,“江女官……” 我道:“我要见周望轩!快去找他出来!” 那仆人面上就是为难的神色,“这……”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仆人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江女官,这周望轩马上就是景王府的姑爷了……这……” “就算他成为你们景王府的姑爷,难道景王府的姑爷就见不得人了吗?”我冷着声音道。 “咱们景王府的姑爷,怎么可能见不得人呢!”周瑾书走了过来,那仆人便对着周瑾书施礼,“大公子……这江女官……” “我都听见了,江……女官,里面请吧。”说着周瑾书便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周瑾书边走便说道:“说起来,你也 是妹妹的亲人,有时间不妨多来看看她。” 我没接周瑾书这个话,说道:“我今日来是想见周望轩,我有话要同他说。” 周瑾书笑了笑,“好,我这便派人去请他。” 说着,周瑾书便对一旁的仆人说道:“去把望轩找来。” 仆人应声去了。 我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上次的时候,为什么那般阻拦我呢? 到了客厅的时候,周瑾书让我坐下,让仆人给我倒了茶水,但是我根本就喝不下去,一心想着快点见到赵洛俞! 很快,仆人便领着赵洛俞走了进来。 我见他比前些日子见到的时候瘦了不少,心中一下子心疼起来,直接过去,原本要抱着他,但是这次,我克制住了。 我到赵洛俞的面前,看着他,“阿俞……我……” “江女官,我不叫阿俞,我叫周望轩。你真的认错人了。”我面前的人冷冷地说道。 我的心头一下子就有什么东西压住了,眼圈开始泛红,我控制着自己,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 “能给我看看你的右手吗?”我轻声地说道。 面前的人缓缓地伸出了他的右手。随后张开,我看着他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但是于此同时,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可能!不可能!”我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去看! 那手上是有伤疤的,只是伤疤同赵洛俞手上的伤疤是不同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了! 周望轩手上的伤疤很明显是烫伤留下的,而赵洛俞手上的伤是当初坠马的时候的撞伤,是完全不同的。 难道我面前的这个人,真的不是赵洛俞吗? 我抬起头去看面前的人,他的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我,这张脸,这张像极了白无常的脸,我绝对不会认错!绝对不会! 可是这手……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欲再仔细看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将手收了回去,“现在,你可以断定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了吧?”他的声音很是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怀疑是自己认错了人,面前的这个人或许真的不是赵洛俞,而是景王府的仆人,周望轩。 我有些颓然,就好像原本以为吃进嘴巴里面的一定是一块糖,甚至已经幻想出了这块糖有多么的甜!结果吃到口中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粒苦到不能再苦的药丸,还不是治病的药丸,是攻心的毒药! 我的表情已经把一切都写在了脸上,便是那个周瑾书也看出了端倪,他笑着对我说道:“江女官,现在相信我们的话了吧?这个周望轩真的不是你要找的大梁襄王。” 此刻我面前的人已经退到了一旁,恭恭敬敬地站着,他,真的不是赵洛俞吗? 我在脑海之中疯狂地想着赵洛俞的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印记,哪怕是一颗痣也好,能证明他的身份的! 然而…… 我发现,我对于赵洛俞根本不是那么的了解,或者说,在我发现爱自己爱上赵洛俞以前,我根本就不怎么关注他,他哪里有印记,哪里有痣,我根本就不知道…… 而在我爱上赵洛俞以后,他便已经去了辽城,即使后来辽城见面,我也没有仔细地去记住他身上有什么…… 我心中有些嘲讽自己,江辰媛啊,这件事,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 我没有其他的证据再去证明面前这个人的身份,虽然我知道他是赵洛俞。 从外表上看他也就是赵洛俞,但是这有什么用呢,我说出的话,没有人相信,并且连他自己都说他是周望轩。 此时周瑾书便说道:“江女官,眼瞧着便是晚上了,不如留下吃晚饭吧。” 我听得出,这是赶人的话。 我的面上强做出一派自然的神色。我也不知道我的脸色自然不自然,我对着周瑾书说道:“不必了。” “既然如此,我送江女官出门。”周瑾书笑着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此,我只得跟着周瑾书向外走去,但是我还是不死心,我若是今日离去,再来找这周望轩恐怕就没有合适的理由了。 难不成我要等着赵洛俞自己恢复记忆吗? 那要等多久,三天五天?十日八日?还是三月两月?又或者三年五年? 不行! 如果赵洛俞一辈子都想不起从前的事情,他就再也不会记得我了! 我不是个爱争夺的人,也并不喜欢争抢,但是这一次如果我放弃了,如果我没有办法,那么我可能此生此世便跟赵洛俞错过了! 若是两年前,错过就错过了,赵洛俞不爱我,我也不爱他。 但是现在,不行! 我不可以错过一个爱我的人,更不可以错过一个我爱的人! 我一定要让他想起从前的事情,即便他永远也想不起来,我也要努力一次,或许他会再次爱上我! 走到静王府大门的时候,我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我要带走周望轩!” “江女官……这,怕是不妥。”走在我旁边的周瑾书就是一愣,随后为难地说道。 “还请行个方便。”我对着周瑾书施礼说道。 周瑾书微微一笑,面虽善,话却毒,说道:“江女官,便是你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也不能一句话就带走我景王府的人呀,传出去,知道的说我们是通情达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景王府连陛下身边的女官都要巴结,都要畏惧呢……” 我转身去看他,见这人软的不吃,那我只好来硬的了! 我从怀中拿出了大周皇帝给我的天子令,大声道:“见天子令如见天子,你敢阻拦吗?” 周瑾书见到我手中拿着的天子令,便是一愣,随即便跪倒在地扣头,连着他身后的仆人也纷纷跪倒。 我说道:“我现在就要带走周望轩!” “江女官,周望轩是我静王府的孙女婿,此事还需要我祖父知晓……”周瑾书跪地惊诧万分地说道。 我心说,我可不能听你的,还让老王爷知道?老王爷是大周皇帝的叔叔,到时候这天子令管用不管用就不一定了,若是老景王再闹到大周皇帝哪里,说不定就是我的没理了! 我得趁着老王爷不知情,把周望轩带走!至于老王爷找不着陛下的,至于以后的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这次机会我必须得抓住!不然就再也没机会了! “你想抗旨吗?”既然见这天子令就如见天子,那么我现在说的话就是圣旨!谁要是敢不听,那就是抗旨不遵! 我先把这大高帽给周瑾书带上,看他应不应我的话! “臣……不敢!”周瑾书说完这句话,就对着一旁的仆人说道,“去把周望轩带来!” 我见周瑾书对着那仆人挤眉弄眼,想着说不定这是让那仆人去找老王爷,我连忙道:“老王爷年事已高,这件事不必让他知晓了,且我又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谁敢擅自禀告老王爷,同样是抗旨!” 那仆人一缩脖子,连连撒腿跑了。 周瑾书还跪在地上说道:“江女官,周望轩真的不是大梁襄王,而且本月十六便是他与晨溪的婚事了……” 我冷声道:“若他真的不是襄王,七月十六日之前,我自会送他回来,定不会耽误了长姐的婚事。” “江女官,虽然你现在手握天子令,我还是要说上一句!”周瑾书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真想说一句:我不想听,你别说了! 我料想他不会说什么我爱听的话! 第二百八十八章 换装 我并不想听周瑾书再啰嗦什么,不过虽然我现在拿着天子令,但蛮横地不让他说话这种事我还是做不出来的,毕竟我现在是狐假虎威,我是借着大周皇帝在这里发威风呢! 因此我便听周瑾书说道:“江女官如此行事,就不怕坏了你们姐妹之间的情意吗?再者,你今日强行带走周望轩,我祖父定会进宫面圣说明此事,到时候恐怕江女官你难逃责罚!那周望轩根本就不是襄王,你又何必执着呢?” 我冷笑了一声,心说,果然不是我爱听的话! 这周瑾书说的有那么两分的道理,不过我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些事是可以不争的,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须要争的! 我冷声说道:“我与江辰溪之间的姐妹之前到底如何,你还是去问她吧! 至于陛下会不会责罚我,老王爷面圣之后自然知晓,若是责罚,我甘愿受着了! 最后,周望轩是不是大梁襄王,不是你说的算,也不是我说的算,是他自己说的算,但是他现在根本就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了,我要帮他想起来!” “你!”周瑾书抬头看我,目中有了愤愤不平之态。 我把天子令往他面前送了送,让他看个清楚,直把他后面的话给压了下去。 不多时,仆人便带来了周望轩。 赵洛俞现在也不知道他自己是赵洛俞,我姑且也先叫着他如今的名字,周望轩! 他显然也听闻了此事,一见到我手中的天子令,便也要跪,我上前拉住了他,直接将他拽出景王府,拽上了马车。 “你要带我去哪里?”上车后的周望轩皱着眉冷声问我。 “我要带你把你失去的记忆都找回来!”我说道。 “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肯信,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这个周望轩还看着我狡辩,我心说赵洛俞失忆之后竟然如此呆傻!便一时也不再同他说话,只吩咐着车夫先去广潇王府。 我心中已经有了盘算,我要找个地方,帮着赵洛俞一点点的恢复记忆。 我琢磨了一会儿就觉得去广潇王府是不行的。 广潇王对我还算不错,我住在他那,若以后大周皇帝责罚我,免不了他要跟着我一起受牵连,思及此我便让车夫停了车,掀开车帘向后看去,果然,景王府的人跟在后面。 我对着春喜说道:“一会儿咱们下车,你偷偷地回广潇王府,不要让别人发现,一定小心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回去告诉广潇王让他今日帮我找一处院落,悄悄的!再帮我安排一些人手,丫鬟仆人侍卫都要!我在赫氏布行等你!知道了吗?” 虽然我是不想让广潇王帮我办这些事的,免得以后拖累他,但是现在除了他我是真找不到旁人帮我了! 我转头去看周望轩,他一脸冰霜地看着我,我说道:“如果你也对你的过去存在疑问,就别想着逃跑!” 他冰冷的眼神之中有了一丝探寻,我能肯定,他现在肯定也对自己的记忆有疑惑! 我先是让春喜下了马车,随后拉着周望轩的手也下了马车。 天色渐晚,马车正停在闹市之中,人也多,我有把握三拐两拐地甩掉后面的人。 拉着周望轩挤过一片人群,我回头去看,后面的人还在跟着,我心说跟得还挺紧! 这怎么办呢? 扭头看见前面有个脂粉铺子,还没关门,之前跟着广潇王妃来过两次,心中便有了一个办法! 我拉着周望轩就走了进去,因为广潇王妃每次来都买很多的东西,是大客户,所以连带着这掌柜的也记得我了。 脂粉铺的掌柜的一见了我就笑面相迎,“哟,江姑娘!” 我点了点头,想着怎么骗过外面那些人的眼睛呢! 可巧了,这个时候又进来两位姑娘,一高一矮,还都带着面纱! 我心中便来了一计! 等我拉着周望轩再次从脂粉铺子出来的时候,周望轩穿着刚才那高个子姑娘的衣服,我则穿着那矮个子姑娘的衣服! “扭屁股!”我小声地在周望轩的身边说道。 他眼神冷冷地看了看我,随后很做作地扭了一下,我有些想笑,但是此时此刻摆脱跟踪要紧,便忍着赶紧走路。 我们两个小碎步走得飞快,眨眼就已经出了那脂粉铺子老远了! 我再回头去看,这回可算是甩掉了那些跟在身后的景王府的人了! 我长处了一口气,那边路上的人说道:“瞧,那谁家了小姐,真俊啊!” 我转头一看,那人指着的可不正是周望轩嘛! 我憋不住笑,赶紧拉着他往赫氏布行去了!万一一会儿看他的人越来越多,岂不露馅了!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杞人忧天。 向来胆小懦弱如我也有优点,那就是做事谨慎,未雨绸缪,思虑甚多,所以这杞人忧天也算是个优点了! 到了赫氏布行的时候,广潇王和广潇王妃早已经在里面等我多时了。 两个人连着春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旁边的周望轩,便都愣住,我道:“别看了,王爷,我让你帮我安排的事儿,安排明白了吗?” 广潇王点头道:“此等小事,早已安排妥当了!” 我对着广潇王施礼道谢,“王爷大恩,江辰媛铭记肺腑!” 广潇王笑了笑说道:“父皇都支持你做的事情,我也一定支持!” 我反应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大周皇帝给我天子令的事情。 我心说,大周皇帝是给了我天子令,但是他要是知道我劫走人,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持我啊! 我谢了广潇王和广潇王妃,又叮嘱他们,说若是大周皇帝责问下来,便说不知道我的行踪。 广潇王神秘一笑,只是点头。 广潇王已经给我准备好了马车,并说一切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我只要人过去就可以了。 我再次对广潇王和广潇王妃道谢,便拉着周望轩和春喜上了马车。 周望轩上了马车之后,便开始拆解头发上的钗环,我见他动作笨拙,便靠近去帮他。 第二百八十九章 谁是你未过门的妻? 我一靠近,周望轩却向后躲了一下,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见他如此,便只好收回了身子。 此时我已经不像先前在景王府见到他那时候那么激动了,我捋了捋自己的思绪,便问道:“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周望轩看着我,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我心说,赵洛俞果然是个没心肝的,竟是把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但是此刻我也不能出言去责备他,现在的他可以说跟从前的他是两个人,一个没有从前记忆的人,便是个‘新生人’? 我只能这样劝慰自己。 “这样,你来跟我说说你的事情,你记忆之中的事情,好吗?”我说道。 周望轩看了看我,便开了口,我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动作和表情,和从前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其中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 赵洛俞说话的时候,会有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感觉,这源自于他的身份,他是大梁三皇子,是襄王,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尊贵和说一不二的感觉。 但是此刻我面前的‘赵洛俞’,动作和声音同以往相同,冷冰冰的眼神也是相同的,有一点不同便是,他说话的语气之中少了那么一丝丝不容置疑的感觉。 我想,这一定跟他丧失记忆是有关的。 “我自幼便生活在王府,从我有记忆开始……”周望轩说着。 我听着便觉得不对劲,我去盯着他,我要看他是不是在撒谎! 他怎么可能自幼生活在景王府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我也怀疑过,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赵洛俞,但是我的心告诉我,他就是赵洛俞! 可是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你小时候的记忆,说说你小时候的记忆!”我说道。 我能确定他就是赵洛俞,那么他现在说的话就一定是假的,可是我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撒谎,这到底的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不成是有人给赵洛俞灌输了别人的记忆吗?可这……是不现实的啊! 我问他小时候的事情,就是想知道,他对于他小时候的事情记得是不是清楚,如果不是他的记忆,他是不可能描述的特别准确的! “我小的时候,便整日里跟着王府里的仆人干杂活,挑水,挑粪,扫院子,看门……我都做过……” “不可能!”我有些控制不住地反驳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周望轩静静地看着我,随后摇头,冷声道:“我没有骗你,这些都是印在我脑子里的事情。” “可是这不应该是你的记忆,你是大梁的三皇子,是大梁的襄王!你小的时候,应该是在……在……襄王府……” 赵洛俞小的时候是寄养在襄王府的…… 我脑子里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但是我又抓不准…… “你不要伤害晨溪郡主……”周望轩突然开口,语气之中竟然带了一丝请求。 我讶然地看着他,一时间脑袋里想着: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怎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我就见他的面色有些微微的发红,随之头转向了一旁,不再看我:“毕竟,他是我未过门的妻……” 我听完的一瞬间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胸腔都要气炸了! 我发誓,当初看着赵洛俞跟沈湘儿恩爱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生气,但是此时此刻我听见这么一句话我真的,我很想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女人的愤怒’! “王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春喜显然也很生气,并且她一激动直接站起了身,头一下子撞在了马车的顶上,疼的‘哎’了一声。 我的脸色一定是差到了极点,我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跟这个周望轩说了。 但凡!但凡换个人,我想我都不能这么生气! 偏偏是江辰溪,这个害了一次又一次的阴毒之人!这个拿着我对她的感情践踏之人! 我扭过头去,不看周望轩,他倒是也识趣的很,也就不再言语了。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我下了马车,让春喜把周望轩也揪下了马车! 广潇王给我准备的这个院子在一处僻静地,门口还有把门的仆人,那人见了春喜,便赶忙上前,“喜姑娘来了!” 春喜对着那仆人说道:“这便是主人了。” 那仆人对着我施礼,“主人。” 我点了点头,便领着春喜和周望轩走了进去。 广潇王给我配了十名护卫,都是仆人打扮,这样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丫鬟给配了两个,一个叫浓香,一个叫淡墨。 两个小丫鬟不过十五六岁,都很机灵。 我因周望轩在车上的那句话,气的不行,进了院子便让春喜安排他去换衣服去了,懒得跟他再说话。 但是我坐下来细细想了想,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现在是搞清楚一切的时候! 我从景王府劫了人,景王知道了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进宫去告诉大周皇帝这件事,毕竟我是拿着天子令的。 说不准现在大周皇帝就已经下令命人四下捉我了! 我得抓紧时间问周望轩关于他的事情,然后再想办法帮着他恢复记忆。 等周望轩脱去女装换好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浓香和淡墨也摆好了饭菜,于是我便让他坐下跟我一边吃一边说。 周望轩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我让春喜和丫鬟们也去吃饭了,一时间屋子里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说道:“你接着说,你能想起什么事情,一字不漏地说!” 我的语气不怎么好,可能是因为生气,也可能是因为着急。 “有一件事,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小时候我逃出王府,站在街上,看见了一个比我小一点的小女孩,被她的父亲气哄哄地拎上了马车,我当时就想……想……”周望轩皱着眉头,“我有点记不清我当时想什么了,不过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我心说,这说的真是废话,一点用都没有! “景王府的人,你都认识吗?你小的时候就认识吗?”赵洛俞是肯定不会认识景王府的人的! 第二百九十章 这非君子所为! 周望轩想了想,说道:“名字我倒是知道,可是人就是不知道谁是谁了……这……也是我对自己的记忆有疑问的地方。” 我心说,有门!这就是破绽! 我追问道:“你想一想,你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伤到了脑子?”我一着急,把筷子都放了下来,直接戳着自己的太阳穴比划着对他说。 周望轩点头,“我确是伤到了脑子,晨溪郡主说我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 “江晨溪说的?她怎么知道?”我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蹊跷! 周望轩脸又有些发红,“说来也巧了,我是跟着老王爷去大梁接晨溪郡主的,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从一块大石头上摔了下来……所以……” “这件事是你清楚记得的,还是江晨溪跟你说的?还有,你能确定你随同老王爷去了大梁吗?” 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其中一定是江晨溪捣了什么鬼了! 周望轩摇了摇头,“我并不记得很真切了,不过,摔下的时候,我是记得的……只是……记得不那么清晰了,是晨溪郡主救了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她……” “行了!后面的话不用说!”我打断了周望轩的话,我估摸着他要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跟江晨溪两心相许了…… 许个屁!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指了指自己,问周望轩。 周望轩看着我,随后道:“你是晨溪郡主的庶妹,是……陛下身边的女官,听说还是大梁襄王的侧妃?” “没错,你说的都没错,你,就是那个襄王,我,就是你的侧妃!”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周望轩突然就笑了,面上的阴冷之态尽数消失,“我这个王府的仆人,怎么可能是王爷呢!” 他说完,又皱了皱眉头,“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跟你来,你这个女子,真是不讲理,拿着天子令要挟旁人……” “我不讲理?”我自嘲地笑了。 从来都是他赵洛俞不讲理,如今竟然说我不讲理起来! “你真是把我给忘了啊……”我很想说一句:咱们的孩子,你还没给起名字,你怎么就把我给忘了呢…… 但是我没有说出口这句话,他现在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我说了他也未必能懂得我的心情。 想起孩子,我的眼眶便红了,只觉得心中一阵的难受,眼泪便止不住地落—— 我别过头去擦眼泪,周望轩关切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觉得你是个好姑娘,今天抓我来你肯定也是心急了,可是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如果一个人很爱很爱你,我想他是不会忘记你的……” 我突然转过头去看他,他的面容在我的泪水之中有些模糊不清!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刚才说的这句话有多伤人! 什么叫:如果一个人很爱很爱你,他是不会忘记你? 他就是那个忘记我的人啊!难道他……不爱我吗? 从前让我相信赵洛俞爱我,很难! 现在让我相信赵洛俞不爱我,更难! 我不信那恩爱之中的点点滴滴是装出来的! 我不信那一声声的‘媛媛’是不爱我的赵洛俞可以喊出来的! 我不信他曾经看我的眼神中的爱意是虚假的! 我不信! 我告诉自己,现在的赵洛俞他失忆了,他只是脑子出现了问题!他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我来了! 我心中又焦躁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站起身走到屋外,我已经无心在吃饭了,便把春喜给喊了过来,吩咐她明天一早就去派人去请郎中,找国都最好的郎中来!我要给周望轩看脑袋! 这一夜我彻夜难眠,看着隔壁周望轩已经熄了灯的屋子,我默默地垂泪。 我很想过去抱着他一起入睡,很想听他喊我一声媛媛,可是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确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春喜见我惆怅,便说道:“小姐,明日郎中来了,肯定会有办法的……” 我点了点头,希望着如春喜说的这般。 第二日春喜早早地便安排了人出去找郎中,等着刚过早饭,就已经有三位郎中到了。 我连忙安排着郎中给周望轩看病。 三个郎中一顿望闻问切之后,又站在一起讨论了半天,其中一个便说道:“这位公子的头部确实受到过创伤……” 我心说这是肯定的,你快说失忆怎么治疗吧! 那郎中就开始捋胡子,给我急得不行! 另一个郎中见那个捋胡子的还在思考,就说道:“外伤好治,这内伤……恕我直言,没有药能治,若是想恢复记忆的话,不如做一些他曾经印象深刻的事情,或者见一些他曾经印象深刻的人……这样可能会有帮助。” 还有一个郎中小矮个,一直未开口说,这时开口道:“或者拿个石头再在这位公子的脑袋上敲一下,兴许再次受创,或可记起……” 那捋胡子的就反驳道:“万万不可!这个中分寸如何拿捏?一个不小心会死人的!而且也不是受创就会想起,多半是白遭罪……” 三个郎中又探讨了半天,最后也没个治疗的办法,唯一给我的建议就是让我条件允许的情况之下,帮着赵洛俞重现他印象深刻的事情。 赵洛俞印象深刻的事情…… 我沉思良久,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怎么知道赵洛俞印象深刻的事情是什么呢? 春喜提议道:“小姐,若是你不知道王爷的,那么你的也行啊!”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说起我跟赵洛俞在一起时候的事情,印象深刻的倒是有许多件! 这第一件事!便是一年多以前他突然来我房间!偷看我洗澡的事了! 这般想,我便准备这般做! 我拉过周望轩,便同他讲了一遍当时的事情,我说的很是详细,把细节都给说了一遍,周望轩听得一愣一愣的,等我全说完了,他冷冰冰地摇头,直说:“这……这不行……这非君子所为!”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 非君子所为? 当初这非君子所为的事情可是他赵洛俞自己做的! 自己骂自己不是君子可还行? 周望轩不肯‘就范’,我最后拿着天子令威胁他,只说:“你若是不肯按照我说的来做,我便让你再也回不去景王府!” 哪知周望轩不吃我这套,“说不定现在连陛下都派人再捉你呢!不然你为什么把我藏在如此隐蔽的院落之中?” 虽然人是失忆了,但是脑子还是有的! 我一噎,心说,这样一来威逼利诱岂不是都没有用了? 心中稍微一盘算,便又想出来一个办法! 我道:“这也是帮着你寻回记忆,你配合一下有什么呢?” 周望轩却道:“我敢保证,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过的!” 等你想起来的时候,我看你怎么面对你现如今说的话! “既然如此,我便不强迫你了。”我故作放弃,心中想着让他如何照着我的另一个想法去做。 “江女官,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周望轩问道。 我扭头看了看他,“你不是说,说不定现在陛下都在捉我,既然想回去,你怎么不逃跑?若是等我放你,最早也要七月十五!” 周望轩狡黠一笑,“天子令毕竟在你的手上,陛下的心思我又摸不准,我可不想冒着抗旨的风险……还有七月十五这日子怕是不好,不如早一日吧!” 我看了看他,再次劝说道:“既然如此,你便按着我说的去做吧!反正你也走不了!” 他再一次非常坚决地拒绝了我,我一摊手,“罢了,既然如此,我便不强迫你了。” “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吗?偏是这一件?”周望轩蹙眉看我。 其他的事情当然是有的了,只是这一件…… 可能是因为当时是我跟赵洛俞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所以对我来说印象比较深,可能对于赵洛俞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管他印象深刻不深刻呢!先来一遍再说好了! 我没多说什么,便出了房间,随后告诉浓香和淡墨,想办法让周望轩去沐浴! 他既然不想做这件非君子做的事情,那么就我来做! 我在自己的房间等了小半个时辰,浓香便来回禀我,说道:“主人,周公子不肯去沐浴……” 他肯定是想到了我要做什么了,所以故意躲避着,我心说,这可由不得你!时间有限,我必须让你把该想的都给想起来! 思及此,我让春喜去给我和了泥巴,随后我捧了一手的泥,让春喜帮着我,两个人冲到周望轩的屋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抹了他满脸满身! 周望轩一点防备都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成了一只刚从泥里出来的花猫了! 他指着我的鼻子,没好气地大声道:“你……你……你干什么啊!” 我没理他,直接出去了,转身对着仆人们点头,两个仆人便进去把周望轩给架了起来,随后扔到了浴桶中!接着把浴室的房门一关! 我就不信,他现在一身的泥巴,又在浴室之中,能不洗澡了? “江女官!你这是做什么!”周望轩在里面气急败坏地喊着! 我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说道:“我有名字,我叫江辰媛!你若是想喊!不如直接喊我的名字来!” 从前赵洛俞生气的时候,总是动不动地就喊我的名字,兴许他现在生气,喊我的名字也能对他恢复记忆有点帮助! “你!你——卑鄙!”里面的人似乎是拍了一下浴桶里的水,我听见了‘哗啦’地一声! 我心说,你爱骂什么你就骂什么吧!我现在豁出去了! “你放我出去!” 我蹭了蹭手上的泥巴,说道:“放你出去是不可能了,你还是在里面好好地洗洗吧,说不定你洗干净了!我就放你出来!” 我对着两旁的仆人招手,吩咐他们把门窗都看紧了,别让周望轩出来! 春喜在一旁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小姐……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狠吗?我没觉得啊!” 我对他没打没骂,我让他洗个澡,这有助于恢复他的记忆,我有错吗? 没有! 便是有,我也不会承认的! 里面的周望轩叫喊了半天,见也没人理他,最后便不喊了。 我找个了窗户,点破了窗棂纸往里面看去,就见周望轩正一脸阴沉地站在浴桶的旁边,看上去极为生气的样子。 此刻我看见他生气,既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心疼。 好笑是因为,当初赵洛俞总是欺负我,千想万想他也想不到如今会有这么一天,他为鱼肉,我为刀俎! 心疼是因为,我爱上了他。他该是受到了怎样的创伤,才会忘记了一切呢?我不想弄得他如此狼狈,也不想把他关在浴室之中逼着他洗澡…… 我静静地尊在窗前看着他,就好像是一个等待猎物进入圈套的猎人一般。 屋子里的人便是我的猎物,浴桶便是我的圈套……这样说来,又觉得有点不贴切。因为猎人打猎是要杀死猎物,而我并非如此。 我足足蹲了一个时辰! 里面的人可能是认为不会有人进去了,又或者说他浑身上下的泥巴已经干巴了,不洗实在是难受的不行了,终于,我见里面的人一件件地脱下了衣物。 我的脸一红,避开了目光。 我吸了两口气,心说,江辰媛,现在可不是脸红的时候! 我复又蹲下了身子去看,就见里面的周望轩已经进入了浴桶之中,正像是撒气一般地洗着自己的身子呢! 他这个样子倒是跟我当初完全不同,看来我悄咪咪地进去是不可能了! 思及此,我便站起了身子,走至门前,又等了片刻,估摸着里面的人已经彻底的放松了警惕的时候,我‘咣当’一脚,踹开了浴室的门! 随后就听见里面慌乱的水声,我身后的仆人机灵的很,连忙关上了门! 我转头去看,就见周望轩正在浴桶之中一脸惊慌和愤怒地看着我! 我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尽量与赵洛俞当初的神情相同!一步一步地走向浴桶中的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当我要强扭瓜吗? 我自己看不见我自己现在是一副怎样的神情,不过看那边周望轩的神情我可以看见,见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想我现在装的应该是挺成功的! 周望轩愤怒地看着结巴着说道:“江——辰——媛!你要做什么!” 他这句话说完,我愣了片刻。 虽然赵洛俞喊我全名的时候基本都是没什么好事儿的,但是此刻我竟然有了一丝丝欣慰的感觉。 我见周望轩的面上也是露出了一刹那的错愕,想来应该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叫我的名字会这么的顺口? 这是我的猜测! 我自认为我是做出了一副高高在上戏虐众生的样子。 我‘呵呵’地笑了一声,随后也扯了自己的外衣,只留了贴身的衣服,直接迈步跨入了浴桶之中! 周望轩瞪着眼睛看着我,“你!你!你!” 我见他是又气又恼地说不出话来,脸也憋的通红,连着脖子耳朵身子全红了! 我心中莫名的竟然有一种很得意的感觉,原来当初赵洛俞如此对我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啊?怪不得他总这么欺负我? 我强作镇定,用了十分得意的语气说道:“想看,就靠近点!” 周望轩的脸更红了,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道:“谁想看!你这个无耻的女人!” 我冷笑了一声,靠近了他一些,“我无耻?我是你的侧妃,我来这儿,有何不妥?怎么就无耻了?” “胡说八道!”他喊了一声。 我再次靠近他,他退无可退,一时情急,便是要站起身来!身子起了一半,又坐了下来。 我清了一声嗓子,“怎么?你是我的夫君还怕我看吗?” “江辰媛!你胡说什么!” 我见他那一副又气又恼又无法发泄的样子,当真是觉得原来如此……如此可爱? 我上前蒙地啄了一下他的唇,他的面上全是错愕,脸更是红的像个熟透的柿子! 我轻蔑地一笑,然后冷着声音说道:“无趣!” “你!你!你!” 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我把脸别到了一边,冷声道:“想穿衣服就穿,你当我想看你吗?” 一时间四下安静,我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之声,片刻之后便觉得浴桶之中水花一动,周望轩出了浴桶了。 我一直别着脸,直到听见衣服的悉簌声,确定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才转过头去看他。 只见他站在门口的位置,背对着不看我。 我得意地说道:“你是出不去的。” 周望轩也不说话,还是站在那里,看来他是不想理我了。 我也冲浴桶之中出来,披上了自己的衣服,走到他的身后,说道:“有没有想起什么?” 周望轩冷哼了一声,“你可真是无耻!” “你以前也说过我无耻,是真心的吗?”我问道。 他转过头来看我,那一双冰冷的眸子之中有隐藏的怒火,“如果你以前也是这样的话,那我肯定是真心的。” 我心中有些酸涩,道:“擦干了身子,早些睡吧!” 说完,我率先走出了屋子。 周望轩气哄哄地跟着我出了浴室,我让两个仆人侍候他去了,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了干的手巾把自己的身上都擦干,春喜便问道:“小姐,有效果吗?”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效果。”我说道。 刚才他喊我名字的时候,有片刻的迟疑,若说是说一丁点儿的效果都没有那倒也不至于,但是好像效果不是很大。 这件事,赵洛俞的印象肯定是不深刻的。 我想着赵洛俞对什么事儿,印象深刻呢? 突然我想到了,沈湘儿! 赵洛俞从前最喜欢的就是沈湘儿了!说不定做一些沈湘儿曾经做过的事情,赵洛俞会记起的更快一点? 沈湘儿曾经送给赵洛俞的一件衣服,他一直穿到了破,还舍不得扔! 我便问春喜:“你还记得沈湘儿送给王爷的那件衣服吗?” 春喜想了想,“小姐,你是说王爷生辰时候,沈侧妃送的那件吗?” 我点头。 “嗯,还有点印象!”春喜说道。 “明日去找,找一样的布料来,还有,明天给我梳沈湘儿平日梳的发髻……” 若是我扮作沈湘儿的样子,会不会更有帮助? “还是算了……”我斟酌了片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赵洛俞那么喜欢沈湘儿,可是沈湘儿已经是不在人世了,我扮作沈湘儿的样子,若是他突然之间把一切都回忆起来了,那么他该多么的难过? “布料也不要找了。”我有些颓然,又有些无力。 春喜明白我的想法,便点了点头。 我一晚上都想着,赵洛俞曾经对我做过的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挑出那么几件来,重新做一遍! 我钻狗洞出王府的事情,对于我来说自然是印象深刻的,可是我要让周望轩看着我钻狗洞吗?他应该会以为是个疯子吧! 赵洛俞被诬陷谋害十八皇子的事情?这件事当时我不在场,无法知道细节。 长寿宫失火的事情?救太后出火海?可是这大火……我总不能把院子点了吧? 我几乎又是想了一夜,发现有很多的事情对我来说是记忆深刻的,但是对赵洛俞来说可能都不算什么。 又有很多的事情是没有办法重新来做的。 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那便是用赵洛俞平日里对我的态度去对待他,这样,说不准他也能想起来他曾经是怎么样的‘德行’了。 毕竟洗澡的时候那么对他还是有点效果的! 我想着想着,便想到了一件事,我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拍手道:“对啊!” 我连忙翻身下床,这件事绝对等不到第二天再验证了!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验证! 我直接冲到了周望轩所在的屋子,推开了他的房门! 周望轩见我冲了进来,直接翻身坐了起来,怒视着我:“江辰媛,你又要做什么!” 他竟然还捂紧了被子,他以为我要对他做什么?强扭瓜吗? “把你的后背给我看看!”我已经到了他的床前,不做他想直接就去拽他的衣服! “江辰媛!你疯了!”周望轩大喊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死鸭子嘴也要吃苦头! 我是疯了! 我不疯,我爱的人就要不再是我爱的人了! 有些东西我可以不在乎! 但是有些,我一定要抓住! 周望轩死命地反抗着,不让我扒他的衣服,他一边反抗一边大喊:“江辰媛!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也急了,心说你就给我看看你的后背就完事了!你这么遮挡着是做什么! 我大声道:“给我看看你的后背!我要看你的后背!” “你看我后背做什么!” 刺啦—— 周望轩的衣服挣扎之中被我给撕烂了,于此同时,我借着屋子里微弱的烛火就看见了周望轩后背上的那道疤痕! “哈哈……呵呵呵……”我开心的笑了起来,几乎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拉着周望轩的胳膊,“你看!你看!” 周望轩扭着头看自己的后背,但是他是根本看不见的,我拉着他的手往他的后背上摸,激动地说道:“摸到了吗?摸到了吗?” 他皱着眉头,满脸地疑惑,“你……你怎么知道我后背有疤……” “你就是赵洛俞,这回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你后背的这道疤,就是我划的!”我拉着他的手说道,“想起来了吗?你好好想一想,当初……当初我父亲生辰宴,你中了迷情香……” 我见周望轩的神情渐渐的凝重起来,以为他是想起来了,但是过了半天,他才说道:“你一定是刚才洗澡的时候看见了我的后背——” 我一口血要喷出来啊!喷在他的脸上啊! “我刚才根本就没看你的后背啊!”我大声地解释道! “你扒着窗户都看了那么久,当我不知道吗?”他注视着我,冷声地说道。 “我……我当时根本就没看见你的后背,我要是看见了,我肯定当时就说了,你后背的这个疤,是我刚刚才想起来的!” “我不信!” 我真是! 我真是气死了,我一拳头,力度不大不小地捶在了他的后背上,把他的身子捶的晃动了一下。 周望轩依旧是怒视着我,我看着他那眼神,心中更是火起,他脑子是真摔坏了吧!嗯? “你现在已经看完了我的后背了,你可以出去了!”周望轩冷腔冷调地说道。 我听着他这么说话,一下子火就窜起来了! 他现在这种情况竟然还要赶我出去? 现在我是刀俎,他是鱼肉! 他是被我给劫来的人!哪有什么权力让我出去还是让我进来的! 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说道:“我不走了!” 周望轩气恼万分,“你不走,我走!” “关门!谁都不可以让他出去!”我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浓香淡墨一左一右把门关了个严实。 周望轩已经下了床,此刻气急败坏,“江辰媛,你到底要怎样?我看你才需要看看郎中才是!” 我心中生气,但是面上摆出一副冷漠孤傲的表情,沉着声音说道:“你现在搞清楚,你,是我劫来的,我是可以决定你生死的人!” “那你杀了我吧!”周望轩声音冰冷。 我冷笑了一声,拉着他,把他推倒在了床上,随后靠近他,双手拄着床,把他控制在我的身下,冷声道:“我不会杀你,我只是想让你找回你丢失的记忆!” 我见他的脸又开始发红,随后头就扭到了一边不去看我! 我用手把他的头给掰过来,他的头又转到另一边,我再用另只手把他的头掰过来,他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看我! “我有那么难看吗?”我愤怒道! 周望轩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嘴唇也抿得紧了。 我就发现他的耳根也通红,脖子也通红,脸也是通红的。 失忆的赵洛俞竟然这么纯情?这么容易就脸红?当初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说了那么多肉麻话的时候,怎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呢! 我这个时候,就想起身,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襟,我瞬间就傻眼了! 我匆忙起身而来,根本就是穿着单衣,刚才跟他一番撕扯,衣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开了,此时胸前正是一派春光无限好啊……看得那叫一个真真切切,切切真真…… 我惊呼了一声,连忙用双手去捂自己的胸口! 虽然我跟赵洛俞是夫妻,也有了洞房花烛之实了,但是这么样的坦诚相见……他现在还是失忆的啊……而且刚才我还那么的冷言冷语,‘冷酷无情’的……到头来才发现……出丑的竟然是我自己啊! 我双手迅速地这么一捂向自己的胸口—— 完蛋了! 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支撑点了!直接就趴向了周望轩的身上! 趴下的一瞬间我又本能地张开手要去扶着床…… 结果…… 一下子…… 他的衣服是被扯烂的,我的衣领是被扯开的…… 时间静止了,空气一下子凝滞了! 我能听见他胸腔之中那有力地心跳之声,亦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绝密变化—— 我的脸也烫得要了老命了! 我心说,江辰媛啊!江辰媛!原想着现如今是不能出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赵洛俞的面前你是不能不出丑的啊! 他的心像打鼓一样地跳着,我的又何尝不是呢! 安静地房间之中一时间只能听见我们两个彼此的心跳之声了。 僵持了片刻,我感觉他浑身都像是绷紧了一般,他呼吸急促地说道:“你!你还要趴在我身上多久!” “我——”我结结巴巴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伸出手去捂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另一只手支撑着床从他的身上翻了下来。 我刚从他的身上翻下来,他就一下子坐了起来,随后背对着我坐着,“你……你还不走吗?” 我此刻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还是‘死鸭子嘴硬’呢,“我走什么啊!我……反正咱们之前也是夫妻!” 哪知道这个周望轩,不,这个赵洛俞,真是‘可恨’啊! 他竟然再不避讳了,直接转了过来看着我,眼中像是充满了欲|火一般,盯着我说道:“既然你说咱们是夫妻,那么咱们就做点夫妻该做的事儿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想带走人?除非陛下圣旨! 我连忙从床上站了起来,心说,赵洛俞你狠啊!你狠!你失忆了还这么狠!我服了! 我故作冷声地说道:“明日!我再来!” 说完我就赶紧溜了出去! 临出门之前,我还瞥见他嘴角之上有一抹得意的笑,但是在我看他的那一瞬间又消失了。 回到房间没多久,天也就亮了,我强行让自己睡上一会儿,因为如果连着不睡觉,我的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 “小姐!小姐!”春喜在床边唤着我。 我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就见春喜皱着眉头,我缓了缓神儿,“什么时辰了?” “小姐,午时了……” “哦……”我准备坐起来,没想到自己竟然睡到了中午。 “小姐,大小姐找来了!此刻正在外面叫门呢!”春喜拉着我坐了起来。 “江晨溪来了?”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心说,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 又一想,其实也差不多了,我前日劫走的周望轩,昨天一天,今天也应该找来了,毕竟我也没有出这国都。 “小姐,现在怎么办?”春喜问道,她倒是不慌乱,只是面目之上有愤愤不平之色。 “躲是躲不掉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开门迎接她看看!”我说着,便让春喜服侍着我洗漱了一番。 我站在院中,让仆人看好了周望轩,别一会儿他自己跑到江晨溪那边去可就糟糕了! 安排妥当之后我才命人打开了院门。 江晨溪领着的人已经院外叫喊了半天了,幸好我这院子偏避,不然看热闹的人,恐怕也是不少。 我见来的是江晨溪和周瑾书,他们两个的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王府的侍卫。 江晨溪快步走入院中,看见了我便开口道:“媛媛!把周望轩交出来!” 我冷冷一笑,反问道:“凭什么?” 江晨溪柳眉倒竖,“媛媛,周望轩是景王府的人,你怎么能擅自从王府之中劫人呢!” “我没有劫人,长姐,这等罪名还是不要往我的头上扣吧!” 虽然我就是劫人,但是这话分怎么说,我自己偷摸地说行,若是被别人说了,那我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了。 光天化日从景王府劫人,怎么想都是死罪! “长姐,我是拿着天子令,提走的人,可不是劫走的人,长姐还是搞清楚!况且当日,我也同周瑾书公子说明了,待到七月十六,若是他还没有恢复记忆,我自会将人送回去的!”我冷声道。 周瑾书对着我施礼,语气倒是不错,“江女官,这周望轩……毕竟是我们景王府未来的女婿,七月十六便是他跟晨溪的大婚之日了,如今婚期将至,自是很多事情需要他的,而且当日你也验证了他的右手,他并非大梁襄王。” 我看着江晨溪和周瑾书,江晨溪面上满是急切之色,与其说她是担心周望轩,倒不如她是怕我发现什么! 但是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周望轩就是赵洛俞,而赵洛俞的记忆也被江晨溪给篡改了,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篡改的! 最让我想不通的便是,景王府的人竟然陪着江晨溪一起撒谎! 其实我现在就可以说出周望轩后背上的伤的事情,但是现在麻烦的点便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真是身份,我即使指出了证据,他也不相信! 甚至有可能他还帮着江晨溪说话,毕竟他说是江晨溪救了他。当事人本人不承认,我便是说出铁打的证据也是没用的! “怎么?今日我若不放人,你们还想从我的手里抢人不成吗?”我看着江晨溪那个架势,明显就是我再不放人她就要让手下跟来的侍卫动手了! 不过,我也不怕她! 刚才从周瑾书说话的语气之中我就可以判断出来了,这件事老景王是肯定找了大周皇帝的。 但是大周皇帝显然也是没管,不然的话,今天他们就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了,直接就会命人把我给绑了,说不定还会给我扣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了! 江晨溪气愤到:“你以为我不敢吗!” 周瑾书却拉了江晨溪一下,随后笑着对我说道:“江女官,这人,算今日,你也询问了三日了吧,若是有结果也应该有了……不如让他跟着我们回王府,你想问什么,随时到王府去问便好了。” 我看了看江晨溪,又看了看周瑾书,道:“拿陛下的圣旨来!不然,我是不会放人的!” 现在我的手中可是有天子令的,谁敢动我? 赵洛俞此刻已经到了我的手里,我自然是不会再放他离去的!江晨溪这个女人阴毒的很,谁知道她又会耍什么花招。 此刻就听见一声咳嗽,见一位老者从院外缓缓地走了进来。 老者眉目温和,算这次,我与他已经有了三面之缘了。 老景王走入院中,看着我,他虽眉目温和但话语却不怎么温和,说道:“江女官,本王来带走自家的人,还需要我那皇帝侄儿的圣旨吗?” 我对着老景王施礼,恭敬地说道:“老王爷!” 老景王捋着胡子笑了笑,“当日初见你的时候,还觉得你这个孩子与我有几分眼缘,如今看你,怎么这般的凌厉,不好相与啊……” 我凌厉?若非被逼无奈,我又何必如此? 我看着老景王,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说道:“老王爷,他真的是你们景王府的仆人周望轩吗?你当真不知道这个人是大梁的襄王吗?” 老王爷的面色就是一沉,说道:“江女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就是大梁的襄王,就是大梁三皇子,赵洛俞,只不过他现在失去了记忆,记不得自己是谁了,甚至他现在的记忆也是被人给篡改后的,出现了混乱,所以才会以为自己是周望轩!”我对着老景王说道。 老王爷看着我,捋着胡子,笑了笑,说道:“孩子,你跟晨溪都是嫁给了襄王,而襄王战死辽城,这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了,这可能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抓着另一个和襄王长相相似的人不放啊……” 第二百九十五章 到底要关我到何时? 老景王说话一直是很和善的,他既然是和善,那我也不能率先撕破了脸。 我面上仍旧带着笑意,说道:“王爷,你不能劝说我相信他不是襄王,我也不能劝说你相信他是襄王,左右不过十几日,只要我确定了他不是襄王赵洛俞,我便会亲自送他回去。” “孩子,这……说不过去吧。” “老王爷,我说一句话,可能你要不爱听了,若是老王爷想带走周望轩还是去请陛下的圣旨吧,否则,我是不会放人的!”我把怀中的天子令亮了出来。 天子令一出,我面前的一众人在老景王的带领之下连忙跪了下来。 “媛媛!你怎得如此横行霸道!”江晨溪虽是跪在地却大声地说道。 “长姐,我只是想弄清楚他周望轩的身份,怎么就横行霸道了呢?再者,他是襄王有什么不妥吗?你可是襄王的正妃,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莫不是长姐你因为成亲之日与公鹅拜堂太过荒唐,所以才不愿意再当回襄王妃了吗?” “媛媛!你!你怎能如此说我!我一直待你如亲妹妹啊!”江晨溪眼圈就红了。 我冷冷地笑了一声,不再答话,将天子令牢牢地握在手中。 大周皇帝给我的这个天子令当真是个好东西,若是没有它,我可真是没办法将周望轩从景王府中带出来! “江辰媛,你休要出口伤人!”周瑾书愤怒地说道。 “若是出口能伤人的话,恐怕长姐早就躺在地上了。”我冷言道。 “你——!”周瑾书还要再说什么,被老景王给止住了。 我看了看老王爷,一直让他跪着也不是那么回事,我上前去将老王爷搀扶起来,温声道:“老王爷,我也不是拿这个天子令来压你,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若周望轩真的是大梁襄王,你把他收在府中,恐怕也难说清楚吧? 说好听的,知道老王爷你是被蒙在鼓里了,不知道大梁襄王相貌如何,是一时失察,若是说得不好听的呢?大梁的王爷在景王府,老王爷你跟大梁又是什么关系呢? 于私心,我想知道周望轩的真实身份,因为我爱襄王,于公,查明真相对景王府,对大梁和大周都是一件好事,老王爷你说是不是?” 老王爷捋着胡子眯了眯眼,说道:“江女官可真是有一颗玲珑之心啊,事情想得竟然如此地周到。” 我笑了笑,“老王爷谬赞了,这个真不敢当。” “不过,不管这周望轩是不是大梁襄王,他都是我的孙女婿,你如今已经囚了他三日了,这实在是说不过去了,不如让我将他带走,你若问什么话,便到王府来问,便是你住在景王府也是可以的啊!” 我听着老王爷这么说着,心想着,那可不行! 我面上又堆满了笑,“老王爷,这……怕是不妥吧?” 江晨溪一旁说道:“媛媛,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外公想了一个如此折中的办法,你难道还不接受吗?” 我下意识地挑了一下眉毛,冷声道:“长姐,我是执天子令行事,我行事便是天子行事,如今我虽然敬重老王爷,也认为老王爷所说的办法的确是不错,但是若我就这么放人跟你们回去了,会不会让人以为,景王府现如今已经目中无人到让天子低头了?” “媛媛,你现在怎得变得如此牙尖嘴利,颠倒是非?外公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我看向老景王,“老王爷,你说我说的对吗?若是老王爷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那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把人带走就是了!” 江晨溪搀扶着老景王的胳膊,摇了摇,意思很明显,想让他把周望轩带走。 但是老景王只是对着我点了点头,“天子行事,自然有天子的道理,景王府也从来都没有目中无人,既然江女官如此说,那便等江女官七月十六日会给出一个怎样的答复吧!” 说完,老景王转身领着人走了出去。 江晨溪用眼神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毫不客气地看了回去! 待人走之后,春喜在一旁说道:“小姐,你现在真是太厉害了!我看着大小姐那吃瘪的样子,就开心!” 我淡淡地笑了笑,心说,我哪里是厉害,我这也是没办法的! 如果我一旦让人把周望轩带走,说着是让我去王府询问,到时候恐怕不知道要多么的麻烦!而且王府是他们的地盘,我行事也多有不便! 周望轩屋子的门此时打开了,周望轩站在门口看了我两眼,随后啪地一声,门又被他狠狠地给关上了。 我翻了一个白眼,心说,还跟我耍上脾气了? “小姐,王爷今日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春喜一旁说道。 “正好,我也没吃呢,准备饭菜,我跟他一起吃!” 我让仆人把饭菜摆到了周望轩的屋子里。 我已经坐好了,饭菜也上好了,周望轩坐在床前扭头不看我,浑然就像个生气的小媳妇。 我一摆手,浓香淡墨和春喜便都退了出去。 “你从早上到现在不吃饭,是准备绝食吗?”我开口问道。 周望轩不说话,也不看我。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了嘴巴里,故意吧嗒吧嗒嘴,“嗯……这请来的师傅,手艺就是好啊!” 我抬眼去看周望轩,就见他的喉咙动了动,明显是咽了一口口水。 我心头发笑,面上却没有笑。 “你过来尝尝,真的不错!”我说着,又吃了一口,故意拉长了声音感叹:“哎……美味……” 可能是我这次的举动太夸张了,这次周望轩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我放下了筷子,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拉起他的胳膊就往桌子那边拽,他力气大,我肯定是拉不动的。 “你绝食,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我冷声道。 “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他终于开口了,目光很冷地看着我,但是看我的一瞬间他的脸又红了,随即他迅速地别过了脸! “你若是老实儿地配合我,我只要查明真相,我就放了你!” 第二百九十六章 跟赵洛俞学的霸道 “呵!疯女人!”周望轩冷着声音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但是我可不聋,我自然是听见了他说什么! 我用手掰过他的脸,让他看着我,对上这张绝美,倔强,不甘,愤怒的脸,我的心突然砰砰地跳了起来。 心说,这怎么回事? 我竟然……竟然冒出了一个想一口亲上去的想法! 难不成以前赵洛俞这么捏着我脸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吗? 我注视着他,他也注视着我,最后我实在是经受不住如此‘欲望’的目光,便甩开了他的脸,故意冷着声音说道:“你也看见了,今日老王爷来都是不能把你带走的,你现在只能是听我的话,不然,你永远都别想回去!” 他又冷哼了一声,“等到七月十六,你自然会放我!” “七月十六?”我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以为等到了他跟江晨溪大婚的日子我就一定会放了他吗?真是天真啊! 赵洛俞竟然还能有这么天真的一面吗? 我心道:天子令在我的手里,我自然是等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什么时候再放你走了! 而且,等你恢复了记忆,你自然是不会走了! 我跟老王爷说那七月十六也不过就是搪塞他罢了! 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做,毕竟这么做有点奸人的感觉,但是,有些事情是很难周全到所有人的,我也只能先周全一下自己了。 这是我的私心,我不想失去赵洛俞,一点儿都不想。 这一瞬间,我意外,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一个执念如此之深的人!从前还笑话别人,到头来怕是要自己笑话自己一番了! 若是没有让我尝到过爱的滋味,我自然对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可是赵洛俞啊,你让我爱上你,又让我知道你也爱上了我,我恐怕今生都不会放手了。 我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但是有些东西注定了,是不能同别人分享,所以,你必须要想起你自己是谁,也必须要想起我是谁! 若这记忆是痛苦的,我可能会因为对你的爱而放弃让你记起,可我们的记忆并不是痛苦的……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我什么时候,才会放你离开,如果你不想自己和景王府背上‘抗旨不遵’的罪名,那么从现在开始,最好是按照我说的做!” “你竟然欺骗老王爷!”周望轩怒视着我,气愤地说道。 我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那又如何?除非陛下命令我放了你,不然现在,没人能带走你!” 顿了顿,我又说道:“今天老王爷来,你也看见了,我们的对话你也听见了,他一定是去求了陛下的,但是陛下站在了我这一边,所以,现在,没人能救你了!” “你这个无耻的女人!”周望轩站了起来,满脸的愤怒! 我拉上他的手,同样大声地说道:“你现在怎么责备我,我都不会生气,因为你忘记了我是谁!但是你最好不要这样对我,因为当你想起一切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呵!就算我真的失忆了,我也可以确定!我是绝对不会爱上你这样的女子的!”周望轩别过脸狠狠地说道。 我的心猛然地抽出了一下,一阵阵的疼痛。 虽然我知道我不能怪他,但是我还是难过,他现在说的也是他的心里话吧?那从前呢?他是不是真的不会爱上我? 不可能! 我松开了他的手,转身走到桌边,端起了一盘菜,随后又拿着筷子,走到他的面前。 “你自己不吃,那么我就来喂你!” 我说着,便夹了一口菜,随后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到他的嘴边,冷着声音说:“吃!” 周望轩斜着眼睛看我,又看了看我夹着的菜,不肯张嘴吧! 我又吹了吹,再次送到他的唇边,他还是不肯张嘴! 我很恼,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直接就把菜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后朝着他的嘴巴就送了过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急中生智’的! 可能是跟赵洛俞学的! 毕竟赵洛俞没有失忆之前,就是这么霸道蛮横!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便是了! 我这突然起来的一下子,周望轩果然是傻眼了,嘴巴也老实儿地张开了! 我顺利地把菜送入了他的口中,随后又在他的唇边停留了片刻,才不舍地离开。 他脸一下子又红了,死死地盯着我,喉咙动了动,想来是那口菜已经下了肚子了! 我撇嘴一笑,摆出得意的架势,“这回,还吃吗?” 周望轩怒视着我,愤怒地站起身自己走到了桌子边。 我道:“你早这样不就没事了?我看,你就故意的吧?” 周望轩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巴里还塞着饭菜,“你才是故意的!” 我点头,朝着桌子走了过去,慢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没错,我就是故意的啊!我是你的侧妃,亲你一下又怎么了呢?” 周望轩使劲儿地咽下了一口饭,看上去应该是这一口因为生气吃的有点多,咽得多少是有点吃力,他咽下饭说道:“无耻!” 我给他的碗里夹了一口菜,笑着说道:“多吃点。” 午饭吃过之后,我便同他说了很多之前的事情,但是他一直都是一副十分不配合我的样子。 我问他,“有没有记起来一点啊?” 他就冷冷地道:“没有!” 我又问,“我说的这个呢?有印象吗?” 他便依旧是冷冷地说道:“没有!” 天黑的时候,我几乎是把所有跟他在一起的事情都说了个遍,但是他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说得口干舌燥便准备歇息一下。 这个时候,周望轩突然一把拉过了我,把我拉入了他的怀里! 我惊诧,心说他这是突然想起来了? 但是我见他的面色也是一脸的吃惊,显然他没意识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随即我就听你‘砰’地一声,一把匕首钉在了窗户框上! 接着周望轩抱着我的手也松开了,我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为了你,也为了自己 我“哎呀”了一声,屁股着了地,摔得生疼。 外面的丫鬟仆人听见声音连忙冲了进来,春喜第一个喊道:“小姐!” 我看着窗户框上的匕首,大声道:“有刺客!快去捉人!” 仆人们应声出去。 浓香淡墨和春喜三个人进来扶我,我却是扭到了腰,一时间竟然就动弹不得了。 三个女孩子没办法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便把目光看向了周望轩。 春喜说道:“王爷,来帮帮忙吧!” 此刻周望轩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见他那一脸不情愿冷冰冰的样子就是生气,便冲着他道:“过来扶我!” 周望轩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盯着我看! 我说道:“你再不听我的话,我便永远都不会放你走了!” 这句话倒是有点威力,周望轩本来冷冰冰的脸上有多了一丝嫌弃的神情。 这个神情真的是太熟悉了,赵洛俞从前总是这样一副表情的看我! 我真是不知道我是该开心啊,还是该发怒! 我说的这句话若是细想是没什么威慑力的,不过周望轩倒是蹲下身子把我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我呲牙道:“慢点……慢点……腰……腰!” 刚才毫无防备地直接摔了一下,那叫摔的一个实实在在! 此刻一动,就疼得我有些冒冷汗! 周望轩把我抱到了床上,但是我只能侧着身子蜷缩躺着,平躺和趴着都是不行! 那边春喜已经派人去请了郎中,我只能稍稍忍耐片刻了! 周望轩还是在看我,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看什么!还不是怪你!你若是不松手,我至于闪了腰吗?” 周望轩哼了一声,便别过脸,不再看我了。 很快,郎中就到了,郎中拿着小锤子,找准了位置,在我的腰上一锤! 我疼得眼前一黑,闷声喊了一嗓子,随即就感觉竟然好了! 真是神了! 我下床活动了一番,竟然一点疼痛都没有了! 就在此时,外面的仆人便进来报道,“主子,人抓住了!” 我让春喜给了郎中赏钱,随后送郎中出去,便命仆人把行刺之人带上来! 我现在能想到的行刺我的人便是江晨溪安排的人了,但是当我见到进来的人的时候,我几乎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她! “冰婵?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着被捆绑跪在地上的冰婵,第一个想到的问题便是:她怎么在这里? 冰婵之前也是行刺我,被赵洛俞给捉住了,后来便被关押了起来,我甚至都忘记了这个人了,冰婵……她怎么也跑到大周来了呢? 跪在地上的冰婵怒视着我,一言不发! 我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里?” 她还是不说话。 冰婵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我这么问她,想来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看了看两旁的人,便说道:“你若是不说的话,恐怕要吃一点苦头了!” 冰婵的眼神之中是轻蔑的神色,似乎对于我说的话她一点都不屑。 而让我奇怪的是,她只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周望轩,没有一丝一毫惊讶的表情,只是一直怒视着我。 这很奇怪,她似乎早就知道周望轩! 我对着一旁的仆人说道:“既然什么都不说,那就拉下去,乱棍打死吧!” 我这是吓唬冰婵的,目的是想让她开口,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对冰婵来说是否有用! 说着便有人上前来拉冰婵,就在这个时候,冰婵开了口。 但是让更为吃惊的是,她发出的声音都是“啊啊,呜呜”的奇怪声音,根本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等等!看看她的喉咙怎么了?!”仆人便停下了动作去查看。 很快,那仆人便说道:“主子!这人的舌头让人给剪了!” “什么?”我大为吃惊,上前去看,但是冰婵口中的情形实在是太过骇人,我只瞧了一眼,便避开了目光。 “冰婵,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大声问道。 冰婵已经无法言语了,这样捆着她,她也是无法回答的。 我又道:“我现在松开你,给你拿纸笔来,我问你什么,你便写什么!” 冰婵并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让仆人松开了捆在她身上的绳子,哪里知道一松开她便又向我扑过来。 幸好周望轩动作迅速,将我一把拉在了身后。 我吃惊,同时我也看见他的面上也是吃惊的神色。 那边仆人再次将冰婵给按住,她还在挣扎,但是挣扎不开,便放弃了。 仆人道:“主子,要么还是把她捆上吧!” 我摇了摇头,转过周望轩,来到冰婵的面前,“我不想杀你,你现在落得如此,也是报应了,我会放了你,你走吧!” 说着我便让仆人带着冰婵出去。 “小姐,就这么放了她吗?”春喜在一旁说道。 我点了点头,故作一副哀伤之色,心中却想着,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了她! 冰婵出去的时候,还对着我啐了一口,眼神依旧是仇视着我。 我让两个人去跟着冰婵,看看她离开了我这儿,会去哪里! 冰婵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一个巧合,难道是江晨溪带她来的吗?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光我的推断是没有用的,必须要证明才行。 “他行刺你,你还要放了她?”周望轩看了看门的方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她曾经是你的侍妾,我下午同你讲了,你怕是忘了吧?”我走到窗户边,拔下了那把钉在窗框上的匕首,继续说道:“我并不是放了她,我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她的。” 周望轩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好笑起来,“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人吗?随便杀人的人?” 我就见他转头来看我,目光有一丝探寻,“像,不然怎么连老王爷你都敢叫嚣?从景王府中抢人的人,你怕是头一个了!” 我苦笑了一下,心说,还不是为了你? 当然了,也为了我自己。 不过,我现在真的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吗?在他的眼中,我竟然会是一个可以随便杀人的人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许愿了吗? 第二日,也便是七月初四。 我领着周望轩出了门,找了国都最高的一座酒楼去喝酒吃饭! 反正现在老景王也知道我是在哪里了,我也不用再躲了,干脆就大大方方的! 曾经赵洛俞带着我去幻云楼,那是大梁京城最高的楼了,还给我看了满城的烟花,让我许了愿。 我当时许的是愿望是希望赵洛俞长命百岁! 我不知道这件事对赵洛俞来说算不算得上印象深刻,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件十分美好,浪漫的事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大周国都内没有同幻云楼一样高的楼,便是最高的楼也不过只有幻云楼的一半高。 我提前就订下了一个房间,只等着晚上的时候带周望轩前来,同时又让仆人去准备烟花,到时候我一放手中的信号,仆人们便点燃烟花。 不过我的人力财力是有限的,不能绽放满城烟花了…… 这个酒楼的名字叫踏云阁,是大周国都最为有名的酒楼之一,但凡来这里吃饭的都是名流贵族,一般人是来不起这个地方的。 幸好,广潇王给了我一笔钱,我还有自己两个月侍候陛下的月钱,不然这个地方还真是吃不起。 伙计介绍的时候,一盘清蒸鱼便是要五十两银子! 我跟周望轩同时问道:“什么鱼,这么贵?” 伙计笑呵呵地说道:“二位贵客,一会儿吃了,不就知道了!” 等菜上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五十两银子,全部是花在了菜肴细致的功夫上了。 那盘子里的鱼,哪里像是清蒸过啊?分明就像是在水里游啊! 我几乎以为是给我们上了一条活鱼呢! 但是一筷子下去,吃入口中,才发现,鱼确实是蒸过的。 “这……真是别出心裁啊!”我感叹着。 周望轩也很惊讶,但是他因为是不愿意同我出来的,所以惊讶之色也表现的不那么明显。 我给他倒了酒,随后得意地笑了笑,拿出信号烟花,往空中一放! 紧接着远处的烟花也绽放开来! 虽然没有烟花满城,但是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也足够绚丽,足够华美! 这一次我没有看向那些烟花,我只是看着周望轩的脸,他的脸被夜空中的烟花映照出不同的颜色,我见他的眼中有惊讶,有开心,随后有了温柔…… 他的面庞在这样的夜色之中可真是迷人,他的眼中倒映着夜空,也倒映着烟火,绚烂又美好…… 我此刻萌生了一个想法,不如我就带着他离开这里好了,不做王爷,也不做侧妃,只当平常百姓,他恢复记忆也好,不恢复记忆也好,我都会爱着他…… 可是当最后一朵烟花坠落的时候,我便清醒了过来,离开了大周国都,没有广潇王的照顾,没有大周皇帝暗中的支持,我什么都不是,我可能很快就会被景王府的人给捉住! 我没有办法带他离开这里,我只能期盼着他快点找回他遗失的记忆。 周望轩转过头来看我,“你许愿了吗?” 他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甚至我能看的出来他是没有经过脑袋思考的,只是很自然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随后他皱了皱眉头。 我有些欣喜,便问道:“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他看了看我,沉思了良久,才开口道:“看烟花是要许愿的吗?” 我眼中泛泪地笑了,点头,使劲儿地点头,“是啊,你许愿了吗?” 他抬头看着我,随后又看向了夜空,“我许了一个愿望……是……” 我连忙探身过去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别说,说了,就不灵了!” 他惊讶地看着我,随后点了点头。 后来一直吃到最后的时候,周望轩整个人都有点发蔫儿,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我便问他怎么了。 他也不回答我,只是摇头。 我没有再追问,想着他已经能想起一点点事情了,就证明我现在这样的做法是有用的!只要坚持下去,他一定会记起从前的所有事的! 吃完饭喝完酒下楼的时候,周望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扶着头便有点站不住了,我连忙去扶他,一时间也不能再继续走了,便拉着他就近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让他缓一缓。 “怎么了?”我很担忧,便连忙让浓香去请郎中了。 周望轩的面色有些发白,看上前很不舒服的样子,轻声地说了一句,“我的头很疼。” “能走吗?咱们马上回去!” 他点了点头,我刚把他给扶起来,旁边的门便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人,语气十分的不友好:“你们两个!干什么的!蹲在门口!” 周望轩不舒服,我不想同他计较,便瞪了那人一眼,扶着周望轩继续下楼。 浓香的速度很快,我扶着周望轩刚上马车,郎中就被请来了。 郎中给周望轩号了脉,就说道:“思虑过甚,他曾经头部受过伤,若是想得多了,便会引发头疼……” 郎中给拿了一些药丸,说吃了会缓解一下,但是最好的就是不要想太多的事情。 给了郎中赏钱,我便带着周望轩一路回去了。 我看他脸色发白难受的样子,心中开始自责起来,一时间纠结的情绪充满了胸腔,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继续回想下去。 晚上,我没再去打扰他,想让他睡个好觉。 可是今日已经是七月初四了,我还有十二天的时间……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恢复记忆,但是又不头疼难受呢…… 半梦半醒之间,就见整个窗户都红了起来,我一下子睁开了眼,与此同时春喜就冲了进来,大喊道:“小姐!小姐!” 我翻身坐了起来,意识到:不好!肯定又出事了! “怎么了?”我下了床,披上了一件衣服! 春喜拉着我到:“小姐!走水了!” “走水了?” 好好的,怎么会走水呢? 我连忙随着春喜到了外面,就看见挨着我的房子已经烧了起来,火光冲天! 今夜又有微风,火舌随着风就窜到了我住的屋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做戏谁不会! 火势越烧越旺,颇有点控制不住的架势! 我突然想起隔壁屋子里住着的是周望轩,遂大声地问春喜:“阿俞!阿俞出来了吗?” 春喜摇头道:“小姐,应该没有,我也是刚发现着了火!” 广潇王给我安排的丫鬟仆人都十分的机灵,见走水之后,都拿着捅提水来扑火,但是杯水车薪啊!那火苗被微风一吹,就好像浇了油一般,更是窜得老高! 我拦下一个拎水的丫鬟,夺过她手中的水桶,一股脑儿地将水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春喜惊呼道:“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进去救人!”我大喊了一声,丢下空水桶便冲入了火海之中! 这一刻,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想把赵洛俞救出来!哪怕是搭上我自己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小姐——”春喜的声音被我抛到了脑后! 周望轩所在的屋子已经全部都燃烧了起来,我一冲进去,里面是热浪滔天,自己已经浸湿的衣服仿佛一下子就干了! 我顾不得管自己的感觉了,大喊着:“阿俞——阿俞——” 想了想又怕他根本不知道我这个名字是喊他的,遂改了口:“周望轩!周望轩——” 此时,一根燃烧着火焰的木头便掉了下来,险些砸在了我的身上,我惊呼了一声,抬起头就看见里屋床上倒着一个人! “周望轩!”我又大喊了一声! 那人却倒在床上没有任何的动静! 该死!被呛晕了吗? 我小心地躲避火焰,迅速地冲了过去! 果然啊,周望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把他拉着坐起来,随后就往身上去背,但是他真的是太重了,我踉跄了一下,两个人都跌倒在了地上,此时我的口鼻也呛入了大量的烟尘,头开始有点晕了! 必须尽快出去,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我就见上方有掉下了东西! 我也没看清楚那掉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眼瞧着是往周望轩的身上砸来! 我想也没想,直接趴在了周望轩的身上,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疼,紧接着就是火辣辣地烫! 顾不得疼痛,我继续拉着周望轩要起来! 正在我怎么拉也拉不动的时候,春喜也跑了进来! “小姐!”她朝着我冲了过来,随后我们两个人一起架着周望轩开始往外走! 我的后背疼的要命,咬着牙跟春喜一起架着周望轩走出了着火的屋子。 我觉得这是我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了,虽然它只有几步的距离! 一出来,便有丫鬟往我的背上泼了一桶水! 随即我感觉后背无比的疼痛,人晃了晃,就是要倒地! “小姐!”春喜眼泪唰唰地流,我对她摇头说道:“哭什么,我没事!” 风渐渐地停了,火也被熄灭了,我守在周望轩的床边问着郎中:“他什么时候能醒?” 郎中皱着眉看我,“他一时半刻就会醒过来,但是姑娘你后背这烧伤,恐怕不一定能回复如初了……” 没关系,我没关系,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 送走了郎中之后,春喜一边给我的背抹药膏就一边掉眼泪。 我劝了她几次,让她不要为我难过,真的没什么的。 春喜就给我比划说:“小姐,这么一大片的水泡……怎么没什么!” 我原本还没觉得疼,春喜这么一给我比划,我就觉得后背疼上了天了,眼泪也下来了。 我跟春喜主仆二人正在抹眼泪,浓香便匆匆进来禀报,“主子儿,那景王府的晨溪郡主又来了!” 我一听,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也顾不得后背疼不疼了,让春喜帮着我披了衣服便去见江晨溪。 她定是知道我这儿着了火,连夜来再次要人来了! 我一见江晨溪尚未开口说话,她就双目含冲到了我的面前,刚准备抱我,我连忙后退一步,用只有我与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长姐,何必假惺惺的呢?” 江晨溪并不在意,改拥抱为拉手,拉起了我的双手哭泣着说道:“媛媛,你没事吧!” 江晨溪当真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若非我被她这虚伪的面容骗过一次,我恐怕又要相信她了! 我撇嘴一笑,我想我的笑容一定是十分嘲讽的,我道:“长姐,何必明知故问呢?我若有事还能现在这里同你说话吗?” 江晨溪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也是急糊涂了!” 我厌恶她这虚假的嘴脸,有心赶她走,便说道:“长姐深夜来此,还有其他事儿吗?若是没有,我就不送长姐了……” 江晨溪听我这么一说,愣了愣,眼圈又红了三分,“我……我只是担心你……” “呵呵……”我冷笑了一声,“那我便多谢长姐关心了!不过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怕是要让长姐失望了……” 江晨溪一双美目泪眼朦胧,“媛媛,你就这般讨厌我吗?我是真的担心你啊!” 跟在江晨溪身后的丫鬟似乎是替江晨溪不平,也开口道:“江女官说话真是太伤人了,郡主一听说你这儿失火,披了衣服就来了,一番好心来竟然还要被女官冷嘲热讽!” 我看了看那一脸愤愤不平的丫鬟,心中有了招数!我随后便拉着江晨溪就痛哭起来! 做戏谁不会? 我也会! “长姐!”我哭着唤了江晨溪一声,自觉这一声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我见江晨溪都愣住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我是要做什么! 我痛哭着,借着自己背上的伤正好能哭出来!不然我还哭不出来呢! 我一边哭一边说,说自己受了如何如之何的惊吓,那大火是怎么怎么地吓人! 江晨溪和她身后的丫鬟都怔愣在原地了,估计搞不明白我这前后的态度怎么变化的如此之大! 江晨溪只得一直安慰我,有几次江晨溪都想问我周望轩的情况,都愣是被我哭着给挡了过去! 我见江晨溪那一脸着急又无可奈何只得装作安慰我的样子,心头便觉得十分地舒爽! 第三百章 给本侧妃上药! 我的眼泪也不全然是假的,因为我的后背是真的疼! 墨迹到天亮,我也没让江晨溪见到周望轩,也没告诉她周望轩的情况! 她几次想撕破脸问我,却又无奈何来的时候已经装作了好人,现如今不好再拌坏人了。 我还是了解江晨溪的,她惯会在人前装模作样的,现在她来了大周,又成为了老景王的外孙女,自然是要比之从前装的更甚了! 只这伪善的面具若是带上了,在人前就不好揭下来了。 “主子,广潇王和广潇王妃来了!”浓香来报! 我心说,来的正好! 我对着江晨溪眼泪汪汪地说道:“长姐,你也累了半宿了,先回去歇息吧,广潇王来了,我就不送你了。” 江晨溪抹泪点头,想说什么,我可未等她说话,对着淡墨使了一个眼色,淡墨点头明白我的意思,我便领着春喜去见广潇王了! “小姐,跟大小姐耗了这么久,不如我先给你的背再抹些药,咱们再去见广潇王吧?” 我对着春喜摇头说道:“不必了,现在不是很疼了。”我这是说话安慰春喜呢,怕她担心,实际上我是咬着牙挺着呢!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疼得有些过了劲儿了,倒是也没有那么的难捱。 广潇王和广潇王妃都来了,两个人的面上都有焦急之色,见了我全胳膊全腿儿的,广潇王妃的手才捏着帕子从胸前放松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广潇王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走水?我一早听见消息,连忙就来了!” 我对着他们二人施礼,广潇王妃连忙拉起我,“还行什么礼啊!” 此时江晨溪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了,她与广潇王和王妃客套了两句,就站在了我的边上,竟没有要走的意思了。 这个时候,周望轩的房门开了,他站在了门口。 一时间我们都去看他。 我见他无事心便放了下来。 下一刻我就看见江晨溪和周望轩两个人相互奔赴拥抱在了一起! 听得江晨溪呜咽道:“你没事吧……” 周望轩便是摇头! 我心中瞬间火起,骂赵洛俞这个没良心的啊! 我为了救你烫了一后背的水泡,你现在在这里抱着这个假惺惺的恶毒女人! 我真想上去打赵洛俞一个大耳瓜子! 广潇王看了看我,随后咳嗽了一声,那边的两个人才反应过来,随后分开了身子。 周望轩对着广潇王和广潇王妃施礼,广潇王妃便说道:“这里烧成这样,也是住不了人了,江女官,带着人随我们回王府去吧!” 说完广潇王妃就对我使了眼色,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了。 她是跟我站在一派的,自然是看不惯江晨溪的作为。 我笑着对广潇王妃道谢,便对着手下的仆人们吩咐着,让赶紧收拾! 我不想着去叨扰广潇王的,也是为了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连累他的,心中想着等下再去找处院子就行了,先借着广潇王妃的话头走人,把江晨溪给支走,也省得她在我的眼前碍眼! 仆人们动作麻利,眨眼的功夫便都收拾妥当。 我走到江晨溪和周望轩的面前,一把拉过了周望轩,“你现在还是得跟我走!” 我的语气极为的不好,甚至可以说我现在的语气同曾经赵洛俞那冰冷的语气不分伯仲了! 江晨溪看了看我,眼泪汪汪地说道:“媛媛,让我跟着你们去吧,也好照顾你们!” 江晨溪要掉眼泪,我自然是要比她先掉眼泪,我哭得更甚,“长姐……如此……如此倒是也好!等我安排妥当……我就派人去告诉你!” 我说完,又呜咽了半天,才拉着周望轩转身离去! 转身的一瞬间,我的表情就阴沉了下来,做戏这种事我从前不是很擅长,没想到现如今自己也做的这般好了? 周望轩这厮还不愿意跟我走呢! 挣扎了半天! 我本来心中就生气,他这么一挣扎我更是窝火!一脚踩在了周望轩的脚上! 我这下子可是下了脚力了,周望轩皱眉闷哼了一声,我推搡着他才上了马车! 我刚上车,他就对着我翻白眼! “你瞪我做什么?你这条命还是我救的呢!”我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谁让你救了!”周望轩冷言道! 竟然说出这般没有良心的话! “怎么?你是想死?”他冷言,我也不善! “便是不想死,也不想欠了你的恩情!”周望轩不看我,只是扭着脖子说道。 我冷哼了一声,“行,那等一会儿我就把你捆了,再把你像烤全羊那么给烤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 “你!”我气得牙痒痒!赵洛俞这个白无常啊!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说话怎么都这么气人! 马车不知道硌在了什么上,一个颠簸,我的后背就撞在了车上了,疼的我“嘶”了一声,眼泪瞬间就充满了眼圈了。 我往前探着身子,尽量避免颠簸再次受伤。 周望轩看了看我,喉咙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没说。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话就说!” 他则是回瞪我一眼,闭口不言。 本来广潇王妃邀我去王府,但是我还是让广潇王给我找了院子。 广潇王动作迅速,我到地方的时候,他都已经命人收拾妥当了。 我拿着银子给广潇王,“先前那个院子,多少得赔给人家一点……” 广潇王看了看我那点银子,摇头道:“算了吧,你这些钱,够买个门框吧……” 我心说也没那么寒碜吧? 广潇王妃又问我伤势如何,又给我在院子里安排了一个太医,才随着广潇王离去了。 周望轩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你一个女官,广潇王竟然对你如此好?” 我走到周望轩的面前,拽着他的衣领子,把他拽进了屋子里。 “江辰媛!你!你做什么!”周望轩怒道。 我现在着实挺喜欢他这种讨厌我,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来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日子,是很有趣味! 我把烫伤的药膏摔在他的手中,冷声道:“给本侧妃上药!” 第三百零一章 多看看书吧,赵洛俞 我说完就开始脱衣服! 我现在是想开了!有什么的呢! 我是赵洛俞的侧妃! 我跟他又不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现在他是失忆了,记不得我了!我就得先下手为强! 看着周望轩今日抱着江晨溪那个样子,我若是再不先下手为强的,恐怕就要被江晨溪把这个丢了记忆的小子给抢了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后背被烫得到底如何了,脱了衣服的时候,我就知咧嘴,感觉好像是衣服粘在了身上,一动就很痛! “你!江辰媛!你要做什么!”周望轩这个家伙背对着我,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心说,当初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是这么一副害羞的样子呢? 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啊!你当我会信啊! 就算是失忆了,那也应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怎么?失忆还能失掉了本性吗?我可不信! 我转到周望轩的对面,他就又转过身去不看我,我便又转到他的面前,冷声道:“帮我一下,我受了伤了!” 他这才睁开了眼,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就听见他的声音有一点点颤抖:“你……你……你的背……” “别你你的了,帮我脱一下,上一点药,我这可是给你挡的灾,不然你这张脸估计就毁了,我看到时候谁还喜欢你!” 出奇的,周望轩这次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帮我一点点的把粘在后背上的衣服给脱下来。 我呲牙咧嘴地忍着疼,咬着自己的嘴唇尽量不发出什么叫声,声音还能控制控制,眼泪就控制不住了,真的是给我疼得哭了! 原来被火烧这么疼! 衣服脱下,我穿了个小肚兜,倒是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背对着周望轩坐着,让他给我抹药,庆幸他看不见我发烫的脸。 我这个救他遭得罪得让他知道,不然他还以为我冲进火里救他是一件多么轻松容易的事情呢! 我没有邀功的意思,现在他失忆了,最坏的打算便是他记不起来曾经的事情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不想放弃他,我要让他重新爱上我! 他给我抹完了药,把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收好放在了一旁,然后有点难为情地说道:“抹好了。” 我转头去看他,就见他脸红红的,但是又是满脸的愧疚神色,心头一笑,看来苦肉计还是有用的。 “一日上两次药,记住了吗?”我冷着声音对他说。 周望轩抬起眼来看我,随后又很快转移了目光,“每次都要我帮你吗?春喜不行吗?” “我是为了救春喜吗?说到春喜,她可是帮着我一起救了你,你还好意思让她替你吗?” 我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说话实在是越来越游刃有余了,周望轩不吭气,像是受气的河豚一样,只能他自己气得鼓鼓的,但是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我看了看一旁的衣服,“我这背上的伤,穿衣服恐怕又粘上了,我就呆在这里了!” 说完,我就往床上一趴。 周望轩想出去! “站住!”我把他给喊住了,“给我扇风!” “我不是来给你当仆人的!”周望轩愤怒地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哎……若不是为了救你……我怎么会……”我装作很难过的样子,瞥见他的面孔之上果然有了愧疚之色,我心头暗喜,但面上做出要哭的样子。 周望轩十分不情愿地坐在了床边,用手给我扇着风,我转头去看他,就看见了他的右手。 他的右手上也全部都是烫伤留下的疤痕,我心头一痛,想到当初他为了救我,右手不能再拿剑了…… “算了……”我说着翻身坐了起来,拉过他的手,看了看,随后站起身把衣服披在了身上,转身出去了。 我的心情很复杂,我觉得自己有点可耻起来。 当初赵洛俞救我,他却从来没有跟我邀功,甚至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提过他再也不能舞剑这件事,而我,只因为救了他,就在他面前做出十分伟大的样子…… “江辰媛!” 我抬头,周望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一愣,就听见他十分别扭但是很诚恳地对我说道:“谢谢你。” 我抿了抿嘴,低下了头,“客气什么呢……” 周望轩在我的旁边坐下,“你很爱他吧?” 我“嗯?”了一声,随后意识到,他说的,其实就是他自己。 我点了点头。 “可惜,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他。”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呢?”这个赵洛俞怎么失忆之后竟然这般的蠢起来?“你为何会知道看烟花要许愿?你又为什么会在匕首飞过来的一瞬间拉开我?你有想过吗?”我问道! 周望轩低下头,说道:“晨溪郡主带我看过烟花,所以我知道要许愿……即便匕首飞向的是旁人,我也会拉开那个人。” 我原本已经被熄灭的火气又窜了上来,“赵洛俞!”我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但是他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只是愣愣地看着我! “周!周望轩!”我吸了一口气,又喊了一遍他现在的名字,“你!你真是蠢啊!没事多看看书吧!” 周望轩的脸上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书……我也不会拥有你说的那些记忆的……” 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对着他的头就是敲了一下! 他看了看我,脸上有委屈的神情,似乎还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你!就是赵洛俞!以后,我只会称呼你为赵洛俞!” 我要让他适应他原来的名字,我天天喊他!日日喊他!我就不信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江辰媛,你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呢!”他似乎也有点恼怒了。 “道理?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我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我说的那个人了!” “你!我从小就是在景王府长大的!” “呵!谁能证明!” “整个景王府的人都可以证明!” “他们以前见过你的样子吗?知道你长什么样吗?” 周望轩:“……” 曾经的周望轩是带着面具的,没有人知道他的样子。 第三百零二章 赌就赌 我注视着周望轩的双眼,“我一定会证明,你就是赵洛俞的!” 周望轩也注视着我,“你会发现你最后是错的!” 我冷冷一笑,“你敢跟我赌吗?” “赌?”周望轩眨了一下眼睛,“赌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你曾经三妻四妾的,这次咱们就赌,若是你是赵洛俞的话,你今生今世便只能爱我一个人,不能再有其他的侧妃和妾室,便是已经娶了的正妃,你也要跟她和离!” 周望轩想都没想,就点头,“好啊!那如果我不是赵洛俞呢?” 我胸有成竹,说道:“如果你不是赵洛俞,今生你我互不相干,你娶郡主也好,娶公主也罢,跟我江辰媛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何?” 周望轩点头,“好!赌就赌!” 这一赌局,我是赢定了的! 七月初五,江晨溪又找上了门。 我觉得她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十分的难缠。 江晨溪温柔又含泪地说要每日来照顾我们,我一口答应了。 当初江晨溪对赵洛俞下毒,这才顺利地嫁入了襄王府成为了正妃,现在不如再来一次,兴许对赵洛俞恢复记忆是有帮助的。 江晨溪似乎也很意外我会同意她留下来,不过她还是拉着我的手,一副跟我十分亲厚的样子,还说道:“媛媛,他真的不是王爷,你又何必执着呢?” 我笑了笑,“长姐,是或不是,都会有一个结果的。” 江晨溪也笑着点头。 周望轩一看见江晨溪就是脸红,我让他坐在我跟江晨溪的身边,我开口道:“长姐,你曾经那么爱王爷,怎么就说放下就放下了呢?” 我这话是说给周望轩听的,果然,他的面色就有点阴郁起来。 江晨溪疑惑地看了看我,随即温声地说道:“媛媛,我曾经有多么的爱王爷,现在就有多么的爱他……”说着她就向周望轩投去了爱慕的目光。 我心中白了一眼,又道:“难不成……长姐当他是替代吗?” “媛媛,谁都不会是谁的替代,王爷是独一无二的,他也是。我并非因为把他当作王爷的替身才爱他的,我只是因为他是他……” 江晨溪可真是会说话啊!我不得不佩服! 江晨溪又说道:“媛媛,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亲妹妹,现如今你又何必这般挑拨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呢?我知道你也放不下王爷,可是王爷已经不在了……” “郡主,她向来是不讲道理的……”周望轩这个时候开了口。 我瞪了他一眼,“你该报恩了!” 说着我就拉着周望轩站了起来。 江晨溪疑惑,“媛媛,你这是做什么?” 我笑了笑,“长姐,我救了他,他自然要还我的恩情的!你说是吧?”我看向周望轩。 周望轩瞪着我,“江辰媛!你!” “怎么?我长姐不在的时候,你就知道报恩!我长姐在了,你就改变了主意了吗?”我挑着眉毛问道。 周望轩一甩我的手,对着江晨溪恭敬地说道:“郡主,她救了我命……我……” 我不等周望轩说完,早已经拉着他的胳膊走了,江晨溪也跟了上来,我也不在乎,把门故意留了一道缝隙给江晨溪来看! 原是想着气江辰溪的,哪知江晨溪竟然大方地走了进来,还指责周望轩,说道:“你这抹的是什么啊!好些个地方都没抹到,来……媛媛,我来帮你抹这药膏吧!” 我披了衣服转过身,夺过江晨溪手中的药膏,“长姐上次送我的药膏,险些要了我的命,便这药膏不是长姐送的,我也不敢劳烦长姐来给我抹了!” 说罢我便拉着周望轩出了屋子。 我不想让周望轩跟江晨溪单独在一起,但是我又不想跟江晨溪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我琢磨着怎么才能让我的计划实现呢…… 勉强忍耐了一中午,我终于把对策给想得万全了,于是借故离开,我对着春喜说道:“春喜,你去告诉广潇王妃……” 我把我的想法跟春喜一说,春喜对着我竖起大拇指,“小姐,真是厉害!” 我道:“快去,就在今晚!” 春喜连忙便去了! 傍晚的时候,广潇王妃的请帖就到了,我拿了请帖假意出门,并且出门前还大声地说道:“广潇王妃邀我去赴宴,看来今日不到四更是回不来了!” 我出了门,绕过了两道巷子,就看见了广潇王妃的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广潇王妃就笑着道:“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了半天了!” 我道:“是你太心急了,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广潇王妃便拍手道:“放心吧,请帖我也都发出去了,东西我也都准备好了!不过,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我对着广潇王妃神秘一笑,“王妃,你就看着吧,我要让我那个长姐露出她的真面目!” 广潇王妃说道:“那个江晨溪虽然人长得美,但是我确实是看不惯她,不说别的,单论我这么多年的识人之相的功夫,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实在的人……我都怀疑老王爷是不是被她给骗了!” 江晨溪那把折扇确实是她从小带到大的,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隐情是我不知晓的,不过我现在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她是什么郡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要做的,是在周望轩的面前撕掉江晨溪的面具! “你请帖上写的是什么时辰?”我问道。 广潇王妃便说道:“都按着你说的,写的是酉时一刻啊!” “人都能来吧?”酉时一刻时其实有点晚了,我有点担心那些人会不来。 广潇王妃就拍着胸脯说道:“你就放心吧,都能来!” “那咱们先去把这些东西安排了吧!”我说着便让车夫行动起来。 未到酉时的时候,广潇王府门前便停了许多的马车,陆陆续续的有人从马车上下来。 我跟着广潇王妃站在王府门口迎接,来的都是夫人小姐,还有其他的王妃们。 有的跟广潇王妃熟络地边说道:“我说……怎么今日突然要赏花啊?” 第三百零三章 且看她诓人的手段 另有一人不等广潇王妃回话,便道:“清荷啊,我瞧着你比前些日子又圆润了不少呢!”说着,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心说,这人也忒不会说话了,哪有见面戳人痛处的! 广潇王妃确实要比一般人**圆润很多,但是她为人热情善良,我很喜欢她,怎的就是有人愿意以相貌论人的短长呢? 广潇王妃却并不生气,笑着道:“四嫂,我这不是心宽体胖嘛!快里面请吧!” 那人又看了看我,随后道:“江女官竟然也来了呀!” 我心说,这人竟然还认得我了?我对她倒是一点印象没有。 她对着我笑了笑,我也不好不应,便也笑着附和了一二。 待那人进去了,我方问广潇王妃,“刚那人是谁啊?” “是幽都王周琅的王妃,她向来都是想着什么就说什么的,你也不必跟她计较,没什么坏心思的!”广潇王妃道。 幽都王这个名号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倒是也不足为奇,毕竟大周皇帝有十几个儿子呢,我不甚在意。 此时又有两辆马车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了三位夫人和一位小姐。 那小姐不是旁人,正是江晨溪了! 我嘴角勾起笑容,心说,果然来了! 那三位夫人上次我去景王府送贺礼的时候可是见过的,只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正是老景王的三个儿媳妇,便是江晨溪的三位舅母了。 三位夫人都是端庄从容,其中一位挽着江晨溪的手,四个人便走至了门前。 “广潇王妃,今日突然设宴赏花,不知道是什么花啊?”其中一位夫人便笑着问道。 我是对不上名号的,自然不知道这说话的夫人是老景王哪个儿子的妻子了! 广潇王妃笑着道:“进去不就知道了!快快进去吧!” 我看了看江晨溪,“长姐怎的没陪着周望轩,竟然也来了?” 江晨溪的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说道:“妹妹,你私自把望轩带走,怎么还问我有没有陪着他?我便是想陪着,也是不能啊……” 说着江晨溪便泫然要落泪。 哎呀呀! 我在心中给江晨溪鼓掌,真是演的跟真的一样,白天的时候不是还在我院子里跟周望轩两个人情浓蜜意的,现在竟然装的像是根本不知道周望轩在何处一般! 江晨溪挽着的那位夫人便连忙拿了手帕给江晨溪擦拭眼泪,还瞪了我一眼,对着广潇王妃说道:“王妃啊,有些人是仗着陛下的恩宠胆大妄为的,你可别交错了朋友!” 我笑了笑,不言语。 广潇王妃惊诧道:“哎呀,晨溪郡主怎么这般委屈了?白天我见着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呢!” 江晨溪忙说道:“王妃,我只是一时心中酸涩而已,同妹妹是无关的……” 她这么说就更显得这事与我有关了! 就好像我是那王母娘娘一般,画了一道银河隔开了她和周望轩! 待她们四人走了进去,广潇王妃便在我耳边轻声地问道:“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我还以为她不会来呢!” 我微微一笑,说道:“我让人把周望轩带走了,她留在我那里无趣,又得知有这等的宴会,自然是会来的!” 广潇王妃还是不解,“若是我,我定然是不会来的!” “她现在是很想在大周的贵小姐圈子中站稳脚跟的,所以,她一定会来!” 说着,我与广潇王妃也走了进去。 我让广潇王妃把宴会设在了花园,广潇王府的花园甚大,只简单布置了一番,便是别有滋味了。 众位小姐夫人们都已经落座,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曲儿,一边闲谈,不胜惬意。 人们见广潇王妃来,便道:“王妃,花呢啊!” 因广潇王妃的请帖说的是请众人来赏花,但是现在园中除了本身就种植的一些花草之外,实在是再没有其他的看头了,于是我跟广潇王妃一走过来,众人便开口问道。 广潇王妃笑了笑,随后拍了拍手掌! 瞬间四周房屋树木之上都亮起了莲灯,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夜色之中那些莲花就好像是在空中漂浮着的一般,十分梦幻! “怪不得王妃说此花非是要夜间赏不可呢!可真是好看啊!” “这些都是真的莲花吗?这……这是怎么弄上去的啊!” “可真美啊!” 众人赞叹之声不断,广潇王妃笑着道:“这啊,都是江女官的主意……众位以为如何啊?” “美呀!甚美!” “江女官,可否教教我这莲花灯是怎么做的,又是怎么挂在这树上的,我感觉这空中好像是有一片莲池啊!” 我正欲说话之时,江晨溪开口道:“妹妹向来聪慧,这空中的莲花不知道要精心培育多久,方能采摘下来做成这莲花灯呢!” 江晨溪这么一说话,众人便都看向了她。 一时间焦点也便不在莲花灯上了,而转移到了江晨溪的身上。 “这便是景王爷的外孙女了!可真是漂亮啊!” “听说本月十六便是她大婚的日子了!” “听闻那准新郎官儿被她这个……就是这个江女官给带走了!” “这……这是什么新鲜事!快说与我来听听!” 一时间,众人便开始讨论上我抢走周望轩这件事了,见风头不对,广潇王妃就要打圆场。 我拉了她一把,示意不必理会,便让众人去说好了。 江晨溪也听得众人的议论声了,刚巧有两位小姐便坐在江晨溪的身边,就问江晨溪事情到底是如何的。 江晨溪目中含泪,十分隐忍,便是我见了也要心生怜惜,只听得她说道:“说来也不怕众位笑话……” 她这句话一开头,人们便都止住了自己的话语,竖着耳朵去听江晨溪说了。 我拉着广潇王妃坐下,广潇王妃疑惑地看我,小声道:“你怎得还让她胡说上了?” 我示意广潇王妃不要着急,“且看看她有什么诓骗人的手段!” 广潇王妃道:“你心中有数便好……”她这是担心我,怕一会儿大家听了江晨溪的口述,都要来声讨我。 第三百零四章 半路杀出个三青道姑 广潇王妃担忧的确实是不错的,在江晨溪期期艾艾地说了一番话之后,众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仿佛我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那幽都王妃直言快语地说道:“江女官,从景王府中抢人实在是不妥啊……还是抢自己姐姐未来的夫君……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众人一并迎合,我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广潇王妃想为我说两句,我对着她摇了摇头。 好戏尚在后面,我并不急于逞一时口舌之快。 此时微风吹来,头顶的莲花灯便随着微风摇曳起来,仿若:一池莲花开在头,夜半微风吹去愁。繁星点缀朦胧意,却道好个人长久。 人们便又止了议论抬头去看。 此时我方开口说道:“诸位以为,这花是什么花?” 有人便道:“这自然是莲花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形貌确实是莲花,但是这并非真正的莲花,而是锦缎做就的莲花,里面发光的也并非蜡烛,而是萤火虫……” 我说完,人们便啧啧称奇。 我让丫鬟取下一盏莲花灯,托于掌心,随后将封口解开,便从里面飞出了无数的萤火虫。 萤火虫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便朝着江晨溪飞了过去,围绕在江晨溪的身边。 众人更是称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围在了晨溪郡主身旁?” 此时便有一位容貌脱俗的道姑从远处走来,臂上挽着拂尘,一边走,口中一边唱到: 贵花开在公侯家,哪得又遇牡丹霞。既得富贵该自守,偏要万里奔白发。 我问一旁的广潇王妃:“王妃,这是何人?” 这位道姑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我此刻见着她是往江晨溪的身边走去,生怕她惊扰了那些萤火虫,如此一来,一会儿我的下一步计划便没有办法实施了! 广潇王妃道:“这是我请来讲道的师父,我这便去把她支走!” 说着广潇王妃便起了身,但是那道姑步伐轻快,此刻已经走到了江晨溪的面前,三下两下的用拂尘将江晨溪面前的萤火虫给扫开了。 我心说,糟糕,这个道姑就是来破坏我的计划的吧! 我也坐不住了,便跟也站了起来,跟在广潇王妃的身后,一同走近那道姑。 道姑站在江晨溪的面前,看了江晨溪一会儿,方开口道:“无量天尊……” 她又是两下拂尘,江晨溪身边的萤火虫便都被她给甩的飞远了!一只不剩! 我心中大叹!心说,这道姑是诚心跟我作对的吧! 只听那道姑对着江晨溪说道:“施主,施主可愿随我修行?” 这道姑此言一出,人们都愣了,我也愣了! 我心说,她莫不是看出江晨溪有慧根?让江晨溪跟着她出家不成? 可江晨溪她有慧根吗? 我见是没有的! 江晨溪惊讶道:“仙姑此话何意?”江晨溪也站了起来,对着那道姑施礼。 那道姑微微一笑,“我见施主虽做了许多错事恶事,但是心中倒是有一丝良善未泯,若施主今日随我出家修行,虽是舍了荣华富贵,但却能保得施主性命无虞!” 我一向不信什么神佛,不过这道姑说的倒是不假,江晨溪确实做了许多恶事! 道姑此言一出满座又开始议论起来,都说着:这郡主做了什么恶事啊? 广潇王妃与我已经走至近前,广潇王妃便开口道:“三青师父,你怎么到这来了。” 那三青道姑看了看广潇王妃,对着广潇王妃施礼,随后又看向我,“见莲灯满天,如梦似幻,因而前来!” “此地喧闹,别扰了师父,我这便派人送师父回去。”广潇王妃道。 三青道姑却是摇头,一旁的幽都王妃道:“这哪里喧闹了?清荷,这般赏花观景的趣事你不邀请仙师可真是不对了!” 三青道姑对着幽都王妃施礼,随后笑了笑,“我素来不与人占卜,今日破例,在座诸位皆可按序找我进行占卜!” “三青道姑算得可准着呢!” “仙姑!我先!” 已经有一个到了近前了! 我心说,这不乱套了吗?我的计划全被这个道姑给搅乱了!! 那道姑还看向江晨溪,又问道:“施主,可愿随我修行啊?” 江晨溪当然是不能愿意的了,便摇头道谢:“多谢仙姑赏识,只是我尘缘未了,不日便要嫁人了,不能随仙姑修行了!” 三青道姑笑了笑,便也不再说什么。 随后幽都王妃就拉着三青道姑坐在一旁,开始给人挨个占卜起来! 我心说,这下好,准备了一下午的计划,全泡汤了! 现在根本没有人赏灯赏花了,都跑去找三青道姑占卜去了! 广潇王妃看着我一脸愁容,我对着她摇了摇头,这简直是功亏一篑! 本来那三青道姑若是不出现,萤火虫会停在江晨溪的身上,等将所有的萤火虫都放出来之后,便会出现一幅图,一副江晨溪施粥救治灾民的图! 我会夸赞江晨溪一番,然后便会有一人出来指正江晨溪在当日赈灾的药中多加一味,至此当众揭开她的伪善面具。 但是这个道姑的出现把我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我现在站在一边看着那三青道姑一个接一个的给人占卜,心中想着:这人是江晨溪请来的救星吧? “我都按着你说的来了,你到底要我看什么?”身后传来周望轩的声音。 我无奈道:“计划都被打乱了,你今天什么都看不到了……” 周望轩在我身后冷笑了一声,“善良的人自有天保佑,便是老天此刻也看不下去你的做法了!”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仙姑的话你没听见吗?她已经说了,江晨溪做过许多恶事和错事!你别说你没听见!” 周望轩冷声道:“出家人,踩只蚂蚁都是错事,如此错事我做过万件了!” 我本就因为计划落空生气,现在周望轩他又在这里出言嘲讽,我一怒,一脚将他踹回了阴暗里! 差不多三更天,三青道姑才给所有人都占卜完了。 江晨溪临走的时候,还对我得意地笑了笑,她仿佛是看穿了我的计划一般,此刻正嘲笑着我计划失败! 第三百零五章 保持本心 我看着江晨溪离开广潇王府,心中气恼,只觉得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但是我又不能去找那道姑质问什么,只得暗自窝火。 广潇王妃跟我道歉,说是她一时的疏忽。 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她,我只得说:“今日算她走运……” 三青道姑是她请来讲道的,本身也是客,只不过没想到三青道姑竟然会扰了我的计划,看来今日江晨溪运气不错!只待下下次了! 我同广潇王妃两个人一下午的心血全部都白费了,我正遇离去之时,那三青道姑却叫住了我。 “这位施主,请留步。”她笑眯眯地看我。 不过我是真的笑不出来,只得咧嘴假笑,“仙姑,有何事?” “今日赴宴的众位小姐夫人贫道都给占卜过了,偏施主一直站在远处冷眼旁观,施主不想占上一卦吗?” 我道:“我并不信这个,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什么都能占卜出来的话,你且占卜一下我何时走路上能捡到一万两黄金吧!” 我这话说的并不中听,明显就有不想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 三青道姑却是微微一笑,“施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看了看这三青道姑,她面上一派坦然诚恳,却是不知道要同我说些什么。 略作思量,我点了点头,便随着三青道姑走了几步 ,到了一个旁人听不见我们说话的所在。 “仙姑有何事?”我开口问道。 三青仙姑笑了笑,“施主可是气恼我今日扰了施主的事儿了?” 我一愣,她莫非是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我佯装听不懂,说道:“仙姑说的什么,我不是很明白,我今日并未气恼。” “无量天尊——”三青道姑笑了笑,“施主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一切都已经写在施主的脸上了。” 我来了好奇,便道:“仙姑既然会占卜,不如就说说我气恼你何事?” 三青道姑端看了一下我的面相,开口道:“施主乃是尊贵之人,有凤傲九天之姿,应秉着自己至善至纯之本心,若做了诬陷他人之事,又与他人何异呢?” 我听着她如此言语心中倒是一动,难不成这道姑真有占卜的本事吗? 又一想,不会,肯定是我跟广潇王妃搞的动静太大了惊扰了她,她凭借她所见推断出来的。 我一笑,说道:“仙姑谬赞了,我只区区一介凡人,何来凤凰尊贵之态呢,世道纷乱,人心难测,想秉持本心实属不易,不过还是多谢仙姑指点,我自会遵循自己的本心的!” 我说罢便对着这三青道姑施礼,转身欲走,三青道姑又说了一句:“施主千金之躯,还望保持本心。” 我又回头对着那三青道姑笑了笑,便离去了。 我并未将三青道姑的话放在心上,回到我的住处之后,只觉得心中窝火的很。 提来周望轩让他给我上药,他一边给我的背抹着药,一边还不耐烦地说道:“姑娘家家,一点儿都不自重!” “我是你的侧妃!我自重什么?”我张口便道。 “呵!那我得问问自己,如何娶得一个你这般不自重的侧妃!” 我一个转身,把他吓了一跳,他看了看我,随即低下头去,我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药膏,“不用你了!出去吧!” 周望轩如蒙大赦一般,笑着大步便要走!我见他如此得意,便又把他给喊了回来!重新把药膏塞在了他的手上。 周望轩也不说话,就接着给我抹。 “言而无信的女人!”半晌他又说了这么一句! 这厮简直是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我反问! “刚让我出去,又让我回来,可不是言而无信?” “哼!我这不叫言而无信,我这叫给你报恩的机会!” “呵呵……”周望轩冷笑了一声,随后把药膏往桌子上一放,“抹完了!” 他的态度让我恼火!我站起身看着他,他警惕地看了看我。 我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过去,他就一步一步地后退,最后他被我逼到了墙角! “你!你又要做什么!” 我嘴角笑了笑,伸手把他的眼睛蒙上了! 这是曾经他吻我的时候惯用的伎俩! 随后我就对着他的嘴巴亲了一口! 他伸手就推我,一碰到我又马上缩回了手! 我心中得意,又有了点征服的快感,还有点羞耻……脸就发热起来。 我只亲了两下,就放过了他,转身披了衣服,对他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无趣的很!” 他惊讶又愤怒地看了看我,随后出去了。 哼!我也要亲你,然后说你无趣! 第二日大周皇帝宣我进宫,我叮嘱了浓香和淡墨,若是江晨溪来了,把她关在门外,不要让她进来! 大周皇帝在致和天下的大殿之中批阅奏折,我进去的时候,他就放下了笔,抬起眼来看我,问道:“如何啊?” 我稍微琢磨了一下,就知道了他问我的是什么事儿了,于是就摇头,“多谢陛下关心,只是这件事,暂时还没有……” “今日已经初六了,十六便是人家的大婚了,若是真的查不出什么,便放人吧!”大周皇帝说道。 看来肯定是老景王又来跟皇帝说了什么,我跪下叩头道:“陛下,我能万分肯定,这个人就是我的夫君!” 大周皇帝沉吟了一声,“你肯定是没用的,他自己都不承认的事情,你承认有什么用呢?” “我……我一定会让他恢复记忆的!”我相信赵洛俞一定会恢复记忆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初十,初十若是他还没有恢复记忆,就放人,回宫来,王叔已经找了我几次了,我也不能一直不管这件事。” “陛下……还请陛下再多宽限几日!”我叩头道。 “辰媛啊……凡是都是有个度的,过了,就不好了。不必再求了!”大周皇帝说完,就对着我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我出去。 我还想再说什么,李公公就对我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了。 出了致和天下的大殿,李公公就道:“陛下已经对你十分宽容了,你拿着天子令从景王府劫人,当天景王就来了!若不是陛下,你早就被景王抓起来打死了!” 第三百零六章 我只是想让你记起我 李公公又道:“臭男人有什么好的?进宫来,好好侍候陛下,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后让陛下给你指个婚,你是陛下身边得眼的人,陛下肯定会给你指一门好婚事的,便是再当个王妃侧妃那也是有可能啊! 再说,咱们大周的皇子,个个深情,那广潇王和广潇王妃就是定好的例子……哎……” 我不愿意听李公公墨迹个没完,便加快了步伐把他给甩在后面了。 今日已经是初六了,不算今日,我顶多还有三日的时间,我要怎样让赵洛俞在三日的时间恢复记忆呢? 难不成真拿一块砖在他的脑袋上狠敲一下吗? 还是我趁着三天的时间带着赵洛俞离开大周的国都? 可是三日的时间根本回不到大梁,此时的赵洛俞又不会心甘情愿地跟我走,我根本不可能带着他离开! 我简直是一筹莫展,心中生出的不好预感便是,我要眼看着赵洛俞同江晨溪再次大婚吗? 如果赵洛俞真的再娶了江晨溪,我怎么办?入宫继续当女官吗?同赵洛俞此生别过吗? 不可以!不可以啊! 我回去的时候,就见江晨溪的马车停在大门口,她的丫鬟正在敲门。 没办法,我便绕到了后面,从后门进了院子。 周望轩正在同仆人们撕扯,很显然,他要去给江晨溪开门。 “你做什么?”我大喝了一声,双方就此停了手。 “主人!周公子要出去,我们不让——”浓香道。 周望轩大声道:“郡主就在外面,为什么不让她进来,她已经在外面两个时辰了!” “便是四个时辰,八个时辰,我也不会让她进来的!”我走到周望轩的面前,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会如此地蛮横霸道。 他看着我,眼神之中满是怒色。 “来人,把周公子请到屋子里去!”我吩咐到。 说是请,其实是仆人们连托再拽地把他给拽了进去,随后我也进了屋子,门啪地被关上了! “江辰媛!”他大喊着我的名字。 “你忘了你跟我打过赌的吗?”我看着他。 “我没忘,可是郡主一直在外面……” “现在天也不冷,是盛夏,她有马车也不会晒到,敲门的是她的仆人,你担心什么呢?” 我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今日会再把从前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跟你说一遍,但凡你有点记忆的地方,你就说出来,好吗?” “你让郡主先进来,她的嗓子都喊哑了!”周望轩竟然还跟我讨价还价! “不可能!”我严厉地拒绝了他,“你若是再说一句,我便不会客气了!” “你不客气又会怎样?杀了我吗?我是答应跟你赌了,但是我没答应你,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你说什么我便要做什么吗?那江晨溪不是什么好人,从前你知道,怎么现在就不知道了呢!” “郡主性情善良,比你这个无耻又恶毒的女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我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你忘了你后背的疤是怎么来的了吗?” “我不是忘了,江辰媛,是你说的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在我的身上发生!晨溪郡主对我有救命之恩,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你说的话的!”周望轩冷声地说道。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感激涕零,记在心上,我对你也有救命之恩,你为什么对我就是如此呢?” “江辰媛,你搞清楚,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是你将我带入了危险之中,我是感谢你,但是我也讨厌你!” “赵洛俞!”我大喊着他的名字。 “我不叫赵洛俞,我叫周望轩!”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眼泪在眼眶之中来回转动,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你怎么能把从前的事情忘得如此一干二净!你怎么能!” “从来没经历过的事情,谈不上忘记!” 我的手死死地拉着他的胳膊,“你从来都没爱过我是吗?所以你才会忘了我?” “我自始至终就没爱过你!”他说这话的一瞬间,我见有一滴眼泪从他的眼中滑落,但是很快就被他用手拭去了。 我的心痛到不行,我被他这一句话刺痛,整个人像发了疯一样抱住了他,双手扶着他的脸,然后亲吻了上去,他一把将我推开,“江辰媛!你要不要脸啊?” 我扶着桌子眼泪不住地流,“赵洛俞……我只是想要你记起我……” “疯子!你这个疯子!”他想推门出去,但是门被锁住了,他是出不去的! 我坐在椅子上,流着眼泪喃喃地说道:“你曾经也说我不要脸,说我眼皮子浅,说我贱……我曾经不爱你的,赵洛俞……我一点都不爱,我也不奢望你爱我……我只想当一个不受宠的侧妃,只想在我的宝香阁里生老病死,我就知足了! 可是你来招惹我,一次又一次,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让我爱上了你,你却又忘了我!”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对着他喊了出来。 他看着我,眼神之中是不解,是恐惧,是愤怒,是嘲笑…… 我垂下了眼睛,不再去看他,无力地道:“等到初十……等到初十,你若还是什么都没记起,我就会放你离去。” 他的双眸之中露出了一丝惊讶,我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惨然一笑,“所以,你再坚持三日,好吗?就算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我再把从前的事情同你说一遍,你再回忆回忆……好吗?” 他转身背对着我,不再说话,我把从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每一个细节我都跟他说了一遍,一直说到了三更天。 我的喉咙有些哑了,可是我觉得还有很多是我没有说的,我生怕漏掉一点点细节,就会让他无法想起,我说的很详细很详细,可是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当我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我甚至有一点绝望了,可能赵洛俞今生都不会再想起我了吧…… “那个……葡萄,你再说一遍,叫什么名字?” 第三百零七章 造反 我心头猛然一动,抬起头去看周望轩。 他正盯着我,眼神很复杂,我坐直了身子说道:“碧绿葡萄轻流萤!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碧绿葡萄轻流萤……”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皱着眉毛想了半天,我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他又道:“这……是一道菜吗?” 我失望的驼下了背,“罢了……” 周望轩又道:“绿色晶莹的珠子……人都说……那是鲸的眼泪……” 我又一次坐直了身体,“你怎么知道那是鲸的泪?”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怕是骗人的吧?”他说着便摇了摇头,似乎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我再问他些别的,他便摇头,皆是不知道了。 三更已过,我放过了周望轩,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歇息。 春喜又给我的背上了一遍药,春喜便道:“小姐……你真的该好好养伤,我瞧着你这背都要化脓了……” “今日……是七夕了吧?”我无心去管自己背上的伤,趴在床上,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再扭头看了看春喜,她的眼眶红红的,嘴唇抿得紧了,我便不忍再说下去了。 常落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春喜心中是有常落的,两个人尚未表明心意,如今却是不知道那人身在何方了。 三日的时间,转眼就到了,我没有办法让周望轩想起从前的事情来,只能看着江晨溪得意地将周望轩带走。 江晨溪温柔地拉着我的手,“妹妹,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便是抢来了,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还回去?” 江晨溪说的话很温柔,但是很有杀伤力,我看着他们离去,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大周皇帝也遣了王徊来接我入宫,我出院门,正见周望轩随着江晨溪上马车,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奇怪,我觉得他的眼神之中是有那么一丝不舍的—— 我的拳头在袖子中握紧,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绝对不会!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不是老话吗!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一定还有! “江姐姐,上车吧!”王徊见我站在车前发呆,便催促我。 “等会!” 江晨溪的马车离去之后,广潇王的马车便到了。 “哟……王爷!”王徊对着广潇王施礼。 “我有几句话对她说。” 广潇王此话出口,王徊便识趣儿地退到一旁去了。 “如今事已成了定局,你该安心服侍我父皇了吧?”广潇王道。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自会报答你的恩情。陛下待我亦是恩重,便是你不开口,我也会好好服侍他的。”我说道。 广潇王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你那个丫头,便让她跟我回去继续住在王府吧!” “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广潇王道:“我的要求一点都不多,也一点都不难,襄王的事情,我会继续替你去查的,只要有其他的消息,我便进宫告诉你。” 我又对着广潇王道谢了一番,才随着王徊回了宫。 路上王徊就跟我说了,说是大周皇帝让我先歇息一日,明日再去侍奉。 我现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女官,身份还是他国的侧妃,大周皇帝如此待我,已经是天恩了。 然而我现在没有过多的感念大周皇帝恩情的心思,我一心只想着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够帮着赵洛俞恢复记忆! 这件事已经成了我的心病,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我都无时无刻的不再想着。 我刚入华锦宫,就见有人正站在院中,一身华服,容貌端庄,头插祥凤之钗,耳带瑞彩之环,腕穿金丝手钏,脚踩华锦之鞋,正是大周的皇后娘娘。 我连忙跪倒施礼,“皇后娘娘万安!” “起来吧,知你今日回来,本宫特意来瞧瞧你。”皇后娘娘面上没什么表情,话说的虽是亲近,但是怎么看,怎么都是在敷衍,显然这话并非她的真心话。 “臣……多谢皇后娘娘关爱。”我说着,便引着皇后进华锦宫正殿落座。 皇后看了看四周,开口道:“你日日能在陛下身边,我来,是有事嘱托你的。” 果然是无事不来! 我连忙恭敬道,“皇后娘娘请吩咐!” 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陛下年纪大了,又不许后妃服侍,你既在陛下身边当女官,便要多多留心陛下的身子,一旦陛下有哪里不适,除了第一时间通传太医外,还要告诉本宫,知道了吗?” 原来是让我给她当眼线啊! 这件事,我不能拒绝,但是大周皇帝待我不错,我不准备背着他帮皇后做事,谁知道皇后安的是什么心呢? 我便满口答应道:“陛下龙体是国事,臣自当小心侍候!皇后娘娘便是不嘱托臣,臣也会如此的。” 我这话是答应了她,但是其实什么都没答应,我没有应承她安排的事情,但是我也没拒绝她。 皇后哼了一声,“如此甚好。” 皇后离去之后,千树便在我身边道:“江女官,你怎么敢这样同皇后娘娘说话呢?” “我说的可有什么不对吗?”我看了看千树,千树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她似乎是有话要说的,但是没说。 当晚,我便去找了大周皇帝,并将他给我的天子令交还给他。 大周皇帝一只手中还握着奏折,说道:“用完了,得罪了人了,把东西还回来了……”说着就笑着把天子令放在了桌子上。 我跪地道:“臣多谢陛下厚爱——” “行了,我见你这些日子瘦了不少,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还有,听闻你受了伤,我会让太医去给你瞧瞧的。” “多谢陛下——”我再次叩头谢恩,起身准备离去之时,就听见外面突然炸开了锅了! “杀啊——” “冲!” “啊——” 接着,李公公就慌乱地跑了进来,“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幽……幽都王领兵造反了!” 我惊讶地看着李公公,此时,外面已经是火光冲天,喊杀震天了! 第三百零八章 陛下快走! 大周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从矮塌之上站了起来,“走,出去看看。” 他的步伐十分的沉稳,一步一步地走出致和天下。 我跟李公公跟在了大周皇帝的身后,随着他一起出了殿门。 出来就看见致和天下的殿外已经躺满了尸体,也分不清个你我了! 有一人银盔银甲,手压在腰间的宝刀之上,他眉目之中带着狠厉之色,在他的身后是一众的士兵,手中皆是拿着兵器。 此人不用问也知道,定是那造反的幽都王了! 而在这幽都王的身后,我竟然还看见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 这个女子我先前也是见过两面。便是那位面容清冷的妃子,我不知她叫什么名字,此刻,她正站在幽都王的身后,目光冰冷地看着大周皇帝。 “琅儿,你这是反了吗?”大周皇帝的语气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若说有什么情绪的话,我倒是听出了一丝心寒。 那幽都王按住腰间宝刀,看了大周皇帝片刻,随后对着大周皇帝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父皇——若父皇今日肯让出皇位,儿臣可以让父皇做一个享受安乐的太上皇!” 大周皇帝笑了笑,不怎么在意,“琅儿,造反皆是有理由的,你且说说,你造反的理由是什么,若是你说的在理,我便是让出这皇位也没什么!” 我心说,这大周皇帝真的要把皇位让出来吗?还是如此说只是现在的权宜之计? 那幽都王高声道:“父皇,儿臣的理由很简单,便是如果儿臣不反,这皇位定然不是儿臣的!儿臣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的!所以,儿臣便反了!” 幽都王这话说的倒是实在。大周皇帝十几个儿子,太子也是未立。不过,我觉得这个幽都王实在是心急了一些,便是争取一下太子之位啊! 若是实在是没有机会再造反也不迟啊!怎么太子之位都不争取一下就这么直接的造反了? 就算是成功了,以后史书上也会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那幽都王此言说罢,还把目光看向了我,竟然带着一丝愤恨,我心说这是为何啊? 我也没有得罪过这个幽都王吧? 大周皇帝“哈哈”地笑了两声,随后道:“琅儿啊,殊不知当这万人之上的君主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啊!” “父皇既然痛苦,那便让位给儿臣吧!”幽都王高声道。 大周皇帝看了看幽都王,“琅儿,你若现在收手,我可饶你不死。你若再不收手,那为父只能按国法处置你了!” “父皇,这皇城都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你已经没有一兵一卒了!今日你若是不让位,那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琅儿,你真的如此执迷不悟吗?”大周皇帝依旧是没有一点的惊慌,仿佛这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幽都王冷冷地笑了笑,“父皇,不是儿臣执迷不悟,现在是你在执迷不悟!” 幽都王言罢,便拔出了腰间的宝刀,高高地举起。 我心道不好!这是要领兵冲过来了! 现在那幽都王的身后是乌压压的一片人,而这面只有我跟大周皇帝还有李公公三个人啊! 我四周去看,平日里那些个站在致和天下门前的侍卫统统不见了!想来是在刚才的厮杀之中已经殉职了!或者早已经被幽都王给策反了! 这可如何是好? 多少我是练过一些功夫的!但是那些三脚猫的功夫也不可能勤王护驾啊!我恐怕自身都难保! 如此一想,我额头鬓角的冷汗也就下来了,心就跳成了一团了,手也有点冰凉起来! 我还不想死啊!我这么死也太屈了吧! 赵洛俞还没有想起来我是谁!他眼瞧着就要跟江晨溪再次成婚,我就这么死了?便是死我也是死不瞑目啊! 此刻我就听见身旁的大周皇帝叹了一口气! 我心说,我的陛下啊,你就别叹气了!赶紧想想办法吧!难道真的是没有一兵一卒了吗? 我冷眼去瞧着大周皇帝,他一派从容,我心说,看大周皇帝这个样子,他定然是有对策的,说不定早就做好了打算!这样一想,我的心便稍稍安定了一点。 但是我瞥见旁边的李公公,李公公的腿都在哆嗦!牙齿颤抖个不停!简直下一刻就要吓得昏过去了一般! 若说谁最了解大周皇帝,那定然便是李公公了! 我看着李公公的那个样子,心说,不是吧,难道大周皇帝真的是一兵一卒都没有了吗?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紧张万分的时候,就听见“嗖”地一声,一道银光就冲向了幽都王,接着幽都王那刚举起刀的手就被一支箭给射穿了! 当啷啷一声! 幽都王手中的宝刀便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箭,射中了幽都王的肩膀,这两箭之下,幽都王便已经栽倒在一旁了! “琅儿!”幽都王身后的那个清冷妃子便大喊了一声,上前扶助了幽都王!如此幽都王才没有倒在地上! 大周皇帝面色阴沉,高声道:“凡是现在放下兵器者,可免死罪。” 幽都王身后的那些士兵便有些乱了套了,有的面面相觑,似乎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幽都王的身后有一个将领就高声道:“冲——” 刚说完一个字,便一道冷光射入了他的喉咙!当即倒地。 我四下去看,心说,果然大周皇帝是早有准备啊!这箭是从哪里飞来的! 然而看了半天,一个拿着弓箭的士兵我都没有看到! 幽都王此刻已经半坐在地上,但还是不肯罢手,大喊着:“给我冲——冲!” 那妃子扶着幽都王也是恶狠狠地看着大周皇帝,仿佛是要将大周皇帝千刀万剐一般! 我见那些士兵提着刀就要冲上来了,想也没想,便挡在了大周皇帝的身前,李公公更是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大声道:“陛下快走!” 大周皇帝仍旧不慌乱,我转头瞥见他竟然还站在我的身后,面上竟然还带着笑容?! 真是不要命啊!带刀的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了!这个老头竟然还笑得出来!便是你有兵,这么近的距离!你的兵到了咱们也翘辫子了啊! 第三百零九章 与我何干? 情况万分危急!我转身拉着大周皇帝就想往致和天下里面跑! 结果我一下子没拉动!大周皇帝站在那里仿佛一根柱子一般! 大周皇帝反倒是把我给拽住了,呵斥道:“跑什么,站这!” “陛下,这还不跑!一会儿真是要死了!”我大喊道! 就在我以为一会儿自己跟这大周皇帝还有李公公都是必死无疑的时候,就听轰隆隆一阵巨响—— 我就看见下方的地面之上,围绕着致和天下的一圈地面突然塌陷了下去! 紧接着!那些冲上来的士兵便都掉了下去! 下一刻,在四周的城墙之上便出现了很多弓箭手。 大周皇帝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那些弓箭手便已经开始放箭了—— 幽都王带来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中箭倒下! 很快,他们就拿出了盾牌来防御,眨眼之间,那盾牌之上就插满了箭! 在已经死伤了大半人之后,我就见四周有无数的士兵带着刀顺着锁链盘旋下了宫墙,随后便将大周皇帝保护了起来,同时将幽都王的人给围住了! 大周皇帝自始至终没有下过一个命令,他只是站在致和天下的殿前,如一只傲立在巨岩之上的猛兽一般,静静地注视着下面的厮杀! 幽都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最后竟然仅剩下十余人,将幽都王和那位清冷的妃子保护在了中间! 大周皇帝此时开口道:“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那十余人浑身是血,有两个拿着刀的手都已经在颤抖了,很显然,再坚持下去的话,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有一个人把刀丢在了一旁,高举着双手冲了出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立马有人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有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个,很快幽都王的身边便只剩下了三个人! 那三哥人互相看了一眼,显然他们也动摇了! 此刻半坐在地上的周幽王一脸怒视着大周皇帝,“父皇!我不服!” 大周皇帝眼中有一丝冰寒,“琅儿,你素来恭顺,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呵呵呵……”幽都王突然指着我说道:“若不是她!若不是她!我今日定然大事可成!我不服!我不服!” 我一脸不明所以,第一个反应便是:关我什么事啊? 大周皇帝转头看了看我,随后道:“她?” 幽都王自嘲一般地说道:“若不是她告诉父皇你我要造反!父皇你怎么会有此准备!我真恨那日的大火没有一把火烧死她!” 我听着有些糊涂起来,我心说,我都没见过你,我怎么知道你要造反呢? 大火?莫非就是前几日我院中失火的事?是幽都王做的? 我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皇帝冷冷地说道:“琅儿啊,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败在了哪里啊……” 此刻,那清冷地妃子便开口冷笑了一声,“呵……败在了哪里?陛下……还不是败在了你不爱我们母子?”她抬起那双清冷的眸子,眸子里满是冰寒。 “婉妃啊……”大周皇帝的眉头微蹙,“难道我爱你们,你们就可以造反了吗?” 那婉妃冷声道:“我嫁给陛下三十年,住在这皇宫三十年,自从琅儿出生以后,陛下再未踏入过我的宫门,陛下!你我之间有多久没见了,你知道吗?” 大周皇帝似乎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的面容之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二十七年了,陛下,你二十七年没有正眼瞧过我了!陛下!”说着,她突然用手指着我,“你宁愿成日看着一个跟静娴郡主长得相似的女人,也不愿意去看后宫中那些深爱着你的嫔妃吗!” “婉妃!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大周皇帝声音冰冷,停顿了片刻又道:“幽都王忤逆造反,押入天牢,择日处置!婉妃教子无方,一同作乱,同样压入天牢!” “陛下——”婉妃大喊了一声,她清冷的双眸之中有了泪水,“陛下,臣妾爱慕陛下三十年,求陛下念着臣妾的微薄情意……饶了琅儿吧……这一切都是臣妾怂恿琅儿做的!臣妾愿意以死谢罪!求陛下饶过琅儿一命吧!” “婉妃,错了,便是错了,先前朕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大周皇帝的眼神之中也有一丝不忍,但是那是一闪即逝的。 “陛下——若不是如此逼迫陛下,陛下会出来见臣妾吗!” “那若是朕今日没有准备,你们还不是要杀了朕,坐上这皇位?” “臣妾不会杀陛下的,琅儿也不会杀陛下的!臣妾只想让陛下……让陛下陪陪臣妾!当年陛下对臣妾也是有过温存的啊!” “住口!”大周皇帝呵斥了一声,“你看看这满地的鲜血!看看这些无辜的人,他们为何而死?难道就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吗?婉妃? 你身为嫔妃,享受荣华,又孕育皇子,本该在宫中安度一生,如今怂恿琅儿做出此等事情,你以为你说这些就能抹去你的罪过吗?” 婉妃的目光有一瞬的呆滞,随后她双手拿起了幽都王掉落在一旁的宝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母妃!”幽都王大喊了一声。 婉妃凄厉地说道:“陛下,是我怂恿的琅儿,我愿以死谢罪,求陛下饶过琅儿一命,便是将他贬为庶人也好!发配边塞也好!饶他一命吧!今日得见陛下,臣妾心愿已了!” 话刚说话,便抹了脖子自尽了! 我不忍去看,便猛闭上眼睛别过了脸。 那边便传来了幽都王的悲痛之声:“母妃——母妃——” “都是你!都是你!”我只觉得那幽都王对着我冲了过来,我本能地扭头去看,就见果真那幽都王提着刀对着我冲了过来! 但是他刚踉跄地跑了两步,就被一旁的士兵按在了地上,他双目通红地瞪着我:“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 我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茫然又惊恐地看着他!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第三百一十章 不负责任又没有担当的男人 幽都王一直疯喊着,最后被人给拖了下去,他临被拖走还在咒骂着我! 我愣愣地看着,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这场造反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大周皇帝平静地转身,又平静地回到致和天下的殿内。 一进入殿中,大周皇帝就沉着声音道:“你们两个,可知罪?” 我跟李公公都是一愣,随后接连匍匐跪在地上。 我道:“臣不知!” 李公公道:“老奴知罪!” 大周皇帝哼了一声,“知罪的去领二十板子,现在就去!” 李公公大气儿都不敢喘,连忙叩头,便灰溜溜地出去了。 我还是跪在地上,琢磨着,李公公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事儿啊?今日幽都王造反也不是他能预料到的事情……他有什么罪呢? 我又想了想我自己,我也没什么罪啊…… 等等!大周皇帝不会是因为幽都王对我说的那些话以为我跟那 幽都王是一伙儿的了吧? 我正想着,大周皇帝道:“江辰媛,身为朕身边的女官,临危而乱,扰乱人心,你也去领二十板子!” “啊?”我不由地小声地发出一声疑问,这……竟然是这个罪? “臣……遵旨!”我也退出了致和天下的大殿。 已经快|三更天了,外面的士兵正在收拾着地上的尸体,我的心中生了一阵的寒意,正巧见李公公还未离开,便凑上前去。 李公公正在擦着头上的冷汗了,我站在他旁边一跟他说话,还把他给吓了一跳。 “哎!吓死我了!”李公公瞪了我一眼。 “陛下让我也领二十板子,这……在那领啊?”我问道。 “得了吧,二十板子打你这身上,你小命估计就没了!”李公公擦完了头上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 “那总不能抗旨不遵吧?”我说道。 李公公瞧了瞧我,“放心吧,陛下不会真的让你挨二十板子的——”李公公说着就摇头,“今日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公公就问我。 “我怎么知道啊?”我本能地回答着。 “是你告诉陛下幽都王要造反的吗?”李公公一边拉着我走,便一边低声地继续问道。 我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了,我也好奇幽都王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今日可是第一次见他,怎么会知道他要造反呢?” “这事儿可真是奇了,你既然不知道幽都王要造反的事儿,他怎么说你告诉了陛下呢?”李公公想不明白,似乎认为我是没跟他说实话。 “我真不知道!”我强调了一遍,脑子里仔仔细细地回忆着,我万分的确定,我并未见过幽都王! 想到幽都王最后怒视着我的眼神,我的身心就是一阵的冰寒,不由得便打了个哆嗦。 李公公道:“一会儿领了板子,就回去歇着吧,今夜啊……注定不会入眠咯……”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此时小太监王徊跑了过来:“师父!师父!” 我同李公公便站住了脚,回头,王徊跑到了近前,道:“师父!先别领板子了!陛下晕过去了!” 我跟李公公听闻这个消息都是大惊,连忙跑着回了致和天下。 只见大周皇帝歪身倒在矮榻上,面色发白几乎没有血色! 李公公对着王徊呵道:“还不快去请太医来!” “师父,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公公就开始抹上眼泪了,守在大周皇帝的身边,陛下长陛下短的。 很快,太医就到了,一通诊治之后,太医便说:“陛下……这是怒火攻心啊……” 我听着太医的话,又看了看倒在矮塌之上的大周皇帝。 原本以为他那般冷静,那般沉着,根本没有因幽都王造反的事情而生气的,不想他所有的情绪都是在内心里隐藏的,外人竟然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生生憋出了内伤来。 大周皇帝睁开了眼,随后看了一圈众人,瞪了一眼流泪的李公公,吸了一口气,道:“四十板子……” “陛下……你好了,便是打我一千个,一万个板子都成啊!”李公公抹了面上的泪水,赶紧扶着大周皇帝坐了起来,给大周皇帝端了水喝。 大周皇帝摇了摇头,示意并不想喝,随后又让其余人都退了出去,单单把我留了下来。 “辰媛啊……”大周皇帝对着我招了招手,我便又向矮塌走近了些。 “陛下,臣在。”我连忙弯着身子说道。 大周皇帝示意我坐下,我犹豫了片刻,他仍坚持,我便半跪在矮榻边。 “听闻,你的父亲待你不是很好,你恨他吗?”大周皇帝开口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这……”我有些犹豫,“回陛下,臣并不恨自己的父亲……”可是,我对我那个尚书老爹也是没多少爱的……只能说,他对我而言是一个给我生命的人,仅此而已吧。 大周皇帝苦笑着道:“我的儿子,恨我啊……哎……” “人都有犯错的实话,幽都王……也只是一时糊涂吧……”我也只能这么安慰大周皇帝了。 “造反,这等糊涂,便是我想替他遮掩,都是不成的了……”大周皇帝眼眶有些湿润了,“我这一生,对不起很多人……想来老了老了,报应也终于是来了……” “陛下,臣想说句不该说的话……”我突然萌生感慨,脑子一时间也未做他虑,便开口道:“陛下既然不喜欢后宫的那些娘娘们,为什么又招惹她们呢?害得她们为你付出了真心,却每日每日地独守宫门……” 这等做法,像极了赵洛俞,也许是因为我曾被冷落王府一年,感同身受,所以才会此刻如此大胆地说出来吧! 我今日听得那婉妃说,当年大周皇帝也是对她有过温存的,既是有过温存,为何又冷落了婉妃二十七年呢?莫不是大周皇帝同赵洛俞一样,也失忆了吗? 此等做法,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至少我是理解不了的。纵使大周皇帝治理国家有方,是位明君,然而……在此等事情上,他实在是一个不负责任又没有担当的男人! 大周皇帝看着我,眼神有一丝冰冷,面色也沉了下去! 第三百一是一章 挨打之人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连忙跪倒在地:“臣——妄言了,求陛下恕罪!” 我匍匐在地,不敢再抬头去看大周皇帝的表情! 沉默了很久,大周皇帝方开了口,冷声地说道:“二十板子还没领吧?去领了吧!” 我连忙叩头出去了,生怕再多呆片刻大周皇帝便会下令砍我的头。 出了致和天下的大殿,已经是四更已过了,外面战斗过的痕迹已经被清扫的一干二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侍卫们重新站回到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还有守夜的宫人也都各司其职。 我心中不免疑惑起来,那幽都王进攻的时候,怎么这些人都是不在的呢? 莫不是皇帝故意露出了破绽,让幽都王攻打进来吗?可这又是为何呢? 皇权的斗争我是琢磨不明白的,我只管去找李公公,让他带着我去领板子。 一通板子打下来,我的屁股便疼的够呛,不过庆幸的是,真如李公公所说,这板子并不重。 我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往华锦宫走,一边心中十分的郁闷! 因为今日天明已经是七月十一了,我仍旧是束手无策。 回到华锦宫,千树和如雨见我受了刑罚,便连忙拿了药膏来给我上药,后背和屁股,我现在可以说是后半身除了头跟腿便没有好地儿了。 如雨的话很少,平日里都是千树同我说话比较多。 今日如雨给我上药,便是鲜见地看口说道:“女官……陛下怎么舍得打了你呢?” 我瞧着如雨那小模样,很是心疼我,便挤出一丝笑容,“我犯了错,陛下小小惩罚我而已,没事的。” 如雨继续给我抹药,良久,又说道:“半夜幽都王进宫,很多人都说,这大周朝要变天了……女官……你是个好人,以后能不能一直带着我?”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这个时候千树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如雨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了。 我看如雨的样子,似乎她刚才说的话是不愿意让千树听见的,所以我便也没有再张口了。 我趴在床上,一点困意都没有,两个小丫鬟把屋子里的灯吹了,千树叮嘱我小睡儿一会儿,我应承了之后便让她们也去休息了。 我仍旧琢磨着,我到底该怎么办,大周的哪个皇子造反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只要不伤我的性命就好,但赵洛俞很快便要跟江晨溪大婚,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呢? 我想着想着,倒是有了一个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给排除了。 眼瞧着天就亮了,我一夜未眠,不免的就有一些神情倦怠,更加上背后和屁股上的伤,整个人更是萎靡很多。 来到致和天下的殿门口,李公公一见我就皱眉头,招呼着我道:“你这怎么了?” 我对着李公公施礼,口道没事。 李公公道:“你也别说没事了,今日且给你个轻松的差事去办。” 我连连点头道谢。 李公公便唤过了王徊,同我说道:“你们两个出宫去采买些东西吧……宫门落锁前回来便是了。” 我心说,这哪里是个轻松的差事啊!分明就是个跑腿儿的累活! 王徊倒是开心,大概是因为采买东西多少可以捞得一点辛苦钱,于是我便把采买的钱都给了王徊,自己只管坐在车上,只当是坐车出来闲逛了。 我寻思着王徊去买东西,我得了空不如到广潇王府去中去一趟,一来问问广潇王这两日有没有什么消息,二来去瞧瞧春喜,同她说些体己话。 但是那小公公王徊并不放我,只说一同出来的,若是我私自去了,他买东西回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说不清。 如此,广潇王府我是去不成了。 大周集市十分的热闹,然而我无心去看,只坐在车中怅然若失! 王徊出去也不晓得去买什么了,马车停在了集市旁,外面皆是来往之声和叫卖之声,我头靠着车窗,帘子被风吹的一动一动的,我便从那时有时无的缝隙之中向外去看。 一开始的时候,我因为想着事情,眼睛根本是发呆的,也看不清外面到底有什么,就在外面一声惊叫之后,我才回过了神儿。 只听马车外集市之上,有人高声喊道:“小蹄子!往哪里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随之便是一女子的哭喊之声。 我无心去关心他人的命运,只是在那时而被风吹得开启的车帘缝隙中去瞧。 “小蹄子我叫你乱跑!叫你乱跑!”隐约看见一壮汉高举着拳头正打向一个瘦弱的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我,我也看不清是个什么面容,不过身形瘦弱,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想来过的定不是什么好日子了! 周围渐渐地便围上了看热闹的人了,有的便张口道:“一个大男人!打个女人像什么样子啊!” 那男人理直气壮道:“这小蹄子是我买来的,我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 言罢又是一拳头! 那女的惨叫了一声,随即像是也拼了命一般,双手挣扎着就要挠那男人的脸。 那男人一把揪住了女子的头发,将那女子的头给揪了起来,也转过了身子! 我瞧着那女子十分的眼熟,不由得身子就是一直,掀开了车帘仔细去看! 此时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我已经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了! 为了搞清楚那女子到底是谁,我掀开了车帘,便跳下马车去。 下马车还扯动了自己的后背和屁股上的伤,疼我的呲牙又趔趄! 随行的宫人便小声道:“女官,你要去哪?” 我一指前方,“我去看看热闹,不走远,很快便回。” 随行宫人又叮嘱道:“女官切莫走远了,一会儿王公公就回来了。” 我点头,自顾向人群走去。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说女子不守妇道的,还有骂男子不是东西的,说什么的都有,但没一人上前制止。 我拨开人群,“让一让,让一让——” “挤什么啊!”我也不知道踩了哪个大婶子的脚了,忙说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江辰媛巧遇救霞儿 我咬着牙忍着身上的伤痛,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此时那女子已经趴在地上了,被那个男人连踹再踢的,毫无还手之力!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呵斥了一声:“住手!” 那正在抬脚预备再踹的壮汉便是一愣,随即搜寻了一圈,把目光定在了我的身上! 我穿着的还是宫中的女官服,那壮汉看了几眼,一时间也没认得出来我这身衣服,不过也不敢贸然地得罪我,便上下打量着问道:“你说什么人?” 那女子匍匐在地上,显然已经伤得很重了,我上前两步开口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只是即便她是你买的,你也不能如此对待她啊!” 壮汉大声道:“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她,结果她天天要跑,这次已经是第六次了,大家评评理!我该不该打!” 围观的人便是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开口道:“该打!该打!” 还有那为挨打女子打抱不平地就喊道:“肯定是你平日里就打骂她,不然她怎么会跑呢!” 人们议论纷纷,那壮汉又对着我说道:“这位……姑娘,这女人是我的,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我看了看那女子,她趴在地上,头发掩面,浑身瑟缩着,看来是十分的惊恐害怕。 原本我不愿意管这等事,因为天下间这等事实在是太多了,便是管也管不过来的。 但是如今见了,便不得又要管上一番,且我刚才看这女子跟一人十分相似,便是要探个究竟的! 思及此,我便从腰间拿出了荷包,颠了一下,约莫着能有三十两银子,丢给了那个壮汉,“你这个女人我买了!” 壮汉接过钱,狐疑地看了看我,大声道:“你可别后悔!” 我见那壮汉把装钱的荷包攥在手里攥的十分紧,想来还是喜欢银子更多,便道:“你若再墨迹,兴许我就真后悔了!” 壮汉听得我这么说,便连忙转身走了。 人群中又有人说我做了善事云云,我不甚理会,弯下身子便去扶那女子。 女子声音微弱,“谢谢……” 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四目相对之下,我们两个人都是愣住了! “霞儿?”我惊讶道。 这个女子果然就是霞儿! 我刚才坐在马车上,离得远,看得不是很真切,如今这般面对面,我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蓬头垢面,浑身伤痕的女子,正是跟在江晨溪身边从小长到大的贴身丫鬟霞儿! 霞儿也认出了我,但随即她就用头发胡乱地遮住了自己的面孔,惊慌道:“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竟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疑惑,便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来。” 说着,我便要带着霞儿先上马车上才是,但是霞儿并不肯跟我走,想挣脱我,但是又因为她身上都是伤,人也是瘦弱的几乎没有力气,也没挣扎开。 “你怎么现如今是这般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小声地问道。 霞儿仍是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地说道:“你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 如此这般我一时也没办法问个清楚了,便道:“我花钱买了你的,你若是不跟我走,那我便把那壮汉找回来,把钱要回来!” 霞儿听见我如此说,双眼之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我复又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跟我走。” 我拉起了她的手,她的手上也都是伤,在这炎热的夏季之中,她的手确是冰凉的。 我拉着霞儿上了马车,便吩咐道:“去广潇王府。” 外面随行的宫人便道:“江女官,这怕是不妥……王公公还没回来呢!” “那你便留下来等他吧,若是他回来了要找我,就带着他去广潇王府找我!”说完,我便让车夫驾着车离去了。 毕竟现在出来的几个人中我的官职最大,他们都得听我的!不然,我还真指使不动这个车夫了。 坐在车上,我拿出帕子擦了擦霞儿的脸。 她还是一副瑟缩着惊恐的样子,低着头,偶尔拿眼睛偷偷地看我一眼,这样的霞儿倒是和当日在襄王府门前气势凌厉栽赃我的霞儿判若两人! “你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是犯了什么错吗?”霞儿算得上是江晨溪身边最为得力的丫鬟之一了,又是自幼长在江晨溪身边的,便是心腹一般,怎么会流落到大周的街头呢? 我能想到的是,霞儿犯了什么错误,是江晨溪无法容忍的,所以将霞儿驱逐了出去! 霞儿不答话,只是哆哆嗦嗦地坐着。 我看了看她,她比之从前不知道瘦了多少,几乎是皮包骨了,这半年多的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江晨溪也在大周,你若是想找她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 霞儿是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江晨溪的身边的,她一定是犯了什么错! 那么我现在这样说的话,如果不出意料,她是一定会拒绝的!她肯定是不会再回到江晨溪身边的! 果然,霞儿一听见我这么说,浑身就是颤抖了一下,随之就跪了下来,拉着我的手,惊慌道:“二小姐,不要!不要把我送回去!” 我嘴角微微一笑,心说,果然被我给料定了! 我拉着她起来,扶着她做好,便道:“你自幼便是跟着长姐一同长大的,情分自然是深,便是犯了什么错,长姐一时恼了你,也不会真的厌烦你的,如今回去有什么不好呢?” “不!不!”霞儿更是慌了,“二小姐!我不能回到大小姐的身边,我会死的!” 霞儿这话中显然是有其他的隐情的,我便继续说道:“好好好,我不送你去长姐那里,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了呢?怎么会到大周来呢?” 霞儿一双眼睛满是惊恐地神色,看了看我,“我……我……”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话还未说完,人突然一抽搐!就晕了过去。 我喊了一声,霞儿已经没了反应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被隐藏的秘密 我让车夫快些赶车,自己的手也没停,掐着霞儿的人中,喊着她的名字。 半晌,霞儿才长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随之她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见她醒了过来,便搂着她,让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拍着她的背说道:“哭吧……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哭一哭,也是好的……” 我到广潇王府的时候,广潇王周编和广潇王妃都不在。 我便直接去找了春喜,又让府中的丫鬟帮忙找了个郎中,给霞儿看病。 春喜见我来了很是意外,当她看见我身后的霞儿的时候,她更是吃惊,随即她便语气不怎么好地对霞儿道:“你怎么在这儿?” 霞儿瑟缩地看了我一眼,没敢言语,我对着春喜使了一个眼色,春喜便也识趣儿的不再说什么。 我让春喜带着霞儿洗漱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衣服,再看霞儿,才终于有了点往日的样子。 此时郎中也到了,我便让郎中给霞儿诊治。 郎中说霞儿的身体曾经寒气气体,以后怕是不能生养了,再者便是身体实在是弱,需要多多补养身体才行,至于身上的那些伤,到都还是些皮外伤,不怎么打紧,月余便能恢复了。 我送走了郎中,忙让春喜给霞儿准备了一些吃的。 霞儿跪在地上便给我叩头:“奴婢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我把霞儿从地上扶了起来,“谢什么呢,虽然你不是在我身边的丫头,但是我也不能眼看着你在街上被人打骂!快别哭了,等一会儿吃完了饭,有了力气,咱们再说话。” 我让霞儿坐在了一旁,霞儿拿着手帕不停地擦眼泪,春喜的动作很快,饭菜马上就上来了。 霞儿是饿坏了,一顿狼吞虎咽,硬生生是吃了三大碗饭! 我跟春喜都看得有些呆住了! 霞儿再要盛饭的时候,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笑着说道:“霞儿,不是我不让你吃了,只是你这样吃会吃坏身子的,一会儿熬些粥来喝吧!” 霞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便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随后便是要收拾东西。 我连忙让她坐下,“让春喜收拾吧,你身上还有伤呢!” 我此话一出口,霞儿眼泪又掉下来了,随即便再次跪倒在地,哭道:“二小姐!从前是霞儿对不住你!”言罢就给我咣咣地叩了好几个头。 春喜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有些怪气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对着春喜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这些了。 霞儿当初跟着江晨溪确实做了许多错事,但是若她现在痛改前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也愿意不记前嫌。 我拉着霞儿站起来,霞儿却不站,又给我磕了好几个头才说道:“今日若非二小姐相救,我便是被打死也说不定。” 我叹了一口气,“霞儿,快起来吧,坐下说!” 我又搀扶了一番,霞儿方重新落座。 “你且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我问道。 霞儿用手帕擦着眼泪,看着我道:“二小姐,大小姐现在在哪?” “长姐现在是大周景王爷的外孙女了……便是郡主了……自然是在景王府中了。”我说道。 霞儿咬着嘴唇说道:“二小姐,我……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落得如此吗?” 我心说,我当然是不知道了,我都问了你好多遍了,你就快点跟我说吧! 霞儿说道:“二小姐你离开京城之后,大概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辽城战败的消息就传回了京城,与此同时,还有……还有王爷战死的消息!” 我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我还看见了和亲的队伍。” 霞儿继续说道:“和亲的事儿,奴婢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时候,便有大周的人来找大小姐,说大小姐是他失散多年的外孙女,便是二小姐你口中说的那景王了…… 其实之前便有荷香居的那位老板找过大小姐,便说大小姐是他的表妹,不过那个时候大小姐还不能完全的相信……” 我皱眉道:“说起此事,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是自幼跟着江晨溪的,嫡母真的是大周王爷的女儿吗?” 我之前在皇宫之中见过静娴郡主的画像,跟我的嫡母是一点都不沾边,倒是跟我的母亲很像。 不过我不敢妄想我的母亲就是静娴郡主,因为我母亲的性格同大周皇帝描述的那位桀骜不驯的静娴郡主截然不同,我也不相信大周皇帝眼中太阳一般的静娴郡主会给我那个尚书老爹做妾! “夫人当然不会是这大周王爷的女儿了!”霞儿无比肯定地说道,“夫人是王家的女儿,这是铁打的事实!他们凭借的是大小姐手中的那把小折扇!认定了那扇子,便认定了大小姐是他们要找的人!” 我听着霞儿这么说,觉得有点扯,大周王爷就算是想找女儿和外孙女急得疯了,也不能如此不严谨地找人吧! “可……这样一来,江晨溪就不会是景王爷的外孙女了啊!”我道。 “这件事,后来是如何发展的我就不知道了……”霞儿说道。 “不知道了?”我疑问。 “因为突然有一日,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人给装进了麻袋,随后便把我扔进了寒冷的河水之中!那人扔我的时候我便听见他们说,可以回去给大小姐复命了!”霞儿说道这里便是又恨,又委屈,眼泪落个不停。 “我侍候大小姐快二十年了!从小跟着她,没想到她竟然对我下此毒手!要害了我的性命!”霞儿说着,便痛哭了起来。 “可是……长姐为什么要杀你呢……”我听霞儿所说,不免也跟着一起心寒起来,江晨溪对一个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忠心仆人竟然都能下得去杀手! 霞儿哭了半天,“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要杀我,当我死里逃生,逃回京城,询问之下,我就全明白了!” “为何啊?” “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大小姐为了不让我说出这个秘密!才会想着要我的命!” 第三百一十四章 冒名顶替 我听着霞儿这么说,更是涌上了好奇之心,便连忙追问:“什么秘密?” 霞儿恨恨地说道:“那把小折扇根本就不是大小姐的!” “不是她的?”我听完也十分地震惊,“那把折扇江晨溪从小便带在身边的啊?” 霞儿冷着声音说道:“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不过我忘了是几岁的时候了,大概,也就是五岁左右吧……” 霞儿皱着眉头,陷入了回忆之中,“突然有一天,大小姐便拿了那小折扇回来,还问我好看不好看!我自然说好看,就问大小姐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大小姐说,这扇子是她在花园中玩的时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说是老天赐给她的,她要好好珍惜!” 我心中觉得好笑,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馅饼都不会掉,还会掉扇子吗? “我当时还吹捧大小姐了一番,从那日开始,大小姐便天天都带着那把小折扇,十分地珍爱!” 霞儿说完我冷笑了一声,“这事儿也是奇了,若是寻常人即便是得了扇子未必天天带在身上啊……”偏这江晨溪,那把小折扇她是日日带在身边,冬日里也是拿着的,难道她早就知道这扇子的来历吗? 可是这样一想也是不对,若她早知道这来历,这大周郡主的身份可比尚书嫡女的身份高多了,她早该冒名顶替才是啊!便是我那个尚书老爹说不定也早来大周投奔了吧? 冒名顶替! 我一瞬间想到了这四个字! 拍了一下桌子就站了起来,大笑了一声:“哈哈——” 霞儿和春喜都看得我如此,便都有些愣了,我顾不得她们是什么反应,自说道:“有办法了!” 霞儿还是一脸的莫名!春喜却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我看着霞儿,“你能确定那把扇子不是江晨溪的吗?” 霞儿点头,“我能!” “若我让你去当着她的面指认这件事情,你可愿意?” 只要霞儿戳穿江晨溪假郡主的身份,那么她跟赵洛俞的婚事便可不攻自破了! 我满眼期待地看着霞儿,但霞儿眼神有了一丝闪躲,“我……” 春喜一旁说道:“你可差一点就被她给杀了!难不成你还要护着她吗?” 春喜的这句话仿佛是点醒了还在犹豫的霞儿一般,霞儿捏紧了手帕,咬着嘴唇说道:“二小姐,我愿意!如果这对你是有帮助的话,我愿意出面指证!我!我千里寻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当面指证她!” 我心头大喜啊! “好!好!太好了!”我道,我几乎是要高兴得跳起来了! 果然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我愁苦了多日,今日办法竟然自己就来了! 我甚至有些摩拳擦掌起来。 这个时候,便有小丫鬟来报:“江女官!王徊公公在外面等你呢!” 我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说怎么把还得回宫这事儿给忘了呢! 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是该回宫去了。 我便把霞儿交给了春喜,只让她先住在春喜这吧,又手写了一封信给广潇王,说明原因,毕竟现在春喜也是住在这广潇王府的。 一切妥当之后,我又嘱咐春喜一定要照看好霞儿,我进宫去跟陛下请旨意,我需要大周皇帝应允我出宫,不然皇帝一发威,我的小命恐怕休矣! 若是命都没了,其他的更不用说了! 春喜点头答应,让我放心,我这才出了广潇王府。 广潇王府门口,王徊正站在马车旁边等着呢,一见我出来,就一脸急色道:“我的好姐姐,你怎么不等我就跑广潇王府来了啊!” 我道:“你采买东西,我枯坐着无聊,正好有些事情,便来了这里。” “快上车吧!”王徊扶着我上了车,“这眼瞅着一会儿就回不去宫了!” “来得及的!”我说道。 王徊递给我一张纸,“该买的东西我都已经买完了,你且看看。” 我哪有心思看这个啊! 我现在一门心思的都想着尽快去戳穿江晨溪呢! 若不是我怕大周皇帝责罚我,再加上我觉得还是有旨意更稳妥,我恨不得直接带着霞儿就去景王府了! 我敷衍道:“我不用看了,我相信你都能办得好的!” 王徊见我真是不想看,便把单子收了起来,“江姐姐,我听闻今日,你还发善心买了个女子?” 我点头,但是不准备同王徊说实话,这件事没有落定之前,我是不会随便跟别人去说的,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走漏了风声,江晨溪那边再有准备怎么办? 于是我道:“我瞧着那姑娘可怜,便买了,送广潇王府去了。” 王徊点了点头,“江姐姐可真是善心!” 他对着我拍了一通的马屁,我根本都没怎么听,心中像是长了野草一般,只想着快点进宫,快点去跟大周皇帝说了这件事! 但是越是着急,就感觉越是不到地方,马车已经行驶地很快了,然而我还是觉得不够快,催了马夫好几遍,最后马夫都无奈了,说道:“江女官啊……再快轮子都要飞了!” 终于到了地方了,一进皇宫,我就直奔着致和天下去了! 刚准备进去,就被李公公给拦下了,“干嘛啊!干嘛啊!急匆匆的!” “李公公,我有要事要求见陛下!”说着,我还要往里走。 李公公把我拉住,“陛下现在正在处理事情呢!各位王爷都在里面呢!你进去作甚!小心脑袋!” “王爷?景王爷在不在?”我心说,若是景王爷在,我干脆直接当着他跟大周皇帝的面儿,就把江晨溪是冒牌货的事儿给说了得了! 李公公看了看我,“景王爷不在,你到底怎么了啊?什么事儿啊,这么急匆匆的?” “就是急事!”我道。 李公公把我拉到一旁,“便是什么天大的急事,你此刻也得在这给我等着咯!陛下里面那谈论政事呢!你现在进去,那不是找死吗!” 李公公说得在理,也确实是为我着想, 于是没辙,我只能在殿外焦急地等着! 第三百一十五章 真假不重要 我站在致和天下的殿门口,从太阳西斜等到了月亮升起,里面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的。 我心中十分的急躁,便开始在殿门口小范围的来回踱步。 李公公拉住了我,“什么事!至于急成这样吗?” 我心说,至于啊!太至于了啊!但是话没法儿跟李公公明说,我就点头。 李公公拉着我到一旁,“着急也没用,搁着站着等着吧,若是一会儿哪个王爷出来了,你这可是不敬。” 李公公这话刚说完,殿门就开了,就见里陆续走出来十几个人,别人我是不认识的,广潇王和昌平王我是认得。 我随着李公公一起给出来的人施礼,但是他们的面色都不是很好。 广潇王也只是对着我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我心说我终于可以进去了! 哪知道李公公又拉住了我! 我回头有些不耐烦,“李公公!别拉着我了!我找陛下真的有急事!” 李公公担忧道:“我这可是为你好啊!你刚没看见吗?那出来的王爷们个个面色可都不怎么好!你现在进去那不是触霉头嘛!” 我哪里还管的触霉头不触霉头的!我现在已经等待了很长的时间了,再不让我进去我简直就要急死了! 我挣脱了李公公,说了一句“管不了那么多了!”便快步地走了进去。 大周皇帝照旧是坐在矮榻之上,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手中并没有拿着奏折。 我跪倒在地叩头:“陛下!臣有事要告知陛下!” 大周皇帝沉着声音说道:“什么事啊,起来说吧!” 我站起了身子,说道:“陛下!臣有证据证明景王爷的外孙女江晨溪是冒充的!臣请陛下给臣一道圣旨让臣去捉拿她!” 我说完这句话,便低着头等着大周皇帝回话,但是过了很久,大周皇帝都没有开口。 我不免心中疑问,遂微微抬头去看,就见大周皇帝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心说,看着我做什么? 难道是我刚才说的话他没有听清楚吗? 于是我又把话说了一遍。 大周皇帝这次沉吟了片刻方道:“那你知道景王叔真正的外孙女在哪吗?” 我一愣,“臣不知!” 大周皇帝道:“你既然不知道真正的人在哪,又何必去戳破这个谎言呢!” 我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周皇帝,心说,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那江晨溪是假的啊!”我大声地说了一句。 大周皇帝却道:“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景王叔年事已高了,让他开心一点不好吗?” 让景王爷开心是好,若江晨溪不执意要与赵洛俞成婚,她怎么着都好,可是她…… “原本你是调查那周望轩是不是大梁的襄王,怎么的现在却查出了江晨溪不是郡主了?”大周皇帝冷声地问道。 我将巧遇霞儿的事情同大周皇帝说了一遍,大周皇帝摇头说道:“景王叔开心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吧……” “陛下,她是冒充皇室啊!”若是大周皇帝不应了这件事,我便打算自己领着霞儿去戳破江晨溪的谎言了! “不必再说了,出去吧!”大周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让我退下。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见大周皇帝已经闭目了,很显然是不愿意再同我说话了。 我只得退出了致和天下的大殿。 一出来,李公公就问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根本没心思理他了,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想着自己带着霞儿去景王府的事情。 “你这个孩子,跟你说话,你还不理人啊!”李公公在我耳边嘟囔了一句。 我转头问他,“李公公,若是我做了陛下不让我做的事情,会怎样?” 李公公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傻子,“怎么样?那就是抗旨啊!是要掉脑袋的!” 掉脑袋? 掉脑袋我也没办法了! 只要我揭穿江晨溪的身份,她这个婚就成不了了,她在大周也混不下去了! 虽然这对于老景王来说是有一点残忍的,但是早一些戳破这个谎言,总比被这个谎言骗得久了再戳破伤害来得小一点! 我打定了注意,便同李公公说明日我要出宫。 李公公便问我做什么,我只道要去广潇王府。 第二日一早等我到宫门的时候,就看见小太监王徊在那里,他身后还有几个其他的小太监。 “江姐姐!”王徊每次喊我都十分的亲切。 我点点头,便是要出去,王徊将我拦住,我皱眉道:“做什么?” 王徊面上露出了难色,“昨日采买出了些问题,还请姐姐跟我到内务府替我证明一二,晨起我便问了师父,师父说你今日要出宫去,我便来此等候江姐姐了!” 我忙说道:“等我今日回来,我自会去为你证明!” 说罢,我便要出去。 王徊拦在我的面前,说道:“江姐姐,这等玩笑可开不得啊!等你回来,估计我的屁股都要开花了,小命儿说不定都没得了!江姐姐还是现在同我去吧!” 王徊说完就拉着我往回走! “王徊!王徊!我真的有急事要出宫去!”我大声道。 “江姐姐,你连出宫的令牌你都没拿着你怎么出宫啊!不如先去为我证明一下清白,然后我同你一起去取了出宫的令牌,亲自送你!” 出宫的令牌?我前几次出宫怎得不用令牌啊! 一琢磨就发现了,前几次不是没有令牌,而是拿着令牌的都不是我! 我心说,糟了糕了,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出宫令牌在何处?”我被王徊拉着走,便问他。 “江姐姐入宫这么久,竟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王徊还有心思笑呢,我见他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屁股要被打开花! 我摇头,道不知。 王徊便道:“便是内务府总管那了,正好你随着我去!” 我被王徊拽着一路到了内务府,路上几次我让他松开我,他偏是不松开,生怕我跑了的样子。 刚进内务府,就听见里面有人吵嚷着。 我跟王徊对视了一眼,他显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吃醋妃子要扎人 里面有一个身着光鲜的年长嬷嬷,正一手掐着腰道一手点指着内务府总管高声道:“知道我是哪个宫的吗?就敢这么对我说话!等我回了娘娘,小心着你的脑袋!” 内务府总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孔嬷嬷,你就是回了皇后也没用啊,咱家这可是为陛下办事的,也不专为了哪个宫的娘娘!” 那孔嬷嬷听得更是气了,格外地加叫嚷开来,内务府总管眉头一皱,招呼了人来,便要把孔嬷嬷给叉出去! “大胆!区区一个内务府的总管,也敢对我的人无礼!”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跟王徊同时回头看去,就见一女子衣着华丽地走了过来,正是那位文贵妃!我跟王徊连忙施礼。 文贵妃直接白了我一眼,随后从我跟王徊的身边走过,带起一阵的香风。 内务府总管一见她来了,便连忙施礼,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内务府总管面上虽然是尊敬的,但是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语都十分的言不由衷。 这很显然就是因为即便文贵妃是贵妃的头衔,但是实际上是不得宠的,也不光是她了,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是不得宠的。 “哟……贵妃娘娘,你怎么亲自来了啊!”面子功夫内务府总管做的还是不错的。 “哼!我要的那匹锦缎呢!因何多日也不给我送去?”文贵妃冷哼了一声,说道。 “贵妃娘娘,那锦缎……那锦缎陛下说就一匹,回头说要赏给华锦宫的,我这也不能私自给贵妃娘娘拿了去不是?若贵妃娘娘喜欢,不如去跟陛下说一声,我这边得了旨意,自然就给贵妃娘娘你送过去了!”内务府总管笑着道。 我心说这总管说话真是软刀子啊,扎的人毫无还手之力。 跟大周皇帝说?这文贵妃见大周皇帝一面都难,想那位婉妃为见大周皇帝怂恿着自己的儿子幽都王周琅造反何等的荒唐,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可怜啊! 不过我不知道这位文贵妃有没有儿子,应该是不会做出同婉妃一样的蠢事吧? 我正低头乱想,只巴望着这些人赶紧走,我好赶紧帮着王徊证明采买之事的清白,好拿了令牌出宫的时候,就见面前一双锦鞋,更是一阵香气到了跟前,微微抬头去,就见文贵妃已站在了我的面前,正一脸嫉恨地看着我! 她的面容很是美艳,红唇粉腮,媚眼桃花,但是此刻颇有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看上去竟有几分妖。 我不敢同她对视,便身子更弯得甚了,我心说这文贵妃站在我的面前做什么?还这么一副样子地看我? 我可是哪里有得罪她吗? 这个时候内务府总管就高声道:“哎呀,江女官,你可来得巧了!我这东西还没给你送去,你怎么就来了呢!” 我猛然明白过来了,刚这内务府总管说了文贵妃要的那匹锦缎他是要送到华锦宫去的,那华锦宫不就是我住的地方吗!这家伙现在还在这里挑事,是生怕我有好果子吃啊! 突然,一只玉手就捏住了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了起来,我无奈对上文贵妃那双愤怒的双眸,随之我便垂下眼,不与之对视。 “哼……我瞧着你长得确实不错,就是靠着这张脸来迷惑陛下的吗?”随之我就感觉自己的面颊有一阵的疼痛,想来是那文贵妃的指甲划进了我的皮肤里。 “娘娘恕罪……”我低声道,“臣还要在陛下身边侍奉,若是刮花了脸,陛下问起来,臣不得不实话实说……” 这文贵妃显然是想让我破了相啊! 破了相找洛俞恐怕更是不认我了,况且我现在也不是当日那个认人来捏的软柿子了! 我岂能让她得逞了?我身子往后一用劲儿便挣脱了她。 手下意识摸脸来看,已经出了血了,随后我便跪倒在地,“贵妃娘娘恕罪!” “大胆!竟然敢反抗本宫!” 我叩头道:“贵妃娘娘,非是臣反抗娘娘,臣这是在帮着娘娘!” 文贵妃冷笑,“巧舌如簧!你以为本宫会信你的话吗?你以为本宫不敢对你怎么样吗?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本宫要亲自划烂她的脸,让她再也不能魅惑陛下!” 王徊也替我求情说道:“贵妃娘娘,你就饶了江姐姐吧……” 已经有两个文贵妃身边的宫女上前来按住了我,我心思斗转,沉声说道:“娘娘!贵妃娘娘!你今日若是对我下了手,陛下也是不会原谅你的!恐怕此生再难见到陛下了!” 我说着便注视着文贵妃。 我这句话显然惹恼了她,她作势便要朝着我的脸上抓来,我大声道:“娘娘三思!” 此时那内务府的总管也开口道:“贵妃娘娘,这是何必呢,这江女官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啊!娘娘你动了她,那就好比动了陛下的心尖尖啊!” 文贵妃的手没有停,仍是对着我伸了过来,不过没有在我的脸上做什么,而是使劲地拧了我的胳膊一下。 这一下我可以确定,我的胳膊肯定是青紫了! 文贵妃冷眼看了看我,随后道:“你以为搬出了陛下本宫就不敢奈何你了吗?带走!” 我对着王徊使眼色,示意让他赶紧去告诉大周皇帝,现在只有大周皇帝能救了我了! 文贵妃押着我到了她的关雎宫,进入正殿之后便把我压着跪在了地上。 我心中暗忖,真是越是着急越办不成事儿!都怪王徊这小子坑我! 又一想也是不能怪他,便是他不在宫门口拦着我,我没有令牌也是出不去的。 “来人,给我拿针扎!”文贵妃一声令下,便已经有宫女动作起来了。 我心道,这个美艳的妃子还真是狠毒啊! “贵妃娘娘!”我叩头道,“我知道娘娘心中思慕陛下,若是娘娘肯饶恕我,我愿意帮着娘娘得见陛下!” 管能不能帮着她呢,先保住自己再说吧! “哼,我凭什么让你帮?我是贵妃,你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女官而已!” 第三百一十七章 请陛下成全 我不卑不亢,面色从容地说道:“贵妃娘娘,即便你是贵妃,你能天天见到陛下吗?虽然我只不过是一介女官,但是我却可有日日见得到陛下。” 我见文贵妃的眉心跳动了一番,她嫉恨地说道:“你不就是仗着一张脸吗?本宫今日刮花了你的脸,看以后陛下还见不见你!” 若是真有胆量刮花我的脸,刚才就动手了,何必带着我回这里来呢? 这文贵妃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心中还是不敢这样做的,我如此一想便更是有了底。 我开口道,“贵妃娘娘,我的容貌跟贵妃娘娘相比,就如萤火比之日月一般,根本不能同贵妃娘娘争辉,贵妃娘娘就没想过,为什么陛下愿意留我在身边,却不愿意见贵妃娘娘你吗?又或者说,后宫的众多娘娘,陛下一个都不见。” “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像那位……”文贵妃止住了话。 “贵妃娘娘,这么多年了,便是陛下是一座冰山,若娘娘寻得真正的办法,陛下也会融化的,娘娘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正确的办法而已。”我说道。 “办法?陛下都不见我,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要换一张脸吗?”文贵妃说着,便有一些哀伤,凌厉霸道的气势便减了很多。 “贵妃娘娘,若娘娘今日饶过我,我愿意给娘娘献上一计,可让娘娘见到陛下。” 文贵妃挑了挑眉毛,“你且说来看看!” “娘娘不妨给我画一副画像,我今日带回去转呈给陛下,我想陛下见了此画,一定会见娘娘的!” 文贵妃一旁的孔嬷嬷便呵斥道:“大胆,竟然敢让娘娘给你作画!” 我看了看孔嬷嬷,“孔嬷嬷,贵妃娘娘尚且没有开口拒绝,你怎么得就替贵妃娘娘做了决定呢?” 孔嬷嬷厉声道:“放肆!来人,给我扎!” 那已经取了针的宫女,举着针便已经向我走来了,我高声道:“若是娘娘扎了我,便是死我也不会再帮着娘娘了!反正这对于贵妃娘娘你来说也不是什么事儿,何不试一试!” 文贵妃一摆手,“慢着!”她看向了我,“你这办法当真能让陛下见我吗?” 我点头,目光十分肯定地看着她,但是实际上我也是没有什么把握的,不过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吧! “好,那我便给你作一副画!若是能让本宫见得陛下,本宫会重重地赏你,若是不能……本宫定会治你的罪!” 文贵妃给我画了一副画像,她画好之后我去瞧,虽然衣着动作皆与大周皇帝那副静娴郡主的画像不同,但是面容极为相似。 我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收好,“贵妃娘娘,你便等我的好消息吧!” 文贵妃的眼中有了一丝期望,随后她又高高在上地说了一句,“若是不成,本宫定会重重地惩罚你!” 我笑了笑,倒觉得这位贵妃的性子多少是有些可爱的。 这边刚准备出关雎宫的门,那把李公公就领着人来了。 “传陛下口谕——” 于是我便连同着文贵妃等一干人齐齐跪倒在地。 “文贵妃,德行有失……罚幽闭关雎宫一个月,没有圣旨不得外出!” 言罢李公公便道:“贵妃娘娘,谢恩吧……” 文贵妃咬着牙,眼圈里含着泪,“臣妾……谢陛下隆恩!” 我心说,早知道如此,你就不会为难我了吧? 李公公见我无事,面上露出了‘松一口气’的神情,随后道:“江女官,陛下正要见你呢!” 我临出关雎宫的时候看了一眼文贵妃,她还是跪在地上,身影有些凄凉。 “贵妃娘娘没为难你吧?”李公公边走边问我。 “没有,她只是吓唬吓唬我而已。”我道,“不过,你来的属实慢了点,若非我机智怕是要遭殃了!” “唉,陛下昏睡了片刻,醒来一听这件事就连忙让我来了,可见陛下是多关心着你呢!”李公公笑眯眯地说着,随即又道:“你手中拿着的这是什么啊?” “哦……这个是文贵妃送给陛下的画,让我转呈呢!”我说道。 李公公皱了皱眉头,“贵妃娘娘确实画得一手好画啊,不过……多年不画了,今日怎么让你转送给陛下画了呢?” 我神秘一笑,“这个……回头你便知道了!” 李公公瞪了我一眼,“小丫头片子,还跟我卖关子!下回这等得罪人救你的事儿,我可不来了!” 我连忙吹嘘了李公公一通,说话间也就回了致和天下了。 大周皇帝竟然就站在致和天下的殿门口,见我捧着画回来,第一句问的是:“脸怎么了?” 我连忙道:“回陛下,是臣不小心划到了树枝上。” “哪颗树,回头查一下,砍了便是。” 我心说,大可不必吧! 我又道:“陛下,你且看看这幅画吧……” 说着我便将手中的画打开了,展示给大周皇帝来看。 我眼瞧着大周皇帝的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后笑着道:“贵妃的画技仍旧了得啊!” 说罢就转身进去了,我连忙跟上,李公公还对我使眼色,他也看见了画的内容,估计是让我不要乱说话。 我跟着大周皇帝进入了殿中,“陛下,这是臣擅自做主的,上次瞧着所挂的那副画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你倒是有心了,不过景王叔的事情,还是没得商量。” 我心说,这个大周皇帝真是毒,把我的话都给堵死了! “这件事陛下若是不支持臣,臣自己也会去做的。”我道。 大周皇帝坐在了矮榻之上,伸出手,我便将画递了过去,他一边仔细瞧着画,一边道:“这事儿我帮不了你,我不忍见景王叔伤心。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无非就是不想周望轩娶那江晨溪罢了!” 我连忙跪在地上,叩头,“陛下既然知道臣所想,还请陛下成全我。” 大周皇帝道:“自己梦,自己圆吧,我已经帮了你一次了,不过很显然,你没有成功。” 我知道他说的便是上一次给我天子令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八章 ‘借’令牌一用 我很想说一句:既然陛下你已经帮我一次了,不如就帮人帮到底,再帮我一次吧! 但是我瞧着大周皇帝的那个样子,显然这件事,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会帮着我了。 大周皇帝看了看那画,“你去,把文贵妃找来吧,就说,我要见她。” 我心头一动,心说,这么微末的办法果然是奏效了吗? “陛下,臣要出宫去,还请陛下允了。”我又叩头道。 “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现在让你去办事你都不办了?还要出宫?”大周皇帝眼睛还是看着画,语气有些阴沉了下来。 我不敢再多言,伴君如伴虎,虽然大周皇帝一向是比较温和的,但是他沉下脸的时候,也是让人觉得毛毛的。 “臣这便去请贵妃娘娘!”我连忙叩头出去了。 皇帝的心思当真是难猜,先一步还幽禁文贵妃在关雎宫不让她擅自外出,这一步便是让我去请她来面见了! 我又一路前往关雎宫去,李公公听闻我要去关雎宫还是一脸的疑惑,我对着他道:“这便是那副画的玄机了!” 李公公怪怪地笑了笑,“你个小丫头,贼得很!” 我前去见了文贵妃,说明大周皇帝要见她之后,她惊讶地张着嘴巴反应了半天,随即惊呼道:“真的吗?” 我便点头。 我眼瞧着文贵妃激动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她一把拉着我就说道:“你说,你要什么赏赐,但凡是本宫有的,本宫通通赏你!” 我灵机一动便道:“贵妃娘娘,我想出宫去!” 文贵妃看着我,面色就是僵了僵,随后道:“这……我还是先去见陛下吧!” 说完她就匆匆地去致和天下了! 等我从关雎宫出来的时候,还能看见文贵妃那小跑的背影。 “江女官?”我回头,就看见了昌平王。 昌平王的眼圈有点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可能是第二次我见他的时候他就哭,所以我倒是也不觉得意外,只不过认为他是一个爱抹眼泪的王爷罢了。 我对着昌平王施礼,昌平王就问道:“父皇现在在做什么?” “陛下正在批阅奏章。”我总不好说大周皇帝现在正在看画思人。 昌平王点头,“还请江女官在父皇身边时常提醒父皇,不要让父皇过于劳累了……” 我心说,真是个孝顺的王爷,便道:“自然,我也会将王爷的这番心意转述给陛下的!” “不不不!”昌平王连连摆手,“不要跟父皇说。” 他这么说,我便只好应承他,又问道:“王爷住在宫里吗?” 昌平王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念父皇,但是又不敢去打扰他,前日四哥的事情让父皇很是难过,我既不能为父皇分忧,便只能在这宫中远远地看看父皇了……” 我心说,大周皇帝不管是对自己的妃子,还是对自己的孩子,都是十分的冷淡,基本上都不怎么见面的,可是不管是他的妃子,还是他的孩子,竟然都这么爱他,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瞥见昌平王腰间的令牌,心中有了一个主意,既然皇帝不让我出宫,我又一定要出宫去,不如借这昌平王的令牌一用!只是这后果…… 皇帝知道我违背他的旨意,恐怕定然要责罚我,有可能会断送了自己的小命,但是我又不能干在这里看着江晨溪和赵洛俞成婚! 若是没办法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江晨溪是个冒牌货,我只要戳穿她就可以了! 想着,我就一边跟着昌平王走一边眼瞧着昌平王腰间的令牌! 当初顾辞吟曾教过我一招,叫做:声东击西! 其实我具体已经忘记了顾辞吟是怎么做的了,不过我倒是记住了一点,那就是动作一定要快! 于是我假意绊倒,伸手就去拉着身旁的昌平王,昌平王也没做多想,上来就扶着我。 我趁着他不注意,一把就撤下了他腰间的令牌,迅速地收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心说,成了! 亏得我当日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动作才会稍快一点,不然还真是不行! ‘借’了昌平王的令牌,我自然是不能再跟他闲扯些没用的了,一溜烟便是溜到了宫门口,拿着令牌给守门人一看,顺顺利利地出了皇宫! 心中还想着呢,昌平王,你对我的恩情我记下了,若是这次大周皇帝不责怪我,我他日定是要在大周皇帝面前给你多多美言的! 出了宫,我就朝着广潇王府去,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再过一会儿太阳便是要落山了。 我加快步伐,几乎是跑着前行,坐车的时候,不觉得如何,这用两条腿走着才发现是真远啊! 没跑多久我便已经是气喘吁吁了,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猛吸了两口气,才继续前行! 这个时候,就见前面一阵的骚乱! 我心中就想道:可别再遇上什么事情了! 有言道,怕什么就来什么! 喊叫声之中,就见一匹马冲出了人群,正是在我的对面,朝着我就冲了过来! 那马速度极快!我已经的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了!只能是下意识地双手抱住了头,蹲下了身子去! 只觉得头顶一道劲风,想来是那马从我的身上跃了过去! 人群中便有人惊呼:“我的娘呀——” 我僵持了片刻,心吓得跳做一团,等站起身再转头去看时,那马已经跑得没了影子了! 还有热心肠的人上来问我如何,我只道没事,便匆匆离开!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才到了广潇王府,敲开府门,进入府中,广潇王和广潇王妃又是不在。 我这几次来他们都是不在,仆人便说去逛铺子去了。 我便要直接去找春喜,仆人又说:“喜姑娘也不在,王妃拉着喜姑娘和那位霞姑娘一同出的门!”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料想他们应该是快回来了,便在王府中等待。 但是我左等人不回来,右等人还不回来,看一下时辰,都已经是戌时了! 我又唤来仆人问:“王爷王妃出府的时候,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第三百一十九章 咱爹是不是搞错了? 仆人给我的答复便是,他也不知道。 眼瞅着便是要到半夜了,逛铺子总不能逛这么久还不回来的吧? 我心头正疑惑,便听见外面院子里有喧嚷之声。 我连忙出来,就见广潇王和广潇王妃还有春喜回来了。 广潇王正说道:“快!继续派人去找!” 我连忙出来,“找谁?” 随之我就发现,霞儿没有跟回来! 广潇王便道:“是霞儿不见了!” “霞儿!她怎么会不见了呢?”我连忙追问道,若是霞儿不见了,那我就失去了指证江晨溪的认证! 广潇王妃说道:“我们原本都在布行之中,哪知一回身的功夫,霞儿就不见了,我们便立即四周去找,找到了现在,却仍是没有找到!” 难道是霞儿自己跑的吗?莫非她并不想帮着我去指证江晨溪? 春喜扶着我的胳膊便说道:“小姐,我就说霞儿她是靠不住的!” “我今天是偷了昌平王的令牌偷偷出宫的,若是耽搁的时间久了,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派人出来寻我……” 我心中想着,当真是夜长梦多,早知道我就该在救了霞儿的当天就去景王府,如此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你可真是大胆啊!”广潇王说道,“是父皇不支持你做这件事吗?” 我点了点头,遂又道,“难道广潇王也跟陛下一样吗?” 广潇王摇头说道:“我的目的便是要父皇开心,若你做的这件事会让父皇不开心的话,那么我是不会答应的。” 广潇王妃就劝慰我,“你也不要着急了,已经派了很多人出去寻找了,只要她没出城,定然能找到!” 这显然是安慰人的话。 我庆幸这日,皇帝并没有派人来找我,我在广潇王府度过了一夜,但是直到第二日霞儿也没有找到。 七月十四,没有结果。 七月十五,仍旧没有结果! 我也连着出去找了两日,恨不得将国都翻个底朝天,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愁眉苦脸地坐在春喜的屋子里,我放弃了,我不去浪费时间再去寻找了,看来一切都是命运! 我现在需要为明天做打算! “小姐,明日便是婚期了,若是今日霞儿还是没找到,怎么办?”春喜也是面带愁容。 我下定决心,便是霞儿没有被找到,我也要去揭穿那江晨溪的身份! 还有一点,我觉得有点奇怪,那就是我出宫几日了,大周皇帝竟然都没有找我。 难道是大周皇帝已经知道了我在广潇王府?所以根本不管我了?不管当然是最好的了,再把我抓回到宫中,那才是真的误了我的大事! 晚间的时候广潇王妃便来找我说话,她便问我,“你明日真的要去闹景王府吗?” 我点头,“王妃,这件事是我一定要做的!” 广潇王妃说道:“这……风险很大,说不定景王叔会杀了你!” “王妃,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是如果我放弃,那么我可能就要跟我爱的人错过一辈子了!我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 广潇王妃叹气,“唉……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傻呢?”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并不觉得我聪明,倒是觉得自己挺傻的。 从小到大我都觉得自己傻里傻气的,没有那么灵光的头脑,很多的事情也都会办砸……若是我头脑灵光的话,说不定赵洛俞很早之前就会喜欢上我了,我也就不用浪费在襄王府一年的时光…… “若说你傻,你又知道自己要争取自己想要的人和事,若说你聪明,偏偏你又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苦笑一下,“那又该如何呢?让我放下他吗?” 广潇王妃摇了摇头,“或许,他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呢?” “你也不信我吗?我能够万分的确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没想到广潇王妃也开始质疑我的判断力。 广潇王妃拉着我的手说道:“你放心,明日我随你同去,若是景王叔责难你,我会帮着你的!” 我摇头,“这件事,说到底是我自己的事情,王妃和王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并且对方,还是你们的王叔。” 广潇王妃听见我这么说,会心一笑,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我知道她是真心想帮我的,若刚才我同意了,她明日也一定会随着我一起的,但是这样的事情我不能让广潇王妃去做! 她明日要做的,便是同广潇王一起当一个宾客去参加婚礼,而不是跟着我一起去闹婚礼! 七月十六,这天一早,我很早就起来了,春喜帮着我梳洗打扮了一番,我们两个就出了门! 出广潇王府大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潇洒,甚至我并不觉得我现在做的这件事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只觉得我现在要做的这件事是为我自己做的我有生以来最为大胆,最为豁得出去的一件事,我有那么点骄傲!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这种感觉是不是‘大难临头’前的亢奋,我领着春喜,没有坐马车,只是一路大步走着,走向景王府! 我要在江晨溪拜堂之前赶到,我要戳穿她! 景王府大门前喜灯高挂,红绸高悬,一派喜气! 更有很多宾客此时正往府中贺喜进入,站在门口迎接的,是三位我没见过的中年男子。 我走至景王府门前的时候,那三个男子便都是一愣,随即一人直接冲到了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便大声道:“妹妹!” 他这一下子把我搞的蒙住了,但是随即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他自己是认错了人,放开了我上下地打量了我一番之后,道:“你是……谁?” 我看了看面前的中年男子,他很是儒雅,双眸湿润,显然刚才将我认错人的时候他十分的激动。 我心说,我总不好说我是来闹婚的,我便道:“啊……我是来祝贺郡主大婚的!” 此时另外两个中年人也走近我,他们都是上下的打量我,随后,最为年长的那位便说道:“咱爹是不是搞错了?” 第三百二十章 谁敢动我! 站在那最为年长的人旁边的人便道:“大哥,不会吧!咱爹没那么不谨慎,怎么会搞错呢?” 最为年长的人便一把拉过了我,问另外的两个人,“你们两个看,这是不是跟妹妹一模一样?是不是?” 另外两个人便仔仔细细地看了我一番,随后点头,“大哥,确实很像!不过,若说一模一样的话,倒是没有!妹妹哪里有她这么乖了?” 最开始拉着我的那个人也说道,“就是!若是妹妹的话,我此时早趴地上了!” 最为年长的那人便说道:“我的意思不是说她是妹妹,我的意思是她才是妹妹的女儿!” 在这三个人的争论之中,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是谁了,他们应该就是老景王周均的三哥儿子了。 这三个人说个没完,我趁着他们在互相争论的功夫,便溜了进去。 尚未到拜堂的时辰,一众人都在闲谈。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去看见,就看见是王徊,我吃惊,“你……陛下让你来送贺礼吗?” 王徊点了点头,笑道:“江姐姐,你果然在这儿啊!” 我心说,不会是大周皇帝让这小子还捉我的吧?但是看王徊那表情又不怎么像。 我小声地问道:“陛下这几日可有找我啊?” 王徊回道:“江姐姐还算是有良心,不然陛下算是白疼你了!” “快答!”我催促道。 “陛下知道你出宫肯定是来这儿了,便让我告诉你一声,看完了热闹赶紧回去呢! 江姐姐,陛下对你实在是太宽容了,换我是我偷偷出宫,恐怕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王徊说着就嘿嘿地笑。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别笑了,王徊说道:“不过,江姐姐你若说出宫想来参加这景王府的喜事,犯不上偷偷跑出来啊,今日我这差事给你不就行了?” 这王徊看来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我偷偷出宫是贪玩呢! 我也不跟他解释,便扯了一些别的。 很快,良辰吉时便到了,我就看见一身红色喜服的赵洛俞,或者现在应该叫他周望轩正拉着一段红绸,绸缎的那边便是也穿着红色喜服的江晨溪。 江晨溪盖着红盖头,一步一步地,随着周望轩走向喜堂之中! 宾客们拍手叫好,我的拳头却在衣袖中握紧了。 江晨溪,如你所言,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便是抢来也没什么用的! 正当准备一拜天地的时候,我手臂高举,大喊了一声:“慢着!” 唰——唰——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随即便是议论之声。 周望轩惊讶道:“江辰媛?” 周瑾书则是怒喝道:“又是你,江辰媛,你又要做什么!”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周瑾书,没有开口。 老景王高坐在上,还有旁边坐着的老王妃。 老景王开口道:“江女官,今日是我外孙女的大喜之日,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呢?” “老王爷……这喜事,不能办!”我大声道。 周瑾书大喊了一声:“来人,把她押下去!” 言罢,便有仆人上来要押我! 我高声道:“我是陛下身边的女官!谁敢动我!” 老景王的面色沉了下来,“不管你是谁,今日都不能扰了我外孙女的婚事!” 说着那些人便又要上来,我大喝道:“老王爷!你就那么确定她真的是你的外孙女吗?” 我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话什么意思啊?” “这郡主是假的吗?” “我看着也跟老王爷一点都不像呢!” “有趣了啊!” 周瑾书开口道:“你胡说什么!江辰媛!还不快把她押下去!” 我不理会周瑾书,大喊一声:“谁敢动我!” 接着我对着老景王说道:“老王爷!扇子虽然是真扇子,人就一定是真郡主吗?我也是大梁尚书江留的女儿,从小跟江晨溪在一个尚书府里长大的! 江晨溪的生母,便是我的嫡母,她是大梁王氏之女!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静娴郡主!” 老王妃此刻便颤抖地问道:“王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景王安慰了老王妃一番,对着我呵斥道:“一派胡言!我早已经查明了,晨溪并非王氏亲生,而是我的女儿所生,扇子也是我女儿静娴的遗物,如何有假?” “请问老王爷,此话是静娴郡主亲口所说吗?”我问道。 周瑾书怒不可遏:“江辰媛!你住口!” 众人议论声更甚。 老景王一摆手,冷声道:“江女官,我女儿静娴早已经过世了……” 我冷笑了一声,“老王爷,难道是我爹告诉你的,这江晨溪是静娴郡主的女儿吗?” 老景王不置可否。 看来真的是我那个尚书老爹的做的这件事了! “长姐,我万万没想到,你为了这大周郡主的身份,竟然连亲娘都不认了!”我讽刺道。 江晨溪一下子掀开了盖头,盖头落地,她质问道:“江辰媛!你到底走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就不是老王爷的外孙女了!亲生母亲早逝,我才被母亲养着,不管是生母还是养母,都对我恩重如山!我如何就成了不认亲娘的人了! 倒是你,一次两次的怀疑我,诬陷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难不成你还要说,我不是外公的外孙女,你才是吗?!” 我冷冷地笑了笑,“我且问你,这把扇子,你是怎么得来的?” 江晨溪说的理直气壮:“自然是母亲留给我的!” “呵呵……江晨溪,你真的是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啊!”我高声地说道,“你这把扇子,根本就不是谁留给你的,而是你捡来的!” 江晨溪大声反驳,“你胡说!” “你的贴身丫鬟霞儿,因为知道这把扇子是你捡来的而被你丢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险些丧命!你难道要否认这件事吗?” 我见江晨溪的眼神之中有一丝的慌乱,随后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身边的婢女霞儿,自幼便跟着你,为什么你来了大周,却不见了她?”我上前一步,质问道! 第三白二十一章 贵妃娘娘到 江晨溪面色很沉着,说道:“霞儿私自离开,我怎么会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口口声声说霞儿,难不成你是跟她一起准备诬陷我吗?” 这句话说完,江晨溪便落下了眼泪,“妹妹!我待你一向亲近,万没想到,你竟然千般百般的来陷害我!” 周瑾书愤愤地说道:“祖父!把她押下去算了!休得让她在此胡言乱语伤害表妹!” “老王爷,我也是一番好心,王爷寻找静娴郡主多年,郡主不在,得了外孙女自然也是好事,可是老王爷万不能一时心急认错了人啊!如此让奸人得逞,更是让九泉之下的静娴郡主难安啊!”我说着也掉了两滴眼泪! 此时先前在门口撞见我的那位,应该是老景王的长子便开口道:“爹,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江晨溪急道:“大舅舅!你为何也要向着外人说话?难道你也怀疑我不是你的外甥女吗?” 老景王的长子应该是叫周轼,若是我没记错的话。 周轼听了江晨溪这般说,面上一笑,开口说道:“我不是怀疑,只是……你与我那妹妹着实长得不像,倒是这位姑娘,与我那离家多年的妹妹有八分的相似啊!” 说完,周轼又看了看老景王,“爹,你就没发现,这位姑娘,同静娴很像吗?” 老景王看着我,仔细地看了我半天,面上也露出了微微惊讶的神色,“这……确是像!” “外祖父!”江晨溪哭诉道,“她同我一父之女,自然同我有几分相似了!现在她分明就是在诬陷我!说这扇子是我捡的,我如何?在哪里能捡来呢!” 周轼这个时候又看了看江晨溪和我,也微微蹙眉,说道:“你刚才说那个霞儿,她现在何处?她可能出来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话啊?” 我心说,这个是个麻烦事儿! 霞儿失踪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又不能说霞儿失踪了,因为我要是这样说了的话,就会让很多人认为我是在撒谎,目的是为了诬陷江晨溪! 于是我开口说道:“霞儿不愿意当众拆穿她往日的旧主,还是念着一份恩情的,不过这件事我却是要告诉老王爷的,为的是不让老王爷被我的长姐给骗了!” 江晨溪听我这么说,便道:“满口谎言!江辰媛,你分明就是在胡编乱造!霞儿她早就已经背叛了我,我尚且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说不定就是你买通了她!” 周轼沉吟了片刻便道:“如此说来,你说的一切都是空口无凭啊!” 我确实是空口无凭,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伸出手对天发誓道:“若我今日有半句虚言,便叫天打五雷轰!” 周瑾书就冷冷地笑,“发誓谁信!来人!把她押下去!” 王府的仆人还是有一点犹豫,因为我刚才说了两次我是皇帝身边的人,此时老景王便沉着声音,开口道:“押下去!” 我看着江晨溪那得意的表情,心说,难道我又要失败了吗? 再去看周望轩,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好像是怜悯,也好像是嘲讽—— 上来两个仆人便架着我要往外走,王徊上前刚想说话,此时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一时间,满屋众人都是吃惊,随后就见文贵妃在丫鬟的搀扶之下,款款地走了进来。 众人皆是错愕,随即便是给贵妃施礼。 文贵妃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放开她!” 那架着我的仆人早就松了手了,此时便退到了一旁去。 文贵妃看着我笑了笑,随后对着老景王恭敬地说道:“老王爷,这江女官说的话,可句句都是实话啊!” 文贵妃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惊呆了! 老景王面露疑惑之色,“贵妃娘娘,此言何意啊?” 江晨溪在一旁委屈说道:“贵妃娘娘,她是我的庶妹,一想嫉妒我,你可不要被她给骗了啊!” 文贵妃翻了江晨溪一个白眼,随后轻声道:“带上来!” 我就看见有两个宫女带着一个人走了上来,其中的一个宫女竟然是春喜! 我心说,春喜什么时候从我身边离开的啊!?怎么跑到文贵妃那里去了啊? 春喜见了我还对着我眨了眨眼睛!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稍微回想了一下,就发现,好像是从半路的时候,就不见了春喜,我竟然都没有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景王府的婚宴上了! 我真是大意啊!我心中暗骂了自己一番,这要是春喜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是要自责死了! 就见春喜和另一个宫女领着霞儿走了进来! 我脑子又是不明白,这……霞儿怎么是文贵妃带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霞儿走了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在看见江晨溪的那一刻她的头迅速地低了下去。 我就瞧见江晨溪的面色也发白了…… 我心中冷冷地笑了笑,心说,江晨溪,这次,看你还怎么狡辩! 文贵妃指了指霞儿,问我,“江女官,这个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我点头,“回贵妃娘娘,不错,这便是霞儿,是自幼便侍候江晨溪的丫鬟……” 我随后便轻声地对霞儿说道:“霞儿,你把之前跟我说的,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是不是长姐她要害你的性命!她的那把扇子,是不是她捡来的?” 霞儿抬起头来看我,抿了抿嘴唇,刚准备张口,江晨溪便说道:“霞儿!你这么长时间跑到哪里去了?知道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霞儿看了一眼江晨溪,眼中有了泪光。 我说道:“长姐!你将霞儿丢入冰冷的河水之中的时候,怎么不是这般担忧呢?” “江辰媛!你!你诬陷我!我何曾把霞儿丢到河里去!”江晨溪直掉眼泪,好像是气的一般! 我冷笑一声,心说,江晨溪,你还在装!很快,很快你这张伪善的面具就会被揭下来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计中计 霞儿迟迟不开口,我便鼓励一般地看向霞儿,“霞儿,你说话啊?不要害怕,把你知道的都如实说出来!” 霞儿低着头,幽幽地说道:“二小姐……不是你把我丢入水中的吗?” 此言一出,我便愣了! 不仅仅是我愣了,文贵妃和春喜也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文贵妃呵斥道:“你说什么?” 霞儿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随后跪行了几步到了江晨溪的面前:“小姐——小姐——不是奴婢走了,是二小姐——是二小姐抓了奴婢,把奴婢扔进了河水之中,奴婢险些丧命啊!” 我指着霞儿:“你胡说些什么呢?你不是跟我说是她要杀你的吗?因为你知道那折扇根本就不是她的,而是她捡来的!” 霞儿哆哆嗦嗦地说道:“小姐的折扇自幼便带在身边,是……是小姐的生母留给她的……我什么时候说小姐的折扇是捡来的了……要不是二小姐你威胁我……我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文贵妃呵斥道:“你竟敢骗本宫!” 霞儿跪地咣咣磕头,一边哭,一边道:“贵妃娘娘,你不知道,二小姐……二小姐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的,我一看她身边的那个丫鬟春喜在,我就不得不按照二小姐教给我的话来说啊!我怕……我怕丢了性命啊!” 霞儿继续哭哭啼啼地说道:“一切都是二小姐指使我的,让我说小姐的扇子是捡来的……二小姐就是嫉妒小姐……从小便是嫉妒的……呜呜……” 我气的浑身都发抖啊,心说,我明白了啊! 我全明白了! 这就是江晨溪的一个计啊! 好一个江晨溪啊!好一个计策啊! 我说为什么那个壮汉那般地殴打霞儿,霞儿却是外伤一点都不重!我说为什么她那么容易就把这一切都跟我说了呢!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江晨溪就是为了让我当众戳穿她,然后又当众让霞儿戳穿我!这样我就成了十恶不赦,满口谎言的恶人了! 毒计!真是毒计! 一时间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这人也太恶毒了吧!” “就是啊!” “这样的人,可不能留在陛下的身边吗?” 江晨溪也跪倒在地,上演了一出主仆情深,对着文贵妃求饶道:“贵妃娘娘,霞儿也是迫不得已才说了谎,你就绕过她吧!真正该惩罚的是威胁她的人啊!” 文贵妃气的脸都白了,“哼!敢骗本宫!一律处死!” 老襄王这个时候便开口道:“贵妃娘娘,今日大喜之日,不宜见血吧?” 老襄王的面上有了不快的神色,可想而知今日本该是他开开心心嫁外孙女的日子,没想到出了这么些个烦心的事情! 随后老襄王又看向了我,“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实在是不应该再活在世上了!” 我怒视着江晨溪,是我低估了她,是我低估了她的狡诈!竟然中了她的圈套! 我对着老襄王,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若是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霞儿此时便说道:“二小姐……当初在大梁你就陷害大小姐,现在竟然还威胁我,让我来做这个认证!试问这么多年,大小姐对你哪一点不好!大小姐可是时时都把你当作她的亲妹妹的啊!反倒是二小姐你,恩将仇报!” 我冷笑了一声,心说,果然啊!这个才是真正的霞儿啊!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霞儿! “贵妃娘娘,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我便先把这个江女官押起来了!若是陛下追问,便让他来问我吧!”老襄王说着,一个眼神,先前那两个押着我的仆人便又冲了上来! 这个时候,广潇王笑着站了出来,“景王叔,事情别太早下结论啊!” 老景王看了一眼广潇王,“怎么?你也要为这个陷害我外孙女的人求情吗?” 广潇王笑了笑,说道:“且不说别的,这江女官同静娴郡主是有八分的相似啊!而这……这晨溪郡主同静娴郡主却是毫无相似之处,景王叔,难道你就是只认扇子,不认人吗?” 周轼也道:“爹,我觉得……也是这江……同妹妹长得像!” 老景王瞪了一眼周轼,周轼便不再言语。 广潇王又说道:“而且,景王叔,这江女官同晨溪郡主都在尚书府……也有可能那扇子原本是江女官的母亲的也说不定啊! 毕竟,据我所知,江女官曾经在尚书府的时候,是庶女,生活的并不好,就算是身边有点值钱的东西,被人拿走了,那也是有可能的啊……” 江晨溪哭道:“广潇王,你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要说这扇子不是我的,是她的吗?” 广潇王笑眯眯道:“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再说这丫鬟……”广潇王指了指霞儿,“这丫鬟是你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为你说话了!谁又能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广潇王说到这里,便速度极快地到了霞儿的面前,一伸手,便在霞儿的脸上抓了一下! 随后我就看见了一张脸皮被撕了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老王妃直接吓得晕了过去,文贵妃也吓得连连倒退,几乎晕倒! 我去见霞儿,就见那面皮之下,赫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此刻那张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惊恐!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是人又是谁啊? 广潇王把扯下的面皮往地上一丢,“连人都是假的!说的话就更不能信了!” 我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怎么这个霞儿不是霞儿呢! 江晨溪也惊呆了,随后那被揭下了面具的‘霞儿’便匍匐在地,“我……我就是霞儿啊!” 今日可实在是太热闹了,估计够国都的那些长舌贵妇们说上半年了! 广潇王说道:“我也实话实说,当日江女官救了霞儿,霞儿也曾在我的府上住过两日,我对她也算得上有点了解的……刚刚你一出现,我就知道,你!是个冒牌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遣散宾客 那跪在地上的霞儿眼珠子乱转,随即竟然速度极快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冲着老景王便刺了过去! 众人一片的惊呼,有胆子小的小姐便喊道:“杀人了啊——” 周轼大喊了一声爹,便冲到了老景王的面前,也亏得周轼动作快,那假霞儿的匕首刺入了周轼的上臂之上,同时,周轼的另外两个兄弟外加儿子仆人也都冲了上来! 那假霞儿瞬间便被制服了! 我这方扶着文贵妃,文贵妃吓得花容失色,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来人!来人!” 王府的侍卫很快就进了屋子,将未跑出的宾客都保护了起来。 那假霞儿被伏在地,早有侍卫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老景王面上已经恢复了镇定,冷声呵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假扮婢女行刺本王?” 假霞儿抬起头看了看四周,随即迅速地低下了头去。 就在我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双手扶住了架在脖子上的刀—— 噗—— 血花飞溅,那霞儿竟然抹了脖子,已倒地身亡! 众人又是惊呼一片,吓晕了几位小姐夫人! 文贵妃也差点倒地! 文贵妃颤抖地说道:“给本宫查!查这个人倒地是谁!” 说罢文贵妃惊慌地带着自己的宫女回宫去了,我看着她仓惶的背影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事情如此,这个婚是成不了了。 江晨溪一脸怨气地怒视着我,同时我见她的眼神之中也有疑惑之色,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这个霞儿是假的! 这个人倒地是谁呢? 我自然是不管她知道那霞儿是真还是假了!现在的局势对我来说可是什么有利的! 我上前一步便开口说道:“长姐,难不成,你还要杀老王爷吗?” 江晨溪怒道:“江辰媛,你休要诬陷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这霞儿是假的!再说,今日见到她是我来国都以后第一次同她见面,我先前也说过,她在大梁我便已经不知道她的去向了!” 随后江晨溪的眼睛转了转,“妹妹,别是你设计了这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我吧!毕竟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来做了!” 我冷笑了一声,刚欲开口说话的时候,周轼便扶着已经被简单包扎上的伤口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爹……此人是……” 我见周轼的话说了一半,便看向了老景王。 与此同时广潇王的面色也变了。 老景王似乎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便起身对着众人施礼道歉,说今日的婚宴就此散了,另择良辰再进行补办! 这正中了我的下怀!我心中不由地暗喜,便去看周望轩。 然四下一找,就发现周望轩竟然不见了人影了! 我又把周围的人看了个遍,还是不见周望轩的人! 这人去哪了?总不会是上茅房去了吧? 我正想着,宾客们便纷纷的往外走,还一边走一边议论这件事。 周轼这个时候来到了我跟广潇王的面前,“江女官,也请你回去吧,至于你说的话倒地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自然会求证。” 言罢便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此刻没见到周望轩的人影,我自然是不想走的,但是广潇王和广潇王妃到了我的面前。 广潇王妃便拉上了我,“走吧——” “王妃,我还没——” “事情已经很乱了,你现在留下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广潇王妃说着便拉着我往外走,也不由我再说些什么! 一出景王府,广潇王便匆匆地进了宫,我则是随着广潇王妃准备回广潇王府去的。 王徊到我身边说道:“江姐姐,还不回宫吗?” 我对着王徊说道:“我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替我回禀陛下,只要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去。” 王徊嘿嘿一笑,“我知道了,江姐姐。” 回到广潇王府之后,王妃安慰了我几句,便让我休息了,我越是想着今日的事情,越是觉得不对劲。 那个霞儿倒地是什么时候成了假的呢? 难道?我一直见到的都是假的霞儿吗? 又一想,这个想法是说不通的,如果我一直见到的都是假的霞儿,那么广潇王就不可能看出真霞儿和假霞儿的区别了,因为这样的话,便一直都是假的。 那也就是说…… 在霞儿失踪之后……有人冒充了她,那真的霞儿又在哪里呢? 我突然想到春喜是随着文贵妃一起来的,遂问春喜:“你说什么时候从我身边跑开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春喜这个时候见我回过了神儿了,便开口说道:“小姐,路上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那个霞儿,便想同你说,可回头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很远了……我又怕那霞儿再没影,便只得追了上去,谁知道,她竟然上了文贵妃的马车……” 春喜给我讲完,我才知道为什么文贵妃说那假霞儿是骗她的了。 假霞儿跟文贵妃说江晨溪是假的,并且愿意去指证,正巧春喜也追了上去,那假霞儿见了春喜竟然也是认得,还同文贵妃说了春喜是我身边的丫头。 这也就是为什么春喜会跟着文贵妃一起回来的原因了。 只是没想到那个假霞儿竟然是当众‘咬’了我一口,所以文贵妃才说假霞儿骗她! 我听罢之后,只觉得疑惑非但是没有解除,反倒是更多了! 第一,这个假的霞儿究竟是什么人? 第二,假的霞儿是否是与江晨溪合谋的?如果江晨溪是假的郡主,那把扇子也是老王爷送给静娴郡主的,那么,如果老景王死了,以后,她说不定可以稳坐郡主的位置。 第三,如果江晨溪也不知道霞儿是假的,那么到底是谁派霞儿刺杀老景王呢? 我突然又想到当时周轼未说完的话,再加上老景王当时的表情,还有广潇王! 他们似乎像是知道了那个假霞儿的身份,但是她的身份却是不能明说的!所以老景王遣散了宾客…… 这……为什么呢? “春喜,你去问问,广潇王回来了吗?”我吩咐道。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夜探景王府 我想着,若是广潇王回来了,我要去问问他今日是怎样的情况,还有周望轩,我最后没见他,他又是去哪里了呢? 不多时,春喜便回来了,“小姐,广潇王回来了,不过……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此时时辰尚早,天都还没黑呢,怎么就睡下了呢? 我心中疑惑更甚,觉得广潇王是有什么事情不愿意跟我说,所以才借口睡下了。 等天黑的时候,我心中越发的不踏实起来。 我坐起身,思虑了片刻,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我要夜探景王府! 今日之事,说白了,也是由我而起的,虽然结局似乎跟我是没什么关系了,不过难保以后不会找到我的头上,因为我也说了霞儿的事情。 关键的是,我最后没有看见周望轩,这让我心中总是惴惴难安! 我本想找一套夜行衣穿上,但是实在是没有,我便挑了一套颜色较深的衣服穿好出了门,奔着景王府去了。 此时差不多三更前一刻,虽是夜半,国都的街上还是有开门做生意的铺子和小摊位,也有零星的人在走动,这倒是壮了我的胆子。 不过,毕竟我不是要去做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所以还是尽量做到不惹人注目的好。 我只低头匆匆行走,并不去看两边。 路过一小馄饨摊前的时候,那馄饨的香气飘入了我的鼻子,闻起来只觉得这家的馄饨一定是不错的。可惜,我现在可没心思吃,不然定是要坐下来吃一碗的。 “站住!” 听见这一声,我本能地就站住了,但是随即意识到,这一声是不可能叫我的,所以我便准备继续迈开步伐走! “站住!就说你呢!”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正是在馄饨摊上吃馄饨的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头上戴个斗笠,一条腿踩在条凳上,手里端着碗,正在喝着馄饨汤呢!并未看我。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我认为还是不看清地好! 我小人之心地想着,见他那一身的装扮,估计不是个善类…… 莫不是我听错了? 此刻我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我管你是谁啊!叫我站住?我就要站住吗?那我也太听话了? 虽然我刚才也是站住了!但是这会儿我已经撒腿开始跑了! 一口气跑出了老远,眼瞧着前面就是景王府了! 我停住了身子,回头,就发现,根本没人跟来,我喘着粗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算是对自己的安抚。 心说,看来真不是叫我! 我安慰了自己一番,在景王府的院墙外定了定心神,便准备翻墙而入了! 所幸,这景王府的院墙并不高,若是同襄王府的一样高,我便想都不用想,根本不可能翻过去的! 也是我一时倏忽,竟然没有考虑到自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不过,若真是翻不过去的话……有个狗洞钻钻也成,又不是没钻过…… 我没有顾辞吟那两下子可以一纵身跳出去老高,也没有赵洛俞的本领,脚尖一点地面就能翻墙而过,我蹦了两下,发现自己勉强双手能扒到墙头…… 扒到墙头也行了,我屁股和双腿开始用力地蹬起来,试图踩着墙借点力,好能爬上去! 蹬了半天的腿儿,又扭了半天的屁股,龇牙咧嘴地也用力了半天,我终于双手一个没抓稳,落在了地面上! 幸好高度不高,我只跌了个踉跄,并未栽倒。 此刻我就发现,我是怎么认为自己有夜探景王府的本领的呢?看来是自己过分自负,高估了自己! 我在墙外寻摸了半天,想着看看有没有再矮一点儿的墙,然而并没有! 说来也是,谁家砌墙也不可能砌得矮一块啊!更何况是王府呢? 我走来走去,嘿!矮墙没发现,狗洞倒是真有一个! 我嘴角嘲讽一笑,笑老天真是会跟我开玩笑啊? 我想翻墙翻不成,我想钻狗洞倒是有一个? 略加犹豫了片刻,我便想着,反正我钻过去也不会碰见赵洛俞,我怕什么呢?大不了是跟静王府的狗打个照面!它不咬我最好,它若是咬我,那我便打道回府了! 我跪地而爬,便爬了过去…… 墙这边果然是没有人,我从地上站起了身,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便开始打量四周。 我得记住路,以便一会儿再从这里爬出去。 我也不晓得这是什么院子,四周的屋子都未掌灯,不知道是没有住人还是人已经睡了。 借着月色,可以看见对面有院门,我便悄悄地挪动到廊下,准备走过去,从那院门出了这院子。 挨着身子在廊下慢慢地走着,生怕发出一点的声音,好在一路顺利,我很快便出了这院子,院子外应该是王府的花园了,有树木假山流水…… 虽然没有照明的灯火,不过今日七月十七,月亮还算是圆,又赶巧是个晴空,不然抹黑走,我还真是有点怕怕的! 我每走一段的距离,就会看看四周的景物房屋,以便记住路,然而走着走着,记着记着我就发现,这个景王府实在是太大了…… 我仿佛是在这花园里面怎么也走不出去了一般,甚至我见两侧的树木哪里是树木啊?分明就是个小林子! 前后皆是没有亮光,也没有个人影,若是有个仆人丫鬟的也好啊,我好跟着他走! 此刻我有些瑟缩起来,一人半夜在此处,便不免要想些鬼神之说了,想着这个,也就觉得吹在身上的风都是阴恻恻的…… 这要是在这个地儿转悠一晚上,那可真是笑死自己了!怕死自己了! 我正扯着脖子四下去看呢,就见对面有光,并且传来了脚步声! 心头一喜! 终于有人来了! 我找了一颗树,躲在后面,静静地等着那人走进。 然而,那人在前方不远处转了个弯,亮光便不见了! 我赶忙踮着脚地跟上去,心想,可不能错过了!错过了这个说不定就再也没人来此处了! 我跟着那婢女一路走,终于是见到了掌了灯的屋子…… 第三百二十五章 被困 见着亮光了,我便不再跟着那个婢女了。 等那提着灯的婢女走远了之后,我才从墙角处转出了身形。 我先是来到了距离我最近的一个亮灯的房间,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蹲好,随后捅开了窗棂纸。 亏得我也不是第一次偷听偷看了,不然肯定是要忐忑一番的。 往屋子里面看去,只见是一个卧房,摆着雕花的楠木大床,上挂着金丝的床幔,我这边的窗下有一章小桌,像是梳妆台,看样子,这是女子居住的房间。 此刻里面像是没人的样子,我看了一会儿,刚准备换一个房间去瞧的时候,就听见床幔的后面有人说话了。 “来人……” 原来,不是没有人,而是人已经躺在了床上,没有被我看见而已。 我听着这女子的声音很是耳熟啊! 女子掀开床幔,果然,正是江晨溪! “郡主……”外面进来了一个丫鬟,对着江晨溪恭敬地施礼。 “找到周望轩了吗?”江晨溪的语气很是焦急。 听江晨溪这个意思,她也在找周望轩啊,难道周望轩不在景王府了吗? “回郡主,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呢!”丫鬟皱着眉头地回答着。 “给我更衣!”江晨溪说着,便下了床。 “郡主,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你该休息了!”丫鬟说道。 “我哪里睡得着!我要去找外祖父,让他再加派人手给我找……”江晨溪说着,像是要落泪的样子。 丫鬟似乎是觉得不妥,为难地说道:“小姐,老王爷今日神色倦怠,已经嘱咐了,谁都不见了。” “外祖父一定会见我的!还不快过来给我更衣!” 丫鬟无奈,只听听命,随后两个人便出去了! 江晨溪领着丫鬟出了门,我便在不远处也跟了上去。 我得再弄清楚一点!周望轩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是不是就是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难不成,他其实也是不想娶江晨溪的,所以趁乱逃走了? 但是,不应该啊,他如果不想娶江晨溪的话,他是有很多的机会离开这里的啊! 我跟着江晨溪拐了三拐,绕了三绕,她才终于进了一个院子。 我也悄咪咪地溜了进去。 江晨溪在门前就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她的人便是老景王的一个儿子,白天的时候,在景王府门口我见过。 若是看面相的话,应该是老景王的二儿子,周轲。 “晨溪,你怎么来?”那人说道。 “二舅舅……”江晨溪用帕子擦着脸,想来应该是又落泪了。 “二舅舅,我要见祖父……周望轩还是没有找到,能不能再加派人手去找找!”江晨溪说着,似乎是哭得更甚了。 就听见那周轲言语之中有些不快,说道:“父亲今日疲乏劳累,已经歇下了,不要去打扰他了,这件事我会去帮你办的。” 江晨溪听罢,连忙福了福身子,“多谢二舅舅了……” “快点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早些休息。” “是……”江晨溪说着,便转身往回走了! 我赶忙蹲在树后,以免被她给发现了! 江晨溪这边刚走,周轲也紧随着出了院子。 我蹲在树后,又等待了片刻,确认附近没有什么人了,才半站起了身子! 哪里知道,身子刚站起来来,就听见院外传来了一串的脚步声,听声音,还不是一个人。 我头一跳,心说,这什么情况!没办法,只得再蹲下身子。 身子刚蹲下来,就有一队的侍卫进了院子,我数着,差不多有二十几人…… 我心说,这些人来干嘛?不会是要守着这个院子吧? 他们守着我怎么出去啊!! 领头的侍卫一摆手,其他的侍卫们便四散开来! 我心道不好!不好!大事不好啊!这真是要在这里守着啊! 我眼瞧着已经有几个跳上了房顶了! 我心说,这一会儿肯定是要发现我的啊! 四下无有退路,我蹲在一棵树后,暂时还没有被发现,但是这发现显然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是黑夜我还能侥幸隐蔽隐蔽,等天一亮,就完蛋了! 这可怎么办! 庆幸的一点便是,他们没有来回地在院子走动,也没有走到我这附近,都是自己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就算这样,我现在想出去也是绝无可能的了! 我只能巴望着在天亮之前,他们能离开这里,然后我赶紧从这个院子里出去,找个狗洞再钻出景王府才是! 不过我估计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因为这些侍卫就是来守着这个院子的! 我心中念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平日里我就应该信信神灵,说不定现在神灵能赐给我一个遁地之术让我此刻逃脱! 我蹲在树后差不多半个时辰,一动都不敢动! 我生怕自己一动,发出个什么声音,便会被那些侍卫给发现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 又是半个时辰,我的双腿已经完完全全的麻了,根本就蹲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房顶有个侍卫喊道:“谁!” 我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我去看,所有的侍卫都四周看去,房顶的那个已经追了出去! 心中庆幸,原来不是发现我了! 领头的侍卫便也带着大部分人追了上去,只留下了四五个来继续守着这院子。 我观察了一下那几个人的位置,离我还都比较远。 我又估算了一下自己到院门口的距离,只要我轻声,速度快地过去,应该差不多是不会被发现的! 好机会! 事不宜迟啊! 就是现在啊! 若是等那些侍卫回来!我焉能走得了了! 想到这里,我便要站起来! 站起来的一瞬间,我地腿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般,又木又僵又动弹不得! 别说是走了,我若是不扶着这棵树我连站着都费劲! 我轻轻地用一只手捶打着自己的腿儿,心说快点恢复啊!快点恢复啊! 拍了半天啊,才终于是差不多好了! 我再去看那几个侍卫,还是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就是此刻!我迈出了逃离这里的第一步! 第三百二十六 被追 我抓准了时机,朝着院门便高抬腿轻落足地跑了出去! 出去的一瞬间我就加快了步伐!但是又不敢太快,生怕发出个什么音声把人引来! 跑得远了些,回头去看,没有被人发现,我高兴地哟,简直无法形容。 我心中暗忖,这是哪位贵人帮了我啊!我在这里谢谢他了! 凭着记忆我就开始找我来时候的那个狗洞! 但是真是脑子蠢的我! 我又在王府的花园之中迷路了! 并且,还碰见了四处搜人的侍卫们! 我躲在花园大林子里,心说,可别来!别来! 然而,侍卫们搜人,必然是要到这林子里来搜的! 侍卫们扇形地进了林子,我现再出去都是没可能的了! 眼瞧着前面的火把就要到我的近前了! 我都开始盘算着一会儿他们看见我的时候我要说什么了! 我说‘我是来看月亮的’,他们能信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腰间一紧,下一刻就感觉是有人抱着我的腰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树冠之中了! 我差一点就叫出了声音,幸好自己还是理智的,也幸好这人捂我嘴巴捂得快! 我转头去看那人带着斗笠,垂着黑色的面纱,我看不见他的面貌!他正在注视着下方! 此刻侍卫们已经到了树下了,我也不能开口去问这人些什么,便只得先安耐住自己的害怕,惊慌还有好奇! 也低头去看这下面的侍卫,领头的说道:“搜!” 侍卫们便在林子里搜寻了两圈,搜完之后,其中一个便回复那个侍卫头领,“没有找到人!可能已经跑出了王府?” 领头的侍卫沉思了片刻,随后招呼着手下的人走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 眼瞧着那些人走远了,心才稍稍放下,再转头去看我旁边的那人,哪里还有人的影子啊! 一瞬间,我以为难道刚才是神灵救我?我的‘临时抱佛脚’管用了? 可是不对啊!那分明就是一个人啊! 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那人的影子了!心说,走了也好,保不准就是个作恶的! 我一低头,就蒙了!我现在是在树上啊!没有他,我怎么下去啊? 跳下去吗? 那我估计我会摔死,这棵树,没有八丈,也有九丈高了,我就算是不摔死,估计也要摔瘸! 早知道,我当初应该学个爬树! 我这比划着要爬下树的时候,就见那带着斗笠的人竟然就在树下,此刻斗笠往后仰着,似乎正在抬头看我! 黑纱挡着他的面容,我不知道此刻他见我这样是一副什么尊容,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悄声地说道:“壮士……壮士……帮人帮到底,你再把帮我下去呗?” 我心说,他应该是会帮我的,不然刚才就不会帮我了,直接让那些侍卫抓住我不就好了! 我见那斗笠晃了晃,显然是不同意的样子。 我耐着性子求道:“帮帮我吧!不然我下不去的,跳下去我会摔死的!” 那斗笠不动,黑纱后面的面容似乎只是在看我! 这家伙有病吧? 帮就帮,不帮就不帮,站在下面看我的笑话算怎么回事啊? 我有央求了几遍,他还是无动于衷,站在树下,似乎就是看好戏的样子! 见是如此,我便有些恼怒了,但是也不想同这厮争吵。 对方肯定是比我厉害,万一我惹恼了他,他再把我给杀了,就地掩埋估计都不会有人知道! 于是我也不再求他了,准备自己爬下去! 果然,别人都是靠不住的!关键的时候,还是得靠自己! 但是我想得太美了! 对于根本没有爬过树的我,爬树实在是太难了,我刚下去一步,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双手也抱不住树了,直接就掉了下去—— 我心说,完了!完了完了!这回完蛋了!估计要断送自己的一条腿了! 就在半空中的时候,腰间又是一紧,身子突然被人给接住了—— 我原本吓得紧闭的双眼也缓缓地睁开—— 我看见树冠在我的头顶旋转,夜空在我的头顶旋转——旋转——不停的旋转—— 这一幕好熟悉,好熟悉,我好像什么时候经历过…… 未待多想,那人已经抱着我落了地,将我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他道谢,谢字刚说了一半,那人转身就走,走两步还回头来看我,好像是让我跟上他! 这个人显然不是王府的人,他十有八九是个贼!不过,他肯定是知道怎么出去! 他已经帮了我两次了,应该不是想对我如何的! 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一直在这花园里绕不出去等天亮就糟了! 不如就跟着他! 我琢磨地功夫,他已经走出去挺远了,兴许是见我一直不动地方,认为我不想跟着他走吧! 我连忙跟上他,一直来到墙边,他一个飞身就上了墙头了! 我心说,这我可上不去! “壮士……你把我也带上去啊!我自己上不去的!”我小声地对已经站在墙头上的人说道! 那人不理我,高高在上地站着,又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我没辙只得低头去找,看看这附近有没有狗洞! 正找着呢,身旁一阵风,那人又跳了下来,随后一抓我的腰,便带着我跳到了墙外! 落地我便连连道谢,“谢谢壮士,谢谢壮士!” 那人也不说话,转身就走,步伐飞快,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不是我钻进景王府的那条巷子。带着斗笠的人已经没影了,现在我也得赶快离开这儿! 想着,我也开始跑了一起,一直跑出了巷子! 在我跑出来的一瞬间,就听见一侧有人喊道:“在那——” 我扭头一看,是王府的那些侍卫们!正举着火把朝我过来呢! 这!这不会是把我当成刚才那个人了吧? 我看了看王府的院墙,又看了看向我奔来的侍卫!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我撒腿就开始跑—— 后面的侍卫大喊道:“站住——站住——” 这情况谁站住谁是傻子!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往我小腿上丢了块石子,打得我生疼—— 第三百二十七章 媛媛,我好想你 我心中暗骂那个丢我石子的王八蛋!然而心中还未骂完,人已经向前直接趴了下去—— 只‘扑通’一声—— 我只觉得自己身体的周围尘土四起! 片刻清醒过来之后,我已经摔了一个狗吃屎了! 土都要呛到我的嘴巴里了—— 我转头回去看,那些景王府的侍卫已经追到近前了! 我现在再起身跑,肯定是来不及了! 看来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被捉住了! 常言道,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可是我这偷听偷看的事情做的也不多,算不得‘总在河边走’啊! 此般道理怎么跟老天爷讲? 估计现在讲了也是无用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只等着被捉了!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王府的侍卫已经尽在咫尺了! 我刚想说:我只是路过,你们…… 就见那些侍卫们从我的面前匆匆跑过,压根没有理我的意思! 我几乎石化呆立在原地,眼睛跟着头一同从右边转到了左边,看着那些侍卫们追去的方向—— “原来不是追我啊?”我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句。 又站立了片刻,我才大悟! 不追我不是更好啊!我赶紧走啊! 我匆匆忙忙地往回走,便又路过了那个馄饨摊儿,不经意那么一瞥,我就见那个带斗笠的人还在那吃馄饨呢! 这人真是能吃啊!竟然吃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走了两步,就觉得不对劲!这个坐在馄饨摊儿吃馄饨的人—— 不就是刚才帮了我两次的人吗? 我转头再去看,那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碗还在冒热气的馄饨在桌子上! 我四下去看,没有发现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来无影,去无踪!不是大侠,就是大盗! 我不作他想,还是赶紧回广潇王府才是安全的行为! 一转身,赫然吓了一跳,就见那带斗笠的人已经在面前了! “你……”我刚准备说话,想说:你把我吓了一跳啊! 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拉上了我的手腕。 “喂!你拉着我做什么了!”我喊了一声! 那人也不管我,拽着我就开始飞奔啊! 真的是飞奔,我感觉自己的双脚都要不沾地了! “放开我啊——”我大喊着,同时还在挣扎! 对方的力气很大,我的挣扎一点儿的作用都不起! 很快,我就被他拉入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他终于停了下来! 我气喘吁吁几乎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我只能是有喘气的份了! “你……你……你拉……着……我跑……什么……啊……”我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人并不言语,只是站在一旁,我能感觉到,他是在看我,甚至我可以想象地到,他是在有点嘲笑和鄙视地在看我! 半天,我才终于缓过了一点儿,站直了腰板儿,“我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那人突然向我靠近了一步! 我吓了一跳,随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哪知我后退一步,他便又进一步! 我只得继续后退,他便继续靠近! 最后我的后背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了!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大声地问道,“你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你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吗?”这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就这么对他的?我什么时候这么对他了啊! 大哥,咱们今日刚认识的好不? 等等! 这个…… 我还在思考,对方已经将头上的斗笠甩到了一旁—— 猝不及防的,我没有一点防备的! 周望轩的唇就吻上了我的唇! 我瞪着眼睛,满是惊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他用手缓缓地将我的眼睛遮住了……这个动作……这样的熟悉…… 难道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吗? 他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他真的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在唇|齿缠|绵之间,我无暇再去考虑这些,只觉得身子渐渐地软了下去。 许久,他的手才从我的眼前拿走,他抱住了我,在我的耳旁轻声地说道:“媛媛,我好想你!” “阿俞……你记起我了……”我激动地回抱住了他! 又拥抱了许久,我们才彼此松开。 随后,我就从他的眼神之中发现他似乎并没有记起曾经的事情。 “我一直都以为,我是喜欢郡主的……直到白天的时候你出现,我才发现,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爱上了你……”他说着,面上便露出了一点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亲吻。 “……我可以叫你媛媛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这样叫你……”他拉起了我的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地说道。 我点头,“可以!当然可以!你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 虽然赵洛俞还没有完全记起曾经的事情,但是我想,快了,再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全部想起来的! 我再次抱住了他,高兴地泪水从眼中流出,“太好了!太好了!” 随后我想到,既然如此,不如我带着他回大梁好了!免得在这里有诸多的麻烦。 回到大梁,他是王爷,在王府之中,那是他平日里生活的地方,恢复记忆肯定是更有帮助的! “你愿意跟我走吗?跟我回大梁去……”我试探着问道,毕竟他的记忆还没有完全的恢复,我有些担心他会拒绝。 他的面上露出了片刻犹豫地神色,随后便点了点头,“我愿意……” 听到他的回答,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这种开心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我几乎欢跳起来! 如果可以,我一定要高唱一首歌儿,来表达我此刻愉快的心情! 高兴之余,我想到从大周国都到大梁万水千山,这件事还得好好盘算一下才是。 我拉着他,准备先让他先跟我回广潇王府。 他从地上捡起了斗笠,重新带在头上,说道:“景王府的人在到处找我,不能被他们发现了。” 我点头,随即问道:“我去景王府的路上,你怎么还吓唬我?干脆直接拦下我不就好了?” “嘘——有人来了!”他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第三百二十八章 那会不会很臭了? 我连忙噤声,同时两个人躲进了巷子的阴暗处。 就见前方一队景王府的侍卫拿着火把走过。 待那些人走远之后,周望轩方说道:“那个时候,正好有景王府的人寻我,没办法,我只好先躲了起来。” 我便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先去广潇王府吧!” 周望轩点头,路上的时候还问了我这样的一个问题:“广潇王可靠吗?” 广潇王当然可靠了!他可是帮了我很多啊! 我给了周望轩一个肯定的答复。 因为天色已晚,我并未将周望轩到来的消息告诉旁人,只拉着他进了我的房间。 我也没点灯,暂时先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为好。 月光透过窗子射进来,屋子里倒是也明亮。 我也有些羞涩,吞吐了半天,方说道:“咱们……躺会?” 说完便觉得自己说的这四个字实在是有点蠢。 周望轩也有点尴尬,“你去睡吧,我就坐在这里就好了。” 他这么一说,我又觉得有点好笑。 好笑的原因就是……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啊……原本就是要同床共枕的,现在搞的好像是初次幽会的小情人一般。 我虽然之前在他的面前‘彪悍’过,也强吻过他,不过到底我是个女孩子家家的,矜持还是要有的,所以我借着他的话‘顺坡’上了床。 我躺在床上,他便坐在离我不远处的椅子上,我有些看不清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索性自己就把眼睛给闭上了。 自从离开辽城之后,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心安。 我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要嫁给我那个尚书老爹,母亲给我的回答便是,她爱他,有他在的时候,她心安。 然而母亲的结局并不好。 想到这,我便又睁开了眼,看见周望轩还是坐在那里,才安了心。 他不是我那个无情无义的尚书老爹,我自然也不会跟母亲的结局一样。 我安慰了自己一番。 “睡不着吗?”周望轩开了口。 “嗯……”我回了一声。 “说说咱们从前的事情吧……我……挺想知道的。”周望轩轻声地说着。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 之前我‘扣押’他的时候,给他讲了很多从前的事情,怎么,他不会是都给忘记了吧? “你是跟我说过,不过……”他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觉得,你说的不是很全面,似乎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我在脑子里想着。 没少什么啊!他对我好的,不好的,我都跟他说了啊!并没有少什么啊! “少了什么?”我想半天没想出来少说了什么,于是便问他。 “我听你的描述,似乎从前……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你的,后来……才喜欢上了你?” 我心说,没错啊,就是这样啊! 我清了清嗓子,以缓解自己的尴尬,“啊……这个……确实是这样。”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曾经特别喜欢一个叫沈湘儿的姑娘,你还记得她吗?” 我撩开眼皮,看着那边的周望轩,外面的天开始一点点的亮起来了,他在淡淡的光影之中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我心道:若是沈湘儿听见你说这四个字,估计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吧…… 我不禁怅然,有那么点为沈湘儿不值。 我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我难道不应该幸灾乐祸吗?难道不应该心中暗喜道:沈湘儿,看见了吧?赵洛俞现在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然而我最清楚的感觉,却是凄凉…… 顿了半晌,我道:“你很喜欢她的,曾经……你生辰的时候,她亲手缝制了一件衣服给你,你一直穿到了破,才舍得脱下来……” “那会不会很臭了?” 周望轩的这句话,实在是煞风景,让我心中的凄凉之感顿时全然不见! 我翻白眼地说道:“谁知道了?反正是都穿得磨破了!” “不对啊……”他疑惑了一句。 “哪里不对?”我问道。 这有什么不对的呢? “我是王爷,若是送我衣服,那料子一定是极好的了!” 我点头道:“那是自然,而且沈湘儿……还是丞相最宠爱的女儿,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我说着便也意识到了什么…… 赵洛俞当时并不做什么体力活,譬如种地啊,拉驴啊……这些,他无非就是每日上朝下朝,那么好的料子,便是穿上两年也不会破掉啊…… “我想,我应该是不喜欢那位沈侧妃的……”周望轩说着,竟然也叹了一口气,“我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装作喜欢她呢……?” 他似乎是在问自己。 “想来,她是丞相的女儿,你想借助她父亲的力量吧?”我推测地说道。 “可是,你的家世不是也很高,而且你还同我说,我的王妃更是手握兵权的国公之女?若是这样……没必要的吧?” 周望轩这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我道:“你曾经的想法,估计只有你自己能知道了,不过……你们两个曾经可是很恩爱的……” “你吃醋吗?” “一开始的时候不吃,后来……有点吃吧……” “只是有点吗?” “只是有点啊……”我说道,我当然是不会承认我很吃醋了!我便是同死鸭子一般,嘴硬! 周望轩便笑了笑,“你撒谎!” “我才没有撒谎呢!若是我吃醋的话,恐怕早就被酸死了!”我自嘲地说道,“你是忘记了,你们两个当时有多腻人……” 周望轩又笑了笑,“以后,我便只跟你腻吧……” “别!”我打住了他的话,“我可不想我死之后,你也忘记了我是谁!” “我不会忘记你的,媛媛。”周望轩说着,转过头看向了我这边,此刻外面的天又亮了很多,我能够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很认真很认真地说着。 “可是前几天你就把我忘了啊!” 我爱赵洛俞,我不否认! 可是……有些东西,真的不能全部相信,比如他说的这句不会忘记我! 明明前几日都是忘记的! “就算我把你忘了……”他有些惭愧地说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溜之大吉 “可我还是重新爱上了你啊!”他说着,抿了抿嘴唇。 显然,他自己都知道,他这句话说的理不直气不壮! 若不是我强扭他这个‘瓜’,他能重新爱上我? 我可不信? 假若当初我没把他硬生生地从景王府中带走,他会重新爱上我? 我想肯定是不会的。 如果我不出现,他便会娶江晨溪,然后永远地忘记我…… 可能未来很久以后的某天他确实会想起我,但是想必那个时候,已经白发苍苍了吧? 我并没有揭穿他,有的时候,有些话是不用说的太明白的。因为说的太明白了,便伤人了。 我笑了笑,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在朦胧之中,我便睡去了。 我也挺意外的,这样的情况之下,我竟然还能睡得如此香甜,想来真的是因为他在这里我心安的缘故。 天很快就亮了,我也没有睡多久。 春喜来唤我的时候,我已经坐起了身子来,四下去看,就发现周望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想来定是因为天亮了,他怕被人发现,所以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我吩咐春喜去给我弄洗脸水来,便坐在了床边。 就觉得身下有动静,低头去看,就见周望轩正从床下探出了一个头,此刻正扭着头看我,样子有点狼狈,又有点好笑。 “你怎么跑床下去了!快出来!”我作势便要拉他。 此刻春喜的推开了门,周望轩赶紧又缩了回去。 春喜放下了脸盆,我便吩咐春喜把门关上。 随后,我弯下身子,看着床底的周望轩,“出来,没事的,自己人!” 春喜在一旁道:“小姐,你说什么呢?” 我将周望轩从床下给拉了出来,春喜就是一愣,惊讶又结巴地道:“王……王爷?” 我对着春喜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别惊讶!” 春喜连连点头,随后又去检查了一下门,确认关好了之后,才放下心来。 我洗漱完毕之后,就跟春喜说:“多拿点饭菜来,我们两个都要吃!” 春喜便去了。 我想着,等吃罢早饭之后,我便去找广潇王,同他说明情况,然后带着周望轩和春喜离开国都。 可我又琢磨着,广潇王带我回来的目的便是把我送到大周皇帝的跟前,若是我走了,他真的能答应我吗? 要不,干脆就不告诉他,直接走?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忘恩负义了啊? 一时间,心中便没了主意,于是我就问周望轩该怎么办。 周望轩便道:“我是不怎么信任他的。” 他这么说,我倒是好奇起来,昨晚他就问过我广潇王是否可靠,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你为什么不信任他?”我便开口问道,“他帮了我很多。” 周望轩看了看我,顿了顿,说道:“帮你,并不代表是为了你好,他也应该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这是自然了,最初的时候,我随广潇王来大周的时候,广潇王也根本不是帮我,我们之间是一笔类似生意一样的交易。 我帮着广潇王侍候大周皇帝,广潇王帮着我寻找赵洛俞的下落。 若我离去的话,这笔生意就宣告终结了,那……广潇王会同意吗? 若是这样想来,还是不告诉广潇王的好,“可是从国都到大梁千山万水……如果大周皇帝或者广潇王要抓咱们,咱们是逃不出去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周望轩笑着挑了挑眉,这一刻我仿佛看见了恢复记忆的赵洛俞! 咣地一声,门突然被踹开了! 我跟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 我就看见江晨溪和老景王的二儿子周轲走了进来! 江晨溪扑向周望轩,哭诉道:“我就知道,是她又把你给掳来了!” 周轲眼神嫌弃地看着我,“江辰媛,你怎么能做如此龌龊的事情?” “龌龊的事情?什么龌龊的事情?”我听见周轲这般说我,便不由地有些恼了。 “周望轩是晨溪的相公,你把他带来此处,难道还不龌龊吗?”周轲大声道! “呵……天地未拜,是何夫妻?他们不是夫妻,我何来龌龊一说?”我反问了一句。 周轲仍是不服,说道:“就算没拜堂,他们也是夫妻,晨溪是正妃,你不过是个侧妃!” “这么说,你是承认这周望轩便是大梁的襄王赵洛俞了?”我嘴角冷笑,“请问,你们押着大梁的王爷是什么居心?当初又为什么否定周望轩不是大梁襄王?” 周轲被我问得面红,怒道:“你!你胡说什么!” “是我胡说的吗?刚才那话不是你说的吗?” 我这句话说完,周轲指着我怒道:“亏你长得与我妹妹如此相像,竟然是个龌龊不堪,满嘴胡言的女子!” “龌龊不堪不敢当,满嘴胡言更不是我的性格!还请你们从这里出去!”我大声道,“这里是广潇王府,不是景王府!” 此刻,江晨溪泪眼朦胧,周望轩已经将江晨溪推离了自己的身体。 江晨溪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望轩,周望轩对着江晨溪说道:“郡主……抱歉,我不能与你完成婚约了……” 我白了周望轩一眼,心说你跟她道歉?你跟她到什么歉啊?! “为什么?”江晨溪抓着周望轩的双臂,双目死死地盯着周望轩问道。! 周望轩停顿了良久,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最后他才说道:“我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了。” “是谁?是谁……”江晨溪双眼含泪地问着。 周望轩看向了我,江晨溪也扭头来看我,指着我道:“望轩,你别告诉我,是她!” 周望轩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她,我爱她,喜欢她……” “那我呢?那我呢?”江晨溪几乎泣不成声:“我救了你……照顾你那么长时间……我是真心爱你的啊!” 周望轩轻轻地推开了江晨溪,“郡主,对不起,你的心意,我真的无法再接受了……” 江晨溪哭得更甚,手轻轻地从周望轩的手壁上滑落…… 周望轩站在了我的身边,轻声地对我说道:“准备一会儿溜之大吉吧!” 第三百三十章 我自有办法 我心说什么溜之大吉啊? 周轲便道:“来人,把周望轩带走!” 此时我便明白周望轩的意思了! 我挡在周望轩的身前,转头对他悄声说道:“你先走!” 周望轩看了看我,随后又看了看春喜,轻声道:“我只能带你一个走,这个丫头带不走!” 我怎么能把春喜一个人丢下呢! “没事,我自有办法!”我说道! 说话间,他们带来的人便已经冲了上来,江晨溪还哭着说道:“二舅舅,不要伤了他们……” 江晨溪可真是假仁假义到极致了! 我踹倒了一个侍卫,但是很快,就被两个侍卫刀架脖子了! 转头去看,就见周望轩竟然没走,他也被侍卫按住了! “哟……叔叔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广潇王和广潇王妃笑着走了进来。 广潇王妃直接走到了我的身边,对着那两个扣着我的侍卫便说道:“还不放人?” 那两个侍卫看了看广潇王妃又看了看周轲,随后才把我给松开了。 周轲也笑了笑,“六侄子,我这……来寻人,寻得急了,便没告诉你,别介意啊!” 广潇王笑了笑,随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望轩,“这……他怎么在这啊?” 周轲指了指我,说道:“这事儿,恐怕你得问她了吧?” 广潇王笑道:“这……我可不敢问,江女官是父皇身边的红人,若是问话,也得父皇亲自问,叔叔说是不是?” 广潇王这是在迂回地救我,拿出大周皇帝来压人呢! 但是显然周轲不吃这一套,他说道:“行,那就等我让父亲回禀陛下……不过,这个人,我们得带走。” “不可以!”我大声道! 江晨溪叹了一口气,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媛媛……为什么你总是要跟我抢呢?从前我都让着你,这次我是不会相让的!” “他不愿意娶你,你刚才没听见吗?”我问道,“难道,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嫁给他吗?” 江晨溪面色发白,咬着嘴唇,半晌方坚定地说道:“没错!我就是要嫁给他!” 有一点,我跟江晨溪还是相同的,那便是,某些事情上,我们都很执着! 我看着周望轩被他们带走,我本想冲上去拼了,但是稍稍冷静一下,就发现,根本是拼不过的。 我必须要想一个办法,名正言顺地带走周望轩! 而不管是什么样的办法,都得有人来帮着我……而谁又能帮我呢!? 灵机一动,我想到了大周皇帝! 可是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帮我呢? “江辰媛,周望轩怎么会在这里?”待周轲他们走了之后,广潇王才开口问我。 我并没有隐瞒,如实说了情况,不过有一点我没有告诉广潇王,那就是我准备带着周望轩回大梁的这件事。 广潇王听完之后蹙眉,随后说道:“下次这样的事情,你要提前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江晨溪是怎么知道周望轩在我这儿的呢?”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昨天晚上的侍候,我跟周望轩回来,并没有被人发现啊! 并且周望轩在我的房间里一直都没出去过,江晨溪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广潇王妃拉着我的手便说道:“你以为景王府的人就那么好甩掉吗?” 我看向广潇王妃,就见她对着我摇头。 可是没有被人发现,怎么还会被人找到呢?这说不通啊! 广潇王说道:“周望轩本来就是景王府的人,现在还是准外孙女婿,你想让他离开景王府恐怕是不可能……而且,即便是他自己不想娶江晨溪,也是无法拒绝这门婚事的……” “难不成堂堂景王府,还会硬逼着人娶自己不喜欢的人吗?”我问道! 说出去,就不怕被笑掉大牙吗? 堂堂郡主要嫁给一个家仆,那家仆没看上郡主,郡主竟然要死要活非是要嫁! 这样的事情,估计会成为话本上的新桥段! 广潇王妃便说道:“那要看娶的人是谁,现在江晨溪是景王叔的心尖尖,自然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了!” 我并不觉得老景王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若是周望轩跟他说自己不愿意娶的话…… 有可能老景王会劝说江晨溪,让江晨溪再择他人。 当然了,若是老景王爱江晨溪这个外孙女爱的红了眼,那也有可能老景王一怒,便杀了周望轩! 事不宜迟,我必须马上进宫! 我得抱住大周皇帝这棵大树! 目前,我的认知之中,能够与老景王抗衡的,只有当今的大周皇帝了! 想到此处,我便让广潇王给我备了车,只说要回宫去! 广潇王听闻我要回宫去,十分的开心,看来他是觉得我一回去大周皇帝就会开心的吧? 我入宫进了致和天下的院子,就见李公公正站在门口打着无声的瞌睡。 李公公一看见我,就是快步走下了台阶,随即‘哎哟’地伸了一声,“还知道回来啊!” 他敲了一下我的脑壳,若是平日里,我定然也是要敲回去的。 不过,今日我实在是没心情。 “陛下在做什么呢?”我问道。 李公公看了看天,说道:“陛下与昌平王下棋呢,怎么了?” “我要进去见陛下。”说着我便往里走! 李公公一把拉住了我,“陛下下棋呢!刚不是跟你说了吗!” “下棋我不能进去吗?”我问道! “当然不能!”李公公给我一个肯定地回答。 “那上次不还是你带我进的吗?”我心说,怎么就不让我进呢?难道是因为李公公没进,所以我也不能进去? 我又看了一眼李公公,说道:“公公,你带我进去,我真的有事情……” 李公公不吃我这一套,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又说道:“李公公,帮帮我吧!我求求你的了!” 李公公一摆手,“还想拉我下水!没门!我可不带你进去!” 李公公说完,便继续站在致和天下的殿门前,好像一尊困得不行的雕像。 我转头去看李公公,说道:“你不帮我,这回也别拦着我!” 李公公‘嘿’了一声,说道;“臭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再嫁 我不再去管李公公,直接进了大殿之中。 大周皇帝正在同昌平王对弈。 昌平王手拿棋子,正在做沉思状,显然,面前的棋局已经将他给难住了。 大周皇帝抬眼看见了我,“回来了?” 我对着大周皇帝和昌平王施礼,“陛下,臣……回来了。” 大周皇帝没再理我,转头继续看向棋盘。 我对棋了解的不多,只能看出一个大概来。 我站在一旁,向棋盘之上望去,只见白棋已经被黑棋围剿的几乎无路可行了,显然已经是垂死挣扎。只是昌平王还不死心,仍在琢磨着制敌之策。 过了很久,昌平王才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说了一声:“父皇,儿臣输了!” 大周皇帝笑眯眯地看着他,只是笑,却不言语。 我都觉得有点毛毛的。 昌平王此时才看见了我,刚才可能是太专心棋局,并未发现我的到来。 昌平王站起身对着大周皇帝施礼告退,走之前还看了我两眼似乎是想说什么,不过终究是没说。 大周皇帝一边捡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说道:“还知道回来……” 我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擅自出宫,这个罪名可是不小的!若是严厉起来,我恐怕是小命都会丢了! “责罚是肯定要责罚的,不然岂不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一会去领二十板子吧!” 我听完大周皇帝这句话,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板子我也不是没挨过,一点都不疼的! “陛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大周皇帝便开口道:“既然你自己都知道是不请之情,那就不要说了。” “……”我没想到大周皇帝会这么说,便想着后面的话还要不要说了。 “陛下,请听臣把话说完……”我想了想,决定不说我原本想要说的话,因为我看大周皇帝的面色,虽然他现在是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的,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是有深深的不快了。 这种感觉是因为我在大周皇帝的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多少对于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还是有那么点了解的。 大周皇帝没有说话,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决。 我仗着胆子开口道:“陛下,七月十六有人想刺杀景王爷,而且……那个人是冒充江晨溪身边的婢女,还大胆到跟着贵妃娘娘一同入景王府……” 我说道这里,去观察大周皇帝面上的神色,可是他的面上没什么表情,还是在捡着棋子。 “臣斗胆一言,这刺客幕后之人定然不简单!” “你想表达什么?”大周皇帝幽幽地问道。 我叩头说道:“臣以为,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是有巨大的阴谋,还请陛下明察,早日去除祸患!” 我原本是想跟大周皇帝说,让他恩准我和周望轩离开大周,但是刚刚的话被他给堵了回来,而且细细想来,我一个宫女跟皇帝提出这样的请求未免有些过分了。 再者,我接二连三的惹事,大周皇帝虽都关照了我,我不能因为大周皇帝对我的关照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提要求,不然恐怕我的死期便是快到了! 思来想去一番,我还是得说点什么,不说点什么话,就好像我只关心着我自己,对大周皇帝,对其他都漠不关心一般。 虽然我确实不怎么关心,不过现在,我得装一下,表表忠心。 大周皇帝看了看我,“哦?你倒是聪明!” 此刻,大周皇帝的眼神如同猎鹰一般,尖锐明亮, 我不敢与他直视,生怕被他看穿了心思!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低声道:“陛下谬赞,臣只是觉得蹊跷。” “既然觉得蹊跷,这件事便交给你去查吧!” 我一愣,抬头去看大周皇帝,此刻的他没有看我,只是不紧不慢地继续收拾棋盘,“若是查出幕后真凶,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若是查不出……” 大周皇帝转过头来看了看我,语气随和地说道:“那便是大梁的细作所为,你,江晨溪,周望轩都难逃一死。” “陛下!”我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如果我查不出来是谁策划的刺杀景王,我就要成为幕后主使吗!? 那我岂不是成了替罪的羔羊? “给!” 大周皇帝拿出了天子令,“只可以用三次,多一次便是死罪。” “陛下,臣……臣实在没有查案的能力啊!” 这显然是块烫手的山芋!我叩头求大周皇帝放过。 “你若不愿,也好,不过你可想好了,若是查清此事,我是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的……” 大周皇帝见我不接天子令,便要收起来! 满足我一个愿望!? 那我就可以带着周望轩离开大梁了? 我壮着胆子问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不违背世俗人伦,但凡我可以做到的,都可以。”大周皇帝说道。 我不理解,为什么大周皇帝要我查这个案子,大周的能人异士多了,文臣武将数不胜数,拎出哪一个都比我强上百倍不止吧! 我思考着,见大周皇帝手中的天子令已然就要被收起来了,机会只有一次,若是错过,恐怕再难有了! “陛下!臣愿意去查这件事!” 七月二十三这天,江晨溪同周望轩的婚礼补办了。 而我,则是作为周望轩的妾室进了景王府。 春喜头一晚的时候便抱怨道:“小姐!这是什么事儿啊!这!”她气哄哄的,我感觉她的头上都要冒火了! 也难怪春喜发火,再嫁赵洛俞,我竟然还不是正妻! 难道这辈子我就是妾室的命了吗? 同时我心中也很不明白大周皇帝为什么这般安排! 他将我许给了周望轩作妾室,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查清是谁派人刺杀的老景王吗? 这事情,原本我是想问问大周皇帝的,不过他下旨的日子是七月二十二的晚上,我刚接完旨,就见春喜进了华锦宫,随后便有人拉着我开始试穿第二日的喜服,又有人跟我说了一溜的大婚事宜……我想推脱都推脱不开! 第三百三十二章 新婚之夜,与人私通 拜完天地,我坐在屋子里等着被周望轩掀盖头的时候,心中想着,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没想到,竟然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江晨溪百般想着跟周望轩双宿双飞,没想到一道圣旨下来,我进了门,这下她恐怕是要气死了! 不过这件事对我来说算是件好事吧,不然我恐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望轩娶了江晨溪了! 只不过,这里是景王府,凡事都是王府的人说话算,江晨溪又是郡主,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好笑! 为什么要想以后的日子呢? 难不成还真要在这个景王府过一辈子吗? 怎么可能啊! 赵洛俞一恢复记忆,我们还是要回到大梁去的,到时候便让江晨溪自己在这里当她的郡主吧! “小姐……我觉得特别的憋屈!”春喜站在一旁说道。 我把盖头掀了起来,看见春喜气鼓鼓的,眼眶也红了,我道:“憋屈什么,咱们该开心!” “小姐!这事怎么开心的起来啊!”春喜扯着自己的衣角,“小姐,我难受!” 我知道春喜是难受什么,她肯定是觉得这次我又做了小,替我感到难受。 我拉过春喜,让她坐在一旁,“这事说来也是匆忙,我也完全没有想到陛下会下这样的旨意,不过细细想来,这对我是有利的事情。” “哪里有利了,小姐!我情愿你嫁!从前王爷对你就不是那么……”春喜停顿了片刻,“虽然后来王爷对小姐好了,可是小姐受了多少的委屈啊!我不愿意小姐一个坑里跌两次!若是王爷只娶小姐一个也就罢了!偏偏又跟从前一样!这……这以后保不住小姐又要受委屈!” 春喜愈说愈发觉得自己说的有理,觉得我肯定又要像从前一样‘惨’了,便哭得更甚了! 我安抚道:“春喜,今日可是我大喜的日子啊!别哭了,你家小姐我,可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受气包了!绝对不会再受一点委屈!” 春喜抬起眼睛看我,哭得比刚才还厉害了,“小姐……你就安慰我……” “春喜,春喜,我不是安慰你,你想想看,从前可没人给我撑腰,但是现在跟从前可不一样了啊!” 春喜眨了眨眼看着我,“现在……谁给小姐你撑腰啊……” “是大周皇帝下了旨的,我才进的门,即便这里是王府,也没人敢奈我何的!”我说道。 虽然我是女官的身份出嫁,但是那也是皇帝御笔赐婚,只要我不犯不可饶恕的罪过,便是老景王又能奈我何呢? 欺负我,那不就是打大周皇帝的脸吗? 而且,天子令在我手中,虽然大周皇帝说了只能用三次,多一次便是要杀了我,但是我不用,危急时刻拿出来吓唬人总是可以的吧?当然,这只是我的遐想。 春喜觉得我说的在理,才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嘟囔道:“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让人欺负小姐的!” 我笑了笑,看了看天色,便道:“咱们歇下吧!” “不等王爷吗?”春喜说完,又觉得她说错了话,便抿着嘴巴点了点头。 大婚之夜,想来他是不会来的。这个,我从前就知道。 “春喜,把药膏拿来,再给我涂上一点。” 我的后背有些发痒,上次的烫伤快好了,不过,结痂还未完全脱落,有的时候便会痒得难受。 春喜应声拿来了药膏,我便褪下了衣服,让她给我涂。她一边涂着药膏,一边又哽咽了起来。 “春喜……没事的,已经不疼了。”我说道。 “小姐……小姐,真是受了太多的苦了!” “都不算什么的,都过去了。春喜。” 正说话的功夫,突然门就被人撞开了! 春喜大喊了一声:“什么人!”便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动作迅速地披上了衣服,朝门口看去。 只见进来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一进门便吐在了地上,吐完了之后嚷道:“哟!这是哪啊?诶?美人……哈哈……” 醉汉说罢,便摇摇晃晃地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了。 春喜上前去拦,一把被推开跌倒在地上! 春喜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原本外面应该是有仆人的,但是此刻春喜喊叫了两声,竟然一个都没有进来。 想来也是,若是外面有人,这醉汉也不至于撞开我的房门了! 我心中迅速想到了什么! 此时那醉汉已经到了我的近前,扯开了他自己的衣服,便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闪身躲到一旁。 那醉汉怪笑着:“哟……美人……知道跑……我喜欢……哈哈……今晚就让爷好好……嗝!好好享受一把……” 他越说越是淫词艳语,无法入耳了! 春喜要上来拉走醉汉,我高声道:“外面有人吗?去看看!” 春喜连忙跑到门口四下张望了一番,“小姐!一个人都没有!” “来人啊!”春喜又喊了一声。 “春喜!别喊!”我大声道。 我现在虽然披着衣服,但是到底是衣衫不整,此刻若是引得人来了,难以说清,恐怕今夜我便要被逐出去了,纵使我有天子令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我身边正小桌上正好有一个花瓶,我未作多想,抄起花瓶等那醉汉再扑过来的时候,直接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花瓶砸了个粉碎,醉汉还是笑嘻嘻的,说了句:“哟……我喜欢……”随后便倒了下去。 春喜惊呼了一声,连忙上前扶着我。 我的浑身上下也冰凉了,呆站了片刻,说道:“去把门关上,把屋子收拾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若是我猜得不错,这个人一定是江晨溪安排的,她的目的便是让我身败名裂! 新婚之夜,与人私通,这样的罪名,恐怕唯有一死了。 春喜连忙去关上了门。 “小姐……这……这人怎么办?”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醉汉的鼻息,还有呼吸,看来只是晕了。 这人,得弄走才行,我拖拽了一下,发现这人很重,看来想弄到别处是十分困难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多事包嬷嬷 春喜刚把地上的呕吐物和瓷瓶碎片收拾干净,外面就传来了乱哄哄的声音。 “就是这!我刚才瞧着人往这边来了!” “院子里没有,会不会是进屋子里了!” “进去找找!” 在那些人准备推门而去的前一刻,我一下子打开了门! 外面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都是未见过面的生面孔。 我笑着对着外面的人施礼,“诸位,何事啊?” 外面有十来个人,有丫鬟仆人,还有身穿锦缎老爷和贵妇。 其中一个嬷嬷便说道:“姨娘啊……这薛家的公子刚才进了你这院子,你可有瞧见啊?” 我笑了笑,“你是何人?来的诸位是何人?薛公子又是何人啊?” 嬷嬷面色有点难看,便道:“我……我是这院子里管事的嬷嬷,这位是薛老爷,这位是薛夫人。” 嬷嬷小声地在我耳旁说道:“姨娘,这薛老爷可是户部尚书。” 我点头,对着薛老爷和薛夫人福了福,薛老爷面色还算随和,但是也是一副急切的样子,薛夫人却气焰有些嚣张,“你刚才看见我儿子了没有?” “请问贵公子年纪多大,身形如何啊?”我问道。 薛夫人扬着头便道:“我儿子八尺的身高,生得浓眉大眼,丰神俊秀,不管是谁啊,一见了,都夸我儿子长得好!” 我回想了一下那醉汉的猥琐样子,想来那应该不是薛夫人的儿子吧? 我摇了摇头,“夫人,我并未见过令郎,且今日是我新婚之夜,令郎怎会到这里来呢?” 那嬷嬷便对着我说道:“姨娘,还是让下人们找找吧,也好让薛老爷和薛夫人放心!” 我看了那嬷嬷一眼,“嬷嬷怎么称呼啊?” 嬷嬷忙道:“老奴姓包,姨娘叫我包嬷嬷就成了。” “哦……”我拉长了声音。 一旁的薛夫人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愣着干嘛啊!还不快点给我找找!我的心肝儿哟!” 身后的丫鬟仆人们便有的往院子里去找,有两个要进屋子,我站在门口高声道:“慢着!” 薛夫人见我阻拦,高声道:“你干什么啊?不让我找儿子吗?” 我笑了笑,耐着最后的性子说道:“夫人,这屋子是我的新房,我相公今日尚且未来,旁人怎么能随便进入呢?况且,若是薛公子来了,恐怕也不会如此不懂规矩,进我这房间来吧?我一直都在这屋子里,未曾出去过,从未见过有人来。” 包嬷嬷自顾自地说道:“我刚刚,明明看见人是进了这个院子的啊!” “嬷嬷上了年纪,眼花也是有的吧?今日王府喜宴,宾客众多,想来是嬷嬷将哪个婢女看错了当成了薛公子也说不定。”我冷声道。 薛老爷便说道:“夫人,咱们再到别处去找找吧……” 薛夫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薛老爷,哼了一声,也要离去。 这个时候,去院子里其他地方寻找的丫鬟便都回来了,纷纷摇头,表示未找见人。 包嬷嬷见薛老爷和薛夫人要走,便连忙说道:“姨娘……会不会是薛公子醉酒,倒在了屋子里你不知道也说不定啊!” 我冷眼瞧着那包嬷嬷,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高声道:“放肆!你的意思是说,我藏了薛公子在房中吗?” 包嬷嬷连忙捂着脸跪在地上,“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只是老奴真的瞧见薛公子进了院子的……那薛公子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衣衫……” 说着包嬷嬷便去看薛夫人,薛夫人一听,“没错,我儿子穿的正是这个颜色的衣服!” 这下薛老爷再想拉着薛夫人走却是不可能了!非是认定了人就在我的院子里,又让丫鬟仆人们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包嬷嬷跪在我面前,捂着脸扯着脖子就往里屋子里看,随后大声叫了一句:“那怎么有蓝色的衣角啊!” 包嬷嬷这一声让薛夫人听了可是不干了,非要进我的屋子里去一看究竟。 我越是阻拦,薛夫人就嚷道:“你肯定是有鬼,不然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一眼!” 我冷声说道:“薛夫人,进去看也行,可若是里面没人呢!” 薛老爷一旁劝着薛夫人,“夫人啊,咱们儿子怎么会进人家的新房呢,肯定是不会在里面的!” 薛夫人一看平日里便是泼辣惯了,根本不顾薛老爷的劝阻,“我就进去看看怎么了!怎么儿子那么惹人爱,说不定就被人给藏起来了!” 我实在是不禁笑出了声来,在这薛夫人的眼中,她的儿子,恐怕是天上的神龙了吧? “薛夫人,若是里面没有你的儿子,这事儿咱们可就得说道说道了。” 若是我就这么随便的让人进了我的屋子,恐怕也是太好欺负了吧? 薛夫人扯着脖子,“儿啊……儿啊……”地喊了起来,喊了两声,自然是没人应答她的,她瞪着我,“还不让开!” 说着便上前来推搡我。 我闪开了身子,薛夫人扑了个空,险些栽倒在地,幸好被身后的薛老爷给扶助了。 薛夫人站稳了身子,直接就冲到了里间去了! 薛老爷连声对我说道:“实在是抱歉啊,我夫人她也是找儿子心急……” 我笑了笑,没说话。 屋中自然是没人的,薛夫人转头就问包嬷嬷,“你刚才在哪看见的衣角啊!” 包嬷嬷眼睛转了转,便指着床旁边的衣柜说道:“在……在柜子里!” 薛夫人便伸手去开柜子—— 柜子打开,里面只挂了衣服,其余什么都没有,薛夫人又愤愤地关上了柜子,转到床后,又低头去看床下,都是没人! 薛夫人面上也有有些难堪,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把人藏哪了?” 到现在还在这问我呢,我无奈,“薛夫人,我根本就没藏人,薛公子根本就没来过我这里!我跟你说了,你偏是不信我,非要信一个老嬷嬷!” 薛夫人瞪了那包嬷嬷一眼,随后便转身欲走。 我拉住了薛夫人,说道:“夫人,今日大喜之日,你是客……” 第三百三十四章 薛公子屋顶坠落究竟为何 话未说完,薛夫人便甩开了我的手,“你别拽着我!一个妾室,也拽着我?” “薛夫人,我虽然是妾室,但也是陛下指婚,薛夫人是看不上陛下指的这桩婚事吗?”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说道,你不喜欢我拉着你,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 薛老爷连忙拉着薛夫人,“夫人,休要再胡言了!咱们赶紧到别处去找吧!” 随后薛老爷又很客气地同我说道:“姑娘啊,实在是对不住了啊!” 我对薛老爷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便笑着表示无碍。 他们这就要走,我心说,怎么能这么走了呢? 这么走了江晨溪的计谋不就白费了吗?!那醉汉对我的羞辱我岂不是白受了? 我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包嬷嬷,笑着说道:“嬷嬷真是费心了,快些起来吧!” 包嬷嬷连忙就站了起来,似乎也觉得理亏,便也要离去。 正在他们刚出了我屋子的时候,屋顶便传来了动静! 一时间,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朝着屋顶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人影就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有防备,有的丫鬟吓得惊呼了一声! 薛老爷大喊道:“我的儿啊——” 那醉汉已经摔在了地上,磕得一个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薛夫人和薛老爷忙上前去,薛夫人放声痛哭:“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我悄声对着一旁的春喜说道:“速速去前院禀告此事,并请太医来诊治!” 春喜应声而去。 我随后惊讶地说道:“这!这怎么回事啊!” 包嬷嬷拍着大腿说道:“哎呀——我就说薛公子是进了这个院子的啊!” 我冷眼瞧了包嬷嬷一眼,她哆嗦了一下,随即闭上了嘴巴。 薛夫人指着我就骂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把我的儿子弄到房顶上去的!” 薛老爷拦下薛夫人的手,“你胡说什么啊——” 显然薛老爷是知道他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便是喝多了自己爬上房顶那也是可能的事情! 我原来也料想着,这醉汉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只是没想到是户部尚书家的,而且儿子和爹的品行也差了太多了吧!? 春喜动作很快,此刻已经领了周轼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周望轩,再后面便是江晨溪和周瑾书。 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对着来人一一施礼。 周望轩来到我的身旁,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在我耳旁小声道:“我在前面应酬,听说你这出了事,便来匆匆来了。” 周轼让人先把薛公子抬进了厢房,又请了太医给医治。 太医看完了就是摇头,“这……头部受到重创,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恐怕是要昏迷上几日了……” 薛夫人听了太医这话,便是哭个没完,甚至是要找我来索命! 周轼询问了一番是怎么回事,那包嬷嬷便邀功一般地尽数说给周轼听了。 不过,她说的有一点便是,“老奴瞧着周公子是进了……进了……姨娘的房间的……也不怎的竟然从房顶滚了下来……”说完,包嬷嬷连忙低下头去,像是怕被我责骂一般。 薛夫人指着我哭道:“一定是你这个小妖精,害了我儿子!” 薛老爷就在一旁无奈道:“夫人啊!你说什么呢!” 周望轩拉我到他的身后,对着薛夫人说道:“薛夫人,请慎言!” 此时江晨溪开口说道:“这……薛公子怎么会在妹妹的屋顶之上呢?房子这么高……薛公子是会轻功吗?” 薛老爷叹气道:“我这个儿子,哪里会什么轻功啊……” 周瑾书一旁说道:“那就奇怪了,既然不会轻功,是怎么到那么高的屋顶上的呢?” 我从周望轩的身后走了出来,淡淡地说道:“我瞧着薛公子想是醉了酒了,攀墙上房,倒是有可能的……” 江晨溪站在我的旁边,拉起了我的手,“好妹妹,你也不想想,那屋顶那么高,便是没喝醉的人都不一定能上去呢?” 我挑了挑眉,“姐姐的意思是……他不是自己上去的咯?” 江晨溪看向周轼,便说道:“大舅舅,还是查一查吧……也好给薛老爷和薛夫人一个交代。” 薛老爷便摆手道:“哎呀……不必了,我这个儿子我清楚着……” “你清楚个什么啊!咱儿子怎么会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这分明就是有蹊跷啊!一定要查!要给我儿一个公道!”薛夫人哭着嚷道。 薛老爷便皱着眉头:“今日是人家的大喜日子,你在这里闹什么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去吧!也好让儿子好好养伤啊!” “这事情不弄明白我是不会走的!”薛夫人撒开了泼! 周轼的眉头锁的死紧,对着仆人道:“去四下看看,有没有可有攀爬的地方!” 仆人应声而去。 薛夫人拉着薛公子的手就哭开了,一时间哭声震天,我的脑仁都要被她给哭出来了。 真是难以想象户部尚书薛老爷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 薛夫人拉着自己儿子的手,拉着拉着,就有一条手帕从薛公子的衣袖中露了出来。 薛夫人正抹着眼泪呢,见了那手帕,一时间眼泪也忘记了抹了,直接便把那手帕给掏了出来! 我见那手帕也是一惊,心说,这是什么? 用眼角去瞥江晨溪,她没什么表情,也同我一样,像是吃惊地看着。 薛夫人将那手帕从薛公子的衣袖中拽了出来,随后展开来看,我站得远,不见那手帕上是写的什么。不过确是有字的样子。 薛夫人看罢,脸都气得红胀起来,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个小娼妇!果然是你勾引我儿子!” 说着便要上来打我,被一旁的薛老爷给拦住了! 我没头没脑地挨了这么一句骂,心中十分不快,道:“薛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夫人抖落着手里的手帕,“证据都在这!你还想抵赖不成!你定是见了我儿子样貌英俊便想勾引于他——”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如进宫找陛下评理 我几乎是被气得发笑,那醉汉是什么模样? 脸圆的好像一个西瓜,眼睛大的好像一粒芝麻,虽然长得皮肤白皙细腻的,但是越瞅越是像个馒头包子…… 我虽然不是一个以貌相人的人,但是若说被这等容貌的公子吸引,那可真真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来这位薛夫人对自己的儿子可有说是十分的有信心,或者说,简直就是……妄自自大啊! 我肯定是没办法戳穿她的,只得先静静听这薛夫人在那边又吹又擂。 薛夫人大骂道:“我儿子那可是正人君子,在整个国那都都是鼎鼎有名的公子哥,你引他来此,见勾引不成,又想谋害他的性命……哎呀……我这苦命的儿啊……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小娼妇!” 说罢,这薛夫人便是要对着我动起手来! 那边有薛老爷拦着,我这边有周望轩挡着,她自然是伤不到我分毫的。 “哎呀!夫人啊!你就冷静一点吧!别再添乱了!”薛老爷想必也被自己的这位夫人搞得头痛。 薛夫人见打不到我,便是拿拦着她的薛老爷出气撒泼。她在薛老爷的身上猛捶了几下,我见薛老爷被她捶得直皱眉。 薛夫人捶得解了气,才把那手帕甩给薛老爷,“你看看这上写的什么!你还说我添乱!你仔细看看去!” 薛老爷拿过手帕展开来看,看完之后,也是面色大变。 薛老爷将手帕递给了周轼,叹气道:“唉……你且看看吧!” 我心说,这手帕之上到底是写的什么啊? 莫不是江晨溪早有安排,在这手帕之上写了我的名字和一些淫|乱之词? 我看着周轼的表情,只见他皱着眉头看完了手帕,随后便看向了我,将手帕丢给了我,“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手帕落入我手中,我展开来仔细去瞧。 就见上面有两句诗:鸳鸯被里成双夜,等君前来诉衷肠。 落款有三个小字:江辰媛。 我看着手帕,心中冷笑。还真是按着我想得来的了。 江晨溪站在我的边上,此时也看见了手帕上的字,她的脸瞬间害得通红,结巴道:“这……这是什么淫|乱之词啊!媛媛……你……你怎么能给薛公子这种东西呢!况且今日还是新婚之夜!” 我捏着手帕不慌不忙地说道:“若这手帕真是我送的,我也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名字给写上吧?” 周瑾书此时边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等浪荡的女子!” 周望轩这个时候站在我的身侧,替我开口:“媛媛不是这样的人,这手帕上的字绝对不会是她写的!” 江晨溪此时便是叹气惋惜地说道:“望轩……我也不相信这是妹妹所写,但是上面的名字确是千真万确的啊!” 我开口道:“若是长姐亲眼看见了这手帕上的东西是我写的,再认定这手帕就是我的不迟!不然,知道我名字的人多了,便是别人与薛公子传情,为了掩人耳目写了我的名字也未可知啊!而且我与薛公子素昧平生,我今日又是一直带着盖头的,怎么可能与薛公子传这等亲密之物呢?” 顿了顿,我又说道:“薛公子如此醉酒,见过,碰过的人多了,难保不是别人将这手帕塞入薛公子的衣袖之中,为的,便是陷害我!” 我说着,就扫了一眼江晨溪,不过她的面上是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的! 周瑾书便道:“谁会陷害你呢?” 我冷声道:“呵……这……可难说啊!” 这个时候,外出检查的仆人也回来了,对着周轼禀告道:“回大老爷,没有发现可有攀登到房顶的地方。” 周轼听闻便道:“这倒是奇怪了,没有攀登的地方,这薛公子又不会什么轻功,是怎么到房顶上去的呢?” 薛夫人那边嚎啕着,“我不管我儿子是怎么到房顶上去的,反正你们得还我儿子一个公道,不然这事我便是要闹开了,反正最后是你们景王府的没脸面!我儿子又不吃亏!” “哎呀!夫人!这事闹开了!对咱们儿子也没好处的啊!” “你个老头子!快住口吧!哎呀……我的儿啊……”薛夫人继续大哭。 周轼好言相劝,“薛夫人,我看这事情呢,总不好声张,若是让人误以为薛公子是个登徒子,总归是不好吧?给我们点时间,查明这事,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夫人指着我便道:“还查什么啊?不都是这个小娼妇!你们把她捉到房顶上去,让她也滚下来,我便作罢!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此时,摸着那手帕的布料,心中便有了想法。 “这布料像是与寻常的布料不同,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啊?”我拿着手帕故作端看起来。 周望轩接过我手里的手帕,仔细看了看,说道:“这是珍南锦……” 说完,周望轩便看向了江晨溪。 我便顺势问道:“夫君……这……珍南锦是什么布料啊?” 周望轩继续说道:“珍南锦是大周最为有名的布料,一般进宫给皇室,王府之中也有几匹……前几日……” 周轼打断了周望轩的话,对着薛夫人道:“薛夫人,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岂不是对两家都好?张扬开了,对你我两家的名声可都是有损啊!这薛公子的伤势我们自会命太医看诊,另外补偿……” 薛夫人爱子如命,自己儿子受了这等委屈她岂能罢休! 薛夫人扑到周轼的面前,抓着周轼的衣领子未等周轼说完便嚷道:“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爹是景王我就怕了!我可从来都没怕过谁!这事要是没个结果,是万万不可能了断的!要么把那小娼妇丢到房顶上让她也滚下来!要么!我就要到陛下那里去告御状!” 我看着薛夫人,冷声道:“既如此,咱们便进宫吧!” 我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继续道:“陛下这个时辰应该还没有休息,不如咱们一同进宫去,找陛下评评理,如何?” 第三百三十六章 惩罚你 江晨溪在我旁边说道:“妹妹,你说什么呢?怎么能现在入宫呢!” 我笑着看向薛夫人,“姐姐,我这可是为了还薛公子一个公道啊,薛夫人,你说是不是?” 薛夫人也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真有人接她要入宫的话茬! 我看了看周轼,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看出了这薛夫人是个色厉内荏的角色,便也对着薛夫人说道:“说来也是,既然夫人这么说了,不如咱们就进宫去吧!” 薛老爷忙说道:“唉……罢了罢了!”说着薛老爷便拉过薛夫人,“夫人,咱们回家去吧!相信他们一定会查明这件事的!” 薛夫人恨恨地盯着我,我看了看倒在床上的薛公子,“夫人,其实只要等薛公子醒了,便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不是吗?到底是有人约见他,还是他自己爬上了屋顶便都会知道了!” 就在我这句话刚说完,倒在床上的薛公子竟然就咳嗽了一声! 薛夫人赶忙坐到床边,“儿啊——儿啊——”地唤了起来。 太医也赶忙给薛公子号脉,直说:“没事了……没事了!” 原以为薛公子这就醒了呢!但是在他咳嗽了两声之后便又没了动静了! 薛夫人不知道是被说进宫给吓住了,还是她闹够了,便不再说什么了。 周轼就派人将薛老爷一家送了回去。 薛老爷一家刚出门,周轼便冷声地对江晨溪说道:“跟我来!” 我心头冷冷一笑,看来周轼也知道,在整个景王府中,只有江晨溪有这样布料的手帕! 周瑾书连忙便跟了出去,一时间屋子里便只剩下周望轩,我,春喜还有几个下人了。 我把其余闲杂的人都清了出去,留下春喜倒了茶水,端给周望轩,“喝点吧,解解酒。” 春喜倒完了茶水识趣儿地退了出去,想来是站在门口守着了。 “其实……我没醉。”周望轩喝了一口茶,说道,“我身后跟着那小厮向着我,酒坛子里装的都是水!” 说罢,我同他都笑了。 我说道:“看出来你没醉了,你倒是滑头。” 周望轩叹了一口气,拉过我的手:“说到底是委屈了你……我其实……” 我用手指轻轻地按住了他的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想他应该是要说,他原本是想娶我为正妻的吧! “在这里,很多事,身不由己的。”我说完便挪开了身子,坐在了一旁。 周望轩的面色有些微红,“害得你受委屈了……而这才是第一天。” “只要你爱我,多少委屈我都受得。”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还觉得是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言。 “待安稳几日,咱们便离开国都,去你说的大梁!”周望轩说道。 我去看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上次不是都说好了!” 我笑着点头,心说自己还帮着大周皇帝查什么案子啊?查不好还要送命!不如直接回大梁去! 周望轩愿意跟我走,我们两个一路隐姓埋名,定能出了大周平安归去。 况且我见周望轩武功不俗,想来一打五应该是没问题的!若是有少量人追我们,应该也能应付得过来。 坐了片刻我便问道:“你……不去?” “去哪?”周望轩一脸疑惑地看我。 “我只是妾室,若按理……”若按理,周望轩今晚是该宿在江晨溪那里的。 我突然觉得我这个想法有点问题,但是我又说不出来这个问题究竟是出现在哪里! 周望轩笑了,“哦……原来你是不想让我在这儿啊!那……我便去了?” 他嘴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身体却是没动,仍旧坐在椅子上。 我的脸有些发红,周望轩便又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曾经……你就是一个人度过这样的夜晚的……” 他拉过了我的手,“从今以后,不会了。” 一夜缱绻无话,天亮的时候,我就感觉鼻子痒痒的。 睁开眼睛一看,就见枕边的人正在用指尖摸着我的鼻子。 看见我睁开了眼,他便不好意思地说道:“弄醒你了。” 我睡眼惺忪,搂着周望轩的脖子,轻声地唤了一声:“阿俞……”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见他的眼中便有了一瞬的失落之色,待我想仔细去看的时候,又没有了。 我伸了伸懒腰,说道:“真是奇哉怪哉,昨晚竟然没人来找你!” 周望轩便又摸着我的鼻子说道:“没人来找我还不好吗?若是正在……欢愉时,如何是好?” 我的脸登时热了起来,说他好不害臊! 他便又是把我拉近了亲啃了一番,良久方才住了口。 我只觉得自己嘴唇微疼,不觉皱眉道:“你怎么下狠口?” 周望轩挑了挑眉毛,说道:“惩罚你!” “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惩罚?”我自觉并未做错任何事啊! 他不言语。 此时,门外春喜轻声道:“小姐,大小姐的丫鬟来请王爷了。” “看来,你是要去见老王爷了!”我笑着帮着周望轩穿衣服。 周望轩道:“这倒无妨……对了,以后,你叫我阿轩吧……毕竟我还是没想起从前的事情,你叫我从前的名字,我总觉得你是在唤另一个人。” 我微微错愕,随即道:“好,阿轩。” 周望轩离去之后,我便洗漱吃饭。 吃饭之时,便听见外面有丫鬟议论道:“这都什么世道啊!仆人娶郡主,还要纳个小妾……啧啧……” “别乱说,那门开着呢!小心被听了去!” “怎的,我还怕她不成,这里是什么地儿啊?景王府,她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姨娘,还是跟咱们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姨娘!” 春喜听了来气,便到门口喊道:“谁啊!大早上的乱嚼舌根!若是让我逮住了!小心你们的舌头!” 议论地声音止住了,春喜反手把门关上,回到我的身边,“小姐,不必听她们胡说!全当是放屁!” 我笑了笑,“我自然是当她们放屁了,不然,我恐怕一时一刻也在这里坐不下去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我愿意替她受过 我忘了是哪个人曾同我说过:成大事者,脸皮厚之…… 如今不得不感慨,自己这脸皮确是够厚的了! 不过又一想,为何说自己厚脸皮呢?我这可是皇帝赐婚的荣宠,跟脸皮厚不厚可没什么关系! 我若是不应了这婚事,那不就是抗旨吗? 虽然我是嫁给了周望轩,但是大周皇帝也只给了我五日的假期,五日之后,我还是每日早晚轮值的要到宫中侍候的。 刚吃过了早饭,便有小丫鬟来报,说是老王爷唤我过去。 我来至前厅之中,就见老王爷坐在正中,身后站着江晨溪。 一侧薛家老爷,薛夫人,还有薛公子都在。 薛公子竟然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还真是恢复的快啊!我想着。 只不过这薛公子坐在椅子上,总是有点目光呆滞的样子,我琢磨着可能是摔到了脑子,有些摔得傻了。 另一侧,老王爷的大儿子周轼和二儿子周轲,还有周望轩也都在。 我进了屋子,给老王爷施礼,又对着两侧的人福了福身子。 这个侍候,那薛公子便嘴巴流着口水地伸出手来指着我:“啊……啊……”地喊着。 薛夫人连忙站起身去扶着自己的儿子,同时对着老王爷说道:“景王爷,我儿子现在摔成了这样,今日,好歹得给个话!” 说罢,薛夫人又双目含泪恶狠狠地看着我,“小娼妇,我儿子现在就在指证你呢!你现在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周望轩此时站了起来,说道:“薛夫人,这并不能说明媛媛就是害令郎的凶手!” 薛夫人痛声道:“景王爷,我是真不知道这景王府什么时候不是您老说得算了,倒叫一个外孙女婿说上话了?” 老景王看了一眼周望轩,周望轩便对着老景王施礼道:“老王爷,这件事尚未查清,若因此就定媛媛的罪,实在是不妥。” 江晨溪站在老景王的身边,开口道:“夫君……人证无证都在了……唉,妹妹,便是今日外祖父想护着你,也不成了。” 那薛夫人道:“我看不如就将这个小娼妇乱棍打死!方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又抱着自己的儿子哭了起来。 薛老爷也是愁眉不展,“景王爷啊……你看看我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太医说了,这是脑子受到了创伤,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好!唉……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这事,我便真是要告到陛下那里了!” 言罢,薛老爷也抹上了眼泪。 老景王看着我,“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站得笔直,开口道:“说人证,他只是指着我,又未说是我害他……说物证,我没有那珍南锦的布料,手帕自然不是我的!” 薛夫人厉声道:“欺人太甚!我儿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开口说你害他!他现在指着你,便是你害他的意思!” 我走近了薛公子几步,问道:“是我害了你吗?” 那薛公子的眼神便有些迷离起来,似乎是摸不准我是谁一般。 我又对着他说道:“害你的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薛老爷此刻也大声道:“江女官!你太过分了!我儿现在这样!你竟然害如此逼问他!” 周轼开口呵斥我道:“还不退在一旁!” 我便向后退了两步,站得离那薛公子远了些。 薛夫人嚷道:“老王爷!还不将这个小娼妇乱棍打死吗!” 老景王沉着脸,开口道:“来人啊!” 周望轩挡在我的身前,“老王爷!不可啊!这件事一定跟媛媛是没有关系的!” 江晨溪从老景王的身边走了出来,拉着周望轩的胳膊,惋惜道:“夫君,妹妹犯了这么大的错,是一定要受到惩罚的,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现在这么替她求情,不就是在包庇她吗?” 周望轩甩开江晨溪的手,跪了下来,“老王爷,这件事一定不是媛媛做的,若非是要罚,我愿意替她受过!还请你饶恕她吧!” 我心中一动,眼眶有些湿了……不知道为什么。 老景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放肆!” 周望轩跪在地上狠狠地叩头。 此时已经有仆人上来拉我了!想来是要拉我出去挨棍子! 春喜上来拦着那些仆人,便也被扣了起来。 老景王沉着脸说道:“拉出去,乱棍打死!” “老王爷!不可!不可啊!”周望轩想冲过来,被江晨溪还有仆人们给拉住了。 此刻我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老景王,看着江晨溪,看着薛家的人。 我也没有反抗,因为我在等! 等那个薛公子开口说话! 我又大声地问了一遍:“薛公子!害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不说话,只是傻傻地看着我。 我心说,看来指望他说话是指望不上了,难道我现在就要拿出天子令了吗? 可是天子令在这里用,实在是太浪费了,有点小题大做的意思。 就在我琢磨的功夫,那薛公子淌着口水地说了一句:“溪!溪!溪!” 听不明白他说话的,还以为他是在‘嘻嘻嘻’地傻笑,但是我听得明白,他喊的是江晨溪的‘溪’。 我挣扎着,又喊了一声:“到底是谁害你!她的名字!” “江……晨溪……晨溪……溪……溪……哈哈!”薛公子说完便傻笑了起来。 一众的人都愣了,我的嘴巴上则挂上了冷笑。 江晨溪,你想害我,没想到害了你自己吧! 拉着我的仆人们也怔愣了片刻,我甩开了他们,大声道:“没听见他喊的人不是我吗!” 仆人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该押着我,还是该放了我了。 趁着他们不知道怎么办的功夫,我便快步走回了厅中,高声道:“诸位都听见了吧?薛公子说的是……长姐的名字,可不是我!” 薛夫人抱着薛公子哭到:“儿啊……你说,到底是谁害你啊!是谁啊!” “溪……溪……”薛公子重复着这个字! 薛夫人立马对着江晨溪怒目而视:“原来是你啊!”她用手点指着江晨溪,“你!我儿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他!”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心虚? 见薛夫人如此说,江晨溪惊了片刻,大声道:“薛夫人!怎么可能会是我啊!我当时都没有在那里!” 薛公子这个时候便拍着手不停地说道:“江晨溪……江晨溪……美人!嘿嘿!美人!” “长姐……原来是你私会薛公子啊,怕被发现,所以手帕上才留了我的名字……只是长姐,我不明白,你那么喜欢阿轩,怎么还要幽会别人呢?”我淡淡地笑着说道。 “媛媛!你胡说什么!”江晨溪怒目而视,“外祖父!薛公子的话根本就不能当作是证据,他现在已经傻了!他分明就是在胡言乱语!” 薛夫人听罢不干了,“你说谁傻了呢!我儿子清醒着呢!一定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儿子!老王爷,你给个话儿吧!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 此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是老景王的三儿子,周辙。 周辙身后还有仆人押着一个嬷嬷,正是我那院子里的那位包嬷嬷。 周辙进了屋子便说道:“爹,薛老爷,薛夫人,事情我已经查明了!” 一屋子的人便都看向了周辙。 我也十分好奇,他到底查明了什么。 周辙开口说道:“这嬷嬷都承认了,原是她摆了梯子在墙边的,想来薛公子便是攀着那梯子上了房顶,后来她看着了薛公子在房顶,便叫薛公子下来,但是薛公子醉酒,根本不听…… 没办法……这嬷嬷便去找了薛老爷和薛夫人……原本也是要坦白的,但是见薛公子从屋顶摔落,受了重伤,便害怕受罚,因此一直不敢说这事!” 周辙说完,便看向跪在地上的包嬷嬷,包嬷嬷连连叩头,“确……确是是这样啊……但是这事儿也不能怪老奴啊……是……是那薛公子趁着人不备自己爬上去的啊!” 薛夫人嚎哭道:“你们该不会是找个老奴才来顶罪吧!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包嬷嬷头都磕出了血痕,也哭道:“老奴不敢撒谎啊!真的是老奴看见了薛公子在房顶上,又喊薛公子,薛公子不听老奴的啊…… 王爷啊!老奴愿意领罚!但是还请王爷饶恕老奴一命啊……这……这薛公子上梯子实在是他自己爬上去的啊!” “你胡说!若是这样,我昨日刚进院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还非说是在她的屋子里!还有!那手帕怎么解释?我看!我看就是你们想拿这老奴才来顶罪!”薛夫人大嚷道。 包嬷嬷也哭道:“薛夫人,老奴昨日一时糊涂啊!生怕自己牵连了此事受到惩罚……呜呜……那手帕老奴就不知道了啊……想来是薛公子从姨娘那里拿的也说不定啊……” 薛夫人大嚷道:“你这个混账的奴才!我打死你啊!” 老景王沉吟了一声,薛夫人 已经冲到了包嬷嬷的近前,上去就是两巴掌,打花了包嬷嬷的脸! 包嬷嬷捂着脸哭个没完,根本不敢反抗。 薛老爷一拍大腿“嗐呀”了一声,“是我自己这个儿子惹得祸啊!” 言罢薛老爷便抹眼泪。 薛公子在一旁嘿嘿地笑着,嘴巴里还嘟囔着:“美人……美人……江晨溪……” 薛老爷拉过薛公子,又让随行的丫鬟搀扶起了薛夫人,对着老景王道:“老王爷!都是我这不听话的儿自己惹得祸!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便回去了!” 薛夫人哭嚷道:“回去什么啊!这事还没查清楚!就是他们让这老奴才来顶包的!” 薛老爷涨红着脸,呵斥道:“一个两个的给我丢人现眼,还不快走!” 说罢,一甩袖子,拉着薛公子便走了! 薛夫人没辙,又坐在地上大哭着蹬了半天的腿,见薛老爷也不回来理她,最后也只得走了! 薛家人走了之后,厅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包嬷嬷还跪在地上呜咽,周辙便道:“晨溪,还不跪下!” 江晨溪一愣,道:“三舅舅,你这是做什么?” 周辙看着那包嬷嬷,呵斥道:“说!” 包嬷嬷这方开口道:“那……那手帕是郡主让我丢在地上的,那薛公子本来就是个浪荡轻浮之人,见了那帕子更是不能自持……便……便要……” 包嬷嬷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吞吐了半晌,也是没再说一字。 周辙又斥责了一句:“如实说来!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包嬷嬷浑身哆嗦了一下,“是……是!我只说那是姨娘的帕子,便引着他进了姨娘的院子,随后就不知道了,我便去找薛家老爷和夫人了……郡主还给了我一块金锞子……在,在这呢!” 说着,包嬷嬷便从袖子了掏出了一块金锞子,双手捧着,然后又匍匐在地哭道:“郡主说,只要我办成了这件事,再给我两块金锞子我……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还请王爷饶我一命!” 江晨溪指着包嬷嬷,“你……你竟然诬陷我!” 包嬷嬷大声道:“郡主啊……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你怎么不认账了呢!早知道老奴就不帮着你做事了啊!王爷啊!饶了老奴一命吧,都是郡主指使我的啊!” “一派胡言!”我见周瑾书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喝了一声! 随即周瑾书便道:“包嬷嬷,是谁收买了你,让你这么诬陷晨溪的?” 周瑾书说着便看向了我,显然他意有所指,是说我收买了包嬷嬷,让她指证江晨溪的! 包嬷嬷连声道:“无人指使我啊!真的是郡主……” 周瑾书打断她,呵斥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诬陷郡主,那可是死罪!” 我对着老景王施礼,开口道:“老王爷,若是这里没有我的事情了,我便先回去了。” 我觉得我再多停留一会儿,这事儿准保要扯到我的头上! 老景王看着我,“事情发生在你的院子里,现在是查清楚的时候,怎么没有你的事情?” 周瑾书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这么着急走,是心虚了吗?” 我微微一笑,“心虚?我心虚什么呢?” 周瑾书冷哼一声,“薛公子爬上屋顶,你难道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吗?” 第三百三十九章 墙头草 顿了顿,周瑾书又接着说道:“还是说,你根本就知道,薛公子在屋顶?只装作不知!又或者,就是你把他弄到屋顶上的!” 我笑了,“瑾书公子的想象力,我真是佩服啊!不过嘛……屋顶的声音我是听见了,听见了,我当时只当是猫儿跳上了房顶,哪里知道是个大活人啊!再者……我当时正坐在床上等着阿轩来揭盖头呢……” 我看向周瑾书,问道:“瑾书公子,我且问问你,那么重的一个人,我怎么把他弄到屋顶上的呢?你觉得我有那个力气吗?” 周瑾书:“这可说不准……” 我笑了,嘲讽地说道:“莫不是我在瑾书公子眼中是个力气大到可以抗一个人上房的?呵呵……凡事都是有依据的,若是没理没据的乱猜,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是瑾书公子你害了薛公子呢!” 周瑾书剑眉倒竖,便道:“胡言乱语!” “到底是谁胡言乱语呢?这包嬷嬷不少已经都说了吗?”我瞥那跪在地上的包嬷嬷,她已经吓得抖如筛糠了。 我从来没想过,我竟然这么能说,若是换作从前,我恐怕此刻只能跪在地上流泪说冤枉了!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 我未待细细思考,那包嬷嬷竟然改了口风! 这个老婆子,当真是一株墙头草,随风而倒! 只听这个时候的包嬷嬷说道:“我这回说实话,说实话!” 周瑾书将宝剑不知道什么实话架在了包嬷嬷的脖子上,我刚才想事情,并未注意。 周瑾书这显然是在威胁包嬷嬷,那包嬷嬷也是好吓唬的,此刻便指着我说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诬蔑郡主的话,都是……都是姨娘让我说的啊!” “那这金锞子呢!”周瑾书逼问道。 “自然……自然也是姨娘给的!”包嬷嬷好像是终于知道了自己该站在哪一边,该说什么话一般,此刻的语气十分的肯定!简直就是当庭指证一般! 我冷冷地看着包嬷嬷,说了一句:“嬷嬷这话……是摸着良心说的吗?” 问完,我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良心呢?她可能根本都不知道良心为何物吧! 周望轩对着老景王说道:“老王爷,这包嬷嬷说话颠三倒四,我看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足为信!” 老景王眯着眼睛,没有表态。 包嬷嬷这个时候便求饶大喊,“王爷!老奴我这次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话啊!的确是姨娘让我诬陷郡主的!王爷!” 我走至包嬷嬷地近前,绕着她和周瑾书转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说道:“嬷嬷,已经给你机会说出事情,可偏偏你要助纣为虐……” 周瑾书道:“江辰媛,你这是威胁人吗?” 我驻足冷笑:“瑾书公子宝剑架脖子上,难道就不威胁人吗?” “你!”周瑾书将宝剑丢给了一遍的侍卫,“我只是让她说出实情罢了!” “好巧!我也是!”我说完,便转身对着老景王施礼,开口道:“老王爷,即便所有人糊涂,我相信你也一定是个明白的,不会依着这包嬷嬷的三言两语就定了我的罪名!再者!我也要自证清白!” 老景王眯了眯眼,说道:“怎么证明?” 我将昨日那手帕拿了出来,又将包嬷嬷手中的金锞子也拿在了自己的手中。 我开口道:“凭这两样就可以证明,薛公子坠落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我此话说完,他们便都看着我! 我接着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手帕,珍南锦,我是没有的,这金锞子我亦是没有! 陛下从未赏过我黄金,我的俸禄之中也没有黄金,怎么可能给包嬷嬷金锞子呢!” 我说着,又讲手帕上的那两句诗念了出来:“鸳鸯被里成双夜,等君前来诉衷肠……这字迹很显然了,便是长姐的,若是不信,不妨拿长姐平日里写的字对比,一看便知!” 周辙此时便命人去取江晨溪平日里写的字帖来。 江晨溪委屈地说道:“外祖父!妹妹这是诬陷我!” “其实,你们都知道这事跟我是没关系的,金锞子什么的,不好证明,就说这珍南锦,景王府中除了姐姐,谁有呢?” 我说罢,又看了看包嬷嬷,“老王爷,这个嬷嬷不妨就杀了吧!这样一个给王府带来祸患的人,即便是留下,以后也会再次作乱的,况且伤的,还是户部尚书的儿子!” 周瑾书拿着宝剑吓唬包嬷嬷,难道我没有宝剑就不会吓唬人了吗? 我这么说,也是吓唬包嬷嬷的,此刻这里,最有决定权的便是老景王,只要老景王一发话,不怕包嬷嬷不说实话。 当然了,现在无论包嬷嬷说什么话,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一个人说过多假话的后果便是,即便最后说了真话,人们也会认为那是假话的! 我这话出口,包嬷嬷果然就慌了,拉着周瑾书的衣摆便喊道:“救救老奴啊!老奴可都是给郡主和公子卖命的啊!” 我心头冷笑,心说,这江晨溪怎么的如此愚蠢,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同样愚蠢又不忠心的人来办事!这可不像是她平日里的性格啊! 很快,去取字帖的人便回来了。 等将手帕上的字和江晨溪平日里的字做了对比就发现,是不同的。 周瑾书便冷笑:“江辰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道:“跟姐姐的不同,跟我的也是不同啊!如果不是长姐,那自然也不能说是我啊!” 其实字迹是否相同根本就不重要,我要对在场所有人说明的一点便是,在江晨溪的嫌疑比我大的时候,江晨溪都可以不被怀疑,那么我凭什么要被怀疑呢? 老景王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来人,把这个嬷嬷带下去,严加审问!务必让她说出实话来!” 包嬷嬷一边喊着,一边便被拉走了。 我见老景王脸上出现了倦意,便对着他施礼,随后看了一眼周望轩,轻声道:“跟我一起走吗?” 第三百四十章 冒牌的郡主张扬什么 周望轩点了点头,正要跟我一起出去的时候,江晨溪喊道:“望轩!我是郡主!我才是你的正妻!你给我站住!”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江晨溪说‘我是郡主’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心中十分地反感! 因为我一直都记着当初霞儿跟我说的话,那折扇,根本就不是江晨溪的! 江晨溪她只不过是一个冒牌的郡主! 我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江晨溪,她也看着我。 周遭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仿佛全部远去,只有我跟她,我们两个的目光好像是雷电和火焰一般,撞击在一起,交缠在一起,分不出个胜负来! 当我再次转回身的时候,我便拉着周望轩离开了前厅。 我管你是什么郡主不是郡主,我管这里是什么王府不王府,我是大周皇帝身边的红人,我手中有着天子令,我也是周望轩娶回来的,我还是大周皇帝赐婚! 不过等我从前厅出来往我自己的小院走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太……太不识好歹了! 怎么说老景王可是大周皇帝的叔叔啊!有着血缘关系的,我只不过是个女官,大周皇帝是让我帮他来查案子来的,才给我的天子令! 我刚才实在是有点狂了啊! “你在想什么?”周望轩见我若有所思,便开口问道。 我咧着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有点……” 我总不能说自己狂妄吧,也不能说自己不识好歹吧! 于是我就说:“……好像有点傻……” 周望轩一脸正经地说道:“媛媛,你刚才一点都不傻啊!不仅不傻,我还觉得你简直是十分的聪明!而且还很有魄力!若是寻常的女子,估计见到一屋子的人都要吓得腿软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的?” 周望轩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刚才你的样子,真的是锋芒毕露……锋芒毕露倒是有点形容得过了,不过总之……很好,一点都不傻!” 回到我的院子,我便琢磨着怎么能调查之前老景王遇刺的事情! 可那个假的霞儿已经死了,根本就是毫无头绪啊! 我因思虑这件事,便有些冷落了周望轩,不过他倒是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我,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了。 我的面上微微发烫,“怎么一直看我?” 他道:“好看,看不够。” 此时春喜进了屋子,“小姐,文贵妃娘娘来了。” 这倒是极为极为稀罕的客人,我道:“人在哪?” 春喜便说道:“在前面呢,文贵妃说是要见你呢!” 我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随后便起身去了,周望轩只说在屋中等我,我便应了他。 文贵妃见我,便是又喜又忧的,她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宫去啊?” 我对着她施完礼说道:“贵妃娘娘,还有三日我便回宫侍奉陛下了。” 文贵妃便皱眉,“上次我画的那副画,陛下喜欢,直说让我再画一副呢,这……你不在,我怎么画啊!” 我笑了笑,“贵妃娘娘,我就说,这个办法可行吧!” 文贵妃连连点头,“可行!真是太可行了!”她伏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你不知道,陛下从前后宫都不进的!现在……已经去过我宫里两次了!” 文贵妃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红,又道:“当初我可是答应你了,你说,你什么心愿,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 我想了想,便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心愿,贵妃娘娘先记下吧,以后自会来找贵妃娘娘讨要的!” 文贵妃拍手道:“行,我这个人说话算话的,那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来找我说就是了!不过啊!我今日就想给你画一幅画,晚上就想给陛下送去……” 我略思考了一下,“贵妃娘娘若是不嫌弃,到我的院子里去?还是……我随你入宫去?” 文贵妃便道:“我呀,跟老王爷说了,借他的书房一用!咱们走吧!” 我是第一次来老景王的书房,不免被震惊到了。 老景王的书房是单独的一个院子,院子里种着一排翠竹,屋前小桥流水甚是清幽。 书房里更是宽阔敞亮,四周一圈的书架,上面摆放的全部都是书籍,屋中有淡淡的墨香,萦绕身侧。 文贵妃拉着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那边笔墨都已经备好,她便要开始给我作画。 我道:“贵妃娘娘……这次不防换个样子。” 文贵妃十分信任我,便道:“好呀!你说,换什么!” 我指了指外面的竹子,说道:“我站在竹下吧!” 文贵妃面露笑容,“甚好!” 我站在竹下阴凉处,前方便是一道清渠,文贵妃让仆人搬了桌椅出来,便在我的对面开始给我作画。 许久之后,我的脚都有些站的麻了,但是文贵妃还是没有画好,我不免想到,是不是我选的这个背景竹子太多了,画起来……比较耗时啊? 一转瞥眼,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老景王,他正在看我,看得有些出神,似乎是在我,又似乎是不是。 都说我长得同静娴郡主相似,恐怕此刻老景王是想他的女儿了吧? 我想了想大周皇帝的那幅画,又想了想我的母亲,那真真就是同一个人,然而,我无法判定,因为我一直都不能相信,性情飞扬,桀骜不驯的静娴郡主会是像我娘那般的性格。 “成了!”文贵妃这边放下了笔,开心地说了一声。 我便转头去看文贵妃,她对着我招手,“你来看看,这次我画得如何!” 我点头,便走了过去。 文贵妃的画功是极好的,那画中的我和现实的我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不免夸赞了她一番。 她让随行的宫女将画收好,便急切地说道:“我这就回去了,我已经等不及要把这画给陛下看了,他看了呀,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说完,文贵妃就不管我了,直接就出去了! “贵妃……娘娘……” 第三百四十一章 病的蹊跷 我唤了一声文贵妃,然而留给我的只有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我让春喜叫了两个仆人,把桌椅重新搬到屋中去,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时天色已经是傍晚了,我刚进院子,就见江晨溪站在我的院子中, “长姐,你怎么在这?” 江晨溪回过头来,眼神冷冷地看了看我,语气很柔地说道:“妹妹……” 江晨溪迎上了我,叹息了一声,“妹妹,恐怕要将你送出这王府了。” 我见江晨溪那一副表情,哀戚是虚假的,得意倒是真的。 “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我说道。 江晨溪说道:“外祖父病了,找了太医来瞧,却是什么都没瞧出来,最后请了位道士,那道士便查看了府中所有人的八字,说你的八字太硬,正是有些冲撞了外祖父……所以,恐怕妹妹要出王府去住了……” “上午老王爷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我想着,文贵妃给我作画的时候,老王爷还站在远处看我呢啊!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江晨溪眼眶湿润起来,“唉……外祖父年纪大了,又因妹妹你的八字太硬,所以这才……突然病倒啊!” 我心中冷笑,想着,恐怕那个道士便是江晨溪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赶出景王府。 我的八字硬,克得老景王生了病,因这个理由把我弄出去,倒是合情合理了!便是连大周皇帝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来! 也亏得江晨溪,薛公子的事情还未完全了结,就能想出这么一个招数来对付我! 看来昨天晚上周望轩宿在我这里是惹得江晨溪大大的不快了! 我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便听从长姐的安排了。” 我四下看了看,却不见了周望轩的影子,江晨溪这个时候说道:“妹妹不必找了,望轩去给外祖父熬药去了,那道士说,必须是他熬得药,外祖父喝了才见效呢!” “原来如此,长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是系病人,阿轩是解病人咯?”这显然就是江晨溪要把我们给分开,恐怕现在周望轩都不知道我要被送出景王府! 江晨溪无辜般地看着我,“妹妹说什么呢?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小声地在江晨溪的耳边说道:“长姐,你我现在何必如此装模作样呢?” 江晨溪哼了一声,依旧是温柔地说道:“我哪里是装,我是真的关心外祖父也关心妹妹你啊!” 看来有些戏演得久了,江晨溪自己都忘了她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了! 老景王一整天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 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再找一个太医,一个靠得住的太医来给老景王诊治一番,同时推翻那个道士说的话!不然我有了八字克景王的这个‘罪’恐怕再难回景王府了! 那边已经丫鬟仆人正在收拾着东西,看样子是想把我的全部东西都给搬出去,让我永远别再回来。 “长姐,既然我在府中是克老王爷的,不如我现在就出府去吧,不知把我安排在何处?”我问道。 江晨溪笑着看了看我,“一会儿,堂兄会送你过去的。” 我听罢,心说,周瑾书这个小子还不是跟你一伙的! 我转身便往外走,江晨溪上来拉住我,“妹妹,你要去哪?” 我想甩开江晨溪的手,但是她拉得很紧,同时有三四个仆人也围了上来,把我跟春喜围在了中间。 “怎么?长姐还怕我跑了不成吗?”我见江晨溪这个反应,恐怕今日我若真的出了景王府便会被杀! “媛媛,姐姐不是怕你跑,你误会我了,只是现在天也快黑了,东西也快收拾好了,一会儿你出去,便直接上马车了,堂兄便会送你的,你不妨就在这等一等,不然一会儿还是要找你!”江晨溪温柔地说着。 “长姐,我是想去找那位道士问问我这个八字硬的事儿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那道士早已经离去了。”江晨溪说道。 “哦?离去了?不知道姐姐是从哪里请来的那道士,我也去拜访一番。” “那道士是云游四方的,今日也是凑巧到了国都,见王府上方有阴云才来的,不然,我哪里去请这样的能人啊!”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那我便去看看老王爷吧!” “妹妹,外祖父正是因为妹妹才病倒的,妹妹还是莫去了,免得外祖父的病情更重了!” 这边江晨溪拉着我,一时间我便脱不开身了! 正在思考着要不要来硬的时候,便有丫鬟来报,“郡主,文贵妃娘娘派人来了……说是……说是要见姨娘。” 我拍了拍江晨溪的手,“长姐,这下该松开了吧?” 江晨溪还是不愿意松手,但是我一把就甩开了她的手,甩得她身子一栽,我笑了笑,问那个来报信儿的丫鬟,“人在哪里?我这就去见!” “人在前厅呢!” 我心说,真是好机会!便火速前往前厅去。 哪知道江晨溪也跟在了我的后面,我冷笑着不去理她! 进了前厅,周辙也在,一宫女站在厅中,正在等我,见我来了,宫女方道:“江女官,这是娘娘赏你的,说让我务必亲手交给你呢!” 我见那宫女的手中有一托盘,托盘上面是一个手钏,十分的精美。 我拿起手钏带在了手上,道:“替我多谢贵妃娘娘了!” 宫女笑了笑,便要离开,我一边送着她,一边小声对她说道:“劳烦告诉娘娘一声,就说我有事求娘娘。” 宫女便道:“何事?女官说便是了。” 我在低声地对宫女说了两句话,宫女连连点头,便离去了。 转身回厅中,江晨溪正在跟周辙说着什么,见我来了,便住了口。 周辙对着我笑了笑,我便也对着他笑了笑,我道:“三老爷,老王爷病情如何?” 周辙说道:“病情?”他面上有一丝疑惑,看了江晨溪一眼,随后说道:“父亲只是晚饭后有些积食而已。”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来的及时! 我看了看江晨,说道:“长姐同我说,是因为我的八字克了老王爷,是真的吗?” 周辙哈哈一笑,“我倒是头一次听说,积食是八字克出来的!” 我也笑了,“不管是真是假,我一会儿便离开王府了,若是我离开之后老王爷好了,那可能真的是我的八字克了老王爷呢!” 周辙疑惑:“离开王府?” 此时江晨溪说道:“三舅舅,那道士都说了,需让妹妹离得远些,外祖父的病方能好!” 周辙脸上皮笑肉不笑,点了点头,“道士,哪里来的道士啊?” 江晨溪面上还是十分的温柔,“便是今日下午的时候来的。” “哦……”周辙思考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便按你说的办吧……对了,晨溪啊,你去把瑾书找来,我有点事要同他讲……还有,你领他去书房,拿笔墨来!要我平常用的那支笔,别人拿我不放心,你亲自去吧!” 江晨溪迟疑了片刻,周辙说道:“怎么,三舅舅指使你做这点事儿你都不愿意吗?” 江晨溪连忙道:“哪有,我这便去,三舅舅,你且在这里等我。” 说着江晨溪便看了我一眼,出去了。 待江晨溪走后,周辙开口问我道:“你的母亲,叫什么?” 我没想到周辙会问我这个问题,我答道:“藜舟。” “哪个离?哪个周?”周辙追问道。 “藜芦的藜,一叶扁舟的舟。”我说道。 周辙沉默良久,却不再言语了。 这个时候,有婢女匆匆来报,“三老爷,不好了,老王爷他!他!” 周辙站了起来,“父亲怎么了!你好好说!” 那婢女便道:“老王爷此刻呼吸困难,人……人再抽搐!大老爷和二老爷让你赶紧过去!” 周辙闻言匆匆出了前厅,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周辙不是说老王爷是积食吗?怎么现在又抽搐起来了? 老景王的屋子里已经满是人了,我进去只能站在最外面的位置,透过人群的缝隙往里看,能看见有太医正在给老景王号脉,一边号脉就一边皱眉头。 那太医号脉号了半天,就说道:“这……这老王爷没什么病啊……” 此时江晨溪便从外面匆匆进来,她身后的丫鬟怀中捧着笔墨,想来该是周辙让她取的那些。 江晨溪一进来就挤到床前去,外祖父,外祖父地喊着,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与此同时,周瑾书也进了屋子,看见了我便大声道:“江晨溪!你怎么在这!难道你不知道,正是你克了我祖父吗!” 瞬间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我! 江晨溪也是一边哭,一边说道:“妹妹,你先出去吧!” 周瑾书继续说道:“住的地方,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东西也已经搬完了,现在,我就送你过去!跟我走吧!” 说着周瑾书便上来拉我! 我后退了一步,周瑾书拉了个空,随即看向了我,我道:“我不信这些,与其在我的身上花无用的功夫,不妨再多请几位太医给老王爷诊治一番!” 周瑾书便道:“江辰媛,你现在克了我祖父!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说你不信?不管你信不信,你都不能再在这里了!” 那太医也道:“这位姑娘是不相信老夫的医术吗?老夫在王府已经伺候王爷几十年了!” 几十年,便是上百年又如何?只要是个爱慕钱财的,总会被收买! 老王爷先如今这般样子,怎么可能号脉什么都号不出来! 要么,就是这个太医跟着江晨溪一起弄虚作假!拿老王爷的性命开玩笑! 要么,便是他医术不精!这同样是拿老王爷的性命在开玩笑! “若真是我的命硬,克老王爷,那么第一次见老王爷的时候我就该克他,怎么见了几次都是没事,偏偏现在有事了?”我丝毫不惧怕,一字一句地说道。 江晨溪哭诉道:“从前你是不住在这王府的,现如今你住在这了,能一样吗?妹妹,算我求你了,你就搬出去吧,一应事物早已经给你准备妥当了!难道你赖在这里是想要了外祖父的命吗!” 周瑾书则是大声地喊了一句:“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拖出去!” 便有仆人要冲上来! “慢着!”我一扬手,“我自己会走!不过,我还是说一句,大老爷,二老爷,还有三老爷,你们也信这个吗?还是快些再找太医来给老王爷瞧病吧!” 周辙想说什么,但是周轼抢先一步说道:“还是先送出府去吧……” 我往王府门口走的时候,正碰见文贵妃的宫女领着人来了! 我心道,真是来及时! 那宫女见了我便道:“江女官,人我带来了!” 周瑾书面上错愕,那宫女说道:“瑾书公子,文贵妃娘娘得知老王爷病了,特意把自己的身边服侍的女医派了过来,说是给老王爷瞧瞧!” 周瑾书看着我冷哼了一声,“江辰媛,只要你离开王府,我祖父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我笑了笑,“瑾书公子,还不快把人请进去?你是想拒绝贵妃娘娘的好意吗?” 我见周瑾书的面皮抽了抽了,对着身旁的仆人示意了一下,便有人领着宫女和女医进了王府。 宫女和女医进去之后,周瑾书冷冷地道:“便是如此,你也是要离开的!” 我看着周瑾书,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整个景王府中,似乎只有他,格外地帮着江晨溪,每次都是。 “恐怕……我不能离开王府了。”我说道。 “那可由不得你!”周瑾书说完,便要让手下的人上来抓我和春喜。 “慢着!贵妃娘娘说了,一会儿要请江女官进宫叙旧!若是此刻江女官离开了王府,我上哪去找她?” 是文贵妃身边的宫女,此刻正站在周瑾书的身后,她过来拉着我道:“江女官,咱们先进去,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入宫!” 我点头,对着周瑾书温和一笑,“看来,我只能先留下来了……” 周瑾书十分气恼,但是又无可奈何! 一边走,那女官一边问道:“江女官,我来得可晚了吗?” 第三百四十三章 药中猫腻 我笑着回复那宫女,说道:“不晚,时间刚刚好!” 宫女又道:“娘娘把贴身的女医官派过来了,肯定能帮到你!” 简单聊了两句,便不再说什么呢。 等回到老景王周均的卧房的时候,那位女医官正在给老景王号脉。 我一进屋子,江晨溪第一个看见了我,脱口而出,“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再回来一般。 我笑了笑,“一会儿,贵妃娘娘要找我叙旧,所以……” 刚才的一瞬间,江晨溪没有控制住她的情绪,但是很快她便温和了起来,只说,“原来是这样啊!” 屋子里的人都不再言语,那女医官很快便诊治完了,说道:“老王爷确实是有些积食了,其他的问题是没有的。” 此时周轼便问道:“那为什么会抽搐呢?” “想来老王爷是遇到了什么激动的事情,身体才不由地发抖吧,若说抽搐的话,应该是谈不上的。”女医官说完,便开了药方。 此时,周望轩从外面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药碗经过女医官身旁的时候,那女医官便道:“等等!” 说着,便闻了闻周望轩端着的药。 周望轩一脸的不解,又看向了我,我对着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女医官又闭目想了想,说道:“原来是这个啊……”做出一脸了悟的神色。 老景王的三个儿子便都是不解了,周轲连忙问道:“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女医官便说道:“这药,老王爷喝过吗?” 周轼便接话道:“已经喝过一碗了!” 女医官点了点头,“这药中加了一味药,这味药也是健脾开胃的,只不过老王爷年纪大了,这味药对老王爷来说,稍稍有点烈,所以王爷会抽搐起来,看来不是老王爷遇到什么激动的事情了。” 说罢,女医官又道:“按我刚才开的药方子去熬吧,比这个药温和,只不过,要喝上三日才行。” 我一听,事情已经是明了了,老王爷病倒根本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什么八字克不克的,都是江晨溪为了把我逐出王府去给我头上故意安的罪名! 此时,正是我该说话的时候,于是我便站出来说道:“看来,并不是我克了老王爷,而是这药的问题咯?” 说罢,我的目光从江晨溪的身上扫过,定在了那位自称在景王府中服侍了多年的老太医。 周辙便道:“张太医……这你怎么说?” 张太医的额头鬓角便生出了汗珠了,说道:“这……我当时只想着给老王爷解决积食的问题的,一时间竟未想起来此药会引发抽搐!都是我的倏忽,请三位老爷责罚!” 说罢,张太医便跪在了地上。 我接着说道:“幸好今日贵妃娘娘体恤,派了自己的贴身女医官,不然老王爷,说不定就被这等糊涂的太医给害了呢!” 张太医道:“我……我只是一时倏忽,并没有害老王爷的心啊!” 此时那女医官也道:“这味药多用在健脾开胃上,开在方子里也是正常的,且正常人喝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王爷年纪大了,还是用些温和的为好。” 我看了看那女医官,她竟然会这般似有如无地替这张太医开口说话? 于是我便不再说什么了。 诊治过后,我将宫女和女医官送至了王府门口,并说今日天色实在是太晚了,明日我入宫再去见贵妃娘娘。 宫女则是再我耳旁小声道:“哪日都行的,江女官!” 我点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刚才也不过是为了帮我解围罢了。 那位女医官则是看着我笑了笑,十分的意味深长。 我想再问宫女些什么的时候,宫女已经下了台阶,准备上马车了。我便也只好将要问的话压下了肚子。 转身看见周瑾书,我道:“看来,还得劳烦瑾书公子,帮我把我的东西再放回去了!” 周瑾书则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江辰媛,你还是出府住上几日吧,等我祖父的病完全好了,你再回来!” 我心说,贵妃娘娘的人刚走,他这是还要将我送出府去? “呵呵……你有什么权利让我出府?”说罢,我领着春喜便要往里面进! 周瑾书一个眼色,便有人上来按住了我跟春喜,并且动作麻利地将我跟春喜绑了起来,还在我们的嘴巴里塞上了破布! 我怒视着周瑾书,拼命地挣扎,周瑾书十分轻蔑地看着我,说道:“从前是对你太仁慈了,看来,还是这种办法有效啊!” 说罢,一摆手,麻袋便罩在了我的身上,随后只觉得自己被人抗了起来,扑通一丢,想来是把我丢在了马车上! 很快,马车便动了起来。 我在麻袋里,又是被捆了个结实,想坐起来也坐不起来,想挣扎着解开绳子也是不可能!便只好先趴在车内。 幸而我旁边应该便是春喜,我听见了了春喜的呜呜声,便也呜呜地回复着她。 我心中想着,刚才是自己傻了!我就不应该离开众人的视线,若是在王府众人的面前,周瑾书定然不敢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我暗骂周瑾书,不过现在骂也是来不及了,要做的便是快点想办法。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啊!现在自己就是被绑的螃蟹!待煮啊!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忽听得外面有人说话。 “什么人?” “景王府的。” “景王府?……哎哟,快!打开城门!” 打开城门? 这是要出城去啊! 周瑾书到底要把我送到哪里去?该不会是要把我弄到一个荒郊野岭给杀了吧?!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我拼命地想发出声音,但是我明显感觉到,马车的速度加快了,很显然,驾车的车夫也知道,要尽快通过城门,不然恐怕要被发现!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停了下来。 有人将我从马车上抗了下来,丢在了地上,我仍旧挣扎着,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很快,麻袋被人打开了……我看见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刀……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刀口逃生 面前提着刀的人是个年轻的壮汉,此刻冷冷地看着我,说道:“若是觉得自己死得不明白,便到地府中去问阎王爷吧!” 他此言说罢,刀便举了起来! 我心说!完蛋了!完了! 周瑾书这个小子看来真是要杀我啊!这下我死定了! 我千想万想,千算万算,没想到也没算到自己竟然会是这么死!这也太冤了吧! 想来我今年双十年华,这短短的一生我还未品尝的如何就要死了吗? 我又见一旁倒地的春喜,我死也便死了!但是春喜跟着我自幼受苦,难道也要跟着我再一起冤死在此吗? 面前壮汉的刀高高举起,已然就是要落下,我已经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等着被砍啊! 就在那大刀砍向我的一瞬间,我简直是可以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了!发出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便向后一窜—— 我整个人向后窜出去一大截,一个仰倒,便栽在了地上,那大刀没有砍到我,直砍到了地上! 春喜倒在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也听不明白她说的是个什么意思,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来想这个了! 那冷面的壮汉见一击不中,骂了一声娘,举着刀再次朝着我来了! 我此刻仰倒在地,翻个身都费劲,更别说是再躲他的刀了,拼了命的滚了两圈! 但!这也逃脱不了啊! 眼角瞥见那宝刀又砍了下来,我心说,完!这回真完了! 我眼睛一闭,牙齿一咬,心一横!我就等死了!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 ,那壮汉竟然比我死的快! 只听得惨叫一声,我睁眼一看,那壮汉的胸口赫然是插了一把剑! 随着那把剑的拔出,壮汉也倒在了地上! 冷面壮汉倒地,我便看见了那救我的人! 是周望轩! 周望轩先将我嘴巴上的破布给拿掉,随后迅速地解开我的绳子,抱住我道:“媛媛,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我嘴上说着没事,眼泪却掉了下来。 这种危难关头活一命的感觉,我无法形容,我不知道我是开心的哭,还是害怕的哭,亦或是见到爱人委屈的哭! “春喜……快帮春喜解开!”我说了一声,周望轩便松开了我,将我扶了起来,绕过冷面壮汉的尸体,去解春喜的绳子。 我抹了抹眼泪,问道:“你怎么跟来了?” “你送女医官的时候,我就跟在你后面了,看见周瑾书把你们两个绑上了马车,我就一直在后面跟着!” 周望轩说着,已经帮春喜解开了绳子,春喜冲过来抱住我,“小姐!小姐!” 我拍着春喜的后背,“没事,没事了……” 我跟春喜两个人又抱头哭了一会儿,周望轩方道:“咱们不回去了吧,直接走,回大梁去。” 我愣住,“直接走?” 周望轩点头,“现在是周瑾书送你出了城,即便是以后皇帝找你,也会是去问周瑾书要人,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离开这里。” 说罢,周望轩转身回到马车里翻了翻,拿下了一个铁锹,开始在地上挖坑。 “这是……要把他埋了吗?”我问道。 周望轩便说道:“刚才情急之下杀了他,他虽有错,但也是受命于人,既然有地方,不如掩埋一下吧,总好过暴尸荒野。” 我对于刚才要杀我的这个冷面壮汉实在是没什么怜悯之心,他刚才要取我的性命,我便是丢下他不管,谁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按照周望轩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也并没有阻止。 我看着周望轩,感觉他哪里有了变化,就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周望轩手中的铁锹停了停,随后说道:“并没有。” 他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发什么了改变,是什么呢? 我摸不准。 等将人埋好了,我跟春喜上了马车,周望轩驾着车,开始一路向北而去。 我坐在车上便想着,那冷面壮汉没有回去报信,周瑾书肯定会发现杀我失败,说不定就会派人来追,再加上周望轩也离开了景王府,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推测出我跟周望轩逃离了。 “咱们等天亮换个马车吧!你带银子了吗?”我问道。 周望轩一愣,随即道:“……我出来的匆忙,并未带银钱……” 我一听,咧了嘴,从这到大梁千里迢迢,没有银子怎么成呢! 我揉着太阳穴,开始发起愁来! 春喜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荷包,“小姐,我这有点。” 我接过来一看,几两银子,哪够啊! 周望轩便道:“无妨,等离国都远了,咱们找地方赚点银子。” 我满脸的不可思议,“赚?怎么赚啊?” 周望轩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宝剑,说道:“我打把势卖艺!赚盘缠!还有,这个马车也不用换,你没发现这就是个普通的马车吗?” 我当然发现这个马车是个十分普通的马车了,但是还是心中不踏实,便说道:“还是换一个吧,咱们把这个卖了!” 周望轩转头看了看我,“你担心?” 我点头。 虽然这马车看上去挺普通的,但是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记号,万一被找到了呢?还是换一个心中踏实! 周望轩便同意地说道:“好,那就把这个卖了,咱们换一个!” 第二日天明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一个镇子上,三个人先是换了一身平民穿的布衣。 我又把头上的钗环首饰跟衣服放在一起拿到当铺当掉了。 这样便有了不少的银子。 又拿了些银子买了一辆旧的马车,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便开始继续赶路了。 春喜道:“小姐,咱们当了好些的银子,应该够用了吧?” 我看了看袋子里的银子,点了点头,“差不多够了。不过路途遥远,等不够的时候,再说吧!” 周望轩回头道:“媛媛,不必担心,你夫君在呢,这些赚钱的事儿,便交给你的夫君我吧!” 我一愣,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第三百四十五章 用一辈子来补偿 穿着粗布衣服的赵洛俞,又或者说是周望轩,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好看,这身粗布的衣服并没有遮掉他身上的气势,那种傲视九天的气势,尊贵的气势—— 只不过,在这一刻,他更加地接近生活了。 自从赵洛俞失忆成了周望轩之后,他比之从前,似乎更加的鲜活了。 若说从前的赵洛俞,是有一些高高在上的,有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可远观但是不可近看的感觉,那么现在的周望轩便要随和很多,并且温暖很多。 我觉得是有些奇怪的,明明是一个人,难道只是因为头部受到了创伤,性情也会有这么明显的改变吗? “怎么?看我这么久?是觉得你的夫君好看吗?”周望轩笑了笑。 春喜坐在车里也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我面上也有了笑容,便开口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若是与你只作平凡夫妻,你耕地,我织布,我觉得也很好。” “是不是只要跟着我,你便觉得什么都好?”周望轩的眼睛若天上的星星一般,一闪一闪的,让我忍不住去注视。 我点了点头。 他便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了,“唉……我怎么忍心让你织布呢?”他拉过了我的手,“我娘子的手,只能给我绣绣手帕!” 顿了顿,周望轩又说道:“或者……给我做点吃的,我想吃你做的饭……” “你……想吃我做的饭?”我有点磕巴地问道,我有点意外。 周望轩便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我追问。 周望轩想了想,便说道:“没有为什么啊……我想吃我娘子,我夫人……我最爱的人……给我做的饭……”他狐疑地看了看我,“难道……你不会?”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我自然是会的了!” 我怎么能承认我不会呢! 当初淑妃娘娘教我制作的菊花糕,可是连大梁的皇帝都赞不绝口! 当然了,其他的菜肴我也是会做的,至于……是咸还是淡,是糊了还是没糊……有的时候还是要看运气的! “那你是……不想做给我吃吗?”他的眼神又一点委屈,我实在是不忍看下去! “当然不是了!”我连忙说道,“若是你喜欢吃,我便天天做给你吃!” 周望轩又笑了笑,“那我可记下咯!你可不能赖账呀!” “我自然是不会赖账的!”我想了想,又道:“那我……也想吃你做的饭呢!” “好啊!”周望轩一口答应,“我做的饭,还真不错!你没吃过?” 我摇了摇头。 回想了一下,从前从来都没听任何人说过,赵洛俞会做饭啊! 他是以前就会,还是失忆之后学的呢? “那看来,以前的我,很不够格啊!”周望轩说了这么一句,又道:“以前亏欠你的,我以后都给你补回来!” 我把身子往后靠了靠,便道:“我还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是什么话?”周望轩见我一脸的不信任的样子,不免皱着眉头。 我便说道:“那恐怕你要用一辈子来补了!” “一辈子就一辈子,一辈子补补完,便两辈子,岂不是更好?”说着周望轩便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高喊了一声:“驾……” 我们行了两日,一路都很顺畅,后面也没有追兵,我不免就想着,难道是江晨溪和周瑾书放弃了我跟周望轩了?压根就没想着派人来追我们? 我觉得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虽然江晨溪也爱赵洛俞,但是她的爱,跟沈湘儿的完全不同。 沈湘儿可以为了赵洛俞放弃一切,但是江晨溪呢? 她应该是不会为了赵洛俞放弃一些东西的,譬如郡主的位置,又譬如荣华富贵。 赵洛俞在江晨溪的近前,她便一定要得到他,如果赵洛俞不在江晨溪的近前,可能江晨溪也不是非赵洛俞不可…… 只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想罢了。 当初来大周的时候,路上我心情沉重,并未多看一路的景色,现在想着要回到大梁去,又是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心情不免就放松了很多。 虽然也是时刻担心着后有追兵,不过短暂的惬意还是有的。 这日便路过了一座湖,湖边有碑,上刻有字:南湖。 湖岸上有一排的柳树,随微风而动,湖面上有成群的鸭子在游着,一侧还开出了很多的荷花,湖边三三两两的有人走动,像是来观景的。 周望轩将马车的速度放慢,想来是为了方便我观赏。 “要下去走走吗?”周望轩见我看得出神,便问道。 我摇了摇头,“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你若喜欢,不如下去走走?”周望轩道。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湖,确实想去看看,但是我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咱们还是快走吧!我怕景王府的人追来!” 周望轩想了想,“那也好。” 很快,南湖便在我们的身后了,我还回头去望。 只想着,若是有朝一日,我再回大周的时候,不用担心会有人追我的时候,我一定要去湖边,绕着湖走一圈。就像那些公子小姐一般,真是惬意。 晚上的时候,我们生了火,周望轩抓了一只鸭子来烤。 我便问他,“你是把那南湖上的鸭子抓来了吗?” 周望轩一边转动着树枝上的鸭子一边说道:“这个……也许是哪个走散的小可怜吧,不过……很快就要进咱们的肚子了。” 烤鸭子我只吃了几口,实在是有点吃不下,因为太肥了。 春喜也没吃多少,结果便是那一只肥肥的鸭子差不多都让周望轩给吃了。 我还调侃他,说道:“没想到,你的胃口还挺大的!” 周望轩便说道:“是吗?那你以后给我做饭可得多做一点啊!” 晚上,我跟春喜便在马车中睡觉,周望轩坐在火堆旁边守夜。 我正睡得香甜的时候,马车突然猛然地一动,晃动之下,我便睁开了眼睛。 春喜也醒了过来。 我连忙问道:“怎么了?是王府的人追上来了吗?”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春喜的身份 周望轩一边驾车一边说道:“不清楚,不过我听得大概有十几二十的马匹正在靠近,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开始跳个不停起来。 马车转了几个弯,便驶入了林子中,远离了道路。 很快,周望轩找了一块相对较高的地势,还有一块石头,正好可以遮挡马车,还可以观看道路上的情况。 周望轩将马车停好,便跳了下去。 我也跟着他跳下了马车,春喜则负责看着车。 我跟着周望轩来到巨石旁边,扒着巨石,借着朦朦胧胧的夜色,向下看去。 果然,就听见马蹄之声,由远及近,很快,边有一队人马从下面经过,他们的速度很快,并没有停留的意思。 我小声地说道:“他们好像并不是来捉我们的……” 周望轩不置可否。 然而,就在我这句话说完的时候,那本来已经飞奔过去的一队竟然调转了马头,又回来了!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捉我们的吗? 有个领头的人博马转了两圈,似乎正在四下看,周望轩一下子将我按倒,随后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我心说,难道是我刚才说的话他们听见了? 怎么会? 我的声音很小,我们距离他们也是挺远的啊!还是在上方,怎么可能听得见呢! 虽然我心中有疑惑,但是现在显然是不发出声音的好啊! 万一下面那一队人中,真的有一个是顺风耳,真的就能听见这么远的声音,那可就糟糕了! 过了良久,感觉下面的那一队人马已经准备离去了。 周望轩才松开了按着我的手,再次向下看去。 我也探出了头,向下去看,果然,那队人马已经开始继续前进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马打响鼻的声音! 这个声音可比我说话的声音大多了! 就好像黑夜之中的一声惊雷一般!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下面的那队人又停了下来! 我还未来得及细看,周望轩拉着我就往马车走,小声说道:“被发现了!” 我小声道:“那下面的人能听见这么远的声音吗?” 周望轩说道:“不能肯定,不过有这个可能!” 春喜见我们两个匆忙回来,还一脸地吃惊。 周望轩道:“快上车!” 我跟春喜连忙上了车,周望轩架着马车便往林子里去! 越是往林子深处,马车便越是难行,最后我们不得不放弃马车,徒步往里面行走! 周望轩四下看了看,“没有地方可以躲,咱们上树!” 说罢,周望轩先后两次将我跟春喜抱上了树枝,于是我们三个人便蹲在树上,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远处便传来了数个人的脚步声。 周望轩对着我跟春喜做了噤声的手势,我们两个都点了点头。 又等了良久,没有人过来,脚步声也消失了,有的似乎只是微微的风声—— 就在我以为危机已经差不多化解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影,从对面的一棵树上冲了过来! 我跟春喜都本能地尖叫了一声! 因为在那一瞬间,根本看不清那冲过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就像是鬼魅幽灵一般! 接着我们两个的身子就往后一仰,周望轩都没来得及救,我跟春喜便摔了下去! 幸好这林子之中有积年的落叶,地面不是很硬,不然我们两个这么摔下来恐怕就要骨断筋折了! 我们两个刚落地,火把便亮了起来,随后便有刀架在了我跟春喜 的脖子上! “别动!” 我们两个自然是不敢动了! 这个时候,周望轩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同时抽出了宝剑,两剑将架在我跟春喜脖子上的刀挡开! 随后将我和春喜拽了起来,与此同时,同对面的人便形成了对立之势。 对面大概有二十个人,其中几个拿着火把照亮,剩余的人将我们三个人围作一团。 这种情况之下,如果硬碰硬的话,除非对方都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饭桶,不然我们肯定打不过! 周望轩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有一个披着红斗篷的人,便走了出来,他手中展开了一张纸,看上去应该是一副画像。 他对着那画看了看,随后又看了看我们三个,然后一摆手,那些本来举着刀的人,便收起了刀。 接着那披着红斗篷的人便单膝跪了地,中气十足地说道:“拜见宫主!” 随后,其余的人也纷纷跪了下来,齐声叩拜道:“拜见宫主——” 公主? 我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周望轩开口道:“什么公主?你们认错人了吧?” 那披着红斗篷的人便开口道:“并未认错!”,言罢他双手将那卷画像呈上。 周望轩半信半疑地拿过了那张纸,我跟春喜也凑上去看。 借着火光,我们三个就看到那纸上面,果然是一幅人像! 我指着那画道:“这……” 春喜也是一脸的莫名,挠着头说道:“我……这……” 我跟周望轩同时看向春喜,因为那画像画的正是春喜! 我心说,春喜莫不是隐藏了什么身份?她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啊!? 春喜从小就是孤儿,难道是遗落民间的? 我脑子里一堆的疑问,但是我见春喜的表情,显然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春喜自幼便跟着我,她对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呢!保不准还真就是哪个皇族呢!这样一想,我不免有点为春喜感到开心! 我试探着问了一下那披着红斗篷的人,“你们是……大周的人?她……是公主?” 披着红斗篷的人便道:“我们乃是清风宫的人,特意来寻清风宫第四十六位宫主回宫的!” 春喜拉着我的胳膊,“小姐……我不是什么公主啊!” 我脑子里此刻转了转,“清风宫……?那是什么地方?” 那人继续道:“清风宫为大周皇帝所创,只听从大周皇帝密令!现我等来寻宫主,还望宫主随我等回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现在,只能靠你了! 春喜连忙摆手道:“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清风宫的宫主!” 然而春喜的话,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根本就不听。 为首的那人原本我看着是个冷面的人,有点凶巴巴的,但是春喜这话一出口,他的眼眶竟然湿润了,声音也带了三分的哽咽,“宫主这么多年在外……辛苦了!还请跟属下回去吧!属下也好跟陛下有个交代!” 周望轩此时小声地问春喜,“这……你真是清风宫的宫主?” 春喜的头摇的好像是拨浪鼓,“我不是什么宫主啊!我自幼跟着小姐,怎么可能会是这大周的什么宫主啊!” 我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啊!便道:“你们认错人了!” 那跪地为首披着红斗篷的人便说道:“画像在此,绝对不会认错!” 我道:“世上也有相似之人啊!你们要找的人肯定不是她啊!” ‘红斗篷’便道:“纵使画像有错,但是印记不会错,宫主右耳之后有一颗红痣!” 我连忙扒着春喜的右耳朵去看! 一看之下! 果然没有! 我摇了摇头,春喜便道:“我就说我不是,我没有那红痣的!” ‘红斗篷’不信,以为我们在骗他,便道:“宫主!请随我们回去吧!” 春喜壮着胆子到了那‘红斗篷’的近前,扯着自己的右耳朵弯着身子给那‘红斗篷’看,“你看,真的没有,我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红斗篷’一看,也愣了,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近前,一把拿过画像,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画像,看了看春喜,“确实一样!怎么可能会不是!” 周望轩此刻拉过了春喜,将我跟春喜护在了身后,说道:“阁下想必是认错人了,我们只不过是寻常赶路的,还请阁下放我了我们。” ‘红斗篷’说道:“不行,清风宫的行迹是不可以暴露的,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若她当真不是宫主,那你们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一听,心说,这是个什么道理啊? 大周皇帝创建的这是个什么秘密组织啊?专门杀人的吗? 周望轩退了回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春喜,随后周望轩对着我说道:“你再看看她的耳后,到底有没有红痣!”说着,周望轩就对着我使眼色。 我心说,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我还没懂,便按着他说的又扯着春喜的耳朵看了看,但是真没有啊! 周望轩此刻便说道:“这……痣这个东西,也是有可能掉落的,春喜,你是不是小的时候有,你给忘记了啊?” 春喜听周望轩这么一说,都傻了,我就见周望轩一直给春喜打眼色。 我明白了八九分,估计是周望轩觉得现在围上来这么多人,想突围是不可能的! 按着刚才那‘红斗篷’的说法,如果春喜不是他们的宫主,他们就要把我们给杀了!我估计周望轩这是在行‘缓兵之计’呢! 我连忙捅咕了一下春喜,也说道:“是啊!春喜,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有来着呢!” 春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望轩,估计也是明白了,张了张嘴巴说道:“啊……我小的时候,这耳朵受过伤,破过皮,估计是那个时候,痣就掉了……” ‘红斗篷’听了,面上笑了笑,又再三的比对了一番画像,擦了擦眼睛,道:“还请宫主随我们回去吧!” 我觉得这‘红斗篷’找人也是有点随便吧,单凭画像和痣就说春喜是他们的宫主,而且现在春喜也没痣啊,怎么还是认了当宫主了呢! 当然了,认是最好的,若是不认,估计就要打起来! 而敌众我寡,我们三个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我们三个还是坐着我们的马车,只不过这次周望轩不用驾车了,有其他的人来驾车。 车上,我们三个便开始眼神沟通,因为外面那个‘红斗篷’的听觉十分地好!我们害怕说什么被他给听去。 但是光眼神沟通什么都沟通不明白,最后没办法,便开始在手上写字。 我就写道:“现在怎么办?” 周望轩写道:“武功高强,打不过!” 我看周望轩这么写,眉头就锁死了! 心说,这才刚出了国都没几天,又要回去?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那天晚上直接回到景王府算了! 总感觉现在遇上的这些什么清风宫的人比江晨溪和周瑾书麻烦多了! 周望轩又在我的手上写道:“静待机会!” 我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想着趁着吃饭,或者是如厕的时候逃跑,但是试了几次,就发现根本不可能! 我跟春喜如厕的时候虽然是没人跟着,但是周望轩也不能跟着啊!他就只能被留下。 而周望轩如厕的时候,便会有人跟着他。 吃饭的时候,更是别提了,那些人直接将吃的买回来,让我们在马车里吃。每次买的还都很丰盛…… 周望轩在我的手上写道:“没办法了。” 我写道:“真的打不过?” 周望轩就点头,又在我手掌上写道:“每个都是高手!” 这回我心彻底死了! 只得暗忖自己是个倒霉的,连带着春喜和周望轩也跟着我一起倒霉。 四日之后,便又重新回到了国都。 我坐在马车上无奈道:“早知道,我当初就下马车去逛那南湖了!” 周望轩笑了笑,“下次,还有机会!” 他的心态倒是不错,此刻还能笑得出来! 一队人马进入国都前,就分散开了,马车周围只有四五个人。 我对着周望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是个好机会!跑吧!” 周望轩掀开帘子,看了看四周,随后放下帘子便对我摇头,在我手上写道:“都在不远处。” 我绝望了! 拉过春喜的手,写道:“现在,只能靠你了!” 春喜一脸的无奈对着我说道:“小姐……都是我连累了你……” 我拍了拍她的手,“说什么呢!” 马车一路朝着皇宫驶去,竟然直接驶入了皇城。 第三百四十八章 硬着头皮见皇帝 我一路其实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画像的人会是春喜,或者说春喜怎么跟那画像的人那么相似呢? 春喜自幼入尚书府,便跟随在我的身边,我们两个可有说是从小长到大的患难姐妹了,我怎么都想不出春喜会是什么清风宫的宫主! 还是专门听从大周皇帝的密令的! 我心中的感觉除了十分的奇怪之外,便是感觉十分的糟糕。 ‘听从大周皇帝的密令’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除了大周皇帝,他们谁的话都不会听,而且,什么是‘密令’?便是不可有被其他人知道的指令! 先前那个‘红斗篷’也说了,他们的行踪是不被人知道的,我们离开就是要死!那…… 我看了看春喜,那春喜要装这个清风宫的宫主多久啊! 或者……或者……我去跟大周皇帝求个情?说明情况,让大周皇帝放我们一马? 可是若大周皇帝问起,我为什么在国都之外被找到,我怎么回答呢? 我总不能说,我要离开大都,回大梁去吧!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我脑子里胡乱想着,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外面的‘红斗篷’恭敬地招呼了一句,我们三个便下了车。 大周的皇城非常的宏大,有很多的地方都是我没有去过的,譬如此刻面前这个清风宫。 这名字起的,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道观的名字。 等我进去的时候,便更是觉得如此了,清风宫的正中便是一个巨大的丹炉,足足有五人高,横向自是不必说了,怕是二十个人环抱不住。 难不成皇帝的密令是让清风宫里的人炼长生不老药吗? 有这个可能! 不然,这么大的丹炉在这院子里做什么呢? ‘红斗篷’领着我们三个进了清风宫的正殿,两边各站了一排的人,有男有女,无一例外的,都穿着黑衣,披着黑色的斗篷。 其实我也发现了,除了‘红斗篷’之外,其他的人披着的,都是黑色的斗篷。 想来这个‘红斗篷’的地位应该是不一般的。 ‘红斗篷’一进殿,便高声道:“宫主到——拜——” 唰——两侧的人便一齐弯腰抱拳施礼。 我看了看春喜,又看了看周望轩,用眼神与他们两个交流:这场面够大的啊! 春喜呆呆愣愣,根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说是她,纵使是我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还是周望轩反应迅速,用手轻轻比划了一下,春喜也便明白了,我也明白了。 春喜便轻声地开口,说道:“起……起来吧……” 春喜说完就转过头来看我,我对着她点头,示意她:表现不错!稳住! 春喜又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今日……今日我乏了,你们先退下,我休息休息!” 施礼的两排人齐声说了一声“是”,便依次退了出去。 我对着春喜竖起了大拇指,心说行,这样我们三个就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了! 那‘红斗篷’却没有走,等其他的人都离去之后,他便对着春喜说道:“属下现在去禀告陛下,宫主稍作歇息,陛下可能会召见你。” 我估计春喜是想跟那‘红斗篷’说‘你别去!’‘不如明日’之类的话,但是那‘红斗篷’根本也没给春喜说话的机会,已经快步出去了! 有伺候的仆人端上了茶水,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我让春喜把仆人们都清了出去,便小声说道:“现在想离开更难了!” 周望轩到门口四下看了看,回来说道:“宫门口也有人在把守,看来咱们出不去了!” 我便说道:“就算离开这里,皇宫的大门没用令牌也是出不去的!” 我不禁有点后悔道:“不如咱们在林子里跟他们拼命了!” 周望轩摇头否定我想法,“那样子,咱们早死了!他们每一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我对付一个都吃力,更何况是那么多!” “这下可难了……”我怅然道。 三个人在殿中,两个愁容满面,一个则是四下观察。 等‘红斗篷’回来的时候,我估计周望轩已经将整个清风宫观察的差不多了。 ‘红斗篷’对着春喜施礼,“宫主,陛下要见你。”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你们两个。” 我心道一声不好,想着一会儿大周皇帝见了我,我该怎么说呢? 唉!算了!便实话实说好了! 只盼着大周皇帝仁慈地放过我,不要惩罚我才是! 最好是放我们三个回大梁去,那我才是美了呢! ‘红斗篷’引着我们一路来到了我熟悉的致和天下。 李公公看见我跟在‘红斗篷’的后面而来,十分的吃惊! 等我经过李公公身边的时候,李公公便问道:“我说,你怎么跟着他啊?” 我摇头表示:一言难尽啊!以后再跟你说吧! 大周皇帝还是坐在矮榻之上批阅奏折。 他的奏折似乎是无穷无尽的,即便日日夜夜地批阅也永远都批阅不完一般。 ‘红斗篷’躬身道:“陛下,宫主到了!” 大周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了头,他看见我的时候并没有多吃惊,只是说道:“回来了啊?” 这话显然是对我说的,因为我们三个人之中,只有我曾经是在宫里侍奉过大周皇帝的。 我们三个已经跪倒在地了,我叩头道:“陛下……臣……臣……” 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话头儿该怎么说。 大周皇帝一摆手,那‘红斗篷’便退了出去。 “陛下,臣……臣……春喜不是清风宫的宫主,还请陛下下令放了我们吧!” “你当初答应过朕什么,你忘了吗?”大周皇帝沉着声音说道,他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问了我这个问题。 “臣……臣答应帮陛下查明景王爷被刺一事……” “那你查了吗?” “臣……” 我根本没办法回答大周皇帝的问话! 我是真没查啊!自从入了景王府之后便接二连三的出事,我还没来得及查呢啊! “朕交给你的事情,你还没办,就想带着人跑回大梁去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假死 我把头埋在地上,为自己狡辩道:“陛下,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怎么会擅自离开呢!” “呵呵……”大周皇帝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人吗?” 我感觉情况有点不妙,大周皇帝继续道:“我生平最讨厌口不对心的人!来人——把他们三个拉出去——杖毙!” “皇帝陛下!”周望轩猛然叩头大声地说道:“是我挟持江辰媛!逼迫她离开这里的!并非是她的本愿!陛下若是要杖毙,便杖毙我一人吧!” 已经有侍卫进了殿中,便要向外拖拽我们三人! “陛下!臣死不足惜!他们两个是无辜的啊!”我喊着,“陛下!周望轩乃是大梁的襄王!你万万不可杀了他啊!” 大周皇帝冷声道:“到现在还想诓骗朕!” “陛下——” 大周皇帝背着身子根本不听我的呼唤之声! 我们三个被拖到了致和天下殿外,我未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棍子就拍在了我的屁股上! 疼的我不禁叫喊了一声! 我被人按着,动弹不得! 任我如何挣扎都是无用! 旁边的春喜和周望轩也是在一棍子一棍子的挨打! “我——我害了你们啊——” 我没想到自己几经生死最后竟然是这个下场! 更是连累了春喜和赵洛俞! 棍子一下一下地落在我的身上,行刑的人下了死手,没几下,我的口中便有了腥咸的味道—— 烈日之下,我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起来…… 难道我真的就要这么死了吗? 这是意识留存的最后一刻我想的事情。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下了地狱,结果翻身动了动,就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 我脑子还没完全的反应上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很快我就看见了一旁的矮榻之上也躺着一个人!是春喜! 我连忙翻身下床到矮榻旁边,果然是春喜,我拉着春喜的手喊了半天,春喜才睁开了眼。 “太好了……小姐……没想到在地府也能跟着你……”春喜含含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此刻捏了捏自己的脸!是疼的! 随后又扯了扯春喜的脸,春喜就蹙眉! 我兴奋道:“春喜!咱们没死!” 春喜此时也勉强打着精神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我,“小姐……” 她拉着我就哭了起来! 我弯下身子抱着她道,“你的伤如何!让我瞧瞧!” 春喜哭得更甚,“疼……” 我查看了一下春喜的伤势,她的伤显然要比我的重一些,不过竟然已经被上了药。 我安慰了春喜一番,随后便去开门,就发现门是被锁着的! 我心中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大周皇帝没舍得杀我们吗? 赵洛俞!赵洛俞呢? 赵洛俞现在在哪里! 我拍着门喊了几声“有没有人!”,但是没有人回复我,我又试探着去开窗户,结果窗户也是打不开的! 我将窗棂纸捅破,想看看外面是什么! 结果把眼睛凑近一看,对面也是一只眼睛!登时吓得我尖叫了一声坐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门就开了,‘红斗篷’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我没说话,然后便站在了一旁。 在‘红斗篷’身后进来的,便是大周皇帝。 我惊慌之中连忙叩头,“陛下!” 大周皇帝坐了下来,“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都已经是死人了。” 我抬起头,不是很明白大周皇帝的意思。 “陛下……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大周皇帝看着我说道:“本来我可以找其他的人来做这件事,但是让我放心的人太少了,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来办吧!” 我不是很明白,继续听着大周皇帝说着。 “刺杀景王叔的人,是清风宫的一名暗卫……”大周皇帝说完,看了看我。 我脑袋转了一下,“陛下……是陛下要杀老王爷吗?”我试探着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之后,我就觉得我自己好像一个傻子! 就算是我猜到了,我也不应该直接问出来啊! 不过又一想,这件事是大周皇帝主动提出来的,那么……我就算说出来,他应该也不会治罪我…… 我就见大周皇帝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可是……清风宫不是只听从陛下你的密令的吗?”我再一次犯傻。 “呵呵……”大周皇帝笑了笑,“所以,我需要调查啊,我没有下这道密令,那么是谁,下了这道密令呢?原本我让你调查,只是没想到,你的身份暴露了……” “暴露?陛下……我还尚未调查,怎么就暴露了呢?”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的行踪,我一直都知道,包括你们出了国都,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呵呵……本来也想着,不如就放你们回去,可是……有人在沿途跟着你们,难道你们都没有察觉吗?” 我一头雾水,心说,跟着我们? 这个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赵洛俞肯定也没有察觉到,不然的话,他肯定会说出来! “为了不让你们出事,我便让人把你们带了回来,又下令杖毙你们,这样……你们在那些人的眼中,就算是死了……” 我有些明白了大周皇帝的意思,“陛下的意思是……要让我在暗中调查此事?” 大周皇帝点了点头,“没错。” 我脑子有一瞬间的清明,但是随之又陷入浑沌之中,“陛下……为什么是我来调查呢?” 我自觉面对这样复杂的事情,自己是没有办法应对的,头脑够不够用暂且不说,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就不够用! “你已经陷入了漩涡之中,再难抽身离去了,你只有查清这件事,才能真正的安全,不然恐怕即使到了天涯海角,也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能暗中操纵清风宫的人,定然不简单……连我都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大周皇帝的眉头蹙着,“你的心上人,挨得板子重一些,都怪他的骨头太硬了,迟迟不晕,没办法,只能多打一打了……你若是想看他,便到隔壁去看吧……” 第三百五十章 任务 大周皇帝说完便站起了身,准备离去。 “陛下!”我再次叩头道:“臣……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大周皇帝笑了笑,便离开了。 待大周皇帝离开之后,我赶忙来到了隔壁的房间之中,正看见赵洛俞趴在床上,人已经醒了过来! “阿……”我刚想喊‘阿俞’又想到他因未恢复记忆而并不愿意听我这样唤他,遂唤了一声“阿轩!” 周望轩回过头来看我,“媛媛!”他撑着身子,还想坐起来。 我三步两步地到了床前按住他的身子,“不要起来!” 他这才继续趴着了。 我将大周皇帝所说的事情如实地都跟他讲述了一遍。 他听完之后,便说道:“皇帝看似保护了我们,但是实际上也控制了我们三人……还有,景王爷被刺杀这件事,一点头绪都没有,根本都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 我自然也有着跟他同样的想法,便说道:“我想陛下肯定是还有下一步的安排的,咱们就先养伤吧。” 周望轩便也点头。 我们三个人的伤势属我的最轻,没几日便好了,只是后背上的烧伤因这次挨板子又给打烂了两处,迟迟不愈合,我也没怎么在意。 待我们三人的伤好了以后,大周皇帝果然还有下一步的安排。 那‘红斗篷’日日来教我们三人武功。 周望轩是有功夫底子的,自然学得飞快,而我跟春喜就吃力得很!也因此,每日天未亮我跟春喜两个人便被‘红斗篷’揪起来练功,这一练也便是一个年头。 我没想到我们三个人会被困在皇宫大内如此之久,更没想到,大周皇帝宁愿培养我们三个新人,也不愿意委派清风宫的其他人。这一点我十分的不解。 一年光景,周望轩的武功飞速进展,便是现在连‘红斗篷’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我则只是勉勉强强能应对‘红斗篷’三五招,春喜则跟我差不多。 转过年十月的时候,‘红斗篷’带来了三张面具,给我们三个人都给带上了,说道:“可以出宫开始执行任务了。” 我弱弱地问了一句:“老景王的遇刺这件事……还没查明白呢?” 这都一年了,一年了啊!难不成还是没查明白?那这大周皇帝身边办事的人也实在是太差劲儿了!一年了都差不明白一件事。 ‘红斗篷’不言语。 一年多相处下来,其实我对‘红斗篷’也有了一点了解。 虽然对于他的真名字我还是不知道。 他这个人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有的时候我会发现他在偷笑,只不过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这一点让我觉得‘红斗篷’还是有点可爱的。 大周皇帝给我们三个人下的第一个任务是调查昌平王。 待‘红斗篷’帮着我们三个人带上了面具离开之后,我便道:“这……昌平王,陛下查他做什么?” 周望轩便道:“这昌平王我见过一次,便是大婚那日,人看上去很老实。” 我印象里的昌平王是有点爱哭的,因为我好像几次见他,他都是一副红着眼睛的样子。 我动了一点鬼主意,便说道:“咱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溜走算了!” 我自然知道我这个想法是不可行的,毕竟大周皇帝的手下是有一批能人的! 周望轩便道:“难啊!” 我琢磨着,最好是能见上大周皇帝一面,有些话得当面问他才行,不然这任务若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派发下来,我们三人此生,怕是要老死在这里了! 又一想,我有什么条件去跟大周皇帝谈呢? 我是什么条件都没有的啊! “小姐!我这张脸……实在是……” 那边春喜在铜镜前转过了身,我跟周望轩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捧腹道:“春喜,你这张……怎么是个……是个大小眼,麻子脸啊!” 春喜无奈,我看着那张脸上的无奈表情更是想笑,春喜站起身走到我跟周望轩的近前,“小姐,王爷……就我这张脸,昌平王府扫地的都不能要我吧?” 我点头,“是了,是了!” 因春喜面具的问题,任务便只成了我跟周望轩。 早有人给我们安排了身份,让我跟周望轩一个充当丫鬟,一个充当仆人的被买入了昌平王府。 我被分派去伺候了昌平王妃,但因我是新来的,便只负责洒扫,并不进屋子里去伺候。 一连几日我都只能是远远地看着昌平王妃和她的卧房,根本不得进。 不过这几日,我也算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昌平王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过昌平王妃这里。 我向其他的丫鬟也打听了一番,这昌平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侧妃,也没有侍妾,只是爱下棋,便是成日成夜地在书房之中研究棋局。 我心中不免想到,这样一个王爷,大周皇帝让我们调查什么呢? 这日夜里,我趁着同屋的丫鬟睡熟,便起身出门,已经入王府有十日,按着约定,今日该是跟周望轩碰面的日子,两个人也好交流一番彼此获得的消息。 我跟周望轩约定的地点便是昌平王府的后院柴房处。 说起来,如此夜半偷偷摸摸地见面实在是刺激,一路上我都是瞻前顾后,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发现了,要问我做什么去! 路过书房之时,就见里面的灯还是亮着的,此刻已经是快|三更天了,这昌平王莫不是还在研究棋谱吗? 我不甚懂棋,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如此痴迷下棋,琢磨着兴许就跟有人爱吃肉大同小异吧! 有人爱吃肉,自然有人爱下棋! 我不准备在书房前停留,便准备穿过书房,继续朝着后院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见那书房的窗子之上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 这让我顿时驻了足,前几日晚间我来过一次,是昌平王一人在对棋谱,怎的今日是两个人?而且,素日也都是听闻昌平王是一个人下棋的! 我不免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壮着胆子要去看那屋中到底是何人在同昌平王下棋!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夜半对弈 我找了一个自认为绝佳隐蔽之地,顺着窗户打开的缝隙往里面瞧,只见对面的正是昌平王! 我一缩脖子蹲下,生怕被他给发现了! 不过好在昌平王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之上,并没有往我这方向来看。我蹲了一会儿觉得无事,便又壮着胆子微微抬头往里面偷窥去。 昌平王的对面坐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一个男子,因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想换个能看清楚那人脸的位置,但是四下看了看就发现,并没有那么绝佳的好位置,便只得继续蹲在这里。 屋子里一片安静,没人开口说话,昌平王十分认真地盯着面前的棋盘,我端看昌平王的表情,似乎又是要输。 我见昌平王下棋,好像次次都输,这般输棋还能有这样下棋的兴趣,也实在是难得! 若是换了我,恐怕早就没心思研究什么棋谱了!我定会将棋盘都丢得一干二净!免得再想起自己输棋时候的烦闷! 不过想了想,可能昌平王也是有赢棋的时候的,只不过赢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罢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我已经要走了,因为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我跟周望轩见面的时间了。 就在我要走的时候,昌平王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说道:“我输了……四哥……” 我本来已经转身要走了,但是就觉得昌平王说的这句话哪里不对劲! 我觉得十分的奇怪!一时间偏偏又想不出来哪里奇怪! 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动作也就慢了下来,便又听见屋中传来了 一声:“五弟……你这棋艺这么久了,竟是没什么长进啊!” 听到这,我便止住了离去的步伐,蹲下身子继续听着,这与昌平王对弈的人是四皇子,四皇子…… “五弟,我近来知道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我本来还想着什么,被里面传来的这一句瞬间打断了思路。 只听得昌平王说道:“四哥,什么事?” “呵呵……是关于父皇的事情……”这四皇子说的话有点阴阳怪气的,颇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 “四哥,父皇能有什么事呢?前几日我还同父皇下棋,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等再过些日子,我便同父皇为你说情!” 昌平王这话一出口,我顿时想起这四皇子是谁了! 这四皇子不就是当初逼宫造反的幽都王周琅吗? 他不是被大周皇帝给抓入天牢大狱了吗?怎么会在这昌平王府啊! 莫不是大周皇帝舍不得杀造反的儿子,将他贬为庶人了?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毕竟当初大周皇帝也说过‘便是我想替他遮掩,都是不成的了’这样的话,想来大周皇帝最后应该还是没舍得杀幽都王的。 “只要这件事情一传扬开……父皇一生的英名便毁了……” 幽都王说的话十分地阴森,让我觉得有点恐怖起来。 我周身打个冷战,心说,当初这幽都王可是认为是我告诉了大周皇帝他谋反的事情,他若是知道了我在这里,还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又一想,我现在脸上贴着一张假皮,幽都王即便是见到了我也认不出我是谁啊! 这样一想便有安了几分心。 里面的昌平王便有些气愤道:“四哥!你又想做什么!” 估计是幽都王见昌平王的反应有点激烈,便‘哈哈’地笑了笑,说道:“五弟,你激动什么呢?我自然是不会同别人说的……不过……这件事,我倒是想告诉你。” 到底是什么事呢? 我此刻已经忘了要去与周望轩见面的事情了,便专注地蹲在窗下听着里面两个人的谈话。 昌平王却严厉道:“我不想知道,四哥,这件事既然会让父皇毁了名声,那你便不要告诉我,只烂在你一人的肚子里吧!” 好家伙,这个昌平王倒是个孝心实打实的主儿! 关键的是,你不想知道,我想知道啊! “五弟,我很不明白,父皇这么多年,对你也不甚关爱,你竟然这般爱戴他?” “四哥,父皇做什么事情,都是有他的原因的……” “他冷落妻妾,冷落子女……确实是有原因的……呵呵……”幽都王嘲讽道,“还不是因为在父皇的心中,永远都有着周静娴那个女人!” “四哥!父皇忙于政务,几乎足不出致和天下的门,你看看大周这太平盛世,若不是父皇勤政爱民,怎会有如此景象啊!对比齐国频频灾乱,对比大梁边境不平……咱们大周是最为富庶祥和之地!” “哼……既然他想当一个好皇帝,那为什么不孤老终生,为什么还要生下你我?生下那么多的兄弟?” “自然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百年社稷啊!”昌平王道。 “生而不养,不如不生!”幽都王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何曾管过任何一个子女?或许他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昌平王叹了一口气,“四哥,这……就是你当初犯下大错的理由吗?” “呵呵,五弟啊……我不像五弟你,无心皇位,只爱下棋……我若是不争取一把,这皇位便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了……” “四哥,皇位就那么好吗?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一定就是快乐的,你看看父皇……”昌平王的语气似乎是不能理解幽都王的想法。 “五弟!父皇的不快乐都是他自找的!你就一点都不恨他吗?难道你忘了你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幽都王这话一说出口,屋子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良久,昌平王才开口道:“四哥,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休息了。你请自便吧,奉劝四哥,还是小心地走后门离去。” “站住!”幽都王喊了昌平王一声,不过昌平王并没有停下脚步,我只听得房门关合的声音,十分的巨大,想来是昌平王心中有气,摔门而去了。 屋中的幽都王干笑了两声,自言道:“父皇啊!父皇!你以为你得到了,终究还是失去了!原来早就有人报复了你!还是你最爱的人……哈哈哈……” 第三百五十二章 摆脱弟弟又来了哥哥! 我听着幽都王这话说得十分的有玄机。 什么叫‘你以为你得到了,终究还是失去了’呢? 什么又是‘原来早就有人报复了你!还是你最爱的人’呢? 大周皇帝最爱的人,不就是那位桀骜的静娴郡主吗? 我很想知道幽都王到底要说的是什么,但是我又不可能进去问他,只得自己心中暗自痒痒起来! 幽都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大周皇帝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我印象中的大周皇帝不像是行事不磊落之人啊! 不过……话还是难说,毕竟他是登上皇位的人,在登上皇位之前做过什么,我是不知道的,莫不是跟这幽都王一样,也逼宫造反了? 又一想,不能,若是逼宫造反的话,那这可是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事情! 若是真的如此,也当有所耳闻才对,且逼宫造反又关静娴郡主什么事呢? 当然了,也可能是大周皇帝下旨,所有人不能妄议这件事,否则就要杀头。 我思虑良久,得不出一个答案来,这幽都王显然也是不可能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将事情说出来的。 看来,这个关于大周皇帝的秘密,我暂时是不能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再次传来房门开关的声音,想来是幽都王离去了。 我又蹲了片刻,方站起身来,从窗户缝向屋中看,果然,幽都王已经走了。 于是我也蹑手蹑脚地朝着后院走去。 算了算时间,虽然是晚了半个多时辰,但是周望轩应该是会等我的。 我穿过一道道院子,往后院的柴房而去,因为是半夜了,也没什么人走动,更加上因迟了些时辰我心中着急便加快了步伐,也就大胆起来,匆匆而行。 我这边转过一个弯,一个没留神,正好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我直接跌坐在地上,而那人也是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手中提着的灯差点落在地上,问了一句:“谁呀!” 我坐在地上抬眼去瞧,这一瞧,不要紧,心中咯噔了一下! 心说,怎么碰见昌平王了! 我连忙跪地道:“王爷!都是奴婢不小心!还请王爷恕罪!” 昌平王缓了缓语气说道:“罢了,本王无事,你起来吧!” 我便站了起来,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才是? 没等我说,昌平王便问了起来:“大半夜的,你怎么跑这来了?” “啊……奴婢……奴婢……”我琢磨着要不我说我去茅房?关键的是茅房不是这个方向呀! “也不拿个灯,难怪要撞人!”,昌平王提着灯仔细瞧了瞧我,“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啊……” 我连忙低头道:“回王爷,奴婢是伺候王妃的。” 可别是我戴着面具他也能认出我是谁吧!? “哦……”昌平王点了点头,“你是王妃身边的,你叫什么啊?” “我叫……冬喜。” 进昌平王府的时候,我跟周望轩都用的是化名,我叫冬喜,周望轩叫平贵。 “这天黑,你便给本王掌个灯吧……”说着就把灯递给了我。 我实在是不想接这个灯啊,但是现下也是没法子了,我若是不接,那岂不是找不自在,估计这昌平王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究竟是要干嘛了! 我连忙应了一声“是”,接过了昌平王手中的灯,在前面小心地走着,给昌平王照路。 一路把昌平王送回了他自己的住处,我把灯交给了伺候昌平王的婢女,便准备离去,哪知这昌平王又叫住了我,“冬喜——” 我不知道这昌平王又喊我做什么,心中已经万分急躁,又不得不笑着脸福了福,答应一声,“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以后就留在本王的院子里吧。”昌平王略作思考,又说道,“我看你今夜也不困,就留下来守夜吧!” 说罢,就关门睡觉去了! 昌平王他倒是睡觉去了,留着我站在门口确是急得要跳脚了! 我还着急去见周望轩呢啊!怎么能在这里守夜呢? 门口先前那守夜的婢女便拉过了我,“我一个人正闲得慌呢,正巧你就来陪我了!” 这婢女说的话分明就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啊! 我心说,这可不成!我得想个办法开溜! 左右昌平王也睡觉去了,我便对着那婢女说道:“好姐姐,我这会儿想去如厕,姐姐先独自守一会儿……” 哪知那婢女一把拉住我道:“别,你若一去不回,我上哪找你去?” 我赶忙道:“姐姐,这是王爷吩咐的事情,我哪里敢懒怠啊!是真的闹了肚子,已经憋了一路了,先前给王爷掌灯实在是没法儿去!你就让我去了吧!” 那婢女上下打量我一番,我装作一副再不放手我便要把持不住的样子,她见我额头都冒下汗来,方信了我不是诓她,才松了手,“那你快去快回!” 我点头,抹了一把因为着急去柴房见周望轩而淌下的汗珠,心说,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周望轩肯定等我等地着急了! 我连忙撒腿一溜烟地就往后院走! 该死的,这王府也是太大了,走了许久,才终于到了后院的柴房,四下看了看,院中无人。 我又推开柴房的门向屋子里看了看,乌漆嘛黑的,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阴暗角落处倒像是有诡影! 我连忙关上柴房的门,安慰了一下自己胡思乱想的心,又在院中转了一圈,仍不见周望轩的身影。 如此,我便想着,可能是他等我许久不来,已经回去了。罢了罢了,改日有机会再见他再说吧。 打定主意,我便要往回走,接着去守夜去了。 这一个转身,我就见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我登时“啊——”了一声,几乎以为是只诡! 借着月光一看,幽都王! 我心说,这怎么刚摆脱了弟弟又来了哥哥啊! 幽都王也被我吓了一跳,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他的手摸上了腰间的宝剑!一双眼睛露出了凶残的目光! 我心道,不妙啊!这是要杀我灭口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他竟也回来了? 刚跑一步!我就感到身后一股冷风就到了! 我心道一声不妙!连忙一个侧弯腰—— 幽都王的宝剑便刺空了! 果然是要杀我灭口啊! 若是此刻面对的是旁人,兴许还能说上几句话,说不定对方能放过自己一马,但是这个幽都王我却是什么都不必跟他说了。 一个能逼宫造反的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他此刻就是要杀我,而我只得逃命! 亏得‘红斗篷’教了我一年的武功,不然刚这一下子我可能就毙命了! 幽都王见一剑不中,面上有些许吃惊的神色,随之第二剑就来了! 我单手撑地,翻了一个跟头出去,这样便跟幽都王拉开了能有三步的距离! 我不作多想,直接纵身上了房顶! 现在!我要逃出这昌平王府! 先前昌平王说了,他要找机会跟大周皇帝去求情,那么这幽都王一定是不敢在大街上乱窜的! 不过,天了娘的!现在是黑夜他就是追着我乱窜也没人看得见啊! 来不及思考,我便从一个房顶跳到了另一个房顶上! 幸亏我天资还算不错,之前顾辞吟也教过我一些又有‘红斗篷’一年的逼迫练习,我这轻功倒是还拿得出手! 我跳了两个房顶,再回头去看,就见幽都王果然没有追上来! 稍作琢磨,我便想到,若是这么出了昌平王府,恐怕要被昌平王怀疑,因为我今夜还被安排了守夜!且幽都王肯定想不到我会再回到昌平王府! 我在外绕了一圈,重新翻墙进入昌平王府中。 我已打定了主意,明日出府去找特定的暗号接头,给大周皇帝送消息。这幽都王在昌平王府的事情,我得尽快告知大周皇帝才行。 虽然我也不知道大周皇帝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幽都王在这里,故而才让我跟周望轩混入王府的…… 我翻入王府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再次回到昌平王的卧房前。 那守夜的婢女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撇嘴道:“哼,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偷懒去了!” 我故作谄媚道:“姐姐,我当真是拉肚子了,这样,我在这守到天明,姐姐去歇息会儿吧!” 那婢女朝着我啐了一口,“呸!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这天马上就亮了,你是想王爷一出来就看你一个人在这儿守着,看我偷懒是吧?这诡子主意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我心道:好心被当驴肝肺,那你就在这继续站着吧! 片刻后,那婢女又道:“真是什么人都想往王爷身边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一派什么德行!啐——” 我闪身到一旁,站得离她远些,我可怕她的口水啐到我的身上! 周望轩谪仙一般的人,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再看上别人!我可真想对着这婢女说上一说,让她知道知道!顺便告诉她:我对那个爱哭的昌平王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的! 我看估计是这婢女自己对昌平王有心思,没得逞,所以看谁都像是对昌平王有心思似的!当真是,心中污秽,看什么都跟着污秽! 天亮之后,昌平王又到书房去下棋,我则是被派去打扫昌平王的院子。 我迅速地将院子扫了一遍,那边便有王妃身边的婢女来唤我,说是昌平王妃正在找我。 想来我也知道为何找我,定是昌平王妃认为昌平王看上我了,要训斥我一番。 然而我到的时候,却是意外,昌平王妃直接把我那个假身份的卖身契给了我,对我道:“你且出府去吧,这些银子够你花了。” 说罢,还让婢女给了我二百两银子。 看来,这昌平王妃是直接打算让我出府,永绝后患。 我连忙叩头道:“奴婢多谢王妃恩德!” 我正愁没个机会名正言顺地出昌平王府呢,可巧就来了!我正好就回宫去了! 我拿着银子又对着昌平王妃拜了三拜做出一副‘感激涕零’‘如获新生’的样子,才起身离去。 临出王府之前,正看见周望轩在府门前扫地,我对着他做了个一个手势,示意我回宫去了,他有些吃惊,但是随之便点了点头。 我先是找了个隐蔽处,把自己面上的假面皮给扯了下来,带了十数日真是难受死了! 面具一扯下来,我觉得我的整张脸都仿佛重新获得了呼吸一般,别提多舒服了! 我把假面具包好,毕竟这东西不能随便扔,吓着小孩子总是不好。 我戴上了面纱,朝着皇宫走去。 有入宫的密令,我很快就进入了皇宫,见到了大周皇帝。 大周皇帝并不惊讶我这么快回来,这让我有点意外,我还想着他多少会有点吃惊呢! “陛下,臣在昌平王府见到了幽都王!” 我将所见昌平王与幽都王的对话如实给大周皇帝复述了一遍,就见大周皇帝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显然他是在愤怒! 殿中的气氛压抑了良久,大周皇帝才沉着声音道:“你退下吧。” 我复叩头道:“陛下,周望轩还在昌平王府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召回?” 我回来了,我现在自然是担心着周望轩了,只听大周皇帝说了一句:“我自有安排。” 听大周皇帝这么说,我就知道我是不能再问了,便转身退出了致和天下。 回到清风宫见了春喜,又说了一遍这十几日的事情,入夜方安寝。 翌日天蒙蒙亮之时,便有人砰砰地敲我的房门,“速速起来!速速起来!” 我听着声音是‘红斗篷’,便披了衣服开了门,‘红斗篷’和春喜站在门外,我问道:“怎么了?” ‘红斗篷’拉着我道:“陛下要见你,马上跟我走!”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红斗篷’拉出了房门。 我一边走一遍穿好自己的衣服问道:“什么事,这样着急?” ‘红斗篷’不言语。 我看了看跟着的春喜,只见她也是摇头。 匆匆到了致和天下,殿中周望轩也在,我微微吃惊,心说,他这么快竟也回来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算是一种信仰? 见我来了,周望轩眉目稍作舒展,我们两个互相点了点头。 而此刻大周皇帝正在伏案疾笔写着什么,少顷,大周皇帝写完了,将那纸张卷起,放入小竹筒之中,走至我们几个的面前,十分严肃地说道:“听旨!” 我们几个连忙跪下。 大周皇帝道:“江辰媛,周望轩,春喜速出国都,前往五百里外的洵城,告知周辙,速率五万兵马回国都!” 我们三人应声说“是”,随后大周皇帝将圣旨交在了我的手中,“辰媛啊,一定要速去速回!路上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大周皇帝此刻的语气不像是皇帝对下属的命令,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嘱托。 我错愕,不明,有一瞬间的不理解—— 刚刚,我听见这道旨意的时候,已经十分地吃惊。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最靠谱的命令应该是大周皇帝让‘红斗篷’带着我们三个人去什么五百里外的洵城。 再不济,这个任务也应该落在周望轩的头上,怎么大周皇帝要将这任务交给我呢? 我一介女流,在此刻的四个人中我只能打得过春喜。 而这命令的分量我觉得十分的重,似乎很快便会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而如果一旦我们回来迟了,就会发生不可预计的后果一般! 大周皇帝看我的眼神十分的坚定,他似乎是在相信我,甚至那眼神给我的错觉是,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完成这项任务一般,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是说这个任务我不可能完成,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周皇帝要这般的信任我!怎么可能这么的信任我呢?我可以说是毫无过人之处…… 可能是我眼中的疑惑被大周皇帝给看穿了。他拉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等你领着人回来!” 这句话似乎给了我莫大的鼓舞,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被人这般地信任,甚至……甚至赵洛俞都没有这么信任过我。 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非要形容起来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譬如当初我从大梁的京城去辽城寻找赵洛俞,他见到我虽然开心,但是更多的是对我的担心,他担心我一路上会出什么意外,会受到什么伤害…… 当然了,这也不能说是赵洛俞对我的不信任,只能说是他对我的关心。赵洛俞认为我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需要他的保护,如果是我自己的话,他便会担心我会出现意外。 换句话说,在赵洛俞的认知里,他并不是十分的相信我会平安无恙地从京城到达辽城,他会认为,我没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去处理一些突发的危险或者事情。 而此刻的大周皇帝,他……他似乎是完全信任我,他信任我可以做到这件事情,他信任我无论发生什么,这件事情都一定可以被完成! 而这件事情怎么看上去都像是很难…… 转念一想,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说不定这就是一趟跑腿的活计罢了…… 可是跑腿的活……没必要天没亮就这么着急的喊人来啊…… 我在万分不解之中,眼神与大周皇帝的眼神相对,我亦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从前,我不是很懂什么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当我爱上赵洛俞的时候,我知道了什么是‘女为悦己者容’。 此刻在大周皇帝无比信任的目光之中,我也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士为知己者死’。 原来在被一个人十分信任,鼓励,肯定的时候,真的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算不算是一种信仰?我不得而知。 我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壮烈之情,感觉自己好像那史书上记载的即将接受上命去刺秦王的荆轲,出了这致和天下的大门,我便会渡过易水河,奔赴属于自己的使命—— 大周的国都之中将留下我壮丽的背影—— “媛媛?”周望轩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刚才的壮烈之情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大周皇帝已经继续去处理奏章了,‘红斗篷’已经出了大殿,而春喜和周望轩正看着我…… 原来只有我在傻傻地呆站着,还有可能刚才面上是一派豪情万丈之态,我不免脸有些发热,为刚才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恼羞。 我同周望轩和春喜出了致和天下,李公公见了我们微微吃惊,随后点了点头便进了殿中,这次竟然没有跟我打趣,我看了看李公公的背影,觉得有点奇怪。 我这方问周望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望轩小声地道:“幽都王联合了永镇将军邵瑞,要再次谋反。” “什么?”我没想到这个幽都王竟然还是贼心不死!他都已经失败了一次了,竟然还想谋反。 想了想昨日那幽都王周琅与昌平王所言,又觉得幽都王做出这等事情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这次和先前不同……永镇将军是镇守国都的,手里有六万兵马……这次……幽都王似乎是准备充分。” 周望轩此话说完,我便清楚为什么大周皇帝让我们去五百里外的洵城了。 但是想罢我又不明,“可是,现在幽都王就在国都之中,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给抓起来呢!” “清风宫中有幽都王的内应,不仅仅是清风宫,这皇宫大内之中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幽都王的眼线……” 我点了点头,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即便是有沿线还能有大周皇帝的眼线多了? 我想了想又问:“阿轩,你怎么知道的?” 周望轩笑了笑,轻声道:“自然是猜的,若非如此,陛下怎么会派咱们三人去呢?” 此话虽说在理,不过,似有漏洞,我未经细细琢磨,三个人已经出了宫门。 此时天色微亮,早有人给我们备好了马匹。 我翻身上马。 一时间也没想到自己从前一个不会骑马的弱女子,竟然也有了三分齐燕儿的英姿了! 思及齐燕儿,又不知道她现如今怎样,多了片刻的惆怅,便随着周望轩和春喜打马朝着国都城门而去。 “站住!” 第三百五十五章 无情箭射忠心人 天色已亮,城门已开。 我们三个刚出了城门,便被人给叫住了。 我回首看去,只见一个士兵手压着腰间的宝剑,说道:“你们三个……大早上的去哪啊?” 若是不逢幽都王要谋反叛乱,我定要将大周皇帝的圣旨拿出来唬他一下,让他当即跪地求饶道一声:小的有眼无珠,求姐姐放过! 不过此刻我与周望轩、春喜三人定然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说出究竟为何出城了。 我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周望轩便说道:“远行探亲,这也要盘问吗?从前可是不问的。” 那士兵看了看我们三个,问道:“去何处探亲,探什么亲?从前确实不询问,现在也是不询问的,只不过这天才刚刚亮,你们三个便要出城,故而我就问问,有何不妥?若是觉得不妥,咱们便到京兆尹府衙理论理论?” 恰在此时,有一辆马车也出了城,那驾马的车夫便大喊道:“让一让!” 如此一来,那士兵便回了头,我们也就一时不必回话了。 大清早的,便有如此狂妄的车夫,士兵显然也是不能容忍对方的无礼,士兵便拦住那马车,喝道:“停下!什么人?” 那车夫“吁——”地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其实还算客气,刚才可能只是想提醒那士兵让开,故而大声,此刻便低了声音道:“官爷,我们要出城去。” 士兵便问那人去哪里,车上什么人,要查看一番。 此时,车帘一掀,我倒是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那昌平王身边的婢女,前个夜里跟我守夜的那个。 那婢女傲声道:“你是哪个?竟然不认得昌平王府的马车吗?” 原以为那士兵会服了软,就此让路,没想到那士兵倒是硬气,竟然就同昌平王府的婢女理论了起来,一时争执不下。 我趁着这个机会便对着周望轩和春喜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此时正是离开的绝佳机会! 三个人互相通晓了意思,博马离去,那边吵得正厉害,倒是也没在意我们。 我们顺利出了国都,一路朝着洵城而去。 事先是拿了地图的,洵城便在国都的西侧,所以我们便一路朝着西边而去。 快马加鞭走了半日,便已经是晌午了,烈日炎炎正准备喝口水的功夫,就见前面烟尘漫漫,我手搭凉棚看去,就见远处旌旗招展,高悬一个‘邵’字! “是永镇将军的人马!”我刚说完,周望轩和春喜也看见了。 周望轩便道:“躲起来,不能被他们看见!” 然而,就在我们看对方的同时,对方也显然是看见了我们了! 我见那边已经有两匹快马朝着我们这边电掣般地过来了! 怎么办?是应付,还是跑? 若是此刻跑的话,肯定是要被追,只不过追得上追不上便不知道了!但见对方马的速度,估计是要被追上! 若是此刻不跑,那便要抱着侥幸的心理能蒙混过去! 只是,这永镇将军邵瑞是跟着幽都王一起谋反的人!对面的人马看上黑压压一片,已经是上万了,若是他邵瑞‘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话,我们三个是必死无疑! 眨眼间地思考,我大声道:“跑!” 周望轩早已经做出了反应,在我说出这个‘跑’字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我的马头调转了过来。 三个人策马便跑! 后面的马蹄声也跟了上来,紧接着就听见了“嗖——”地一声,一支箭从我的身旁射过! 我回头看去,就见后面追着的人手中端着弓箭,正朝着我们这边射来。 “趴下——”我对着周望轩和春喜喊道! 然而后面上来的已经不是两个人了,估计是看见我们三个跑,更加上了些人马来追! “嘶——”地一马叫,春喜所骑的马,屁股上被射中了一箭。 我大喊了一声“春喜——” 春喜的马已经是吃痛受惊冲了出去! 我见春喜死死地抓着缰绳,此刻正在马背上左右摇晃,再过片刻定然是要掉下来的! “春喜——”我大喊着,不免就狠力地抽了一下胯下的马,马儿吃痛,也跟着追了上去! “媛媛小心——”周望轩大喊了一声。 我只觉身后一阵的冷风,头向左侧一歪,一道利箭擦着我的脸就射了过去! 我的脸被瞬间擦伤,能感觉到血已经流了下来! 但我此刻心中只是担忧着春喜,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继续拍马追在春喜的马后! 春喜的马疯跑之下早已经失去了方向,一路便是向前冲!春喜只得拼力地抱着马的脖子,尽量让自己不摔下马去! 我眼瞧着前面一根巨大的树干横倒在地,那疯了的马竟然也是不知越过,直接前腿被绊倒,春喜连人带马就翻了出去! 幸好啊,春喜也是跟着‘红斗篷’学了一年的武功,在空中的时候转了一下身子,双手护头,蜷成一团,落地的时候翻滚了几圈,倒是应该没什么大碍! 我策马到近前,春喜已经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一把拉着她上坐上了自己的马背! 春喜道:“小姐!” 我俯下身子,喊道:“趴下——” 后面又是数箭,“嗖嗖——”地从头顶射过! 突然我猛然间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胯下的马也是一栽,我跟春喜两个人就从马上翻了下去! 我在地上滚了数圈,已经全身都是土了,刚站起身就连忙要去扶春喜。 四下一看,就见春喜趴在地上,后背上插着一支箭,此刻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后心了! “春喜——”我大喊了一声,便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周望轩已经横马挡在了后面! 我冲到春喜的近前跪坐了下来,她后背的箭已经没入了她身体大半,我不敢去触碰,只得将她抱起,大喊着她的名字:“春喜——春喜——” 喊了半天,春喜一口血从嘴巴里涌了出来,任我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春喜,春喜,你醒醒——你不能死啊——春喜——” “小……姐,我……怕……是……” 第三百五十六章 悬崖跃马 春喜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她的眼中甚至连眼泪都还未来得及流下……就歪下了头…… “不——不——春喜——不——!”我嘶喊着,声音好似凄厉的雁! 可是我怀中的春喜,她闭上了眼睛,头歪歪地垂了下去—— 我的心仿佛碎裂成无数块,一块一块地又被割裂—— 恍惚间,我甚至不觉得春喜已经死了—— 我的心还不愿意相信,我拉着春喜,要将她拉起来。 我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春喜,我带你回去,找太医,你伤的一点都不重……只要……只要太医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再开一副药,很快你就好了!” “你睡吧……我带你回去,很快……”我的话未说完,“嗖——”地又是一箭,擦着我的胳膊便射了过去! 紧接着我就被周望轩一把拉上了马,我拉着春喜的手也随之松开—— 我看见春喜的身子倒了下去,倒在了十月微黄的杂草上,倒在了我那追上来的马蹄之后—— “春喜——”我大喊着,我想我已经崩溃了,“放我下去!春喜——春喜还在那里啊——春喜——春喜——” 周望轩死死地抱着我,与此同时我看见他的身上也全部都是血,我的手被鲜血染红了,我不知道那是春喜的血,还是周望轩的血……只觉得红的刺眼,红得让人眩晕—— 春喜在我的视线里渐渐地消失,我能看见的,只是那追上来的士兵,我咆哮着,嘶喊着,挣扎着,“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啊——春喜——” 我想我应该是疯了—— 我觉得我的胸口沉闷地不行,口中腥咸,一口血从口中喷出,随后眼前就是阵阵的发黑。 “媛媛——”周望轩轻唤着我的名字,“春喜不会希望你出事的——” “不——不——不——”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我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只有眼泪不停地流,不停地流。 那是春喜啊,那是从小便跟随我的春喜啊! 她不是我的丫鬟,不是我的婢女,她是我的妹妹啊—— 就在我悲痛欲绝之间,只见前方已经是一处悬崖山涧! “抓紧!”周望轩在我耳边喊了一句,随后双腿狠夹了一下马肚子! 我已经料定了他要做什么! 他这是要策马跃过这山涧! 我未来得及细想之时,马已经凌空跃起,我回首瞧见身后的士兵都已经在悬崖边停了下来,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又是几支箭从身边射过! 距离对面的山崖还有几丈距离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身子开始向下坠去。 周望轩一只手紧紧地抱住我,凌空踩了一脚马背,纵身一跃,一只手抓住了峭壁的一块岩石,随后另一只手用力地把我向上抛了出去—— 我在向上地同时就看见周望轩那抓着的岩石松动,整个人也随之落了下去! “阿轩——” 扑通地一声,我落在地面之上,摔地的一瞬间我的头就是一阵眩晕! 我便拼了命地爬起来,扒着悬崖向下看,哪里还能再看见周望轩的身影! “阿轩——” 我大喊了一声,未作他想,亦纵身跃下! 赵洛俞,不可以,不可以再次丢下我一个人,我现在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在坠落之中,我不知道撞了几次树冠,只是头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是清晨的鸟鸣将我唤醒的,我倒在一条清澈的小溪之中。 那溪水可真清啊,能看见水底,亦能看见水中的游鱼。 我坐起来的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身在何方。 我足足坐了能有小半个时辰,意识和知觉才渐渐地恢复过来。 最先想到的,是春喜,我抱着自己肩膀痛哭起来,哭了良久,我又开始喊周望轩的名字。 我从清晨喊到了正午,渴了便喝一点溪水,可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他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会去哪里呢? 难道被这小溪冲走了吗? 可是那小溪流水并不湍急,根本是无法冲走一个人的。 我继续寻找,一直找到了下午,太阳向西边落去,还是没有人回应我。 此时我方抬头,看见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横生在岩石峭壁之间,也正是因为有哪些树木,我才得到了缓冲,才没有直接摔死。 或许,周望轩是挂在了哪颗树上,也说不定! 我仰着头,又喊了几声,仍旧是没有人回答我。 我不免有些绝望,就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了有人在喊,“媛媛……” “我在!我在!”我大声地回应着!然后开始仔细地听,辨别声音的方向。 在西面! 我听准了声音的位置,便朝着走了过去。 我虽然没有受很重的伤,但是也摔得不轻,不知道胳膊腿儿有多少的皮肉骨头摔得需要休养,现在浑身酸疼。 我来不及管自己疼还是不疼,只得尽量快速地一瘸一拐地朝着西面的林子里走去。 一边走,我一边“阿轩——阿轩——”地喊着。 他也在给我回应,很快,我就看见周望轩倒在一颗树下。 他闭着眼睛,我上前去唤他的名字,可是他还是闭着眼睛,只是嘴巴里嘟囔着我的名字,我拉着他的手又唤了两声,他才安稳了下来。 我摸了摸他的头,有些热,像是发烧了。 他浑身的衣服都是血迹,此刻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我便慌手慌脚地给周望轩检查了一遍伤势。 他的背后有三刀,都是翻开的口子,我看着眼泪吧嗒吧嗒地不住地掉,撕了衣服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然后将他平躺着放在了地上,从他的衣服里拿了火石出来,生了火,给他取暖。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我坐在周望轩的身边,一边看着他,一边流泪,嘴巴里嘟囔着:“阿轩……你快点醒过来……我现在,只有你了……” 夜风萧萧,我拉着周望轩的手,他真的不能再出事了!真的不可以了! “阿轩……阿轩……”我哽咽着,喃喃着…… “谁是阿轩?” 第三百五十七章 让你受苦了 刚我伸手又去摸了摸周望轩的额头和身子,发现似乎已经不那么热了,我便到溪边用大的树叶子兜了些水回来,滴入他的口中,“阿轩……” 就在我唤着‘阿轩’的时候,周望轩突然就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干哑地说了一句:“谁是阿轩?” 他这句话把我问得愣住了! 但是我哪里想的了那么多,此刻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周望轩醒了!他没有死!他醒了! 我的声音和身体都几乎是颤抖起来,“阿……阿轩!你终于醒了!” 躺着的人虚弱地说道:“怎么的?现如今,你竟然都这么亲切地唤别人的名字了吗?” “别人的名字?”我一时也没反应上来,“什么别人的名字,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我几时让你叫我阿轩了?我不是让你叫我阿俞或者俞哥哥的吗?” 我本能地“啊?”了一声,随后我意识到,他可能是恢复了记忆! “你……你想起来你是谁了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赵洛俞他恢复记忆了!他知道了自己是谁了吗! 赵洛俞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是不是这段日子,你喜欢上了一个叫阿轩的人,所以要对着我,喊他的名字?” 我连忙摇头,“不是的,是你就是阿轩,你忘了吗?你失忆的这段时间,你叫周望轩……” 赵洛俞听完我说的话,闭上眼睛似乎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过了很久很久,赵洛俞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手轻轻地拉住了我的手,随后温柔地笑了笑,“媛媛……我……记得的。” “真的吗?你都记得吗?”我该开心的,我该大笑的,但是我却落下了眼泪。 赵洛俞勉强地支撑坐起了身子,将我揽入了怀中,“媛媛,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阿俞……春喜……春喜……她……” 我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在赵洛俞的怀里呜呜地哭泣着。 赵洛俞轻拍着我的后背,半晌,说道:“咱们要给春喜报仇……我记得,咱们是要去……” “洵城,咱们要去洵城找周辙!”我道。 赵洛俞点了点头,擦了擦我面上的眼泪,“我的记忆断断续续的,还记不全……不过,这件事我可以确定,咱们现在就要出发,继续去洵城!” 我听罢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可……你的伤……” 赵洛俞似乎伤的很重,他这个样子,要怎么去洵城啊! 赵洛俞安慰我说道:“媛媛,我没事的,我可以走,咱们得抓紧时间,若是晚了,那幽都王谋反的计划便得逞了!” 我扶着赵洛俞站了起来,他的面色有些发白,我实在是不忍。 但是此时的我们必须要继续前行,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完成大周皇帝交给我们的任务,或者说是使命,才能摧毁幽都王周琅的计划,才能为春喜报仇! 我咬着嘴唇,我发誓,我要亲手斩下邵瑞的头颅,为春喜报仇!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拖着带伤的身体,继续向西前进。 因为走在两山之间的崖底,又有很多的树木横枝,再加上我们两个的身上都有伤,所以行进的速度其实非常的慢。 一直到天亮,我们两个还没有走出这个林子,反倒是像在这两座山之间的林子里迷了路。 我说道:“阿俞,可能是晚间天色太黑,我们两个不辨方向,迷了路……” 赵洛俞的脸色苍白到不行,随后四下看了看,说道:“媛媛,相信我,咱们没有迷路,只是还没有走出这片林子而已。” 听见赵洛俞这么说,我自然是相信他的,便点了点头。 “走!咱们再快一点!”赵洛俞的步伐加快了一点,可是我扶着他后背的手却摸到了一股温热。 我连忙让他停下来,我端着火把去看,就见赵洛俞后背的伤口裂开了,包扎在伤口上的布都已经被浸透了! “阿俞,咱们必须得停下来了!”我这句话刚说完,赵洛俞便已经倒了下去! “阿俞!”我连忙扶着他靠在一棵树坐下,把他背上的伤重新包扎了一下。 赵洛俞靠在树边昏昏沉沉的,意识已经有点不清晰了,我知道,我们是肯定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 再走下去赵洛俞会死的! 赵洛俞后背上的伤现在急需治疗,但是这里荒山野岭…… 我四下看了看,只恨不得自己是个郎中,能认得几味草药,这样说不定还能找些草药来嚼了敷在他的伤口上止血! 我把赵洛俞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然后站起身来,开始四下寻找,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什么,在我的眼里,那就是一地的草,都是绿色,黄色的叶子,根本分不出哪里不同! 此时天已经亮了起来,我四下看着,寻见高的,叶子多的草就揪下来尝一尝,想学那神农尝百草。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我简直是愚蠢到家了! 我就算是尝,又能尝出什么呢?我根本就一点药理都不懂! 我吐了口中发涩的草,叹着气回到了赵洛俞的身边。 也正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林子深处有人在唱山歌,那山歌唱到:“哎——山高高哟——云飘飘——哎——鸟儿鸣叫来花儿瞧……” 想不到这大山深处还有人! 我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我连忙大喊了一声:“哎——哪里的壮士!能不能帮帮忙啊——” 那山歌戛然而止,随后竟然没了动静! 我心说,怎么回事? 难道是把我当成这山林里的老树精了?我刚才这么一喊,把人给吓跑了吗? 思及此,我又连忙喊了一声:“壮士——我们受伤了——能不能帮帮我们——” 刚才那山歌唱的不辨方向,不然我肯定是要冲过去把人找来才行! 又过了良久,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我心说,这回真完了,果然是被我给吓跑了! 也难怪,这么个地方,若是我听见别人莫名底喊话也会吓一跳! 但是我刚刚听见山歌都没有被吓到啊!怎么一个男人的胆子竟然还不如我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为钱救人也算救人 对方隐匿了行踪,在这林子深处我自然是无法找到他的。 复又喊了几声,仍旧是没有人回复我,没有办法,我也只得作罢了。 此时的赵洛俞开始迷迷糊糊地说起胡话来,我摸着他的额头,竟然又开始发烫起来。 唤了两声赵洛俞的名字,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嘴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清楚。 “喂!需要帮忙吗?” 突如其来地一句话把我吓得几乎坐在地上! 循声看去,就见一个人背着竹篓,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衫,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旁,目光之中有探寻之色! 这肯定就是刚才唱歌的那个人,只不过本来我以为是个男子,但是现在看上去,那人竟是个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的女子! 我连忙点头,“需要!” 那人又谨慎地看了看我,随后看了看靠着树昏迷地赵洛俞。 看了半天,她才走了过来,从背上拿下了竹篓,取出了一些我不认识的草,想来应该是草药。 她把草药随便揪断了些就粗鲁地塞进了赵洛俞的嘴里。 赵洛俞此刻昏迷着根本没办法咽下去,我皱着眉头,就见她又取出了水囊,给赵洛俞灌了一口水。 “姑娘……这……这能行吗?” “应该可以的吧,反正我之前也没试过……” “啊……?”我被她这句话给搞懵了,难不成她就是在胡乱地……救人啊? 我擦了擦赵洛俞嘴角流下来的水,跟她大概说了一下赵洛俞的情况,她便又递给了我一些草药,让我嚼碎了之后敷在赵洛俞的伤口上,可以止血。 说罢她便退到了一边,背过了身子。 我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把那一段一段有长有短的草药从赵洛俞的嘴巴里给抠了出来,重新用手撕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再次放入赵洛俞的口中。 然后又把她给我的草药放到我自己的嘴巴里嚼起来,一嚼之下,瞬间苦得我就闭上了眼睛! 便是我从前喝的汤药也没这个苦了! 我忍着呛人的苦把草药嚼碎,敷在了赵洛俞的伤口之上。 由于一次只能嚼下一小把草药,所以我嚼了好多次才终于把赵洛俞的伤口都给敷好了。 “好了吗?”那姑娘问了一句。 我让那草药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吐了一口口水说道,“好了。” 那姑娘这才回过了头,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便跟她说,我们两个是从山上掉下来的,那被追兵追杀的事情,我则没有同她讲。 原因有二,第一我不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个什么人,如果事情告诉出来,她若是敌人就糟糕了,而她若是好人的话,可能她会害怕担心她自己的安全,可能就不会帮我们了。 而现在我跟赵洛俞需要她的帮助,最好她能带着我们两个出去。现在赵洛俞还是昏迷,我更加需要她的帮忙。 第二便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没有必要知道皇室斗争的,知道得越少,便越安全。 那姑娘听完我说的,点了点头,“你们两个也挺傻的,还能从山上掉下来……” “姑娘,你能带我们走出这个林子吗?”我问道。 她看了看赵洛俞,“你能背着他走吗?” 我一愣,摇了摇头,别说我现在也受了伤,便是我没受伤也是不可能背着赵洛俞走上几步的。 “那你是指望我背着他吗?”她问道。 我连忙摆手说道,“不不,姑娘,我怎么会让你背他呢……” “那怎么走?” 她这句话把我给问住了,一时间无法作答。 “我先去采药了,两个时辰后回来,若是他醒了,你们两个就跟我走吧。” 我一听,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便连连点头。 她又扔给我一些草药,说隔一个时辰给赵洛俞的伤口换上,这样对伤口愈合更有帮助。 我千恩万谢,问了她的名字。 “白以墨。”她说完就背上了竹篓,朝着林子里走去了。 “白以墨……”我念完了这三个字,登时一惊,白以墨……不是现今有名的画师吗? 这个白以墨,难道就是那个画师白以墨吗? 我一直都以为白以墨是一个男人,难道,竟然是一个女人? 一个时辰之后,赵洛俞便清醒了过来,我正巧从不远处的小溪取了水回来,见他醒了,连忙给他喝了一口,便问道:“怎么样了?” 赵洛俞笑了笑,“刚才从嘴巴里吐出了好多葱啊……” 我被他给逗笑了,“哪有葱啊,那是药……” 赵洛俞摸了摸我的脸,“你采的药吗?” 我便将事情跟他讲述了一遍,正说着,那白以墨便回来了。 “醒了?那走吧!”白以墨对着我们两个招手。 我将赵洛俞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两个人便一瘸一拐地跟在了白以墨的后面。 路上的时候,赵洛俞和我都对白以墨表示感谢,白以墨却说道:“看你们的穿着,不像是穷人,若是有钱,给我些就行了。” 我道:“那是自然,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白以墨道:“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我只是为了钱。” 她这话说得我没法接了,只得尬笑了两声。 跟着白以墨来到了她的住处,是林子尽头的一个小木屋,门口还栓了一条狗。 那狗见了我跟赵洛俞便狂吠个不停。 白以墨便对着那狗喊了一声,狗便摇着尾巴不叫了。 “这狗倒是听话啊……”我没话找话地说了句。 白以墨没理我,连赵洛俞都偷偷地笑了笑我。 木屋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你们坐外面的台阶上吧,我不喜欢别人坐在我的椅子上或者床上,不好意思。”白以墨说完就拿起了一个垫子,随后铺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我便扶着赵洛俞坐了下来,白以墨给我们两个端来了水,“我现在去做饭。”随后她就对着我跟赵洛俞伸出了手。 我没理解是什么意思,赵洛俞则是从怀里掏出了钱袋子,随后倒出一大半银子给了白以墨。 白以墨接过钱,又看了看赵洛俞手中剩下的一小半银子…… 第三百五十九章 要了他们的驴 “为何不都给我?”白以墨理所当然地问道。 我真是头一次遇见了这样……很坦率?的人? 或者说是直接的人。 赵洛俞笑道:“姑娘,我们还要赶路,若是都给了你,便没有盘缠了……” 白以墨盯着赵洛俞手里的银子,弯下身子直接又捡走了两块,“我可是救了你们的命,难道还比不上盘缠吗?” 白以墨这话说完,赵洛俞的耳朵都有点红了,似乎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将银子从赵洛俞的手中拿了过来,都放在了白以墨的手中,“命当然不能跟盘缠比了,都给你!” 白以墨撇了撇嘴,将那小半的银子又丢回了赵洛俞的手中,“罢了,若是你们路上饿死了,那岂不是我害了你们?便又说不上是救你们了!” 说完,白以墨一转身,做饭去了! 我跟赵洛俞面面相觑,面上都是尴尬之色。 门口拴着的狗叫了两声,似乎是在笑话我们一般。 白以墨做的饭菜并不好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十分难吃,即便我跟赵洛俞饿了差不多两日,也是有点难以下咽。 我看连白以墨自己都是皱着眉头,一副‘怎么可以这么难吃’的表情。 吃过饭差不多便是晌午过了,白以墨给我们指了指一条小路,“顺着这条路,便能出这山了,到时候东南西北任你们走。我要进山继续采药了,你们要走便走,不走的话,晚上也只能睡在外面了。” 说罢,她便背上了竹篓,又牵起了门前的那条狗,一人一狗进山去了。 “咱们也赶路吧!”赵洛俞说道。 其实我想在这里休息一晚,因为赵洛俞的伤情很需要休息,可是休息就会耽误时间,而我们现在是耽误不起的! 邵瑞的大军估计已经到了国都,我们俩个却还被困在这大山之中! 皇宫之中又不知道有多少内应,若是周幽王谋反得逞…… 我答应大周皇帝的事情岂不是就没有办到! 不行!这绝对不行! 大周皇帝可以说是把他的生死和大周的存亡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而我!不可以不完成这个去洵城请救兵的任务和使命! 而且,我要为春喜报仇雪恨!一刻也耽误不得! 我含着泪,咬了咬牙,点头同意。 随后我进屋中又拿了一些草药,准备留着路上的时候给赵洛俞敷。 转身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木床的边上挂了一幅画,先前并未留意到有这样一幅画。 我瞄了一眼,觉得画上的人有些眼熟,便走近去看,一看之下果然很眼熟。 这画像上的人,竟然很像是乐仁公主!只不过,比之乐仁公主更美貌了不知多少! “看什么呢?”赵洛俞走了进来。 我便将那画指给他看,“阿俞,你看,这个人像不像是乐仁?” 赵洛俞看了看那幅画,便也疑惑地点头,“确实很像。” 随之赵洛俞又看见了这幅画的落款,“看来这位白姑娘,就是画师白以墨了……” “年纪似乎对不上吧?”我说道。 我刚听到那姑娘说她叫白以墨的时候,也认为她就是那个有名的画师白以墨,可是后来仔细想了想就觉得年纪有些对不上。 白以墨十年作画一幅,而且已经是扬名几十年了,就算她十岁开始作画,至少现在也得有三十岁了,而这位叫白以墨的姑娘,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三四岁而已。 “这……”赵洛俞面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过这画确是白以墨的真迹,白以墨的印章是复刻不来的,无论从颜色还是力度,旁人皆无法仿造……” 我不置可否,又看了一小会儿,我跟赵洛俞便从屋子里出来,沿着白以墨指着的那条小路走去。 “阿俞,你说那画上画的是谁呢?”我问道。 赵洛俞也想了想,“嗯……不知道。” “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你不是说像乐仁吗?当然眼熟了……” 赵洛俞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便没有再多想下去。 我本想问赵洛俞一些关于辽城战事的事情,以及他是怎么被江晨溪给救的,不过我见赵洛俞面色发白,嘴唇都干了,再加上要赶路,两个人都累得不行,便想着等以后再问不迟。 走至夕阳西下之时,我们两个才走到了官道上,前后无人,赵洛俞辨别了一下方向,我们便朝着西边走去。 “这样不行,太慢了,咱们得找两匹快马,或者至少也要找一辆马车才行。”赵洛俞说道。 我点了点头,心中自然也是明白,若是按照这种速度去洵城,那根本就不用去了,估计还没到洵城,幽都王就已经坐上皇位了! 可现如今前后不见人,更别说是马了! 我们两个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天刚擦黑的时候,我们正走着,前面突然跳出来两个拦路的蟊贼! 拦路的蟊贼一人胯下一头驴,穿的是破衣烂衫的,一个苦瓜脸,一个西瓜头。 苦瓜脸地大喊:“此山……此山是我开!” 西瓜头的也跟着大喊:“此树是……是……是我也开!” 我跟赵洛俞都被逗笑了,我不知道赵洛俞是不是跟我笑得原因一样。 我笑是因为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招灾招难的体质! 我跟赵洛俞现在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了,跟那两个蟊贼也不相上下,还全是血迹,走路一瘸一拐的,就我们两个这样的,居然还能被劫? 难道不应该是咋看咋像逃难的吗? 赵洛俞直接掏出一块银子说道:“好汉,拿去吧,让个路放我们两个过去吧!” 银子丢到那苦瓜脸的手中,苦瓜脸瞪着眼睛不敢置信,西瓜头就问道:“哥,这是甚?” 苦瓜脸就道:“甚?呆头!这是银子!” 说罢拿牙咬了咬,然后大声自言道:“真是银子!” 西瓜头就道:“哥!甚是银子?是能买烧鸡不?” 苦瓜脸不理西瓜头,对着我们大喝道:“都……都留下来!还有没有了!留下银子来,饶你们不……不死!” 我此刻却是相中了这两个蟊贼骑着的驴子了!便对赵洛俞小声道:“咱们不如要了他们的驴吧!” 第三百六十章 二贼拜师 赵洛俞看我的眼神略带惊讶,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很快,赵洛俞的眼神之中便传来了肯定的神色。 若是能把这两头驴子弄到手,骑着驴怎么也要比走路快上很多,也轻松上很多! 赵洛俞现在身负重伤,我虽然伤的不重,但是若动起手来,也不见得就能讨到便宜。 如此一来,这驴子想到弄到手,便只能智取,不能硬来了! 那苦瓜脸又大喊了一声:“把钱都交出来!不然就要了你们两个的小命!” 那西瓜头也跟着喊同样的话。 我看了看这两个破衣烂衫的蟊贼,感觉不像是那种头脑灵光的人。尤其是那个西瓜头,竟然连银子也都不认得。 苦瓜脸看上去倒是比西瓜头聪明一些,不过好像也没聪明多少。 我跟赵洛俞这个样子,便是直接上来抢,我们两个也没什么还手的能力的,而他们根本不上前,只是坐在驴子上对着我们两个大喊! 我眼睛转了转,开口高声道:“两位壮士——” 我对着苦瓜脸和西瓜头施礼,抬起头时就见那个西瓜头皱着眉头,一副完全不明白我这是在做什么的样子。 “两位壮士,你看我们两个这个样子,真的是再没有银钱了,而且我们两个从山上跌落,还受了重伤……现在每走一步都是浑身剧痛无比……” 说到此,我掉了两滴眼泪,又悄悄地对着赵洛俞使劲儿,赵洛俞倒也是配合我,咳嗽了两声,说道:“是啊……” 那苦瓜脸就道:“骗……骗人的吧!刚才扔银子怎么还有劲儿呢!” “那银子能有多重啊……”我连忙道,心说这苦瓜脸倒是观察地仔细呢! “两位壮士,实不相瞒,我们两个的家就在洵城,若是你们能把驴子借给我们,让我们速速回家去,我保准儿给你花不完的钱!”我先来软的,看看管用不管用! 那西瓜头就哈哈大笑起来,憨憨地说道:“哥……哥,她当咱们傻呢!放了他们,他们肯定不能给咱们银子,要不然咱们把他们两个给解决了吧!解决了,然后……然后搜身,看看有没有银子!” 苦瓜脸听了就白了西瓜头一眼,随后又在西瓜头的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就见那西瓜头的面色白了白,问道:“真……真的吗?” 苦瓜脸连忙对着西瓜头打眼色,示意不要让他说! 那两个蟊贼嘀咕了半天,我跟赵洛俞都是费解,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研究什么。 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借着些月光勉强能看见前面的人影。 这个时候,那西瓜头点燃了火把照亮,苦瓜脸则从驴子上跳了下来,往我跟赵洛俞的近前走了走。 我就见苦瓜脸越是靠近我们,他的脸色就越苍白起来,看我们两个的眼神也是有些惊恐。 突然,那苦瓜脸抽出了一把匕首,指着我们两个,“把银子都交出来!快点,不然就杀了你们!” 我一看,这是来软得不行了! 已经与这两个蟊贼耗费了挺多的时间,我有些急躁起来,又看那蟊贼拿匕首的姿势加之他抖个不停地手脚,估摸着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 我松开了扶着赵洛俞的手,轻声地说了一句:“阿俞,你等我一下。” 赵洛俞点了点头。 我朝着那蟊贼便走了过去! 苦瓜脸见我朝他走,不觉退后了几步。 我声音冰冷地说道:“若你二人把驴子给了我,我可以许你五百两白银,此事便罢了;若你二人就此离去,我只当从未见过你们,此事也便罢了;若你二人当真要拦路打劫的话,那就试试,谁死谁亡吧!” 我此言一出,苦瓜脸的浑身哆嗦了一下,手中的匕首更加抖了三抖,说道:“你!你吓唬谁啊!我告诉你!死在我手下的人可多了!” 我见那苦瓜脸说这话的底气都是不足的,便冷笑了一声,“是吗?那便试试吧?” 苦瓜脸大喊了一声,举着匕首便对着我冲了过来。 赵洛俞在后面喊了一句小心! 那西瓜头则是举着火把给苦瓜脸加油! 只一下,我就扼住了苦瓜脸的手腕,反手一拧,苦瓜脸就龇牙咧嘴地把匕首给丢了! 我抬脚踢了那匕首的刀把一下,匕首弹起,我另一手瞬间接住,将匕首横在了苦瓜脸的脖子上! “啊——奶奶饶命啊!奶奶饶命!”苦瓜脸大喊了一声,竟然直接就认怂了! 我踹了一脚苦瓜脸的后膝盖,他就半跪在了地上! 那西瓜头也急了,便大喊“放开我哥哥!”也要冲上来! 我喝了一声,“你过来我就杀了他!” 苦瓜脸忙不迭地道:“别过来啊——哎哟——疼疼疼——奶奶饶命!奶奶饶命啊!” 我目的没有达到,岂能轻易地放了他? 我手上加了力气,刀也划破了一点苦瓜脸的脖子! 那苦瓜脸更是惨叫,我说道:“把两头驴留下,我放了你们两个!若不然——”我说着,又踹了一脚苦瓜脸的小腿! 苦瓜脸又是一声惨叫,“奶奶饶命啊——给!哎哟哟——给,驴给奶奶,奶奶放了我吧——” 我看了一眼西瓜头,“你,下来!” 西瓜头战战兢兢地坐在驴上举着火把,此刻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苦瓜脸大喊:“还不快下来!你个呆子!” 西瓜头这才从驴子上翻身下来。 我提着苦瓜脸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向西瓜头,随着我的走近,西瓜头便不住地后退。 等已经走过了驴子,我一把推开了苦瓜脸,斥道:“还不快滚!” 苦瓜脸忙拉着西瓜头逃之夭夭。 我这方回头去搀扶赵洛俞,赵洛俞笑道:“媛媛,想不到你现在胆子竟然这般大了。” 我笑道:“有……吗?” 赵洛俞便点头。 我心中暗忖,说来也是,若是从前,我定然是不敢这般行为动作的…… 二人骑上了驴子,便继续奔西行。 骑着驴刚走没多远,就看见了站在路边的苦瓜脸和西瓜头。 两个蟊贼看见了我们连忙就跪下了,大喊道:“奶奶——奶奶收我们为徒吧!我们愿意跟着奶奶!” 第三百六十一章 见周辙请兵援国都 两个蟊贼让我收他们为徒的这个举动倒是让我吃惊不小! 我跟赵洛俞停了驴子,赵洛俞看了看我,我示意赵洛俞再给些钱。 赵洛俞便从怀中又掏出了两块银子扔到了苦瓜脸蟊贼的怀中。 我道:“你们两个的驴就当我们买了,以后但行善事,切莫作恶了!” 言罢我便跟赵洛俞准备继续前进。 那西瓜头说道:“哥!他们果然还有钱!” 苦瓜脸猛地打了西瓜头一个脑瓢,叩头道:“奶奶收下我们吧,奶奶功夫了得,跟着奶奶定然能有口饭吃! 我们兄弟二人实在是走投无路,奶奶今日拿了我们的驴便是要了我们的命,若是不收我们为徒,我们兄弟二人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道:“给你们的钱,够再买四头驴了!” 言罢我跟赵洛俞便拍驴前行,哪知那二人竟然就在后面跑着追。 我摇了摇头,想他二人说不定只是一时血热,并未理会,更加我跟赵洛俞是有要事在身,怎能再带着他们两个呢! 原以为那苦瓜脸和西瓜头跑上个百米定然不会再跑了,哪知一路竟然跟着跑了不下千米,最后气喘吁吁地跌倒在了地上,还不忘记大喊:“奶奶!收了我们兄弟吧!” 我为回头喊道:“我们去洵城,若是真想拜师,便到洵城来找我们吧!” 苦瓜脸和西瓜头又喊了什么,但是我们已经走远,便听不清了。 骑驴昼夜未停地行进了三日三日,我跟赵洛俞才到了洵城! 进入洵城之后直接便找到了周辙,周辙见是我跟赵洛俞,第一反应是:“你们两个竟然没死?” 我自然是没时间跟周辙细说这其中的事情,将大周皇帝的亲笔连忙奉上。 周辙大惊,跪地接了,打开看完之后,更是大惊失色,喝了一声:“糟糕!” 事不宜迟,周辙即刻便清点人马要奔赴国都。 我跟赵洛俞被这里的医官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又给吃了几粒药丸,我便也要跟随同行。 周辙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个在这里养伤,我摇头道:“我要亲手杀了邵瑞为春喜报仇!” 赵洛俞则是站在我的旁边一同到:“我随你一起!” 周辙见我们两个态度坚决,便也没再阻拦。 很快我们随着周辙率领五万大军便出发了! 待我们到了国都的时候,只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 我心说,糟糕!看来周琅已经攻下了国都了! 周辙使了人去叫城门,不多时,便有一人站在了城门上。 我并不认得那人是谁,只见那人甲胄在身,昂首挺胸,一副睥睨之姿,倒是有几分英雄气。 周辙大喊道:“邵瑞!还不快开城门!” 我听得周辙这样喊,方知道原来城门上的那人便是邵瑞!瞬间心中恨意翻江倒海涌来!只恨不得自己生出双翅,飞向城上去将他的头颅砍下为春喜报仇雪恨! 邵瑞大笑了三声,“周将军,我开了城门,你就敢进这国都了吗?” “你!陛下现在何处!”周辙大声质问。 邵瑞在城楼之上对天拱手道,“太上皇身体欠安无法再处理朝政,已经退位,现今幽都王登基,周将军,你无诏率军来国都,是所谓何啊? 哈哈……将军,天下还是那个天下,大周还是那个大周,你现在回到洵城去,你还是将军,从前如何,以后便又如何! 你若现在不回去,老王爷怕是也要受你连累,背上一个谋逆的罪名了!” 周辙大骂道:“卑鄙无耻!你们才是造反谋逆! 你若现在开城投降,本将军还可以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邵瑞……陛下将看守国都的重任交付给你多年,你怎能做出此等谋逆之事!你对得起陛下对你的知遇之恩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了半天,没个结果! 我在赵洛俞身边说道:“陛下在幽都王的手中,咱们若是贸然攻城,恐怕幽都王对陛下不利。” 赵洛俞笑了笑,“放心吧,周将军是不会攻城的,只是在同那邵瑞打口水战而已。” “这是为何?”我疑惑不解。 赵洛俞道:“若是我猜得不错,周将军恐怕从今日开始会日日来骂,而且还会将这国都给围困住,并且围而不攻。” 我冷笑了一声,“原以为幽都王周琅谋反有多聪明,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城中弹尽粮绝,可不是就要投降了。” 赵洛俞却又微微蹙眉,道:“国都不比其他城池,大周国库又充盈,若是时日太久,其实是对我们不利的,所以,我们需要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再采取其他的办法! 再者,若是幽都王若另有援军来,再将我们围住,那就糟了!” 赵洛俞猜想得不错,周辙骂了一个时辰,将那邵瑞骂得不见了踪迹,又命手下的人在城外安营扎寨,派了人轮番去城门下叫骂,便是夜半三更也不停止! 夜半营帐之中,周辙正在与手下之人商议攻城的对策,我跟赵洛俞也坐着听。 事情要比我想象的棘手,我原本以为请来了周辙就可以一举破了幽都王谋反的计划。 没想到因为路上发生的意外,导致耽误了时间,现在国都已经落入了幽都王的手中,大周皇帝又被挟持,如此一来,周辙的军队便会束手束脚。 若是直接攻城,周辙只有五万人马,国都城高且坚,易守难攻,必定会伤亡惨重,又恐对陛下不利。 若是不攻只围,那便是打持久战,而洵城的储备绝对是没有国都的多。 一众谋士也纷纷提出对策,但是都一一被否了。 周辙让人轮番去骂,是想引得邵瑞开城门来迎战,这样一来,兴许能直接攻入城中,一举得胜。 不过现在看那邵瑞的样子,并不想出来,反倒是愿意当一只缩头乌龟,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众人一筹莫展,我也是绞尽脑汁想着能有个什么办法可以灭了城中的反贼! 赵洛俞此刻开口道:“周将军,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如试试,若是成功,便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国都!” 第三百六十二章 城门暗道 赵洛俞此话一说,营帐之中的所有人便都看向了他,当然也包括我。 我也十分的好奇,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克敌制胜! 赵洛俞转过头来看我,示意我扶着他站起来,我便连忙搀扶起他来。 赵洛俞走至地图近前,一指国都的北城门,说道:“从此门而入,必能出其不意,一举攻下国都!” 我见一众人原本还都是面带期待意外之色,赵洛俞这话一说完,却都是一脸的‘不过如此’‘根本不行’‘这怎么可能’的样子。 我想来也是,不管是东南西北哪个门,现在可都是吊桥高悬,只要是想攻城,必然都是要使用强硬的手段,而使用强硬手段就会有巨大的伤亡,这怎么能说是轻而易举呢? 我也带着满脸的疑问看向赵洛俞。 只见赵洛俞不慌不忙地笑了,说道:“北门与其他城门有所不同,北门的城门在三年之前曾经修缮过……当日修缮之时曾发现,这北城门的下面,也便是在护城河水之中,有一处暗道,咱们可以经由这个暗道进入城中,打开城门!” 有人便道:“你怎么知道此事?” 又有人道:“即便是有暗道,咱们五万人马,难道要一个个地暗道里钻进去吗?若是被人发现,堵在暗道口,还不是出去一个死一个?” “就是!而且那暗道现在还在水中,有多长?人能憋气通过去吗?” 周辙此时一摆手,“先别急,周望轩你继续说!” 赵洛俞说道:“我的建议是,可以先派几个人试探一下这暗是否还存在,若是存在,不妨先进入国都之中,联合国都之中被镇压的官员将领,到时候内外夹击,定可获胜。” “呵!你说来简单,且不说那暗道是否还存在,便是存在了,现今国都之中也一定守备森严,便是进去了,估计也要被抓个正着!” 一些人便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个人的观点。 赵洛俞又道:“那在诸位此刻,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又纷纷摇头。 我此刻说道:“既然诸位都没有其他的办法,那么不妨就试一试,若是成功了,自然是好,若是不成功,也不会发生比现在更糟的局面。” 周辙听我这么说,略作沉思:“周望轩,若如此,这件事便是得由你去,因为这里只有你知道暗道在哪里。” 赵洛俞点了点头。 周辙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你身上的伤……” 周辙所说之事也是我担心的事情,赵洛俞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若是要进入水中游过去的话……他能行吗? 赵洛俞道:“我可以。还请将军给我派几个武功高强并且会水的人来!” 周辙便点头,“这个自然是没问题。” 周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任周望轩为先锋官,明夜动身!” 我扶着赵洛俞领了命! 我原本也是想着跟赵洛俞一同前往,但是我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所以实在是没办法跟着他们同行了。 我告知赵洛俞,若是进入国都之后,不妨去找广潇王周编,他定然会帮助我们! 当夜周辙便找来了五个会水的且武功都不错的士兵,赵洛俞又叮嘱他们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一直到天明的时候,赵洛俞才睡下。 快晌午的时候,我正在愁思,就见大营外面来了两个人,破衣烂衫的,我一见,这不正是那苦瓜脸和西瓜头那两个蟊贼吗?他们两个莫不是一直跟到了这里? 就在我看见那两个蟊贼的时候,那两个蟊贼也看见了我! 见到我那苦瓜脸就大喊:“奶奶!可算是追上你了!” 他这么一喊,那守营的士兵便转过头来看我,一脸的迷惑。 我走了出来,皱眉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到这儿来了?” 西瓜头愣愣地不说话,苦瓜脸陪笑道:“奶奶,不是说让我们去洵城找你,找到了,你就收我们为徒吗?” 我心说,这两个家伙不会是真的想拜我为师吧? 苦瓜脸继续道:“嘿嘿,奶奶,我们去洵城的路上,正看见你骑着高头大马的在这……队伍里,于是便又跟这来了!” 说罢,苦瓜脸就拉着西瓜头跪了下来,“奶奶,我们兄弟二人果然是有眼不识泰山,奶奶竟然是一位将军!还请奶奶收下我们吧!我们愿意做牛做马为奶奶效力!” 我要拉那苦瓜脸的起来,苦瓜脸却怎么都是不起,只让我收下他们为徒! 我道:“我没什么本事要教给你们的,你们若是没得地方去,不如就在这里从了军吧,报效国家,建功立业。” 苦瓜脸见我实在是不收他们,便点头道:“既然是奶奶给指的明路,那奶奶怎么指,我们就怎么走!” 我觉得哭笑不得,又道:“你们不要叫我奶奶,我叫江辰媛。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那苦瓜脸跟西瓜头连连点头,又道:“奶奶名讳我们兄弟二人怎敢直呼呢,便以后就叫奶奶大将军吧!” “我不是什么将军!”我解释道。 “大将军切莫自谦了,在我们兄弟心中,你就是将军!是吧!”苦瓜脸问西瓜头,西瓜头便点头如捣蒜。 我引着这二人到了一小将那里,方知道了这二人的名字,苦瓜脸的叫王风祥,西瓜头的叫章猛樵。 他二人对我是千恩万谢,我便不再与他们多言,去寻赵洛俞去了。 赵洛俞夜间未睡,早上的时候我便没有唤他,我进入帐篷之时他便刚刚醒来,我端了一碗茶水给他,“你的伤,能行吗?” 赵洛俞喝了一口水便说道:“没事的,媛媛,你再帮我上些药来,估计就好了。” 我知道赵洛俞这是怕我担心在安慰我呢,遂取了一些药来给他敷上。 赵洛俞道:“媛媛,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咱们就回大梁去吧……” 我给赵洛俞敷药的手一顿,心中已经若春花绽放,说道:“好!” “春喜的尸骨……找到了吗?”赵洛俞试探着问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 故布疑阵 我叹了一口气,悲伤之情又涌了上来,道:“还没有。” 从洵城出发之时,我便已经拜托了周辙派人去寻找春喜的尸体,现如今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我知道你跟春喜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媛媛……”赵洛俞拉住了我端着药膏的手,“我会为她报仇的!” 我的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赵洛俞拭去我面上的泪,“等我回来,咱们用邵瑞的人头,来祭奠春喜!” 三更天快过的时候,赵洛俞便带着那五个人出发了。 我的心也随之提了上来!这是一次风险极大的行动,一旦被对方的人给捉住,估计就是九死无生了! 但是我相信赵洛俞,他一定会成功的! 我看着赵洛俞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双拳渐渐地握紧。 “大将军,那位将军是做什么去?” 我转头,就看见了苦瓜脸王风祥。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盔甲,脸也洗了干净,如此看上去,倒是有了人的模样,再不像个蟊贼了! 我道:“没什么。” 王风祥眼睛眨了眨,道:“大将军,你别嫌弃我罗嗦,实在是我有些话想同大将军来说。” 我看了看他,见他一副认真又诚恳的样子,便道:“你想说什么?” 王风祥便道:“我之前跟我兄弟,是在这国都乞讨的,后来被国都里的乞丐帮欺负,我们两个没了着落,才落草为寇,做起了打家劫舍的营生,不过……没想到,第一次打劫就劫到了两位将军……” 王风祥说到这里,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苦瓜头,接着又道:“还好是遇见了两位将军,不然我跟我兄弟也没这明路可走!” 我笑了笑,说到:“这你们也不必谢我,一切都是机缘吧,况且当时你们两个也没有存杀我们的心,不是吗?” 王风祥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道:“……都被将军看穿了……还请将军不要怪罪。” “我若怪罪你的话,当日便可以一匕首杀了你了!” “是是是……”王风祥听我这么说,便连连点头. 停顿片刻,王风祥又道:“唉……当日我在国都乞讨,被逼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兄弟二人还在城中破洞之中住了好些日子,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愣说是我二人给城墙掏了洞,害得我们兄弟二人挨了板子,差点小命都没了!” 王风祥说到这里颇为伤感,还落了两滴眼泪,“但是从今以后,我便再不是乞丐了!大将军,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以后不管何事,只要是能用上我们兄弟二人的,你尽管吩咐,我们兄弟二人定然是万死不辞!” “你若因此感谢我倒是实在说不上,从今以后便只过好你们自己的生活吧,但行善事,切莫再误入歧途就是了。” 我说到这里,便不准备再同他说什么,正准备回营帐的时候,突然间就觉得他说的话哪里有什么问题。 我转头问道:“你刚才说,城墙掏了个洞?” 王风祥见我面色与刚才不同,明显是有了些紧张,就说道:“大将军,那洞当真不是我们兄弟二人掏的,但是那些个官兵非说是我们……” “那洞在何处?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我连忙问道。 王风祥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那洞就在国都北城墙之下,我们被抓之后,听闻那洞就被铁栅栏给围上了,因为下面是有水……好像是连着护城河的!” 我一听,这不就是赵洛俞所说的那个暗道吗! “后来呢?后来怎么处理的那个洞!”我忙问。 见我面容急切,王风祥 有点不解,说道:“我只知道是被铁栅栏给拦上了也不是围上了,别的就不知道了……” 我心说,若是如此的话,那估计赵洛俞此去是进不去国都的了! 这个时候那西瓜头章猛樵也走了过来,他说话的声音很憨,“大哥,你是说咱们之前住的那个地方吗?” 王风祥便点头。 章猛樵憨憨地笑了笑,“这个……我听人说了,说是……”他挠着头,似乎想的有点吃力。 我有些焦急,就问:“听说什么了?” 章猛樵想了半天,才说道:“好像是……好像是在那个洞的上面建了个什么教场……” “教场?”若是赵洛俞过不去那暗道还好,若是过去了,直接到了教场,还不是要被捉住! 那边王风祥还道:“你怎么知道的?” 章猛樵便道:“这个……刚才那边有人说的啊!” 那边? 我回头去看章猛樵,“谁说的?” 章猛樵一指周辙的营帐:“就是那里面说的啊……我看里面有肉,我就有点馋……我趴在外面……” 后面的话我已经没心思听了! 从周辙的营帐里听到的? 周辙怎么知道暗道之上盖了教场呢? 如果他知道的话……那就是说,周辙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暗道,也知道这个暗道是根本不可能通行的,那么他为什么还让赵洛俞去? 我几步走到周辙的营帐前,想进去问个究竟,却正好跟从里面出来的周辙撞了个对面。 “周将军,我有话要问你!”我大声道。 周辙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听我此言,说道:“江女官,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不迟!” “你要去哪?”我追问道。 周辙说道:“周望轩进入国都,打开城门,我自然要率军攻入国都之中了!” 未待我再言其他,周辙已经翻身上马,率领众将士出营去了! 我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拉过一匹马,骑马追周辙而去! 周辙见我追了上来,笑了笑,道:“这是两军阵前,我可没空保护得了你!” “周将军,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但是我希望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 周辙打断我的话道:“不用我保护最好了!” 说罢他拍马已经越过我去! 我心中开始分析这件事,周辙一开始就知道暗道,却装作不知。 赵洛俞本来今日未必就会打开城门,只是去探一探那暗道是否还能通行而已,为什么此刻周辙就率大军要去攻城了呢? 第三百六十四章 疯癫周琅 当到达国都西城门口的时候,只见城门大开,喊杀声不断! 周辙拔出长剑,高高举起,大喊了一声:“冲啊——” 步兵骑兵便一齐冲入了大周国都之中! 我拔剑骑马亦随军进入! 邵瑞的兵也是精锐,双方厮杀至天明皆是损失惨重! 我在乱军之中寻找赵洛俞的身影,却一直都未找到。此刻我已经是浑身的血,战马早已经不知了去向,提着剑立在乱尸之中,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 这是一场权力的争斗,然而受到伤害最深的却是那些跟权力丝毫也不沾边的人…… 即便双方厮杀并不伤及无辜百姓,可仍旧有数不尽的房屋被烧毁,有无数的百姓于乱军之中惨死—— 我见到一个女子躲在角落之中,眼瞧着她身后的房子就要塌了,我翻身下马,迅速跑到她的面前将她拉出,那女子一抬眼,我才看清,竟是那昌平王府的婢女。 我拉她出来,随后,那房子便倒了下去。 那婢女一边哭,一边对我连声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快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吧!”我虽然心中疑惑她怎么在这大街之上,却是不能询问,因为这张脸的我是并不认识她的。 那婢女点头,又再三跟我道谢之后便跑开了,只不过,所跑的方向并非昌平王府而是向城外跑去! 我心中琢磨,莫不是这女子想趁乱逃离昌平王府? 这等事我自然不会去管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若她真想趁乱逃走不再为人奴仆,我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大将军!你怎么在这,咱们的人都冲进皇宫去了!” 我转头,看见王风祥和章猛樵,两个人手中一人扛着旗子,一人拿着刀,面色都是惨白,甚至扶着旗杆和拿着刀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章猛樵声音发抖道:“大……大将军,我们立功了!副将说我们会有赏!” 他虽然声音是发抖的,但是面色之上有些许的兴奋。 我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点了点头,随后朝着皇宫走去。 厮杀之声在黎明破晓之后便渐渐地淡去了……此刻眼前所见的唯有一地的残骸…… 我迎着朝阳,走过满是尸体的街道,我不忍去看,便只得目视前方。 在这样的地方行走,仿佛是在走向地狱,又仿佛是像在走出地狱…… “大将军!”王风祥在身后喊住了我。 我回头去,只见他快步跟了上来,“大将军是要找那位将军是不是?” 我知道王风祥所说的那人是赵洛俞,便点了点头。 王风祥道:“我看着他也随着周大将军往皇宫的方向去了,不过我没怎么看清楚。” 我听罢,对着王风祥点了点头,转身更加疾步朝着皇宫而去! 主力兵都进了皇宫,那么赵洛俞应该也在那里,我原本就是这样想的! 到了皇宫门前,只见宫门大开,此刻已经有了周辙的人在把守,见到了我便对着我施礼,我简单的问了两句,知道了一个大概的情况。 原来邵瑞见情势不妙,便扔下幽都王周琅不管带着人从东城门逃了,周辙已经派了人前去追了。 我一边往宫中走一边不免想到,原来这幽都王和邵瑞也是乌合之众,一打就散的家伙! 此刻周辙他们都在致和天下,我赶到之时,正是双方对峙之际! 只见那幽都王周琅拿着一把剑架在大周皇帝的脖子上,疯了一般地喊道:“谁敢上前,我就杀了他!” 周辙等人远远地站着,不敢轻举妄动。 我看见赵洛俞在周辙的边上,便几步走到了近前,小声道:“你没有受伤吧?” 赵洛俞对着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并未再添新伤,我这才放了心。 可是我见赵洛俞的后背之上有血迹,不知道是他的伤口又裂开了,还是厮杀之中染的别人的血迹,现在也没办法仔细去看,只得先作罢了。 那边大周皇帝面色沉着,大声道:“周辙,放箭!这是皇命!” 周辙哪里真敢放箭呢!此时高声道:“幽都王,邵瑞已经逃了,你现在放下手中的剑,还有回头路!” “呵呵呵……”幽都王周琅疯癫一般地笑了起来,“回头路?从我决定做这件事的那天开始,我就没想过回头!” 大周皇帝怒斥:“逆子!” “逆子?哈哈——父皇,我是逆子,难道你就不是吗?”周琅看着众人,“你们知道我父皇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吗?嗯?” 周琅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一个人又一个人,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开口。 “是啊……你们都认为他是顺利地从太子之位登上了皇位……可是你们不知道,他当年是用了何等卑劣的手段……我的父皇啊,是大周的明君,被天下人敬仰……哈哈……可是明君从前还不是龌龊之人?” 周辙大喝道:“幽都王!岂敢胡言乱语!” 此时又有一大批人走了过来,我瞧着有广潇王,老景王还有一众的大臣们。 广潇王大声道:“四哥,还不快放下剑!” 幽都王并不理会广潇王,甚至看都没看广潇王一眼,继续大声地说道:“当年,父皇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他为了登上太子之位,结交党羽,残害手足!父皇……儿臣问问你,有多少位王叔是死在了你的手上,你——还记得吗?” “逆子!放肆!”大周皇帝面容之上有了一丝丝的怒意。 “哈哈哈——逆子?哈哈哈——”幽都王狂笑不止,笑了许久,他把目光投向了老景王,“老王爷,你的女儿,静娴郡主为什么离开国都,你知道吗?哈哈哈——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就告诉你们一件天大的丑事!” 我瞧着那疯魔了的幽都王周琅,他真的是疯了—— 此刻的他半分没有皇家子弟的气概,俨然就是一个可笑的疯子,他似乎是已经不再惧怕任何一个人,也不再惧怕任何的事情,仿佛此刻的他天不怕,地也不怕了! “老王爷,我说了,你可不要后悔你扶持了我父皇登上王位啊……哈哈哈……”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受封永平公主 幽都王这话出口,人们的目光便都投向了老景王。 老景王冷笑了一声:“你如今已经是绝境了,又何必说这些无用之话呢?便是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周琅“哈哈”大笑,“老王爷,当日静娴郡主被人强迫之时,你这个身为父亲的人,在何处呢?你连自己的女儿被我这个父皇弓虽暴了都不知道……哈哈……呃……” 幽都王狂笑之时,一把剑从他的身后刺入了他的身体! 幽都王拿着剑的手顿时松开了,他想回头看一眼的时候那剑又刺入了几分,从他的身体穿过—— 幽都王扭着脖子要回头看看是谁杀了他,但是还未回头之时,便已经倒地身亡了! 昌平王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手一个劲儿地颤抖,随后跪了下来:“父……父皇……我……我……” 昌平王浑身抖如筛糠,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随后身子一栽就倒了下去。 大周皇帝扶住了倒下去的昌平王,大喊道:“来人!速传太医!” 幽都王这么一倒,周辙的人才迅速地围了上去。 我挽住赵洛俞的胳膊,抬头看着他…… 使命终于完成了,唯一差的一件事便是没有砍下邵瑞的头颅为春喜报仇! “阿俞……”我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赵洛俞回头来看我,微微一笑,“媛媛,咱们走吧,咱们去找邵瑞,杀了他,然后咱们回大梁去。” 我点头。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大周皇帝的跟前忙活,他们会有很多的事情处理,但是这一切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对于大周皇帝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对于春喜,我却还没有一个交代。 走了两步,我方想到了一件事,说道:“阿俞,还不能走,春喜的尸身还没有找到……” 赵洛俞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嗯……那咱们就等找到了春喜,带着她一同离开。” 那边大周皇帝把人都召进了致和天下,我跟赵洛俞便准备先出宫去。 “江辰媛,周望轩。” 有人叫住了我跟赵洛俞。 我回头一看,是‘红斗篷’。 ‘红斗篷’说道:“陛下要见你们。” 我微微有点意外,等同赵洛俞进入致和天下的时候,就见各位王爷,文武官员都在。 见我跟赵洛俞走了进来,大周皇帝便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两个上前去。 我跟赵洛俞走到近前,向大周皇帝跪地施礼。 大周皇帝道:“你们两个这次立了大功,该赏,江辰媛,朕认你作义女,封为永平公主——” 大周皇帝这话一出口,顿时有了些许的议论之声,然而很快又消失了。 我更是完全没有想到大周皇帝会这般地赏赐我,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但是我实在是志不在此,便开口道:“陛下……臣只是尽分内之事,实在不敢承此隆恩,若陛下要赏的话,不如准臣和周望轩一同回……” “江辰媛,你不愿意做朕的女儿吗?”大周皇帝看着我,打断了我的话。 我连忙叩头,“陛下,臣并非不愿,只是如此隆恩,臣实在是受不起——” 大周皇帝笑了笑,说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女儿永平公主……周望轩,朕封你为龙虎将军,即日起便跟在周辙的左右吧!” 我跟赵洛俞对视了一眼,知道此刻人多,有很多话是不能说的,于是便叩头谢了恩。 大周皇帝又说了一些事情,其中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大周皇帝立了昌平王周绍为太子! 然而昌平王此刻并不在场,应该是昏迷尚未醒来。 待一切都处理完,差不多就是下午的时候了,大周皇帝面上也有了疲惫之色,正要遣散众人的时候,老景王开了口,“陛下,我有一事问你。” 大周皇帝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愿意让老景王问这个问题,就像是他知道老景王会问一个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一般。 我看了看双方的神色,老景王要问什么,我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一定是幽都王说的话,引起了老景王的怀疑,老景王想问一问大周皇帝,那幽都王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我倒是觉得老景王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大周皇帝这个问题,这会让大周皇帝十分的没面子,而皇帝怎么可以在臣子面前没有面子呢? 绝对不可以! 可是我又觉得老景王应该在幽都王说出那件事情的时候就问大周皇帝,因为那是关于他爱女的事情,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急切地知道真相! 此刻百官皆在,老景王问了,大周皇帝怎么回答? 一定是不会承认的,毕竟这是一件没有人知道的往事……再者若幽都王说得是真的,那这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担忧和好奇的神色,我也不例外。 老景王的面色冷的吓人,他看着大周皇帝,“陛下,你我之间向来都是先君臣再叔侄的,此刻我不想当什么王爷,只作你的叔叔,只想问一件关于我的女儿,你的堂妹的事情!” 大周皇帝没有言语,但是面色已经极为的难看,在那张看似没有波澜的面孔之下,我感觉他是隐藏着巨大的愤怒。 若是我想得不错的话下,一刻如果老景王问出了那个问题,大周皇帝的面皮就会裂开露出暴怒的面容! “侄儿,周琅说的话,是真的吗?” 大周皇帝垂下了眼睛,面色还是在隐忍,他并没有看老景王,说道:“景王叔,我爱静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我心说,难道幽都王说的是真的?大周皇帝真的对静娴郡主…… 不然大周皇帝为什么没有直接回答老景王的问题? 大周皇帝这是在逃避吗? “我只问你,周琅说的是真的吗?”老景王语气比之前的语气更为严厉!几乎是在质问! “景王叔!”大周皇帝从座位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的眼神看向老景王,随后又挪向别处,道:“我与静娴……”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不如再找一位驸马 我想此刻所有人的耳朵都是竖起来的,都想听大周皇帝到底会说出怎样的话来,是承认,还是否认! 我也同样地好奇,便更专心地听了起来。 大周皇帝沉默了良久,在老景王的凝视之下,开口说道:“我与静娴是两情相悦……若非当年先皇阻挠,景王叔,这本该是一桩美满的婚事……我心爱静娴,更加珍爱她,是绝对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的!” 大周皇帝这话说的,像是给出了答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没有强迫静娴郡主,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两个人是情浓之时你情我愿的,还是说幽都王说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我不知道别人是否听得明白,反正我是没有明白。 老景王没有再追问下去,我见他的表情,似乎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老景王对着大周皇帝施礼,声称自己年迈身体不支,便退下了。 大周皇帝的面色也不怎么好,便也挥手让众人都散了。 我跟赵洛俞正准备走的时候,大周皇帝叫住了我。 我便让赵洛俞先道殿外去等我。 “辰媛啊,以后你是我的女儿了,便赏你一座府邸,你就不用住在景王府了……”大周皇帝眼睛眯着,像是有些累了。 此时殿中没有旁人,连李公公都不在,正是我说出请求的好时机,我便道:“陛下,臣……臣斗胆有一个请求……” “说吧。” “臣想回大梁去……” 大周皇帝听完我此言,便看着我,眼神有些不解,“为何啊?做我的女儿不好吗?” “陛下,不是不好,陛下给臣的荣宠是臣意想不到的,能成为陛下的义女更是臣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只是臣毕竟是大梁的人,现在周望轩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我们两个便都准备回大梁去了。” 我如实地说道,面对大周的皇帝,我并不想隐瞒什么,可能是源于从一开始的时候这位皇帝陛下对我的照顾。 “他恢复记忆了?”大周皇帝面上有了一丝疑惑,“他想起他是谁了吗?” 我点了点头,“陛下,周望轩便是大梁的襄王赵洛俞。” 大周皇帝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他走,你也要跟着他走?” “是的……陛下。”我叩首道。 “我看,他回去你便让他回去吧,你留下来,以后我再给你找一位驸马,保准模样品行样样都超过他去,你看如何?” 我听着大周皇帝这话,愈发有些搞不懂这位大周皇帝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当初赵洛俞没有恢复记忆要娶江晨溪的时候,这位大周皇帝陛下下旨让我嫁入景王府,原本我想问问大周皇帝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后来日子久了之后,竟然就给忘记了! 如今赵洛俞恢复了记忆,他又让我同赵洛俞分开?这又是为什么? 我满眼疑惑,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答案了,或许是因为我长得像静娴郡主,这位大周皇帝想把我留在身边以解相思之苦? 便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我也听闻了一些,他从前待你也不怎么好。正好,他回去,你留下……” 我心说,那不好是从前的事儿了,虽然我心中想起来有时候也是挺恨的,但是毕竟现在我是爱赵洛俞的,我怎么能跟赵洛俞分开呢? 又加之这一年多来我跟赵洛俞的朝夕相处,彼此感情更为深厚,更是实在难分开了。 我再次叩头:“陛下之前答应过臣一个愿望的……陛下还记得吗?” 当初大周皇帝可是答应了我一件事的,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什么事都行! 大周皇帝说道:“那是让你查景王叔被刺的事情,你查明了吗?” “臣……” 我自然是没查明的…… 可是我这次的功劳不是也挺大的……我自己这样想着。 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试探着说道:“臣想用这次的赏赐跟上次地交换……” “呵呵……你倒是机灵,既然你想跟着他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便给大梁送去一份国书,只说你是作为我大周的公主嫁过去的,量以后便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我没想到大周皇帝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我张着嘴巴几乎吃惊地忘记谢恩了。 大周皇帝继续说道:“只是……这样一来,不就证明那江晨溪所言是假的了吗?” 大周皇帝说完皱了皱眉头,随后又道:“这件事先不急,如今叛乱刚平,你们便先等上一段时日吧!” 我连忙叩头:“臣谢陛下隆恩。” “你既是我的女儿,便不应再自称臣了……”大周皇帝看着我笑了笑。 我有些犹豫,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说出那两个字。 “罢了。”大周皇帝一摆手,便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我便又叩了一个头,才出了大殿。 殿外赵洛俞在等着我,他身边还站着景王府的人。 赵洛俞道:“老景王让咱们回去……” 赵洛俞的话刚说完,那边广潇王也走了过来,看见我道:“真是想不到……”他一边说便一边摇头。 这其中很多的事情是不能同其他人来说的,至少现在是不能的,我便对着广潇王施礼,“王爷。” 广潇王没多言什么,只说:“王妃很想你,不如到王府一叙?” 广潇王妃现在肯定还不知道我还活着,估计广潇王是想请我到府中去说话,故意这么说的。 那边景王府的人便开口道:“王爷,这……这老王爷刚才也让小的来请人呢!” 广潇王笑道:“老王爷那边我自会遣人去说,你回去吧。” “妹妹,走吧!”广潇王神色自若,倒是把我弄得没头没脑。 广潇王见我面色有疑惑,便道:“父皇封了你为永平公主,你可不就是我的妹妹了?” 我失笑,“王爷,不敢担。” 我跟赵洛俞随着广潇王到了广潇王府,路上也向他询问了这些日子的情况。 原来,自我们离开国都去洵城那日开始,国都之中的官员便相继遭到幽都王内应的软禁,有不服的便直接杀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拗不过自己 幽都王手段狠辣,广潇王府自然也不能幸免,被封了一个严严实实,根本出不来。 若不是周辙大军攻了进来,广潇王这会儿估计还被软禁在府中呢! 说来我还想问问赵洛俞这次攻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现下广潇王在场也是没法儿问,只等两个人独处之时再问他了。 到了广潇王府,广潇王妃见了我,先是惊讶,随后便掉下眼泪,直说当日听闻我被大周皇帝给杖毙自己伤心得不得了,甚至还给我修了个衣冠冢…… 我听得有些惭愧,便连连安慰她。 广潇王说道:“你有事没事就念着她,这回我可把人给你带来了,而且父皇还收了她为义女,封为永平公主了!” 广潇王妃听了便又替我开心。拉着我问了很多的事情,我便挑拣着那些不重要的说来给她听。 一来免了她听了那些糟心的事儿替我忧心,二来为皇帝办事,很多事自然是不能往外说的。 广潇王妃听完更是难过,又哭了一会儿就问,“春喜那丫头呢?” 她问及春喜,我的眼眶也湿润了,哽咽着说了春喜被叛军所杀的事情。 广潇王妃听罢,刚停住地眼泪又掉了下来。 广潇王道:“如今邵瑞东逃而去,已是强弩之末,想来不日便可以押解回国都,到时候就地正法,也可为春喜姑娘报仇了!” 我擦了擦泪痕,点头道:“如此也是了了我心头一桩头等的心事。” 广潇王因有政事处理,便离去了,只留下我们三人叙旧,然而我跟广潇王妃两个女子说话,赵洛俞实在是插不上嘴,干坐着也无趣,我便让广潇王妃安排着赵洛俞先去休息了。 等在广潇王府吃过了晚饭,便准备离去。 广潇王妃拉着我的手道:“天色晚了,不如住下吧,我还好多话要同你说呢!” 我准备拒绝之时,赵洛俞拉了一下我的袖子,我看向赵洛俞,就见他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不明白为什么赵洛俞让我住下,不过他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于是我就笑着道:“王妃,只怕麻烦了你。” 广潇王妃笑道:“麻烦什么呢!现在你不应该叫我王妃,该叫六嫂!” 我又同广潇王妃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直至差不多二更天的时候,我才回了房间。 进门,正看见赵洛俞坐在屋子里,我刚要说话,他便示意我看看门外。 我一愣,随即又开门探出头去看,侍奉我的小丫鬟正站在门口,见我探出头来便都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连忙笑着回没有,让她们早点回去歇着。 小丫鬟恪尽职守,说晚上要守夜,见此我便只好打发她们去拿点吃的给我,只说是饿了,好把她们给支开。 两个小丫鬟离去之后,我才重新关上了门,坐了下来,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赵洛俞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他来广潇王府之后,广潇王便命人给他找了干净的衣服,把脏衣服换了下来。 “衣服怎么了?”我问道。 赵洛俞低声地说道:“你看这件衣服不眼熟吗?” “眼熟?”我仔细地瞧了瞧,并未觉得这衣服有哪里不妥,便摇头,“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你仔细看……”赵洛俞站了起来,转了一圈特意给我来看。 他坐着,我没发现什么,赵洛俞这么一站起来,我倒是真觉得这衣服有点眼熟! “这……这……我好像是在哪见过!”我脑子里搜索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衣服呢!是在哪呢? 赵洛俞道:“你我在清风宫一年,谁经常穿这样的衣服?” 我恍然大悟,“是……是有几位清风宫的高手穿类似的衣服,可是……广潇王府怎么会有跟清风宫里一样的衣服呢?” 总不至于这花色是流行的花色,所以宫里宫外都制作这样的衣服吧? 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因为清风宫是只听命于大周皇帝的一个组织,他们的衣物都是统一的,便是我跟赵洛俞和春喜在清风宫的那一年,所穿的衣物也是同清风宫其他人一样的。 只不过,这种样式花色的衣物是只有几个特殊身份的人才穿的,他们都是清风宫中的高手,比之‘红斗篷’武功不相上下的。 赵洛俞身上的这件衣服,虽然款式和清风宫那几个高手身上的款式有略微的不同,但是花色是一样的,若不仔细辨别是辨别不出来的。 “这……”我疑惑起来,“凑巧吗?” 赵洛俞摇头,“怎么可能会凑巧,这种专门只供给皇宫中的布料,广潇王府怎么会有呢?” “可是……若这其中有诡,他怎么会给你穿这件衣服呢?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你,有事情吗?”我道。 赵洛俞摇头,“这个,我也想不通,不过,可以肯定,这布料,绝对不会是巧合。今夜咱们不如就查一查?” 这个时候,门外就传来了两个小丫鬟的声音:“公主殿下,你要的点心做好了……” 我跟赵洛俞同时噤了声,我开门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点心,又叮嘱让她们去睡觉,才把门给关上了。 我将点心放在了桌子上,人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思虑良久,我便用只有我跟赵洛俞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阿俞……我不想查了。” 赵洛俞抬眼看我,我继续道:“大周皇室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了,等过几日,咱们便回去了……” 我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大周皇帝对我虽不能说是恩重如山吧,但是也可以说是万分帮助了。 现在我还被封了公主,大周皇帝还要给大梁修国书一封,好让我以后不被欺负,我若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以后若因这件事再生端倪那我岂不是要自责死? 可是若这件事查下去,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会要引出不少的事情!说不定广潇王也会牵连其中……叛乱刚平,难道还要弄出波澜吗? 我打心底里是不想再参与了…… “你不是说不参与的吗?”夜半三更跳了窗,赵洛俞低声道。 第三百六十八章 假象 听着赵洛俞这么问我,我便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想调查,可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我受了大周皇帝那么多的恩惠,若是今日眼瞧着有蹊跷却装作不知,心中实在是难捱! 我不知道我这种想法算不算的上是一种病,这件事,我若调查了,我难受,因为我本意是不想再继续参与大周皇室的内部争斗中的—— 可是我不调查,我也难受,因为总觉得对不起大周皇帝——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宁愿自己难受而去做这件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最后一件吧,查明白了也安心,不然即便是我离开了国都,也总想着这事!”我轻声地回复道。 赵洛俞笑了笑,似乎是看穿了我一般。 我见他后背的衣服上又有了血迹,便道:“你歇息吧,我自己就行,你的伤口像是又裂开了!” 赵洛俞摇头,“没事,上过药,不疼,流点血而已。” 他说得倒是一派的轻松,我知道也劝不了他,便也没再说什么,早些查得实情,早些回来也就是了。 广潇王府夜晚十分的安静,守卫没有昌平王府和景王府那么多,我们两个行动起来也十分的方便。 我认得广潇王府的路,便领着赵洛俞一路来到了广潇王的书房外。 我心中还念叨着呢:广潇王啊,对不住啊,你可别怪我啊!虽然你也对我有恩……但是……但是…… 我在心理‘但是’了半天,也没但是出个子丑寅卯来! 广潇王帮助我的也挺多啊!我现在潜入人家的书房,实在是不太好!有违君子之风啊! 又一想,我又不是什么君子!我是女子!管什么君子之风呢! 赵洛俞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我便赶忙跟了上去。 “阿俞,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会放在明面儿上的!”我轻声道。 赵洛俞一边小心地翻找,一面回复我:“媛媛,咱们不是非要找到什么东西啊,咱们只是来看看这广潇王是不是有异常的行为。” 我想了想,觉得在理,虽然是调查,也不一定就是要查出什么东西啊! “广潇王妃十分喜欢逛街买衣服首饰,国都有名的赫氏布行,广潇王妃是常去的…… 你说会不会宫中的布匹便是由赫氏布行提供的,然后凑巧广潇王妃也相中了,便买了一些回来,所以布料的花色一样,款式却不同?” 我一边翻看着书架,一边猜测着,轻声地对赵洛俞说着。 “买回来是肯定不会的,不过,若是赫氏布行送给广潇王妃或者广潇王的倒是有可能。”赵洛俞轻声地说道。 我略想一下,就知道赵洛俞说得是对的。 送入宫中的东西是不会摆在明面上来卖的。这是为了彰显皇室的地位,皇室所用的东西,平民百姓是不可以用的,甚至是连见到的机会都没有的。 这一点,不仅仅是大周如此,任何一个国家都是这样的。 如果这布料或者衣服是被广潇王或者广潇王妃看中了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赫氏布行主动把布匹拿出来给人看的,或者主动送上来的! 倒也不一定就是赫氏布行,国都有名的布行有很多,只不过赫氏布行现在是国都最大的一家,也是广潇王妃最爱逛的一家,所以我便暂时把这赫氏布行当成了假想敌了。 我跟赵洛俞翻看了半天,都是没什么线索。 赵洛俞把桌案上的书摆放成原来的样子,“媛媛,咱们走吧,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点头,于是两个人又从书房出来,出来的时候见远处有人影,我们两个便绕至屋后,从另一条小路回到了住处。 回来之后赵洛俞便说道:“怪我了,不同你说就是了。” 我拿了些药膏给赵洛俞的背上敷药,“怎么能怪你呢……” 我看着赵洛俞背上的伤,便心疼,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但是结痂的地方又裂开了,渗出了血来,我轻声道:“你这背上的伤怎么不见好呢?” “快了,媛媛,不必担心,已经不疼了。” 我仔细地帮赵洛俞涂抹,便问道:“这次的攻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从那个暗道进入国都的吗?” 赵洛俞转过身来看着我,“原本是要从暗道进入的,只不过……周将军说在军中也有叛军的人混入,所以我同周将军说的那些话,是给那奸细听的。” “奸细?谁是奸细?”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周辙身边的人,竟然没觉得有哪个像是奸细的。 赵洛俞道:“便是那个不让我行动的人……周将军一直都知道暗道的事情,他听我说起,便也将计就计了,料定那奸细会放消息给国都内的邵瑞和幽都王……” 我听到这里边点头“哦”了一声。 但是我又不解起来,“可是,不是通过暗道,你们是怎么进城的呢?” 赵洛俞一笑,“这么简单,你想不到吗?” 我略琢磨了一下,说道:“你们抓了那内奸,引得人开了城门?” 赵洛俞点了点头,“算是这样吧,不过,光抓奸细,邵瑞是不会开城门的……” “那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啊?”我不免好奇起来! 赵洛俞拉着我坐下,“因为那奸细站在城门口喊‘周辙的人头在此,速开城门剿灭洵城军!’邵瑞信以为真,便开了城门了……” 我‘啧’了一声,“我还以为邵瑞是多么英明的一个人呢,竟然这般糊涂!大周皇帝怎么会让这样的人镇守国都!” 我心道:邵瑞如此有勇无谋,怎么镇守国都?镇守个县城估计都费劲吧!没想到大周皇帝也会看错人…… 赵洛俞笑了笑,“其实也不怪他,要怪,就怪那人头实在是太真了!天又黑,不能让人不信。大好的歼敌机会,邵瑞怎么会放过呢!不过,若是邵瑞谨慎不出来的话,也是有其他的办法的!” “还有什么办法?”我追问道。 “这办法便是要耽搁上几日了,若是邵瑞不出来的话,那我们也会做出周将军死了的假象……” 第三百六十九章 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我听罢赵洛俞说的,道:“是所谓兵不厌诈吗?” “正是这个道理了。”赵洛俞把我拉入怀中,“媛媛……对不起。”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了?”我轻轻地靠在赵洛俞的肩膀上,生怕弄疼了他。 “我身为你的丈夫,应该保护你的,可是却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更是忘记了你那么久……” “……现在想起来就好了啊!”我的眼睛有点湿润了,但是我不想让自己落泪,便强力地忍着,“阿俞……总之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你心中有我,我心中也有你,这便是最好的了……” 赵洛俞摸了摸我的头,我闭上了眼睛,微微侧脸,便能闻到赵洛俞身上的气息。 与从前不同的是,赵洛俞身上那淡淡的香气没有了,现在赵洛俞的身上有的只是浓浓的药香。 “阿俞,那日辽城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江晨溪救了呢?”这是我一直都好奇的事情,终于有了这个机会问出了口。 赵洛俞长叹了一口气,过了很久,我的脸上啪嗒一下,被滴落了一滴泪。 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装作自己睡着了,因为我知道,那一定是赵洛俞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即便我再好奇,也不会让他一边难过地回忆着一边跟我说的。 第二日一早,我睁开眼的时候,赵洛俞还在旁边睡着,我给他掖了掖被子,又轻轻地捏了捏他的鼻头,随后便起了床。 可能是由于这两日没睡好,再加上赵洛俞的身上有伤,所以他睡得比较沉,若是从前的话我这般动作他肯定是要醒过来的。 我起床收拾好,丫鬟们便说广潇王妃找我去吃早饭,我点头,又吩咐不要叫赵洛俞,他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算,丫鬟们点头应了,我这才去广潇王妃处吃早饭。 路上正走着的时候,就看见前面有一个背影特别地眼熟,正在随着广潇王府的管事往里走。 我止住了步伐去瞧,越看就越觉得眼熟,忽悠地一下便想起来了。 那不是昌平王府的那个婢女吗?她不是出城去了?怎么又来这广潇王府了呢? 我心中疑惑起来,再加昨日赵洛俞所说的布料之事,心中更是起了不解之心。 我吩咐身后跟着的丫鬟,“你们先去跟王妃说一声,就说我腹痛,稍后就到。” 几个丫鬟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就应声要走,我连忙道:“你们都去,谁都别跟着我!” 丫鬟们面面相觑,随后我又瞪了瞪眼,她们才都走了。 我连忙跟上那昌平王府婢女的身影,随着她一路走,便到了广潇王府的书房之中。 我原是跟在那婢女的后面,却没想到广潇王在我的后面。 待那婢女止步书房中的时候,我正躲在书房外,广潇王在我身后低声道:“你看什么呢?” 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就见广潇王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说,完了,偷听不成,反被发现,这下怎么解释! “啊……王爷。”我对着广潇王施礼。 广潇王一笑,“叫六哥吧!” “王爷休要取笑我了!” 说好听了,我只是大周皇帝收的一个义女,哪里敢放肆地去称呼大周皇帝的亲儿子‘哥哥’呢! 此时,那书房中的人已经看见了我跟广潇王了,便走了出来,对着广潇王施礼,随后见了我脸上便露出了惊讶,对着我又福了福。 广潇王看了看那婢女,“你们认识?” 那婢女便道:“回王爷,这位姑娘昨日救了我的性命。” “还有此事?”广潇王倒是露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 我笑了笑,“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记在心上。” 这婢女是昌平王府的,怎么看上去倒是像跟广潇王十分的熟悉 一般,我心中起疑,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简单说了两句,我便说王妃之前请了我,我已经耽搁了半天了,该去了,于是就抽身离开了。 广潇王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我只当作看不出来,便走了。 跟广潇王妃吃过了早饭,我就试探着问道:“我刚才碰见王爷了,他不吃早饭吗?” 广潇王妃一副‘你不要管他’的样子,说道:“他啊,每日都不同我一起吃早饭的,说是我吃得太麻烦……” 广潇王妃一边说一边摇头,那意思好像是广潇王已经‘没救了’。 我只是点了点头附和着,并未说广潇王在书房中见了其他婢女的事情。 丫鬟正收着桌子上的碗筷,便有仆人来报,“王妃,景王府晨溪郡主来了。” 我听罢,心头冷笑了一声,心说江晨溪这动作还真是快啊! 广潇王妃看了看我,便对那仆人说道:“一大早的,来拜访什么啊!就说我没起呢,让她回吧!” 仆人面露尴尬之色,此时,江晨溪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妃……看来是晨溪来的不巧,惹了王妃动气了……” 没想到这个江晨溪竟然直接就进来了,广潇王妃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仆人,语气冷冷地道:“郡主有事吗?” 江晨溪对着广潇王妃施礼之后,便走到了我的面前,拉起了我的手,强忍哀伤地说道:“媛媛啊……”刚说三个字,她就开始掉眼泪。 “长姐。”我笑着抽回了手。 江晨溪擦了擦眼泪,说道:“王妃,非是晨溪要大清早的来打扰你,只是晨溪得知了媛媛还活着,实在是一时一刻都等不了了!” 广潇王妃面上有些不耐烦,“郡主,便是你心中再急,也不应该擅自闯进来吧?实在是一点规矩都没有!难道仗着老王爷的宠爱,你便这般狂妄了吗?” 江晨溪听广潇王妃这么说,连忙赔礼道:“王妃,我实在是急得不行,才一时倏忽了规矩,还请王妃看在我是担忧媛媛慌了心神的份上,莫要同我一般见识了,我这便给王妃赔罪了。” 广潇王妃冷哼了一声,“算了吧,若是有心,这事压根就不会做的。” 广潇王妃这般说,若是换作旁人,早就没脸再呆下去了,可是来者不是旁人,是江晨溪啊! 第三百七十章 公主怎可做人妾室? 其实在从前我并不认为江晨溪是一个厚脸皮的人。 但是在后来我一点点地认清楚她的时候,我就发现,江晨溪是一个为达目的不则手段的人。 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会牺牲自己,更会牺牲别人,在她的脑子里是根本没有所谓的耻辱感的,她要的,只是最后她所获得的结果。 就如同现在,江晨溪像是根本没听见广潇王妃的话一般,拉着我道:“媛媛,你怎么也不回家呢,这一年来你都去了哪里啊,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皮笑肉不笑的。 家?在这大周,哪有我的家呢!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家,是有的,有赵洛俞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 我的声音有些嘲讽,说道:“长姐,我觉得你看不到我,应该是会更开心的吧!” 毕竟当初江晨溪可是准备要了我的命的! 江晨溪像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惊讶地看着我,“媛媛,你说什么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 江晨溪擦着眼泪,随后又道:“听说望轩也没事,他现在在哪里?” “自然也是在我府上了!”广潇王走了进来,面上带着笑,随后道:“我昨日已经告诉老王爷了,与他们一年未见,要留他们在我府上住些日子的,郡主不知吗?” 江晨溪笑道:“怎么会不知呢,只是……他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夫君,一个是我的妹妹,如今两个人都没事,我自然是十分的惦念,还请广潇王体谅我,容我们夫妻团聚,姐妹团圆……” 江晨溪这话说的客套,但是言外之意却是在说:广潇王,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夫妇就不要再管了! 对付江晨溪,自然是不应该让广潇王夫妇替我出手的,我也不好躲在人后当缩头乌龟。 便开口道:“长姐,我正要回去呢,可巧你就来接我了,咱们就一起回去吧!” 我笑着回头对广潇王夫妇说道:“王爷,王妃,我改日再来。” 广潇王妃皱着眉,似乎是不想让我走,我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我有自己的打算。 广潇王妃便道:“那你得了空就要来啊,不然我可是要去找你的!” 我笑着点头,让一旁的丫鬟去唤赵洛俞,赵洛俞来了之后三个人便出了广潇王府。 行走之时赵洛俞只肯与我并行,坐马车也是要坐在我的旁边,半句话也没有同江晨溪说。 江晨溪问了赵洛俞几句话,赵洛俞都当作没听见,就好像他聋了一般。 江晨溪自讨了个没趣,便更加兀自抹着眼泪。 等到了景王府,下了马车,周瑾书正站在门口。 见到我,周瑾书的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我也勾了勾嘴角,心道:周瑾书,上次你跟江晨溪要杀我没杀成,这次我可要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周瑾书压根不同我说话,对着江晨溪说道:“回来了。” 江晨溪点了点头,便往里走。 我则是站在了门口,赵洛俞便站在了我的身边。 见我跟赵洛俞不动地方,江晨溪便回过头来,“望轩,媛媛,怎么不进来?” 我未待开口,只听站在我身旁的赵洛俞说道:“永平公主是不会进毫无礼数的门庭的。” 我听罢便有些愣了,转头去看赵洛俞,他对着我使了使眼色,示意看他的。 随后赵洛俞又道:“公主屈尊坐了郡主的马车已经是委屈了,下了车,所有人都跟看不见一样,连个礼数都没有,我看,不进去也罢。” 赵洛俞此言一出,景王府门口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江晨溪和周瑾书也皱着眉头惊讶地看我们两个,应该是完全没有想到赵洛俞会说这样的话。 周瑾书冷哼一声道:“周望轩,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景王府的女婿,我旁边这位才是你的妻子,你旁边那位,不过是个妾室!” 赵洛俞冷笑着直接说道:“公主怎可做人妾室?公主才应是我的正妻!我看,就委屈郡主做妾室吧!” “望轩,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江晨溪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样子。 周瑾书怒道:“周望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因周瑾书这一句声音不小,便引来了路人站在了景王府门口不远处看热闹了。 江晨溪梨花带雨,款款走至赵洛俞的面前,作势要拉赵洛俞的手,被赵洛俞给闪开了。 即便如此,江晨溪还是拉住了赵洛俞的胳膊,“望轩,媛媛,进去吧,在这大门口说什么话呢……” 说着江晨溪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若是不知道详情的人肯定认为是我跟赵洛俞欺负了她了。 赵洛俞冷声道:“公主该受什么样的礼,一丝一毫都差不得!” 江晨溪听罢,眼泪掉得更是厉害了,一面哭着便一面就跪了下来。 我听闻围观的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心说,这等做戏的事情可不能让她一个人给做了。 于是我也挤出了两滴眼泪,也拿袖子在脸上擦了擦,跪在了地上,故作呜咽地提着声音说道:“姐姐……我虽然现在被陛下认作义女,封为永平公主,但是在我的心中,姐姐永远都是姐姐……即便姐姐让我跪,我也没有什么怨言……” 江晨溪听我这么说,抬起眼似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分明是带了十足十的凌厉嫉恨之色。可除了我,想来是没人看见了。 江晨溪拉着我的手,哽咽道;“媛媛,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让你跪呢……你现在身份尊贵,该是我拜你。” 她说完,便是要给我叩头。 我连忙拦下了她,可不能现在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磕头,好像我仗势欺人一般。 即便我要让江晨溪给我磕头认错道歉,我也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该磕的时候堂堂正正的让她磕!让她磕的理所应当,让她磕的不得不服!而不是现在,让她做戏给别人看,最后估计是我要落下骂名! 我说道:“长姐,你我姐妹,何须这些,快快起来吧!” 说着,我就拉着江晨溪要站起来,她还不肯站,身子直往下坠! 我跟江晨溪两个人便暗中较上了劲儿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和离书休书二选一 我拉着江晨溪想让她起来,但是她非是要向下用力,不想起来。 我心头冷笑道: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现在的我可不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了,我也是能提剑上战场杀敌的小将了! 我手腕稍稍一用力,就把江晨溪给提了起来! 江晨溪眉头蹙着,面上露出微微惊讶之色,想来她是没想到我竟然能把她给提起来,也没想到,她的手腕被我扼住,挣脱不得了! 我面带笑意,在江晨溪的诧异之中拉着她走入了景王府。 周瑾书在一旁冷言,“不是说不进来的吗?” 我松开了江晨溪的手,回头道:“进与不进,你管得了吗?” 周瑾书怒视着我,“你!” 我挑了挑眉毛,“瑾书公子,当日你对我的恩情,我可还记得呢!知恩当图报,以后我自然会偿还瑾书公子还有长姐对我的恩情!” 周瑾书白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对着一旁的江晨溪说道:“表妹,我就说你不要去找他们,找回来人家非但不领情,还要给你添堵! 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当凤凰了吗?殊不知草鸡就是草鸡,即便是站在房顶上,站在树头,哪怕是飞到天上,也还是草鸡!” 赵洛俞两步上前对着周瑾书的脸就是一拳,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周瑾书已经被打到在了地上,嘴角流血。 “辱骂公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赵洛俞怒斥周瑾书! 江晨溪惊慌喊道:“望轩你怎么能打表哥呢!” 赵洛俞并不理江晨溪,擦了擦自己的手,“老王爷有你这样的长孙,也实在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我看着倒地的周瑾书,嘴角微微一笑,缓步走到赵洛俞的身旁,说道:“算了,他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管天管地,总归是管不了别人的嘴巴的,大不了他说了什么,回头我如实告知陛下就是了。” 江晨溪扶着周瑾书从地上站了起来,周瑾书擦了擦嘴角,冷哼道:“世上果真什么人都有,有人是草鸡,就有人捡骂!” 我失笑,看了看江晨溪,本想借着机会就离去的,毕竟住在宫里比这开心多了! 可一想到面前这两个小人当初要害我性命,我又恨得不行,只想就在这里报复他们才是! 但又觉得报复别人是在花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而我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得到报复的快感吗? 除此之外呢?似乎并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我正欲言语之时,周瑾书便要对赵洛俞动了手! 幸好赵洛俞眼疾手快,周瑾书拳头打过去的一瞬间,被赵洛俞用手拦住了! 我松了一口气…… 赵洛俞的手抓住了周瑾书的拳头!冷声道:“你这功夫还差点!”一句话说完,周瑾书再一次被掀翻在地! 周瑾书疼的闷哼了两声,江晨溪便去扶他!“表哥!” 赵洛俞俊美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寒意,又像是那白无常一般。 赵洛俞说道:“今日,我与江晨溪的婚事便作罢了吧!江晨溪,你说是咱们一起写和离书,还是我写一封休书?” 赵洛俞此话说出口,江晨溪完全傻住了,甚至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去搀扶周瑾书了。 江晨溪先是怔愣,随后我见她满眼悲伤,哽咽到不能再哽咽地说道:“望轩……你在……你在说什么?” “你是要和离书,还是要休书?”赵洛俞不耐烦地说道。 江晨溪摇头,哭诉道:“为什么……我找了你一年,也等了你一年……今日你我才见面……你……你就要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吗?” 周瑾书从地上站了起来,愤恨道:“表妹,你别哭,待表哥杀了这周望轩给你出气!” 周瑾书红了眼,再次对赵洛俞动起手来! 我自然不担心赵洛俞,反倒是有点担心周瑾书一会儿说不定会少颗牙! “住手!” 有人大喝了一声! 我往回廊处看,原来是老景王的长子周轼,周大老爷来了。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周轼对着周瑾书斥责道。 周瑾书气得咬牙,“爹!周望轩要跟表妹和离!还声称让表妹和离书休书选一个!我要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住口!”周轼又呵斥了一声,随后周轼对着我施礼:“景王长子,威远将军周轼,见过永平公主。” 周瑾书果然还是嫩了些,这姜还得是老的辣啊! 江晨溪和周瑾书越是蛮狠不讲理,我越是可以拿出公主的款儿和架子来压死人。 可若是面对周轼这等软棉花,我就不能拿架子了,否则便真的是不知好歹,狂妄自大了! 周轼报上了身份名号,意思很简单。 我虽是公主,但不过是大周皇帝一时高兴,碰巧我又有点功劳,赏我的这么一个公主身份。 周轼呢?父亲是大周皇族,论起来周轼跟大周皇帝是堂兄弟,有血缘的。威远将军,这是实打实的身份,比我一个虚名的公主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真皇子,真公主都未必敢在周轼的面前耀虎扬威,何况我一个皇帝义女! 我脸上也堆了笑意,对着周轼福了福,“周大老爷切莫行此大礼,辰媛不敢当……” 我将周轼扶了起来,周轼笑道:“公主归来应事先告知我们一声,府上也好准备准备。” 我连忙说道:“叛乱刚平,国都之内一切都需要重新整顿,又何劳破费呢,大老爷的心意,辰媛心领了。” “爹!”周瑾书愤愤不平,仍旧是要动手。 周轼瞪了一眼周瑾书,让着我往里走,“如今公主身份不同先前,一切规矩礼仪自然是不能少的,刚才下人们倏忽怠慢我定会惩处他们!” “这也怪不得他们,我昨日刚刚受封,他们不知也是情有可原。”我道。 说着已经走入了客厅,我被让着坐了下来。 周轼笑着赞许我:“公主仁心,我待那些不长眼的仆人们谢过公主恩德了。”周轼对着我又施礼,再起身之时,目光看向了赵洛俞,“只是……周望轩你为何说出要与晨溪和离这种伤人之言呢?”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 赵洛俞冷冷一笑,对着周轼施礼,“大老爷,现在辰媛是当朝永平公主,公主怎能为人妾室呢?若不和离,于情,公主为妾有损皇家颜面,于理,更是有损大周礼法制度。” 周瑾书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周望轩!你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的性命了!和离?休书?你怎么能说出如此混账无情的话!便是将此事告到陛下那,也是你的没理!” 周轼听了赵洛俞的话也是面色微变,言语之中已有了三分的不快,“周望轩,且不说你在景王府多年,有这份情意,也不说当初晨溪救你,于你有这救命之恩。 单说晨溪是我的外甥女,我父亲景王爷的外孙女,景王府的郡主,下嫁给当初还是一个仆人的你,不顾及身份差别,更不顾及世俗看法,只凭着对你的一往深情,你当初也是欣然同意,如今……” 周轼看了看我,眼神颇有深意,继续道:“如今纵然永平公主金尊玉贵,但我想公主也是知礼明义之人,不然陛下怎会嘉奖? 公主也是不会允许你做出此等忘恩负义,休妻断情的事!” 我听着周轼这话,这是要把事情推到我的头上,我若是同意了赵洛俞跟江晨溪和离,就成了不知礼不明义的人了。 可我若是不同意…… 哪有什么不同意呢! 我当然是十分想让赵洛俞跟江晨溪和离的了! 有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现在想说:我管他何时了,何时不了!我只要此时此刻我心中畅快,恶人得惩! 若是江晨溪今日不找上门,我自然也不愿意理她,待事情结束我就跟赵洛俞回大梁去了,留着江晨溪在这里做她的郡主就是了! 可是她今日偏偏找上了门,那就别怪我要出一口胸中恶气了! 我笑道:“男女婚约本该你情我愿的,若是到了不可解的地步,分开各寻以后也没什么不妥。” 我这话说完,江晨溪突然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媛媛,原来是你啊……” 我看向江晨溪,她站在那里,双目含泪,唇瓣微抖,柳眉轻蹙,道不尽的风流之姿,数不尽的倾城之色。 即便是我如今厌烦于看见她那张脸,也不得不说江晨溪真的是很美很美。 江晨溪声音哀怨凄凉,“妹妹以为望轩是襄王赵洛俞,所有才会一开始的时候就依仗着陛下嫁入王府,所以才会如今赞同望轩舍弃我…… 我与妹妹虽不是一母所生,到底同是江家血脉,血脉相连,我自问没有一丝一毫愧对妹妹,妹妹因何恨我至此?要唆使着我的夫君休弃我,要让我颜面尽失呢!” 江晨溪真是谎话说多了,这假话说得好像是实打实的真话了! 血脉相连是不假! 毫无愧对她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呢? 害我的不是她?想要我性命的不是她?哪里是我恨她,分明就是她恨毒了我! 我几乎失笑,“长姐,有些事又何必执着呢?执着了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这还是长姐当初告诉我的,不是吗?” 江晨溪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悲伤! 周瑾书扶着江晨溪,怒视我:“你以为你现在是公主了,就可有为所欲为吗?” “我哪里为所欲为?”我反问周瑾书,“打人的是你,骂人的也是你,我看,在这景王府里为所欲为的人是你吧?” “江辰媛,你仗着自己立了一点功劳,陛下又认你当了义女,怎么?昨日刚被封为公主,今日便如此欺凌长姐,以后还不知道要狂妄到哪里去!” 周瑾书几乎是暴怒,“我定会把你的罪行如实告知陛下,让陛下治你的罪!”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点功劳?治我的罪?你不说,我倒是想不起来,我从来不打算拿着自己的功劳往外说,但是你说了,我就不得不说明一下。” “我有功劳不假,我们二人昼夜不停去洵城请兵,周瑾书,你有跟我这般叫嚷的能耐,幽都王占领国都的时候你在哪里? 周辙将军勤王护驾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昨日致和天下前我见文武百官皆在,却怎么没看见你?” “你!我……昨日国都混乱,我自然是留下来看守府邸!”周瑾书的脸有些涨红。 我冷冷一笑,“你若是要到陛下面前告我的状,就尽管去,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想一想,是陛下了解我多一些,还是了解你多一些……” 周瑾书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我。 江晨溪垂泪呜咽,半晌开口对着赵洛俞说道:“罢!罢!罢!你既然心中没我……那便和离吧!” 说完,江晨溪便掩面往外跑,像是伤心欲绝的样子。 外面老景王正走进来,江晨溪与老景王正好迎面撞上。 “哪个敢毁了这桩婚事,我便要了哪个的命!”老景王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拉着江晨溪走了进来。 “晨溪,没事,有外公在,外公会给你做主的。”老景王见江晨溪哭泣,眼圈也有些发红,更是有了无限的愤怒。 老景王斥责赵洛俞:“竟敢跟我的外孙女提和离?呵!来人!把周望轩拉出去,打死!” 便有景王府的侍卫冲将出来,赵洛俞冷笑道:“老王爷,我想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我并不是你景王府的仆人周望轩,我是大梁的三皇子,襄王赵洛俞。我的建议是,老王爷你还是不动我的好。” 我率先看到的便是江晨溪那张已经白得如纸一样的脸,我想她一定是十分惊讶的,她可能以为赵洛俞会失忆一辈子的吧。 看见江晨溪此刻的表情,我心中还真有点开心。 我站在赵洛俞的身旁,静静地看着江晨溪,她的眼神之中有了惊慌,有了恐惧,可是在这些情绪短暂的出现之后,她的眼中出现了怨毒和愤恨…… 怨毒愤恨过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又噙满了泪水,惹人无限的怜爱。 江晨溪拉着老景王的手便跪了下来,呜咽道:“外祖父……一切都是我的错!”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大闹景王府 江晨溪哭诉地说道:“外祖父……你不要杀他,即便他冒充大梁的皇子王爷,你也不要杀他,你若是杀了他,我便也不活了!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偏执地认为,只要我全心全意爱他,他就也会爱我……” 我听着江晨溪口中说的话,一时间脑子没反应上来,片刻之后我才明白了江晨溪话中的意思。 她这是在说赵洛俞在冒充赵洛俞自己?当真是巧舌如簧! 江晨溪在那边继续哭诉道:“外祖父,我愿意同周望轩和离,就放他们走吧,从此山高水阔两不相欠……” 她哭得是情真意切,我跟赵洛俞两个人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不过我瞧着,除了我跟赵洛俞两个人,剩下的人似乎都在替江晨溪感到不值,同时也都在向我跟赵洛俞投来愤怒和厌恶的目光。 “糊涂!”老景王心疼地骂了江晨溪一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我的外孙女岂能容人这般欺负!” 老景王怒视着我和赵洛俞,“今天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踏出我景王府的大门!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押下去!” “老王爷!虽然你是陛下的王叔,但是我现在也是陛下的义女,我身边这位,更是大梁的襄王,你这么关押我们,怕是不合适吧?”我沉声道。 老景王无缘故把我关押了,那就是不给大周皇帝留颜面,把赵洛俞关押了,便是不给大梁颜面。 老景王冷笑一声,“便是皇帝的亲儿子,我都敢关,何况是你?至于他,他说他是大梁的皇子,他就是了吗?” 江晨溪一旁继续委屈道:“妹妹,纵使你想让望轩同我和离,也不该教唆他冒充……”江晨溪似乎是说不下去了,“逝者已矣……这是不敬……” 赵洛俞则是被气得直接笑了出来,“呵呵……想不到江晨溪你如此会颠倒黑白!从前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江晨溪,我坠崖失忆,醒来之后你告知我便是周望轩,又给我讲述了一系列周望轩的事情,让我认为我真的就是周望轩,你居心到底是什么?” 江晨溪看着赵洛俞,委屈摇头道:“望轩……我何时同你讲过你从前的事情?我自幼生活在大梁……怎么会知道你从前的事情呢?” 江晨溪看着我,责备又无奈地说道:“媛媛!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怂恿他是害了他!” 我此时听出了话的端倪,一时还有点摸不准。 江晨溪确实自幼生活在大梁,她自然是不会知道生活在大周的周望轩的事情。 可是赵洛俞说是江晨溪告诉他周望轩从前的事情,这中间就说不通了。 难道是周望轩在江晨溪救赵洛俞之前跟江晨溪说了他之前生活的事情?江晨溪正好全部记住了? 然后江晨溪救了赵洛俞之后,便告诉赵洛俞他就是周望轩,又给赵洛俞讲周望轩从前的事,让赵洛俞更加确信自己是周望轩? 那……真正的周望轩此刻在哪里?已经被江晨溪灭口了吗? 有这个可能! “长姐,怂恿我可不敢当,阿俞说的都是事实罢了,周望轩从前都是戴着面具,没人知道他的样子,该是我问问你,那真正的周望轩何处?你欺骗大梁王爷做奴仆又是有什么目的?” “你!媛媛,我何曾欺骗?这话是从何说起?我倒是要问你,你让周望轩冒充大梁襄王又是什么居心?是想让他跟我从此一刀两断,还是想让我背负上诓骗大梁皇室,损害两国邦交的骂名!” 江晨溪说着,更加委屈,“媛媛,我从未想过,你会这般害我…… 当真是你恨毒了我吗? 从前襄王不喜你,你不在自己的身上寻找原因,却是将一切的责任都推脱到别人的身上…… 怨恨、仇视、嫉妒别人……媛媛,我知道你自幼不得父亲宠爱,嫁入王府又不得王爷宠爱,可是这些都不能成为你误入歧途的借口啊…… 只要你真心改过,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我仍旧是姐妹,望轩宠爱你也好,宠爱我也罢,咱们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不好吗? 现在你也是公主了,有了身份地位,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难道非要看着我伤心难过,你才开心吗?” 周瑾书一脸心疼地看着江晨溪:“表妹……” 赵洛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冷声说道:“江晨溪,我看你才是执迷不悟,还敢说我冒充大梁皇室,你明明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到现在竟然还是不承认!今日不管用没有休书,你我之间都再无瓜葛了!” 江晨溪听罢浑身颤抖地呜咽起来。 此时周轼起身说道:“父亲,我看不如先送公主和周望轩回宫去吧,这件事便交给陛下处理吧。” 说罢周轼又在老景王的耳边言语了几句,老景王皱着眉头哼了一声,“我景王府的人岂能让人这般折辱?我看你才是糊涂了!” 老景王并不听周轼所言,直命人要把我和赵洛俞押起来! 江晨溪还在一旁求情,老景王对着江晨溪道:“傻孩子,人家都要休弃你了,你竟然还这么心善……” 我真想拿着天河水给老景王洗洗眼睛,让他看看江晨溪到底是个什么面目的人! 景王府的侍卫上来便要擒我跟赵洛俞。 我嘴角上扬,冷笑道:“老王爷,动起手来,可对谁都不好啊……” 老景王则是看也不看我,一摆手,那景王府的侍卫便冲了过来。 我伸手将一个冲上来的侍卫打翻在地,赵洛俞也是不客气,已经踹倒了两个。 老景王见我跟赵洛俞不老实儿地等着被抓,反倒是动起手来,不由得更加愤怒,“反了!还没人敢在我景王府闹事!大胆!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侍卫们先前还有点犹豫,此刻听了老景王这么说了,便都一拥而上。 我见这么个情况也就不客气了,三下两下的撂倒了好几个,随后我跟赵洛俞两个人就要往外冲! 景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好对付的,个个身上也都是有功夫的,并非寻常之辈。 而且对方的人越来越多,我跟赵洛俞就被围困在了这大厅之中—— 第三百七十四章 都帮着江晨溪撒谎? 很快,便有十几个侍卫被我跟赵洛俞撂倒在地。 总在这大厅之中可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我跟赵洛俞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知晓对方心意,便一同朝着外面冲出去。 老景王与江晨溪正站在门口的位置,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谁挡着我,我便要将谁推到一边去了! 于是我伸手就推了江晨溪一下,江晨溪顺势一倒便把老景王也连带着拉到在地。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周轼大喝一声:“爹!” 我扭头去看,就见老景王栽倒在地上,周轼,周瑾书正在手忙脚乱地搀扶着。 我道一声:“老王爷,对不住了!” 此时外面又有人赶来,正是老王爷的二儿子周轲。 周轼就喊道:“二弟!拦下他们!” 周轲一个愣神地功夫,我跟赵洛俞已经越过了周轲朝着景王府大门的方向去了。 哪知我跟赵洛俞没跑两步,周轲一个凌空翻斗,落地就站在了我跟赵洛俞的面前。 周轲面色不善,但是见我之后他面上又有些疑惑之色,道:“二位且先留步。” 现在这个情况,留下来还能有个好结果吗? 那定然是不能的。 我道:“二老爷还请让开。” 说话的功夫,身后的侍卫也到了近前了。 这下再耽误不得了,敌众我寡,这是大大的劣势,必须马上离开这景王府才是上上之策。 “对不住了!”我说了这四个字,便冲将出去。 周轲武功了得,我跟赵洛俞联手竟然不能全身而退! 不是我被周轲拉住了胳膊,便是赵洛俞被周轲拽住了脚—— 我心说,打架这事儿就是看谁的手黑了! 此时逃命要紧,可管不了那么多的武德了! 想到这里,我一个转身伸手就要去拽周轲的发髻! 我原以为周轲这头发一旦散了,肯定要暴怒一会儿,头发也多少会挡着他的视线,这样我跟赵洛俞说不定就有机会逃走了! 哪知道这景王府的二老爷反应极为的迅速,就在我伸手去拽他发髻的霎那之间,我的手腕就被他给扣住了,随后周轲竟然嘴角微扬,笑道:“这招妹妹当年可是用过!你还想偷袭我!” 说完,周轲的面上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扣住我手腕的手就松了松,我趁机挣脱! 就在周轲愣神的功夫,我跟赵洛俞已经携手出了景王府了。 一出府门我们两个就是狂跑。 顾不得身后景王府的侍卫追没追上来了! 我跟赵洛俞七拐八拐地便进了一间酒楼。 店小二笑问,“二位客官……里面……请……” 最后一个‘请’字被落在了身后,我跟赵洛俞大步上了二楼了。 那店小二随后也跟了上来,气息有点不匀地问道:“二位客官,要包间吗?” 我便点头,那店小二顺势就推开了我跟赵洛俞身边的一间房门,“二位看这间行不行?” 我道:“行行行,就这间吧!” 我赵洛俞进屋落座之后,店小二就给上茶,等点了菜,店小二出去,我便站到窗边向外看去。 就见不远处正有景王府的侍卫在东张西望,一看就是在寻找我跟赵洛俞呢! 我连忙把头缩了回来,又把窗户虚掩了一下,“你说,这老景王也不像是糊涂的人,怎么就能被江晨溪耍得团团转呢?” 赵洛俞此时已经喝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说道:“当局者迷吧!不过……说来,这江晨溪真的是老景王的外孙女吗?” 我连连摇头,“你忘记了,当初我曾让霞儿指证她的事儿?” 赵洛俞便表示他不知道这件事,我疑惑,便把霞儿指证江晨溪的事情又讲述了一遍,赵洛俞摸着自己的脑袋,“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赵洛俞之前就说过,他的记忆断断续续的,记不全,看来还得找个郎中给赵洛俞再瞧瞧才是。 说到这里,我便问道:“江晨溪当初是怎么救你的?她又怎么会把周望轩从前的事情说给你听呢?” 赵洛俞闭着眼睛想了半天,“我只记得当初我睁开眼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看见了江晨溪,然后……她就把周望轩的事情说给我听……我便以为那是我从前的事情了。”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江晨溪是不是把真正的周望轩给杀了呢?” 赵洛俞听完我的话,便说出了他认为疑惑的地方,“这个……不能确定……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周望轩在景王府生活近二十年,即便是戴着面具,体型动作也肯定跟我不同,还有说话的方式。 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我与周望轩之间的区别,你不觉得这很不符合常理吗?” 我点头,觉得赵洛俞说得在理,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因为你是坠崖,头受到了损伤,所以即便与周望轩有所不同,大家也认为这是正常的?” 赵洛俞看着我,想了想,“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我问道。 “景王府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周望轩……” 赵洛俞说完,我大惊,“你的意思是……整个景王府的人都在帮着江晨溪撒这个谎吗?” 有这种可能吗?我在心中问自己。 我有点不敢相信,若真是整个景王府的人都在帮着江晨溪撒谎,那老景王不是疯了,就是老糊涂了。 赵洛俞是什么人?大梁的三皇子啊! 让大梁的皇子做自家的奴仆吗? “二位客官,菜来咯!”店小二端着菜开门进来。 我跟赵洛俞的对话便停止了。 等店小二摆完了菜,出去之后。 我就说出了我的想法,“这……我觉得不大可能。 若是一两个人帮着江晨溪倒是能说得通,可是整个景王府,那么多人,即便是全帮着江晨溪撒谎,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会露出破绽的…… 可是据我的观察,他们不像是说谎,而是认为你就是周望轩…… 而且把你说成周望轩对景王府有什么好处?除了江晨溪可以嫁给你,把你留在身边以外,我觉得没有任何的好处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未料之祸 由于赵洛俞的记忆并不完整,所以我跟赵洛俞的讨论最后也没有结论。 在酒楼吃完饭之后,观察着外面没有景王府的侍卫了,我跟赵洛俞便回了皇宫去。 一入宫,可巧见了李公公,他正要遣派人去广潇王府找我。见我回来了,李公公一派乐呵,他就跟我说让我回华锦宫去住,是大周皇帝的意思。 我点了头,便领着赵洛俞往华锦宫走去。 李公公看了看赵洛俞,想说什么又没开口,我原本还想问李公公他要说什么,但是被前来找李公公的王徊给打断了,便没问成。 下午快日落的时候,我正同赵洛俞在殿中坐着说话,千树便走了进来,“公主,陛下请你跟周公子过去。” 我点头,让千树先下去,随后对着赵洛俞说道:“你猜会是什么事?” 赵洛俞笑了笑,“可能是老景王来告状来了吧?” 我笑道:“看来咱们两个是想到一处去了。” 我并不惧怕老景王到大周皇帝跟前告我的状,我只如实跟大周皇帝说老景王要关押我,估计大周皇帝也不会太苛责我。 我同赵洛俞来到致和天下,就见李公公正在殿外,见我来了,连忙拉我到一边,“我的祖宗哟,你惹了天大的祸事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我心说,我当然知道了,我今日在景王府不慎把老王爷给推倒了……不过,当时也是事出有因啊,他们若不拦我,我怎么会推人呢! 我点头,笑道:“没事的,李公公,放心吧!” 李公公见我并不着急,他更加急躁起来,说道:“我的小祖宗啊,一会儿你进去就直接磕头认错吧,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不然啊,小命恐怕就要没咯!” 我听李公公这么说,原本不怎么担忧的心倒是也担忧了三分,“有这么严重吗?” 李公公郑重地点头,“你以为啊,当然严重了!陛下大发雷霆!” 正这个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砚台落地的声音。 李公公打了个哆嗦,“听见没!” 我皱着眉头看了看赵洛俞,心道:不是吧,竟然真的生了这么大的气?该不会真的要了我的小命吧!早知道我就不回宫了,直接跑回大梁去好了! 里面传来大周皇帝愤怒而低沉的声音:“人来了没有!” 李公公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和赵洛俞便跟在李公公的身后进入了殿中。 进殿,我就看见广潇王和昌平王也就是现今的大周太子站在一旁,再无旁人了。 老景王哪去了? 我又左右看了看,没看见景王府的一个人。 我心说,这倒是怪了,怎么告状还不来人呢? 一想,心说坏了!该不会是我那一推……把老景王给推的一命呜呼了他不能亲自来了吧? 不然大周皇帝也不会这般生气啊!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我的错处了,我失手杀了人……怎么罚都是应该的了…… 这个时候李公公就对着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施礼。 我跟赵洛俞便连忙施礼。 大周皇帝冷着声音道:“辰媛,我一向看重你,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 我连忙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赵洛俞此时替我开口道:“是我做的,跟她无关。” 大周皇帝并不理会赵洛俞,只是对着我道:“你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低声如实道:“今日……今日上午……” “还敢撒谎!”大周皇帝怒喝一声! “我没有撒谎!今日上午我去的景王府……若不是老王爷拦着我,我也不会推他的……陛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解释道。 就见一旁的李公公对着我摇头,我不解其意,看李公公的嘴型好像是说:“清风宫……清风宫……” 我不解李公公之意到底是什么。 清风宫?清风宫出了什么事吗? 广潇王开口道:“父皇,这件事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查清楚……而且我瞧着妹妹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看了广潇王一眼,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点像是勉强为我说情一般。 广潇王的这种表现,就好像是我犯了一件不容饶恕的天大的错事,而广潇王想庇护我,所以现在他正在绞尽脑汁地在为我开脱。 他称呼我为‘妹妹’想必也是在提醒大周皇帝,这次幽都王叛乱我是立了大功的,而且已经被封为公主,不能刚封赏了就处罚。 我此刻意识到,大周皇帝问我的事情并不是我推倒老景王的这件事,而是另有其他的事情。 我看向赵洛俞,他此时应该同我想的一样,他蹙着眉,似乎也在思考着。 我壮着胆子对大周皇帝说道:“请陛下明示,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大周皇帝拿起一本奏章就朝着我甩了过来。 奏章摔在了我的面前,我伸手将奏章拿起来看。 看完之后我能感觉到我面上的血色正在褪去。 这奏章上写着的是我暗中将清风宫的事情传递给大梁的细作! 大周皇帝道:“你们两个,把朕耍得团团转吗?嗯?” 赵洛俞从我手中拿走了奏章去看,我道:“陛下,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大周皇帝看了看赵洛俞,“他,是什么人?” 我脑子一下子反应上来了! 赵洛俞是……是大梁皇室,而清风宫是大周皇帝手中的秘密组织,除了大周皇室,无人知晓。 当初大周皇帝把我跟赵洛俞留在宫中的时候……赵洛俞还没有恢复记忆…… 那个时候,大周皇帝以为赵洛俞就是周望轩,一个普通的景王府仆人,而并不是大梁的皇子。 而……而赵洛俞是大梁皇子这件事,是我亲口告诉大周皇帝的! 我真是愚蠢!我暗骂自己! 我叩头解释道:“陛下……如果我真的将清风宫的一切告诉大梁细作的话,就不会告诉你周望轩就是大梁的皇子了!” 我此言一出,太子周绍第一个发出了惊呼之声:“你说他是大梁的皇子?” 赵洛俞站的笔直,冷冷回复道:“没错,我是大梁的三皇子,襄王赵洛俞。” 第三百七十六章 什么谎都敢撒 赵洛俞对着大周皇帝施礼,“入清风宫是当初陛下允许的,非我自愿,也非辰媛自愿,我恢复记忆之后,亦没有将清风宫丝毫事情说与他人知晓。 这奏章上所写之事,纯属子虚乌有。陛下试想,若这奏章上写的是真的,我二人又怎会去洵城请兵,何不趁着机会离开大周? 若我二人当真是为了窃取大周机密,那看着幽都王谋反大周内乱岂不是更好?” 一时间殿中无人言语。 片刻之后,太子周绍开口道:“父皇,此事涉及咱们大周机密之事,不管这二人是否传与大梁细作,儿臣认为,都应该永绝后患。” 广潇王开口问道:“皇兄这是何意?什么叫永绝后患?” 太子周绍面带哀戚,“六弟,他是大梁的皇子啊!清风宫的事情,怎么能让他知晓!你能保证他回去之后不跟任何人说吗?” 清风宫是听从大周皇帝的组织,我与赵洛俞在清风宫一年,其实根本都不知道清风宫有什么不能被世人知道的秘密。 知道清风宫无非就是暗中去调查哪个官员,调查哪个皇子,接收各国的密件,执行各种秘密的刺杀,刺探的任务等等。 我跟赵洛俞根本就算不上清风宫的重要人物,一年来我们两个再加上春喜,一直都是跟着‘红斗篷’习武的。 说白了,就是住在清风宫里,随着清风宫的人学武,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的一次任务,便是去洵城请周辙的兵了,这个任务我跟赵洛俞也算是完美完成了,还搭上了春喜的性命! 想到春喜惨死,至今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如今大周皇帝竟然仅仅凭借着一本奏章就问罪我跟赵洛俞,我的心中腾地一下就燃烧起了怒火! 我们三个,被大周皇帝关在这皇宫里一年,说好听了,是帮着我们,说不好听了呢?还不就是囚禁! 幽都王谋反,我们三人可以说是抛头颅洒热血,若知道是今日的这个结果,当初离开了国都,便一路向北而去了,这大周的事情,又跟我们三个有什么关系呢! 我真想站起来跟大周皇帝争论一番,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 即便赵洛俞的大梁的皇子,即便我现在说好听了是大周皇帝的义女,但是生杀大权依旧在大周皇帝的手中,他要想杀了我们,我们两个此时此地根本无处可跑! “陛下!”我叩了一个头,“是谁写的这本奏折,还请将他唤来与我当庭对证!擒贼抓脏,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暗通大梁细作?那个大梁细作又在哪?” “他不就是那个大梁的细作吗?”大周皇帝看了一眼赵洛俞说道,“还有什么细作比得上大梁的皇子呢?” 我简直是百口莫辩,“陛下,当初赵洛俞未恢复记忆,未入宫之前,我便同你说过,他是大梁的皇子,襄王赵洛俞的啊!可是陛下你并不相信我……” “他是周望轩的时候,我可以让他进清风宫,但是他现在是大梁的皇室,他就不可以知道任何关于清风宫的事情。”大周皇帝冷冷地说道。 “陛下!你身为明君,怎么也这般不讲道理?”我从未想过大周皇帝竟然也是这般的蛮横。 赵洛俞的头部受到创伤,恢复记忆这件事情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如果不是这次去洵城请救兵摔下了悬崖,可能赵洛俞还想不起来从前的事!可能永远都不会想起来呢! 啪—— 一堆的信件丢在了我的面前,大周皇帝道:“你每一封都看看!仔仔细细地看!” 我将地上的那些信件拿起来,一一拆开来看。 信上所述内容竟是清风宫每日的详细日常记录,甚至连哪个人什么时候洗脸,什么时候去了茅房都记得一清二楚。 下面的落款,有的是我的名字,有的便是‘周望轩’这三个字。 而且上面的字迹竟然也是我的字迹和赵洛俞的字迹。 赵洛俞也拿过信件去看,随后在我耳旁道:“这是有人在诬陷我们,而且还是身边的人!” 赵洛俞说的不错,能把我的笔迹和赵洛俞的笔迹模仿的如此之像,这个人肯定见过我和赵洛俞写的字,并且时常的练习。 而我和赵洛俞写字的时候并不多,这人是神吗?仅凭着我跟赵洛俞写的那几个字,就能把其他的字都仿下来? 这不可能啊! “陛下——”此时李公公开了口,“景王爷带着威远将军和晨溪郡主在外求见。” “让景王叔在外稍后片刻。” 李公公应声出去了。 我心说,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老王爷又来告我的状来了! 大周皇帝看着我跟赵洛俞,“还有何话说?” 我未待开口,李公公又匆匆进来,“陛下——景王爷说是要紧事——” 大周皇帝示意李公公把信件收了,随后又让我跟赵洛俞站在了一旁,这才让李公公去请老景王进来。 大周皇帝的这个举动倒是让我稍稍安了些心。 如果大周皇帝真的要处罚我们两个的话,那肯定就直接让人把我们两个拉出去下大狱或者砍头了,哪里还会在景王爷的面前装作无事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清风宫的事情,连景王爷都不知道,所以大周皇帝要稍加掩盖。 但是这显然是没有道理的,太子和广潇王都知道的事情,景王爷肯定也是知道的。 正想着,老景王带着周轼和江晨溪便走了进来。 他们先是给大周皇帝施礼,随后我们又给老王爷他们施礼。 老景王看见我跟赵洛俞的时候,瞪着眼睛胡子都要掘起来了! “景王叔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着啊?”大周皇帝换上了和颜悦色的笑容。 老景王怒地指着我的鼻子道:“这个永平公主今日大闹我的景王府!怂恿着周望轩同晨溪和离!” 大周皇帝面上做出惊讶状,“竟有这等事?” 周轼一旁说道:“陛下,不仅如此,这永平公主还说周望轩是大梁的三皇子——襄王赵洛俞!为了让周望轩休弃晨溪,真是什么谎都敢撒!” 三百七十七章 大周皇帝暴怒,江晨溪背锅 周轼的话说完,大周皇帝、太子、广潇王连同李公公的面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太子周绍就问到:“他……不是大梁的皇子吗?” 闻言老景王便对着我道:“好啊!你跑陛下这里恶人先告状来了!” 我心中好笑,差点都要笑出来了,这哪跟哪啊? 我哪里是恶人先告状啊?我是来这个被训斥问罪来的! 此时江晨溪便眼含泪花地跪倒在地,她那双美目早已哭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呜咽说道:“皇帝舅舅……江辰媛虽是我的庶妹,可是自幼她便嫉妒我……凡是我的一切她都要争夺一二…… 在大梁之时,她便抢夺了我的婚事,没想到如今我寻得外祖父,来到了大周,她还是纠缠于我…… 皇帝舅舅许婚允她嫁给周望轩,外甥女我不敢有怨言,可是如今,她仗着自己立了功了,又被皇帝舅舅你封了永平公主,竟然怂恿着周望轩与我和离……” 江晨溪说到此处,已经是泣不成声,呜咽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她还让周望轩冒充大梁的襄王……” 太子周绍便疑惑:“这……为何与你和离,要冒充大梁的襄王呢?” “那是因为,周望轩受恩于景王府,我对他……也有救命之情……这件事本不应挂在嘴边,可是不说不明…… 正因为如此,周望轩若成了大梁襄王,便可以不用顾及景王府的旧情,也可以不用顾及我对他的救命之恩…… 殿下不知道,最后已经不是和离了,江辰媛怂恿着周望轩是要休了我的……” 我与赵洛俞互相交流着眼神,都未开口说话。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 赵洛俞如果成了周望轩,我们再将那些伪造的信查清楚,那么大周皇帝就不会杀他了,暂时可以稳住大周皇帝,然后再找时机离开国都。 但是这样,就说明我撒了谎,因为我同大周皇帝说了,周望轩就是赵洛俞。 我若犯了欺君之罪,大周皇帝还会像从前一样只打我二十个板子就得了吗? 赵洛俞如果被大周皇帝确定为大梁皇室,那么很可能大周皇帝会杀了赵洛俞…… 这点也能理解,哪个皇帝也忍不了自己国家的机密被别国皇室知晓。 但说到底这件事大周皇帝也有责任!不过估计他不会承认。 同时这样的话也就是江晨溪犯了欺君之罪。 若如此,大周皇帝会怎样处罚江晨溪? 处罚不处罚江晨溪我并不在乎,现在重要的是保住我跟赵洛俞的小命。 我偷眼去瞧大周皇帝的面色,就发现大周皇帝的面色十分的难看。 我从来没有见过大周皇帝的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便是幽都王谋反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看了。 大周皇帝此刻好像被揪秃了毛的公鸡,在恼羞成怒,发疯暴怒的边缘。 我心说完蛋啊! 现在江晨溪是老景王的外孙女,静娴郡主的女儿,静娴郡主是大周皇帝的心尖尖啊! 我现在伤害了大周皇帝心尖尖上的女人的孩子,估计我是好不了了…… 现在到底是要承认赵洛俞是周望轩?还是说赵洛俞是大梁皇室? 必须在大周皇帝暴怒之前做出一个决定。其实也不用决定,承认是周望轩吧!这样暂时不用死! 想到这,我便准备跨出说话了。 但是赵洛俞的动作比我快一步,他已经开口道:“陛下,我的身份就是大梁三皇子,襄王赵洛俞,江晨溪她在说谎!” 我心说,完了!完了啊!赵洛俞你怎么跟我一点没有默契呢! 赵洛俞你怎么糊涂一时!这个时候你承认你是大梁皇室,那大周皇帝肯定是要杀你的头啊! 我连忙跪地道:“陛下,是我撒谎的,他不是什么襄王赵洛俞,他其实就是景王府大的仆人周望轩!” 太子周绍冷笑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可有意思了……”正巧被我听见。 我眼角余光去看太子周绍,就见他一副呆呆的样子,就好像被这一切搞昏了头一般。 广潇王此时低声对我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来不及跟广潇王解释,也管不得赵洛俞此时能不能理解我了,我叩头道:“陛下,江晨溪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因为嫉妒她,想让周望轩同她和离,所以才怂恿周望轩,让周望轩冒充大梁襄王的……” 赵洛俞那边大声道:“陛下,我就是大梁的襄王赵洛俞!一切都与辰媛无关,是江晨溪她在撒谎!” 老景王这个时候指着我的鼻子斥责道:“陛下,她都已经亲口承认了,还不治她的罪吗?这等奸诈之人,就该拉出去砍了!” 广潇王那边为我求情道:“父皇,江辰媛刚刚立下救国之功,将功抵过,还请父皇开恩!” 周轼道:“广潇王,江辰媛纵使有功,该给的封赏陛下已经都给了,可她自己为私欲怂恿他人,迫害他人,如此行径之,怎么将功抵过!” 广潇王继续替我说话,大声道:“如何不能!江辰媛立下的可是是救国之功!” 周轼紧接着道:“正是因为她立下救国之功,陛下才封她永平公主,可她居功自傲,大闹王府!她把我父亲放在眼里了吗?把皇家放在眼里了吗?” 广潇王说道:“江辰媛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父皇!还请父皇不要妄下结论,待一切都查明之后再做决断!” 广潇王和周轼争论不休,江晨溪可能怕广潇王替我求情,大周皇帝会从轻处罚我,开口道:“皇帝舅舅……江辰媛她……” “住口!” 一个茶杯摔在了江晨溪的面前,摔得粉碎。 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老景王和赵洛俞之外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大周皇帝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江晨溪怔愣地跪着,一时间都忘了哭了。 我也有些发愣,第一反应是,大周皇帝这个茶杯是不是扔错了?应该扔在我的面前才对吧? 最先打破安静的便是老景王,他沉着声音:“陛下!这是做什么?” 第三百七十八章 老景王愤责皇帝 大周皇帝深吸几口气,气息才稍稍平稳,才开口冷声道:“这里是致和天下!她当成了景王府的后宅了吗?” 我听得大周皇帝这么说,才确定,原来大周皇帝真的是跟江晨溪发火,而不是在跟我发火啊! 我心中暗自庆幸了一把。 那边江晨溪连忙认错道:“皇帝舅舅恕罪!” 哪知道江晨溪这句话更是惹恼了大周皇帝,“我让你闭嘴你是没听见吗?” 江晨溪连忙匍匐在地,再不敢吭声半句。 老景王见大周皇帝这般对江晨溪,也是发了火了,“陛下,晨溪只是在说自己的委屈有什么不对?” 大周皇帝对老景王还是十分的尊敬,压着火气沉声道:“王叔,这里是致和天下,是朕处理政务的地方,是给她判家事的地方吗?” 说到此处,大周皇帝对着我厉声道:“江辰媛!你可知罪!” 我连忙磕头,“陛下,臣知罪,臣今日确实是打了景王府的侍卫,但是这一切也是事出有因,老景王欲把我跟周望轩关在王府之中,迫不得已,我们两个才动了手。” 大周皇帝看了看赵洛俞,又问我道:“你一会儿说他是大梁皇子,一会儿又说他是王府仆人,现在朕再问你一遍,他到底是什么人!” 赵洛俞施礼道:“陛下,我确实是大梁的三皇子。” 我瞧着赵洛俞,就见他对我使眼色,那眼神的意思便是让我承认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承认了大周皇帝有可能会杀了赵洛俞的啊! 赵洛俞见我不说话,便又对我使眼色,可是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我不能拿赵洛俞的性命冒险啊! 大周皇帝又问江晨溪,“你说他是周望轩,可有证据?” 江晨溪满面的委屈,“皇帝舅舅……他在景王府生活了近二十年了,景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周望轩啊!” 广潇王此时便道:“听闻这周望轩从前都是戴着面具的,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样子……” 我转头去看广潇王,心道,广潇王,你到底是不是帮着我的啊?现在是不能让皇帝知道赵洛俞是大梁的皇子啊! 广潇王皱着眉头,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又这种纠结地眼神看他。 其实我现在的脑子里也是乱作一团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这个时候太子周绍便开了口,“父皇,其实这件事不用着急。” 所有人便都去看周绍,我见他的面容还是有些呆呆的,一字一顿地说道:“齐国不是先前送来了国书,说是要与咱们联姻,齐国当今最得宠的妃子会和齐国太子一同前来求亲。 这齐国的宠妃便是大梁的公主,这大梁的公主自然是认得大梁的皇子的,等齐国使者一到,一切不都明了了吗? 至于和离还是不和离……我的意思是和离。” 太子周绍这最后一句话,让我吃惊,他竟然同意江晨溪和赵洛俞和离? 吃惊的不止我一人,周轼便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周绍对着众人说道:“若他是周望轩,一个仆人的身份,即便是自幼在景王府长大,那也是配不上晨溪郡主的! 若是大梁皇子赵洛俞,那……晨溪你早就已经是他的王妃了,他现在这般决绝地要与你和离,我看你也没得必要再纠缠下去。 他去任他去,你是咱们大周的郡主,老王爷心爱的外孙女,还怕找不到好的人家吗?” 周绍又看向大周皇帝:“父皇,儿臣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不过,若是和离的话,有损皇室威严。 况且晨溪郡主说她对周望轩有救命之恩,当初他若是不喜欢晨溪的话,就不应该答应这婚事,如今做出这等反复无常的事情,该罚。” 老景王在一旁冷笑了一声,“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有一个问题,一年了,这两个人当初不是被陛下杖毙了吗?如今怎么又突然冒出来,还立下了功劳?” 我心道,这老王爷是真敢问啊! 这下看大周皇帝怎么回答!回答说为了掩人耳目让我们两个加入清风宫了吗? 我瞧着大周皇帝面色也是难看,想来他也没有想到老景王会突然问这个。 老景王继续道:“原本周望轩与晨溪的关系还是挺好的,一年未见,见面他就要同晨溪和离! 我问问陛下,要一个缘由来,他们两个这一年到底去了哪?做了什么?陛下你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你授意的?” 大周皇帝冷声道:“景王叔这是在质问我吗?” 老景王便大声道:“我非是质问陛下,只是要弄清楚这件事,和离也罢,不和离也罢,我要弄清楚!” 老景王越说越气:“我的女儿不明不白地消失了,这么多年,我找了这么多年!至今,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去! 上次我问陛下,陛下你给我答案了吗?嗯? 我的外孙女婿,消失了一年,陛下知道这件事,我问清楚有何不妥?更何况他现在是要跟我的外孙女和离! 我要把他们抓起来不对吗?他们两个大闹我的景王府,我便是杀了,谁也说不出我的错来! 还有这个江辰媛,当初陛下你一道圣旨,让她嫁给周望轩,你有考虑过晨溪的感受吗?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是我的外孙女,你的外甥女! 你心里但凡有一点对静娴的爱,你会送个人给她女儿的丈夫做妾? 更可笑的是,现在不知怎的她立功,你还封她做公主,这是什么道理?陛下你年纪不大,我看你怎么老糊涂了? 你还呵斥晨溪?这一切的事不都是你造成的吗?你有什么脸面呵斥她!” “景王叔!” “你别叫我王叔!我受不起!今天这件事!你必须给我说明白!解决明白!” 我看着老景王那胡子都要撅起来了…… 这老景王也真是刚强啊,敢跟大周皇帝这么说话…… 我在一旁听着都害怕。 大周皇帝气得面色有些发白,“来人!把这两个人拖出去砍了!” 我一听,大惊! 不是吧!老景王这么怒骂两句我跟赵洛俞就要丧命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我娘是郡主? 广潇王跪地替我跟赵洛俞求情道:“父皇!父皇三思啊!” 此时致和天下殿外的侍卫已经冲了进来。 赵洛俞冷言道:“陛下,我是大梁的皇子,你若杀了我,必将与大梁结下仇怨。” 江晨溪也连连叩头,“皇帝舅舅,不要杀周望轩啊!不要!求求你了!” 我此刻脑中疯狂地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自己和赵洛俞啊! 可是没有办法啊! 现在想来我自己真是愚蠢!蠢不可及啊! 我一个刚受封的皇帝义女我到景王府去耀武扬威干什么呢? 现在好了,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 不仅如此,赵洛俞也要跟着我一起死了! 现在这般情况如何是好!? 除了广潇王再没有一个人会为我说话了! 江晨溪就算磕破了头,也不一定能保住赵洛俞的性命了。 我看大周皇帝的面色就知道,他现在是在盛怒之下,没有人可以平息他的怒火! 若是现在静娴郡主在世,替我说上两句话,兴许我还能有救吧? 可这只是我的幻想—— 我高喊了几声“陛下饶命——”便已经要被拖出殿外了。 “陛下——陛下——且慢——”我见王徊匆匆从致和天下的殿外跑了进来。 此时我跟赵洛俞都已经被侍卫拖到殿门口了。 “陛下万万不可杀了江辰媛啊!陛下!”王徊跑入殿中直接跪倒在地。 我心中感动,想不到我如今小太监王徊竟然会奋不顾身地为我求情,他知道不知道大周皇帝现在可是盛怒之中啊!他这般闯进去说不定也会被治罪的啊! 李公公一旁斥责道:“王徊!你这个时候进来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王徊也不管李公公,双手举起了什么东西,我站得远,有侍卫挡着,便看不清楚王徊举起了什么。 王徊这么一进来,拉着我跟赵洛俞的侍卫便稍稍停顿,我就听见江晨溪说了一句:“这不是我的折扇吗?怎么在你这里?” 那王徊只跟大周皇帝大声道:“陛下,江辰媛才是静娴郡主的女儿啊!陛下万万不能杀了她啊!” 我跟赵洛俞已经被拉出了致和天下的大殿了,但是王徊这一声非常大,所以殿外的我跟赵洛俞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愣住了,赵洛俞也愣住了。 拉着我跟赵洛俞的侍卫估计也是听见了,便不再走了,只是架着我跟赵洛俞站在了致和天下的殿外,似乎是等待着皇帝的旨意。 我还在发愣,脑子里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李公公大喊道:“快!快把人带回来——” 架着我的侍卫一听这话,瞬间就松开了我的胳膊,旁边的赵洛俞也被放开了。 与此同时,我就看见大周皇帝匆匆从殿中跑了出来。他见我还在殿外,似乎放下心来。 大周皇帝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那把折扇,一手扶着殿门,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只是眼睛湿润润地。 此时,其他的人也跟随到了殿门口,我见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惊讶万分的表情。 我扭头看了看赵洛俞,心说:静娴郡主显灵了? 周轼扶着老景王站在大周皇帝的身旁,老景王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周皇帝不言语,只是看着我,他就这样看了我很久,也让我在冷风里站了很久。 直到我的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大周皇帝似乎看见了,上前拉着我的手道:“快,进殿中!” 我整个人都傻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被拉入了殿中,回头示意赵洛俞也跟着我进来。 于是一众人便又跟着进入了致和天下。 “李太极,去,去把朕的斗篷取来!” 李公公一溜小跑去了后殿,很快便把大周皇帝狐裘的斗篷取了过来。 大周皇帝接过斗篷便要亲手给我披在身上。 我连忙后退,“陛下,臣不敢!” 大周皇帝根本不在意我说的是什么,直接将斗篷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脸的莫名其妙,连忙要跪下,大周皇帝把我给拉住,“不要跪。” 老景王在一旁追问道:“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周皇帝看了一眼站在老景王身旁的江晨溪,呵斥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静娴郡主的女儿!” 江晨溪面上早已经发白,红肿的眼睛之下也早就没有了眼泪。 她听见大周皇帝这般说,连忙就跪了下来,“皇帝舅舅……你在……” “住口!还敢口出狂言!”大周皇帝呵止了江晨溪的话,转头拉着我对着老景王说道:“景王叔,这才是你真正的外孙女啊!” 我此刻明白了一个大概,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上来的便是:我娘真的是静娴郡主? 不是我说我娘什么,只是我娘那般的软弱的性格,怎么可能是桀骜不驯的静娴郡主呢? 纵然当初我看见静娴郡主的画像,也觉得跟我娘长得相似,但是……但是性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我最不能理解的便是,我娘若是静娴郡主的话,她怎么会给我那个尚书老爹做妾?还是一个十分不受宠爱的妾!她为什么不回大周? 我仔细回忆着我娘生前的样子还有她的性格,可是时间太久了,我那个时候也才六岁,很多的事情我都记得不清楚了。 甚至若不是看见了大周皇帝的那幅画,我差不多都要忘记我娘的样子了…… “我是静娴郡主的女儿啊!那把折扇明明就是我的!外公……外公!你替我做主啊!”江晨溪的哭喊之声把我拉入了现实。 老景王一脸的不敢相信,对着大周皇帝道:“那折扇是晨溪自幼便带着的,你为什么说她是静娴的女儿?” 大周皇帝把手中的折扇握得很紧,“景王叔,这上面有静娴的亲笔,写着孩子的名字,还有生辰。” “不可能!那折扇之上根本就没有字!这么多年,我细细看过那折扇无数次,上面不可能有字!”江晨溪摇着头,嘶哑地为自己争辩着。 第三百八十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老景王也是不解,说道:“这把扇子是我当年送给静娴的,上面只有天兰道人画的红梅啊……” 我心中不免也好奇起来,若说这扇子上有我的名字和生辰的话,江晨溪肯定早就会看见,她若是看见的话那肯定是要抹去那些字迹或者是改成她自己的名字的啊! 怎么从前都没有字儿的,现在突然就有了呢? 甚至我都开始怀疑,该不会王徊拿的这把扇子是假的吧? 大周皇帝言辞肯定,“这扇子上的字迹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我还会看错吗?” 老景王便道:“拿来给我看看!” 我瞧着大周皇帝并没有动作,似乎是不想将那扇子给老景王去看。 我心说这又是个什么原由呢? 该不会是这扇子真是假的,上什么都没有吧?所以大周皇帝才不愿意将扇子拿给老景王去看! 老景王的动作还是伸着手的,大周皇帝则还是丝毫没有要给扇子的意思。 两个人的动作便僵持了片刻。 老景王的眼神之中有了不解之色,而大周皇帝的面上显然是为难尴尬。 大周皇帝开口道:“景王叔,你不信朕吗?” 老景王收回了手,满面疑惑之色。 此时江晨溪拽着老景王的衣角,“外祖父——外祖父——这扇子真的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啊!我的母亲也跟我说,这是我生母给我留下的东西啊……” 赵洛俞此时说道:“生母?养母?怎么我从未听说过你是尚书夫人领养的孩子呢?” 江晨溪转头看着赵洛俞:“你根本都没有在大梁生活过,怎么知道我的生活!望轩,你是被江辰媛蛊惑了心神了吗?处处为她说话,与我作对!难道你忘了,是我在悬崖下救了你吗?” 赵洛俞冷哼了一声:“是救我,还是想蒙骗我,你心中有数吧!” “望轩!”江晨溪声泪俱下,“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而要去相信她呢!她才是那个骗人的人啊……” 我瞧着江晨溪的样子,觉得十分的好笑。 从前我也怀疑江晨溪,不过没有证据,现在证据有了,江晨溪在证据的面前竟然还能演得这么真,我是打心底里佩服! 江晨溪哭得几乎晕厥,老景王眼中露出心疼之色,我想可能因为毕竟在一起有很久的日子了,总是有些感情的。 大周皇帝冷哼一声:“还执迷不悟!来人,把她带下去!押入天牢!” 江晨溪拉着老景王的衣角喊道:“外祖父!外祖父!那真的是我的扇子啊!即便上面写着的是江辰媛三个字,那这三个字也一定是我的名字啊! 说不定是父亲后改了我与她的名字啊!外祖父——” 江晨溪真的是越说越没边儿了,改了我跟她的名字?怎么可能呢?我不是从小就叫江辰媛的?她不是从小就叫江晨溪的? 难道是我那个尚书老爹在我还未懂事的时候就把我们两个的名字改了? 怎么可能嘛! 老景王对着大周皇帝施礼,“陛下,这件事还没有调查清楚,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先不要将她关入天牢了吧,我将她带回王府,好好看着就是了。” 大周皇帝摇头,“景王叔!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她拿着静娴的折扇,骗了你这么久,你竟然为她求情?” 老景王是不见扇子上的字不死心,“那你把扇子给我看看!我若不亲眼看见那扇子上所写,我是不会相信的!” 大周皇帝沉默,似乎是在斟酌到底要不要把扇子给老景王看。 此时,李公公开了口,“陛下,老王爷,老奴说句话……其实看什么折扇呢!静娴郡主貌美无双,两位姑娘谁跟静娴郡主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便知啊!哪里还用得上什么折扇呢——” 李公公这句话点醒梦中人——大周皇帝和老景王以及屋中的所有人便都看向我跟江晨溪。 若论容貌,江晨溪是在我之上不知道多少倍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曾经乐仁公主告诉过我,我比江晨溪美,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从来不这么认为。 江晨溪的美貌像谁呢?其实并不像我那个尚书老爹。我那个尚书老爹看样子年轻的时候也应该是个人堆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不过江晨溪的容貌更多的应该是继承了我那个嫡母。 最为明显的便是江晨溪的脸型,十分标准的鹅蛋脸,跟我那个嫡母简直是一模一样。还有眼睛,都是微微上扬又不显凌厉反倒是显得妩媚的凤眼。 而我呢?我观察过,我与我那个尚书老爹不能说一点都不像,只能说毫无相似之处。我更多的也是像我娘…… 想到这,我意识到:我像我娘……我娘像静娴郡主……我像静娴郡主……那我娘真的是静娴郡主! 我不知道这到底算得上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还是难过的事情。 一时间我心中涌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好像是有团棉花塞住了我的喉咙,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我看着江晨溪被侍卫拖了出去,随后就看到老景王和周轼站在我的面前,两个人都是眼含泪水,老景王的嘴唇都在颤抖,下一刻老景王一拍胸口,便向后仰倒过去—— 一阵的混乱—— 李公公去喊太医,周轼将老景王先背到了皇帝的矮榻上,又是给老景王拍后背,又是顺胸口,但是老景王还是没有醒过来。 而我像是一块木头,我还在反应着一切的事情,我不敢相信,时至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娘会是静娴郡主—— 太医说老景王年岁大了,受不了大的刺激,给开了药,让好好休养个把月,应该就无碍了。 太医给老景王先喂了一粒药,老景王才缓缓地睁开了眼,一睁眼,他就对着我颤抖地伸手。 赵洛俞在我的身后推着我靠近矮榻,我这才在矮榻的边上坐了下来。 老景王老泪纵横地说道:“孩子啊……外祖父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啊……” 第三百八十一章 相认 老景王如此一悲泣,我也十分的难受,眼圈也红了。 那双苍老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孩子啊……” 我转头去看大周皇帝,“陛下,我……我娘真的是静娴郡主吗?” 大周皇帝的眼圈也红红的,笑着对我点头,“是啊,你就是静娴的女儿啊……” 我再转过头看向老景王的时候,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泪水将我的双眼模糊…… 我的心十分的难受,这种难受让我的呼吸变得艰难,让我的言语变得哽咽,让我的双手变得颤抖—— 娘啊——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老父亲寻找你二十几年从未放弃? 你知道你不知道你的哥哥们都在等你回来? 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大周的皇帝对你一往情深,几乎不顾三宫六院? 你若知道这些,还会留在大梁当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吗?会受尽他人冷眼,最后郁郁而终吗? 我扑在老景王——应该说是我的外祖父的怀中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这哭泣是因为得认亲人的开心,还是因为替我娘的不值和惋惜—— 我与外祖父两个人抱头哭了很久,连带着周轼或者说是我的大舅舅,也在一旁偷偷地抹眼泪。 等快|三更天的时候,外祖父便要带着我回景王府,大周皇帝却让我留在宫中,两个人又因此争执了起来。 我跟大周皇帝说道:“陛下……” “叫父皇,你现在已经是永平公主了!” 我惊讶,心说有了我娘这颗大树,先前的错全都不算了?连带着赵洛俞是什么身份也不纠结了!还让我叫父皇? 我张了张嘴巴,实在是叫不出口,只说道:“我跟外祖父刚刚相认,定然是有很多话要说的,还请……还是让我跟他先回景王府吧……” 大周皇帝沉默了片刻,“那好吧,便先去住上几日,回头我再派人去接你。” 如此我才跟着老景王回了景王府。 当然了,赵洛俞现在也没人去管他是什么身份的人了。 大周皇帝,老景王和周轼都沉浸在与我相认的喜悦之中。 太子和广潇王则一直都是满脸地惊讶,似乎还在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趁着没人注意这件事,便带着赵洛俞一起回景王府了。 因天色已经很晚了,老景王便让人安排着我们先去休息。 直说把先前给我准备的房间赶紧收拾了,小丫鬟们一脸的疑惑,但是手脚麻利地照办了。 小丫鬟们很快就收拾好了,引着我跟赵洛俞进去,我看出了,这个房间应该是当初给江晨溪和赵洛俞准备的那个新房。 我浑身疲乏,并不顾及很多,便往楠木的床上一坐,说道:“阿俞……我真的没想到。” 赵洛俞走至床边坐下,“托娘子你的福,我不用被砍脑袋了!” 我被赵洛俞逗笑,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 赵洛俞帮我宽衣,“躺下说吧……媛媛。” 我点头。 赵洛俞帮我宽了衣服,然后又把我盖了个严实,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你知道吗?我娘……我记忆中的我娘,是一个十分善良,甚至可以说是善良到软弱的人…… 她不争不抢地在尚书府中,直到病死的最后一刻,还在想着我那个尚书老爹……” 赵洛俞轻轻地掀开被子把我抱在了怀里,摸了摸我的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地听我说。 “我们住在尚书府最破的院子里,那个屋子,夏天漏雨,秋天漏风,冬天漏雪…… 甚至我们的衣服都是带补丁的,阿俞……那是尚书府啊……我们就像是寄居在尚书府中的乞丐一样…… 我看到过静娴郡主的画像,跟我娘很像很像,可以说一模一样……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认吗?” “为什么?”赵洛俞柔声地问。 “大周皇帝给我讲过静娴郡主的事情,她是一个耀眼的如同太阳一般的女子,桀骜不驯地像一匹烈马,这样的女子……跟我印象中娘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我当时只认为,我娘和静娴郡主只是长得相像罢了……还有……那个时候,你也不记得你是赵洛俞,我以为你真的不是,就想……既然都有人可以跟你长得一样,那为什么不能有人跟静娴郡主一样呢?” 赵洛俞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傻媛媛,都是我不好,是我忘了不该忘记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阿俞……”我把头埋在赵洛俞的脖颈间轻声地抽泣。 “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娘……我娘她明明是那样明媚耀眼的女子,最后却死在千里之外尚书府的破瓦寒屋之中?你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赵洛俞摸着我的头,“或许她们都有她们自己不能与人说的苦衷吧……” “她们……”我轻声地呢喃,想起了赵洛俞的母亲,陈国公主陈昔昔,那个纵身跃下城楼的女子…… “阿俞……我不明白……你看看我外公,他找了我娘那么多年……他那么疼爱我娘……还有舅舅们,她们都那么疼爱她,她为什么要离开?她怎么舍得离开啊……” “媛媛……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不管是谁,我们无权去评判他们的决定是对或者错……他们或许有他们的无奈,有他们的抉择。 在选择的那一刻,不管是深思熟虑过的,还是冲动的决定,他们都必须承担最后的结果……” 赵洛俞说着,把我抱的更紧了一些,“不过,我知道,不管静娴郡主经历了什么,不管她是在这富丽堂皇的殿宇,还是在尚书府漏风漏雨的破屋,她都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爱你的…… 现在她不在了,以后你的外公,你的舅舅们,还有我,会继续爱你的…… 所以媛媛,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即便是流泪,我希望你流下的是开心的眼泪,因为你要相信,他们会一直爱你,我也会一直爱你……就像是天上亘古不变的星辰一般……” “真的吗?”我喃喃地问。 第三百八十二章 表兄妹初相识 “真的……” 在赵洛俞温柔缠绵的话语之中,我渐渐地睡去了…… 我觉得温暖,像是躺在巨大的花团之中,享受着阳光,享受着微风…… 甚至我想着,或许我平安顺遂,快乐幸福的生活会从今天开始了。 只不过我忘记了,赵洛俞他是大梁的皇子,他的心中还有着未完成的壮志。 第二天一早,我跟赵洛俞两个起床洗漱吃过早饭,有小丫鬟就来同我说外祖父要我过去,我便同赵洛俞一起到了外祖父的房间之中。 外祖父身体尚未康复,半坐在床上,有一位妇人正在给外祖父喂药。她对着我笑着点头。 这位妇人我认得,便是我的舅母,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位舅母。 见我跟赵洛俞来了,外祖父便把舅母手中的药碗推了推,“等等再喝吧。” 舅母看了看药碗里的药,“父亲,就剩下一点儿了,都喝了再跟孩子说话吧……” 我也施礼道:“外祖父,还是先喝药吧,你若是不喝,我可不跟你说话了!” 听我此言,外祖父便笑了,对着舅母说道:“你瞧瞧这孩子……” 等外祖父把药都喝完,舅母便端着药碗站了起来,“你外祖父有好些个话要同你说呢,快坐到边上去吧!” 于是我坐在了床边,有丫鬟给赵洛俞搬了凳子坐在了我的边上。 “听他叫你媛媛,外祖父能这样叫你吗?”外祖父拉着我的手,试探着问道。 我的眼眶有些发红,点头,“当然可以!” “媛媛啊,给我讲讲你从前的事儿吧,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啊?你的母亲……她……” 我知道外祖父要问什么,或许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我娘还活着。 我垂下眼睛,眼泪像是不听话的珠子一般,从眼中滚落,“母亲在我六岁那年,就病逝了……” 我未敢同外祖父说我跟母亲从前的生活是多么的凄苦,我告诉他,我那个尚书老爹十分疼爱我的娘亲,虽然不是正室,但是过得比正室还要体面。 我告诉外祖父,我从小也是十分得我那个尚书老爹的宠爱,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不然也不会嫁给赵洛俞。 外祖父一边听,一边流泪,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了我说的话,也不知道自己撒的谎他有没有看穿…… 我不知道外祖父是真的相信了,还是没有戳穿我,就这样说了差不多小半日。接着大舅舅,二舅舅,还有两位舅母,四位表兄,一位表姐都来了。 我与他们一一见过,大舅舅周轼和二舅舅周轲自不必说,我之前都认得,也算得上熟识。 三位舅母今日是第一次正是的见面。 大舅母郝氏,便是先前给外祖父喂药的那位妇人。 她眉目温婉端庄,说话平和近人,大舅舅同大舅母生有一儿一女,便是外祖父的长孙周瑾书和长孙女周萍香。 二舅母卞氏,说话爽快利落,为人看上去十分的直爽,她同二舅舅周轲有三个儿子,分别叫周瑾宝,周瑾珍和周瑾珀。 二舅母笑道:“这是我的三个冤家债主!快来,同你们的妹妹认识认识!” 三位表哥便一一与我见面,我同他们相互施礼。 瑾宝表哥微微福胖,一笑脸上的肉都微微挤在一起,不觉油腻,倒是可爱,他道:“这位妹妹生的真美,我看大姐要被比下去了!” 萍香表姐便嗔道:“二弟这话说的,为何要捧着妹妹贬低我呢!看来是妹妹一来讨大家欢喜,我倒是成了大家厌烦的了!” 瑾珀表哥捅了瑾宝表哥一下,连忙道:“大姐,他素来是个不会说话的,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若是跟着他这个呆瓜一般见识了,你不也成了呆瓜了!” 瑾珀表哥如此一说,众人也就都笑了。 三舅母吴氏,皮肤微黑,笑起来十分地含蓄,她站在一旁笑道:“好了,快别说什么呆瓜的了,咱们家的孩子哪个会是呆瓜呢,个个都聪明着呢!” 众人又是大笑。 随后三位舅母,表兄妹们便都把给我准备的见面礼拿了出来。 小丫鬟们捧了不知道多少个托盘,我见实在是太多了,便想推辞,外祖父就道:“拿着!都是给你的!” 一屋子人正说笑着,突然一个人大步进来,眼神之中满是期许,高声问道:“父亲!我听说妹妹回来了!” 我见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三舅舅周辙,他身披甲胄,面带风尘,想来是刚从军营快马加鞭而来。 三舅舅这话便是让一屋子原本笑着的人瞬间又沉默了下来。 三舅母连忙上前去拉着他,小声道:“不是妹妹回来了,是外甥女回来了!” 说着三舅母便又来拉我到了周辙的面前,“辰媛,快见过你三舅舅,一会儿啊,让他给你个大红包!” 我见三舅舅的眼神由期望到失望,又由失望到惊奇,再由惊奇到震惊,他道:“是你?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舅母便道:“一会儿我同你细说!” 此时便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了,大舅母便安排着一家人吃午饭。 外祖父本来应是在床上放小桌吃的,但是他说今日他高兴,硬是让人搀扶着同大家一起吃。 为了外祖父方便,便在外祖父的屋子的外间摆了大桌子,我被拉着坐到了外祖父的左手边,赵洛俞坐在了我的旁边。 那边大舅舅坐在了外祖父的右手边,依次是二舅舅,三舅舅,周瑾书,周瑾宝三兄弟,周萍香,然后三位舅母。 饭菜很快就上了,二舅母:“辰媛啊,尝尝这个!”,大舅母道:“辰媛,来吃这个!”三舅母又让小丫鬟给我夹那个,我的碗碟里很快就被堆满了吃的。 所有人面上都是笑盈盈的,我唯独见周瑾书的面上有些阴沉不快,也不看我一眼。 这个我能理解,之前周瑾书总是跟着江晨溪同我作对,甚至当初还下黑手想要了我的性命,现在我突然成了他的表妹,江晨溪成了冒牌货,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无法面对我,这都是正常的。 饭到一半,周瑾书突然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怒骂亲表妹误信假亲人 周瑾书的这个举动让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大舅舅周轼呵斥道:“瑾书,你做什么?” 周瑾书看了一圈众人,最后不耐烦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你们跟她吃得下去饭!我吃不下去!” 外祖父也把筷子放了下来,“瑾书!你这说的什么话?” 周瑾书对着外祖父便道:“祖父!你难道不认为你被她给骗了吗?爹!你也被骗了!现在连带着一大家子的人都要被她骗!” “混账!”大舅舅周轼把桌子一拍:“你吃饱了就给我滚出去!” “爹!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你是怕我说的是真话吗?” 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周瑾书,“你说我骗大家,你凭什么这么说?” 周瑾书看着冷哼一声,说道:“江辰媛,你不要装作这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面盘算的是什么吗?” 我冷声道:“大表哥,那你倒是说说我盘算的到底是什么?” “呵!你跟祖父说什么你娘是受宠的妾室?你当我没调查过吗?江留家四个女儿唯独你是最不受宠爱的那个,为什么?因为你娘就是最不受宠的妾室!” “你住口!”我也站了起来! 我不能让周瑾书把事情说出来,那样外祖父听了该是多么地难过啊! “你怕了吧?江辰媛!你为什么让我住口!你是不是怕我说出事情,拆穿你才是那个冒牌货!” 大舅妈就拽着周瑾珍的袖子:“瑾书,快别说了!” 周瑾书根本不管大舅母,继续大声道:“晨溪才是姑姑的女儿,你费尽心机,从大梁来到这,你一步一步的,进入王府,处处跟晨溪作对,你骗得了所有人,但是你骗不了我!” “混账的东西——”周轼大舅舅一巴掌扇歪了周瑾书的脸,“给我滚出去!” “爹!祖父!你们想一想,她为什么会在皇宫中,为什么成为陛下的女官,又为什么跟着晨溪一起嫁给这个周望轩!你们好好想象吧!”周瑾书说完,又指着我道:“江辰媛!我一定会找出证据的,证明你就是个冒牌货!” 说完,周瑾书气冲冲地出去了! “混账的东西!滚——”大舅舅周轼大骂道! 外祖父的面色十分的难看,转头对着我面容依旧是慈爱,“媛媛,别往心里去,瑾书这孩子心思直。” 我点头,“外祖父,我不会怪大表哥的,她同我先前有些误会,我相信以后慢慢的都会解开的!” 周瑾书这么一闹,大家吃饭的兴致也就变得讪讪的了。 等吃罢午饭,大舅母便说让外祖父休息休息,说了一上午的话了,让周萍香等人带着我跟赵洛俞在府中转转。 周萍香挽着我的手走在前面,赵洛俞便跟着周瑾宝,周瑾珍和周瑾珀三个人走在我的后面。 “现在我们是该叫你什么呢?表妹夫吗?”周瑾宝一开口,我们便都笑了。 周萍香扭头道:“二弟说话就这样,表妹夫,你可别见怪!” 赵洛俞笑道:“表兄怎么喜欢就怎么称呼!” 周瑾珍便道:“那就叫表妹夫吧!亲切着呢!” 周萍香道:“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怎么先前就不似现在这般热络?” 周瑾宝憨憨笑道:“大姐,这事不是明摆着呢吗?你还问!” 周萍香在我耳边说道:“妹妹,我跟你说,除了瑾书,咱们几个都不喜欢那个江晨溪!” 我微微错愕,周萍香见我如此,又道:“她虽生得不错,但是一看就是个心思重的女子,我生平最烦同这样的人打交道了,因为啊——费脑子!” 周瑾珍便道:“大姐,这话我赞同,我早巴不得她走了!” 周瑾珀便笑道:“能不能不要背后议论人,非君子所为。” “哟,你这会子成君子了啊?”周萍香嗔道,“那会儿子下棋偷子的可是你不是?” “大姐!怎可当着表妹的面儿,揭我的短处!”周瑾珀的面色一红。 “妹妹,你别瞧着他们三个长得溜光水滑的,那贼心思可多了!当初可是一句话都没跟表妹夫说过!” 说到这,周萍香又转头,“表妹夫,你可别见怪啊!他们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啊,看不上那起子小人!” 周萍香这口中的小人当然是指江晨溪了。 我是知道江晨溪是个什么人的,但是从前我一直都认为江晨溪是一个心地良善,温柔可亲的人,她来这景王府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是也没做过什么恶事,怎么周萍香他们都会不喜欢她? 莫不是单单是我不会看人,而这些个表姐表兄妹都是识人的高手? “表妹,咱们景王府可以说得上是大周一等一的豪府了,当初你虽在这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肯定也是没逛全吧?今天表姐带你逛逛,你看上哪个院子,哪个楼阁你就同我说!我呀让人给你收拾出来!” 周瑾珀便道:“大姐,你这么说表妹怎么好意思说喜欢哪个嘛!不如咱们一会儿一起帮着表妹挑就是了!” 周瑾宝便道:“表妹现在的院子已经是府里最大最华丽的了!我都嫉妒,估计没有再好的了!” 周萍香拉着我,“大是大,华丽是华丽!但是若论景致,应该算不得最好的吧!” 另外三个表兄便纷纷点头。 率先到的地方名为‘岸芷汀兰’,开正门而入,左右两侧雪白|粉墙,前有怪石屏障,形若松柏之根。 绕过屏障,就见是一小桥,桥下一条人工开凿的幽溪,现正值冬季,水也都结了冰。 桥那边青砖铺地,盖有一座三层小楼,小楼外壁之上挂有花盆,周萍香道:“待春暖花开之际,此楼四周皆会挂上盆栽兰草,到时整个小楼就若兰草筑成,分外清幽。” 周萍香引着我走近,早有丫鬟打开了小楼正门,一开门,便是一阵的热浪扑面而来,里面一层满是花草。 原来这小楼里面有一暖炉,冬日里日夜不停地有人烧着,保持着这小楼之中的温度,以免花草凋零败落。 周瑾宝道:“大姐,表妹若住这里,夏日蚊虫太多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家有仙妻,不看神女 周萍香听罢周瑾宝的话冷笑道:“说你是个呆瓜,你还真是一个呆瓜,这地方才不会让表妹来住。 便是要住,也该是你来,你看你那一身膘子肉,指不定住上一个夏日,这里的蚊虫都能成精变个美人来瞧了呢!” “嘿……大姐,你这说得在理,我看不如等到夏天的时候就让二哥在这住上试试,若是蚊虫都变成美人了,我们的亲事也就不用愁了!”周瑾珀笑道。 “就你多嘴!”周瑾宝要打周瑾珀,被周瑾珀利落地躲开了!“到时候你头一个,我看你娶不娶!” 我听着他们说话有趣的很,也捂着嘴巴笑起来,正巧抬头看见赵洛俞正在看我,他的眼睛里也是满满的笑意。 周瑾珀躲在赵洛俞的身后,还在跟赵洛俞开玩笑,“我说表妹夫,蚊虫精的美人,你要不要一个啊?” 周瑾宝一下揪住了周瑾珀的胳膊拽到了一旁,“四弟,你又在这胡说什么呢?当着人家小夫妻的面儿,挑拨关系吗?” 赵洛俞笑道:“家有仙妻,便是再遇神女也不想多看一眼了。” “哎呀呀……”周萍香笑道,“快听听,我的牙都酸倒了!”说着周萍香把我往赵洛俞的身边一推,“快快快,让你的仙女媳妇到你的身边去吧,别一会儿说我霸占着不给了!” 几个人又是一阵的笑,我的脸都被周萍香说的红了起来。 那边周瑾珍已经上了二层了,在楼梯口对着我们招手:“快上来瞧呀,大冬日里的,这还有开着的花儿呢!” 一听,几个人都来了好奇,周萍香,周瑾宝和周瑾宝先快步上了楼,我与赵洛俞跟在后面。 只听周瑾宝憨憨笑道:“呀,还真是开花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周瑾珀便道:“表妹,表妹夫快些上来,瞧这花又美,又稀奇呢!” 我携着赵洛俞上了二层,就见整个二层地面上摆放的都是一盆一盆盛开的花,各色各样,争奇斗艳。 屋外寒冬凛风,这里却好似春日一般。 周萍香指着一朵娇艳的淡粉色花朵说道:“妹妹的脸呀,就跟这花朵一样的娇羞呢!” 周瑾珍端起一盆茉莉,他说道:“表妹,你闻,香不香?” 周瑾珀把周瑾珍推到一边,“去去去,闻什么茉莉啊,要闻也是闻这个!” 周瑾珀端来的是一盆紫红色的花,讨好一般道:“表妹来闻千里香!” 周萍香打发周瑾珍和周瑾珀,“一边去!小心花盆上的土蹭到妹妹的裙子上!” “蹭上了又如何,我再送十套!”周瑾珀道! “我送二十套!”周瑾珍不肯落败! 周萍香回头偷笑地看我,“妹妹可记下了,他们两个啊——一共欠你三十套衣裙!” 我笑着道:“那我就多谢两位表哥了!” “表妹还真是不客气啊!”周瑾宝憨憨地道。 “表哥们要送我衣服,我客气什么呢?”我说完,大家又笑了起来。 三层楼是一些干花,都有专门的人打理,一束一束,一朵一朵的摆放着。 我不懂什么花,只是看个热闹,看个新鲜,外加看个好看。 他们说什么芍药、牡丹、桃花、百合我还能认得一二,又说什么金鱼草、长春菊、瓜叶菊、香豌豆、夏兰我便不认得,也记不住了,只与赵洛俞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边走,一边听。 出了小楼,穿过一道院墙,只见梅林一片,鲜红的梅花正傲霜凌雪盛开,林前有一亭,亭中有一石桌,四石椅,桌上刻有棋盘。 亭子的另一侧地面之上,也刻画一巨大棋盘,上有黑白棋子,白子为白玉,黑子为墨玉,擦得锃明瓦亮。 周萍香回头道:“表妹来瞧,这就是你四表哥偷棋子的地方!” 周瑾珀脸红佯作恼怒状:“大姐,你若再说,我便不同你好了!” “我不指望着你同我好,我就指望着下次与你下棋能赢上一盘!”周萍香说笑着便拉我入了亭子。 丫鬟在石凳上铺了垫子,周萍香与我便坐了下来。 那边周瑾珀问赵洛俞:“表妹夫,会下棋吗?” 赵洛俞微笑道:“略通一二。” 赵洛俞这是谦虚了,他并非略同一二,而是下得很好呢! 周瑾珀一听,便来了兴致:“来来,表妹夫,同我下一盘!” 周瑾珍小声提醒道:“表妹夫,眼睛盯紧了!” 周瑾珀嗔道:“我偷谁的棋子也不会偷表妹夫的啊!” 周瑾珀拉着赵洛俞也坐下,石桌之上早有黑白棋子,二人分执黑白便开始对弈。 另一边周瑾宝和周瑾珍便也凑上来围观。 周萍香将我拉起,“表妹,他们下他们的,咱们继续逛去!” 周瑾珀道:“逛园子有什么趣啊!表妹,一会儿你也跟我来一盘啊!” “快走快走!小心被他跟黏上!”周萍香拽着我便向梅林深处走去,“他这棋一下上,就没完,咱们要是在那坐着,非是要冻得傻了不成,他们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让他们冻着去吧,咱们女儿家家的细皮嫩肉,可冻不得。” 我笑着应了一声“是”,便随着周萍香继续走。 这梅林之中有一条小路,行与小路之上,一路过来,梅香扑鼻,不知不觉间渐渐沉醉,由不得便说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林子啊,还是当年姑姑在的时候种下的,如今已经二十余年了……” “表姐,你还记得我娘吗?”我问道,我想知道更多一些关于我娘从前的事情。 当年我娘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步伐不知不觉放慢了,周萍香仿佛是在回忆,“我对姑姑的记忆很模糊了……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小……不过我的印象里,姑姑是一身红衣骑在马上的,神采飞扬,丝毫不输给男儿!” 我见周萍香的眼神之中有艳羡之色,随即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表妹,听闻你那日还打了侍卫,从王府里跑出去了?” 我一听,她说的便是那日我跟赵洛俞大闹王府的事情了,便有些不好意思,“表姐休提了,我那日也是情急之下……做的糊涂事!”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迷心窍,难辨是非 “什么糊涂事啊!我看着你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当真是跟我印象之中姑姑的性格天差地别,不过想想那日你打侍卫,闹王府,倒是又觉得与姑姑有几分相似了!” 我听她这么说,心中不免想到:不管是大周皇帝,还是外祖父和萍香表姐,在他们的印象之中,我的母亲——静娴郡主,都是一个十分洒脱,甚至可以说是性格张扬,桀骜的人。 然而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娘性情发生了那么巨大的改变,让她宁愿在异国他乡凄苦的病死,也不回到这些爱她的亲人身边? 我想起了幽都王说的那些话,想起了外祖父质问大周皇帝的话,想起了大周皇帝那模棱两可的回答…… 难道,难道大周皇帝真的对我娘做了什么事情吗? “表妹?表妹?” 周萍香唤了我两声,我才回过了神儿,就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原地没有动,而她正从我的前方走来。 “怎么不走了?” “啊……没什么,表姐。” 周萍香面上露出了愧疚之色,“是我刚才说的话勾起了你的回忆了吧?” 我微笑着,“没有的,表姐。” 周萍香拉起了我的手,“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前面是‘灵秀阁’,咱们去那里坐坐吧!” 我跟着周萍香穿过梅林小径,绕过一道拱门,里面独隔出一院落,院中圈养了一些孔雀。 天气冷孔雀们便都躲在搭盖的窝里,不出来,只见得几个可爱的孔雀小脑袋好奇地看向来人。 周萍香拉着我往屋中走,“现在天寒,这些个小家伙可聪明着了,不出来,等春暖的时候,你往它们跟前一站啊,它们见到你这个美人儿定是要开屏的!” “表姐切莫取笑我了!”我笑道。 “哪里是取笑你?我听闻那个江晨溪是大梁京城的第一美人?” 我点头。 周萍香几乎是要嗤之以鼻了,道:“算了吧,我瞧着啊,比你可差多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屋子,屋中香气缭绕,闻之让人心情舒缓,不知道点的是什么香。 右侧多宝阁,上面放的皆是飞禽走兽样子的玉器珍玩,还有一些是木刻的。 我上下看了一下,就发现多宝阁上放置的摆设不管材质是什么,所雕琢之物,尽是兽类。 左侧悬挂珠帘,珠帘由珍珠和孔雀羽毛串成,光影转动之间灵动梦幻。 珠帘后面有一木床,床头尾两侧刻有孔雀,上图五彩颜料,竟同那真孔雀一般不二。 我不由好奇,“这是谁的房间?” “这……说起来也不是谁的房间。” “这是为何啊?” 周萍香同我解释道:“祖母年轻的时候喜欢孔雀,祖父便修了此处,不过祖母一日未在这里住过,一直闲置。 若哪个要是闲来无事的话都可来这里住的,表妹若是喜欢,亦可以搬来。” “倒是个有趣儿的所在……”我点头。 “那我叫人收拾!?表妹今日便可搬来!” 我连忙道:“先不要麻烦了,表姐,等天气暖和的时候我再来。” 周萍香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现在这院子无趣,住两日也便腻了!更何况还有比这更别致的院落呢,等我带你都逛完了,你再选先住哪个,再住哪个!” 说笑间,丫鬟奉上了热茶,周萍香便让我坐下喝茶,又问我道:“你身边现在几个丫鬟了?” “四个了。”我说道。 “外祖父使人给我安排了四个丫鬟,都是一等的聪明伶俐,我也很喜欢。” 周萍香蹙眉,“这就是我的母亲,你的大舅母的疏忽了,回头我与她说,再让她给你挑上四个!” “表姐,用不上那么多的!四个丫鬟已经足够了!”四个丫鬟对我来说真的是足够了,因为这四个丫鬟只是服侍我的,另有擦灰扫地的还未算在内。 “不够不够!”周萍香连连摇头,“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景王爷的外孙女,皇帝的义女,永平公主!公主殿下身后,怎么不得跟着八个十个的人啊?” “可是……”我用不上那么多的人啊…… “别可是了!”我后半句还没说完,周萍香就打断我的话道:“人多,帮着想事情的就多,细心着呢!” 我同周萍香在这里说话,便有周萍香的丫鬟进来施礼,随后说道:“大小姐,老王爷让你领着公主殿下过去呢!” 周萍香站起身对着我道:“瞧瞧,定是祖父想你了!现在你可是祖父的心头肉了!”说着便对着我笑。 她拉着我起来,我便随着她穿过层层院子。 我与周萍香并未走来时路,而是寻了其他路回了外祖父的那里。 一进屋子,就见大舅舅,二舅舅,以及三位舅母都在。 我刚要施礼,外祖父便道:“媛媛,免了免了,不必施礼!” 二舅母卞氏笑道:“可正是呢!别施礼了,论起来啊,你是公主,该是我们给你施礼呢!那可是要好一会儿,都耽误着父亲与你说话儿呢!” 二舅舅周轲轻咳了一声,似乎是示意二舅母不要说话,二舅母回头看了一眼二舅舅,“你嗓子不舒服啊?不舒服可赶紧喝点汤药去,怕不是惹了风寒了?可别传了我的外甥女!” 如此一说,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外祖父招手让我坐在床边,我问道:“外祖父,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媛媛,我看见你就高兴!”外祖父说着就看向了大舅舅,“你说吧。” 大舅舅周轼便开口道:“下午我进了宫,陛下说要为你举办册封礼,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六。” “册封礼?”我有些诧异,便去看外祖父。 外祖父对着我点头,“该是你的。” “祖父!什么该是她的!这些都该是晨溪的!”周瑾书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大舅舅周轼呵斥道:“瑾书!你要做什么!” 周瑾书几乎是吼道:“晨溪腊月二十五就要被处死了!她竟然腊月二十六要册封公主!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祖父!父亲!若是不能救出晨溪!我就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第三百八十六章 瑾书愤恨不平,洛俞怒斥恶人 “混账!混账!混账的东西!”大舅舅周轼怒不可遏,冲上去举起手来就要打周瑾书! 周瑾书梗着脖子,眼中是对我的愤恨,对江晨溪遭遇的同情,对父母情人不理解他的无奈,他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大舅母郝氏连忙拉住了大舅舅,哭声道:“不行啊!老爷!不行啊!瑾书会伤到自己的!” “你放开我!你拦着我做什么!逆子!这个逆子!不用他威胁我!我今日便杀了他!竟敢提着刀进父亲的卧房,真的是反了天了!”大舅舅周轼被气得是满脸通红,想来是动了真怒了! 大舅母拦着大舅舅,对着周瑾书哭喊道:“瑾书!瑾书!你这是做什么啊! 一向你都是个最听话的,怎么现在就做这些糊涂事啊!那个江晨溪是怎么地迷了你的心窍啊!让你连个是非曲直都不辨了!还不快把刀放下,同你祖父和父亲认错啊!” “哥!你这是做什么啊!还不快放下刀来!”周萍香想上前去夺了周瑾书手中的刀。 “别过来!过来我就死在这!” 周瑾书对着周萍香喊道,周萍香不敢再上前。 周瑾书手中的刀抖了抖,倔强道:“分明就是你们被这个江辰媛迷了心神!祖父!父亲!母亲!她才是个冒牌货!她不仅仅是个冒牌货,还是个心机叵测的奸诈之徒!” 我冷笑:“大表哥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如何是冒牌货,如何又是心机叵测之徒,大表哥空口无凭还是要拿出证据才好!” “辰媛,你不必跟他废话!来人!来人啊!”大舅舅周轼大喊着,“把这个逆子给我绑起来!” “祖父和父亲今日若是不答应我!我就死在这儿!”周瑾书大喊着,他手中的刀已经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了血痕! “逆子!逆子!你有本事就死了吧!!”大舅舅周轼气得跺脚,“死吧!混账的东西!” 周瑾书双目通红,眼泛泪光,“死就死!” 说着,就真要动手抹自己的脖子了! 我眼瞧着周瑾书这是要来真的啊! 想着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真的死了,若是因为我大舅舅失了爱子,纵使这件事跟我的关系不大,大舅舅与我之间也定然会生出些许隔阂,最起码的,一看到我就会想起周瑾书。 正在这时候,就听见外祖父呵斥了一句:“住手!” 外祖父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二舅舅便赶忙起身去搀扶,我也要上前,外祖父对着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过去。 外祖父被二舅舅扶着一步一步地走到周瑾书的面前,沉着声音,“放下!” 周瑾书听了外祖父这话,身子颤抖了一下,拿着刀的手也晃了晃。 二舅舅周轲武功高强,伸手如电,借着离周瑾书距离近的时机,趁其不备直接点了周瑾书的穴道,随后便把周瑾书手中的刀给夺了下来。 二舅舅周轲把刀递给了仆人,才重新回到外祖父的身边。 外祖父用下巴一点,二舅舅周轲便解开了周瑾书的穴道。 没了刀的周瑾书有些恼羞成怒,“二叔!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话尾字尚未说完,外祖父的耳刮子就‘啪’地一声扇在了周瑾书的脸上,“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哪里去了?认了那么多理,都认哪里去了?身为王府长房长孙,你今日做的这是什么混账事情?嗯?” “祖父!”周瑾书为自己辩解,随之十分不服气地跪了下去,“祖父!我只是不想让大家被这个虚伪的女子蒙骗!晨溪现在还在天牢之中,那里阴暗潮湿,又有虫,又有鼠,她怎么受得了啊!” “从她冒充辰媛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外祖父斥责道。 “祖父!即便是养一只小猫小狗,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那也应该是有感情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就这么狠心地看着她在天牢之中受罪呢!” 周瑾书说到此处,不免双目含了泪,“祖父!你病的时候,晨溪是怎么侍候你的,亲自熬药,亲自煎汤!怕厨房做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亲自下厨去做清淡的食物给!” 周瑾书又转头看向其他人,“她这一年多来,亲切地叫你们舅舅,舅母,表兄表姐……她对你们哪个不好?对你们哪个不是体贴入微的!” “萍香,你病的时候晨溪是不是给你送过药!” 周萍香低下了头。 “瑾珍,你生辰的时候,晨溪是不是送了你一副她亲手做的护膝?那护膝她日夜不眠地做了整整五日!” 周瑾珍听罢不语,眼神看向了别处! “还有,瑾宝,瑾珀,你们扪心问问,晨溪待你们如何? 你们随口说了想吃什么,晨溪都记在心里,亲手做给你们吃! 现在倒好,晨溪蒙冤下狱,你们一个个的对着江辰媛面带喜色!你们有心吗?”周瑾书越说越是觉得愤怒,他在为江晨溪鸣不平。 周瑾书说这些话,我听来甚至都觉得若是如他所言,那江晨溪在景王府做的还真不错! 转头我见瑾宝表哥抿了抿嘴巴,面上露出了微微的惭愧之色。 屋中的众人也都各自垂眼,一片的沉默,似乎此时都认为周瑾书说得有道理一般。 难道江晨溪自从来到这景王府之后,除了对我尚有敌意之外真的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准备做一个良善之人了吗? “若是一个恶人,想作恶又不想被人发现的时候,那么他要做的便是掩饰自己恶的本性。”我身边的赵洛俞突然开了口。 赵洛俞这么一说话,一时间所有人便都看向了他,连我都觉得诧异,也转头去看他。 周瑾书怒视着赵洛俞:“呵!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恶人?你是在说晨溪是恶人吗?我看你才是那个恶人吧!朝三暮四,朝秦暮楚! 应了晨溪的婚事,又要跟她和离!你算什么男人?我呸!不管你是周望轩还是赵洛俞,你都不是个男人!是孬种!” “呵呵……”赵洛俞冷笑了一声,他的表情若寒冰一般! 第三百八十七章 江晨溪要见我? 赵洛俞冷笑之后说道:“我想,作为一个男人,最首要的一点,便是要先擦亮自己的眼睛吧?” 我听赵洛俞这般说,心中暗笑:赵洛俞这嘴巴可是真毒啊! 赵洛俞继续道:“我且问你,江晨溪明知道自己不是静娴郡主的女儿,她还是冒充了,为什么?” “她怎么不是!”周瑾书替江晨溪狡辩道! “是与不是,且不说那把折扇在谁的手里,也不说折扇上写的什么,我用李公公的话来回答你,谁同静娴郡主长得相似,是一目了然的!”赵洛俞冷冷地说道。 “不可能!”周瑾书气得胸口起起伏伏,指向我说道:“若是她像静娴姑姑,那祖父见到她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 赵洛俞看了一眼外祖父,“……想来当时老王爷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的吧?” 我见外祖父叹了一口气,随之点了点头,“没错,我见到辰媛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像静娴……可是那把折扇又造不了假,且江家人也同我说晨溪就是静娴的女儿……” 我听到这里,觉得十分地惊讶,问道:“外祖父,你是说,我父亲也同你说江晨溪……是……?” 外祖父对着我点头,“没错,当初江留亲口跟我说的,说江晨溪就是静娴的女儿。” 我听罢,反应了片刻,随之不由地由心中发出了一丝冷笑。 可能我的面上也是露出了那种嘲讽的笑容的吧?只不过我自己看不见而已。 我那个尚书老爹果然是疼爱江晨溪,这么一个做郡主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让他的宝贝女儿江晨溪错过! 他心爱的女儿成了大周的郡主,那么他就成了大周王爷的女婿?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他的官途会更上一层楼的吧? 可是他明明知道江晨溪不是啊! 为了他最心爱的女儿,他可以撒谎!可以不让我认我的亲人!可以不管我的生死!可以不顾我的感受!可以偷梁换柱! 这就是我的父亲啊!我的亲生父亲! 同样是女儿,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一天,哪怕是一个时辰的父爱! 偏心偏到此等程度,简直有点可笑!可笑之极! 所幸的是,我只觉得可笑,而不觉得可悲,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对我这个尚书老爹抱有什么希望! 我不由问自己:我娘怎么会爱上这种人?这种人有什么好留恋的?死前还要看着门的方向等他来!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嘲讽地笑了,不免有些佩服我那个尚书老爹。 他也真是大胆啊! 我娘是大周郡主,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他竟然那般冷落她,给她整个府里最破的院子住,从来不曾去看过她,连病重的时候都没有去看一眼! 他就不怕吗?不怕我娘回大周找外祖父让人收拾他吗? 难道我那个尚书老爹是仗着大梁和大周相隔千里,天高皇帝远,所以那般地对待我娘吗? 我娘也真是傻!傻到家了!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死在那里! 我还在乱想,那边周瑾书大喊道:“祖父!即便是晨溪不是静娴姑姑的女儿……那她……她自己也一定是不知道啊! 定然是那江留搞的鬼!当时江辰媛生死不明,他便想着让江晨溪来顶替!晨溪一定是被江留给骗了的!祖父!” 赵洛俞的手轻轻地揽住了我的肩膀,我抬头去看他,他并没有看我,而是对着周瑾书说道:“都说了,你要擦亮眼!她为了当这个郡主,连亲娘都可以不认,这样的人,你觉得她会无辜吗?” 说完,赵洛俞才转过头来看我。 他的眼睛闪闪的,十分的明亮,一瞬间,那光亮就照射进了我的内心,让我心中那些愤怒和那些阴霾渐渐地消散开来—— 赵洛俞对着点头,微微一笑。 虽然赵洛俞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要告诉我什么—— 他要告诉我的是,让我不要害怕,也不要难过,以后,他都会是我靠山,会是我的脊梁,我也是有人疼,有人宠,有人爱,有人呵护的公主—— 我的眼眶微微湿润起来,但是我的嘴角是上扬的,我没有难过,我是觉得开心,觉得幸福,我觉得我的身后终于有人了,我不再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了—— 我有赵洛俞,有了外祖父,有了舅舅们—— 我以后可以想笑的时候,就开心地,大胆地,肆无忌惮地笑;想哭的时候,就放肆地,无所顾忌地哭。 我若不小心惹了祸事也可以跑回家来,告诉外祖父,告诉舅舅们,告诉赵洛俞……让他们为我做主! 我不再缺衣少穿,不再囊中羞涩,不再需要用我的首饰去换糖葫芦吃…… 我……终于可以将我曾经缺失的一切都补救回来吗? 我看着周瑾书的头一下一下地撞到地面上,他的头磕破了,嗓子也沙哑了,“祖父!救救晨溪吧!我求求你了!父亲!父亲!替我说两句话吧!” 大舅舅周轼根本不去看周瑾书。 外祖父一摆手,仆人们将周瑾书给架了出去,周瑾书的声音还不断地传进来“祖父!救救晨溪——”,只不过那声音越来越小了。 周瑾书被架出去之后,大家也就散了。 外祖父面上也露出了疲惫之色,我又稍坐了一会儿,才随着赵洛俞回了自己的院子。 随后的几日,我都是跟着周萍香逛王府的,从前不逛不知道,如今一逛吓一跳! 我万万没想到,这景王府竟然这般大,这般奢华。 除去外祖父,三位舅舅,表兄表姐和我住的院子,独立的大小院子还有二十多个,而且每个院子的景致也是各有不同。 先前就去了种花草的‘岸芷汀兰’和养孔雀的‘灵秀阁’,更有专门养鱼的‘追海亭’,专门种草药的‘山青院’,专门种田养家禽的‘桃源居’……凡此种种,因为院子实在太多,我都记不住。 这日,宫中派了嬷嬷前来。 因腊月二十六便是我的册封礼,所以有一些册封礼的规矩礼仪是需要我学习的。 我随着嬷嬷每日里学着,倒也是有模有样。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三这日,有人传话给我,说江晨溪要见我。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这么小声行不行啊,娘子? 江晨溪要见我,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的,便再三问那传话的人。 传话的是个狱卒,见到我有些战战兢兢的,我一问他,他就连忙回答道:“回禀公主殿下,罪人江晨溪确实是要见你,原本这事也是不应该被允许的……” 说到此处,我瞧着那狱卒似乎是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又面露难色。 “可是有人让你来找我的?” 狱卒一听我如此问,便连连点头。 我见他点头,心中便有了盘算,命人送这狱卒出去了。 赵洛俞正巧从外面走进来,见了刚那出去的狱卒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江晨溪要见我。”我道。 赵洛俞冷冷一笑,“呵呵,这倒是有趣儿,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微微笑道:“你也好奇江晨溪要跟我说什么吗?” 赵洛俞轻轻地摇头,“我在乎她说什么干嘛?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她一个死囚了,怎么可能指使得了狱卒为她跑腿儿?我看,这一定是周瑾书帮着她安排的。” 我见赵洛俞跟我想到了一处,便道:“呵呵,你跟我想的一样!” 赵洛俞在我的额头上迅速地亲了一下,我怔住了,眼瞧着身边的小丫鬟们都哄着脸低下了头,我的脸不由地也红了。 “咱们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赵洛俞说着就拉起了我的手向外走去。 边走,赵洛俞还边说道:“我看周瑾书对江晨溪还是不死心啊!” 我回头瞧着身后的丫鬟们都自觉地跟着比较远,稍稍放心下来,提醒赵洛俞道:“小点声,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赵洛俞斜睨着眼睛看着我,“怎么?你怕被人听见啊!” 我点头,“当然了,若是传到大舅舅和大舅母那里,多不好!” 赵洛俞笑了笑,“好,那我就小声点说!” 他把嘴巴凑到我的耳边,哈出的气直接都吹在了我的耳朵上,弄得我痒痒的,我的脸又不自觉的发烫。 他道:“这么小声行不行啊,娘子?” 我瞪了他一眼,把头挪开,嗔到:“别闹!后面还跟着人呢!” 赵洛俞撇了撇嘴,“我害怕跟着人吗?”,他不讲理又霸道的性格真是让人受不了,我突然还有点怀念他失忆时候的样子的…… “媛媛,你脸红的时候,我可喜欢!好想……好想……”他的头又凑了过来,我用指尖推开。 赵洛俞撅了撅嘴吧,做出委屈的样子。 “二表哥!”我看着前面周瑾宝正在同一个丫鬟说话,便唤了一声,眼角就瞥见赵洛俞的表情迅速变化,成了一副正八经的样子。 “表妹,表妹夫,你们两个去哪啊?”周瑾宝笑眯眯地看着我跟赵洛俞。 我便跟周瑾宝说了江晨溪要见我的事情,周瑾宝听罢皱眉,“你稍等一会儿!” 说着周瑾宝便让身边的丫鬟回去取什么东西,丫鬟离去之后,周瑾宝道:“表妹,一会儿你帮我带点东西给她吧……” 我微微诧异,周瑾宝解释道:“表妹切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也并非同情她,我虽然不喜欢她,但当初她对我还是不错的,如今她即将被处死,我也还她个人情罢了。” 很快那去取东西的小丫鬟便匆匆跑来了,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包裹,周晋宝将包裹递给了我,“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吧。” “这是……?”我不知道这包裹之中是什么,分量不重,软软的,有点像是衣物。 “没什么,就是两条披帛,当初许了她的,如今便给她吧。”周瑾宝的眼中有惭愧之色,随之又道:“那就劳烦表妹了,我先回去了……呵呵。” 周瑾宝憨憨地笑了笑,就离开了。 我将东西交给身后的丫鬟拿着,赵洛俞便“啧”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他。 “江晨的手段还是很高的,虽然人们不是很喜欢她,但是也说不上彻头彻尾地讨厌她。” “这有什么奇怪呢?她人生得美,不了解她的人都会觉得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讨人的喜欢还不是很轻松的?” 赵洛俞摇了摇头,“让人讨厌是很简单的,让人不讨厌和喜欢是很难的……她是费了心思的。” 我自然不否认赵洛俞的说法,江晨溪确实在这个景王府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不然她也不可能先前得到老景王的万般宠爱。 出了景王府,便一路前往大周的天牢。 一下马车,我就看见了周瑾书站在天牢的门口。 我心说,果然不错,是周瑾书安排的。 周瑾书翻着眼睛,根本不愿意看我。 既然周瑾书不愿意看我,我自然也是不会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的,况且本身我对周瑾书也没什么好感。 我和赵洛俞走至周瑾书身边的时候,周瑾书伸手将赵洛俞拦住,“晨溪只想见她一个人。” 赵洛俞冷哼了一身,“这不可能!” 周瑾书咬牙切齿的蹦出一个字儿:“你!” 赵洛俞只是淡淡地,轻蔑地看着周瑾书。 周瑾书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最后他的胳膊缓缓地放了下来,面色愤恨难看。 我跟赵洛俞未再同周瑾书说话,从丫鬟的手中拿了周瑾宝交给我的包裹,便由那个给我报信儿的狱卒引着,进了天牢。 想来各国的天牢都是一样,阴暗潮湿,臭气熏天,一进去就觉得十分的压抑,胸口也慢慢地发闷起来。 我在大梁的时候也是呆过两日天牢,自然知晓这天牢的恐怖。 不过若是换作现在的话,我恐怕不会像当初那样害怕,毕竟,比这天牢更恐怖的我也见过了。 我看到江晨溪的时候,她正靠着墙坐在草垫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牢房之中那扇小小的窗。 她的面色苍白,唇上一点颜色都没有,头发还算得上工整,只是那眼下的乌青和无神的双眸外加脏兮兮的衣裳让她看上去十分的憔悴。 江晨溪不知道在看着那小窗想什么,甚至没有发觉我们的到来。 我张了张嘴巴,想叫她的名字,却怎么都喊不出‘江晨溪’这三个字,最后从嘴巴里出来的仍旧是“长姐”这两个字……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一步错,步步错 江晨溪听见我唤她,便缓缓地转过了头,她看见我跟赵洛俞的瞬间,脸上露出了一个笑。 这个笑容很古怪,我难以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笑。 如果说是嘲笑的话,它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嘲讽的感觉,如果说是冷笑的话,她的眼神之中也没有蔑视和鄙夷。 这个笑……好像是一个假笑,为了笑而笑,没有任何的情绪,看上去十分的假!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笑,便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江晨溪缓缓地站了起来,捋了捋自己鬓边的碎发,开口道:“长姐?呵呵……你?叫我长姐?” 我一瞬间的哑然。 确实,我跟江晨溪之间,或许直呼其名,相对怨骂才更加贴切一点。 “你想要跟我说什么?”我没有回答江晨溪的话,而是问出了我想问的。 “呵呵,人之将死……我在这异国他乡,唯一能见的亲人,也只有你了吧?”江晨溪一步步地朝着牢房门口走了过来。 我听着‘亲人’两个字却格外的刺耳。 “我只想跟你说说话……我说的话,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不过……他在,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江晨溪淡淡地看向我,随后又看了一眼赵洛俞,不再说话。 江晨溪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我一定会感兴趣的内容?难道是关于我娘的吗? 我略作思考,对赵洛俞说道:“阿俞,你先到外面等我吧。” 赵洛俞的眼神之中有担忧的神色。 我对着赵洛俞点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赵洛俞仍旧担忧,转头对江晨溪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江晨溪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也淡淡地看着我。 她这是无声地对抗,是在告诉我:只要赵洛俞在这里,她一个字儿都不会说的。 “阿俞,放心吧,我现在不像从前了。”我握了握赵洛俞的手,轻声地对他说道。 赵洛俞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才转身出牢房去了。 赵洛俞走之前看了一眼江晨溪,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动歪心思,江晨溪见赵洛俞的表情,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一直到赵洛俞的脚步声消失,江晨溪的冷笑才渐渐地收了。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我又开口问了一遍。 “媛媛,风水轮流转,当初我去牢房里看你,如今竟然是你到牢房里来看我了……”她说的不悲不喜,我看不出她的情绪,也猜不出她到底要做什么。 我道:“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你也怪不得旁人,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啊……一步错,步步错……我错就错在没有早些杀了你,若是早些除掉你,我又何至于此呢?”江晨溪冷冷地说道。 “你竟然还是执迷不悟!如果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的话,我不想听。”我把周瑾宝给我的包裹递了进去,“这是瑾宝表哥让我带给你的。” 江晨溪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一闪而逝,随后她接过了包裹,抱在怀里打开。 我见那包裹之中,果然是两条披帛,一条水粉色绣牡丹花样,一条淡蓝色配紫藤点缀。 江晨溪扯出那条水粉色的披帛,披在了身上,“好看吗?”她转了一圈,问道。 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江晨溪有些反常。 我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她。 江晨溪把两条披帛都披在了身上,又转了三五圈,一边转,还一边笑,“呵呵呵……” 转完之后,她有些站立不稳,扶着墙站着,“呵呵……这是二表哥答应送我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我不言语。 “媛媛,你现在的一切本来都该是我的……为什么你要跟我抢?抢了赵洛俞还不算?还要抢周望轩!抢了周望轩还不够!还要抢我的郡主身份? 你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妾生的不受宠的庶女,你怎么配得到这一切呢?” 江晨溪说的理所当然,说得面无愧色,当真就像是我抢了她的一样。 “我抢?呵呵……”我冷笑,“长姐,当初赵洛俞求娶的不是你吗?是你自己看不上侧妃的位置……”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吗?”江晨溪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是江家嫡女!长女!是京城第一美人!是将来要做皇后的!你知道吗? 父亲虽在朝为官多年,却一直都被沈阔天压着一头,被其他世家大族瞧不上! 唯有我当了皇后,江家才能成为大梁真正的名门贵族!才能让那些瞧不上江家的人跪在我江晨溪的脚下俯首称臣…… 可是我喜欢赵洛俞……很喜欢很喜欢…… 媛媛,你知道那种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我苦苦地求父亲,让我嫁给他,父亲都不同意。 我也知道,即便是嫁,我也得成为赵洛俞的正妃!我怎么能跟沈湘儿那个庶出的一样当个侧妃呢?那样沈阔天就会更看不起父亲!世家大族也会更看不起父亲! 我等啊等……盼啊盼……终于,终于齐燕儿她跟赵洛俞和离了,哈,天助我,正妃的位置空了出来……” “你们只知道你们自己,父亲的官途!你的喜欢!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质问道。 “你的感受?”江晨溪笑了起来,“你一个庶出,若不是父亲留着你为江家铺路,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价值吗? 当初你了多大的祸事?你还记得吗? 在天牢的时候,父亲让我去毒杀你! 因为你死了,一了百了,便不会牵扯到江家,可惜啊……赵洛俞非要喝那杯茶……结果,你没死了,我倒是中了毒……” “你说什么?”我震惊地看着她,“你说父亲要杀我?” “呵呵呵……媛媛,现在你知道你自己的价值了吧?没有人会在乎你想什么,你不过就是一个庶女而已! 我即便是嫡女,都身不由己,更何况是你呢?哈哈……”江晨溪笑着看我,“我不明白,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赵洛俞为什么喜欢你?为什么?样貌,出身,才情,哪一样你比得过我?” 第三百九十章 为人父冷情冷血 江晨溪快步到了牢房门口,双手抓着牢门,双眼之中满是不解,她质问着我,“你没有一样比得过我的,媛媛,可是为什么呢?你告诉我,赵洛俞他喜欢你哪里?嗯?你告诉我!” 最后一句,江晨溪几乎是在嘶喊! 我不解地看着她,整个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回答她这个问题,我是听见了她质问我的话,然而那些话并没有进入我的脑子。 此刻我只觉得遍体生寒,浑身冰冷……满脑子想得都是江晨溪刚才所说的事情! 原来当初,我的亲生父亲是要杀我的…… 我还傻兮兮地在牢房之中盼望着他能救我!! 呵呵—— 我的父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救我,他如何解决掉我这个有可能给江家带来麻烦的人! “呵呵呵——”我冷笑着,眼泪不知怎么就滑过了脸…… 我以为我不会伤心的,我以为我不会难过的,我以为我对我那位尚书老爹是从来都没有过期许的,但是我错了……我错了! 即便我自己否认着,可是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得到我那位尚书老爹的一丝丝关爱……哪怕只有分毫…… 可是我那位尚书老爹冷情冷血,冷心冷肺!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呢?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要杀了我!我也是他的孩子啊!我也是他的女儿啊! 虎毒不食子啊! 我冷笑着,用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我凝视着指尖上的那滴眼泪,暗暗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为父亲流下的泪。 我转头看向江晨溪,冷声道:“长姐,难怪你会如此,我们有这样的一位父亲,真的是我们的悲哀!” 这一刻,我甚至庆幸,庆幸我那位尚书老爹自幼不疼爱我,否则我若是成日里受他的熏陶,说不定也会成为一个恶毒之人。 我突然觉得江晨溪有些可怜,我摇着头,“长姐……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你告诉我!为什么!”她哀怨地看着我,眼神之中有不解,有疑惑,有愤恨不平,有咒怨难消…… “为什么……我想……是没有为什么的。这世上最难说的事情,不就是爱恨吗?你问我他为什么爱我,还不如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恨我?还不如去问问父亲为什么要杀我!” 我对着江晨溪冷冷地说道! “我为什么恨你?还不是因为赵洛俞喜欢你!如果你一直都是那个什么都不如我的庶妹,你连被我恨的资格都没有……”江晨溪的眼神有一丝落寞,有一丝不甘。 “看来,你恨我,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地说一声谢谢咯?”我冷嘲着。 “哈哈……”江晨溪笑了起来,“是啊,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会多看人一眼的吗?” “长姐,我不愿意再听你说这些废话了……”我看着江晨溪,心中沉闷至极,不知道要再跟她说些什么了,我觉得我们的交谈似乎到此应该结束了。 “你要走了吗?”江晨溪止住了笑,抓着牢门突然央求道:“媛媛!你我是血亲啊!血亲!你忍心看着我死吗?忍心吗?我知道你是不会忍心的!救救我吧…… 你去替我求求情……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保证,我离开这里,我……我回到大梁去,我再也不会插足你们的事情了!” 江晨溪突然跪了下来,“媛媛——虽然我害过你,但是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而且……那些都是父亲让我做的!我……我不得不做啊!我也是身不由己…… 媛媛!我在这里这么多天,我已经想明白了!你看……我现在连那个周望轩一眼我都不愿意看!我已经不爱他了,不管是赵洛俞还是周望轩我都不爱了! 媛媛……你我姐妹之间,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就闹个你死我活啊!媛媛!” “这不是因为谁,不是因为一个男人!”我大声地说道,“长姐,在你的心里……从来……从来都没有把我当过你的妹妹,不是吗?” 江晨溪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你若当真拿我当妹妹,你会要杀我?你会冒充我?那把折扇,你自幼就带在身边,时时刻刻地带着,为什么? 是为了在不知道真相的我面前炫耀吗?是为了看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地问你那折扇的由来吗? 长姐,你看到我那样是不是特别的得意啊? 我曾经真心实意地把你当作姐姐,我甚至想着,那折扇是你的重要之物,冬日里的时候还要给你做个套子装着……现在想想,我可真是愚蠢! 你一直都把我当傻子,当白痴! 我也要问为什么?为什么我真心待你,换来的却是你如此待我?” “媛媛……”江晨溪哭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非常地后悔,后悔对你做的一切,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我盯着江晨溪那双泛泪的美眸,“呵呵……为什么我娘的折扇会在你的手里?真的是你捡来的吗?嗯?” 江晨溪怔愣了一下,随后点头,“是我捡来的……” “呵呵……你还撒谎!”我冷声道,“我娘的扇子,怎么那么巧就被你捡了?怎么你捡了就当宝贝一样地天天带着!” “真的是我捡来的!”江晨溪大声地说道,“我对天发誓,那扇子真的是我捡来的!媛媛,你相信我!” “呵……”我冷笑着,转身欲走,“长姐,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被原谅的,我可以理解你的身不由己,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对我做过的伤害之事……” “媛媛!媛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媛媛……” 我已经远离了江晨溪的牢房,她哭喊的声音还在我的身后…… “媛媛!你回来!我告诉你!我告诉你……那把折扇不是我捡的……你回来……你回来……” 不管那把折扇是江晨溪捡的,还是她怎么得到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没有再回去听江晨溪解释,我怕我再听上一两句,便又软下了心肠…… 江晨溪的声音愈来愈小,“你不听一定会后悔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念旧情葬姐,疑圣恩寻由 我道:“后悔不后悔……你又怎么能知道呢……” 我的声音不高,我想江晨溪是听不见我说的话的。 从天牢里出来,赵洛俞正站在门口等我。 “你没事吧?”赵洛俞上前关切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 “怎么哭了?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我拉着赵洛俞向马车走去。 周瑾书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我们两个,没有一句话。 “她说了什么把你给惹哭了?”上车之后, 赵洛俞仍是不放心地问。 “没什么,阿俞……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有些悲哀,竟然有那样一个要置我于死地的父亲。 我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转了口吻说道:“我只是觉得……从前种种的不好,如今终于都开始变好了,不免有些感慨罢了……” 赵洛俞看着我,看了一会儿,聪明如他肯定知道我说的不是真话。 但是赵洛俞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感慨可以,咱们能不能开心地感慨呢?再有三两日便是册封礼了,我听说这女人一旦愁眉苦脸的气色就会不好……” 说着,他就把我拉近了搂住,“所以,你得多笑笑,我家的娘子笑起来可好看了……我看多少遍都看不腻!” ‘啵儿’地一下,赵洛俞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不由得就笑了。 “这就对了嘛!”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咱们去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我有点犯难,一时间还真是没有什么想吃的。 “吃肉肉?”赵洛俞问道。 我失笑,“那是吃小牛还是吃小羊?” “我看,咱们去吃小猪吧……”赵洛俞略沉思了片刻,对着外面的车夫道:“去广潇王府!” 我坐直了身子,抬头看赵洛俞:“怎么是去广潇王府呢?” 赵洛俞笑道:“你同广潇王妃交好,那广潇王府的厨子又做得一手好菜,咱们就去广潇王府吃小猪吧!一会儿买头猪过去,就是了……” 我惊讶地看着赵洛俞,“买头猪?” “怎么?难道要去白白地蹭吃蹭喝吗?”赵洛俞反问。 我无奈失笑,“猪就别买了,我多陪广潇王妃逛几次布行和首饰铺子她会更开心!” 赵洛俞马上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正好我家娘子也该添些衣裳了!” 我笑着重新将头靠在了赵洛俞的肩上,“我哪里用添衣裳啊……你忘了,两位表哥送了我多少套……” “那有什么?娘子人美,自然要更多好看的衣服了!” 当天,我们两个便在广潇王府吃过了晚饭才回到景王府。 腊月二十五,江晨溪被处死。 我命人去打听,回来说,江晨溪是被赐了一杯毒酒,喝下之后渐渐睡去,并无痛苦,也算死得体面。 我又问了尸体在何处,打听的人就说是扔乱葬岗去了。 毕竟曾经姐妹一场,我不忍江晨溪暴尸荒野,便差了人去乱葬岗,交代找到尸体之后装殓棺椁,好生埋葬。 因为明日便是我的册封礼,整个景王府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我跟赵洛俞,景王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 那教我礼仪的嬷嬷又把明日的礼仪行程跟我说了四五遍,确认再三我记牢了,她才放心。 “哎呀……这可一点都错不得啊,公主殿下!”嬷嬷还在叮嘱。 我道:“嬷嬷放心,我都已经记牢了,明日绝对不会出错的。” 嬷嬷点头,感慨了一句:“上次我见这么大阵仗的时候,那还是当今陛下登基的时候呢……” 我听了就笑道,“嬷嬷,哪有那么夸张啊!难道别的公主皇子就不办册封礼了吗?” “是啊!只有太子登基有册封礼,其他的哪有啊!” 我听嬷嬷这么说,不免意外,“嬷嬷的意思是,只有我有这册封礼?” 嬷嬷点头,“当然了……”,她又低声说道:“前些日子太子册封的时候,就只有一道诏书便啥都没了!说是刚平定了内乱,不宜举办盛大的册封礼,事儿就那么过去了……” 我确实没听说太子册封礼的事情,不免又是震惊,又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连太子都没有册封礼,我一个大周皇帝的义女,一个非皇族的公主竟然有如此盛大隆重的册封礼? 怎么想我都觉得怎么有点怪,有点毛毛的。 转身就去找赵洛俞,想跟他说一下这个事情,但是赵洛俞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刚刚明明还在我身后坐着呢! 我又问丫鬟们,丫鬟们一个个都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压根没注意。 我心中疑问不能消去,便去了外祖父的院子,想找外祖父问问。 刚进院子,就见外祖父的院子里都是人。 丫鬟仆人们忙着张灯结彩,二舅舅周轲抱着一堆红绸正从外祖父的屋子里出来,见了我站在院子,就高兴地喊道:“辰媛,你怎么来了啊,快回去休息,明天有你累的呢!” 跟在二舅舅周轲身后的还有周瑾宝表兄。 周瑾宝表兄捧着一摞高高的布匹,脸都被挡上了,我是凭着他胖胖的身形认出他来的。 我快走两步,想去帮忙,身旁的小丫鬟连忙道:“公主殿下,我去就行。” 那边周瑾宝把头歪出来看我,我见他额头上都有密密的汗珠了,他憨憨笑道:“表妹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休息!” 丫鬟上前要帮周瑾宝,周瑾宝连忙道:“别动别动!这是明天要用的!” 丫鬟回头看我,我道:“表哥,这么多你一个人怎么拿啊!” “一个小丫鬟能帮什么,快让她别给我添乱了!”周瑾宝颠了颠手中捧着的东西,然后大步地走了,还不忘再叮嘱我赶紧回去。 小丫鬟乖乖地回到了我身边,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句:“公主……我能拿一匹的……” 我领着小丫鬟往屋子里走,仆人们见了我都施礼,然后继续自己手里的活儿。 一进屋子,我四下看去,却并未看到外祖父的身影。 第三百九十二章 甜言少叙,华服盛礼 虽然未见到外祖父,我却见到了赵洛俞正在屋子里张罗着安排仆人们做事。 “阿俞,你什么时候来这儿的,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呢?”我到赵洛俞的身边问道。 赵洛俞还没发现我来了呢,听见我说话,才转过了头,微微惊讶,随后就道:“我看着你跟嬷嬷聊得正欢,正巧外祖父叫我,我就来了。” 我将他拉到一边,“外祖父呢?” “刚才陛下来宣,进宫去了。怎么了?”赵洛俞问道。 “我正有事要问呢!”我拉着赵洛俞出了屋子,院子里都是人竟没个可以安静说话的所在。 我便继续拉着赵洛俞往外走,“等会你再来,我有事跟你说。” 赵洛俞点头,“等等。”他折返回去安排了一位仆人暂时张罗,便跟着我出了外公的院子。 “究竟是什么事啊?” 我皱着眉头,便将嬷嬷所说之事同赵洛俞说了一遍,“阿俞,我觉得很奇怪,如果连皇子公主们都不曾有过的册封礼,为什么我有呢?” 赵洛俞温柔地笑了笑,“偏爱嘛!” “偏爱?”我疑惑。 “是啊,就是偏爱啊!大周皇帝喜欢静娴郡主早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后宫的妃嫔,还是满朝的文武都知道这件事…… 我想,或许是大周皇帝想对静娴郡主弥补些什么,所以才会格外地恩典你。” 我听着赵洛俞的解释,有那么三分的道理,但是也仅仅是三分而已。 “可是,当初江晨溪是郡主的时候,我并不见大周皇帝多么喜欢她啊!”我说出了我的疑惑。 甚至我还记得,当江晨溪唤大周皇帝‘皇帝舅舅’的时候, 直接引得大周皇帝暴怒! 赵洛俞摸了摸我的头,“哪个能有我娘子招人疼呢?”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我嗔道,赵洛俞竟然还跟我开上玩笑了!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啊!也是实话啊!”赵洛俞笑了笑,“媛媛,你就别多想了,不管是封你为公主也好,还是要为你举办册封礼也好,都是大周皇帝明文下了旨意的!难道你还能抗旨吗?” 我纠结,“自然是不能抗旨了……” “所以……赶紧回去歇息,我这两日跟着你一起听那嬷嬷讲,都觉得明天一定会很累的。”说罢赵洛俞便拉着我往我的院子走去。 “今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把明日的行程礼仪都记牢就好了,这个外祖父可是叮嘱过我的,让我监督着你呢!” 我扭头看着赵洛俞,冬日的风吹在我们两个的面颊之上,他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红。 他也转过头来看我,我的脸便映在了他的眸子之中……那眸子里的佳人巧笑倩兮,含羞带怯,别是一番风情。 赵洛俞也不顾及周围是否有人,只道:“你这样我便忍不住要亲一下了……”言毕,便在我的唇上轻吻。 我一惊,刚想抽身撤步,后腰却被赵洛俞给搂住了,动弹不得……我便用手去推他,他方得意地抿了抿嘴巴放过了我。 赵洛俞小声在我耳旁道:“怎么办,你越这样,我越喜欢!” 我甩开他的手,瞪了一眼,娇嗔道:“阿俞,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轻浮了!还不赶快去帮着外祖父干活去!我……我可回去休息了!” 我的脸早就烫得不行了,那些来往的丫鬟们都是形色匆匆,我越发觉得她们刚才肯定是看见了我跟赵洛俞那亲密之事了! 这样一想,更是觉得此地片刻也停留不下去了,便快步回了我的院子去了。 整个景王府的人忙活到差不多子时,才打理好了一切。 寅时一刻的时候,丫鬟们便将我叫了起来。 我被拉着坐到铜镜前,她们便开始给我梳妆打扮,我整个人尚未清醒过来,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嬷嬷便在一旁道:“公主殿下精神精神吧!一会儿收拾好便要出门去了!” 我闭着眼睛点头,只觉得我头上是越来越重,撩开眼皮往铜镜里一看,好家伙,满头珠翠,发髻能有一头高! 等丫鬟们给我梳完了头,我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接着就开始给我穿册封的衣服,刚起来的时候已经穿了两三层了,这会儿又开始左一层右一层的往上套,我整个人犹如木偶一般,伸着胳膊,任由摆动。 最后穿完,我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披了一身甲胄一般,真是重得不行。 赵洛俞从外面走进来,我瞧着他的样子,是一夜未睡,他笑着看我,眼中都是欢喜,说道:“真是好看!” 我扶着丫鬟们往他近前走了一步,“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重了!” 赵洛俞到我身边,扶着我说道:“一会儿出去了就没人扶着你了,到时候慢慢走,别着急,知道了吗?” 我点头。 卯时,八名宫女分站门口,房门被打开—— 我身着玄色绣孔雀羽祥凤华服,头戴一副八宝玲珑珠翠玉凰冠,项上挂着明珠玉石,手上串着翡翠琉璃,脚下踩着香云金丝软鞋,跨步出了房间。 外面红毡铺地,从我的房门开始一路铺着。 两侧仆人端正而立,门开之时一齐向我施礼。 我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稳端于身前,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一路顺着红毡出了景王府的大门,就见街道两侧皆有士兵把守,围城人墙。 外祖父领着舅舅舅母,表兄表姐们站在王府门前,见我出来便向我施礼,我连忙上去搀扶起外祖父。 外祖父眼中含泪,欣慰道:“去吧……沿着这红毡一路走下去……” 我对着外祖父施礼,点头,然后一步一步地顺着这红毡走去。 两侧街道之上的百姓越来越多,侍卫维持着秩序,但凡前来观礼着,皆要跪拜。 我在人们的跪拜之中,一步一步地走向皇宫—— 这是我的新生,是我命运的陡然转折—— 以后,我脚下走得每一步路,都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坎坷,那般任人欺凌—— 我不再是一个可以任人宰割的小人物,过了今日我便是高高在上的大周永平公主—— 我正在走着,只听得空中一声大喊:“去死吧!江辰媛——” 第三百九十三章 寿安永平,位同太子 我猛然抬头去看! 此时赵洛俞的声音也后方传来:“媛媛!闪开!” 我看见有两支飞镖正朝着我闪电一般地飞了过来! 本来我是想纵身向前一跃! 但是我穿的衣服实在是太长了,也太重了,导致我这一跃根本就没有跃出去,而是只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眨眼的功夫,那飞镖便已经到了近前,擦着我的脸两支飞镖就钉在了红毡之上! 侍卫们连忙将我护住! 为首的高声道:“保护公主!抓刺客!” 两侧跪拜的百姓也乱了,纷纷开始站起身来,准备逃离! 有维持秩序地侍卫高声喊道:“不要动!” 已经有数名侍卫飞身上了路边的房顶了,我见一个黑影隐没在了屋檐处。 此时,赵洛俞已经从后方到了近前,拨开侍卫紧张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我摇头,接着外祖父他们也到了,外祖父面色不善,对着侍卫说道:“务必抓住刺客!我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侍卫应声施礼。 围观的人见刺客跑了,才稍稍平息,我对着外祖父道:“外祖父,我没事的。” 外祖父拉着我的手,“媛媛,外祖父护送你进宫去!” 大舅舅连忙道:“父亲,还是我送吧!” 我自然知道大舅舅的意思,若是再有刺客,伤到外祖父了怎么办? 于是我也连忙说道:“外祖父,就让大舅舅送我吧!大舅舅会功夫,定然能保护得了我的!” 外祖父看了看大舅舅周轼,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我在前,大舅舅在我的身侧,继续向皇宫走去。 一路行至宫门口,平安无事。 进入宫门,一路顺着红毡路前行,穿过三道宫门,直到了整个皇宫最中心的宣圣殿下,方停了下来。 此时两侧跪满了文武百官,我心中微微惶恐,难怪嬷嬷说她多年未见此等盛礼,便是太子登基也不过如此了吧! 抬头去看,一路台阶向上,不知多少阶,李公公站在宣圣殿前,微微对我颔首。 行至此处,大舅舅便不能再跟在我的身侧了,于是我独自迈上阶梯,一步一步地朝着宣圣殿走去。 登上最后一阶,李公公展开手中的圣旨,我连忙跪地。 李公公高声道:“承天地之恩,宣圣主之意。巾帼飒姿,聪颖明慧,救国于危难之中,明心于圣殿之上,册封景王周均之外孙,郡主静娴之爱女江辰媛为寿安永平公主,位同太子——” 前面我听得还算是正常,这后面的一句位同太子是何意? 果然,李公公的圣旨刚念完,那边便有官员跪地高声道:“陛下——陛下——臣有话要说!” 李公公不理会,只对着我道:“接旨吧——” 我微微迟疑想着这旨意是接还是不接啊! “快点接!不然就是抗旨!” 李公公这么一说,我便也顾不得想了,连忙双手举过头顶,接了圣旨在手中。 我站起来的那一刻,便有人喊道:“叩首——” 文武百官纷纷叩首,却有一人冲上了宣圣殿门口。 那人冲到上面,站在我的旁边,怒视着我,随后对着宣圣殿跪倒大声道:“陛下!什么叫位同太子!陛下!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明示!” 这人一上来,又有几个也跟着冲上来跪倒在地,齐声喊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妥啊!陛下!” 李公公在一旁低声对着那几位大人说道:“陛下圣意已决,若有什么事,还是明日上奏吧!” 那几位大臣面露急色,哪里听得李公公说话啊! 一道:“陛下!此女虽说是景王之孙,静娴郡主之女,但到底是外邦人,陛下你收为义女,封做公主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说让她位同太子呢! 陛下此举!简直是……简直是乱了朝纲法纪啊!陛下!” “是啊!陛下!陛下三思啊!”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说,一个接着一个地叩头,我看着那些大臣们有的头皮都磕破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如此说,便是我都觉得甚是不妥! 我一个义女,做公主已经是天恩了,让我位同太子,那是什么啊? 将来可以继承皇位吗?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而且,这大周皇帝也不为我想想,这么一来,我势必会招惹无数人的嫉妒之心,已经会给自己引来无数的祸事啊! 本来还指望着以后的麻烦事会少一点,只当个逍遥自在的公主,如此一来,怕是很多事情又要找上门了! 我心中暗自给那些大臣们加油,心说:多说说吧!让大周皇帝收了他这‘位同太子’的旨意才好! 我也叩首对着宣圣殿内高坐的大周皇帝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个大臣冷哼一声,“哼,假模假式,刚才接旨的时候倒是痛快!” 我心说,我不接旨,我抗旨吗? 里面的大周皇帝不作声,过了很久,他才从宣圣殿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跟在大周皇帝身边的,是大周皇后。 此时,太子周绍也上前来,他面上有些为难,对着大周皇帝皇后施礼,“父皇,母后。儿臣也觉得有些不妥……” 我瞥见广潇王也跟了上来,但他只是站在一旁,看了看我,眉头皱着,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陛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一臣子叩首在地,大声道。 大周皇帝高声道:“朕意已决,无需再多言。” “陛下!陛下此举违背大周礼法,无视纲常制度,必遭天下人唾骂啊!陛下!” 另一个又道:“陛下给永平公主如此高的权力,就不怕……陛下想想武周之祸吧!” 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武周之祸是什么,不过,我实在是不想位同太子成为众矢之的! 于是我叩头道:“陛下,臣能得陛下宠爱收为义女,已经是三生之福,不敢再妄求其他,诸位大臣所说甚是,还请陛下为国之纲纪,国之礼法考虑,收回‘位同太子’之言!” 大周皇帝冷冷地笑了一声,随后开口道:“诸卿会错朕意了……” “那陛下这圣旨是何意,还请陛下明示!”一臣子问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君无戏言,朝令怎能夕改 我也在等着大周皇帝开口,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要让我‘位同太子’。 大周皇帝冷笑着道:“皇子之中有人可封为太子,以后继承大统,那么公主之中自然也可以有人享有等同于太子的权力和地位,只不过……公主不会继承大统罢了。 江辰媛救国救民,朕收其为义女,封为永平公主,有何不可?” “陛下!陛下收江辰媛为义女也好,封公主也罢,江辰媛确实有功,臣等绝无半句怨言,但‘位同太子’此举实在是古今从未有之,为不乱纲常法纪,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圣旨已下,岂有收回的道理?” “那就再下一道圣旨,言明并非‘等同太子’。” “你是让朕朝令夕改吗?” “臣等不敢让陛下朝令夕改,臣等只是不想让陛下做出难以服众之事!” 双方僵持不下,我见此状,也连忙跪地道:“陛下!臣何德何能,不敢受此头衔,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君无戏言,圣旨已下,断无更改之理,此事诸卿不必再劝,这纲常法纪不会因为一道圣旨而乱,大周的江山也不会因为这一道圣旨而动摇!” “陛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陛下!” “今日永平公主册封大典,任何人都不可以破坏今天的典礼,再有乱来闹事者,直接押入天牢!”大周皇帝说完,转身便要回圣宣殿中了。 那几位老臣又是一通磕头,李公公就苦口婆心道:“诸位大人,还是快快退去吧,再闹下去,怕是陛下要动怒了!” 其中一位站起身道:“陛下!陛下!陛下给一外邦女子如此高的权力,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将大周江山拱手让人吗?” 大周皇帝猛然转身,喝斥道:“胡言乱语!” 那位大人赶忙跪倒,几乎是痛哭流涕:“陛下啊!忠言逆耳,臣等如今此举皆是为了大周千秋万代啊!” 大周皇帝冷声喝道:“朕要给自己的女儿最高贵的身份!怎么了?” “陛下,周明王宠爱天澈公主,周明王龙驭宾天之后天澈公主发动政变,诛杀太子亲王,自立为武周王朝,差一点整个周氏皇族就要不复存在了! 陛下!陛下如今此举,与那周明王有何区别!” 大周皇帝冷声道:“朕不是周明王!辰媛也不是天澈公主!” 站在大周皇帝身边的皇后一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开口道:“陛下,他们也是为国尽忠,陛下何必动怒呢?诸位大人,今日大典,吉时不宜耽搁,若是有事上奏,不如等明日吧。” 大周皇后这是在圆场,随后她就携着大周皇帝的手转身,要走回圣宣殿中去。 那几位大臣仍在磕头,大周皇帝一摆手,李公公就明白了大周皇帝的意思,招呼了侍卫上来,将那几位大臣拖走。 那几人口中还道:“祸国啊!祸国啊!陛下!陛下!” 就在那几位大臣被拉到台阶一半的时候,大周皇帝突然转身走了回来,道了一声:“拉回来!” 侍卫便又把那几个人给拉了回来。 大周皇帝素来被誉为明君,不管是在臣子们的心中,还是在大周百姓们的心中,大周皇帝都是以为不折不扣的好皇帝。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准备按照臣子们说的,收回他自己的命令了! 我仍旧是跪在一旁,不言语半句。 此时我不说话才是最好的,说多了,大周皇帝会认为我不识抬举,而那些大臣们则会觉得我假模假式。 多说无益,不如闭嘴。 大臣们被拉了回来,重新跪在地上叩头,大周皇帝开口道:“从今日开始,江辰媛就是朕的亲生女儿,任何人都不可以说她一个‘不’字! 今日册封礼,不宜见血,朕便放过你们,他日再口出狂言,便是不尊皇室,朕定会重罚!” 大周皇帝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有一位大臣还是大声喊着,结果当即被拖拽出去押入天牢了。 这样一来另外的几个便都不再吭声了。 册封大典继续,文武百官一齐又给我行礼三次,然后焚香向上天祈祷,然后奏乐歌舞,一直到了亥时末了,一切方结束了。 大周皇帝赐给我华锦宫居住,并让我以后住在这里,也不必出宫去了。 我一听,这不行啊,总不能让赵洛俞独守空房,也不能让外祖父时常见不到我,就跟大周皇帝提出现在已经婚配,还是出宫去比较方便。 大周皇帝就道:“现在宫里住些日子,公主府也正在修建,等一建好了,就可有搬出去了。” 我听大周皇帝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事儿今天是说不成了。 至于明日以后的事就明日再议吧。 今日因为我也很累了,我看大周皇帝也是面带倦色,便施礼回华锦宫去了。 不过大周皇帝倦色归倦色,他眼神之中的开心是藏不住的,似乎今日册封我让他十分的开心,我心头还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什么。 第二日一早,千树和如雨伺候我梳洗打扮。 婢女进来报:“公主,文贵妃来了。”,她的话刚说完,文贵妃已经进了屋子了。 “你这是刚起来吗?”文贵妃笑着就来拉我的手。 我已经站起了身,正在向她施礼。 “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怕不是要叫我文娘娘了……”说着文贵妃就笑了起来。 刚说两句话,婢女又来报:“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到了。” 我跟文贵妃又出来迎接皇后。 紧接着后宫的妃嫔们一个接一个地来给我道喜,礼物堆了一屋子又一屋子,我这华锦宫倒是热闹非凡了。 妃子们轮番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亲近的话,我眼花缭乱根本已经忘记了哪个是哪个都叫什么名字了。 “瞧瞧,永平公主的眉眼还真是有些像陛下呢!” “你又胡说,你都多久没见着陛下了?三五年了吧!” “哪里有三五年,昨天册封大典的时候我可见着了呢!” 屋子里的妃嫔都笑了起来。 有的就说:“离得那么远,你能看清什么啊!”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四姐妹相见埋祸根 妃子们说得甚欢,我皱着眉头,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我的脑仁多少有点疼。 我感觉我一瞬间成了这大周皇宫里的香饽饽了,大家都对我是赞不绝口,而且左一个拉着我的手,右一个拉着我的手,我都不知道该跟哪位先说话好了。 皇后和文贵妃也坐着闲谈,随后皇后对我招手,我便过去坐在了皇后的边上。 大周的皇后此时眉目温和,说道:“宫中许久没有这样开心的事儿了!”她拉着我的手,“以后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本宫说。” 我连连点头。 妃子们见皇后与我说话,便也都不再言语了,安静了下来。坐得坐,坐不下的就只能暂时站着了,乌压压地挤了一屋子人,还有屋子里站不下的,就站在了屋外。 我看着这么多漂亮的女人们就头大,想着也难怪大周皇帝不去后宫了,恐怕是同我一样,见这么多的美人儿脑壳疼吧? 说起来这大周皇帝的后宫倒是和谐,我瞧着她们彼此说说笑笑的,看上去都很是亲近的样子。 果然,不争夺男人宠爱的女人们,还是很可爱的。 “我看啊!这永平公主就是咱们的福果子!” “哟,瑜妃啊,你这个说法可不怎么恰当,怎么能说公主是福果子呢!我看啊,公主是咱们的菩萨才是!” “管是菩萨还是福果子呢,总之公主就是咱们的福星!” 皇后笑道:“还是班嫔会说话!” 屋子里响起一阵的笑声。 “听闻当初永平公主给文贵妃出了一个主意,自那之后啊,陛下就经常去关雎宫,公主你也给我们出出主意吧!让陛下雨露均沾一些!” “是啊是啊……” 我心中长叹,我哪有那么多的主意给你们出啊! 文贵妃此时便给我打圆场道:“哎,公主,可不能跟她们说去,若是说了,我还怎么专宠啊!” 有的就捂着嘴巴笑起来,“好姐姐,你也不能一个人守着陛下,让我们这些妹妹们整日眼巴巴地望着宫门吧!” 文贵妃又道:“说来也是,不过啊,就算是公主告诉了你们办法,你们也不一定能得陛下的青睐!” “说来听听嘛!” “就是啊!” 文贵妃看了看我,“公主,告诉她们也无妨!我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所有人便都看我,唯有皇后笑而不语静静地喝茶。 我略尴尬道:“只是让文娘娘画了画给父皇送去罢了。” 妃子们一听,就泄了气了。 瑜妃就道:“得……当咱们姐妹没问过,贵妃娘娘的画技,整个国都都是排得上号的,咱们就是画一辈子,也没戏!” 一妃嫔道:“瑜妃姐姐何故就泄了气了呢?好赖总得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成呢!”她说话,就到文贵妃的面前,“好姐姐,明日我就去你宫中跟你学画去!” 文贵妃笑道:“行啊,我也不怕教会了你们!就怕你们天天练还是不如我呢!” “临玥公主,晴华公主,茜雪公主到——”外面小太监喊道。 接着我就看见三位美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一身红裳,甚是妖娆,眉眼风流,唇瓣微张,进门开口道:“母后,你也不等我!” 她身后跟着的两位,一位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唇,低头含蓄,一位年龄尚小,看上去十一二岁,俏皮可爱。两个人进屋后一齐对着皇后施礼。 皇后拉着那红裳的美人与我说道:“永平啊,这是临玥,这是晴华,那最可爱的是茜雪。” 我与她们三个一一见过。 临玥公主便道:“从前宫中只有我们三个女孩子,甚是无趣,如今你来了,我们便又多了玩伴了!” 晴华公主微微笑着,低声道:“临玥姐姐就知道玩,说不定永平姐姐喜欢看书呢!倒是问问永平姐姐喜欢什么才好!” 茜雪公主已经到我近前拉起了我的手,笑眯眯可爱地说道:“永平姐姐生得真美,比我们三个都美!” 临玥公主就揪住了茜雪的小脸蛋:“昨日还说我是你心中最美的,怎得今日就变了?” 皇后拉着临玥公主道:“临玥,休要欺负茜雪!” 临玥公主松开了茜雪公主的小脸蛋,茜雪公主便躲到我的身后,故意气临玥公主说道:“昨日没见永平姐姐,自然是你最美了,今日见了永平姐姐,你自然就不是最美了! 若是让我说你最美也不是说不得,只不过说出来大家都认为我是扯谎!” 临玥公主倒是也不生气,只是坐在皇后的身边,“母后……你瞧瞧她!” 皇后笑道:“好了好了……如今你们三人见过了,以后多多在一起玩耍。” 妃子们在我的华锦宫几乎是闲谈了一日,午饭晚饭也都是直接在华锦宫中设的小宴。 晚膳过后,大周皇帝就传口谕让我去致和天下,我这才脱了身,离开了那一群莺莺燕燕。 入致和天下,就见外祖父也在。 我对着皇帝和外祖父施礼,外祖父便开口道:“媛媛啊,今日便跟着我回府去住吧。” 大周皇帝就笑道:“景王叔,现在永平已经是我的女儿了,刚在宫中住一日,你怎好就把她领走啊!” 外祖父就道:“你整日里忙着政务,怕是也没时间陪着她,不如让她跟着我回府去住,你想她了,随时召见就是了。” 大周皇帝叹了一口气,就看向我,“你说吧,你是想住在宫里,还是想跟着景王叔回府去?” 我当然是想回王府去了,在这里那些妃子们怕是要天天去烦我,我可应付不来。 于是我就如实地说出了我的想法。 大周皇帝道:“既如此,那就回王府去住吧,不过每隔两三日便要进宫来给我请安,知道了吗?” 我连连点头。 如此我便跟着外祖父回了景王府了。 回王府之后又是吃了一顿晚膳,才和赵洛俞一同回房休息。 入睡之时,赵洛俞搂着我的腰,轻轻地在我的耳边问道:“媛媛……你是想在这里生活,还是想回大梁去呢?” 第三百九十六章 闺阁小趣,缱绻难离 赵洛俞的问话我没有马上地回答。 在我的内心深处,其实我是知道答案的。 我当然是想留在这里,这里有我的外祖父,有舅舅们,关键的是他们都非常地爱我。 而回到大梁呢,我除了赵洛俞什么都没有。 但是对于赵洛俞来说,在这里他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回到大梁,他有他的父皇,有他的皇祖母。 “媛媛,你只说内心的真实想法就好。”赵洛俞轻声地说道。 “我……”我很想说我想留在这里,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说出口。 我怕我说了,赵洛俞会因为我留下来,那样我就太自私了,我又怕我说了之后,他不同意留下来,那样我又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我停顿了片刻,道:“你呢?你想在哪里?” 这句话问出口,我觉得我真的是一个毫无担当又缺乏决断力的人,我把这样的难题抛给了他。 赵洛俞搬过了我的身子,让我与他面对面地躺着。 他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柔声地说道:“媛媛,其实在哪里都好,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抬起眼去看他,听着他这样说,我的心中暖暖的,我抱住了他,“阿俞……真的吗?” 赵洛俞“嗯”了一声,“可是媛媛,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我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说道:“我从三舅舅那里得到的消息,我父皇现在病重,朝堂一切的事情都掌握在二哥的手中,我需要回去一趟……” “嗯。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大梁皇帝生病,也不知道病的如何,赵洛俞要回去,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并不会加以阻拦。 赵洛俞摸了摸我的头,“媛媛,我答应你,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我就陪着你回来。” “嗯……”我喏喏地答应着,顿了顿,便止不住好奇地问道:“阿俞……我想问你,你回去是仅仅看父皇,还是……要争夺皇位?” “媛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是吗?” 赵洛俞这样说,我便知道了答案,开口道:“阿俞……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赵洛俞笑起来,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亲,“可是我若真的当了大梁的皇帝,你可是要做皇后的,到时候可就不能回这大周来了!” 我不禁有些惆怅,便不作声了。 赵洛俞把我抱紧,“而且,我当了皇帝,免不了要三宫六院,妃子无数,到时候又不得不雨露均沾…… 媛媛,我想你这般识大体,应该是不会吃醋的吧?” 若是从前我对赵洛俞毫无心思的时候,我定然是不会吃醋的,他就是娶了全天下的女人又与我何干呢? 可是如今,我实在是不能不吃醋,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吃醋。 我挣脱赵洛俞的怀抱,翻过身子,背对着他,嘴硬地说道:“吃什么醋……当了皇帝生育皇嗣就成了国事了……我吃什么醋!” 话是这样说,但是一想到赵洛俞当了皇帝要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我的心里就十分地难受! 我甚至觉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都不想再让赵洛俞上我的床 了! 赵洛俞还笑嘻嘻地在我的身后问道:“真的吗?真的不吃醋吗?” 我倔强道:“不吃!醋有什么好吃的!” 赵洛俞从后面搂着我的腰,在我的后脖子上啄了一下,“那可真是太好了……明日,我便再纳几个侍妾……” 我听着不免心中有些气恼,动了动胳膊,将他的胳膊从我的身上拿开,“早先你王府中的侍妾那么多,还要纳妾!” 赵洛俞又把手放在了我的腰上,顺着我的腰往上滑去,他的胸膛贴在了我的背上,我能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正在一点点地加剧…… 他在我的耳畔温柔道:“怎么?不愿意啊!”他这句话说完,手已经抓到了我的兔|子上。 我唬了一下,随即丢开他的手,说道:“做什么?” 赵洛俞的身体几乎是贴着我的身体,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身体地变化,只觉得身后已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道:“小娘子越是倔强,我越是喜欢……” “你!”我红着脸还想辩驳两句,唇便被他的唇给堵住了。 花瓣一般带着丝丝香甜又柔软的千口撬开了我的牙齿,在赵洛俞的手捂住我的眼睛之前,我便闭上了眸子。 用手捂住我未闭的双眸是赵洛俞惯用地伎俩,这么久我早已经知道,所以我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身子逐渐地软下去,呼吸也在一点点地加速…… 亲昵了半晌,赵洛俞似乎一点也不心急,只是在不停地撩拨着我,他暧昧不清地在我耳旁说道:“你说……多久了?” 我的脸烫得不行,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此时哪有什么地方给我躲。 我避开他闪亮的眸子不说话,他爱怜地又亲吻了起来,一路亲吻下去……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我还在惺忪睡眼,赵洛俞便抱着我,不停地亲昵,手也在兔|子上不停地乱抓。 我丢开他的手,醒了八分了,“我要起床了!” 赵洛俞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我,又把我按倒,“一会儿再起——”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大亮了,虽然是没人来喊,但是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地叫了。 “饿了?”赵洛俞也听见了我肚子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 赵洛俞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起!” 我们两个吃过了早饭,去给外祖父请了安,随后我就被周萍香拉着又去逛王府去,赵洛俞则是被周瑾珀表哥拉着去下棋。 如此过了几日,十分地舒心,转眼就是到了除夕了。 宫里设了宫宴,我和赵洛俞随着外祖父他们一同进宫赴宴,宴会是大周皇后安排的,酒菜可口自不必说,歌舞也是有趣的很。 我见一位舞者凌空而舞,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看得几乎出神。 茜雪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旁边,她端着酒杯:“永平姐姐,我敬你一杯!” 第三百九十七章 薛公子怨恨埋在心 茜雪公主长得十分的可爱,说话的声音也是软糯糯的,我也非常喜欢她。 我看了看她端着的杯子,因为她年纪尚小,我并不是很想让她饮酒,遂饶有趣味地问她,道:“你这杯中是什么呀?” 茜雪笑了笑,看出了我的意思,“果子酒啊!永平姐姐是担心我吗?” 我点了点头,“是呀……你现在还不宜饮酒哦!” 茜雪在我的耳旁小声地说道:“我经常跟大姐姐偷着喝呢!放心吧!”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就吐了吐舌头,又在我耳边说道:“永平姐姐可不要告诉父皇啊!不然我可就不跟你好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问道:“你确定喝这个不会醉的吗?” 茜雪十分肯迪地点头,道:“不会的,永平姐姐放心吧!”说着她又举起了酒杯。 如此,我便言道:“那这是最后一杯咯,可莫要再喝咯!” 我说着便也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跟她轻轻地碰了一下。 这个小丫头“嘿嘿”笑着,一饮而尽,随后笑嘻嘻地跑开了,说是要再去敬临玥公主和晴华公主。 那边歌舞仍在继续,我却感觉浑身阴恻恻地,好似有一双冷森森地目光一直在看我。 正寻找之时,赵洛俞从我的身边就站了起来。 我见赵洛俞面色阴沉,似有不对,便问道:“阿俞,你去哪啊?” 赵洛俞嘴角冷笑了一声,“我瞧着那薛家公子一直在看你,我去问候一下。” “薛公子?”我一时还没反应上来是哪个薛公子呢,眼睛就随着赵洛俞身子看去。 就见赵洛俞走到我斜对面一人旁边停下,我这才看见那人。 原来正是当初想要非礼我,从屋顶坠落的户部尚书薛老爷的儿子。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薛公子叫什么名字呢,他的伤看上去似乎已经痊愈了。 我见赵洛俞举着酒杯对那薛公子说了什么,就见薛公子的面色变了变,随后又对着赵洛俞拱手说了什么,面上很是讨好的表情。 我正看着,广潇王妃到了我的身边来,“妹妹,我敬你一杯。” 我连忙端着酒杯跟广潇王妃碰了碰,“姐姐。” “叫六嫂!”广潇王妃笑着道。 我连连点头,“好,六嫂,我敬你。” 广潇王妃在我的旁边坐下,“过几日我也要设宴,到时候给你送帖子,你可千万要来啊!” “当然了,这还用说。” “听闻,这新年一过,齐国的使臣就要进京了。”广潇王妃眼神看着对面,叹了一口气。 “我之前也听闻了,说是要结秦晋之好。”我道。 “是啊,这次是齐国的太子和宠妃一起来,是选齐国的太子妃……唉……听上去光鲜,但是远嫁的公主,又有几个是快乐的呢?”广潇王妃不禁惆怅起来。 我顺着广潇王妃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了临玥,晴华和茜雪。 茜雪年纪尚小,若是许公主出嫁的话,肯定是在临玥和晴华两位公主之间选了。 临玥是皇后所生,有皇后的庇护,而晴华生母早亡,寄养在其他妃嫔那里,也并不怎么得宠,如此看来,最有可能和亲的便是晴华公主了。 和亲公主的命运,几乎是没有完满的,即便是夫君恩爱,那也是远离故土,可能终其一生无法再回到故里,思乡之情更是无从排解了…… 若是夫君不恩爱,那日子怕是就更加难熬了。 我不由地想起了赵洛俞的母亲,陈国公主,陈昔昔。 都说大梁皇帝陛下宠爱陈国公主,可是结果又如何呢?她丢下了刚出生没多久的赵洛俞,纵身跃下城楼……终归是红颜薄如纸,一去任消零…… 我叹了一口气,广潇王妃见我也惆怅起来,不免就有些自责,“嗐!大过节的,我同你说这个做什么呢!咱们不说这个,你且瞧瞧我这身衣服如何?” 广潇王妃的衣服上绣着芙蓉花,料子摸起来又软又滑,我便夸赞道:“真是不错,是赫氏布行的吗?” 广潇王妃摇头道:“不是……我这回啊,发现了一个新的衣料铺子,他家的料子穿着舒服,做的衣服样式也是好看! 我身上穿的这个料子,叫什么……真丝流纱……什么的,唉,我也记不住!过两日我便去找你,咱们一起去!” “好啊,那咱们就再约时间。”我答应道。 “他家铺子虽然不大,但是可别小瞧了,就连宫中有些衣物的料子,有的都是从他那买的呢! 你是不知道,宫中尚衣局的那些人眼光有多毒!她们选中的铺子啊,那肯定是个顶个的好的!”广潇王妃说着,便又与我碰了一杯。 尚衣局的人我倒是没接触过,不过广潇王妃说宫中的有些衣物的料子也是从那铺子里买,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想起当日赵洛俞在广潇王府,广潇王府的丫鬟给赵洛俞穿的那套衣服。 当时我跟赵洛俞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广潇王府之中会有与清风宫类似的衣服,现在看来,答案就是在这里了。 我想知道得更多,就又问广潇王妃,“那铺子叫什么名字啊?在什么地方?” “你也是看中了我这衣服了吧!”广潇王妃笑道,“急什么呢,明日……明日估计不能开门,不如后日,后日我带你去!” “这你还跟我卖关子啊!快些告诉我吧!好嫂子!”我笑道。 “哎呀,妹妹,哪里是卖关子!他家叫一悠布行,我是想亲自带你去逛呢!” 我们两个这边说话,赵洛俞也重新回到了座位上,我看了赵洛俞一眼,他就对着我点头,似乎是告诉我:都已经搞定了。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便都有些微醺了。 此时,我就看见对面那位薛公子还是不时地往我这面看,那眼神有些怨毒,看得我有些发毛。 我一开始的时候,不想理他,但是他总是往我这瞟,让我不得不注意。 广潇王妃已经回到广潇王身边去了,我就同赵洛俞说道:“他怎么还看我?” 赵洛俞冷声道:“他是对之前的事情心中有怨恨呢!” 我冷声道:“怨恨也怨恨不到我!” 第三百九十八章 道歉还是诬陷? 赵洛俞听我这么说,便笑了,“媛媛,你这算是说对了,他是不该怨恨你,就算是怨恨,也该怨恨那个把他引到你院子的人。” 我自然就是赵洛俞所说的这个想法,当初那薛公子若是不招惹我,也不会闹得从屋顶摔下来,是他意图非礼我在先,我自保误伤他在后。 凡事皆有因果,他应该先在自己的身上找毛病才是! “你刚刚同他说了什么?”我问赵洛俞。 我还是比较好奇赵洛俞对那薛公子说了什么的,让薛公子露出那种又怕又惧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的表情。 赵洛俞道:“我只说‘你若再觊觎公主的美貌,我便要去禀明陛下了’” 我挑了挑眉毛,“就这么一句?” 赵洛俞便点头。 我还是有点不信,笑了笑,“我瞧着你跟他说了好几句呢!” “我还警告他,若是他再看的话,我就要挖出他的眼睛来了!”赵洛俞开玩笑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便不再问下去了。 再抬头的时候,就见对面的那薛公子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不甚理会那薛公子到底在何方,又同赵洛俞说了几句广潇王妃所说的那一悠布行的事情。 赵洛俞蹙眉道:“此时不必再追究下去了,大周皇室的事情,便是随便想想,也知道会有多复杂。” 我自然知道赵洛俞的用意,年后我便准备同赵洛俞回大梁去了,这大周皇室的事情自然还是不再参与的为好。 眼瞧着时辰不早,宴席便是要散了。 也正在这个时候,小太监王徊匆匆地小跑进来,我一边喝着酒,一边瞧着那王徊的脸都是惨白的了。 我心道,这是又出了什么事了? 王徊跑到大周皇帝面前,急切道:“陛下……” 李公公小声地对王徊说了什么,我瞧着应该是说王徊鲁莽,只不过歌舞奏乐我听不清,只能看李公公的嘴型进行分辨了。 正此时,我就瞧着又一人从外面踉跄着痛哭着进了大殿了!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户部薛尚书。 “陛下——陛下要替老臣做主啊!陛下!”薛尚书一边踉跄着跑进来,一边口中大喊着。 我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看来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能让薛尚书如此失态的,恐怕也只有他那个宝贝儿子了。 我喝了一小口酒,只在心中祈祷着,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莫牵扯到我身上就行了。 大周皇帝开口道:“薛尚书,你这是怎么了?除夕之夜,因何哭哭啼啼的?” 薛尚书已经跑到了殿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是咣咣咣地磕了三个响头,才开口道:“陛下啊——陛下!” 大周皇后也开口道:“薛尚书,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倒是说出来啊!” “陛下知道老臣就一个儿子,虽然顽劣不懂事,但是也是没犯过什么大错的! 自从去年从房顶坠落之后,我儿的腿就落下了病根了……他生怕人嘲笑于他,今日都是不肯来的…… 还是陛下知道了,请自命人传口谕……陛下,老臣为陛为大周操劳一生,死不足惜! 只是我儿……陛下,我儿何错之有啊!就惹得龙虎将军上前嘲讽啊!” 薛尚书口中的龙虎将军自然就是赵洛俞了。 我心想,是刚才赵洛俞对着薛公子说的那些话惹了薛公子恼怒? 可即便是薛公子恼怒,薛大人也不会如此地不识场合地替儿子‘讨公道’吧? 这个时候,便有几个太监架着烂泥一样的薛公子进了大殿。 我看那薛公子脖子上的勒痕,疑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那薛公子眼睛半闭半睁,面容颓唐,几个太监架着四肢,吃力地把他给半抬了进来。 大周皇帝面色有些沉郁,“这是怎么回事?” 薛尚书便道:“陛下!我儿受伤之后,腿脚落下残疾不说,便是心智也大不如前! 今日龙虎将军特意到我儿面前嘲讽,我儿哪里受得了!扯了自己的腰带,到外面就要自己把自己勒死啊! 陛下!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薛尚书心疼自己的儿子,不免说得是声泪俱下! 大周皇帝转头就来看赵洛俞,赵洛俞连忙起身说道:“陛下,我并未出言嘲讽!” 薛尚书道:“你还不承认!你刚刚到我儿身旁言语半天,当我是聋子吗?” 赵洛俞冷哼,“那薛大人就请复述一遍我都说了什么吧!” “你!你!”薛尚书点指赵洛俞,“污秽之言!我说不出口!” 我看着一旁的赵洛俞,见他样子胸有成竹,便也不甚担心。 此时,那薛公子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薛公子一睁眼就掩面跪地痛哭起来。 几个小太监也松了手,薛公子痛哭道:“陛下!我跟永平公主误会已久,今日本要找机会向永平公主道歉…… 哪知却惹来了龙虎将军冷嘲热讽!我也知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是陛下……龙虎将军所言……我是真的替永平公主忍不下去啊!” 赵洛俞冷冷地说道:“陛下,我只是告诉薛公子要为人持重点,并未说什么嘲讽之言。” 薛公子叩头道:“陛下!他明明是说我当初与永平公主有染,还说让我不要四处张扬从永平公主屋顶坠落之事…… 陛下,我的名誉不重要,但是公主的名誉我不能不顾及……我唯有一死,才可以还永平公主一个清白啊!” 我心头冷笑,果然啊!这事又是要扯到我的头上! 看来这个薛公子当真是记恨上我了! 嘴巴里面说着他为了还我清白啥的,实际上现在他这么一讲,所有人都会开始怀疑我跟他的关系。 即便是我与他什么事也没有,这件事也完全可以成为国都夫人们之间的谈资了! 那薛公子又道,“陛下,我就是个没用的!如今请陛下赐我一死吧!还永平公主一个清白!” 薛大人就哭道:“混账的东西还说糊涂话——陛下啊!我儿疯魔了!陛下千万不要听他说的话啊!” 第三百九十九章 逛铺子遇‘瘟神’ 大周皇帝冷笑了一声,“我看他清醒得很吧?话说得很通顺嘛!” 外祖父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哼!那天的事情,我清楚! 薛公子,当日你误入新房,自己醉酒爬上屋顶,我没有追究你已经是仁慈了,怎么?今日还要在这里攀咬我的外孙女吗!” 我看着外祖父,他的面上满是怒容,再看我三位舅舅的面色也皆是不善。 原来被家人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 我可以什么都不做,甚至可以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再惧怕,因为我知道,会有人支撑起我头顶的天。 我嘴角微微地上扬,心中满满的都是被家人保护的温暖。 那边薛公子继续说道:“陛下……请陛下赐死我吧……我死了,才算得上是真正还了永平公主的清白!” 薛尚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胡说!” 大周皇帝开口说道:“薛尚书,宫中自戕,这是大罪,我念在你为官多年的份儿上,就不责罚了,不过我看你也没精力又做官又照顾儿子,不如从今以后,就留在家中好好照看孩子吧!” 大周皇帝这话就是罢免了薛尚书的官了,薛尚书叩头还想说什么,大周皇帝就在薛尚书之前摆手道:“天色已晚,今日就到此吧。” 说完,大周皇帝转身走了。 一殿的人叩头恭送大周皇帝,随后也纷纷离去。 我瞧着那薛公子竟然面上还有了二分的喜色,心中不由得道:果然是疯魔了! 周萍香到我身边挽着我的手,她怕我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开心,便安慰我道:“表妹,疯子的话,咱们用听!” 周萍香口中的疯子自然就是薛公子了。 我笑了笑,“表姐说得是。” 回去的路上,我就听见三位表哥还在马车外议论,大致的意思就是说,那个薛怀羡已经都疯了,大周皇帝还让他来赴宴做什么? 周瑾珀就道:“我看啊,陛下就是想免了那薛尚书的官!” 周瑾宝连忙“嘘”了一声,“说话小点声,让人听了小心惹祸!” 周瑾珀便连忙道:“哎呀,忘了,知道了知道了!” 说笑着回了景王府,又放了烟花,才各自休息。 等大年初三这天,广潇王妃便来找我,说是带着我去逛那一悠布行,我欣然同意。 广潇王妃把那布行里的布料说的简直是神乎其神了,不过我听着听着,就听出了哪里有点不同来。 今日广潇王妃一直说的都是那一悠布行的料子柔软,舒适,适合花色也有鲜艳不落俗套的,小孩子买来做衣服穿,定然十分合适,还说定要买上几十匹,留着做小孩子各个年纪的衣服。 我笑着问道:“嫂嫂……这么关心小孩子的衣服是为什么呢?” 我瞧着广潇王妃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哎呀……不瞒你了……我可能是有了!” 我听罢惊讶,“嫂嫂有孕了吗?” 广潇王妃红着脸点了点头,“你可先别张扬啊!我还没找太医看呢!只不过小日子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为什么不找太医看啊?”我皱眉,“这越早知道越好啊!若是有了,饮食一切都是要格外小心的!” 广潇王妃面上有一丝丝愁容,一闪而逝,又笑道:“妹妹说得对,我今日回去,就找太医瞧!” 两个人说着,也就到了一悠布行的门口了。 掀开车帘一看,果然开了门了,里面的人还挺多的。 我同广潇王妃一起下了马车,随后便走进一悠布行。 不得不说,这一悠布行里的布料当真是比别家的更加柔软舒适,衣服的样式也是格外的好看。 我连看了好几套衣裙,都觉得款式十分地喜欢,决定一会儿挑选布料做上一套。 “妹妹,你来试试这套衣裳!”广潇王妃唤我,我便到她身边去瞧她面前的那套衣裳,淡粉色青萝烟纱,那纱在光下散发出七彩的颜色,十分的唯美梦幻。 “快,你试试这套,肯定好看!”广潇王妃道!她似乎是笃定了我会喜欢一样。 事实上我也确实非常地喜欢,我点头便让随行地丫鬟拿了这套衣裳,转身去了里间。 换好了衣裳出来,广潇王妃就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哎呀,真好看!我就是太胖了,这套穿不了,得定做一套才行,不然我也想试试呢!” “王妃喜欢,不如试试这套。” 我跟广潇王妃同时转头去看,就见一人拿着衣服,正对着我们两个笑。 我冷冷地笑了,真是冤家路窄啊! 广潇王妃似乎也没想到,这个说话的人会是薛怀羡,就是薛尚书的儿子。 广潇王妃随即拉着我就往外走,道:“妹妹,今日不看,改日再来看吧!” 我由着广潇王妃拉着出了一悠布行,也没多说什么。 那薛怀羡也跟了出来,还说笑着道:“王妃和公主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我是吃人的老虎吗?” 广潇王妃已经进了马车,我回头看着薛怀羡冷声道:“薛公子不是老虎,但是说不定也会吃人。” 广潇王妃拉着我的手让我进马车,“你还跟他废话什么呢!” 我转过头进了马车,身后的薛怀羡还道:“这话有趣儿,我记下了!” “你跟他废话什么啊!他脑子都不正常!那天宫宴还说那样的话,就是处死都不为过!”广潇王妃气道:“真是晦气,逛个铺子还碰见这么个瘟神!” 我失笑道:“嫂嫂,你都说他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了,还跟他置什么气呢?” “我今天大好的兴致,领着你逛铺子,都让他给扫了!” 我这时候低头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那套淡粉色青萝烟纱,自己的衣服落在了铺子里了! 我“哎!”了一声,广潇王妃就问道:“怎么了?” “我的衣服穿错了!”我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 “嗐……我让人去取就是了,这套你穿着也好看,就留下吧!省得折返回去看见那个瘟神!”广潇王妃翻着白眼说着。 我一想,广潇王妃说得也是有道理,便点头。 广潇王妃这面刚吩咐了丫鬟,让回去取我的衣裳,马车后面就传来了叫喊声,听着声音便是薛怀羡! 第四百章 送衣有文章,未当事来防 那薛怀羡在马车后面狂喊道:“公主殿下请等一等——公主殿下请等一等——” 我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后看去,就看见薛怀羡正招着手跑着,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怀里捧着一个包裹。 我瞧着薛怀羡和那小厮的样子,便想定了他是来给我送衣物的。 “嫂嫂,停车吧!”我说道。 “他喊让他喊去,理他做什么!”广潇王妃冷声道。 “他这么在大街上喊总归是不好,我瞧着他是来给我送衣物的。”我道。 如此,广潇王妃才命人停下了马车。 我与王妃并未下车,只是在车中坐着稍等,片刻之后,薛怀羡便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近前。 他在马车外对着我们两个恭声地说道:“刚才我瞧着公主和王妃有东西落下了,特意给送过来。” 言罢,便将包裹交给了我随行的婢女,那婢女接过了包裹,又递进了马车中。 车外薛怀羡毕恭毕敬地又道:“物归原主,在下告退了。” 这薛怀羡走得倒是也快,我这头刚接过了婢女递进来的包裹,那头他就已经没影儿了。 广潇王妃道:“瞧他那心虚的样子!宫宴那天那么编排你,今日怎么就有脸来跟你说话呢!” 我道:“薛大人不是说了,薛公子的心智大不如前了。”我虽是这般来说,可是从刚才薛怀羡一系列地举动来看,我并不觉得薛怀羡的心智有什么受损的。 最起码的,一个心智受损胡言乱语的人能给同我打招呼吗?能给我送衣服吗?我觉得是不能的。 手中的包裹已经被打开,我瞧着包裹里面的衣服却并不是我换下来的那套,而是一套同我身上衣服相似的一套衣裙,拿出来看了看,尺码比我穿的大了不少,我便道:“这好像是给嫂嫂你的。” 广潇王妃看着那衣服道:“怕不是薛大人让他的儿子送来的吧!” 我略思索,便知晓了这其中的含义。 薛尚书被大周皇帝给拿下了官职了,可能今日瞧着我跟广潇王妃来了一悠布行,便想趁机讨好一番,以便求着广潇王帮忙在大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 广潇王妃笑了笑,“这衣服我可不收,我这就让人送回去。” 于是广潇王妃又差人把衣服给送回一悠布行去了。我们两个这才各自回去,我也并没有把遇到薛怀羡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等到正月初十的时候,我跟赵洛俞便收拾地差不多了,准备动身回大梁去。 外祖父因舍不得我,竟一下子就病倒了,没有办法,回大梁的事情只能暂时往后拖上几日,等外祖父好了再启程。 这日,三舅舅周辙派了人来唤了我过去,我迈步进了三舅舅的客厅,三舅母便笑着迎我,“辰媛,快坐!” 三舅母又赶忙命丫鬟给我斟茶,“你三舅舅刚出去看父亲了,一会儿就能回来,你且坐着等等。” 我笑着点头,便问三舅母,“不知道三舅舅找我来是有何事?” 三舅母笑道:“唉,我也不知道呢,他刚从军营回来就让我派了人去找你,他自己则直奔着父亲那里去了。” 我见三舅母这么说,便也不再追问了,只坐着喝茶同三舅母闲谈等着三舅舅回来。 三舅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学识,不过样貌生得好,人也温柔,说话总是眉目含笑的,很温和,我很喜欢她。 三舅舅周辙和我这位三舅母吴氏并没有生育子女,这也是我这位三舅母心中的憾事。 三舅母也有心让三舅舅纳两房妾室,但是三舅舅都是以军事繁忙推掉了。 事实上,我更觉得是三舅舅心中只爱三舅母一个人,再容不下他人了。 坐了能有小半个时辰,三舅舅才回来,我连忙对着三舅舅福了福,三舅舅见到我眉目舒展,笑道:“你来了。” 我点头,“不知道三舅舅找我何事?” “之前,你不是让我帮你寻找你拿丫鬟的尸首吗?” 我一听,便急道:“可是有眉目了吗?” “你先坐下。”三舅舅舒展的眉又微微蹙起。 三舅母拉着我坐下,我瞧着三舅舅的神色,似乎事情不是很好。 “孩子啊,找了这么多日子,其实已经不用再找了……” 三舅舅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开口问道! “尸首并没有找到,不过……找到了一些破碎的衣物……那地儿附近常有狼群出没……恐怕……”三舅舅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我已经知道他没有说下去的话是什么。 我眼前黑了一下,胸口发闷起来,难道春喜……春喜竟要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吗? 一个死无全尸的结果吗!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我没有哭出声音,只是啪嗒啪嗒,几滴泪滴在了我的衣裙上…… 三舅母连忙拿着手帕替我拭泪,动了动嘴巴,但是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我才是。 我强忍着心中悲痛,又问道:“真的……找不到了吗?” “我派人一寸一寸地儿地寻找,已经找了不下十遍了,孩子……我本不想告诉你,但是……舅舅还是认为要告诉你真相。” 三舅舅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他展开手帕,里面是一小块衣角。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三舅舅继续道:“也就这块还成个样子,我给你带回来了。” 我勉强地站起身走到三舅舅的面前,颤抖着双手捧起手帕。 我认得出来!我知道!这就是春喜的衣角!我将那手帕按在自己的胸口,悲痛宛若绵延不绝的潮水,一层层地袭来。 三舅母将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我伏在三舅母的肩头痛哭起来,悲痛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春喜那么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想不明白,我想不通! 难道一切的事情不应该都是苦尽甘来的吗? 难道不是好人都有好报的吗? 可是为什春喜那么善良的人,最后却是死无全尸…… 我还清晰地记得春喜在我怀中闭眼的那一刻…… 第四百零一章 齐国宠妃,大梁罪人 很多次我都不敢去想……只要一回忆起来,我的心就碎了,就裂了!我就像是被捞出水的鱼一样,要无法呼吸了! 原来有的分别就是很突然,在我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突然到来,让我措手不及。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同春喜做,我还有好多的话没有同她说。 以后,我只能对着太阳,对着月亮,对着微风,对着细雨……说那些我想同她说的话,告诉她我很想念她的事儿了…… 我悲伤了数日,又不忍让外祖父看到我如此模样,便每次去的时候都强作欢笑。 赵洛俞看出了我的心事,为了不让我睹物思人,便带着我到了国都外,给春喜立了一个衣冠冢。 我站在坟前很久很久,一直到天空飞扬起了纷纷雪花,赵洛俞给我披上了一件斗篷,“媛媛,春寒料峭,咱们回吧。” 我点头,却是一边走一边回头去看,傻傻地问道:“阿俞,你说人会有来世吗?” 赵洛俞道:“有,而且我想春喜的来世一定会非常非常的幸福。” “真的吗?” 赵洛俞十分肯定地点头,“当然是真的!” 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就远远地看见了一队人马,那队人马足足有百人之多,中间处的轿子更是极为的奢华。 赵洛俞轻声地说道:“是齐国太子和宠妃来了。” “是乐仁来了。”我说道。 赵洛俞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不是大梁的公主了,是齐国的宠妃。” 我有些不解,“阿俞,你这样说,乐仁听见了,会很难过的,你是他的哥哥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呢?” 乐仁是为国和亲,奉献了自己的幸福,作为她的兄长,我认为赵洛俞实在是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乐仁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不知道是受了多少的苦楚,这样的苦楚她又能与谁诉说呢! 而且那齐国的皇帝听闻已经年迈,又是个极尽奢靡荒淫的昏君,乐仁的生活一定是十分的不开心的,这次能见到她,赵洛俞应该好好安慰她的妹妹才是,又怎么能将乐仁推说是齐国的宠妃呢…… 赵洛俞说那话就好像乐仁跟大梁再无一点关系了一般,便是连我听了都是要心寒的。 赵洛俞开口道:“她当初若知道自己是一国公主,就不会那般地任性了。” 乐仁公主当初追随着沈凌,确实做了许多的糊涂事,可是这事,也不能全都怪在乐仁公主的头上吧! 我道:“事情,你不是也有责任吗,怎么也不能都怪在她一人身上。” 赵洛俞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不再说话。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但是我也不认为赵洛俞说的就对,于是我们两个人便都沉默了起来。 就这样沉默着上了马车,沉默着往景王府回。 路上我们的马车便被人给拦下了,拦下马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国的大将军白天源。 我同赵洛俞掀开车帘的时候也十分的震惊,同样的,白天源看见我跟赵洛俞也是吃惊不小。 “襄王,襄王妃,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白天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说话十分的客气。 赵洛俞冷笑道:“白将军,别来无恙。” “哈哈!”白天源大笑起来,“我就知道襄王福大命大造化大,是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死了的!” 赵洛俞笑了笑道:“承蒙白将军的吉言了。” 白天源看了看我跟赵洛俞,“怎么?大梁也是来和亲的吗?” “非也,白将军。” “哦——”白天源拉长了声音,“本来只是仁妃好奇,这纷纷落雪之中,是大周哪家的小姐一身白衣如此惹眼,便让我来看看,没想到,竟是熟人!” 白天源侧目看了看我,又回头去看了看远处的齐国使团,开口道:“襄王和襄王妃不见见仁妃吗?” 白天源口中的‘仁妃’一定就是乐仁公主了。 我刚想开口说:见。 赵洛俞便抢先一步说道:“仁妃觐见大周皇帝之时自有相见之日,今日雪落春寒,未免仁妃受冷,还是算了吧!白将军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便回去了。” 白天源挑了挑眉毛,似乎赵洛俞的话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在马上一抱拳,“既然如此,那就再见了!” 白天源博马走后,赵洛俞放下了车帘。 “你为什么不见乐仁公主?”我疑惑地问道,“她一定特别地想念你啊!” 赵洛俞看了看我,“见了又如何呢?我心中难过,她心中亦是难过,且我又不会原谅她什么。见了,还不如不见。” 我不理解,“原谅?你原谅她什么呢?” “辽城之战,你觉得,我该原谅她吗?”赵洛俞冷声地问我。 “辽城之战又不是乐仁公主的错,她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男子,想跟那个男子在一起罢了!” “她爱上哪个不行,偏偏爱上一个叛国贼!媛媛,你以为辽城失守跟乐仁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你以为单单一个沈凌,就能打开城门让齐军进城吗?” 赵洛俞的眼中有怒火,有愤恨,有悲痛,有仇怨,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叹息,“乐仁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可是,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溺爱,让她根本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公主! 她只当自己是一个无论闯下什么祸都有人给收拾烂摊子的,只当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人怪罪她的!媛媛,她已经被宠坏了…… 我无法原谅她,又或者可以说,原谅也好,不原谅也好,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赵洛俞这是明显的话里有话,他话中的意思非常地明白,就是乐仁公主也帮着沈凌一起背叛了大梁! 我不敢相信! 乐仁她是大梁的公主啊,她即便是再怎么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不会做出这等帮着敌国打自己国家的傻事吧! 一路上,赵洛俞都是在沉默,他似乎是一肚子的心事。 我问了两次,他都不愿意开口回答,我便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回到王府,便有丫鬟禀告我,说是广潇王妃派人给我送了请帖了,晚上广潇王妃设宴,邀请我去。 我看着赵洛俞那一派不愿意说话的样子,便知守在他的身边也是帮不上他什么忙的,想着让赵洛俞一个人静静也是好的。 于是我就回房收拾了一番,去赴广潇王妃的宴会。 广潇王妃见我早早地就来了,笑着接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小声地道:“好妹妹,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见广潇王妃如此开心,也猜出了三分是什么事了。 “我真的有了!”广潇王妃小声地说道,“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啊!这事你知我知太医知,还有我贴身的婢女知,其他一概都不知的!”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告诉六哥啊?” 广潇王妃拉着我的手便往里走,“唉……你听我慢慢同你说吧!” 第四百零二章 爱人三分,爱己七分 因为我来的比较早,其他的夫人小姐们都还没有来,所以广潇王妃便将我拉到了她的卧房之中,让丫鬟们上了茶,才开了口。 “妹妹……依你瞧着,我跟王爷的关系如何?”广潇王妃突然这般问我。 我笑道:“嫂嫂你跟六哥的关系自然是极好的了!” 我印象中记得特别清楚,当日广潇王带着我刚回国都的时候,广潇王与广潇王妃小别见面那叫一个亲切! 而且广潇王还会经常陪着广潇王妃逛铺子,广潇王妃喜欢什么广潇王也会记在心里。他们两个在我看来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啊! 广潇王妃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着摇了摇头,“王爷其实并不喜欢我……唉,妹妹,你瞧瞧我的模样,再瞧瞧王爷的模样,任谁看了去,都是我配不上他的!” “嫂嫂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啊!看人怎能以容貌而论呢!你自有你的优点长处,是别人所没有的! 而且六哥对你如何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啊!你可千万不要自己没了自信!”我说道。 我这话也并不是安慰广潇王妃,是广潇王对广潇王妃的态度我确实是看在眼里,我并不认为广潇王不爱广潇王妃,如果不爱的话,他肯定会再娶几个侍妾的。 此时的广潇王妃苦笑了一下,“唉,妹妹啊,你不知道,男人是很能装的。 他可以在你的面前装出一副很爱你的样子,可以在众人的面前装出一副很爱你的样子,甚至连你自己都会相信,他真的很爱你!可是,妹妹啊,并不是这样的。” 广潇王妃的眼神之中有了些许落寞的神色。 这其中定然是有隐情,我便问道,“嫂嫂何出此言呢?莫不是六哥哪里惹了嫂嫂不开心?” “呵呵。”广潇王妃摇了摇头,“没有,王爷他待我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没有啊,嫂嫂,只是我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说六哥不喜欢你呢?” “我跟王爷成婚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不是我不想要,是他……是他不想要。”广潇王妃低下了头,随即她抬头看向身边的婢女,婢女理解广潇王妃的意思,就去关了门,连带着把我随身的丫鬟也给关在了外面。 广潇王妃拉住了我的手,“妹妹,女人千万不要陷在爱情里,即便一个男人再爱你,也不要!爱人三分,爱己要七分……” “嫂嫂,你是有什么伤心之事吗?到底为什么说出这些凄凉的话来呢?”我反握住了广潇王妃的手,“嫂嫂有孕,告知六哥,他是一定会开的呀!” “我若是告知他了,恐怕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广潇王妃的眼中有了些许泪光。 “这怎么会呢!”我反驳道,“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广潇王妃摇头,眼泪便落了下来,“妹妹,你看我在这王府之中, 实际上我就是在囚牢里,从前不认识你的时候,我更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长得不美,身材又臃肿,没几个愿意与我深交的。人们啊,总是觉得长得美的人,心就一定善,认为我这等长相的人,八成就是一个不好相与的! 可是妹妹,你我相处这么久,你是知道我的,我是那不好相与的人吗?” “嫂嫂自然不是了!”我连忙道。 广潇王妃擦了擦眼泪,说道:“王爷从来也都是认为我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 他从前有一个喜欢的女子,是个普通人家的,娶我入府之后,他便要娶那女子回来做妾。我那时候刚刚入府,怎么能同意呢! 那女子也是大胆,就跑到王府门口来闹事,被我命人给叉了出去,结果当天那女子回去,就一条麻绳自己吊死了……” “她竟然这般想不开?”我诧异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女子竟然如此刚烈,从那之后王爷便再不提纳妾的事情,对我也是格外的好。可是我知道,他心中一直都是有那个女子的,待我也并非真心……” “嫂嫂莫不是因为那女子上吊自责起来?”我开口问广潇王妃。 “倒是有些,毕竟是一条性命,若是我不命人叉她出去,兴许她就不会认为自己颜面尽失,进而想不开了。”广潇王妃的面色露出惭愧的神色。 我冷笑了一声,“嫂嫂,我说句话!你何必为她难过?她虽是有她的可怜之处,但是实不该上门来闹!她上门置你于何地?又置六哥于何地呢? 若是嫂嫂那日未叉她出去,若她真入了王府,嫂嫂的日子恐怕会更难!看上去她是弱势的那一方,实际上我看,她就是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再说,上吊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嫂嫂又有何干呢?嫂嫂实在不必未她惭愧些什么!” 广潇王妃眼神之中有讶异之色,“妹妹竟然如此通透!是我愚钝了。” 我继续道:“若是因为此事嫂嫂不敢把怀孕之事告诉六哥,我觉得大可不必,此事已过多年,又不是嫂嫂的错,六哥怎么会不喜你肚中的孩儿呢?” “唉……”广潇王妃还想说什么,外边便有婢女来报,“王妃,夫人小姐们已经来了,该去前厅了。” 广潇王妃拉着我道:“好妹妹,跟你说说话,我这心里痛快多了,不过这事儿你还是得帮着我保密!咱们先去前面,等回头儿再聊这个。” 我点头,“好,我自然会帮着你保密的。” “其实,我办这宴也是心里开心自己有孕,但是你说这开心的事儿还不能说出口去,倒是也憋屈得很!”广潇王妃叹着气拉着我出了屋子。 等到了前厅的时候,就见已经有好几位夫人小姐已经到了,见了我跟王妃便纷纷施礼。 有几位我还是认得的,之前的宴会之上也都见过,譬如孙丞相的女儿孙思亦,刑部侍郎家的小姐刘晗,再有高博士家的小姐高珍珍。 大家坐着闲聊,孙思亦就看向我道:“公主殿下,听闻公主殿下同那齐国的宠妃是旧识,这是真的吗?” 她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问道。 坐在孙思亦旁边的正是孙丞相的夫人,她赶忙拉着孙思亦,不让孙思亦再多言,对着我满脸歉意道:“公主殿下,小女无知,你不必理会她!” 我笑道:“确是旧识。” 孙思亦一听不免更加好奇起来,但是碍于丞相夫人阻拦,便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外面又进来了几位小姐夫人,我一眼就看见了周萍香。她也看见了我,便对着我走了过来,嗔道:“你怎么不等我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次肯定等你!” 第四百零三章 广潇王妃失子责辰媛 周萍香撇嘴,“下次?下次我可不等你了呢!” 我知道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就央求道:“好姐姐,我错了还不成吗?” 如此周萍香也笑了,我们两个便坐在一处吃茶说话。 等广潇王妃请的一众小姐夫人们到了,宴会也就开始了。 其实像这种宴会,从前我没机会参加的时候,还是挺好奇都做什么的,等现在经常参加了,也就觉得没那么有趣了,无非就是听曲儿,看歌舞的。 我只顾着跟一旁的周萍香闲谈,没什么心思去看那舞蹈歌曲啥的。 周萍香还好奇地问道:“这宫宴刚结束,你说这广潇王妃怎么就设宴了呢?” 我笑道:“怎么?设宴还不成啊?” 周萍香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你跟她好,也不用这么噎人吧!我就是好奇!” 我摇了摇头,“王妃喜欢热闹,办办宴会有什么呢!” 周萍香点头不再言语,我们二人正聊着,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瞬间曲也停了,舞也罢了,我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广潇王妃栽倒在地,面色惨白! 我连忙站起身来,拨开人群,到了广潇王妃身旁,“嫂嫂!” 我眼瞧着广潇王妃下身的衣裙一点点染了血,心道一声:不好! 夫人小姐们都惊呼起来! 我大喊着:“传太医!快传太医!” 广潇王妃的丫鬟疯了一样地跑出去。 “这……这王妃……” “王妃这……这是小产啊!” 我也顾不得旁人了,喊道:“去喊王爷来!快!来人!快把王妃抬到卧房里去!” 仆人们因男女有别又碍于身份,进了屋子站在一旁竟然无从下手! 我心中焦急,广潇王妃此刻头靠在我的怀里,已经没了意识! 一旁周萍香也上前来,我们两个一左一右架着广潇王妃,再加上一个体壮的嬷嬷从后面抱着,三个人把广潇王妃从地上扶了起来。 “王妃!”广潇王冲进了屋子,一看见王妃,也是顿时傻眼了,“这!这怎么回事!” “快先别说了!把王妃扶到卧房里去!”我冲着广潇王大喊道! 广潇王上前,把王妃背到了背上,我眼瞧着广潇王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 广潇王妃的裙摆已经被染红了大片,我心中知道,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想起自己当初失子之痛,不免眼泪就蓄在了眼眶之中! 我强忍着泪水,对着一屋子的小姐夫人们说道:“今日大家就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便也都各自点头。 我没心思再理会这些人了,便紧随着跟去了卧房! 太医也被请到了,此时正在给广潇王妃号脉,我见那太医双眉紧锁,嘴唇抿着,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太医诊完脉之后,转头对着广潇王摇头,“王爷,孩子是保不住了……王妃的身体也是需要好好调理啊!老臣这便去开药。” 广潇王脸上还有点懵,“孩子?王妃有身孕了?” 太医诧异:“王爷不知吗?王妃已有孕快两个月了,只是……” 广潇王似乎还在反应,看着床上的王妃,表情从惊讶慢慢地变成悲痛。 “太医,王妃因何会小产?是吃了什么东西吗?”我上前问道! 太医叹气道:“王妃许是闻了什么对胎儿有害的香料了,而且药性极强,这才会小产啊!” 太医说着,便对着广潇王和我施礼,准备到外间去开药方去。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太医便停下了脚步,我见他面色异样,心中不解,但是很快他就走过去了。 广潇王已经从懵的状态之中反应了过来,他坐在床边拉着广潇王妃的手,眼圈都红了。 我在外间看着那太医开了药,又吩咐了丫鬟去熬药,才坐了下来。 周萍香走了进来,她向里屋看了看,随后轻手轻脚地到我旁边坐下,“我把那些夫人小姐们送走了,客厅也收拾了,王妃的情况如何?” 我摇了摇头,叹声道:“孩子没保住……” 周萍香也叹气,“人一会儿醒了,不知道要怎么难过呢!” “嘘!”我示意周萍香小点声,别让广潇王和广潇王妃听见了。 周萍香捂住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道:“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我摇头,“我要看着王妃醒过来,不然我放心不下。” “好吧。”周萍香便坐在一旁也陪着我。 一个时辰之后,广潇王妃终于睁开了眼睛。 广潇王握着王妃的手,心疼地道:“你醒了!” 我跟周萍香也连忙到了床榻前,满眼关怀地看着床上的人儿。 广潇王妃面色惨白,虚弱地问道:“孩子……我的孩子……” 她如此一说,广潇王的眼圈就更红了,我触景生情想到自己更是忍不住落泪。 广潇王悲声道:“孩子……孩子还会有的。” 广潇王这话一出口,广潇王妃便痛声地哭了起来。 我不忍见她哭着,便转过身子擦自己的眼泪。 周萍香也是红了眼圈,拍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 “王爷!王爷!咱们的孩子没了!”广潇王妃几乎是嘶哑地喊道,犹如鸟儿凄厉的悲鸣! 此时丫鬟已经端过了药,我示意丫鬟将药递给我。 我擦掉脸上的泪痕,端着药碗转过了身子,“嫂嫂,先把药喝了吧。” 广潇王妃悲痛欲绝,听见我如此说,侧过了脸来看我,眼中满是泪水。 我端着药碗靠近,正欲拿着羹匙去喂她的时候,手中的药碗却被广潇王妃一把掀翻,药汁洒了我一身! 我满眼诧异地看着广潇王妃,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永平,你没事吧!”广潇王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事,没事的。”我理解此刻的广潇王妃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不想喝药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转头对着丫鬟道:“再去熬一碗。” “王爷!都是永平害我的啊!都是永平害我的!”广潇王妃痛声地说道! 我脑子还在反应广潇王妃的话,周萍香便开口怒道:“王妃,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什么叫永平害你的?” 广潇王妃手指颤抖地指着我道:“我……我怀孕的事情只有你知道!除了你,还有谁!” 广潇王满脸惊讶地转过头来看我,“你也知道她怀孕了吗?”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啊!嫂嫂是你今日才告诉我的啊!我!我怎么可能害你的孩子呢!” 这简直是天大的误会! 广潇王妃的脑子是悲伤大劲儿糊涂了吗? 我还让她告诉广潇王她怀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害她呢!我为什么要害她啊! 再说了,太医都说是,是闻了毒物!我哪里有毒物啊? “你根本就不是今日才知道的!”广潇王妃痛声道! 第四百零四章 有人诬陷 我听见广潇王妃这么说,不由得面色就沉了下来,“六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今天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广潇王妃哭泣道:“初三那日你我同去一悠布行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你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是有了身子!” 我冷笑一声:“六嫂,当日你只说你怀疑自己有了身孕,还未找太医号脉,不能确定。再者,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你腹中的孩子? 你我相交也非一日两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自然是清楚的,为何今日要如此诬陷我呢?” 广潇王也在一旁道:“是啊,永平怎么会害你呢!再者,你怀有身孕为何不告知我呢!” 广潇王的语气之中带了七分的心疼,三分的责备! “王爷!我是想等再三确定之后再告知你啊!哪知……哪知孩子就没了!永平她……我今日只同永平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若是闻了什么毒物,那也定然是永平身上的!” “王妃!说话都是要有证据的,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表妹害你!我看,说不定就是你自己保不住孩子呢!”周萍香怒声道。 “你!她身上有没有毒物,请太医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广潇王妃泣声道。 “王妃,永平是不会害你的,你这是做什么啊!”广潇王继续劝慰着广潇王妃。 “王爷!你让太医来查!一定就是她!就是她!”广潇王妃扯着广潇王的衣服不松手。 广潇王无奈,转头看了看我。 我冷笑一声,“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要查,那就查吧!不过六嫂,你我之间的情分也就到此了。我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广潇王妃只是哭泣,并不回答我的问话。 刚才那开药方的太医又被找了回来。 广潇王便吩咐那太医道:“你看看永平公主身上可有什么香料?” 那太医连忙就跪在了地上:“王爷,老臣不敢啊!” 我脱下了自己最外面的外套,让一旁的丫鬟递给了那太医,“无妨,你且看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毒物!” 太医战战兢兢地拿了我的衣服,试探着闻了闻,刚闻了一下,他就咳嗽起来。 我见太医的样子便皱眉,伸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但是并没有什么气味! 那太医十分的犹豫,似乎是十分纠结要怎样开口说话。 广潇王妃问那太医道:“是不是那衣服上有猫腻!” 太医叩头认罪,只道:“臣……臣不知!臣真的不知啊!” 广潇王疑惑道:“你不知是什么意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示意丫鬟将我的外衣取过来,我拿着衣服闻了一下,瞬间就是一股刺鼻的像是辣椒水的气味冲入了鼻子,便也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周萍香见我咳嗽,连忙拍我,“怎么了?”她这句话刚说完,便也咳了起来,道:“这什么味道!如此刺鼻!” 我转头去看那太医,冷声道:“你别说不知道,刚刚我这衣服还没有味道,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就有了这般刺鼻的味道?” 那太医低头道:“臣不知道!臣医术浅薄,还请王爷再找其他的太医一同查看!” 广潇王妃此时拉着广潇王痛哭,“王爷,一切都已经摆在面前了,就是永平要害我啊!” 此时广潇王的面上也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我可以无比地肯定刚刚我的衣服上明明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这衣服从我的身上脱下了,只经过了丫鬟和这太医的手,难道是他们两个其中的一人往我的衣服上涂抹了什么? 我质问那太医道:“你身为太医,若是觉得医术浅薄,我看不如就告老还乡去吧!现在你是明知事情原由却是不说,信不信我治你的罪!” “臣……臣!臣是真的不知啊!”太医叩头求饶道。 这太医现在虽然口中说着不知道,但是他的表现已经是十分明显地在表明我这衣服上是有问题! 这事不能就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否则传扬出去,都会认为是我谋害广潇王妃的孩子! 我对着广潇王说道:“皇兄,不如就再请一位太医来,如此不明不白的算什么?” 广潇王妃早已经是哭成了一个泪人,“我要入宫!我要去见父皇!我要让父皇给我评评理!王爷!王爷!” “六嫂所言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我道,现在查清这件事情才是对我最有利的。 广潇王便道:“这是什么话!王妃,你也休要再闹了!一会儿把药喝了便休息吧!永平,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我没动地方,“若是要查也是现在查明白,不明不白的,我不想受这等冤屈,也不想让六嫂误会我。 还请六哥再请一位太医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这件事给弄明白!要不咱们就进宫到父皇面前去说!” 见我坚持,广潇王便请了三青师父来。 我与三清师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上一次见三清师父也是在广潇王府中。 三青师父口念法号,手拿拂尘。 我将事情原委说罢,便让她去看那衣服上到底有什么名堂。 三清师父闻了闻,道:“却是有可以致孕妇滑胎的毒物。”,说完,三清师父还用十分疑惑地眼神看我,似乎是不明不我为什要这么做。 广潇王不敢置信,“永平,真的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做的!”我否认道!我现在能知道,这就是广潇王妃在诬陷我!她为什么要诬陷我! 广潇王妃指着我说道:“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的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听着广潇王妃的话,觉得十分的耳熟,也觉得十分的好笑。 “我没有害你,六嫂,我还要问问你,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要害你呢?”我冷声道。 广潇王妃斥责我道:“证据在此,你竟然还不承认! 你以为你仗着父皇对你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王爷!咱们进宫!咱们现在就进宫!” 广潇王将广潇王妃按在床上,“你且休息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广潇王抬眼看了看我,“永平,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我将那衣服穿在了身上,“我说了,你不是也不信吗?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广潇王的面上有了愠怒之色,“你谋害我妻,我是一定要到父皇面前讨个说法的!” “那咱们就宫里见吧!”我冷声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便要离开。 门口却有广潇王府的侍卫将我给拦住了。 广潇王冷声道:“咱们就现在,一起进宫吧!” 广潇王走至我身旁,轻声道:“怎么说当初我也是救过你一命,你实不该如此恩将仇报!” 第四百零五章 知也不知 “哼?恩将仇报?”我冷笑了一下,“到底是我恩将仇报,还是王妃蓄意陷害还未可知呢!” 言毕,我便同周萍香出了屋子。 周萍香跟在我身后轻声道:“表妹,我现在回去将此事告知祖父!” “不行!”我阻止周萍香,“祖父现在卧病,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 “那你现在真的要同广潇王进宫去吗?万一……” “表姐也不信我是无辜的吗?”我转头问周萍香。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现在……这证据就穿在你的身上,你要如何为自己开脱啊!” “表姐放心,我自有办法,你一会儿便回府去,切记不要告诉外祖父这件事,可以告诉大舅舅,你让大舅舅进宫接我就行了。” 周萍香面上还是有不放心的神色,“这……能行吗?” “表姐,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在广潇王府的门口,我同周萍香分别。我坐着马车准备进宫,周萍香则回了景王府去。 马车刚要行驶,车外便有一人道:“公主殿下,贫道能否与公主同乘?” 我听着声音就知道是三青师父,掀开车帘一看,正是她。 我点头道:“自然。” 三青师父上了马车,口念法号,道:“公主仁慈。” “师父谬赞了,我若真是仁慈,他人必然记得我的好,也就不会误会我伤了别人了。” 三青师父微微笑道:“升米恩斗米仇,公主殿下,不是每个人都会记得你的仁慈的。” 我笑了笑,说了一句“是吗?受教了。”便不再言语了。 我一直思考着,广潇王妃不会无缘无故地诬陷我,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利益关系。 是什么利益关系呢? 我同广潇王妃一向交好,且广潇王府与景王府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的啊!那么广潇王妃为什么要诬陷我呢? 一定还有我没有想到的细节! 如果一件事情不能从源头来分析的话,那就只能从结尾来分析了。 广潇王妃诬陷我,成功了的话,我会怎样?对于广潇王妃会怎样? 如果最后大周皇帝也认定是我杀了他的孙子的话,那么我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呢? 最严重的不过就是死了。 同大周皇帝的亲儿子亲孙子比,我是差很多的,即便是受 了册封礼又如何,毕竟是没有血脉关系,不是亲父女,也不是亲兄妹! 那么对于广潇王妃呢?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对于她都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因为处罚了我,会得罪景王府,同时她是舍了自己的孩子来诬陷我,这实在是犯不上的! 我也想不明白,哪个母亲会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去打击别人呢? 若是仇敌我还能理解一二,可我跟广潇王妃是没有仇的啊! 无冤无仇,她为何诬陷我,要置我于死地呢? 不对!不对!一定还有我没有想到的! 进入皇宫,我同广潇王还有三青师父到致和天下的时候,太子也在。 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周皇帝竟然还在批阅奏折,而太子则是在一旁伫立观看。 见我跟广潇王来了,大周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笔,笑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我面上无奈苦笑,倒是广潇王先开了口。 广潇王将事情同大周皇帝说了一遍。 大周皇帝蹙眉,开口道:“把衣服拿来,我闻闻!” 太子便道:“父皇,不可啊!那可是有毒之物!” 大周皇帝道:“无妨,我只是要亲自看看是什么毒物如此厉害!” 于是我褪下外衣,交给了李公公,李公公又将衣服呈交给了大周皇帝。 大周皇帝闻了闻,眉目微微舒展,他看了看太子,“太子,你来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太子一脸不解,便也凑上去闻,闻罢太子便皱眉,“父皇……这……这是……”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广潇王面上满是不解,大周皇帝对着广潇王招手,“你过来,亲自闻闻。” 广潇王面色难看,但是还是好奇地到了大周皇帝近前闻了闻,闻罢之后他陡然转头看向我! 广潇王跪地道:“父皇!原不是这个味道的!这!” 大周皇帝笑罢,便问三青师父,“桂花香,能害人吗?” 三青师父便摇头,“回陛下,不能。” 广潇王看着三青师父,“三青师父,在王府之时分明不是这个味道,而且你不是也说了,那毒物是能使妇人滑胎的吗!” “无量天尊……确实如此。” 我觉得这件事变得有趣起来,就笑着看向三青师父。 广潇王则是怒道:“你!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有!” “贫道进入王妃卧房的时候,确实闻到了有毒物的味道。所以当时贫道也认为那味道是来自永平公主的衣服,且当时永平公主的衣物上还有辛辣的味道,难以分辨。 但是当贫道与永平公主同乘的时候,贫道就发现,永平公主身上并没有毒物的味道。贫道心中也是疑惑,但是又不能不把实话说出来。” 三青师父说罢便施礼念‘无量天尊’了。 大周皇帝让李公公把衣服给我送了回来,对着广潇王道:“看来你是误会辰媛了。” 广潇王面上疑惑不见,添了些许愤怒,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就平和了下去,转身到了我的面前,对我施礼:“永平,是误会你了,我在这里跟你赔罪了!” 我倒是没想到广潇王会这么快就跟我道歉,他的态度转变的实在是太快了! 我连忙笑道:“永平从未怪过皇兄,事发突然,换成谁都会如此的!只是皇兄还应回去问问嫂嫂,为何一口咬定就是我?” 广潇王满脸歉意,“我自会查明此事还皇妹一个清白!” 言罢,广潇王便告退了。 大周皇帝摆手将太子也给打发走了。 致和天下之中便只剩下了大周皇帝,我,三青师父和李公公四人。 “说说吧,你是怎么把衣服上的味道换成桂花香的?”大周皇帝淡淡地开口问我。 我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小把戏竟然被大周皇帝给看穿了! “父皇知道?” “你那衣服上还有些辣辣的味道,我也不是闻不出来。”大周皇帝靠在了矮榻上,身体显得格外地放松。 我如实道:“今日参加宴会,我本来是准备把这桂花香送给六嫂的,只不过忘记了。坐车之时,便涂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三青师父就没发现吗?”大周皇帝看着三青师父问道。 我心说这事不能连累了三青师父,遂连忙道:“父皇,我的动作十分的小心,且三青师父一直都在闭目,故而不知。” “陛下,贫道知也是不知。” 第四百零六章 荒唐联姻 子夜十分,我从皇宫中出来,大舅舅正在宫门口等我,见我出来他面上放松下来,“媛媛,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面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事,大舅舅。谢谢你来接我。”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快上车,咱们回去!” 我上了车,一路之上都想着大周皇帝跟我说的话。 “父皇能帮得了你这一次,却帮不了你每次。 媛媛,你还是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对任何人,你都不能是实打实地相信,并不是让你不相信任何人,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老六不是看上去的那么随和,父皇的这把龙椅最后要落到谁的手上还不一定。父皇给了你公主的身份,也给了你危险,是福也是祸。 其实父皇是希望你进宫来住的,在父皇的眼皮子下,没有人敢动你分毫……” “媛媛,下车了!”大舅舅掀开帘子喊我—— 我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就见屋中灯还亮着。 我推门进屋,赵洛俞正在来回地踱步等我。 见我回来了,他开口道:“媛媛,我明日便要动身回大梁去了!” “怎么这么急?咱们不是说等外祖父的病好了再走吗?”我几乎没有经过脑子思考,开口说道。 “父皇病危,我若再不回,恐怕见不到父皇最后一面了!”赵洛俞已经难掩面上的焦急之色。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地说道。 “媛媛,明天一早我便出发,你便先留下来,我回去之后马上就派人来接你,估计到时候外祖父的病也差不多能好了。”赵洛俞似乎片刻也等不了,我见他有些坐立难安。 我叹气,“也只能如此了,那我明日送你出城。” 赵洛俞点了点头,却还是满面的愁容。 第二日一早,我同赵洛俞匆匆地吃了早饭,尚未来得及同他人打招呼,我便送了赵洛俞出城。 赵洛俞带了一个小厮,两个人两匹马疾驰而去。 我站在国都的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完全看不见赵洛俞的身影,我才转身准备上马车回去。 这一次我并不是很担心,与之上一次送赵洛俞出征相比,这一次我是送他归家。 我只盼着他快些到大梁,然后给我送一封书信来。 又想着,等外祖父的病好了,我也不必等赵洛俞派人来接,自己也是能回去。 “公主殿下,好巧啊!” 我抬头,便看见了那个纨绔子薛怀羡。 我无心与这个薛怀羡攀谈,便只是点头笑了笑,准备上车。 “公主殿下!且慢!”我半个身子已经入了马车,薛怀羡上前喊道。 我转过身子,“薛公子,有事吗?” 薛怀羡笑了笑,笑容有些轻浮浪荡,“公主殿下,上次我送的衣服公主是不喜欢吗?” 这薛怀羡能问这话,显然不像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我冷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公主殿下,就该知道你是不可以对着我露出这样轻浮的表情。” 我话说完,薛怀羡就收了笑容,他对着我毕恭毕敬地施礼,“还请公主见谅,怀羡自幼便是纨绔子弟,国都人人皆知,这一时三刻还真改不了臭毛病,我自打三个耳光!” 说罢,这薛怀羡当真‘啪啪啪’地打了自己三个耳光。 我不去看他,觉得可笑,转身进了马车之中。 薛怀羡还在车外道:“公主殿下尚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懒得回答他的问题,根本不想理他,便命人驾车离去。 因齐国使臣入了国都,为了迎接齐国使臣,宫中便又要设宴。 外祖父还是卧床,我原本是不想再去什么宴会了,但是又想着有两年多未见乐仁公主了,便又想见一见她,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入宫去。 我端着药碗给外祖父喂药,便也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外祖父说道:“你想去就去,若是不喜欢人多,回头单独去驿站拜访仁妃也是可以的。”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也不是那么想见乐仁公主,但是若真不见,我恐怕是会有遗憾,会自责自己没有见这位曾经的朋友。 外祖父笑了笑,“想见就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心是善良的。不要等到以后,像外祖父现在这样,年纪大了,很多事都做不得了!” 我安慰着外祖父,“祖父哪里年纪大了,祖父身体康健,定是要百岁千岁的!” 外祖父笑着道:“你呀,就会哄我开心啊!” 正月十五,正值上元佳节,宫中设宴款待齐国使臣。 随着一声“宣齐国使臣觐见——”我就看见乐仁公主一身华服,珠翠满头,昂首款步地走了进来,她身旁还领着一位小皇子,看样子也就七八岁。 “看见了吗?那个就是齐国的太子!”周萍香在我耳边说道。 “齐国太子?年纪这么小?不是说齐国要为太子求娶太子妃的吗?”这么小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联姻? 周萍香在我耳旁继续道:“就是给这个小娃娃联姻,你说荒唐不荒唐?” “陛下是不会答应的。”我摇头道。 七八岁的娃娃联姻,这不是儿戏吗?大周的公主怎么可能嫁给乳臭未干的孩子呢?即便是齐国太子也不行啊! 乐仁公主的身后跟着另一位衣着华服的男子,看穿着气度应该是齐国的皇室成员,再后面便是白天源已经几位使臣。 乐仁公主走至正中便领着身后众人向大周皇帝施礼。 “齐国仁妃携齐国太子殿下,雍王殿下拜见大周皇帝陛下——” 乐仁公主这次还带来了许多的聘礼,将礼单呈了上去。 大周皇帝笑道:“仁妃,这国书上写着齐国皇帝是为太子求娶我大周公主,不知可是你身后那位?” 我心想,连周萍香都知道哪个是太子,大周皇帝会不知道?他一定是故意这么问的! 乐仁身后的那华服男子便施礼笑道:“皇帝陛下,我是齐国雍王,这位,才是我们齐国的太子殿下!” 雍王这话一出口,满座哗然,而那七八岁的小太子‘哇’地一声抱着乐仁公主的大腿便哭开了! 乐仁公主摸着齐国太子的头,弯下身子安慰着齐国太子,但是还是没用,似乎周围人的声音越大,那孩子的哭声就越惨烈! 大周皇帝一摆手,众人才安静了下来,此时乐仁公主已经把齐国太子抱了起来。 那孩子已经七八岁大了,我能看得出来乐仁公主抱着他是有些吃力的。 大周皇帝笑道:“哈哈,看来贵国的太子殿下是受了惊呀,朕瞧着太子着实年幼,我大周实在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公主啊!” 第四百零七章 当众求娶 雍王笑道:“皇帝陛下,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连年幼的太子殿下都不远千里跋涉亲自前来,大周皇帝这就要开口拒绝了吗?” 此时孙丞相起身开口道:“为七八岁小儿求娶我大周公主,实在是荒唐至极!” 雍王开口道:“请问这位大人是?” 孙丞相挺胸高声道:“大周丞相孙千山。” “哈哈——”雍王笑了两声,“孙丞相,你刚说那话,本王并不赞同。想我齐国诚心诚意提出与大周结秦晋之好,虽然太子年幼,可我父皇为表诚意,让太子亲自前来求娶,你们大周如何开口就拒绝呢? 虽然我齐国国土虽小,不及大周幅员辽阔,但是我齐国子民也不是任人欺凌侮辱的!再者,你们的公主嫁过去,以后就是我齐国的皇后,母仪天下有何不好?” 孙丞相冷哼一声,“贵国太子年幼,难不成是定娃娃亲吗?若是贵国真有联姻之心,我看不如再等上十年八年的,到时候再议!” 此时我瞧着乐仁公主怀中的齐国太子已经不哭了,乐仁公主将齐国太子放在了地上。 乐仁公主开口道:“大周皇帝陛下,联姻对两国都有着莫大的好处,太子年幼,陛下可以挑选与太子年纪相仿的公主,且定下亲事,待几年之后,再行成婚。” 乐仁公主这话说完,那雍王就皱眉,大声道:“仁妃娘娘!” 看那雍王的样子,似乎是并不知道乐仁公主会说这样的话!而且他也并不同意! 乐仁公主看了一眼雍王,不理睬,又继续对着大周皇帝说道:“陛下以为如何?” 刚才已经拒绝了一次,若再次拒绝的话,这联姻便是告吹了。 在我的印象之中,大周是一个十分强盛的国家,比之大梁和齐国都强上数十倍。 这样的情况之下,我认为大周皇帝是没有必要答应与齐国联姻的,便是今日将齐国的使臣轰出去,齐国也不能奈何。 然而大周皇帝却笑了笑,“仁妃的话朕会考虑的。” 大周皇帝这话便是留下了活口了,表示这事儿还有得商量。 双方都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事儿了,纷纷落座,宴席正是开始。 席间我一直看向乐仁公主,但是她却没有看我一眼,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没看见我,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我。 齐国的太子十分的顽劣,在哭过之后刚刚落座的时候还能在乐仁公主的身边坐着,但是只坐了一会儿,那齐国太子便开始在众人之间乱跑起来。 我瞧着那齐国太子一会儿揪住了这位小姐的头发,一会儿泼了那位官员一身的茶水,再有竟然还对着别人的脸放屁…… 周萍香在我耳旁说道:“这齐国的太子真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一会儿他若是敢惹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倒是好奇,齐国皇帝怎么会选这么个太子!”我道。 “齐国那个老皇帝昏庸的很,便说是当世纣王也不为过了!”周萍香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听说过一些那齐国老皇帝的荒唐事!” “荒唐事?”我疑惑。 “唉……简直都不堪入耳!”周萍香一脸的鄙夷。 我便好奇起来,“莫不是酒池肉林,炮烙虿盆?” 周萍香摇头,“只能说有过之无不及!” 正等着周萍香说,那齐国的太子便跑到了我的面前,他手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拿的一根蜡烛,一下子就丢在了我的怀里! 我‘啊’了一声!瞬间反应上来,连忙站起身来! 蜡烛被我拍打掉地,身上的衣服也烧了个洞!不过好在没有烧到皮肤! 面前那齐国太子就捧腹大笑,“哈哈——哈哈!”笑完一溜烟地跑回到了乐仁公主的身旁。 乐仁公主这时方看向了我,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笑。 周萍香连忙道:“烫到了没有?” “没事,表姐!” “看我怎么收拾那个臭小子!”周萍香撸着袖子便要去找那齐国的太子算账。 我拉住了周萍香,“表姐,陪我去换身衣服吧!” 转头就看见大周皇帝对着我点了点头,想来他是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于是我就拉着周萍香到偏殿换衣服。 丫鬟们给我带的是那日在一悠布行穿走的那套衣服,我皱眉,“没有别的了吗?” 随行的丫鬟就摇头,“本来是有的,结果带进来的时候与人撞了,都湿了。” 周萍香以为我是不喜欢这套,便道:“那穿我的!” “大小姐带的衣服也湿了……”周萍香的丫鬟道。 “那就穿这套,这套也挺好。”我说到。 周萍香看了看这套淡粉色青萝烟纱,道:“其实挺好看的,你穿上也衬你。” 我换好了衣服,跟着周萍香重新回到宴席之上。 刚坐下,那齐国的雍王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给我敬酒道:“这位小姐,我们太子年幼,还请不要见怪啊!” 我笑了笑,便也端起了酒杯,与雍王轻轻地碰了一下。 雍王道:“请问小姐芳名?” 周萍香冷声道:“这是永平公主!” 雍王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即弯腰施礼,“原来是公主殿下!” 我微微笑了笑,“雍王殿下客气了。” 雍王看了看我,随后便转身走了。 周萍香拉着我坐下,说道:“这个雍王还算是像个皇子!” 她这话刚说完,那边我就听见雍王对着大周皇帝说道:“大周皇帝陛下!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雍王的声音很大,一时间在场的众人便都看向了雍王。 “若是大周皇帝觉得我国太子年纪小,那不妨许一位公主与我,我也尚未婚配啊!”说完雍王便笑了。 周萍香冷嘲,“刚才的话当我没说!真是个厚脸皮的!呸!” 大周皇帝面上是冷漠的笑,“雍王,国书上说是给太子求娶太子妃,可没说是给你娶王妃啊!” 雍王道:“大周皇帝陛下,你不是也嫌我齐国太子年幼吗?我觉得我说的这个办法两全其美啊!我瞧着那位公主年纪就与我相仿,不如皇帝陛下你将她许配给我,可好?” 我瞧着雍王的手指的正是我这个方向! 周萍香站起身道:“永平公主已经婚配!你休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周萍香这话说完,我觉得有些不妥,虽然骂得确实解气,但是骂的场合不是很合适! 果然就见雍王的面上沉了下去,“你又是哪个?若是永平公主许了人,我看娶你也不错!” “狂妄至极!我大周的女儿岂是你动动嘴皮子说娶就想娶的吗?”开口说话的正是孙丞相,一时气氛有些紧张。 我站起了身,说道:“雍王殿下,国书已写,我想雍王殿下也不会擅自违背齐国皇帝的意吧?” 第四百零八章 齐国太子遇害 那雍王看了看我,“哈哈”笑道:“你们大周的人就是太认真了,本王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干吗弄得这么紧张呢?” 开玩笑?刚才那副样子,任谁也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这开玩笑只不过是雍王推脱责任的说辞罢了。 乐仁公主冷声地说道:“我与永平公主是旧识,没想到,今日永平公主同当年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想来这永平公主一定是十分得大周皇帝宠爱的。” 乐仁公主这话分明就是在嘲讽我。她意指我当年柔弱人前不敢妄言,现在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却可以当众反驳齐国皇子。 我微微一笑,察觉到乐仁公主对我的敌意,便也不客气地说道:“一别许久,仁妃,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这句话说完,就瞧见乐仁公主的面皮抽搐了一下。想来‘仁妃’二字出自我口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话到此处自是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我坐回到座位上,继续跟周萍香吃酒看歌舞。 周萍香在我耳旁道:“这仁妃跟你有什么仇怨吗?” “说来话长了,咱们还是看歌舞吧。” 我与乐仁公主的隔阂无非来自于沈凌。 沈凌已死,又是死在了春喜之手,我同乐仁公主之间的这个疙瘩恐怕是永远都解不开了。 我原本想着同乐仁见面,不指望着像从前那般亲昵,但至少可以闲谈上几句,互问安好,如今看来,怕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我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倒是也有些怅然若失。 周萍香在我耳旁说道:“那仁妃年纪不大,嫁给一个能当自己爷爷的人,也是够惨,难怪脾气这么臭!” 我远远地看着乐仁公主,并没有回答周萍香的话。 乐仁公主虽然衣着华贵,但是她面上的倦容是脂粉和华服掩盖不了的。看来这两年她也过得并不顺心。 我转头又看那齐国的太子,他仍旧在大殿之中疯跑,简直就像是撒欢的野马驹子一般。 而不管是乐仁公主也好,还是齐国的皇子使臣也好,都是不加管束,就随着那齐国太子随便的胡闹。 天作有雨,人作有祸。 那齐国太子疯跑之际就撞上了捧着托盘上菜的婢女,一下子那婢女手中的托盘就撒了手了! 滚烫的汤汁直接就浇在了齐国太子的头上,身上! “哇——”地一声,齐国太子惨叫,随即又哭开了。 刚才被齐国太子骚扰的小姐们不免掩面偷笑,大周的臣子们也都嗤之以鼻。 乐仁公主连忙上前去,二话不说打了那上菜婢女一个耳光。直接将那婢女扇倒在地! 婢女连忙爬起跪地,“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乐仁公主厉声道:“不是故意的?你是瞎吗?看不见人的吗?” 大周皇帝皮笑肉不笑地道:“快带齐国太子下去医治!” 乐仁公主抱着齐国太子,“皇帝陛下,我看这个不长眼的宫女是留不得了!还是拉出去杀了吧!” 大周皇帝一摆手,便有侍卫将那婢女拖了出去,那婢女连声喊着‘饶命’,但是根本没人为她说一句话。 这件事虽然不是那婢女的错,但是失手烫伤了齐国太子却是事实。这婢女必死无疑,没有人能救她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没想到,不一会儿,王徊便匆匆来报:“陛下!陛下!齐国太子……不成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周皇帝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跨步出了宴厅。 雍王也紧随其后。 “这大周皇子怎么就不成了呢?”周萍香在一旁疑惑道。 我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是很清楚。 虽然刚才那汤汁确实是烫的,但是从膳房到这里怎么也是有一段距离的,再怎么烫也不至于直接将人给烫死。 恐怕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正是红斗篷。 我惊讶之余,就见红斗篷已经转身走了几步,此刻正回头看我,示意我跟上他。 周萍香还在看着殿外,此刻并没有注意我,我便跟她说了句去如厕,然后跟着红斗篷绕道宴厅的后门。 “公主殿下,快去把衣服换了。”说罢红斗篷就塞给了我一个包裹。 “这是何意?”我不解,“为何要换衣服?” “陛下说这事情是冲着公主来的,公主身上的衣物有端倪,还是换去为好。”红斗篷不再多言,引着我到了一处无人的偏殿。 “公主换完之后将衣服给我,我在外面等公主。”红斗篷说道。 我自然是十分相信红斗篷的,便点头进去把衣服给换了。红斗篷给我拿来的衣服竟然跟我身上穿的是一模一样的。 我倒是有些奇怪起来,莫不是这衣服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吗? 出来后,我将换下的衣服交给了红斗篷,便再次回到了宴会之上。 我刚回去,周萍香就拉着我道:“你回来了!这下可出事了!” 因刚才红斗篷跟我说的话,我便有了准备,不那么吃惊,“怎么了?” “我刚才就疑惑呢,那汤怎么也烫不死人啊,多说就是烫点泡出来! 刚才李公公来传话,这宴厅中的人一个都不许出去,说是那齐国太子不是被烫死的,是被人给毒死的!” “毒死的?那太子什么都没吃吧,怎么可能中毒?” 刚才红斗篷说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我回忆了一下齐国太子跑到我身旁时候的情景。 齐国太子把蜡烛丢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我便去换了衣服。中间并没有什么异常。似乎怎么牵扯也牵扯不到我身上吧! 如今这齐国太子被毒死了,事情便是闹大了。 齐国使臣刚入大周皇宫,齐国的太子就被毒死了,两国联姻的事情就此告吹不说,若是处理的不圆满,怕是会挑起战争来。 很快,便有太监拿着银针挨桌地试菜,看看哪个是有毒的。 一圈下来之后,并没有试出毒来。这个时候大周皇帝和齐国的雍王已经回来了。 大周皇帝和雍王的面色都是不好看。特别是雍王,他面色铁青,双眼通红,一言不发地跟在大周皇帝的身后。 大周皇帝道:“给朕查!到底是谁敢如此大胆地对齐国太子动手!” 大周皇帝坐在龙椅上,不再发一言。 齐国雍王说道:“此人用心歹毒,想破坏两国邦交,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查出是谁来,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负责验毒的太监说道:“回禀陛下,大殿之中,所有桌上的菜品皆已经查验完了。并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的菜品。” “菜没有毒,不代表酒没有毒!酒没有毒,不代表碗筷没有毒!”雍王道。 第四百零九章 谁在害我! 雍王说完,便问那个太监:“我说的这些你都查了吗?” 那太监施礼说道:“尚未。” “那还不快点去查!”雍王又冷声呵斥! 那太监看了一眼大周皇帝,见大周皇帝点头,便退下接着去查了。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负责查验的太监再次回来禀报,“在场所有的物件都已经清查了,没有毒。” 大周皇帝此时开口说道,“雍王殿下,看来要谋害贵国太子的。也不一定就是我大周的人呐。” “大周皇帝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雍王听大周皇帝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快,便冷声问道。 “朕的意思是,虽然贵国的太子是在我这大周皇宫里出了事,但是想要谋害他性命的也有可能是你们齐国的人。 既然我这殿中所有人都没有查出问题,那么雍王殿下是不是也应该查查自己手下的人呢?”大周皇帝淡淡地说着。 我想大周皇帝一定是知道下毒谋害齐国太子的人是谁,不然他就不会让红斗篷来找我换衣服了。 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那么……齐国之中与我有些仇怨的,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乐仁公主了。 难道是乐仁公主要陷害我吗? 可是,这似乎说不通,我那衣服从一悠布行拿回家有些日子了,之前我又没见过乐仁,便是她想陷害我,她也没机会在我的衣服上下毒啊! 这件事是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此时乐仁公主从外面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大周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我们齐国人会谋害自己的太子吗?” 孙丞相冷笑一声,“这话,谁又能说得准呢!既然不会谋害,查一查又何妨呢?” “呵!太子在齐国生活这么多年,都是平安无事的,怎么今日刚到你们大周皇宫就遇害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是你们大周的人所为吗! 大周皇帝陛下,今日还请你务必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齐国雍王道。 此时太子周绍开了口,“父皇,听闻上次广潇王妃中毒乃是闻了气味便中了毒,不知道今日凶手所用之毒是不是也属于这种类似的毒物,闻之,即可毒发身亡?” 齐国雍王开口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这毒是查不出来的了?” 太子周绍想了想,便说道:“不如挨个人的身上闻闻,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若是有,那便再把他的衣物查一查!” 大周皇帝瞪了一眼太子,“世上怎会有这种毒药?若是闻一闻就能毒死人,那这殿中与之相邻的人岂不是都要被毒死了!真是荒唐!” 太子周绍见大周皇帝发怒,便低头闭上了嘴巴,自知他自己说错了话。 难道是我刚才那衣服上有什么毒物吗? 若当真是如此,那这次诬陷我的手法跟广潇王妃诬陷我的手法是何其的相似! 想到这里,我便去看广潇王,就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看我,只做沉思状。 我脑子里一瞬间像是抓住了什么,但是又有点理不清。 为什么都要陷害我呢? 那边雍王听了太子周绍的话便是要查,但是大周皇帝却不同意。 已经查过了两次,都是没有毒物的,若再查第三次,且不说查的理由荒唐了些,便是周国的面子也要失了三分了! 这个时候,我身边的一名宫女突然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继而七窍流血! 而这倒地的宫女正是华锦宫的千树! 一旁的小姐们便惊呼起来! 与此同时,众人的目光便都看向了倒地的千树,随之又落在了我和周萍香的身上! 人们的目光之中有探寻之色,好像在这个一瞬间,他们已经认定了我就是那个身上有毒气的人,谁靠近我,闻了毒气就会死一般! 除了周萍香和表哥舅舅们,其他的人都退得远了。 雍王高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周绍这个时候开口道:“这!这是中毒了吧!” 我心中也有一瞬的慌乱,但是很快我就安定了下来。 因为我这衣服是大周皇帝让红斗篷给我拿来的,不可能有毒,千树中毒必然跟我是没有关系的! 我冷声道:“是不是中毒,还得太医看过才知道!” 早有赴宴的太医上前来给倒地的千树诊脉。 那太医就叹气摇头,“不成了。” 雍王急忙道:“她可是中毒?” 那太医就点头。 雍王冷声指着我道:“看来就是你下得毒了!” 我看了看那倒地没了气儿的千树,心中虽骇然,但面上镇定,道:“雍王殿下,凭什么就说是我下得毒呢?太医,可看出她是中的什么毒?” “是砒霜,还是掺杂了其他毒物的砒霜,药性极强,且不知另加的什么毒物,根本无药可解。”那太医道。 “既是砒霜,那是吃下去的砒霜,还是闻到的砒霜?”我又问道。 太医便说:“见此状,该是吃下去的。” 此时大周皇帝开口,“刘太医,刚才你也给齐国太子看了,依你看齐国太子和这宫女所中之毒是同一种吗?” 刘太医思虑再三,“倒是有类似之处,不过显然,这名宫女的药量要大很多。” 此时已有太监去搜千树的尸体,并从那千树的怀中搜出了一小包药来。 太监给刘太医去看,刘太医便点头,“陛下,这正是砒霜啊!” 大周皇帝怒道:“查!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破坏两国联姻!” 原本好好的一场宴会,因为出了这等事气氛变得十分地压抑。 满殿的人坐着,没有一人说话。 看来这件事还当真是冲着我来的。 千树是华锦宫侍候我的宫女,华锦宫是我在宫中居住的地方……这件事当真是要纠缠到我的头上了。 只不过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我不知道倒地是谁要这般陷害我。 是乐仁公主吗? 还是谁? “父皇,这宫女是华锦宫的宫女,名叫千树。”我开口道。 我说罢便去看大周皇帝的面色。 千树的身份是一定会被查出来的,到时候被动说出来,倒不如现在主动说出来了! 大周皇帝微微蹙眉,“既如此,那更该好好查了!到底是谁,敢毒害齐国太子和华锦宫的宫人!” 大周皇帝这话明显是护着我的,将我给摘了出去。 太子周绍开口:“这华锦宫……” 他话说了一半,就被大周皇帝白了一眼,太子周绍的后半句话便没有说出口。 很快,王徊便捧着东西回来了,“陛下……发现,发现华锦宫中还有三包这样的砒霜。” 雍王冷声道:“不知道这华锦宫是何人居住啊?” 王徊不敢吭声,只低下头去。 雍王见王徊如此,便转头去看大周皇帝。 “是我的寝宫!”我起身说道。 第四百一十章 江辰媛为己脱罪 雍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的寝宫?那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华锦宫是我的寝宫,不过,我现在住在景王府,并不住在这宫中。 死去的这个宫女,名字叫做千树,曾经也是服侍我的不假,不过,雍王殿下,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是我谋害了贵国天子殿下。” 乐仁公主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承认吗?” “仁妃娘娘,这其中还有一个疑问是没有解开的。那就是贵国太子殿下,到底是如何中毒的呢?这千树是服用了砒霜,那么贵国太子呢?” 我转头去看向刘太医,“刘太医,你能确定齐国太子所中之毒也是砒霜吗?” 刘太医沉声说道:“回公主殿下,齐国太子中毒的症状只是与这名宫女的症状相似,臣不能确定齐国太子中的就是砒霜。” “好,那我再问你,刘太医,齐国太子是服用的毒物,还是触碰的毒物,亦或者是闻到的毒物,这点能否确定?” 刘太医沉思了片刻,才回答道:“回公主殿下,也应该是服用了毒物,或者与毒物有过密切的接触。若毒物是砒霜的话,闻上几下气味倒是不会如何。” “你们也都听见了,贵国太子也是服用或者密切接触过了毒物,那么现在,应该找到他到底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是接触过什么,才能知道贵国太子是如何中毒的! 只是……”我拉长了声音,“只是刚才已经查看了一圈,整个殿中的食物都被检查过了,甚至碗筷也都查过了,是没有毒的,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乐仁公主说道:“说明了什么?我看你只不过是在狡辩罢了。大周皇帝陛下,我想问问,永平公主谋害我齐国太子,该如何论罪?” “仁妃娘娘为什么不愿意听我把话说完,而这么着急给我定罪呢?”我看向乐仁公主。 “我陪同太子来大周求娶大周公主,自然要保护太子的安危,现在太子遇难,我自然要替太子惩治凶手!给齐国上上下下一个交代!”乐仁公主义正言辞地说着。 我看着此刻的乐仁,她是变了,她真的变了,她已经完全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纯真开朗,活泼可爱的乐仁公主了。 现在,乐仁公主的眼中有狠厉,有怨恨,有愤怒,有蔑视。她完完全全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乐仁了。 我看着乐仁公主,继续说道:“既然仁妃娘娘是要给齐国上上下下一个交代,那就更该查明这件事情,而不是冤枉我才对!” 齐国的雍王说道:“冤枉你?从你的寝宫里搜出的东西,服侍你的丫鬟也中毒而死,你怎么解释?” “最简单的,若真是我下毒谋害齐国太子,请雍王说说,我的动机是什么?我又为什么要放三包砒霜在寝宫中?我的婢女又为何会死?”我反问道。 乐仁公主面上做出悲痛之状,斥责我道:“或许你只不过是忘了藏匿毒物。你的婢女为什么会死?定然是你要杀人灭口!至于为什么要杀我们太子,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呵呵,若是真如仁妃所言,那我实在是太傻了,竟然就让我的婢女死在我的身旁,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庭广众之中?”我说到这里,脑子里便闪过了什么。 “若我能找出贵国太子是如何中毒的,是否能洗脱自己的嫌疑呢?”我对上乐仁公主的双眼。 乐仁公主的双眼之中有一丝嘲讽,“除非你能找真凶,不然,你怎么都洗脱不了的!” “呵呵”我冷笑了一声,“好,那我们就一起来找出这个谋害贵国太子,破坏双方和谈的真凶吧!” 我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我继续说道:“其实,刚才整个屋子之中,还有一道菜是没有被检查过的。” 此时整个殿中没有人说话,都在静静地听着,我这句话说完,他们便面面相觑。 李公公便道:“公主殿下,这殿中所有的食物,器具都已经查验过了啊!” 我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容,看了一眼李公公,随后又看向乐仁公主说道:“不对,李公公,还有一样,是没有验过的!” 孙丞相便好奇道:“公主殿下,是什么?” 我一字一顿地张口说道:“便是被齐国太子撞翻的那碗汤。” 我说完,殿中瞬间便起了议论之声。 我看了一眼大周皇帝,大周皇帝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吩咐道:“去查!” 便有太监应声而去。 齐国雍王此时开口道:“永平公主是想说那汤中有毒吗?简直是玩笑!若那汤中有砒霜的话,洒落地面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会发现的!” “雍王殿下,刘太医不是说了,贵国太子中毒的迹象只能说是‘像’砒霜,而不一定就是砒霜啊!”我冷声地反驳他。 齐国雍王张了张嘴巴,最后冷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乐仁公主则说道:“太子撞到那婢女只不过是一件偶然发生的事情,谁会下毒下在这样一碗最后不知道会上到哪个桌子上的汤呢?” “仁妃娘娘,你们是客,我们是主,这上的第一道菜,除了给父皇,便是要给你们了。而父皇的菜,都是有专人上的! 我想,即便是贵国太子不撞到那婢女,最后那汤肯定也是会送到你的桌前,被贵国太子喝下去的吧?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仁妃娘娘?”我说完,就见乐仁公主的面色微微的变了变。 其实即使乐仁公主先前不说要处死那婢女,那婢女也是活不成的,只是她开口要大周皇帝处死那婢女,让我起了一点点的疑心罢了。 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 齐国太子中毒,肯定是接触过毒物的。 如果说是闻,那么中毒的就不单单会是齐国太子一个人。就像大周皇帝说的那样,身上带有毒物的人周围的人也是会中毒的。 接触过毒物的话,整个宴会的过程之中,齐国太子接触过很多人,可以说很多人都是有嫌疑的。 但是这个殿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查过了,是没有毒的,要么就是下毒之人把毒藏匿的深,要么就是下毒的人根本不在这个殿中。 再稍稍分析一下齐国太子中毒的时间,是在撞了那婢女受了烫伤之后。这便是一个非常关键的点。 为什么早没中毒,晚没中毒,偏偏烫伤之后医治的时候毒发了呢? 乐仁公主在抱着齐国太子去偏殿的过程之中,有众多大周的婢女太医随同,她想对齐国太子下毒倒是也有可能,只不过风险有点大。 而且凭着齐国太子那般顽劣,那个时候又浑身疼痛,我想乐仁公主是没办法给他吃什么东西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三日为限,查明真凶 这种推断,是基于乐仁公主想杀齐国太子嫁祸给我的前提之下的。 如果乐仁公主并不知道齐国太子会中毒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也是那被齐国太子撞翻的汤汁。 因为那个汤汁充分地接触了齐国太子的身体,并且不知道受烫的地方有没有破皮。 正想着,王徊端着托盘跑了进来,“回禀陛下,碎了的汤碗之中还有这些残渣,经过查验,确实是有毒的!” 所有人都惊讶! 我对着大周皇帝道:“父皇,那婢女还是先不要杀!说不定还能从她的嘴巴中问出什么来!” 大周皇帝点头,便命王徊去把那婢女带回来。 只要那个婢女没死,我想多少都能问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吧! “刘太医,还劳烦你看看,那汤药之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我转头对着刘太医说道。 刘太医点头,便上前去看那汤汁的残渣,看了半晌,刘太医方道:“这……这里面也是有砒霜的成分,不过量很少很少,似乎是……似乎还有马钱子啊……此毒可通过眼睛皮肉进入人体,毒性十分厉害!” 这个时候大舅舅周轼开口说话了,他道:“陛下,说起马钱子,我倒是听闻是齐国独有的啊,咱们大周根本没有办法种这种东西。” 齐国雍王闻言开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舅舅道:“雍王,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罢了。” 乐仁公主冷声道:“即便是大周不能种植,难道大周的人还不能买吗?若是以此来说永平公主不是谋害我国太子的真凶,实在是太牵强了!” 我看着乐仁公主,冷笑了一声,“仁妃娘娘,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是要问问你的。” “哦?什么问题?永平公主问就是了。”乐仁公主面上带了三分怒气,我想她的怒气绝大多数是因为没有坐实我的罪名。 “刚才仁妃娘娘也说了,齐国皇帝陛下让你随行,是为了照看贵国的太子殿下。可是我不是很理解,贵国的太子殿下着实顽劣,在这大殿之中乱跑乱撞,为什么仁妃娘娘不加以制止呢? 难道仁妃娘娘,就不怕太子殿下撞到哪里受伤吗?” “你竟敢说我国太子顽劣!”雍王指着我的鼻子道,“我们齐国的太子,还轮不到外人指摘!” “雍王殿下!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找出谋害贵国太子的真凶,也说的都是事实,并没有指责谁的意思!如果雍王殿下也想知道到底谁是幕后真凶的话,还请不要打断我说的话!” “哼!”雍王冷哼一声,“大周的公主真是厉害啊!竟让我看不出半分的礼教来!” “我从贵国太子的身上,也并未看出半分礼教。只不过现在我这个你口中没有礼教的人,要为我口中那个没有礼教的人鸣冤申诉了!”我冷冷地道。 “你!”齐国雍王被我气的面色更加铁青,俨然像一只乌眼鸡! “好了,永平啊,你不是说能查出凶手吗?现在说说,这凶手是谁?”大周皇帝言语上好像是在责备我,但是其实是在护着我。 我笑了笑,“父皇,还是等带那婢女来,问问那婢女吧,现在即便儿臣说了,也是猜测。” 大周皇帝便点头。 过了一会儿,王徊匆匆进来,说道:“陛下……那婢女已经被处死了!” 雍王冷哼,“永平公主,现在你想说谁是凶手?我看凶手就是你!你寝宫的砒霜,中毒身亡的宫女,都与你有关!你还怎么狡辩?” “雍王殿下,我说过了,我没有理由杀害贵国的太子殿下!” “说不定,你就是不想让你的姐妹嫁入齐国,想破坏两国的联姻,才毒害我国太子!”雍王继续道。 “身为皇家人,自幼便会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虽然我并非自幼在宫中长大,但是我也知道,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肩上都有着自己的担子。 和亲是对于两国都有好处的事情,舍小家为大家,我大周的公主从来都是先家国后自身的!没有一位公主会推卸自己肩上的责任! 你说是吧,仁妃娘娘?” 乐仁公主被我问的面色变了三变,一阵红一阵白的,十分难看。 我又道:“既然那婢女已经死了,父皇我无法确定凶手是谁,但是绝对不是我。 第一,宫女千树死于砒霜中毒,而齐国太子是死于马钱子中毒。 第二,华锦宫中虽然搜出了砒霜,但是我已经多日未在华锦宫中居住。 第三,能在汤汁之中下毒,能在华锦宫中放毒,这个人一定就在宫中。 父皇可以查一查,送菜的宫女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人,若是什么人都没遇到,那就查是谁做的菜!查那碗筷都经由何人之手,必然能有眉目!” 乐仁公主冷声地说道:“永平公主说了半天,我以为是真的能找出凶手呢?没想到是在这里跟我们大家打马虎眼呢! 证据就在面前,大周皇帝陛下难道会袒护永平公主吗?” 大舅舅周轼此时高声道:“证据?永平公主已经说出了疑点,那些所谓的证据根本就不足以为证!难道要因为不足以为证的证据就定罪吗?” “哼,我齐国太子的尸体就躺在隔壁的屋中!还有比这更能当作证据的吗! 大周皇帝陛下!这件事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两国盟约就此销毁!我知道大周不惧怕我们齐国,但是我们齐国也不惧怕大周! 边境战乱冲突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齐国雍王厉声地说道! 我见大周皇帝蹙眉,随后道:“呵呵……若就这么宽恕了永平公主,世人会说朕偏心;但若是就这么惩处了永平公主,证据不足,世人岂不是要说朕因惧怕齐国而舍了自己的女儿? 我看这件事还需要调查,不如三日为限,雍王殿下派出一人,朕派出一人,共同调查此事,雍王殿下以为如何啊?” 乐仁公主同雍王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时未说话。 大周皇帝这个办法不错,三日的时间,差不多可以查明这件事了。 若是实在查不到真凶,也有个时间想其他的办法。 “好,三日就三日。白将军,你就留下负责调查这件事吧!”雍王说罢,便和乐仁公主一同向大周皇帝施礼。随后大步离开。 雍王和乐仁公主离开之后,大周皇帝道:“广潇王,你同白将军共同调查此事!” 宴会便这么散了,我本想留下问问大周皇帝他是不是知道真凶是谁,但是李公公说:“陛下今日乏了,谁都不见了。” 我想得是,大周皇帝一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不然他不会让红斗篷给我送衣服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故友相见,爱恨难容 我从皇宫之中出来,便坐车朝着景王府回。一路上也都在想着今日这个事情。 只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害我呢? 难道真的是乐仁公主吗? “表妹,你今日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嗯?”我回过神儿看着周萍香。 “倒是真有姑姑当年的风范!”周萍香说道。 “呵呵……”我笑了笑,“表姐,其实我一直都很难想象你们口中的我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在我印象之中我娘从来都是十分温柔的。”我说道。 “姑姑便是拿着鞭子连当今圣上都敢打的人啊!你说厉害不厉害!” 周萍香说完,我们两个便笑了起来。 谈笑间也就到了家了。 因为天色已晚,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公主,你回来了,有人送了请帖来,说是齐国仁妃让给你的。”我刚进屋,丫鬟便递上了请帖说道。 我有些意外,便伸手接了过来,“什么时候送来的?” 小丫鬟想了想,“回公主,大概……半个时辰前。” 看来乐仁公主从宫中出来便给我送了这请帖了。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我将丫鬟们打发出去,便拆开了请帖。 帖子非常地简短,邀请我明日到踏云阁一叙。 “去还是不去呢?”我自言自语道。 如今身边没了春喜,赵洛俞又回了大梁,我实在是连个商量主意的人都没有了。 我瞧着帖子陷入思考,看这贴子倒是也不像是鸿门宴。 踏云阁是国都有名的酒楼,每日里人来人往的,若是乐仁公主想对我不利,也不会选择这么一个所在。 今日与乐仁公主见面,她对我是有敌意的,既然有敌意,为什么还要见我呢? 我思来想去想了许久,要是想弄明白缘由,还是得去见她一面才行。于是便决定了明天去踏云阁赴约。 大不了我就多带点侍卫,也没什么不妥的,饭菜怕有毒,不吃就是了。 打定了主意,才安下心来。 又想着赵洛俞现在有没有到达大梁,琢磨了一下,估计是连大周的边界还没出呢…… 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夜里我做了个梦,不知道为什么,我梦见了沈凌。 沈凌离世之后,我从来没有梦见过他,这是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乐仁公主的原因,这才梦见了沈凌。 梦很奇怪,我竟然梦见幼时吃我糖葫芦的那个小男孩成了沈凌的样子,然后他委屈地问我:“江辰媛,你还记得我了吗?” 我猛然间惊醒,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竟然有密密麻麻地汗珠。 深吸了几口气,我唤了一个小丫鬟进来,让她给我去端了温水,喝了两口之后,才躺下了,只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若是平日,我就自己去倒水了,只是此刻心头不禁升起一丝害怕的感觉,才唤了人进来。 那个吃我糖葫芦的小男孩样子我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怎么想都不会是沈凌的!怎么也不可能是沈凌的! 沈凌是尚书府的二公子,怎么可能落得像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呢? 梦嘛,就是什么都会做的!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迷迷糊糊地又眯了一觉,睁眼的时候,天便大亮了。 我洗漱吃饭,然后去看了外祖父,又同外祖父说了一会儿子话。外祖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估计没多久就可以完全好起来了。 从外祖父那里出来之后,我便命丫鬟备马车,准备出发去踏云阁。 我带了十名护卫,五名是随着马车走的,五名是穿着百姓衣服混在人群中的,我觉得自己这样的安排还是比较妥帖的,心中更安定了不少。 等到了踏云阁的时候,按照帖子上写的,找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就见乐仁公主正坐在里面,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 见此状况,我便也把丫鬟留在了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乐仁公主面上淡淡一笑,“江辰媛,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回头关了门,走至她的面前,“公主殿下。” “昨日叫我仁妃不是叫的挺顺口的吗?怎么现在又叫我公主殿下?”乐仁公主示意我坐下来。 “当众再称呼你为公主,有些不妥,毕竟这次你是代表着齐国来到的大周。”我说道。 乐仁公主把一杯茶推到了我的面前,我看了看茶杯,没有要喝的意思。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公主殿下了,他们都叫我仁妃,仁妃娘娘,太子养母。”乐仁公主言语之中带了一丝悲伤。 “我今日叫你来,是想当面问你,是你杀了沈凌吗?”乐仁公主直视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有疑问,有探寻,有渴望知道答案的迫切。 在这样一双眼睛之下,我低下了头,“是我,是我杀了他。” “呵呵……”乐仁公主轻声地笑了起来。 我再抬头去看她的时候,就见她已经是满面的泪痕。 “是你,还是春喜。”乐仁公主盯着我的双眼再次问道,她的眼神此刻像是一条幽怨的蛇的眼神 “是春喜,也是我。”我无法再与她对视下去了,再对视下去,我恐怕就会疯掉。我会认为我做错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我并不愿意去承认我做错了。 “江辰媛……你说的是真的吗?”乐仁公主似乎并不想相信我说的话? 我不去看她,“是真的……” “啪!” 乐仁公主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你!对得起沈凌吗?对得起我吗?” 乐仁公主双手抓着我的肩膀,质问着我:“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就算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吗!!江辰媛!江辰媛!” 我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也是乐仁公主的这一巴掌,将我的头打得清醒了三分。 我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乐仁公主,“公主,你是大梁的公主!在你追求爱情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辽城的百姓死在齐国士兵的刀下? 沈凌叛国,引齐军入城,死不足惜!” “他没有!”乐仁公主几乎是厮喊!“你凭什么说沈凌叛国?凭什么说是他引齐军入城?” “难道不是吗?他为什么成为齐国的参军?为什么面对齐军屠戮视而不见?公主,沈凌从头到尾或许都是在利用你!” 我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乐仁公主哭,所以自己也落泪了,还是因为想起了沈凌。 我其实是跟乐仁公主一样,并不愿意去相信沈凌是一个恶人的事实。 “没有!他没有!开城门的不是沈凌!引齐军进城的也不是沈凌!当时我是要带他走的!我是要与他双宿双飞的!”乐仁公主喊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 假消息真诡计 我看着乐仁公主,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公主!若是沈凌要与你双宿双飞,他怎么会成为齐国的参军呢?他就是叛国了,他利用了你!” 我十分不忍告诉乐仁公主这件事,但是我不得不说!乐仁公主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自己爱上的是人还是豺狼虎豹!她也知道她自己犯了怎样的错! 她犯的错,是整个辽城被屠杀,是大梁的战败,是辽城的人们不会原谅的,也是我到永远都不能释怀的! 很多很多个夜晚,很多很多的时候,每当我午夜梦回,我都能听见辽城的喊杀之声,还有惨叫之声—— 那声音萦绕在我的耳边,萦绕在我的梦里,让我惊醒的瞬间满面泪痕,充满了悲伤又充满了仇恨! 我无法原谅齐军犯下的错,永远都不会原谅! “不!江辰媛你一定在撒谎!”乐仁公主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为什么要撒谎?我为什么要骗你? 公主,辽城战败的时候你也在吧? 你没听见辽城百姓的呼喊吗?你没听见婴儿的啼哭吗?你没看见那尸横遍地吗? 你为了你的爱情,不远千里来到了辽城,可是你带来了什么呢?你引狼入室,给辽城百姓带来了灭顶之灾!你知道吗? 我眼看着一个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耳听着那些凄惨的哀号,我的孩子也没有了……公主,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爱上了一个什么人? 你爱上的是一个叛国贼!难道你为了这个人,连自己的国都可以不要了吗?” 我越说越激动起来,不免双目中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我盯着乐仁公主,我想知道,在她的心里她所想要的爱情真的已经超过了一切了吗? 哪怕是家国兴亡,她都可以不在乎了吗? “呵呵……我若是真的不要我的国,那我就不会嫁给齐国那个老头子!”乐仁公主苦笑着,“江辰媛,你是不敢相信吧?不敢相信你错杀了好人!” 我看着乐仁公主,摇头,“公主,不是我不敢相信,是我说的就是事实!” “你说的是事实?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说的呢?”乐仁公主反问我。 我陷入了沉默,注视着她半晌,说道:“我亲眼所见,沈凌他就在白天源的军中任职!”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看见的也未必是真的!”乐仁公主喊道。 “我看见的不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公主!我眼看着辽城被屠,妇女被凌虐,孩童被摔死,老人被处决,房屋被烧毁,你告诉我,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我倒是希望那些都是假的!我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我的孩子如今都两岁了……我也希望沈凌没有叛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大梁的事情!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也大喊着说道。 乐仁公主先是痛哭,随后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她擦去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冷冷地说道:“江辰媛,我多希望,你没有杀沈凌啊!” 我没有回答乐仁公主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 “我不信你杀了沈凌,所以我要亲自问问你!如果你没有杀沈凌,或许……或许咱们还能做朋友。” 我看着乐仁公主,不知道自己是苦笑,还是嘲笑,也更加的愤怒起来,“公主,当初说与我结交的是你,后来因为沈凌不再与我往来的也是你。怎么?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就可以决定一切了吗? 你高兴的时候,就说我是你的朋友,你不高兴的时候,就可以视我为陌路人吗?” “我有什么错?我喜欢沈凌,可是,可是沈凌喜欢的却是你!为什么?你只不过是庶女,还已经嫁了人,又那么懦弱胆小!沈凌为什么要喜欢你? 难道我不应该讨厌你吗?你是我的朋友啊!我把你当作我的至交,你为什么要夺走我喜欢的人!” 我觉得乐仁公主说的话着实的好笑! “公主,我从来没有夺走你喜欢的沈凌,我跟他也是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甚至我见沈凌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你说的这些话,真的是……太好笑了!” “好笑?哈哈……江辰媛!我告诉你,父皇没有病危……”乐仁公主说完,突然狂笑了起来! “什么?”我脑子里反应着乐仁公主说的话。 父皇没有病危! 大梁皇帝没有病危?乐仁公主怎么知道大梁皇帝没有病危? 赵洛俞……我突然明白了! 是乐仁公主给赵洛俞大梁皇帝病危的消息!她到底要做什么? “赵洛俞现在在哪里!”我大声地问道! “呵呵,江辰媛……”乐仁公主的眼中满是怨恨,“你杀了我最爱的人,我也要杀了你最爱的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要让你尝尝,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滋味!这样,咱们才算是两清了!” 我无法相信,这恶毒的话是从乐仁公主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把赵洛俞怎么样了!”我抓着乐仁公主的胳膊问道! “呵呵……做什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三哥在我的手里!我要杀了……他!”乐仁公主的眼神有一些疯癫了。 “他是你的哥哥啊!你怎么能杀他!”我喊到! “哥哥?他现在只是你的男人而已。江辰媛,我也要看着你痛苦!要看着你昼夜难安!看着你神志疯魔!我要看着你痛不欲生! 我要为沈凌报仇,为自己报仇!我要让你日日夜夜地受着煎熬!你要明白,也要知道,三哥,是因为你,才死的!呵呵……”乐仁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流泪。 “不可以!你不可以杀赵洛俞!”我喊道,“她是你的哥哥!他那么爱护你!” 乐仁公主一定还尚存一丝理智,她并没有彻底的疯魔,不然她今天不会找我来的! 乐仁公主红着眼睛看着我,淡淡地道:“让我不杀他也行,三日之后,你当众承认,齐国太子是你杀的!毒是你下的!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就是要毁了齐周联姻!”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呵呵……我当然是要为沈凌报仇了!”乐仁公主笑着哭,哭着笑地说道。 “他是一个叛国贼!你竟然要为一个叛国贼报仇而杀了你的哥哥吗?” 乐仁公主完全听不进我说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如果你不相信三哥在我的手上,或者你不相信我会杀了三哥,你大可以试试……只不过人死不能复生! 江辰媛,如果你看见三哥的人头,会怎么样呢?会不会觉得自己杀错了人?嗯?哈哈——”乐仁公主笑了起来,甚至笑得前仰后合,不顾仪态。 第四百一十四章 防人之心 无论我怎么追问,乐仁公主都是笑。 笑了很久,乐仁公才开口主告诉我:“江辰媛,你可以走了,记住咱们三天后你该做什么!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三哥就活不成了! 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不过,你最好不要试,因为命只有一条!三哥不是九命猫妖,丢了一条命,肯定就没有第二条了!哈哈——” 我从踏云阁出来便心神不宁,一直想着乐仁公主跟我说的话。 乐仁公主还给了我一串手串,便是当日赵洛俞生日,我给他买的那串碧绿葡萄轻流萤。 我没有问这串手串怎么会到了乐仁公主的手里,我知道我问了她也不会说的,她给我这串手串的意思是在警告我。 警告我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就会杀了赵洛俞! 我要不要按照乐仁公主说的去做,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大舅舅他们? 如果我告诉了其他人乐仁公主的计谋,乐仁公主到底会不会杀了赵洛俞? 我不能确定,因为乐仁公主似乎已经疯魔了!我不能确定她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但是如果我按照乐仁公主所说的做了,她会放了赵洛俞吗? 也不见得! 或许只有我死了,一命抵一命,乐仁公主才会罢手! 可这是山穷水尽的办法,现在还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同大舅舅他们说明此事,大家想办法总比一个人想办法的好! 马车停住,已经到了景王府门口了。 我下了马车,准备去找大舅舅,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问身旁的丫鬟,“是谁负责接收我院子的信件请帖的?” 丫鬟便道:“回公主殿下,是凤儿。” “带她来见我。”我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并没有直接去找大舅舅。 若是这景王府中有乐仁公主的内应的话,那么我此刻去找大舅舅很有可能会被乐仁公主发觉,惹怒了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当天事发突然,又因为广潇王妃滑胎之事,我并没有问赵洛俞是如何得知大周皇帝病危的。 现在看来,我还是得询问一番。 刚进屋子喝了口茶的工夫,那个凤儿便被领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跟我施礼,“公主殿下。” “我是想问问你,这几日可有信件是给驸马的吗?” 凤儿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才张口道:“回公主殿下,只有昨日有请帖是给你的,并没有给驸马的信件。” 我见她的样子倒是不像是在说假话,又道:“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 凤儿又想了一会儿,说道:“再往前几日便是广潇王妃送的请帖了。” 我听到这里便让凤儿出去了,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我的脑子有些混乱起来。 晚饭的时候,我被叫到了外祖父的屋子里,大家一起吃的。 外祖父还不知道我被诬陷谋害齐国太子的事情,大家在祖父的面前也都没提。 等吃过晚饭之后,周瑾珀表哥便对着我说道:“表妹,走啊!陪我去下一盘棋去!” 我瞧着周瑾珀对我眨眼,就知道他是有话要对我说的。 随着周瑾珀到了他的院子,他摆了棋盘在屋子里,我们两个坐下。 周瑾宝,周瑾珍和周萍香也都在。 周瑾珀对着丫鬟们说道:“你们先下去!我下棋最讨厌人多了!” 丫鬟们互相看了一眼,便出去了。 周瑾珀放了一颗棋子在棋盘上,低声问:“你今日去见那仁妃了?” 我一愣,随后转头看向另外三个人,显然另外三个人也是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表哥怎么知道的?” 周瑾宝一旁道:“表妹你被人陷害,现在正是广潇王和那白天源查案子的时候,你去了哪里我们自然是要保护你的安全的。而且你今日带了十名护卫,我们四个觉得反常,所以便跟着你了!” 周瑾珀又道:“下次你去好歹带上我们三个的一个,也安全一些,若是今日那仁妃要对你做什么,可如何是好?” 我笑着道:“下不为例。” 周萍香便问道:“那仁妃找你干什么啊!” 我放下一棋子,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当年我在大梁的时候,同她关系还算不错,今日她见我,无非就是聊聊从前的事情。” 周萍香冷哼一声:“昨日在大殿之上那般咄咄逼人,竟然还有脸来找你,这人怎么想的!” 我看着棋盘上黑白相交的棋子,淡淡地道:“她只是想找我叙叙旧罢了。” 周瑾珍这个时候开口,“表妹,你可别让她给骗了!” 周瑾珍相对于周瑾宝和周瑾珀来说是话比较少的,这个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我便抬头去看他,笑道:“多谢三表哥。” “对了,大表哥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吗?”我转移了话题问道。 周萍香叹了一口气,“唉,没有。也不知道那个混小子跑到哪里去了!祖父,父亲为了他生了不知道多少的气,母亲也是担心的不行,但凡是有点良心也早该回来了!” 周瑾宝憨憨地道:“可能大哥只是一时想不开,等想开了,就回来了。” 棋下一半,我便已经是落败了,遂笑道:“四表哥棋艺了得,我是下不过你的。” 周瑾珀笑道:“表妹夫的棋艺不错,只可惜现在不在这里,不然我要跟他下上三天三夜!对了,他现在到哪了?” 我摇了摇头,“若是算时间的话,应该是快到大周的边境了,他说等到了大梁就给我写信来。” 周萍香笑道:“我看他现在就该写,一日一封才是!” 周瑾宝便笑着憨憨地道:“一日一封还怎么赶路了!” 从周瑾珀那里出来,我便打消了去找大舅舅说明乐仁公主抓了赵洛俞逼我认罪的想法。 非是我怀疑谁,只是大周皇帝有句话说得还是不错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周瑾珀他们明明是可以光明正大地问我去哪里的,但是他们却没有,而是选择了暗中跟着我,我觉得有些奇怪。 也有可能是我太多疑了,不过还是凡事小心些为好。 晚上躺在床,实在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着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凭我一己之力的话,我只能按照乐仁公主说的那样去做了!可是不然呢?我怎么调查赵洛俞被关在何处? 原本我还是想着潜入乐仁公主居住的驿馆,去探听一下,但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乐仁公主不是傻子,她敢明白的告诉我赵洛俞在她的手上,就定然有把握我是找不到的。 三日之期转眼就到了,我被宣入宫中,文武百官皆在。 来传信的太监说,广潇王和白天源已经查明了齐国太子中毒的真相! 第四百一十五章 父皇神机妙算 我并不知晓广潇王和白天源查明的真相是什么。 有可能是查到了真的凶手,我的罪名洗脱,也有可能是查到我就是所谓的‘凶手’。 但是今日,按照乐仁公主的说法,我是要当众承认自己便是毒害齐国太子的凶手的! 我款步走至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齐国诸位使臣皆在。 大周皇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看见我便轻轻地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转头去看了一眼乐仁公主,她对着我微笑了一下,那笑容意味深长。我自然知道乐仁公主的笑是什么意思。她无非是在得意,想着一会儿可以看到我当众承认对齐国太子下毒。 大周皇帝开口道:“广潇王,说说你们查到的结果吧!到底是谁,下毒谋害齐国太子!” 这个时候,我就看见乐仁公主做了一个轻微的‘杀’的动作。 我知道乐仁公主这是要做什么,她这是在告诉我,现在就是我‘认罪’的时候!如果我不做,她就会杀了赵洛俞! 片刻犹豫不得!我直接跪在了地上,叩头说道:“是我!是我毒害了齐国太子殿下!” 我此言一出,满座皆哗然! 大舅舅周辙对着我道:“媛媛,胡说什么呢!” 我不去管大舅舅,瞥见了乐仁公主面上得意的笑容,我知道,她现在的心中一定是非常解恨的,非常痛快的! 而我,要让她更痛快,更得意一点。 因为只有看见我够惨,她才不会对赵洛俞做什么! “是我做的!父皇,舅舅,是我对齐国太子下的毒! 齐国太子顽劣不堪,宴会那天在整个大殿里跑来跑去! 不知道扯了多少小姐的头发,拽了多少臣子的衣服,更是将一个蜡烛丢在了我的身上!烧坏了我的新衣! 如此顽劣的七岁孩童,怎么配娶我们大周的公主!三岁看到老,便是以后长大了,也定然是个纨绔之人! 我虽然不是父皇亲生,也非自幼长在父皇膝下,但是我既然被父皇认作了女儿,那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哪位姐妹掉入这个火坑之中!” 白天源这个时候惊讶地说道:“永平公主,你在说什么?” “白将军,我在说,是我破坏了两国和谈,是我谋害了贵国太子!亦是我,搬弄是非,竟然想着为自己脱罪!”我又叩了个头道,“我不想任何人替我受过,所以今日当众说出实情!” “怎么会是这样?” “竟然真的是永平公主做的!” “真是!唉!” “就知道外邦庶女登不了大雅之堂!”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广潇王在一旁说道:“父皇,既然永平都已经承认了,那我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永平下毒也绝非第一次了。当日还毒害了清荷,使得清荷小产,这件事儿臣也查明了!” 一时间又是一阵的议论。 乐仁公主这个时候开口道:“清荷?是什么人啊?” 广潇王便道:“是我的王妃。” 乐仁公主冷哼了一声,对着大周皇帝道:“皇帝陛下,既然一切都已经明了,还请皇帝陛下处置了永平公主吧!依我看,这等心思狠毒的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了。” 大舅舅和二舅舅都站出来跪在地上:“陛下!” 大舅舅道:“陛下!永平绝对不会做此等事的!请陛下让臣去查,给臣两日的时间,臣一定查得水落石出!” 雍王便道:“她都自己承认了,还有什么好查的?三天的期限已经到了,还希望大周皇帝陛下,切莫食言啊!” 大周皇帝淡淡地看了齐国雍王一眼,随后看向我,“永平,这一切真的是你做的吗?” 我刚准备说是的,白天源便开了口,“皇帝陛下,我有话说!” “白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大周皇帝道。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永平公主。”白天源转头来看我,“请问永平公主是什么时候把毒药放到那汤汁里的?” “这……自然是在我出去的时候!”我说道,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出去,现在只是混编了一句。 “那请问永平公主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白天源又问。 “这个……我记不清了。”我低头道。 广潇王此时便说道:“白将军,永平已经承认了,你再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白天源对着广潇王恭敬道:“广潇王,你我也算是旧识,你应当知道我的脾气秉性的,做事一定要做的光明磊落,这查案自然也要查得透彻!” 说完白天源又去看齐国雍王,似乎想得到雍王的支持,白天源开口对着雍王道:“雍王殿下,你说是吧?” 我瞧着雍王看白天源的脸色有点奇怪,白天源这么一问雍王,雍王就尴尬地点头,“白将军说得对,这案子得查明白!一个细节都疏忽不得!” 乐仁公主冷声说道:“白将军,实在是没有再问的必要了吧?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 白天源对着乐仁公主施礼,“仁妃娘娘,太子中毒暴毙,回去之后想必娘娘也是要同陛下说明一切原由的,臣现在把细节问得清楚一点,实在是为娘娘考虑。免得到时候陛下问起娘娘来,娘娘讲不清。” 我心头冷冷一笑,看来,这齐国的将军,王爷,妃子,也并非是一条心的啊! 乐仁公主道:“还有什么细节是不清楚的?永平公主都说了,是她出去的时候下的毒!” 白天源大声道:“据我与广潇王的调查,那些负责上菜的婢女是没有见过永平公主的,不仅没有见过永平公主,一路上他们什么人都没有碰到。 换句话来说,那有毒的汤汁,是直接从锅里到碗里呈上来,没有人动过。除非下毒的是做汤的人。 可是不论是做汤的锅,还是做汤的人,还是膳房,都已经查过了,没有马钱子,也没有砒霜。” “那毒是怎么下进去的啊!”便有人问道。 “毒是被涂在了碗壁上,汤汁倒入进去之后,融入了汤汁之中。”白天源这样说着,又转头来看我,眼神有一丝不解,“永平公主没有这个下毒的机会,而且那汤碗的来源,也查清楚了。” 众人都安静地听着,我嘴角微微笑了笑,心道,大周皇帝当真是神机妙算!这些都被他给料中了! “宴会筹办了多日,为了迎接我们,大周皇宫新买了一批器皿以及布料。”白天源转头看向大周皇帝:“我说的不错吧?皇帝陛下。” 大周皇帝点了点头,“没错。” 白天源继续道:“说来,这汤碗经手人数众多,或许很难追查。但是偏巧,我养了一条狗,鼻子特别的灵敏。” 第四百一十六章 螳螂捕蝉 没想到,这个白天源还有这样的一条狗。我静静地注视着白天源。 白天源竟然是在帮我说话?这个完全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的。 大周皇帝此时便说道:“白将军,不知道你的爱犬找到了什么啊?” 白天源道:“陛下,还多亏了这条狗,才查到了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已经几日前被处死了!” 广潇王看着白天源,“这件事你怎么没同我说!” “是吗?我还以为广潇王是知道这件事的呢!”白天源淡然地说道。 “白将军,你我共同查贵国太子遇害一案,你怎么能知情不说呢!”广潇王质问白天源道。 “广潇王,我说了,我不是知情不说,我是以为你知道的,毕竟……那被处死的,是负责采买的宫人,也是你的远房表兄吧?” 大周皇帝的面上是淡淡的笑,他仿佛已经看穿了这一切,只是不愿意说破,想继续看下面的人演下去罢了。 大周皇帝说道:“白将军,细细说来。” 白天源微微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们最后推断出的凶手也是永平公主,因为指向永平公主是凶手的证据实在是太多了!然而就在刚刚,我突然不这么想了。” 广潇王道:“白将军,我实在是不明不你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天源看着我,“我的疑问有这几个。 第一,三日前宫宴,永平公主全力为自己进行辩解,为什么今日竟然就承认了自己毒害我国太子?这三日之中,是什么改变了永平公主的想法? 第二,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的时候,要么这个人是真的凶手,要么这个人便是被人冤枉的。 很显然,如果永平公主是凶手的话,她这个凶手当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 毒药在自己寝宫,宫女死在自己身旁,这就好像在告诉所有人,她就是凶手!我认为是个凶手,都不会这么做的! 第三,便是我查到的那个负责采买的人,大周皇帝陛下,那个人叫房梁,不知道您是否知道这个人。 虽然这个房梁已经被处死了,但是我的狗还是在他居住过的房间之中,找到了一丝丝马钱子的粉末。 关于这个房梁,又有新的疑问产生。 首先这个房梁为什么被处死? 这个我询问过了,但是没有人知道原由,只说是顶撞了哪位贵人,便被处以杖刑。具体是哪位贵人,不得而知。 我十分的好奇,这位广潇王的远房表兄,负责宫中采买之事,广潇王知道不知道,以及他被处死广潇王知道不知道?” 广潇王冷声道:“白将军,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是我指使我的表兄毒害贵国太子,然后陷害永平公主吗?!” 白天源‘呵呵’一笑,“广潇王,虽然你我相交,也算得上是至交,不过,我倒是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广潇王气得面色涨红,“白天源!你胡说!” 广潇王转头对着大周皇帝说道:“父皇!儿臣母妃早亡,早与母妃族人没有往来,儿臣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房梁表兄!更不知道他已经被处死!” 大周皇帝摆了摆手,对广潇王道:“你先起来。” 我此时已经跪了良久,跪的我的膝盖都有些痛了,我也十分的想起来。 我心说,大周皇帝明明是跟我说的小半个时辰就能搞定的啊!现在都快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搞定啊! “永平,你也先起来吧!” 我听见大周皇帝突然对我说了话,抬头见他,就见他微微点了点头。 我心中对着大周皇帝说了一声‘多谢父皇’,便勉强着站了起来。 我去看大殿之中的人,每个人看上去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似乎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将军,朕问你,这事你查出了一个结果吗?”大周皇帝问白天源。 白天源拱手道:“皇帝陛下,若非要一个结果的话,那就是永平公主毒害了我国太子,不过恕我直言,这个结果有些牵强。” 大周皇帝又问广潇王,“广潇王,你说呢?” 广潇王沉声说道:“父皇,儿臣查得的证据,也是永平公主是凶手!” “永平啊,你承认你是凶手吗?”大周皇帝突然问我。 我再次要跪,大周皇帝便道:“站着说!” 我便道:“父皇,我确实是凶手……” “那你为什么说你是凶手?”大周皇帝继续问道。 “我……” “你是不想乱了两国和谈,你是想平息这场风波!你想自己顶罪,免得边境动干戈是不是?”大周皇帝开口道。 我其实是为了救赵洛俞啊父皇!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 赵洛俞被乐仁公主挟持的事情我并没同大周皇帝说,不过大周皇帝在前一天晚上的时候却给了我一封密信,让我当众认罪,并说他自有办法为我脱罪,只不过我可能要跪上小半个时辰罢了。 我不知道大周皇帝要做什么,不过反正按照乐仁公主所说我也是要认罪的,怎么都是一样的。 “大周皇帝陛下,你此话说得未免也太好听了吧?凶手都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凶手,一国之君竟然要为凶手开脱吗?”乐仁公主冷声地说道。 大周皇帝开口道:“广潇王和白将军查案,朕也没闲着,朕也派人查了。”说罢大周皇帝就对着李公公摆了摆手。 李公公明白大周皇帝的意思,便高声道:“宣刘太医!” “我就是让刘太医查的,很简单,那碗汤,那个汤碗,送汤的婢女,婢女穿的衣服,死了的宫女,都查了。”大周皇帝淡淡地说道。 很快刘太医便走进了殿中,“拜见陛下。” “刘太医,把你查到的说出来。”大周皇帝道。 “是,陛下。”刘太医站起了身子,说道,“其实那日那名叫千树的宫女所中之毒并非砒霜,所以若有人说在华锦宫中查得的是砒霜,那便是故意诬陷永平公主。 再者,齐国太子殿下所中之毒确实为马钱子之毒,此毒强烈,点滴可致人性命,但是,因为大周是不产马钱子的,但凡需要用马钱子入药,皆须到指定的医馆去购买。 臣奉命到大周指定的医馆询问,近一个月以来,并没有人购买过马钱子。所以……” 刘太医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却听明白了,所以就是说,马钱子只能是齐国使团自己带来的! 乐仁公主急躁起来,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齐国人带的毒药,毒害了自己国家的太子吗?” 刘太医不做声。 大周皇帝看向齐国雍王说道:“雍王殿下,我会写一封国书,还请你带回去给贵国皇帝,其中原委我自会说明。我大周的皇室,是不允许被人冤枉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黄雀在后 乐仁公主怒道:“大周皇帝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周皇帝冷哼了一声,“什么意思,仁妃应该清楚。” 乐仁公主听见大周皇帝这么说,脸上的颜色一瞬间褪去,只剩下苍白。 顿了顿,大周皇帝又对着我说道:“永平!朕要罚你!罚你面壁思过三日!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被人陷害!” 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叩头谢恩。 抬头去看乐仁公主,她的面色极为的难看,简直就像是要裂开的冰一般。 这次,是大周皇帝先行离开了。 我是随着大舅舅和二舅舅一起出的宫门。 大舅舅既是担忧又是责备地说道:“媛媛,你刚才是做什么啊!你知道不知道要是罪名落实了会怎么样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这事情三言两语跟他是解释不清楚的,只能回去以后慢慢解释给他听了。 乐仁公主的马车经过我的身边,车帘掀开,乐仁公主看了看我,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寒冰一般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 我撇开两位舅舅,便去追乐仁公主的马车,“仁妃娘娘,我有话跟你说。” 乐仁公主的马车停了下来,我上了她的马车。 乐仁公主冷冷地说道:“江辰媛,你还想跟我说什么呢?” “其实,你杀不杀赵洛俞,对我来说,根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作出一副冷淡的样子,“我现在是大周的公主,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依仗赵洛俞的尚书庶女了!” 乐仁公主她的目的是报复我,如果她知道赵洛俞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对赵洛俞怎么样,毕竟赵洛俞是她的哥哥。 这是我从大周皇帝那里学来的,不能将自己的软肋暴露给别人,如果别人知道了你的软肋,那么要让敌人以为你的软列并不是软列。 “江辰媛,现在,我是不会杀三哥的,不过我会告诉他,你并没有救他,你刚刚说的话,我也会如实地转告他的。”乐仁公主淡淡地说着。 “江辰媛,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而已。”乐仁公主笑了笑,笑得有些奸邪诡诈。 “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会派人送我三哥回大梁的,不过你跟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即便是见面,他也不会爱你了,这就是你的命,是你杀了沈凌之后的惩罚。” 乐仁公主轻蔑地看着我,“不过我觉得这个惩罚是太轻了,我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上的,在你受尽了各种折磨之后……” “你真的会送赵洛俞回大梁吗?”我觉得自己也有点搞笑,竟然问现在这个有点疯魔了的乐仁公主。 乐仁公主看了看我,“你不信,也没办法不是吗?你很聪明,没有让人跟踪我,也没有让人去找三哥在哪里,不然,他可能真的死了。” “乐仁,你曾经不是这样的。”我想起当日那个活泼可爱的乐仁公主,如今的她,双眸之中再也没有曾经的光彩了。 “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咱们走着瞧吧,江辰媛。”说完,乐仁公主便闭目不再说话了。 我从乐仁公主的马车上下来,上了自己的马车,同自己的一个贴身婢女换了衣服,马车回了景王府,我又上了另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重新回了皇宫之中。 李公公见到我,就开口道:“你这个小蹄子,陛下让你取个东西怎么取了这么久啊!” 等靠近了我,李公公才小声道:“你怎么才回来,陛下等你半天了!”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我说着,便进了致和天下。 一进去,大周皇帝正靠在矮榻之上闭目养神。 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大周皇帝睁开了眼睛,“来了。” 我对着大周皇帝施礼,大周皇帝便道:“免了,我有事问你。” “父亲请问。” 大周皇帝示意我过去坐下,我便走至矮榻便轻轻地坐下了。 “襄王是不是在那仁妃的手上?”大周皇帝竟然直接开口就说了这个。 “父皇知道?” 大周皇帝笑了笑,“这大周国内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我不知道的,你太小瞧我这个皇帝了。” 我便跪下道:“既然父皇知道,那请父皇帮着我救救赵洛俞吧!” “放心,仁妃是不会杀他的,若是仁妃真的要动手,我自然会救下他的。”大周皇帝示意我起来。 我这才重新坐好,“父皇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能预料到!儿臣实在是佩服!” “呵呵。”大周皇帝笑了笑,“你这个脑子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呢?” “儿臣向来愚钝,还请父皇多多教导才是。”我低声道。 “你那衣服,我已经命人清洗过了,一会儿就带回去吧!” “父皇,我那衣服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我好奇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大周皇帝笑了笑,“你那衣服上,被人抹上了一些马钱子粉,若是不让你换了,你谋害的罪名不就坐实了吗?” “我那衣服……我那衣服是从王府中带来的,难道是我的身边有奸细不成吗?”我回想着身边每一个仆人的样子,感觉谁都不像是奸细,但是感觉谁也都不十分的忠诚,这种感觉就十分的难受! “我给你的信烧了吗?”大周皇帝问起了这个。 “烧了,昨日看过之后,便烧掉了。” 昨天大周皇帝给我的密信上写了,让我认罪,让我事后来找他,其他的倒是也没什么,不过这种密信自然是留不得的,还是烧了的好。 “齐国那个昏君,真的是老糊涂了,让自己的幼子,自己的宠妃来出使他国,唉,派了个成年的皇子也是个半吊子的窝囊废,只有那个白天源还算个人才。”大周皇帝蹙眉,“也难怪齐国是个弹丸之地了!” 他一边说着便一边摇头,又道:“那白天源到底是个明白事理的,不然今日,恐怕我恐怕还得多费些口舌才能洗了你的嫌疑啊!” “父皇,儿臣想知道,到底是谁给齐国太子下的毒?真是齐国的人?” “呵呵,说起来,这事情倒是有些复杂了。 下毒的,不是齐国人,而是咱们大周的人,只不过是我让他们以为,是他们自己的人给自己的太子下了毒!”大周皇帝说着,眉目就笑了起来。 我更加迷惑,“让他们自己以为是自己人毒害了太子?父皇,我不是很明白……” “齐国皇帝昏庸无道,奢靡淫|乱,立了这么一个幼子当太子,你说,就是他们齐国的皇子们,有多少个想害这个年幼的太子呢? 别的不说,第一个想害太子的,便是随行来的雍王。”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认真地听着大周皇帝说着,不觉地便入了神儿了。 “雍王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虽然人是有点窝囊的,但是野心还是有的,这次来大周,也是他自告奋勇要来的。 说白了,他其实路上就想杀了这小太子,只不过那样做的话嫌疑太大了。没想到,到了咱们这,那小太子真的死了,这可是如了他的心了! 就这三日,这雍王是夜夜在驿站之中把酒言欢,招揽歌姬,不知道是有多开心呢!”大周皇帝说着就摇头。 “齐国有如此皇子,如此国君,怕是离亡国不远了。”我低声地说道。 “媛媛啊,这话倒是也对,但是也不对。 你瞧那白天源,便是一位治国的能臣,领兵的好手,而齐国不仅仅只有一个白天源,还有十几位像白天源一样的臣子。” 我听着又不解起来,“齐国皇帝如此无能昏庸,这些臣子又为什么要保着他呢?” “呵呵”大周皇帝笑了笑,“齐国皇帝做皇帝是完全不称职的,但是论收买人心,那倒是一流。别的不说,就说这白天源吧。 白天源是从小喽啰做起的,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齐国皇帝给白天源官职,赏赐,把能赏的,不能赏的,该赏的,不该赏的,都赏了。 把自己的女儿给白天源当了妾室,恨不得把自己的皇宫分出来一半给白天源来住。 当然了,白天源并没有住。按理说,功高盖主得意忘形之辈比比皆是,但是凡事被齐国皇帝重用的臣子,绝没有一个这样的人,他们对于齐国皇帝都是忠心不二,对于国家也都是鞠躬尽瘁。 我曾经让人去调查过,因为我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后来我渐渐的明白了,齐国皇帝把他的皇权分散开来,他自己当了甩手的掌柜,而让臣子们去操心齐国的事情。 所有的功劳都是臣子们的,齐国皇帝从来不会说是他自己的功劳。 在齐国臣子们的心中,齐国皇帝便是如他神一样的存在,而齐国的臣子立下了功劳,便觉得是神对他们的嘉奖,他们是无条件的服从于这位神的。” “当真是荒唐,竟然还有这样的政权?我真是头一次听闻。”我不禁说道。 “齐国虽是弹丸之地,但是兵力是不容小觑的,就像之前齐国同大梁交战,若不是最后大梁和亲了公主,恐怕齐国的军队就要打进大梁的京城了。”大周皇帝缓缓地说道。 我不由地心头升起恨意,“兵力强又如何?齐国的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样的军队就算是赢了,也不会有民心的,我不信能长久地赢下去!” “媛媛,战争是残酷的,杀戮会让人红了眼睛迷失善良的本性,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齐国那么小,大周如此强盛,我却还是同意联姻的原因。 虽然舍了自己的女儿,但是可以换来边境的太平。女儿是自己的,可是百姓也是大周的百姓啊!” 我沉默了下来,从前觉得当公主是多么开心的事情,金枝玉叶,吃喝不愁,可是有得必有失,得到了富贵荣华就必然要失去一些东西。 “还有那仁妃,她也想杀那小太子。” “仁妃并无子嗣,又是太子养母,她应该是依仗太子才是,怎么也会想杀了太子呢?” 大周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跟仁妃是故交,说说你对她的印象吧。” “从前乐仁公主活泼开朗,热情大方,眼睛里充满了光明,是一个十分明媚的女子……而现在,她的眼中没有那种光了,甚至,多了很多仇恨和哀怨。”我叹气地说道。 “你知道仁妃为什么得宠吗?”大周皇帝问我。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她长得很漂亮。” “齐国皇帝后宫妃嫔无数,即便仁妃是大梁的公主,即便她容貌还算是上等,但是齐国皇帝恐怕也只会图个新鲜而已。” “那是什么原因?” “此事说来,倒是有些污秽了,或许会颠覆你对她的认知。” 大周皇帝看了看我,顿了顿,才又道:“齐国皇帝年事已高,但是又生性|淫|乱,仁妃便组织一些太监,宫女,大臣,妃子在大殿之中寻欢作乐,昼夜不停。” “什么?”我感觉自己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她……她……” “说她是当世的妲己,魅主的妺喜丝毫不为过了。”大周皇帝口中的乐仁公主竟然会是这样的。 我摇头,“父皇,我有些不能相信,我可以相信她变得恶毒,变得伪善,但是我不能相信……她是一国公主,怎么会……” 大周皇帝继续道:“仁妃并不喜欢太子,因为有了太子,她便要分出心神去照顾,而且太子又不是她亲生的,更是谈不上感情。且太子又年幼,即便他日登基,也会有一堆的政敌。” “媛媛?” 大周皇帝见我出神,便叫了我的名字。 “父皇,我……” “你是个心底善良的孩子,但是有的时候,善良让你的眼睛看不见危险了。”大周皇帝颇为地语重心长,“你知道这次是谁要陷害你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以为是仁妃的。” “呵呵,是广潇王。”大周皇帝淡淡地说着。 “他为什么要害我?难道他还认为是我害了广潇王妃滑胎吗?” “若我都告诉你了,你就不会自己想了,回去自己想吧,从你来到大周开始想。一切事情,都是有因果的,面壁三日,想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我对着大周皇帝施礼,刚准备转身的时候,大周皇帝又唤住了我,“你还准备去大梁吗?” 我一愣,随即道:“赵洛俞在哪,我便要在哪。我在等他的信,也等外祖父康复之后,便准备离开。” 大周皇帝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吧,襄王的安危你不用担心,我会护着他的。” “多谢父皇。”我对着大周皇帝再次施礼。 大周皇帝笑着对我摆手,示意我可以离去了。 两日之后,齐国的使团便离开了国都,乐仁公主还特意送了一封信给我。 上门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四百一十九章 回大梁 又过了半个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外祖父的病已经完全的好了,整个景王府上下都是沉浸在轻松的氛围之中。 唯一不圆满的便是周瑾书还是没有下落,大舅舅派了无数的人去找,结果还是没有消息。 我也收到了赵洛俞的信,他告诉我他已经平安到达了大梁京城,即刻就会派人来接我。 看着赵洛俞写给我的信,感觉他似乎是并没有见过乐仁公主一般。 我不由地就想着,是不是当初乐仁公主把我和大周皇帝都给骗了,她根本就没有劫持赵洛俞。 外祖父一听我要离开,又是蔫了下去,我便同他说,等赵洛俞的事情处理完,我们还会回来的,外祖父虽是点头,但是整个人还是沉闷了下去。 为了让外祖父心情好转,我每日就变着法儿地逗外祖父开心,给他唱曲儿,给他做各种点心,同他讲我娘当年的事情。渐渐地外祖父的心情便也好了很多。 又是一个月,此时便已经到了三月初了,赵洛俞派来接我的人便到了。 大周皇帝知道我要回大梁去,早早地就给我准备了一队人马,侍卫足足有二百人,又安排了二十五名丫鬟,二十名太监随行,其中还有些是会武功的清风宫暗卫。 大周皇帝告诉我,这些人都是绝对忠心的,让我完全可以相信。统领的人叫王卓,有事吩咐他即可。 丫鬟之中有当日在华锦宫服侍我的如雨,我想着当日如雨曾说过让我带着她,我便让如雨跟着景王府的另外两个丫鬟白桃,芍药当作是贴身的丫鬟了。 三月初六这天,我便动身起程了,跟随我同行的还有周瑾珀和周萍香。 一方面是外祖父担心我一个人路上不安全,无聊,就让周瑾珀和周萍香陪着我,外祖父好放心。 另一方面则是,表兄表姐也都想去大梁看看,所以这次,他们两个便也跟着我了。 外祖父和舅舅们一直送到了城外,我的马车都已经行驶得很远了,我还是能看见外祖父和舅舅们没有离去的身影。 我心中有一丝惆怅,其实,若论私心,我是想留下来的,外祖父的年纪大了,我很想多陪陪他。 周瑾珀和周萍香没有离家的悲伤之情,倒是显得兴奋。 周瑾珀道:“表妹,大梁可有什么好玩的?” “是啊,表妹,你且同我们说说!”周萍香也道。 “我从前不是都与你们说过了吗!”我笑着道,“怎么浑然全忘了?” “唉,那能一样吗?那个时候也是记得的,但是现在不是马上就要去了吗,还想再知道知道!”周萍香拉着我的手道。 我没办法,便又同他们讲述了一遍大梁京城的景色。 其实说起来,我并没有觉得大梁有什么好玩的,大梁的京城没有大周国都这般繁华,若真要我说特色的话,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前朝皇帝建造的京城第一高楼‘幻云楼’了。 周萍香问道:“那幻云楼有多高?” 我略作沉思,“踏云阁,便是三思个踏云阁那么高吧!” 周瑾珀不免道:“那么高!我可以一定要去看看!” 三个人说说笑笑,一路看着风景,倒是也不觉闷。 这日,便再次路过了南湖。因为上次未得游玩,这次路过我便同周瑾珀和周萍香围着湖游玩了一圈。 正值春季,湖边花开,湖中有飞禽嬉戏,倒是也挺有看头。 等再次上路的时候,三个人不免都有些累了,便昏昏欲睡起来。 这么一直走了小半个月,才出了大周的边境。 继续向北,很快就是大梁的地界了。 周萍香和周瑾珀一左一右,一人一个窗户地向外看,似乎对外面的大梁边境充满了好奇之心。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是两日,便入了辽城。 因为有通关文牒,又有赵洛俞事先的安排,一切都非常地顺利。 我们在辽城准备休息一日,再继续前行。 辽城部分地方是重建过的,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过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在辽城百姓的面容之上,看见了笑容。没有战争,便没有那么多的伤害。 这天夜里,我正在客栈的屋中休息。白桃轻轻地走了进来,“公主殿下。” 我并未睡着,只是闭眼养神,所以白桃这么一唤我,我就睁开了眼睛,“何事?” 白桃递给了我一封信,我好奇道:“哪来的?” 白桃道:“回公主,是刚刚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一个小孩子给我的,非说要给我家主子。” 我眼睛转了转,感觉着这封信有点不简单。 我点了点头,便让白桃出去了。 我拆开了信件,果然,是乐仁公主写给我的。 信的内容还是很短:开始了,江辰媛。 我不知道乐仁公主信上所写的‘开始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说她对我的报复,开始了吗? 我将信又反复看了几遍,确定只有这几个字之后,便将信放在了一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乐仁,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轻声地自言道。 第二日,准备从辽城启程这天,天空就刮起了大风,吹得马儿都睁不开眼,没办法我们便只得再停一日,等大风停了再前进。 外面大风呼号,我跟周瑾珀和周萍香在客栈之中坐着。他们两个正在下棋,我在一旁看着,眼瞧着周萍香就要落败了。 周瑾珀道:“唉!无趣的很,每次都赢!” 周萍香把棋子一丢,“赢还有不愿意的,真是挑剔!马上就到了大梁京城了,到时候让表妹夫好好煞煞你的威风!” 周瑾珀撇嘴笑了笑,不接话。 周萍香见周瑾珀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不服输,“再来一盘!” 于是两个人便准备再杀一盘,我不准备看了,因为不用看就知道周萍香一定会输。 白桃走至我的身边,低声道:“公主殿下,有人找。” 我诧异,“找我?” 白桃点了点头。 “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白桃摇头道:“带着面纱,不知是什么人,我也问了,但是他不说。” 我好奇起来,便跟着白桃下了楼。周瑾珀和周萍香下棋下得入迷,竟也没发现我走了。 这家客栈我是包下了的,难道是有人要住宿,所以找我? 第四百二十章 虚伪 我随着白桃下楼,见到的人,确是我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过会来找我的人。 薛怀羡邪邪地看着我笑了笑,对着我施礼:“永平公主。” 我对薛怀羡没好感,不仅仅没有好感,甚至我十分不喜这个人,之间的恩怨自然也不必再提,怎么想都该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那种。 见薛怀羡出现在这里,我既觉得奇怪,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是因为他一个大周国都的纨绔世家子,即便现在不是,他也应该是呆在国都,又怎么会千里来这里,到这辽城的客栈找我? 不奇怪也正是因为他是一个纨绔世家子,何谓纨绔世家子,便是有钱有势人家成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子弟,所以他出现在哪里都是正常的,因为他也没正事做! 我冷冷地看了看薛怀羡,淡淡地道:“薛公子找我?” 薛怀羡见我应声,倒是露出了有些谄媚的笑容,客气道:“公主,我想要一间房住,老板说客栈被你包了,所以……” “辽城还有别家客栈,薛公子移步去别处吧。”我说完便转身, 不想再同薛怀羡多废话了。 这人生得倒是不错,但是举止行为,品行道德实在不怎么样,我并不愿多与之说话。 “公主殿下!”薛怀羡叫住了我,“公主殿下留步!我有东西给你看!” “薛公子便是有女娲补天石我也实在是没兴趣。”我并不回头,只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这已经是非常明确地在拒绝薛怀羡了,若是一般人,估计都不用我这句话便会离去,但是这薛怀羡并非一般人,而是个脸皮厚者。 “永平公主,不看会后悔的!”薛怀羡又道了这么一句。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去理会,并告诉身边的白桃:“让人将他轰出去,以后他再来找我,皆是不见。” 白桃应声。 回到屋中,周瑾珀和周萍香的棋还是没下完,仍旧是周萍香落了下风。 周瑾珀收捏棋子表情轻松,抬头看我道:“你刚去哪了?” 我淡淡地笑道:“没去哪。” 周萍香把棋子一甩,“罢了罢了,我认输。” 周瑾珀故意道:“唉,总是赢,也实在是无趣……” 这句话把周萍香给惹闹,她按着周瑾珀揍了一顿,周瑾珀连连求饶,并喊我道:“表妹救我!” 我摇头,“祸从口出啊,表哥!” 在辽城逗留了两日,风过天晴,我们便再次启程了。 出了辽城一路朝着大梁的京城而去。 刚走一日,便又遇上了薛怀羡。 我十分地费解,甚至想着他是不是在跟着我。 周瑾珀觉得薛怀羡好笑,“薛大人被罢了官,这薛怀羡倒是游山玩水啊!” “前日还找我,说是要给我看什么东西。”我道,又把前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萍香啐了一声,“表妹,你这么做就对了,那薛怀羡可不是个好人!国都纨绔子弟他排前三,自然是什么鬼话都说,你该乱棍打他出去才是。” 我掀开扯帘向后看去,薛怀羡远远地在我们这一队人马的后面,“你们说,他来大梁干嘛呢?” 周瑾珀就笑了,“你好奇这个干嘛,若是我说,估计就是玩了被!” 我对周瑾珀说的话不以为然,放下了车帘,不再去看那薛怀羡,天下之大,他人之事与我何干? 又是半个多月的行程,期间有襄王府的人来送信,说赵洛俞已经把襄王府重新布置了一遍,为了迎接我。 再有便是因为大周皇帝给大梁皇帝送了国书,所以这次,我一方面是回襄王府,另一方面也是大周公主入大梁,大梁皇帝还会给我设个宴接待。 宴会我是不太想去的,一群人吃吃喝喝,说些无聊的事情,着实无趣,都不如在家睡觉。 我到京城的这天,赵洛俞亲自出城门来接我,并且身后还站着很多的官员,最显眼的便是我那个尚书老爹了,他一身的大红官服,脖子都要仰过去了,鼻孔差不多都对着天了! 我原以为我见着我这个尚书老爹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想念和激动之情流露出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见到我那个尚书老爹这副样子,竟然是满心的厌恶,我放下了车帘,不再去看。他现在身份地位有多高,有多得意,我便会不自觉地想到我娘当年有多凄苦。 周萍香不认识我那个尚书老爹,她好笑地问道:“哎!你俩快来看啊,这大梁的官员里有一个脖子怎么是这样的啊!”她指着的便是我那个尚书老爹。 “我感觉他的下巴都要撅到天上了!” 我皱着眉头,不言语,周萍香这话听着刺耳,然而我又不想反驳,便只作没听见。 等到了襄王府,赵洛俞扶着我下了马车,“刚才我就想上车跟你一起坐来着!” “那怎么不来?”我道,“如此言行不一!” 赵洛俞看了看周萍香和周瑾珀小声道:“多有不便。” 因为我带着的人很多,赵洛俞便命人带着去安排了。 “江侧妃!” 我抬头看见常落,吃惊不小,脱口而出的话竟然是:“你没死?” 常落笑了笑,挠着头说道:“都是老天爷的眷顾,我才侥幸逃脱了一命。” 赵洛俞拉着我,“咱们进去说吧!” “哎呀,表妹夫怕是把我们两个忘了吧!”周瑾珀哈哈笑道。 此时那些官员也都跟了上来,我那个尚书老爹快步到了我的面前,拉着我的双手,两眼含泪,“我的女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的尚书老爹可以说哭得是十分惹人同情,但是我真的是丝毫的感觉都没有! 我淡淡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现在我面前的这个父亲,十分的虚伪。 从前对我不闻不问,甚至要杀死我,现在呢?这是做什么? 我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尚书府的庶女了,而是大周的永平公主,是大周皇帝的义女,是大周景王爷的外孙女,所以我的尚书老爹才会对我如此‘亲近’。 第四百二十一章 五雷轰顶 “父亲,四月虽已经春暖,但眼中含泪难免会双眼酸涩,我看,还是别哭了。”我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对着我这个尚书老爹福了福,然后转身随着赵洛俞进了襄王府。 王府铺着红毯,挂着灯笼,甚至还贴了好看的窗花,倒是像办喜事的样子。 “怎么装扮成这样了?”我笑着问赵洛俞,心中还想着,怎么赵洛俞要布置成这样了,为了迎合我这女子的心思,倒是难为了他一个大男人了! 赵洛俞摇头,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不是我要装扮的。” 我疑惑起来,“不是你?” 不是赵洛俞装扮的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常落吗? 常落那个规规矩矩的样子,若是他布置的,那更是难为他了,回头我得好好感谢他才行。 “媛媛,你回来了。”我再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江晨溪,她一身素衣,身材婀娜,发丝如墨如缎被风轻轻吹拂。她眉眼含笑地站着,像是欢迎,更像是嘲讽。 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才确认那个人就是江晨溪! 我没有看错! 周萍香在我身后大声道:“你怎么没死!” 显然周萍香跟我有着同样的疑惑! 周萍香这句话让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噤了声,气氛也一下子压抑起来。 我扭头去看赵洛俞,“这是怎么回事?” 赵洛俞有些苦笑着道:“晨溪知道你回来,特意装扮了这王府,你不喜欢吗?” 我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她怎么在这里?” 赵洛俞拉着我的手,轻声在我耳边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她 就在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赵洛俞看着我,似乎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她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我直接说道。 赵洛俞轻声道:“媛媛,这事以后我再同你说。” “为什么要以后?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在这里?”我的音量这次并没有压低。 在我的心里,我已经隐隐地猜出了什么,我双目注视着赵洛俞,等着他的回复。 “媛媛,我在这里,自然是以襄王妃的身份了。”江晨溪从容地笑着,淡淡地笑着,笑得好像一只温柔的毒蝎。 “襄王妃?”我挑了挑眉毛,冷嘲道:“原来,别处犯错可以此处重活啊?” 江晨溪看了看我,笑着道:“媛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不是一路舟车劳顿已经累了,快进来吧。” 周瑾珀此刻也质问赵洛俞,“表妹夫,这什么情况?” 江晨溪看着周瑾珀和周萍香,“表哥表姐也进来坐吧。” “哼, 谁是你表姐啊!”周萍香瞪了一眼江晨溪,“呸!” 我那个尚书老爹也跟进了院子,此时就对着我道:“女儿,进去啊,晨溪为了迎接你回来,布置了好多日子呢!” “父亲的话,是我还得谢谢她咯?”我冷言对着我那个尚书老爹说道。 “都是一家人,妹妹你又何必谢我呢?”江晨溪已经走下了台阶,到了我的面前。 我转头去看赵洛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媛媛,以后我再给你解释。”赵洛俞轻声道。 “她还是襄王妃吗?”我不想以后听解释!我要现在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洛俞迟疑着,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了。 我看着赵洛俞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心中怒气一下子上涌,“好,既如此,我走。” “媛媛!”赵洛俞拉住了我的手腕,眉头微蹙,“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不嫌长。你说吧!”我等着赵洛俞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晨溪为什么在这里? 赵洛俞那么讨厌江晨溪,也知道江晨溪都做了什么,怎么还让她留在这里?怎么还让她做自己的王妃!? 良久,赵洛俞还是没说话,他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干张了几次口,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江晨溪也上前来,拉着我的另一手,“妹妹,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妹妹对我的恨意仍旧这么大……” 我甩开了江晨溪的手,冷声道:“恨意吗?谈不上,不值得。” 江晨溪听见我这么说,却是笑了,“既然谈不上,那妹妹为什么要走呢?本来你也是这襄王府的侧妃不是?如今千里回来,又往哪里走呢?”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冷眼看她,甚至此时有点觉得自己该不是在做梦吧?出现幻觉了吗?这个江晨溪真的没死?当初我可是派人给她收了尸的! “妹妹的意思是,现在你是大周永平公主了,咱们大梁这襄王府容不下你了吗?那便让王爷进宫去请求皇上,让你住进宫中去吧……”江晨溪笑得人畜无害,说的话直插|我的肺管! “襄王府容不下谁还不一定呢?我现在是一国公主,不会为人妾室。”我说完,便去看赵洛俞,我的意思十分明白,便是有江晨溪没我,有我没江晨溪! 而且我知道赵洛俞是爱我的,他并不爱江晨溪,他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让江晨溪离开这里的! 赵洛俞未开口,江晨溪却是对着我说道:“媛媛,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再怎么恨我,甚至赶我走都行,只是……” 江晨溪的手抚摸上了自己的下腹,“孩子总归是王爷的,你总不能这么狠心地去恨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吧?” “孩子?”我惊诧万分,去看赵洛俞。 赵洛俞的眼神躲开了我的眼神。 我拉过赵洛俞,“阿俞!她说的是真的吗?” 赵洛俞不言。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问你,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赵洛俞的感情有了占有,我无法容忍他爱别人,也无法接受他与别的女子有……有孩子…… 只要一想到,我就觉得是五雷轰顶,晴天霹雳! 而现在,我就是在经历着。 赵洛俞缓缓地抬起眼与我对视,“媛媛,晨溪说的是……是……” “你个臭不要脸的小贱人!”一旁传来周萍香的咒骂声! 第四百二十二章 该是我的谁也不可以夺走! 周萍香冲上前去,便是要给江晨溪一个大耳刮子! 江晨溪的面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做出躲避的样子,就在周萍香的大耳刮子快要打到江晨溪的脸上的时候,周萍香的手腕被赵洛俞给扼住了! “表姐,晨溪有孕在身,你不能打她。”赵洛俞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赵洛俞的这句话激怒了我! 我冷哼了一声,一把将周萍香的手从赵洛俞的手中夺了出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王爷,你现在,必须要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洛俞看向我,垂下了眼睛不敢与我对视,沉默了良久,方开口道:“媛媛,这件事容我回头跟你说好吗?” 我立刻斩钉截铁地回复道:“不好!你现在就要说!我现在!就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时候我那个虚伪面容的尚书老爹上前道:“好女儿,你干嘛这个时候逼迫王爷呢?到底是一家人,晨溪也是你的长姐啊!她大难不死,你该为她开心才是啊! 如今,你也回来了,合该是一家团圆的事情,你此刻把这里弄得剑拔弩张,又步步紧逼着王爷是做什么呢? 辰媛啊,一路上我看你也是累了,不如先让人带着你去休息休息……” “父亲!”我沉声地道,“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吧!” 我这句话说完,我那个尚书老爹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虚伪的面容之上有了一丝厌恶,语气也疏离冷漠了三分,“辰媛!你这是该跟为父说的话吗?难不成真当自己是大周的公主了,竟然不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放在眼里了吗?” 江晨溪一旁委屈地柔声说道:“父亲,不要责备妹妹,她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看她是无法无天了!当上了大周皇帝的义女,便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在眼里了!”我那个尚书老爹冷哼哼地说道。 “哼?亲爹?”我挑了挑眉毛,盯着我那个尚书老爹的双眼说道;“父亲,我把你当亲爹,你可有一日把我当作是亲生的女儿? 想着拿我为长姐铺路的是你!想着杀了我永绝后患的是你!从来没有对我做到一个父亲责任的更是你!” 我这句话一出口,我那个尚书老爹就暴怒了,扬起手要打我。 我挺着身板,侧着脸道故意要给我那个尚书老爹打,冷声道:“父亲可想好了,你现在若是动了手,那打的可不是尚书府的庶女,而是大周的寿安永平公主,是大周景王爷的亲外孙女! 父亲这一巴掌若是下去了,不仅仅是扇了女儿我,也是扇了大周脸面,扇了老景王的脸面!” 我那个尚书老爹的手在空中举了三举,摇了三摇,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周瑾珀也护在了我的面前,“尚书大人,莫不是要破坏两国的邦交吧?” 我那个尚书老爹气得面色铁青,不得不把手收了回去! 我那个尚书老爹的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瞪着我,仿佛想用眼神杀死我,冷冷地道:“辰媛,你这当真是攀上了大周,连为父说你一两句都说不得了!” 我看着我那个尚书老爹此刻的样子,心中说不上是高兴,还是解恨,亦或是悲伤,还是惶恐—— 很多情绪充斥了我的内心,让我无法表达出来,我只能想着尽量让我的面上不做出什么表情,这样便没有人能看出我的心思! 他到底是我的父亲啊!我又怎么愿意看见他此刻这般的难堪!我也并不愿意对他恶语相向! 我也渴望得到他的父爱,然而从小到如今,一丝一毫都未曾有过。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眼中泪水被我憋回了心里! 我强迫着自己冷声道:“父亲若是想说教的话,还是说教一下长姐吧!让她少撒一点慌,少做一点恶事,少些虚伪,多些真诚,少些算计,多些善良!” “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时撒谎?什么时候做了恶事?怎么就虚伪?因何又算计了?我对妹妹向来都是一片诚心,视如一母所出!难道我对妹妹的好,妹妹竟然半分都装作看不见的吗?” “呵呵!江晨溪,我当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若说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那都是侮辱了城墙!”我简直被气的要笑了!江晨溪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说出如此话来! 周萍香挽着袖子道:“表妹让我打死这个小贱人!早就该死的东西!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真是恶心!” 赵洛俞拦住江晨溪的面前,“表姐,不要冲动!” 我注视着赵洛俞,“你这是当真要护着她?” 赵洛俞又是沉默,他不回答,我便是当他默认了! 我怒火冲心,转身冷声道:“表姐,表哥!咱们走!”言罢我已经快走了几步。 周萍香和周瑾珀看见我快步而走,便也连忙跟上。 身后听见赵洛俞的喊声:“媛媛!” “阿俞,我的肚子有些疼……” 我听见江晨溪这一声简直恶心的要死!脚下的步伐便更快了几分! 周萍香气哄哄地说道:“表妹,咱们就这么走,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周瑾珀便道:“咱们这便回大周去!一封和离书送来!让表妹与这朝三暮四的襄王一刀两断!咱们大周好男儿千千万,再为表妹寻一个如意郎君就是了!” 周萍香接话道:“四弟说得不错!咱们这就回去!我呸的襄王府!” 此时我已经走到了襄王府的大门口,再迈一步我就可有出去了。 在这个时候,我停住了脚步—— 我从前是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在这个地方,在尚书府我都受了无数的委屈和白眼! 我不怪自己,我当时只是一个尚书府中无人疼爱,无人在乎的庶女,即便是嫁入了襄王府,我也曾经是一个不受宠爱,不被重视的侧妃! 但是现在不是这样了! 我是大周的公主,我的外祖父是大周的景王,我的母亲是大周桀骜不驯的静娴郡主!为什么我还要逃离?为什么我要让别人得意? 就在这一瞬间,我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 凭什么是我离开这里?要离开,也该是江晨溪滚蛋!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为正妃,她为侧! 周萍香和周瑾珍也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我。 “表妹,怎么不走了?”周萍香问道。 周瑾珀一旁道:“表妹!是不是不打那两个人你心中不顺!表哥这就回去替你揍他们一顿!” 周萍香也连声道:“哼!我看也是,揍得他们满地找牙才解恨!” 我心头怒气未减,摆手冷声地一字一字说道:“表姐,我们不回去!” “嗯?”周萍香和周瑾珀两个人听闻我这样说,同时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我缓步跨出襄王府的大门,站在襄王府的大门口抬头去看牌匾之上的‘襄王府’三个大字。 心中道:‘曾经我是一个遇事犹豫不决,只知道逃避躲避的人,那时候我的身后没有仪仗,没有依靠。 我只能谨小慎微地活着,我得罪不起任何人,也不敢招惹任何人。 每一个人似乎都可以置我于死地,每一个人似乎都需要我抬头去仰视! 我不敢说出我想要的东西,不敢说出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隐藏、埋没、压抑我心中真正渴望的东西和情感。而这让我过得犹如一只蝼蚁!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江辰媛了!我是大周的寿安永平公主! 我从未想过要因为这个身份去过多的得到些什么! 但是有的人便永远都是得寸进尺的,越是谦让着,他越是放肆,越是嚣张! 从前我的懦弱还有情可原,但是现在呢,我不需要再做一个懦弱的庶女!’ 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气息顺畅了很多,心境也稍稍平和下来。 这个时候,赵洛俞和常落也从襄王府中追了出来。 见我站在大门外,赵洛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放松,他上前来拉住了我的手,我并没有挣脱开。 “媛媛,你真的要听我解释。”赵洛俞说话的时候有些慌张。 他是怕我真的离开吗?或许吧! 我冷冷地看着赵洛俞,道:“好,我给你机会,你解释吧!” 赵洛俞试探着道:“咱们先进去,我慢慢跟你说好吗?” 我那个尚书老爹和江晨溪也走了出来。 江晨溪的面上还有着虚伪的泪水,她见我没走,面上有一丝失望转瞬即逝,上前假惺惺地说道:“妹妹,你闹什么脾气呢!” “长姐,你现在不要说话好吗?我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一只恶心的苍蝇,实在是烦得很!”我连白眼都懒得对江晨溪翻,冷着脸不去看她。 江晨溪显然是被我这句话给说愣了,一时哑口无言。 我听见了身后周萍香的一声嗤笑。 我那个尚书老爹胡子都要被我气得撅起来了,“辰媛!你怎么对你长姐说话呢!” 江晨溪含着泪,委屈地道:“父亲,莫要再说了,妹妹现在是公主了,自然与以往不同,脾气大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爷,想让我进府也行,我为正,她为侧!”我注视着赵洛俞,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那个尚书老爹听我这么说,顿时怒斥道:“辰媛!你现在这是在仗着自己大周公主的身份施压吗?” 我冷哼一声,“是啊,父亲!” 我那个尚书老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被气得面色发白,“你!你!你!你现在真是蛮横不讲理!” 江晨溪一旁委屈道:“妹妹,长幼有序,我是从襄王府正门抬进去的王妃,怎么能做侧妃呢!即便你现如今是公主了,也实在不该做出这等违逆伦常的事情啊!” “长幼有序?你说的不错,既然长幼有序,那也该尊卑有别吧?我是公主,你又是什么呢?冒牌的郡主吗? 正门抬进去的王妃又如何?我现在就是要让你做个小!难不成让我这个公主做小吗?那岂不是违逆伦常了? 王爷,你若是不允我,这王府我今日便不进了。”我说完便等着赵洛俞回话。 赵洛俞拉着我道:“当日已经与晨溪和离,现在你来了,这个正妃的位置,也该由你来坐。” 江晨溪吃惊地睁着眼睛,“我……王爷何曾与我和离?” 赵洛俞冷声道:“在大周的时候。” “没有!王爷!和离书都没有!根本就不算和离!”江晨溪反驳道! “那我今日便补写一封。”赵洛俞冷冷地道。 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瞥了江晨溪一眼,“德不配位,早该如此。” “妹妹!你!”江晨溪的泪水落了下来,呜咽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我又道:“其实你也不必受这等委屈,和离之后,你便可归家,不需要再踏入襄王府半步了。” 这句话一说完,江晨溪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拉着赵洛俞的衣袖,“王爷,我怀了你的骨肉啊!王爷!” 此时周围已经围上了一些围观的百姓,不过我并不在意,因为出丑的并不是我。 但是转念一想,总该不能让人误以为我是个刁蛮之人欺负这虚伪的美丽‘蛇蝎’,这对我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于是我也硬生生地挤出了两滴泪水来,伏在周萍香的肩头佯装痛哭。 “妹妹!这是怎么了?”我听着声音耳熟,微微抬头去看,就见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我那个嫡亲的兄长江宁,在江宁的身旁,还有一位皇子,玉树潇洒,正是赵洛玉。 赵洛玉瞥见我的眼神之中带着微微的惊喜,但是随后他又皱起眉头来,“这是怎么了?”赵洛玉问道。 赵洛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并不去管江晨溪,而是走到我的身边,“媛媛,咱们进去吧。” 势头差不多了,我便不准备在这襄王府的门口再耗下去了,于是我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跟随着赵洛俞往府中走,走至江晨溪的时候,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含泪的双眸却是异常的冰冷,在江晨溪的眼神之中,我看见了‘报复’和‘等着瞧’的意味。 江宁去搀扶江晨溪自不必说,他们兄妹二人肯定是要商讨一番如何对付我了! 只是我还想着江晨溪没脸再进府的,不过我还是低估了她的脸皮! 第四百二十四章 矛盾 重新回到襄王府中,赵洛俞拉着我入了宝香阁。 宝香阁的院子如旧,只是被精心地打扫过,看上去是焕然一新的感觉,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再次踏入这里,我多多少少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仿佛还能看见对面的廊下有我跟春喜的身影。 那时候春喜整日里总是大呼小叫的,任凭我说她多少次她都是记不住。 风吹过,我的眼眶不由地有些湿润了。 原来有句话,怎么说,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站在宝香阁的院子门口,甚至还能看见那个曾经到这里找茬的沈湘儿,那个高傲飒爽的齐燕儿,还有那个总是不正经爱好作打油诗的顾辞吟的身影。 而现在, 这些人……都不在这里了。 我想起了齐燕儿,便转头问:“齐家姐姐现在在哪里?” 赵洛俞微微一愣,一瞬间,他应该是没有想到我问的是谁。 我心中仍旧是为当初的齐燕儿感到不值。 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呢?那该是一件多么痛苦又多么辛苦的事情? 旋即又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赵洛俞爱我吗? 如果现在的赵洛俞不爱我,那我还爱他吗? 过了片刻, 他才反应上来,开口道:“燕儿还在边境。” “还在边境……”我喃喃地说了一句。 “媛媛,咱们进去吧。”赵洛俞说着,便拉着我往里走。 我一边走,一边淡淡地问道:“我现在入了襄王府,便也不再是侧妃,只是这件事,你须要告诉王府中的每一个人才行。” 这句话说完,我明显感觉到赵洛俞拉着我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赵洛俞道:“好。” 我听着赵洛俞这一声好,似乎是不情愿的意思,便又道:“我其实并不喜欢强人所难。” “这不是你强人所难,本来就应是你的。”赵洛俞说道。 我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赵洛俞的话。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赵洛俞跟江晨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江晨溪会怀孕! 面对赵洛俞和江晨溪之间发生的事情,我以后还能同赵洛俞两心互许吗? 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好。 虽然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赵洛俞还是一个王爷。 可是,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无法容忍赵洛俞去爱别人。 一想到赵洛俞会爱上别人,同别人缠绵悱恻,我的内心就仿佛烧开了的热油一般,早已经沸腾起来。 然而世间的一切并不都是在人的掌握之中,有得有失,有悲有欢。 我进入宝香阁的卧房之中,寻到那个我时常坐着的窗边,面前还摆着我未绣完的百花图。 只是时间有些久了,这百花图多多少少是有一点褪了色。 我伸手去抚摸着那副未绣完的图,“我累了,想休息了。” 赵洛俞看了看我,“你不想听我解释了吗?” 我抬眼去看赵洛俞,不禁失笑,自己竟然看到百花图把要质问赵洛俞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我道:“听,你说吧。” 赵洛俞在我的对面坐下,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孩子是我的。” 我第一反应是冷哼,随后我就感觉我的指尖冰凉,再然后我就感觉我的指尖在微微的颤抖,甚至连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再说一遍。”我的内心并不愿意相信赵洛俞说的这句话,所以我才会再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赵洛俞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是十分的懊恼,“这件事……我不说是不是我自愿的,总之……是我的错。” “难不成不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了吗?”我反问道。 赵洛俞拉起了我的手,“媛媛,我那日……是喝多了。” “喝多了?王爷,我想知道,是谁敬你的酒,让你喝多了?是什么情况!让你喝多了?是什么酒?让你醉了!”我冷冷地说着,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刚回这里的时候,宫中设宴为我接风……便是那日,我醉了酒……媛媛,对不起,你相信我,这真的不是我本意!”赵洛俞也是一副焦急的样子,“你一定要相信我!媛媛。” “是不是你本意重要吗?赵洛俞?重要吗?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江晨溪也怀了孩子,这是事实!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我一边说着,心头的怒火一边升起。 “那该如何?不要这个孩子吗?”赵洛俞反问我。 “呵!”我冷哼,“我没有说这样的话。”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我跟赵洛俞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良久,赵洛俞缓缓地开口,“媛媛,原谅我好吗?” “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不代表我不会不介意。”我冷声地道,“我介意,赵洛俞,这件事就好像我本来在享用一道非常美味的菜肴,结果吃到一半发现有苍蝇,我想把吃下去的菜吐出来,却发现根本吐不出来!” 赵洛俞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悲,“我就是那道菜吗?” “没错,你就是那道菜,江晨溪便是那只恶心我的苍蝇!”我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却是惹恼了赵洛俞,他站了起来,“既如此,我便不在你面前碍眼了!” “那你便走,我有留你吗?”我不去看赵洛俞,只是淡淡地说着。 赵洛俞甩着袖子,转身出门,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声道:“不知道是谁的错!竟然还这般的理直气壮!” 赵洛俞的身子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听到我说完这句话愤步离去! 如雨端着一杯茶放在了我的面前,“公主,何必说如此伤人的话呢!” 白桃拿着手帕给我擦着面上的眼泪,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流得泪水,我并没有注意。 “他既能做如此伤人的事情,我因何就说不得伤人的话了!”我带着哭腔倔强地说道。 白桃叹了一口气,“公主,莫要哭了,你的眼睛都要肿了。” 那边芍药却是也跟着我哭,我抹了抹眼泪问道:“表哥表姐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 何必做戏 芍药哭唧唧地说道:“他们……他们去自己的屋子了。” 我看着芍药哭唧唧的样子,摇头笑了笑,彻底抹去自己的眼泪,“罢了罢了,咱们好端端的都哭什么呢!一个个哭丧着脸,岂不是招霉运!来都笑笑!” 于是我带着头做出了一个笑,我想这应是一个十分难看的笑! 三个小丫鬟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笑。 还是如雨先开口道:“公主,还是算了吧,你这个样子,真的是更让人心疼。” 我淡淡地笑了笑。 这个时候,便有人从宝香阁的院门外走了进来。 我见来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赵洛玉。 我有点诧异,“七殿下。” 我脱口而出。 赵洛玉眉眼含笑,走入了宝香阁,随后却又面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阴云。 “七殿下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已经站起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赵洛玉已经走至了门前了。 我们两个人便是面对面地站着了。 赵洛玉笑着道:“好久不见。” 我也挤出一丝笑,“好久不见,七殿下。” 赵洛玉接着问道:“听闻你当了大周的公主?” 我点头,“挺离奇的吧?” 引着赵洛玉到厅中坐下,赵洛玉道:“这有什么离奇的呢?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我笑了笑,“你这说的倒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赵洛玉又开口问道:“还回去吗?” 我抬头看赵洛玉,就见他的眼中有期许之色。 想了想, 可能是赵洛玉舍不得赵洛俞,又不愿意亲口问赵洛俞,这才问我的吧? 我摇了摇头。 “不回了吗?”赵洛玉的话有些激动。 “不知道。”我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回不回……” “怎么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了?”赵洛玉笑着问道。 我苦笑了一下,“计划哪有变化快呢!便是我现在想着回去,也有可能是不回去的!便是我现在想着不回去,也有可能是回去的。” 赵洛玉试探着问道:“是因为江大小姐的事情?” 我放下了茶杯,“那日你也在?” 赵洛玉就点头,“你是说为三哥接风洗尘的那日吗?” 我点头。 “我自然在了。”赵洛玉十分诚实地回答。 “那你能跟我说说,赵洛俞和江晨溪到底做什么了?”我问道。 赵洛玉的面上有了尴尬之色,“这个……”赵洛玉他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那日三哥确实是喝多了。”赵洛玉说道,“几乎都已经没有办法走路了,还是我跟老四抬着三哥回的府呢!” 我听到这里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也就是说,接风宴会之前, 江晨溪就一直襄王府的!不然她是悄悄溜进王府的吗? 想到这里,我更加气愤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赵洛俞怎么可以还让江晨溪进门呢! 难道赵洛俞不讨厌江晨溪了吗? 难道江晨溪用了什么手段? 还是说,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正说着话呢,周瑾书和周萍香便进了院子了。 周萍香开口就道:“院子是不错,就是小了点!” 三个人坐下,我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 周萍香就开口问赵洛玉,“你成婚了吗!” 我眼瞧着赵洛玉有些发愣,似乎不知道怎么回了。 过了半晌,赵洛玉开口道:“我已经成婚了。” 因为是闲谈,我也就渐渐地放松起来。不再去想着赵洛俞的事情了。 我笑着看赵洛玉,“不知道你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公主,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间。”赵洛玉,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给我提了另外的事情。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赵洛玉,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赵洛玉微微低头,也不言语。 这样的情况就有一点尴尬。我甚至是隐隐约约的觉得赵洛玉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我胡思乱想。 等送走赵洛玉我便也没再多想些什么。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江晨溪便来到了我的宝香阁。 她站在院子里大声地喊道:“妹妹,给我一条生路吧!妹妹给我一条生路吧!” 原本还在睡觉的我,硬是被江晨溪的叫喊之声吵醒。 白桃道:“公主,外面的人怎么都敢不走!” 我道:“怎么?敢不走不知道轰走吗?” 白桃为难地道:“公主……这……” 我由着江晨溪喊了一会儿,不去理她。 江晨溪的喊声是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就成了嚎了。 我皱着眉头道:“把她从我的院子里轰出去!” 如雨和芍药领了我的命令,才到院子里去轰人。 江晨溪更是喊道:“你们不可以碰我,我怀的可是王爷的孩子!你们不能碰我!” 我实在是受不了江晨溪这般的喊叫,便披上了衣服到了院中。 江晨溪正在挣扎,看见了我,便对着我喊道:“妹妹,你快让她们住手啊!” 我嘴角抽了抽,“你大早上的来这里喊什么呢?” 江晨溪哭喊道:“妹妹,我是来跟你认错的啊!” “认错?”我冷笑着,“那倒是让我长见识了,我从来是没见过认错有这般认的!” 我说着,就看向架着江晨溪的丫鬟,“既然是认错,那就得有认错的态度不是!来,把她带过来!” 我一吩咐,丫鬟便架着江晨溪到了我的面前,我冷冷地看着江晨溪,“既然认错,就磕头吧!” 江晨溪的眼中有微微错愕的神色,她没有叩头,只是挣脱了架着她的丫鬟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袖子道:“妹妹,你我姐妹一场,怎么就成了仇人一般?” 我甩开江晨溪的手:“别碰我,我嫌脏!” 我这一甩,江晨溪便坐在了地上了,她索性就那么坐着抹着眼泪道:“妹妹,你现在就这么的讨厌我了吗?”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我说道,“何止是讨厌,我看见你都觉得恶心和厌烦!” “你就这般容不下我吗?”江晨溪抬起双眸盯着我! “到底是谁先容不下谁的呢?”我懒得去看江晨溪,“你现在何必在这里做戏呢?江晨溪!” 第四百二十六章 谁不会演戏啊? 我看着面前跪着的江晨溪,心中有一百种想法,想杀死她。 传说故事中,我认为妲己害人的手段极其的残忍,由不得想着自己也学学妲己,想它一个祸害人的办法对付江晨溪! 或是炮烙,或是蠆盆,或是五马分尸,或是抽筋拔骨…… 如何如之何,总之我不想让她在我面前出现了。 “妹妹,我是真的爱王爷的!如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就留下我吧……我愿意正妃的位置让给你,只当个侧妃就是了,妹妹……” 江晨溪说着就来拉我的衣角。 院子里的丫鬟们纷纷侧目,但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是时不时地偷瞄。 我知道,江晨溪这样,是想让人觉得我有了公主的身份之后目中无人,骄傲自满,连自家姐妹都不放在眼里。 江晨溪这是想在众人面前抹黑我,所以才一大早上的来我的宝香阁乱喊乱叫! 她料定了大早上来我这里,我定然发火,她为的就是这个。 虽然我现在杀了江晨溪的心都有了,但是我必须要克制! 如果敌人狡诈奸邪诡计多端,那么唯有比他更奸诈,更奸邪,更诡计多端方能占得先机! 我其实并不喜欢这样。 我是一个比较懒的人,有的时候,甚至是懒得思考的。 就像这种要动脑子跟人相处的事情,我觉得十分的厌烦。 不仅仅是厌烦,还很麻烦。 如果生活变得麻烦,我就会觉得无趣起来。 看样子,似乎以后我的生活,都会很无趣了一样。 我喜欢的和向往的,从来都是单纯的,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也没有那么多的是非。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我变了面色,对着江晨溪说道:“长姐……” 使劲儿地眨了眨眼睛,这样我的眼眶估计看起来也是湿润的了。 又碰巧有一阵的微风吹过,正好吹得我有了些泪水。 我用不高不低,不软弱也不凌厉,只是带着几分温柔,几分同情,几分委屈的声音说道:“长姐……在我的心中又何尝不是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待呢!” 我说着,便拉着江晨溪要站起来。 江晨溪的目光之中有一瞬间的疑惑,可能她是在想为什么我前后的反差这么大。 这种感觉实在是搞笑又奇怪的很。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在演戏,都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但是却都不能戳穿,还要比一比,谁演得更好,谁演得更像真的。 “长姐,你大早上的来,我着实是生气!但是我生的不是你怀了孩子的气!也不是你爱王爷的气! 你我姐妹共侍一夫,相互照扶,这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啊! 王爷成婚多年,至今未有子嗣,长姐你能为这襄王府开枝散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只盼着,长姐你能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世子呢! 到时候这个王府才热闹了!” 我眼中含泪笑着说道,“王爷风流潇洒,天人之姿,早有沈侧妃倾慕,现有长姐你爱慕,这是王府的幸事啊! 我气的是,长姐你现在怀着孕,实在是应该在屋子里休息,睡到日上三竿都不为过!偏偏你大早上的来找我道什么歉!你我姐妹之间!又何须如此呢! 我只想着让人把你叉回去赶紧睡觉休息去!” 江晨溪的面容有些怔愣,她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 不过,没想到就对了,我要的也就是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 我拉着江晨溪入客厅,落座之后,江晨溪缓缓开口道:“妹妹的意思是……允我留在这府中了吗?” 我笑了笑,“长姐你是王爷明媒正娶来的,哪里是我能赶走的呢?若是离去,那也该是王爷给长姐写休书或者和离书才是啊!” 我笑了笑,示意白桃上茶。 江晨溪眼含泪道:“妹妹,现在我的去留只有你能决定啊!” “长姐,这个……可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摇了摇头,“长姐与其在这里求我,还不如去求王爷呢!而且,现在王爷也没看说让长姐你搬出去吧?” 江晨溪目光闪了闪,“妹妹,现在府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王爷最是听你的了!” “长姐,若是王爷来见我,我自会在王爷面前替你美言的,若是王爷不来,那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淡淡地道。 江晨溪还是不肯罢休,只想在我这里讨一个‘口供’来,让我说出‘让她留下’这类的话。 然而,我是不会说的! 我自然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再上江晨溪的套儿呢! 此话若是说了,搞不好以后江晨溪或者谁的就会来拿这句话堵我的嘴巴! 我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就转了话题,“说来,长姐,我十分的好奇你是怎么回到大梁来的呢?” 说完这句话,我就盯着江晨溪看,我想看看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也要像江晨溪学习学习,一个人的脸皮到底是怎么练就的,竟然可以这么厚! 江晨溪微微蹙眉,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妹妹会问这个……是不是我没死,让妹妹失望了?” “呵呵……长姐,你活着才是让我开心的事情呢!”我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 江晨溪看了看我,也笑了,她的笑容之中有八分的感动,二分的讥讽,“妹妹,这话说来就长了……总之,是有贵人相救。” “贵人?”我脑子转了转,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可是瑾书表哥吗?”我道。 见我这般说,江晨溪便点了点头,倒是也不隐瞒,道:“是他。” “瑾书表哥对表姐竟然有如此大恩,他日我自当要好好谢谢他……不知道瑾书表哥现在何处啊?” 问清楚了周瑾书的下落,我就好给大舅舅周轼修书一封,也好让大舅舅他们安心。 周瑾书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救了个恶人不说,竟然还不告诉家中人自己的去向!当真是色迷心窍了! 我心中对周瑾书满是责备,但是我的面上还是做出一副‘瑾书表哥真乃英雄也’的表情! “他……”江晨溪的眼珠子转了转,我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不是什么实话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周萍香怒撕江晨溪 “瑾书他……回大周去了。”江晨溪斟酌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我看江晨溪的表情,好像不是在撒谎。 但是这个人的嘴巴里实在是没有几句大实话,于是我便想着,估计周瑾书是根本没有离开大梁,只是江晨溪不想让我知道罢了。 不过这没什么,我可以派人去查。 我笑了笑,“也好,外祖父和大舅舅们都担心他呢!” “媛媛!”江晨溪突然唤我,她的目光闪闪的,就好像下一刻要说出什么‘山盟海誓’一般。 “长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做出一副温柔的样子问道。 “媛媛,当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并不知道你才是静娴郡主的女儿……” 江晨溪还想往下说,我连忙打断了她,“长姐,都已经过去了,都不重要了,不管我是公主,还是你是郡主,咱们不都是姐妹吗?” 我这句话说完,就看见江晨溪的脸皮轻轻地抽动了一下,她咧着嘴巴十分不自然地含泪笑了笑,说道:“妹妹说得是!” “姐姐,你这一大早来,还没吃早饭吧?”我说着,就对着芍药和如雨招手,“去准备早饭,我跟长姐都有点饿了。” 两个丫鬟应声去了。 江晨溪倒是也没说什么,看样子,她是想留在我这里吃早饭了? 我觉得有些意外。 从小到大,我跟江晨溪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在一起吃过早饭的。 未出嫁之前,我没有什么早中晚三顿饭的,我有冷馒头,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吃。 江晨溪开口道:“多谢妹妹。” “长姐,你又跟我客气,咱们姐妹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呢?”我笑着看她,她也笑着看我! 真是太假了! 我不知道其他人看我们两个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我看江晨溪倒是笑得很自然,就好像真的是要同姐妹吃早饭一般。 早饭很快就准备好了,我跟江晨溪坐下。 白桃和芍药给我们两个布菜。 “长姐身边的丫鬟呢?”我将一口粥送入口中问道。 “我是来同妹妹道歉的,自然没带什么丫鬟了。”江晨溪开口道。 “长姐,霞儿已经不在了,你现在身边可有得力的人手啊?若是没有的话,我这的丫鬟倒是有很多,你相中了哪个便将哪个领走就是了!”我笑着道。她是肯定不会选的,我这话儿也就是个场面话,没什么用。 果然江晨溪摇头,“哪有姐姐要妹妹丫鬟的道理,媛媛,你放心吧,我院子里的丫头够用呢!” 我笑眯眯地对着江晨溪道:“那行,长姐,你什么时候缺人就跟我说,我这儿丫鬟多,好多都整日里闲着没事做!” 江晨溪便开口道了一声‘好’。 饭吃到一半,江晨溪又开了口。 她张口就是,“妹妹,你真的要当王妃吗?” 我听着江晨溪的问话,笑了。 有些人是真的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就要灿烂到不行的那种。 我缓缓地放下了碗筷,白桃给我拿过了漱口水,我漱了口又擦了擦嘴角,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长姐,妹妹体谅你,你也应该体谅体谅妹妹。” 我眨着眼睛,想让眼圈快点红起来。 看来这说哭就哭也是一个本事,我以后得多学学才行。 “妹妹我现在是大周的公主,公主为人妾室,是整个大周都没有脸面的事情。 长姐,便是这事闹到陛下那里去,想来,陛下也会让我为正妃,把你给贬下去的! 因为我是王妃还是侧妃,这已经不仅仅是我跟赵洛俞的事情了,而是大梁和大周之间的事情。 长姐,妹妹昨日说的话,其实也是为长姐好,与其到时候长姐被陛下贬,或者是被王爷休没面子,倒不如我做这个恶人,让长姐退居侧妃的位置好,长姐你说对不对?” 我说完就看着江晨溪,摆出一副诚恳的目光。 江晨溪极其奇怪地笑了,“是吗?看来我还要多谢妹妹了。” 我摆手,“长姐,你瞧瞧你,这是又跟我客气上了!” 江晨溪吃瘪的表情,我真是喜欢看!看一百遍我也不会腻的! 等吃过了早饭,江晨溪才终于是准备离去了。 我坐在屋中,看着江晨溪的背影,实在是忍不住要翻她一个白眼! “啊——” 我刚低下头,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江晨溪的一声惨叫! 心中一惊,我心说江晨溪难不成是跌倒了吧? 跌倒了,孩子没了?搞不好就要怪到我的头上! “小贱人!看我今日不宰了你!”这是周萍香的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啊?嗯?来这里做什么?小贱人!” 听着周萍香的大骂声,我简直是哭笑不得,也莫名地安了心。 “白桃,去把表小姐带过来。”我吩咐着。 此时抬头向外看去,周萍香已经去抓江晨溪的头发去了。 其实我是不想管的,不过这毕竟是在我的宝香阁,总不好搞出什么事情来! “等等,还是我去吧。”我叫住了准备出去的白桃,自己站起了身子。 出门就发现,周萍香已经拽住了江晨溪的长发! 江晨溪双手捂着头,干净整洁的发髻已经乱作了一团了,她哭喊道:“表姐!表姐松手!” 周萍香大骂,“小贱人!谁是你表姐!!真是恬不知耻!你给我提鞋我都嫌你脏!还叫我表姐!啐!” “表姐!快松手吧!”我一边喊着,一边朝着周萍香和江晨溪快步走去。 “表妹,你还让我松手?我今日就要拔光这个小贱人的头发,我倒是要看看她变成一个秃头的时候,那个襄王还会不会多看她一眼!”周萍香怒哼哼地嚷道! 周萍香是真敢下手啊!我眼瞧着周萍香一使劲儿地去拽江晨溪的头发,竟是真有一把头发被周萍香给硬生生地薅了下来。 我看着都觉得头疼。 只听得江晨溪惨叫了一声,一个白眼翻过去,身子就往下坠! 我连忙让人去扶着江晨溪,自己拉过周萍香道:“表姐!好了!你这样会出事的!” 周萍香看着我道:“出什么事?你现在是一国公主!你什么都不用怕!” 第四百二十八章 隔阂 我现在确实是大周的公主,虽然也不是怕什么,但是还是要拦着她啊! 要知道对付江晨溪这种人,周萍香现在的这种办法绝对不是上等的。 我一时间也没法儿跟周萍香去解释,只得道:“表姐,表姐!你快松手吧!” 周萍香见我面露焦急,便也松开了手。 那边江晨溪已经晕倒在地,血正顺着她的头顶往下流。 我不忍去看,连忙叫一旁的丫鬟,“快把长姐送回去。” 周萍香把手中的头发往地上一丢,还狠狠地用脚踩了一下,她朝着江晨溪的背影啐了一口,“便宜你了!” 我又吩咐丫鬟赶紧去叫了太医给江晨溪看去,才同周萍香道:“长姐,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周萍香扬着下巴说道:“这是便宜她的了!你若不拦着我,我今日非把她拔成一只秃头鸡!” “好了,表姐,你这样只会让别人以为咱们是欺负她,会更加可怜她,同情她的……”我说道。 周萍香冷哼一声道:“怕什么!表妹!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情!爱怎么看怎么看!天地昭昭,她这么一个害人精还总夹着尾巴不成!早晚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看见她的真面目的!” “表姐……”我劝道,“早晚有一天还不知道是那一天呢!现在咱们不能落人口舌了!我现在要去看看她的伤势,你要跟我同去吗?” 我说着,便准备往外走了。 “看她?”周萍香白了一眼,“她活该!我若是去了,我定然要再整治她一番!” 听周萍香如此说我只得道:“那好,那你便在宝香阁等我吧!这样总行了吧?对了,表哥呢?” 周萍香道:“不知道,一早上就没见着人了!” 我让周萍香在宝香阁中等我,我则是前往日月雅阁去看江晨溪了。 日月雅阁的卧房之中,江晨溪平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她正头顶的头发被周萍香硬生生地薅掉了一块,血肉模糊。 一名女医官正在给江晨溪进行包扎,旁边的一位太医则正在开药。 我向那太医询问道:“她的伤势如何?” 太医对着我施礼,“血止住了,倒是不打紧,只是……受伤的地方以后恐怕都不能再长头发了。” 好好的一个美女头顶要秃上一块,这定然是十分难受的。 不过,这也算得上是江晨溪自作孽了。 若当初她不假冒我的身份,便也不会有后面种种事情。 我点了点头,嘱咐那太医,“药便挑好的开,不怕贵。” 那太医闻言连连应声,更奋笔疾书写了几味要上去。 这个时候赵洛俞也来了,他进门看见我也在,直接挪开了眼睛不看我,就好像我是个隐身人他看不见一般! 我见赵洛俞对我如此便也冷面对他。 既然赵洛俞看见我都是这般的厌烦,那我出去就是了!好像谁愿意呆在这个地方一样! 我心中怄气,便领着丫鬟便准备出屋子。 “站住!”赵洛俞沉声地说了这两个字。 我并不回头看赵洛俞! 他这两个字喊的我心中怒火升起,我冷声道:“王爷叫我?” “这是怎么回事?”赵洛俞声音有些冰冷,好像这么一瞬间,他又成了那个白无常。 “怎么回事?你等她醒了自己问她不就行了?”我没好气儿地说道。 “我现在在问你!”赵洛俞大声道! 我能从赵洛俞的语气之中听出他的不快。 赵洛俞生气了,动怒了。 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江晨溪受伤了吗? 我缓缓地转过身子去看赵洛俞的表情,然而他只是阴冷地看着我。 他这个样子我简直太熟悉了! 曾经赵洛俞不爱我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吗?像极了地府中的白无常! 我的牙齿在嘴巴中微微的颤抖,拳头也在袖子里渐渐地握紧,原来赵洛俞这是真的不爱我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不爱的? 从他回来之后吗? 气愤战胜了难过,我冷声道:“王爷你问我,我就要回答吗?你关心的是谁,你就去问谁!” 我说完,领着丫鬟跨步出了屋子。 没走几步,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一只茶杯摔碎的声音—— 我一边往宝香阁走,眼泪一边在眼眶中打转。 哪个人不爱美人呢? 尤其是江晨溪那么美的京城第一美人! 赵洛俞会喜欢上江晨溪,这本来就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曾经我想着赵洛俞今生只爱我一个人,可是这只是我自己的妄想。 他是皇子!是王爷!他怎么可能只爱我一个人? 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儿,娶个三妻四妾也很正常,更何况赵洛俞呢! 我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这样的奢望。 如果是那样的话,此时此刻我就不会流泪,也不会有这些难过了。 付出的心再难收回,所以此刻的我才会这般的难受! 我擦了擦眼泪。在迈进宝香阁之前,我要变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我不想让周萍香看见我难过的样子。 周萍香正在无聊地喝着茶,见我回来了,便站起了身,“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那小贱人如何了?” 我看了看周萍香,她还是一副不解气的样子,似乎是觉得刚才对江晨溪下手太轻了。 “不重……”我轻声道。 “哼,我就说嘛!只是薅她的头发,至于晕过去吗?那小贱人定然就是装的!”周萍香撇嘴道。 我坐下了身子,沉思了起来。 有一瞬间,冲动的情绪让我想收拾东西,里面离开襄王府,离开大梁,回到大周去! 我克制着这种情绪,我不能走,如果我真的此刻走了,那么我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落荒而逃的人!那么江晨溪就赢了,而我则是输了! 周萍香观察出了我面色的不对,问道:“你怎么了?” 我摇头,“没什么。” 周萍香又去逼问我身边的丫鬟,如雨和芍药经不住周萍香的逼问,便如实将赵洛俞和我的对话告知了周萍香。 “真是岂有此理啊!”周萍香叉着腰道,“人是我揍的!表妹夫就算是要理论也是该找我理论,跟你撒什么气!” 第四百二十九章 倚仗 “表姐,或许你应该这样想,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即便她大闹天宫你都觉得她可爱,而当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是补天救人你都觉得她是多此一举……” 我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感慨来。 周萍香愣了神儿,似乎不是很懂我说的话,“什么大闹天宫?什么补天救人?表妹!你胡说什么呢?” “表妹,你切莫要胡思乱想,你现在就是要记住,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负你!谁都不行!因为你是大周的公主!是祖父的外孙女!”周萍香拉着我起来,“现在,我就带你去找表妹夫!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表姐,赵洛俞他现在已经不再爱我,便是跟我道歉了又如何呢?” 周萍香看了看我,认真道:“不管他爱不爱你,这件事都是他的不对!他不知道情况为什么要质问你?为什么要对你冷言冷语?他做了错的事情就是要道歉!” 顿了顿周萍香又道:“表妹,不用怕,他不爱你了,咱们还不爱他呢!凭什么跟着他啊?你从大周千里归来,这才第二日啊,他就给你甩脸子看!以后怎么过? 我看,表妹你不妨狠下心来,咱们这就回去!大周好男儿千千万,有祖父给你撑腰,哪个娶了你若是敢多看别的女子一眼,眼珠子都要被挖出来!” 我苦笑着不做声,只是垂下了眼睛。 我若从此离去,将这些烦心之事都抛在脑后…… 可是,我根本就舍不得,我对赵洛俞的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很深很深…… 如果我真的这么离去了,我不仅仅会认为自己是一个落荒而逃的失败者,还会因为失去赵洛俞而万分悲伤……只是想想我就觉得心痛得不能呼吸了! 不可以!我不可以逃走! 赵洛俞既然爱过我,那么就一定有办法让他重新爱上我! 我不知道其他的人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不甘的心情? 反正……我是这样的。 我做不到那么洒脱,对方不爱了,自己就抽身。 我不是什么神,并没有那么高的心境,无法云淡风轻的面对感情中的得失。 虽然周萍香她说的轻松,但是我想,这是因为她所说的事情是我的事情,若以后她亲身经历的时候,恐怕就说不出这般洒脱的话来了。 一瞬间,我想起了齐燕儿,当初齐燕儿便是那般潇洒的离开,她到底是看透了,还是心寒透了?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是不想离开的。 在这场同赵洛俞的爱情较量之中,我不想成为输的那一方。 在这场同江晨溪的阴谋抗衡之中,我亦不想成为落败的那一方。 我第一次觉得,感情也好,人生也好,都像是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时时刻刻都在同对方进行着博弈。 可叹我并不是一个善于下棋的人。 我同周萍香二人正在说话,便有丫鬟来禀告,“公主,宫中设宴为你接风,圣旨已下,今晚便要进宫呢!” 我听罢之后一摆手,那丫鬟便下去了。 “表妹!咱们今晚进宫不如就跟这大梁的皇帝直说了!说你跟他的儿子不过了!”周萍香气道。 我苦笑,说道:“表姐,人家都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怎么到你这里,倒是反过来了呢?” 周萍香眨了眨眼睛,“表妹,我不是非要拆散你们,我只是要告诉你,你不要怕,你的身后有人给你撑腰呢! 朝三暮四的男人我本来就看不上!当初还想着他是个对你专一的,哪曾想回到这儿就变了样子了? 以后我跟瑾珀走了,你在这王府之中岂不是要更加被他给欺负了? 你又不是个厉害的人,让我怎么放心?” 周萍香说着眼睛就红了,“你知道,祖父就姑姑一个女儿,宝贝的不得了,可是姑姑离家多年又死在异乡,如今你便是我们一家人的心头肉!家中哪个能看得你受得半点委屈? 当日离开之前,祖父便再三叮嘱我跟瑾珀要护着你,不许任何人欺负了你! 你当祖父不知你当初如何吗?祖父那般聪明怎会不知?他只是不说罢了!” 周萍香拉着我的手,掌心传来她手的温热,我的心暖暖的,眼眶却又湿湿的。 周萍香又道:“所以,表妹,不用怕,你现在的身份,便是大梁皇帝要动你也要斟酌三分! 那个赵洛俞对你不好,你想离开表姐就带你离开!你若是不想离开,咱们就把江晨溪那个小贱人赶出去,同时也要让赵洛俞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我的眼眶湿润了不知道多久,周萍香用手擦着我的泪,“傻妹妹,哭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温暖罢了,温暖得我的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一整日我都与周萍香在宝香阁中,下午的时候,我的庶妹江辰薇来看我。 江辰薇见到我有些激动,“二姐!” 她冲过来抱着我,兴奋道:“二姐,我可想死你了!” 我自觉与江辰薇的关系并未到此亲昵的地步,不过我对这个活泼的妹妹并不反感,所以便笑着道:“你自己来的?” 江辰薇点了点头,“是啊,我昨日就想来看你,但是想着你昨日刚刚回来肯定有很多事情,又舟车劳顿的便没来。 今日父亲还说让我晚上进宫赴宴的时候再见你,但是我可等不了了!这不,就巴巴地来了!”她笑着看了看一旁的周萍香,随后对着我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我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番,于是三个人便坐下喝茶。 “对了二姐,我可是有件喜事要同你分享呢!”江辰薇笑着说道,看上去十分地开心。 “哦?什么喜事啊?”我便问。 “我的亲事父亲给我定了下来了,把我嫁给贤王,做正妃!父亲说这是一门极好的婚事,二姐你说呢?” 贤王……我一时间还没反应上来贤王是谁,略想了想就想起了是二皇子赵洛铎。 江辰薇庶女身份做皇子正妃,确实是一门不错的婚事,只是当年赵洛俞曾同我说过,赵洛铎此人心思狡诈,绝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第四百三十章 吃醋?我没有! 江辰薇说的很开心,我便也附和着笑着。 闲坐了一会儿,天色便渐晚了,常落前来找我,说马车已经备好了,该入宫赴宴去了。 于是我便领着周萍香和江辰薇,带着白桃和芍药出了宝香阁,走之前让如雨留心去找周瑾珀,若是见了他便告知他我们去了何处。 襄王府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前面最奢华的便是赵洛俞的马车了,常落示意我去那个马车上。 我吩咐人带着周萍香和江辰薇去了后面的马车,才领着白桃芍药往前面走去。 常落在我耳旁小声道:“公主,王爷心中委屈,你切莫在给他脸子看了。” 我转头看了常落一眼,笑了笑,轻声道:“他心中委屈?我就不委屈了吗?再说,哪里是我给他脸子看,分明是他给我脸子看吧?” 常落语塞,面上露出为难之色,低头不再言语。 我扶着白桃上了马车,掀开车帘,赵洛俞正端坐在里面,听见动静便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进入马车中在一旁坐下,也不去看赵洛俞。 “你若气恼,何不坐后面的车?”赵洛俞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 我斜眼去看赵洛俞,就见他正看着我,面上冷冷的。 “哦?原来王爷不愿意与我同乘,那又何必让常落引我到前面来呢?”我冷声反问道。 赵洛俞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你这个小娘子还是这般难缠!” 我作势要起来,气道:“既然王爷觉得我难缠,眼不见为净,我这便去与表姐她们同坐。” 说着,我便起了身要下车。 马车已经行驶,我刚欲唤停,赵洛俞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一拽之下就将我拽入了他的怀中! 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他的唇已经吻了上来,气息急促之间我想要将赵洛俞推开,两只手腕却都已经被他死死地扣住,浑身丝毫动弹不得! 赵洛俞的吻带着霸道,他气急败坏地长驱直入容不得我的脑子做出片刻的思考来—— 我呜呜咽咽地哼了两声,他根本不管我,像是饥渴了多日的猛兽在贪婪地吮吸着甘泉。 很久很久—— 赵洛俞吻了很久,直到我的身子都软了下去,马车之中的气氛暧昧到了极点,赵洛俞的唇才恋恋不舍地从我的嘴巴上离去。 他呼吸微微沉重,鼻息轻轻地喷到我的脸上,百般柔情地唤我道:“媛媛……” 我看着赵洛俞,在他此刻这张温柔俊美的面容之上,我几乎就要沦陷了! 但是我的理智尚存一丝,我挣扎着要脱身,却仍是不得! “放开我!”我抿了抿嘴唇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抿嘴唇的动作再次勾起了赵洛俞的贪念,他又开始吻我! 我挣扎着扭着头躲开赵洛俞的吻,更是气恼道:“吻了别人就不要再吻我!” 我感觉到赵洛俞的身子一震,甚至扼住我的手都松了一下,但是下一刻,他仿佛更加疯狂起来,把我死死地抱在怀中,索取地吻更是铺天盖地的到来。 我无法再挣扎,只能发出呜呜嗯嗯的声音,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叫声,生怕外面随行的人听见。 片刻喘息只见我低声斥责道:“赵洛俞!你疯了吗?” 耳旁传来赵洛俞暧昧不清的声音:“我就是疯了,想你想疯了!被你气疯了!也要委屈的疯了!” “啊——”我轻轻地唤了一声,赵洛俞这厮竟然咬我的耳朵!“你做什么!”我低声道! “做只对你做的事!”赵洛俞倔强之中带着强硬,强硬之中又夹杂着委屈地说道。 “谁信你的鬼话!”我嗔道,“你心中早不知道有了何人!还在这里撩拨我,当真是个浪荡轻浮的王爷!” “我心中何时有了别人了?我心中从来都只有你一个怎么就浪荡轻浮了!”赵洛俞双目有些发红地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并没有被赵洛俞这一副样子打动,“你这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先前对我那般无情冷漠,现在又抱着我说这些缠绵暧昧之语,哼,还说自己不浪荡轻浮?” 赵洛俞狠狠地亲了我一下,“你这个小娘子,说话真是气死人!” “放开我!不然我要说更气人的话了!”我道。 “不放!我若放了,你又要下车去!”赵洛俞撇嘴,跟我怄气一般。 “不放就不放!你最好就一直这样,等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下让外面的人都看见,回头告诉江晨溪去!”我白了赵洛俞一眼。 赵洛俞却是轻声地笑了,“看见就看见,我抱自己的女人怎么了?我就是亲了又怎么了?我还要更过分呢!” “你!”我扭动了一下身子,阻止赵洛俞挠弄我,“你这个人到底要怎样!你这样真的很让人生气!” “你生气了?”赵洛俞竟然笑嘻嘻地问道。 “你瞎吗?”我没好气儿地说道。 “你是吃醋了!”赵洛俞松开了我的手腕,但是还是拉着我的手,让我离开不得,“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在赵洛俞的腿上坐直了身子道,“吃醋?我没有!” 我是不会承认我吃醋的! 我吃醋的表现都已经这么强烈了,难道还让我亲口说出来吗? 再者做错了事情的又不是我,为什么现在成了赵洛俞逼问我是不是吃醋了? 比之吃醋,我更多的是伤心!是难过!是觉得赵洛俞是个大猪蹄子!朝三暮四! 我学着赵洛俞阴阳怪气地语调说道:“你再这样,若是让江晨溪知道了,她该吃醋了!” “她吃醋不吃醋关我何事?”赵洛俞非常从容淡定地说着,就像是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不过说来也对,对于赵洛俞这么一个王爷来说,哪个女子为他吃醋可不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我更加生气起来,生气赵洛俞的凉薄和多情! “是,你不关心别人吃醋不吃醋,但是我可不想成为别人吃醋的对象!放开我!”我轻声嚷道! “我不放!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媛媛!我为何要放?”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你我之间,就到此了。 我听罢赵洛俞说的话,冷声道:“那王爷的女人真的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今日是我,明日是江晨溪,后日又不知是谁了?” 赵洛俞笑着在我的唇上又啄了一下,“我就是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 “有病!”我没好气地道,“我是你手中的玩物儿吗?你还喜欢看我生气?还可爱?赵洛俞!你脑子是真的有问题!我还以为你到大周正常了,没想到回来就露出了本性了!” 赵洛俞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媛媛你生气的样子也非常美!怎么样都美!” “你指着这么甜言蜜语地说就能消了我的火?就能让我原谅你了?不可能的!”我道。 “你气什么呢?”赵洛俞皱了皱眉头,佯装不知的样子。 他此时一副人畜无害又面带三分委屈的样子就好像是我欺负了他似的! 但是刚刚明明亲我的是他,‘非礼’我的也是他赵洛俞! “我气什么你会不知道?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我别过脸不看赵洛俞。 “哦……我想想!”他说的一本正经,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情惹我生气,当真要想似的! 我彻底被赵洛俞给激怒了,不禁就去拽着赵洛俞的耳朵,“你都跟江晨溪有了孩子了,你还问我为什么生气?赵洛俞,请问你的脑子是被猪拱了吗?” “娘子!夫人!轻些!轻一些!痛!”赵洛俞咧嘴道。 “你现在知道痛了!你犯错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日会痛呢?”我质问着! “我那日醉酒,实在是……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赵洛俞面带惭愧之色。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也没想到江晨溪会趁虚而入……我……我知道我无可辩驳,但是媛媛我对你是真心的……就算是她有了孩子,我也不会爱她半分的!” “呵!”我冷笑一声,从赵洛俞的身上挪了下来,坐到一旁。 这并不是我想听到的话。 我想听到的是赵洛俞告诉我‘江晨溪的孩子不是我的’或者‘这一切都是假的,是阴谋!’,然而赵洛俞说出口的事实却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 我的语气很沉很沉,“你真的跟她……” 赵洛俞拉着我的手,痛心疾首地道:“媛媛,我对天发誓,那日我真的醉死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江晨溪已经在我的床边了……没过几日,她便称自己有了身孕……” 我垂下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要怎样去回复他。 欣然接受吗? 当即翻脸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样面对。 我开始想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这般生气和难过? 是因为那个怀了赵洛俞孩子的女人是江晨溪吗? 如果换成别人我会不会如此? 我到底是因为想独自占有赵洛俞还是因为厌烦江晨溪? 可能两者都有吧! 我突然开始理解沈湘儿了。 时隔这么久,几年的光景,我竟然理解沈湘儿为什么会与我作对,与任何一个爱慕赵洛俞或者赵洛俞喜欢的女子做对了。 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自私起来。 会不想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会在彼此相爱的过程中想要一份真诚坦然,想要一份为己克制守身如玉。 我现在到底该如何做? 当一个宽容大度的妻子吗?原谅自己丈夫醉酒犯下的过错? 换个角度来想,这对赵洛俞算什么错事呢? 江晨溪在大梁,在我没有回来之前还是赵洛俞的正妃啊!赵洛俞同江晨溪同床共枕似乎没什么不妥,这是一件万分合理的事情! 可是…… 我的内心是拒绝的!我不能接受! 可能以后每次与赵洛俞亲昵之时我都会想到他也这样对待过别的女子…… 我会发疯!我真的会发疯!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病了?一种感情上与肉体上要求绝对专一的病! 我甚至想着,如果我没有爱上赵洛俞该多好? 如果我没有爱上赵洛俞,我此刻就不会这般纠结!这般痛苦!他与其他女子如何我根本不会介意!就像从前那般。 我只在我的宝香阁,不问他人之事,只活好自己!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开始萌生出来…… 我抬起眼去看赵洛俞,他也正在看着我,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容易打动人,像天上的繁星,像人间的灯火,既可以高不可攀,也可以触手可及…… 而他的那张脸又是那么的英俊,那么的迷人! 难怪有那么多的女子爱慕他! 我无法再面对他,我怕以后我会经常提及这件事,或者经常拿这件事情来说他。 那样,我同一个中年的街头泼辣妇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赵洛俞固然此时爱我,可是在日后岁月的消磨之中,在我不断的质问之中,在琐碎的事务之中,他还会一如既往地爱我吗? 我不能肯定,我没有这个把握。 人心是最难测的不是吗? 爱也是最容易,最不容易永恒的不是吗? 或许周萍香说的对,我该离开这里,回到大周去。这或许是我的退缩和逃离,但是比之未来无法判定的痛苦和折磨,或许这样更好一些? 可是我先前还在告诉自己不能做一个失败者啊! 我陷入无限地纠结之中,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赵洛俞可能又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没有认真去听,我一直都在想着我心中的事情。 甚至连马车何时停了下来,我都知道。 赵洛俞拉着我的手,“媛媛,到了。” 我将手从赵洛俞的手中抽出,用阴沉又冷漠的声音道:“赵洛俞……你我之间,可能也就到此了吧。” 赵洛俞吃惊道:“媛媛,什么叫到此了?” 我对上赵洛俞那双明亮的眸子,此时他的双眸之中有不解,有悲痛之色。 我道:“若我没有爱上你,你如何与我无关,爱上谁,不爱上谁我也不会在意! 可是如今我爱上了你,我不能容忍……不能容忍你再同别人……共枕…… 赵洛俞,即便你是无心的,即便是醉死过去了,可是事实还是发生了,一切……一切都不能退回去重新来过…… 你我之间将永远横梗着这件事情,你再无法到我的心里来,我也再不能轻易地敢到你的心里去了。 不如……不如……” 赵洛俞红着眼打断我的话,“不如什么!?”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不如一别两宽!各自生欢!”我说完,掀开车帘,快速下了马车! 我能感受到赵洛俞伸手要拽我的手,但是我的动作很快,他这次,并没有拽到我的手。 眼泪从我的眼眶中落下,一滴又一滴。 白桃和芍药拿着手帕跟在我的左右。 她们两个轻声地唤着:“公主……” “江辰媛!”身后是赵洛俞的喊声。 然而我没有回头,我怕我回头看他一眼就要软下心肠来,就要舍不得了! 我已经打定了注意,今日皇帝设宴为我接风,我再同赵洛俞装一日夫妻,待明日,我便回到大周去。 什么输,什么赢,都不重要了!我要自己的心好过!我不要成日成日的纠结苦闷! 我不能按着周萍香说的那样,当着皇帝的面儿同赵洛俞一刀两断,我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我现在只想默默地离开,永远地的离开这里。 明日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将与我无关。 虽然我疾步到了宫门口,但是还是要等着赵洛俞他们,一同进去才是。 “媛媛!”赵洛俞到了我的身旁,拉住了我的手。 我不去看他,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却是被他拉得死死的,抽不出来。 “你刚才在说什么浑话?”赵洛俞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我没有说浑话!我是认真的!”我垂着眼说道,眼泪一直在我的眼圈中,我强忍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我不想让赵洛俞看见我难过,我想留给他一个决绝又冷漠的背影,那样看起来一定特别的潇洒,我想! 周萍香和江辰薇这个时候也从后面走了上来。 赵洛俞拉着我的手被周萍香给拿开,她应该是对赵洛俞心中还有着怨气,“表妹夫,在这宫门前装什么恩爱呢?若是真恩爱,不如就把府中的人清理清理吧!” 我趁着众人皆是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擦去了眼角的泪痕,换上了笑容道:“表姐,四妹,咱们进去吧。” 周萍香还不忘挖了赵洛俞一眼,在我耳旁道:“他可是又欺负你了?” 我摇头,“没有的,表姐。” 江辰薇四下看了看便疑惑地说道:“长姐怎么没来啊?” 周萍香哼了一声,没接话,我则是说道:“长姐她身子不适,在府中歇息了。” 江辰薇不明其中原由,只是点头。 正要入宫门,后面又传来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人唤我。 我回头看去,见一美貌女子正挽着赵洛玉的手臂走来。 赵洛玉行至赵洛俞身旁已经停下,看样子是预备同赵洛俞同行。他身旁的女子则是一路向着我走了过来。 我想了想,便也想起来这女子是谁了,正是大将军王鹿的女儿王若弦。 想来现在她是成了赵洛玉的王妃了。 王若弦走至我的面前,对着我施礼,“现在是该叫侧妃呢?还是该叫公主呢?”她半开玩笑地道。 我笑了笑,“妹妹觉得怎么顺口便怎么称呼吧。” 王若弦走在我的身旁,边走边道:“没想到妹妹福大命大,如今竟有了这等尊贵的身份。” “呵呵。”我笑了笑,真是听不出她这话是好坏还是坏话了。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我同王若弦都不是十分熟络,她主动同我说话,倒是在意料之外。 我道:“你同玉王成婚我未赶上,他日定将贺礼补上!” 王若弦一笑,“哪里话呢!若是按照民间习俗来说,咱们现在可是妯娌了,只盼着以后常走动就是了。” “那是自然。”我道。 王若弦左右看了看,“今日怎么不见你家那位大姐呢?” “长姐今日身子不适,未能前来。”我说道。 王若弦面上三分嗤笑,“自家妹妹的接风宴,她倒是身子不适了,啧……” 我笑了笑,没接王若弦的话。 王若弦见我不搭茬便又说了些其他的。 “听闻大周甚是富庶,城中皆是玉石金砖可是真的?”王若弦问道。 “大周虽富庶,但是不至如此,玉石金砖之言实在是太过夸张了!只与咱们这京城没什么分别。”我说道。 王若弦若有所思,“竟是这样,那倒是也不足为奇了,我还以为是到了那金砖玉石,琉璃碧瓦之地呢!” “哪会有如此奢靡的地方呢?”我玩笑一般地说道。 王若弦低了声音,“别说,我还真知道一个地儿,便是如此呢?” “哦?”我挑了挑眉毛,知道王若弦这话的意思就是想勾起我的好奇,便问道:“何处啊?” “你竟然不知?”王若弦还打起了哑谜来。 我摇头道不知,王若弦便笑了笑,“贤王府邸我去过一次,便是如此了。” 我微微吃惊,眼睛扫了一眼江辰薇,见她是跟我同样的表情,便想她也是不知的。 我笑了笑,未言其他。 王若弦见我不语,又见了我身后的江辰薇便也没有再深说下去。 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也就到了元和殿。 皇帝和诸位嫔妃尚未到,大臣们已经来了不少,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我一入殿中,所有人的目光便纷纷地朝着我看了过来。 我淡淡一笑,由太监引着同赵洛俞一起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赵洛俞面色不怎么好看,阴恻恻的,像是谁欠了他无数的银钱一般。 我只看了赵洛俞一眼,便没有再看第二眼了。 不知道他面色难看是不是因为我跟他说那些话的原因。 我刚坐下,便有人来了,正是齐燕儿的弟弟齐善。 齐善素来同赵洛俞交好,他到近前先是同赵洛俞亲切地打了招呼,随后又对着我道:“许久不见了,江侧妃。” 我笑了笑,“三公子,许久不见了。” “姐姐信中还常常问及你,这下我回她信可以告诉她放心了。”齐善说话风流,身上颇有一种潇洒之姿。 “不知齐姐姐何日能归来?”我问道。 我与齐燕儿自从分别之后再未见过,这几年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倒是颇为想念了。 问齐善的话也是出自真心,故而倒是十分迫切想知道齐善的回答。 齐善面容微微露出愁容,道:“姐姐与父亲都在边疆,怕是一时回不来了。待边疆稳定,方可归啊!” 如此便是没有个期限了。 我心中不免怅然。 许是因为我如今身份与从前不同,来向我问候的人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片刻的工夫,我周围便是围满了人了。 他一言,她一语的,倒是把我问的不知道先回答谁的问题好了。 幸好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伴随着一声“皇帝驾到——”众人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帝被皇后搀扶着坐到了龙椅上,他的面色十分不好,整张脸都是微微发青的,整个人也是无精打采,像是久病未愈一般。与当年那个眼神如鹰一般的凌厉的皇帝判若两人。 而皇帝身边的这位皇后十分的年轻,从前的妃嫔之中我并未见过此人,想来是皇帝后来选入宫中的。 当年的皇后沈明珠已经成了过去,旧人去,新人来,皇帝的身边从来不乏美人。 我见皇帝的样子,看来当初乐仁公主的话也未必就是真的,皇帝这是真的病重了。 众人对着皇帝叩拜施礼,山呼万岁,皇帝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一旁的总管刘公公便高声道:“免礼——” 众人这才纷纷站起身来。 皇帝在人群之中扫视着,最后目光定在了我的身上。 我便连忙领着周萍香出列对着皇帝叩头施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眯着眼睛,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大周皇帝的国书朕已经看了,朕欢迎永平公主的到来,也很开心你能回家。” 这句话说完,皇帝便开始喘气,就好像这一句话就耗费了他几乎全身的力气一般。 皇后一边给皇帝顺气,一边说道:“永平公主,一旁坐下吧。” 我带着周萍香站起了身,在一旁落座。 刚刚坐下,龙椅之上的皇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眼瞧着皇帝咳得身子都躬了起来,咳嗽的声音就好像是一声声闷雷一般。 “太医!太医!”皇后大喊了两声。 早有太医冲了上去给皇帝号脉。 随后皇帝便被人搀扶着去了后殿。 我转头看见赵洛俞的神色也十分地紧张。 皇后临行前开口道:“一切交由贤王处理吧!” 见赵洛俞神色焦急,我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不去看看吗?” 赵洛俞眼神复杂,他轻轻地摇头,“是看不到的。” 这话说的奇怪,怎么会看不到呢? 皇帝生病,儿子们探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何意?”我不免问道。 此时,赵洛铎已经走到了众人前,笑着道:“诸位,父皇这是老|毛病又犯了,诸位不必担心,只消半个时辰就可无事了,诸位先坐下吃酒赏歌舞吧!” 赵洛铎的目光也向我看了过来,对着我笑道:“永平公主,今日乃是为永平公主接风,这第一支歌舞便是本王请大周的舞姬来跳,永平公主也快坐下欣赏一番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 江留成国师 赵洛俞缓缓地坐了下来,我见他坐了,便也跟着坐下。 周萍香是坐在我的身旁,侧过头来问我,道:“这大梁皇帝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周萍香的面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曲子已经起了,一群身着艳丽服饰的舞姬犹如花瓣一样地飘了进来,个个身姿婀娜,眉眼动人,便是我一个女子也忍不住要多看上两眼了。 十六位舞姬分为两排,中间一女子穿着与其他舞姬完全不同的纯白色的衣裙旋转身体而出,就仿佛一朵在乱眼繁花之中绽放的冰山雪莲一般,高洁,高贵,有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态。 “这就是大周的舞姬?”一旁周萍香奇怪地说道。 我转过头去看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瞧着这舞姬倒是美的,只不过……”周萍香皱着眉头,似乎在深思。 我瞧着她面色奇怪,便追问:“表姐认识这舞姬?” 周萍香放下了酒杯,思虑了再三才说道:“别说,我兴许还真是见过,不过,我只是瞧着眼熟,不能断定罢了。” 我再去看那白衣的舞姬,身段婀娜,眉眼风流,颇有顾盼神飞,摇曳生姿之态。 “表姐,是不是她是大周出了名的舞姬,也曾在哪个府上献过舞,所以你曾见过也说不定呢?”我道。 周萍香琢磨了一下,就点了头,“兴许吧,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面熟而已。” 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眯眼赏看,人们似乎已经忘却了大梁皇帝病倒的事情,沉浸在了这欢乐之中。 我身旁的赵洛俞一直都是沉默,没有说话,我又看了他两眼,他的神色皆是凝重的,见我瞧他,也只是眼神复杂地垂下去。 想来,他是担忧着皇帝的病,不过我也好奇,为什么不能见到皇帝呢? 此时赵洛铎到了我的面前,他端着酒杯,对着我跟赵洛俞道:“三弟,永平公主,我敬你们一杯吧!” 我笑着端起了酒杯,赵洛俞则是神色有些勉强,不过他也端起了酒杯。 三个酒杯轻轻相碰,赵洛铎率先饮下,随后我同赵洛俞也饮下美酒。 赵洛铎这方开口道:“永平公主千里归来,一路累坏了吧?” “其实还好,没有那么累。”我道。 赵洛铎笑了笑,“公主觉得这歌舞如何?” “王爷安排的甚好!歌舞皆是一流的。”我顺着赵洛铎的话说道。 “公主喜欢就好!这舞姬不知道公主在大周可有听闻,名叫飞雪,是非常有名气的,千金不一定能请得她一舞呢!” “飞雪……”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确定自己是从未听闻过的。 “飞雪?贤王说这位是飞雪吗?”一旁的周萍香开了口。 周萍香的语气十分的奇怪,感觉就像是她认为赵洛铎在撒谎,或者说周萍香并不相信赵洛铎说的话一般。 赵洛铎露出奇怪的神色,点头,“是啊,这位就是飞雪。” 周萍香“哈哈”笑了两声,“贤王怕是被骗了吧?” 周萍香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也能听得真切,此时便也纷纷侧目。 我怕赵洛铎的面上挂不住,也怕周萍香口无遮拦说错了什么,便连忙道:“表姐,贤王怎么会被骗呢?咱们还是吃酒吧!”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赵洛俞倒是开了口,“只要装得好,谁都有可能被骗的。” 我去看赵洛俞,他的面上没什么表情,我心中不解,不禁心中暗想道:赵洛俞你这个时候添什么乱? 赵洛铎温和地笑着,“这位就是萍香郡主吧?” 周萍香点头,“是啊,我就是她表姐!” “刚刚你说我被骗了,不知道此话何意啊?”赵洛铎继续问道。 周萍香站起了身,看了看那还在跳舞的舞姬,说道:“这舞姬甚美,不过,你若说她是飞雪的话,那肯定是被骗了!因为若按照年纪来算的话,飞雪今年没有七十岁也差不多有六十九岁了!” 这话一说完,周围的人便都议论起来。 “飞雪却是大周有名的舞姬,千金一舞极为难求,只不过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飞雪三十岁的时候便已经隐姓埋名不再过问红尘中事,现在她若是飞雪的话,岂不是长生不老?成精怪了?” 周萍香说完,就摇头笑了。 周遭的臣子们早就纷纷讨论起来,人生嘈杂我倒是听不清他们都议论的是什么了。 赵洛俞冷哼了一声,“表姐有所不知,二哥正是让道人们炼制着长生不老的丹药呢!” 我一听,倒是颇为惊骇! 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长生不老的丹药跟这飞雪有什么关系呢? 猛然间,我想到了皇帝的样子,心中便有了一个猜测! 莫不是…… 未回大梁的时候,就听闻大梁的朝局现如今都掌握在了赵洛铎的手中,难道是因为如此吗? 赵洛铎听了周萍香和赵洛俞的话,倒是也不生气,笑着道:“郡主说的不错,三弟说的也不错!这位便是已经年到七旬的飞舞了。” 那边歌舞已经停了,赵洛铎对着飞舞招手,飞舞便扭动腰肢,步步生莲地走了过来,别提多妩媚了。 飞舞到了我们面前,便对着我们施礼。 我心中疑惑也是大增,面前的这个美人儿飞舞,任凭我怎么看也不像是年近七旬的人吧? 那皮肤就好像是剥开了壳的鸡蛋一样,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比我的都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了! 这分明就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七旬的老妇人呢? 赵洛铎道:“飞舞正是因为吃了长生不老的药,才会永葆青春美貌!此药一旦配成了,父皇便可以长生不老,大梁的江山亦可以万年永驻。”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呢? 我不禁想到。 周萍香笑道:“哈哈,贤王莫不是诓骗我们吧?这飞舞既然都吃了药了,怎么药还得配呢?” “郡主有所不知啊,当年这药也是飞舞偶然间得到的,并不知晓全部的配方,因此,现在这药还在配制。”赵洛铎神秘地笑了笑。 随后,赵洛铎又看向我道:“永平公主还不知道吗?令尊大人现在已经是国师了,专门掌管这配药一事。” 我听罢甚是吃惊,想来自己的面上已经露出了不为自己察觉的震惊疑惑之色。 我那个尚书老爹,竟然成了国师? 这个时候,就听见一声“陛下驾到——” 众人又是跪拜。 皇帝从后殿出来,拉着一旁年轻貌美的皇后,满面的春风得意,面色也红润有光泽,跟刚才那个病怏怏皇帝完全是两个样子! 我惊讶!大梁的皇帝这是吃了什么秘药!能好的这般快! 我猛然想到了当年秦思昂曾同我说过,我那个尚书老爹曾经是一名齐国的方士! 有很多的线索在我的脑子里开始串联起来,但是很混乱,一时间很难分析的明白。 皇帝声音洪亮地道:“继续!歌舞继续!哈哈——” 我这个时候也看见了跟着大周皇帝一起从后殿出来的我那个尚书老爹。他也是满面的春光,十分的得意,俨然有了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得意之态。 赵洛铎又对着我敬了一杯酒,“三弟,公主我先去那边看看了。” 说着,赵洛铎便走了。 我看着我那个尚书老爹,又去看赵洛铎,转过头来再看面色凝重的赵洛俞,情势已经明白了六七分了。 如今定然是赵洛铎同我那个尚书老爹,或者现在应该说是国师老爹联起手来了。 而且看皇帝此时的表现,赵洛铎和我那个国师老爹都十分地受到皇帝的宠信! 那么……江晨溪为什么还能做赵洛俞的正妃,我就可以理解了。 在这个大梁,赵洛俞虽说是襄王,当初也算是十分得皇帝的宠爱,但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势来看的话,已经与我们离开之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齐燕儿已经同赵洛俞解除了婚约,沈阔天也倒台了,现如今恐怕是我那个国师老爹独大,若是江晨溪被赵洛俞彻底舍弃的话,那么…… 赵洛俞是有宏图伟志的,他定然是不愿意这大梁的江山最后落入奸人之手的。 那赵洛铎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光凭着他能说出‘长生不老药’这样的话,就可以断定他必然心术不正。 如此这样一个心术不正迷惑圣听的人,若是将来登上了帝位,这个国家又会如何呢? 我叹了一口气,不免觉得自己又在胡思乱想,这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明日便准备回大周去了! 可是……可是若赵洛俞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百姓,为了国家,过了大梁,我到底该不该怪他呢? 很多事情都是不能两全的,有得必有失,赵洛俞不想同江家彻底反目,必然就会容忍江晨溪继续在他的身边。 虽然我也是江家的女儿,但是我和江晨溪在我那个国师老爹心中的地为是完全不一样的! 并且我现在成了大周的公主,我那个国师老爹心里还认不认我这个女儿都是两说! 第四百三十四章 祸国妖姬 我那个国师老爹现在可以说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周围给他敬酒问候的人也很多。 江辰薇正巧这个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端着酒杯与我相碰,说道:“原来二姐你还不知道啊!” 我笑了笑,“我刚回来两日,还真是不知道父亲竟然已经成了国师。” 江辰薇姣好的面容之上出现了一丝丝的得意之情,“这都是许久的事情了,现在父亲是陛下面前最得宠的臣子!”她又压低了声音,“便是连齐国公都比不上了呢!” 大梁皇帝也算得上是一位明君了,只是万没想到,人到了暮年,竟然相信长生之术?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身为帝王,财富,名誉,地为,美人什么都有了的时候,人便会开始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历朝历代都有皇帝希望自己成为神人,或是长生不老,或是死后登仙。 这其中之事是多么的荒唐可笑,然而畏惧权势,无人敢言。 “看来父亲多年的夙愿达成了。”我淡淡地道。 江辰薇继续说道:“二姐,我昨晚也听府中的人说了,你昨日与父亲长姐发生了不愉快?” 我抿了一口酒,未言语,只当是默认了。 “二姐,现在咱们江家可以说是京城十大名门世家中的第一名了,父亲如今也是炙手可热,长姐与你又同嫁襄王,不久我也是要嫁入贤王府了,咱们一家人合该和和气气的,这样哪个世家能再与咱们抗衡呢?”江辰薇眨着她貌似天真的眼睛说道。 “四妹,没想到你如此为家族考虑,是我不如你了。”我微微一笑道。 江辰薇继续低声在我耳旁道:“世家女儿,若想腰杆子在夫家硬气,说白了还不是要靠着娘家的仪仗? 可能二姐现在你以为自己是大周的公主了,不必倚仗这些,但是二姐,若是你与娘家疏离,背后人们也会戳你的脊梁骨的,说你攀高枝忘祖宗! 你虽为大周公主,但是大周远隔千里,又能帮上你什么呢?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还得是咱们家人能帮得上忙!” 我面上的笑意更甚了,“四妹妹说的是啊!”我附和道。 没想到如今的江辰薇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来。 我无法确定这些话是她当真是自己的肺腑之言,还是说我那个国师老爹嘱咐她说的。 出了事指望我那个国师老爹吗? 呵!怎么可能!当初我那个国师老爹可是让江晨溪拿着毒茶要害我的性命啊! 我没同江辰薇说这件事情,不过我还是想提醒她,不要指望着以后自己出了什么事,我那个尚书老爹会救! 我道:“四妹,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人总归是要靠自己的。莫要将希望全寄托在旁人的身上。” 江辰薇眼中三分疑惑,“父亲又不是旁人!” 我心道,不是旁人?恐怕还不如旁人呢! 江辰薇又笑道:“我知道二姐你是提点我,放心吧,我会记在心上的!” 我见她面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皇帝兴起,竟让一旁的皇后下场跳舞。 皇后身材玲珑有致,面容美艳不俗,笑得风流,倒是也没有拒绝,当真甩下了身上的凤袍,只穿了一身罗裙便旋转着身体一路舞动下来。 我眉头微蹙,国|母如此轻浮不端庄,这个国家,政权怕是不久矣。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是寻常百姓人家都明白的道理,怎的现在大梁的皇帝竟然不懂了呢? 那皇后舞姿风骚,极尽妩媚妖娆,有人看得啧啧称好,有人则是不忍直视。 我便是那不忍直视中的一员。 一旁坐着的赵洛俞也是拳头紧握,抿嘴垂眸,似乎是在发怒的边缘。 江辰薇已经离开了我的身边,到我那个国师老爹那头去了,周萍香同一旁不知道谁家的小姐在笑谈着饮酒。 我靠近赵洛俞一些,道:“这位新皇后是什么人?” 赵洛俞抬起眼,用低低的冷声说道:“是赵洛铎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歌姬,说是神女,天神下凡,拯救父皇的!父皇竟然还真信了!封了皇后!这女子手段颇多,哄得父皇唯命是从。” “如此荒唐之事,竟无人劝阻吗?”我不禁疑惑,想来大梁也是有数位忠贞之臣的啊! 赵洛俞叹气,“但凡劝谏者皆被定罪忤逆,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还有哪个敢再直言呢!” 我不再多问,不禁眉头也皱了起来。 “陛下!陛下!”外面一女子突然跑了进来,头发已经蓬乱,面色也十分的苍白,甚至那身上的衣裙也是脏兮兮的! 这女子我认得,便是乐仁公主的母亲宁妃娘娘! 宁妃娘娘向来端庄从容,怎么变得如此疯癫落魄的模样了? “呃……”大梁皇帝不耐烦地沉吟了一声,“宁妃!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新皇后此时也已经停下了旋转的身体,驻足去看。她笑容如鲜花一般娇艳,开口道:“宁妃,陛下设宴为大周永平公主接风,你这么一身破衣烂衫的来了,实在是有失礼数,还是快快回去吧!” 宁妃怒视着那皇后,也未顾及其他,继续匆匆跑着,直冲到了那皇后的面前,伸着手便朝着那皇后的面颊抓去! 那新皇后倒是躲闪的即使,宁妃一个扑空栽倒在地上,咒骂声道:“祸国的妖姬!今日我便要杀了你!” “陛下——”那新皇后吓得是面容失色,连连倒退数步,一路小跑着到了大梁皇帝的身边,掩面啜泣起来,“陛下——宁妃要杀我!” 众人哗然! 大梁皇帝呵斥了一声:“宁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谋害皇后,来人!把她脱出去!” 那新皇后一旁娇声委屈道:“陛下——切不可轻饶了她啊!她杀臣妾不成,保不准明日还要杀臣妾!臣妾侥幸躲过了今日,那明日可该如何呢?” 言罢,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大梁皇帝连声安慰:“皇后莫哭!皇后莫哭!你说该如何处置这个贱人!”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仗义执言 “依臣妾看,不如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那新皇后面露委屈却狠厉的眼神说道。 大梁皇帝竟然想都没想,马上就应了,“好!就依皇后所言!来人!把宁妃拉出去!砍了!” 元和殿中鸦雀无声,宁妃痛骂道:“你这个妖女!迷惑圣上!霍乱朝纲!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把我的乐仁还给我!还给我!” 已有金甲武士上殿来架起了宁妃娘娘就要往外拖拽去。 竟无一人为宁妃说话! 我转头去看赵洛俞,只见他眉头紧皱,双拳握紧,似乎也是愤愤不平,但是并没有要出去为宁妃说话的意思。 那边那位新皇后又娇声道:“陛下……这么就把她杀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大梁皇帝眯着眼睛,一副请教的神色,“哦?那依照皇后所言,该当如何啊?” 那新皇后媚眼一转,想是计上心头,开口道:“陛下,这宁妃当周要杀我,那可不仅仅是仇恨我,更是仇恨陛下你啊!根本就没有把陛下你放在眼里! 如此仇恨陛下,当众辱骂我是妖姬,不就是在骂陛下吗? 依臣妾的意思,不如……不如就把宁妃的眼睛挖下来,泡在酒里给她灌下去! 让她永远记得自己今日犯下的错!也是告诉所有人,不可以忤逆陛下!不可以目中毫无法纪!不可以当众谋害皇后!” 这般美丽的容貌竟然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我惊骇之余更是不敢相信! 大梁皇帝更是仰头大笑,“哈哈!好!就依照皇后所言!把宁妃带下去!挖了眼睛泡酒!” 那新皇后又道:“陛下!就在这儿挖吧!想来陛下也定然是没见过人的眼珠子是怎么从眼睛里被挖出来的呢?咱们不妨就看看!再者,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忤逆陛下您的下场!这样才能彰显陛下的威风呢!” 我观在场的官员,皆是垂头不语,有的甚至已经是瑟瑟发抖,更有那若不禁风的小姐们听了新皇后所言早就吓得晕了过去! 一旁的赵洛俞终于是忍不住了,站起身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那边宁妃大喊道:“你这个狐狸精!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都是因为你!我的乐仁才要离开我!” 未等大梁皇帝开口,那新皇后便对着赵洛俞说道:“襄王殿下,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等一下再说吧!陛下……我看这宁妃的舌|头也是留不得了!一并挖去好了!” “好!好!好!就照着皇后说的办!来人啊!”皇帝这么一吩咐,便有人拿着刀到了宁妃娘娘的面前,作势就要我剜宁妃娘娘的眼睛! 赵洛俞三步两步出了座位,到了宁妃的面前,挡在了宁妃娘娘的身前。 赵洛俞对着大梁皇帝施礼,高声道:“父皇!宁妃娘娘纵然有错,却也不至于用如此酷刑来对待她!还请父皇看在宁妃娘娘侍候父皇多年,又养育公主的份上,宽恕她吧!” 我瞧着大梁皇帝的面上出现了犹豫之色。 一旁的赵洛铎开口道:“说起乐仁,三弟,这乐仁当初闯下大祸,宁妃未受到牵连,已经是父皇仁慈了! 可是现如今宁妃不知悔改,恩将仇报,妄图谋害皇后,此等目无圣上的狂悖之行,三弟,你还要为她求情吗?” 赵洛俞冷声道:“乐仁已和亲齐国,将功抵过,如今梁齐边境和平,也是乐仁的功劳!父皇,你且想一想,若是乐仁知道了宁妃娘娘惨死,她该多么痛心啊!她一个人远嫁她乡,孤苦无依!你怎么舍得再杀了她的母妃呢!” 那新皇后冷哼一声,“襄王,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泱泱大梁,还惧怕他一个小小齐国不成吗?若不是当初乐仁公主开了城门,你守着的辽城也未必就失守吧? 还是襄王的意思是,即使乐仁公主不开城门,你也守不住那辽城?现如今这边境的太平都是乐仁公主的功劳了? 陛下!你想想那些受苦的百姓吧!是多么的凄惨啊!家园被毁,食不果腹,这些可都是乐仁公主造成的! 如今她只不过是嫁过去赎罪!怎么到了襄王的口中,竟然成了咱们大梁的大功臣了呢? 我看这襄王分明就是在为宁妃求情,不满陛下您的处置!” 我听着这位皇后的话锋明显是对赵洛俞不利! 再去看大梁皇帝,他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沉声道:“阿俞,你退到一旁去,这件事与你无关!” 赵洛俞站在宁妃娘娘的面前分毫未动,“父皇!” 宁妃高声道:“襄王,你且不必为我求情,如今陛下早已经不念及当年与我的情谊,更不会记得他当初有多么疼爱乐仁!现在陛下的眼中,全然都是这个狐狸精! 陛下!你擦亮眼睛看看吧!现在满朝文武,还有哪个是肯说真话的!你如此纵容这个女子!与那殷纣有何区别!” “放肆!”大梁皇帝一个茶杯摔在地上! 那新皇后手指着宁妃道:“口出狂言的泼妇!竟敢拿陛下与那昏庸无道的纣王相比!实在是该杀!还不到快动手!” 眼瞧着赵洛俞已经是被人架到了一旁,宁妃娘娘就要受刑! 我一下子站起了身,高喊了一声:“慢!”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看来! 我快步走至拿刀太监的面前,夺过了他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随后又走到赵洛俞的身边,推开那些架着赵洛俞的侍卫。 赵洛铎冷声道:“永平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我恭恭敬敬地对着大梁皇帝施礼,“父皇,若是父皇还记得当初对我的许诺,那么我是可以这么唤的,对吧?” 当初大梁的皇帝可是允了我可以叫他‘父皇’的! 大梁皇帝面上有震惊,也有不耐烦的神色,“是,朕曾经允你这么唤过。” 我再次施礼,“父皇,不知道我叫您父皇的时候,你有没有片刻的想到乐仁公主?” 我说完之后,顿了顿,去看皇帝的面色,见他面上有了片刻的回忆之色,我才继续说道:“我在大周之时,齐国曾派使臣出使大周,乐仁公主也随行,我那时见过她。” 第四百三十六章 救下宁妃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我,也包括赵洛俞。 赵洛俞用眼色告诉我,让我快点退下,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 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或许只有我可以救宁妃娘娘一命了。 我没有理会赵洛俞的眼神,他更是有了急切的神色,不免小声说道:“媛媛!还不快回去!” 我对着赵洛俞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必担心。 大梁皇帝曾经是那么喜爱乐仁公主,我并不相信他现如今可以忍心杀害宁妃娘娘,忍心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没有母妃,并且还有可能记恨他一生。 我是有把握可以说服大梁皇帝的,一是因为我现如今的身份,二是因为我对自己将要说的道理还是有些信心的。 到底我是做不得一个狠心的人,照理来说,乐仁公主已经与我为敌了,我没有必要再去救宁妃娘娘。 那位新皇后和赵洛铎也并非好对付的人,也许我今日淌了这浑水,来日他们便会嫉恨上我,对我下手也说不一定。 可赵洛俞出言劝阻皇帝与我出言又有什么区别呢?在别人的眼中,我们还不是夫妻一体的? 当初宁妃娘娘也算是有恩于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不愧对自己的良心,否则他日枕榻之上,自己恐怕无法安枕了。 大梁的皇帝注视着我,他身旁的新皇后也注视着我,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缓了缓心神,便道:“父皇,乐仁随使团出使大周,我与乐仁交谈过,她很是想念您,很是想念大梁。 可是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与我说,若是有朝一日我回到这大梁来,定是要带上她对你的思念。” 我说完,便去看赵洛俞,“当时阿俞也在,阿俞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赵洛俞自然是会配合我的,便也道:“父皇,确实是如此,乐仁如今生活得也并不好,而且……” 我接着赵洛俞的话道:“那次出使,齐国太子惨死在大周,乐仁公主回去,恐怕是要受到一些责罚的! 父皇,若是让齐国的皇帝知道,您处死了乐仁公主的母妃,齐国势必会觉得乐仁公主已经不再是您的掌上明珠,不再是您最疼爱的女儿! 那么……齐国皇帝会怎样处罚乐仁公主呢?是否还会继续履行两国的盟约呢? 处死宁妃娘娘是小事,但是若是再次挑起了齐国的野心,使得齐国侵扰我大梁的边境,那……便是大事了! 刚才皇后娘娘说,我大梁泱泱大国岂会怕那弹丸小国! 皇后娘娘说得是不错,我大梁自是强盛之邦,富庶之地,兵强粮足自然是不会怕齐国的。可是父皇,两国交战,伤亡最多的便是百姓了! 我想父皇也不愿意看到百姓流离,殍尸遍野吧!皇后娘娘仁慈,先前都说辽城之战如何惨烈,想来也定是不会愿意看到一切重演的!” 我说完,便又是对着大梁皇帝施礼,“父皇,宁妃娘娘有错,殿前失仪,想必也是思念女儿积月成疾,这才一时说了糊涂话,犯下了糊涂事。 父皇,不如以后便让儿臣多多进宫来看望宁妃娘娘,也好告知她更多关于乐仁公主的事情,已解宁妃娘娘的思女之苦啊!” 我对着大梁皇帝叩头不语,等待着大梁皇帝的回答。 赵洛俞这个时候也说道,“是啊,父皇,媛媛说的不错,若是赐死宁妃娘娘,恐怕会惹得齐国猜忌啊!还请父皇开恩。” 大梁皇帝沉吟了一声,“这……” 大梁皇帝犹豫了!犹豫了就好办,就证明他动心了,有门儿!多半宁妃娘娘是不用死了! 大梁皇帝一旁的新皇后便娇嗔说道:“陛下……刚才宁妃可是要杀了臣妾的啊!这若是能饶了,她今日是要杀我,明日便是要杀你了!” 我微微抬头,目光正对上那位新皇后,她看我的眼神之中带了三分的冰冷,嘴角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我知道,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大梁皇帝听了新皇后这么说,便开口道:“不错啊!皇后,你说的对!永平公主啊,今日我若是放了宁妃,保不住她明日就要来刺杀朕啊!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啊!” 新皇后一旁吹风道:“就是!” 我连忙开口说道:“父皇,宁妃娘娘服侍您多年,怎么会刺杀您呢! 您且想想过往种种,宁妃娘娘都是尽心服侍的吧! 今日定是为我接风洗尘,宁妃娘娘想起了远在齐国的乐仁公主,这才迷了心窍!此事若是当真怪起来,还是要怪儿臣,不如父皇要责罚,那便责罚了儿臣吧!” 我身后的宁妃开口道:“你不必……”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我连忙打断了宁妃的话,道:“宁妃娘娘,什么不必!您以为父皇看不出你的心思吗?父皇是何等的圣明,怎会看不出您思女心切? 您只不过是太思念乐仁了!殊不知乐仁也十分的思念您啊! 若是乐仁得知您因为思念他而惹了父皇盛怒,您让乐仁如何安心啊!您就是乐仁的念想啊!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乐仁怎么办?” 宁妃娘娘的双眸早已经被泪水浸湿了,此刻我的话一说完,她便也不再言语。她是个聪明人,我想她肯定没有疯癫,只不过是被怒气冲昏了头罢了。 “父皇,就请您饶了宁妃娘娘吧,今日又是为儿臣接风,儿臣实在是不愿意看见什么血腥之事。”我再次叩头道。 此时我那个国师老爹也开了口,“陛下,陛下刚刚服过药,宜欢愉,不宜动气,更不宜见不吉之事。” 我这个国师老爹一开口,皇帝便连声道:“嗯……国师说的在理。把宁妃带下去,暂时幽禁玉风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我这个国师老爹说话可比我有用多了! 我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如此,宁妃娘娘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新皇后在皇帝身旁还埋怨道:“陛下……就这么放了她?您不为臣妾出气吗?” 皇帝笑着道:“哪里,今日不宜!改日!改日!” 我笑着道:“听闻皇后娘娘是神女下凡?” 第四百三十七章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我这么一问,大梁皇帝便哈哈笑了起来,面上神采奕奕倒是十分的得意,道:“是啊!皇后可是天上的神女!为助我大梁才特意下凡来此,做了朕的皇后啊!” 这大梁的皇帝竟然糊涂到了这种程度? 神女之言简直是跟街头算命的说的诓骗之语有较量之处,一国之君竟然会信以为真? 我不禁要暗自咋舌了,想不通这大梁的皇帝究竟是被下了何等的秘药了? 赵洛俞已经拉着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我面上笑得更甚了,“父皇,皇后娘娘是神女,想来神仙定然是不会同凡人计较的吧?宁妃娘娘一介凡夫俗子,自然是做事不动脑子的!还请皇后娘娘切莫怪罪了。” 我这句话说完,那新皇后的面色立马沉了下来,不过她倒是也笑着说道:“永平公主所言确实不假,凡人和神仙自是不能相较的!我自然也是不会计较什么宁妃的过错!只不过,我所谓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新皇后说着便拉着大梁皇帝的手腕,随后道:“陛下,我都要为你犯下杀戒了……” 我跟赵洛俞对视了一眼,我也从赵洛俞的眼中看出了嫌弃之色。 赵洛俞拉着我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歌舞继续,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事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了,那新皇后又开口道:“陛下,光是这些舞姬歌姬的看着也实在是无趣,不如让孩子们展示展示吧?” 新皇后说着话,眼神就向我瞟来。 我心头微微一惊,便知道,这又是冲着我来的了。 当初我在大梁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尚书府中不受宠的庶女,琴棋书画无人教导,自然是没有一个精通的,若是点了名让我表演个弹琴什么的,那我倒是真不会了。 我瞧着在坐的诸家小姐们也纷纷低着头,想来也是不愿意的。 估计是现在大梁的皇帝喜怒不定,若是一个没表现好,估计就要受到处罚。 赵洛玉这个时候开口道:“父皇,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父皇早些安歇才是啊!” 新皇后冷哼一声道:“玉王,你这是要扫皇帝的雅兴啊!” 赵洛玉嘴角撇了撇,端着酒杯站起了身,笑道:“父皇,儿臣不是要扫您的兴致,只是担忧父皇您的身体。” 大梁皇帝哈哈一笑,“朕没事!就依皇后所言!” 赵洛玉继续道:“既然如此,便我先来,别的儿臣不会,作诗,儿臣倒是还挺拿手的!” 大梁皇帝点头,“嗯,你作一首来听听,若是好,朕重重有赏!” 赵洛玉端着酒杯出了座位,走至正中,看着高坐在上面的皇帝和皇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何处神来何处仙?何处灵药何处延?魅惑君主是哪个!上坐佛口蛇心面!” “你!”新皇后直接站起身,怒指着赵洛玉:“玉王,你竟然敢咒骂本宫!” 赵洛玉冷笑一声,恭恭敬敬地对着大梁皇帝说道:“父皇,儿臣只是作诗,并没有咒骂皇后娘娘的意思!” 大梁皇帝的面色也早沉了下去,“你这做的是什么诗?当朕是听不出来吗?” 赵洛玉身子挺得笔直,“父皇,儿臣只是助兴作诗一首罢了……父皇因何动怒?皇后为什么说我咒骂她?儿臣实在是不懂!” 新皇后气的鼻子都要扭曲了,指着赵洛玉刚要说话。 赵洛玉便开口,“父皇,儿臣今日醉酒,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这诗刚才说的啥也都忘记了,若是真的惹了皇后娘娘生气,还请皇后娘娘莫见怪,毕竟……神仙嘛,不同凡人计较。” 说完,赵洛玉对着大梁皇帝和皇后施礼,转身出了元和殿了! 王若弦也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施礼之后匆匆跟上赵洛玉的步伐。 “这下糟了。”赵洛俞低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赵洛玉这么一搅,皇帝和皇后的兴致便没都没了, 也没人再展示什么才艺了。 不过,我以为大梁皇帝会重重责罚赵洛玉一番的,不过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最后宴会就结束了。 我同赵洛俞一起坐车回襄王府去。 “你先前说的话,我只当你没说过。”赵洛俞在马车上,拉着我的手道。 我知道赵洛俞指的是什么话。 “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我不能当我没说过那些话。” 顿了顿,我又道:“或许你觉得我说这些有点烦,但是我还是要说……有些事,已经发生,我……我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对你了。” 赵洛俞拉着我的手微微一顿,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无心之过……也不……不可以原谅吗?” 我别过脸,不去看赵洛俞,“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心还是无心,不都是发生了吗?” 赵洛俞沉默下去。 我眨了眨眼,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说吧,现在这大梁到底是怎么回事。” 良久,赵洛俞都没有开口。 我感觉赵洛俞的指尖在一点点地变凉,转头去看的时候,就见他低着头,一滴泪滴在了我的手背上,还带着温度。 “你会离开,对不对?”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没有回答他。 是啊,我是准备离开的,我准备明日便离开这里!因为我留下来只会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我不语,我亦沉默了下去。 “不要离开我,好吗?”赵洛俞几乎是央求的口吻,“我知道,你素来温柔却是个骨子里倔强的人,是我错了,是我犯了错……我不祈求你原谅我,但是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他突然抬起头来看我,那一双满是深情的,含泪的双眸看着我,让我无法开口说出拒绝的话来。 我再一次别过脸,眼泪已是滑过了我的面颊。 我怎么舍得离开!我是最不舍的的人! 可是赵洛俞啊,当我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成了一个感情里自私又自利的人,我真的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你。 我只要一想起你跟江晨溪……我就十分的难受!好像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被万虫噬咬一般。 我没有爱过其他人,我自私的也不想让赵洛俞再爱上其他人,也不想让赵洛俞再亲吻其他人! “媛媛!到底要怎样,你才会留下来?”赵洛俞几乎是乞求一般地问道。 我的声音故作的有些冷,“阿俞,我还是爱你的,只是有些事,横梗在那里,我无法再面对你,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了……不能……再……” 赵洛俞突然搬过我的脸亲吻了过来,用他略带苦涩的唇吻上了我的唇。 两个人的唇瓣瞬间交融在一起。 我想,一定是他的泪滑过了他的唇瓣,不然为什么他从前甜甜的吻,今日变得苦涩起来呢? 我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我任凭赵洛俞将我抱紧,他好像要把我融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我任凭赵洛俞亲吻着我,我就当这是临别之前的最后一吻,以后我与这个人便再也不会见面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想的这么决绝,也准备要做的这么决绝!我明明是很爱他的啊!明明是很爱很爱啊! 为什么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一路走来,到最后,却要因为一个江晨溪分开? 不走吗?留下吗?可是不可以啊!那样我会很痛苦! 我走吗?我离开吗?似乎我也会很痛苦! 赵洛俞亲吻了我很久很久,抱着我,在我的耳旁小声地说道:“我不会让你走的,媛媛,我不会!”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要怎样去回答赵洛俞,我不知道要怎样! 甚至我不自觉地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唇瓣,我忍不住去想,那天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吻了江晨溪! 我痛苦地推开赵洛俞,“不,你不要碰我!”我的声音有些微微地发抖。 赵洛俞怔愣在那里,他身后想来抱我,我后退着伸手拒绝他,“不要!我很痛苦!不要!” 赵洛俞眼神之中的痛色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让我的心也更加的疼痛起来。 我所在马车的一角,不去看赵洛俞。 “媛媛……你……你是觉得我脏了……是吗?”赵洛俞的声音很低很低,很卑微,很卑微,几乎就要低落到尘埃里。 我没有说话,我不忍心去肯定这句话,但是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反对这句话。 于是我只能沉默着,不去回答。 赵洛俞没有再拥抱我,也没有再拉上我的手,直到马车停下的时候,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想一定是我的反应让他受伤了…… 等他下了马车之后,我还是呆呆地坐在车里,一直到周萍香来喊我。 当晚,我写和离书,删删减减,反反复复,我写了不下几十遍,却终究没有一封写好的。 每每写到那个‘离’字的时候,我都无法落下笔去,手都颤抖个不停。 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江晨溪就可以毁了我跟赵洛俞! 我是不服气的!我是不甘心的!可是我又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想软禁我吗?赵洛俞? 我最后将写的所有的和离书全部都撕毁了。 想着,即使没有什么和离书,我也是可以离开的。 不动声色,不言不语,只是安安静静地,悄悄地,不被赵洛俞察觉到地离开。 这样,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或者伤害都是最小的吧? 一地的碎纸屑我也懒得让丫鬟们再进来收拾,只是让它们静静地躺在地上,就好像是我和赵洛俞被撕碎的爱情一般。 我靠在床边坐着,目光看着那一地的残骸,有些怔愣。 如果此时春喜在,我或许还可以问问她,“我这样做,对吗?” 可是春喜不在了,现如今,我便是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蛮可怜的,这么多年,从始至终,从头至尾,竟然只有春喜一人算作知心之人,再无第二个了。 至亲之时,可与赵洛俞说些心底之事,可如今却不能再同他说了。 至亲至疏夫妻,到底说这话的人,又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心境呢? 罢了,罢了。 明日我离去,万般愁云随风散,这里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百般不舍,千般留恋,只不过是萦绕在自己身旁的哀愁罢了。 在这一瞬间,我竟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悲伤,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因为有缺憾,所以更完整? 我爱他,然终究要失去他,离开他,那么我应该庆幸,也应该惋惜。 我庆幸我们相爱过,也惋惜以后我们不会再同行? “呵呵……”我有些无奈地笑了,自言道:“春喜,你看我如今,到底成了宝香阁中的超然老尼了吧?” 如此这般一句话说完,我竟是再也止不住泪水,伏在床边控制不住地哭泣起来。 那眼泪就好像是海浪,一浪又一浪地涌来,让我控制不住,遏制不住—— 冷静都是自欺欺人的,付出的感情到底是不能平淡从容的舍弃,任谁的分别会是真正的悄无声息呢? 至少,我是不能了。 我在朦胧之中睡去,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双眼都是肿胀的。 我用手摸了摸,果然是都肿了起来。 “公主!”进屋的白桃看到满地的狼藉,率先唤到我的名字。 我咧开有些发干的嘴唇对着她笑了笑,“给我拿些水来。” 白桃连忙给我端了水来,我小喝了一口,便让她服侍着我梳洗了。 等将一切都打扫干净,我便准备去找周萍香和周瑾珀。 又问了如雨周瑾珀昨日何时回来的。 如雨告诉我,昨日周瑾珀并未回来。 我心中不免有了三分担忧,不知道周瑾珀是到哪里去了。 当准备出宝香阁的时候,就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公主,您不能出去。” 那侍卫的语气十分恭敬,态度却是十分的坚决。 我疑惑,问道:“为什么不能出去?” 侍卫恭敬道:“王爷吩咐了,公主不能离开宝香阁半步。” 赵洛俞这是要软禁我吗?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 “你去把王爷找来,我要当面问他!”我提高了声音说道。 那侍卫继续恭敬道:“王爷已经入宫去了,现在不在府中。” “那你让开,我是大周公主,你岂敢拦我?”我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侍卫面露难色,“公主殿下,还请您不要难为小的们,若是现在放了您出去了,王爷回来责罚,我们可是承担不起的。” 看来赵洛俞昨日知道了我要走,这是派人守着不让我走! 只是他现在也太小瞧了我了,单凭这些个守卫便以为能困住我了? 若是当年我什么武功都不会,那还真有可能!现在嘛…… “我要见萍香郡主,你让人把她找来。”我吩咐道。 暂时我还不打算硬碰硬,毕竟能用委婉的方式解决问题就用委婉的方式解决,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再撸袖子动武。 侍卫顿了顿又道:“恕在下不能从命。” “不让我出去,还不让我见人了吗?”我有些生气地说道。 侍卫看了看我身旁跟着的丫鬟,“公主,可以让您的婢女去找人来。”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我算是明白了,看来只是我一个人不允许出宝香阁? 我转头吩咐芍药,“去把表哥还有表姐找来。” 芍药应声而去。 我转身回了屋子里,便问白桃:“那些侍卫是什么时候来的?” 白桃道:“昨夜公主回来之后便在了,只是他们也不管我们进出的,我还以为就是王爷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全才派来的……哪里知道是……” 我并不担心有侍卫把守我出不去,只等着表姐他们来了,跟他们说一下情况,大不了就分头行动。 不多时周萍香便被芍药给请来了。 她一进门便大声道:“那个赵洛俞竟然敢软禁你?” “表姐坐下说吧。”我让周萍香落座,吩咐丫鬟们上了茶,又让不相干地人退了出去,方继续开口道:“许是昨日他知道了我要走的心思,才这般。” 周萍香眉头微蹙,“就那么几个王府侍卫,还想拦得住咱们不成,他怕是忘了,咱们也是带着人来的!” “还是不闹僵的好。”我说道。 周萍香生气,嘴巴都是气鼓鼓的,“他赵洛俞以为现在是在大梁的京城,就可以欺负你了是吧!我得让他知道知道这不成!” “好了,表姐,咱们先不说这个,表哥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想着周瑾珀一夜未归,不免有些担心。 周萍香听我问却也是皱眉,“这个,我也是没见着他,已经吩咐了人出去找了,这个瑾珀真是给人添乱,保不准出去碰见哪个棋台子走不动了!” 周瑾珀是爱好下棋,但是我想着也不至于下棋一夜不归吧? 周萍香接着又道:“表妹,你若是想今日就离开,也不必等他,咱们留下人来就是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觉得周萍香这个建议多少有些不妥,便道:“表姐,咱们还是先找到表哥吧,表哥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即便是下棋,也定然不会在外下一夜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周瑾珀春风楼惹事非 周萍香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便也点头称是,又言昨天夜里便已经派了人去找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消息。 我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便又问道:“表姐,可有询问过表哥院子里的仆人?表哥出去之前是否同他们说过什么?” 周萍香说道:“我都问过了,都说没看见瑾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倒是奇怪了,王府守门的可问过了吗?” “那倒是没有。”周萍香说道。 “白桃,你去问问王府守门的侍卫和仆人,问他们是否见过表哥出去。”我吩咐了一声。 白桃应声便去了。 周萍香倒是不甚在意,说道:“表妹,你也不用担心,瑾珀有功夫在身,十个八个的壮汉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派人去打听这京城之中的各大棋馆了,估计也快有消息了。” 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只得先等着,让人去打探消息了。 白桃回来之后,便说:“公主,郡主,府门前的侍卫说了,昨日看见表公子出去了,还是笑呵呵地出去的,出了府门向东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我对着周萍香道:“表姐,至少是有个线索了。” 于是,我又让人出府门向东一路去找,不管有消息没消息,日落之前都要回来复命。 周萍香在我的宝香阁中坐着,我与她闲谈了一会儿,就到了中午了,让人传了午膳,两个人坐下刚准备吃,讨人厌的人便来了。 江晨溪一入宝香阁的院门,周萍香在屋子里就瞧见了! “呵!这个小贱人,又来了,看来还是嫌自己的头发多啊!”周萍香说着便叉着腰出了屋子,站在门口高声道:“你又来做什么?” 我也放下碗筷跟着周萍香出了屋子。 江晨溪的头上包着布,面色倒是红润了些,她看见周萍香就不免身子抖了三抖,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但是却没有退缩。 江晨溪止步在了院子里,看着周萍香,随后又看向了我,说道:“妹妹,我来可是找你有要紧的事儿的!郡主,我劝你今日也是先压压火气,不然恐怕是要后悔的!” 我听出江晨溪这是话里有话的意思。 周萍香则是根本不在乎江晨溪说的是什么,估计她连听都没听。 周萍香撸着自己的袖子就道:“哦!我看你倒是不后悔啊!昨天教训你,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啊!” “郡主,当初我也是叫你一声表姐的,现如今怎的你就这般厌烦我了?”江晨溪面上三分委屈,“晨溪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好,惹了郡主!” “我啐!你哪里不好?你还有脸说!”周萍香指着江晨溪便骂道:“挖了坑要生生被活埋的小贱人,竟然还敢来这里叫嚣!看我今日不扯烂了你的头!” 周萍香说着便又是要冲上去对江晨溪动手。 我一使眼色,芍药和如雨便拦下了周萍香。 那边江晨溪也是不住口,继续道:“我再叫你一声表姐,念着当初的情分我这才来告诉你的!不然我才不管这闲事呢!”说到这里,江晨溪便扭头来看我。 “妹妹,瑾珀表哥在春风楼闹了事儿了!现在被抓到京兆尹的衙门去了!哥哥派了人来告诉我的!”江晨溪说完,扶着自己的头,转身便走了。 周萍香大骂道:“小贱人!你说什么呢!你别走!” 江晨溪已经转身出了我的宝香阁了。 “表姐,冷静一下。”我拉着周萍香的胳膊道。 周萍香气儿不打一处来,问道:“表妹,什么春风楼?怎么听上去像是个风月之地?” 这件事一定不简单,我心中想着,嘴上应着周萍香道:“没错,就是个风月地儿,还是京城出了名的。” 周萍香听了我这么说,更是气恼,“这个周瑾珀,我这就去把他给揪回来!” “等等,表姐!”我拉住周萍香,“你刚没听江晨溪说吗?表哥惹了事儿了,现在京兆尹衙门。” 周萍香站在原地看我,口中喃喃道:“他能惹什么事?除非是与人下棋……不服输?”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表姐,这件事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咱们先去京兆尹衙门看看再说吧!” 我同周萍香便准备去京兆尹衙门,宝香阁门口的侍卫还是拦着不让我出去。 “现在大周的瑾珀公子出了事,我必须要出去!”我厉声道。 那守着宝香阁的侍卫却是油盐不进,好话坏话说了个遍,就是不让我出去,甚至我再跨出一步,他们竟然抽出了腰间的刀来。 我见侍卫这等动作,也是恼火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若是不放我出去,我便死在这!” 侍卫们面面相觑,仍是不肯让步。 周萍香气急,一脚踹翻了一个侍卫,大声道:“表妹,你还跟他们讲什么啊!走吧!” 然而踹翻了一个,还有另外的许多个,瞬间便有十几二十个的侍卫将我和周萍香围了起来。 刚被周萍香踹倒的那个是个领头的,此刻已经爬了起来,对着我和周萍香恭敬施礼,“不是小的们不放,实在是……郡主自便,公主是不能出宝香阁半步。” 我冷声道:“若是我非要出去呢?” 那侍卫对着我施礼,低头言道:“那便请公主砍了小的们吧!” 我提着刀比划了三下,也不好真的把他们给砍了,毕竟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可是现在也不能让周萍香一个人去京兆尹府衙,她一个大周的郡主,怎么好到大梁的府衙要人呢? 我必须要出去才行。 想了想,我就对周萍香说道:“表姐,你先出府去,我让人带着你到京兆尹府衙。” 我对着周萍香使眼色,周萍香明白了我的意思,便点了头,对着那些侍卫冷哼了一声,领着丫鬟先出了宝香阁了。 我转身回到宝香阁中,琢磨着一会儿要翻墙出去! 进入屋中之后,我让白桃,芍药把门关了,又让如雨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吩咐道:“若是有人来了,只说我心情不好,神思倦怠,睡了。” 第四百四十章 陈公子坠亡是真是假? 三个小丫鬟纷纷应声。 如雨已经被我按着躺在了床上,她有些担心地说道:“公主……这……这能行吗?” 我给她盖上被子,“你只要不露头,就没问题!” 我宽了最外面的衣服,穿上了如雨的衣衫,看了一旁的窗子,便跃了出去。 白桃轻声喊道:“公主,你小心啊!” 我点了点头,跃出窗子之后,直接纵身就跳上了墙。 现在是青天白日的,自然是不比晚上行动方便,我这么一个大人在墙头之上乱窜也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关键的更是我这宝香阁的院子并不是靠着边的,翻过去便是王府中其他的院落,我还要躲着丫鬟仆人们。 幸亏了别的院子的侍卫没有我的多,我翻过了两道院墙,穿过了两道院子,也就到了外墙了。 现在翻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我提气纵身,便翻出了王府。 哪知脚刚一落地,身后就有人轻咳了一声。 声音十分的熟悉,我便是不回头也知道是谁站在我的身后了。 我略整理了一下衣衫,回过头去,“王爷,这样有意思吗?” 赵洛俞在我的身后静静地看着我,他微微垂了眼睛,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罢了。” 我不由地心中升起了一股气来,此时只想跟赵洛俞较劲! 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小动物,他凭什么就限制我的自由,不让我随意出府去呢? “呵!”我冷笑了一声,没说什么,从赵洛俞的身边走过,“我要去京兆尹衙门,表哥被捉去了。” “你不必去了。”赵洛俞开口说道。 我回头看他,“为什么不必去了?你知道这件事了?” “周瑾珀春风楼借酒咒骂父皇,还杀了陈家二公子,今早陈御史告了御状,文武百官皆怒,言周瑾珀目无大梁,杀害大梁臣子,虽为大周人亦应按大梁刑法处置。”赵洛俞的声音不高不低,我听了一个真真切切。 “这不可能!”我脱口而出,“瑾珀表哥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这其中定然是有人在冤枉他。” “我自然是相信周瑾珀的,可是别人不信,更有人是亲眼看见了他行凶杀人。如今父皇大怒,下令要处死周瑾珀。” 赵洛俞这句话说完,我的脑袋之中有一瞬间的慌神,“我现在要去见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洛俞一把拉住了我,“父皇下令,任何人都不可以去探视。” “那我就进宫去!”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周瑾珀死吧? “你若是想救周瑾珀,就按照我说的办!”赵洛俞双目注视着我,他说的话十分的有力量,让我不得不相信。 “你……你有什么办法?”我此刻稍稍的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先回府,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说着,赵洛俞便拉着我要翻回去。 “表姐已经出了府了,想必这个时候还在府门口等我呢!得去把她叫回来。”我道。 “我早就让她回去了……” 赵洛俞拉着我重新翻入襄王府中,幸好也没有丫鬟仆人看见。 他一路拉着我往宝香阁走,“谁告诉你的消息?是江晨溪吗?” 我点了点头,“还多亏了她了,不然我被你关在宝香阁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洛俞哼笑了一声,“还不是怕你跑了?” 我挣脱开赵洛俞的手,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跟在他的后面走着。 回宝香阁之后,就见果然周萍香已经在屋中等着了。 见了我跟赵洛俞回来,周萍香便站起了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洛俞让我们两个坐了下来,方开口说了情况。 原来昨日有人见到周瑾珀去了春风楼,在春风楼中喝花酒,许是喝得兴起了,便口出狂言,说大梁种种不好,又说大周千好万好。 此等话语就被同在春风楼喝酒的陈家二公子给听见了。 这陈家二公子也是喝得有点高,便与周瑾珀争论起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发生了口角,随后就动起了手。 那陈家二公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里比划得过从小习武的周瑾珀,一个没站稳就从二楼摔了下去,也是一个寸劲儿,头朝下,就这么摔死了。 当即春风楼的伙计就报了官了,昨日周瑾珀便已经被押入了京兆尹府衙了。 “昨日就被捉了人,怎么没人来报呢?”我低声疑惑了一句。 赵洛俞道:“这件事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让你知道了,你跟表姐去要人,那京兆尹岂不是犯难?” 周萍香听罢已经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岂有此理!竟然就敢这么抓人!瑾珀是有些性子,但是再怎么醉酒他也是不会杀人的!我现在就要去京兆尹府要人!” “表姐!”赵洛俞喊了一声周萍香, “且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我就是不明白,怎么那陈御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早上还能到皇帝那告御状,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当我们大周的人好欺负是吗?”周萍香说着便有些激动起来。 我上前拉着她先坐下, “表姐,莫急,先听阿俞把话说完吧。” 依着我对周瑾珀的了解,他不是个会喝花酒的人,更不至于喝花酒喝得醉了失手杀人!想来这中间一定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周瑾珀和我们都处于完全被动的一方,所以如今要做的便是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 如果不是周瑾珀失手杀人,那么就要考虑该如何替他洗脱罪名。 换句话来说,如果真的是周瑾珀失手杀了人呢? 那么就要想办法怎么去降低陈家人的怒火,怎么尽量把周瑾珀的命保下来的同时又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是倚仗大周来逃避罪责。 “昨日春风楼中的人都一口咬定确实是看见了瑾珀表哥醉酒行凶,若是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有人诬陷,但是几十个人,总不好每个都是看错了吧……” 赵洛俞这句话说完,周萍香更是怒了,“难不成你也认为瑾珀真的杀了人!?” 我思考了一下赵洛俞的话,问道:“这样岂不是就麻烦了?如此一来瑾珀表哥的罪名就落实了?你有没有见到瑾珀表哥?可有问他到底是不是他……” “不可能!”周萍香喊道,“瑾珀是不可能杀人的!” 我劝慰道:“表姐,你先不要激动,现在,咱们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停顿片刻我又道:“最好的办法,便是能见瑾珀表哥一面,问问他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百四十一章 春风楼门前大闹 赵洛俞一旁说道:“要见瑾珀表哥恐怕是有些困难……” “蒙冤还不让人说了吗?我要进宫去见皇帝!问问他,怎么着,就这么定了罪还不让伸冤的吗?还有!你告诉我都是哪些个人指证的!我要亲自去问问,他们是哪只眼睛看见了!”周萍香几乎是跳脚了。 “表姐,你先冷静,即便咱们现在冲进皇宫去质问皇帝,也是没办法帮着瑾珀表哥说话的!”我道。 “怎么还没办法说话了?我鼻子下面一张嘴!我怎么不能帮着他说话了!瑾珀就是爱好下棋,从来都不会爱好喝什么花酒的!这肯定是有人冤枉他!或者是有什么误会!” “表姐……”周萍香当真是急得糊涂了,“昨日我们三人都入宫赴宴去了,谁也没到春风楼,谁也没亲眼所见!既然如此,咱们难道要凭借着对表哥的信任为他说话吗? 我的意思也不是这样做不对或者是不被允许,只说这样是不能让人信服的,而去一旦话出了口没有效果,那么以后再想为表哥脱罪,恐怕就更难了! 所以,表姐,安耐住性子,咱们现在,要想办法见到表哥,向他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萍香叹气往椅子上一坐,“你们说怎么办?我现在脑子里已经是乱作一团了!这才来大梁几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瑾珀若是有三长两短……” 我按住周萍香的手,“表姐,我不会让瑾珀表哥出事的,你相信我。” 周萍香的眼圈都已经红了,此刻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转头去问赵洛俞,“你有办法见瑾珀表哥吗?” 赵洛俞眉头蹙起,“现在估计瑾珀表哥已经被押入了大理寺的地牢中了……若是想见的话……” “要如何?”我见赵洛俞面露难色,也知道这事儿定然是不简单。 若是我想的不错,大梁皇帝应该是更加防备着赵洛俞的,因为周瑾珀是跟着我来的,而我又是赵洛俞的侧妃。 “这件事现在是赵洛铎在处理,看守的人中我的人也被替换了出来,想进入的话,恐怕……是不成的。”赵洛俞说道。 “刚才江晨溪来的时候说是江宁告诉她的瑾珀表哥之事,你知道江宁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吗?”我又问赵洛俞。 赵洛俞便摇头,“这,我还未知。” 如果江宁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么我那个国师老爹现在肯定也是知道的。 如今皇帝十分相信我那个国师老爹的话,若是……我那个国师老爹肯帮忙的话? 转念一想,还是不成,我那个国师老爹肯定是不会帮着我的,而且现在还不知道我那个国师老爹到底是站在赵洛俞这边还是站在赵洛铎那边的。 这个很难说。 说不定我那个国师老爹就是在两头押宝! “既如此,咱们先去一趟春风楼吧。”我开口道。 周萍香站起了身,“我也去!” 我看了看赵洛俞,又看了看周萍香,略思索了一下,笑道:“好。” 出了襄王府,上马车便一路前往春风楼。 路上不由地想起,当年春风楼的头牌是个男子,现在不知春风楼的头牌是哪个了。 等到了春风楼的门口,马车停下,三个人从马车里出来。 春风楼大门紧闭,看来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最近都不会再开张了。 常落前去叩门,半晌都无人来应答。 路边有人议论,传入了我的耳朵,“那是襄王吧?真是俊啊!那两个女子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襄王妃啊?” “啧啧……听说襄王妃便是京城第一美人江晨溪啊!” “我还听说襄王侧妃现在是个什么大周的公主!据说长得青面獠牙……” 我听了不禁失笑,说我长得丑我可以理解,为何说我青面獠牙呢?我循着声音去看,那两个人赶紧就闭上了嘴巴。 这个时候常落的敲门声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躁起来。 如此一来,春风楼里面倒也有人应声了,“敲什么啊!敲!今日关门!不接待客人!” 常落语气也不善,“襄王在外,还不快开门!” 这么一说,里面的人才算是把门给打开了,笑脸相迎道:“哟……襄王殿下,小的不知道襄王殿下大驾光临……”那人说着又往我跟周萍香这里看了看,说道:“今日关门……实在是……” 常落冷声道:“王爷是来问昨日之事的!” 周萍香已经按捺不住了,站在春风楼门口大声嚷道:“叫你们这儿的人都给我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看见我四弟杀人了!” 周萍香这么一嚷,周遭看热闹的人便渐渐地围了上来了。 我连忙去拉周萍香,“表姐,冷静一点!” 周萍香一把将我推到一边,幸亏赵洛俞将我扶助,我才没有栽倒。 周萍香道:“我算是想明白了,说到底你就没把我们当作是亲人,怎么我四弟如今进了大狱了,你是一点都不着急,还让我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表姐,我怎么会不急呢!我这不是跟着你来查了吗?”我解释道。 周萍香冷哼一声,指着我跟赵洛俞的鼻子大声道:“你们两个心里早就想着我四弟真的杀人了吧?早就这么想他了吧?我告诉你们!我四弟是绝对不会杀人的!倒是我!” 周萍香从一旁常落的腰间把刀给抽了出来,对着我道:“我四弟是不会杀人,但是不代表我不会!” 言罢周萍香便对着我砍了过来,赵洛俞顺势一挡,刀便在赵洛俞的衣袖之上划了一下,瞬间赵洛俞的衣袖便被割破了。 春风楼里的人和围观看热闹的人都看傻了眼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常落上去抢下了周萍香手中的刀,周萍香怒喊道:“我今天就要看看谁敢把我也抓起来!” 我大声地劝道:“表姐!你不要冲动啊!表姐!” 周萍香见手中没了刀,我又有赵洛俞护着,边转头朝着一个围观的女子扑了上去! 那女子大叫了一声“救命啊!” 第四百四十二章 误打陈家人 周萍香的速度极快,已经扯下了那女子的头发。 瞬间,那女子的发髻便都披散了下来,美丽的面孔之上也满是惊慌惧怕之色。 早有人上前去拉了。 春风楼的伙计在那直拍大腿,“哎呀我的天娘哟,怎么又闹上了!” 这个时候,京兆尹府衙的张大人已经领着人赶到了! 张大人一到便对着手下人招呼道:“把人给我拿下!” 我连忙对着张大人说道:“张大人,这位是大周的萍香郡主!” 那张大人便开口道:“哼,我管什么郡主还是公主的,便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拿下!” 这话显然是说给我听的。 我嘴角冷笑,心道,若是当真如此,那还是快些把大梁皇帝身边的那位新皇后给抓了吧! 京兆尹张大人一声令下,差官便冲了上去将周萍香给制服了。 周萍香大喊道:“大胆!你竟敢抓我!放肆!谁敢碰我!放开!” 周萍香这么一喊,差官们也就松了手,但是一个个手拿着刀挡在了周萍香的面前。 那被周萍香扯了头发的女子早已经是瑟缩地哭成了一团了,大喊着:“大人!救命啊!大人!” “带回衙门!细细审问!”张大人喝了一声,随后对着我跟赵洛俞一施礼,“襄王殿下,永平公主,失礼了。” 张大人说完,差官们便押着人要走。 赵洛俞上前同那京兆尹的张大人道:“张大人,这毕竟是大周的郡主,如此走到衙门实在是不妥,不如让她乘着我们的马车去吧?” 我也道:“是啊,张大人,郡主毕竟是女子,这般压着她……实在是丢了她的面子,也丢了大梁的面子啊!” 张大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洛俞,思考了一下便道:“行吧。” 于是我赶忙上去搀扶周萍香,周萍香横声道:“有本事你让他抓我啊!我给他十个胆子!我看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不成!” 我低声对周萍香道:“表姐,可以了,上车吧!” 周萍香听了我的话,得意地上了车。 赵洛俞去安抚那个被周萍香扯了头发的女子自不必说。 上了马车周萍香有些激动地问道:“表妹,刚才我演得行吧?” 我点头,“就是你扯那姑娘的头发扯的着实有点狠了……” 周萍香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地掀开一点车窗帘去看,低声道:“回头亲自赔罪就是了,若是不扯得狠点,难保被人看出来是假的!” “原本不是让你扯我的吗?你怎么反倒是扯上别人了?”我问周萍香。 原本的计划是我和赵洛俞同周萍香闹矛盾,周萍香是要来扯我的头发的,谁知道周萍香去扯了别人的头发。 周萍香道:“表妹……我对着你,实在是有点下不去手啊!我看那姑娘长得挺美的,又柔弱,便想……先委屈她了吧!” 我摇了摇头,也挺为那位漂亮小姐感到倒霉的。看来也只好回头亲自上门赔罪了。 很快赵洛俞也上了马车,他的面色却有微微忧虑之色。 我便问道:“怎么了?” 赵洛俞就道:“我刚问了那女子了,好巧不巧的,也是陈家人。” “哦?”我跟疑惑了一声,和周萍香两个人面上都是探寻之色。 赵洛俞继续道,“是陈家二房的庶女,要送进宫的,这下又有看头了。” 我“呵呵”地笑了,周萍香便问我笑什么。 我道:“看来,这是天助我们啊!” 周萍香冷哼着,“早知道是陈家的人,我就该像对江晨溪那般地对付她了!碰见陈家的人怎么都该是倒霉,你为什么说是天助我们啊?” 赵洛俞轻轻笑道:“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见咱们的身份,估计是不会追究了,但是偏偏是陈家,他们肯定会抓着这件事不放,这不正是中了咱们的下怀吗?” 我点头,同意赵洛俞的话,“不错,陈御史御状告了瑾珀表哥,就表明他是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的,这件事必然不会善了,如今你又动了他家的女子,他定然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赵洛俞继续道:“陈家世代清流,陈御史也算是个刚直的性格,只是现在新皇后毒辣阴险,陈御史看明了一切,为保家族,朝堂之上他也是缄口不言了。” 我冷声说道:“这次,是有人将陈家拉下水了。表姐,依我看,你真正要扯头发的可不是陈家的女子啊……” 赵洛俞与我四目相对,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但是心中都明白,是什么人将陈家拉下水的! 周萍香不是很能明白我跟赵洛俞说的话,转头问道:“一会儿到了府衙,我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说吗?” 赵洛俞沉思了一下,道:“可以狂傲,但是不可过格。” 赵洛俞所说的,我早已经叮嘱过周萍香了,是不要让她辱骂大梁皇室以及任何,不过倒是可以狂傲一些,尽量跋扈起来。 周萍香点头,“这个我知道,表妹已经告诉过我了。” 我补充道:“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那姑娘的身份,不如可以再借一把力?” 周萍香和赵洛俞便都看我,周萍香问道:“如何借力?” 我略琢磨了一下,便低声地对周萍香和赵洛俞说了几句话。 周萍香听完便道:“表妹,真有你的!” 赵洛俞也投来了欣赏的目光。 我道:“表姐,一会儿可就全看你的了!” 周萍香十分地有信心,说道:“放心吧!我一定成功地入大理寺地牢!” 很快,便到了京兆尹衙门。 我们三人下了马车,后面那陈家的小姐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陈家小姐看见周萍香还是有点怕怕的,她眼圈红红的,一看就知道着实是受了不少的惊吓。 张大人对着双方的人一施礼,道:“请吧!” 我同赵洛俞坐在一旁,京兆尹张大人便准备升堂。 张大人刚准备拍惊堂木,周萍香伸手大声道:“慢着!” 被周萍香这么一喊,京兆尹张大人的动作便停顿了一下,惊堂木落下的声音也就大打了折扣。 “萍香郡主,这是大梁京城的京兆尹府衙,可不是你大周的景王府啊!”张大人冷声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不打不相识 周萍香不是吃素的,又怎么会被京兆尹的张大人给唬住呢,冷笑一声便道:“张大人,你要问什么就问,拿块木头板子是要吓唬谁啊?” 张大人面皮抽了抽,呵斥道:“下站何人,报上名来!” 这京兆尹张大人是知道周萍香的身份的,不过他还是要这么问上一问。这也是例行的规矩,不管是何人站在堂上,当官的总是会这么问上一句。 周萍香撇嘴道:“大周景王嫡孙女周萍香。” 那陈家的小姐被人扶着瑟缩地跪在一旁,“民女……陈……陈圆云。” 京兆尹张大人对着周萍香厉声道:“你因何不跪?” 周萍香柳眉一竖,“我为何要跪?我这双膝盖,只跪君主长辈,为何要跪你?” “放肆!这里是大梁京兆尹府堂,任凭谁到了这里都是要下跪的!跪的也不是我,跪的那是大梁的律法!” “呵!”周萍香冷哼了一声,“既是大梁的律法,那应该是惩治犯了错的人!我又没错,自然是不必跪的!” “你!你没错?你为何殴打陈圆云?”张大人被气得胡子撅起多高。 “我哪里有殴打她?我只是见她头上有飞虫,上去帮忙罢了!” 我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想笑,表姐这借口找得实在是连我都不能相信了。 “强词夺理!你看看她的头发皆已散乱,你哪里是帮她,分明是殴打!”张大人继续道。 周萍香转头看向陈圆云,“你除了头发乱了,还哪里受伤了?” 陈圆云双眸含泪,被周萍香这么一问倒是给问住了,登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摇了摇头,“我……我没有受伤……你……你……” “大人,你看,她都说了,她没有受伤!我这根本就不是殴打她!”周萍香连忙接话。 张大人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免愣怔了片刻,才问陈圆云,“你不必害怕,且实话实说,她到底有没有殴打你?” 陈圆云看了看周萍香,虽然还是怕怕的,但是开口说道:“我……我原本就是路过,看热闹的,没想到这位…… 这位郡主就冲了上来,就拽我的头发……确实是有些疼痛,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做什么,着实害怕得紧了,也疼得紧了……不过,她也确实没有……没有殴打我……” 陈圆云这话也是刚说完,外面就有人走了进来,大声道:“不知道我陈家是如何得罪了大周的景王,竟然被如此的欺负?!” 只见走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生得倒是高大俊朗,颇有一番清风傲骨过人之姿。 赵洛俞在我耳旁低声道:“这是陈家的长房嫡子,陈允南。” “先是我二弟被周瑾珀残忍杀害,现在,便是我陈家的女儿也要被大周的人欺负了吗? 这到底是景王府的人看我们陈家不顺眼,还是大周看大梁不顺眼!?”陈允南的身上还带着孝,冷声地对着周萍香说道。 我瞧着陈允南的眼眶通红,想来是因为陈家二公子的事情伤心不少。 周萍香听陈允南这么说也是来了火气,“你是什么人?陈家二公子的兄长吗?你凭什么说是我四弟杀了你二弟?你可亲眼看见了?” 如此一说,陈允南更是怒了,“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难道还有假不成吗?” “我四弟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谁知道你二弟是不是自己醉了掉下去的!现在硬生生地怪在我四弟的头上!”周萍香大声反驳道。 “哼!你!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还想狡辩不成!”陈允南双拳握紧。 “狡辩?纵然我不在场,也知道当时肯定是场面混乱,谁又能说得清到底你二弟是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越来越浓。 京兆尹张大人这个时候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上前道:“陈大公子。” 陈允南看着周萍香冷哼了一声,对着张大人施礼。 随后陈允南又看向了我跟赵洛俞,又对着我们施礼。 只是他动作虽然是客气,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半分都不客气,“张大人,这周萍香定然是故意的,不然为什么在场的那么多人,她别人的头发不扯拽,偏偏要去拽圆云的!” 周萍香道:“呵!我说了我看见她头上有飞虫!去帮忙罢了!” 陈允南冷哼道:“没想到大周的郡主竟然是敢做不敢当?明明就是针对我们陈家,到了这京兆尹的大堂又不敢承认?难道大周的人都是胆小怕事的不成?” “你说我可以!你凭什么说大周?我料定这什么京兆尹的也不敢把我抓起来?有本事你就把我也关进大理寺的地牢!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敢是不敢?”周萍香说着就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周萍香这是在问我要不要动手。 我与赵洛俞对视了一眼,赵洛俞已经微微点了头。 那边周萍香得到了赵洛俞的肯定,便已经对着陈允南动了手了。 当然了,周萍香不会真的伤害陈允南,只是同样的去拽了陈允南的头发。 陈允南根本就没有防备,估计他也没想到周萍香会这般泼辣起来。 一瞬间,陈允南的头发也散了下来。头上的一根银簪已经被周萍香丢在了地上! 周萍香大声道:“我现在看你的头上也有飞虫!” 陈允南指着周萍香大骂道:“你!你简直是一点郡主的样子都没有,你!你这个……泼!泼!” 我估计陈允南是想骂‘泼妇’两个字,不过陈家到底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这位大公子看上去也是个文质的人,如此时刻头发都散乱了,脸被气得通红,也终究是没有骂出这两个字来。 我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去拉周萍香。 赵洛俞则高声道:“张大人,我看你就把她关起来吧!” 我听见赵洛俞这么说,也是要配合着他演戏了,就怒声对赵洛俞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洛俞冷哼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京兆尹府衙!如此无视大梁律法!张大人还不快把她押起来!” 有赵洛俞开了口,京兆尹的张大人本来还有三分犹豫,此时也不犹豫了! 我挡在周萍香的面前,“张大人,若是敢抓她,就把我也抓起来吧!” 张大人的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毕竟我是没有犯什么错的。 赵洛俞甩袖子出去,留下一句:“张大人,大梁的律法是神圣的,任何人,都不可以玷污!你今日若是不惩处了她,恐怕他日也不能服众了!” 京兆尹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官,要知道这京城之中,遍地都是王公贵族,世家子弟,搞不好就要得罪哪个。 这个张大人其实是个铁头的,谁都不怕的那种,但是我跟周萍香的身份也着实特殊了一点。 稍微弄不好就有损大梁和大周的关系,只是如今他已经关了周瑾珀了,估计是想着关一个也是关,关两个三个也无妨了,更加上有赵洛俞的话,这张大人也就无所顾忌了。 于是就有差官上来将我跟周萍香分开,我看着周萍香被人给押了下去。 我扭头对着张大人说道:“张大人,这件事我会到陛下面前去说个明白的!” 张大人也是铁了面,没什么表情,只说了一句:“公主想去就去吧,这事儿说到哪,都是郡主的没理儿!” 那边陈允南已经稍微理了他自己的头发,说道:“不用公主去说,我这便进宫去!”说着陈允南从地上拉起了已经看傻了眼的陈圆云,气冲冲地出了京兆尹府。 第四百四十四章 薛怀羡口中的真相 陈允南领着陈圆云离去,赵洛俞也已经出了京兆尹府了。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看了一眼京兆尹张大人,微微笑了笑,便也转身离去了。 出京兆尹府就发现赵洛俞的马车已经不在了。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目的是为了让别人以为我跟赵洛俞闹翻。 白桃在我的身边小声说道:“王爷怎么还真走了啊!” 我淡淡道:“无妨,咱们走回去吧。” 出来的时候是跟着马车出来的,这会我身边也就跟着白桃,身后还有几名暗卫。 一路往襄王府中走,有不少的人都会侧目过来看我。 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问白桃是否带了面纱,白桃摇头,“带是带了,只是在马车上……” 如此便没有办法了。 又路过了春风楼,此时那春风楼的门却是开着的。 我犹豫了片刻,便准备进去,白桃一旁提醒着,“公主……” 我没理会白桃说得话,便走了进去。 春风楼的门虽然是开着的,但是里面并没有客人,只有春风楼的伙计仆人在打扫着卫生。 见我进来,先前的那个仆人便认出了我,连忙上来笑脸相迎,“公主……您怎么又来了……”他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不怎么对,便连忙改口,“小的失言!小的失言!”还打了自己两个巴掌。 “你们这是……?”我试探着问了问。 “哦……这不,正好也不开门做生意,蔡妈妈就说打扫一下。”那仆人说道。 我微微笑了笑,“我想问问你,昨日之事,这里可有人亲眼看见了吗?” 仆人面露难色,随即就是摇头,头摇得好像个拨浪鼓一般,“没有啊!公主!” 这仆人一看就是在撒谎,有可能是因为怕惹祸上身,所以才不敢说出来。 我对着白桃使了个眼色,白桃便从荷包中拿出了银子塞给那仆人。 仆人看了银子,却是笑着拒绝,“公主,小的是真的没看见,若是看见了……小的怎么可能不告诉您呢!” 他说的话实在是太虚假了,虚假的我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 我从白桃的手里将荷包拿了过来,都给了那仆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仆人眼睛乱转,咽了口唾沫又道:“小的实在是不知……不过,兴许有个人知道,昨日他跟周公子就是邻桌坐着的!” “哦?是什么人?现在何处?”我连忙问道。 “那公子好像是姓薛,就住在后面的客房,小的领公主过去?”仆人试探着说道。 “薛?”我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人,但是又想着说不定只是同姓罢了,于是点了点头,便跟着仆人往春风楼后院的客房走去。 等到了客房门前,仆人敲了敲门,“薛公子……薛公子……您起了吗?” 这都已经是下午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该起了吧。 咯吱一声,门就开了。 我见了那开门的薛怀羡倒是没有多少吃惊,嘴角微微笑了笑,心道,果然是他啊! 薛怀羡看见我倒是很惊讶,甚至眼中还有三分的狂喜。 他连忙转身,整理自己的头发衣衫,片刻之后才转过来,笑着道:“永平公主……你怎么到这儿来找我啊?” 仆人看了看薛怀羡又看了看我,“公主殿下,这就是那位薛公子了……” 我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问薛公子。” 仆人如蒙大赦一般地走了。 薛怀羡侧身让我进屋,我则是站在门口没动。 薛怀羡诡诡地笑了笑,“也是,这等地方若是让公主进来倒是玷污了公主的双足!不如,咱们找个雅间?” 我笑而不语,表示默认。 薛怀羡轻车熟路地领着我到了个雅间,给我搬了椅子让我坐下,又唤了人置了些酒菜,才坐在了我的对面。 “公主莫不是想知道那日我说的是什么事了?”薛怀羡贱兮兮地道。 我连白眼都懒得翻他,也根本想不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直接开口说道:“我今日来,是想问你,昨天,你可看见周瑾珀了?” 薛怀羡恍然大悟,“啊……你说周四公子啊!看见了啊!” 我面上没什么表情地继续说道:“把你昨天看见的事情,跟我说一遍吧。” 这个时候酒菜就上来了,薛怀羡给我倒了一杯酒,“公主,这……你算是求我办事吗?” 我没有动面前的酒,“看来……薛公子是不想告诉我了。”说罢,我就站起了身,准备离去。 我是打心底里看不上,甚至有些厌恶这个薛怀羡的,所以压根也没准备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薛怀羡连忙也站起了身,挡在我的身前,笑道:“公主殿下还是跟从前一样……呃,脾气不是很好啊……” 我笑道:“我向来如此,你若是不说,那我也没有坐下去的理由了,咱们继续井水不犯河水吧。” “公主!莫急嘛!”说着薛怀羡就要上来拉我。 白桃挡在我的身前,我又向后退了一步,薛怀羡也就收回了手。 薛怀羡笑了笑,重新坐下,自己喝了一杯酒,“说来也真是奇怪,当初公主对我……那可以说是铁石心肠了……可是……我偏偏对公主殿下你是念念不忘啊……” 白桃厉声道:“大胆!竟敢口出秽语,对公主不敬!” 薛怀羡连连摆手,“别别别!我这可是肺腑之言,绝非不敬!” 薛怀羡此刻抬起头,视线越过白桃看向我道:“公主殿下,我看那赵洛俞非你良人,他日……”他说着就笑了,不再继续说下去。 我冷哼一声,“薛公子果然是轻浮浪荡之辈,当日大周浪荡公子的排名果然不虚。” 此刻我已经被这个薛怀羡彻底恶心了,便准备离开。 我不禁懊恼,自己的脑子真是进了水了,才会相信这个薛怀羡会告诉我什么。 “公主殿下就不想知道昨日之事的真相吗?”薛怀羡大声道。 “知道真相的又不止你一个!”我冷声地回道。 “还是跟上次一样,公主若是不听必然会后悔的!” 我不理会薛怀羡,继续向外走。 薛怀羡追到门口,大声道:“公主!看见真相的人很多!愿意说跟我一样的恐怕只有我一个!” 我离去的步伐停住,转头去看薛怀羡。 薛怀羡见我转身去看他, 面上又露出了不自觉地笑,“公主还是进来听听吧!我保证不再说那些无用的话了!” 我自然是不怕薛怀羡对我做什么的,且不说我现在自身会武功,这四周还有跟着我的暗卫呢! “公主,这人品行不端,咱们莫要听他的了!”白桃也是看不上薛怀羡,便在一旁说道。 “听听吧,料他不敢如何。”我轻声对着白桃说了一句,便重新回了雅间之中。 重新落座之后,薛怀羡面上果然是没了轻浮的神色,看着我的样子倒是有些诚恳,说道:“我说了,也不能白说。” “呵呵,薛公子,你觉得你有同我讲条件的资本吗?”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薛怀羡原本还有些期待的面孔瞬间冷了下去,转变成了失望的声色,随即任命一般地说道:“罢了,罢了,我认输。” 如此薛怀羡才开口道:“昨日不只是有周瑾珀,还有周瑾书呢!” “周瑾书?他也在京城?” 当初江晨溪跟我说周瑾书已经离开了京城,看来是在撒谎了!这也难怪,江晨溪的口中又何时有几句是真话呢! 薛怀羡点头,“没错,就是周瑾书,周大公子!其实昨天我就挨着周瑾珀坐着的,所以发生的一切也算是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四百四十五章 坏事的春姬 薛怀羡来到大梁京之后,便一直住在这春风楼中。 早年薛怀羡也曾听闻过,大梁第一美男子秦思昂便是这春风楼的头牌,他也想见一见这秦思昂的真容到底是如何。 奈何现如今秦思昂已经不在春风楼中了,这薛怀羡也就扑了空了。 不过,秦思昂虽然是不在了,春风楼中美貌的舞姬歌姬还是有不少,他自言是万花丛中过,片叶未沾身,我自然是不信的,也并不管他沾身不沾身,且都与我无关。 昨日,薛怀羡又坐在春风楼中饮酒,他喝得也是醉醺醺的,就倒在了一个名妓的怀中昏昏欲睡,也正是这个时候周瑾书和周瑾珀便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因为薛怀羡头埋在了名妓的怀中,所以周瑾书和周瑾珀都没有发现他。 按照薛怀羡的话说,他虽然是醉了,但是脑子是清醒的,所以周瑾书和周瑾珀两个人说了什么,他也算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薛怀羡还与我笑说这事也是巧了,怎么就坐在他旁边了呢?看来是上天让他替我听着那二人说得话了。 薛怀羡就听见周瑾珀问周瑾书:“大哥,你怎么不回家?” 周瑾书面上就有冷淡之色,这是薛怀羡在名妓的怀里偷瞄的,不知道真假。 周瑾书冷漠道:“祖父不会认我这个孙子,父亲也不会认我这个儿子,我回去做什么?” 周瑾珀就劝周瑾书,“大哥,祖父和父亲一直在找你,你怎么就说他们不认你了呢?” “你们都被那个江辰媛蒙蔽了!认我怎么说都不信!我要留下来,现在江辰媛又回到了大梁,我要保护晨溪!” 薛怀羡说到这里面上还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补充了一句道:“说我浪荡风流,我看这个周瑾书周大公子才是个浪荡又眼瞎的人呢!” 我并不应薛怀羡的话,他讨了个没趣便只得继续说下去。 周瑾书劝周瑾珀不要相信我,周瑾珀劝周瑾书赶快回大周去,并说江晨溪才是那个骗子。结果就是两个人谁都劝服不了谁。 周瑾书和周瑾珀正说话的工夫,那陈家的二公子就醉醺醺地到了两个人的身旁了。 原来这陈家二公子醉酒,就瞧上了此刻在周瑾书身边的那个女子了。 那女子也是刚到周瑾书的身边,给周瑾书倒酒的。 薛怀羡说道这里还解释了一下,春风楼中有雅间,还有那种散座。 一般情况下,他认为周瑾书和周瑾珀是应该坐雅间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没坐雅间,反倒是坐在了二楼的散座上。 薛怀羡还疑惑,因为昨日的雅间并没有满客。 在散座有好处便是可以欣赏正中舞台上的歌舞,又有美人儿不时地给填酒助兴。 给周瑾书填酒的那个女子薛怀羡也是认识的。 按照薛怀羡的话来说,便是他在这里住着有些日子了,连春风楼的狗见了他都不会叫唤一声还要摇摇尾巴。 那女子叫春姬,模样中等,算不得好看,但是很耐看,就是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女子。 陈家二公子到了周瑾书旁边就拽起了那女子,不由分说拉着就走。 这么一拉一拽,女子手中的酒也洒了,弄了周瑾书一身。 这样一来,周瑾书便不高兴了,于是周瑾书和陈家二公子便口角了几句。 但是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春风楼的蔡妈妈上前好言了几句,两个人也就散开了。 周瑾书这个时候就觉得晦气,便想离开了。 于是这周瑾书和周瑾珀两个人,也就出了春风楼了。 薛怀羡啧了一声,说道:“本来这事,应该就是这么了了的,但是这事情啊,就出在了那春姬的身上了。” 薛怀羡说道此处就摇头,“春姬哪哪都好,就是一点不好,总是喜欢顺客人的东西,其实呢她也不是偷,一般都是拿着把玩一会儿,就还回去了,还会赠送一块手帕表示歉意…… 若是客人喜欢,这事儿就成了。” 薛怀羡看了看我,意思好像是在问‘什么事儿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这个自然是不用他明说,我便不说话,用眼神告诉他继续讲。 薛怀羡似乎是觉得说得口干,便喝了一口酒,才继续道:“春姬应该是顺了周家四公子的钱袋子了,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毕竟这个我可是没亲眼看见的。 周家四公子没多久就回来找自己的钱袋子,就在我旁边那个位置上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你说,周瑾珀世家公子,便是丢个千两百两的也不会在乎吧?” 薛怀羡说着就转头看我。 我还是不作答,他叹了一口气,“公主,你好赖应我一声,我一个人这般说来说去,当真是没了趣儿了!” 我挑了挑眉毛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薛怀羡这般便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罢罢!我继续就是了!” 周瑾珀在原来的位置上找不到,便有人告诉周瑾珀,说是春姬拿了,于是周瑾珀便去找春姬询问。 春姬这个时候正陪着陈家二公子饮酒呢,周瑾珀过去询问的时候,春姬就半开玩笑地说自己不知道。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陈家二公子喜欢春姬,就觉得周瑾珀这个样子是损坏了春姬的名声了。 薛怀羡冷冷笑道:“你说,在这个地方,有什么名声呢?这陈家二公子也是酒喝多了,书读傻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然后陈家二公子就抓着周瑾珀的衣领子就非让周瑾珀给春姬道歉! 春姬一看事儿有点闹大了,便说确实是她拿了周瑾珀的钱袋子,便赶紧从袖子里拿了出来递给了周瑾珀。” 薛怀羡一边比划一边说道:“陈家二公子却是一把夺回了周瑾珀的钱袋子,说是不给了,春姬拿了就是春姬的了,真是借着酒劲儿耍酒疯!” “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发生的争执吗?”我开口问道。 虽然这事儿确实让人恼火,但是周瑾珀的性情我还是知道一二的,陈家二公子醉了酒,周瑾珀应该是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哎呀,你听我继续给你讲啊!”薛怀羡道。 第四百四十六章 暗藏玄机 薛怀羡讲起事情来,有点像是说书的,我便让他不要说那么多废话,挑重点的来说。 薛怀羡笑笑道:“公主殿下,我说的可没有一句是废话啊!当真都是精髓!” 我懒得跟薛怀羡掰扯这些,便不言语。 薛怀羡就继续讲,陈家二公子夺了周瑾珀的钱袋子,就说:“这里面有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这个钱袋子就是春姬的了!” 到这里,周瑾珀都没有与陈家二公子争执,就说里面有五十两银子。 若是陈家二公子把五十两银子给了周瑾珀,周瑾珀也就拿着银子走了,也就没事了。 但是陈家二公子确实是喝高了,按照薛怀羡的话就是,陈家二公子喝得以为他自己是玉皇大帝,天不怕地不怕,钱多的财神爷都要拜他了。 陈家二公子一听周瑾珀说钱袋子里面只有五十两银子,瞬间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周瑾珀的鼻子道:“我还以为这里面有多少钱呢?就五十两,你也好意思回来找?真是连本公子的一个零头都没有!” 听到此处,我不禁想到赵洛俞跟我说陈家是世代清流,书香之家,怎么也出了陈二公子这样的纨绔人物?当真是败坏家风。不知道陈御史是否知道自己的二儿子是这样的品行? 陈家二公子就拿着周瑾珀的钱袋子在周瑾珀的面前晃,“我就是不给你!你奈我何啊?” 春姬本来就是惹起这个事儿的人,现在这个时候她非但是不主动化解事情,反倒是在一旁捂嘴偷笑,还说道:“陈公子,快把钱袋子给他吧,你看他那一脸急切的样子,奴家看着还挺可怜的呢!” 春姬这句话让周瑾珀有些气恼了,便冷声地说了一句:“呵,这钱不要也罢,就当请你们吃酒了吧!” 说罢,周瑾珀便转身准备走了。 薛怀羡又饮了一口酒,说道:“要说这人啊……就是该着,那陈家二公子看见周瑾珀要走,竟是死活不让,说周瑾珀刚才那话就是瞧不起他了! 于是两个人便争执上了!我因为一直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到底呢也是没看清楚周瑾珀是不是推了陈家二公子,我就听见一声巨响,那陈家二公子就掉下去了。” 如此薛怀羡才终于是说完了。 薛怀羡倒是没有跟我撒谎的必要,不过他的话我也不会全然相信的,毕竟这个人的品行是不端的,说的事情又跟讲故事一样,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里面添油加醋了。 我听完之后说道:“多谢薛公子了。” 薛怀羡见我开口说了话,脸上笑意更甚,“公主无需跟我客气,只是公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希望你对我的想法能改变改变。” 我笑了笑,“自然。” 薛怀羡一直把我送出了春风楼,我突然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要告诉我什么事情,于是就回头问了一句,“你之前是要告诉我什么事?” 薛怀羡一愣,面上有片刻犹豫,随后道:“啊……没什么事的,公主不必挂在心上。” 我觉得有些奇怪,刚才他还问我这次来是不是问他那件事,怎么现在又不说了呢? 我略疑惑了一下,便离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与白桃便不知不觉地加快了步伐。 没走多远,迎面就碰上了常落。 常落看见我面上紧张的表情一下子退去,“侧妃,我都找你好久了,你这是去哪了?” “我去了一趟出风楼。”我道。 “郡主已经回来了,您快回府吧。”常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么快?” 我没想到周萍香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她见到周瑾珀了吗? 等我回宝香阁的时候,周萍香正在屋中等我。 我四下看了看,不见赵洛俞,便先进了屋子,“表姐,你见到表哥了吗?” 周萍香摇头,“原本那京兆尹张大人是要把我押入大理寺地牢的,但是半路杀出来一个贤王,与那张大人说了一番话,竟然就把我给放了!” “赵洛铎……”我喃喃道。 “表妹,现在怎么办?”周萍香急切问道。 我摆了摆手,“表姐莫急,容我想想。” 周瑾珀的事情现在是赵洛铎在负责,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意图,这才半路拦下了周萍香。 “表哥毕竟是大周人,即便是要处罚,陛下也会慎重的。”我道。 “表妹,我看这个大梁的皇帝被那个皇后给迷昏了头了,保不准真的会杀了四弟啊!要不,咱们劫狱吧!”周萍香已经急到了定点。 “不行,这里是大梁境内,又是京城,且不说大理寺守卫森严,不好进入,便是成功救走了表哥,从这到大周千里之遥,也是不好办。 再者若是这么救走了表哥,不就证实了是表哥杀了陈家二公子了吗?”我说道。 我缓缓地坐了下来,讲今日在春风楼中从薛怀羡那里听来的事情同周萍香说了一遍。 周萍香便说道:“如此,不如就让薛怀羡当人证,证明四弟没有杀人!虽然之前有些仇怨,但是他今日都能同你说这些,说不定会帮忙的!” 我摇头,说道:“他所说的事情,只能证明陈家二公子与表哥的矛盾是由陈家二公子挑起的,而且他也说了,并没有看清楚表哥到底有没有推人。 还有就是,薛怀羡也是大周的人,他若是做证人的话,很难让人信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看着四弟死吗?”周萍香气急拍桌。 “表姐,冷静下来,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其实我的心中现在也是有些乱的。 但是我要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出办法。 我在屋中来回地踱步,这个时候,丫鬟来报:“公主,陛下口谕,宣您进宫。” “宣我进宫?”我疑惑起来,此时天色已晚,皇帝这个时候宣我进宫做什么? “是宣我跟王爷,还是只宣了我一个人?”我问道。 丫鬟便说道:“只宣了您一个人。” 我与周萍香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第四百四十七章 诡异的皇后 我把丫鬟打发出去:“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出去。” 丫鬟道:“公主,宫中的人在王府门前等着呢,说是……让您尽快。”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说:“你去回复一声,就说我换了衣服就来。” 丫鬟应声去了。 我对周萍香说道:“表姐,你在这里等我,对了,赵洛俞现在哪里?” 周萍香道:“表妹夫去了江晨溪那里,说是什么做戏做全套……” 我点头,“表姐,若是我一个时辰没有回来,务必去找赵洛俞,让他进宫去找我!” 周萍香听我这么说,便道:“表妹!你的意思是……?” “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我拍了拍周萍香的手,又笑道:“也说不定我这一进宫,表哥就被释放了呢?” 我的玩笑并没有让周萍香放松下来,她满面担忧地看着我,“不如这就告诉表妹夫,让他随你一起入宫!” “既然都说了做戏做全套,那就不能半途而废。”我说罢,转身到里间换了身衣服,便出了宝香阁。 王府门口果然有人在等,还备好了马车。 来传口谕的太监我从前没有见过的,我便顺口问了一句:“请问公公怎么称呼?” “公主殿下,我姓许。”那公公笑着便搀扶着我上了马车。 我带着白桃和芍药,两个丫鬟在外面跟着马车走,并未上车。 一路行至宫门口,许公公搀扶着我下了马车,又扶着我上了轿子,白桃和芍药不能入宫,便留在了宫门口等我。 我坐在轿子里又问道:“公公可知,陛下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公公笑道:“公主殿下,不是陛下要见你,是皇后娘娘要见你。” “皇后娘娘?”我淡淡地问了一句。 心中其实早就知道这其中有诡了。 许公公道:“皇后娘娘自从见了公主之后,觉得十分的亲切呢,便要请公主进宫来说些体己话。” 我心中冷哼,说得倒是好听,怎么白天不宣我入宫,偏偏要到晚上呢? 定是有什么见不得的人事情。 我琢磨了一下,若是我就这么去见了皇后,皇后要是对我下手的话,虽然我也差不多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势必会动起手来,还是得想个别的办法才行。 轿子走了一会儿,我便听见了有猫的叫声,掀开轿子的帘子循声看去,却是不见猫的影子。 许公公就说道:“皇后娘娘喜欢猫,养了好些只,这宫中的猫啊,都跟皇后娘娘亲呢!” 我笑了笑,“皇后宽宏心善,动物都是有灵性的,自然与皇后亲近了。” 许公公就笑道:“公主说的正是呢!平日里,皇后娘娘可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啊!” 我听着这话着实觉得讽刺,‘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竟然要挖宁妃娘娘的眼睛? 猫的叫声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在幽深的皇宫之中,听起来有些瘆人。我放下了帘子,不再向外看去。脑子里想着两件事,第一,皇后为什么要见我;第二,我一会儿要怎么脱身。 不管我怎么想,这一趟绝对不是那么好离开的。 很快,就到了皇后的住所。 这地方还是之前沈皇后所住的昭阳宫,只不过里面的布置更为奢华了一些。 我步入昭阳宫的大殿,那位新皇后正穿着一件极薄的纱裙半卧在榻上,她玲珑的身段在烛光之下若隐若现,凝脂一般的肌肤发出淡淡的光芒。 我对着这位新皇后施礼,她便微微地睁开了美目。 那一双眼睛实在是勾人的心神,更加上她妩媚的动作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我施礼之后便垂下了眼睛,不再看她。 “永平公主,你来了。”皇后慵懒地说了这么一句,简直是酥酥|麻麻地入了骨子里。 难怪皇帝对这位新皇后是言听计从了,我不禁想,任哪个男人也是抵抗不住吧?我一个女子都要沦陷了,更何况是男人? “皇后娘娘,不知道皇后娘娘深夜召见我是有何事?”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言外之意也是‘你若是没事,我可就告退了!’ 皇后慵懒地呻|吟了一声,“永平公主,本宫头痛,你可会按头吗?” 我心中鄙视又冷漠地笑了,这位新皇后这么说,倒是让我搞不明白她的意图了。 让我深夜进宫给她按头吗? 就这么简单? 我回复道:“皇后娘娘,我并不会按头,从未给人按过,皇后娘娘贵体,若是我按得失了分寸,反倒是误了娘娘的头痛之症。” 皇后轻声地笑了一下,声音别提多暧昧,说道:“无妨,你来,本宫告诉你该怎么按。” 我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若是我过去给她按了,她一会儿我对她下个毒手该如何是好? 皇后见我不动,又开口道:“你连我这昭阳宫都敢进,怎么?给我按个头就不敢按了吗?” 我心道:‘若是知道你要见我,我压根就不来了!’ “说不定我能帮着你放了你那表哥?”皇后笑吟吟地说着,像是蛊惑,也像是勾引。 “皇后娘娘,我真的不会按头,不如我这便帮着皇后娘娘宣太医来吧?或者宣个女医馆来帮皇后娘娘按?”我低头恭敬地说道。 皇后听我这么说,语气之中有了三分的不快,“你敢违背本宫的懿旨吗?你信不信,本宫可以马上就让周瑾珀人头落地!” 我抬起头,对上了皇后此刻有些狠厉的目光,“皇后娘娘,表哥是大周景王爷的孙子,您真的就敢这么杀了他吗?” 皇后冷冷地笑了起来,“呵呵,我有什么不敢呢?” 她说得很有信心,也很冷漠。 就在这个瞬间,我发现这个新皇后并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她说的是真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后果,她不在乎周瑾珀的身份,也不在乎我的身份! 她也根本不在乎什么国与国之间的邦交和友好,她现在跟我说的是‘你不按照我的吩咐做,我就真的会杀人!’ 见我的面上露出了疑惑和震惊的神色,皇后便笑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恶毒的目的 此时我看着那个绝美的皇后,不禁心中有一丝丝的发毛。 我有些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不害怕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不害怕,甚至她似乎一点,一丝一毫都不担心。 还有便是我觉得她还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难道我面前的这个皇后真的就是同妲己一样,是女娲娘娘‘派’下来祸害大梁的吗? “跟你说了这两句话,我的头更疼了。你确定不过来给我按按吗?如果真的不来的话,那我只能……”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我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给她按头,但是现在我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低声说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为皇后娘娘按按,只是若是不小心弄疼了,还希望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皇后笑了笑,面上的狠厉之色已经全部都褪去了。 她重新换上了一副非常妩媚的表情,用十分诱人的话说道:“那就快过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手力如何。” 我缓步走到矮榻前,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她的太阳穴上,十分缓慢地开始揉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双手一个用力,就将她的头给按爆了。 “永平公主。你最好不要想着杀我。因为你是杀不了我的。即便你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昭阳宫。” 她竟然看穿了我的想法!我觉得十分的吃惊! 于是我不得不说出虚假的话来:“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我爱戴的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着要杀你呢?” “呵呵呵……”皇后笑了起来,说道:“现在又杀我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是我是当世的妲己……祸国的妖妃!说我是什么红颜祸水?大梁迟早要败在我的手里……你说可笑不可笑?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此刻感觉自己好像是中了何种梦魇一般,身体和话语都不怎么受自己的控制,我轻声地说道:“皇后娘娘怎么想的,我实在是不知道。” “本宫觉得他们说的对呀!说的实在是太对了!哈哈! 我就是要倾覆着大梁的江山!我就是要祸国! 可是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呢?那些反对我的咒骂我的。不都是被我踩在了脚下吗?”皇后恶毒,冰冷又得意地说道。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难道她宣我进宫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的吗? “你知道本宫为什么宣你进宫吗?”她再一次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想皇后娘娘肯定不会是想让我给您按头的吧?”我说道。 “本宫喜欢漂亮的女子…… 你是本宫见过的最漂亮的。 你的那个长姐江晨溪。她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我真的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她成了大梁第一美人?这大梁人眼睛都是瞎吗?” “长姐的美貌是我自愧不如的……”我的头脑已经越来越混沌起来。 “永平公主,聪明人面前又何必说假话呢? 我已经向你坦白了,我是个坏人。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虚假的伪装呢? 我让你来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杀了你! 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必你现在也很想杀了我吧? 其实你可以试试看!只要你现在杀了我……哈哈!你的表哥就会死!” 没想到她竟然将一切都挑明了! 既然她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用再遮着藏着了。 我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已经停下了给她按头的手。 “不要停!你如果停下来,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会直接杀了你!也杀了他!”我的手刚停下,她便恶狠狠地开口道。 “你在威胁我?” “是啊,我在威胁你。你有被我威胁的东西,不是吗?如果有本事的话,你也可以威胁我!那样,一定很有趣。”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这样想到,我搞不明白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刚才我也说了,我喜欢漂亮的女子。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你的人皮,要你的鲜血! 只要你肯答应我,我就会放了你的表哥……”皇后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 我轻轻地笑了,同时我的脑子里尽量对她说出的这些话进行分析,我道:“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买卖。” “哦?在你的心里,你表哥的命不值吗?”皇后挑了挑眉毛,问道。 “我表哥的命当然重要,但是我不会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也不相信你会遵守诺言。”我说道。 皇后又笑了起来。 “你可真是了解我呀!我确实不是一个遵守诺言的人,可是你没得办法,你没得选择,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你想用表哥的性命来威胁我,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觉得可以威胁我的话,你不妨直接杀了他,看看我到底在乎不在乎。” 我的头脑中分析着,这是一场心理的博弈,我不能让她看出来我有软弱的地方,不然我就输了! 那样不仅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表哥的命也会搭进去。 所以我现在要让她认为我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 这样她就威胁不了我。 皇后的面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你竟然不在乎他的死活?” 我尽量用平淡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世上的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难道不是这样吗? 还是皇后娘娘你认为我是一个伟大的人? 但是我并不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又自私的人! 所以我不会因为别人的性命而舍弃自己的性命。” 皇后又怪笑了起来,“唉,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原本你还可以救他一命,现在看来你是要白白的死掉了。 说实话,我是挺不忍心看着你这么年轻的姑娘死的。可是你不死。我要怎么活着呢?” 我冷笑了一声:“皇后娘娘说的话我不是很理解,我活着影响到你什么了吗?” 皇后站起身来,转到了我的身边,她用手轻柔地抚上了我的脸,轻轻的摩挲着,“多美的一张脸……我好想要啊!还有你身体里流淌着的青春的血液……我也很想要!” 第四百四十九章 幻觉? 她说完这句话,我似乎知道她要做的是什么了。 我曾经在野史上也看见过,有的女子为了长期保持自己的青春美貌,就会喝漂亮的女人的鲜血,甚至剥下漂亮女子的皮覆盖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以为这样就会永葆青春,但是实际上是什么作用都没有的。 我冷笑了一声:“皇后娘娘认为喝了我的血,盖上我的皮就可以长生不老了吗?” 皇后温柔地笑着,摇头说道:“长生不老?那只是一个笑话而已!这世上什么东西能长生不老?就连铁,年代久了都会生锈!谁会相信长生不老的说辞? 喝你的血只不过是图一个心理上的安慰罢了!只是如果我不喝的话,我的心里会很难受。所以即使一点效果也没有,今天你也是要死了。 你放心,我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讲信用。但是,有的时候也会讲一下的。你的那个表哥。兴许我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救他呢。” 我也冷笑了起来。 我才不会相信这个要喝人血的疯女人的话呢! 我看了看四周,这昭阳殿中除了我跟这位新皇后,便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我心中不禁琢磨着,她要杀我,还不让宫女太监前来,难道是要自己动手吗? 从皇后的体态上看,我看不出她是否会武功。 这个时候,皇后已经绕到了一旁的桌子边,从桌子上的小匣子里拿出了一把剪刀。 那剪刀在烛火之下反着光,银白质地,看上去尖锐又锋利。 “你放心,一会儿,你只会有一点点的疼……”皇后笑着,一步一步地朝着我走了过来,在她的双眸之中,是贪婪和恶毒的目光。 “这屋中的熏香是什么?”我开口问道。 听见我这么一问,皇后微微地愣了片刻,“你很聪明嘛?竟然……闻出来了?” “怎么可能呢?皇后娘娘!无色无味,我又如何闻得出来呢?”我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后饶有趣味地看着我,“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人能知道我用了香。” 我缓缓地挪动步伐,在昭阳殿中寻找起来,“我只是推测罢了,或者说,我只是随口这么一问……”我说完看了皇后一眼,她眼中有一丝怒气。 “皇后娘娘,我虽然闻不到,但是我可以感觉的到,从我一进入这昭阳殿开始,我的头就渐渐地发昏起来,我无法确定我眼睛看见的和耳朵听见的是否都是真实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寻找着香的来源,同时还会时不时地去看皇后。 她拿着剪子站在那里,一点都不担心我会逃走。 说来也是,她既然有把握能杀我,那么外面她就一定安排了人手。 果然,在屏风的后面,我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熏香炉子,此刻里面的香气还在缓慢地萦绕出来。 “皇后娘娘,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香吗?便是让我死,至少也死得明白一点。”我开口道。 皇后诡异地笑了,“这个……叫迷情香。” “迷情香……” 这个名字实在是熟悉的很。 “原来如此,向来皇后娘娘也是靠着这个拉拢圣心的吧?”我道。 皇后用手指摸着剪刀,“陛下上了年纪了,用不用这香都是无用了,现在陛下只想着长生不老,哪里会想着别的呢?” 皇后已经缓缓地向我走了过来,“江辰媛,你真的不应该回到大梁来,若是在大周,你就不会死了。” “你就这么断定能杀了我吗?”我冷声地问道。 “虽然你现在还是清醒的,但是你已经无法反抗了,不是吗?”皇后说着就已经到了我的近前, 剪刀也朝着我刺了过来。 我冷冷地回复道:“当然不是!” 与此同时,我的手就扼住了皇后的手腕。 皇后错愕,“你?你!” “在我给你按头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不对,早就吃下了醒神的解药了!” 皇后的眼中先是惊讶,随后便露出了狂喜,“当真有趣,越是这样,才越是好玩啊!” 皇后轻轻地开口说道:“你猜到了熏香,那么你猜到了别的吗?” 我疑惑起来,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难道还有其他的吗? “我常年都喝人血,敷人皮,我的每一寸肌肤,都与常人不同,你以为陛下为什么封我为后?还不是因为离不开我……离不开我……” 我面前皇后的面容渐渐地模糊下去,那句‘离不开我’也开始在我的耳旁萦绕。 我的身子开始发软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听见了一声凄厉的猫叫,那叫声简直可以冲破屋顶。 我的头脑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眼前的一切开始清明起来,同时我就发现我正跪在地上,面前的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江辰媛,本宫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 我抬头看去,只见那位新皇后穿着整齐端庄的衣服,正坐在昭阳殿的凤椅上,与刚才那个行为诡异的疯妇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出现了幻觉了吗? 同时,我还看见了,在那位新皇后的怀中抱着一只猫。 那只猫我很眼熟,很眼熟! 是夏花吗? 无论是花色还是形态,皇后怀中的那只猫都太像夏花了!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那新皇后又开口道:“来人,将她拉下去,杖责三十!” 两旁的宫人应了一声,上来便要拖拽我,我连忙大声道:“皇后娘娘,我犯了何错?” 皇后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你跪在这里小半个时辰,本宫如何问你话你都不开口,你还说你犯了什么错?”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事情还没查清楚,杖责三十恐怕是有些重了。”我看向一边,原来这昭阳殿中还有另一个人在。 不是别人,正是赵洛铎。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脑子里一片的混乱,开始不断地回想,但是不论我怎么回想,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怎么想都是真的啊! 赵洛铎再次开口道:“皇后娘娘,今日天色已太晚了,我看不如明日再问吧?” 第四百五十章 血豆花 我并没有被送出宫去,而是被带到了昭阳殿的偏殿。 我问送我的宫女,“现在什么时辰了?” 宫女回到道:“回公主殿下,已经过了亥时了。” 我估摸了一下时间,赵洛俞应该快进宫来找我了。 宫女将我安置妥当之后,便离去了。 我在屋中坐下,还是想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是出现了幻觉了吗? 咚咚咚 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我整个人就是一个机灵。 门外传来了赵洛铎的声音:“江侧妃,我是贤王。” 赵洛铎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情,他定然不会是来跟我道晚安的。 于是我便打开了门。 赵洛铎温和地笑着,“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他来的也是正好,我可以问问他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不能保证他跟我说实话。 我点了头,示意他进来。 赵洛铎道:“不必了,夜已深,我就在这同江侧妃说吧。” 如此,我便出了屋子,将门关好。 “贤王有什么话要同我说?”我开口问道。 赵洛铎先是笑了笑,“我与辰薇也要大婚了,算起来,咱们也是亲上加亲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 “刚才皇后娘娘问话,江侧妃你为什么不答呢?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吗?”赵洛铎继续道。 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根本就不知道皇后刚才问了我什么问题。 于是我看像赵洛铎,准备开口直接问皇后问了我什么,但是又觉得不对,不能这样直接说出来。 因为我不知道赵洛铎来跟我说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离奇了,对于赵洛铎这么一个心思深沉又基本可以断定是敌人的人,我是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他的。 于是我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罢了。” 赵洛铎听我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我觉得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不说。 “江侧妃,我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呵呵,我并不会介意的,贤王。”我道。 赵洛铎压低了声音说道:“虽然皇后是我推荐给父皇的,但是我现在觉得她十分的有问题。” 我疑惑地看了赵洛铎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装作吃惊,“皇后娘娘能有什么问题?” 赵洛铎面上有些困惑,“自从皇后入宫之中,皇宫之中时常有妙龄美貌的宫女失踪。” 赵洛铎说完就看向我,似乎是在引导我继续猜想或者说下去。 但是我什么都没说。 “这个……找人去调查就是了,大活人总不会平白无故地就没了吧?”我道。 我想了想,又说道:“贤王殿下,既然你来找我,我倒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我不如直接就跟赵洛铎说我要见周瑾珀,我看他会怎么回答。 赵洛铎点头,“江侧妃请说。” “我表哥,也就是周瑾珀,我想见他一面,关于他杀害陈家二公子的事情,我想当面问问他。”我直接道。 赵洛铎的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江侧妃,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件事惹得父皇动怒,父皇下了旨,任何人都不可以探视周瑾珀。” 我笑了笑,看着赵洛铎,“贤王,事情还没有结论吧?我想,父皇也一定是让你查明真相的吧?” 赵洛铎为难地笑了笑,“江侧妃不要为难我,我也是秉公办事。” 赵洛铎说着就对我施礼,转身走了,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叮嘱了我一句:“小心。” 我想赵洛铎说的这个小心,是让我小心皇后吧?毕竟刚才他跟我说了,皇宫中经常有妙龄女子失踪。 我淡淡地笑了笑,直到赵洛铎的身影消失之后,我才转身回了屋子。 回屋之后,我更加好奇起来,皇后到底问了我什么呢?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还有赵洛铎说的话,难道皇后真的是杀了那些妙龄女子喝了她们的血,剥了她们的皮吗? 我原以为赵洛俞会在三更前就接我回去,没想到一直到天亮,赵洛俞都没有来。 清晨,皇后便叫我过去共用早膳。 有一盘菜,红红的,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上菜的宫女说是豆花,但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脑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的缘故。 皇后见我没有动那道菜,便冷冷地说道:“永平公主,那是本宫最爱吃的,你尝尝?” 我看着皇后的那张脸,越看越是觉得阴森起来。 同时我也觉得费解,昨天她好像是动了气,不是还要杖责我三十的吗?今天怎么还跟我一同吃早膳呢? 我对着那红红的脑花一样的东西实在是下不了口。 “不想吃也不用勉强。”皇后看着我,那张美艳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鄙夷,“本宫昨日问你的问题,你想好了吗?” 我根本都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问题啊! 可是现在若是说没想好的话,恐怕皇后又是要翻脸,我倒是不怕她,不过在现如今没有彻底闹翻的情况下,还是保持现状为好。 我想了想,便说道:“皇后娘娘的问题,很深奥,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皇后听了我这么说,就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有这么难?” “皇上驾到——” 皇帝来了,我跟皇后连忙起身施礼。 大梁皇帝扶着刘公公的胳膊走了进来,我看他的面色蜡黄蜡黄的,整个人也十分的没精神。 皇帝看见皇后便连忙说道:“皇后,快来扶着朕。” 皇后赶忙上前去扶着皇帝,皇帝笑着对皇后说道:“唉……朕一离开你,就跟丢了魂一样,浑身无力,昨天为什么不让朕过来啊?” 皇后妩媚地笑着,说道:“陛下,永平公主在呢!” 皇帝这个时候才看见了我,他看我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什么,随后又道:“朕就是爱皇后,永平在这儿又怎么了?” 皇后笑得更妩媚了,而我却觉得更阴森起来。 我起身道:“儿臣先告退了。” “慢着……”大梁皇帝叫住了我。 第四百五十一章 防不胜防? 我回头,就看见大梁皇帝已经和皇后坐了下来。 大梁皇帝指着那红色的豆花说道:“把这个带回去,给阿俞尝尝。” 皇后连忙开口道:“陛下……这一碗豆花而已,不必拿去给襄王殿下了吧?再说拿回去都凉了,也就不好吃了。” 皇帝拉着皇后的手,“皇后啊,朕知道你喜欢吃,但是你总不至于连一碗豆花都舍不得吧?” 皇后妩媚地笑着,“陛下,臣妾哪里是舍不得呢?臣妾只是怕拿回去影响了口感罢了,不如改日让襄王进宫来尝尝好了。” “哎!皇后啊,朕就是想把你喜欢的东西也让大家喜欢,你怎么就不懂朕的心意了呢?”皇帝说着就看向我,那眼神好像是让我拿了东西快走的意思。 我从桌上端起那碗豆花,忍住胸口的恶心,恭敬道:“儿臣多谢父皇。” 说着我转身就走。 皇后连忙道:“这么拿着怎么成,来人,给永平公主找个食盒好生装上。” 我觉得这碗豆花并不一般,便没有撒手,只让宫女把食盒拿来我自己装在了里面,随后提着食盒出了昭阳宫,一路到了宫门外。 宫门外白桃和芍药还在马车旁边等着,两个小丫鬟估计是站了一夜,面色都是不好。 见我出来了,两个人赶紧迎了上来。 我将食盒交给了芍药,问道:“王爷来过吗?” 白桃就说道:“王爷昨夜就来了,但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皇宫,一直守到了天亮才走。” 我点了点头,“回府去吧。” 在我的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 如果我昨天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当然了,我是不应该去指责赵洛俞什么的,毕竟是我没有要求他跟我一起入宫的,他进不去皇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地认为,他并没有为了‘救我’而努力,这就导致了我认为他并没有多么的在乎我,多么地爱我。 我觉得我有一点好笑,明明是自己不让人家陪着的,到头来却又责怪上了他。 回到了王府宝香阁,周萍香顶着眼下的一大片乌青问我:“怎么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 我大致跟她说了一下情况,想起了那豆花,便询问了赵洛俞现在何处。 丫鬟们便说赵洛俞现在日月雅阁。 我让周萍香还有白桃和芍药去休息,吩咐如雨提着食盒到了日月雅阁。 日月雅阁之中,江晨溪正摸着自己的小腹在赵洛俞的耳边亲昵地说道:“王爷,你说这孩子以后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呢?” 赵洛俞面上虽然是淡淡的,但是也不算是冰冷。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多少有些不快,轻轻地咳了一声,便走了进去。 江晨溪见了我面色便不是那么欢快了,脸上的笑意也收了,“妹妹来了?” 赵洛俞见了我,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口中却道:“你怎么来了?” 我让如雨把食盒放下, 道:“父皇让我特意带了豆花给你吃,我便给你送来了。” 赵洛俞冷声道:“知道了。” 虽然知道赵洛俞此刻与我这般是为了在江晨溪的面前作戏,但是我心中也是不怎么好受,便低头说了声“是”,准备离开。 江晨溪开口道:“王爷,一大早的,你怎么这么对妹妹说话呢?” 江晨溪说着,已经是走到了桌边,看了看已经放在桌子上的豆花,“王爷,我喂你来吃吧?”她说着已经端起了豆花,拿着羹匙便对着赵洛俞喂了过去。 赵洛俞头一歪,“我不喜欢吃这个,放下吧。” 我不想看这一幕,便转身欲出去,哪知又被江晨溪给叫住了,“妹妹吃过早饭了吗?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早饭?” “不用了。”我说完,便出了日月雅阁。 刚才被江晨溪两句话惹得心中不快,竟然把正经的事儿给忘了。 皇帝让我带着豆花出来,还有皇帝的那眼神,都证明这豆花可能有什么问题。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 想到这,我便又转身回去,可是江晨溪在场我又没法跟赵洛俞直说。 不免就觉得自己又办了一件蠢事!为什么要把东西送来日月雅阁呢? 这时正好就看见了常落,我把事情跟常落说了一下,常落明白之后便进了日月雅阁,我这才放了心。 又在日月雅阁的门口等了一会儿。 哪知很快,常落就出来了,拎着食盒,皱着眉头。 待常落走过来,我便问:“怎么了?” 常落打开食盒给我看,说道:“被吃了。” 我看着空了的碗,又抬头看了看皱眉的常落。 赵洛俞刚才说了,他不喜欢吃,那么……江晨溪把这血色的豆花都给吃了?她也能吃得下去? “能把常太医请来吗?”我问常落。 常落点头,我便让他去请了。 在宝香阁中等了没多久,常太医便来了。 我未说那豆花是从何处得来,只说让常太医看看是否有问题。 常太医端着空碗看了半天,又闻了半天,咋舌道:“这……这好像是血啊。” 我心中一惊,难道真的是人血吗? “是什么血?能看出来吗?”我问道。 常太医摇头,“这……老臣可看不出来,不过这东西倒像是大补的东西。” “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我又问道,我总觉得皇帝让我拿走豆花的眼神有些奇怪。 常太医就摇头,“没有其他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这血是什么血了。” 难道皇帝只是为了给赵洛俞尝尝这碗皇后爱喝的豆花?就这么简单吗? 常太医又看了看我,“侧妃啊,老臣给你号号脉?” 我疑惑地看了常太医一眼,“我?” 如雨拿了手帕盖在我的手腕上,常太医便开始给我搭脉。 常太医给人看病的时候就喜欢皱眉,满面愁容的样子,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担心。 半晌,常太医才开口道:“侧妃啊,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啊?” “问题?”我一惊,心说自己的身体没出现什么问题啊!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昨夜的事情! 第四百五十二章 染鼠疫 昨夜我是出现了幻觉的! 我没有将实情告诉常太医,只说大致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常太医听了之后咋舌道:“侧妃啊,你这是中了什么迷|药啊,这药还会在你的体内三五日,我这便给你开个方子助你解毒吧!” 我连声说好,又仔仔细细地回忆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中的毒,然而我昨夜进宫之后并未吃过什么东西,甚至我连一口水都没喝。 难道真的是无色无味的熏香吗? 我把自己的疑惑跟常太医说了,常太医不能确定只说是有这个可能。 给我开完了药方之后,常太医便离去了。 如雨便说让我休息,然而我怎么能休息的下来呢? 周瑾珀的事情一刻没有解决我的心就一刻都是提着的。 如今到底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将周瑾珀救出来呢? 我正坐着愁思的时候,外面有人匆匆来报,“公主,不好了!” “怎么了?”我问道。 我现在实在是有些害怕听见这样的话,许是每次这样的话后面总是会真地跟着不好的事情,让人又要忧心起来。 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江晨溪吃了刚才我送去的豆花出了什么事吗? 应该不能,那豆花可是皇上让我拿回来的,难道江晨溪连着皇帝也要诬陷吗? 不过这也难说,毕竟江晨溪是为了陷害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公主,刚才张大人让人来报,说是瑾珀公子在大理寺狱中一病不起了!” “什么?”我直接站了起来! 那人又说了一遍。 我瞬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了,连忙吩咐人道:“快去,再把常太医请回来!” 有丫鬟应声跑去了。 我快步出了宝香阁就准备再次去找赵洛俞,我要同他说一下,现在我必须要去大理寺把人给救出来! 刚踏出宝香阁的院门,正好就跟赵洛俞碰了个面对面。 “表哥病了!”我开口说道。 赵洛俞点头,表示他知道了,随后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不能陪你一同去了,你自己可以吗?” “可以。”我说道。 看来赵洛俞是已经猜出了我要做什么了。 赵洛俞伸手将他的令牌给了我,“这个,应该有用。我现在要进宫去一趟,你先去大理寺。” 我点头,接过了赵洛俞递过来的令牌,随后又去将周萍香找来。 原本我不想告诉周萍香这件事的,但是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应该告诉她。 我带着周萍香和常太医一路赶往大理寺。 周萍香得知周瑾珀病了十分的焦急,我一路安慰着她。 “表妹,咱们就把四弟带走得了!离开这个破地方!管他什么大梁不大梁的,咱们一路出了大梁边境看谁能拦得住咱们!” 这是周萍香路上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我当然是十分理解她的心情了,但是她说的话我却是不能照做的。 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而且后续的麻烦事情也太多,在现在还可以为周瑾珀有洗脱罪名的情况之下,还是不能选择这种稍稍极端的做法。 “表姐,咱们可以把表哥带出地牢,但是不能逃走。”我道。 来到大理寺的时候,京兆尹张大人正在大理寺的门口,他看见了我就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领着周萍香直接进了大理寺。 “这个张大人这回还算是有了良心了!”周萍香说着,脚下步伐飞快。 差官领着,我们两个进入了地牢之中。 地牢还跟从前的一样,不时的还有不知名的笑声传来。 我不知道这笑声的主人和当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更无心去理会,去细听。 一路到了关押周瑾珀的牢门口,我就看见周瑾珀躺在草垫子上,面色十分的苍白,整个人看样子已经是没了知觉了。 “打开牢门!”我吩咐道。 差官犹豫,“这……没有贤王的允许是……” 我直接抢过了他腰间的钥匙,“不管是陛下还是贤王追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强迫的!” 我打开了牢门,同周萍香一下子就冲了进去。 “常太医!你快来看!”我连忙拽过了跟在身后的常太医。 常太医诊脉之后,叹气道:“这……这是染了鼠疫了啊……” “鼠疫?怎么会染鼠疫呢?”我问道。 常太医说道:“地牢阴暗潮湿,老鼠很多,想来他是被老鼠咬了,或者是吃了不洁的食物啊!公主!郡主!快快后退,这是会传染的啊!” 我跟周萍香都是未动,身后的差官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 常太医从药箱之中拿出了一粒药丸,塞到了周瑾珀的嘴巴里,说道:“我这就开个方子,按着方子熬药喝上三日,便可以见效!” 说着常太医便开始写方子。 差官说道:“在这个地方,哪里能熬药呢?” 周萍香眼泪直往下掉,怒声道:“一会儿我就把人带走!谁在这个破地牢里呆着!” 差官见周萍香发怒便也不再吭声。 喂下一粒药丸之后周瑾珀的面色好了一些,但是人还是昏迷的状态。 我吩咐手下跟来的人,“把表哥抬上马车。” 差官拉住道:“公主殿下,您不能把人带走,小的们没法交代啊!” “我说过了,若是陛下或者贤王问起来,就说是我逼迫的!”说着我便在前面开路。 周瑾珀这个样子是实在不能再在这个地牢里了,会没命的! 今日便是大梁皇帝要砍我的头,我也要把人给带走! 我脑子里盘算着,今日将人带走,赵洛铎肯定是会找上门的,也正好就借着这个机会,为周瑾珀洗脱罪名。 上了马车之后,我便让周萍香先带着周瑾珀回襄王府。我自己则是要再去一趟春风楼。 我得去把薛怀羡找来,虽然他的话不一定能成为证供,但是有总比没有的好。 等我到春风楼找了伙计来问,伙计就说我来晚了一步,薛怀羡刚出门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心中焦急起来,便命手下的人分头去找,并且告诉了春风楼的伙计,只要薛怀羡一回来就让他去襄王府找我。 第四百五十三章 当殿对质 我从春风楼回到襄王府的时候就发现襄王府已经被团团的士兵给团团围住了。 我的心中隐隐地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赵洛铎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刚下马车,赵洛铎便从王府之中走了出来,他到了我的面前,对着我和善地笑着,但是我看着却觉得他的笑更是格外的阴森。 “贤王殿下。”我对着赵洛铎微微的施礼,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赵洛铎笑道:“江侧妃,请吧。” 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这是要去哪里呢?贤王殿下?” “江侧妃何必装傻呢?”赵洛铎看我的眼神就是在说我这是‘明知故问’,“江侧妃从大理寺的地牢之中带走周瑾珀,这……这是……劫狱吧?” “劫狱?”我失笑,“贤王殿下,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感谢?”赵洛铎的面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江侧妃,我已经同你说过了,周瑾珀是要犯,父皇下了旨意,谁都不可以见的,而你不仅仅是见了他,还将他带出了天牢。 现在,父皇责问,你需要跟着我一起进宫面圣,将这件事情说明了。” “进宫面圣当然是可以的,不过贤王殿下,我有疑问还是想现在就问问你。”我道。 “江侧妃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好了。”赵洛铎说道,他一派的坦然,像是心胸十分磊落的样子。 “周瑾珀即便是现在被认定是嫌疑犯,但是他的身份是不被允许死在大梁的,不是吗?贤王殿下是否知道周瑾珀在天牢之中染了鼠疫呢?” 赵洛铎肯定是知道的,连京兆尹张大人都知道的事情,赵洛铎会不知道吗?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赵洛铎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难怪刚才看见他的时候,他的面色是那般的不好!” 我听了赵洛铎这么说,心中便是不由地紧张起来,难道他已经将周瑾珀带走了吗? “贤王殿下,请问我表哥周瑾珀现在在哪里?” 周瑾珀这今日是需要好好调养暗示服药的,不然性命堪忧!这个赵洛铎又将他带去了哪里? “江侧妃不必紧张,周瑾珀依旧是在这襄王府中,我只是派了人手,守住这里罢了。”赵洛铎看穿了我的想法,“不过,现在,还请江侧妃随我入宫去。三弟也在,这件事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赵洛俞弯下身子,从我的腰间拽下了赵洛俞给我的令牌,笑了笑,“这个,就先放在我这里吧。” 我盯着赵洛铎,知道这令牌是个关键的所在。 令牌是赵洛俞给我的,虽然我并没有使用,但是令牌在我这里,就相当于赵洛俞将他作为襄王的权力交给了我。 这件事,是会令皇帝不快的。 如果是当年,我有信心皇帝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追责什么,但是现在皇帝的身边有了一位妖后,很多的事情就不能够推断了。 我看着赵洛铎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一个黑影从我面前的屋顶掠过,我能确定那就是一个人,一个我十分熟悉的人! 但是当我再次转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屋顶之上什么都没有。 任凭我转了好几圈的头,也是什么都没看见。 昭阳殿中,皇帝,皇后,赵洛俞,赵洛玉,陈御史,陈允南,陈圆云,京兆尹都在。 我随着赵洛铎进入昭阳宫,对着皇帝和皇后施礼。 皇帝今日说话的声音很是浑厚,听上去精神抖擞,“起来吧。” 我这方谢恩抬头。 却发现皇帝虽然声音浑厚,但是面色比之前几日更是差了很多,甚至比之今日上午我出宫的时候都要差上很多。 那张脸黄的好像是沙漠上的黄沙一般,更是有些许开裂的痕迹。同时皇帝的嘴唇也是散发着淡淡的紫色,任我这么一个外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这是中毒了! 难道就没有太医跟皇帝说这件事吗? 怎么可能!? 皇帝笑道:“听说周瑾珀染了鼠疫,是真的吗?” 大梁皇帝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问谁,好像是在问我,又好像是在问京兆尹,还好像是在问赵洛铎。 他的声音虽然雄浑有力,但是他的眼神实在是迷离,让我根本无法判定他的眼神到底是在看谁,又到底是在问谁。 最后是京兆尹开口回答道:“回禀陛下,周瑾珀确实是染了鼠疫,永平公主已经带了太医看过了,并且给开了药。” “嗯……”皇帝点了点头,“在一切没有查明之前,人是不可以死的。”说完,皇帝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乏了,还是他仅仅是想闭上眼睛思考些什么。 新皇后就坐在皇帝的身旁,她对着皇帝妩媚娇嗔道:“陛下……那永平公主怎么能进宫呢!合该把她给关起来才是!那鼠疫可是会传染的啊! 臣妾被传不传染的不要紧,臣妾是担心陛下的龙体啊!” 大梁皇帝一听这位新皇后这么说,便想也不想地唤了人道:“来人啊,把永平公主带下去休息!哦!不,是找个没人住的地方,把她先关起来! 皇后说的对,这鼠疫可是大事啊! 哎呀,皇后啊,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呢?你刚才要是提醒我的话,我就不让永平进宫了!” 皇帝说完,竟然面上还有懊恼之色。 我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初也算得上是明君的大梁皇帝怎么就被一个女子迷惑成这样了? 真是让人费解! 我开口道:“父皇!父皇要关我,要羁押我都可以。但是父皇,儿臣还是有话要说,请父皇让儿臣把话说完,再将我带走吧!” 新皇后嘲讽地看着我,“怎么?永平公主你还想说什么呢?还不成你就是存心要让陛下染上鼠疫吗?” 我也回了皇后一个冰冷的眼神,“皇后娘娘,我与陛下十五步的距离,我想是不会传什么鼠疫的吧?” “陛下……你看看永平啊,我就说了一句,她就这么不高兴了,白废了我赏她豆花的心了!” 我心说,你赏我的豆花我可一口都吃不下去,更是不稀罕! 这个时候,陈御史开了口,“陛下,就让永平公主在这里,我也是要跟永平公主把事情说明白的!” 陈御史言辞不善,带了十足十的怒气,“那大周的郡主公子的,老臣不认识,只是那周瑾珀杀了老臣的儿子,周萍香又打了我陈家的女儿,永平公主却一直都护着这两个人,老臣想问问你,这是什么道理?” 我对着陈御史笑了笑,道:“陈大人,我并非是护着谁,只是凡事讲究真相,讲究道理,不是吗?在一切的真相没有查明以前,谁都不能说周瑾珀是凶手,不是吗?” 第四百五十四章 揭露 陈御史冷笑了一声:“呵!众目睽睽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周瑾珀作恶行凶!即便是这样,永平公主还是要为周瑾珀狡辩吗?” 我反驳道:“眼见不一定为实!” 陈允南此刻道:“眼见不一定为实,那永平公主尚未亲眼所见,单凭推测就能为实了吗?” 没想到陈允南会这般说,我转头去看陈允南,道:“自然是不能,陈大公子,我说过了,要讲究证据。” 陈御史彻底地被我给激怒了,大声道:“证据就是我儿子的尸体现在还停在府中! 所有在场的人都亲眼所见! 证据!你还要什么证据?难道要我儿活过来跟你说是周瑾珀杀了他,你才肯信吗?” 说到这里,陈御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请陛下明察!为老臣做主啊!” 陈御史老泪纵横,情真意切,倒是我看了也会觉得同情。 只是同情归同情,事实归事实,救人归救人。 我不能因为同情陈御史的遭遇,就说真的是周瑾珀杀了陈家二公子。 大梁皇帝沉声说道:“永平,你说周瑾珀没有杀人,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吧,若是拿不出来,朕今日不仅会把你关起来,还会……” 皇帝说到此处,竟然有些喘不上气了,后半句话张着嘴巴,硬是没说出来。 皇帝身旁的皇后赶紧用手顺着皇帝的胸脯给皇帝顺气,看样子似乎是有点作用。 皇帝喘了几口气,才道:“皇后,朕实在是累了,这里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新皇后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妩媚道:“是,陛下。” 皇后扶着皇帝起了身,皇帝被刘公公搀扶着缓步地向后殿走去,他走了两步,回头对着赵洛玉道:“老七啊……你来扶着我。” 赵洛玉微微一愣,刚准备上前,赵洛铎已经抢先到了大梁皇帝的身边,扶着皇帝的手臂道:“父皇,还是让儿臣来扶你吧!” 大梁皇帝意味深长地笑着,点了点头,“好!那你扶朕到后面去歇着。” 赵洛玉的步子止住了,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赵洛俞。 我便也去看赵洛俞,但是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垂下了眼睛。 我觉得很奇怪,赵洛俞跟我说过,除了上朝,私下里是见不到皇帝的,可是……皇帝竟然也要听赵洛铎的话吗? 思及此,我便又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复杂了。 现在的大梁皇帝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简直是对这位皇后言听计从,而这位皇后不正是赵洛铎的人吗? 赵洛铎还跟我说什么他认为这皇后有问题,我看,他就是贼喊捉贼吧? 皇后重新坐下,开口道:“永平公主,本宫也是个秉公执法的人,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恶人。你说周瑾珀没有杀害陈允其,那便拿出证据来吧! 若是你拿不出证据,那就证明你是在信口雌黄,为周瑾珀狡辩,虽然你是大周的公主但是本宫也会严惩你的!” 原来那陈家二公子叫陈允其。 我对着皇后福了福,应声道:“是,皇后娘娘。”随后我转头去看陈御史和陈允南,“陈大人,我想陈大人也并非是一位不明事理之人,今日如此愤怒,皆是因为认定了周瑾珀是杀害令郎的凶手的缘故。” 陈御史目光之中有一丝丝的疑惑,但是他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请陈大人,陈大公子,以及所有人都放弃‘周瑾珀一定是凶手’的这个想法。” “为什么!”陈允南第一个问道。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用最理性的头脑,去分析出谁是真的凶手,以及为什么周瑾珀不是凶手。”我道。 我这句话说完,就听见了一声皇后的冷笑,她淡淡地开口道:“真是有趣,本宫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辩驳。” 我冷冷地看向皇后,“皇后娘娘,陛下将这件事情交给您,是对您的信任,不是吗? 我想皇后娘娘也一定愿意继续听下去的,到底……谁才是杀害陈允其的凶手呢? 以及为什么被杀的人会是陈允其?” 我说到这里看向陈御史,“还有,陈大人有没有仔细地看过,府中停放的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陈二公子?” 我见陈御史和陈允南面上的表情更为地疑惑起来。 陈御史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洛俞此时一旁开口说道:“陈御史,切莫着急,还是继续听下去吧。” 我与赵洛俞对视了一眼,都已经知晓彼此的心中所想。我放下心来,继续说道,“陈御史,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陈御史冷声道:“永平公主只管问!老臣必定知无不言! 若周瑾珀当真不是杀害我儿子的真凶,老臣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真凶到底是谁!” “好!”我点了点头,“这第一个问题,我便是要问陈御史陈二公子平日里去春风楼喝酒吗?” 陈御史皱眉,似乎是难以启齿,陈允南便替父开口道:“二弟平日里确实喜欢去春风楼喝酒……” “那么……陈二公子每次都是醉酒归家的吗?”我继续问道。 “不是的。”陈允南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一则,二弟喝酒有量,二则他怕回来父亲责骂,故而从未有醉酒的情况。最多就能算是个微醺。” “陈二公子可有婚配啊?”我问了第二个问题。 陈允南摇头,“二弟并未婚配,倒是有上门说亲的人,只是……因为我尚未娶亲,所以二弟的婚事也一直耽搁着。” 我笑了笑,“那么陈二公子喜欢春风楼里的一名歌姬,这件事,请问陈御史和陈大公子知道吗?” 陈御史和陈允南听见我这么说,面上先是疑惑的表情,随后有了微微怒容。 陈允南就说道:“二弟每次去春风楼只是与朋友小酌,从来不与里面的歌姬舞姬有什么往来,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歌姬呢?” “你们知道为什么陈允其和周瑾珀发生矛盾吗?”我直接抛出了这个问题。 “还不是因为周瑾珀目无圣上,藐视大梁我二弟看不惯亦听不惯两个人故而发生了矛盾?”陈允南道。 我摇了摇头,“非也。” 高坐的皇后开口道:“永平公主,陈二公子已经不在了,你又何苦毁了他的清誉呢?” 皇后这话显然是说给陈御史和陈允南听的。 陈家人还不知道陈允其喜欢春姬这件事,或者是知道了,但不愿意声张。 皇后此时这么说,就是在挑拨我跟陈家。 只要陈家人心中认为我是在编排陈允其,或者他们不愿意将陈允其喜欢春姬的事情公开,那么……他们可能就不会听我后面说的话了。 后面我还是需要陈家人的协助才能够帮着周瑾珀洗脱罪名,如果陈家人不同意的话,那么事情就没办法进行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蹊跷 我笑了笑,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我的话还未说完您怎么能说我这是毁陈二公子的清誉呢?” 皇后冷嘲了一声,“哦?看来永平公主是另有说辞了?” “皇后娘娘,还请您耐着性子,继续听我说下去吧。” “这不是本宫耐着性子和不耐着性子的事情,而是人都已经不在了,永平公主又提起这些来做什么呢?没什么必要吧?” 皇后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问题,她又是为什么不愿意我继续说下去呢? 我看皇后的面色却是寻常,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我冷声道:“皇后娘娘,这是十分有必要的,只有知道事情的缘由,才能知道真凶,不是吗?” “你这是认为真凶一定另有他人咯?”皇后冷瞧着我说道。 “当然!”我十分坚定地回答。 我说罢,转头再去看向陈御史和陈允南,“其实,要想知道凶手到底是不是周瑾珀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陈御史和陈允南同时说道。 我目光坚定地看向他们,一字一顿地说了两个字:“验尸。” 陈御史直接拒绝道:“不行!” 陈允南满面疑惑,大声道:“验尸?” “没错,只要验尸,一切真相自然浮出水面!”我道。 陈御史面色阴沉,冷声道:“永平公主!”他在压抑着怒火!整个人在无比愤怒的边缘,“这简直是荒唐之谈!” 皇后也是嘲讽道:“是啊,陈二公子惨死已经是陈御史心头剧痛,你如今还要破坏陈二公子的尸体,让他的亡魂也不得安息吗?” “皇后娘娘!老臣认为永平公主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陈御史对着皇后施礼说道,“还请皇后娘娘奏请陛下,处置了杀害我儿的凶手周瑾珀!” 皇后点了点头,深表同意,“陈大人所言与本宫所想一致。” 赵洛玉此时站出来说话,“皇后娘娘!陈大人!我认为应当验尸! 若凶手另有他人,就这样处置了周瑾珀岂不是陈二公子蒙冤? 周瑾珀乃大周景王之孙,若是被诬陷,对两国邦交亦是不利! 验尸可查明真相,若凶手是周瑾珀,处死了他,大周也没话说,若真凶不是周瑾珀,那也可以还他一个清白!” 这个时候,赵洛铎从后殿回来,淡淡地问了一句,“验尸就能查明真相了吗?当日在场众人所见就不是真相了吗?” 我对上赵洛铎的眼神,他的眼神依旧是温和的,就和从前我在仁济堂中见到的那个给小孩子们发烧饼的温柔眼神一模一样。 心思深沉的人会有这样的眼神吗? 还是说,赵洛铎的心思已经深沉到可以毫无破绽地伪装出这样的眼神? 我无法判断,无法确定。 赵洛玉反驳道:“刚才永平公主质疑了陈二公子的身份,对不对?”他说完就看向我。 我点头,字字有力道:“不错。我怀疑那尸体根本就不是陈二公子陈允其!” 我此言一出,除了赵洛俞之外的所有人面上都是震惊的神色。 虽然他们的表情都是震惊,却又各有不同。 陈御史震惊之后便是极为的愤怒,指着我的鼻子怒到:“满口胡言!为了能给周瑾珀脱罪!你竟然想出如此手段!” 陈允南震惊之余似乎是陷入了思考。 我对上陈御史愤怒的目光,开口道:“陈大人!请你控制你的情绪,不要因为愤怒而失去了判断! 你仔细地想一想,现在陈府之中的那具尸体到底是你的儿子陈允其吗? 你可有仔细地看过?陈允其身上可有什么标志?你是都检查过? 陈大人,我想事发之后,整个陈府都陷入了悲痛之中,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都是凭借着一张脸和差不多的身形就断定了那是陈二公子吧? 而陈二公子又是从楼上坠落摔死,可能面容被毁,不是很安详,如此一来,认错了人也是正常。” “你!你……你!皇后娘娘!”陈御史气得有些发抖,“皇后娘娘为老臣做主!老臣可以断定那具尸体就是……” “父亲!”陈允南打断了陈御史的话,“父亲,尸体咱们确实没有仔细查验过……” 陈御史疑惑又愤怒地看向自己身旁的陈允南,“你什么意思?” 陈允南犹豫了片刻,开口道:“父亲,其实……有一点我觉得有点蹊跷,二弟是从不醉酒的人,怎么会因为醉酒与他人发生争执?” 顿了顿,陈允南继续道,“还有,父亲,二弟当时……血肉模糊……确实……” 陈允南有些说不下去了。 陈御史愤怒的情绪逐渐地冷静下来。 “破坏尸体,会让死者魂魄难安!永平公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无端的猜疑,就让死者不宁吧?”皇后嘴角冷笑道。 验尸是要得到陈家人的同意的,只要陈家人同意这事儿就好办。 我现在看陈允南的样子是已经起了怀疑,现在只需要再加一把‘火’应该就可以了。 我道:“我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确定那具尸体不是陈允其!如果我的判断错了,那么我愿意同周瑾珀一同受罚!” 赵洛铎淡淡地笑了,“这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呵呵,贤王殿下,是不是空话验尸之后自然明了!”我转头对着陈御史和陈允南道,“陈大人总不想自己祖坟中葬着一个陌生人吧? 我这话说的难听,但是也是被逼到无奈,不说也是不成! 陈大人,我江辰媛一言九鼎,若真是周瑾珀杀害了陈允其公子,我会亲自写信回大周,告知父皇和外祖父周瑾珀的罪行! 这样即便是处死周瑾珀也与两国邦交利益无碍!我亦会亲自负荆请罪! 陈大人!我这么做不仅仅为了周瑾珀!也是为了陈允其陈二公子! 难道陈大人就不想知道陈二公子死亡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吗? 一个妓院里的闹事,怎么就牵扯出来两个身份都不一般的人?陈大人不觉得可疑吗?” 说到此处,我双目注视着陈御史,“陈大人,陈家世代清流,怎么会有一个醉酒闹事死在妓院里的儿子呢?” 第四百五十六章 查验 陈御史这次没有反驳我,而是同陈允南互相对视,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个时候赵洛俞开口说道:“周瑾珀在狱中染了鼠疫,鼠疫虽然常见,但是地牢中其他犯人都安然无恙,为何偏偏周瑾珀染上了呢?” 皇后冷声道:“自然是做了恶事连上天都看不惯了!” 赵洛俞冷声说道:“天神此等说法,我从来都是不信的,不然世上又怎会有恶人呢?” 赵洛俞此话说完,皇后的面色便十分的阴沉难看! 赵洛铎淡淡道:“江侧妃,陈大人并不同意验尸,我想你还是换个法子证明周瑾珀的清白吧! 其实……也不用证明……” 赵洛铎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他缓缓打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还有按得大红手印。 我看着那张纸,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赵洛铎对周瑾珀屈打成招吗?’ 赵洛铎打开纸张,展示给众人看,“这是周瑾珀的口供,白纸黑字写的明白,也按着周瑾珀的手印。 周瑾珀已经认罪了,承认了是他杀害了陈允其。所以,验尸与否,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直接反驳道! “贤王殿下!周瑾珀身染鼠疫昏迷不醒!根本不可能说话!” “在他未染鼠疫之前我就已经审问了他!”赵洛铎道。 赵洛俞走至赵洛铎的面前,伸手拿过赵洛铎手中的口供,看了看说道:“陈大人,其实现在就是看你的一句话了。” 赵洛俞将口供送至陈御史的面前,放在了陈御史的手中,“你是愿意相信此时的真相,还是愿意相信另一个真相。” 未等陈御史看完那口供,陈允南便将口供从陈御史的手中拿走,自己也不看,他将口供递还给赵洛俞,随后对着皇后施礼道:“皇后娘娘,我们同意验尸!” 我听罢心头大喜,虽然即使陈家此时不同意验尸我也还有别的办法,但是此时他们同意了,就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上座皇后的面色却是不好看,她开口道:“陈御史,破坏死者尸体……可是会让死者泉下不安啊!” 陈御史似乎还有犹豫,但是他身旁的陈允南又给陈御史递了一个眼神,这才使得陈御史下定了决心一般! 陈御史对着皇后施礼,“皇后娘娘,老臣愿意查明真相!” 从皇宫出来,我同赵洛俞同乘马车赶往陈御史府中。 “怎么你说完那句话,陈御史就同意验尸了?”我问赵洛俞。 赵洛俞满眼爱怜地看着我,说了一个与整件事情都无关的话:“媛媛,我不想演戏了。” “嗯?”我脑子里还全都是如何为周瑾珀脱罪,接下来该怎么做的事情,所以根本没反应上来此时赵洛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不想演戏了?”我问完了也想明白了赵洛俞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媛媛,我不想在别人面前再装作不爱你了……我想要爱你,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爱你!”赵洛俞无比坚定地说道。 我有点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这种转变,问道:“怎么了?” 赵洛俞是想夺得大业的,所以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他最需要的王妃都不应该是我。 当初我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而现在我更是一个他国的公主。 赵洛俞拉着我的手,“媛媛,对不起。” 我看着赵洛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有用吗? 后面的三个字我没有说出来。 我怕赵洛俞难过,也怕我自己难过。 我还是不能做到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心中还是有隔阂。 若是没有周瑾珀的事情发生,我恐怕真的已经回大周去了。 这两日因为周瑾珀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现在赵洛俞这么一提及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反倒是有些逃避起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会儿就到陈府了,咱们还是想想……” 我话未说完,赵洛俞便道:“事情都已经安排妥了,你放心就好。” 赵洛俞拉着我的手,“今日事情结束回去,我便会同江晨溪和离。” 其实这对我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我心中想着,嘴巴里什么都没有说。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不知道赵洛俞现在传递给我的爱该不该接收。 陈府之中一片的白色,哭声不绝于耳,丫鬟仆人也是个个低着头满脸悲戚之色。 陈允其的尸体停在灵堂,已经入了棺。在陈允南的吩咐之下,棺材被打开了。 陈夫人几乎晕厥过去,“我的儿啊……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儿啊!” 陈御史劝慰了一番夫人,将夫人送至后屋休息,才满脸的泪痕地走了回来。 陈御史眼睛并不看我,只是愤怒又悲戚地道:“公主殿下!已经开棺了,请查验吧!” 赵洛俞已经安排了仵作,此时便有一人戴着面罩,提着一个小工具箱走到棺材边。 我瞧着这仵作的背影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只见仵作翻看着棺材中的尸体,又让一旁的陈御史和陈允南辨认。 陈御史痛声道:“我可怜的儿啊!这就是我的儿啊!” 陈允南扶着自己的父亲,也是不住地落泪。 那仵作查看了一番,对着赵洛俞点了点头。 赵洛铎一旁温和地说道:“可是有什么异样?” 我看赵洛铎的面上仍旧是从容温和的笑,无论怎么看上去,他都不像是一个恶人。 “陈大人,这棺中的人,到底是不是陈二公子呢?”赵洛铎问道。 陈御史见了尸体悲痛地说不出话,陈允南只好替父答道:“确实是二弟。” 赵洛铎转头来看我,温和道:“江侧妃……看来事情已经没有其他的真相了。还请江侧妃即可回去写信回大周吧!” 我心中也一瞬间慌了神,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棺材中的尸体不是已经确定了不是陈允其的吗? 我去看赵洛俞,就见他面上也稍稍有疑惑之色。 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吗? 此刻我再去看赵洛铎,就觉得他温和的笑容有些得意的意味,一闪而逝。 第四百五十七章 真正的死亡原因 赵洛铎的笑容让我意识到可能我跟赵洛俞的计划已经被对方给看破了,并且对方已经将真正的陈允其给送了回来。 可是我的动作已经是很迅速了,进宫,提出验尸,到达陈府。这中间的时间是非常短的,并且就算是更换尸体陈府的人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啊!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开始重新回想整件事情。 在我得知周瑾珀被关进大牢的第一时间我便安排了人手去调查,查得的结果其实跟薛怀羡同我说的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薛怀羡说的是陈允其看上了春姬,而我让人调查的结果却恰恰是相反的,是春姬喜欢陈允其,而陈允其并不喜欢春姬。 我得知的这两个消息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主被动的关系直接进行了调换,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陈允其跟春姬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 同时赵洛俞也调查出来,很大的可能性便是,那个死去的人并不是陈允其,而是一个替死鬼罢了。 这个其中的原因赵洛俞还未来得及向我解释。所以我还不能够知道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可以判断出来的便是,虽然陈允其可能是个不会武功的书生,但是有可能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或许从楼上摔下的陈允其并没有死,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当然了,这些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可能只有陈允其本人知道了。 那么,不管这个幕后的操纵者是谁,他想要的结果便是一个死了的陈允其,而活着的陈允其或是逃跑,或是无法制服,所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对方选择了一个假的陈允其来当替死鬼。 因为陈允其是从楼上摔下致死,所以面目模糊,再加上陈家人伤心过度,自然不会去仔细辨认。所以假的陈允其尸体就出现了。 但是现在,这个陈府灵堂棺材中的尸体是真的。 这就证明,真正的陈允其被杀了,他落入了设下这一切圈套的人的手中,被无情地杀死了。 并且这个敌人的动作非常之迅速,能在一日之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假的尸体从陈府运出,将真的尸体再运进来。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 陈御史的眼神中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他此刻认为自己受到了我的欺骗,我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不仅如此,棺材已开,尸体已验,他儿子的亡灵受到了侵扰,这股子怨气要撒到我头上了! 赵洛铎的面容之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在我的想法当中,他的眼神之中此刻应该是有嘲讽,有得意,有轻蔑才对。 但是这些情绪赵洛铎的眼神之中都没有,他只是温和地笑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永平公主!你还有什么话说!”陈御史怒声地质问着! 我脑子里在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洛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旁边,他的手轻轻地拉住了我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 只要对方动了手,就一定会有破绽! 破绽!找到破绽! 可是我要怎么找到破绽啊!我根本就不懂什么验尸,也压根就看不出来这尸体有什么问题!我更是不认识陈允其,根本不知道真假陈允其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换句话来说,陈御史和陈允南都没有看出来之前的尸体是个假的!我就更是看不出个子丑寅卯了! 再者,此时这尸体是真的!假的尸体不知所踪,根本无法作对比! “襄王殿下,小的有句话不知道 该说不该说。”那蒙面的仵作开了口。 赵洛俞道:“有什么尽管说。” 仵作沉思了一会儿,十分慎重地开口道:“恕小的直言,这棺中的尸体,像是今日才过世的。” 仵作这句话一开口,我大吃一惊。 灵堂中的众人也是跟我一样。 不过我只是稍稍吃惊之后就明白了过来,如果按照仵作的说法,那么我的猜测便是对的! 真正的陈允其是今日才死的!之前的那个一定是假的! 陈御史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仵作十分不解地继续道:“这棺材中的尸体,是今日过世的,并且,死亡的原因是因为胸口的一处伤,而并非摔死!” 我听着仵作的话,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转头去看赵洛俞,就见赵洛俞对着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已经将一切都办妥了! 我开口对着那仵作说道:“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仵作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看我是这样的眼神,想了想,就觉得这个眼神很像是一个人。 那仵作走到棺材旁边,伸手轻轻地将陈允其胸口的衣襟解开,指着陈允其胸前的一处小红点给我们看,“诸位,看这里。” 那是一个非常不同的小红点,就好像一颗小小的红痣一般。寻常人看见了是根本不会注意的。 “这便是他的致命伤了。”仵作开口道。 赵洛铎‘咦’了一声,“这怎么可能呢?” 陈御史也疑惑道:“你把话说得明白一些!这个到底是什么!怎么造成的!为什么就成了致命伤了?” 陈允南一旁道:“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红点吗?” 那仵作却是摇头,“这是一种十分残忍的杀人手法,死者在死之前会清楚地感觉到疼痛,同时清楚地感知自己在一点一点的死亡。 甚至有很多的人是在濒死的恐惧中被吓死的…… 当然了,这种杀人手法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大多数的情况之下,这么细微的伤口是不会被发现的。 我也只在书籍之中看到过之中手法,若说亲眼所见这还是第一次。” 仵作说完,赵洛铎便开口道:“不知道你看得是什么书,这书中所记载之事能否当真?若是我看,倒是同陈大公子认为的一样,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红点罢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真假陈允其 那仵作听完赵洛铎说的话,倒是半开玩笑地说道:“若真是一个红点,那我给贤王殿下点一个,不知道贤王殿下敢不敢?” 这显然是一个十分不好笑,也十分不合时宜的笑话。 没有人在听了这个仵作的话之后笑出来,倒是都用一种看疯子或者是看傻子或者是毫不理解的眼神去看那仵作。 仵作见人们都是这样的反应便自己干干地笑了两声,“哈哈,玩笑罢了!” 跟在赵洛铎身后的随从便厉声道:“大胆!竟然敢对王爷开此等玩笑!” 那仵作连忙对着赵洛铎作揖道歉,“贤王殿下,小的知错了,还请贤王殿下莫要怪罪才是!” 赵洛铎依旧温和,没有半分生气,“你继续说,刚刚本王说得也是玩笑话,你也切莫往心里去才是啊!” 仵作又笑了两声。 陈御史等不及,更加急切道:“你快接着说!” 那仵作道:“从尸体的形态,僵硬程度以及伤口的程度来看,他就是今日过世的。并且死亡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 听完仵作这样说,我便开始回忆四个时辰之前我在哪里,以及我在做什么? 四个时辰之前……我应该是正在大理寺地牢之中将周瑾珀带出来。 也就是说在我前脚刚刚进入地牢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猜出了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陈允南开口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日二弟入棺的时候……不可能还有……” 陈允南突然明白了什么,止住了自己的话。 “不可能……还活着……”陈允南缓缓地说出了后面的话,他眼中的泪在眼圈之中不停地打转,“难道……难道二弟一直都没有死吗!” 陈允南的话说完,他就几乎崩溃了! 在他的想法之中,应该是这样的,陈允其如果一直都没有死的话……那么他就是在棺材中被活活闷了差不多两日! “这不可能!”陈御史干喊了一声。 我轻轻地摇头,说道:“陈大人,陈公子,难道你们还没有明白吗?” 陈御史和陈允南同时看向了我,他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二公子是四个时辰前才刚刚过世的,而这棺材中的尸体已经死了差不多两日,这说明了什么?”我顿了顿,又道:“这说明,之前这棺材中的尸体根本就不是陈二公子!” 我此言一出,陈御史和陈允南都仿佛如梦初醒一般。 陈御史怒声吼道:“是谁!究竟是谁!”他痛声喊了几声“我的儿啊!我的儿!”,身子一仰就向后栽倒下去,幸亏陈允南及时将陈御史给扶住了。 陈允南将陈御史扶下去休息,良久才归,他的神色愤怒而悲伤,对着赵洛铎便是要跪倒,说道:“贤王殿下!还请贤王查明真相!还我弟弟一个公道!” 赵洛铎未待陈允南跪倒,便扶住了他,说道:“陈大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心,本王自会查明一切的!” 陈允南对着赵洛铎千恩万谢方起了身,转过来又对着我万分抱歉地道:“永平公主,先前冒昧失礼,还请公主不要怪罪!我二弟惨遭横祸,家父和我都悲痛万分……实在是……” 我道:“陈大公子,不必道歉,你们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件事当真是扑朔迷离,而我表哥周瑾珀定然不是真凶,也请陈御史和陈大公子撇开成见才是。” 陈允南连连点头。 我转身对着赵洛铎说道:“贤王殿下,如今已经可以断定这棺中尸体先前是假的,我想……我表哥的嫌疑暂时可以洗脱了吧?” 赵洛铎温和笑道:“江侧妃放心,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 赵洛俞走至赵洛铎的面前,伸出了手,“二哥,既然如此,还请二哥将我的令牌还给我吧,我这也便带着媛媛回去了。” 赵洛铎的面上有轻微的错愕神色,随后笑着将令牌放入了赵洛俞的手中。 赵洛俞接过令牌,也对着赵洛铎勾起了一丝冷笑,随后转身拉起了我的手,两个人一起出了陈府。 “咱们不要看着点吗?”我道。 我对赵洛铎可不怎么放心,谁知道他在调查的过程之中会不会做什么猫腻! “看着他,他还怎么动手了?”赵洛俞扶着我上了马车。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有微微的风吹过,吹起了陈府门口挂着的白纸灯笼,更显悲凉,凄清。 陈允其死得冤枉,我心中也不免生出感慨来。 这件事,我一直都在想最终的受益者是谁。 一般情况之下,谁的受益最大,谁就很有可能是这件事情幕后的推动者。当然了,我现在最怀疑的便是赵洛铎了。 陈家世代清流,如今陈御史朝堂之上也是闭口不言,甚至我大胆地猜测,陈御史可能已经不想再掺和朝堂之事了。他或许只是想保着陈家的富贵,当一个半睁眼半闭眼的糊涂官儿了。 这样的陈家,儿子若是被大周的人杀死,会如何呢? 周瑾珀,我的表哥,大周景王爷周均的孙子,虽然周瑾珀没有什么官职,但是他的身份是不同寻常的。 若周瑾珀被判定了杀害陈允其,依着陈御史的性子,定然是要杀了周瑾珀为陈允其报仇的,而且看大梁皇帝的意思,也是会处死周瑾珀。 这样一来的话……外祖父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难道会挑起大梁和大周之间的战争吗? 我觉得倒是也不至于。 虽然不论是周瑾珀还是陈允其都是两国的世家公子,但是……非是两国帝王的儿女,实在是不至于会引发战争,便是皇子公主也未必。 在国与国的利益之间,君王第一个衡量的永远都不是什么亲情。 当然了,我看此时的大梁皇帝倒是未必,因为此刻的大梁皇帝,俨然就是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了。 那么,现在我根本就看不出来,幕后之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洛铎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他做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在想什么?”赵洛俞开口问我。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第四百五十九章 何必痴心错付? 襄王府的门口,江晨溪正站着,一见赵洛俞和我下了马车,江晨溪便走至我们的面前,“王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江晨溪想上前挽上赵洛俞的手腕,但是被赵洛俞给挡住了。她的面色微微错愕,“王爷……” 赵洛俞拉着我的手往王府中走去,走过江晨溪身边的时候冷冷地说了两个字,“进来。” 我眼角瞥见江晨溪的目光之中有嫉恨的神色,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 到了日月雅阁之中,赵洛俞松开了我的手,对着一旁的常落说道:“去拿纸笔过来。” 我知道赵洛俞这是要做什么了! 他这是准备给江晨溪写和离书了。 江晨溪还不明白赵洛俞要做什么,不过她显然也是猜到了此时此刻的情况对她是不利的,她委婉地问道:“王爷……你这是……” 赵洛俞看也不看江晨溪,“你我之间,今日了断。你回你的江府去吧。” 这句话赵洛俞刚刚说完,江晨溪满面错愕吃惊,眼泪就落了下来,“王爷!王爷是想让妹妹当王妃是不是?我同意!我同意了!只要王爷不赶走我,哪怕是让我当个侍妾!哪怕是没有任何的名分!我都认了!王爷!” 江晨溪上前拉住赵洛俞的衣袖,“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心中也从来都没有过我,但是现在……你好赖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留下来吧! 王爷……难不成你让孩子出生在王府外吗? 以后他懂事了,问自己的爹爹是谁,我又该如何回答他呢?王爷!” 江晨溪一边哭一边说着,赵洛俞的面容之上没有丝毫的动容之色。 赵洛俞冷冷地说道:“今日你我和离,你还能离开的体面一些。” 江晨溪满眼泪光,不敢相信赵洛俞所说的话,“王爷……你!你当真如此绝情吗?纵然你是万般的不喜欢我!难道连未出世的亲生孩儿都不要了吗?!” 我很难形容我现在的感觉,我觉得我应该离去才对。 这个场合似乎并没有我出现的必要。 我知道赵洛俞拉着我来,无非就是想向我表明他是想真的同江晨溪了断关系。 但是我在这里,看着此情此景,我竟然也会觉得赵洛俞有那么一点点的狠心。 我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对的还是错的…… 江晨溪突然到了我的面前,拉住了我的手,“媛媛!妹妹!你替我向王爷求求情吧!” 她的双眸此刻传出的感情是那么的真,那么的充满乞求,“妹妹,你也是有过孩子的人,你应当知道一个作母亲的心情!你忍心看着他……” “孩子出生之后,我会派人接回王府来的。”赵洛俞一旁冷声地打断了江晨溪的话。 “王爷!你怎么舍得让我们母子分离啊!”江晨溪哭得更甚了。 “妹妹,你替我说说话吧,我只当个侍妾就好,便是没有名分也好!”江晨溪身子向下坠,便是要跪下来。 我扶住了她,虽然我也觉得赵洛俞这么做确实有点狠心了,但是对于江晨溪,我无法再帮助她了。 江晨溪就是一只蝎子,我此刻帮了她,她也是不会记得我的恩情的,相反的,我想,她是已经将一切的事情都怪罪在了我的身上才是! 我叹息着,拉着她起来,“长姐,留在这里对你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你自己都知道王爷无心与你,又何苦继续痴心错付呢?” 江晨溪凄楚地笑了一声:“媛媛,你怎么就知道我留在这里会不开心呢!我爱王爷,我爱赵洛俞!我只要每天看到他……我就很开心很满足…… 现在,我怀了他的孩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连做梦都是会笑醒的! 你应该知道这种感觉的吧!你一定知道的!你当初不是也怀过孩子的吗?” 我心中冷笑着,江晨溪真是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在我的胸口上捅刀子啊! 她一边哭一边说,转头去看赵洛俞,“王爷,你或许不知道我喜欢了你多少年!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我不要求什么,我只要留在你的身边,你哪怕不爱我都好!我不奢求你爱我!真的! 让我留下来吧!等孩子出生,我愿意让妹妹养我的孩子,只求……只求偶尔能让我见上一面!王爷!” 在江晨溪与我说话的时候,赵洛俞已经将和离书写好了。 此时,赵洛俞将和离书丢在了江晨溪的面前。 那张和离书从江晨溪的面上缓缓地飘落,江晨溪的眼神之中满是凄凉和无奈,甚至有了那么一丝癫狂。 她的嘴角有了那么一丝冷笑,当和离书落地的那一刻,江晨溪的头也低了下去,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那张写了字的纸上…… “当真……如此绝情吗?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何苦做得这么决绝呢?”江晨溪的话语之中已经充满了绝望,“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赵洛俞没有回答江晨溪的话。 突然,江晨溪抬起了头,指着我说道:“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吗?你爱上了她,所以要将其他的女人都赶走!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要赶出府去!” 赵洛俞只是冷冷地看着江晨溪,“你当初怎么嫁入王府的!在大周你又是怎么让我成为周望轩的!你的心中都有数吧? 有些事情,我是不想说破的,但是如果非是要说出来的话,那么也不是不可……只是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呵呵……”江晨溪冷笑了一声,“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感情吗?哪怕一点点……” “没有。”赵洛俞给了江晨溪一个直接又冷漠的回答。 江晨溪彻底地放弃了,她笑了起来,眼泪从她的脸庞之上滑落,她缓缓地弯下了身子,捡起了地上的那封和离书,强忍着哽咽说道:“如此,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 我跟赵洛俞都没有说话。 “既然这是最后的结果,我还请求王爷让我离开的稍微有尊严一点,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我不想以后有人议论他,说他的娘亲被他的父亲厌弃!” 江晨溪擦了擦自己面上的泪痕,“王爷对外就说……我病了吧,因此回江府修养,过段时间,我会对外说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不能再服侍王爷,故而与王爷和离。 王爷,你看这样……行吗?” 第四百六十章 云里雾里我自己 江晨溪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所以赵洛俞是答应了她的。 我真的就以为怀了身孕的江晨溪有了改变。可能因为孕育了生命而变得善良了一些。 可是,老话怎么说来着? 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浪子回头和知错就改的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江晨溪的身上的! 当天晚上,江晨溪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尚书府去了,又或者现在应该叫做国师府。 我不关注江晨溪何时离开,出了日月雅阁之后我便去看望周瑾珀了。 表姐周萍香一直都在床前守着,她的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担忧神色。 “表姐……”我轻声地唤了周萍香一声,她才转过头来看我。 “表妹!”周萍香流着泪扑到了我的身上,“表妹!四弟可能是……可能是挺不住了!” “怎么可能!表姐!”我将周萍香从我的身上轻轻地推开,看着她的双眼不敢置信地问道。 周萍香哽咽道:“刚才常太医来看,说是瑾珀的病情突然加重……很可能……很可能挺不过今晚了!” 说完,周萍香哭得更是难以控制! 我心中瞬间慌乱起来,整个人也有些木然,就好像在刚刚周萍香说话的那一瞬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说得是什么一般。 片刻之后,我的头脑才逐渐地清醒,我握紧周萍香的手,“表姐,表哥一定会没事的!” 我走至床前,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周瑾珀,缓缓地坐在了床边。 “表哥……”我轻声地唤了一声周瑾珀。我知道他现在是听不见我说话的,但是我还是想唤他。 周瑾珀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死! 他千里迢迢跟着我来到大梁,我怎么能让他死在这里?死在异国他乡!那样的话,我怎么跟外祖父交代!怎么跟二舅舅交代!怎么跟自己交代! “表哥,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没事!陷害你的凶手我一定会查到的!我一定会为你洗脱冤屈的!” 我在周瑾珀地床前喃喃地说着,眼泪也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给周瑾珀掖了掖被角,又想到了赵洛铎手中的那份供词,不免再掀开被子去看。 我原以为会看见周瑾珀的满身伤痕,但是却与我想的不同。周瑾珀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看来赵洛铎还是顾虑着周瑾珀的身份并没有给他用刑的。 但是既然如此,那赵洛铎手中的那供词又是如何得来的呢?难道还是假的不成吗? 白纸黑字,按着手印,若是假的,也能查证出来。难道他是等着周瑾珀死了之后,想死无对证吗? 虽然是有这个可能,但是还是觉得这样的做法未免太容易让人识破了。 思来想去倒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我同周萍香两个人又相互安慰了几句,便在这里一同守着周瑾珀。 快|三更天的时候,白桃从外面走进来,“公主殿下,王爷找你呢。” 我点头示意白桃知道了,回过头又跟周萍香说了两句,才出了屋子。 赵洛俞在宝香阁之中等我,我一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屋中的另外一个人。 顿时惊讶,喜悦,兴奋,以及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快步走到顾辞吟的面前,激动地说道:“师父!这么久你到底去了哪了啊!” 顾辞吟笑得依旧是贱兮兮地,开口道:“好徒儿,想为师了?武功可有进步啊!为师可是要检查的啊!” 这个顾辞吟这么久没见面,一见面竟然还是要同我贫嘴,我眼含热泪又哭又笑,“师父!我在同你说正经的呢!” 顾辞吟耸了耸肩膀,“谁没跟你说正经儿的呢?徒儿!为师可是一直都担心着你啊!你这个女娃娃的胆子也是够大啊!敢一个人从京城跑到辽城去!” 我反应了一下,才知道顾辞吟说的是我去辽城找赵洛俞的事情。 自那以后,我便去了大周,应该是对顾辞吟来说了无音讯了。 顾辞吟说着,竟然眼圈也是红了,用他的剑柄在我的头上敲了敲,“为师当初以为你们两个……” 顾辞吟的声音哽咽着,“以为你们两个都死了呢!伤心的几乎就要跳崖了!” 这前半句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可是这后半句要跳崖的事儿我倒是不能尽信了。 “可谓是……哎呀!师徒一别快|三载,再见还是王府中。当年泪洒悬崖边,误以今生难再见啊!徒儿啊!”顾辞吟兴起做了一首打油诗,更是伤心难以抑制了。 顾辞吟这么一来,我倒是不伤心了,心情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赵洛俞一旁拍了拍顾辞吟的肩膀,“好了,还是说正事儿吧!” 顾辞吟抹了抹脸上本就没有几滴的眼泪,说道:“作甚!我与徒儿多年未见!难不成就不让说两句体己的话吗!徒儿啊——” 我咧嘴挤出笑容,连忙作出安慰状,“师父,师父,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就别难过了!” “师父这不是难过啊!师父这是喜极而泣啊!”顾辞吟又拿着剑敲了一下我的头,才在一旁坐了下去,“唉……如此一别,真没想到,还能再见。” 赵洛俞道:“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紧要的事儿说了吧。” 我听赵洛俞这么说,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了,便也在一旁坐下静静地听着。 顾辞吟看了看我,面上露出了三分的得意之色,“怎么,陈允其那尸体换得不好吗?” 我脑子稍作反应,脱口而出道:“师父!是你?” 顾辞吟笑着点头,“不错啊,正是为师!”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看向赵洛俞和顾辞吟,“你怎么找到陈允其的尸体的?他……他是被谁给捉走的!” 顾辞吟示意我坐下来听他慢慢说,“稍安勿躁啊!徒弟!怎么你现在成了这么一个急性子了呢?你听为师给你慢慢说嘛!” 我怎么能不急啊! 这件事现在简直就是云里雾里,原本我的思路还是挺清晰的,但是现在根本我就是什么都搞不懂了! 是顾辞吟用真正的陈允其尸体替换了原本棺材中的假尸体! 那!那他是怎么找到真正的陈允其的? 纵然顾辞吟是有着‘天下第一盗圣’的称号,但是……光天化日,陈府之中又有人守灵的情况之下,他是怎么做到交换尸体的啊! 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还有,我在皇后面前赌了誓的,就是要证明棺材之中的尸体是假的,为什么顾辞吟还要将棺材中的尸体换成真的? 顾辞吟这么做,定然是听从了赵洛俞的安排,赵洛俞为什么要这么安排?而且事先还没有告诉我! 我突然有了很多的问题,都想要问个明白。 但是嘴巴一张,又不知道到底该从何问起了,便只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让自己听着顾辞吟来解释这一系列的事情。 第四百六十一章 对谁有利? “王爷!公主!不好了!表公子怕是……不成了!”芍药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她气喘吁吁,话语慌乱! 我直接站了起来,却是双腿一软,险些栽倒!手扶着一旁的桌子,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芍药眼圈红红,道:“公主!快去见表公子最后一面吧!再晚怕是就来不及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跌了下去,赵洛俞连忙上前扶着我,“媛媛!” 我摆手,“快!快扶我去见瑾珀表哥!” 一路匆匆而行,我根本就不记得我到底是怎么走到屋门口的。 前脚刚迈进屋子,就听见周萍香一声悲痛的喊声:“四弟——” 赵洛俞扶着我三步两步半踉跄着到了床前。 周萍香扑在周瑾珀的身上,嚎啕大哭。 周瑾珀双眸紧闭,面色白如雪,我颤抖着手去试探着他的鼻息。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他死了! 明明常太医说了,只要服药三日就会有好转,怎么这么快!仅仅一日的时间他就死了呢! 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是周瑾珀真的没有鼻息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眼泪就一滴一滴地落下,口中喃喃地道:“表哥……表哥……” 周萍香悲痛的哭声在我的耳旁萦绕,我也想像她一样的哭喊,但是我嗓子不知为什么,竟然是一点的声音都发布出来。 我觉得我的指尖冰凉,浑身不住地发抖,心头涌起的更多的不是悲伤,而是愤怒,是无法遏制,无法阻拦,无处发泄的愤怒! 手指慢慢握成拳头,指尖几乎划破了自己掌心的皮肉。 牙齿咯吱咯吱地在我的口中发出声响。 赵洛俞将我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我颤抖地说道:“我一定要为瑾珀表哥报仇!一定!一定!” 周萍香几次哭晕过去,我让芍药和如雨好好地照看她,将她带到别的房间去休息。 随后我就找来了常太医,让他给周瑾珀进行查看,我要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周瑾珀会死! 难道他真的就这么被鼠疫夺取了生命吗? 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有人给周瑾珀下了毒,是不是有人在周瑾珀的汤药之中做了手脚! 常太医一直在王府中,随时待命给周瑾珀医治,所以很快常太医就到了。 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悲伤和愤怒,尽量让自己不被这些情绪击垮。 赵洛俞知道我要做什么,他替我将想要问常太医的话都给问了。 我向赵洛俞投去感谢的目光,赵洛俞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媛媛,有我呢!我也一定会为瑾珀表哥报仇的!” 我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洛俞的这句话,让我瞬间有了些许的放松,身子就开始发软起来,眼前也是黑一阵白一阵的,庆幸的是我还能挺住。 常太医查看了周瑾珀的尸体,随后就捋着胡子说道:“这……” 叹了一口气,常太医摇头说道:“病情突然变得严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罢,常太医又担忧地看了看我和赵洛俞,“王爷,公主……依老臣之见,你们两个最好也是要服药,还有服侍过瑾珀公子的仆人都需要服药进行防治。” “常太医……你不是说……只要按时服药三日就会有好转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人突然就这么没了?为什么?”我终于忍不住了,掩面痛哭起来。 “公主殿下……这……”常太医似乎是被我问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洛俞将我揽入怀中,“媛媛……我知道你难过,但是这件事谁也控制不了的。”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抓着赵洛俞的衣襟,“如果我不让瑾珀表哥跟我来大梁,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他就不会死!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我要怎么跟外祖父交代啊!我要怎么跟二舅舅说出口啊! 祖父一把年纪,他怎么受的住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离去了……就这么离去了! “媛媛,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陷害瑾珀表哥的人!”赵洛俞的声音之中无限的怜爱和隐忍的愤怒,“媛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害死瑾珀表哥的人!” 昨日从挂满白纸灯的陈府出来,今日襄王府也挂上了白色的纸灯。 周萍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都凹陷进去了。 我想劝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因为我自己同样的难过。 来吊唁的人中,有陈允南。 我觉得意外,又觉得没那么意外。 陈允南现在应该已经相信害死陈允其的并不是周瑾珀,不然,他也不会来。 陈允南对着我施礼,十分恭敬,随后又表示了他难过的心情。 周萍香一看见陈允南,火气便冲到了头顶,她抓着陈允南的衣襟便大骂道:“你来做什么!你是来幸灾乐祸的是不是!现在我四弟死了!你们陈家应该是开心了吧!开心了吧!” 陈允南带着歉意地低下了头,“萍香郡主,允南没有丝毫的开心,我只觉得难过……不管是你四弟,还是我二弟,他们……都是无辜的人啊!他们……都不该死的……” 周萍香根本不听陈允南说什么,她扯破了陈允南的衣服,也再一次扯乱了陈允南的头发。 好不容易,我将周萍香和陈允南分开,周萍香却因为太过生气而晕厥了过去。 我让人扶着周萍香去休息,对着陈允南道:“陈大公子,你还是回去吧,表姐现在看见你,只会更难过,更激动罢了。” 陈允南的眼圈也是红的,他低声地说道:“公主殿下,我来是真心诚意的吊唁……我……” 我止住了陈允南的话,“陈大公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还是请回吧……事情的真相,我会查清楚的,到时候,自会给陈家一个交代。” 我准备让人送客。 陈允南不肯走,坚定地说道:“公主殿下,等等!” 我转身抬头去看陈允南,就见他眼神十分地坚定,“我也要加入,我也要调查!” 陈允南的拳头握得很紧,他眼眶红红的,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亲自查明这件事,我要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二弟,害我们陈家!” 我在犹豫的时候,赵洛俞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冷声地说道:“既然如此,陈大公子不妨先回去问问陈大人,看他是否同意。” 赵洛俞这句话说完,陈允南的面上显然有一瞬间的尴尬神色,他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家父……自然不会同意。” 赵洛俞摆了摆手,让其余的丫鬟仆人都退了出去。 随后,赵洛俞说道:“陈大公子,你回去告诉陈大人,他这样做虽然是对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可以袖手旁观的时候了。 即便现在他不想站队也不行了。朝堂之上,陈大人应该尽快明确自己的立场。否则最后…… 父皇已非当年,再想凭借着对父皇的忠诚延续陈家的富贵,是不可能的了。” 赵洛俞说完,对着陈允南微微点头,“陈大公子,不送了。” 看着陈允南离去,我开口问道:“有消息了吗?” 赵洛俞叹了一口气,“对方行动十分的缜密,根本没有一点的线索,就连被顾辞吟安置的那具假的尸体都不见了。” 我咬牙道:“看来,咱们的行动对方看得是明明白白!可是对方要做什么,咱们却不知道……” “不过……倒是发现了一点可疑的地方。”赵洛俞缓缓地说道。 “什么可疑的地方?”我立刻问道。 “赵洛铎似乎对这个案子也没有头绪,这让我觉得有些困惑。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赵洛俞眉头微蹙地思索起来。 “原本我认为是赵洛铎的嫌疑最大,但是…… 我一直派人暗中观察着他,发现他似乎对于这整件事情也是不知情的,只是乐见其成罢了。”赵洛俞说着就摇头。 “现在除了赵洛铎……”我放缓了声音放缓,也渐渐地陷入思考。 “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陈允其和周瑾珀死了,会对什么人有好处?这中间的利益又到底是什么!”我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 帮你?不可能! 五月到来了,天气更渐暖和起来。 周瑾珀的尸体不能在大梁下葬,故而周萍香带着他棺椁回大周去了。 我在京城门口洒泪送别了周萍香,她临走前只道:“表妹,一定要为四弟报仇!一定!” 这是不用周萍香说我也会做的事情,我连连点头,让她放心离去。 赵洛铎口中说是调查陈允其遇害的事情,但是已经到了五月,一切却都没有进展。 我跟赵洛俞这里的消息也突然就停滞了。 在周瑾珀死后,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就好像那幕后的黑手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准备潜伏起来一般。 大梁的皇帝整日里就知道让我现如今那个国师老爹炼丹熬药,盼着自己早日飞升成仙,可以说是政事都不管了,更别说是这件事了。 甚至陈允其遇害和周瑾珀染鼠疫突然离世的事情就要不了了之了。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譬如我和赵洛俞,譬如陈允南都在不停地寻找着事情的真相。 初五这日,又逢端午,皇后娘娘办宴会,邀请文武百官,名门世家。我自然是会随着赵洛俞一同出席的。 在离开襄王府之前,顾辞吟到了我的宝香阁。他怀抱着宝剑,笑嘻嘻地问道:“徒儿!为师近来有一喜事。” “喜事?”最近整个王府的气氛都是有些沉闷的,顾辞吟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有了七分的好奇。 “什么喜事?师父。”我问道。 顾辞吟将我身边的丫鬟们都赶了出去,屋中只剩下我与顾辞吟两个人,他方开口说道:“为师准备给你找个师娘,你看如何?” 这倒着实是一件稀罕又欢喜的事情,我不免面上带笑,一脸好奇地问道,“这当真是一件喜事!不知是谁!我可认识?”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齐燕儿!当然了,我心中也是期盼着顾辞吟所说的那个人就是齐燕儿。 齐燕儿一身傲骨,飒爽英姿,不论是家世还是容貌……呃……如此一比较,一想……我倒是觉得我这位‘盗圣’师父配不上齐燕儿了。 想到这里,可能我面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顾辞吟就问道:“怎么了?徒儿,你的脸色怎么跟喝了老汤药一般难看?” 我连忙摇头,“没什么,师父,你快说,到底是谁!” 顾辞吟面上罕见地有了些害羞的神情,“这个嘛,暂时还得保密,我还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也喜欢我呢!” “师父,你这话说一半,当真是吊人胃口,你就跟我说是谁嘛!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我这纯属是为了知道未来‘师娘’是谁来诓骗顾辞吟的话。我哪里会出什么主意,我连自己的感情都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了! 顾辞吟拿着他的剑敲了敲我的头,“我今日只是来问你找个师娘好不好,可不准备告诉你要找哪位姑娘当你的师娘!” 敲罢说罢他便出了宝香阁去了。 我摸不着头脑,无奈地耸了耸肩,看来这‘天下第一盗圣’这次不准备盗宝,准备盗心了? 如雨正给我穿着衣服,白桃一脸恼怒之色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桃素来也是个性子温和的丫头,对我也是忠心,我见她如今神色有异便问道:“你怎么了?” 白桃撇嘴手指着襄王府大门的方向道:“公主!你且去看看吧!又有讨人厌的人来了!” 我笑了笑,顺了顺自己的衣服,“可是江晨溪来了?” 白桃惊讶地看了看我,“公主,你猜到了?” “这有什么难猜的呢?”我轻轻地笑了,“现在明面上她不还是襄王妃呢吗?” “可是王爷明明都把和离书甩在她脸上了!她怎么还有脸来呢!”白桃咬牙地道。 鲜少说话的如雨开口说道:“兴许,她还想再回王府呢?” 白桃翻着白眼,“和离书都给了她了,她也接着了,这样还想着再回王府?脸皮是有多厚了?怕不是要赶上城墙了吧!” 此时如雨已经将衣服给我穿好,我对着三个小丫鬟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 白桃所说江晨溪是在襄王府的门口,但是等我出宝香阁的时候,江晨溪已经移步进了日月雅阁了。 白桃嘟嘟囔囔地说道:“当真是个厚脸皮!” 芍药掐了一下白桃,“你轻声些,被旁人听见了,还以为是公主说的呢!” 白桃抿嘴,知道自己多话了,带着歉意地看了看我。 我并不会因为这个责骂白桃的,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走进了日月雅阁。 江晨溪正坐着喝茶,俨然还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见我进来了,她面上笑容温柔,一声“妹妹!”更是亲切万分。 我见旁边还坐着我那位嫡亲的兄长江宁,如此我便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江晨溪眨了眨眼睛,目光之中透露出乞求之色,竟然好像是让我随着她一同演戏一般。 江宁放下茶杯站起身,我与他互相施礼。 从前我该唤他一声兄长,他自是不需要向我施礼的,但是现在我是大周的公主了,所以他也不能干坐着等着我拜见他了。 江宁皮笑容肉不笑地说道:“二妹,别来无恙啊!”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问得阴阳怪气,着实是让人听了心中不痛快。 我也是冷笑着说道:“大哥一切安好?” 江宁重新坐下,端起了茶杯,“二妹现在身份与从前不同了,架子也是涨了不少啊!” “在大哥和长姐的面前,我哪里会有什么架子呢?都是一家人,亲切还来不及呢!”我也笑着坐了下来。 “现在晨溪怀了身孕,还需要二妹多多照看些,这总在娘家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今日皇后设宴,本想让晨溪与我和父亲一同进宫,但是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襄王妃不同襄王一起入宫,难免受人非议……” 江宁说完就看我,很明显这是话里有话的意思。 江晨溪一旁说道:“大哥,你这说什么呢!我现在有了身子,就是想吃母亲做的那口菜,这王府之中的厨子固然是好的,但是终是不及母亲做的让我吃了顺口,我这才回去的……” 江晨溪说到这里便又对着我眨眼睛。 我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江晨溪没有同江宁还有我那个国师老爹说她已经跟赵洛俞和离了? “呵呵,母亲?”我冷声地说了这四个字。 江晨溪,我为什要帮着你一起演戏呢? 你当初不是一心地想认我娘当亲娘的吗?不是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的吗?现如今却说什么‘母亲的那口菜’,我都是要替我那个嫡母寒心上三日了! 江晨溪到我的面前给我倒了杯茶,借机小声说道:“媛媛,帮我一次!求你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芍药 我没有喝江晨溪的那杯茶。我与她之间的情分,早就没有了。 现在,我又怎么可能会帮她呢? 我出于什么立场去帮她! 被她害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妹妹吗? 那当真是太可笑了!我也太没脑子了! 我淡淡地说道:“长姐说的话,从来都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不知道长姐口中的母亲是哪位呢?我记得当初长姐是无论如何都不认自己的母亲的啊!” 话出口,江晨溪的端着茶杯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之中。 片刻之后,江晨溪把茶杯缓缓地放在了桌子上,她依旧是面上带笑地说道:“妹妹说什么呢?我不是很明白……” 她竟然装听不懂,显然我这话并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自责之情。 江宁也是不以为然,“二妹,都是一家人,又何必互相为难呢?” “当初你们为难我的时候,看来是没想过我与你们是一家人咯?”我淡淡地道。 现在我说出这些话,已经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气愤了。 不仅仅是没有气愤,甚至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我只是想说出来,想让他们难堪罢了。 可是这些人的脸皮都是一样的厚,他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堪不难堪的。 “大哥认为……为什么长姐会回家去?”我想看看江宁是真的不知道赵洛俞已经将江晨溪给赶出去了,还是装作不知道,想趁机将江晨溪重新送回王府中来。 江宁的面上露出了一丝丝疑惑,但是随即就是得意,“晨溪只是想念母亲罢了,二妹若是想念也可以回家来。” 我看着江宁的表情,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赵洛俞已经同江晨溪和离的事情了。 刚欲开口,江晨溪便急忙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进宫去了!是不是,媛媛!” 江晨溪轻轻地摇头,眼神之中满是乞求的神色。 我缓缓地站起了身,“长姐说的不错,时辰是不早了,也确实该进宫赴宴去了! 大哥,你也快些带着长姐回去吧,毕竟长姐现在已经不再是襄王妃,若是跟着王爷入宫,那才是真正的不妥呢!” 江宁拍桌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江辰媛,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大周的公主了,你就可以六亲不认!” “六亲不认?那也得有六亲才行,你们……”我回头看了一眼江宁和江晨溪,“算我得哪门子亲呢?” “江辰媛!你简直是傲慢无礼!对自己的哥哥和长姐也敢如此说话!”江宁怒声道。 “大哥,你应该清楚的明白一件事,王爷已经同长姐和离了,她……现在没有任何的理由留在这襄王府!”我说罢便出了日月雅阁。 只听后面先是江宁的怒骂之声:“江辰媛,你胡说什么!” 随后便是江宁不敢置信的话,“晨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再说什么,我便听不清了,也没心思去听了。 白桃一旁小声道:“你可真厉害!” “厉害?”我略带疑惑。 “是啊,你看刚才他们两个的脸色,好像是吃了……一样的难看!嘿嘿!”白桃大概是觉得那个字不雅,所以没有说出口。 “一切也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顿了顿,我又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今日要进宫,却从早到现在一直没见着赵洛俞的身影。 三个小丫鬟都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让芍药领着人去找赵洛俞,只说我在宝香阁等他一同进宫赴宴。 刚回宝香阁,还未坐到椅子上,芍药就匆匆回来了,“公主……” 我见她神色有些仓皇,便问道:“怎么了?可有找到王爷?” 芍药摇了摇头,“没找到王爷,找到了常侍卫,常侍卫说王爷已经入宫去了。” 竟然没有等我,我觉得有些奇怪。 “那咱们也进宫去吧!” 我刚要往外走,芍药又拉住了我,“公主……” 我见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便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公主……刚才……”芍药不免低头,一副十分难以说出口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我追问道。 芍药跪了下来,看了看两侧的仆人,我摆了摆手,便只留下了白桃和如雨,让其他的人都退了出去。 我将芍药拉了起来,“你看见什么了?还是听见什么了?” 芍药垂着眼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常侍卫撒谎!” “什么?你是说常落撒谎吗?”我更是疑惑起来,“常落骗你什么了?” 此时,我还认为是常落跟芍药开了什么玩笑,让芍药误以为常落在诓骗她。 芍药抿着嘴巴,又吞吞吐吐了半天,“我……王爷根本就没进宫去,常侍卫却骗我说王爷先进宫去了!” “嗯?王爷还在府中?” 芍药就是点头。 “许是常落以为王爷入宫了,结果王爷半路又回来了也说不定。”我道,心中想着,看来赵洛俞还是准备等我一起的。 芍药便是摇头,“不是的,公主!不是的!” 我又疑惑起来,“什么不是的?刚才你为什么不说王爷在府中呢?” 芍药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什么你就直说,我不会怪罪你的!”我道。 “嗐!”芍药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转而有些气愤地说道:“我从常侍卫那回来的时候路过日月雅阁,就发现江公子和江……都还在,王爷也在屋子里……” 说到这,芍药低着头,手指不住地捏着自己的衣角,“现在天色暖和,日月雅阁的门也没有关……我看见……我看见……” 白桃催促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啊!你快说啊!你这样说话实在是太让人着急了!” “我看见王爷抱着江晨溪!动作亲昵!我!我!我……我还听见江晨溪委屈地说‘到底什么时候能杀了那个……’我!” 芍药的话停住了,她抬起头来看我,似乎是害怕我生气,也似乎是害怕我伤心…… “公主……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芍药流下了眼泪,“对不起公主……对不起……我……” 我以为我会十分的难过的,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没有难过,也没有生气,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感觉此刻的自己好像是一块冰,在五月的温暖的天气之中浑身散发着寒意。 我将芍药从地上扶了起来,“不是你的错,你应该告诉我,不然,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让他们当傻子来耍得团团转呢!”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三人行,谁多余? 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最让人痛心? 我想其中一定是包括被心中最爱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吧! 他说:以后风风雨雨,山路水路我护着你。 最后却发现,风风雨雨,崎岖坎坷,没有一件不是他带来的。 娘至死都没有醒悟一点,那便是:这世上不会有人陪你相伴一生,所有的痛苦也都来源于自己交付出去的信任,以及得到的失望。 不过啊……幸好啊…… 我虽然满怀期待地爱上了赵洛俞,期待着,渴望着,盼望着,憧憬着他爱我一生,独爱我一人,但是娘一生的悲剧永远都在提醒着我,不要全身心地去投入,即使投入了,失望了,那也是人性使然,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我难过吗? 难过! 可是会难过到死吗? 不会! 我发现,不会难过到死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难过,还是不该难过,自己到底是爱上了他,还是没有! 从一开始我或许就知道,赵洛俞独爱我这件事是我的一个妄想。 可是我愿意沉沦,我愿意相信! 现在又让我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你不必难过,难道你不是从来都没有全身心地爱上他吗?’ 这比难过到死都要纠结和痛苦! 我应该明白的,他先爱上的,难道不是被他娇宠在手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明目张胆爱着的沈湘儿吗? 是的,我曾见赵洛俞深夜窗前独占,即便他的眼中没有泪水,却有思念…… 赵洛俞像是要通过天上的繁星绘制出沈湘儿的脸一般,又或者他要透过那寂静的夜空传达自己的思念……他的眼神迷离又犹豫,不能言说的是心中的相思吧…… 那…… 才是他真正爱的人吧? 奢望一个人独爱自己,或许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的! 被爱意冲昏了头脑的我,曾经也奋不顾身地为了赵洛俞前行。 千里万里,从京城到辽城,从辽城到大周国都…… 如果我早就放弃,我是不是早已经逃离了襄王府,于世间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世间有得必有失…… 若是我不去大周,或许我离开了襄王府从此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那样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在遥远的大周还有亲人。 或许江晨溪会一直顶着我的身份,快乐地嫁给‘周望轩’? 我惊叹于自己能在这么短的世间之内想到这么多的事情。 更惊叹于自己没有一滴滴的眼泪。 我当真不爱他吗? 可我的心在听到芍药说的那些话的时候,浑身还是不自觉地冰冷和颤抖起来。 我坐在宝香阁的廊下,白桃在我的耳旁说了好些话,我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看见了夏花的小窝,于是开口问了一句:“夏花在哪里?” 白桃面上满是疑惑,“公主?夏花是谁?” 我指着那小窝说道:“那是它的家,它怎么不在?” 白桃还是不明白我说的话,“那个……那个是狗窝吧?公主?” 我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了…… 我不怪白桃不知道夏花,我亦不怪她说猫窝是狗窝…… 只是……只是物是人非,原来早就是在我身边发生的事情了。 “公主!公主!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芍药被白桃拎着到我的面前连连认罪。 她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说出了她亲眼所见罢了。 有人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我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师父……”我鼻音很重很重,哽咽着回头去看顾辞吟。 顾辞吟满脸地惊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哄我道:“夏花不在,师父在,你若喜欢,师父明日便睡在那窝里,讨你一个乐呵!” 我嘴角勾起苦涩的笑,眼泪滑过脸庞,又道了一声:“师父……”却是扑在他的怀中失声痛哭。 师父啊……师父…… 顾辞吟打发了小丫鬟们,拍着我的头,“傻徒儿,人都是触景伤情,你这触猫窝伤情,为师倒也是头一遭遇上了,倒是可以作诗一首…… 徒儿是个善良人儿,看见猫窝掉眼泪儿……做师父的要小心,猫窝不大睡……” 顾辞吟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堆,无非是让我不要难过,说夏花肯定是出去找媳妇去了,等媳妇生了娃了,它定然会带着婆娘孩子的回来看我。 我没有解释我难过的真实原因,因为爱落泪或许比因为夏花落泪更矫情。 常落来宝香阁唤我出发入宫赴宴的时候,我已经止住了悲伤。 顾辞吟怀抱着宝剑笑道:“徒儿,今日端午,你该跟为师说点什么啊!” “说什么?”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难不成说‘端午节安康’吗? “要说,多吃多吃,端午多吃!”顾辞吟摇头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那边常落催促我,我未来得及听顾辞吟解释,顾辞吟便道:“且去,且去吧!你看他催的!” 我原是不想随赵洛俞同行了,可那边王卓差人来报,说今日宴会之上赵洛铎会有动作,看样子是查明了陈允其被害一案。 为了弄清楚陈允其被害的真相,给瑾珀表哥洗脱冤屈,我压着心中的恨意和怒火上了赵洛俞的马车。 马车之上,江晨溪也在,她坐在一边,与赵洛俞中间隔开了一段距离,两个人似乎并未交谈。 见此情景,我便想下车,乘坐其他的马车去。 自己是完全没有必要看着赵洛俞又看着江晨溪惹一肚子气的。 赵洛俞起身拉住了我,将我拽入了马车之中,按着我坐到了他的身旁,轻声道:“你去哪里?” 我不去看赵洛俞,冷声说道:“三人行,终是我多余,自然是去乘坐别的车。” 不知道赵洛俞此刻是个什么表情,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倒是十足十的心虚和带着歉意,“媛媛……皇后请了她……” 江晨溪此时开口替赵洛俞解释道:“皇后娘娘请了我,我若是同父兄入宫,惹人口舌,为了腹中孩子未来声誉,妹妹还请包容一次。” 我冷冷地看了江晨溪一眼,“王爷那日执意与长姐和离,怎么没顾及孩子声誉?现在又顾及了?我看,只不过是在我面前做戏罢了! 那和离书本不该甩在长姐面前,该是甩在我的面前!” 第四百六十五章 掌掴王若弦 我说完这句话,便扭头看了一眼赵洛俞。 他的面色冰冷,十分的阴郁,几乎是冷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江晨溪又开口说道:“妹妹,你这是说什么话呢!王爷……他心中最紧要的就是你了。” “哼……”我冷哼了一声,不想再开口说一个字了。 一路上赵洛俞都没有言语,三个人在马车之中各揣心事。 我推测着芍药听到的话,大概就是江晨溪问赵洛俞什么时候可以杀了我吧? 皇宫前,我从马车上下来,感觉自己终于是离开了让我几乎窒息的空间重获新生了。 我不理会身后的赵洛俞和江晨溪,率先朝着宫门走去。 赵洛玉和他的王妃王若弦正在前面。 我快走了两步,叫住了王若弦。 王若弦回头看见我,笑道:“姐姐,好巧啊!” 我面上带笑,“在后面看见是妹妹,多日不见,觉得十分想念,忍不住要上前与你说上两句了。” 我现如今也是能说上几句冠冕堂皇的虚伪俏皮话了,自己竟也觉得有些吃惊。 王若弦倒是一副听不出的样子,笑着推了推赵洛玉,“王爷……你且后边去,我可是跟姐姐有体己话要说呢!” 赵洛玉看了看我,微微施礼,随后便停下了步伐,似乎是要等赵洛俞他们。 王若弦挽着我的手腕向前走,“姐姐,多日不见,我瞧着你竟然是憔悴了些! 我也听闻姐姐因为大周瑾珀公子和陈家二公子的案子很是劳神?” 我叹了一口气,做出忧心的样子,“妹妹说得正是,这案子一日没个了结,我的心中便一日都不能踏实了。” “唉,说起来那陈家二公子也是个惨的,怎么一下子就摔死了呢!那春风楼听闻也没有多高。”王若弦说到这就来看我,似乎是想从我这里听到些不一样的回答。 我当然是不能将实情告诉她了,便也做出愁思的样子,“是啊,想来也是个寸劲儿了。” “我这个人是个好奇的,姐姐你莫要见怪,凡事我都是好个信儿……”王若弦顿了顿,“姐姐曾经也被关在大理寺地牢之中,都是我家那个木傻傻的王爷做的好事!” 王若弦捂着嘴巴笑了笑,“说起来,姐姐千万别怪罪我家王爷,他就是个木头脑子,一点变通都不会! 幸亏了姐姐当日没染上鼠疫,不然可怎么得了!” 我假意地笑了笑,实在不知道王若弦说这些话是有什意思。 不过我心中已然是不快,因为瑾珀表哥便是患了鼠疫离世,她此刻竟像是幸灾乐祸一般。 我笑着似有若无地问道:“妹妹与玉王成婚已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生个世子才好?” 话问完,王若弦的面色就是僵了僵,“这……” 她尴尬地笑了笑,眼睛转了转说道:“姐姐看来还是记着我家王爷的恨呢!不然怎么这般挖苦上我了?” “哪里?我只是关切地问问妹妹罢了。”我继续笑着说道,心说,也不知道是谁先挖苦的谁? “姐姐毕竟是怀过的人,虽是未生出来,到底是有些经验,妹妹我还得多请教姐姐才是!” 王若弦说罢,身子更靠近了我几分,外人看来想来我们两个是更亲近了些的,“姐姐说是不是?若是那孩子生下了,现在也有两三岁了吧?” 我心头浮上了冷意,怒火也陡然升起! 说起来,我对这个王若弦并没有什么敌意,当然了,也没有什么好感。 王若弦虽然有的时候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但是到底对我是没做过什么恶事,今日我为了远离赵洛俞和江晨溪才临时找她说上两句,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般的话来! 说我什么我都可以不甚在意,但是若是拿我那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儿说笑,我是绝对忍不了的! 我停下了步子,将手从王若弦的臂弯中抽出,转身冷冷地看着王若弦。 王若弦佯作不知为何的样子,笑着道:“姐姐,怎么了?” 我冷声道:“妹妹刚刚说什么?” 许是见了我面色上的难看,王若弦嘴角有一丝得意,说道:“姐姐,你这是生气了吗?我只是说……妹妹我到底是没生养过,姐姐你是怀过的人……虽是未生下……” “啪!” 我甩手给了王若弦一个耳光,打歪了她的半张脸! 王若弦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猛然抬头看我,惊呼一声:“你!你做什么!你竟然打我!” 我的力气很大,王若弦的嘴角都流下了血。 “妹妹,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叫祸从口出。”我冷冷地说道。 “什么祸从口出?”王若弦一脸的不明所以。 这个时候赵洛俞,江晨溪还有赵洛玉也从后面走了上来。 王若弦直接扑到赵洛玉的怀中,流泪道:“王爷……姐姐她……” 赵洛玉看了看我,随后问道:“这是……怎么了?” 江晨溪满脸担忧地看着王若弦,“呀,你这脸都肿了!”转头对着我又道,“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打玉王妃呢!” 我看也不看江晨溪,朝着王若弦走近了几步,王若弦往赵洛玉的怀中缩了缩,眼中有了丝丝畏惧和恨意。 “你说我什么,都没有关系,但是你敢说我的孩子,便是不行! 今日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吗?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妹妹是聪明人,自然是该知道的。” 我冷眼看了一眼江晨溪,“我长姐现在怀着身孕,妹妹若是想请教,可以多多请教一下我的长姐,问问她是用了什么手段,什么方法……” 江晨溪一脸地惊讶,“媛媛,你在说什么啊!” “呵呵!”我冷笑了一声。 赵洛俞却突然拉起了我的手,向前走。 没走两步,我便甩开了赵洛俞的手,“我嫌脏!”,我冷冷地说了这三个字,便快步走了。 后面就传来了王若弦的呜咽声,以及江晨溪的安慰声。 我进入元和殿中,按着宫女的指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刚坐下,江辰薇便走到了我的身旁,亲昵地唤我道:“二姐,你怎么才来啊!” 江辰薇笑得天真,唤我也是亲切,我心中原有的怒火降了三分,面上换上了温和的笑,“出门晚了些,耽搁了。” “还好你没有来迟!”江辰薇在我的旁边坐下,拉着我的胳膊道,“我说要去襄王府找你,父亲说我快出阁了,让我不要乱跑!二姐你说,我找你能是乱跑吗!” “虽然不是乱跑,但是你怕是要做的事情也挺多的吧?”我笑着道。 “唉……”江辰薇叹了一口气,“那些规矩我都学会了,实在是不必再学!” 江辰薇看了看我,把头凑到我的头边,附耳说道:“二姐,大姐在家中数日,整日里都是暗自落泪,她是怎么了?她今日没来吗?” 江辰薇刚问完,江晨溪便随着赵洛俞走了进来,江辰薇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点失望地道:“我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看来江晨溪是真的没有同家中的人说她跟赵洛俞和离的事情。 按照我对江晨溪的了解,和离的事情发生,她应该是寻求我那个国师老爹的帮助才对,怎么没有跟家中说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 荒唐法事 我淡淡地笑了笑,本想与江辰薇说两句嘲讽江晨溪的话,又觉得实在是没有说的必要。 再加上若是说了,就仿佛自己成了那些俗媚的世家无聊女一般,所以便只是笑而不语。 我更是不想自己成为自己心中讨厌的人。 江辰薇给我倒了酒,拿着小酒杯轻轻地与我手中的酒杯想碰,“二姐,大姐向来都是父亲最为宠爱的女儿了,自幼我便是羡慕,便是大姐在家这些日子,父亲都是欢喜的不得了,整日里都是笑盈盈的!” “十指有长短,妹妹也不必太过在意了。”我端着酒杯小饮了一口。 江辰薇眼神之中有几分疑惑之色,看了看我,道:“二姐,你似乎从小都与父亲不那么亲近……”说到这里她突然住了口,倒是替我解释道,“父亲也从来都不给我们亲近的机会。” “父亲公事繁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淡淡地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赵洛俞和江晨溪已经走到了我的旁边坐下。 陆陆续续的,其他赴宴的人也都到场了,元和殿中很是热闹。 帝后未到,大家便与相熟的人相互闲聊。 江辰薇见江晨溪坐到了近前,便端着酒杯起了身,“二姐,我先回去了,估计一会儿宴会就开始了。” 我点了点头。 江辰薇象征性地问候了江晨溪一声,便回自己的位子去了。 江晨溪坐在我的边上,她把头微微地侧向我,“妹妹,刚才玉王妃那两句玩笑话怎么就惹恼了你了?你那一巴掌可是打得她今日的宴会都没办法参加了!” “长姐,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她说的是什么话,又何必问我为什么打她呢?”我瞥了江晨溪一眼,“长姐有身子的人,还是多多操心自己吧,何必管别人的事?” “媛媛!你……你现在的性情当真是让人受不了……我劝慰你反倒是惹了你的不开心了!”江晨溪低声略带委屈。 我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地放下了酒杯,“长姐,你现在的脸皮也是当真让人受不了啊!” “媛媛!”江晨溪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她深吸了两口气,才压低声音缓缓开口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孩子,为了王爷!你若是心中也有王爷,就不要戳破我与王爷和离的事情! 那样对你,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我对上江晨溪的目光,她的眼神是慌乱的,又是狠毒的,是乞求的,又是威胁的,是无所畏惧的,又是十分害怕的。 这样的眼神可真是让人看不懂啊! “对我,没有好处吗?”我的声音很冷,“长姐,我想说,我看着你难受,心中就会觉得很舒坦,从前的很多时候,我都是念着姐妹情分,可是结果呢?” 我转过了头,不再说下去。 江晨溪仍旧不肯作罢,继续道:“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就算是帮王爷了!” 我心中冷哼,帮赵洛俞? 他心中无我,我又为何帮他? 菩萨佛祖的善心我一个凡人可是没有的! 江晨溪的另一侧坐的便是赵洛俞了,我轻轻转头去看赵洛俞,赵洛俞正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他并没有注意到此刻我正在偷瞧着他。 赵洛俞的侧脸在灯火的映照之下轮廓分明,棱角清晰,带了七分的俊朗,三分的霸道,这样的一张脸当真是会让每一个女子心动,我自然也是不例外。 我曾经这样看过他很多次,每一次我都在想,这样俊美的男人,除了性情有些让人难以捉摸之外无可挑剔的男人,真的是我的丈夫吗? 我是不敢确定的,因为曾经我认为自己是配不上他的。 即便是现在,我的心中也认为赵洛俞是很优秀的,我此刻看着他还是会心动。 然而,心动归心动,到底是寒心到了底,不会再轻易被色相迷惑了心窍。 这个时候,琴声伴着笛声响起,元和殿中的交谈之声也渐渐地淡去了。 人们纷纷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与相邻的人轻言,不再随意地走动。 我亦知道,这是宴会准备开始了。 伴随着曲子,有舞姬进入了殿中,那为首的舞姬仍旧上次的那位飞雪,她这次穿了一身碧绿的衣裳,就仿佛一片叶子随风飘入了殿中。 轻轻地,轻轻地,不经意地,腰身扭转,巧挪莲步之间似乎便可以勾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弦。当真是绝美。 飞雪,飞雪,她轻盈地如同一片雪花一般,人如其名,技如其名。 我欣赏着飞雪的舞姿,同时也开始寻找赵洛铎的身影。 王卓差人报了我,说今日赵洛铎会有所行动,所以我便不自觉地要去关注一下赵洛铎。 在元和殿中扫视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赵洛铎的身影。 这倒是奇怪了,莫非赵洛铎今日不参加这宴会吗? 心中正想着,便听见刘公公的声音,“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大梁皇帝面色蜡黄地被皇后搀扶着走上了元和殿的龙椅之上,跟在他们后面的便是赵洛铎还有我那个国师老爹。 我瞧着大梁皇帝此时的面相,甚至觉得大梁皇帝可能活不过一年了。 当然这不过是我的推测,我到底不是什么太医,并不懂望闻问切的医术,只是瞧着大梁皇帝如今的面色着实是不好,妄下的推断罢了。 众人跪拜,大梁皇帝只是喘着气,张了张嘴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似乎是说不出话一般。 皇后开口道:“诸位,陛下让你们平身呢!”,皇后的声音仍旧妩媚,配上她那张艳丽的脸,倒是也有股子倾城的姿色。 众人起身落座,站在皇帝和皇后身边的赵洛铎便开口道:“今日是端午,皇后娘娘设宴,一是为国祈福,驱邪除灾!二是为父皇祈福,愿父皇福寿绵长,早列仙班!” 言罢,众人又是高声山呼万岁。 “国师今日当众为国,为民,为在座的诸位行驱邪法事!还请诸位暂时不要说话,正襟危坐,双目可微垂……”赵洛铎又言道。 赵洛铎这话说完,我那个国师老爹便是手中拿着不知道是拂尘还是扫把一样的东西走了下来。 他着一身黄色的道袍,头上还戴着一顶莲花冠,腰板笔直,走着方步,口中喃喃自语,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道童模样的少年数十人从殿外抬着桌案香烛进来,他们将东西摆好,便围着那桌案盘腿坐定,俨然像是在摆法阵一般。 我那个国师老爹一甩手中拂尘模样的东西,大喝了一声:“哎呀!无量天尊!阿弥陀佛!” 第四百六十七章 听神意立太子? 我听罢我那国师老爹的第一句心中就升起了厌恶之情。 虽然曾经我对我的国师老爹是没什么好感的,但是至少,我还是认为他算得上是一位公正廉明的尚书,至少在我的印象之中,他不贪赃枉法,也不勾结党羽。 不过……也可能或许是我不知道罢了。 然而现在,我看着我那个国师老爹脱下了鞋子,光着两只脚丫子,头发也是被他自己拽得乱蓬蓬的,双手张开,右手拿着那不知道是拂尘还是扫把的东西在那些小道童的头顶上扫来扫去…… 真是!真是荒唐至极! 这样的法事,不论是出现在后宫还是出现在哪个王爷的府邸我都觉得是正常的,我只认为是哪个信神佛的女子痴迷了糊涂了才会相信的事情! 现在,这法事出现在这元和殿中,出现在皇帝的面前,我觉得十分的可笑!十分的荒谬!十分的讽刺! 哪个国家的皇帝治理国家,守住基业是靠做法事的呢? 从古至今,绝无先例吧! 即便是有先例,也是亡国的先例吧! 只见我那个国师老爹跳得正是欢脱,突然双腿一个挺直,人直挺挺地就向后栽倒下去! 这样一个动作让我大吃一惊,该不是他跳得太过,年纪大了突然之间晕过去了吧! 就在我那个国师老爹的后脑要磕在地上的一瞬间!两个小道童一左一右地抱住了我那个国师老爹的胳膊和后背! 我那个国师老爹原本眼睛紧闭,在两个小道童接住他的一瞬间突然睁开! 与此同时,他的身子直挺挺地就站了起来! 那是一种正常人根本无法进行站立的动作! 我那个国师老爹的双目通红,红得好像是眼睛里面充满了鲜血一般,看上去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地恐怖诡异! 只见我那个国师老爹手中拂尘模样的东西左右各甩了一下,一步一步地就朝着赵洛俞走了过来! 就在我以为我那个国师老爹会说出什么对赵洛俞不利的话来的时候,我那个国师老爹却开口道:“陛下!” 他这两个字的音调十分的诡异,像是被人捏着嗓子说出来的一般,很细很细,同时也很有穿透力! ‘陛下’这两个字在元和殿中回响了一圈,才终于消失了。 大梁皇帝点着头,示意让我那个国师老爹继续说下去。 显然,现在大梁皇帝已经没办法开口说话了!又或者说话会很耗费他的精力!以至于他用点头的动作来代替自己要说的话。 “陛下——陛下如今身染顽疾,九天震动,玉帝忧心…… 如今太子之位仍旧空悬,实乃病根所在! 东宫未立,实在国本不足! 国本不足乃陛下龙体抱恙! 龙体抱恙乃无法登仙长寿……” 我那个国师老爹说的这一连串的话,都像是捏着嗓子唱戏腔一般,不过比那些戏腔难听得不知道多少倍,真是又细又长,又有些刺耳! 说完这些我那个国师老爹还不忘记摆个姿势,一手指着天,一手指着地!就好像这些话不是他本意要说的,而是他受到了上天和大地的指引而说出来的一般! 大梁皇帝又是点头,示意让我那个国师老爹继续说。 “如今天命太子,人选已定,乃是九天诸神,玉帝王母亲选之人!只要陛下准允,一切疾病皆可以消除!” 我那个国师老爹的话刚说完,便有大臣悄声地议论起来。 “呔!诸位!此乃关乎国运,关于陛下登仙之事,诸位岂能妄议啊!”我那个国师老爹这话一出口,殿中便又安静了下来。 大梁皇帝半闭着眼睛,颤抖着抬起胳膊,皇后连忙去扶着他。 就见大梁皇帝的手缓缓地指向了赵洛铎。 但是我能明显地看出来,皇后的手在暗中对着大梁皇帝的胳膊使劲儿,似乎是想让大梁皇帝的手指向别的方向。 大梁皇帝虽是身染疾病,力气竟然还是不小,皇后硬是没有搬动大梁皇帝的胳膊。 贤王赵洛铎直接跪倒在地,满面的惊恐神色,“父皇!父皇这是何意!” 何意? 赵洛铎这是明知故问吧? 大梁皇帝指尖不住地动,我看着就是点指赵洛铎的意思! 这大梁的皇帝,是真的想立赵洛铎为太子吗? “朕……朕要立洛铎为……为……”大梁皇帝喘了半天的话,愣是没说出后半句来! 赵洛铎已经跪地磕头,真诚地说道:“父皇!儿臣天资愚钝……” “住口……”大梁皇帝脸被气息憋得黄里透红,“传旨……立……立赵洛铎为……为……” ‘为太子’这三个字大梁皇帝就是说不出来,他不住地捯着气,仿佛下一刻就要一口气上不来会晕倒一般! “陛下——”我那个国师老爹细着嗓子扯喊了一声! 瞬间众人的注意力又被我那个国师老爹吸引了过去。 我那个国师老爹指着赵洛俞说道:“陛下……这位才是九天选定的太子殿下!” 言罢,我那个国师老爹便甩着臂弯中的东西,走到了赵洛俞的面前,他在赵洛俞的头上用那拂尘一样的东西扫了几下,又道:“陛下!还请陛下遵从九天诸神的选择——” 大梁皇帝一个劲儿地摇头,手还是指着赵洛铎,“朕!朕要立洛铎为……为……” 我那个国师老爹继续说道:“陛下啊……若是陛下不遵从天意,臣也是无力回天啊!” 此时赵洛俞站起了身,他走出了自己的座位,来到了殿中,对着大梁皇帝施礼,“父皇,儿臣也认为二哥雄才远胜儿臣,父皇立二哥为太子乃是英明之策!” 赵洛铎则是说道:“三弟,你不要添乱!”说罢,赵洛铎又对着大梁皇帝拱手施礼,“父皇!三弟自幼聪慧过人,这太子之位,理该是三弟的! 再者,父皇为自身考虑,也该遵从九天诸神的建议!还请父皇立三弟为太子!” 大梁皇帝手指着赵洛铎,“你……封你为……” 此时,陈御史站了起来,“陛下!太子册立乃是国事!还请陛下三思而行!” 随后陈御史冷眼看了赵洛俞一眼,说道:“臣认为,不管是立谁,都不应立襄王为太子!” 第四百六十八章 温和笑下藏毒计 我那个国师老爹披头散发,赤足站立,手中拂尘状的东西一摆,道:“陈大人难道是质疑九天诸神的选择吗?” 陈御史毕恭毕敬地对着皇帝又是深深施礼,白了我那个国事老爹一眼,“尚书大人……” 陈御史说的这四个字是拉长了声音说的,口气中俨然是有不屑的情绪。 “尚书大人竟然能知道九天诸神想的是什么,看来尚书大人也是快要得道成仙了啊?”陈御史这话说的十分嘲讽。 我那个国师老爹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陈大人,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我看陈大人是因为陈二公子的死才记恨上了襄王吧! 不过,那害死二公子的是大周的周瑾珀,可是跟襄王隔了好几层的关系! 陈大人要记恨,也该找对人才是!” “哼!说到这件事,我还想问问贤王殿下查得如何了?”陈御史不理会我那个国师老爹,转头看向了赵洛铎。 赵洛铎面色露出了为难之色。 “洛铎,你把你查到的如实……如实说来!”大梁皇帝这个时候似乎是捯上了气儿,终于说了一句顺畅的话。 赵洛铎说了一声“是”,便缓缓开口说道,“儿臣经过调查就发现,那日永平公主所言确实是真的。 最先送回陈府的尸体……” 我那个国师老爹此时扯着嗓子喝了一句:“陛下!如今法事做到一半,怎么能停下来讲其他的事情呢!”他一甩手中拂尘状的东西,“不如先把太子立了,再言其他吧!” 陈御史立即反驳道:“不行!若是此事牵扯了谁……”陈御史的眼神看向赵洛俞,“难不成要把阴险歹毒之人立为太子吗!这样的人当了太子乃是大梁的祸事!” 我那个国师老爹也是不服气地说道:“陈大人!你这话是说二公子的死难道是与襄王有关吗? 凡事,可是讲究证据的! 再者,我这法事若是停了,乃是大大的不利! 陛下!法事不能停啊!” 我那个国师老爹转头去向皇帝请求。 大梁皇帝这个时候又是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皇后一边抚顺着皇帝的胸口给他顺气,一边说道:“陛下,你看现在如何是好啊?” “啊……朕是要立……立……洛铎……为……”大梁皇帝断断续续,有上句没下句地说着。 赵洛铎这个时候对着皇帝说道:“父皇,法事不能停,但是天神的选择也是不能不遵从,不如父皇依着国师所言,立三弟为太子吧!” 这话说得倒是漂亮,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真诚,但是我知道这一定是虚假的话!他即便再怎么掩盖,再怎么伪装我还是能看出来。 大梁皇帝一个劲儿地摇头,只是指着赵洛铎含糊地说着什么,没人能听清。 最后还是皇后在大梁皇帝的耳旁道:“陛下,现在您应该先顺应天意啊!等法事做完了,若是事情真的牵扯了……再废不迟啊!” 这太子册立与废黜在这位皇后的口中竟然就像是儿戏一般地简单,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梁皇帝竟然点了头! 如此,大梁皇帝便是同意了要立赵洛俞为太子了! 陈御史还想说什么,但是我那个国师老爹又开始蹦跳叫嚷起来,使得陈御史的话根本就说不出来了! 陈御史一旁跪地叩头,仍是不肯放弃,大喊着:“陛下!陛下三思啊!陛下!” 文武百官皆是赴宴,但是唯有陈御史一人敢此刻说出己见,可见他人对皇后和赵洛铎的惧怕。 同时,我也不是很明白,赵洛铎,皇后还有我那个国师老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将赵洛俞推上太子的位子,然后再把他拉下来吗? 他们是想让赵洛俞体会那种得到又失去的感觉? 我觉得还是不太对,我那个国师老爹最疼爱的就是江晨溪,他心中应该是真的想让赵洛俞当太子的吧? 这样江晨溪便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了! 那赵洛铎和皇后呢?他们不会也是真的想让赵洛俞做太子吧? 这其中定然是有着什么阴谋,不过以我现在所知道的事情是完全想不通的。 那边赵洛俞早就跪地叩头谢恩了!他竟然现在也不拒绝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那个国师老爹足足又蹦跳了半个时辰,法事方结束了。 刘公公早拿出了圣旨,当众这么一宣布,赵洛俞便这么轻松且随意地成了太子了! 我也不得不随着赵洛俞跪地领旨谢恩。 赵洛俞刚起身接了圣旨,那边陈御史几乎是要吐血一般地还在说着,“陛下!陛下明察啊!” 大梁皇帝的面上有九分的不悦,他看了皇后一眼,随后道:“让洛铎说……说查到了什么!” 皇后连忙点头,笑盈盈地对着赵洛铎说道:“贤王殿下,快把你调查的结果说一说吧,再不说,陈大人嗓子都熬喊哑了!” 赵洛铎重新出列,他面上的笑容十分温和,温和的让我觉得有些诡异,好像赵洛铎是戴了一张笑脸面具一般,时时刻刻的,只要他想笑的时候,便会露出这样一副温和的笑。 “父皇,儿臣查得,先前陈府之中的尸体确实是假的!”赵洛铎对着大梁皇帝施礼之后站直了身子说道。 我隐隐地感觉好,今日这场端午宴会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当日永平公主所言不假,棺材中的尸体不是陈允其陈二公子!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在永平公主与儿臣等前去查验的时候,棺材中被换入了真正的陈二公子的尸体。” 赵洛铎皱眉道。 大梁皇帝口不能言,皇后便问道:“贤王,这又是怎么回事?本宫怎么听得不是很明白呢?” “皇后娘娘,就是说,先前棺材中的尸体是假的,并不是陈二公子,幕后真凶得知了我们要去调查之后,又将尸体换成了真正的陈二公子。”赵洛铎为皇后解释道。 皇后一边顺着皇帝的胸口,一边蹙眉,“这……这倒是让人不敢想了!难道陈大人一家都没有认出来那尸体是假的吗?” 赵洛铎面上犹豫:“这……这也不能怪陈大人,尸体摔得血肉模糊,确实是不好辨认。” “你倒是快说,那真假尸体是如何换的?总不至于就凭空的换了,没人发现吧?”皇后又问道。 赵洛铎微微笑道,“尸体更换这件事也确实困扰了我很久,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青天白日,陈府的灵堂之中又时时刻刻有人守灵,怎么可能就把尸体给换了呢? 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事情!直到……我抓住了那个换尸体的人!” 赵洛铎这话说完,殿中便有了些许的议论之声。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换尸体的,不是顾辞吟吗?难道赵洛铎是抓了顾辞吟吗? 不可能啊! 顾辞吟今日还在王府中同我说话了啊! 第四百六十九章 证人 “父皇,儿臣有一个请求,还请父皇答应。”赵洛铎开口道。 大梁皇帝尚不知道赵洛铎所说的请求是什么便直接点了头。 赵洛铎道:“那换尸体的人,也是被人胁迫,才做了这等事,并且人也不是他杀的,今日他作为证人,还请父皇饶恕了他的罪过……” 大梁皇帝又是点头。 陈御史不干了,喊道:“贤王殿下!他不是罪魁祸首也是帮凶!你一个王爷怎么能为一个做了恶事的人求情!” “陈大人,但凡是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若是陈大人被人已家中妻儿性命胁迫去做一些违心之事,陈大人该当如何?”赵洛铎道。 陈御史面上露出疑惑神色,随后坚定地冷声道:“便是我死,也绝不做违心之事!” 赵洛铎摇了摇头,“陈大人,凡是莫说绝了。若是陈大人当真碰见这等事,恐怕也只能就范。 陈大人,该恨的,是那幕后真凶,并不是这样一个受害者。” 皇后妩媚道:“贤王,快别卖关子了,把人带上来,说明一切吧!这事情拖了这么久,也怪不得陈大人焦心!” “是,皇后娘娘。”赵洛铎对着手下的人道:“把人带上来。” 我心头冷笑,这果然是赵洛铎事先计划好的事情,不然怎么能把‘证人’都带来了。 我去看赵洛俞。现在这事情定然是冲着赵洛俞来的,他到底有没有办法应付? 忧心了片刻,又觉得自己真是有点犯贱了。 赵洛俞对我无情,我又何必关心他的死活? 只要这事情最后不牵扯到我身上,怎么都好! 我心中是这样想,但是手心还是冒出汗来,心也是十分的慌乱。 我还是控制不住地为赵洛俞担忧起来! 如果赵洛铎真的是要陷害赵洛俞怎么办? 赵洛俞有没有脱身的计策? 如果赵洛铎成功了,那赵洛俞怎么办?肯定是刚坐上的太子位子一下子就没了! 那赵洛俞岂不是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赵洛铎说的那个换尸体的‘证人’到底是谁呢? 我在想着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入了元和殿,速度非常的快。这更加认证了我之情的判断,赵洛铎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的! 当我看见那所谓的‘证人’的时候,我的下巴几乎惊掉了地上! 顾辞吟! 竟然真的是顾辞吟! “师父!”我口中喃喃地说了一句,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 我连忙转头去看赵洛俞! 我想从赵洛俞的脸上看见‘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可是我发现赵洛俞的面上也是不敢置信和惊讶! 赵洛俞也不知道会是顾辞吟! 这是我脑子里瞬间冒出的想法! 顾辞吟一直是低着头,他只是有两次稍微低抬头看了看赵洛俞,也看了看我,但是很快他就把头低了下去。像是完全的……完全的心虚或者说是愧疚一般! 顾辞吟要做什么?他要指证赵洛俞吗? 这!这! 赵洛俞应当是将顾辞吟当作心腹的,当初是让顾辞吟带兵,如今是让顾辞吟去换尸体!如果顾辞吟……顾辞吟帮着赵洛铎的话! 那!那赵洛俞简直是一点为自己辩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父皇,这便是那偷换陈允其尸体的人,他在江湖上也是名号的,人们管他叫‘天下第一盗圣’,顾辞吟。”赵洛铎淡淡地笑着开口说道。 顾辞吟此时已经跪在了地上,叩头:“罪民顾辞吟叩见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梁皇帝此时眼睛已经完全的闭上了,但是他还是能听见声音的,手指动了动,皇后便替皇帝开口道:“顾辞吟,你说说,是何人指使你?那陈允其陈二公子的死是否与你有关啊?” 顾辞吟连忙叩头,“罪民冤枉!皇后娘娘!罪民只是负责将那陈允其的尸体放入陈府的棺材之中!其他的!皆不是罪民所做啊!” 我忍不住上前两步到了赵洛俞的身边,低声在赵洛俞的身侧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看见赵洛俞的面色阴沉的要命,同时他额头的青筋也微微的隆起。 赵洛俞没有回答我的话,但是我已经从赵洛俞的表情上知道了一切。 赵洛俞对于顾辞吟的背叛是不知情的! 现在局面完全是在赵洛铎的掌控之中! 顾辞吟低着头,他的头几乎要埋到地下去了。他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都是襄王所为!” 果然! 果然啊! 顾辞吟是背叛赵洛俞,这个时候要陷害赵洛俞了! 我控制不住地喊了一声:“师父!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你怎么能诬陷王爷呢!” 我的话说完,元和殿中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后赵洛铎便疑惑地开了口,“师……父?永平公主是说这顾辞吟是你的师父吗?” 我被问住,脑子里疯狂想着,顾辞吟没有同赵洛铎说他跟我关系,是不是他有些事情是没有同赵洛铎说的? 此刻的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顾辞吟可能只是假意背叛,目的是为了帮助赵洛俞扳倒赵洛铎。 但是我显然是想多了。 那边顾辞吟开口说道:“回贤王殿下,我与永平公主确实是有师徒的情谊,而且永平公主待罪民极好,几乎是无话不谈。” 顾辞吟这话说完,我除了震惊和不敢置信之外,更多的便是愤怒,我忍不住大声地问道:“师父!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永平公主,你先平复一下心情,不要这么激动,免得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今日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揭露事情的真相,是因为……我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我的良心实在是不允许我再对襄王所做的那些罪恶的事情视而不见了!” 顾辞吟一直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很洪亮,我想在元和殿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赵洛铎“哦?”了一声,随后温和地笑着看向赵洛俞,“顾辞吟,你且如实说来,三弟,他都做了什么?若是有半句虚假,我定是要治你的死罪!” 顾辞吟开口道:“这第一件事,便是襄王谋害陈允其嫁祸给周瑾珀。” 第四百七十章 指证! “师父!”我又喊了一声! 皇后开口道:“永平公主,还是安静地听下去吧,你看襄王都没有说什么呢!” 我去看赵洛俞,他只是嘴唇抿着,一言不发。 我急得要跳脚,这个赵洛俞,怎么到现如今的关键时刻,他成了个哑巴了? 即便是顾辞吟指证他,他心中正遭受着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他也要反驳两句啊! 总不能一句话也不说,就让人给冤枉了吧!! 我欲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另一侧的江晨溪突然身子一晃,被旁边的丫鬟给扶住了。 我那个国师老爹面色也是有点怪异,他开口道:“陛下,娘娘,晨溪怀着孕,恐怕是受不住,还是请允许她先下去休息吧!” 皇后妩媚地笑着点了点头,我那个国师老爹赶紧让人扶着江晨溪去偏殿休息去了。 我当然是不会管江晨溪是晕是不晕的了,我现在满脑子的不理解! 我不理解顾辞吟为什么背叛赵洛俞! 不理解赵洛俞为什么不开口解释! 顾辞吟继续开口说道:“襄王谋害陈允其嫁祸给周瑾珀,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什么情况,我都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顾辞吟顿了顿,喉咙动了动,似乎是有点哽咽起来,“我当初投靠襄王,做襄王的幕僚,本想着他是个仁义的王爷,胸怀家国天下,未曾想他竟然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狡诈之人!” 顾辞吟突然抬起了头,面上竟然挂满了泪痕!那表情可谓是追悔莫及,痛悟前生一般! 我见了都要觉得,顾辞吟此刻的做法真的就是在弃暗投明了! 顾辞吟可谓是痛哭流涕,捶胸道:“我现在真是后悔!后悔没有早日看穿襄王的阴险面孔!不然!不然我怎会一步错!步步错!” 他又以手捶地,“陈允其是陈御史的儿子,那周瑾珀是大周的景王府的公子,这两个人出了事,只要将事情嫁祸给贤王殿下,那么贤王殿下自然是免不了责罚。 一方面陈御史会追责贤王殿下,另一方面大周的景王爷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现如今皇子之中,贤王最是得陛下的宠爱,也正是因为如此!襄王才生出了此等毒计! 若是贤王失宠,那么太子的位子,自然就有更大的几率落在襄王的头上。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日陈允其虽然是到了春风楼,可是只坐了片刻便离去了。 如此一来……便是没有办法让周瑾珀和陈允其之间产生矛盾了。 所以,襄王派出了两批人,一批人去捉陈允其,另外则是有人冒充陈允其与周瑾珀争吵闹事。 原本那冒充陈允其的人从春风楼摔下去是不会死的,但是捉拿真正陈允其的那批人失了手了,一时未捉住人。 如此只能先将假的陈允其送回陈家,为了让陈家人看不出来那是假冒的陈允其,在……在将人送往陈府的路上,硬生生用石头砸烂了那人的脸……将那人给砸死了!” 顾辞吟说到此处,更是哽咽难以继续往下说一般,如此停顿了片刻。 皇后掩面惊呼,“竟然如此能下次毒手!” 顾辞吟连连点头,接着道:“假尸体送回了陈家,因为面部损毁严重,陈家人便没有发现那尸体并不是陈允其。 也就是这么个岔头的工夫,真正的陈允其也就被捉住了!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这真的陈允其也是必须要死,活不成了! 更……更可恨的是,杀人也不过头点地罢了,一刀砍了也就是了! 但是襄王为了让两具尸体一样,仍是硬生生让人用石块砸烂了陈允其的脸! 陈二公子是被活活砸烂了头,给砸死的啊!” 陈御史听到这里,哀嚎了一声:“啊!我的儿啊!”便晕厥了过去。 陈允南扶着自己的老爹也是悲声呜咽! “你!师父你!”我对着顾辞吟大声道,“你当初不是说那陈允其胸口有红色的小伤口,并非摔死,而是被折磨致死的吗?” 顾辞吟眼泛泪光地看着我,“公主啊,那些话都是襄王让我说的啊!为的是迷惑众人!掩盖真相啊!什么红点?那不过就是人死之后……再扎得罢了!” “不可能!王爷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我反驳道。 赵洛铎此时面上也有了些许严肃之色,像是听了顾辞吟的话而感到愤怒一般,他开口说道:“江侧妃,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之前也没有问过你,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原来那棺材中的尸体是假的的呢?” 这个问题仿佛一道闪电一般,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子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是怎么知道那尸体是假的? 当初是赵洛俞透露给我的,只不过赵洛俞没有将全部的事情都告诉我。 一个是时间未来得及,另一个便是那时候我不仅为着瑾珀表哥的事忧心,还因为江晨溪怀孕的事情与赵洛俞怄气。 难道真的是赵洛俞所为吗? 不可能!不可能! 我使劲儿地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我又想起了芍药对我说的那些话…… 难道……难道赵洛俞真的是…… 他欺骗我,假意讨好我,但是实际上是想杀了我,他也假意在众人面前装作一个好人,实际上是一个不择手段,阴险狡诈,与江晨溪是同类的人吗? 过往种种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赵洛俞对我的喜欢和厌恶之间的反差……难道…… 不!不!不!不会的! 我否定了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 一个誓死守卫边疆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心怀叵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 我不该去怀疑赵洛俞,既是我不爱他,既是他不爱我,但是他是一个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人,这样的人,我不应该去怀疑他! 那边顾辞吟带着悲伤的情绪,继续说道:“公主,眼睛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耳朵听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你真的以为你了解襄王吗?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现在能回到大梁来?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吗?” 顾辞吟叹了一口气,“唉……这是与案子无关的话,我本来是没必要说的,但是徒儿啊……师父何曾骗过你呢?”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反转 我脑中混乱,在顾辞吟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便拉着赵洛俞的胳膊大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信!我不信赵洛俞是一直在骗我的!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赵洛俞亲口告诉我的答案! 赵洛俞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我无法形容出来他此刻的眼神,如果非要形容出来,我觉得像是陷阱中绝望的鹿。 他开口说道:“说什么呢?人证在此,我怕是百口莫辩了。” “什么百口莫辩,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再怎么冤枉你也不能承认啊!” 我拽着赵洛俞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总会有办法的!不能就这么认了啊!” 或许,我是怕自己无法接受赵洛俞是一个‘坏人’的事实! 又或许,我是真的相信他! 我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区分这些。 赵洛俞垂下眸子,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是我,是我害了陈允其,也是我害了周瑾珀,二哥,这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吧?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他在说什么? 赵洛俞是疯了吗! 他竟然亲口承认了! 他到底是气急之下的胡言乱语,还是证据面前的坦白? “你疯了吗!”我抓着赵洛俞问道。 “三弟,这是承认了?”赵洛铎淡淡地说着,淡淡地笑着,胸有成竹地看戏一般。 皇后面上带了三分的吃惊,她对着大梁皇帝妩媚娇柔地说道:“陛下……看来这刚册立的太子殿下……还真是要废黜了呢!” 大梁皇帝没有什么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 “陛下?”皇后又轻声唤了两句,大梁皇帝仍旧是没有反应。 “三弟,你可还有什么话说吗?”赵洛铎看着赵洛俞,‘亲切’地问着。 赵洛俞的手在我拉着他胳膊的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像是示意我安心的意思。 可是现在我怎么能够安心地下来! 我慌了!我彻底的慌了! 我原是说着赵洛俞死活只要不牵扯到我就行,但是事到临头我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啊! 赵洛俞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怎么能承认事情真的是他做的呢! 他怎么可以承认啊! 随后赵洛俞将我的手轻轻地从他的胳膊上拿了下来,又在手中握了握,才十分不舍地松开了。 赵洛俞朝着顾辞吟走了过去。 他要做什么? 他不会是要当众杀了顾辞吟以解心头之恨吧!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顾辞吟两行热泪流在面颊之上,颇有一番壮士投错门庭的懊悔之状。 皇后这个时候开了口,“刘公公,传旨吧!” 刘公公面上做出不解的神色,“呃……皇后娘娘,传什么旨意啊?” 皇后冷声地说道:“自然是废黜太子的旨意了!” “皇后娘娘,这……总得陛下有个话儿不是?不然老奴可不敢啊!”刘公公说着就低下了头,一副‘这事打死我都不敢做’的样子。 此时的大梁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丝毫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 赵洛俞已经走到了顾辞吟的面前,对着顾辞吟冷声道:“行了,该说的都说了,站起来吧!” 顾辞吟擦了擦脸上泪痕,倒是也不客气,拍着屁股就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大梁皇帝也睁开了眼睛,说了一句:“朕现在就想知道,是谁谋害了陈允其!” “陛下,您醒了!刚才您没听见吗!一切都是襄王指使人做的!他意图太子之位,要陷害手足呢!” 皇后一旁添油加醋地说着,但是大梁皇帝并没有理会皇后,只是半睁着眼睛看着赵洛俞,在等待着赵洛俞的回答。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是一副吃惊的神色看着赵洛俞和顾辞吟。 赵洛俞到底在做什么? 难道赵洛俞跟顾辞吟在唱双簧吗? 赵洛俞冷眼瞧着赵洛铎,对着大梁皇帝施礼道:“父皇,请听儿臣几句话。” 大梁皇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我没想到二哥竟然会如此陷害我。”赵洛俞终于开口为自己解释了! “我想可能二哥根本都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杀了陈允其,不过,不管是谁,最好的结果便是我是真凶,对不对,二哥?”赵洛俞冷声地反问着赵洛铎。 这一刻我看赵洛俞的神情,他的面容之上十分的冰冷,十分的严肃,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气势就仿佛那个冷面的白无常又回来了! 这才是我印象之中的赵洛俞啊! 在赵洛俞与赵洛铎之间似乎是隐隐地形成了两股对立的气势,此刻相互绞杀,相互缠绕在一起,正在斗得你死我活! 赵洛铎还是温和地笑着,他看向顾辞吟,“三弟,证人在这,刚才他说的,难道不是真的吗?” 顾辞吟再次跪倒在地,对着大梁皇帝叩头,“陛下,刚才罪民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真话!是贤王殿下让我说的真话!” 我听顾辞吟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顾辞吟这话说的十分有意思,贤王让他说的真话,那能是真话吗? 那定然是诬陷赵洛俞的话啊! 我去瞧赵洛铎,心道:这回你该慌神了吧? 看来,是赵洛俞和顾辞吟事先商量好的,让顾辞吟假意背叛,待到关键时刻再说明真相! 这样可以麻痹赵洛铎,彻底粉碎赵洛铎的计划,还可以‘杀’赵洛铎一个措手不及! 皇后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顾辞吟,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贤王让你说的真话!” 顾辞吟叩首道:“回皇后娘娘,罪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贤王一字一字教给罪臣说的!罪臣一字未落下,也是按着贤王所说的真话啊!” 赵洛铎面上温和的笑终于消失了,变得没有什么表情,“哦?你的意思是说,是我让你说那些话来指证三弟的咯?” “贤王殿下,我可都是按着你的吩咐说的,一字未说错!” 顾辞吟说罢,转身对着赵洛铎讨赏道:“而且,我刚才还抹了眼泪,可谓是声泪俱下!难道贤王不该嘉赏我吗?” 第四百七十二章 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明显看见赵洛铎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他道:“嘉赏你?你这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看来你是现在咬定是我让你诬陷襄王了?” “不敢!不敢!草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实话实说!”顾辞吟又转身对着大梁皇帝叩头,“陛下,还请陛下饶恕!” 大梁皇帝声音很弱,但是掩盖不了他的怒火,他对着赵洛铎道:“这就是你查了这么多天,查到的结果吗?” 赵洛铎施礼说道:“父皇!儿臣绝对没有指使过顾辞吟让他说出诬陷三弟的那些话来!儿臣冤枉! 前几日,顾辞吟突然来找我,说是知道三弟所做的一应恶事!并愿意指证三弟!儿臣这才…… 儿臣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顾辞吟反咬了一口!中了三弟的……全套……还请父皇明鉴!” 顾辞吟那边也是叩头说道:“陛下!我便是豁出去了!请陛下再听我一言!” “陛下,贤王说是我去找他的,这简直就是满嘴胡说! 我是被贤王威胁,他威胁我若今日不帮着他陷害襄王殿下,他便要捉了我判我一个死刑!” 顾辞吟似乎心有余悸,声音有一丝颤抖,“我一时害怕,便答应了贤王,要帮着他说那些污蔑之言,但是就在刚刚,我幡然醒悟,心骂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襄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又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若真是那样我实在是连猪狗都不如了!” 说到此处,顾辞吟对着赵洛俞满脸歉意道:“我刚刚那般诬陷于您,您竟然还让我站起身来!王爷!我一时鬼迷心窍,背叛了您,还请您重重责罚!” 赵洛俞声音冰冷,“顾辞吟,不管出于何故,你今日先是背叛了我,又是背叛了二哥,虽然可以说悬崖勒马知错能改,但如此反复无常之人,我实在是不敢再与你相交了。 且不说这事,便是现在,你把话说个明白,陈允其是不是我杀的?” “当然不是!”顾辞吟直接否定道,“那些话都是贤王教给我说的污蔑之言!还请陛下明察!” 赵洛铎声音还算是平稳,质问道:“顾辞吟,你以为你说的话陛下会相信吗?什么你若不听我的,我便要判你死刑?你当大梁的律法是摆设吗? 任凭哪个朝臣,哪个皇子,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草菅人命!” 顾辞吟叩头道:“陛下,草民所言句句属实!此刻没有半分虚言!若非贤王以我之性命威胁与我,我又怎么会一时糊涂诬陷襄王殿下呢! 刚才草民擅自做主说出那些贤王教唆的诬陷言语,全部都是为了暂时保住自己的小命啊!陛下!” 皇后似乎是听不下去了,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大胆!竟敢在陛下面前几次三番地信口雌黄!来人,将顾辞吟带下去直接处死!” 便有侍卫上前来带人! 我见赵洛俞并没有帮着顾辞吟的意思,便上前两步跪倒在地,“父皇!还请父皇饶恕顾辞吟!念在他最后认识到错误……” “江侧妃!什么认识到错误!这个顾辞吟此时分明就是在往我的身上泼脏水!你说他认识到错误,难道你是认为本王真的诬陷了三弟吗?” 赵洛铎也跪了下来,“父皇!顾辞吟不能杀!杀了他便没有人能证明儿臣的清白!我看不如将他带下去严刑审问,定要让他说一句实话出来!” 我反问赵洛铎:“贤王殿下,审问什么实话,还要严刑逼着他说是襄王杀了陈允其吗? 我想问问贤王殿下,除了顾辞吟的话,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是襄王杀了陈允其!” 赵洛铎看向我,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个时候,赵洛铎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不知道赵洛铎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都不能让顾辞吟死,或者让顾辞吟受刑! 顾辞吟绝对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鬼迷心窍’或者是被‘威胁’才说出那些污蔑赵洛俞的话,这其中顾辞吟定然已经是跟赵洛俞说商量好了! 但是现在赵洛俞不开口救顾辞吟,那就说明此时这个情况,赵洛俞为了避嫌,是不能救顾辞吟的。 那么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我,根本就没有人会救、能救顾辞吟了! 赵洛铎缓缓开口道:“江侧妃,我自然是有十足十的证据,才会带着顾辞吟上殿来! 难道本王会诬陷自己的手足吗?” 你已经在诬陷了!我心道。 “难道本王对一个案子下定论,就光靠一个人的言辞吗?江侧妃,凡事都要讲证据,这也是你当初所说的吧?” 赵洛铎转头又对着大梁皇帝说道:“父皇,儿臣还有证人,请父皇允许儿臣的证人上殿来!” 大梁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不多时,我就见着薛怀羡被人领着进了元和殿! 难怪当日我寻薛怀羡,怎么都寻不见,原来薛怀羡竟然被赵洛铎给‘请’了去了! 薛怀羡眼睛倒是尖,一入元和殿就看见了我了。 我跟薛怀羡眼神相对。就见薛怀羡眼中迸发惊异的光芒,甚至还带上了万分的喜悦。 赵洛铎那边说道:“父皇,这便是证人,薛怀羡。陈允其案发当日,他正在陈允其旁边的酒桌喝酒,当时发生了什么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薛怀羡跪倒在地,对着皇帝皇后叩头,喊了万岁之后,薛怀羡说了一遍那天的情况,同他之前跟我说的一丝不差。 我冷声道:“他口中之言,一不能证明陈允其是襄王派人假扮的,二不能证明是襄王派人推陈允其坠楼。我实在是不知道贤王殿下要他来作证,是证明什么!” 赵洛铎转头对着薛怀羡说道:“薛公子,为什么你今日所言,同之前所言不同?” 薛怀羡一愣,“啊?哪有不同?没有不同啊!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薛公子!”赵洛铎加重了音量!“你那日分明同本王说事后你还看见了陈允其出现在春风楼中!” 薛怀羡摸了摸脑袋,“啊?是吗?哦!”薛怀羡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说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晚我起夜的时候,就看见了陈公子,我还以为是闹鬼了呢! 那陈公子从春姬的房间跑出来!鬼鬼祟祟的!把我吓得尿都没了! 尿意被吓没了之后,我便好奇!想知道那到底是人是鬼!于是我就跟了上去!” 第四百七十三章 赵洛俞入狱 薛怀羡越说越是激动起来,恨不得要手舞足蹈了。 他口若悬河将元和殿的人都给说得一愣一愣的,甚至连赵洛铎和皇后都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若不是我早已经知道薛怀羡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怕是也要被唬住了。 说到关键处,薛怀羡音量提高,“那陈允其出了春风楼的后门,刚刚出去,就被襄王府的人给带走了!我看的一清二楚!” 赵洛铎嘴角冷笑更甚,“三弟,你这又作何解释呢?” 赵洛俞面上没有一点儿惊慌,也没有一点儿的愤怒,他沉着那张俊美的脸,冷冷地问道:“薛怀羡,你怎么能确定带走陈允其的人就是我府上的人?” 薛怀羡略想了一下便道:“因为那马车上写着‘襄’字啊!难道不是襄王府的马车?” “父皇!”赵洛铎开口说道:“儿臣大胆猜测,事实的真相正是如同顾辞吟所说的那般,是有人冒充陈允其被三弟残忍杀害! 而后三弟又杀了真正的陈允其,将尸体进行了交换! 至于为什么要交换尸体,我想如果不是永平公主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非要验尸的话,三弟就免去了换尸这个容易暴露自己的举动!” “二哥,说到底,你这些证据还是不足以证明是我杀了陈允其。襄王府的马车,也是可以被冒充的,不是吗? 难不成二哥就是要凭借着这些猜测来定我的罪吗?”赵洛铎冷声道。 赵洛铎叹了一口气,像是十分惋惜的样子,“三弟,迷途知返吧,难不成你要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落泪与否,我不知道,二哥还真能让我见着棺材不成吗?” 赵洛铎摇了摇头,“三弟啊,本来我不想让你难堪的,但是事到如今你都还不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实在是……再带人上来!” 很快,又有人被带了上来! 我见那被带上来的人竟然是我身边的丫鬟,芍药! 芍药跪地叩头,哆哆嗦嗦。 “芍药!怎么是你?”我开口问道。 芍药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赵洛铎一旁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是……” 芍药颤抖着开口说道:“我……我是服侍永平公主的贴身婢女,叫芍药……那日皇后设宴为……为公主接风,我未随公主入宫,而是留在了王府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发现了……发现夜晚之时,有人被拖拽到了府中,那人还挣扎着喊道‘我是陈家二公子!’ 我当时特别害怕,事后又听闻陈二公子摔死在春风楼中, 我就更加的害怕了…… 所以……所以这些事我也没敢跟公主说,只当是烂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赵洛俞冷哼了一声,气道:“怎么你现在又敢说出口了呢!” 芍药浑身哆嗦了一下,“我……我还不是见不得王爷你对公主不好! 王爷心中从来不曾真正的喜欢过公主…… 我!我替公主不平! 那日王爷拉着……拉着江大小姐亲昵! 明明!明明王爷都已经与江大小姐和离了,但是……但是还是卿卿我我的,还说以后定是要休弃了公主! 公主对你一片痴心,你却从不曾真心看待!” 说到这里,芍药落下泪来,抬起眼来看我,“公主殿下,奴婢实在是气不过,‘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不也是你亲口所说吗! 我知道公主心中割舍不掉,虽然公主已经做了决定要离开王府,但是迟迟不舍得离开! 公主,王爷如此薄情,我见不得公主日日生活在愁苦之中! 如今王爷自己做了恶事,奴婢要揭发他,替公主出一口恶气! 奴婢不求公主原谅,但是奴婢希望公主知道,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 我吃惊地看着芍药,还未等反应的时候,芍药已经把手送到嘴巴,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 下一个瞬间,芍药便口吐鲜血!倒地抽搐了一阵就没了动静。 有太医上前,只看了一眼便摇头,“死透了,是鹤顶红。” 我还怔愣在原地,用手捂着嘴巴未来得及发出惊呼的声音,芍药就已经死了。 “陛下!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还是快下旨废黜了太子了吧!” 皇后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然而我脑子里还在想着一件事,芍药,芍药她真的是想为我出口气吗? 我几步走到芍药的尸体旁,把她抱入怀中,“芍药!”我喊了一声。 一旁太医道:“没救了……” 突然有一个人冲到了我的身旁,一把将我推到在了地上,我抬起头去看,就见推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晨溪。 江晨溪咬牙切齿,想说什么却被一旁我那个国师老爹一拉,没有说出口。 这个时候大梁皇帝缓缓地开了口,“来人,将太子暂时压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赵洛俞一旁高声道:“父皇!儿臣还有话要说!” 皇后冷哼道:“有什么话,到大理寺里面去说吧,今日你已经说得够多的了!” 我连忙叩头,“父皇!阿俞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赵洛铎一旁道:“江侧妃,难道你的贴身婢女会诬陷三弟吗?” 我扭头去看赵洛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芍药或许已经背叛了我! 大梁皇帝半睁着眼睛,“永平,你是大周的公主,这事情……又与你无关,朕……自然是不会罚你什么的!回去吧!” 江晨溪呜咽地跪倒在地,“陛下!陛下!这一切若是要怪,都要怪永平公主!根本与王爷没有半点的关系啊!陛下!” 大梁皇帝摆了摆手,他明显是累了,再多一句的话都不愿意说了。 皇后对着我那个国师老爹说道:“还不快把人拉走!” 我那个国师老爹连连点头,去拉跪在地上叩头哭诉的江晨溪。 “父皇!”我喊着。 但是大梁皇帝没有理我的意思,他被皇后搀扶着离去了。 宴会就这么散了,人们陆陆续续地往外走,而我还跪在地上。 江晨溪揪着我的衣领子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听见有人窃窃地说道:“襄王和襄王妃和离是怎么回事啊?” “我听说前段日子襄王妃病了,回国师府休养去了,看来不是病了,是被休了?” “啧啧,你说这襄王真的杀了陈二公子?” “难说,难说!你看,那永平公主还跪着呢!” “看来,这风向又是变了哟……” “江辰媛,现在你满意了吧?你开心了吧?人人都看我的笑话,都知道我跟王爷和离了!你该解气了吧?”江晨溪的两只眼睛有些发红,她逼问着我。 “王爷现在入了大理寺地牢,你痛快了吧! 你嫉恨我,嫉恨我怀了身孕!你就这么害王爷吗?我都跟你说了,孩子以后归你养!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江晨溪指着倒在地上的芍药,“你安排的吧!嗯?江辰媛!你真是狠!你比我还狠!呕……” 说着江晨溪就干呕了起来,我那个国师老爹连忙去扶江晨溪,“晨溪,咱们回去吧!” 江晨溪一把甩开了我那个国师老爹的手,“父亲,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在今日,非要立王爷为太子?什么九天诸神……” 我那个国师老爹一把捂住了江晨溪的嘴巴,“晨溪,不要胡说!” “呜——”江晨溪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是再说不清一个字了。 我那个国师老爹拽着江晨溪走了,走之前他在我耳边轻声道:“辰媛,你今天做得很好。” 第四百七十四章 江山大过美人 什么我做的很好? 我那个国师老爹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芍药的尸体被人抬走了,我看着她,眼睛有些模糊,但是却没有眼泪落下来。 元和殿中的人都散去了,竟然只剩下我跪在这里,还有一些打扫的宫人。 “江侧妃,还不回吗?” 我转头,是赵洛铎站在我的身后,他仍旧是温和的笑着,亦如当初我在仁济堂看见的那个温和的二皇子一般。 赵洛铎对我伸出了手,我没有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为了陷害阿俞,贤王还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冷冷地说道。 “呵呵。”赵洛铎笑了笑,“若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过,我又怎么能陷害得了他呢?” 我冷眼看着赵洛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一定会为阿俞洗脱冤屈的!” 转身欲走,赵洛铎却在我身后说道:“江侧妃,三弟对你根本就不好,你还想着要帮他吗?”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看来江侧妃你真的是一个心中可以乘船的人,换作是我却是不行……” 赵洛铎的话语之中带着笑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钢刀一般,插入我的肺腑,“自你入襄王府,三弟待你如何啊? 搁置冷院,冷落一年,你知道外人怎么说吗? 外面的人议论起当时的你来,都说你还不如一只襄王府屋檐下的一只鸟,鸟儿至少还能偶尔飞飞见得着三弟! 而你,怕是成了襄王府中快要发霉的老鼠,永远不见天日! 便是如此,江侧妃今日竟然还能对着三弟一往情深!想来以后即便三弟不在了,江侧妃也会对江大小姐的孩子视如己出的!” 我咬了咬嘴唇,气恼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赵洛铎很会攻击人的软肋,他说的话已经成功的惹恼了我,甚至我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很想转身照着他的面门给他一拳! “贤王殿下,我与阿俞之间如何,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旁人不知内情认为我们夫妻不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拳头! 赵洛铎一定是想激怒我!说不定他连带着想把我也送进大理寺地牢! “江侧妃何必自欺欺人呢?”赵洛铎打断了我的话,笑了一声。 “无论是在大梁,还是在大周。 无论三弟是襄王的身份,还是周望轩的身份…… 他明媒正娶的,都不是你。 说到底,江侧妃你不过是我三弟的一个侧妃,一个妾氏罢了…… 结发为夫妻,你与他未曾结发,何来夫妻之说呢?” “你!”我突然转身怒瞪着赵洛铎,“我们之间的情分,自然不必这些东西来衡量!” 我这句话说的没什么底气,几乎是在狡辩一般! 因为在我的心中,我已经认同了赵洛铎的话。 赵洛铎摇着头,耐着性子继续道:“江侧妃,当初你嫁入襄王府,是没得选。 尚书府一个小小的不受宠的庶女,能嫁入襄王府为侧妃,那已经是高攀了。 但是现在,你是大周的公主,你——是有的选择的。”赵洛铎看着我,像是引诱一般。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娶你做正妃,明媒正娶,我会办一场天下人都羡慕的婚礼!” 赵洛铎说完,微笑地看着我。 我冷笑了一声,“真是想不到,贤王殿下会对我说出这样不入流又肮脏的话来! 且不说贤王你已经与我妹妹江辰薇有了婚约,并且婚期在即,就说我是你弟弟的侧妃,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不伦的话来!” “呵呵!”赵洛铎笑得更甚了,“看来江侧妃是拒绝我了,没关系。 我也不妨告诉江侧妃,我之所以会有这个提议,一是因为你有这个价值。 二是因为从前你我也算是相识,我愿意怜香惜玉搭救你一番。 不过……看来江侧妃并不领这个情了。既然如此,那便当刚才的话我没有说过好了。” 赵洛铎对着我施礼,便要离去。 “贤王就真的以为自己会当上太子,继承皇位吗?”我冷声地说道。 “难道会是身体里流淌着一半陈国血液的三弟吗?”赵洛铎回头温和的一笑,“江侧妃,父皇是爱陈国公主,但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父皇也爱皇后啊! 男人的心中,江山大过美人…… 对了,这句话对三弟也同样受用。” 我被赵洛铎气得够呛,但是我的脑子并没有被气晕。 从元和殿出来之后我没有直接出宫去,而是转道去了长寿宫。 太后最疼爱赵洛俞这个孙子,她知道赵洛俞被关入大理寺地牢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一路朝着长春宫走去,路上给我提灯的小宫女就说,“公主,太后现在年纪大了,这么晚了过去,恐怕是不会见你的!” 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了。 等我到了我就如实地说,我不信太后会不见我,会不救赵洛俞! 长寿宫大火之后重新修葺了一番,倒是比之从前宽敞了一些。 守门的老太监听了我的话后,就连连地摇头,“公主还是回吧。” “公公,你且替我通传一声,若是太后不见我,我自然会走的!”我争取道。 那老公公就摇头,“太后夜间不易入睡,今日好不容易睡下了,任谁都不能打扰,否则皇后娘娘会要了小的们的命的!” “公公!”我的声音很大,目的是想让长寿宫里面的人也听见,“襄王被人陷害了!现在只有太后娘娘兴许能救他了!还请公公通报一声吧!” “哎哟我的公主呀!小点声!小点声!太后觉轻着呢!”老公公急得跳脚,想上来捂着我的嘴巴却是又不敢。 “太后!太后!”我大喊着! “我的祖宗呀!你这么喊下去我们都是要没命的!”老太监也跟着喊了起来,我听着声音丝毫也不比我的声音小啊! 那老太监瞪着我,眼神古古怪怪的,大喊着:“公主呀!你可不能这么喊啊!” 我明白了这老公公的意思了,皇后下了旨,他不敢违背,但是他还想让我见着太后,如此大喊着,想必太后能听见。 太后听见了,很可能就会让我进去,这样他说不定就不用受罚了。 “太后!太后快救救你的孙儿吧!”我大喊着,声音比刚才更高了几分! 这个时候,宫中又传来了猫的叫声,在漆黑的夜里好似回应我一般,不免觉得有些诡异起来。 很快,我就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一位老嬷嬷。 “别拦着了,太后让进去呢!”老嬷嬷一开口,那老太监只好一脸不情愿地让开了路,还解释道,“公主殿下这嗓门,我是真拦不住啊!” 入了长寿宫,就见太后靠在床上,眼窝凹陷,面色蜡黄,我上前跪在太后的床前,先是给太后施礼,太后招手让我去她的床边。 我连忙过去,太后拉着我的手,声音很虚弱,“是媛媛啊……” 我点头,“太后!” “是不是阿俞出事了啊!”太后有气无力地问着。 我连忙点头,“太后,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他……他已经被关入大理寺了!” “什么!咳……”太后咳嗽了一声,“是皇帝下的旨意吗?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将事情的经过给太后讲了一遍,太后便连忙招呼人,“来人,跟我更衣!我要去见皇帝!他现在真的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了心窍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杀了吗!” 老嬷嬷一旁劝道:“太后啊,你现在这身子骨能去哪啊!便是去了,陛下也不一定能听你的啊!” “别废话!快给我更衣!” 我扶着太后起了身,同老嬷嬷一起给太后穿好了衣服,顶着夜色一路前往昭阳宫。 第四百七十五章 太后 昭阳宫门口,太后下了轿子,我跟老嬷嬷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直接就往昭阳宫里走。 昭阳宫的宫女们见太后一脸的怒色,倒是也不敢怎么拦着,纷纷避让。 昭阳宫中烛火已经熄灭了,想来是皇帝和皇后已经就寝了。 太后强提着气一边往昭阳殿中走,一边喊道:“皇帝!皇帝!” 很快,昭阳殿中的烛火就亮了起来,接着门开了,皇后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微微吃惊,随后施礼道:“母后,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咳咳……咳咳……哀家再不来,你就要反了天了!”说着,太后便往里面走去。 皇后拦着太后道:“母后,陛下已经睡了。”皇后冷眼瞥了我一眼,“今日陛下实在是劳神了,母后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 “啪——” 太后直接扇了皇后一个耳光,不过因为太后体弱,这一巴掌也没什么力气,只不过是擦了皇后的脸一下。 便是这样皇后也红了眼睛。 太后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滚!” 皇后一脸的委屈,“母后,你年纪大了,合该在长寿宫中好好的养身子,这样也好长命百岁,现在披星戴月地来儿臣这昭阳宫,又不由分说地打儿臣,儿臣实在是不服!” “呵!还敢跟哀家顶嘴!仗着皇帝宠着你,你是越发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啊!咳咳——”太后继续要往昭阳殿里走,皇后却仍是挡在前面。 “母后,儿臣不是不让你进,而是陛下真的已经睡了,现在谁都叫不醒的!母后你进去了也是没用的啊!”皇后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丝毫不惧怕太后的威仪,柔声又骄纵地说道。 “让开!难不成你还真敢拦着哀家吗!”太后身子晃了晃,我连忙扶住她。 “母后,你怕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了吧!儿臣斗胆问上一句,母后为何事而来?”皇后面上是笑,但说出来的话分明就是在挑战太后。 太后气得直哼哼,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开口说道:“皇后娘娘!现在是太后要见陛下,你在这里拦着好像是不太妥当吧? 虽说这里是你居住的昭阳宫,但是这里也是皇宫,是皇家的地方,既然是皇家的地方,那么还有太后不能去的吗? 更何况太后是要见陛下,见自己的儿子,皇后娘娘身为皇家媳妇,应该顺应太后心意才是。还请皇后娘娘让开吧!若是一会儿更加惹恼了太后怕是不好。” 皇后哼了一声,“永平公主,天色已晚,宴席已散,陛下未追究你的罪责,你不回襄王府去,却是找来了母后,你安得什么心啊? 母后如今身染病痛,天黑路滑,夜风侵骨,你带着母后来我的昭阳宫,无非就是为了襄王罢了!” 说到这里,皇后对着太后施礼,“母后,若母后是想看望陛下,和陛下说说话,今日陛下已经熟睡,实在是不方面见母后了。 母后应该知道,陛下身体有恙,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若是母后听了永平公主的话,前来为襄王说情的话,那母后更应该回去了! 襄王谋害人命,陷害手足,如今证据确凿,实在是无可辩驳了! 母后因此事前来找陛下,陛下岂不是两难? 本来罚了自己的儿子陛下心中已经是难过万分,母后来求情,陛下仁孝,肯定不愿意让母后难过,但是国家律法又不能因一个人破坏……” 太后伸手又要打皇后的耳光,但是太后气喘,身子弱,动作慢了三分,皇后后退了一步,太后这一巴掌便是没打着! 皇后面上故作委屈,微微蹙眉道:“母后,你实在是不该打儿臣,儿臣日夜侍候陛下,尽心尽力,帮着陛下修道长生,母后不夸奖儿臣便罢了,竟然还听信了她人之言盛怒之下打儿臣……” 说到此处皇后眼中不免带了泪光,“儿臣实在是觉得委屈……母后年纪大了,也实在是不该操劳这些事了。 母后只管放心回去,六宫的事自有儿臣来处理,襄王的事情板上钉钉,陛下是万难再更改了!” 太后颤抖着手指着皇后的鼻子,“你!你!你——” 太后的话未说完,一口气没上来,随后便仰面栽倒。 “太后!”我惊呼了一声,连忙扶住了太后! “传太医!传太医!”我大喊道。 皇后也作惊呼状,喊了一声:“母后——”,可是她的面上全都是得意的笑。 “本宫这里可没有太医,我看还是把太后抬回长寿宫去医治吧! 毕竟太后认地方,若是住在我这昭阳宫,恐怕太后躺着不舒服,这样可不利太后的病情呢!” 皇后说笑着,就招呼人,“来人啊,快把太后抬到轿子上,送回长寿宫去!” 那老嬷嬷喊道:“皇后娘娘,太后现在这样怎么能挪动呢!” “皇后娘娘!太后若是出了事情,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也知道陛下仁孝,若是陛下得知是你将太后气倒的,陛下肯定也饶不了你! 皇后娘娘还是快些请太医来,收拾了屋子给太后治病吧!”我冷言急切道。 皇后冷哼了一声,“本宫气倒的太后?呵呵……”她笑了笑,说道:“我这昭阳宫中上上下下的人可都看见了,是永平公主你扶着太后来的! 太后不愿意来,你非让太后来此,折腾了太后发病,这与本宫何干!” 这个时候我怀中的太后又咳了一声,已经是嘴角有了血迹了! 我见太后这个样子,便没心思去跟皇后再说什么了! 我扶着太后,对着那老嬷嬷道:“快,扶着太后上桥,回长寿宫!” 皇后笑着妩媚道:“这就对了嘛!快!来人帮着把太后抬上轿子!还有快来帮本宫更衣,太后病重,本宫也得跟着去看看才是……” 我跟老嬷嬷再加上两个宫女将太后扶上了轿撵,我对那老嬷嬷道:“嬷嬷,我送太后回长寿宫,你快去请太医!” 嬷嬷连连点头,转身便走,我又抓住了她的胳膊,“请了太医之后,出宫,把玉王也请来!” 嬷嬷快跑着去了。 如今皇宫之中恐怕都是皇后和赵洛铎的人,大梁皇帝不露面,赵洛俞又被陷害进了大理寺地牢。 太后病重,总得有个说话好使,主事儿的人!现如今唯有赵洛玉是我能信得过的人了! 太医很快就被请来了,这个时候太后已经完全的人事不省,同时咳出了很多的血。 我在一旁揪心地看着,太后年事已高,我或许真的不该来找她! 大梁皇帝被皇后迷惑了,太后的话他也不见得听! 现在……太后非但没有帮赵洛俞说上情,反倒让我折腾得自己病重了! 我内心涌起了无限的自责!只怪自己做事不考虑后果,蠢笨的要命! 那太医号完脉就连连摇头。 我问道:“太后情况如何?” “唉……太后本来就是病重,全靠药提着一口气呢! 如今一口气上不来,怕是……唉……微臣只能尽力托一点时间了,情况若是好的话,兴许太后还能醒来说个一句半句的,若是不好……” “若是不好如何?”其实我已经知道结果了。 “若是不好,怕是就这么去了……”太医说着就是叹气。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到床前拉着太后的手,眼泪含在眼中,喃喃地道:“太后……皇祖母……皇祖母……” “皇祖母!” 我回头,只见赵洛玉匆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正是王若弦。 王若弦瞪了我一眼,我此刻根本没时间去理她,对着赵洛玉说道:“玉王殿下!” “皇祖母如何了?”赵洛玉急切地问道。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皇祖母她……” “啊……”太后呻|吟了一声,我连忙转头去看,只见太后眼睛并未睁开,只是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赵洛玉把耳朵凑过去伏在太后的唇边听,口中道:“皇祖母,我是洛玉啊!我是洛玉!你说什么?” 只见太后的嘴唇动了动,赵洛玉的表情有一瞬吃惊的神色。 很快太后的嘴唇就不动了,赵洛玉面上的悲伤渐渐地放大开来,他抬起了头,颤抖着手去试探太后的鼻息…… “皇祖母——”赵洛玉痛声喊了一声,便扑在了太后的身上,“皇祖母——” “皇祖母……”我喃喃地说着,重重地在太后的床前叩了一个头! 都是我的错……皇祖母!都怪我!如果我今天不来找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后!赵洛铎!你们害死了多少人! 我江辰媛要为皇祖母报仇,为瑾珀表哥报仇,要为赵洛俞洗冤,要为大梁百姓除害! 第四百七十六章 责怪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遇到困难事情时总是会哭。 很多次,我都是被人冤枉,而没有自救的办法,但是庆幸的是,不知道是运气还是什么,我活到了现在。 或许我的生命就如同蝼蚁一般,而我却幻想我是特殊的那一个。 就像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成为大周景王爷的外孙女,而我真的就是他的外孙女,我会认为这是神的眷顾。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每一个人脚下走的每一步路,做的每一个选择,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问我自己到现在为止是否后悔过什么事情? 那实在是太多了。 很多很多的事情,我都很后悔,想着,如果当初做了不一样的选择,结果会不会就不是现如今的这个样子。 就如同现在,我跪在太后的灵前,她的死,我有着不可脱卸的责任!不是吗? 我落下的眼泪,表达了我的歉意和愧疚,但是却无法挽回太后的性命。 想说一句对不起,但是却觉得说了,也无济于事。 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抱歉’这样的字眼儿是十分的无力的。 说的人以为说了,就会获得原谅吗?其实并不是,只不过是自我内心的安慰罢了。 倒是有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事情,那便是因为太后病逝,赵洛俞被从大理寺地牢中放了出来,他就跪在我的前面,此刻默默地流泪。 我是很少看见赵洛俞落泪的,很少很少,可以说屈指可数吧。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回忆了一下,就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又不由地在心中暗骂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场面,自己不为太后的病逝而难过,反倒是想着赵洛俞哭过几次,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我收回了思绪,继续低着头跪着。 天色渐晚的时候,赵洛俞终于转过了身,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陌生,冷冷地说道:“你去找皇祖母做什么?” 这是他今日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也知道他会埋怨我,他埋怨我,我也无法反驳,因为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 “我……”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不由地声音就停顿了下来,“我想找皇祖母……” “你不配叫皇祖母!”赵洛俞冷冷地打断了我说的话。 我抬头对上赵洛俞的眸子,他的双眸含着泪水,是那样的冰冷,就好像那双眸之中的泪水是冰所化的一般。 我不配叫皇祖母吗? 我的嘴唇颤抖了起来,“我……我想请太后去父皇那里……” “你也不配叫父皇!”赵洛俞的声音又冷上了三分! “我知道,太后突然病逝我有很大的责任!但是——” 但是我是一番好心想救你! 是皇后气得皇祖母晕厥!不是我! “你回大周去吧!”我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赵洛俞的话却先甩了出来,“回去当你的大周公主!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我看着赵洛俞的眼神或许是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吧? 毕竟,我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吃惊?震惊?悲伤?不敢置信? 我不知道。 我是想离开,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早就想离开赵洛俞了!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话从赵洛俞的嘴巴里说出来我会这样的难过? 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我的双眼就被眼泪模糊了,喉咙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对,和离书确实该甩在你的脸上!”赵洛俞站起了身,“你现在就走!立刻!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他说着就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将我往外推去! “江辰媛,你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留在我的身边只会祸害我!”赵洛俞一把将我推到了门外,幸亏有宫女扶住了我,不然我恐怕要跌倒下去。 我胸口起伏,不知是悲伤难过还是气愤,哽咽了良久,眼泪滑落,我失声道:“赵洛俞!我是想救你的啊!” “救我?”赵洛俞的双目通红,指着灵堂上的棺材道:“你救我就是把皇祖母的命搭上吗?如果是这样,我不用你救!你让皇祖母活过来!”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江辰媛,你现在就走!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从此以后,都不要!滚!”赵洛俞几乎咆哮起来。 一旁的宫女小声地在我身边道:“公主,咱们先回避一下吧……” “赵洛俞!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他的名字我喊了很大的声音,可是后面的话却越说声音越小起来。 我心中有一丝丝期望的……我期望他……他转身……转身说一句什么…… 赵洛俞只是背过身子不看我,并没有再同我说一句话,片刻之后,他将一旁的桌子掀翻在地,骂道:“还不滚!滚!”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呵——” 眼泪滑过了面颊。 转身! 用手狠狠地拭去自己面上的泪痕! 我一路朝着宫门的方向跑去! 我要离开这里! 我要永永远远的离开这里! 离开不爱我的人! 离开…… 离开我爱的人…… 天空阴沉,一道闪电划过,我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天,五月,也会有大雨吗?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雨滴就落了下来,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伤心人,连老天都要淋上一淋了…… 我站了一会,雨水已经将我的衣服打湿了,我也浑然不在意。 我很想回头,我想回头再看一看,看一看赵洛俞有没有追上来。 我心中有一丝丝的期望,我期望着,那只是他的一时气话!他不是真的想让我离开! 前不久他不是还说了,他还说了他不想再演戏了,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爱我不是吗…… 我想回头,我想回去,抓着赵洛俞的胳膊,问他,“你是真的想让我走吗?是真的吗?” 但是我不能!我不可以! 我的理智还尚存,我的尊严还尚存! 我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让疼痛提醒着自己。 江辰媛,赵洛俞的话还没听明白吗?他是让你滚,让你滚啊! “哈哈……”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也不知道脸上滑落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垂下了头,一步一步地朝着宫门走去。 每走一步,都很慢。 我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着什么,还在等着什么…… 我的衣裳全部都湿透了,湿乎乎地粘在身上,好难受啊! 我想我的头发也一定乱了吧?它们胡乱地贴在我的脸上,有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还会挡住我本就不清晰的视线。 我现在一定狼狈急了! 我要不要出宫门? 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可是我不出宫,我又能去哪里呢?这宫中更没有我可以去的地方。 我挪动着步子出了宫门。 宫门外,我看见我的马车还在。 我……要上去吗? 犹豫的时候,突然有一把伞出现在我的头顶,我转身去看,该死的,怎么是他? 第四百七十七章 金蝉脱壳 我看着眼前的人,并不想同他说一句话,只看了一眼,我便转过了头,继续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雨下的很大,虽然我不想让人看见我狼狈的样子,但是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回到马车上去。 “诶,公主!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 后面的人又追了上来,给我打着伞。 我不回答他的话,继续走着。 “定是襄王欺负你了吧!我就说,他不是你的良人!” 我依旧是不回答他的话。 “公主殿下!”那人又唤了我一声。 我到马车边,白桃就看见了我,她连忙撑伞下车,“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 白头看见了我身旁的薛怀羡,没好气儿地说道:“你跟着公主要做什么!” “我……我没做什么!我好心帮着她打伞来着……你看她衣服都湿了,快给她换干净的衣服吧!” 我没空去理会身后的人说了什么,上了马车便坐了下来。 “公主,你怎么这个样子出来的啊!”白桃连忙拿出了干净的衣服披在我的身上。 “走。”我的身体有些发抖,连说出的字也是带着颤音的。 白桃对着车夫吩咐了一声,“快!回府!” “不回府!回大周!” 白桃“啊?”了一声,“公主,你说什么?” “回大周,咱们直接回大周去!”我的声音很低沉,随后我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腿上,“回大周吧……我想外祖父了……” “公主……”白桃在我耳边轻声地说,“公主,你现在一身的湿衣服,咱们就是要走,也该换了干净的衣服,免得受了风寒……再说如雨还在府中呢,咱们不接她一起走吗?” “啊……是啊……”我轻轻地应了一声,“看来还是要先回府去了……” 回到襄王府,白桃和如雨给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因为淋了雨,白桃想让我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我拒绝了。 我让她们两个快些收拾东西,今日便要离开这里。 城门落锁之前,我们主仆三人便出了京城。 如雨轻声地问道:“公主……咱们真的走吗?” 白桃掐了一下如雨,应该是让她不要说话吧? 我靠在头靠在车窗边,闭上了眼,没有回答如雨的话,我怕我一张口,话没先说出来,眼泪便先落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一个时辰吧,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王卓喝了一声,“什么人!” “公主!是我!常落!” 常落!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第一个念头是,赵洛俞让常落来追我了吗? 他是想让我回去吗? 我心中升起了一丝丝期待,但是我的语气还是很冰冷疏离,我道:“你来做什么?是王爷让你来看我走了多远吗?” “公主!”常落到了车窗边,小声道:“公主,王爷今日也是迫不得已,只有这样你出京城才不会引人怀疑!” 我冷笑了一声,“你是说,这又是他的什么计谋吗?” “公主,这是王爷的亲笔书信,你看了,自然就明白了!”常落规规矩矩地说道,但是他的话语之中是难掩的焦急。 我掀开车窗帘,就见常落双手呈上一封信,我半信半疑地将信接了过来。 “公主,王爷要同你说的话都在信上了,我出来已久,必须马上回去了,不然会引起怀疑!”说罢,常落对着我施礼,翻身上马离去。 我看着手中的信,迫不及待地将它打开了。 将信从头到尾地看完,我对着外面的王卓说道:“附近可有咱们的暗卫跟着?” 王卓回道:“回公主殿下,全部暗卫都在暗中保护公主!” “可有骑马?”我又问道。 “有马!”王卓回复道。 “停车!” 我一声令下,王卓立刻停下了马车。 白桃和如雨不明所以,都愣愣地看着我。 白桃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公主,怎么了?” 我将自己的衣服脱下与如雨的互换,“你们两个,继续回大周去,记着一路上如雨都要戴着面纱,并且装作病了的样子! 路上挑人多的地方走,要让人们看见你们,但是不要露馅了,知道吗?” 两个小丫鬟一齐点着头。 “回到大周之后,同外祖父说,让他入宫见父皇,就说大梁内乱。记住了吗?” 两个小丫鬟又是点头。白桃拉着我的手,满眼关切,“公主,那你呢?” “我要去找齐国公!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让王卓随我同去。” 白桃还是犹豫,“可是,公主……” 我拉着白桃和如雨的手,“听着,你们两个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定要让人以为就是我回大周了,知道吗?这非常关键!若是失败了,我可能会没命!” 白桃和如雨面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但是同时她们的眼神也坚定了起来。 “公主放心!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白桃眼含着泪说道。 如雨也是含泪地点头。 安排好了这些,我下了马车,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我这是主仆三个人,若是变成两个,还是不行。 我又让王卓找来一个身形瘦弱个头不是很高的暗卫,将如雨的衣服换给了他,自己则是穿上了暗卫的夜行衣。 我翻身上了一匹马,目送着马车离开,才准备掉头出发。 王卓到我近前:“公主,只我一人随行吗?” 我点了点头,“咱们人越少越好,叫个人来,我还有事情要吩咐。” “是!”王卓打了一声呼哨,便有人从暗中策马出来。 我开口道:“如果路上发现白桃和如雨有什么异常,即刻绑了她们!” “是!”那暗卫应声。 芍药是我身边的叛徒,我不希望我的身边再出现叛徒了! 不是我不相信白桃和如雨,只是……希望她们两个不要让我失望吧! “咱们后面可有人跟着?”我又问道。 “回公主,有,出京城的时候解决了一批了。”暗卫道。 “后续再有跟着马车的就让他们跟着,要让他们亲眼看见‘我’回到大周。” “是!” “保护好我的两个丫鬟。” “是!公主殿下!” 觉得一切妥当之后,我蒙上了一块面巾,同王卓两个人策马前往梁陈边境! 赵洛俞信上写得明白,现在京城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已经投靠了赵洛铎,唯有齐国公领兵回京方能‘勤王救驾’! 第四百七十八章 江辰媛边境请国公 直到看完赵洛俞让常落给我送来的信,我才明白整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杀死陈允奇的并不是赵洛铎的人,至于到底是什么人,赵洛俞没有查到。 并且赵洛俞可以确定,此时的赵洛铎也不知道是谁在搅动着京城本就已经浑浊不堪的朝堂。 当时在春风楼之中陈允奇确实是同周瑾珀发生了争吵,这一点是春姬可以确定的,并且坠楼的也确实就是陈允奇。 这跟我当时分析的差不多。 但是后来为什么尸体会被更换,赵洛俞不清楚。 赵洛俞让顾辞吟去查这件事情,顾辞吟可以说是丝毫没费力气就找到了陈允奇,不过陈允奇已经被杀了。 因为当时赵洛俞怀疑是赵洛铎下的手,所以便让顾辞吟将尸体进行了更换,为的是让赵洛铎露出马脚。 这也就是当时赵洛俞为什么告诉我尸体是假的,以及为什么让我提议验尸的原因了。 不过结果显然是不尽人意的,案子落入赵洛铎的手中重新审理,同时证据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难以发现。这让赵洛俞重新陷入了迷雾之中。 昨日端午宴会之上,顾辞吟假意投靠赵洛铎,本想拉赵洛铎下水,借机定了赵洛铎的罪名。 但是很明显,大梁皇帝终止了赵洛俞的做法,并且明面上,大梁皇帝是站在了赵洛铎那一边的。 赵洛俞的信上有说,大梁皇帝现在是被赵洛铎和皇后控制着,皇帝本身并没有办法摆脱这种控制,赵洛俞想见大梁皇帝一面也是十分的困难。 有一点是赵洛俞完全没有想到的。 那便是,我那个国师老爹会支持册立赵洛俞为太子。 按照赵洛俞的分析来看,应该是赵洛铎指使我那个国师老爹这么做的。 而赵洛铎这么做的目的,赵洛俞认为只有一个,那便是赵洛铎想亲眼看见赵洛俞从太子的位子上跌下来。 这个我是不能理解的,难道赵洛铎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情况似乎也是出乎了赵洛铎的意料,在找出薛怀羡咬定了赵洛俞之后,按照赵洛铎的想法应该是大梁皇帝会把刚刚册封为太子的赵洛俞废黜。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大梁皇帝只是下旨将赵洛俞关进了大理寺。 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赵洛铎还是不敢要求皇帝做什么的,所以这件事,并没有称了赵洛铎的心意,让赵洛铎十分的不满。 现在太后病逝,皇帝以赵洛俞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子为由,将赵洛俞从大理寺里放了出来。 或许也正是关在地牢的一晚,赵洛俞想通了一件事,那便是现如今的京城,已经不是光依靠着大梁皇帝就可以除掉皇后和赵洛铎这股势力的了。 赵洛俞不知道赵洛铎会什么时候动手再将他给抓起来,而且他的手上现在除了府兵也没有其他的兵马。 所以赵洛俞才故意在宫中同我说了那些绝情的话,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我去请齐国公回京! 看来是文斗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来武斗了! 我和王卓日夜不停,换马不换人,五日之后方到了梁陈边境。 站在城门口,抬头看去,城上士兵个个站得笔直,面目严肃,正有一人在城门上四处查看,我瞧着那日眼熟的很,忍不住扯下面巾高声地喊了一句:“齐姐姐!” 齐燕儿一身亮银的盔甲,大红的披风披在身后。 她的皮肤比从前黝黑了很多,少了女子的柔美,多了些阳刚之气。 微风吹动着她鬓边的发丝,她也看见了我—— “妹妹!”齐燕儿高兴地几乎跳起来,她在城上与我挥手,随后转身跑下了城楼。 我也翻身下了马,脚刚落地,就见齐燕儿已经到了城门口。 “齐姐姐!”我高喊了一声,也不顾来往人的目光,朝着齐燕儿跑了过去。 我们两个朝着对方奔跑,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你!”齐燕儿拍着我的肩膀,“当初……我以为……”她说着就哽咽起来。 “齐姐姐,你一切都好吗?”我的眼眶不由地湿润了。 “好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得很嘛!”齐燕儿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哭什么!” “高兴!我见着你,高兴!”我破涕为笑。 说着,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大声的叫嚷,也不应该在这人来人往的城门口与齐燕儿相认。 我连忙又扯着面巾遮住了脸,齐燕儿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姐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国公!” 齐燕儿连忙点头,“随我来!” 入了将军府,齐燕儿让我稍后片刻,差人马上去请齐国公。 “可是京城出事了?”齐燕儿聪慧,她已经猜了出来。、 我点头,“正是,王爷让我速来请国公回京,唯有国公爷能救大梁,能救陛下了!”我道。 等了半晌,齐国公并未回来,而是骁将军齐城回来了。 “大哥,父亲呢?”齐燕儿开口问道。 “陈国来了使臣,父亲正在与之交谈,发生什么事了?” 齐城目光如炬,身材健硕,皮肤也同样被边境的风吹得黝黑,腰间挂着一把宝剑,站在那里就是威风凛凛,让人敬佩的人物。 “京城出事了!”齐燕儿说着,引着我与齐城相互介绍。 我将来意说明,又大致说了一下现如今京城的情况,齐城和齐燕儿听了都是眉头紧皱。 “想不到京城现在竟然是这般情况!”齐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哼!哪里来的祸国的妖妃!待我回去砍了她的头下来!” “实在想不到平日里不作声的二皇子竟然城府这样深,手段这般狠毒!”齐燕儿道。 “你们在这就一点儿消息都没听说吗?”我不免有些奇怪,齐善还在京城,京城的消息不可能一点都不传给齐燕儿她们的啊! 齐燕儿摇头,“父亲兵权在手,本就容易引起陛下的猜忌,所以…… 父亲吩咐,除了朝廷派人送来的消息之外,我们的家书往来之中,是不可以提及朝中之事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遇刺 我同齐燕儿和齐城一边说话,一边等着齐国公,直到天黑,齐国公仍是未归。 齐城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说罢他便出去了。 齐燕儿看了看天色,吩咐人准备了饭菜,吃罢之后,已经是亥时过了。 “妹妹,先去休息吧,看样子父亲恐怕是要后半夜才能回来了。” 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便随着齐燕儿一起去了住的屋子。 齐燕儿一路都挽着我的手,十分的亲昵,入屋之后,她便问了我这些年都过得如何,我一五一十地便也都同她讲了。 “妹妹,你就不气恼襄王吗?”齐燕儿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满眼怜爱地问道,“他让你受得委屈实在是太多了。” 我垂下眸子,眼眸开始湿润起来,想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与齐燕儿听,但是却又实在难以说出口。 自己的纠结他人未必会懂得,说出来恐怕齐燕儿还会为我苦恼起来。 我挤出了一丝笑,“许是还狠不下心肠吧……” “你确实是狠不下心肠来,若是我,别说单单一封信了,便是他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我也不会帮着他的!”齐燕儿不免有些生气起来。 她的拳头握得很紧,片刻之后又松开了,叹了一口气,转头来瞧着我,“妹妹,我说句不该说的,你莫要多心了。 现在我与襄王也没什么关系了,只是看着他对你这般实在是气不过! 就算他有苦衷,就算他迫不得已也好,计谋也好,权衡利弊也好,他都该事先告知你,让你心中安定才是。 你担心他,被他误会,被他辱骂,到最后他告诉你这些都是他故意的,你就要原谅他吗?” 我低声说道:“谈不上原谅吧……只是觉得若按照他说的那样,他那么做也没什么不对的……” “糊涂!”齐燕儿用手指使劲戳了一下我的头,“那以后呢,父亲回京之后呢?若一切平稳下来,你是留,还是走?” “我……我也不知道,我从前以为我很爱很爱他,可是在知道他跟江晨溪有了孩子之后,我是想离开的,我就又以为我没那么爱他了。 当我下定决心要走,他又出事了,我便又想着救他! 救了他,他赶我走,我便又决心要走,可是看到这封信……” “你觉得你又要救他了,是吗?”齐燕儿问道。 “我此刻站在这里,不就已经是一个答案了吗?”我又挤出了一丝笑,勉强地挂在了嘴角。 “这件事抛开救不救赵洛俞,你做的是对的,若是大梁的江山落入了奸人的手里,那才是毁了! 可是赵洛俞……”齐燕儿叹气,“我只了解他的经历,实在是不了解他这个人。 他自幼在襄王府长大,老襄王整日酗酒,根本也不管他,那时候他时常跑出王府去,身边没个随从,有时候混得像个小叫花子一般。 我那时候便见过他了,也不瞒你,我是因为他的样貌被吸引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了魔就喜欢上了他。 我嫁入王府,你也知道,后来我也是看得清楚了,死了心了。 妹妹,说句心里话我并不认为赵洛俞会爱上谁。 你说他爱沈湘儿吗? 可是那样的偏爱只会置沈湘儿于危险之中。 你说他爱你?可是你的悲伤难过,有多少都是他给你带来的? 作为你的朋友,我无条件地站在你这一边,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但是,同样是作为你的朋友我也希望你幸福,有一个疼爱你的人。至少是会让你笑,而不是总悲伤难过的人。” 齐燕儿说完拉着我的手,满眼关怀,满眼怜惜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是真心的,真心地为我好,才同我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姐姐,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谁都可以欺负的江辰媛了!我现在可是大周的公主!自然有什么气就撒什么气,不会再让赵洛俞白白欺负了!” 我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落在齐燕儿的眼中却满是心疼。 她并没有拆穿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罢了,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不忍心做的事太多了,犹豫着的事也太多了,该怎么选择,到底是要你自己来决定的。 不过,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我握紧齐燕儿的手,轻轻地唤了一声:“齐姐姐……” 齐燕儿离去之后,王卓把窗户敲开了,我觉得奇怪,“你怎么不敲门?” “公主,有点不对!”王卓面上带着几分凝重的神色。 “怎么了?” “我刚才查看了一圈,咱们住的这个院子周围都是侍卫,而且个个武功高强,我觉得这其中有诡!” “这……应该是派来保护咱们的吧,你是不是多疑了?”我对齐燕儿很信任,便对自然而然地对齐家的人都十分的信任了。 王卓摇头,“公主,咱们今晚还是小心为上!” 我点了点头,也吩咐王卓要多加小心。 王卓说今夜他不睡了,就在我的窗外守着! 三更刚过,我便听见有人在悄悄地开我的房门! 睡觉之前我已经将匕首放在了枕下,此刻将匕首拿出,人也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咯吱一声,门已经被打开了! 我缩到床尾,同时将被子重新盖好,只装作有人在熟睡的样子。 隔着纱帘,借着月色可以看见来的是两个人,手中皆是拿着刀,很明显了,这是要来取我的命的! 难道是齐家的人要杀我吗? 齐家莫不是已经投靠了赵洛铎? 两个人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唰地一下,帘子被掀开,一刀就砍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那二人也发现了床上没人,我已经一脚飞踹了出去,将其中一个黑衣人踹翻在地。 另一个二话不说挥刀便冲着我砍了过来! “王卓!有刺客!”话语未落,王卓已经翻窗进了屋子! 我闪身躲过一刀,那黑衣人作势就要跑! 我心道,岂能让你就这么跑了?我定是要捉个活的来问问到底是谁派来杀我的! “抓活的!”我喊了一声! 这个时候,就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还有人喊道:“捉刺客!” 第四百八十章 暗中的敌人 两个刺客听见外面的声音,纷纷虚晃招数,跳出了屋子。 我与王卓也追到了屋外,就见数名侍卫已经同那两个刺客打在了一处! 看来,那些侍卫真的是保护我的。 两个刺客武功很高,眨眼的工夫便跳上了房顶,闪身不见了! 侍卫们举着火把大喊道:“追!” “公主,我也去追!”王卓一旁道。 我点头,“去吧,记住,要活的!” “是!” 王卓应了一声也跳上了屋顶。 “妹妹,你没事吧!” 是齐燕儿赶来了。 我见到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本该是已经睡觉的时候了她竟然还穿着一身的盔甲。 “我没事。”我道,“齐姐姐,你没睡吗?” 齐燕儿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啊……父亲回来了,我便同父亲说了你来的事情,所以还没有睡觉呢!” “国公爷回来了?我现在能见见他吗?” 已经有刺客来刺杀我了,虽然我不知道刺客是受了谁的指使来的,不过事不宜迟,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地见到齐国公,请他回京才好。 不管是出于帮助赵洛俞,还是帮助大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若是这事不做到底,或者是没完成,我也是不能放心的。 “现在吗?你刚刚遇刺,还是先休息一下吧……”齐燕儿关切道。 “不,齐姐姐,我没事,现在见国公爷,方便吗?”我继续道。 “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也正说这件事,你……真的不需要休息吗?”齐燕儿还是很关切。 我摇头表示不用。 到了客厅,齐国公和齐城都在,我对着齐国公施礼。 齐国公很客气,“永平公主,该是我给你施礼才对。” “夜深叨扰,还请国公爷见谅。”我略带歉意。 “刚才有刺客,公主可有受伤啊?”齐国公很关切。 “并未受伤,国公爷,我的事情是小,现在京中危急,新皇后魅惑圣上,贤王独揽政权,还请国公爷速速回京救驾才是!” 我说着就去瞧齐国公的神色。 齐国公已是一位须髯皆白的看者了,虽然身子骨还健朗,背脊也还笔直却还是难掩苍老之态。 “唉……”齐国公叹了一口气,面上有些许疲惫,“公主殿下,可否给我看一眼襄王亲笔?” 齐国公的意思我自然也明白,无诏领兵擅自回京城,那与造反无异! 我将赵洛俞给我的信拿出,递与齐国公。 齐国公看了一番,“这信是襄王亲信给你的?” 我不假思索道:“自然。这笔迹也是襄王的,我认得。” 齐国公看罢了信,将信还给了我,“襄王此举……实在让我两难……” “国公爷,大梁危难当头,如何说出两难的话来?”我脱口道。 齐国公双眉紧皱,“公主,我齐厚忠于的人是陛下,若是听了襄王的话领兵回京……岂不是摆明了意图要助襄王谋反吗?” “国公爷此话何意?我不是很明白!”我义正言辞,“若此时陛下龙体康健,京城朝堂安稳,那国公爷领兵回京之举确实有不臣之心,但是国公爷,现在情况危机! 我离京已有十日,如今不知京城情况到底如何! 襄王是否再次入狱,陛下……陛下也有可能会被杀害,到时候国公爷要看着贤王赵洛铎登基称帝吗? 赵洛铎能送妖姬到陛下身边当皇后,让我父亲做什么炼丹熬药的国师,可见此人心术不正,若是皇位落到此等人手里,可想而知大梁会变成什么样子! 国公爷应该也知道,京中不少的朝臣都被杀了,再无人敢反抗赵洛铎和皇后。 剩下的要么成了赵洛铎和皇后的党羽,要么就像是陈御史那般如同木偶,根本不再开口说话。” 齐国公依旧蹙眉。 齐城道:“父亲!还犹豫什么!咱们这就领兵出发吧!” “大哥,就算是要回京,这里也需要你我留下来镇守。若是都走了,陈国怕是又会不安稳了!”齐燕儿道。 “不行!没有陛下的诏书,不能领兵回京!”齐国公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国公!”我提高了音量,“不错,我一开始是因为想救襄王才来这里请求你的帮助,是出于私心! 但是现在,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关系着大梁的命运,不是吗? 国公想要陛下的诏书!可是现在陛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写!陛下已经被赵洛铎和皇后控制了!” 齐国公看着我的眼神有一丝震惊,但是很快,那震惊的神色就褪去了。 “陛下是何等聪慧之人,断不会被人迷惑控制的。如果京城真的需要我,陛下一定会宣召我回去的。” “国公爷!”我几乎是喊了一声。 “报!”有侍卫进来跪地道,“禀告国公,将军,刺客捉到了!只是有一个已经服毒自尽了!” 齐燕儿第一个说道:“把人带上来!” 很快就有一个黑衣人被五花大绑地推了进来,他的嘴角还有血迹。 那黑衣人低头垂眼,只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众人之后,便不再抬头了。 齐燕儿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不说话。 仓啷啷一声,齐燕儿就把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架在了那黑衣人的脖子上,“不说的话,有一千种死法在等着你!” 黑衣人仍旧是不语。 “齐姐姐,另一个已经服毒自尽,恐怕他们早就抱着必死的心了。”我开口说道,同时心中也想着,一定要问出是谁来刺杀我! 如果是赵洛铎派人来刺杀我的话,那么就多了一条可以说服齐国公回京的理由了! 齐城开口,“把他带下去,严刑审问,一定要问出来是何人指使的!” 侍卫应了一声,便要拉着那黑衣人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那黑衣人突然开口了,“襄王授命,杀永平公主!” “呵呵!”我听罢这黑衣人说的话,就笑了出来,“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赵洛俞让我来帮着他请救兵,又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杀我呢? 不可能! 之前的误会他在信中已经同我说明白了。 虽然我不能全部的原谅他,但是我可以做到至少有一点理解他! 现在这个人一定是在污蔑赵洛俞! 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要挑拨我跟赵洛俞之间的关系? 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黑衣人丝毫没有惧色,甚至可以说是面色平淡地说道:“襄王的命令,若齐国公同意领兵回京,则不执行刺杀计划,若齐国公不同意领兵回京,则杀永平公主!” 第四百八十一章 抽丝剥茧 黑衣人这话就说明了,在我来找齐国公之前,齐国公就已经做出了不回京的决定了吗? 齐国公不同意领兵回京就杀了我…… 难道杀了我,齐国公就会领兵回京了吗? 等等! 如果杀了我,然后留下证据,证明是赵洛铎派的人,那么齐国公有没有可能会认为京城真的出现了危机,从而回京呢? 不能确定,我不能确定这件事情! “妹妹。”齐燕儿在我身旁说道:“不要相信他的话,这么轻松就说出来的真相,必然有鬼!” 我恍然大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太过在乎则会蒙蔽双眼,或许正是因为我太过在乎赵洛俞,所以当那黑衣人一说是听从了赵洛俞的命令,我便慌了神了。 无限的纠结在我的心中开始蔓延开来。 我可真是一个别扭,纠结,又犹豫不决的人!我心中这样想着。 “父亲,这件事你怎么看?”齐燕儿转身问齐国公。 齐国公道:“永平公主的住处要派人多多守卫,至于是否回京,还要再作考虑。” “国公!”我还想再说点什么,让齐国公答应领兵回京,齐燕儿拉了拉我,我见她是有话要对我说,便住了口。 重新回到我的房间,齐燕儿道:“这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妹妹你也莫要心急了。最慢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 “可是我已经离京十日了……” “我也会劝父亲的,毕竟我跟妹妹一样也不愿意大梁的江山落入奸人的手中。 对了,妹妹认为是什么人派来的杀手?”齐燕儿问道。 我略思索了一下,便道:“贤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齐燕儿点了点头,“不错,按照妹妹的说法,现如今最有可能的就是贤王了,不过…… 如果是贤王的话,刚那黑衣人就这么指责襄王未免目的性太强了……”齐燕儿沉吟了一声,“我记得你说,杀害陈二公子的幕后真凶一直都没有找到?” “我点了点头,而且贤王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我突然明白了齐燕儿的意思,有些激动地道:“姐姐你的意思是……这次派人刺杀我的,有可能和谋害陈允奇的幕后真凶是同一个人?” 齐燕儿点头,“有这种可能性!” 我喃喃道:“那会是谁呢?现如今京中势利唯贤王最大,已经没有人可以与之抗衡了。 从这幕后之人的做法来看,他既不站在贤王那边,同样的他也不支持赵洛俞……” 齐燕儿起身踱步道:“若是想一想都有哪些人想夺到皇位的话…… 玉王赵洛玉,还有未被封王的几位成年皇子,四皇子赵洛行,十皇子赵洛平,以及十二皇子赵洛笙。” “如此一来,有嫌疑的人不就更多了?帝王争夺,无休无止,看来是有人想坐收渔翁之利!”我道。 齐燕儿想了想,又是摇头,“第一个可以排除的,我想应该就是玉王了。 他跟襄王的关系一向不错,而且为人十分古板传统。 这是装不出来的,如果非说是装的,那从小装到大,装了二十几年也实在是厉害! 若真是这样,那他将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敌人。” 我赞成齐燕儿的这个说法,赵洛玉确实是古板又传统,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十分的合乎规矩,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老教条。 这样的一个人,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会犯上作乱。 不过,如果这些我们看到的都是赵洛玉装出来的话,那他就真的太可怕了! “再说赵洛平,自从被贬黜到辽城之后,他安分了很多,辽城战败之后,他又受到惩罚,这两年一直都在驻守辽城,未回过京城。 这样的话,赵洛平的嫌疑也是可以排除的。 剩下的便是四皇子赵洛行和十二皇子赵洛笙了。” 齐燕儿眉头越皱越紧,“这两位皇子,一直都是属于十分不被人注视的,没什么过人之处,甚至有些平庸。 若说四皇子的特点,唯一的便是他十分的宠妻了…… 至于十二皇子,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四皇子和十二皇子都在京城,他们若是想争夺皇位,定然会培养自己的势力,可是如今京中却都是赵洛铎的人……”我道。 “如此一来,实在是难以分析出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了。”齐燕儿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对方似乎将一切都看穿了,谁要做什么也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包括我来这里。”说到这,我脑中想到了什么,惊讶地说了一句:“这……很奇怪!” “嗯?”齐燕儿看了我一眼,“妹妹说什么奇怪?” “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后面确实有人跟踪,但是已经被我的暗卫给处理了! 我让丫鬟穿着我的衣服一路回大周去,自己穿了暗卫的衣服来这里,这件事应该是不会被赵洛铎的人发现的!即便是赵洛铎的人要跟踪,也该是跟着我的丫鬟才对!” 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什么! “王卓!”我喊了一声。 “在!公主!有何吩咐!”王卓在门外道。 “进来!我有话问你!” 王卓推门进来,对着我施礼。 此时已经过了丑时了,我却十分的精神,脑子里的事情开始疯狂地串联起来! 我对着王卓道:“我问你,我出京的时候,跟在后面的人确定都处理了吗?” “是的,公主殿下。” “一路上可还有其他人跟踪?” “回公主殿下,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异常,若说容易暴露的话……”王卓抬眼看了看我,低声道:“白天的时候公主在城门前……” “呃……”我感到自己面上有一瞬的尴尬,道:“这个是我的大意疏忽了……” 我让王卓退了出去,对齐燕儿说道:“幕后之人要杀我,要么是派人一路跟着,要么是事先就在这城中安排好了人! 第一种可以排除,原因有二,一是我的暗卫绝对不可能发现不了跟踪我的人。 二是,若我的暗卫没有发现跟踪的人,对方可以在路上就杀了我,没必要等到了这里再杀!” “可对方的目的是嫁祸,不管是嫁祸贤王还是襄王,你只有到了这里……嫁祸……”齐燕儿说着面上越发疑惑起来。 “不错,不过还是有问题,我路上被杀也可以嫁祸给赵洛铎或者赵洛俞! 那黑衣人的话可以理解为是有人嫁祸赵洛俞,也可以理解为真的是赵洛俞想杀我! 前者真正的目标是赵洛铎,而后者的目标是赵洛俞! 对方太高明了,这样一来,很有可能我们会怀疑其中的一个便是这次的幕后主使! 齐姐姐,假设今夜刺杀成功,会如何?那黑衣人被捕又会怎么说?”我看向齐燕儿说道。 “嗯……若刺杀成功的话,不管黑衣人说什么,我们很有可能都会认为是赵洛铎要杀人灭口,那也就证明,陛下真的被控制,无法下诏,所以……” “所以,国公爷很有可能会领兵回京对不对?”我不由地站起了身,“这就是对方的目的!他是要让国公爷领兵回京!这跟赵洛俞的想法是一样的! 这也就证明,刺杀我的人,绝对不会是赵洛铎的人。赵洛铎不会希望国公回京的!若是赵洛铎的人,必然会在路上动手!” “妹妹,刚才不是也说,这个人是不站在任何一方的吗?”齐燕儿道,“难道他只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我摇了摇头,“猜不透……想不出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之前的陈允奇遇害一事也是扑朔迷离! 还有一点,几乎是可以确定的。如果刺客不是一路跟着我,那便是…… “早就在这里等着你了!”齐燕儿道。 我点头,“没错!那也就说明对方早就知道我要来这梁陈边境来请国公! 而这件事,赵洛俞定然不会告诉其他人!只会有少数的几个赵洛俞的心腹知道,还有我身边的人知道。” 我的脊背不由地有些发凉,声音冰冷了三分,“如果是这样的话……在我和赵洛俞的身边,十分亲近可靠的人中……很可能就潜伏着那幕后之人的细作!” 第四百八十二章 当日因,今日果 我想起了背叛我的芍药,她真的就是赵洛铎的人吗? 还是她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 不知不觉地已经天光大亮,我跟齐燕儿竟然分析了一夜。 然而那些分析都是我跟她的假设,并不能真正的说明什么。 齐燕儿让我休息,她也需要回去休息一下了。 我稍睡了片刻,便翻身下了床。 脑子里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睡不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卷入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休止的阴谋之中!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爽! 我开始怀念当初无聊但是至少不必这么累心的宝香阁生活。 王卓还在我的房门前守着,他见我开门出来,恭敬地问了一句,“公主,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睡不着,事情太多了。” 王卓没有言语,他跟常落一样,都是那种规规矩矩不多说一句话的人。 “其实公主不必忧心,有属下在,定能保护公主的安全!”王卓说道。 “谢谢你。”我笑了笑,我忧心的又何止是自己性命的这一件事呢? 原想着扳倒赵洛铎和皇后,未曾想暗中又冒出来一个未知的敌人。 还有就是我现在根本也搞不清楚自己是该怎么做了。 信上赵洛俞虽然是将他的苦衷写明,但是我心中仍有隔阂。 即使是此时此刻我是也可以一走了之。 然而似乎又心有不甘。 这份不甘心绝大多数是对赵洛俞而言的,说到底,在我跟赵洛俞的感情之中,我付出了,也想要回报,或者说我想要更多的回报。 便是这份想要回报的‘贪心’才让我有了不甘的情绪吧? 总之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即便赵洛俞这般对我,我对他仍有爱意。 只不过这爱意掺杂了其他的情绪,变得拧巴起来。 我最后找了两个理由让自己留下来,那就是抓出杀害陈允奇的凶手,这样也是给周瑾珀报了仇了! 然后还要扳倒赵洛铎和皇后! 我并没有那么的伟大,我自己是这样想的。 大梁的江山最后落入谁的手中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当皇帝的又不是我,我似乎也不能改变些什么。 出于对赵洛俞的爱,我愿意帮着赵洛俞,也愿意看到大梁国泰民安。 可是若抛开这份爱呢? 我认真地想了想。 最后发现,自己还是不能看着奸人当道。 虽然我才智不足,胆量不足,但是我还是愿意同那些心术不正,祸国殃民的人抗争到底的! “唉……”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人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院中。 “公主,属下说的是真的,属下真的有信心可以保护公主的安全的!” 王卓还以为我叹气是因为害怕他保护不了我,我又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你了!” 王卓面有一丝疑惑,但是没有再说什么。 我看了看日头,已经快到午时了,我是否要去问问齐城,审问那黑衣人审问的如何了呢? 正想着,就有侍卫来报,“永平公主殿下,国公爷有请。” 我连忙应声,“好,我这就去!” 我心中不免有了一丝欣喜,齐国公应该是同意领兵回京了! 厅中,齐城和齐燕儿也都在。 那个黑衣人已经是鼻青脸肿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看来齐城昨夜审问对他是动了酷刑了。 我忍不住问道:“结果如何?” 齐城看了看地上那黑衣人,“嘴巴硬得很,无论怎么严刑拷问都是昨天那套说辞!” 那黑衣人趴在地上闭着眼,似乎是没有知觉了,我靠近看了看,道:“既如此,便杀了吧。” 我这话说完,那黑衣人闭着的眼睛就动了动。 果然啊,即便是已经做好准备赴死的人,在听见自己要被处死的那一刻也会有动容。 齐城高声道:“来人!拖下去!” 便有侍卫上前来拖拽黑衣人,黑衣人还是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反抗,他仍旧在装昏迷,或许他是想这样一直装到死吧? 在侍卫将黑衣人拖到门口的时候,我开口道:“如果你愿意开口,或许可以活下来。” 那黑衣人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没有说任何话。 齐城冷声道:“拖下去!” 黑衣人被托了出去。 “这人还不能杀,必需从他的口中问出实情来!”我道。 “公主,什么法子我都用了,就是昨晚那些话,翻来覆去的说!”齐城摇头表示即便再怎么审问也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了。 齐燕儿则是赞同我的说法,“还是想留活口吧!” 我转头看向齐国公,“国公,不知道你考虑的如何了?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齐国公的眉毛动了动,面上挂满了忧虑之色,“公主,回京一事,还是不成。” “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没有陛下的圣旨吗?”我脱口问道。 齐国公点头,“不错!” “国公,我没想到你也是如此古板之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说大梁危急存亡也不为过了吧?”我大声道。 齐国公抬眼看了看我,笑了笑,道:“不回去,以后不管是哪个皇子登基,齐家依旧是齐家,国公府还是国公府,回了,就不一定了。” “呵呵,原来国公做的是这个打算。”我转身道,“既如此,就当我没有来过吧!” 我说罢便往外走,齐燕儿一把拉住了我,“妹妹,你去哪里?” “姐姐,国公既然不同意回京救驾,那我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早些离去,想想别的法子了!”我道。 齐国公‘哈哈’笑了起来,“原是想从公主这里讨个话,没想到公主脾气竟也是如此不容人说话啊!” “国公是想让我保证,以后襄王登基,你们齐家依旧是手握重兵的朝臣吗?” “父亲?”齐燕儿疑惑了一声。 “不错,要知道,此次领兵回京,风险有多大? 虽然可以救陛下于为难,但是我是奉了襄王的命令回去的,待危机过后,陛下又会怎么想呢? 若陛下觉得我不再忠心于他,有心鸟尽弓藏,到时候公主你,还有襄王能保得了我齐家吗? 况且襄王当日与燕儿和离,这口气可一直都在我的心中憋着呢!不回京帮他,他又能说出什么来?” 我眼睛转了转,道:“国公就没想过襄王与齐姐姐和离反倒是保了你们?” “呵!难不成他待我女儿不好,与我女儿和离,也是有苦衷的了?”齐国公冷声,“这种骗人的话,也就公主你会相信吧!” 第四百八十三章 阐明利害 我的手不由地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国公,当初姐姐嫁给襄王,齐家其实就已经站队了不是吗? 或许国公早就知道,陛下会立襄王为太子,所以才会同意姐姐嫁入襄王府,对不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情绪稍稍平稳下来。 “当时襄王有齐家沈家,一武一文,可谓占尽了优势,但是这样的风头必然招来祸患。 王爷与姐姐和离,齐家就可以抽身而出,依旧作陛下的忠贞之臣。不论以后情势如何发展,齐家都是陛下的臣子,这样难道不是保了齐家吗? 国公看看沈家的下场,你说,那是谁的手笔呢?” 齐国的面色沉了沉,“永平公主,这些话老朽是都不会相信的,现如今没有陛下的圣旨,我是绝对不会领着兵马回京的!” “这是国公深思之后的结果吗?还是因为刚刚我说的那一番话戳中了国公的心思?”我淡淡地笑了笑。 顿了顿,我接着说道:“国公,手中兵权在握的可不仅仅是齐家,还有王家。但是王爷却没有让我请王将军而是来请你,国公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齐国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哦?公主说来听听。” “王鹿手中五万兵马,就在京城,襄王为何舍近求远?” “那是他知道,王家的女儿嫁了玉王,自然不会支持他了!”齐国公道。 “不对!”我直接否定了齐国的说法,“王鹿统领五万兵马镇守京城,王霓则是领着二十万兵马驻守边疆,虽然比之国公的四十万大军相差很多,但是若想对付一下赵洛铎可谓是大象碾蚂蚁那么简单! 甚至可以说,只有王鹿的那五万人就够了! 之所以请国公,也正是襄王在救国公,救齐家! 当初齐家已经站队,在贤王的眼中,不管姐姐是否与襄王和离,齐家都已经选择了襄王。 若是赵洛铎继承皇位,王家还可以继续王家的荣耀,而齐家,国公以为不出兵回京,就还能做忠贞之臣吗? 就如今我对赵洛铎的了解,他是一个心思阴险狡诈之辈,恐怕他若登基,第一个要除掉的便是齐家。 国公手握四十万大军,任谁来说都是一块肥肉,朝中又有多少人想取国公而代之呢?” “公主,你这话说的未免牵强,王家把女儿嫁给了玉王,你说不会有事,我的女儿都已经与襄王和离了,你竟然说齐家危矣?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淡淡地笑了笑,“因为赵洛俞和赵洛玉是不同的!现在的赵洛俞已经被立为太子了!” 我这句话说完,齐国公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我料定齐国公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个被立为太子的王爷,和一个从来都没有争夺过皇位为人处世都十分古板的王爷,他们身边的人,接触过的人,国公以为贤王会更忌惮,更想铲除哪方呢?” “这些都是你的推测罢了。”齐国公不为所动。 我语气越来越平和,反倒是觉得自己越说心中的自信就越足了一般。 现在,我甚至可以肯定,齐国公一定会领兵回京! “呵呵,国公,可以这么说,国公不领兵回京,襄王必死无疑,我已经出来十日之久,再往返回去差不多要又要十日,可能襄王早就死了! 国公领兵回京,不管赢的是襄王还是贤王,国公都可以举着勤王护驾的旗号! 若襄王在,国公立的是大功一件,将来襄王登基,国公便是第一等的功臣! 若襄王已死,国公便可以帮着陛下或者国公愿意也可以帮着贤王……帮了贤王说不定他就不会再对齐家下手了呢?” 我嘲讽地笑了笑,“不过我想……国公不是那等为了富贵权位就可以认奸人为君主的人吧?” 这个时候齐城在一旁有些不悦地说道:“公主!还请慎言! 我齐家世代忠贞之臣!为大梁鞠躬尽瘁!断然不会认那等奸佞小人为君主的!其实父亲早就……” “公主!”齐国公接过了齐城的话,同时也打断了齐城的话,“齐家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国公,你在这里旁观,才会毁了齐家!”我大声道。 “让襄王去请王将军吧!依你所言,京城五万兵马,足矣! 襄王让你来请我,才是在把齐家往火坑里推!”齐国公的态度很坚决。 这下糟了,看着齐国公的样子是有些怒了。 请什么王家啊! 王家跟赵洛俞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不会管这件事,现在估计是连赵洛玉都叫不动王家的人。 毕竟京中已经可以说是赵洛铎的天下了! 刚才我提起王家本想来个激将法,没想到,没激好,反倒是起了反作用了! 齐国公要大梁皇帝的圣旨,我现在哪里给他搞圣旨啊! 已经平缓下去的心情不由地又紧张起来! 时间宝贵,早一日动身就早一日救赵洛俞! 唉呀!搞不好他现在都死了! 我想此刻我面上的镇定之色已经全都没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了! 不过我必须要镇定啊! 想!想怎样才能说服齐国公! 快想!江辰媛! “国公!外面有人求见!”有侍卫进来禀报。 “什么人?”齐国公问道。 “那人说……”侍卫皱了皱眉,“说他是天下第一盗圣,来给永平公主送东西来了!” 师父! 我在惊讶的时候,齐燕儿已经跑了出去。 不多时齐燕儿就领着顾辞吟走了进来。 我瞧着齐燕儿面颊绯红,难掩激动的深情。 一旁的齐国公和齐城却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顾辞吟抱着宝剑,见了我就道:“徒儿!可有想念为师啊?” 我笑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顾辞吟嘿嘿地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布包着的东西放在了我的手中,“给你送东西来了!” 我用手捏了捏,有点像是卷轴,心中突然一惊,“这是?” 顾辞吟点了点头,示意我猜的不错! 我心中大喜! 赵洛俞果然做事周全,他料定了齐国公不会轻易领兵回京,所以才派了顾辞吟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 未给出的信,未说出的话 我心下想到,现在有了大梁皇帝的圣旨,齐国公定然是会领兵回京的了! 我也不必再费什么口舌了! 几乎我就要说出口‘国公,现在圣旨在了,还请国公快快领兵回京’的话了! 我将顾辞吟给我的布打开,却是瞠目结舌! 原以为里面会是大梁皇帝的圣旨的! 但是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幅画! 一幅画? 我看向顾辞吟,“师父?这……你给我这是什么啊?” 我哪里需要什么画不画的啊!画又不能说服齐国公!我要的是圣旨啊! 再说,这画跟我有什么关系?顾辞吟特意这么老远地给我送什么画啊! 顾辞吟见状笑道:“哎呀!这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吗?” 他说着,将画拿了过去,然后一撕开,原来这画中间是带着夹层的。 画一被撕开我就看见了里面的圣旨。 顾辞吟双手将圣旨交给我,“还请公主负责宣旨吧!” 请齐国公领兵回京的事情总算是定了下来! 有了大梁皇帝的圣旨,齐国公便是二话没说,当即出去整理兵马,准备今日天黑之前就出发。 我又追问顾辞吟他是怎么到这来了,是不是赵洛俞猜到了齐国公没有圣旨是不会领兵回京? 顾辞吟就点头,“是啊,因为让你来请国公也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事后他又想着齐国公毕竟是多年的老臣必然不会因为你三言两句就被说动。 并且之前又因为与齐燕儿的实情闹的不愉快,所以才又请了陛下的圣旨来!” 我点头,“若是没有这圣旨,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说完,我又问道:“不是很难见到陛下的吗?这圣旨是怎么得来的?” 顾辞吟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你忘了你师父江湖人称什么了?纵然是皇宫,我也是如履平地啊!” 我不由地翻了顾辞吟一个白眼,真是到什么时候,他都不忘记吹嘘自己这一点。 “现在京中情况如何了?赵洛俞他安全了吗?” 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顾辞吟笑了笑,拿着他的剑柄敲了敲我的头,“放心,安全的很,这还多亏了国师呢!” 我那个国师老爹? “怎么说?” 顾辞吟蹙眉,“国师说襄王得上天庇佑,虽是犯错,但罪不至死,待太后国丧之后还是要被关入大理寺地牢的。” 这样一来便有时间周旋了! 只是我那个国师老爹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在京城之中这么帮着赵洛俞,难道就不怕赵洛铎对他动手吗? “还是改不了吹牛的性子!”一旁的齐燕儿开口对着顾辞吟说道。 顾辞吟看着齐燕儿,“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要比划比划吗?” 齐燕儿面上带着娇羞,口中不服道:“比就比,怕你不成!” 我刚想说一句‘等等,我的话还没问完呢!’两个人已经跳出了屋子,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宝剑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王卓到我的身边,轻声地说道:“公主,如今事情已经办完了,咱们是否回大周?” 我侧目看了看王卓,他恭恭敬敬地站在我的身旁,此刻正低着头。 “杀害陈允奇和刺杀我的的幕后之人还未找到,瑾珀表哥的也就没报,暂时还不能回去。”我轻声道。 “是。”王卓应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 当天傍晚的时候,齐国公便领着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京城出发了。 齐城留守,齐燕儿则是随着齐国公同回京城。 临行前我又问齐城那黑衣人是否开了口,齐城还是摇头,只道:“那人就剩一口气了,也是什么都没说。” 我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说给顾辞吟听了,顾辞吟便笑着道:“不如让我去?我可知道一个让人不得不说实话的法子!” 因为好奇什么法子能让人不得不说实话,于是我就要跟着顾辞吟一起去审讯,正巧齐燕儿拉着我道:“妹妹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被齐燕儿拉到一旁,见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害羞,我就大概猜到了她要同我说的事肯定是关于顾辞吟的。 我笑了笑道:“姐姐,怎么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让你给他的那封信吗?” 我一愣,遂想起了那封信,心中不免惭愧起来! “信……”信我一直都没给顾辞吟啊! 我十分愧疚的道:“齐姐姐,其实……信我一直都还没给师父呢!” 齐燕儿先是一愣,随后高兴道:“太好了!” 我以为齐燕儿会埋怨我,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高兴的反应。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齐燕儿道:“不必给他了,信就销毁了吧!” “为何?”我不解地问道。 “我想……”齐燕儿笑得娇羞又明媚,“我想亲口告诉他我的心意!” 我听了也满心替她欢喜,“那好,齐姐姐,只是那信真的要销毁吗?” 齐燕儿点头,“自然了,难不成以后让他知道了,还笑话我不成,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那是自然!”我满口答应。 等我们两个聊完,顾辞吟已经骑在了马上等着我们出发了。 我好奇,“师父,你不是要去审问那人吗?” 顾辞吟嘿嘿一笑,“没成,我刚进去那刺杀你的人就咽了气了!” 齐燕儿喃喃了一句:“大哥怎么用了这么重的刑?” “走吧!国公已经出发了!”顾辞吟道。 于是我与齐燕儿也翻身上了马。 路上齐燕儿似乎想找机会同顾辞吟说些什么,但是这种赶路的场合也实在是不适合。昼夜不停,大家都是骑在马上,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后来所有人都是闷头赶路,不再言语其他。 一路无话,又十日,齐国公的大军便到了京城外。 京城城门紧闭,赵洛铎就站在城楼之上,高声地喊道:“齐国公!无诏领兵回京,你这是要造反吗!” 齐国公骑在马上,将圣旨拿了出来,“贤王,陛下圣旨在此,还是速开城门吧!” 原本以为赵洛铎会关闭城门来个硬碰硬,没想到他见了圣旨很痛快地就开了城门了。 十五万人不可能全部进城,便在城外驻扎。 我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随着齐国公进城的时候,顾辞吟拉着我道:“咱们在外面等着。” “等着?”我看向顾辞吟。 “没错,静待事情发展。若是顺利的话,齐国公自然会派人出来送信。若是不顺利的话,咱们在外面也好来个里应外合!” “是赵洛俞的意思吗?”我问道。 顾辞吟得意道:“这还用他的意思?难不成徒儿你想进去,光明正大的告诉贤王你没回大周而是转而去请了齐国公吗?” “贤王早该知道了吧?”我可不信赵洛铎笨到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我去请齐国公了! “你请来的齐国公和陛下下旨召回的齐国公能一样吗?还是老实儿在外面等着吧!”顾辞吟说着又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陛下不知道赵洛俞让我……” “嘘!”顾辞吟做了一个让我不要说话的手势。 齐燕儿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我要随父亲一同进城了,你们?” 顾辞吟道:“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你们的消息了。还有,齐国公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第四百八十五章 拿我当猴耍? 齐燕儿点头道:“自然。” “齐姐姐,若是有什么变故,一定要快些派人来告诉我们!”我抓着她的手说道。 齐燕儿笑得格外的灿烂,“能出什么变故!父亲久经沙场,难道还怕那些小人不成!便是真出了事,我这杆长木仓也能打趴下一片人呢!” 顾辞吟笑道:“这回是你吹牛了吧!” 齐燕儿看了看顾辞吟,高傲道:“休要猖狂了,等我回来可是有要事要同你讲的!” “那我等你咯!”顾辞吟抱着宝剑,“别说是要嫁给我就行!我可打不过你!” 齐燕儿的脸更红了三分,“哼”了一声,又与我说了两句话,便上马随着齐国公进城去了。 我看着齐燕儿的红披风渐渐地消失,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我连忙摇头,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驱散开。 顾辞吟又拿着他的剑柄敲我的头,我被敲得有些疼了,就没好气儿地道:“师父!能不能不要总敲我的头!有的时候真的很痛耶!” 我怀疑我的脑子之所以有时候会不好使,就是被这个蠢师父给敲坏的! “哟!”顾辞吟喝了一声,“你还跟你师父生气了是吧?为师这把剑可不是谁都能被敲得到的!再说了,为师敲你,那是喜爱你的表现!别人为师还不敲呢!” 我瞪了顾辞吟一眼,顾辞吟毫不客气地瞪回来,“又不是你哭鼻子的时候了!哎呀!果然是个养不熟的小狼崽子啊! 难受的时候就师父长师父短的,现在就把师父抛到脑后边了!” “师父!你现在怎么有点婆婆妈妈的了!” 我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刚才那一下子真的挺疼的,所以才说了那一番话来,没想到竟然引出了他的这么多词儿! 顾辞吟走到我身侧,“呀!你还嫌弃起师父我了啊!我给你千里奔波送圣旨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我啊! 你要知道,你师父我可是天下第一盗圣!忙得很呢!” “呵!你那是为了我吗?你那是为了赵洛俞!哎呀——” 顾辞吟拿着他的宝剑又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头,这下可比刚才那下还要下手重得多了。 我双手捂着头,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不由地恼了,嗔怪了一声:“师父!” 顾辞吟的面上却挂了严肃的神色,“为了他不就是为了你?你若是不在那,我才不去呢!” 我揉着自己的脑袋,不准备再跟他顶嘴了,便自己吃了个闷憋! 在城外等了两日,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我心中便有些焦急。 先去抓着一位前将军问,说是没消息,后又去追着顾辞吟的身后追问要不要进城去看看。 顾辞吟就一个劲儿地摇头,只让我安心的等着。 两日三日四日! 等到第四日的时候,我实在是等不了。 四天没有消息,定然是出了事了! 我拉出马匹便准备进城去。 顾辞吟挡在我的面前,“站住!你进去不是送死吗?” 他这话说得蹊跷,怎么我进去就是送死了呢? “师父!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他们真的出事了!”我紧张起来。 “不知道。但是你这么进去,肯定是送死!”顾辞吟没有了往日那笑嘻嘻的神态,眼神之中有些闪躲之色。 “为什么!”我松开缰绳,上前抓住顾辞吟的胳膊,“师父!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只是现在情况不明,你若进去了,肯定是送死啊!” 顾辞吟推开我的手,转过脸不看我,道:“咱们只要在这里等着齐国公的消息就好了。” “可是已经四天了,他们进城四天了,不管情况是怎样的,都该传出来消息才是啊! 我进城去,一旦发现真的出事了,我就传书给你,咱们十五万大军,定能……” “大军只听齐国公的,难道听你我的吗?”顾辞吟说完马上闭上了嘴巴,像是不经意说错了什么一般。 “师父!你一定有事情没告诉我!到底……” 我再伸手去抓顾辞吟的时候,他顺势拉过了我,随后我就感觉我的后脖子一疼,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朦胧中只听见顾辞吟无奈地道:“对不起……徒儿……” 我听得不真切,甚至不能区分那是我的幻听还是顾辞吟真的说出口的话。 也不知道多久,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可能是车轮碾压过路面的一块小石子,让这个车子颠簸了一下,我的头脑也随之更清醒了起来。 我坐起身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两侧是林子,我根本无法辨别这是哪里。 我叫了一声“停车!”随后又掀开车帘。 车子已经停下,王卓转过头正看向我,“公主,你醒了!” “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看见驾车的是王卓,我可以确定我此刻是安全的,慌乱紧张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这是……路……”王卓恭敬地回答。 “……”这算什么回答?王卓的脑子是进水了吗? “我是问,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在京城外吗?咱们这是去哪?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晕……” 说着我就想起来是顾辞吟将我打晕的了! “发生了什么!”我大声地问道! 王卓低着头,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说话!”我提高了音量! “回公主,贤王已被射杀,襄王登基称帝。属下正在护送公主回大周!” 王卓顿了顿,又道:“为了避免当今皇帝赵洛俞追杀,所以走的不是官道。” “你说什么?”我的脑子一下子接收的信息太多,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我昏迷了多久了?怎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师父呢?齐姐姐呢?国公呢?赵洛俞为什么要杀我?” 我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王卓又低着头,我有些暴躁起来,“快说啊!” “公主昏迷了两日。是顾辞吟让我送公主回大周的,请公主恕罪,属下也认为此时回大周是最为安全的!” “两日!两日……两日,师父现在哪里?” 顾辞吟肯定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不然他不会打晕我! “属下不知!公主昏迷之后,属下便带着公主出发了。”王卓道。 “也就是说……咱们已经离开京城两日了……那你是怎么知道贤王已死,赵洛俞登基的!” 王卓拿出了一张纸条,“这是顾辞吟的飞鸽传书。” 我一把拿过纸条来看,上门写的内容跟王卓所说的一般不二! 那纸条上的最后几个字清楚的写着:杀手出动,速回大周! 我心中情绪如同海浪波涛一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几乎是喊一般! “属下……当真不知!”王卓恭声说道,“公主,咱们还是回大周吧!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掉头!掉头!”我大声道! 我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洛俞要杀我? 赵洛俞拿我当猴耍吗? 让我去给他请救兵现在又杀我! 我心中怒火冲上了头顶,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王卓没有动,他道:“公主,属下必须要为你的安全考虑!所以,恕属下不能从命!”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心神,“王卓,你现在听谁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 赵洛俞,真的是你要杀我吗? “自然是听公主的。”王卓回复道。 “你既然听我的,那我现在命令你,掉头,回京城!”我厉声说道。 王卓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公主,属下不能从命!” “你!”我急躁起来,“你不从命就让开,我自己驾车回去!” 王卓挡在我的面前,“为了公主的安全,我是不会让公主回去的!” “让开!” 我跟王卓正在争抢马车的时候,四周突然有了动静。 王卓低声道:“公主!有人!”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马车前面已经站了四个黑衣人,个个脸上蒙着面巾,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宝刀。 这四个人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显然就是来杀我的了! 看来纸条上的话不假! 赵洛俞,你当真是要杀我吗? 而我此时没时间再去想其他的了! 什么赵洛俞要不要杀我,都没时间去想了!那四个黑衣人一句话没有已经提着刀就对着马车冲了过来! 一刀劈下来,王卓闪身跳下马车,我则是身子往后一退,退回到了马车里! 下一刻,就听见咔咔——嘎吱吱——的声音,接着马车就被劈成了两半! 车身已经朝着两侧飞去,我没空去管了,眼瞧着是三个黑衣人举着刀对我砍了下来! 王卓一个飞身,迅速到了我的面前,架着我的胳膊,把我带下了马车! 四个黑衣人也已经将我们两个给包围了。 我身上未带宝剑,倒是带着当年顾辞吟给我的那把匕首! 王卓道:“公主,一会儿找着机会就跑!我拖住他们!” “要走一起走!”我说的字字有力! 我不会扔下任何一个舍命救我的人! 王卓眼神中有一瞬的惊讶,也就是这么个瞬间,四个黑衣人已经冲了上来! 瞬间,王卓将我推开! 我一愣,心道:他想以一敌四吗! 双拳难敌四手啊!王卓! 但是显然我是多虑了! 我知道王卓武功高强,不然也不会是暗卫的首领,只是我没想到他的武功这么高! 只见王卓一个人对打那四个竟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反倒是那四个人渐渐不敌起来! 不过毕竟对方人多,而且身手也不赖,王卓想要抽身也是困难。 我站在一旁看着,想上去帮忙,但是自己手中的匕首首先就不受用。 再加上我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武功,是不敌那四个黑衣人的,怕这么一冲上去再给王卓添乱! 心里替王卓捏着一把汗的时候,眼瞧着一道银光就朝着我飞了过来! 我一个闪躲,就见一把飞刀钉在了地上。 对方竟然使用暗器! 接着又是一道银光! 啪——啪—— 我身子旋转跳动,躲过了对方的偷袭! 与此同时我就觉得身后一阵阴风袭来,心道一声不好! 迅速转头,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朝着我劈了下来! 我侧向跳出,侥幸保下自己一命! 又来了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已经朝着我冲了过来。 匕首出鞘,闪过一道银光! 看来今日定是一场殊死搏斗了! “公主!”那边王卓见我这里又冲出来两个黑衣人不免焦急大喊起来! “我能应付!你先把那四个解决了吧!”我喊了一声,匕首已经挡住了其中的一把刀! 另一个黑衣人端着刀,从侧面对着我的腰就横劈了过来! 我双手狠命使力将压在匕首上的刀弹开,向后一跳,再次躲过致命一击! 眨眼之间又是两道银光朝着我飞来! 一边要应付两个黑衣人,一边要注意躲闪暗器,很快我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身上也挂了彩了! 胳膊和小腿都已经被刀划开了口子,鲜血直流,疼得我牙关紧咬,拿着匕首的胳膊也有点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我后退着,怒视着向我步步紧逼的两个黑衣人,大喊道:“是谁派你们来的!便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其中一个冷声道:“阎王要你三更死,哪个留你到五更!地府里去问吧!” 言罢两个人一起举刀冲来! 我双手握紧匕首正准备迎击,王卓飞身而来,一剑挡开了那两把夺我命的恶刀! “公主快走!这里交给我!”王卓大喊道! “一起走!”我喊了一声,“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我一边喊着,一边后退数步扯了衣服迅速地将自己的伤口缠了缠,正准备提着匕首上去帮王卓一同抗敌。 就在这一瞬间,我听见“嗖——”地一声! 我尚未做出反应,就感觉自己的后心一凉! “公主!”王卓双目惊慌地看向我,就在他愣神的工夫,我见他身后闪过一道白光,接着便是飞溅的鲜血—— 王卓一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他又连忙反身去还击!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传来疼痛,我缓缓地低下头去,就见自己的右胸前已经冒出了一个带血的箭头!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要倒下去! 是谁! 是谁在我的背后放冷箭! 真是卑鄙!下流!无耻! 我想咒骂,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嗖—— 又是一箭! 这一箭从我的左胸穿过—— 我想回头去看! 到底是谁! 赵洛俞!是你吗?真的是你要杀我吗? 我拼命地转身! 快了!就快了!我一定要看到是谁要杀我! 是谁! 但是就在我侧过身的一瞬间,匕首撒了手,我倒了下去,一支箭从我的头顶飞过,直射向了王卓—— 喉咙里一阵腥咸,血不受我控制地不断地从我的嘴巴里冒出来—— 不,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 疼痛渐渐地漫延了我的全身,如同潮水席卷而来慢慢地将我包裹一般——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眼前的事物也渐渐地模糊不清! 赵洛俞!真的是你吗!是你吗? 如果真的是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做鬼都不会! 娘—— 外祖父—— 春喜—— 在我意识清醒的最后,我听见了脚步声。 身旁的草被人踩得动了动。 我想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谁! 但是我看到的只是一张模糊的脸。 可恶! 我竟然看不清到底是谁—— “群雄逐鹿……没想到,射中的却是一个人啊!呵呵……” 如此阴沉又冰冷的声音,好像是来自地狱里的恶鬼……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隐约中,我感受到一道银光,那是我的匕首吗? 我不知道,或许是吧! 就在那匕首即将刺下来的一瞬间,被一双手握住了! “师父!放过她吧……”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我已经失去了知觉。 我想,我这一次,可能真的就这么死了。 毕竟生命是脆弱的东西,我……也不过就是一个脆弱的人罢了。 是喉咙的干渴迫使我睁开了眼睛,我含含糊糊地念着“水”这个字。 很快,我就感觉到自己被扶了起来,有温温的东西进入了我的嘴巴里,瞬间喉咙里的‘火苗’就被扑灭了。 舒服多了……我脑子里想着。 原来死亡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失去,地狱里的小鬼也会给人喂水…… 呵!真是愚蠢的想法! 我稍微清醒了一点之后,不由地骂了自己一句。 自己肯定是被人救了,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的。 眼皮很重很重,身上的疼痛也开始一点点的传来,我不由地呻|吟了一声。 床边有人,我不知道他是谁,只听他激动地大喊了一声:“醒了吗?” 我想说:小点声吧,不然可能要被你这大嗓门又给吓死了! 但是我根本开不了口。 第四百八十七章 救我的人 那人小心翼翼地拉起了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他依旧是很激动,“终于醒了!公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这个声音挺熟悉的,但是又没有那么的熟悉,我想不起来是谁。 眼皮依旧很重很重,即便我用力去睁还是睁不开,我想点点头,却发现也是不能。 甚至此时再想发出那因为疼痛引起的呻|吟声,都是不能了。 浑身的疼痛几乎让我窒息,最明显的便是胸口两处箭伤的痛,几次我都要晕厥了。 虽然我现在可能在旁人看来跟晕厥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自己至少还是清醒的。 我有些怕,我怕我一昏睡过去,就不会再清醒过来了。 这种感觉有些像是梦魇,自己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 “喊郎中来!快!快喊郎中!” 床边这个人终于知道喊郎中了! 不然我不知道要这个样子躺多久。 我期望着郎中来了,给我喂下一粒药丸,我就能立马好起来,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王卓现在怎么样了,我记着那一箭是射向了他…… 就在我昏昏沉沉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急切地脚步声传来,是郎中来了。 “快,她刚才醒了!” 郎中有没有给我号脉,是给我灌了汤药还是给我喂了‘仙丹’我都不记得了。 朦胧中觉得自己的眼皮没有那么沉重了,眼前好像有光亮从一道缝隙之中透过来。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一张脸正盯着我。 这张脸离我有些近,表情是紧张兮兮的,发现我睁眼之后,他的面上露出了狂喜。 因为距离太近,不免显得有些狰狞和恐怖! 我又重新把眼睛闭上,在脑海中想着这个人是谁。 我身边的暗卫吗? 不对不对。 襄王府的人吗? 也不是。 京兆尹衙门的差官? 还是不是! 这个人是谁呢? 突然我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他是!他是! 我重新睁开了眼睛,盯着床边的人看。 他拉着我的手,正扯着脖子对着外面喊,“郎中!快来!快来!” “薛……”我干哑地说出了这么一个字,后面的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公主,你醒了!真醒了!” 这人竟然是薛怀羡! 郎中已经进了屋,薛怀羡松开了我的手,一把拉过郎中,将郎中按着坐到了床边,“快!快看看如何了?” 郎中暗自里白了薛怀羡一眼,被我看见了。 随后郎中就捋着胡子给我号脉,号了半晌点头道:“可以放心了,总算是熬过去了,命算是保住了!” 薛怀羡激动地几乎落泪,“好!好!好!快,快开药,只管开好的!” 郎中撇嘴不情愿地说道:“前两日的药钱还没给呢!” “差不了你的!快开吧!行医救人,你还差这一半天的药钱吗?”薛怀羡十分厚脸皮地说着。 郎中叹气,“我已经给你赊了两日的帐了,薛公子,我给她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药材啊!再这么下去,我这医馆都要关门了!” 郎中说这话定然是夸张的话,不过两日不给人家药钱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薛怀羡见郎中不动地方,就是要钱,不免脸上也是挂了‘苦瓜色’,求情道:“你就开药吧!我今天晚上,今天晚上之前肯定给你钱!” 郎中摇头,“我是看着蔡妈妈的面子才赊了薛公子你两日的帐,今天你要么给钱,要么……没药!” 薛怀羡几乎就要给郎中跪下了,“你看看她,小小的一个人儿,被那箭都给射穿了两个窟窿了! 现在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要是因为不及时吃药再死了…… 你……你可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郎中面色一变,“薛公子!慎言!你可别赖上我!” 论耍无赖,薛怀羡可是大周鼎鼎有名的…… 只见薛怀羡扯着那郎中道:“就今日,最后一日,今日我若再不给你钱,你就告到京兆尹去如何? 我保证,今天晚上我三倍给你!” 这个时候我不受控制的咳嗽了一声。 郎中转头看了看我,薛怀羡连忙扑到床边拉着我的手,“娘子啊……你怎么这么苦命啊!以后就扔下我们爷俩可怎么活啊!” 我也翻了薛怀羡一个白眼! 他说的都什么啊?这都哪跟哪儿啊? 郎中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罢了,最后一次,你今天晚上要是再不把钱给我补上,明日我就真到京兆尹府去告你了!” 薛怀羡听郎中这么说,连忙感激涕零但是却又掩盖不住心中喜色,“我就知道,你是在世的佛祖!不会见死不救的!” 郎中十分嫌弃的推开薛怀羡的手,“我去开药了!” 那郎中走出房门的时候,我还听见他嘟囔了一句,“什么人啊!长得溜光水滑的,竟是个无赖!” 薛怀羡可不管那郎中说什么,满面喜色,拉着我的手道:“公主,你可算是醒了!” 我张了张嘴巴,想说话,结果只发出了一个沙哑的“啊”字。 薛怀羡连忙坐在床头,从我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将我给抱了起来,让我可以稍稍坐直身子。 他端过一碗水,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拿了一只羹匙,两只手臂将我环绕起来。 “公主,渴了吧,来,喝点这个,这个水里面也放了些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不用担心,一点都不苦的!” 这么亲密的动作是我十分抗拒的,更何况这个薛怀羡又是我厌恶的人。 我想挣扎,想推开他,奈何身子疼痛更是毫无力气。 他举着羹匙将水送到我的嘴边。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罢了,先养伤要紧! 轻轻地喝了一口,只觉得这水稍稍地有些涩,但是并不难喝。 喝了几口之后,他再喂我,我便别过头,表示不再喝了。 薛怀羡又小心地将我放下,给我掖了掖被子。 我其实是有点热的,不知道是不是药的作用,我的浑身都在发热冒汗。 我更希望他不要把被子给我掖得这么严实…… 不过显然,他并不知道我的想法。 在十分认真地给我掖好了被子之后,薛怀羡说道:“你先睡会,我去熬粥!你已经昏睡了好几日了!得补充体力!” 说罢,薛怀羡就转身出去了。 我闭上眼睛,在浑身发热很难受的状态之中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睡醒之后,薛怀羡也正好熬好了粥,他又喂着我喝了小半碗的粥,我喉咙动了动,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我的声音很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惹人怜,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能把帮我被子掀开些吗……” 被子被掖了个严实,实在是太热了,先前因为疼痛冒得冷汗加上现在因为热冒的汗把我身上衣服都浸湿了…… 我想让自己透透风,哪怕被子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就好! 现在我几乎是被裹了一个严严实实,简直要喘不上气了! 薛怀羡看着我愣住了,随后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就连薛怀羡的脖子都红了起来。 他突然转过身子背对着我,双手都放在身前不知道在做什么小动作,只听薛怀羡磕磕巴巴地说道:“公……公主,这……这不是有点快啊?” 第四百八十八章 表白 快?什么快? 这个薛怀羡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只听薛怀羡继续说道:“虽然我是心慕公主,但是…… 哎呀!” 他竟然还跺了一下脚? “再说你还受着伤呢?我薛怀羡虽然是有点不学无数,可也不是那等趁人之危,禽兽不如的人啊! 而且这光天化日的……公主…… 我知道公主觉得是我救了公主,但是公主实在是不用现在就……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公主你说是不是…… 啊!公主!” 薛怀羡转过头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翻了白眼快气绝了吧…… 实在是太热了,汗顺着我的额头淌,嘴巴更干起来,那薛怀羡自己说得入神了,我唤了他两声他都不曾听见! 我看他才是要谋杀我的人吧! 直到他转过身我庆幸起来! 看来自己不会被热死闷死了! “公主,公主你这是怎么了?”薛怀羡十分紧张,扑在床边嚎道。 “热……热……”我含糊不清地说着这个字。 快点掀开点我的被子吧! 不然我怕是要被活生生地给闷死,热死了! 我越是说不出话来,那薛怀羡越是紧张,他越是紧张就越嚎得大声,如此一来我本就因虚弱说出的‘热’字就完全被掩盖了—— “薛公子!薛公子!” 亏着郎中回来的及时,拉开了薛怀羡。 “薛公子!哎呀!你这做什么啊!” 我迷糊中看见郎中拍着大腿,紧锁双眉,将我的被子轻轻地扯开了点缝隙…… 啊……终于是凉快了一点。 那郎中又叮嘱了薛怀羡一番,“她这个伤,你这么捂着,六月的天呐!怕是要捂得烂掉了!” 郎中这句话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听起来着实是恐怖万分! “要保持干燥,要凉爽!” 郎中训斥了薛怀羡一番,随后又给我塞了一粒药丸,才放下药方,临走前还不忘道:“晚上记得给我钱!” 薛怀羡连声应“是”,招呼着朗中离去了。 我缓了能有小半个时辰,才算是缓过了劲儿。 薛怀羡已经将厚重的棉被撤掉了,给我换盖上了轻薄的毯子,面上带着羞愧道:“公主……现在感觉如何了?” “水……” 听我说了这么一个字,薛怀羡又还抱着我给我喂了水,小心地给我擦拭了嘴角,扶着我靠在床上,道:“公主,还要不要喝点粥?” 我连忙摆手摇头,表示不要了! “我怎么在这里?”我哑着嗓子问道,从那郎中的话语中我已经知道这里便是春风楼了,而且看这屋子的装饰,也是先前见过的薛怀羡在春风楼住的屋子。 薛怀羡面上带了三分的得意之色,“我救了你呗!” “你救了我?” 我有些疑惑,我受伤遇刺客的地方至少离京城有几十里路了,要知道我当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京城两日了,薛怀羡是怎么救的我? 难不成他又跟着我吗? “公主,那天我一开门,就看见你倒在我门口,浑身是血,我当时吓得都要跟你一起死了!” 说着他又觉得自己说得晦气,连忙打嘴道:“呸!什么死不死的!” “我在你的门口?”我看了看房门的位置,“就这个门口吗?” 薛怀羡点头,“是啊!就这儿!我当时也蒙了,看你伤得那么重,就赶紧找了郎中来给你医治了!” “除了我,还有旁人吗?” 是王卓把我送到这来的吗? 如果是,他应该也会留下来。 薛怀羡摇头,“没有,只有公主你倒在门口!” 看来不是王卓将我送来这里的,想来也是,王卓一心想让我回大周,是决然不会折返回来的。 那又是谁把我送到这儿来的呢? 把受伤的我放在薛怀羡的门口,定然是想让薛怀羡救我,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巧合。 看来对方是知道薛怀羡一定会救我的。 到底是谁呢? 我脑海中回忆起来当时那个拦下匕首的人,应该就是他把我送到这里的,但是当时我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孔。 任凭我再怎么努力地回忆,都无济于事。 我大胆地猜测,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隐藏在我或者赵洛俞身边的叛徒! “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你告诉我!我定要给你报仇!”薛怀羡气愤地说道。 “我在回大周的路上被刺客截杀……” 想起王卓给我看的那张纸条,我仍旧不能相信是赵洛俞派的人。 并且最后我听见的那个声音也并不是赵洛俞! 那是一个陌生的,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我并不认识他,但是他为什么要杀我呢? 说到这,我又道:“可有别人知道我在这儿吗?” 薛怀羡摇头,“除了我,蔡妈妈还有郎中,没人知道了。” 我点头。 薛怀羡笑嘻嘻道:“公主殿下想通了?明白那襄王不是你的良人了?”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 薛怀羡不以为然,一派认真的模样,“公主,我父亲虽然被罢了官了,但是家中也是有些基业的…… 之前我在大周名声不怎么好,但是以后,我保证‘浪荡’“风流”等等纨绔之词再与我无关! 若是公主愿意……我……我愿意当公主的驸马爷!嘿嘿!” 我冷“哼——”了一声。 薛怀羡激动道:“公主可是同意了!” “薛公子,你哪里看出来我同意了呢?” 我简直无语! “公主刚才那一声‘哼’不是同意的意思吗?”薛怀羡作思考状。 “当然不是!”我直接反驳道! 薛怀羡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叹了一口气,但是很快那失望的神色就不见,一双眼睛重新变得炯炯有神,“没关系,我可以等!” “呵——”我连话都懒得跟这个薛怀羡说了。 “对了公主,你还没说是什么人要刺杀你啊?”薛怀羡腰板坐直,“我去杀了他!给你报仇!”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杀我……” “那你现在还要回襄王府吗?还是准备回大周去?你若回大周,我送你回去!” 薛怀羡的语气很明显,他更愿意让我回大周去。 “我想弄清楚这件事,还有很多的事情……”说到这我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当初为什么没跟我说你看见了襄王府的马车?” 薛怀羡听我突然问他这个,面色就是一僵,“那个……我再去把粥热热吧……公主。” 这小子竟然是要‘粥遁’! 第四百八十九章 无赖 “站住!”我叫住了薛怀羡,“你当时是不是在撒谎!” “我……” “是赵洛铎让你这么说的对吗?”这是我的猜测,不过我想八九不离十! 薛怀羡缓缓地转过身,低着头,“贤王说我若是不这么说就要了我的命,我也是没办法……才……害的襄王到现在还没有洗脱嫌疑……” “果然……等等,你说什么?” 我脑子里像是闪电一般地闪过了什么! “你说赵洛俞到现在都没有洗脱嫌疑?”我哑着嗓子问了这么一句。 薛怀羡点头,“是啊,要不是太后的丧事,现在估计襄王还在大理寺的地牢之中呢!” “赵洛俞不是已经……”已经登基称帝了吗? 薛怀羡一脸惭愧地看着我,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的吃惊。 纸条,那纸条上明明写着贤王已经死了,陛下驾崩,赵洛俞登基了啊! 为什么薛怀羡还说赵洛俞是襄王? “陛下呢?陛下可有什么事?” 我想问陛下死了没,但是这么问好像是不怎么好,感觉像是诅咒一样。 “大梁皇帝?有什么事?只不过因为太后过世有些哀伤过度罢了……据说是这样的,不过事情如何我也不知道。”薛怀羡低声地说道。 “贤王呢?贤王如何?”我追问。 “贤王……贤王还是抓着襄王不放啊…… 要不是我当初诬陷了襄王一把,估计现在都要被贤王给杀了!”薛怀羡说这话还带了三分的委屈。 我一下就坐直了身子,动作之下扯了自己的伤口,疼的我一咧嘴。 薛怀羡连忙到近前扶着我,“我当时也是没办法,公主! 不过那襄王确实不是你的良人,倒是我的敌人,我诬陷他我也不后悔!” “你……”我疼得直吸冷气,却没时间去理会薛怀羡的贫嘴。 那张纸条上面的信息是假的! 是谁在骗我! 是王卓吗?他编造了假的信息,想让我回到大周去? 还是师父? 还是说有人冒充师父? “我……我要回襄王府!”我试图起身下床。 薛怀羡拦着我道:“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你伤成这样,动弹不得! 公主,你知道不知道,左边的那一箭就差这么点……” 薛怀羡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就差这么一点的距离就射穿你的心脏了!郎中说你不可以动!我也不会让你动的! 你现在哪都不能去,就得在这里好好的养伤!” “我有重要的事情,我要见赵洛俞!”我道。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我需要当面跟赵洛俞说清楚这些事! “你去找赵洛俞,就说我要见他,你让他来!”我对薛怀羡说道。 “公主,我有病啊!我还让他来见你?我巴不得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你!”薛怀羡说得理直气壮。 “你……咳!你好生无赖!”我想推开薛怀羡,奈何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虽然襄王现在出了大理寺地牢了,但是那襄王的身边也是有人守着的!我可见不着他!”薛怀羡表示他无能无力! “薛怀羡!”我咬牙喊出了他的名字,心情是又急又躁,不免有些恼火起来。 薛怀羡却很开心,“公主,你喊我的名字,真好听!” 我心中暗骂了一声:呸! 被薛怀羡气得几乎就要翻白眼了,这厮竟然还恬不知耻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我。 “公主,等你好了,我肯定不会管你去哪的!我虽然是喜欢你,但是也不会强迫你的!现在你的伤真的很重,需要好好养着!” 薛怀羡说完看了看外面,蹙眉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去筹备钱了……” 他给我盖了盖毯子,又想了想,觉得就这么走了十分的不妥,道:“我还是等你睡着了再走吧!万一你偷偷地想溜走,按着你现在这个身体,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可怎么好!” 这下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找赵洛俞不行,你帮我去找齐燕儿总可以吧?”我对着薛怀羡道。 齐燕儿随着齐国公进京城之后一直都没有消息,一个是我担心她,再一个我若是能见到齐燕儿,再让她帮着我去找赵洛俞不就行了。 薛怀羡还不知道齐燕儿是谁,在我跟他说了一番之后,他方点头,“行,我这就去找她,顺便钱的问题也能解决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乱动,知道吗?就在这里老实儿地等我回来!” 我无奈地点头。 就是我想动地方,我现在这身子也不允许。 薛怀羡走了之后,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胳膊,胸口,腿都被包着。 胸口的伤最重,隐隐的血迹已经浸透了布条。 “嗐!真是讨债的冤家!”有人一边嘟囔着,一边开了门。 我转头去瞧,就见原来是春风楼的蔡妈妈。 蔡妈妈见我睁着眼睛瞧她,立马闭上了嘴巴。 “公主殿下。”她对着我施礼。 我点头示意免礼,蔡妈妈走到床边,“薛公子不放心,让我来看着你呢!” 蔡妈妈甩着手绢,看上去仍是风韵犹存。 “公主,我跟你打听个事,听闻当年秦斯昂是跟着襄王走的,你知道不知道他现如今在哪?”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当年辽城战败之后,我再未见过秦斯昂了,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后来竟也没想起来问问赵洛俞或者是师父。 “唉……”蔡妈妈叹了一口气,“秦公子不在,我这春风楼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啊……” 薛怀羡回来的倒是快,不过他的身后并没有跟着人。 见我眼中疑惑神色,薛怀羡便道:“你让我找的人不在。” “不在?那齐国公呢?”我问道。 “太后丧礼,进宫去了。”薛怀羡道。 我支撑着要起身,薛怀羡把我按住,“躺着说。” “我不能再躺着了,我现在就得去找赵洛俞!” “你是见不到他的,公主!” “那你把我送回襄王府去!我不要在这里!” “襄王府围着的都是士兵,那里还不如这里安全!谁知道那贤王发起疯来会做什么!公主你还是在这儿先养好伤再说吧!” “我不——”我正说着,薛怀羡已经将一粒药丸塞进了我的嘴巴里,“伤势这么重要少说话!才好得快!” 药丸入口只觉得酸涩,想吐出来。 薛怀羡捂住了我的嘴巴又轻轻地掐住了我的鼻子,道:“良药苦口!快吃!” 我瞪着他,挣扎不开,药丸被咽下了肚子,很快,困意便袭来了。 第四百九十章 困局 我昏昏沉沉地睡着,有的时候可以听见有人在我的耳旁说话,但是我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就好像是呓语一般。 在一个下雨的清晨,我终于再次醒了过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悄然地进了我的耳朵,以及那被雨水淋湿的土地的气息,也进入了我的鼻孔。 我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人满眼笑意地看着我,仿佛他等待着我醒来的这一天以及等待了很久一般。 “公主,你醒了!” 薛怀羡握着我的手因为激动而用力起来,疼痛让我发出了一声呻|吟。 他连忙松了手,转身端过水,“喝点吧。” 我坐起了身子,喝了一口水,只觉得一路甘甜到肺腑。 这个时候,我也发现,自己的伤竟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竟然也不那么的痛了。 “我……睡了多久?”我问道。 “不久不久,也就两个月吧。”薛怀羡笑嘻嘻地说着。 我在他咧嘴的瞬间将碗里的水都泼在了他的脸上,大声道:“你竟然让我睡了两个月?” 薛怀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能生气,能发威,证明已经快痊愈了,郎中的药果然好使!” 我鼻子差点被气歪,“薛怀羡,你安的什么心啊!我怎么可以睡两个月!” 天呐!两个月,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势啊! 赵洛俞不会已经入土了吧! 越想越气的我扬起手我便欲将碗扣在他的头上。 薛怀羡双手抱头,“别!公主!等等!我说实话就是了,才三日!才三日!” “三日?” 我看了看自己的伤,三日我的伤就能愈合的这般吗? “我不信!三日我的伤就能好了?”我道,“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薛怀羡小心翼翼地放下胳膊,眨着眼睛看着我,“嗯……果然这个时候的女人不能惹……” 我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又凶了他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薛怀羡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脸,“真的是三日啦!我寻了神药,抹在伤口上就能使得伤口愈合,所以公主你才好得这么快!”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不能剧烈运动,会裂开哦!” 我举着水碗吓唬了他一下,薛怀羡缩了缩脖子,低声地嘟囔了一句,“这样我更喜欢了……” “你说什么?”我问道。 “我说,公主,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你不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嘛!” 说着,薛怀羡转身捧着一个托盘给我,“你看,我给挑的衣服,就等你醒来穿呢!” 说着,薛怀羡把衣服放在了床边,“你穿上吧,我送你回去。” 我看着薛怀羡,觉得有些奇怪,他之前不是不想让我回去的吗? 怎么今日又反常的主动要送我回去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样正好! 我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子有一些不舒服,随后就感觉到应该是自己的小日子来了。 我顿时明白了刚才薛怀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脸瞬间就涨得通红,这厮竟然!竟然! 我一边暗骂着薛怀羡无耻无赖,一边穿好了衣服。 薛怀羡倒是也没废话,给我戴好了面纱之后,便领着我出了春风楼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我也不说话,薛怀羡将一个小瓶子塞到我的手里,“这个是药,每天一粒,早上吃过饭后吃,记着啊!我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 我接过了药瓶,硬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薛怀羡也没说什么,就在我对面坐着,过了半天,他忍不住开口道:“这衣裳你穿可真好看!” “反常!”我冷声说了这两个字。 “公主,你不要以为我就这么放弃了!”薛怀羡十分认真地看着我。 “我是不会放弃的!早晚有一天你是我的!”薛怀羡说得十分的笃定。 我白了他一眼,“放肆!” 这般露骨又无耻的话,也只有无赖的薛怀羡会说了。 到襄王府门口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我毫不犹豫地下马车。 薛怀羡在马车中道:“公主,不开心,就来找我。” 我只是身子停顿了一下,都没有回头,直接下了车,在车外说道:“谢谢你,薛公子。” 马车驶离,我在登上王府台阶的那一刻仿佛听见了剧烈的咳嗽声。 回头看去,马车早就没了影子了。 我没在意,只当是自己听岔了什么。 襄王府的大门紧闭,我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正是王府中的一个管事仆人,仆人见了我一脸地吃惊,随后便是惊喜道:“侧妃!您回来了!” 我点头,迈步进去,“王爷呢?” 仆人满面愁容,“王爷虽是出了大理寺,但是被叩在了宫中,多日未归了。” “顾先生有回来过吗?”我又问那仆人。 仆人摇头,“没回来过。” 走了两步,我吩咐道:“给我安排一辆马车,我要去国公府……慢着,还是算了。” 先前又是大意了,竟然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进来了!指不定要被赵洛铎的眼线给发现了。 我还是悄悄地去国公府为好。 仆人一路跟我说了一些王府中的事情。 江晨溪在府中整日里郁郁哭泣,为了赵洛俞她又去我那个国师老爹那闹了几次,结果也没有什么用,回来之后更是一有不顺就拿下人撒气。 我嘱咐仆人不要告知江晨溪我回来了,仆人应声。 从襄王府的后门出来,左右无人,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纱,便快步朝着国公府走去。 到国公府的时候就发现周围都是士兵,个个面上都十分的严肃。 想着从哪面墙翻进去,绕了几圈都发现,根本没有机会。 整个国公府都被士兵围着,想飞只鸟进去都是会被发现的! 那些士兵的穿着打扮,并非是国公自己带进京的人,看来国公这是被赵洛铎给软禁了! 我正想着,就见齐国公从府中出来,上了一辆马车。 如此,就是没有被软禁啊…… 这倒是个机会! 可以寻个机会见齐国公问明现在的情况!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齐国公马车的周围也都跟着士兵。 看来齐国公现在也是没有办法脱身,我若是见他的话,很容易被发现! 现在齐国公的十五万大军应该还在城外,如果我可以从齐国公那里拿到将军令的话…… 第四百九十一章 人质 若是我能拿到齐国公的将军令,那么我就可以调动城外的十五万大军,到时候直接杀进来,也不怕赵洛铎了! 转念一想,这个办法实在是最下等的法子,伤亡太大,风。 而且现在不知道赵洛俞如何,若是赵洛俞成了人质,那真是没有办法动手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先痛齐国公见面,问明现在是什么情况为好! 但是我要怎么样才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见到齐国公呢? 我一路跟着马车,就发现这马车行驶的方向有点熟悉。 到了地方我抬头一看,仁济堂,正是当年赵洛铎行善的地方。 我瞧着齐国公下了马车,怀中还捧了些东西,迈步进了仁济堂。 那些士兵并没有跟着进去,只是守在门外,这是个机会! 我赶忙绕到仁济堂的侧面,翻墙而入,跳动之下扯了自己的伤口,疼痛让我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快步到了前院,就发现齐国公正在给仁济堂的孩子们分酥饼。 齐国公的面容很是憔悴,眉毛眼睛都是耸拉下来的,甚至脊背都有些弯曲了。 很难想象数日之前还是精神抖擞的齐国公现在竟然是这样。 院中除了齐国公和仁济堂的孩子便再没有其他人了,仁济堂的大门也是关着的。 我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再没有人的时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仁济堂的孩子们见了我都是一脸奇怪地盯着,有胆子大的问道:“你是谁!哪里来的!” 我将面纱摘掉,齐国公见了我也是一脸的吃惊,但是很快齐国公就做出了反应,他将怀中的酥饼都给了一个稍大点的孩子。 “拿着去吃吧,都给你们!” 那稍大点的孩子拿着酥饼跑开了,随后其他的孩子们也纷纷地跟了上去。 齐国公快步到我面前低声道:“公主,你怎么进城了?” “国公,说来话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被软禁了吗?”我直接问道。 “唉!”齐国公叹气,“燕儿在贤王的手里!我现在也被他监视着!” “齐姐姐!”我紧张起来,“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吗?我去救她!” 齐国公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在贤王府,也许是在其他的地方。贤王威胁老朽,只要动兵,就要了燕儿的性命!” 这个赵洛铎,果然卑鄙! “太后病逝,陛下悲伤过度,如今怕也是挺不了几日了!若是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国公,我去救齐姐姐!” 齐国公就摇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了外面骚乱起来! 我赶紧找地方藏起来,与此同时仁济堂的大门也开了,外面的士兵走了进来,“国公,请回吧!” “发生了什么事?”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全城戒严!” 齐国公随着那士兵出了仁济堂。 片刻之后,我正准备翻墙也出去的时候,就听见齐国公在我身后喊道:“公主!” 我回头,就见齐国公手中提着一把带血的刀,我大惊。 “公主,陛下驾崩了!我现在即刻出城去领兵,还来得及,你去找燕儿,一定要找到她!”齐国公说罢,转身便走。 “国公!王爷呢!”我喊了一声。 “襄王无事,他可以自保!”说完这么一句,齐国公已经再次出了仁济堂,只听外面一声马嘶,接着便是马蹄狂奔而去的声音! 我心中也慌乱了起来,大梁皇帝驾崩了,看来今日便是分胜负的时候了。 外面乱哄哄的,根本没人管这仁济堂了。 那些孩子们也都躲进了屋子, 我不用翻墙出去了,便跑向了大门,到仁济堂大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地上倒着士兵的尸体。 我迅速回身将仁济堂的门关上,这样血腥的场面,孩子们是不应该看见的。 四周无马可骑,我一路朝着贤王府狂奔而去。 每跑一步,我的伤口就撕裂地疼起来,低头一看,胸口已经隐隐有了血迹。 从怀中掏出了薛怀羡给我的药丸,倒出来两粒直接吞了。这样或许能有些帮助! 贤王府的门口,我正碰见领兵而来的常落! 常落正带着人往贤王府里面冲,我直接上去一脚踹翻了一个贤王府的士兵。 “公主!”常落见我很是吃惊。 “什么话以后再说,先找齐姐姐!” “是!”常落应了一声。 双方交战,我从一具尸体的旁边捡了一把剑也迅速地加入了战斗,很快我就盯住了一个贤王府的仆人,看他衣着像是个管事的。 我箭步上前,将刀抵在那仆人的脖子上,“齐燕儿在哪!” 那仆人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我……我不知道啊!不知道啊!” “这府中有没有关着什么人!” “没……没有啊!” 齐姐姐没有被关在贤王府?那赵洛的把她关在了哪里! 我怀疑是这仆人不说实话,便手腕微微用力,划破了他的脖子,“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 仆人大求饶道:“小的真不知道啊!真不知道啊!啊……听王爷确实说什么人,但是真的不在府中啊!” “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仆人大喊道。 我心中无限焦急起来,不在贤王府,整个京城这么大,要到哪里去找! 常落那边还在同王府的士兵交战,我不准备在这里再浪费时间,跑出贤王府翻身上了一匹马,直接奔着大理寺去。 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有可能,有可能赵洛铎会把齐燕儿关在大理寺的地牢之中。 我必须尽快找到齐燕儿,齐国公一出城,赵洛俞可以自保的话,赵洛铎必然会拿齐燕儿当人质! 我要在赵洛铎带走齐燕儿之前找到她在哪! 大理寺的门前我翻身下马就往里闯,门口的士兵拦着我。 “齐燕儿在不在这里!” 两个士兵互看了一眼,不言语。 我将剑抵在一个的脖子上,“说!齐燕儿在不在这里!” “不知!”士兵开口道。 “让开!”我要往里进。 士兵挡在我的面前,“公主,不可!” 第四百九十二章 匕首无情人有情 “你知道我是公主就更应该让开!”我手中的剑已经划破了那士兵的脖子,但是他丝毫不惧怕。 “公主,这里是大理寺,关押要犯的地方,没有命令,谁都不能进去!”那士兵不卑不亢地说道。 “谁的命令?你若不放我进去,我便要杀了你!” “那公主便杀了小的吧,反正放公主进去也是要死!”士兵一闭眼,等死了! 我宝剑在手中动了动,没下得去手。 若他是作奸犯科之人,我定会毫不犹豫,然而他并不是。 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一个士兵废话,我手腕一翻,划伤了那士兵的胳膊,趁着两个士兵反应的间隙便冲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有着重重守卫,我刚进去,便有更多的士兵围上了我。 “永平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劫狱吗?”领头说话的我并不认识,长相十分的凶恶。 “齐燕儿在不在这里?”我对着那长相凶恶的人大声道。 “我不知道公主你说的是什么人,不过还请公主速速离去,不然我就要按大梁律令逮捕你了!” “齐燕儿若不在此,我马上就离开!”我开口道。 敌众我寡,若是动起手来我并没有胜算,再加上我有伤在身,更是应付不了几个人。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大胆!见着永平不公不施礼!竟然还敢刀剑相向!” 我回头看去,就见一人正翻身下马,是京兆尹的张大人。 张大人走至我的身旁,对着那长相凶恶之人道:“路六郎,还不让开!” 那路六朗脸上横肉颤了颤,“张大人,没有贤王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地牢!” 是赵洛铎!我心头一动,若是如此,齐燕儿八成就在这地牢之中了。 张大人冷声道:“龙驭宾天,太子即将继位,你面前的这位可是太子侧妃!你敢拦吗?” 路六朗冷笑了一声,“不管是谁继位,大梁的律法都是不会变的,擅闯地牢,都是要受到责罚的,不是吗?” 见那路六朗这般地不让路,我将宝剑一横,冷声道:“既如此,那就别怪我剑下无情了!” 那路六朗也抽出了腰间佩剑,“公主,得罪了!” 一交手,我就发现路六朗的一招一式都攻击的是我的要害,很显然他是想要我的命! 一个区区大理寺的统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我更加确信这个路六朗就是赵洛铎的人! 十招不到,我就败下了阵来,路六朗一刀划在了我的后背之上,一阵剧痛,我跪倒在地,嘴角流出血来。 “公主!”张大人惊慌上前扶着我,对着路六朗大喊,“路六!你疯了不成!这是大周的永平公主,是太子侧妃!” “呵!不管是谁,擅闯大理寺,都该死!” 那路六提剑向我刺来! 我一把将京兆尹张大人推开,双手抬剑狠力将路六的剑挡开! 紧接着我就地侧滚,一个翻身,手拄着剑站了起来,冷声对着那路六道:“看来,齐燕儿就是在这儿了!” 路六嘴角冷笑,“公主,知道的太多,总是死得太快。” 这是承认了! “路六!你疯了不成!”张大人挡在我跟路六的中间,“这是大周的公主!” 路六冷嘲说道:“陛下驾崩,京城动乱,永平公主死在乱军之中,想来大周皇帝就算是想追究也无从追究吧? 张大人,我劝你一句,识相的就让开,若是不让,恐怕你也要死在乱军之中了。” “你!”张大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路六一挥手,便已经有士兵上前,将张大人押到一旁去了 张大人挣扎大喊:“路六!路六!” “把他的嘴巴塞上!”路六朗吩咐了一声,转身提着剑向我走来,“公主,若你就此离去,我可以饶你一命,贤王吩咐了,不论是谁,擅闯大理寺都是必死,但是唯独你,贤王愿意给你留一条生路。” 我啐了一口血在地上,“呵!贤王?阴险卑鄙之人,竟然也有人做他的走狗!” 我咬牙站直了身子,那路六朗提剑对我走来,“看来公主是天堂有路非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了!” “交出人来!”我大喊了一声,双手握剑朝着路六冲了过去! 我已身负重伤,自然再不是他的对手,三招不到,我便再次倒地! 眼瞧着那剑就要刺入我的胸口,我腰部用力,平地侧身一个翻转,路六的剑便刺入了我身旁的地面的石砖之上!石砖瞬间碎裂飞起! 我向前踉跄几步,手中的长剑便已经撒了手了!我已经无法再战斗了! “公主!休要怪我了!”路六在我的身后大喊了一声,我已感觉到了一阵劲儿风从上而下地刮来! 若这一剑劈下,我必定当场暴毙! 电光火石之间,我从腰间拔出了顾辞吟送我的那把匕首! 薛怀羡说这匕首当时他救我的时候就一直在我的身上,我昏迷之时他一直替我收着来着。坐马车回襄王府的路上,他才将匕首给我。 身子下蹲,转身一甩,匕首飞出—— 扑哧—— 匕首直接刺入路六朗的咽喉! 路六朗满眼不敢置信之色,下一刻他便仰面栽倒在地! 四周的士兵瞬间慌了神,一个个提着兵器不知道是该上前来擒拿我还是该如何! “是听太子的令还是听贤王的?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吧!”我勉强着大喊了一声!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 我踉跄走到路六身旁,将匕首从他的脖子上拔了下来,鲜血瞬间喷涌,溅了我一身。 我想我现在应该才是像地狱里出来的恶鬼吧! 士兵们后退了半步,我道:“现在放下手中的武器,我可以让太子不追究你们的罪责!” 我捡起地上的剑,一步一步地朝着地牢的入口走去。 没有人再阻拦我。 “开门!”到地牢的门口我勉强喊了一声,便有差官哆哆嗦嗦地来开门! “带路!不然我就杀了你!” 差官连连应声,在前面带路。 我一边咬牙走着,一边从裙摆上扯下布条简单的给自己的后背缠了几圈,我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了,血再流下去的话,恐怕我会晕倒…… 第四百九十三章 阴谋深陷殒芳魂 大理寺的地牢,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了。 第一次,我因为被怀疑谋害赵洛俞而被关了进来。 第二次,我来救走染了鼠疫的周瑾珀。 第三次,也就是这次,我来寻找齐燕儿。 大理寺的地牢是长年不变的阴暗潮湿,还有那从地牢深处传来的诡异笑声在不断地回荡着…… 那笑声凄厉又悲伤,像是心如死灰的绝望,又像是看破世俗的嘲讽,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冤魂的呼唤一般。 我很想知道那笑声的主人是谁。 差官在前面带着路,左拐右拐,一路向地牢的深处走去,那笑声仿佛距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后背的血仍旧在不断地流淌,甚至我走过的路都留下了一个一个的血脚印,使这阴暗地牢看上去更为恐怖。 我胸口的箭伤也在刚才的激烈战斗中裂开了,此刻也在流血。 我又扯了一条裙子上的布,咬着牙给自己的伤口缠住。 我还不能倒下,齐燕儿还没有找到。 这是现在我脑子里唯一想的一件事情,也是此刻唯一支持着我强忍剧痛走下去的信念。 在快要挺不下去的时候,人总得有点什么信念支撑,不然就真的会倒下。 我随着差官一路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在这里,有两间牢房,都是锁着铁门。 其中一个牢房之中传来不断的笑声,看来那个牢房便是那诡异笑声的源头。 差官打开了另一个铁门,于是我就看见了齐燕儿。 她四肢被铁链捆绑,悬空吊挂在一个十字铁架上。 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面孔,身上的衣服有被鞭子抽烂的痕迹,透过那些衣服的缝隙可以看见她的被打烂的皮肤,一条条,一道道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的脚上没有穿着鞋子,血渍凝固在她的脚趾之间。 “齐姐姐!”我大喊了一声,丢了手中的剑,踉跄着朝着她扑了过去! 齐燕儿的头歪着,双目紧紧地闭着…… “齐姐姐!”我将她凌乱的碎发拢到了耳后,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还愣着干嘛!快把锁链都打开!”我冲着那差官嘶喊。 差官瑟缩地摇头,“没有……没有钥匙,钥匙在贤王那里!” 我转身捡起地上的剑,对着那铁链狠狠地砍去! 一下!两下!三下! 四下!五下!六下—— 那捆绑缠绕着齐燕儿的铁链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被留下! “啊!”我气恼地将剑仍在地上,抓着齐燕儿的肩膀,喊道:“齐姐姐!齐姐姐!你醒醒!醒醒!” 齐燕儿还是没有反应! 不会的!不会的! 齐燕儿是不会死的 她那么高傲,那么勇敢!她怎么可能会死! 我颤抖着手,缓缓地抬起,去试探齐燕儿的鼻息—— 我好怕,好怕她已经死去…… 还有气!还有气! 虽然齐燕儿的气息十分的微弱,但是她还活着。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也瞬间落了底,但是现在怎么办? 这锁链打不开,我没有办法将她带走。 我转头对着那差官喊道:“有没有水!拿水来!再去请太医!快去!” 差官连连点头,先是给我端了一碗清水过来,随后就赶紧跑着离去了。 我轻轻地将齐燕儿的头抬起,小心翼翼地想给她喂一口水喝,但是她根本喝不下去,喂一口要吐出来大半口。 “齐姐姐,你坚持住!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齐姐姐!” 我眼泪从眼眶中不知不觉地滴滴落下。 她身上的伤不比我的少……甚至比我的还要多,她一定受到了很多的酷刑! 赵洛铎这个混蛋!我咬牙切齿地骂着!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我的怀中还有薛怀羡给我的药丸! 我连忙从怀中拿出小药瓶,倒了两粒出来,都给齐燕儿喂了下去。 我先前吃了两粒没有问题,给齐燕儿吃两粒也应该不会有事。 “齐姐姐,你醒醒,你醒醒啊!” 我用袖子擦着齐燕儿的脸,想将她脸上的污垢都拭去,却因为我的手和袖子上都是血,反倒是将血蹭在了她苍白的面孔之上。 再次从裙摆之上扯下一条干净的布,重新去擦拭着她的面孔。 “齐姐姐……” 我一边擦一边流泪,“你醒醒啊……” 可能是药丸起了作用,齐燕儿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一开始她还没有认出我来,眼神有些迷离。 “齐姐姐!是我,我是媛媛啊!”我呼唤着她。 片刻之后齐燕儿的眼神有了一丝清明,她声音微弱地道:“媛媛……” “嗯,是我,齐姐姐,我来救你了!” “咳……我……”齐燕儿的声音很弱很弱,“我可能……出不去……了……” “不!不!齐姐姐,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坚持住!” 我重新拿起地上剑,对着那铁链拼命地砍去!顾不得自己流血的伤口,每一下我都拼劲了全力! 我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甚至那剑和铁链的碰撞之间都有火星闪现,然而铁链还是没有断—— 咔嘣—— 一声脆响,剑——竟然断了! 我愤怒地将剑丢在地上,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意图继续去砍那铁链。 “媛媛……”齐燕儿唤了我一声,“没用的……” “姐姐!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姐姐你坚持住!”我拉住齐燕儿被铁链吊起的手。 她的手是那样的冰,一丁点的温度都没有! 齐燕儿苍白的面孔之上露出了一丝丝笑意,是那样的凄凉,那样的悲伤,“我……原想……自己一身热血洒在疆……疆场……呵……未料到……陷在阴谋之中……所托……非……非……” 齐燕儿的气息越来越弱,我不得不把耳朵凑到她的唇边去听她说什么。 “信……信……” 这是我听到齐燕儿最后说的一个字。 我站在齐燕儿的身前,嘴唇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 这个瞬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悲伤,胸腔中的全然都是愤怒。 我手中握着匕首,不要命地去砍那铁链,“啊!啊!啊——” 为什么砍不断!为什么!为什么! 当我终于将自己浑身的力气耗尽的时候,眼前也开始一阵一阵地发黑。 我整个人瘫跪在齐燕儿的身前,缓了片刻,我抬起头去看她,她的头已经垂了下来,还有血从她的嘴角往下流…… “不——不——不——啊——”我大喊着,抱住了齐燕儿的身子,“不——” 此时我终于意识到,我面前的这个人不会再鲜活地唤我一声“妹妹”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夺权 “齐姐姐——” 我的声音在幽暗的地牢之中回荡,与那诡异的笑声混合在一起,成了不知名的嚎叫…… 我将齐燕儿的头发都整理好,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污垢之后,将薛怀羡给我的药,又吃了两颗,随后我把匕首擦拭干净,出了地牢。 赵洛铎,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正欲出大理寺的时候,听见了‘呜呜’的声音,转头就看见了被绑着身子,嘴里塞着破布的京兆尹张大人。 我到他近前把绳子割断,张大人拿出了口中的破布道:“公主,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转身快步出了大理寺,翻身上了张大人来时骑的那匹马,直奔皇宫而去。 身后是张大人的声音:“公主——” 街上都是兵,想来此时齐国公应该已经领着军队进城了吧? 赵洛铎丧心病狂杀了齐燕儿,齐国公定然不会放过他,同样的我也不会放过他! 皇宫门前,是王鹿将军在守着,见到了我,王鹿将军有些吃惊,随即向我施礼,“永平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我直接开口道:“王将军,赵洛铎可在宫中?” 王鹿看了看我,“贤王殿下确实在宫中。” “那还请将军让开,我要进宫。”我未从马上下来,直接坐在马上同王鹿对视道。 “公主,陛下突然离世,现在宫中事务繁多,还请公主先回去了吧。”王鹿施礼道。 “太子可在宫中?”我冷言。 “襄王殿下也在宫中,公主有所不知,陛下最后已经下旨,废黜太子为襄王,将皇位传给贤王殿下。”王鹿施礼道。 “既然如此,我要进宫去找襄王,还请将军让开!”我的语气已经越来越暴躁起来。 “公主,我不能放你进宫,看公主的样子像是受了重伤,还请公主速速回府去吧!” 此时,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看去,就见常落领着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同时大喊道:“贤王假传圣旨,意图谋篡皇位!我等奉太子之命,进宫捉拿贤王!尔等速速让开!” 王鹿一摆手,他身后的人便拦在了宫门前。 常落到我近前,大惊道:“公主,你——” 我一摆手,示意先不必管我。 王鹿道:“陛下圣旨已下,废太子,立贤王,我看你们才是抗旨不遵吧!” 常落冷声道:“我等奉太子之命,进宫捉拿贤王!王将军,还请让开吧!” 王鹿冷声道:“常侍卫,如今襄王已经不是太子了,还奉什么太子命呢?” 我一把抽出了常落腰间的宝剑架在王鹿的脖子上,冷声道:“王将军,齐国公十五万大军就在城外,谁输谁赢已经有了分晓,王将军还要在这里跟着赵洛铎一起做困兽之斗吗?” 王鹿笑了笑,用手指轻轻地推开剑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公主又怎么知道城外还有十五万大军呢?” 我心中一惊,难道城外大军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转头去看常落,就见常落也是满脸的疑惑,常落对着王鹿道:“王将军!你这是要跟着贤王一起谋篡皇位吗?” “现在是废太子在意图颠倒是非黑白吧?”王鹿道。 “王将军,你是让,还是不让?”我怒声问了一遍。 王鹿冷声道:“自然是不会想让!”他身后的士兵也纷纷亮出了兵器。 我策马靠近王鹿,手起剑落,砍了王鹿的一只手臂。 这一下太过突然,所有的人都惊了,王鹿更是惨叫了一声,疼得连连后退。 “废太子抗旨谋反!给我上!”王鹿咬牙忍痛对着手下的人喊道! 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了,唯有一条血路杀进皇宫!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我盯准了王鹿,策马冲了过去! 马蹄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我便向前滚落了下去。 落地一个翻身,重新站起来。这个时候已经有王鹿的士兵将我团团围住。 身后常落杀了过来,高喊道:“公主!我来护你!” 我握紧了手中的剑,迎面挡过了一个士兵手中的大刀!浑身一用力,只觉得前心后背无比剧痛!眼前又是一阵的黑! 幸亏有常落在我身边,我才未再受伤! 双方人马厮杀在一起,我几次想突围去擒那王鹿都是没有机会!身子愈发的支撑不住了!这样下去我在没有手刃赵洛铎之前自己就会先倒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摇摇晃晃,地上也倒了无数的尸体,常落带来的人损伤大半,王鹿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可谓是两败俱伤。 “徒儿休怕!为师来了!” 循声看去,就见顾辞吟凌空踏来,手中宝剑亮出了一道寒光,随之顾辞吟落地,撂倒了数名我面前的士兵。 “师父……”我唤了一声。 顾辞吟见我满身鲜血,眉头紧蹙,“你这怎么回事!” 随之就听见身后是震耳的马蹄声,回头看去,就见齐国公已经领着大批军队赶来了! 那王鹿见势不好,赶紧高喊道:“撤!撤!” 齐国公见了我便问道:“公主,可找到燕儿了?” 我一时眼中涌泪,不知道怎么与齐国公说齐燕儿已经过世的事情。 齐国公并未再问其他,只道:“现在入宫救人要紧!” 说着,齐国公便领着人撞开了宫门。 我擦了擦眼泪,常落给我牵来了一匹马,他扶着我上了马,“公主,我送你回去吧,你伤得太重了!” 我摇头,“不!我要去亲手杀了赵洛铎!” “徒儿,你伤得太重了,为师替你去杀!”顾辞吟十分担忧地说着。 “师父……这件事谁也替不了!”我说罢,拍马入宫。 宫中的形势要比我想象的好很多,赵洛俞已经将赵洛铎给绑了。 圣朝殿前,赵洛铎站得笔直,口中道:“哟,人这就都来了啊?” 我翻身下马,赵洛俞看见满身是伤的我,连忙冲了过来,“媛媛!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空理会赵洛俞,拔出匕首朝着赵洛铎踉跄地走了过去。 赵洛铎淡淡地看着我,他竟然还在淡淡地笑着。 我真想将赵洛铎的脸撕开,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正当我的匕首高举着要刺向赵洛铎的时候,那边齐国公喊了一声,“公主!且慢!” 我回头看去,就见身后,齐国公已经命人将赵洛俞和其他常落带来的人给控制住了! 此时赵洛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三弟,没想到吧?” 第四百九十五章 落定 齐国公……是赵洛铎的人? 这是我脑海之中的第一个反应! 我迅速挟持住了赵洛铎,匕首抵在赵洛铎的脖子上,对着他道:“放了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赵洛铎却是笑个不停,“呵呵,公主,你敢杀我吗?杀了我,三弟也会死的。” 我也冷笑了一声,“那就大家一起死!” “呵呵,好啊!死就死,我又没有多么的害怕死。” 赵洛铎的回答让我完全的没有想到。 他竟然根本不在乎死活。 齐国公喊道:“公主,放了贤王我便放了太子!” “国公,你知道齐姐姐已经死了吗?你知道赵洛铎已经将她折磨致死了吗?”我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喊出来,“你帮着的是杀害你女儿的人啊!” 齐国公的面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子褪去,他的嘴唇抖动起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齐姐姐已经死了!国公!”我大喊着。 “桀桀桀……”赵洛铎怪笑了两声,“怪不得公主你对我的怨恨这么重,原来,你是找到了齐燕儿啊?” 我现在就想抹了赵洛铎的脖子! “可是公主啊,齐国公又不仅仅只有齐燕儿一个女儿,他还有儿子啊,你也认识的吧?桀桀桀……” “你!你抓了齐善!”我的匕首已经控制不住地划破了赵洛铎的脖子,鲜血从他的脖颈之间流淌下来。 “公主,你最好小心一点,我若是受一点点伤,齐善都有可能会死啊…… 国公!女儿已经死了,难不成儿子也不想要了吗?”赵洛铎蛊惑一般地说道。 “公主,你放了我,我保证不杀三弟,还会放了齐善!” “卑鄙之人!”赵洛俞在那边喊道。 “卑鄙?谢谢夸奖了,三弟,我就是很卑鄙,但是现在我主导了这一切,不是吗?”赵洛铎又恢复了淡淡地笑。 “齐国公,你向来自诩忠贞之臣,不如今日就为了三弟,舍了齐善吧?啊?……真是有趣啊……你肯定不敢吧? 看来忠贞之臣,也舍不得自己儿女的性命啊!” 赵洛铎淡淡地说着这些话,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赵洛铎,你可真是丧心病狂!我今日就一匕首杀了你,再自刎给齐国公谢罪!”我说着便缓慢地在赵洛铎的脖子上使劲。 这下赵洛铎终于有些慌了,“等等!”他原本淡定的神色有了一丝慌张,“我保证你杀了我只能看见齐善的尸体!” “一命抵一命,我认了!”我冷声道,“或者你告诉我,齐善在哪?我会考虑不杀你。” 赵洛铎饶有趣味地拿眼睛斜睨着我,“有趣,公主才是丧心病狂的人,连自己的命都敢舍了。” 我一匕首插在了赵洛铎的胳膊上,赵洛铎哼叫了一声。 我道:“你折磨齐姐姐的时候,就该知道是今天这个下场!” “公主!”那边齐国公也把刀架在了赵洛俞的脖子上,“放了贤王!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了!” 赵洛俞看着我,“媛媛,做你认为对的决定,不必考虑我。” “公主!”齐国公老泪纵横,“放了贤王吧!公主!” “桀桀桀……”赵洛铎又怪笑了起来,“看来,你没得选咯?” “怎么没得选!”顾辞吟大喊了一声,架着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被架着的人正是齐善! “不可能!”赵洛铎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 “赵洛铎,看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我扬起匕首要刺向赵洛铎,就在这个时候,一块石子打落了我的匕首。 赵洛俞说道:“留活口!媛媛!” 我弯腰捡起匕首。 “留什么活口,我今日就要杀了他!”我再次要冲向赵洛铎的时候已经被赵洛俞给抱住了,“媛媛,还不能杀他!” “为什么!齐姐姐已经被他给害死了!为什么不能杀他!为什么!”我挣扎着,大喊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杀了赵洛铎! “因为……” 我的眼前一黑,身子就软了下去,赵洛俞后面所说的话我也全部都没有听见。 我整个梦中都是齐燕儿死前的样子。 我不能释怀,那么鲜活的一个人,高傲,美丽,智慧,齐燕儿就好像是我永远都触摸不到的太阳一般明亮。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那么悲惨的死去! 我不能理解! 我猛然惊醒的时候,看见床边坐着的是我不喜欢的人。 “妹妹,你可算是醒了!”江晨溪一脸虚假的关切让我看得恶心。 我没说话。 江晨溪端着一个碗道:“这个是常太医开的药,你喝了吧。” “我不喝,你走。”我冷冷地说了这五个字。 江晨溪笑了笑,并没有生气,“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因为从前的事情也总是讨厌我,但是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现在我有了孩子了,绝对不会再做害你的事情了,我只希望以后咱们姐妹能心平气和的……” “不可能!”我打断了江晨溪的话。 “好,那我走,我知道你受了伤,身子也难受,齐燕儿又遭遇了不幸,你心中不痛快……” “出去!”我低吼了一声。 江晨溪委屈地放下了药碗,“好好好,我出去,那你记得喝药。” 我懒得去看她,这药我也是不会喝的,谁知道她有没有给我下什么毒。 我躺在床上,很快便有丫鬟进来,是我不熟悉的面孔。 丫鬟端着药碗劝我喝药,我吩咐她把这碗倒了重新熬。 丫鬟点头便去了。 我倚靠在床上,看了看熟悉的屋子,我是在宝香阁中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被布条包裹的严实,新伤旧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了。 想着齐燕儿,我的眼圈又红了,这些年,我身边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 而我像是得到了,更像是失去了。 我起身下床,坐在铜镜前,身后仿佛还有春喜在给我梳妆,还有齐燕儿坐在椅子上言笑晏晏的影子…… 从前不知什么是物是人非,如今知道了却觉得伤悲。 丫鬟重新熬好药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穿好了衣服,问她道:“我先前的衣服里有个小瓷瓶,知道在哪吗?” 丫鬟点头,拉开一旁的抽屉,“在这里。” “太子现在哪里?” “太子在宫中,因为准备登基大典,所以没有回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阴暗中的光 这世间有很多的事情是我不能够理解的。 譬如赵洛俞登基之后为什么要立江晨溪为皇后。 我并非想争夺什么后位,只是不耻于赵洛俞的言而无信。 明明已经和离的两个人,如今再不提和离之事,俨然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对赵洛俞从前的那些爱,也终于在他登基那日烟消云散了。 都说帝王之家最是无情,想来凉薄之人从来都不会在乎许下多少承诺,对多少女子说过缠绵的情话,只凭一时喜好而已。 我被封了贵妃,赐号宸。 赵洛俞登基那日,观礼之后我便出了宫,先是去了齐姐姐的坟前。 在那里,我碰见了齐善,齐善双眸有些黯淡,见了我施礼之后并未说什么。 齐善是赵洛俞较好的朋友,只是今日他也没有进宫。 我在齐燕儿的坟前站立了能有一个时辰,跟她说了一些近来的事情,才离去了。 我离去之时,齐善还没有走,我没有同齐善道别,也没有问他要站到什么时候。 可能他只是想多陪陪齐燕儿吧。 随后我又去了大理寺的地牢,赵洛铎被关在那儿。 我见他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要问问他为什么杀齐燕儿,为什么害了那么多人,第二个目的便是杀了他。 本来所有的事情真相我可以从赵洛俞或者顾辞吟那里得知。 但是赵洛俞忙于政务,顾辞吟借口推辞,我便只好来问一问这位功败垂成的贤王了。 这次的大理寺没有人阻拦我,我很顺利地便到了赵洛铎的牢房前。 他所在的,正是当初关押齐燕儿的地方。 不同的是,赵洛铎没有被吊起来。他头发还算整洁,他仍旧是穿着宫变那日的衣服,只是衣衫有些污垢罢了,看上去显得有些陈旧。 赵洛铎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仰面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他还认为他能从这里出去? 又或许他已经明白自己再没有任何的退路,而只是从容的等死? 我示意差官打开牢门,差官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我的命令做了。 我进入之后,差官便在门口守着,以防赵洛铎伤害我,更是防着赵洛铎借机出逃。 不过我想,赵洛铎他是不会逃走的,不是吗? “贤王。” 我轻轻地说了这两个字,赵洛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容,没有任何的意味,“我听外面的乐声,欢呼音,三弟登基了吧?” “是啊,那是你梦寐已久的皇位,可惜,你并没有得到它。”我淡淡地说着。 赵洛铎还是笑,这一次他笑出了声音,“江侧妃,你若是来诛心的,就算了吧。我没有心,不会难过,你做这些都是徒劳。” “说自己没有心的人……是为了掩盖什么吗?”我走到赵洛铎的面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齐燕儿。” “桀桀桀……”赵洛铎的笑变得有些奸邪起来,“为什么?若我说,我只为看见你此刻的表情,你信吗?” 我的手不由地握紧,想一把扼住他的喉咙,然后捏碎! 但是我需要控制我的情绪,因为我知道,这样的人,对他动粗,他更是什么都不会说了。 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嘲讽道:“功败垂成的感觉,如何?” 赵洛铎扭头看了看狭小的窗口,“通往帝王的道路从来都是染满鲜血的。感觉?我只觉得自己有些后悔罢了,后悔自己没下得去手早些杀了赵洛俞。” “看来在贤王的心中,竟然还有着兄弟之情,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不然你以为赵洛俞他凭借什么活到现在?只是我一直手下留情罢了。呵呵……我早该知道自己是这样的结果的……” 赵洛铎说着斜睨着眼睛看着我,“你没有被封为皇后,呵呵,也是,若是封了皇后,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道。 “说是不感兴趣的人,才是最在意的吧?桀桀桀……”赵洛铎又是诡异的笑着。 他竟然用我刚才说的话来反驳我。 “你为什么要杀齐燕儿,你可以抓住她威胁齐国公,但是完全没有必要折磨她,让她死!”我的音量提高了很多,声音回荡在地牢之中,竟然也有些阴森可怖起来。 “我讨厌那样的人。”赵洛铎抬起了眼睛,“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让人讨厌。” 此刻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讨厌?你与齐燕儿之间有过交集吗?你凭什么讨厌她?” “呵呵……”赵洛铎继续笑着,抬起眼看我,“江侧妃,永平公主,难道你不讨厌她吗?” 赵洛铎扶着墙站了起来,“我讨厌她即使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还能心怀期待! 我讨厌她即使明明已经看到了死亡却还是不愿意屈服于我! 我讨厌她高傲坚韧的眼神,更讨厌她用蔑视的目光看我!就好像我像一个笑话一样! 我最讨厌那样的眼神了! 无论我对她用什么样的刑法,无论我如何的咒骂她侮辱她,她都没有任何的动摇,哪怕她求一求我,我就会放过她的……” 赵洛铎的眼中有一抹嘲讽,还有一抹鄙视,“她没有,于是,她就必须要接受惩罚!” “疯子!”我愤怒到身体微微的发抖,“这就是你杀她的理由吗?”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赵洛铎嘴角又挂上了淡淡的笑,“或者说,当一个人可以掌控别人的生死,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我已经将匕首抽了出来,一道寒光在我和赵洛铎的眼前闪过。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吗?”赵洛铎转身回头来看我,“公主,我有一个请求……”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我握着匕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或许是因为可以替齐燕儿报仇的激动,或许是因为对面前之人的愤恨,总之一切都即将结束。 “仁济堂……以后可以交给你吗?”赵洛铎的眼神之中有一丝乞求,甚至在下一刻他跪了下来,“好吗?” “呵……呵呵,我真是想不到,贤王殿下求我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件事情,你是在伪装吗?就连这死前的最后一刻,你都要伪装吗?” 第四百九十七章 让你看中,是我的不幸 赵洛铎摇头,他的眼眸之中有些湿润起来,“我从来都不伪装,我在意的,喜欢的,我就不会伤害,我讨厌的,厌恶的,我就摧毁。 公主,我求你做的,不是一件恶事,你能答应我吗? 仁济堂中的那些孩子,每当我看见他们那一双双天真的眼睛,我就仿佛看见了自己……” 我失笑,“你是在说你天真吗?” “公主,你自幼备受冷落,该理解我的,你跟我是同样的人…… 我们都不受自己父亲的宠爱,自己的母亲也都是懦弱无能的人,我们同样都是被兄弟姐妹欺负。 我不忍看见那些孩子们过的不好,就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赵洛铎,我跟你不是同样的人!” 我直截了当地说道,“幼年的遭遇或许让人听了心酸,但是那些悲痛让你变得丧心病狂,而我没有!” “呵呵……” 砰—— 赵洛铎给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公主,求你了,仁济堂,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我一匕首刺入了赵洛铎的胸口,他眉头皱着,面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痛苦。 “答应我……”赵洛铎的缓缓地倒了下去。 “我不会答应你的,你死之后,也没有人会再去管仁济堂。”我看着倒在地上的赵洛铎,冷冷地说道。 他的眼中有不甘,有懊恼,有愤恨…… 最后赵洛铎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母妃……我来陪你了……” 我将匕首上的血在赵洛铎的衣服上擦干净,收回到了鞘中。 赵洛铎睁着眼睛,瞳孔已经涣散,我淡淡地道:“死不瞑目吗?赵洛铎?” 差官们吓得面色大变,但是都不敢吭声。 我准备从牢房中出来的时候,隔壁的牢房之中传来了我听过很多次的诡异笑声。 “喂……永平公主……”隔壁牢房中的犯人竟然在唤我。 那牢房被铁墙围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也看不见里面的人。 差官道:“娘娘,不必理会,那是个疯子。” 那牢房中的人诡异地笑着,“杀人的感觉如何啊?刺激吧!” 虽然我好奇过那发出诡异笑声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关心这个了。 我出了大理寺,直回了襄王府,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拿的。 我将那串碧绿葡萄轻流萤放在了桌子上,不准备带走了。 又找了个丫鬟,让她给春风楼的薛怀羡送了些银票,同时安排了人照看仁济堂。 我准备回大周去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一人一马出了京城,刚出城门,就被人拦下了。 拦我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常落。 “贵妃娘娘,请回宫吧!”常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骑在马上,看着常落,“是赵洛俞让你来的?” “陛下让属下来接娘娘回宫。”常落道。 “常落,你回去告诉赵洛俞,我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去了。”我策马要冲过去。 常落的身后的侍卫出来将我围住。 “娘娘,莫要让属下为难,请随我回去吧!” 我拔出匕首,“常落,你若再拦,我便不客气了!” 常落带了很多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划伤了数名侍卫之后,被常落点了穴位,带回了皇宫。 赵洛俞赐给我的殿,便是芳昔殿,当年陈国公主陈昔昔住的地方。 只不过这里重新修建过了,不再是那非黑即白的样子。 有一名宫女长得很像春喜,我问了名字才知道她叫良春。 我穿着华丽的宫服坐在殿中,良春说今日陛下登基,合宫上下都要隆重。 我冷哼了一声,开口道:“我这穴道什么时候解开?” 良春和其他几个宫女互相看了看,都摇头,“奴婢们不懂什么穴道……” 我一直坐到了天黑,腰酸背痛,动弹不得。 亥时过后,门开了,赵洛俞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十分晃眼。 他见了我面上露出喜色,一摆手,宫女便关了房门。 “解开我的穴道。”我冷声道。 赵洛俞微微蹙眉,到了我的近前,伸手解开了我的穴道。 我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走。 赵洛俞一把拉住了我,将我拉坐在床上,“你要去哪?” “我要出宫,我要离开这里!”我不去看赵洛俞,只是冰冷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媛媛,为什么?” “为什么?呵……没有为什么,赵洛俞,我现在不想再当你的小妾了!”我再次欲站起身,但是赵洛俞死死地扣住了我。 “放开!”我声音之中带了怒气。 “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媛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立了江晨溪为皇后,但是这只是一时的!我答应你……” “你可别答应我什么了!陛下!” 我转脸去看赵洛俞,“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些什么!当日是你让我滚的,我滚了! 你一封书信让我去请齐国公,我去了! 这几年,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赵洛俞! 你细数数,细算算,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你负我? 哪一次,哪一回,不是你伤我? 我不想听什么承诺,不想听什么保证,我现在,此时,只想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明白了吗?” 我想甩开赵洛俞的手,但是他抓的十分的紧,我根本挣脱不开, 甚至我的手腕都已经被他扼得隐隐疼痛。 “你离开这里,去哪?” “我自是回我的大周去,你最好也给我写一封和离书,休书也行,从此咱们两个桥归桥,路归路!你放开我!” 我撕扯着赵洛俞的手,但他的手就好像铁钳子一般,任我如何撬动,都是毫无作用。 赵洛俞微微用力,将我拽倒在床上,他的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脑,整个人将我压在身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是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太多了,让你看中,真是我的不幸!”我别过头,用力去推他。 “媛媛!”赵洛俞按住我的双手,“我只有你一个,你也只可以有我一个!” 睁眼说瞎话吧!赵洛俞!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一句话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没有人会比我爱你 火热又霸道的吻让我窒息,无论我怎么推都推不开的赵洛俞眼中有征服的欲望还有无限的爱意。 然而我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他的虚情假意还是真心。 如今已是帝王的他,心中还会有真正的爱吗? 我实在是无法再信任他什么了…… 烛光摇曳了几下,忽明忽暗,散落在地上的衣衫告诉着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扯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想穿鞋下床,却又被赵洛俞拉了回去。 “别走……”他温柔的目光中带了乞求。 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垂下了眼眸,淡淡地道:“这样,有意义吗?” “媛媛……”赵洛俞唇齿微开,唤着我的名字,“从始至终,我都是爱你一人的……” “呵……”我笑了笑,“好,若你爱我,就让我离开这吧……” “不!”赵洛俞翻身坐起,将我拥入怀中,“我不要跟你分开,媛媛,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 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没有……” 我没有推开赵洛俞,我知道,我是推不开他的,也没必要去做无谓的反抗。 “我不想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我不喜欢江晨溪,我不喜欢被困在这后宫之中,我想要自由,想要没有争斗,没有尔虞我诈的生活……” “我答应你!”赵洛俞紧紧地抱着我,“我答应你,媛媛,给我一些时间,我……” 我用手轻轻地盖住了赵洛俞的嘴巴,“等做到的那天,再说吧…… 不要给我承诺,诺言这种东西,我会当真,但是……真的没什么用。” 一整夜,赵洛俞都紧紧地抱着我,好像他生怕我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溜走。 然而我是溜不走了,这芳昔殿中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已经在告诉我,赵洛俞他把我囚在了这里。 我一夜都没有合眼,脑子里闪现的都是过往。 从年幼之时,到嫁入王府,从被冷落在宝香阁,到有一天赵洛俞突然到来。 那个时候,他说,是太后想要抱重孙子。 现在想来,我分不清是赵洛俞在撒谎,还是他当时真的只是想让我给他生个孩子…… 一步一步,一年一年,我走到了今日,我不知道自己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更多。 当年羡慕沈湘儿的宠爱,我似乎得到了,当年羡慕齐燕儿的家世,我似乎也有了,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看着那摇曳的烛光,它闪动着,燃烧着,却也一点点地毁灭着…… 我很想问一问赵洛俞,为什么要立江晨溪为皇后,但是我没有问,已经没有必要了,不是吗? 江晨溪已经成了皇后,即使我开口问了,赵洛俞也不会废黜她。 并且,我没那么在乎了,赵洛俞的爱,是真是假,我没那么在乎了…… 对他的情,对他的爱,都已经被他消磨了,如今我只觉得自己身心俱疲,想离开这里,却又困在了赵洛俞他的手掌之中。 想想,只觉得有趣,我曾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离开,却都没有。 如今我想离开的时候,却没有机会。 我还很想问顾辞吟为什么要打晕我,可是他一直躲着我,让我根本就抓不住他的人影,更是无从问起。 直到天亮,赵洛俞穿衣上朝去了,我依靠着床坐着,感觉自己好像是丢了灵魂的鸟儿,被困在了这芳昔殿中。 我没心思起床,也没心思吃饭,我只是坐着,思考着,我该如何逃离这里…… 江晨溪又来了,她摆着皇后的威仪,又装出一副长姐的温柔。 见了我她就不住地摸着她自己的肚子笑道:“妹妹,日上三竿了,还不起,看来昨日是累着了?” 我看见江晨溪是真的反胃,这样的一个人,我该用匕首杀了她才对。 手伸到枕头下,又伸向自己的怀中,摸了摸,才想起,匕首昨日就已经被常落收走了,如今看来只能用手掐死她了! 我转头去看江晨溪,又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 脑子里想了一万次要杀她,但是终归是不想一尸两命。 就当那孩子救了她吧。 “好妹妹,如今你我姐妹一同在宫中,我是皇后,你是贵妃,咱们相互照应,相互扶持,以后江家必定成为大梁的第一名门世家!” 江晨溪说着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妹妹,你怎这般无精打采的? 快打起精神来吧,你是不知道现如今陛下一登基,后宫之中多出了多少新面孔!” 我甩开江晨溪的手,白了她一眼。 江晨溪看到我是这样的神色,倒吸一口气,“妹妹!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没心思在这里同江晨溪废话,便道:“皇后娘娘,你来我这儿还有别的事儿吗?” 江晨溪眨了眨眼,“妹妹,如今后宫中你我血脉相连最是亲近,我自然是来与你说肺腑之言……” “算了吧!”我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指着门道,“请你离开,你跟我装这些丝毫没有意义!” 江晨溪抚摸着肚子站了起来,“媛媛,放下曾经的仇恨吧,入宫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不好吗?” 我冷眼看着江晨溪,向她走近了一步,“你最好快些离开,趁着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江晨溪手指轻轻触碰唇瓣,惊恐道:“媛媛,你……你威胁我!” “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能保证你的性命。” 江晨溪身边的宫女道:“大胆!竟然敢如此同皇后娘娘说话!” 我瞥了那宫女一眼,宫女缩了缩脖子,对着江晨溪道:“皇后娘娘,贵妃如此跋扈,理该处置!” 江晨溪则训斥那宫女,“退下!我同妹妹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那宫女噤声退在一旁。 “还不走?”我又向江晨溪走了一步。 江晨溪后退,有些害怕地看着我,“妹妹,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江晨溪迅速地离开了,就好像我是一只恶鬼一样,让她害怕,让她惊慌。 但是我知道,她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的。 她会怕我? 她根本不会!她只会变着法儿地想着怎么害我。 赵洛俞的后宫是多了好些人,我刚送走了江晨溪便又有两个登了门。 我直接让良春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良春蹙眉,“娘娘,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就照着我说的办!” 什么人我都不想见,尤其是跟赵洛俞有关的女人们,我更是没有任何的兴趣! 我在芳昔殿中愁坐,心中不免盘算着,白桃和如雨现在到了哪里,有没有到大周? 又算了算时间,他们也就差不多走一半的路程吧,可能此刻刚出大梁的边境而已,希望她们一路平安,并且尽快回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妃嫔 第二日,良春进来同我说,昨日来的那两位美人又来了。 我吩咐良春依旧是闭门谢客。 到了晌午的时候,良春进来无奈地说道:“娘娘,李美人和陈美人还在殿外候着呢!瞧着那样子,不见到你,她们是不会走的了。” “愿意候,就让她们在外面候着吧!吩咐人,不必理会。”我冷声道。 我转头看了看外面,七月晌午的日头够毒,想必她们两个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良春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我的身边,“娘娘,奴婢说一句不该说的。” 我看了看她,“若是觉得不该说,你就不必说了。” 良春愣住了,随即蹙眉,“娘娘……奴婢还是觉得该说。” 我淡淡地笑了笑,“那就说吧。” 良春将一支十分别致的珠花插在了我的头上,“娘娘……后宫之中,算计颇多,娘娘应该有自己的左膀右臂…… 若是娘娘一人在这宫中,失了陛下的宠爱,那会十分的……” 良春似乎是不忍说出后面的话,顿了顿,才道:“我入宫虽然年头与那些老嬷嬷们比不算长,但是也有十年了,“我见过不受宠的妃嫔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娘娘,不如咱们见见李美人和陈美人吧!即便是不与她们结交,也大概能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 我转头看这良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奴婢也不知道对不对,奴婢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还请贵妃娘娘不要责怪。” “没什么好责怪的,你说的也对,既然如此,便请她们进来吧。” 我从铜镜前站了起来,由良春服侍着穿好了衣服,准备见一见这两名嫔妃。 李美人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身段婀娜,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让人觉得她是跟人耍小心思的样子。 陈美人也十分的美貌,只是我瞧着她甚是眼熟,不过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两个人施礼之后便落座。 李美人先开了口,“贵妃娘娘这里果然同别处与众不同!” 我端起了茶,笑着问道:“哦?李美人还去过何处啊?” “昨日去了皇后那里,不过我觉得,贵妃娘娘这里比皇后那里好!”李美人不假思索地说道。 一旁的陈美人静静地坐着,听到李美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嗓子不舒服吗?”李美人转头就去问陈美人。 陈美人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只是刚才喝茶不小心呛了一口。” “你刚刚明明没喝茶啊!”李美人仍旧追问着,陈美人面上更是尴尬了。 我岔开话题道:“李美人,除了皇后那里,你还去了哪里?” 李美人笑吟吟道:“嗯……还去了陈美人那里啊!现在这宫中也就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您还有我们两个了,我再想去别处也没地儿可去了! 估计等过些日子,人多了,去处就更多了,也就更热闹了呢!” 陈美人又咳嗽了一声,这次她是真的喝茶呛到了,拿着手帕捂着嘴巴,脸都有些咳得红了起来。 李美人放下茶道:“你怎么了?今日要被这茶呛几次啊?” 陈美人摆了摆手,示意李美人先别说了。 咳嗽了一会儿,陈美人缓了过来,她对着我施礼道:“臣妾失仪,还请贵妃娘娘责罚。” 李美人看了看我,“贵妃娘娘貌美心善,定然是不会责罚你的!” 我把茶杯放了下来,“快坐吧,一点小事而已,你无碍就好。” 李美人笑道:“陈美人,你是不是喝不惯这大梁的茶呀?贵妃娘娘,你还不知道吧!陈美人是来自陈国的! 今日一杯茶她呛了两次,看来是水土不服呢!” 我笑着看向李美人,她说的话半开玩笑的样子,但是却是句句都在挑拨着。 如果今日坐在这里的是一位高傲的妃嫔,听了李美人这话,估计会以为是陈美人不喜欢这里的茶吧? 不过……陈美人竟然是来自陈国,那也就是赵洛俞母妃的国家了。 陈美人连忙解释道:“贵妃娘娘这里的茶极好,是我一时贪喝,这才呛了的,都是怪自己呢!” “既然陈美人觉得我这茶好……良春啊,包上两包一会儿给陈美人拿着。”我吩咐了一声。 我这里的茶,我叫不上名字。 按着良春的话来说,这芳昔殿中的一切都是赵洛俞安排的。 我平时不怎么喝茶,即便是喝了也不怎么会品,所以我也不知道这茶叫什么名字。 不管叫什么,好喝就行,我也是挺喜欢喝的。 那边李美人看了看陈美人,又向我娇嗔道:“贵妃娘娘,我也要咳了!” “自然少不了你的。”我笑道。 李美人十分高兴,就好像我赏了她茶,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般。 李美人笑着道:“贵妃娘娘,听闻早年在王府之中,你并不得陛下的宠爱,但是后来却又成了陛下最为喜欢之人,臣妾斗胆,请问贵妃娘娘有什么秘法?” 这个李美人说话,我真是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是装作直来直去,还是真的没有头脑。 “陛下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吗? 对了,刚才李美人说陈美人是来自陈国,不知道李美人是哪家的女儿?” “我父亲是新任大理寺卿,李夏堂,我是他的长女,也是独女!贵妃娘娘,你猜猜我的名字叫什么?” 李美人做出一派很天真的样子,但是她的眼神飘忽不定,这份天真就显得很奇怪。 我摇了摇头,“这……实在是难猜了。” “娘娘,我的名字很特别,连陛下都说特别呢!” 李美人天真的面容之上难掩骄傲的神色,“我叫李念人。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陛下说我的名字好听,又特别,贵妃娘娘,你说呢?” “确实是好名字,不过……山河虽远心犹念,眼前之人非彼人。这豁达之余,也有惋惜吧?”我放下了茶杯,“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二位妹妹自便吧。” 第五百章 宫闱 李美人像是不明白我逐客之意,还意犹未尽地说道:“贵妃娘娘刚才吟诵的是哪位诗人的诗词,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陈美人拉着李美人对着我施礼,“如此,嫔妾便告退了……” 李美人不明所以地被陈美人给拉走了。 良春送走了二人,回来问我道,“娘娘可有什么收获?” “宫中人心复杂,我又没有能掐会算的本领,能有什么收获呢?”我淡淡地说着,“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良春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了。 李美人也好,陈美人也罢,不过都是皇宫中的可怜人罢了,只要她们不犯我,我自然不会与她们为敌。 至于赵洛俞的宠爱,现如今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我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站在窗前,四下去看芳昔殿周围的侍卫,发现只比先前多,不比先前少。 到底怎样才能出宫呢? 晚上的时候,赵洛俞又来了。 他的面容之上少有的有一丝疲惫的神色。 我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坐在铜镜前,拆卸自己的发饰。 赵洛俞走至我的身边,握住了我正在拿发簪的手,“我来。” 我没有抗拒,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由他小心翼翼地,缓慢地将我头上的珠钗都卸掉。 “媛媛,我还没吃饭呢。”赵洛俞轻轻地开口。 我没去看他,只是唤了一声良春,让她去准备吃的。 赵洛俞拉着我的手,“为何现在,你对我如此冷漠?” 我面上挤出淡淡地笑,“陛下,没有。” “你怎么不叫我阿俞?” “陛下现在贵为天子,我又怎么能直呼陛下的名字呢。”我站了起来,手从赵洛俞的手中抽出。 “媛媛!是因为江晨溪吗?” “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陛下……等陛下什么时候把这芳昔殿周围的侍卫撤走,什么时候再来问我是因为什么吧!” 良春已经摆了饭菜上来,我道:“陛下,用膳吧。” 赵洛俞的眼中有悲伤之色,但是一闪即逝,他坐了下来,“你想离开这里,我是不会上当的,媛媛。” 我只是淡淡地笑着,给赵洛俞布菜,赵洛俞却一口都没有吃,“媛媛,我知道是委屈你了。” 我的委屈已经受得太多了,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给我一点时间……” 一年两年,还要给多少时间?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心中反问着。 赵洛俞握着我的手,“一年,最多一年的时间,我会陪着你……” “陛下……”门一开,江晨溪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李美人和陈美人。 我看了站在一侧的良春一眼,她满眼自责地低下了头。 我冷笑道:“原来皇后娘娘也是不敲门的啊?” 江晨溪温柔地笑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上前领着李美人和陈美人对着赵洛俞施礼。 “陛下,臣妾听闻你没有用膳,特意带了东西过来,路上的时候又遇见了两位妹妹,于是便一同来了。” 江晨溪一摆手,便有宫女捧了食盒上来。 李美人接话道:“陛……陛下,臣妾拜见陛下。” 李美人看似紧张地又施了一遍礼。 赵洛俞冷声地说道:“既然东西送到了,你们就回去吧,皇后有孕,应该在自己宫中好好休息,天色这么晚了,实在是不应该出来走动。” 江晨溪听了,笑得更是温柔,“多谢陛下关怀,只是臣妾腹中的孩子也想着他的父皇呢,所以……臣妾的脚就不听话地朝着陛下走来了……” 李美人也道:“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我猜啊,娘娘腹中的定是一位皇子!” “儿子女儿都好,陛下都会十分疼爱的。” 江晨溪笑着看向赵洛俞,等待着赵洛俞的回答,同时她也不经意地将眼神瞟向我,无比的得意。 赵洛俞嘴角露出一丝丝笑,“皇后说的不错,男孩女孩都好。” 李美人再次开口道:“陛下,快尝尝皇后娘娘送来的菜吧,路上皇后娘娘就说,这是她亲手做的呢!” 赵洛俞抬起眼睛看了李美人一眼,“你是李爱卿的女儿?” 听见赵洛俞回了她的话,李美人面上大喜,连忙道:“回陛下,正是,上次陛下还说臣妾的名字好听,怎么……转眼就把臣妾给忘了呢……” 江晨溪眼中有一丝嘲讽,却是道:“陛下不是忘了妹妹,是想再同妹妹来一次初见呢!” 李美人红了脸,娇羞道:“娘娘……” 我冷哼了一声,对着赵洛俞说道:“陛下,我这里的饭菜想必凉了,吃下伤胃伤脾,不如陛下挪步去李美人那里吧? 良春!把这些凉掉的饭菜赶紧端下去!” 良春看了看我,又去看赵洛俞,有些犹豫,不敢真的将菜端走。 我又说了一句,“还不快点!”,良春才开始招呼着另外两个宫女撤菜。 江晨溪温柔道:“陛下,妹妹这里菜凉了,不如就去李美人处吧?” 赵洛俞嘴角笑意更甚,点头起身,“说的不错,就去李美人那吧!” 我眼瞧着赵洛俞,江晨溪和李美人出了芳昔殿,心中白眼早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了! 我转头对着陈美人道:“你不走吗?” 陈美人又对着我施礼,起身方说道:“贵妃娘娘其实不必生陛下的气。” 我好奇地看了看她,淡淡道:“我没有生他的气。” 陈美人摇头,“娘娘明明是吃醋了,也动怒了,不然何必撤菜呢?臣妾看得明白,想来陛下定然也看得明白。”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坐了下来,“有什么意义吗?” 陈美人诚恳道:“贵妃娘娘,陛下有陛下的难处,但陛下心中是最在意娘娘的。” “呵?他亲口同你说的吗?”我冷笑了一声。 陈美人微微怔愣,随后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最不可信吗?”我问陈美人。 “娘娘要说男人的爱和男人的话吗?”陈美人倒是猜出了答案。 我点头,“不错。你很聪明。” “臣妾是愚钝之人,虽然娘娘说得在理,但臣妾不敢认同。” 陈美人试探道:“贵妃娘娘刚才所言像是看淡了人世男女之情,却又有几分怨恨在其中。看来是陛下对娘娘言而无信过了?” 我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他对另一个女人如何在乎,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很虚伪吗?” 第五百零一章 薛郎‘妙计’ 我的话让陈美人愣住,她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最后陈美人起身对我施礼,“贵妃娘娘,是嫔妾唐突了,还请娘娘责罚。” 我看着陈美人,笑道:“你一天天的总是讨责罚,不累吗?” 陈美人又是怔愣了片刻,随后对着我道:“天色已晚,嫔妾告退了。” 陈美人刚走,良春便进来请罪,“贵妃娘娘,刚才……” “是皇后不让你禀报的吧?” 良春点头。 “罢了,下不为例。不过,你记着,这芳昔殿的主人是我,任谁来了,都要来告知我,即便是陛下。懂了吗?” 良春连忙跪在地上,“奴婢知道了。” “下去吧。” 这日之后,一连数日赵洛俞都没有再来过芳昔殿。 芳昔殿一下子仿佛成了当日清冷的宝香阁。 比宝香阁更惨的是,我被困在这里,只要一踏出芳昔殿的门,身后便跟着十多名侍卫。 我听见有宫女小声地议论起来。 “你说咱们娘娘该不会是失宠了吧?” “嘘!你可别胡说!小心被娘娘听了去!” “娘娘整日闷在殿里都不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听见呢!” “咱们娘娘是公主,便是不得宠,陛下也不会亏待的。” “唉……说来也都是怪咱们娘娘,好好的,把陛下给赶走了……”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还不快干活去!”这是良春的声音。 我轻轻地推开门,从殿中走了出来,良春连忙躬身,“娘娘。” “良春,你去叫些人来,我要把这牌匾改一改。” 我将芳昔殿改成了宝香殿。 当晚,赵洛俞就来兴师问罪来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芳昔殿曾经是陈国公主陈昔昔住的地方,我将这芳昔殿的名字给改了,赵洛俞定然会生气。 “你为何要改名字?”赵洛俞应该是生气的,不过他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 “臣妾觉得芳昔殿这个名字不好,再者从前住在宝香阁,也住得惯了,便把名字改成了宝香殿。”我恭敬地道。 “改回去吧,媛媛。”他没有发怒,只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陛下又不日日住在这里,何必纠结是宝香殿还是芳昔殿呢?” 我这句话足以戳中赵洛俞的肺管子,他一定会发怒的。 我想着。 “这是我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你该知道的,除了这个殿的名字,其他的我都已经修改过了,我希望保留一丝她的痕迹。” 赵洛俞看向我,意料之外的,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说道:“媛媛,母亲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名字,但是我还是希望可以改回去。 若你喜欢,我将其他的宫殿改成宝香殿,如何?” 我靠近赵洛俞,“人都不在了,名字还有意义吗? 就如同我……心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让我留下也没有意义。” 一把小刀划破了赵洛俞的胳膊,我不想伤他太深,所以掌控着力度,确保这一下只是划破他的一层皮而已。 随后我便冲出门去大喊:“来人!有刺客!” 我一边跑一边喊,侍卫们冲进来,我对着他们大声道:“陛下!陛下还在屋子里!” 侍卫们纷纷冲了进去,我则快速转过一道墙,随后从一个花盆后面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宫女衣裳。 赵洛俞为什么不生气,他若是生气吼我或者是要惩罚我什么,我还有个理由对他动手。 现在这样,多少有些觉得对不住他! 不过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受伤也是他囚着我的下场! 我换好了衣服以后,便低着头,一路快步往冷宫走去。 冷宫那里的守卫最少,我同薛怀羡约好了在那里他接我出去。 一日之前,我在窗前发现了一只信鸽,那信鸽之上绑着纸条。 我当时觉得奇怪,拆开来之后觉得更是奇怪,竟是薛怀羡写的。 我不免好奇他是如何让这鸽子找到我的!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若要出宫,明晚引赵洛俞到你住处,冷宫会合。 虽然我觉得纸条上所写的内容不怎么靠谱,不过即便失败了我也大不了被重新捉回来囚在这宝香殿中,倒不如一试! 越是往冷宫走,人就越少,我走得也就越快,同时也听见了远处的吵嚷之声,估计是在找我。 很快我就到了冷宫的门外,大门是锁着的,抬头看了看宫墙,这个高度我是可以翻过去,于是一提气,便翻了过去。 我心中十分感谢红斗篷和大周皇帝,若非当初学得那些武功,现在我恐怕只能满墙根找狗洞了。 冷宫之内寂静无比,阴暗又可怕。 我甚至想起了当年淑妃死时候的样子,不免打了个寒颤,心里也是毛毛的。 借着月色去看,院中并没有人。 难不成薛怀羡是耍我? 又一想,应该是不会的。这皇宫毕竟守卫森严,他进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他今日来不了的话,我怎么办? 宫墙那么高,我是翻不过去的,况且还有士兵把守着。 我想了想,就决定等薛怀羡一等,等到天明,若是他不来,我另想办法。 我藏身在冷宫的一颗树后,现值七月初,夜晚倒是凉爽,但是蚊虫甚多,骚扰的我不胜其烦。 就在我烦躁的快要爆炸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翻墙落地的声音。 我连忙屏息循着声音去看。 就见一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也正四下瞧着呢! 我一眼就从身形上认了出来,正是薛怀羡! 我低声地喊了一句:“薛怀羡……” 这么一喊,薛怀羡也就看见我了,小跑着到了我的近前,兴奋道:“公主,你真来了!” 我懒得跟他废话,“接下来怎么办?” 薛怀羡指了指一侧的宫墙,“跟我来。” 随着薛怀羡到那墙的面前,薛怀羡转头问我:“公主,能过去吗?” 我看了看那墙的高度,表示没有问题。 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先后翻过了墙。 落地之后,就见面前有一辆装满了鲜花的车。 “你藏进去。”薛怀羡已经开始从车上往下搬花盆了。 花盆的下面有一个箱子,我粗看了一下大小,刚好可以钻进去,没有问题。 第五百零二章 我很明白的知道我爱你 我钻入那木箱之中,薛怀羡重新将花盆搬了上来,随后轻声地对我说道:“公主,你只要不出声就好了。” “好。”我回应了一声。 薛怀羡这边刚推着车子要走,那边就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前面什么人!站住!” 我心道一声不好! 不由地就感觉,这次出宫的计划要落败。 这种感觉是一下子涌上来的,我也说不明白为什么。 有一种自己是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而现在这件错事很快就要被家里的大人给发现了。 我甩头,想把这种感觉从脑子里赶走! 离开这里是我做的正确的选择,怎么会是错事!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了赵洛俞的声音:“薛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赵洛俞的声音阴冷,我听出了他言语之中的愤怒。 我能想象得到赵洛俞此刻的表情,一定像极了白无常。 薛怀羡道:“陛下!你说什么,小的听不懂啊!什么薛公子啊?” 赵洛俞“呵呵”地冷笑,“薛公子,都被戳穿了,就别装了吧。” “陛下!这是花盆!陛下!” 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是搬动花盆的声音,下一刻木箱的盖子就被掀开了。 我抬起头,正对上赵洛俞的目光。 他的目光中有愤怒,有失而复得的惊喜,有恼怒,还有不忍责罚的怜爱。 这一幕的场景有点熟悉。 就像是曾经我那段不堪回首的钻狗洞往事一般。 赵洛俞拉着我,“大周公主,一国贵妃,躲在木箱子里,你是要干嘛!” 他终归是有点忍不住了,忍不住要责备上我两句。 我甩开赵洛俞的手,与薛怀羡站在一处,“陛下,请允许我出宫。” “不行!”赵洛俞直截了当地给了我一个答复。 薛怀羡此刻见一切都露馅了,便也不再狡辩。他在一旁很有担当地说道:“陛下,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要带着公主离开的。” 赵洛俞看都不看薛怀羡,只是看向我,质问道:“你要跟他走?” “是,我要跟他走。”我也给了赵洛俞一个直截了当的回答。 赵洛俞眼中闪过悲伤,随之就是愤怒,他抽出了一旁侍卫的剑,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直接就插入了薛怀羡的身体。 赵洛俞的动作非常地迅速,不论是我还是薛怀羡都没有一丝一毫地准备。 “薛怀羡!”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与此同时赵洛俞抽出了剑,而薛怀羡倒了下去。 我没有犹豫,上前抱住了薛怀羡,转头对着赵洛俞喊道:“你疯了吗?” “我看你才是疯了!” 赵洛俞把手中的剑丢在一旁,“夜闯皇宫,妄图掳走贵妃,这样的死,已经是对他的恩了!” “你!”我一只手捂住薛怀羡的伤口,从那伤口之中流出的,是滚烫的血…… 我对薛怀羡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 在我的心中,他一直都是我印象里的那个浪荡的大周世家公子。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救过我的性命,如今他又是因为要带我出宫才遭此磨难。 现在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对着赵洛俞道:“陛下,求陛下传太医救治他!” “你不想他死?”赵洛俞的眉心在隐隐地跳动。 我知道赵洛俞在气什么,他气我要离开他,他气我宁愿跟着这么一个大周的浪荡公子走也不肯留在这里。 我盯着赵洛俞的双眼说道:“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今日他死了,我也无颜活在这世上!” “公主……”薛怀羡的气息微弱了下去,“不必为我,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求不想……不想求的人。” “你住口!”我吼了薛怀羡一声,这个家伙到底知道不知道,他现在说这些只会让他自己死得更快! 薛怀羡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但是眼中满满的都是开心的笑。 我真是搞不懂,他在笑什么? 是伤口不够疼吗?怎么可能,他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啊! “陛下!当日我被……人追杀,中了两箭,奄奄一息,是薛公子救我,若非是他,我命早已不在,请陛下……” “我答应你。”未等我说话,赵洛俞就开了口,随后对着身后的人道:“传太医。” 赵洛俞看着我,“但是,你不可以跟着他离开。” 随后,赵洛俞将我拉了起来,“我会让人给他医治的。” 我被赵洛俞拉着,一路回到了寝宫。 抬头看的时候,就发现宝香殿已经被换成了芳昔殿。 “良春!”赵洛俞唤了一声,“把贵妃身上的衣服换了,血都洗干净!” 随后赵洛俞就在一旁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我任由良春给我换着衣服,给我擦着身上的血。 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良春很识趣儿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我跟赵洛俞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真的想离开这里吗?”赵洛俞先开了口。 “是。”我回答到。 “媛媛,你……不爱我了吗?” 赵洛俞看着我,他的眼中是深深的痛色,“只要你说你不爱我了,我现在就放你离开,让人送你回大周去。” “我……我……”我看着赵洛俞那双眼睛,过往种种在脑海中浮现。 我不爱你了。 这仅仅是五个字而已,但是我张了半天的嘴巴,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说出口。 “爱不爱,还重要吗?” 我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我也不愿意否定他的问题。 说不爱,我还不能放下曾经的美好。 说爱,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再信任他任何。 我不知道爱不爱,我只知道,我想离开。 “当然重要,我爱你,我很清楚,很明白的知道我爱你!我不愿意跟你分开!我不愿意!”赵洛俞眼神之中是无比的坚定。 “赵洛俞,你说你爱我,你说你不愿意跟我分开,但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把我推开……”我觉得有些无力起来,“你我之间,甜蜜的事情太少,怨怼的事情太多。” “我从来对你没有过怨!”赵洛俞站起身道,“我承认……我……我的王府,我的后宫有很多的女人,但是我的心中是只有你一个的啊!” 第五百零三章 争吵 “呵呵,赵洛俞,你知道你说这句话像什么吗? 就像是一只采花的蜜蜂,在花丛之中乱逛,然后对着一朵花说道‘我钟爱你’,你觉得我会信吗?”我冷朝着。 我觉得自己的这个比喻简直是恰当极了!合适极了! “媛媛!从前,你不计较这些的!从前你也没有这么多的……为什么现在你变了? 自从你被封为大周的公主,认回了老景王之后,你就变了! 无论我怎么跟你解释,跟你说多少次,你都不相信我的心中是只有你一个的!” 赵洛俞似乎十分的不理解,他不理解我为什么不相信他了,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事情。 “不是我不相信,是你无法让我相信。” 眼泪不知不觉从我的眼中落下,“你知道我遇刺吗?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同你说吗?” 赵洛俞疑惑地看着我,“什么遇刺?” “呵……赵洛俞,我想知道,是你派人杀我的吗?”我对上他的双眸。 “媛媛!我怎么可能会派人杀你呢!你不应该怀疑我!”赵洛俞有些恼火。 在他的心中,我就是应该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的才对吧? “我也不想怀疑你!师父送我离开大周,我也不知道是谁要杀我!那纸条上写的是你……”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赵洛俞气道:“纸条?谁给你的纸条?顾辞吟什么时候要送你离开?这些为什么你都不同我说呢?我完全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啊!媛媛!” 听见赵洛俞这么说,我又气愤起来,“你是不知道,你在宫中,你什么都可以不知道!” 不知道就可以了吗?不知道就可以当作事情没发生过吗? 我越说越生气,“我九死一生的回来,找你找不了,去找齐姐姐,结果……眼看着齐姐姐死在地牢! 我为什么要面对这些,要经历这些!赵洛俞!为什么! 对不起……这些事我……不应该责怪你……” 这最后一句是我对自己的嘲讽。 说到底,所有的选择,不也是我自己做的吗? “我……”赵洛俞看着我,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下去。 我任由着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淌,继续大声地说道:“可是赵洛俞,你现在给了我什么呢? 宠爱吗?你所谓的钟爱吗?后宫里的女人你是不是都这么对她们说的! 这么对江晨溪说的,这么对李美人,陈美人说的? 你让我等!我凭什么等你呢?凭什么? 还像在王府中那般,你把我放在宝香阁里一年,让我等上一年吗?” “媛媛,现在不是从前了!”赵洛俞也大声地说道。 “现在是不是从前了,现在还不如从前呢!从前我有春喜!现在呢!春喜不在了,齐姐姐不在了…… 你把我囚在这个地方,给不了我足够的爱,给不了我足够的信任,我在这里,就好像是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井里! 每一天,都像是余生的最后一日!” 赵洛俞上前想要将我抱住,我直接双手将他推开,“赵洛俞,我说不出不爱你的话,但是我求求你了,给不了我的,不要承诺给我!也不要再对我表现你的爱意了好吗? 或许你不懂,在期待中生活,最后得到失望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很痛苦……很痛苦!” “媛媛……我是有苦衷的……”赵洛俞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谁没有苦衷呢?若说起来,我也有!都是你的借口罢了! 我现在真是后悔!我应该在回到这里,看见江晨溪怀孕的时候就该转身离开的!”我自嘲地笑了起来。 赵洛俞的拳头握得很紧,“媛媛,你真的要离开吗?” “是,是!是!我要离开!”我冲着赵洛俞几乎是吼一般地说着。 一滴泪从赵洛俞的眼中滑落,他随之用手拭去,眼中有不甘和愤怒,有委屈和悲伤,有隐忍和落寞。 “怎么?你后悔了吗?”我用手缓缓擦着面颊上的泪,“因为你,我流了太多的眼泪了……以后,我一滴都不想再流了……” 赵洛俞没有说话。 屋子之中又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我坐在椅子上,赵洛俞坐在我的对面,两个人都没有看彼此,没有交流,只是静静地坐着。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也好像过得很快…… 我不知道此刻的赵洛俞心中在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中在想着什么。 想说的话,好像是都说了,又好像是都没说,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解决,只是多了一次争吵。 天蒙蒙亮的时候,宫人喊赵洛俞上朝,临出门的时候,赵洛俞没有回头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媛媛,我还是不能放你离开。” 我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不去看他。 赵洛俞出了门,随后我听见他吩咐:“看好贵妃,没有我的吩咐,贵妃哪里都不可以去。” 一连五日,我都是被关在屋中,好像个犯人一般,只是这里的环境要比大理寺的地牢好上太多。 我没有消沉下去,吃饭,喝水,洗脸,梳头,打扮,一样都没有落下。 只是良春叹着气道:“贵妃……你这几日瘦了许多。” “有薛公子的消息吗?”我问良春。 良春摇头,“现在咱们芳昔殿的人都出不去,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我笑了笑,“这样啊。” “娘娘……陛下真的很在意您,不然不会这般生气的。”良春还想开导我。 我摇了摇头,“或许在意吧,只是他在意的人很多吧。” 良春叹了一口气,“娘娘……陛下是皇上,是天子,是百姓的天,他的后宫,就是应该有很多的女人的。” 我看了良春一眼,“是谁告诉你的这件事?” 良春想了想,就说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在宫中这么多年,发现的。若是皇帝只有一个妻子,那就不是皇帝了。 因为就连普通的官员家中,都有好几位妾氏啊!” “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爱你一个人吗?”我问良春。 “娘娘,你从前不是也同陈美人说过,男人的爱不可靠的吗?既然不可靠,还盼着什么他爱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呢?”良春道。 第五百零四章 搜宫 良春的话看似通透明白,但是在潜藏在这话语背后的含义却是让女子放弃追求专一纯粹的感情,默认男子的三妻四妾。 曾经我也认为是这样的。 可是在体会了爱一个人以后,我便不能再认同这种想法了。 我不愿意同别人分享我的爱人,无论是谁。 所以,若赵洛俞不能给我全部的爱,我便要离开。 即便这样我也是同样的难受和痛苦。 又是五日,我觉得芳昔殿的地面都压抑的要生出蘑菇来了。 我站起身走至门前,就被门口守着的侍卫拦下,“贵妃娘娘,您不能出去。” 我不是没有同他们打斗过,不过敌众我寡,我根本无法逃离。 无奈,我转身回到了寝殿中。 曾经我未绣完的百花图也被搬了过来,这算得上是赵洛俞的有心吗? 有点可笑。 手抚摸着未绣完的作品,不免回忆又上心头。 良春称赞道:“贵妃娘娘,绣得真好。” “好吗?曾经有个人,绣得那才叫好呢?”我说着,走至了窗边。 我到底要被困在这里多久? 白桃啊,如雨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七月十五,中元节这晚,我在寝殿之中缅怀追思着春喜,齐燕儿还有周瑾珀,甚至还有沈凌。 突然外面便有了骚乱的声音。 我推开门,就看见江晨溪领着人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脸的怒气,像是别人踩了她的尾巴,或者说比这还要严重夸张一点。 江晨溪开口道:“给我搜!” “慢着!”我站在门口高声制止道,“皇后娘娘,如此兴师动众,还要搜我的寝宫,是何意啊?” “妹妹,宫中有人借着中元节的当口装神弄鬼,有人瞧见那人跑进了你的芳昔殿,姐姐让人搜查一番,也是为了妹妹你的安全啊!”江晨溪既关切又十分得意地说道。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怕是连今夜出行的鬼都不会信吧? 我被陛下禁足在此,你看看这守卫,比你的昭阳宫都多吧?什么人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进芳昔殿? 若是真溜了进来,那也定然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人,而是真的鬼了吧!”我冷言。 江晨溪抚摸着她的肚子,“妹妹,神鬼之论,你怎么也信呢?身为贵妃,理该以自身为表率,第一个反对这种神鬼之说才是! 妹妹如此,岂不是带坏了后宫的风气?纵然本宫是妹妹你的嫡亲长姐,但是这种霍乱宫闱的事情,也是不能包容你了。” “呵呵……”我笑了起来,“皇宫娘娘,我一句话就霍乱宫闱了吗?若是如此,皇后娘娘给人定罪的依据也太无法让人信服了。 看来,该是皇后娘娘先做个秉公处事的表率啊?” 江晨溪被我气得面色有些发白,不过她没有暴怒,冷笑着道:“妹妹,姐姐也是一番好意,若是歹人真的入了你的宫,伤到了你,可如何是好?” 我看向四周的侍卫,“你们可看见有人进来了吗?” 侍卫们都摇头,领头的便恭敬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 贵妃娘娘的话,属下等并未看见有可疑之人进入芳昔殿。” “皇后娘娘,你瞧,可能是那跟你禀告的人看错了也不一定。”我道。 “不管看错没看错,搜查一番,也能安心不是?难不成妹妹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藏着吗?”江晨溪仍是不肯罢休。 “那自然是没有的,只是姐姐如此坚持要搜查,我怕姐姐是想让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我反问道。 “妹妹这话本宫听不明白了,本宫只是关心妹妹,一番好意,生怕妹妹有什么安危,如今妹妹你阻拦不让搜查,还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实在是伤了本宫的心啊……” 江晨溪假惺惺地说着,又道:“给本宫搜,一个角落也不许放过!” “谁敢!”我大喊了一声,“这里是陛下母妃曾居住的芳昔殿,谁敢冒然搜宫,就是对太妃不敬!对陛下不敬!” “妹妹!若是这芳昔殿中真的躲藏了什么歹人,那才让太妃地下难安,让陛下忧思忧虑呢! 对太妃不敬的,是妹妹你吧?给本宫搜!” 江晨溪此话说完,她身后领着的宫人便冲入了芳昔殿的各个屋子中。 我要跨出房门,守门的侍卫仍旧是拦着我,“贵妃娘娘,您不能出去!” “你们榆木脑子吗?”我喊了一句。 那侍卫道:“请贵妃娘娘恕罪,我等只是谨遵陛下旨意。” 我宫中的丫鬟们拦也拦不住,还有的被推翻在地。 江晨溪的面上都是得意的笑。 “注意些,不要弄坏了芳昔殿中的一花一草,不然本宫也是要治你们的罪的!”江晨溪冷笑着对着那些搜查的宫人说道。 很快,便有一个嬷嬷拿着一块白布出来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看!” 那嬷嬷双手托着白布,“就是这个了,咱们看见的那个鬼影就是这个!” 江晨溪皱眉,“一块白色的布而已,各宫都有,也不是宸贵妃这里独有的,不足为证。” 那嬷嬷道:“皇后娘娘,您往这里瞧!” 我在屋中,江晨溪在院中,离得远,我根本看不见那嬷嬷在给江晨溪指看些什么。 不过,不管是什么,这都是赤裸裸地栽赃嫁祸! 只见,江晨溪看完之后面色大变,随后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妹妹,你……你……真的是你?” 我简直是要笑出声了,“哦?不知道皇后娘娘看到了什么?” “妹妹,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江晨溪看着我,十分失望的样子。 “皇后娘娘,我看你才是心中有数的吧?” 那嬷嬷看了江晨溪一眼,江晨溪点了点头,于是那嬷嬷那着那块白布到了我的近前让我看。 白布上所描绘之图着实可怖,我第一眼看去的时候,也是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白布上面所画的竟然是一只猫脸的鬼面邪神,两只眼睛点成红色,张着巨口,露着獠牙。 “妹妹,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吗?”江晨溪故作失望,但是她的嘴角勾起笑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第五百零五章 美人有喜 “皇后娘娘,臣妾还真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看这上面画着的,好像是什么鬼怪,不过…… 皇后娘娘不是说有人进了我这芳昔殿,怎么人没搜出来,搜出来这么一块莫名其妙的布,就说是我做的? 我又做了什么呢?” 今日是中元节,江晨溪是要借着鬼神之说,巫蛊之咒陷害我吗? 可是这样的陷害未免也太低级了,并不像是江晨溪的作风。 江晨溪满脸的失望,仿佛是看见我‘不知悔改’她有些痛心疾首一般。 “妹妹,今日中元节,在你的宫中搜出这等不祥之物,本宫若是不处罚了你,恐怕难以服众。”江晨溪叹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这么一块布,上面一个说不明的怪图,就治罪我吗? 我可是连日来都被禁足在这殿内,半步都未踏出去过啊!皇后娘娘便是找证据,也该找点有说服力的吧? 我倒是要问一问好姐姐你,那装神弄鬼的人,现在哪里啊?” 江晨溪,你还当我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着你伤害嫁祸的江辰媛了吗?若是这样想,那你可是大错特错了! “妹妹,人是没找到,不过,那人就是披着这么一个东西,嬷嬷看得清楚。”江晨溪看了一眼那拿着布的嬷嬷。 那嬷嬷便连连点头,“正是,皇后娘娘,不仅仅是我亲眼看见了,还有好多的宫女太监都看见了,贵妃若是不相信,可一一叫来询问。” “皇后娘娘,我这算不算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十几日未出殿门,现在却要背负这样冤屈的罪名吗? 若是想治罪于我,还请皇后娘娘请陛下来吧。”我说完,就让身后的良春去给我搬个椅子,随后我便坐在了门口。 站着累了,我便是要坐着看戏了。 这样小的手段伎俩,即便是赵洛俞来了,我也不惧他什么! 让我意外的是,江晨溪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微微蹙眉,似乎在斟酌着什么,随后道:“妹妹,这事儿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只是看着她,没回答。 “嬷嬷,先把这布收起来,这件事还得好好调查一番。” 听江晨溪的话,好像这事就要这么算了。 这有些反常,或者说十分的反常。 她应该是一口咬死是我才对。 还是说,我刚才提及了赵洛俞,她并不想让赵洛俞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改了主意? 江晨溪挺着肚子,向着我走了几步,“妹妹,那人没抓到,我还得让人接着去搜,现在我也走不动了,便在你这里歇歇吧。” “呵呵,皇后娘娘请便吧。” 若是江晨溪借着她的孩子来诬陷我的话,那她就太傻了。 不过我想应该不会。 这个孩子对于江晨溪来说是十分有利的,而且看江晨溪的面色她这一胎十分的稳妥,并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怎么想,我都认为江晨溪即便在我这里坐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坐便让她坐,我要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招数! 宫人搬了凳子让江晨溪坐在了院中,随后江晨溪便让人接着去搜,不仅仅是搜查我的芳昔殿,连同李美人和陈美人的住的地方也都要搜。 不一会儿,李美人就惊慌地跑到了我的芳昔殿,“皇后娘娘!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我怎么听人说……闹鬼了啊!” 陈美人跟在李美人的后面,也走了进来,不过相比李美人的慌张,陈美人就淡定很多了。 江晨溪面色温和,“胡说!闹什么鬼!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本宫正在捉拿这个人呢!” 李美人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吓死嫔妾了!今夜正逢中元节,陛下又不在嫔妾身边,幸亏是有皇后娘娘您了,不然嫔妾真是要被吓出病来了。” 我忍不住冷言了一声:“真是夸张!” 李美人跟江晨溪‘诉苦’说的欢,并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倒是陈美人,对着我微微施礼,笑了笑。 我点头以示回应。 说了一会儿,李美人便扶着自己的额头说道:“皇后娘娘……嫔妾的头……嫔妾的头有些晕……” 李美人这话刚说完,身子一晃就栽倒在了她身旁的婢女身上。 婢女惊慌地喊了两句:“美人!美人!” 江晨溪连忙站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 这么一闹,便是惊动了赵洛俞。 赵洛俞是随着常太医一起来的,一入芳昔殿,众人便对着赵洛俞施礼。 我冷眼看着,当做没看见他。 赵洛俞看向了我,也没说什么,一挥手,我寝殿前的侍卫便都退开了。 早有婢女将李美人扶到了偏殿去了。 赵洛俞走过我的身旁,冷声道:“你不来吗?” 我没言语,跟在赵洛俞的身后朝着偏殿走去。 江晨溪和陈美人都是担心的神色,不过江晨溪的神色和虚假,陈美人倒是有几分真切。 我站在一旁,不做声。 常太医给李美人诊完了脉,赵洛俞便开口道:“如何?可知是怎么回事?” 常太医跪地道:“恭喜陛下,李美人是有喜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随即我又释然了,心头冷笑了一声。 说什么只爱我一个人,果然都是骗人的鬼话! 江晨溪和陈美人都对着赵洛俞道喜,“恭喜陛下。” 赵洛俞的面上也是带了淡淡地笑意,“看来是李美人的身子太弱了,需要好好休养才是。” 说着,赵洛俞就转过头来看我,道:“李美人的住处有些简陋了,需要重新布置一番,添添喜气。 这些日子就先让李美人住在芳昔殿吧!等菱花宫修好了,再让李美人搬回去。” 搞什么? 让李美人住在我这里? “陛下!臣妾觉得不妥,臣妾并不会照料有孕之人,依着臣妾看,皇后娘娘也有身孕,不如就让李美人住到皇后娘娘那里去吧!”我拒绝道。 江晨溪为难起来,“陛下,我倒是十分愿意李美人住在我宫中呢,只是我这身子也是不方便,怕照顾不周……” 赵洛俞对着我招手,“媛媛,你来。” 他的语气十分亲昵,但却让我觉得无比的反感! 第五百零六章 再次失宠? 我没有上前去拉赵洛俞的手,只是站在原地开口道:“陛下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赵洛俞的面色沉了下去,许是当着他妃嫔的面儿没有给他面子的缘故。 “让你照料李美人,是朕对你的信任。”赵洛俞放下了他的手,声音有些不快地说道。 “臣妾愚笨,恐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我直接回道。 我自己在这芳昔殿中都已经是郁闷非常了,哪有什么心思照看怀了孕的女人? 再者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李美人,也不愿意整日里跟她费什么口舌! “这是朕的旨意,从即日起,李美人便住在你这儿了!”赵洛俞的音量提高了一些。 “陛下,臣妾已经说了,臣妾愚笨,照顾不好李美人,若是李美人在我这里出了什么闪失,臣妾担待不起!” 江晨溪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李美人刚刚有喜,你怎么能这般诅咒她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呢?” “我这不是诅咒,我只是想告诉陛下,我并不适合照看李美人,再说了,我被禁足在殿中不许出去,怎么照顾?” “好妹妹,陛下让你照顾李美人,怎么还会禁足你呢?”江晨溪上来要拉我的手,我连忙后退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皇后娘娘统领六宫,自己也是身怀六甲,若是李美人住在皇后娘娘那里,定能给皇后娘娘增添不少欢乐吧?”我冷声道。 江晨溪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着赵洛俞说道:“陛下,你快解了妹妹的禁足吧,整日里关着她,她的脾气现在都暴躁了起来。 就刚刚,臣妾派人查看装神弄鬼之人,妹妹也是一百个不愿意,说是臣妾冤枉她……” 江晨溪满脸的无奈之色,将我说成了一个恃宠而骄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跋扈妃子。 赵洛俞“哦?”了一声,“说来听听,搜查什么?” 江晨溪给赵洛俞讲述着刚才的事情,一边说着,还几乎是要落泪,满腹的委屈一般。 陈美人这个时候抬头看了看我,眼神之中有担忧之色。 我对着陈美人淡淡地笑了笑,随之看向别处。 江晨溪终于是讲完了,赵洛俞冷声道:“事情就交给皇后去查,一定要将真相查明! 李美人就留在芳昔殿了,贵妃,照看好李美人。” 说罢赵洛俞起身就要走。 这算什么!皇命吗? 现如今我对赵洛俞的爱意消散,我也不准备再讨好些他什么了! 我冷冷地说道:“我是不会照看她的,她在这里,我一丝一毫都不会管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陛下也不要来问我!” 这句话惹怒了赵洛俞,也让江晨溪和陈美人瞠目结舌。 她们应该都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同赵洛俞说话,同大梁现如今的皇帝说话。 赵洛俞冷声说道:“江辰媛,你是不是认为你的身份是大周的公主,朕就不敢处罚你了?” “我从来都没这样认为,这皇宫是陛下的皇宫,陛下想处罚谁,想禁足谁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看来,是朕太宠爱你了,让你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吧!” “如果这就是陛下所谓的宠爱,那臣妾宁可不要!” 赵洛俞的面色被我气得发白,看着他的样子,我觉得心中有一丝痛快,还有一丝难过。 “好!既然如此,你就永远自己在这芳昔殿中吧! 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可以来这里!这里的人也不可以出去!皇后也不行!” 赵洛俞气愤地说完,一甩袖子,出了芳昔殿。 江晨溪面上有得意之色,佯装震惊,“陛下……”,她追着赵洛俞出去了。 陈美人到我的近旁,“贵妃娘娘,您实在是太不给陛下留颜面了。” 我转头看了看躺着的李美人,“颜面?只有没有的人才在乎吧?” 陈美人蹙眉,“那李美人……” “等她醒来之后,我会让她自己走的。”我说完,也出了偏殿。 良春跟在我的身后,“贵妃娘娘,这次是真的惹恼了陛下了!” “惹恼就惹恼,怕什么?”我道。 良春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出口。 李美人是半夜的时候醒来的,醒来之后我便让她走,她非说天黑她害怕,要留在这里,哀求了我半个时辰,我也没有答应她。 最后,李美人委屈着抹着眼泪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我就发现良春端上来的饭菜同往日的不一样,都是一些剩饭剩菜。 我便问是怎么回事,良春叹气道:“这宫中,像来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虽然娘娘是贵妃,但是惹恼了陛下,陛下又下了旨不准人进,不准人出,这里便同冷宫无异了…… 如此,自然是没有好东西往咱们这儿送了……”良春抿了抿嘴巴,“娘娘,这些也都还算是新鲜的,没有腐坏,能吃。” 我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心中惊讶之余也觉得不可思议。 仅仅一夜之间,差距就这般大吗? “我听外面路过的宫女说,若不是因着您大周公主和皇后妹妹的身份,陛下早就把您打法到冷宫去了……”良春说完就赶忙闭上了嘴巴。 那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我实在是吃不下,便让良春端了出去,良春犹豫着:“娘娘,你总不好不吃东西吧?” “我不饿,饿了再说吧。” 我意识到,是我有些天真了。 当初在王府之中,我虽然不得赵洛俞的宠爱,但是齐燕儿是个善良正直的人,即便她那个时候与我没什么交情,但是饮食吃穿上不会克扣。 我竟然忘了,现如今自己是在大梁的后宫之中,当家做主的如今除了赵洛俞,便是江晨溪。 江晨溪巴不得见着我过得难受,估计她见我吃剩饭残渣会笑得合不拢嘴吧。 不一会儿,良春又端着盘子进来了,“娘娘,这里是两个馒头,没人动过的。” 良春说着,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叹了一口气,“娘娘,吃些吧,别饿坏了。” 我点头,走至桌边,拿起了一个馒头放入口中。 冷馒头算什么呢? 年幼之时,便是比这不如一百倍的食物,我也吃过。 第五百零七章 逃离皇宫 转眼就到了七月末,我已经被困在这个芳昔殿中快一个月了。 良春说我瘦了很多,我并不在乎。 我一直思考着怎么逃离这里。 夜晚的时候装作宫女想溜出去,结果不行,即便是翻墙,墙的另一侧也有侍卫在把守。 想装病引太医来医治借机溜出去,每次来的都是常太医,他对着我摇头道:“贵妃,你没病就不要总让老臣来了……老臣很忙的……” 赵洛俞似乎将我的伎俩都看穿了,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布置了侍卫,任谁都是插翅难飞。 芳昔殿中的小宫女开始埋怨起来。 因为我的原因,她们也备受冷遇,除了良春之外,仅剩下的四名宫女整日里在背后嚼舌根。 良春撞见了,就会训斥她们,一开始的时候,她们并不会说什么,只是低头走开。 后来时间长了,许是觉得我会被永远困在这里,良春再训斥她们的时候,有的便会顶嘴了。 “良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真是后悔没早点出去了!估计是要一辈子老死在这芳昔殿了!这么惨,连话都不让说吗?” “就是啊!我看咱们贵妃,估计是没戏了!陛下生了那么大的气,估计是再也不会来了!” “还什么贵妃啊!连那些个美人都不如!” 我听在耳朵里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这样的话,从前也总听人说。 八月十五的时候,我坐在窗边看着天空的月亮。 想到了薛怀羡,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一闪而逝的念头,让我有一些错愕。 但是很快我就告诉自己,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应该抱有更多的宽容才是。 看着看着,我就看见有一个身影从远处的房顶一闪而过!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当我拿开手的时候,就看见顾辞吟站在了我的面前。 一时间我还有点没反应上来。 顾辞吟左右看了看,见我的屋子里没人,便翻窗进来,低声道:“收拾东西,跟我走。” 我此时醒过了神儿,“师父!” 心中不由地激动起来,顾辞吟轻功了得,他带着我,定然能出去! “今日宫宴,人都在元和殿喝酒呢!你有没有东西要收拾,没有这就走了!”顾辞吟对着我道,同时还不忘记用他的剑敲了一下我的头。 “乖徒儿,许久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顾辞吟有些心疼地说道,但是下一句便是,“该不会是知道今日为师来寻你,为了让为师省点力气吧!” 我没心思搭话他的玩笑,便道:“我没有东西要带走。” 顾辞吟应了一声“好”便拉着我的手跳出了窗户。 “乖徒儿,为师这次为了你可是得罪了陛下了!” 顾辞吟满是笑意地说道,“等我把你送回大周,从此江湖上将少一个‘天下第一盗圣’了!” “为什么?”我还有些不解。 “陛下会追杀我的,不死不休。”顾辞吟摇了摇头,开玩笑地道。 从前我都觉得顾辞吟‘天下第一盗圣’的名号有一大半是吹牛吹来的。 毕竟他是很喜欢吹牛的。 但是今日顾辞吟带着我在宫殿之上疾行跳跃,我才知道,他的轻功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跟他比,我学会的那些个轻功简直就是三脚猫都不如! 空中圆月无比的美丽,然而我无暇去看,风从我的面颊吹过,我看见了最高的宫墙,只要出了那里,我便出了皇宫!便可以永远地离开这儿了! 再见了,赵洛俞,我会试着忘了你,你也忘了我吧…… 我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那宫墙真高……像是一直堆砌到了天上一般…… 顾辞吟拉着我纵身向上跃去,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飞起的鸟儿,终于要离开这个牢笼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我明显地感觉到上升的速度开始变慢,同时听见顾辞吟说了一声,“糟糕!” 紧接着我们两个人就直掉落下去! 顾辞吟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口中道:“对不住了!乖徒儿!” 迅速地下坠,我听见了砰地一声,我们两个同时摔在了地上! 而顾辞吟给我当了肉垫! 我一瞬间的恍惚,接着便清醒过来,赶忙去拉他,“师父,你没事吧!” 顾辞吟咳嗽了一下,“没……没事……” 前方不远处正有侍卫巡逻而来,顾辞吟连忙拉着我躲在了一处角落,轻声道:“乖徒儿,咱们翻墙是翻不出去了,看来,只能走宫门了。” “嗯,好。”我点头。 顾辞吟去打晕了一个小宫女,随后拉着我到宫女面前,“你穿她的外衣,快!” 我心中对那宫女说了三声抱歉了,便脱了她的外衣,给自己穿上。 “幸亏你师父我还有令牌,不然今日怕是没法儿带你出去了!”顾辞吟庆幸地说道。 “你有令牌刚才咱们还翻什么墙啊!”我道,“我直接装着宫女跟你出去不就得了!”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宫门口守卫的是常落!若是被他发现,你出的去吗?”顾辞吟瞪了我一眼说道。 “那现在岂不是也很容易被发现!”我说道。 顾辞吟想了想,“你且跟在我后面,见机行事吧!” 我点头,便跟在了顾辞吟的身后。 一路到了宫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站着笔直的常落,顾辞吟让我现在原地等着,他先是走了过去。 我听不见顾辞吟跟常落说了什么,只知道很快常落便朝着左侧去了,还带上了几个人。 顾辞吟转身对着我招手,我连忙上前。 守卫都认得顾辞吟还同顾辞吟说笑,“顾大人,宴会还没结束吧,就出宫啊?” “哈哈,醉了醉了,再不回去可就回不去了!”顾辞吟打哈哈道。 那守卫也没多想,便要放行。 正在这个时候,常落喊了一声,“顾大人!”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常落怎么又回来了! 顾辞吟显然也没想到常落会折返,他连忙转身对着常落笑道:“怎么了,常侍卫!” 常落疑惑道:“你怎么这就要出宫了吗?那是谁啊?” 第五百零八章 占有 听见常落这么问,我心中暗道了一声糟糕! 难不成这次又要失败了吗? 这是要被常落认出来了吗? 在我紧张的时候,顾辞吟一把抱住了我,做出醉了的样子,把我的脸狠狠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啊……常落啊,这是未来的顾……顾夫人,嘻嘻……” 说着顾辞吟就要吐的样子。 就听见常落有些疑惑,“顾夫人?” “啊……是啊!哈哈!我此刻便要出宫去拜堂了!”说着,顾辞吟便按着我的头往宫外走。 我听见常落那旁疑惑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很快我跟顾辞吟便踏出了宫门,出其意料地顺利! 我心中不由地要欢呼起来。 一出宫门,顾辞吟便拉着我疾步快走,并道:“城外我准备了两匹马,咱们连夜出发!” 我连连点头,几乎是跑一般地跟着顾辞吟。 “这个常落,实在是太好骗了!”顾辞吟笑道,“早知道这样,我也就不用摔了!” 此时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后面的马蹄声。 我连忙回头去看,就见正是远处一队人马从宫中出来。 顾辞吟连忙拉着我躲到了阴暗处隐蔽,“刚说完好骗,这会反应过味儿来了?” 等那队人马靠近的时候,就发现领头的不是常落,而是赵洛玉。 我跟顾辞吟同时出了一口气,才继续想着城门走去。 今夜因为中秋,城中闹市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还有人在游玩,我跟顾辞吟在人中穿梭,也十分的好隐蔽。 城门未关,我同顾辞吟出城,骑上了他事先准备好的骏马,便准备此马扬鞭离开这京城。 鞭子甩了三甩,马儿纹丝不动。 “嘿!”顾辞吟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再次策马,马儿依旧不动。 而我此时发现了端倪,“师父,这马……是假的!”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亮起了火把。 在那众多的火把之中,我第一个看见的,便是赵洛俞骑在马上阴沉着脸的样子,真的可怕,一如当年的白无常。 顾辞吟道了一声:“不好!”已经翻身下马拦在了我的身前! “你要带她去哪?”赵洛俞阴冷地问着。 顾辞吟笑着道:“啊……陛下,我说带徒儿赏月,估计你也不会信吧?” “赵洛俞!你休要责问师父,是我自己要离开的!”我对着赵洛俞大声地说道。 赵洛俞看着我,面皮抽了抽,“你离开?没有朕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能去!” 说罢赵洛俞便示意,周围的侍卫便围了上来。 顾辞吟道:“陛下!徒儿不愿意在宫中,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赵洛俞反问。 显然赵洛俞问的是废话,因为我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愿意在宫中。 “我就是不愿意!赵洛俞!”我对着赵洛俞吼道!“我跟你说过了,我要离开!” 这句话显然触怒了赵洛俞,“要么留下,要么死。你选!” 我双目逼视着赵洛俞,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地气得冷笑起来,“呵呵……要么留下?要么死?赵洛俞,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赵洛俞不言语,他冷冷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的选择! “我就是死,也不会回去!”我想抽出匕首跟赵洛俞拼命,奈何今日走得匆忙并未带在身上。 顾辞吟则道:“闭嘴!什么死!当师父不在吗?” 一道寒光朝着赵洛俞飞去,与此同时顾辞吟带着我纵身飞跃,便要跃过了侍卫的包围圈。 “徒儿,那区区几个小兵就能拦住师父……” 顾辞吟的牛还未吹完,空中一张巨网就扣了下来! “失算了!”顾辞吟拔剑欲砍,但是他一只手拉着我,拔剑的速度便慢了半分,也就是这半分,我跟他双双落地巨网给牢牢地扣了起来! 顾辞吟的剑还未出鞘,就被人给按住了! 我也被人给绑了起来。 逃跑的计划再次落败,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赵洛俞告诉我,他会将顾辞吟关起来,如果我再次逃跑的话,他就要了顾辞吟的性命,还有……薛怀羡的性命。 我被重新关入了芳昔殿。 这夜赵洛俞真的生气了,他将所有的气愤都化成了吻…… 我咬伤了他的唇,咬伤了他的手臂,但是他毫不在乎…… 最后我听见他趴在我身上呢喃:“我真的好爱你……我不想与你分开……” 我绝望地看着床顶,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玩偶,任人摆布,也任人欺凌。 这样叫爱吗? 这样……叫占有。 可什么又是爱呢? 爱里面……也包含占有。 第二日赵洛俞去上朝,他恋恋不舍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晚上我再来陪你。” 他的样子好像一只怜香惜玉的鬼,我不觉得多温柔,只觉得有些狰狞,若是赵洛俞的面庞不这般的英俊,我想我是会被吓死的,那样就好了。 赵洛俞离开之后,良春满面喜色地进来,“娘娘,这下好……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可能是看见了我没有喜色也没有生机的脸吧。 “娘娘……你……”良春应该是不明白吧,为什么赵洛俞来了,我却开心不起来。 我的拳头握紧,一点点地握紧,嘴唇咬得发痛,在我的心里,萌生了对赵洛俞的恨意和厌恶。 “贵妃娘娘……”外面传来张公公的声音。 我没理会,张公公已经进了屋子,“贵妃娘娘,陛下有旨……” 我看也没看张公公一眼,坐在床上没动。 张公公尴尬地咳了一声,“宸贵妃侍寝有功,特赐玉酿——” 说着便有人呈上了酒。 “他这是要赐死我吗?”我冷嘲着道。 赵洛俞简直是在嘲笑我!他在嘲笑我!就像当年他送我剥了皮的葡萄一样! “贵妃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张公公连忙道,“陛下这是宠爱您呢!这玉酿可是娘娘独有的啊!” “我不喝!拿走!” 赵洛俞明知道我不愿意留在宫中,也不愿意在侍奉他左右,他竟然还用‘侍寝有功’这样的话来侮辱我! 我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张公公有些为难地道:“娘娘,陛下也说了,娘娘若是不喝,这酒就要转赐给他人了……” 张公公是话里有话的意思。 我转头去看张公公,他就为难地笑着。 这是赵洛俞在告诉我,如果我不喝,他就会赐毒酒给顾辞吟或许薛怀羡吗? 第五百零九章 武功被废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公公施礼道:“谢贵妃娘娘体恤。” 张公公对着我施礼,随后退出了芳昔殿。 良春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道:“娘娘……陛下心中是有您的,您怎么就是不愿意……” 我突然腹中一阵剧痛,喉咙腥咸,血便从嘴角流了下来。 “娘娘!”良春惊喊道! 赵洛俞,你果然是要杀了我啊! 呵呵! 我心中冷笑着,自嘲着,痛苦着! 为什么当初我会那般的听从我那个国师老爹的安排嫁给赵洛俞? 为什么后来我还要爱上他! 我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与他一刀两断……为什么我都没有! 我懊悔!我懊恼!我愤恨!我可笑!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五脏六腑仿佛都拧在了一起,我的额头之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人蜷缩成了一个团,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赵洛俞,我做鬼……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心中咒骂着,可惜赵洛俞他听不见。 不知是多久,我睁开眼的时候,就见一旁的常太医正在写药方。 见我醒了,良春一擦脸上的泪痕,激动地唤了一声:“娘娘!” 常太医回过头来看我,说了一句几乎让我发疯的话,“娘娘无碍,只是以后动不得武了。” 我反应了一下常太医的话,“什么……什么叫动不得武了?” 此时常太医写完了药方, 道:“娘娘筋脉受损,以后恐怕是再不能练武了,从前所学的武功也尽数作罢了。 不过娘娘不必忧心,只要悉心调养几日,便可痊愈,而且……” “啪——” 我一把将旁边的药碗推翻在地上,常太医的话也因此被打断了。 我暴怒,我控制不住地吼道:“赵洛俞在哪!他在哪!我要杀了他!啊——” 赵洛俞竟然用药废去了我的武功!卑鄙!卑鄙!无耻! 我踉跄下床,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整个身子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良春上前扶着我,“娘娘……大逆不道的话不能说啊!会掉头的……” 我现在还怕掉头了不成? “赵洛俞——”我喊了一声,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常太医道:“哎呀,快快,扶她上去躺着!” 我被良春和另外两个婢女重新扶到了床上,任由我心中想着要冲到赵洛俞的面前将他碎尸万段,但是我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就好像刚才摔了那一只药碗,已经用去了我一年的力气一般。 良春给我擦着嘴角的血迹,“娘娘,你现在不能动气啊……”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能感觉到有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过了中秋,天气渐渐地转凉了,虽然白天的时候日头高高地晒人,但是入夜后的风比从前已经凉了三分。 芳昔殿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只猫。 它的样子很像是夏花,甚至也有可能它就是夏花。 先帝的那位新皇后曾经在宫中养了很多的猫,在先帝驾崩之后,那些猫连着那位新皇后都不知所踪了。 我给这只猫还是取了名字,叫夏花,也命人给它搭建了猫窝。 整日里,我的唯一的乐趣,便是在芳昔殿里,抱着夏花,看着天。 我仿佛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常太医的药很好用,才五六日,我便好了,只是武功尽失,又成了从前的样子。 这下如了赵洛俞的愿,我不会再逃跑了,芳昔殿的守卫也少了很多,我也解除了禁足,可以在后宫中行走。 我抱着夏花在殿中,李美人来了。 李美人比从前得意了很多,因为现在她也是怀着龙胎的人了。 只听李美人说道:“听闻贵妃娘娘病了,嫔妾早就想来看望娘娘的,只是自己害喜,身子实在是不适,耽搁了几日,这才来,还请娘娘不要责怪。” 我淡淡地笑了笑,“李美人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应该好好在宫中养胎才是。” 李美人面上笑得更甚,“娘娘不知道,陛下把菱花宫装扮的太华丽了,这个金,那个银,又是珊瑚,又是翡翠的,我晃得眼睛都花了……害喜更厉害了!” “可见陛下对你腹中的孩子,十分喜爱。”我笑着道。 李美人面上更是十足十的得意,“贵妃娘娘,不如我去那里坐坐?你总闷在这殿中,多无趣啊!” 我摸着怀中的夏花,“怎么会无趣呢?李美人你多往我这里来逛逛,咱们说说话,不是有趣的很吗?” 李美人听不出来我是在嘲讽她,继续炫耀道:“娘娘,刚刚还说让我好好养胎呢……我总来还怎么养胎了啊!” 她笑着看我,随后就站起了身,“刚刚腹中胎儿动了一下,我得先回去了……呵呵……” 说着,李美人就扭着腰身出了芳昔殿。 良春对着李美人啐道:“才多久啊!还动了一下!” 小人得志,大概就是李美人这个样子了吧? 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江晨溪的面前炫耀,若是江晨溪看见她这个样子,会怎么样呢? “听闻最近陛下要选妃,是吗?”我问良春。 良春点头,“不错,是皇后娘娘的提议,说是现如今宫中人少,要为陛下再多选几位漂亮的女子,充实后宫。” 江晨溪倒是会讨好赵洛俞! 我心中冷嘲着。 “皇后几个月了,快生了吧?” “还早着呢!还有差不多三个月呢!”良春说道。 “嗯……今日陛下还是来芳昔殿吗?” “是,娘娘。”良春面上也是得意,“看刚才李美人那样子!还得意呢!陛下这些日子不都是来咱们芳昔殿的吗!” 良春给我倒了一杯茶,小心地放在我的手上,“等娘娘有了身孕,陛下肯定会更高兴的!” 武功被废之后,我学得乖巧了一些,因为我知道,硬碰硬,我此时是砰不过赵洛俞的。 即便我是大周的公主,有老景王给我撑腰,但是大周远在千里,远水不解近渴。 “娘娘,玉王妃求见。”宫女进来禀报,我有些吃惊。 王若弦她见我?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第五百一十章 隐藏的相思 我同王若弦是有过节的,毕竟当初我可是扇了她一个耳光的。 王若弦进殿之后对着我施礼,我命人让她落座。 她看了看我道:“贵妃娘娘,好久不见了。” 良春给王若弦斟了茶,王若弦小喝了一口。 我问道:“玉王妃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王若弦抬起眼睛看了看我,笑道:“是我家王爷让我来的,告知贵妃娘娘陈允其一案有了些眉目。” 赵洛玉竟然还在调查这件事,我有些意外。 我看向王若弦,等待着她说下去。 王若弦开口道:“王爷查出,当时周瑾珀身患鼠疫之事也绝非偶然,而是人为,不过那时看管周瑾珀的差官早已经不知所踪,所以还在继续调查。” “替我多谢玉王了。”我道。 “还有一件事。”王若弦看了看左右,停住了话。 我挥手让丫鬟们退去。 “贵妃娘娘,我有事求你。”王若弦低下眉目。 “何事?”我问道,“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的我自会帮你。” 帮着王若弦,也算是还赵洛玉的人情了。 再次抬起头的王若弦目中有些些许泪光,嘴角扯动,笑了笑,“说来,不怕贵妃娘娘笑话,我嫁给玉王已经有几年了, 但是…… 只有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实。” 我听着有些尴尬,实在是不知道王若弦跟我说这个是做什么? 难不成是让我拿刀逼着赵洛玉跟她圆房吗? 这我实在是做不到。 王若弦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走至我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缓缓展开。 那是一幅画,画上的女子巧笑倩兮,眼波流转,可谓是倾城之色。 非我自夸,那画上之人,竟然就是我。 我疑惑地看了看王若弦,“这是……?” “这是赵洛玉画的。”王若弦将画递给了我,“画得传神吧?” 我尴尬道:“没想到,玉王画技如此之高。” 王若弦苦笑了一下,“娘娘小心些,这是我偷偷从赵洛玉的书房拿的,回头还是要偷偷地还回去的。” “偷偷?” 王若弦在我的印象里,可不是一个温软的女子,她竟然偷偷地去赵洛玉的书房拿东西,而且刚才见她展开画的样子,似乎是很怕将这画弄坏。 “很可笑,是不是?”王若弦自嘲地道,“他对我敬重,却不怜爱,礼貌又生疏。 从前我觉得这就是他的性格。 在嫁给他之前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古板又木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 可能是他并不会表达对我的喜爱。 直到我看见他夜里不寐之时在书房之中看这幅画…… 那眼中的爱意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从来对我没有那样的眼神。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不是古板,也不是木讷,更不是不会如何爱一个人,他只是眼中没我,心中也没我,不爱我罢了。 我只是他的王妃,他的妻子,却不是他的爱人。” 我将画放在了一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答王若弦的话,而她好像也是不需要我应答一般。 “娘娘都不知道吧?他心中爱慕你。 我想,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调查陈允其的案子了。”王若弦捋了一下自己鬓边的碎发,有些忧郁地说着。 “这……”我想说‘或许是你多心了。’ 可是那画上之人确实是我,我这句话也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今日来找贵妃娘娘,一是赵洛玉让我来告知你案子的事情,他会继续调查下去的,查明周瑾珀的死因,让贵妃娘娘放心。” 顿了顿,王若弦又道,“再者便是我了,我想来求娘娘,能否写一封信,言明……言明你从来无心于他?” 王若弦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乞求,“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我也知道这样做很不合适,但是……我没办法,我很爱他,我也希望他能放下你,来爱我。 毕竟,你是陛下的贵妃,你与他之间是不会有什么联系了。 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是他心中的念想,唯有你,囊帮着我,解开他心中对你的那份不该有的爱了。” 我看着王若弦,“玉王妃,替我谢谢玉王,谢他调查陈允其一事。 至于你说的写一封信,本宫不能答应你。” 王若弦的眼中瞬间有了失望的神色,“对于娘娘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但是这对于我来说,可能是一生幸福的转变!” 我摇头,“王妃,你有亲口问过玉王吗?是他亲口告诉你他心中是这么想的吗?” 王若弦被我问的愣住,“这……这我自然是无法问出口的。” “说不定,他只是在欣赏自己的画技罢了。”我这话说的我自己都不信,但是写信的事情,我是不能答应王若弦的。 “他心中的结不是我系的,也不需要我来解,你的要求确实很过分,但是我不会生气,因为我理解你的心情。 玉王妃,你想要的爱,不应该靠别人来帮助你,或者主动给你,你应该自己争取,不是吗?” 王若弦眼泪落了下来,“贵妃娘娘是不肯帮我了?” “不是不帮你,而是我真的帮不上你什么。”我笑道,“玉王是最为正直之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言外之意便是,即便赵洛玉喜欢我,他也不会做什么,顶天就是单相思罢了,他会恪守礼法,固守礼节的。 我再次拿起画,递给王若弦。 王若弦上前小心地将画叠好,“就连这画,我都是小心翼翼地拿,生怕破损了,他会气恼。 娘娘有陛下的宠爱,心爱之人爱慕自己,自然是不会懂的我的苦楚的…… 看来今日我是要失望而归了。” 自己眼中的他人,永远比自己过得好吧。 我想我的笑容也一定很苦涩。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终有一日玉王会发现王妃你的光彩的。”我对着王若弦说道。 王若弦淡淡地笑了笑,眼中是失落的神色,“那么固执的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了吧?” “呵呵……”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王若弦的话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山慈 “贵妃娘娘真的不能答应我吗?”临走之前,王若弦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我摇头,“这件事,真的不是我能帮你的。” 王若弦眼神落寞地离去了。 信我肯定是不会写的,若是落入了他人之手,那我便在别人手中有了把柄。 即使不落入别人的手中,在王若弦的手中,也是一个把柄。 王若弦她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是让她自己去争取吧。 晚饭的时候,赵洛俞同我一起吃的。 因为我这几日没有反抗,也没有甩他脸子看,所以他的心情大好。 “媛媛……明日里陪着我去祭拜一下母妃吧?”赵洛俞温柔地看向我。 我自然是点头,一口答应,“好,听陛下的安排。” “我想听你叫我阿俞,还像以前那样叫我……”赵洛俞蹙眉。 “好,阿……阿俞。”我笑着,夹了一口菜放入他的碗中,“你想去哪里,只要你愿意让我陪着,我……都陪你。” 我说的口不应心。 赵洛俞笑得欢喜,“母妃的陵墓是在陈国,没办法去了,便去城外的万安寺吧,也算是祈福。” “好,那我一会儿便让人准备着。”我笑着说道。 “媛媛,皇后想再招些女子入宫……”赵洛俞似乎有些愧疚的神色。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后宫之中算上我跟皇后也不过四个人,确实是少了些。 阿俞你现在是一国之君,皇嗣是重要的事情,多选些妃嫔也好,这样子嗣也会多起来。” 赵洛俞抿了抿嘴巴,摆手让周围的人都退下了,方道:“我只想要你跟我的孩子。” 我叹了一口气,“阿俞,我自当年……常太医不是也说了,恐怕……” “休要听他胡言!下次他再说,我定要治罪他!”停顿了片刻,赵洛俞转了话题,似乎是不想让我想起伤心之事,他拉着我的手,“一年,就一年,我就陪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我笑着点头,“好,我等你。” 心中却对赵洛俞所说之话丝毫没有波澜。 本来是只有我随同赵洛俞摆架去万安寺的,结果江晨溪听了,她也要去,李美人听了也要去。 赵洛俞念着她们两个都怀着孕,不方便,便都给拒绝了,反倒是带上了没有要求去的陈美人。 万安寺在京城外,年代久远了,京城之中的人都会来这里祈福参拜,香火甚好,再加上有皇家的支持,万安寺已经成了现如今大梁的国寺了。 因为来万安寺这件事是赵洛俞昨天定下来的,昨天寺庙的人也才知道,准备的并不是很充分,不过赵洛俞并不在乎这些。 在祈福祝祷之后,我和陈美人跟在赵洛俞的身后,由住持引着,一一参观着寺庙之中的各个殿宇。 住持的年纪不大,估摸着年纪也就二十五六,生得是好相貌。 来的路上良春还同我讲了,说这位住持法号山慈,是先任万安寺住持从河边捡来的。 据说先住持在河边发现山慈的那天,天空五彩祥云,有凤鸣之声,先住持认为这个孩子定然是佛祖转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着。 待先住持过世之后,山慈便继承了先住持的衣钵。 并且这位山慈会相面,据说见人可知三生。 这传得有点神乎其神,我并不相信。 一边走着,一边看,陈美人便开口道:“陛下,嫔妾听闻山慈住持会相面……见人可知三生之事,臣妾想请山慈住持给嫔妾看看……” 这陈美人看来跟我一样,也好奇这件事。不过我看她的样子,更多的不是好奇,而是真的相信。 几个人的步伐便缓慢了下来。 赵洛俞看向山慈,“住持还有这等神通?” 山慈眉目温和地笑道:“陛下,人之三生皆由因果所定,贫僧纵然可观,却也未见得就准确。” 我听着便也不由地好奇起来,听这意思,是真的会相面了? 我对于卜卦相面之说素来不是很信,若是事事都能未卜先知,岂非神人? 赵洛俞道:“既然如此,住持可否给陈美人一观?” 山慈点头,“自然可以,不过……”山慈住持面带犹豫之色,“知三生因果,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便是如此,施主也要知道吗?” 陈美人犹豫了片刻,随后点头,“还请住持告知。” 山慈点头道,“施主前生乃河边一棵柳,曾受恩于一农夫,后山河流转,柳枯人去,便至今生。 今生施主生在旺族,虽现今有颓败之势,但仍世家之门,施主今生但行好事,来生可……” “陛下!陛下!”张公公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打断了山慈的话。 “怎么了?”赵洛俞蹙眉问道。 “陛下!宫里出事了!”张公公喘着气道。 “出什么事了?” “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生了……” 赵洛俞听了,未说一个字,直接快步离去。 我跟陈美人也只好准备跟上。 “施主!”山慈住持喊了一声,我回头,“住持可还有事?” 山慈慈眉善目,笑道:“施主,我瞧施主与陛下之间情深却缘浅,但这缘又因情而定,故而时深厚,时浅薄,恐施主会因此生出烦恼来……” 这话山慈倒是说对了,我现如今对赵洛俞已经没什么情可言了,可不就是浅薄了。 山慈将一个香囊递给我,“送与施主,可解烦恼。” 陈美人一旁道:“可否也送我一个?” 山慈便也给了陈美人一个。 那边有宫人来催促,“贵妃娘娘,陈美人,陛下让你们快些上车,准备回宫了!” 我接过山慈住持的香囊,“多谢住持。” 言罢随着陈美人一同出了万安寺。 昭阳宫中乱成了一团,我随着赵洛俞来到的时候,里面的宫女太监个个都是面带惊恐。 若是今日江晨溪出了什么事,这些宫女太监都是要受到处罚的,赵洛俞怒一怒,他们的小命都要没了。 有太医在昭阳宫殿外,赵洛俞上前问道:“情况如何?” 那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臣……臣定努力让皇后母子平安。” 赵洛俞沉声道:“这样最好。” 太医就是哆嗦了一下。 我一旁道:“阿俞,何不请常太医来?” 第五百一十二章 利用 江晨溪的罪可算是糟大了。 她整整折腾到了子夜,孩子还是没落地。 里面的接生嬷嬷一脸大汗地跑出来,哆哆嗦嗦地跪地道:“陛……陛……陛下……皇后娘娘有……有血崩之兆……” 赵洛俞冷声道:“皇子如何?” “孩子……孩子还未……未出来。” “若是不能母子平安,你们便都给皇后陪葬吧!” 那嬷嬷吓得脸色惨白,一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有其他的丫鬟赶紧上前将她搀扶走了。 我转头问常太医,“皇后怎么会突然生产?不是还有三个月呢吗?” 常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才臣悬丝诊脉,皇后像是受了惊吓,所以才……” “陛下,这件事,还是查清楚吧?”我向赵洛俞建议道。 赵洛俞点头,厉声道:“你说的对,是该好好查一查!” 我提了昭阳宫的掌事女官来问江晨溪今日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掌事宫女只是摇头,说江晨溪今日哪里都没有去。 这倒是奇了怪了。 哪里都没去,怎么会动了胎气呢? 我并不是关心江晨溪,只是觉得这事情多少有些蹊跷,一个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受到惊吓的,并且惊吓到早产,实在是让人理解不透。 这个时候,昭阳殿内传来了江晨溪的一声惨叫,随即就没了动静。 接生的嬷嬷满面喜色地出来,“陛下,皇后顺利诞下皇子,母子平安!” 随即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跪倒在地:“恭贺陛下。” 赵洛俞有了一点喜色,站起了身,拉着我的手道:“走吧,咱们可以回去了。” “不看看孩子?”我问赵洛俞,心中不免觉得,赵洛俞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看上一眼,未免过于无情了。 赵洛俞没回答我的话,直接拉着我出了昭阳宫。 我心中冷笑,这宫中的女人哪个好过? 身为皇后又如何? 江晨溪醒来知道赵洛俞不仅没看她,连孩子都没看一眼,估计会伤心难过吧? 回到芳昔殿,赵洛俞脱下衣服就上了床,倒是麻利。 我见他如此,便也收拾了一番,准备睡觉。 头刚沾到枕头,一旁的赵洛俞就问道:“你觉得我无情?” “没有,你这么做,或许有你的理由。”我闭上眼睛,缓缓地开口道。 “没什么理由,我只是不喜欢她。” 赵洛俞的声音有些冷,“若是见了孩子,总会因为孩子想到孩子的母亲,这样,不太好。” 说赵洛俞无情,赵洛俞是真的无情啊! 他这种无情,不仅仅是伤害我一个人,简直是祸害整个后宫的女人。 嫁给赵洛俞真的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孩子总归是无辜的。”我说道。 “明日我会让人把孩子送过来,你来养吧。”赵洛俞说着,转过了头。 “我养?”我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哪有嫔妃养皇后的孩子的?” 赵洛俞阴冷地说道:“明日,她就不会再是皇后了。” 我听了心中微微惊讶,“阿俞,你是要废黜江晨溪?” “那样的人,能教养出什么样的儿子呢?她做过的那些事,也不配坐在皇后的位子上,不是吗?” 赵洛俞毫无感情地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那你当初还立她为皇后,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好的身份吗?”我似乎有一点懂得赵洛俞的意思了。 “这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而已。” “那其他的原因呢?”我追问。 赵洛俞侧过了身子,捋了捋我的碎发,“我继承皇位,江家有功,江晨溪当时又怀着身孕,文武百官无一不支持立江晨溪为后。 若是不立江晨溪为皇后,也会寒了你父亲和兄长的心。 而且……出头的鸟儿先死,这个位置便是给了她也没什么。 只要孩子一出生,江晨溪的皇后便也是做到头了。 只是……媛媛,即便废黜了江晨溪,我也不能立你为皇后。 这并不是我不爱你,而是因为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必将承受诸多的危险,我并不想让你有任何的危险。” 赵洛俞说得情真意切,我险些就要当真了。 只是我清楚地记得,是他废去了我的武功,将我囚禁在这深宫之中! “江晨溪一旦被废黜,若我没有猜错,你未出阁的庶妹江辰薇会被送入宫中,到那个时候,我会立她为皇后。” 赵洛俞十分温柔地看着我,“你只需要做一个宠妃就好,后宫诸事不用你操心,若是有什么责难,也责难不到你的头上。” 我与江辰薇虽然不甚亲密,但到底是有着一层血缘,听闻赵洛俞这般说,我可以想到若真是江辰薇当了皇后,那定然也要会毁掉一生了。 “非是江家的女儿可以当皇后吗?”我问道。 赵洛俞看了看我,“对我来说谁当都无所谓,但是对你的父亲和兄长来说,恐怕就不是了…… 你的父亲远比你想象的厉害,不要以为他只是一个文官,或者是炼丹熬药的国师。 他掌控着的,是不可抗拒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赵洛铎失败之后,他还被留下的原因。” “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这让我十分的想不透,若是我那个老爹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当年又怎么会被沈家压了不只一头呢? “若是我要杀你的父亲,你会如何?”赵洛俞看着我,“会恨我吗?” 我对我那个老爹,没有太多的感情,当初我那个老爹还要杀我,可以说从我的心里来说,我已经当作没有这个父亲了。 但是若真的有人要杀他,我会坐视不管吗? 我问自己,最后的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他待我如何如何的不好,可是我身体里流淌着的还是他的血。 即便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父亲的爱,可我还是不能眼看着他被杀。 我沉默。 赵洛俞摸着我的头,“不用回答,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的,睡吧。” 我还想追问赵洛俞,我那个老爹到底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但是赵洛俞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准备再说话了。 我伸手,在赵洛俞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是我最近常常做的一个动作。 我现在讨厌他,也恨他,但是却仍无法下手杀了他。 第二日一早,我是被江晨溪的哭喊声吵醒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昙花一现的皇后之位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这是我朦胧之中听到的哭喊之声。 外面张公公无奈地说道:“还不快把皇后拉回去!” “放开我!我是皇后,谁敢拦我!江辰媛!江辰媛……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江晨溪疯了一般的吼叫。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身旁的赵洛俞早已经上朝去了。 良春见我醒了,忙上前服侍,“娘娘,您醒了,皇后正在外面闹呢?” 赵洛俞昨日已经跟我说了孩子要送来的事情,所以我心中猜了个大概。 “怎么回事?”我问良春。 “张公公领着人把小皇子带来了,现在正由奶娘喂奶呢!陛下旨意,让您抚养小皇子,皇后不干,所以一路跟着来了,现在正在外面闹着呢!” 良春说着,面上有高兴的神色,“娘娘,这下皇后可再得意不起来了。” 我让良春服侍着我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屋子。 江晨溪的嗓子都喊得哑了,她见我出来便大叫道:“江辰媛!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给陛下喝了什么迷魂汤!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就要夺走我的孩子吗?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江晨溪不顾及自己虚弱的身子,也不顾及她皇后的仪态,甚至我看见她都没有穿鞋子,只是赤着脚。 我冷冷地看着她,刚才她那句‘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已经刺痛了我,也激怒了我。 我不免想起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儿。 “皇后娘娘。”我对着江晨溪施礼,这应该是对她莫大的嘲讽了。 “江辰媛!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有陛下的宠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现在就去告诉陛下!你夺走了我的孩子!”江晨溪疯了一般地喊着。 “皇后娘娘看来还是没想明白啊,是张公公把孩子送来的,是谁让我抚养小皇子,难道皇后娘娘你想不出吗?” 我缓步走下台阶,走到江晨溪的面前,低声地说道:“长姐,是陛下啊……” 江晨溪一把推向我,将我推在地上。 “娘娘!”良春赶忙上前扶我,同时有芳昔殿的宫人拦在了我跟江晨溪之间,阻拦着江晨溪再次上前。 “你胡说!你休想离间我跟陛下之间的感情!我是正妻!我是皇后!我跟陛下有孩子!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 你们让开!竟敢拦着本宫!本宫治你们的死罪!”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良春给我轻扶了衣上的尘土,我冷笑道:“长姐,皇后如何?嫔妃如何?不都是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我劝皇后娘娘一句,还是老实儿地回宫去吧,你昨夜刚刚生产,现在身子还虚弱的很,落下病根很难医治的。” “休要假惺惺的!江辰媛!若你今日不把孩子还给我!我便要杀了你!我定然会杀了你的!还有你宫里的这些人!” “长姐宫中的人呢?为何一个都没有跟着?”我开口冷声道。 江晨溪这个时候才四下看了看,随后她咬牙,一时之间似乎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就听见了一旁偏殿之内传来孩子的哭声。 江晨溪便要往里冲,被我宫中的宫人给拦下。 江晨溪昨夜刚刚生产,又闹了许久,此时根本就没什么力气了,很快就跌坐在了地上。 “媛媛!”她硬的不行,又要来软的了!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你怎么忍心看着,刚刚出世的孩子和自己的母亲分离啊……” “媛媛,妹妹,我求求你了!” 江晨溪抬起头来看我,“我的孩子不能没有我啊……我也不能没有他……!”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冷声道。 我本来也做不了主,这是赵洛俞的主意,也是赵洛俞下令让张公公做的。 江晨溪即便是埋怨,也该去埋怨赵洛俞,在这里跟我说一千道一万的,有什么用? 孩子的哭声也是撕心裂肺的,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 我听着那孩子的哭声心中也是不舒服。 就想开口说一句让把孩子抱出来,毕竟我也没那么想养江晨溪的孩子。 “圣旨到——”张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还奇怪,在寝殿的时候还听见张公公的声音了,怎么出来就不见了张公公的人了,原来是去取圣旨去了。 江晨溪冷笑着看我,“陛下的旨意来了,江辰媛,本宫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说着她就踉跄着站了起来,对着张公公满眼期待地问道:“是不是陛下知道了她的恶毒行为?下旨惩罚她!让本宫把孩子带回去?” 张公公冷眼瞧着江晨溪。 江晨溪面上有了疑惑的神色。 张公公开口道:“听旨——”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皇后江氏,德行有亏,不足以为后宫之表率……废皇后江氏为庶人,迁居冷宫。钦此。 皇后娘娘,接旨吧?” 张公公将圣旨递给江晨溪。 江晨溪跪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她一把抢过张公公手中的圣旨,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不敢置信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江晨溪一把将圣旨摔在了地上,“这是假的!江辰媛!” 她突然扭着头指着我道,“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 我冷笑着看了看她,“长姐,何必自欺欺人呢?我便是有什么迷惑陛下的本事,也不可能让张公公顶着株连九族的危险帮着我假传圣旨吧?”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江晨溪从地上站了起来。 张公公一挥手,便有两个太监上前按住了江晨溪,“皇后娘娘,请跟我走吧。” “放开我!我是皇后!你们怎敢这么对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不信!我不信——” 两个太监连拉再拽地将江晨溪拖出了芳昔殿。 “江辰媛!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江晨溪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偏殿之中的婴儿哭声已经停止了,想必是睡下了。 我转身朝着偏殿走去,准备看一看那孩子。 摇篮之中, 孩子已经睡熟了,他全然不知道他的母亲刚才有多么的崩溃,多么的疯癫,真是可恨又可怜。 奶娘对着我施礼,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先退在一旁。 孩子因为早生,所以长得很小,甚至脸上都是干巴巴的褶子,看上去并不那么好看。 我蹙眉,“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 我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不知不觉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良春便道:“小孩子都这样,过几日长开了,就好看了。” 我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小脸蛋,他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求助一般地看向奶娘。 “咯咯咯——”地笑声从婴儿的口中发出。 奶娘笑道:“贵妃娘娘,小皇子看着你笑呢!” 第五百一十四章 冷宫半疯人 我再次见到江晨溪的时候,她正在冷宫之中数着自己头上的虱子。 这一幕看上去十分的讽刺。 江晨溪,曾经是京城第一美人,容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 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这样的一个仙女,必定会幸福一生。 但是谁又能想到如今的她会是这般的境遇? 门一打开,一束光正好照在江晨溪的脸上,她皱着眉,缓缓地抬起了头。 看见是我,她似乎有些激动,随后便是冷声地说道:“你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跨步入了屋中,地上有些甘草,有几个肮脏不堪的恭桶,便什么都没有了。 屋子里的味道十分的难闻,腐烂发霉,臭气熏天。 我环视了一周,缓缓开口道:“陛下给孩子起名沛瑄,赵沛瑄。” “赵沛瑄……”江晨溪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随后冷嘲道:“这是个什么名字?赵洛俞随便起的吧?” 我没有作声,这名字确实是赵洛俞随便起的,后来我要求让他改,但是赵洛俞拒绝了,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 “孩子很好,你可以放心。”我又说了一句。 “呵呵,江辰媛,你还说你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你霸占了我的儿子,霸占了我的丈夫,现在估计也霸占了我的后位吧?” 江晨溪眼中满满的都是恨,“你来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死吗?让我早点死好不碍你的眼吗? 我告诉你,我偏要活着,我要活到一百岁! 我要看着你也被赵洛俞舍弃!也被丢入这冷宫之中! 呵呵……父亲和兄长一定会救我的!我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出去的一天!” “四妹很快就要入宫了。”我看着江晨溪,“就像当初父亲舍我那样,他也舍弃你了。” 江晨溪突然坐直了身子,大叫道:“不可能!” 她扶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我是父亲最心爱的女儿!他不会舍弃我的!还有兄长!他只有我一个亲妹妹啊! 江辰媛!你一定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点点的疯狂。 “你告诉我!”她冲着我大喊,要冲上来,被我护在我身后的两名太监拦下。 “江辰媛!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为了登上皇后的位置,抢了我的孩子!现在还想骗我!我不会信的!”江晨溪几乎是吼叫。 两名太监将江晨溪推坐在地上,她一捋自己蓬乱的头发,“我是京城第一美人,谁都比不上我!谁都不可以比上我!” 我摆手,让两名太监先出去。 其中一个太监有些担心地说道:“贵妃娘娘,这江氏现在是个半疯,您自己……” “无事,你们先出去,若有危险我自会叫你们。”我道。 两名太监互相看了看,虽然担忧,但是不敢违抗我的命令,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江晨溪坐在地上,看着我,“江辰媛,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赵洛俞能将一个给他生孩子的女人打入冷宫,他是多么的无情!多么的可怕! 哈哈…… 我就看着你悲惨的那天,我等着!我等着!” 我靠近江晨溪,放低了声音问道:“孩子,到底是谁的?” 江晨溪疑惑地看着我,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想诬蔑我?你想诬蔑我!江辰媛!啊?是不是赵洛俞十分喜爱我的孩子,你怕了,你慌了! 你怕我的孩子被立为太子是不是?你怕有一天他将我从这里接出去?是不是?” 刚才那太监说江晨溪如今半疯我还不信,现在却信了。 说着说着,江晨溪眼中出现了惊恐,“你!你要诬蔑我的孩子不是皇家血脉! 你要杀他!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赵洛俞!你不可以杀他!”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但是我希望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孩子,到底是谁的?” “当然是陛下的!”江晨溪十分肯定地说道,“你休要诬蔑我!”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若是被陛下发现,我恐怕保护不了沛瑄。”我十分冷静地开口说道。 江晨溪有一瞬间的慌乱,“就是陛下的孩子!就是陛下的孩子! 江辰媛!皇家的血脉不是你可以随便几句话就可以颠倒是非的!” 赵沛瑄和赵洛俞毫无相似之处。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发现,不过后来我就发现了端倪。 赵洛俞的眼睛是那种狭长的凤眼,十分的犀利。 江晨溪的不是凤眼,是有些类似桃花眼的,可孩子的眼睛跟赵洛俞也不像,跟江晨溪也不像…… 不仅是不像,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两种样子。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动了胎气早产?”我问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这是一个关键。 江晨溪是一个心里十分强大的人,一般的事情她是不会动气或者是受到惊吓的。 那么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洛俞让我调查,我也调查了,但是什么结果都没有。 今日我来问江晨溪,目的只有一个,我要弄清楚孩子是不是赵洛俞的,如果是,那自然没问题,如果不是,我便要想办法护住这个孩子。 试问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妻子生下别人的孩子,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虽然赵洛俞不喜欢江晨溪,但是他也一定容忍不了孩子是别人的! 现在赵洛俞还是不愿意看孩子,所以他并不知道孩子丝毫不像他。 江晨溪冷笑道:“那日我摔了一跤,动了胎气而已。” “你撒谎!常太医的诊断是不会错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追问道。 同时我又说:“如果孩子不是赵洛俞的,你最好告诉我,我需要做准备,防止赵洛俞杀他。 如果是,那我的担心便是多余的,你当我没问这句话。 长姐,我是恨你,但是我不会伤及无辜,更何况是孩子。” 江晨溪冷笑着,完全不信我说的话,“你现在撒谎的样子,真是让我分不出来了,越来越说的像真话了……呵呵……”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道。 “我知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你是在想着怎么置我于死地!”江晨溪低下头,顺了一缕头发,继续数着虱子。 第五百一十五章 度日如年的宫中生活 我追问江晨溪无果,她什么都不说。 要么是她不愿意说,要么就是她以为孩子就是赵洛俞的。 难道是孩子现在小,等以后长开了就好了? 我心中思考着。 从冷宫中出来,我便往回走,路上的时候,就碰见了陈美人。 “贵妃娘娘。”陈美人同我施礼。 “你这是去哪?”我问陈美人。 “山慈住持进宫诵经了,我正要去请教一二呢?贵妃娘娘同去吗?”陈美人笑着邀请我。 我摇头。 陈美人拿出了之前山慈住持给她的香囊,“贵妃娘娘的打开了吗?” 这香囊我拿回来之后,便给良春让她给我收着了,我根本不怎么信这些,便也没当回事,所以根本就没有打开。 我又摇头。 陈美人便笑道:“看来贵妃娘娘是没什么烦恼之事了!嫔妾倒是打开了,娘娘你看。” 说着,陈美人便将香囊打开给我瞧,里面是一些干花草药,有香气溢出,同时我看见里面还有纸条。 陈美人将纸条取出,打开给我看,“贵妃娘娘请看。” 只见那纸条上写着:“九月二十七,宫中诵经,可来解签。” 我心道,原来这就是那山慈住持说的什么解忧之法啊! 当真无趣!同那些个江湖骗子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便当真要去找他?”我看着陈美人,觉得她有点没脑子,太天真了。 陈美人点头。 我没劝说她什么,宫中无趣,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消遣时间,也是一件好事。 “那你去吧,本宫还要回芳昔殿照看沛瑄。”我道。 陈美人笑着同我施礼离去,我则是一路回了芳昔殿。 赵沛瑄十分的听话,他很少哭,可以说是几乎听不见哭声的,笑得时候多,芳昔殿上下所有的人都喜欢他。 每次赵沛瑄看见我,都会伸出他的小手来,好像是要我抱抱的样子。 我每次都是忍不住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晃着他或者拍着他的后背,以此来哄他睡觉。 自从江晨溪被废之后,日子变得安稳起来,李美人也不来我这里炫耀什么了。 赵洛俞几乎是夜夜留宿芳昔殿,我的宠爱一时无两。 即便是如此,我也从未有一时放弃过离开这里的念头。 很快,选妃的日子便到了。 因为如今没了皇后,我又是唯一的贵妃,这件事不得不我来操办。 赵洛俞为了省去我的麻烦,将一切都打理好了,最后我只是照着名单念了几个人的名字而已。 一股脑地我念了十几个名字,能记住的,除了江辰薇,便是有一个叫白穗的了。 因为这个白穗被直接封了怜妃,按着赵洛俞的话就是他见犹怜。 我因为赵洛俞这句话恶心地想吐。 当晚,赵洛俞便去了怜妃那里。 一连三日赵洛俞都是去了怜妃那里,我不甚在乎。 不过那个讨人厌的李美人又来了。 她来的时候,江辰薇正跟着我一起逗着小沛瑄。 李美人挺着肚子,见了我跟江辰薇,就施礼道:“贵妃娘娘,江贵人。” 不等我让李美人落座,她便自己坐在了一旁,“贵妃娘娘,我这身子不适,走了没多远,便累得不行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 江辰薇面色沉了下来,“李美人,仗着有孕便如此放肆,我姐姐未让你坐,你竟敢就坐了!” 李美人面上有了惊慌之色,连忙站了起来,“贵妃娘娘恕罪!嫔妾一时忘记了规矩,请娘娘责罚!不过嫔妾也是当娘娘是亲姐妹,所以才一时随性了些。” 我看了江辰薇一眼,示意她不必动怒,随后对着李美人笑道:“我自然不会责罚妹妹什么的,只是妹妹要记得,在我这里怎么都好说,去了别去还是要记得规矩才是。 毕竟这里是皇宫,也不是寻常哪个府邸的后宅。对不对?” 李美人嘴角微微撇动,对着我施礼,“嫔妾受教了。” 我让李美人重新落座,李美人抱怨道:“贵妃娘娘,那个怜妃刚刚入宫,便得了陛下三日的宠幸,我这都怀孕两个多月,陛下一次都没去看过……” 我实在是不愿意同后宫的女人们讨论赵洛俞这个男人,便没有答李美人的话。 李美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贵妃娘娘,现在宫中属你的位份最高了,我看啊,你该去给那个怜妃一个下马威,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都三日了吧?她是不是一次都没来芳昔殿拜见过你?” 我将沛瑄抱给了一边的乳母,转头对着李美人说道:“拜见不拜见的不重要,我不在乎这个,只要是真心对陛下,那你我就该开心。” 李美人面色十分的不爽,应该是觉得自己挑动是非没有成功的缘故吧? 江辰薇道:“李美人言语犀利,我看等见了怜妃的时候,李美人不妨亲自去同怜妃说上一番,若是如此,李美人的下马威才是厉害呢!” 李美人看着江辰薇,“江贵人有贵妃作长姐,果然是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 我揉着太阳穴便往外面走。 李美人赶忙跟上我,“贵妃娘娘要去哪里?” 我转头道:“去个没有你的地方。” 说罢我笑着,领着良春出了芳昔殿,将一连错愕的李美人留在了原地。 江辰薇很快也赶上了我,“二姐,你怎么走得这么快?” “我被她说的头疼,不走快点怕她又追上来了。”我道。 江辰薇嘿嘿笑道:“二姐,你那么讨厌她?” “说不上讨厌,只是她说的话让我有些心烦。”我道。 “不过,她说得倒是也有些道理,现在后宫二姐你的身份最高,但是那怜妃确实一直没来,确实是没把你放在眼里。”江辰薇说着,也有些气愤。 “她把谁放在眼里跟我都不重要……”我现在只想离开这!我心中默念道。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我一日日地数着,期盼着白桃和如雨能快些回来!最好是带着国书,带着把我接回去的国书! 然而,这显然是我的春秋大梦! “二姐,咱们去看看大姐吧?”江辰薇突然这么说道。 第五百一十六章 冷宫失火 我没什么心思去看江晨溪,便拒绝了江辰薇的提议。 江辰薇显然有些扫兴。 或许看江晨溪现如今的样子会让江辰薇高兴吧? 毕竟众姐妹之中,唯有江晨溪得我那个老爹的宠爱,其他的人,根本都入不得他的眼睛。 江辰薇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 “那我自己去看看她……可以吗?”江辰薇试探着说道。 她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我自然不会干涉,于是便点了头。 与江辰薇分别,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不知道走了多久,良春开口说道:“娘娘,陈美人的住处到了。” 我抬头一看,果然是陈美人的住处。 我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结交的人,与陈美人也不过泛泛,进去了,想必同她也没什么话可说。 思及此便准备离开。 碰巧这个时候,陈美人就看见了我,上前同我打招呼,“贵妃娘娘。” 既然陈美人已经看见了我,我也不好转身离开了,而且我也不怎么讨厌她,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我笑了笑,“闲逛至此,没有打扰你吧?” 陈美人笑道:“娘娘哪里话,快进来坐吧。” 如此也好,我便随着陈美人进了她的寝殿。 陈美人居住的地方摆设很普通,一件奢华的东西都没有。 这也并不奇怪,她不受赵洛俞的宠爱,就好像是嫔妃之中的一个摆设一般。 “我这里简陋,娘娘不要嫌弃。” 陈美人似乎是看出了我眼神之中的同情,说了这样的话。 “哪里,这样很好。” 我坐了下来,陈美人亲自给我端了茶,“这是我晒的花茶,贵妃娘娘尝尝吧。” 我点头。 静坐了一会儿,我和陈美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微微的有些尴尬。 我放下了茶杯,没话找话地问道:“上次你找山慈住持给你解签,解得如何?” 陈美人面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她垂眼说道:“山慈住持说我红颜薄命,我听了心中还挺难受的。” “妹妹芳龄,何谈薄命呢?看来山慈住持的话也不能全信。”我安慰陈美人。 陈美人低下头,没说什么,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贵妃娘娘,你说命这个东西,可信吗?” 我看陈美人的样子,似乎是忧心那山慈住持所言的‘红颜薄命’之说,不由地认为那山慈住持实在是同街坊上的算命先生无异了! 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妹妹,若命能推演出来,山慈住持都该自己当皇帝了吧?” 陈美人听见我这么说大惊失色,连忙捂住嘴巴小声道:“贵妃娘娘慎言啊!” “所以,你不必听那山慈的,若依我言,以后你都不必找他给你相面解签了,真是徒增烦恼!”我说道。 陈美人似乎有些醒悟,“正是了,这两日忧心忡忡,都没睡好。” 我又安慰了陈美人几句,不由地两个人倒是聊得投机起来。 从宫中琐事,聊到了出嫁之前,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下来。 当然了,我的绝大多数的事情,我都没有跟她说,只挑着一些不重要的同陈美人讲述了一番。 譬如年幼之时吃的多少的冷馒头,譬如出嫁之时的嫁妆都有什么,总之,都是一些琐碎无聊的事情。 这个时候我就看见天边氤氲红云,“今日的晚霞倒是格外的红……”我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 良春便道:“娘娘,好像不是云,是哪里失火了……” 良春这么一说,我跟陈美人便都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向那红云的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就听见外面有太监大喊着:“冷宫走水了!冷宫走水了!” 江晨溪发疯,自己放火点了冷宫吗? “贵妃娘娘要去看看吗?”陈美人一旁问道。 我摇头,“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自会有人去救火的……天色已晚,我在妹妹这里坐了许久了,也该回去了。” 说罢,我便同陈美人道别,一路往芳昔殿走去。 “娘娘,现在宫中你身份最高,这虽是冷宫走水,按着道理你也该去看看的。”良春一旁提醒着。 我眉头微蹙,“等火熄灭了,我自会去的。” 虽然恨江晨溪,但是让我看着她死,我有些做不到,可是若让我看见她没死,不免又觉得老天无眼。 我生性纠结犹豫,这样的时候,就该躲避。 可走着走着,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懦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年纪也长了好几岁,似乎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去冷宫吧。” 良春看着我的眼神有一丝肯定,她紧紧地跟着我,“娘娘,现在后位空悬,此时正是好好表现的时候……” 良春的话很明白,她是在告诉我,现在我是最有可能被立为皇后的人。 我没有言语,只是快速地朝着冷宫走去。 我不是想表现什么,也不是为了什么皇后之位,我只是要告诉自己,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不要第一时间想着逃避。 火势迅猛,很快本就残破的冷宫就在大火之中成了一片废墟。 “江氏找到了吗?”我问救火的太监。 领头的太监便摇头,“回贵妃娘娘,没有找到江氏。” “二姐!”江辰薇从后面快步到了我的近前,“二姐,你有没有受伤?” 江辰薇面上都是关切的神色,我拍着她的手道:“我没事,放心吧!” 江辰薇长处了一口气,疑惑道:“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起了火了呢?” “回贵妃娘娘,江贵人,在冷宫门口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些火油,想来……”太监没敢继续说下去。 “去查,查明来禀报我。”我吩咐道。 太监应了一声。 这时又听那边喊:“找到了!” 随后便有太监快步到我面前来禀告:“贵妃娘娘,江氏……已死。” 我走了两步,想过去看,那太监道:“娘娘,人都烧的要成灰了……实在是恐怖。还是别看了吧。” 我的心中有一些不敢相信,江晨溪……就这样起了吗? 京城第一美女,我那个老爹曾经的骄傲,陷害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江晨溪,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我应该开心的,应该高兴的,可是没有,都没有,我只觉得苦涩,无尽的苦涩,无尽的愁郁…… 为什么? 赵沛瑄的哭声仿佛传入了我的耳朵…… 那样小的一个孩子,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 我站立了很久,直到赵洛俞的到来。 赵洛俞面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一如当年长寿宫失火,齐燕儿身陷火海的时候一样。 赵洛俞他从来都是这样,他没有变过,从来都没有。 在赵洛俞的身后跟着怜妃,她对着我恭敬地施礼,乖巧地站立在赵洛俞的身后。 赵洛俞对这个怜妃又是真正的喜欢吗? 我不知道…… 我看着赵洛俞只觉得冷,无尽的寒冷。 也明白了赵洛铎说的那句话,“江山大过美人”。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为了家族? 很快,负责调查的太监就捉了一个人回来。 “皇上,贵妃娘娘,这人鬼鬼祟祟地在冷宫外偷看!被我给抓住了!” 我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人,也是一个小太监,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此时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我刚开口要问这小太监是否知道冷宫失火是因何的失火,那小太监就大声道:“不是贵妃娘娘指使我的!都是我……我看不惯江氏,所以才放得火!” 对于这种诬陷我的手段,我见过太多了。 所以当我听见这小太监这么说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惊讶,只是冷声地问道:“你说我指使你?” 那小太监低头不语,根本不敢抬头来与我对视。 赵洛俞也看得明白,便对着身旁的张公公说道:“带下去,严加审问,看到底是谁,要诬陷贵妃!” 张公公一摆手,便有人把那小太监给押走了。 赵洛俞转过头来看我,“你没事吧?” 我摇头。 “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赵洛俞没再说别的,带着怜妃走了。 江辰薇拉着我的衣袖,“二姐,这……是不是有人要陷害你啊?” “是啊,现在后位空悬,看来是有人把我视为眼中钉了。” 我得找到这个幕后陷害我的人是谁才行,若是不查个明白,一次能逃脱,保不准下次就要中招了! 回到芳昔殿后,我吩咐了良春派人仔细去查,把冷宫失火当日出入冷宫的人都要查个明白。 江晨溪因为被废为庶人,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丧事可言,只是把已经烧焦的尸首送回了江府。 我那个老爹据说是哭了个半死,差点就陪着江晨溪一起入土了。 这事我是从张公公那里得知的。 我觉得有点可笑,当初我那个老爹根本就没有要救江晨溪的意思,还把江辰薇给送入了皇宫,现如今江晨溪死了,他如此悲痛…… 有什么用呢?哭给死人看?还是哭给自己看? 死了的江晨溪肯定是不会看见我那个老爹难过的样子了。 不过我那个老爹哭罢之后回家对镜,倒是能看见自己哭肿的双眼。 张公公还说,他审问了那被抓的小太监,严刑之下,小太监还是一口咬定了我。 “贵妃娘娘,陛下也是不信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那小太监乱攀咬,已经被处死了!”张公公还告诉了我这件事。 我很想知道到底谁是幕后主使,不过人已经死了,一场大火又不可能留下什么证据,这件事看来是无从查起了。 敌在暗,我在明。 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好。 我琢磨着用个什么办法能引出这个陷害我的人,但是转念一想,我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离开这个皇宫,远离是非之地。 自从怜妃入宫之后,赵洛俞便很少来我这里了,这让我心情平静了很多,思考的时间也多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是宫人们失落的脸,和嫔妃们幸灾乐祸的笑。 有一点值得开心的便是,现在江辰薇入宫,她和我算是亲近,多少能陪着我说一些体己话。 不过,良春也告诉我,据她所查,冷宫失火当日,只有江辰薇去探望过江晨溪,再无其他人了。 我也怀疑过是江辰薇蓄意纵火,杀害江晨溪。 但是江辰薇那张天真的脸上,根本不会说谎,她笑嘻嘻的样子就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这宫中艰险一样! 我虽然怀疑江辰薇,但是却不能相信是她做的! 而且我的心中认为,她绝对不可能做! 这日,芳昔殿中来了一位稀客,我那位久未谋面的嫡亲兄长江宁。 江宁穿着朝服,对着我施礼,他的身上多了沉稳,褪去了昔年轻狂姿态。 “贵妃娘娘,近来可好?”江宁落座之后开口问道。 我可不相信江宁是来给我问好,一叙兄妹之情的。 我跟他,丝毫没有兄妹之情。 我淡淡地笑道:“一切都好。” 江宁点头,“晨溪的墓也修好了,娘娘若是有心,每逢清明,祭奠一下晨溪吧。” 我就知道,江宁这次来,一定是来为了江晨溪。 “那是自然,毕竟我与长姐是亲姐妹。”我丝毫没有感情地说道。 江宁的脸皮抽搐了一下,我以为他会暴怒地质问我,没想到他开口说的是:“如今你与辰薇都在宫中,你又是贵妃,还应多多帮衬辰薇才是。 下一任的皇后……一定要是江家的人。” 江宁说罢微微闭目,长出了一口气,“晨溪已死,你与她之间的恩怨该一笔勾销了,说到底二妹你也是江家的人,为了家族……” “家族之事,如今大哥竟然也跟我说了?”我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江宁的眼神是带着隐隐的怒火的,不过他在努力地克制,“二妹,我知道你对幼年之事多有抱怨,但事已多年,该放下了。 现在家中只剩下你,我和辰薇三兄妹,父亲已经年迈,多活又能活几年? 当年父亲纵然偏爱我们嫡亲的孩子,但是也没让你饿死不是?” “看来,在大哥的眼中,在大哥的心里,父亲没有把我这个庶出的女儿饿死,赏了我残羹冷饭就是爱子之情了?” 我声音冰冷,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的声音会这样的冰冷。 “大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先想好的对不对?是父亲让你来的。 为什么来?因为江晨溪不在了,辰薇如今又只是贵人,因为我现在是大周公主,是宸贵妃! 我对江家有利,或者说,我有被父亲,被你利用的价值,所以你来当父亲的说客,对不对?” 我的语气很平淡,我的心情也很平淡。 对于江家,对于我的父亲,我早已寒了心。 我瞧着江宁的拳头握紧,他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我说我不来,父亲非让我来。 我就知道,你如今是根本不会多看一眼自己的父亲的!”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有的人是父亲,而有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 江宁腾地站了起来,他此刻应该是无法忍受自己心中有怒气了。 江宁对着我大声道:“江辰媛!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大周来人了! “大哥,回去告诉父亲,我只是我自己,我与江家无关。 父亲想让谁做皇后也跟我没有关系! 还有,说到祭拜,每逢清明的时候也让父亲祭拜一下我的母亲吧!” 我说完便做出了送客的架势。 江宁怒声道:“你以为没有江家你会坐在贵妃的这个位置上吗?” “大哥,这个贵妃我本来也不愿意当,拿这个来威胁我,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我冷声说道。 “你!那你就等着吧!”江宁一甩袖子,出了芳昔殿。 良春蹙眉对着我道:“娘娘,刚才那样的话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了?” “什么话?我不愿意做贵妃的话吗?”我笑着问道。 “嘘!”良春连忙让我住口,“娘娘!这话若是传入陛下的耳朵里,陛下会怎么想啊!” 我管赵洛俞他怎么想? 他最好把我也废为庶人,把我也关入冷宫,这样说不定我还能有机会离开这里!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如今武功没了,想出去简直难上加难。 “我那把匕首呢?”我问良春。 “奴婢给您收着呢。”良春眼中有担忧,“娘娘,你要匕首做什么啊?” “没什么,那是师父送的,我想看看罢了。” 我这样一说,良春才去给我拿了匕首来。 我抚摸着那匕首,愁思又入了头……现如今也不知道顾辞吟和薛怀羡如何了。 我也不是没有派人去打探过,只是赵洛俞把消息封锁的严实,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而我的人又受限,无法出宫去得知更多的消息。 转眼就入了冬,天空飘起了雪花,我抱着沛瑄坐在芳昔殿中,旁边蹲着夏花。 夏花好奇地看着沛瑄,而沛瑄也伸着小手,想去摸夏花的头,不时咯咯咯地笑着。 如今的小沛瑄已经长开了些,好看了许多,眉眼之间也有了江晨溪的样子。 此时我不禁怀疑,当初可能我的猜测是错的。 沛瑄给这个冰冷的宫殿增添了不少的欢乐,有时候我也会被他给逗笑,只觉得看见他笑,连冬日里的风都那么寒了。 “娘娘,小殿下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良春抱起了夏花,让沛瑄去摸。 夏花不住地往良春的怀里钻,想躲避沛瑄的小手。 “娘娘,给奴婢来抱吧,娘娘已经抱了半个多时辰了,胳膊定然酸了。”一旁的奶娘说道。 我点了点头,将沛瑄交到了奶娘的怀里。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宫女满面喜色地跑了进来,喘了两口气道:“大周来人了!” 我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一瞬间站起了身子。 大周来人了,终于来人了! 不管来的是谁,我都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我迫不及待地问那婢女,“可知来的是谁?” 婢女摇头又点头,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听说是大周的老景王亲自来了!” 是外祖父! 竟然是外祖父来了! 我简直开心地要跳起来,“人现在哪里?” 婢女手指着元和殿的方向,“在元和殿,陛下正在设宴。” 我想也未想快速出了芳昔殿直奔着元和殿而去。 半路上正碰见来芳昔殿传旨的张公公,“哟,贵妃娘娘我正要去找您呢!快,陛下召见您去元和殿呢!大周的老景王来了!” 我连连点头,面上喜色已经难以掩盖,脚下步伐更是加快了很多。 我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元和殿。 一入殿,我便四下看去,果然,就看见了外祖父和三舅舅周辙。 三舅舅笑着站了起来,对着外祖父道:“父亲,媛媛来了!” 外祖父探着头看我,随即拉着三舅舅站起了身。 我顾不得他人如何看我,跑到外祖父的身前,扑到了他的怀中,“外祖父!” 外祖父的声音有些哽咽,“哎,我的好外孙哟,外祖父在呢!” 外祖父拍着我的背,“外祖父都想死你了啊!” 三舅舅在一旁说道:“媛媛,你是不知道,父亲在家中天天念着你,早就想来了,但瑾珀的事情一传回去,父亲就病倒了……” 三舅舅说着也哽咽了起来,“病了好些日子……” 外祖父对着三舅舅道:“说这些做什么!” 三舅舅这才不再继续说下去。 那边赵洛俞开口道:“老王爷,千里跋涉,车马劳顿,还是坐下说吧。” 外祖父轻拍着我的背,“好媛媛,不哭了,咱们坐下聊。” 我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坐在了外祖父的身旁。 外祖父拉着我的手,“好孩子,你怎么瘦了这样多啊?” 我心中满腹委屈想同外祖父讲,但是很显然此时赵洛俞在,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外祖父,我没觉得自己瘦了啊,倒是外祖父你,你的病好了吗?”我担忧地问道。 外祖父年纪大了,大周离大梁千里之遥,他实在是不该来的。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外祖父身子好着呢!” 外祖父拉着我看了又看,眼圈红了又红,又是开心,又是难过的。 外祖父询问了我很多,我都告诉他我很好,一切都很好。外祖父才稍稍点了点头。 我也从外祖父和三舅舅的话里得知,原来他们在周萍香回去之后就准备来大梁的,但是周瑾珀的事情让外祖父大病了一场。 外祖父的病刚好,白桃和如雨也就到了大周了。 一听闻大梁这边情势如此复杂,外祖父当即就要来,但是他大病初愈,全家都反对,外祖父执意不肯,一着急,一上火,又病了十余日。 等再次好了之后,外祖父才领着三舅舅上了路,结果路上也是走走停停。 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乘坐马车,对于一个老人来说也是吃不消的。 路上,外祖父时不时地会染上风寒,一染上风寒,就要停下来休养,也正是因为如此,耽误了时间。 原本按照计划他们一个月前就应该到的。 我眼泪在眼眶中转来转去,落了一滴又一滴,我拉着外祖父的手不愿意松开。 他的手已经布满了苍老的皱纹,但是他的掌心是滚热的,我知道,我能感受得到,我的外祖父有多么的爱我,我的舅舅们有多么地关心我—— 第五百一十九章 真心对假意 在跟我说了许久之后,外祖父拍着我的手道:“媛媛啊,祖父是一刻也舍不得你啊!” 我也连连点头,“祖父,我……” 随后,我用很低很低的声音,确保赵洛俞不会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想回去。” 外祖父微微一愣,但是随即他开心地笑了,“好,外祖父答应你!你要什么,外祖父都会答应你的!” 元和殿中,并没有其他的官员,除了大周来的人,便是赵洛俞和一些宫人了。 三舅舅对着赵洛俞道:“陛下,咱们也是旧相识了,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 赵洛俞很爽快地应了一声,“但说无妨!” 三舅舅周辙便叹了一口气道:“我那侄儿周瑾珀惨死在大梁,生前又被人陷害,牵扯了人命案子。 今日我想问问,那案子怎么结的,真凶又是何人,为什么要陷害我那侄儿!” 赵洛俞也叹气,“此案,到如今还是个悬案啊……那作案之人手法缜密,让人无从查起。” “哦?”三舅舅疑惑了一声,“事情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查清?” 赵洛俞点头。 三舅舅便接着道:“既然如此,我有个不情之请,我那侄儿毕竟是死在了这里,我们全家都想知道到底是谁陷害他!可否请陛下允许我参与查案?” 赵洛俞笑道:“你们远道而来,理该在京城好好休养才是啊!” “陛下,我与父亲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看望媛媛,二就是为了查明此事。还请陛下应允。”三舅舅争取道。 “也好,我也很想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到底是什么人,那便有劳了!”赵洛俞道。 又说了一些客气话,闲谈了一会儿,天色渐晚,外祖父与三舅舅便要出宫去了。 外祖父对着赵洛俞说道:“陛下,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想念得紧啊! 有好些的话还没有说完啊! 陛下能否应允让媛媛随我出宫去,待我离开之时,我再将她送回啊!” “不行!”赵洛俞直接肯定地给了这么一个回答。 “老王爷,媛媛现如今是大梁的贵妃,怎么能随便出宫去居住? 这样实在是不妥!若是老王爷思念媛媛,在京这些日子,可以随时入宫。” 赵洛俞的语气已经表明了,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外祖父看了看我,用眼神告诉我不要着急,随后外祖父对着赵洛俞道:“陛下说得是,是我糊涂了啊!” 说罢,外祖父拍着我的手,“媛媛,外祖父明日再来看你。” 外祖父看我的眼神很慈祥,同时也在告诉我“稍安勿躁”。 我不舍地看着外祖父和三舅舅离去,眼泪又在眼圈里转,同时也期待着外祖父能带我离开这里。 “媛媛,你不是很想念外祖父的吗?怎么不开心?”赵洛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旁。 刚才我想事情想得入神,连发现都没有发现他。 我吓了一跳,随即说道:“正是因为许久未见,所以一时有些激动罢了。” 赵洛俞揽着我的肩膀,“我们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我和赵洛俞确实好些日子没见了,他日日宠幸怜妃,现在宫中的人都说,怜妃很有可能被封为皇后。 我想反抗赵洛俞的拥抱,但是心里我告诉着自己,现在不能惹恼他,不能激怒他,不能让他觉得我想离开他! 于是我装作有些委屈的样子,嗔道:“怜妃入宫,你便独宠了她,你我确实许久不见了。” 赵洛俞轻声地笑了笑,“你有想我吗?” “想。” 不想。 我的嘴巴和心里同时回答着。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赵洛俞似乎很开心,他低下头在我的唇上亲了一下,随后竟然还有些脸红起来。 不过我觉得他的脸红是因为刚才饮了酒的缘故。 赵洛俞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我惊慌中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暧昧地说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忍!一定要忍住! 我告诉自己,我心中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不能惹恼他,现在我不能惹恼他! 虽然外祖父来了,但是这里是大梁的京城,惹恼了赵洛俞,对我,对外祖父都是没有好处的! 我想要离开这里,此时此刻我必须要稳住他! 识趣儿地张公公把宫人都哄了出去。 赵洛俞抱着我到了后殿—— 烛火摇曳,人微醺。 我没有身体没有反抗,但是我的心在不断地抗拒。 当缱绻结束,我一个起身,干呕了起来。 赵洛俞连忙拍着我的背,“媛媛,你怎么了?来人,传太医!” “没事,阿俞,只是刚才一口气,呛了一下……”我撒谎地说着。 其实我是被赵洛俞给恶心的! 我无法去想,一丝一毫也不能去想,他跟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现在又对我…… 呕—— 即便我说不传太医,赵洛俞还是不放心。 常太医给我号脉之后,就无奈地道:“陛下……贵妃娘娘没什么事啊……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赵洛俞的脸上有了一丝喜色。 常太医蹙眉,随后凑近赵洛俞,在赵洛俞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我没听清是什么,不过常太医说完,赵洛俞的脸上就有了尴尬的神色,欢喜之色被全然取代了。 随后赵洛俞就摆手让常太医出去了。 “想吃点什么吗?”赵洛俞十分温柔地问着。 我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赵洛俞把我抱在怀里,突然自己笑了一声,他笑得莫名其妙,笑得有点窃喜和羞怯。 我没心思去问他为什么笑。 只想着赶快,赶快随着外祖父离开这里。 我不问,赵洛俞反倒是问我,“你猜我在笑什么?” “不知道……”我闭着眼睛回答道。 “你猜猜嘛!”赵洛俞竟然有些撒娇地说着。 “我刚才的样子很丑吗?” 赵洛俞摇头。 “那是什么?”我没心思猜下去了,但是还要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赵洛俞低声地在我耳旁说了一句话。 我已经不再翻涌的胃,又开始翻涌了起来! 赵洛俞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让婢女递了水过来,他亲手给我喂了水,温柔道:“好啦……以后我不会再这么粗鲁了。” 第五百二十章 对不起不能让我原谅你 我是真想跟赵洛俞说一句:我现在恶心不恶心,跟你‘粗鲁’不‘粗鲁’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的,我现在可以说是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陛下,怜妃娘娘在外求见。”张公公像救命稻草一般地出现了。 只要让赵洛俞在我的眼前消失,我保证我干呕的情况会立刻消失。 赵洛俞对着张公公道:“就说我不睡下了。” 言罢赵洛俞便要打发了张公公出去。 张公公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开口道:“陛下,怜妃娘娘似乎是有什么伤心之事,正……哭着呢……” 赵洛俞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安慰他一下,就说我睡了,你不敢叫我起来!” 张公公这个时候就看向我,我自然明白张公公的意思了,这是让我帮着他说话呢! 来了一个怜妃,正好放我离去,于是我对着赵洛俞说道:“说不定怜妃是有什么事情呢?不如我先行离去,你宣她进来吧。” “你想让我见她?”赵洛俞扭过头来看我,他的眼睛一如夜空中的繁星一般闪耀。 我从赵洛俞的双眼之中看见了自己的表情,我温柔地笑着,是温顺,也是娇羞,“阿俞,说不定怜妃真的是有什么事情呢?” 这样的话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我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原来违背自己的良心去迎合他人,竟然是这样一种别扭又难受的感觉。 赵洛俞再次打发张公公,“你若再不出去!朕就治你的罪!” 张公公闻言,只得灰溜溜地退了出去。他怎么去跟怜妃说我是不清楚了。 “我偏是不要见她,此时此刻,我只想跟我的媛媛在一起。” 我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我的心中却是冰冷。 赵洛俞一定是没有心的吧? 又或者他的心是黑色的吧? 不然,我解释不通他的种种行为。 “媛媛,你确实瘦了很多,是不是沛瑄让你操劳?” 赵洛俞倒是还记得他有一个儿子,没有全然地忘记。 我微笑着,“沛瑄很听话,经常逗我开心,有他在我的身边,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觉得操劳啊!” 赵洛俞抚摸着我的头发,眼中有着无限的爱怜,他抚摸了很久,突然开口道:“现在老王爷来了京城,你想跟他回去吗?” 我心中大惊,想着,难道是自己今日跟外祖父说的话让赵洛俞给听见了吗? 又一想,不能! 我当时说话的声音可是十分的小的,便是连坐在我身旁的三舅舅都没有听见的,若是赵洛俞能听见的话,那赵洛俞就是有顺风耳了! 他是绝对不可能听见的! 那……是他猜出了我的想法? 我看着赵洛俞。 他的眼中有疑惑,有期待,有担忧,有隐忍,有不舍,有愧疚……十分的复杂。 他……在诈我! 我想定了这件事,便往赵洛俞的怀中缩了缩,“阿俞,我爱你,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我竟然也跟赵洛俞一样,说出了这么口不应心的虚伪之言! “你现在有那么多妃嫔,说实话,我真的很难过…… 你知道的,我只想让你爱我一个人…… 可是你现在是帝王,是一国之君,你高高在上。 你的志向和理想达到了,却也成了这天底下最不能一心一意的人了。 我也恨过你,也怨过你,也想逃离过这里。 但是多亏了你,一次次地拦下了我,也让我知道了……自己离开你之后的痛苦……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因为那样,我的心会痛……” 不知道我在说出这些话的实话自己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我是尽力地做出情真意切的样子,甚至连声音都是装作哽咽。 不得不说,这样实在是太难了,我也为自己的行为觉得不耻。 但是转念一想,赵洛俞欺骗了我那么多次,就让我骗他一次吧!说不定,他也根本没有相信我说的话。明日,赵洛俞还是会宠爱怜妃,不是的吗? 赵洛俞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他注视着我的双眼,仿佛在看我是不是发自肺腑,发自真心说出的这些话。 “媛媛,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赵洛俞突然吻了我。 我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抗拒。 他吻了很久,我睁着双眼,看这有泪从他的眼眸之中流出。 一个人若是流泪了,他说的话就该被相信吗? 从前我一定会信。 现在我只想在心中骂上一句:见鬼去吧! 吻了良久,赵洛俞不舍地放开了我,随后再次将我抱紧,“对不起,媛媛。” 对不起—— 最没有用处的三个字。 没有做错什么事,不用说‘对不起’,做错了事情,说‘对不起’也不能时光倒流。 我靠在赵洛俞的怀中,此时此刻我跟他是这样的近,甚至在不久之前,我与他跟近,可是我的心却离他远了,很远很远了。 赵洛俞啊,对不起不能让我原谅你,对不起也不能弥补你对我的伤害。 ‘对不起’这三个字只会提醒我,你曾经无数次的伤害了我,只会让我更加地想要离开你。 就让我们之间的一切都随风散去吧,我不去追究曾经,便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对你,也对我自己。 “我小的时候,襄王叔总是酗酒,从来也不管我……”不知道是什么由头,让赵洛俞开始给我讲述他幼年的事情。 “那个时候,没人管我,父皇不管我,襄王叔也不管我。人们都说,我是罪人的孩子,都说我是父皇最不宠爱的皇子—— 那时,王府中养了一条狗,我给它起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名字,你猜叫什么?” 赵洛俞问着我。 “叫小黑吗?”我随口说道。 “不是,叫大黄,因为它是黄色的。”赵洛俞一边抚着我的头发,一边说道。 “那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有时候,我会跟它讲很多的话。它也会回答我一两句‘旺!旺旺!’是不是很有趣?”赵洛俞自顾自地笑了。 我并没有觉得他讲得这件事有多么的有趣,但是他笑了,我便也只好跟着笑了两声。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洛俞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说他在王府中的生活,说他在京城之中的生活,说他有的时候混得如同一个小叫花子一般,说他曾经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我……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回应他些话,但是渐渐地,我就有了困意。 我自己也觉得挺意外的,按照道理还说,我是不应该困倦的。 毕竟有这么一个让我恶心的人在我的旁边,还拥抱着我,我怎么可能会睡着呢? 但是也可能是赵洛俞说的那些事情太过于催眠了,以至于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就睡了过去。 睁眼之时,便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赵洛俞早已经不在,良春服侍着我穿衣打扮,我从元和殿出来,看了看天,便准备往芳昔殿回。 “良春啊,知道不知道今日老王爷什么时候进宫?” 我需要单独见外祖父,我有好些的话要同他说! 同时也要跟外祖父商议一下,怎么离开这里。 良春便摇头道:“这个不知,我派人去打听一下?”,良春征求我的意见。 我点头,“好,派人去问问,我许久没见外祖父了,十分地想念!想多多见面。” 良春笑着应了一声,便吩咐了人去打听了。 走了没两步,我就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怜妃跪在元和殿前,此时已经是身子虚弱几乎要倒下了。 我连忙让人去扶着怜妃,同时问道她身旁的宫女,“这是怎么回事?” 宫女抹着眼泪道:“陛下让娘娘跪在这里的,说是不到午时不准起来!” 赵洛俞果然是个转头就不念感情的卑鄙之人! 我不由地就问道:“怜妃,陛下为何让你跪在此处?你可是犯了什么错?” 这是我最不该问的一句话,因为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应该直接走过才是的!赵洛俞爱处罚谁就处罚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了,这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事情。 怜妃抬起眼睛看我,眼神有一丝地清明,随即叩头道:“贵妃娘娘!求贵妃娘娘帮帮我吧……” 我示意良春扶着怜妃起来。 怜妃却是不肯起,“陛下让我在这里罚跪,时辰未到,臣妾不敢擅自起身,还请贵妃娘娘不要责怪臣妾……” 既然怜妃都这样说了,我便也不好再让她起来了。 “贵妃娘娘,还请贵妃娘娘给我指一条明路!”怜妃哭泣道。 怜妃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我便有些好奇她到底怎么招惹了赵洛俞了。 “怜妃,陛下许是一时生气,过一半天就好了,你不必挂在心上。 再者,现如今你是这后宫之中最是得宠的,哪里用我给你指什么名路啊!” 我淡淡地对着怜妃说着,说完之后我便领着良春准备离去。 我自己现在都不见得有光明大道呢!又怎么能给别人指什么明路呢! 哪里知道怜妃一把抓住了我的裙摆,“贵妃娘娘,求你了!给我指一条明路吧!” 怜妃声泪俱下,仿佛是她自己现在就站在万丈悬崖的边上,如果我不搭救一把的话,她马上就会掉下去摔死! 我蹙眉,“怜妃,你把话说明白,就算是让我帮你些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怜妃见我没有直接拒绝,便点头道:“贵妃娘娘,我昨夜梦见了故去的母亲,悲从中来,一时无法可解,便想要见陛下…… 可是昨夜我到来之时,陛下已经入睡,于是我就在这殿外等了一夜,一直等到了天亮,终于看见了陛下出来。 可是……可是陛下一出来看见我,就十分的生气! 于是我就被罚跪在这里……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恼了陛下了! 贵妃娘娘,你是从王府中就服侍陛下的,请你告诉我,陛下是不是已经……已经对我失去了兴趣……从此以后,我都不能再见到陛下了……” 说着,怜妃痛声地哭了起来,我心中无奈又叹气。 赵洛俞的性子,谁能摸得准呢? 反正我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嘴巴上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并且还得安慰怜妃:“怎么会呢?妹妹多虑了,现在妹妹是陛下最宠爱的人,若是连妹妹都说出这样的话,还让我们这些陛下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一面的人怎么活啊!” “贵妃娘娘……我心中的苦楚,真的是无人可以诉说啊……”怜妃说着,就扑在我的身上放声痛哭。 我的恼仁简直都要被她给哭大了! “怜妃!怜妃!”我唤了怜妃好多次,怜妃却仍旧是哭,像是根本就听不见我喊她一般。 最后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让良春把怜妃给拉开。 怜妃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她看着我,委屈地说道:“贵妃娘娘,臣妾失仪,还请贵妃娘娘责罚!” “你在这里哭也没用的,陛下是看不见的,还不如省些力气,等午时过了,回去梳洗打扮,说不定陛下就回心转意了。” 我说完再顾不得怜妃,往芳昔殿走去了。 不是我铁石心肠不管怜妃,而是她一直哭我又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要去找赵洛俞给怜妃求情吗? 我都是已经要离开这里的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再者,我与怜妃没什么交情,她也从来没有到我的芳昔殿拜见过我。 这一点可以证明,在怜妃没有被责罚,受到赵洛俞宠爱的时候,她是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 那么此时此刻我又凭什么帮她,安慰她呢? 我虽然也是个善良的人,但是我不是一个善人。 怜妃若是自己想得明白,她就不会再继续哭下去了,若是她自己想不明白,那么谁说都没用。 我刚回芳昔殿,便有人来禀报,说外祖父已经入了宫了,赵洛俞特许,让外祖父可以来我的芳昔殿,同我叙旧。 站在芳昔殿的门口,我盼呀盼,终于看见了外祖父的身影。 我激动地跑到外祖父的面前,对着外祖父施礼,并亲切地喊着他。 外祖父的眼睛都笑弯了,他那是发自真心的笑,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丝虚假。 我领着外祖父进了芳昔殿,上茶之后,让仆人都退了出去,连良春都没有留。 “外祖父,我昨日同你说的事……” 外祖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先不要说话。 第五百二十二章 假死 我怔愣的功夫,就见外祖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顿时明白了外祖父的意思,他这是怕隔墙有耳。 外祖父的担心并不无道理。 赵洛俞肯让外祖父到芳昔殿来同我叙旧,指不定就安排了人监视。 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为上!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 外祖父四下看了看,随后到桌前拿起了纸笔。 他一边写,一边开口说道:“媛媛啊,今日可有吃早饭啊?” 我俏皮地答道:“外祖父不用担心,我吃过了!” 口中说着,眼睛就盯着外祖父写下的字。 外祖父点头,“我离你这么远总是会担心你啊……” 说着外祖父纸上的话也写完了:已安排好,三日后离京。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外祖父你不必担心,而且陛下也待我极好的!” 我看见纸上的字,心中大喜,连连点头。 外祖父也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始写。 “怎么会不担心啊,我的傻媛媛哟!” “大舅舅和二舅舅他们都好吗?” 我问道,同时就看见外祖父在那纸上写道:“三日后,有轿子入宫,到时候乘坐那轿子,便可出宫。” “一切都好,你就不用牵挂他们了!”外祖父让我看纸条。 刚才外祖父一边写的时候,我就一边看了,此刻我又是连连点头,整个人简直高兴地要飞起来! 我终于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让我厌烦无比的皇宫了! “二姐!” 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江辰薇的声音。 我和外祖父对视了一眼,外祖父迅速将纸张团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 而我也做出样子,大声道:“良春,是辰薇吗?” 良春禀报道:“是的,贵妃娘娘。” 确保外祖父将纸团收好之后,我转身将殿门打开,就见江辰薇已经是站在了门口了。 “二姐怎么开门这么慢!!”说着,江辰薇撅着嘴巴,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 “哪里慢了,明明是刚听见你喊我,我就开门了的!”我笑着道。 江辰薇这个时候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的外祖父。 江辰薇并不认识外祖父,所以眼神有些愣愣的。 我连忙给江辰薇和外祖父相互介绍。 江辰薇听罢之后,笑着对外祖父说道:“外祖父好,你是二姐的外祖父,那便也是我的外祖父了!” 江辰薇很活泼,外祖父被江辰薇也给逗笑了。 就这样,又说了一会儿的话,江辰薇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我的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但是我又不能去赶走江辰薇,所以只能在心中暗自着急。 外祖父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想法,他站起身道:“媛媛啊,外祖父就先走了。” “外祖父,再坐坐吧!”我起身说道,同时眉毛有些微微蹙起。 我是想让江辰薇离开啊,不是想让外祖父离开。 外祖父笑着对我说道:“没事,媛媛,我还有事情要去同陛下说呢,等说完我再来。” 说着,外祖父就出了芳昔殿,我目送着外祖父离开,一直到外祖父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我才转身回到芳昔殿内。 江辰薇一旁道:“二姐,你可以跟着外祖父一起去啊!” 江辰薇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不过我摇头道:“外祖父许是有要事,我还是在这儿等着他吧!” 江辰薇点头,随后拉着我的手,“二姐,外祖父可真慈祥啊!” 我应付着江辰薇,笑着同她闲聊,但是心中所想早已经飞出了这芳昔殿了! “二姐,听闻今日怜妃被陛下罚跪在元和殿门口,是真的吗?”江辰薇满脸期待地问着。 我点头。 江辰薇便开心道:“让她得意!这下惹恼了陛下,看她还怎么得意起来!” “陛下的心思,谁都猜不透,你以后也要多多小心才是啊!” 江辰薇的性子比较活泼,有的时候说话也是比较直接。 虽然我与江辰薇的感情不深,但是她不是一个坏人,我还真有点担心她以后一个人在这宫中怎么生活。 江辰薇挽着我的手道:“二姐,不是有你呢么!我就赖着你了!若是哪天我惹恼了陛下,二姐一定是会帮着我求情的,对不对?” 我无奈地笑着,“若真是那般,我自然是会为你求情的,不过,你自己也是要多注意言辞啊!” “知道啦,二姐!”江辰薇站起了身子,“这里比家中好多了,我喜欢这里的!二姐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惹恼陛下的!” 江辰薇似乎是在对我说话,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她说罢之后就转头对着我笑,笑得十分的甜。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这日的上午,芳昔殿的门前果然来了一个轿子。 领着那轿子的,正是张公公。 张公公见了我,就笑着道:“贵妃娘娘,你怎么出来了,我刚要进去呢!” 我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外祖父所说的轿子,就是这个? 可是这张公公……是赵洛俞的贴身总管太监啊! 我做出疑惑的样子,“张公公,这是……?” 张公公连忙笑道:“贵妃娘娘,这是老王爷跟陛下请旨意请来的,老王爷啊,要让你陪着他逛逛京城,这不,陛下特准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但为什么一定要坐轿子呢? 张公公道:“贵妃娘娘,快上轿子吧!” 我点头,便进入了轿中。 刚坐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起来。 摸了摸屁股底下,就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纸条,还有一个药瓶。 纸条上面写着:装死,信封中有药。 外祖父这是让我假死出京城吗? 我拿着那药瓶,小心地打开,里面只有一粒药丸。 没做太多的犹豫,我便直接吞了下去。 在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将纸条撕碎,塞入了药瓶中,又将小药瓶重新地藏在了座位下。 很快,我的身子就开始发软起来。 我心中这个时候想着,自己刚才这么做真的是太冒险了! 万一这是一粒毒药怎么办? 那我现在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我当然不是认为外祖父会害我,我只是怕有人暗中动手脚! 第五百二十三章 离去和归来 虽然我的身子软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甚至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微弱,自己的心跳也渐渐地慢了下来,但是我还是能听见周围的声音的…… 清晰的,不清晰的……时而听得清,时而又听不清。 轿子停了下来,我便听见了外祖父和三舅舅的声音。 一听见他们的声音,我心中就安了很多。 因为这样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外祖父的计划。 但是我还没有高兴得太久,就听见了三舅舅和外祖父的惊呼。 他们大喊着,呼喊着我的名字! 那声音非常地悲切,惊恐,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个时候,我又担忧起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难道真的是有人动了手脚? 那封信和药丸都不是外祖父要给我的吗? 我想说话,但是我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皮也睁不开…… “媛媛!醒醒!”这一声是赵洛俞的声音,他的呼喊几乎是疯狂的。 四周的声音很吵,渐渐的,我便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十日之后了。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前往大周的路上。 刚睁开眼的我还有些迷糊,对于四周的一切都是有些发懵的状态,过了很久,才渐渐地缓过神儿。 “啊……呀……”咿咿呀呀地熟悉之声传来。 是沛瑄。 听见沛瑄的声音,我还以为我没有出皇宫,而是在芳昔殿呢! 一瞬间,我很惊恐!发自内心的惊恐! 但是下一刻,我就看见了抱着沛瑄的人,正是外祖父! 我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刻彻底的放松下来。 “外祖父!”我揉了揉自己的头。 虽然神经放松了,但是脑子里地第一反应是:我在做梦吗? 外祖父将沛瑄交给了一旁的奶娘,“媛媛啊,你醒了啊!” 听见外祖父这样说,我又思考了一会儿,看了看马车外,才确定自己真的已经出了皇宫了。 我点了点头,“外祖父,我还以为那药丸是……是被人调换或者是毒药呢!” “呵呵……那是假死之药,现在,你可以放心地跟我回大周去了。”外祖父慈祥地笑着。 “这是怎么回事?沛瑄怎么在这里?” 我看着沛瑄,心中疑惑,外祖父是怎么把沛瑄也给带出京城的呢? 外祖父笑道:“说来,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外面骑马的三舅舅听见了马车之内的声音,便在外面道:“媛媛,你是不知道,父亲哭得都要晕厥了!” “外祖父……”我担忧地看着外祖父,他已经年迈了,来的路上又几次生病,这次又…… 我不忍心去想,只要一想眼圈就忍不住地红了起来。 “总需要装得像一些,那赵洛俞不是那么好骗的!”外祖父说得十分的轻松。 但是我知道,事情定然不会像他说得那么轻松的! 赵洛俞肯定是不会轻易地相信我死了的,这十日说不定都经历了什么! 沛瑄朝着我伸出小手,他想让我抱着他。 我确保自己恢复了力气,便从奶娘的怀里将沛瑄给抱了过来。 “孩子是赵洛俞主动让我带走的,说来我也想不明白。”外祖父摇了摇头。 “这样也好。”我逗着沛瑄,“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三舅舅在外面哼着歌,很开心的样子,我也听不出他哼的是个什么曲子,应该是一首我没听过的大周小调吧? “外祖父,谢谢……” 外祖父听见我说这话,眼圈有些发红,摸着我的头,“傻孩子,跟外祖父谢什么呢!该是外祖父谢谢你啊!” “……赵洛俞难为你们了吧?”我问道。 三舅舅在外面说道:“他哪有为难我们啊!那赵洛俞亲眼看见你断了气,一口血喷出来,自己差点没了命!” 我的心突然沉了一下,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痛了—— 但是很快,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江辰媛,不要回头,不要再去想了,你与大梁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我抱着沛瑄,一时间没有说话。 “放心吧,赵洛俞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外祖父看穿了我的想法,眼中含泪,笑着看向我。 “有些事,总归是要放下的,媛媛。 没关系的,若是你以后想回来了,外祖父还有办法送你回来的。” “外祖父……”我的眼泪在这一瞬间涌了出来,真的只有一瞬间,因为外祖父的这一句话。 外祖父,他是多么的爱我啊! 无论我想做什么,他都要无条件地宠着我,由着我,哪怕他舍不得我…… “哇……”看见我哭,沛瑄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奶娘一旁接过了沛瑄,我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媛媛,别哭,外祖父只想让你开开心心的,只要你开心,外祖父就开心。” 外面的三舅舅道:“媛媛,你可别哭啊!你一哭,父亲更是难受了!” “你别听你三舅舅胡说!”外祖父给我擦着眼泪,“当年你娘,我可是一滴眼泪都舍不得她掉啊!你更是了!” 我擦干了面上的泪水,“外祖父,我以后都陪着你,哪里都不去了,好不好?” “好啊,以后咱们一家人就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外祖父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我看向马车外,渐行渐远的是大梁,越来越近的是大周。 与我分离的是赵洛俞,与我重聚的是外祖父。 以后,一切都会好了吧? 娘,你当年离开,我如今归来,这……也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路上十分的顺利,外祖父告诉我,大周的皇帝派了暗卫一路暗中保护,即便是有人跟踪也早就被解决掉了。 出了大梁的边境,我下了马车, 回头望去。 大梁的山河在我的眼前,那里是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但是在我的心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都说人是有故土的情节的,然而这种情节对我来说却是没有。 三舅舅走到我的身边,“那个仁济堂,我也安排了人了,你离开大梁之后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所有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我看向三舅舅,三舅舅笑了笑,“你母亲的离开是父亲一生的痛,如今你回来了,多陪陪父亲吧。” 第五百二十四章 了却前尘,不忘恩仇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外祖父这次来大梁就是来接我回去的。 我在大梁遭遇的一切,外祖父都是知道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周皇帝会派了很多的暗卫跟随。 回大周的一路都十分顺利,外祖父和三舅舅都很开心。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是随着路越走越远,这种感觉也就渐渐地淡去了。 或许,真的就这样,我和赵洛俞的缘分,结束了。 我询问了三舅舅,瑾珀表哥的事情查得如何。 三舅舅眉头紧锁,只说仍是派人调查,但是至今没个头绪。 时值凛冬,天空时不时地要飘上一些雪花,转眼便到了年下。 整个景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的热闹。 我回来之后,沛瑄就被送去大舅母那里养着了。 说来这事也是奇怪,大舅母一见那孩子就喜欢得不行,又说我带着孩子以后怎么好找人家? 最后外祖父也是同意了将沛瑄送去大舅舅那里。 我自然是没什么不同意的了。 再嫁人之事我已经不考虑了。 大家都是在一个王府之中,什么时候想念沛瑄,什么时候就去见他好了。 再者大舅母郝氏性情温婉,做事也细致,想来定然能将沛瑄照顾的很好。 白桃和如雨自我回来之后,整日里都围着我转,公主长,公主短地问个不停。 如此一来,生活轻松,无忧无虑,从前烦恼之事也逐渐地忘记了。 “表妹,走啊,咱们出去逛逛!” 这日周萍香开心地要拉着我出门。 白桃连忙给我披上了一件斗篷,又把手炉塞给了我。 “看看你这儿的丫头,个个都这么贴心,不像我身后这个,粗枝大叶的!” “给表姐也找一件斗篷来。”我吩咐白桃。 “我不穿那个,难受得很,就这样挺好,一点都不冷,走吧,咱俩这便去!” 街上的人很多,天气虽冷,但是一点也阻碍不了人们买年货的热情。 在一悠布行之中,碰巧地,我们还遇见了广潇王妃。 广潇王妃是最喜欢逛铺子的了,我跟周萍香进去的时候,广潇王妃正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匹布料,根本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 按照外祖父的意思,我在大周的事情,尽量是不要让他人知道的好,以防消息传到赵洛俞的耳朵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每次出门我都带着面纱,对外也只说是景王府的远房亲戚。 从前我与广潇王妃算是熟识,这个周萍香也是知道的。 看见广潇王妃在,周萍香便拉着我要走,也就这么个时候,广潇王妃看见了周萍香,周萍香也看向广潇王妃。 两个人这么一对眼,那就不好不说话了。 广潇王妃性子火热,笑着同周萍香说话,就问我是谁,因何带着面纱。 周萍香与广潇王妃打马虎眼,就说我脸上有疤痕,不宜见人。 广潇王妃信以为真,还流露出了同情之色。 我扯了扯周萍香的衣角,示意她赶紧走吧,时间越久我被认出的危险性就越大。 “王妃,我们再到别的铺子去看看了。” 我随着周萍香一同给广潇王妃施礼,就准备转身离去。 广潇王妃拉着周萍香十分热情地说道:“你还去哪里看呢?其他的铺子我早都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就这个铺子里有一匹料子,相当的不错,你来看!” 说着,广潇王妃就拉着周萍香去看那布料,周萍香抗拒着,但是也抵不住广潇王妃的热情。 广潇王妃拉着周萍香,给周萍香说那布料如何如何的好,我则是趁机赶紧出了铺子,准备先回马车上去。 刚上马车,白桃就掀开了帘子道:“公主,有人要见你。” 有人见我?会是谁呢? 难不成我的身份被别人给识破了吗? 我正犹豫着,就见一张笑嘻嘻地脸在白桃的身后探了出来。 薛怀羡对着我摆手,那样子很搞笑。 这旁边正好有个茶楼,我便下了马车,与薛怀羡到了茶楼的包房之中。 “薛公子,你的伤都好了吗?”薛怀羡因救我而受伤,我心中还是十分的过意不去的。 薛怀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公主你看,我现在都已经没事了!” 我脸上露出笑容,“没事就好。” 如今我对薛怀羡的印象大有改观,对他也不冷言冷语了,便问道:“薛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回了大周的?” 薛怀羡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其实……我也以为公主遭遇了不幸,当时自己也差点随着公主去了,不过我看老王爷匆匆回了大周,我就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老王爷那么疼爱公主,公主突然离世,老王爷肯定不会那么快就离开的! 于是我就一路跟着回来了,几乎是天天守着景王府的大门,就想知道公主……” 薛怀羡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做,实在是不妥,但是问王府中的人便都说公主已故……咳咳……” “薛公子病了?”我见薛怀羡突然地咳嗽起来,甚至他的脸都咳得有些红了。 薛怀羡一边咳,一边摆手,好半天,他才缓了过来,“我没事,老毛病了,呵呵。” 他咧着嘴巴笑着,对于自己的咳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我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公主的伤都好了吧?”薛怀羡关切地问道。 “多亏了你的药,我的伤早已经痊愈了。” 听到我这么说,薛怀羡连连点头,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公主以后定要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虽是痊愈了,但是冬日里要多添衣物,夏日里要注意防暑……” 说着薛怀羡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公主不会觉得我啰嗦吧?” “没有,薛公子。”我笑着摇了摇头,“多谢薛公子的救命之恩。” “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公主莫不是……” “薛公子!”我打断了薛怀羡的话,“我看你也咳,不如也去看看郎中吧?” 薛怀羡会心一笑,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说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薛怀羡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面上露出了些为难的神色,“对了公主,我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公主。” “什么事?不妨直说。”我道。 “……那日我入大梁皇宫救公主不成,反倒是受了伤,治疗的时候,听见了一些话,其实这些,或许都已经跟公主没有关系了…… 但是我知道公主是一位善良,正直的人,我不希望公主被人欺骗。” 薛怀羡话里有话,说了半天却没有说到重点。 “薛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我问道。 薛怀羡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唉!罢了!我实在是不想隐瞒公主些什么事情!” “既如此,薛公子便快些说来吧,到底你是听到了什么事呢?” 薛怀羡这才开口道:“我当时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说这些的人是谁,不过内容我都记下了。 那两个人取笑齐燕儿,说齐燕儿是被休的王妃 ,嫁不出的老女人…… 最后若不是不要颜面的一心想着和男人幽会,又怎么可能会被捉住……” 第五百二十五章 纽带 我从茶楼之中出来的时候,是被白桃扶着的,刚出了门,我就呕吐了起来。 “小姐!”白桃惊呼了一声,在外,她不敢大声称呼公主,只唤小姐。 薛怀羡也连忙要扶着我,我摆了摆手,呕了半天,擦了擦嘴角,“薛公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薛怀羡面上依旧是为难的神色,“你相信我说的?” 我不置可否,转身扶着白桃回了马车。 一上马车,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地流了出来,手握成拳头,指甲几乎抠入了皮肉。 白桃担忧地看着我,“公主……” 周萍香还没有回来,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颤抖地身体渐渐地平静。 “呕——” 又是忍不住地一阵恶心,白桃抚摸着我的胸口,递给我水来,我摇头。 我什么都喝不下,我被恶心的,什么都喝不下。 是师父,是顾辞吟引了齐燕儿去陷阱之中,所以齐燕儿才会被抓。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顾辞吟,从来都没有。 他是我的师父,他无数次的帮助过我…… 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愿意相信薛怀羡所说的话是真的。 但是按照顾辞吟就是那个背叛者来推论一切的话…… 一切便都成立了。 纸条就是顾辞吟所写,他就是那个潜藏的背叛者,所以纸条的内容是假的。 齐燕儿一身武艺又不是愚笨之人,怎么可能回被赵洛铎轻易捉住! 是顾辞吟,齐燕儿心慕顾辞吟,顾辞吟又一直是在赵洛俞的身边,所以齐燕儿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防备! 所以,齐燕儿在临死之前,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我的身体冰凉,颤抖个不停!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顾辞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难道只是赵洛铎安排在赵洛俞身边的一个细作吗?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赵洛铎败了啊! 这又说不通,完全说不通! 难道是薛怀羡在撒谎吗? 薛怀羡没有撒谎的必要,他没必要挑拨我跟顾辞吟之间的关系…… 阴谋,在大梁的那场政变之中,有着巨大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的编织者到底是谁? 难道是赵洛俞让顾辞吟假意投靠赵洛铎诱抓齐燕儿吗? 不会,齐国公被威胁,对赵洛俞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到底是谁指使的顾辞吟! 还是他……他自己想这么做的! 天呐—— 齐燕儿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爱慕了多年的男子,亲手将她送入囚牢备受折磨,她……她早已心如死灰了吧…… 我以为只有赵洛俞无情,原来顾辞吟也是同样的无情。 齐燕儿爱上的两个男人,一个寒了她的心,一个……要了她的命啊…… “表妹!你怎么了?”周萍香掀开车帘上了车,她见我满面的泪痕,担忧又紧张。 “白桃,你说,谁欺负表妹了!我这便去揍得他娘都不认得他!”周萍香撸胳膊挽袖子地说道。 我拉着周萍香,“表姐,没人欺负我,只是……我想到了一些伤心的往事罢了!” “啊?你还在为那个狗心肝的赵洛俞伤心吗?”周萍香皱眉,看着我颇为的恼恨,“你为他伤心个什么呢?指不定现在他抱着美人喝着小酒不知道多乐呵呢!” 白桃一个劲儿地给周萍香使眼色,周萍香道:“我知道你心疼表妹,不想让我说这些戳她心窝子的话,但是这话不说不明啊……” “呕——”我又是控制不住地一阵的恶心。 周萍香连忙拍着我的背,“吃坏了什么吗?快,回王府!” 一路上周萍香又安慰了我很多,我连连点头,并没有反驳她什么。 齐燕儿的事情,我不准备跟周萍香说,但是齐燕儿的仇,我记下了。 回到景王府,周萍香就连忙派人去请太医,又把我病了的消息告诉了外祖父和舅舅们,还有表哥们。 于是,在太医给我诊脉的时候,我的屋子里便挤满了人了。 外祖父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我,舅舅和舅母也都是紧张兮兮的,生怕一会太医开口我是染了什么疾病。 我无奈地看向众人,说道:“我没事的……” “别说话!”周瑾宝表哥马上打断了我的话,“太医正给你诊脉呢!不要说话!” 我只好闭上了嘴巴。 太医闭着眼睛号脉,随后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什么担忧的神色,他看向了外祖父,“老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啊?” 外祖父于是摆手,先让屋中的人都退了出去,一时屋中便只剩下我和外祖父还有太医三个人。 外祖父道:“她可是生了什么病吗?” 太医摇头,“非也,她是有喜了,且从脉象上来看,已有两个多月了。” 我的心瞬间一惊,脑子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了,仿佛停止了思考一般。 外祖父也是惊讶,他看向那太医说道:“你是王府中的老人了,这事……” 那太医连连点头,“老王爷大可放心,老臣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好,你先退下吧,给她先开一些安胎的补药。”外祖父吩咐着。 太医应声退了出去。 外祖父温和地笑着,坐在了我的床边,“媛媛,还难受吗?” 我摇了摇头,心中的感觉是五味陈杂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原以为我跟赵洛俞一刀两断了,但是这个孩子的到来,他……他就成了我跟赵洛俞之间永远都无法割断的纽带…… 外祖父笑着,“媛媛,不用怕,也不用担心,有外祖父在呢! 再说这是一件开心的事儿啊!这王府之中很久没有添人丁了!以后啊,正好跟沛瑄还是个伴儿呢!” 我的手缓缓地摸上自己的小腹,“外祖父……可是我……我讨厌他的父亲。” “傻孩子!”外祖父摸着我的头,“难道你想不要这个孩子吗?” “当然不!”我立即否定道,“我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 “那就好好地爱这个孩子,他投胎到你这儿,是同你的缘分,不要因为从前的恩怨,而辜负了以后的人生。” 外祖父脸上都是喜悦,“想不到,我要当太姥爷了啊!哈哈——” 外面的人听见了外祖父的笑声,周萍香第一个忍不住冲了进来,“祖父,表妹到底怎么了?病得严重不严重?您怎么还笑上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合家欢乐 “萍香,不是病了,是你表妹啊,有喜了!”外祖父高兴地道。 周萍香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后的周瑾宝就高呼了一声:“我要当舅舅了吗!” 周瑾珍一旁道:“你小点声!这么大嗓门,等以后孩子生下来都要怕你的!” 众人便都笑开了。 大家一派的喜气,独少了周瑾珀,我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从这天开始,我的屋子里便堆满了补品,舅舅和舅母送的,表哥和表姐给的,眼见着我的屋子都要堆满了。 白桃和如雨她们两个负责整理那些补品,冬日里额头上都冒着汗珠。 白桃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道:“小姐,这东西太多了,厢房都满了……咱这卧房也要满了!” “表妹,你倒是吃啊!”周萍香领着周瑾宝和周瑾珍从外面进来,每个人手里又拎了一大堆的东西。 “表姐,表哥,你们看看我这里,真的是装不下了。”我无奈道。 三个人把东西放下后,周瑾宝说道:“表妹,你看这东西,我们三个都没让仆人拿!” 周萍香道:“是啊!这可是陛下赏给你的,祖父带回来让我们给你送来的!” 周瑾珍四下看了看我的屋子,“确实是要满了,我得去跟祖父说说,咱们给表妹换个大点的屋子。” 周萍香和周瑾宝都觉得周瑾珍这个主意甚好! 我心道:再大的屋子,你们这么天天地给我送东西,也装不下啊! 转眼间就到了新年。 早上的时候丫鬟们便开始打扫,中午各自在院子里吃的午饭,到了晚上的时候,一大家子便坐在了一起。 我看着有两个位置是空的,大舅母和二舅母的面上都有忧愁之色。 周萍香起身搬走了那两把没人坐的椅子,随后道:“今日大家开心!我敬大家!” 如此,气氛才一点点地活络起来。 周瑾珍笑着道:“今日咱们在家吃团圆饭,我觉得比入宫吃宫宴开心多了!” 周瑾宝连忙点头道:“不错!每年宫宴我都吃不饱,那么多人在,我不好意思敞开了吃!” 二舅舅瞪了周瑾宝一眼:“说话没个样子!” 周瑾宝嘿嘿一笑,“表妹,这都是沾了你的光啊!” 我笑着说道:“哪里是沾我的光,是我何其有幸跟你们在一起!” “圣旨道——”李公公跨步进来,见了我面上露出了笑意,随后他便开始宣旨。 大周皇帝赏了三道菜,又有金银珠宝等。 “老王爷,明日陛下想让你带着孩子们进宫去,拜个年。陛下说要赏赐呢!”李公公说罢就对着我眨眼睛。 送走了李公公,吃过了晚饭之后,周瑾宝和周瑾珍便在院中放起了烟花。 一朵一朵的烟花升入空中,然后绽放开来—— 我不由地想起当年赵洛俞带着我去幻云楼,看满城的烟花之时—— 周萍香走到我的身旁,挽着我的胳膊,“表妹,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表姐,只是觉得这烟花好美。”我笑着道。 周萍香点头,“表妹,你要不要放一个?” “啊?”我反应的工夫,周萍香已经喊了周瑾宝来,“瑾宝!快让表妹放一个!” 周瑾宝拿着小的烟花棒给我,“放这个吧,这个安全。” 周萍香道:“这有什么意思呢?” “你是没事了,你去放吧,表妹可不行,万一我的小外甥动了胎气怎么办!”周瑾宝拦着周萍香,不让她拉着我去放烟花。 这么一说,周萍香便也不再坚持了,对着我道:“表妹,你看我给你放个烟花啊——”说着她就跑开了。 唰—— 一道光冲上了高空,伴随着“砰”地一声,绽放开了。 最开始是红色的,然后渐渐坠落,变幻成紫色,粉色,最后成了点点金光,消失在空中—— “再来一个!”周萍香大喊着,又一道白光冲入空中—— 我们表兄妹四人在院中看着烟花,舅舅舅母们在屋中欢谈,沛瑄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说着什么,外祖父的笑声也传入了我的耳朵…… 正月初一,外祖父领着我们四个小辈进宫。 出门前周瑾宝疑惑地问道:“你们说,陛下是不是想见我?” 周萍香白了周瑾宝一眼,“我看你的肉是都长在脸上了!” 周瑾宝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周瑾珍就憋着笑。 直到入了宫门了,周瑾宝才对着周萍香道:“你说我脸皮厚啊!” 周萍香嘿嘿地笑着,周瑾宝故作生气,佯装要不理周萍香了。 外祖父笑而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一路就到了致和天下。 大周皇帝正坐在矮榻上,见我们来了,面上就挂上了笑。 拜见之后,大周皇帝先是看向了我,随后又看向了其他三人,对着外祖父道:“孩子们都好啊!” 外祖父笑道:“你看,这不都在呢吗?” “搬椅子来,让大家都坐吧。”大周皇帝吩咐了一声。 椅子搬来,我们表兄妹四人乖乖地坐好。 大周皇帝笑着道:“如今孩子们大了,王叔,你也老咯!” 外祖父捋着胡子,“可不是啊!一转眼的工夫,头发胡子就都白咯!陛下也不年轻了啊!” 大周皇帝笑着,对李公公道:“去把我准备的礼物给孩子们拿来!” 很快,李公公就捧着托盘上来了。 大周皇帝笑道:“我准备了四个信封,里面分别是不同的赏赐,你们四个分别来抽,看能抽到什么!” 周萍香,周瑾宝和周瑾珍三个人异口同声道:“表妹,你先来!” 我还在犹豫的工夫,周萍香已经站起了身,把李公公推到了我的面前,“表妹,快,你先抽,看能抽到什么!” 外祖父和大周皇帝也都笑着看着我,我道:“那……我就先来啦!” “来嘛!”周瑾宝道。 我伸手到托盘上拿起了第二个信封,在周萍香她们三个的好奇之中拆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纸,纸上有字,我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金丝软甲。 我将纸上的字念了出来。 周瑾珍激动道:“什么?金丝软甲吗?” 第五百二十七章 吊打 金丝软甲我听说过,穿在身上是可以刀枪不入的。 周瑾宝和周瑾珍的眼中都发出羡慕的目光。 外祖父道:“媛媛,还不快谢过你父皇!” 我连忙起身,对着大周皇帝要施礼谢恩,大周皇帝摆手:“坐吧坐吧!谢什么呢!” 周萍香抽的是一个玉瓶,周瑾宝和周瑾珍分别抽到了宝刀和折扇。 陪着大周皇帝又闲聊了一会儿,外祖父就带着我们出宫了。 周瑾宝道:“表妹抽的最好了!” 我笑着对周瑾宝说道:“表哥若是喜欢,这软甲便赠与表哥了!” 周瑾宝连连摇头,“君子不夺人所爱,而且啊我愿意让表妹拿最好的!” 周萍香白了周瑾宝一眼,“就你会说!我这个玉瓶回头就放表妹的屋子里去!” “我的折扇也给表妹!”周瑾珍不服输一般地说道。 “哼!我这把宝刀留着给我的小外甥,以后,我要教他练武!”周瑾宝道。 “你那功夫,算了吧!”周萍香摇头。 一路说笑着回了王府,下车就见门口有人等。正是薛怀羡。 周萍香皱眉:“怎么是他啊!瑾宝,去把那姓薛的赶走!” 周瑾宝气哼哼地便要上前去撵薛怀羡。 我连忙拦住了周瑾宝,“别,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这话说完,周萍香,周瑾宝和周瑾珍三个人都愣了。 外祖父将薛怀羡请入了王府之中。 薛怀羡救我的事情,外祖父是知道的,现在外祖父对薛怀羡肯定也是像我对他一样,不会像从前那般反感了。 厅中,周萍香,周瑾宝和周瑾珍三个人都是怒视着薛怀羡,仿佛要把薛怀羡吃了一般。 薛怀羡坐在位子上,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手,有点坐立难安的样子。 我对着周萍香道:“表姐,薛公子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周萍香说了上句:“江山易改!” 周瑾宝和周瑾宝接下句:“本性难移!” 三个人一同撸着袖子,那架势就像是要将薛怀羡揍一顿才解气一般。 薛怀羡无奈地看了看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问道:“薛公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事,薛某只是思念公主了……” 薛怀羡这话刚说完,周萍香就怒了,“你说什么!” 周瑾宝拍桌道:“大胆狂徒!竟敢觊觎我表妹!” 周瑾珍已经动了手了,他一步上前将薛怀羡给按住,随后周瑾宝从一旁的仆人手中拿过了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两个人二话不说就把薛怀羡给捆住了! “二位!二位!这是做什么啊!”薛怀羡不敢反抗,只是委屈地喊着。 周萍香气哼哼地道:“干什么?今日我们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狂徒!” 我连忙拦着:“表姐!二位表哥!不要动手!” 薛怀羡还不知好歹在那说着:“我真的是对公主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的!便是你们打我,我也不会……哎哟!” 周瑾宝已经一拳打在了薛怀羡的鼻子上,瞬间血就从薛怀羡的鼻子里流了出来,流过嘴唇,流到了下巴…… “我真的对公主……唔……” 周瑾珍已经将一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布条塞入了薛怀羡的嘴巴里,“还说!再说拔了你的舌头!” 薛怀羡发出呜呜的声音。 “表姐,表哥,放了他吧!” 周瑾宝和周瑾珍两个人已经将薛怀羡抬出了客厅,丢在了院子里的雪地上。 周萍香喊了一声:“来人,把这个大胆的狂徒给我吊起来 !” 上来两个仆人就把薛怀羡给吊在了院中的树上。 我连忙上前解释:“表姐,二位表哥,他真的对我有救命之恩,快放他下来吧!” 周瑾宝道:“表妹,你且退到一旁去,让表哥来替你收拾这个狂徒!” 周瑾珍也道:“没错,表妹,想当初他还敢进你的院子,还敢在陛下的面前诬陷你!今日竟然还上门口出狂言!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周萍香已经取了鞭子递给了周瑾宝:“瑾宝,你抽!” 周瑾宝接过鞭子,甩开膀子就要抽薛怀羡! 这一通鞭子抽下去,薛怀羡肯定是要脱一层皮啊! 我拦在薛怀羡的身前,无奈地大声道:“表姐!表哥们,冷静冷静!他现在跟从前真的不一样了!” 周萍香道:“他刚才说的什么混账话!我看他就是骗你呢!” 周瑾宝也道:“就是,表妹!你快让开,我来教训他!” “不可啊!他对我又救命之恩,又因救我受过伤,咱们怎么能这么对他呢,对不对!快把他放下来吧!” 我是苦口婆心地劝。 但是周萍香她们三个就像是红了眼睛一般,非是要打薛怀羡一通才肯作罢! 这个时候,三舅舅就来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哎哟!薛公子?” 我连忙到三舅舅近前:“三舅舅,你快让表姐她们把薛公子放下来吧!” 周萍香大声道:“三叔,这小子刚才对表妹言语轻浮,我们正要教训他呢!” 三舅舅憋着笑,看了看薛怀羡。 周瑾宝也大声道:“三叔,这事不用你管,等一会儿我们收拾完他,自然就把他给放了!你放心,不会打断气的!” 我听了心中更是焦急,“三舅舅,快让人放下薛公子吧!打不得啊!” “好了!”三舅舅说了一声,随后对着仆人们招手,“把薛公子放下来!” 周瑾珍疑惑:“三叔,你这干嘛啊!耽误我们给表妹报仇!” 三舅舅无奈道:“薛公子确实对媛媛有救命之恩,你们把他吊在树上,那是对恩人的做法吗?” 周萍香三人互相疑惑地看了看彼此。 周瑾宝道:“真的?” 我无比肯定地道:“当然是真的了,不然外祖父怎么可能让他进府呢!” 薛怀羡被人放了下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面上丝毫没有怒色,只是笑嘻嘻地道:“薛某从前行为确实不好,薛某自己也知道,但是还请诸位给我个机会,看看薛某以后的表现!” 言罢,薛怀羡又看了看我,随后看了看我的腹部,神态稍稍有了变化,但是随后又笑了,“薛某刚才说的话也确实是肺腑之言,我对永平公主爱慕已久……今日想念公主,故而前来……” “再绑起来吧……”三舅舅挥了挥手,丢下这么一句,随后出了院子。 第五百二十八章 迷心窍,不听良言 薛怀羡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周萍香三姐弟的‘毒打’。 待教训了薛怀羡一通之后,周萍香才让人把薛怀羡重新放了下来。 薛怀羡揉着自己的身上,笑嘻嘻地道:“公主殿下,三位表姐表哥,新年快乐……” 薛怀羡这样的话一说出口,周萍香三人互相看了看,面上的表情奇奇怪怪的,应该是想不明白这个薛怀羡被打了一顿怎么还能如此面带笑容吧? 周瑾宝咳了一声,“你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赶紧走!” 薛怀羡厚着脸皮道:“说完了,说完了,我这便走了。”随后薛怀羡看向我,“公主……我以后还能来吗?” 我想拒绝薛怀羡,让他不要再来了,估计再来还是要被吊起来打。 但是我看薛怀羡那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又念着他救我的恩情,拒绝的话就没有立刻地说出口。 薛怀羡见我犹豫,转身就跑了,还不忘回头道:“我只当你答应了!礼物明日我给你送过来!” 周萍香啐了一口道:“真是脸皮厚的家伙!” 周瑾宝和周瑾珍都是叉着腰,周瑾宝道:“明日再揍一顿!” 与三位表兄妹闲聊了半日,我便又去了三舅舅那里。 在薛怀羡同我说了齐燕儿之事以后,我便拜托了三舅舅去调查了。 本想过些日子再去问三舅舅,但今日见了薛怀羡,这件事不免有在心中提了起来。 结果三舅舅不在房中,去了大舅舅的院子,我便又到了大舅舅那里。 大舅母抱着沛瑄正在教着沛瑄说话,沛瑄咿咿呀呀地学着,也听不出来说得是什么。 大舅舅和二舅舅一旁笑看着。 见我来了,便连忙让我进去坐。 沛瑄一看见我,就伸着小手要我抱他,大舅母道:“沛瑄现在可重了,你又有了身子,小心些!” 我点头,从大舅母的怀中将沛瑄抱了过来,沛瑄把头靠在我的怀里,小手不住地抓着我的胳膊。 “这孩子跟你也是亲得很啊!”大舅舅笑道。 三舅舅周辙摸着下巴道:“亲是跟媛媛亲,不过我瞧着这孩子倒是像咱们老周家的人!这简直就是缘分啊!” “说起来,我觉得这孩子的名字我不是很喜欢,正想着换一个呢!媛媛,你觉得呢?”大舅母说道。 我点头道:“如此甚好啊,不知道舅舅,舅母可有想好?” 大舅母摇头,“还没呢。” 三舅舅道:“我瞧着这孩子生的水灵极,又活泼,瞧瞧那小脸蛋真是招人疼,不如就叫周瑾润?” 大舅舅周轼摇头道:“若是用‘瑾’岂不是同瑾宝他们成了平辈?” 三舅舅周辙捧腹笑道:“对对对!岔了岔了!” “我倒是想了个名字,你们来听听?”大舅舅如此说,我们便都去看他。 “下一辈该是‘悦’字,不如就叫……周悦文?”大舅舅道。 三舅舅点头,“不错不错,倒是个愉悦文雅的名字!” 大舅母也说好,我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于是大舅舅从我怀中抱过孩子,“小悦文,小悦文,以后啊,你就叫周悦文了!” “大老爷!”仆人面带喜色地进来,大声道:“大公子回来了!” 周瑾书离家许久,今日方归,本来是一件大喜的事情。 虽然当初周瑾书做过些许错事,但是在时间的推动之下,外祖父也好,大舅舅他们也好,其实都已经不再怪他了,只盼着他回来。 甚至于我,是与他有些不睦,但是也没什么太大的怨尤,我是愿意看见他回来的,也期望看见大舅舅一家团圆。 毕竟周瑾珀表哥不在了,说来,若是没有我出现在这里,或许景王府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带着歉意的。 只是周瑾书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在他的身后他还领着一个女人,一个我认为早就死在了冷宫那场大火中的女人——江晨溪。 原本一大家子的喜色,在看见江晨溪的那一刻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了。 周萍香第一个道:“大哥!你怎么把这个女人给领回来了!” 周瑾宝拉了拉周萍香,周萍香不为所动,继续道:“到现在你还被她迷着呢啊!你清醒点吧!” 大舅舅周轼也开口道:“瑾书啊,你回来全家开心,但是这个女子,还请她离开这里!” 我瞧着江晨溪,她只是跟在周瑾书的身后,眼神有些闪烁,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父亲,从前的事情晨溪都已经忘记了,她现在就跟一个孩子一般,让她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呢?”周瑾书道。 “她是没家吗?她哪里不能去,怎么偏偏就要赖上大哥你了!”周萍香大声道。 “妹妹,她在大梁已经活不下去了,她是大梁的废后,险些被烧死在冷宫之中,江家也舍弃了她,她真的无处可去了……我实在是不忍,才将她带了回来。” 周萍香大声道:“大哥,她骗了咱们多久,你忘了吗? 她根本就是攀附权贵,在这里冒充媛媛意图攀附咱们王府,回了大梁又爬上龙床成了皇后! 我看她被废也是活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已经娶她为妻,若是你们不认她,便也是不认我了。” 周瑾书拉着江晨溪跪在了地上,“父亲,从前的事情她已经全然不记得了,你就当家中多了一个仆人也好,让她留下吧!” 大舅舅周轼本来听见儿子回来的喜色已经荡然无存,他被气得指尖发抖,“你!你!你这个逆子!”说着扬手就要去打周瑾书。 大舅母赶紧拦着,“儿子刚回来,你要做什么啊!” “糊涂的东西!猪油蒙了他的心了!不打他我看他是不能清醒了!”大舅舅周轼怒声道。 这么一闹,被乳母抱着的小悦文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一声,江晨溪好像是一下子清醒了三分,她循声而去,看见了小悦文,随后站起身朝着乳母就冲了过去! 乳母惊呼了一声,众人未来得及反应,江晨溪已经抢夺过了孩子! 第五百二十九章 周瑾书的孩子! 江晨溪抱着孩子,嘴巴里嘟囔着:“宝贝别哭……娘在呢!娘在呢!” 大舅母就要上去抢夺,江晨溪的反应也快,一个转身就躲过了大舅母,直接闪身到了周瑾书的身后。 小悦文哇哇地大哭着,大舅母喊着:“把孩子还给我!”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孩子!”江晨溪神神叨叨地喊着。 我看着江晨溪的样子,难不成她真的神智失常了吗? “逆子!还不把孩子抱过来!”大舅舅对着周瑾书喊道。 周瑾书拦在江晨溪的面前,大声道:“这本来就是她的孩子!她抱着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妥!” 大舅舅和大舅母一时哑然,大舅母不住地垂泪。 抚养了小悦文这么长的时间,大舅舅和大舅母对小悦文定然是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感。 就连我也是一样的,看着那孩子在江晨溪的怀中不住地哭喊,我也是心疼无比。 我对着周瑾书说道:“大表哥,江晨溪现在这个样子也是照顾不好孩子的,孩子太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大舅母听我这么一说,也连忙说道:“是啊,瑾书!还是快让她把孩子放下吧!” 江晨溪抱着孩子像是根本听不见这些人的说话,只是自己神经兮兮地说着什么。 小悦文的嗓子一时间都哭哑了。 周瑾书跪地道:“父亲,求你允了我跟晨溪在一起吧!” 大舅舅被气得面色发白,“你!你!” “若是父亲不同意,我今日便带着晨溪和孩子离开,从此我与景王府再无瓜葛。” “滚!滚!逆子!给我滚!”大舅舅大骂道。 “老爷啊……”大舅母捂着自己的心口不住地哭着,“要不然就……” “就什么!咱们府中容不下心思恶毒的女子!这个逆子执迷不悟!他要滚就让他滚好了!”大舅舅气得浑身颤抖。 “大哥!”二舅舅和三舅舅在一旁想劝,但是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毕竟这件事是周瑾书的错,可是这周瑾书偏偏又不认错。 他不仅仅是不认错,反倒是要一错到底! 周瑾书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一个头,随后道:“父亲……既然如此,我便带着晨溪和你的孙子离去了!” 说罢周瑾书站起身拉着江晨溪就要往外走。 大舅母惊讶道:“瑾书!瑾书!你刚才说什么?” 周瑾书面上满是伤感,但是我觉得他这是装出来的,因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真诚。 我不知道其他的人有没有看出来,反正我对于他此刻的举动,一点同情之心都是没有的。 周瑾书像是难以启齿一般,良久之后才道:“娘……这孩子,是你的亲孙子,是我的儿子。” 周瑾书一句话说完,我愣住了,我完全的愣住了! 小悦文果然不是赵洛俞的儿子! 难怪觉得不像! 我早该想到的! 可是江晨溪…… 我看向江晨溪,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像是根本听不见其他人的话,对于周瑾书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悦文这个时候几乎是要哭得背过气去了,一向温和的大舅母再也忍不了,吩咐人道:“来人,把她给我按住,把孩子抱过来!” 嬷嬷婆子应声而上,周瑾书极力阻挠,却被大舅母死死地拽着:“瑾书!你拦着做什么!孩子一会儿都要哭坏了!” 那边嬷嬷们拽着江晨溪,上手就抢孩子,江晨溪力气不知怎么的,极大,任是四个嬷嬷都没能从江晨溪的手中把孩子抢下来。 “小心!别伤了孩子!”大舅母喊着! 可能是见小悦文真的哭得不行,周瑾书也帮忙去劝江晨溪:“晨溪,先把孩子放下,没人跟你抢的,再哭下去孩子就哭坏了。” 江晨溪很听周瑾书的话,周瑾书这么一说,她就停止了反抗,把孩子交给了周瑾书。 周瑾书抱着孩子,但是孩子还是哭,大舅母心疼地从周瑾书的怀中接过孩子,哄了起来。 江晨溪站在周瑾书的身后,拽着周瑾书的衣角,“孩子……我的孩子……” 大舅舅怒视着周瑾书:“你说这孩子是你的?” 周瑾书紧紧地拉着江晨溪的手:“不错,这孩子是我的!是我跟晨溪的孩子!” 啪—— 一个茶杯被大舅舅重重地摔在地上:“你为了能让我同意这个女人入府,真是什么谎话都会说了!” “我没有说谎!父亲!我说的是实话!”周瑾书大声道。 “那大梁皇帝是傻子吗?让自己的皇后生下别人的孩子!” “……”周瑾书沉默地低下了头,半晌道:“是我的错,连晨溪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我的。” 大舅舅冲上前不由分说狠狠地扇了周瑾书一个巴掌,“混账!混账!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混账的儿子!竟然做出这么……这么……来人!来人!上家法!” 一旁的二舅舅和三舅舅眉头都是锁死,但是谁都没有吭声,他们似乎也都觉得这件事周瑾书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 大舅母抱着孩子哭道:“老爷……真的要……” “这么个逆子!我今天非要打死他!”大舅舅大喊着,一旁已经有人提来了鞭子。 大舅舅走到周瑾书的身边一脚将周瑾书踹着跪在了地上。 周瑾书道:“父亲!是不是我挨了这打,我跟晨溪的事你就算同意了!” “做梦!”大舅舅一鞭子抽在了周瑾书的背上。 周瑾书把江晨溪护在怀中,口中道:“若是父亲不同意,我今日就与王府断绝关系,父亲又何必打我!” “逆子!还敢出言不逊!”大舅舅再举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 没几下,周瑾书的后背就有了血痕,他的嘴角也流出了血来。 大舅母抱着小悦文哭道:“老爷,再打下去就要了瑾书的命了啊!” 周萍香一旁拉着大舅母,“娘,这事就是大哥的错!他该受罚!” 周瑾书咬着牙,“父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道做错了事情,就不给人改过的机会了吗? 晨溪现在如同幼儿一般,她再不会做恶事了! 如今……如今又为我生下孩子,那是你的亲孙子啊! 难道父亲就忍心让你的孙子流落在外吗?” 第五百三十章 真疯还是假疯 大舅舅被周瑾书气得身子一晃,鞭子就撒了手了。 我连忙上前去扶着,却被江晨溪绊了一脚,一个踉跄,幸亏白桃眼疾手快抱住了我,不然我要栽倒在地上。 我转头去看,只见江晨溪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上方,嘴巴里不停地说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随后江晨溪就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头发被她生生给薅了下来。 周瑾书连忙去用手按住江晨溪的手,并将她抱住,“晨溪,没事的,孩子在的,在的。” 那边二舅舅和三舅舅扶住了大舅舅。 二舅舅便道:“大哥,先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吧,这件事需要跟父亲商议。” 大舅舅喘着气,点头,“关起来……把这个逆子和这个疯子给我关起来!” 大舅舅被周瑾书气得面色惨白,身体发抖,太医来看了之后给开了药,吃下之后,才缓过了些精神。 外祖父迈步进入了屋子。 “父亲……”大舅舅靠在床上,无奈地摇头,“瑾书那个逆子啊!” 外祖父摆了摆手,“我已经知道了,瑾书能回来,是件高兴的事儿,至于是让他留下,还是让他走……我想你心中是有答案的吧?” 大舅舅的眼睛垂了下去,“父亲……我……唉!” “这件事,咱们还是要问问媛媛,瑾书执意要江晨溪留下,媛媛你是什么想法?” 外祖父慈祥地看我,“不要因为担心你大舅舅就违背自己的心意,咱们是一家人,现在有事情,一家人一起商讨,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看向大舅舅,他满眼愧疚地低下了头,大舅母的目光之中则是有很多的期盼,很想然,大舅母是想让我帮着周瑾书说话的。 “大表哥能回来,我也很开心,我与表哥之间只是有很多误会罢了。 不过,江晨溪心思毒辣,确实不是好相与之人。 但看她今日样子,像是疯癫了。 外祖父,不管是留下江晨溪,还是赶走江晨溪,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希望以后跟你们一起生活。所以,不管最后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 我说完之后,外祖父点了点头,对着大舅舅说道:“听见了吧?” 大舅舅满眼感激地看向我,大舅母更是拉着我的手,“媛媛啊……”她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把瑾书和江晨溪带来!”外祖父吩咐了一声,很快,周瑾书和江晨溪也被带了进来。 周瑾书的伤口也被涂了药,显然是大舅母吩咐人去做的。 周瑾书和江晨溪跪在地上,江晨溪警惕地看着所有人,手死死地抓着周瑾书的衣袖。 周瑾书唤了一声:“祖父!不孝孙儿瑾书回来了!” 外祖父叹了一口气,“她可以留下,但是以她的品行不足以为你的正妻,便做个侍妾吧。派人看住她,不允许她乱跑。” 周瑾书的眼中有了光亮,“祖父!你这是答应了!” “是你父亲答应的!答应归答应,你把你父亲气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该罚!” 大舅母连忙道:“父亲……瑾书已经被抽了好些鞭子了……” 外祖父站了起来,“行了,后面的事你看着办吧。”这话是对大舅舅说的。 外祖父示意我跟着他一同出去,我便连忙跟上了。 “媛媛,你当真不介意那江晨溪留下吗?”外祖父问道。 我笑了笑,“不是不介意,但是说介意倒是也没那么介意。 我与她恩恩怨怨难以说清,背叛欺骗更是捋不明。 说实话,我是讨厌看见她的。也不希望再看见她。 但是若是不留下江晨溪,瑾书表哥便要再次离家,这并不是我想要看见的结果。 外祖父,舅舅们都很爱我,我也爱他们,我希望他们快乐。 只要江晨溪老老实实地呆着,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妥。 现在瞧她的样子,是疯了,不过她很会伪装,还是得派个太医给他查看查看才行。” 杀人不过头点地,若江晨溪真的疯了,那么现在活着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痛苦。 外祖父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是该让太医好好给她查看查看。” 初五这天,又是一家团坐在一起吃饭。 因为江晨溪并不是正妻,所以并没有到来。 我想这应该也是大舅舅和大舅母的意思,毕竟已经同意了江晨溪留下,那便是太大的恩德了。 饭桌之上,周瑾书给我敬酒,“表妹,曾经是我误会你了,今日我在这里同表妹道歉,还请表妹莫要记恨在心上了。” 我有些意外,周瑾书的态度与先前倒是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不知道是不是终于相信了江晨溪是冒牌货的原因。 我笑着端起酒杯,“表哥,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表哥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 周瑾书的表情倒是真诚,我看不出真假来,“既如此,多谢表妹!” 周萍香坐在我的旁边,在我放下酒杯之后就把酒杯拿走了,“可以了啊,就一杯就够了,可不能再多喝了!” 我笑道:“好,知道了。” 吃罢了饭之后,我便有些乏累了,准备回去小憩一会儿。 周萍香陪着我走着,“那薛怀羡言而无信,说第二日来,也没来啊!” “可能是被你们给打怕了吧!”我道,我并没有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我倒是听闻,那薛老爷又重新做了官了。”周萍香说道,“听闻官声颇好,从前那薛夫人十分的跋扈,如今竟然也传出了贤良的美名,真是让人好生奇怪。” 我微微蹙眉,想不懂是个什么原因,兴许是薛怀羡的性情变了,连带着也影响了家人? 周萍香摸了摸我的肚子,“你有没有给我的小外甥取名字啊?” 我摇了摇头,“现在想,还早吧?” “哪里早了啊!多想一些,到时候就不着急了嘛!” “媛媛!”是三舅舅周辙在身后唤我。 我回过身去,“三舅舅,可是有事?” 三舅舅点头,“你让我查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第五百三十一章 浪子回头 我随着三舅舅到了他的书房。 三舅舅直接开口道:“瑾珀的事情有了线索,同时你让我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我早已经等不及了,便开口问道:“三舅舅,你快快说来。” 三舅舅蹙眉,说道:“先说你的事儿吧,那齐燕儿被捉当日,确实是为了赴顾辞吟的约,而且我这边人也查准了,不存在冒充的问题,就是顾辞吟约的齐燕儿。” 我的身子一颤,不由地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手渐渐地握紧,“真的是他……” 其实我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我以为我做好了接受顾辞吟是坏人的打算。 但是当我听见三舅舅亲口跟我说出是顾辞吟约见的齐燕儿的时候,我心里在一瞬间还是失去了勇气。 失去了面对这一切的勇气。 难道顾辞吟一直都在骗我吗? 一直都在骗赵洛俞? 他到底是谁的人!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愤怒,懊恼,怨恨和悲痛一瞬间涌来,但是代替眼泪的是我握紧的拳头,和几乎咬碎的牙齿! 顾辞吟,我一定要当面问问你,到底是不是你害了齐燕儿! “顾辞吟的来历,我也调查了一番,他确实是很有名气的……贼,世人也给了他一个外号‘天下第一盗圣’,他的师父,名叫徐夫子。这个人,你有听过吗?”三舅舅继续道。 “徐夫子?”我摇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顾辞吟也没有跟我提过。” 三舅舅点了点头,“徐夫子是当世有名的江湖高手,目前来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个我手下的人也没有调查出来。 陈允奇的案子有很多离奇的地方,跟顾辞吟也有关系,只不过现在还是没有足够的证据,线索虽有,但是就像是很多的碎片,无法拼接在一起。 对了,你遇刺的时候,说是刺客向你扔飞刀是吗?” 我点头,“不错,当时我跟王卓……对了,王卓有没有消息?” 三舅舅摇头,“没有,至今没有音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当日若不是因为我,王卓也不会走神中箭。”我愧疚地说道。 三舅舅叹了一口气,“媛媛,你也不必自责,保护你是他的使命。若是飞刀的话……” “三舅舅是知道什么吗?”我问道。 “徐夫子的手下有一批门徒,都是顶尖的高手,且飞刀便是那些门徒的一个标志。”三舅舅说着便皱眉,“难道是徐夫子要杀你?”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徐夫子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杀我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件事还需要再调查,不过时间太久了,不管是你遇刺还是瑾珀受害,可能最后都查不出一个结果来。”三舅舅不免叹气。 “对了,媛媛,还有一件事,你要知道吗?” “什么事?” “大梁皇帝立了新的皇后,便是你的庶妹江辰薇。” 听罢我笑了笑,“三舅舅,他的事情,已经跟我无关了。” 赵洛俞爱谁,不爱谁,都与我无关了。 三舅舅会心一笑,“那就好,对了,前几日我看见府门口薛怀羡鬼鬼祟祟的,要进来又不进来的样子,倒是奇怪。” “薛怀羡?”我疑惑了起来。 从三舅舅那里出来,我鬼使神差地到了王府门口,让白桃出去看看,薛怀羡是不是在门口。 很快白桃就回来了,“公主,薛公子确实在外面呢!” 我蹙眉,这个薛怀羡又搞什么鬼? 我让白桃请了薛怀羡进来。 薛怀羡看见我,就满面的笑意,“公主殿下,我……” 我摆了摆手,将薛怀羡请到了自己的客厅。 “薛公子,今日我便把话说明白吧。”我让白桃给薛怀羡倒了茶。 “公主请讲。”薛怀羡坐得笔直,一派认真听的样子。 我缓缓开口道:“薛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他日薛公子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开口,但凡是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是薛公子,你对我的爱慕之情,我实难接受了。 这怕是要辜负公子的一番心意了。 我是嫁过人的,如今又要当母亲了,满心之中唯有孩子,也再难有其他了。 薛公子如今总在景王府外,容易惹他人议论,对王府不好,对公子亦是不好。 若公子能放下这份心意,国都之中佳人如云,日后倒是可以给公子介绍一二,成就一番良缘。” 薛怀羡一直认真地听着我说着, 待我说完之后,薛怀羡笑了笑,“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没想到给公主增添了烦恼,公主放心,以后薛某不会再在王府的门口了。 那日答应了公主了要送公主礼物,本想送公主一束非常美丽的花,结果天寒一夜之间竟然都冻得蔫掉了。 我想着要来同公主说明,又犹豫着,所以才在王府门前徘徊了几日。 刚才公主说,让我放下这份心意。 公主,我对公主之情,或许公主不能理解,但是我薛怀羡自己知道,自己对公主的真心。 从前我是国都的浪荡公子,纨绔子弟,实在是败坏了不少的名声。 但是与公主相识之后,我觉得公主与众不同,这种感觉很难说。 只是我认定了公主,决定改变自己…… 是公主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也是公主让我懂得了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公主……我说一句冒犯的话,我不介意公主的过去,我爱的,喜欢的,从来都是公主本身。 当日我曾同公主说过,不开心,随时来找我,这句话只要我薛怀羡活着一日,便一日算数。 公主经历了很多,我也是知道的,现在公主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我,我理解,而且,公主是天之骄女,是我薛怀羡配不上公主。 但是公主,请给我一些时间,我想让公主了解我,请公主先不要这么记着拒绝我…… 其实拒绝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因为公主的拒绝而放弃的。” 薛怀羡说完,脸就不好意思地红了,“公主的孩子,我会视为自己的孩子,我……我……是真心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 义愤填膺 薛怀羡如此直白的表白让我发愣。 我有些惊讶于他的勇敢,但是又怀疑是他脸皮厚的原因。 我没有因为薛怀羡说的这些话而感动,也没有因为这些话而烦恼。 我只是微微地笑了。 我能感觉到他满心之中热烈的爱,也能感受的到他此刻急于表达这份爱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和紧张。 但是我不能因为这些而爱上他。 也不会因为他说得这些话而答应他什么。 我看着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心中满满爱意,愿意为自己爱的人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薛公子。”我微微笑了笑,“谢谢你的爱,也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可是很抱歉。” “不要对我说抱歉!”薛怀羡打断了我的话,“你没有对不起我,你现在拒绝我是正确的,即便我也公主,我也会拒绝自己的! 我知道我不够好,但是我会努力的,这不是一句空话,公主,我希望你能看到我的改变。” 薛怀羡站了起来,“我相信我的第一眼,你就是我想要的那个人。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薛怀羡走了之后,白桃说道:“公主,他哪里来的信心呢?” “每个人都有争取爱的权力,对于勇于争取爱的人,我们应该心怀敬佩……”我不知道这话是说给白桃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日子过得平稳又安逸,我只需好好养胎,再无其他烦心之事。 三舅舅答应我会把顾辞吟抓回来由我处置。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上元佳节吃罢晚饭,我随着周萍香,周瑾宝和周瑾珍出府观灯。 街上的人摩肩接踵,都是出来观灯的。 今夜据说最热闹的街市会有表演。 放眼望去,整个国都仿佛成了灯海,照如白昼。 空中升起的有孔明灯,寄托着人们的美好心愿。 有七彩如彩虹一般的桥行不知名的灯,一开始我好奇是什么,定睛看去才明白是有人将灯穿成了风筝一般放飞在空中。 更有各式各样的花灯,荷花样的,牡丹样的,石榴花,百合花…… 看得也是让人眼花缭乱。 有高举着龙灯的舞龙队伍从我们身旁穿梭而过,有孩童手里提着小兔子灯,小老虎灯…… 周瑾宝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两个小兔子灯,“大姐,表妹,给!” 周萍香接过灯,“算你明白事!” 我柔声道:“谢谢表哥!” 周瑾宝嘿嘿地笑着,周瑾珍则是买了小糖人让我跟周萍香吃。 于是我跟周萍香便一手提着灯,一手拿着糖人吃,像两个小孩子一样。 我带着面纱,吃东西有些不方便,周萍香便让白桃给我掀开,我说不用,她就说:“没事的,这么多人呢!” 白桃没有动作,周萍香便将我的面纱掀开了,“隔着这么一层东西,看灯都看不好了!” 周萍香说的倒是不假,面纱这么一掀开,果然面前的景色又是换了一样。更加地五彩斑斓,耀眼万分了! “小姐!快看!”白桃惊呼了一声! 我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彩凤缓缓飞入空中…… 四周的人无不惊呼,“快看!凤凰灯!” 那凤凰有些七彩翎羽,翅膀一动一动,仿若真的一般,甚至还有一声凤鸣…… “上面还有个人!”周瑾宝惊讶地道! 周萍香也是惊奇,“这是什么灯,从前从未见过!” 凤凰展翅的一瞬间,那人从彩凤灯上飞下,就好像仙女下凡一般! 有眼神好使的便喊到:“是舞姬飞雪!” 我定睛去看,果然是曾经在大梁献过舞的飞雪! “她竟然也从大梁回来了。”周萍香说了一句。 “赵洛铎已死,她无处可去,回来也是正常。”我说道。 周萍香拉着我便往前走,“我非是要问问她到底吃没吃长生不老药!” “……表姐,这定然是骗人的话,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长生不老药呢!”我说道。 “如果没有长生不老药,那她就不是飞雪!这女子我瞧着面熟,肯定是在哪里见过!今日非要搞清楚不可!” 我见拦不住周萍香,便只好跟着她往人群里挤。 好在有周瑾宝和周瑾珍一左一右地护着我和周萍香,不然我们两个人是根本挤不进去的! 飞雪所落之地是一个舞台,她已经在上面翩翩起舞了。 想来这个地方便是今天有演出的所在了。 周萍香大喊了一声:“喂!你到底是谁!” 这一嗓子声音很大,四周的人一下子都纷纷侧目来看! 台上的飞雪也渐渐地停下了身子,疑惑地看着我们的方向。 周瑾珍眼疾手快地把我的面纱放下了! 有一掌柜的模样的人跑到周萍香面前连连作揖,“这位小姐,需要雅座赏舞吗?请跟我来。” 这人是想给双方台阶下。 周萍香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火气很大,指着飞雪就道:“她根本就不是飞雪!” 四周围观的人听了,便议论纷纷。 台上的飞雪面露惊讶,她认得周萍香,便道:“萍香郡主为何……” “飞雪今年已有七十多岁!你这女子看上去分明只有十七岁!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冒充飞雪在这里招摇撞骗!”周萍香大声道! “萍香郡主……我……我就是飞雪啊……”飞雪眼中已经含泪。 此时有人说了一句,“管她是哪个飞雪!跳得好就是绝世舞姬!” “冒充别人的名字,骗取大家的喜欢!又赚的钱财,这种简直就是无比的可耻! 你们怎么还能说跳得好就是绝世舞姬?那她跳得不好,坏得又是谁的名声?是她自己的吗?还不是飞舞的名声!” 周萍香越说越来劲儿,最后都上了台了! 那飞雪见周萍香如此不免有些惧怕,便是要躲。 我拉着周萍香:“表姐……” “哦……”周萍香拉长了声音,“我想起来你是谁了!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就是前年那个到府上献舞,结果偷了我爹银子的那个!” 这话说完,飞舞转身就跑下了台! 周萍香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我只好紧跟在周萍香的身后! 刚下了舞台,就见周萍香已经追着飞雪挤出人群去了,我对着周瑾宝和周瑾珍道:“快跟上表姐!” 这个时候,我就感觉有人拉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用手帕从后面蒙住了口鼻…… 下一刻我眼前便黑了下去。 第五百三十三章 活着与死亡的游戏 为什么有人又要害我? 这是意识恢复,睁开眼睛之前想得第一件事。 “江辰媛,这是一场关于活着和死去的游戏。” 这个声音我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无情,没有一点一滴的人性! 是那日用箭射伤我的那个人! 我努力地睁眼去看,发现眼前仍旧是一片的漆黑! 我浑身的知觉开始恢复,我意识到我被人绑在了椅子上,并且双眼被蒙住。 “你是谁!?”我开口问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你自己的处境是什么。”那人的语气之中有一丝的嘲讽。 “前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为什一次两次的害我!” 听声音,这应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人,没有五十岁也有四十五岁了。 我现在不知道对方是谁,尽可能的客气一些,最好是能问出他抓我的目的。 只有知道了对方想要什么,我才有可能脱身。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什么都不为,什么都不图,抓我只是一个随机的事情。 若是这样的话,情况就比较糟糕了!那我只能尽可能地去争取时间。 周萍香她们发现我不见肯定会四处找我的,只要我能拖到他们找到我,我就有可能活命! 不过,上一次他用箭射伤我,再加这一次绑了我,我大胆地猜测对方是有目的的,他是一定要在我身上获得什么! “前辈,即便是死,也请让我死个明白!”刚才的问话对方并没有回复我,于是我又说了一句。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 难道人已经离开了吗? 我屏住呼吸,静静地去听。 隐隐约约地,似有若无地,我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那人没有走!他是在观察我吗? 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里十分地发毛。 从对方刚才说话的语气之中我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十分自负的人,并且他是不会听从别人的意见的。 这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人! 并且,他是蔑视我的。 刚才我问的那两句话,完全不在他的兴趣范围之内,所以他根本就懒得回复我。 我必须问他感兴趣的事情! “前辈!你刚才说关于活着和死亡的游戏是什么!” 他刚才只说了两句话,其中最明显的一个信息便是‘游戏’,活着和死亡的游戏。 果然,我这句话说完,那个人冷笑了一声,开了口:“终于问对了。” “前辈,请你把话说明白一些,现在这样我根本就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啊……”我语气放柔,做出无奈委屈可怜的样子。 虽然我知道对方可能根本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但是面对 我必须稳住自己的心神,不能紧张,不能害怕,不能慌乱! 我要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争取活命的时间! 我死不足惜,但是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孩子了! 我咬牙,坚持住!江辰媛!冷静! “现在在你的面前有三个人。 一个是你曾经的夫君,赵洛俞。 一个是你的师父顾辞吟。 还有一个是救过你性命的薛怀羡。 现在,你只有一次机会,可以选择一个人活下来。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可以好好地想一想,要谁活着。 如果一炷香的时间你选不出来,那么……便是你死…… 我想死对你来说,应该不那么可怕,但是……”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触碰到了我的小腹。隔着衣服我都感觉到凉意。 “现在开始。”对方说了这四个字,便不再言语。 刚才从他说话的声音判断,他是在我的正前方,大概五步的距离,听声音的高度,他应该是坐着的。 也就是说,他正坐在我的正对面,看着我的反应。 三个人,让我选择一个活着的!这怎么选? 我现在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无法判断赵洛俞,顾辞吟和薛怀羡是否真的就被吊在我的对面! 但是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那我就必须要选一个! 一个都不选,死得便是我…… 三个人,无论我选哪一个,都会悔恨终生!可是,我也不想自己死,我身体内的生命,我怎么可以放弃! 在我无比纠结无比懊恼,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人又说话了,“香还剩一半。” 这句话让我手心冒出冷汗,到底该怎么办! 但是也就是在同时,在一瞬间,我觉得哪里不对! 香还剩一半了? 不对!这个时间不对! 虽然我被蒙着眼睛,不能十分明确地感受时间的快满,但是我可以十分肯定,时间并没有过去那么多! 这个人在骗我! 香已经一半了,那么就是在他能看到的范围之内。 而我的四周没有风,也没有感受到光的热量,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处于一个密闭的屋子里。 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香烧了一半,为什么我什么都闻不到? 上一次我怀孕的经验告诉我,在妊娠期间之内我的嗅觉是十分的敏锐的,但是我什么都没有闻道。 要么是他点了没有气味的香,要么这个人就是在骗我! 他说这是游戏,游戏…… 我心中焦急地想着。 赵洛俞远在大梁,一国之君有众多侍卫高手保护怎会轻易被抓? 顾辞吟同样在大梁,武功了得,轻功一流,也不会轻易被抓。 至于薛怀羡,最有可能被抓的就是薛怀羡了!因为他就在大周,也没什么武功。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我选了薛怀羡活,其他两个人真的死了怎么办? 不对,还是有哪里不对! 我脑子里疯狂地闪过上一次被他射杀地场景,我没有看清他的脸,昏迷最后一刻,我听见的是……师父…… 电光火石之间我联想起了三舅舅跟我说的那个人,徐夫子! 那日射杀我的是徐夫子,求徐夫子饶了我的是顾辞吟! 解释通了,这也解释通了为什么薛怀羡发现我的时候没有看见救我的人,因为顾辞吟不想让我知道这一切…… “香快燃尽了……”那人又开口冷冷地说了一句。 “徐夫子!你是徐夫子,你是我师父的师父,是我的师公!对不对!” 第五百三十四章 目标广潇王? 我不知道这样说,能否拖延的了时间,或者改变他的想法! 他若真是徐夫子,真绑了顾辞吟,那么我这么同他说话,可以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他连自己的徒弟都可以不顾及生死,难不成我还指望着他对我隔辈亲吗? 完全不可能! 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人先是一阵的沉默。 四周安静地可怕,同时我的心也沉了下来! 我猜错了吗!? 如果我猜错了,我的时间是不是也没有了! 我没有选任何人,那么死的就是我!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仿佛沉入了无尽的海底。 孩子……我的孩子……我……我不想死! 几乎就在一个瞬间我喊出了一个名字“赵洛俞——” 我不知道我喊这个名字是想救他,还是希望他能来救我。 “哈哈哈……”那人大笑了起来。 这个笑声让我想起了大梁大理寺地牢里的那个笑声。 如同来自地狱里的恶鬼,带着呼号,带着咆哮,带着怨恨和愤怒,带着不屑和嘲讽,带着对这人世的怨毒,又带着对世人的诅咒。 这样的笑声,让人听了浑身发寒,身上的汗毛不禁根根竖起。 我甚至在想象着发出这样笑声的人有着怎样的面孔。 狰狞的像恶鬼那般,还是奸邪的如同狡诈的饿狼,亦或是腐朽颓败的烂木。 我想象不出来了,我的身子不由地紧绷起来。 “师……师公……” 我试探着再次说出三个字。 “你挺聪明的。” 对方开了口。 这是什么意思? 我猜对了?他就是徐夫子吗? “只是你明明很聪慧,为什么总是让人觉得愚蠢?”他的话语之中有着惋惜。 “那赵洛俞对你,可谓薄情寡义,你竟然还喊着他的名字?” 那人啧了一声,“想不通啊!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痴?还是该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又用冰冷的东西点了点我的肚子,“你,跟这个孩子,从此以后为我做事,我便放过你!” 我现在哪有跟这疯子谈条件的资本?我连想都没想,就道:“好!师公,我跟着你!” “呵呵,别答应的这么快,你要知道,每一个选择都是有代价的。”那人似乎是在警告我。 “在香燃尽的最后,你已经喊出了一个名字,遵守游戏的规则我也会放了你的,但是以后为我做事,我便放了你们。” 我丝毫没有犹豫,又或者说我根本没得选。 我道:“我以后听你的!” 以后听不听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今日放了我,我回去便让外祖父派人抓你!到时候看谁听谁的! “两个人,可以换你的后半生,很值得的,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我考虑个鬼啊! 那是两条性命!能救为何不救? “我已经想好了!”我坚定地说道。 “好,那第一件事我要你帮我做的事情便是……” 我听着脚步声,那人缓缓地走近了我,随后在我的耳旁说道:“杀了广潇王。” 我顿时大惊,“杀广潇王?” 我连连摇头,“……我……我现在武功都已经被赵洛俞废去了,根本入不得广潇王府的……而且……” “呵呵,那看来,还是要死两个了……” “别!别!我答应!”先答应了再说吧! “给你十日的时间,这件事成了,我便可以信任你,若是这件事未成,顾辞吟和薛怀羡,便都要死了。” 这是那人说得最后一句话,随后我就听见了他离去的脚步声。 “前辈!师公!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喊到! 那人没有理我,我便在黑暗中静坐着,大概半个时辰,突然听见了外面有人大喊:“给我搜!” “在这里——” 我是被国都京兆尹给救的。 周萍香追了那飞雪之后,周瑾珍和周瑾宝也都担心,就一愣神地工夫,我就不见了。 瞬间周瑾宝和周瑾珍就慌了神。当下决定一个去追周萍香,一个去找我。 周萍香很快就被找到了,她追了飞雪两条街,结果飞雪转个弯突然不见了。 周萍香十分泄气懊恼,正跺脚的时候被周瑾宝找到的。 随后,先是周萍香三个人找,找不到之后就回了王府,整个王府的人出来找,还是没有找到我。 外祖父着急,骂了周萍香三人,随后又到京兆尹衙门,让京兆尹帮忙。 如此找到我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我被京兆尹亲自互送回了王府,路上我便将事情同京兆尹说了一遍,让他抓紧调查,京兆尹一口答应。 回到王府,只有照顾小悦文的大舅母在,甚至周瑾书领着江晨溪也出门去找我了。 从大舅母的口中我才得知了这一切的情况。 随后我便派人赶紧将外祖父舅舅们还有表姐表兄找回来! 外祖父匆匆而归,入门见了我,眼泪都要下来了,抓着我的胳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媛媛!你去了哪?有没有受伤啊!” 我连连摇头,忙将满脸疲惫担忧之色的外祖父请进了屋子,然后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地经过讲了一遍。 三舅舅听完觉得我的分析有道理,“这个人的确很有可能就是徐夫子!” 大舅舅摇头,“徐夫子纵然江湖上传言武功卓绝,但是我并不相信,他能绑了大梁的国军。 我倒是觉得这是有人在冒充徐夫子,毕竟,媛媛当时提及了刺杀的事情,但是那人并未接话,很有可能是不知道这件事。 输多了怕说错,所以宁愿不说。这个人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挑衅咱们,或者…… 他想杀广潇王,然后嫁过给咱们!” 我道:“舅舅们说得在理,我现在想来,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不可理解。” 众人看向我。 “他放了我,我肯定会报官抓他,因为我没看见赵洛俞,顾辞吟和薛怀羡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但是他还是放了我。难道他认为在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情况下,就会对他言听计从?” 这个时候外祖父开口说道:“他是根本就不担心你告诉别人或者报官抓他。” 二舅舅一直沉默,这个时候开口:“如此……是何原因呢?” 第五百三十五章 隐瞒与欺骗 我说道:“那也就是说,即便我们派人也是查不到他,捉不到他的?” 外祖父点了点头,“这人极其狂妄自负,他根本不屑于我们的调查,并且有十足的把握我们查不到。” 三舅舅蹙眉,“对方的目标是广潇王,或许有可能是……广潇王的仇人?不是徐夫子?” 我摇头,“广潇王可能只是一个幌子,这个人知道我的很多事,不然不会说捉了薛怀羡。” 大舅舅道:“如此,嫌疑的范围就小了很多啊!把媛媛身边的人都调查一遍,查查过往是否清白!” 外祖父也点头:“如今也只好先如此了。” 我回了自己的院子,不一会太医就来了,说是外祖父吩咐给我号脉。 诊完脉后,太医给我开了安胎药,叮嘱我按时喝,便退去了。 白桃和如雨两个人的眼睛都哭肿了,见了我就开始自责,一直到我喝罢了药,她们两个才渐渐地不哭了。 我疲惫的很,喝了药之后便睡去了,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之后,吃了些东西,白桃就说,周萍香来找过我,看见我在睡觉,便没有打扰。 我点了点头,随后便去了外祖父的院子,想问问调查的有没有什么线索。 哪知外祖父进宫去了。 我只好从外祖父的院子里出来,没走几步,就碰见了周瑾书和江晨溪。 江晨溪紧紧地拉着周瑾书的衣袖,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害怕自己走丢了一样。 周瑾书同我打招呼:“表妹。” 我微笑:“表哥。” 江晨溪躲在周瑾书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用眼睛瞄我。 周瑾书笑了笑,“她现在……和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表妹放心,她不会再做什么了……” 江晨溪突然跳了出来,指着我的肚子,“孩子!”她大声地喊了这两个字! 白桃瞬间挡在了我的身前,那几乎是她的本能反应一般。 周瑾书拉过江晨溪,略带责备,“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突然地大声说话,要温柔一点!” 江晨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 周瑾书对着我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随后拉着江晨溪离开了。 江晨溪不住地咬着手指回头看我,我淡漠地回看着她。 她就对着我做了一个鬼脸,随后转过了身子,跟着周瑾书离开了。 “公主,她是真疯了吗?我还是有点不信。”白桃扶着我说道。 “像是真疯癫了,不过,谁知道呢?”我道。 外祖父派人给江晨溪查看了,太医说江晨溪是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所以才会行入痴儿。 这种病不是不能好,但是医治好的概率非常非常低。绝大的可能便是,江晨溪一辈子都这样了。 我听闻之后没什么感觉,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觉得可怜。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薛怀羡又来府上寻我,他听闻了我失踪的事情,担心的要命,所以来了。 他来得也正好,我便问他昨日在何处。 薛怀羡道:“昨日,我在家中,陪着父亲母亲过中元节啊!” 如此,便可以断定,那绑架我的人确实是在骗我了。 我嘱咐薛怀羡最近尽量不要出门,就呆在家中,即便出门身边也要多带些侍卫。 薛怀羡笑嘻嘻,“公主担心我?放心,没人敢骚扰我的!” 他说着说着,便又要说爱我如何如何的话,我连忙送客了。 正月十七,外祖父从宫中回来之后愁眉不展。 原因是,齐国挑衅大周,大周皇帝派了大舅舅前往边境,平息动乱。 外祖父原本不会因为这件事烦心的,但是外祖父告诉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总觉得心慌。 送大舅舅出发那天,正是正月二十,寒风凛冽,我同周萍香从马车上下来,现在成门口与大舅舅道别。 周萍香眼含热泪,硬是咬着嘴唇一滴没落。 大舅舅摸了摸周萍香的头,“照顾好你妹妹。”这指的就是让周萍香照顾好我了。 周萍香点头。 周瑾书和江晨溪也来了。 大舅舅瞪了一眼二人,没有理会,随后大舅舅又与二舅舅和三舅舅说了几句话,上马领军离开了。 待大舅舅的身影消失,周萍香才扶在我的肩膀落泪。 我也眼眶湿润,“表姐,大舅舅定会凯旋的!” 周萍香点头。 一行人就准备回府,突然一道寒光,接着一支箭擦着我的脸庞飞过,钉在了马车上。 三舅舅大喊一声:“有刺客!” 王府侍卫纷纷拔剑,但是环视一周,只有惊讶往来的百姓,哪有什么刺客的影子? 我转头去看那箭,上面帮着纸条。 拿下来看,只见上面写到:五日。 这是那个绑我的人射的箭,这是在提醒我,我还有五日的时间去杀广潇王! 从上元节到今日,三舅舅没有查到线索,京兆尹衙门也没有查到线索。 今日又收到这样的威胁,外祖父决定禀告大周皇帝,并告知广潇王让他注意自身的安全。 夜里,我正欲睡觉,就听见窗户有开关的声音。 我唤了一声白桃,结果没人回应我。 隐约间,我觉得有人进了我的屋子! 我从枕头下抽出匕首握在手中,心也提了起来。 “徒儿,是我。” 久违的顾辞吟的声音让我有些发愣。 我顿了片刻,才开口道:“师傅?” 顾辞吟“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齐燕儿,想起了那些我怀疑的事情! 我几乎是动作迅速地下了床,果然,就看见顾辞吟站在窗边! “是你将齐燕儿引入陷阱的吗?” 我直接就问了这个! 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尊敬,爱戴了这么久的师傅,我一定要从他的口中得到真相! 顾辞吟的后退了半步,将脸隐藏在了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师傅,你告诉我,不是你!”我大声道。 “杀广潇王的事,我替你做,若是问起,你便说是下毒。”顾辞吟说着,将一包东西丢向了我。 我下意识地接住。 顾辞吟道:“我会用跟这相同的药,你只需要找个机会去广潇王府即可。” 第五百三十六章 断了师徒情 我自嘲地笑了! 顾辞吟这样说就已经算是承认了,承认了他骗了齐燕儿,承认了他同那绑我之人之间的关系。 “师父!你一直都在骗我!都在骗我!对不对?”我的手指着顾辞吟,大声地质问着他! “徒儿,你若真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有些事情,不知道远比知道的要好。” 我看不清顾辞吟的表情,但是他的话语之中有愧疚,有无奈,有伤感。 “师父……你为什么要害齐燕儿,你知道不知道她喜欢你?你怎么忍心去骗一个对你一腔热爱的女子呢!” “一腔热爱若是给错了人,那热爱也注定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呵!师父,你竟然能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来!”我已经抽出了匕首,“是你害了齐姐姐,我是一定要为她报仇的!” “徒儿,你杀不了我的。”顾辞吟说罢,朝着我走了两步,十分担忧且认真地说道:“听话,照我说的去做,不然你真的会死。” “师父怕我死?呵呵……”我冷笑着,“你跟赵洛俞一样的无情,一样的冷酷,一样的为了自己不考虑别人!” 我再去看顾辞吟的时候,就仿佛面前的这个人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一般。 他是那样的陌生,即便我们相识数载,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人。 以至于我看不穿他风趣幽默的外表之下,有那样冰冷的心肠。 “这把匕首是你送我的,如今你害死了齐姐姐……我杀不了你,便自杀,偿还她的命吧!”我说着手举着匕首对着自己就要刺下来。 顾辞吟立即冲到了我的近前,伸手要去抢夺我的匕首。 我现在武功被废,根本也躲闪不开,干脆就迅速地抽回了匕首,垂头痛哭落泪! “师父……”我口中喃喃地念着,身子一晃,作势要倒。 顾辞吟上来扶住了我,我心头道:上当了! 师父啊!师父! 你终归是要救我,看来你对我尚有一丝师徒之情。 可你我师徒之情也就到今日了! 齐姐姐那样好的女子,你竟然去害她,我想不通为什么! 当日我发誓,一定要为齐燕儿报仇,今时今日,你我师徒之情就此了断,你能不能活着,就全看造化了! “徒儿——” 伴随着顾辞吟的一声惊呼,我手中的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 顾辞吟不敢置信地低头去看,随后嘴角有血迹流出,“徒儿……你……” 我含泪看着他,“你害齐姐姐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 血从顾辞吟的嘴角缓缓地流下,“你我师徒之情……竟然抵不过……” “这不仅仅是师徒之情,还是姐妹之情的问题!师父!你错了!你错在,杀害无辜,错在从始至终的隐瞒与欺骗!”我一咬牙,将插入他身体的匕首拔出。 血滴溅在了我的脸上,顾辞吟松开了我的身子,向后退了两步,“徒儿……我从未想过害你!” “不!你的谎言,你的欺骗,你的虚伪,你一开始接近我,就已经是在害我了! 顾辞吟! 师父啊!我生平最恨的,最讨厌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至亲的人欺骗啊……” 我将手中的匕首丢在他的面前,“你送我的,现在,还给你!” 顾辞吟弯腰缓缓地捡起地上的匕首,“你要我给齐燕儿偿命吗?” “偿命?你死了,齐姐姐就能活过来了吗?呵呵……你的命?你充满谎言的生命,怎么抵得过她的!” 顾辞吟拿着匕首的手颤抖起来,他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跳出了窗户。 这个时候,白桃和如雨也推开了房门,“公主!怎么了?” 两个丫鬟点亮了灯之后,看见了地上的血迹,都惊呼起来。 我让他们稍安勿躁,时辰已经晚了,不要惊扰到了旁人。 顾辞吟,刚那一匕首,我用了全力,如果你能活,便是你命大,若你活不了了……也该着你为齐燕儿偿命! 我一夜未睡,怀孕之后的呕吐再加上心中的郁闷让我整个人精神状态很糟糕。 白桃和如雨也都一眼不眨地守在我的旁边,生怕我有什么事情。 无论我怎么让她们两个去睡,她们两个都是满眼担忧地摇头。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苦笑了一下,“人生……真的很奇妙啊……” 我不知道是说给白桃和如雨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我曾经认识的那些人,离去的离去,背叛的背叛,终究是全部都走散了。 后来我昏昏沉沉地睡去,我又梦见了娘亲,可是她的面容在梦里是那样的模糊…… 无论我怎么去看,都看不清。 娘亲说:世事无常,唯尊本心。 我好想问一句,到底什么才算是本心? 若恶人开始作恶是他的本心,那还要坚持吗?还要遵守吗? 这几年,我流了太多的眼泪,有开心的,有难过的,有不舍的,有忏悔的,有无奈的…… 可是渐渐地,我发现,眼泪逐渐地开始在眼圈之中干涸。 任凭我心中再怎么难过。 还是很难再落下一滴了。 十日的期限到了。 我没有去刺杀广潇王,那人对我的威胁,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王府护卫和禁军阻拦了。 我所在的景王府,便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五个月之后,外祖父同我说,那个徐夫子的门徒被大梁派人清剿,估计以后不会再作乱了。 我的心悬在胸腔之中,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提起…… 终究是有故人,不能彻底忘怀在心中。 薛怀羡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整日整日的往王府里面来跑。 说起来薛怀羡的父亲在大齐和大周的谈判之中立了功,于是薛家也算重新跻身大周名门了。 不过,薛怀羡倒是真的与从前不同了,现如今薛怀羡在大周国都的世家公子之中,薛怀羡的名声十分好,据说上薛家给说媒的人把门槛都要踩烂了。 我依旧对薛怀羡无动于衷,倒是周瑾宝和周瑾珍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被薛怀羡给收服了。 现在周瑾宝和周瑾珍两个表哥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在我的耳边说薛怀羡的好话,说的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旧爱重逢 时光飞快地过着,转眼,便是四年。 这四年之中,薛怀羡锲而不舍的精神甚至打动了外祖父,连外祖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薛怀羡自由出入景王府了。 我那个儿子更是不争气地整日里缠着薛怀羡,让薛怀羡陪他玩,这更是让薛怀羡有了来王府的由头。 每当我说“薛公子,天色不早了,该回了。”的时候,我那个可爱的萌娃就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天色还早呢!要是薛叔叔陪着我玩过了头,就让薛叔叔留下来嘛!薛叔叔讲故事讲得最好了!” 这个时候,薛怀羡就会嘿嘿地笑着,摸着映池的头说道:“不许跟娘亲顶嘴哦!要时刻记得,娘亲说什么都是对的!” 映池就嘟着嘴巴,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都被薛叔叔和曾外祖父宠坏了……” 小孩子说话总是童言无忌,我这个时候就过去抱起映池,捏着他的小脸蛋,“再说,就要打你的屁股!” 这四年之中,我不是没有动过接受薛怀羡的念头。 薛怀羡确实是改变了,从一个浪荡纨绔子弟成了一位大周如今鼎鼎名门公子。据说有姑娘为了薛怀羡决定终身不嫁,只等着薛怀羡去娶她呢! 可是我没有答应薛怀羡,再后来的一次明确的拒绝他之后,他也没再提及过,只说,愿意等,等到我放下从前往事,敞开心扉的那天。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的很。 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像是要怒一怒将大地烤焦。 多日未下雨,更是酷暑难捱。 映池想去院子里玩,又嫌热,在屋子里他又不喜欢,便央求着我带他去找悦文玩。 于是我领着映池,沿着阴凉的地方走,一路前往大舅舅那里。 如今小悦文也四岁了,都是大舅母带着他,已经开始找先生来教他读书识字了。 我领着映池到大舅母那里的时候,悦文正在背诵诗词。 我没有打扰他,便领着映池站在门口,待悦文背完了,我才领着映池走了进去。 自从萍香表姐出嫁之后,大舅母就想得不得了,我时常过来陪着大舅母说话,带着映池来和悦文玩,这排解了大舅母心中的很多愁绪。 所以大舅母每次见到我都十分的开心。 “哟,我的映池啊,这几天怎么没来大舅姥姥这里啊!大舅姥姥可想死你了!悦文也特别想你啊!”大舅母眉眼都笑开 了。 “这几日薛叔叔时常来陪我,所以就来大舅姥姥这里,我也很想大舅姥姥呢!”映池的嘴巴很甜,一句话就让大舅母笑得更甚了。 悦文已经走近了映池,“薛叔叔的故事讲得好,下次你记得喊我一起去听,可好?” “当然好了啊!上次我看你皱眉,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两个小奶娃娃就这么聊上了。 大舅母拉着我的手坐下,“媛媛啊,我这有冰镇的荔枝,你正好尝尝。” 说着, 大舅母便吩咐了丫鬟去拿,又叹气道:“萍香那个没长心的,又一个月没写信回来了。” 我安慰大舅母,“大梁离大周千里之遥,路上耽搁也是有的,大舅母不必心急。” “唉……”大舅母叹了一口气,“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不嫁的时候吧,我跟着着急,生怕她再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如今她嫁人了…… 你说说,国都那么多俊公子的,她偏是一个也看不上,非是看上了那个陈允南! 这下好了,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见上一面都费劲! 说心里话,媛媛,我这个心啊,没有一日不是提着的,生怕她在外受了委屈。 你表姐那个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说话做事做好冲动,直来直去的,唉……” 这话我已劝过大舅母无数次的,但是每次她一提及我仍是会劝解她的。 “大舅母,陈家是大周的名门世家,那陈允南您不是也见了! 我可记着当时你对陈公子的印象可是极好的啊!” 周萍香嫁给了陈允南,这缘分说来也是意料之外但是却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初周萍香和陈允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也没有想到,最后两个人会两心相许。 大舅母“唉”了一声,“人好是好,但是……万水千山的,我想我的女儿啊!” 说着大舅母就用手帕擦眼泪。 荔枝已经摆上了,我正劝着大舅母的时候,映池和悦文就一人拿着一个剥好的荔枝送到了大舅母的面前。 悦文道:“祖母,吃个荔枝吧,姑姑肯定也想让祖母吃荔枝的!” 映池奶声道:“舅姥姥,萍香姨母是最欢快的人了,若是舅姥姥不开心,母女连心,萍香姨母肯定也会不开心的! 舅姥姥笑一笑,萍香姨母肯定也会笑一笑的!舅姥姥吃了这荔枝,萍香姨母肯定也能感觉到甜!” 悦文又说道:“祖母,弟弟说的对,祖母快吃一个吧!” 大舅母笑着擦了眼泪,接过悦文和映池手中的荔枝,“好!两个好宝贝,我这就尝尝你们剥得荔枝甜不甜!” 如此,大舅母算是止住了思女之苦。 “公主……”白桃进来,对着我跟大舅母施礼,随后道:“薛公子来了,还带了冰酪来,说是悦文和映池两位小少爷一人一份呢!” 两个小家伙欢呼了起来,于是一人拉着我的一只手。 “娘,快走嘛!” “表姑,走嘛!” 我对着大舅母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道:“大舅母,那我先带着悦文去我那儿了。” 大舅母点了头,于是我便道:“走吧。” 两个小家伙手拉着手跑了出去,我赶忙在后面跟上,“慢点,小心跌倒了!” 薛怀羡最会哄人开心,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 她给两个萌娃买了清凉解暑的冰酪,连带着我院子里的人也都有份。 难怪最近连话不多的如雨也要说上两句“薛公子挺好”的话了。 悦文和映池吃了一份都觉得不过瘾,便要再吃。 我道:“东西太凉了,吃多了容易拉肚子,不如明日再吃。” 两个小家伙的眼中瞬间失望下去。 薛怀羡道:“你吓唬孩子呢吗?这不是,哪有那么夸张!”他转头对着悦文和映池道:“只能每一个人再吃一份哦!” 两个小家伙乖乖地点头。 本来是准备薛怀羡再去买回来,或者让仆人去买,但是两个小家伙不知道跟薛怀羡说了什么,非是让薛怀羡带着他们去。 于是我便也只好跟着了。 到了那买冰酪的地方,我刚下车,就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十分的眼熟…… 那是…… 我的心瞬间好像漏掉了数拍! 那是! 赵洛俞! 第五百三十八章 拒绝他 薛怀羡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已经进了铺子了。 我眼瞧着赵洛俞要转身,我不想让他看见我,于是我也赶忙跟进了铺子。 这个时候,悦文和映池已经乖乖地坐在桌子旁开始吃冰酪了。 一边吃,他们两个还一边问着薛怀羡什么。 薛怀羡正在很认真地给他们两个解答。 两个小家伙听得聚精会神的,就好像此刻在小悦文和小映池的眼中,薛怀羡是身后带着光晕的神明一般。 我没空去管薛怀羡像什么了,我快步至薛怀羡的面前打断了他正在说的话:“咱们回去吧,一边走一边吃!” 薛怀羡应该是看出了我的面色不怎么对,“你怎么了?” “没什么,快些回去吧。”我又重复了一遍。 映池便拉着我的衣袖,“娘,这个可好吃了,你也再吃一份吧,一会吃完,咱们就回去了。” 我心中不知怎地就莫名地生出一股火气来,但是看着映池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又实在是发泄不出来,只得耐心道:“听话,咱们回去的路上坐车上吃。” 小悦文没有说什么,便端着碗已经站了起来了,如此映池也端着碗站了起来。 我吩咐白桃:“去跟店家说,这碗买了。” 那边小悦文和映池正往外面走着,我跟薛怀羡也就连忙跟了上去。 因为着急,出门的时候,就跟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我听见映池喊了一声,定睛去看,就见映池正在被赵洛俞扶着,一旁的地上是摔洒的冰酪。 “有没有受伤?”赵洛俞温柔地问道。 映池定定地看着赵洛俞,摇了摇头。 “实在是对不住,刚刚我很着急,所以……”赵洛俞耐心地给映池道歉。 映池则是扭过头来看我。 也就是映池的这个动作,让赵洛俞也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地瞬间,我将映池和悦文都拉到了我的身后,悦文的冰酪也洒在了地上。 满地的残渣就好像我跟赵洛俞的爱情一般。 赵洛俞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他眼神疑惑地看向了我的旁边。 我知道在我身边站着的是薛怀羡。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问自己,为什门外见到赵洛俞要跑啊? 我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为什么要躲避? 但是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对劲,当初我是诈死离开的大梁啊! 现在让赵洛俞知道我没死的话……他会怎么样? 我与赵洛俞好像是石化在了当场一般,谁都不动,谁也不说话。 就好像是谁先做出了动做,谁就输了一般。 是薛怀羡打破了这个僵局,他将两个萌娃抱起,对着我道:“既然没事,咱们便走吧,我再让人买两碗回去就是了。” 薛怀羡的话,简直是将我从梦中拉出来。 我点头道:“好,咱们走吧!” 小映池在薛怀羡的怀中,还对着赵洛俞说道:“没关系的,我没有受伤!” 就在我与赵洛俞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的胳膊突然被赵洛俞给拉住了。 他一把就将我拉入了他的怀中,传入我耳朵的便是:“媛媛,我好想你!” 我想都没想地一把推开了赵洛俞,随后道:“你做什么!” 白桃已经挡在了我的面前,薛怀羡也把孩子交给了如雨随后质问赵洛俞道:“你这是做什么!” 薛怀羡没认出来这个人是赵洛俞吗? 还是薛怀羡认出来了,但是装作没有认出来。 赵洛俞眼中都是喜色,甚至可以说是无比的欣喜,“媛媛,我来找你了!” 赵洛俞几乎是控制不住他的喜悦,想再次上前来拥抱我,但是被薛怀羡和白桃给挡住了。 薛怀羡道:“还请你让开!不要逼我当众揭穿你的身份!” 原来,薛怀羡不是不认识赵洛俞了。而是在给赵洛俞这个大梁的国君一点点的面子,同时也是威胁赵洛俞,想让他赶紧离开这里!所以薛怀羡才没有直接就说出他是大梁的皇帝! 赵洛俞看了薛怀羡一眼,眼神和声调都是十分的冰冷的,“薛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薛怀羡道:“呵呵,别来无恙啊!让开,现在永平公主要回府去了。” 赵洛俞站在我的跟薛怀羡的面前道:“薛公子,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事情了。”我冷冷地看向赵洛俞,“现在,他才是我身边的人。” 一抹痛在赵洛俞的眼中闪过,不过他只是笑了笑,“媛媛,我能跟你聊聊吗?” “不能!”我果断地拒绝了赵洛俞。 赵洛俞微微惊讶,而我已经挽起了薛怀羡的胳膊,对着薛怀羡道:“咱们走吧!” 薛怀羡的眼中有惊讶地神色,随后有一丝了悟,再后来便是忍不住地笑意。 我再一次从赵洛俞的身边经过,赵洛俞再一次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拥入他的怀中。 这一次赵洛俞的拥抱比先前更加紧了起来,仿佛就是怕我逃跑一般,同时,他的吻便到来了。 赵洛俞的速度很快,我跟薛怀羡几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与赵洛俞便已经是唇齿相依。 我用力地推开赵洛俞,随后反手就给了赵洛俞一记耳光,这一下子我非常的用力,声音也非常的大,赵洛俞的左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此时周围已经围上了看热闹的人,本来我还想再跟赵洛俞说上两句绝情的话,但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我知道,我现在必须马上离开才行。 我直接跨步出门上了马车,悦文和映池已经坐在了马车上。 映池一看见我上来,就贴心地坐到我的旁边,“娘亲,你刚才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的,乖。”说着,我摸了摸映池的头,想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赶紧平复下来。 “娘亲,我刚才没有受伤,你不要责备那个人。”映池奶声奶气地说道:“他长得那么好看,我觉得他不是故意撞我的!” “他哪里长得好看了!简直丑得要命!”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个时候,薛怀羡一掀开帘子,也上了马车, 他将两份重新打包好的冰酪放在了悦文和映池的面前,“这可真的是今天的最后一份咯!” 第五百三十九章 往事不要再提 两个小家伙本来已经认为今天吃不到冰酪了,没想到还有,顿时欢呼起来,都是嘴巴抹蜜了一般地唤着薛叔叔长,薛叔叔短的。 回王府的路上我一直都心不在焉…… 赵洛俞他是来找我的吗? 我心里不由地就想这件事情。 随后我又在心中将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他赵洛俞怎么可能会来找我呢? 在赵洛俞的世界之中,我已经死了四年多了,不是吗? 更何况,赵洛俞是一国之君,他会亲自来大周找我? 简直是笑话! 简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禁在心中自嘲着:江晨媛啊!四年了,难道你还没清醒吗? “娘亲,你也吃一口。”映池举着勺子喂我冰酪。 我笑着道:“你吃吧,娘不吃。” 映池嘟了嘟嘴巴,“娘亲是生刚才那叔叔的气吗?映池真的没有受伤的……” “娘亲没有生他的气,娘亲只是担心你们两个有没有受伤呢!”我温声道。 悦文听了,连忙摇头:“表姑,我也没受伤。” 我又摸了摸悦文的头,“那就好,吃吧。” 回了王府之后,我让白桃和如雨带着映池和悦文去玩,自己走回了屋中。 薛怀羡跟在我的身后道:“公主……” 我回头,薛怀羡上前了几步,“公主,你还要跟他回去吗?” 薛怀羡将我问得愣住了。 “从前他认为你死了,不会纠缠你,现在他见你还活着,定然会再次上门的。” 薛怀羡双眼看着我,“若你愿意,可……可嫁给我,这样他便会死心了。” 我愣住,也哑然。 停顿了片刻,才道:“薛公子,这样的结合,我是不会爱你的。” “我爱你,公主,我想这四年,你应该看得明白的,我是爱你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这三个字了,我怕你烦恼。 我不在乎你爱我或是不爱我,若是有一天,你爱上我,那当然很好,若是此生你都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强求你。 我只希望……你快乐。” 薛怀羡的眼中闪着光,“我知道,你若是随他走,是不会快乐的。” “我是不会随他走的。”我冷声说道,“那个爱他的,被他欺骗的江晨媛,四年前就死了。” 薛怀羡的面上有了一丝笑意,随后道:“好。” 说到这,我便不由地好奇起来,“赵洛俞怎么会来大周呢?是大周和大梁之间有什么事情吗?” 薛怀羡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没有听家父提起,若是有的话,那这定然是一件大事,父亲是不会不知道的。” 我点头,薛怀羡说的不错,若是大周和大梁之间有什么联姻或者是邦交活动的话,外祖父舅舅们也会知道的。 但是他们都是没有说过类似的事情,那就证明赵洛俞不是为了国事前来,那他……是为了什么呢? 晚上的时候,我便去问了外祖父。 外祖父摇头,表示没有听说大梁要派人来大周的事情,外祖父也很惊讶赵洛俞会出现在大周之中。 “对了,媛媛,陛下让你明日带着映池进宫去呢,说是想念映池了。”外祖父说道。 我点头,“是,外祖父我知道了。” “赵洛俞来大周的事情,外祖父会去帮你查的,你放心吧!”外祖父慈祥地笑着。 “谢谢外祖父。”我道。 “一家人,谢什么呢!”外祖父摸了摸我的头,“不用怕,媛媛,你做你认为对的选择。不要忘记自己的内心。” 听着外祖父说的话,我的心中是不住的暖意。 这四年的生活,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家的感觉,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一家人。 有事情,一起商量;有困难,一起解决;有麻烦,一起想办法,同舟共济,携手向前,这样的,才是一家人。 有了外祖父的话,我便不那么担忧了,心情也平稳了很多。 回去之后,果然也睡了安稳的觉,一直到天亮。 第二日,我领着映池入宫拜见大周皇帝。 大周皇帝一看见映池,就把映池抱了起来,“有没有想皇外祖父啊?” 大周皇帝开心的一说话眉毛都跟着扭动起来。 映池扯了扯大周皇帝的眉毛,“皇外祖父,你的眉毛好奇怪啊!” “哦?我的小映池看出来哪里奇怪了?”大周皇帝逗着小映池。 映池认真地思考了半天,才说道:“皇外祖父的眉毛好长,好长,就好像我的睫毛这么长。” 他说着,还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动作可爱极了! 甚至映池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让大周皇帝去看。 大周皇帝还真的去看了,看后‘哈哈’笑道,“我的小外孙睫毛果然长!” 大周皇帝抱着逗了映池许久,才不舍地将映池放在了地上,我随后让宫中的婢女和白桃领着映池去玩耍了。 大周皇帝笑道:“真是越来越重了,再过了一两年,我可能都抱不动了!” “父皇说得这是什么,父皇的身体好着呢!便是再抱着映池十年也没问题啊!”我笑着道。 大周皇帝一摆手,“又在那给我胡说呢!真是的!十年映池都多大了,我哪里还抱得动呢!” 我嘿嘿一笑,随即就同大周皇帝说了赵洛俞入国都的事情。 大周皇帝虽然也吃惊,但是就好像他之情就知道这件事似的,吃惊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他道:“按着最新的消息来说,大梁现在应该是玉王了。” “玉王?登基了?”我疑惑起来,“那赵洛俞?” 大周皇帝摇了摇头,“可能是不想当皇帝,所以将皇位给了自己的兄弟吧。” 我不明白。 当初赵洛俞是那么地想得到皇位的啊! 现在又把皇位给了赵洛玉?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难道是赵洛俞真的当皇帝当够了吗? 我不知道赵洛俞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我现在也不在乎了,我只想着让赵洛俞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媛媛啊,若是赵洛俞想同你再续前缘,你会答应吗?”大周问道。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往事好坏都已经远去了,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第五百四十章 追妻难,难于上青天 大周皇帝笑着看了看我,“当真放下了?” “当真。”我说道。 “若你真的放下了,父皇倒是准备给你许一桩婚事了。”大周皇帝仍旧是笑着,就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内心还是放不下赵洛俞一般。 可是在我的心中我是觉得,我真的已经放下了。 我并不想再嫁给什么人了,现如今这样挺好的。 “父皇……现在映池还小,我在外祖父那里一切都好……再嫁的事情,实在是没有考虑过,等以后映池长大了再说吧。” 我婉言拒绝着。 “等我那外孙长大啊!那要等到多久去啊!” 大周皇帝摇头笑道,“罢了,罢了,这婚姻之事还是要看缘分的,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嘛!” 我和映池在宫中陪着大周皇帝吃罢了午饭才出了皇宫。 大周皇帝是十分喜欢映池的,这个我说实话挺意外的。 基本上每隔上几日大周皇帝便会让我带着映池进宫来见他。 而每一次,大周皇帝都会给映池赏赐好玩的东西。 “娘亲,我还想吃冰酪……”映池小手抓着我的手,软糯糯地说道。 我摸了摸他的头,“昨天吃了那么多,今天再吃会冰肚子的!” 我不想带着映池去买,一是冰酪凉,我怕孩子吃坏了,二是我怕再见到赵洛俞。 我不想见到他。 “娘亲……映池真的很想吃嘛,就去买两份嘛!回去再给哥哥一份,好不好嘛!” 小家伙央求着,我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那只能吃一份哦!” 听见我同意了,映池开心起来,点头,“嗯,听娘亲的!” 我吩咐白桃去买,自己则是带着映池直接回府去。 映池却又软糯糯地说道:“娘亲,拿回去就不好吃了!咱们去那铺子里吃嘛!” 见我面上犹豫,一时没有答应,映池又说道:“娘亲,你是不喜欢昨天那个好看的叔叔吗?” 小孩子的直觉十分的敏锐,我微微惊讶。 面前的映池眉眼之处同赵洛俞十分的相似,不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却也相差无几。 昨天赵洛俞看见了映池……他…… “娘亲……” 映池小手拉着我,“去嘛去嘛!今天肯定见不到那个叔叔的。” “好吧……”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这么可爱的映池。 又或者鬼使神差地我想让映池见一见他的亲生父亲,若是可能,就见最后一次。 到了铺子里,买了冰酪之后,我便陪着映池坐下来吃着。 映池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奶声声地说道:“娘亲,你不吃吗?” 他用勺子喂我。 我摇了摇头,“娘亲不吃。” “你娘亲不吃,给我吃好吗?” 身旁突然有人坐了下来。 不出意外的,我扭头,就看见了赵洛俞。 映池的脸色沉了下来,小嘴巴嘟着,“我不会给你吃的!” 映池拒绝的十分干脆。 一旁的白桃道做出了防备地姿态,看向我,那意思在问我,用不用叫侍卫来! 我摇了摇头,冷声地对赵洛俞说道:“请你离开。” 赵洛俞转过脸来看我,“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也跟你没关系。”我冷冷地说道。 “跟我没关系?”赵洛俞疑问了一句。 “不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无比肯定地说道,“你若是不走,我便叫人来了。” 小映池坐在我的对面,此刻也是大声地说道:“不许欺负我娘亲!” 赵洛俞看着映池,“她是你娘亲,我是你的……” 我一把捂住了赵洛俞的嘴巴,随后将他拉了起来。 “白桃,你陪着小少爷在这里。”我吩咐着。 “娘亲,你去哪里!”映池也站了起来,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乖,娘亲去去就来,在这里等着娘亲好吗?” 映池满眼地担忧,但是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我将赵洛俞拉得远了一些,才放开了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骗我?”赵洛俞反问我道。 “骗你?”我疑惑,但是随后我便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他应该是指我假死的事情。 “江晨媛,你骗了我四年!整整四年!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他是我的孩子,对不对?”赵洛俞说着便有些激动起来。 “如果你想为孩子好,就不要这么大声地说话。”我推开了赵洛俞的手,“没有你这个父亲,他会过得更好。” 赵洛俞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中有一抹痛色,“媛媛,我是来找你的,我们……” “没有我们了。”我打断了赵洛俞的话。 “我能告诉你他是你孩子,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赵洛俞,我不爱你了,四年前就已经不爱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我,没有我们了。昨天你有些激动,我也有些激动。 但是现在的我十分的冷静,我也希望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说一些话。” 赵洛俞看着我,眼中有一瞬的陌生和疏离。 我现在不会去管赵洛俞的什么感受,他是喜是悲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只是想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清清楚地同他讲明白,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赵洛俞,孩子叫映池,周映池,没有随你的姓氏,这一点我很抱歉。 但是希望你能理解,孩子是在景王府出生的,景王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很喜爱他,都把他当成最亲最亲的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大周,你是公事也好,私事也罢,都跟我没有关系。 不过,现在既然你知道了映池,那么有些该说的话,我也是要说的。” 我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我不会跟你回大梁的,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没有任何修复的余地了。 当然了,或许你也没想过要跟我修补什么感情。 映池,我也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你也不用想着用其他任何的办法从我身边将他带走,我可以告诉你,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你作为孩子的父亲,我允许你每隔一段时间来看他。至于你远在大梁,什么时候来,又或者说是不能来,这些都是你要考虑的问题,跟我没有关系。” 第五百四十一章 提亲 我说完这些,扭头看了看。 那边已经放下了勺子不吃冰酪只是担忧地看着我的映池整个人都有些紧张。 我对着映池微笑着点了点头,让他不用担心。 如此映池的面色才稍稍放松。 “还有,你即使见了孩子,也不能告诉他,你是他的父亲。” “为什么?”赵洛俞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如果你告诉他,他肯定会问很多关于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不想让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是多么的无情,多么的冷漠。 但是我又不想撒谎欺骗他,所以……我希望你能……只当作一个陌生人,只当作一个喜欢他的叔叔或者伯伯。” “媛媛,这不公平。我是他的父亲,怎么能!”赵洛俞拒绝道:“我不会答应的。” “你可以现在就告诉他你是他的父亲,但是从此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再见他的! 我自有办法告诉他,你是在骗他。 你可以试一试,赵洛俞,这里是大周,我是寿安永平公主,不是你的侧妃,也不是你的贵妃,你明白吗?” 我的声音很冷很冷,没有任何的温度,我的心也很冷很冷, 面对赵洛俞满眼的伤痛,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公平?世上没有公平,你现在找我来要公平,当初属于我的公平我又要找谁去要呢?找你吗?”我反问道。 “媛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赵洛俞拉起了我的手。 “这句话你曾经说过。”我抽回了手,“我也曾经说过,谁没有苦衷呢? 不要拿你的苦衷当作你犯错的借口。 所有你可以犯下的错,都不是苦衷两个字可以推脱掉的。不是吗? 赵洛俞,你我走到今日,我承认,我也有错,我不会只怪你一个人的。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但是现如今这个样子,足以证明你我之间,缘分已尽了。 我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什么,我们或许可以当作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刚才我也说了,你可以见孩子,我也不是不让你见。 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我静静地看着赵洛俞,等待着他的回答。 赵洛俞看着我,他像是不认识我了一般,他极力地控制着他自己的情绪,或者是愤怒,或者是悲伤,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但是赵洛俞没有表达出来,所以我不能确定他到底在控制着什么。 “媛媛……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变过……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 “如果你是要说这些的话,对不起,我不想听。”我转身欲走。 “等等!”赵洛俞喊住了我,“你说的,我答应,我可以隔一段时间就去看他,对不对?” 我背对着赵洛俞点了点头。 “隔多久,都行?对吧?” 我没有再回答赵洛俞,走到映池的身边,“都吃完了吗?” 映池看了看我,又像我身后看了看,“娘亲,你怎么都把那个好看的叔叔给气得哭了呢?” 我转头去看,赵洛俞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呢?许是你看错了吧?”我拉起了映池的手,“吃好了咱们就回去啦?” 小映池乖乖地点了点头。 路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刚才跟赵洛俞说话的情景。 想来想去就觉得有一些奇怪。 按照赵洛俞的性情来说,他答应的未免有点太容易了,我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但是又说不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刚到景王府的门口,就听见外面有吵嚷之声,我觉得奇怪,映池也好奇,正好马车停了下来,我们两个便一同掀开车帘子去看。 一看之下,我的头就大了,整个人也恼火了起来。 就见赵洛俞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的都是扛着大大小小箱子的人,每个箱子上还系着红花! 赵洛俞这是要搞什么啊? 映池奇怪地说道:“娘亲,那个好看的叔叔要做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要赵洛俞这是要做什么啊? 我放下车帘,对着外面的人道:“掉头,从后门进!” 与此同时,就听见那边有人喊道:“王爷!永平公主回来了,在那呢!” 这个大喊的人真是烦人啊! 他这句话一说完,即便我是在马车之中,但是我也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这个时候一定都是朝着我的马车看来的! 很快就听见后面哒哒哒的马蹄声,还有人快步跑的声音。 接着便是我护卫的声音:“大胆!你们做什么!敢拦永平公主的马车!” 就听见外面是常落的声音:“这位是大梁的襄王殿下!如今特意来大周寻一段良缘! 大周皇帝特准,凡是大周未婚配的公主,世家小姐皆可以于我家王爷结缘! 我家王爷对永平公主一见钟情!今日特来求娶!”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自己! 不过幸好没有噎死,不然就要亲者痛,仇者快了! 什么叫大周皇帝特准? 大周皇帝默许了这件事? 什么又叫我对一见钟情? 赵洛俞是想借着这么一个由头接近我吗? 还求娶?我呸! 真是让人恶心的手段! 我听见外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赵洛俞也在外面开口大声道:“永平公主,本王对公主一片赤诚之心,今日带着聘礼,特来提亲! 虽是唐突,但是本王对公主的一片深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证!今生,除了永平公主,本王不会再……” “保护王爷——” 外面突然传来这样的喊声! 我掀开车帘去看,就见赵洛俞已经不在马上了,而是被薛怀羡给按在了地上。 薛怀羡举着拳头,二话不说就要打下去。 赵洛俞也不是吃素的,一个翻身就将薛怀羡从自己的身上给掀飞了出去! 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 小映池大喊道:“薛叔叔小心!” 薛怀羡已经被赵洛俞打到在地,薛怀羡的武功本来就不怎么样,此刻已经被赵洛俞的手下给制服了! 我连忙下了马车,让白桃领着映池先回府。 这事我直接躲了也不行,毕竟两个人是为我动手的。 我到了近前,对着赵洛俞怒道:“放人!” 第五百四十二章 无缘可结? 薛怀羡冲着我道:“公主,不必为了我跟这种人废话!” 赵洛俞理都不理薛怀羡,只是看着我,眼中满是委屈,“他刚才打我了!” 我冷“哼”了一声,靠近了赵洛俞两步,质问道:“你要做什么?刚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 赵洛俞刚才在冰酪店铺里答应的倒是爽快,现在这又是要干嘛啊? 难不成他反悔了? 赵洛俞声音放低,“媛媛,我想了想,我肯定是要天天见到你和映池的,既然天天都要见,你又没说不可以天天见,那么……我何不把你娶回家去呢?” “无耻!”我打心底里翻了赵洛俞一个白眼,他这分明就是在偷换概念! 赵洛俞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老王爷不让我进门,我便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番自己心中的怒火,冷声道:“你把他放了!” 赵洛俞转过头去看了看薛怀羡,“放了他,你能让我进去吗?” “不能!”我直接冷冷地回道。 “那我就不放!”赵洛俞较劲一般地说道。 “你抓了他,对你没好处的!” “我已经请了大周皇帝陛下的圣旨了,任哪位公主,哪位世家小姐只要是没婚配的,都可以跟我结缘,他挡着我跟你结缘了,我押着他怎么了?” 赵洛俞说得是理直气壮的! 我心说,这赵洛俞又是在这里骗我呢吧? 我中午刚从皇宫里出来,大周皇帝都不知道赵洛俞的事情,怎么可能同意他这么荒唐的事情,还跟未婚配的公主和世家女子结缘?真是脸大! 但是又一想,不能啊! 若是大周皇帝没有给赵洛俞说同意的那些话,赵洛俞也不可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大周皇帝是骗了我? 也不应该啊! “我跟你无缘可结,该说的话,刚才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快些放了他!”我道。 赵洛俞委屈巴巴地看了看我,随后一摆手,那边按着薛怀羡的人便松开了手。 薛怀羡揉着胳膊到了我的近前,挡在了我跟赵洛俞之间。 赵洛俞冷眼看着薛怀羡,“薛公子,你最好让开!” 薛怀羡怒道:“我看让开的该是你吧!这里是大周的景王府,可不是你们大梁的襄王府!” 赵洛俞哼了一声,“我有大周陛下的圣旨,你敢拦着?” “即便是圣旨,也没让你强迫哪个女子嫁给你!” “我没有强迫永平公主,我这是来真诚地求亲的!”赵洛俞站得笔直大声地说道。 我拉了拉薛怀羡,“咱们走,不必跟他废话!” 赵洛俞身后跟上了我,“媛媛,我都已经放了他了,你该让我进去见老王爷了吧?” “我刚才没有答应你!”我冷声道。 “媛媛……” 砰—— 我已经让仆人将赵洛俞关在了景王府门外。 “你没事吧?”我看了看薛怀羡,他脸上有一处擦伤,其他无碍。 薛怀羡摇了摇头。 我叹了一口气,领着薛怀羡回了自己的院子,让人给薛怀羡的脸上了些药。 薛怀羡就道:“公主,我这便进宫去问问陛下,是怎么一回事!我倒是要看看他是真有圣旨还是在骗人。” 我叹了一口气道:“他肯定是有的,不然他不会这么在大家面前说。” 薛怀羡站起身,“那我更要去见陛下了,我要告诉陛下他曾经对你都做过什么!” 那些事,大周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大周皇帝为什么要给赵洛俞这么一道旨意呢?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薛公子!”我叫住了薛怀羡,“你回去吧,这件事跟你是没有关系的。” 薛怀羡道:“怎么没有关系?你是我最爱的人!”他的拳头握紧,“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是我心甘情愿的!” 说完,他便大步出了我的院子,我则是去寻找外祖父。 但是外祖父也不在府中,他连同三个舅舅都进宫去了。 我琢磨了一下,不禁想到,“该不会是因为赵洛俞的事情,进宫的吧?” 如雨进来禀报道:“公主,那襄王在门口不肯离去,外面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你看想个什么法子能把襄王劝走呢?” 赵洛俞这是有备而来的,劝肯定是劝不走的!双方动起手来也是不成! 我思虑了片刻,就道:“你出去让赵洛俞进来,只准让他一个人进来,并且告诉他要把府门口他带来的人都给打发走,不然他休想进来!” 如雨皱眉看着我,没动地方,我发现了她的异常,就问道:“怎么了?怎么不去?” 如雨低声道:“请……襄王进来的话,我怎么感觉……像是引狼入室啊……公主。” 我当然知道是引‘狼’入室了,但是除此之外也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赵洛俞既然能得到大周皇帝的圣旨,就证明他是代表着大梁国家来出使大周的。 这样的人不能抓,不能杀,可又劝不走,那就只好请进来了啊! 我盼着祖父和舅舅们能快些回来,心急如焚的时候,赵洛俞走了进来。 赵洛俞笑着看我,“媛媛,你是同意嫁给我了吗?” 映池跑到我的身边,站得笔直问赵洛俞:“你到底要对我娘亲做什么!” 赵洛俞看见映池,满眼都是欢喜,他蹲下了身子,对着映池张开了双臂,“让我抱抱你行吗?” “我才不要让你抱呢!你今日一直都在欺负娘亲!”映池气哼哼地说道。 我摸着映池的头,不免有些欣慰,这个小孩子,竟然会护着我了! 赵洛俞的双臂仍旧是张开的,“我没有欺负你娘亲, 是你娘亲欺负的我呢!让我抱抱你吧,我特别特别喜欢你的! 而且,你只要让我抱了,我以后肯定不欺负你娘亲,只让你娘亲欺负我,行吗?” 映池仍旧是生气,“你当我会上你的当吗?我可不会听你的话!” 赵洛俞听完映池这么说,就笑了起来,“好,这种警惕的心态是非常好的哦!要 时时刻刻保持知道了吗?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的,让我抱一下吧!” 第五百四十三章 童言暴击,阿俞有点黏人 映池把小手往腰间一叉,“哼,你喜欢我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是很喜欢你!凭什么让你抱啊!” 赵洛俞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收起了张开的双臂,但是还是蹲着同映池平视,“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洛俞问了这么一句。 我心说,赵洛俞这是要干嘛? 出尔反尔吗? “赵洛俞!”我提高了音量,“别忘了你今天……” 赵洛俞笑了笑,看了我一眼之后又继续看这映池,“我可是很厉害的人哦!” 映池站在我的旁边,十分不屑地说道:“你有多厉害?你是能上天吗?” 赵洛俞一噎,“呃……不能。” “那你能入地吗?”映池仍旧不屑地道。 赵洛俞又是一噎,“这个嘛……也是不能!” “上天也不能,入地也不能,你就说你是很厉害的人,我看,你是吹牛吹得很厉害的人吧!” 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映池的嘴巴竟然这么厉害。 同时心中也暗暗过瘾。 赵洛俞面色僵硬了一瞬,随即哈哈地笑了起来,笑罢之后说道:“怎么?难道只有能上天入地的人才叫厉害吗?” “我可没这么说!”映池根本就不进赵洛俞的套,“我只是说,你没那么厉害的本事,还说自己很厉害,是吹牛!” 赵洛俞“嗯”了一声,随即点头,“你说得挺有道理的,那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是厉害的人呢?” 映池想了想,大声地说道:“娘亲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我惊讶地看着映池,心中涌上感动,一瞬间眼泪几乎就充满了眼睛。 “哦?你娘亲为什么是最厉害的人呢?”赵洛俞追问道。 “娘亲说,我是天上的星星,有一天她一觉醒来,就发现我在她的身边,娘亲是可以摘星星的人,所以娘亲是最厉害的!” 映池说完还拉着我的手,“娘亲,我不是什么星星,我就是娘亲的宝贝,以后我也不会做天上的星星,我要永远地陪着娘亲!” 我摸着映池的头,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转,“好,娘亲也会永远地陪着映池的,好不好?” 映池点头,随即转头又对着赵洛俞道:“你快些走吧!我的曾外祖父是很厉害很厉害的! 我的舅老爷们也都特别的厉害!小心他们会治你的罪!” 赵洛俞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不能走,我今日是来求娶你的娘亲的。” 我心中冷哼,白了赵洛俞一眼。 映池虽然还不是很懂求娶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是明白,若是求娶成功之后,他便会天天看见赵洛俞。 所以映池当即拒绝道:“不可以!我要薛叔叔求娶娘亲!” 赵洛俞的面色发生了一丝丝改变,随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我道:“媛媛,莫非你……另有所爱了吗?” “与你无关。”我淡淡地说了这四个字。 映池也补充道:“你快些走吧,好看叔叔!” “媛媛,我曾经的错,我都会弥补的!”赵洛俞说完, 转了身,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出了我的院子。 我心中就开始琢磨着,到底怎么才能摆脱赵洛俞呢? 外祖父和舅舅们回来以后,便派了人来找我。 我随后前往书房之中。 “赵洛俞真的拿了陛下的圣旨。”外祖父道。 书房里只有外祖父一个人,我便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为什么要给他圣旨,还是那么奇怪的一道圣旨,难道赵洛俞是来和亲的吗?” 外祖父摇了摇头,“他不是来和亲的,不过也确实跟咱们大周商定了一些贸易往来上的事情。” “……如今他似乎是缠上我了。”我无奈地说道。 外祖父道:“媛媛,不用担心,外祖父不会让你过得不快乐的,所以不管对方是谁,都不用担心,忧虑!” 每次听到外祖父说类似这样的话,我都十分的感动,并且觉得无比的温暖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终于有了靠山,无论面前有着怎样的艰险困难,都不会再惧怕! “说起来,这赵洛俞放着大梁的皇帝不当,让位给了大梁玉王,便是皇七子赵洛玉,他自己倒是又做回了襄王,我还真是有点想不明白。”外祖父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其实也想不明白,思考了片刻,说道:“当初,他为了皇位可以说是费尽心机……如今竟然不当皇帝了,让人不敢相信。” 外祖父看了看我,说道:“陛下说,他是专程来找你的。” “陛下知道?”我问道。 我相信大周皇帝是可以知道很多事情,甚至有哪个官员在家抠脚大周皇帝也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赵洛俞是不可能告诉大周皇帝他来找我的啊! 大周皇帝怎么就知道赵洛俞是来找我,而不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是啊,陛下知道这件事,所以陛下才给了他那样的圣旨。”外祖父道。 “可是为什么啊?”我开始想不通了! 难道大周皇帝跟我说的好姻缘,就是我跟赵洛俞吗? 不!不!不! 我跟赵洛俞可没什么好的姻缘,倒像是两个冤家。 外祖父笑着看我,问道:“怎么没把映池领来。” “外祖父,我没领着映池,想着我自己从前的是非恩怨,就自己知道就好了,不想让孩子知道。” 我又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映池都是人小鬼大的!” 我将映池同赵洛俞之间的对话给外祖父讲了一遍,外祖父笑得不行,“这映池真是太让人喜欢了!” “外祖父,您还是先别乐了,明日那赵洛俞再来,咱们得想个办法,把他打发了才是啊!”我蹙眉。 若是赵洛俞天天来的话,我都想着搬入皇宫去住了! 我就不信了,皇宫 他赵洛俞也能胡闹! 外祖父思索了片刻,“这有什么难的?今日是没见他。但这没见他,是什么意思,他应该是明白的。 就证明我是不同意他求娶你的事情的,这样他明日还会来吗?”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赵洛俞是不会轻易地放弃的!” 外祖父捋了捋胡子,“媛媛啊,外祖父自有妙计,你就等着吧!” 第五百四十四章 江晨溪发疯 赵洛俞来了大周之后,薛怀羡登门的次数便更多了。 相反的,赵洛俞自从上次来过之后,便再没有来过。 他不来,我乐得开心,也问过外祖父赵洛俞是否回大梁去了。 外祖父摇头,就说赵洛俞不仅没有回大梁,反倒是在大周国都买下了一座宅院,看样子像是要久居于此。 我虽然现在不想再见到赵洛俞,但是也不能阻拦他住在国都,那样反倒是让人觉得我在乎了他。 后来我进宫有问过大周皇帝,为什么给赵洛俞那样的旨意,大周皇帝还跟我装傻,“啊……有吗?父皇我倒是记不清了……” 随后大周皇帝就抱着映池玩耍,不管我问什么他都是笑呵呵地看着映池,不再回答我。 我甚至怀疑,这是大周皇帝和赵洛俞的合谋。 不过,只要赵洛俞不来打扰我,眼不见心不烦,他喜欢在哪就在哪,跟我无关。 但是这显然是我天真的想法。 过了盛夏时节,映池便也不在总嚷着吃冰酪了。 大概是因为入秋了之后,吃冰酪多少是有些凉了的缘故。 这日我领着映池在花园中玩耍,那边江晨溪领着悦文便也来了。 江晨溪的状况比四年前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呆呆的,但是至少不会胡闹了。 有的时候周瑾书也会同意她在婢女的陪同之下领着悦文来花园中玩耍。 江晨溪似乎忘记了我与她从前的关系,现在她也只是随着周瑾书一同叫我表妹。 悦文和映池一见面就手拉着手到一旁去玩了。 江晨溪笑着对我说道:“表……妹。” 她现在说话的速度比正常人的慢一些,听起来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我看了看她,“表嫂也带着悦文来玩吗?” 江晨溪点了点头,“今天……天气好,嘻嘻。” 我无心与江晨溪说话,便往映池和悦文那边走了两步。 江晨溪也跟在我的身后,“表妹,那天我看见……有个人来找你,我觉得……很眼熟,那人是谁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江晨溪,就见有口水挂在了她的嘴角,丫鬟正连忙替她擦拭。 “不知道表嫂问的是谁?”我淡淡地说道。 若是我猜得不错,江晨溪所问的应该就是赵洛俞了。 江晨溪想了想,“嗯……我有点记不清了,就知道眼熟。” “这样,我便不知道表嫂问得是谁了。”我已经走到了映池和悦文的身旁。 两个小家伙正蹲在地上看着蚂蚁,看得十分入神。 悦文回头:“娘,你来看,这有好多蚂蚁!” 映池也拉着我让我看。 这种事物对于小孩子来说是有新鲜感的,但是对于大人来说未免有些无聊了。 但是为了不扫了两个小家伙的兴致,我还是蹲下了作出惊奇的样子同他们两个一起看。 江晨溪也蹲在了小悦文的旁边,认真地看着。 突然,江晨溪伸手抓了一只蚂蚁傻笑着放入了自己的嘴巴之中。 在悦文和映池惊讶的目光之中,江晨溪又抓起了一只蚂蚁,便要放到悦文的嘴巴里,“来,孩子,吃!” 这下小悦文直接哇地一声被吓哭了。 我赶忙拉着两个孩子退到一旁,吩咐跟着江晨溪的婢女道:“快把表嫂送回去!” 江晨溪却发了疯,挣脱了婢女,手中捏着蚂蚁朝着小悦文扑来,“儿子,好吃!啊……映池也吃一个!” 悦文哇哇地哭,我不得不安抚他,那边映池却一口咬在了江晨溪的手腕上,疼得江晨溪大叫了一声,一甩手,映池便跌倒在了地上。 “映池!”我喊了一声,将悦文交给白桃,连忙就过去看。 “没事,娘亲。”映池眼泪汪汪地说着,但是我看见他的手掌已经破了皮,瞬间心疼得不得了。 “公主小心!”白桃大喊了一声! 我回头就见江晨溪狰狞地笑着,双手正举着一块石头朝着我砸下来。 此时已经是躲闪不及了,我死死地将映池护在怀里! 我紧闭双眼等待着石头落下,但是等了片刻,石头并没有落下。 缓缓地扭头去看,就见小悦文站在我的身后,张开双臂拦着江晨溪,他还是在不住地抽泣,似乎也怕得不行。 江晨溪双手举着石头,狰狞的面孔之上露出了疑惑。 也就是在这么一个间隙,丫鬟们赶紧上前再次制服了江晨溪。 这一次江晨溪没有反抗,只是不说话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连忙回身将小悦文也抱在了怀里,“悦文,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小悦文不住地哭着,又摇了摇头。 我将两个孩子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并让人赶紧去通知了大舅母。 大舅母匆匆而来,看见了悦文平安无事,才稍微出了一口气,又看见映池被布条包着的手,眼泪还是落下来,道了一声:“造孽啊!” 小悦文扑在大舅母的怀中又是哭了起来。 我则是对着大舅母道:“她的病不稳定,还是以后让她不要领着悦文独自出来了,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小悦文奶声奶气地为江晨溪求情道:“祖母,娘亲只是被蚂蚁吓到了,都怪我,以后我只要不吓她就好了。” 大舅母擦了擦泪,不忍拒绝自己的孙子,便点头。 “媛媛啊,今日多亏了你了!”大舅母便要对我施礼。 “这怎么使得!”我连忙起身拉着大舅母坐下,“是悦文救了我,今日多亏了悦文才是!” 大舅母眼中有了讶异之色,一旁的映池便十分伶俐地将事情地经过讲了一遍。随后还毕恭毕敬地对着悦文施礼,道:“谢过哥哥。” 这样说了一会儿话,悦文也就不哭了。两个孩子坐在一边安静地吃着东西。 大舅母叹气,面上难掩愁容,她随后对着白桃使了个眼色,白桃便领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我说让瑾书再娶个正妻,他偏偏是不肯,只留那么个疯婆子在屋里头,简直是……唉……” 周瑾书对江晨溪专情且长情倒是让我意外,我道:“大表哥是专情之人,若是强迫恐也不好。” 第五百四十五章 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舅母一脸的愁容,“唉……我现在只能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大夫人!不好了!”大舅母院中的丫鬟匆匆来报。 见那丫鬟如此慌张,我跟大舅母也不免紧张起来,大舅母摸着心口问道:“又怎么了?” 那丫鬟指着外面道:“悦文少爷……悦文小少爷出事了!” 大舅母站起来一个踉跄,险些没有栽倒下去。 我连忙扶住了她,对着那丫鬟道:“说清楚一些,出什么事了!” 那小丫鬟惊慌地说道:“大少夫人……又疯魔着跑了出来,在后院抓着悦文少爷就把蚂蚁往小少爷的嘴巴里……” 那丫鬟的话没说完,大舅母已经匆忙地跑出了屋子,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映池是跟悦文在一起的,他有没有受伤! 我跟大舅母慌张地到了后院,就见江晨溪已经被周瑾书给抱住,但是她的双目通红,还在挣扎着。 一旁的悦文和映池都是哭唧唧地被白桃哄着,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大舅母扑上去抱住悦文,口中道:“我的孙儿啊……我的孙儿啊……” 悦文哭得更甚,我瞧着他嘴角果然还挂着已经死去的蚂蚁,也是跟着心疼起来。 江晨溪真的是神智不清了,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这般对待! 大舅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悦文,我也到了映池的旁边,问他有没有受伤。 映池摇了摇头,“娘亲……” 我把映池搂在怀里,心才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大舅母指着江晨溪道:“瑾书,你现在必须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要是再留下来悦文早晚得被她给害死!” 大舅母向来温和,我几乎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生气的样子,看来今日江晨溪疯狂的举动实在是惹恼了大舅母。 江晨溪这个时候正在咬着周瑾书的胳膊不松口,周瑾书的表情也是十分的痛苦。 他听见自己的母亲这么说,却仍旧是道:“母亲!晨溪只是发病了,喝了药就没事了。” “喝药!喝药!都喝了四年的药了!她可有一点点的好转?这才刚好上几日啊!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你真的要跟这个疯子过上一辈子吗!” “祖母……”悦文拉着大舅母的衣角,“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大舅母心疼地看着悦文,“唉!”了一声,将悦文抱起,对着周瑾书大声道:“从今以后,不准让她靠近悦文半步!媛媛,咱们走!” 我将映池抱起,随着大舅母一同出了后院,随后分别。 映池双手勾着我的脖子,“娘亲……悦文哥哥好可怜。” “你的表舅母生病了,有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也不能经常陪在悦文的身边。 王府中你们两个年纪相仿,以后你多多陪着悦文一起玩耍学习,也让好让他忘却一些烦恼,好不好?”我说道。 “嗯,好。”映池点着头,“娘亲,你没看见,表舅母的样子好吓人!我当时跟悦文哥哥都吓傻了!”映池奶声奶气地说道。 “摸摸映池的头,不怕了,表舅母只是病了,等她的病好了,她会很喜欢悦文和映池的。” 我虽然讨厌江晨溪,也唾弃鄙夷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但是在孩子的面前,大人的恩怨便是大人的,我不想让大人之间的恩怨污染了孩子的纯洁的心灵。 映池眼神中有好奇的神色,我见他这样看我,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娘亲,我就是觉得娘亲真好。”映池说道。 我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真的吗?” 映池可爱地笑着,“当然是真的了!娘亲是世上最好的娘亲!”说着还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心中开心,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娘亲,你从来都没有提过爹爹,爹爹是个怎样的人呢?”映池勾着我的脖子,把头靠在我的脸庞轻声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问题是映池第一次问我,从前他从来都没有问过。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我想试图转移话题。 “悦文哥哥的爹爹是大表舅,娘亲的爹爹是皇外祖父,那映池的爹爹呢?映池的爹爹是谁呢?” 这小孩子鬼机灵的很,竟然还说出了三个例子,让我一时没办法再找别的借口搪塞他,“映池的爹爹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英雄!” “真的吗?”映池眨着天真的眼睛,那双眸之中满满的都是骄傲的神色,“是像那个十分好看的叔叔那么厉害吗?” “十分好看的叔叔?”这孩子该不会说的是赵洛俞吧? “对啊!”映池点头,“虽然娘亲你不喜欢那个人,但是我觉得他好厉害啊!我的爹爹是不是像他那样?” 我苦笑,“你从哪里感觉到他很厉害的呢?” “嗯……”映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天吃冰酪的时候嘛,我差一点就被他给撞倒了,但是他一下子就拉住了我!就像这样!” 映池比划了一下。 “这样就厉害了吗?”我摇头,“娘亲也是可有拉住你的啊!” “嗯……”映池沉思了片刻,“可是他的速度好快,我想没有人可以比他再快了!” 我笑着听映池说着,不言语。 童言无忌,童颜天真,在小孩子的世界之中,很多的事情都跟大人理解的是不同的。 他认为赵洛俞很厉害也好,那确实是他的亲生父亲啊!难道是血脉相连的原因吗?让映池对赵洛俞有着好感? “或者是像薛叔叔那样也好啊!薛叔叔讲得故事可好听了!我每天都想听呢!” 映池说完,突然就叹了一口气,“娘亲,我的爹爹现在哪里呢?为什么他不来看我呢?” “这……”我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问题。 映池就接着说道:“爹爹是大英雄,是不是现在正在保家卫国,做最正义的事情?所以才没有时间回来看我?也没有时间回来看娘亲?” 我张了张嘴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映池说了。 在我的内心深处,对于孩子,我一直都是想坦诚的,不想欺瞒他什么。 然而有些事情,又总是不得不说一些谎言。 就像现在,我想着是骗他还是不骗他,但是映池在我骗他之前给我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他才三岁,我想他应该是不明白大人之间复杂的感情的,但是或许因为他只有三岁,所以他会天真地想着不让我为难,不让说出我自己不愿意说出的话。 “公主,薛公子来了。”如雨前来禀报道。 第五百四十六章 游戏继续 薛怀羡在屋中来回的踱步,见我回来,快步到我面前:“公主!跟我走吧!” 我将映池放在地上,看着薛怀羡不解道:“薛公子,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薛怀羡满面焦急,“公主,跟我走吧,离开大周。” 我摇头,“薛公子,你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见薛怀羡的额头之上甚至冒充了汗珠,更是不解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怀羡一把拉住我的手,“公主,跟我走吧!不然你真的……真的会后悔的!” 我见薛怀羡如此,认为他是受到了些什么刺激,便仍旧是婉言地拒绝了他。 薛怀羡一直在我这里说到了天黑,最后我被他说得有些不耐烦了,“薛公子,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我们的关系很亲密了?但是我告诉你,其实没有。” 薛怀羡听见我这样说,愣了一下,随后抿着嘴唇,双手握成了拳头,“公主,我是为了你啊!” 我搞不明白,为什么薛怀羡说让我跟他走是为了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让仆人拉着薛怀羡出去。 薛怀羡满眼是泪地看着我,“公主……” 这个时候我不懂,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晚上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外祖父受伤,人已经快不行了。 我慌慌张张地到了外祖父的屋子里。 舅舅们和表哥们都在。 “静娴……” 外祖父昏迷之中唤着我娘的名字。 我快步到了床边,拉住外祖父的手,“外祖父!我是媛媛啊!” 外祖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根本连眼都睁不开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问着太医,问着屋子里的众人,明明昨日还是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就受伤如此了呢! 太医双眼含泪,缓缓地掀开了盖在外祖父身上的被子。 只见外祖父的胸口已经被包扎了起来,但是血仍旧是透过了白布。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是谁伤了外祖父!”我大喊着。 大舅舅开了口,“不清楚是谁,还在调查……” 周瑾宝一拳砸在了柱子上,发出愤怒的声音。 “静娴……” “外祖父……”我握紧了外祖父的手,“外祖父,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媛媛啊!外祖父……外祖父!” 外祖父的手在我的手心之中缓缓地滑落…… “外祖父——” 这一夜悲痛地哭声响彻了整个景王府。 我从未想过外祖父会这样离我而去,原本我想着外祖父最少还能再活十年,即便不是十年,再活五年也是可以的。 可是外祖父就这样走了,突然地,我没有一点点防备的,他离我而去了。 那个宠爱我的,关爱我的,事事都支持的我外祖父,再也不会回来了。 “娘亲……”映池用小手擦着我面上的眼泪。 我一把将映池抱在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爱我的人总会离我而去…… 难道我真的是孤星照命吗? 到底是谁!是谁杀了外祖父啊! 想到这里,我抹了面上的泪水,将映池轻轻地推开,随后出门找到了大舅舅。 “大舅舅,外祖父是怎么受的伤?”我先前沉浸在悲痛之中,甚至忘记了询问外祖父到底是怎么受得伤。 大舅舅将一支箭拿给了我,“便是这个,今日父亲外出,刚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这支箭便射了过来。” 我接过那支箭,仔细地看了起来,初看的时候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但是细细去看,就发现箭的箭头之上都是倒勾! “这箭……”我脑子里疯狂地回忆着,回忆着自己当初中箭的时候,那箭的样子! 我总觉得这支箭和当初射我的箭很像,很像,但是因为时间太久,我有些记不清了。 不对,三舅舅当初已经跟我说了,徐夫子的门徒都已经被大梁清剿了,这怎么可能! 我摸着那支箭,突然咯嘣一声,那箭身之上竟然还有机关! 大舅舅也愣住了,赶紧凑上前来看。 箭身断开,里面露出了一张纸条。 我缓缓地拿出纸条展开,只见上门写着:游戏继续。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是那个人!” 大舅舅也看见了纸条上的字,他也明白了过来,“这!这……” 大舅舅也是不敢置信。 我转身出了屋子,我要去找赵洛俞! 当初徐夫子的门徒是他派人清剿的,那么他一定知道徐夫子到底有没有死,也一定知道徐夫子的老巢在哪里! “娘亲,你去哪里?”映池在我的身后跑着问道。 “乖,娘亲要去找杀害你外曾祖父的凶手!在家里乖乖地等着娘亲好吗?” “我跟娘亲一起去!我也要为外曾祖父报仇!”映池红着眼睛说道,小小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 “映池乖,映池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留在府中,跟着舅姥爷们处理府中的事情,好吗? 映池这样做,便是帮了娘亲了!” “可是娘亲……我担心你!”映池不舍地拉着我。 我看了一眼如雨,“照顾好他,我很快就会回来。” “娘亲……” 我将映池的呼唤声丢在了身后,快步出了景王府。 早有下人打探好了赵洛俞的宅院,马车飞奔而去。 到了赵洛俞的府门前,我直接冲上前去敲门,很快,便有人来开了门。 是一个管家样子的人,“这位姑娘……你找?” “我找赵洛俞。”说着,我已经迈步进了大门。 “哎!这位姑娘,你不能擅自闯入啊!这可是大梁王爷的住处!”那管家样子的人在后面追着。 “怎么回事啊!这么晚了,是谁来了啊?” 我已经到了卧房门前,里面的人听见了动静,开口问道。 这个声音,十分的熟悉,见了说话之人的时候,更觉得有些意外,但是又有些没那么意外。 江辰薇披了一件衣服从屋子里出来,见到是我,面上先是三分的惊讶,随后便是欣喜。 “二姐!你!你怎么来了!”她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我的面前,一把将我抱住,不胜亲近的样子。 第五百四十七章 漏网 我虽然看见江辰薇很吃惊,但是现在我根本没有心思跟江辰薇叙旧。 轻轻地推开江辰薇之后,我便问道:“赵洛俞在哪里?我有事情要问他!” 江辰薇愣了愣,随后说道:“他在书房呢!我派人去找他。” “不用,我有急事,你直接带我过去吧!”我道。 江辰薇面上有一丝地尴尬,但是她没有拒绝我,“那二姐跟我来吧。” “二姐,多年不见了,我真的是想你,当初还以为你是真的……” 路上江辰薇说了一些话,但是我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敷衍地答应着。 到了书房门口,江辰薇准备敲门,我则是等不及了,一把就推开了门。 赵洛俞正坐在桌前看着什么,见门开了,便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媛媛,你怎么来了?” 江辰薇在我身后道:“二姐说有事找你,她等不及,我便带着她来了。” 赵洛俞点了点头。 我则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外祖父中箭伤重不治,故去了,我怀疑是徐夫子做的,今日来是想问你,当日徐夫子以及他的门徒,都已经被你派人清剿了吗?” 赵洛俞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随后道:“不错,徐夫子和他的门徒,已经伏法。” “可有漏网之鱼?”我追问道。 赵洛俞摇头,但是没有给我肯定地回答:“这……应该可以说是没有的。” 我将那支断箭也带来了,此时让白桃拿出来给赵洛俞看,“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徐夫子门徒特有的箭?” 赵洛俞仔细地看了看那断箭,良久方道:“这……确实很像,但是不能够确定就是徐夫子所用的箭。” “为什么?”我问道。 赵洛俞看着那箭说道:“虽然这箭头之上有倒勾,但是这样的倒勾是比较普遍的,也很容易制作,并不是徐夫子等人独有的。” “若这箭身之内还有纸条呢!” 我将纸条和我曾经被劫持的事情同赵洛俞讲述了一遍。 赵洛俞看了看那箭,开口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徐夫子,是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了,这一点我可以无比的确定,有可能是他隐藏的门徒所为。 但是……老景王与徐夫子,应该是没有恩怨的…… 既没有恩怨,即使是徐夫子的门徒也不会上门杀人的。” 我心中想着,这个刺杀外祖父的人还知道当初我被绑的事情,并且他是让我继续下去哪个游戏——刺杀广潇王。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 难道是跟大周的皇位有关吗? 大周的太子早就立了,是周绍,而且这些年大周的朝局平稳,没有任何的乱子。现如今又会是谁想搅乱这安稳的世道呢? 赵洛俞对着我身后的江辰薇道:“你先下去吧。” 江辰薇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媛媛,我很抱歉听见这样悲伤的消息。”赵洛俞向我靠近了一步。 我不由地后退,对着赵洛俞施礼,“多谢你了,这么晚,打扰了,我要问的也问完了,我这便回去了。” “媛媛!”赵洛俞拉住了我,“需要我帮你什么,你尽管开口!” “暂时不需要。”我抽出了手,转身准备离去,也就是在这么一个时候,突然一支箭射了过来。 赵洛俞一把从后面拉开了我,随后大喊了一声:“来人!抓刺客!” 我回头去看那钉入柱子的箭,随后上前拔了下来,箭头之上带着倒勾,“一样的!”我大声说道。 赵洛俞也看见了,“放心,已经让人去追了!” 刚才那一箭是要杀我的。 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外祖父? 在等待着捉拿刺客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想这两个问题。 “媛媛,你没事吧?”赵洛俞打破了安静,开口问道。 我僵硬地摇了摇头,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眼泪一直都在不住地往下流。 失去,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我是不会害怕失去的,也不会感受到失去的痛苦。 可是当我感受过了亲情,感受过了被偏爱,被宠爱,感受到了亲人之间的温暖,那么失去外祖父对我来说,便是致命的伤痛。 或许我的脑子还没有办法完全地接受外祖父已经过世了的这个事实,但是我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在落泪。 “我没事。”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声音原来也早已经哽咽了。 “报!王爷!”常落进了门。 “抓到人了吗?”赵洛俞开口问道。 “……没有。那人轻功了得,眨眼之间,便没了踪迹。” “轻功了得……”我念着这四个字,开口问赵洛俞:“顾辞吟,顾辞吟可还活着?” 赵洛俞看向我,“顾辞吟自然是活着啊。”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不知道他是徐夫子的徒弟吗?” 赵洛俞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很快,我难以看出那变化是什么,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道:“顾辞吟是徐夫子的徒弟?” 我看着赵洛俞,感觉他在撒谎。 连三舅舅都能查明的事情,赵洛俞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现在是在装作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装呢? “没错,顾辞吟是徐夫子的徒弟。”我再次陈述了一遍,“常落说那刺客轻功了得,我猜测,就是顾辞吟。” 赵洛俞摇头,“你是他的徒弟,他怎么可能会杀你呢?再说,他也不是徐夫子的徒弟啊!而且他现在应该在大梁才对,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跟他早已经没有师徒之情了,齐姐姐便是被他害死的……若顾辞吟死了,我只会开心。我也只是猜测那人是顾辞吟罢了。” 我看着赵洛俞的表情,他做出沉思的样子,像是还在考虑我说的话。 我缓缓地走至刚才赵洛俞坐在的桌子前,往桌案上看去。 赵洛俞这个时候发现了我的举动,便已经站起了身,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迅速地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刚才我进门之前赵洛俞在看什么东西,但是就在我进来的一瞬间,他将东西放在了这书下! 第五百四十八章 死别 书下面是一封信。 在赵洛俞阻拦我的一瞬间,我已经看到了信上的内容。 “老景王已死,刺杀成功。顾。” 我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满腔的怒火冲上了头顶! 再抬头去看赵洛俞之时,我想我的双眼之中是可以喷出火焰一般的。 我没有去质问他什么,即便我问了,他所说的话也一定是骗我的! 赵洛俞他欺骗了我太多太多,我已经完全不能再相信他些什么了! 我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不由分说地照着赵洛俞的脖子刺了进去! “媛媛!”赵洛俞扼住了我的手腕,“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你解释的还不够多吗? 赵洛俞,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相信了!是你!是你杀了外祖父!杀了我的亲人!”我吼道。 “媛媛,那张纸条也是我刚刚才看见的,就是因为怕你误会……我才收了起来!” “呵呵!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赵洛俞,你千里迢迢来到大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杀了我的外祖父,还要杀我,下一步你还要做什么!” “媛媛!不是我做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 “我早就死了!四年前就已经死了!你说来这里是找我?荒唐!可笑!赵洛俞!你会为了我放弃你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吗?” “我会!”赵洛俞大声地说道,“我会!在我的心中,没有什么比得过你!” 我挣脱开赵洛俞的手,冲向一旁的常落,抽出了常落腰间的宝剑。 “赵洛俞,你这些骗鬼的话,留着死了以后跟阎王爷去说吧!” “公主,使不得!”常落拦着我。 “让开!你若是不让开,我便要连你一起杀!” “公主,你冷静一点,听王爷把话说完。”常落道。 “让开!”我一剑砍了下去,常落闪身。 “你让开,常落,她要杀我便让她杀!”赵洛俞道。 “媛媛,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相信我说的话,可以让你平息你心中对我怨气,那么你就杀了我吧!” 赵洛俞啊,你到如今还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情感? 我对你有的,只有无尽的恨意,滔天的怒火,以及此刻要将你碎尸万段的决心! 常落被赵洛俞拉开,我一剑刺入了赵洛俞的身体。 剑入身,血从赵洛俞的身体中流出,他轻哼了一声,看着我,“这回你……信我了吗?”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有些看不清赵洛俞的脸庞。 “信你?或许我曾经信过吧……”我将剑从赵洛俞的身体中抽出。 赵洛俞的身子在我的面前缓缓地倒下去。 “王爷——”常落大喊着。 我将剑丢在地上,转身离去。剑刺入的是赵洛俞的胸口,他活不了了。 赵洛俞,你安心地走吧,孩子,没有你这个无情冷血的父亲,会生活得更好。 这天晚上赵洛俞的宅院烧了一场大火,废墟与残骸皆是面目全非。 仇算是报了,除了我,没人知道是赵洛俞杀了外祖父,也没人知道我杀了赵洛俞。 在大火之中,一切似乎都化成了灰烬。 还有一个人,我需要找到他。那便是顾辞吟。 在外祖父的丧事办完之后,我请求大周皇帝让我使用清风宫的暗卫,我要找到顾辞吟,亲手了结了他。 我去清风宫找红斗篷调人的时候,红斗篷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 我苦笑了一下,“当初你教我的功夫,如今都没了,不然我也不用来此了。” 红斗篷愣了愣,随后抓着我的手腕斟酌了片刻,“什么没有?” “我被人灌了药,武功尽失了。”我说道。 “呵呵。”红斗篷难得地笑了,“你的内力只不过被封存了,至于招式,只要你记得,就应该还在。” “封存?”我疑惑地看了看他,“我难道没有……被废武功吗?” 红斗篷摇头,“若是你真的被废了武功,那连同你的身体也玩蛋了,几乎就会成为一个病秧子一般。 如今你这样子,应该只是吃了某种秘药,使得你的内力无法发挥出来,再加上你自己坚信你的武功被废了,所以……” 红斗篷的话不言而喻,我却疑惑万分。 当初赵洛俞明明……难道他只是压制了我的内力吗? 红斗篷翻弄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找出了一粒药丸,“不知道吃了以后会不会恢复,你试试吧。 还有,你的身体曾经受过重伤,其实封存内力对你来说是有好处的。” 说到此处,红斗篷又将药丸收了回去,“还是不吃的好。” 我夺过红斗篷手中的药丸,“我吃,我要知道自己的武功还在不在!” 红斗篷蹙眉看了看我,随后将药丸给了我。 “你需要多少人呢?”红斗篷问我。 “陛下说,清风宫的人任由我调遣。至于需要几个,我也没想好,至少四个吧。” “其实,你只要跟我说,你要做什么就好了,我会安排人去做的。” “我要找到顾辞吟,杀了他。”我说道。 “那你就等消息就行了,找人,杀人的事情,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到时候,自有人会将那顾辞吟的头颅带回来交给你。” 我摇头,“我要亲手杀了他,这样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红斗篷看了看我,又道:“这药吃下去,差不多三日身体会有感觉,若是好用,第四日的时候,内力就会差不多恢复。” “好,知道了。”我说道。 “老景王的事情,你还是要放宽心。”红斗篷突来的安慰倒是让我有点不适应。 “谢谢,我会的。”我笑了笑。 “这样吧,我先派人去寻找你说的那个顾辞吟,等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你现在带着孩子,不也是脱不开身吗?”红斗篷道。 “这……也好。” 现在映池正是时刻需要我的时候,我自是不能离开他,若是带着他一起,也实在是不妥。 这样一想便同意了红斗篷的建议。 赵洛俞身死的消息传回了大梁,很快大梁的国书就到了。 但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场意外的大火,事情似乎是就这样过去了。 中秋这日,王府之中没了往年的热闹,所有人的面上都是带着淡淡地哀愁。 还是周瑾宝打破了沉闷地局面,说道:“今日中秋,咱们……猜灯谜吧!” 周瑾珍便说道:“灯谜哪是中秋的猜的啊!” 如此大家才有了一些笑声。 第五百四十九章 重生 中秋这日,也是药丸吃下去的第四日,我试了试自己的内力。 还是没有恢复。 不知道是红斗篷给我的药丸没有什么作用,还是红斗篷说错了,我就是被废了武功。 我领着映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思绪纷纷乱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如果赵洛俞没有废掉我的武功……那么……这件事我是真的误会了他? 我不敢去想,我甚至害怕是自己误会了他。 中秋过后,大舅舅便病了,太医给开了无数的药,还是不见好转,人是一天一天地瘦下去,眼眶都凹陷了。 大舅母实在是无力照顾大舅舅和悦文两个人。 把悦文交给周瑾书大舅母还不放心,于是大舅母便把悦文送到了我这,也正好,悦文和映池是个伴儿,两个小孩子可以一起玩一玩。 大舅舅的病来得突然,说是陈年旧疾发作,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景王府之上笼罩着愁云,眼瞧着就是要再办一次丧事了。 周萍香听闻外祖父过世的消息之后便从大梁出发了,她日赶夜赶的,终于在大舅舅临终之前,见了自己的父亲最后一面。 我的心也是沉落到了谷底,这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整个王府的一切似乎都变了。 临近十月,王府的一切丧事终于打理妥当,萍香表姐随着陈允南回了大梁去,日子也渐渐地恢复起来。 景王的位置由周瑾书继承,长幼尊卑有序,也没人与周瑾书争抢什么。 只不过在立王妃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江晨溪成为景王妃。 周瑾书见所有人都反对,便只得作罢,最后让江晨溪当了侧妃。但是他却没有娶正妃的打算。 因为是周瑾书当家做主了,我也不愿再在这里住着了,便搬出了景王府,住到了大周皇帝给我建造的公主府中。 在这里,一切便舒服了很多。 我让薛怀羡帮着给映池找了一位教书的先生,叫白若。 见到这位先生的时候,我觉得他有些年轻了,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 可能在我的印象里,教书先生都是那种四五十岁的,胡子带着花白样子的,所以我还问薛怀羡,“这人,行吗?” 薛怀羡就道:“公主,行的,这白若现在是国都有名的博士,映池让他教,肯定行。还有好几家的孩子找他教呢!” 见薛怀羡说得如此笃定,我也才放下了心,我知薛怀羡是绝对不会骗我,也信得过他,便让白若留在了公主府中。 我又怕映池一个人读书无趣,索性开了个私塾,让别家的孩子也过来学习。 说起薛怀羡,后来我问他,当时为什么发了疯似的要我跟他走,他却不说一个字,只说那天他自己喝了酒,耍了疯。 可是我记得那日他明明身上是没有酒气的。 瞧着薛怀羡的样子,是有什么事情不愿意告诉我,我便也没再追问下去。 薛怀羡仍是时不时地往公主府中跑,今日送些吃的,明日送些用的,任凭我怎么跟他说,他仍是不听。 最后闹得更是满城风雨,人人都说,我与薛怀羡两情相悦,那薛家当年的纨绔子弟要做驸马了! 甚至连大周皇帝都问我,“媛媛啊,薛怀羡如今确实不错,你若是同意,朕便允了你们两个的事情。” 我摇头婉言拒绝了。 这日傍晚,我闲来无事,便去接映池下学。 站在廊下,看着屋中映池正同其他的孩子一样,在认真地听那位白先生布置功课,我的嘴角不自觉地笑了笑。 不由地想着,日子就这样也挺好,等以后映池大了,靠自己的本事考取个功名也好,还是他愿意习武去从军也罢,都由着他。 到那个时候,我也就什么都不用管了,领着白桃和如雨游山玩水,倒是乐呵。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未免自私,将来还是要给白桃和如雨各自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服侍我一辈子。 我胡思乱想的工夫,孩子们便纷纷从屋子里出来了。 见到了我也都向我施礼,随后便由着各自的书童丫鬟带着回家去了。 映池扑到我的身上,“娘亲。” 我摸了摸他的头,“今日有听先生的话吗?” 映池骄傲地抬着头,“娘亲,我很听先生的话的!” “永平公主。”白若走了出来,对着我施礼。 这是我第一次同这位先生说话,从前也只是见过,没说过话,都是薛怀羡安排了一应事情。 “免礼吧。” 白若抬头稍稍与我对视,我便是微微愣住,觉得这人似曾相识,犹似故人,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我之前从未见过他。 他穿着布衣青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头发一丝不乱簪着一支玉簪,皓齿明眸,唇瓣微润。 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仪表堂堂,看上去若蛟龙潜海他日必有富贵之相,又似天神临世生来自有不凡之姿。着实是有着过人之态。 我心中暗暗佩服,便更觉得让这白若来教映池是正确的。 “先生年纪轻轻,已是国都有名的博士,实在是让人佩服。”我道。 “公主,不敢,不敢。” “以后映池,就劳烦先生了,若是他不听话,先生也尽管责骂。” 白若听罢,倒是笑了,他笑起来眼睛弯弯,十分温和,“映池公子天资聪颖,非是我夸他,将来必成大器。” 映池听了十分开心,“谢谢先生夸赞。” 白若蹙眉,“只是,如今他这个年纪也刚好是习武的佳龄,若是公主应允,我倒是可以教公子一些皮毛。” 我听罢觉得甚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怕麻烦了先生。” 白若笑道:“麻烦倒是不麻烦,只不过,映池要受累了哦!” 映池站得也是笔直,“我不怕累!我要习武,习武以后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我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劳烦先生了。”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要给这白若双倍的酬劳了。 如此,我便领着映池回去休息,那白若自是回到他在公主府的住处。 我是为了白若的方便,在公主府内给他安排了住处,当然,若是他愿意也可以每日归家去。 但是自从入公主府以来,白若倒是没有回过家,听闻他家中也是无人,我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第五百五十章 梦惊故人 这天夜里,我梦见了沈湘儿。 沈湘儿已经离世多年,她离世之后,我从来没有梦见过她,这是第一次,也是比较可怕的一次。 在夜晚三更之时,我朦胧昏睡之间,突然一阵阴风将我吹醒。 我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只见房门已经被风吹开了。 一个女子一身素白的衣服,披散着长长地头发,飘了进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白桃或者如雨,后来发现,都不是。 在微微的月光之下,我看见了沈湘儿的脸,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悲伤满面的脸。 我着实吓了一跳,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她轻飘飘地到了我的床前,缓缓地坐了下来,哭泣了良久。 我觉得自己浑身都冰凉,几乎是僵住了,许久之后,我才问道:“沈……姐姐,你……” “江晨媛,你姐姐杀了我,你杀了我哥哥,如今,你又杀了洛俞……呜呜呜……”沈湘儿哭得更加悲痛。 沈凌的死,我一直心中有愧,我不觉低下头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江晨媛,你心肠如此狠毒,我便在地下等你,等你知道一切的时候,悔不当初,等你肝肠寸断……呜呜……” 沈湘儿突然抬起了脸来看我,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倒映出了我同样悲伤无奈的面孔。 然后,她便像风一样的消散了。 我也随之醒来。 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原来屋子的门真的开了,天气微凉,风正吹进来,吹得我哆嗦了一下。 我披了一件衣服下床,走至门边,准备将门重新关好,抬头见明月高悬,脚便不听使唤地迈出了屋子。 刚刚的梦,让我觉得有些可怕,但是若可以,我甚至希望沈湘儿活过来。 我没有很讨厌沈湘儿,在后来的岁月之中,我甚至觉得沈湘儿是一个十分可爱的人。 她倍受宠爱,骄纵任性,有的时候还会做一些傻傻的诬陷我的行为。 可是她爱赵洛俞爱得真切,爱的始终如一。 她对赵洛俞的爱,不像齐燕儿那般可以冷静的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收住。 也不像江晨溪爱得那般没有底线,那般疯狂。 沈湘儿的爱比较纯粹的,她对赵洛俞是可以付出自己的全部的。 她的死,也是猝不及防的。 虽然她有过错,但是不影响她是一个爱的纯粹又爱得可爱的人。 回想当初的襄王府中,亦有欢声笑语,虽是与我无关。 如今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不免觉得怅然若失,心中空寂。 不自觉地便走到了公主府的花园之中。 大周皇帝同外祖父一样十分的宠爱我,这花园之中的花花草草也都是他命人精心摆放的,有专门的人伺候着。 四季花常开,为得便是让我赏玩。 我轻轻地抚摸着一朵花的花瓣,口中不由地念道:“秋风起,秋风过,吹落繁花,吹黄青叶。 思人落寞,不思寂寞,恐余生残度,怕岁月消磨。 到头来,唯一人月下独占,梦中魂散语意绵薄。” “月下一人未免孤寂,公主,可要共饮一杯?” 我回头,就见白若一手端着酒,对着我示意。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清冷,却又衬托出了他的温柔。 我整理了一下衣裳,笑道:“先生这么晚怎么不睡?” 白若走到了我的近前,“今夜月色极好,不免有了些许触景怀乡之情。屋中烦闷,就找了酒出来。” 他笑着,给我倒了一杯,“本想与影对酌,刚巧碰见了公主,公主愿意同我共饮吗?” 我看了看白若的手中的酒杯,笑着接了过来,此情此景倒是值得小酌一番。 旁边有一亭子,我同白若便行至亭中坐下。 “先生不是国都的人?”我开口问道。 白若摇头,“我是大梁人,公主知道大梁吗?” 我失笑,点头,“先生是大梁人?这倒是巧了,我曾经也在大梁。” “哦?”白若微微有些意外,遂又似乎明白了什么,“在下冒昧了。” 我有些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不过也没有追问。 白若给他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听公主刚刚所吟之句,似乎心有伤感,可否说来听听?” 我举杯轻轻与他相碰,“说来复杂,更是让人悲伤,倒是不如不说了。” 白若听罢点头,“若是悲伤之事,还是少思的好,人生过往总是不能重来的,不如多想想以后。” 说罢,白若便饮了一杯,我也将酒饮下。入口甘甜,倒不甚辛辣。 “这酒,是醉仙居的,公主听闻过醉仙居吗?”白若笑着道。 “醉仙居?自然知道,曾有人同我讲,这酒还有这样的一句话‘与有情人同饮,与无情人小酌,与知心人长守,与无心人的别过’” “哈……”白若笑了笑,“不错,我一直都觉得醉仙居的酒是极好的,不管是寓意,还是酒的本身,所以离开大梁的时候,特意打了一些酒带着。” 我也点头,“今日多亏了先生,我才有幸喝得这醉仙居的酒。” 白若转头看着月色,道:“公主的悲伤之事不愿意再提,我的悲伤之事却想说一说,不知道公主愿意听否?” “先生但说无妨。” 白若又饮了一杯,像是给自己增加了一些勇气,“不怕公主笑话,我心慕一个姑娘,多年了。” “能得先生这样的人爱慕,那位姑娘也定然是极好。” 白若点头,“公主这话说得不错,在我心中,她,便是极好的。可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问题,她……似乎是不再爱我了。 公主,你说,我还能有挽回的机会吗?” 我也转头看向外面的月,“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误会,解开了便好,若是彻底伤了情,恐怕……” 后面的话我没忍心说出口,怕话出口伤了白若的心。 白若笑道:“公主是认为,我同她没有和好的可能了,是吗?” 我摇头,“这……我不好说。也许你们有一天会解开彼此心中的隔阂,重新在一起。” 第五百五十一章 宴会初开风波起 这一年飘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薛怀羡精心准备了一次宴会。 于是我这个公主府也就热闹了起来。 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我并不喜欢这种宴会,但是薛怀羡说我烦闷的事情太多了,该热闹热闹。 一切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我只需要坐等就好了。 映池喜欢热闹,于是便每日上完学就跟在薛怀羡的身后,也忙碌着宴会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人儿倒是有了几分大人的模样。 宴会这日定在了十一月初十。 请帖发了出去,各大世家的夫人小姐,宫里的公主们,以及王妃们都邀请了。 我叹气着摇头,感觉薛怀羡把这宴会弄得太大了,人这么多,我总觉得烦扰。 我重新绣了一副百花图,这次因为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进度很快,已经只剩下一点点就绣完了。 所以在薛怀羡忙碌着宴会的时候,我便在屋子里绣花。浑然感觉这宴会与我无关一般。 这日我接映池,白若笑道:“公主,其实你不喜欢,也没必要勉强自己。” 我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热闹热闹也好,总是沉闷着,也不行啊!”我笑道。 白若点了点头,随后嘱咐映池,“给你安排的功课要认真地完成哦!虽然要帮着薛叔叔布置宴会,但是功课可不能落下。” 映池认真地点头。 宴会这天,三位舅母来得是最早的。 我陪着她们说话,那边映池便跟着悦文在一处玩耍。 大舅母就说:“你说你何必搬出来呢?现在说话都不方便了。” 二舅母也说,“就是啊,我看啊,媛媛还是回王府去住吧!” 三舅母也点头,“是啊,你不在,映池也不在,我们没了聊天的,悦文也没了玩伴了!” 我笑着道:“舅母们若是想念我,我时时过去也就是了。舅母们也可以时时过来啊!” 大舅母拍着我的手,“我知道,你这孩子心里是有着什么隔阂……” 我连忙止住了大舅母的话,“大舅母,哪有什么隔阂呢?我心中最珍爱你们了,虽然我如今不住在王府了,但是我的心里可一直都念着你们呢! 白桃,快把我准备的点心都拿上来!” 白桃应声而去。 “这次啊,我可是请了国都最有名的厨娘做的糕点,舅母们尝尝,好吃不好吃!” “哪个最有的厨娘啊?”二舅母来了好奇之心。 “是一位叫李珍味的厨娘,二舅母可曾听过?”我笑着道。 “呀!是她呀!”二舅母拍了一下手,“听闻这位厨娘可是不好请呢!媛媛,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请的啊!” 我如实道:“这说来也是巧了,之前外祖父在世办寿宴的时候请过,不过那时候这位李厨娘病了,便没去上。 如今外祖父过世,她心中自觉惋惜,又愧疚于当初没有做上糕点给外祖父尝尝,故而我这次请她,她便爽快地答应了。” 二舅母点头:“竟是如此,唉……” 我见着又是提到了伤心事,正巧白桃已经捧了糕点上来,我便连忙招呼着白桃把糕点分给众人。 如此,算是避过了些许不愉快的话题。 陆陆续续地便有人来了。 国都的贵女名媛们我也认得几个,像高博士之女高珍珍,孙丞相之女孙思亦,先前也都是见过的。 孙思亦已经嫁入了东宫,如今成了太子侧妃。而高珍珍则还待字闺中。 听闻这个高珍珍如今便是爱慕薛怀羡,因此才迟迟未嫁。 广潇王携王妃也来了。 先前我跟广潇王妃的关系不错,但是后来我回国都之后,为了不让赵洛俞知道我活着,隐瞒了消息。 再后来等一切安定,不再隐瞒身份的时候,广潇王妃便生了我的气了,气恼我不告诉她我回来了,还瞒着她! 我原想着登门同广潇王妃致歉,但是每次她都不见我,一来二去的,我也就认为广潇王妃是真的不准备再跟我结交了,所以便也放弃了。 今日广潇王妃同广潇王能来,我也是很意外。 广潇王妃见了我,面上没什么特别之色,倒是很热络的样子,“永平,许久不见了。” 我笑道:“是啊,姐姐,许久不见了。” 广潇王妃看了看我,眼中似乎是有深意,但是未再说其他。 宴会开始,薛怀羡安排的第一个节目,是一出戏。 大周的贵族们一般都喜欢看戏,我原是不喜欢的,但是后来听了几次之后,发现其实看戏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戏中百味人生,便如同生活一般,看着戏,就好像自己也是戏中之人。 今日这戏,薛怀羡安排是一出《描花记》,讲述的是陈家小姐陈茹茹与小将张孟良一见钟情,但是因为边疆告急,张孟良不得不随主帅出征。 陈茹茹苦等张孟良三年,张孟良挂帅归来,八抬大轿迎娶陈茹茹,并亲自为陈茹茹描额头花钿的故事。 这故事讲述爱情圆满,婚姻幸福,是闺中女子所向往之事,故而很是被人喜爱。 我瞧着那般广潇王妃看着看着竟然落下了眼泪,觉得有些奇怪。 这戏不是一出悲情戏,而是皆大欢喜的团圆戏,怎么广潇王妃还看哭了呢? 我有心与广潇王妃解开心结,于是便拿着手帕走到了广潇王妃的身旁,“姐姐,这是怎么了?” 广潇王妃见我来了,连忙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唉,只是觉得感动罢了,你瞧戏文里那张孟良,何等的专情,何等的痴心啊! 陈茹茹期盼多年,痴心未错付,何不叫人感动呢?” 我将手帕递给广潇王妃,“姐姐是心软善良之人,国都之中谁不知道,广潇王最是疼爱王妃,试问国都之中,还有哪位王爷会陪着王妃逛布行呢!” 听我这么说,广潇王妃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看起来总觉得有些苦涩。 “唉,妹妹说得是,王爷对我之情,我无以为报,实在是觉得自己有愧啊,膝下没有儿女,到底是遗憾……” 我蹙眉,这刚劝了一茬,怎么又提起这茬了呢…… 第五百五十二章 恶毒 我见劝广潇王妃收效甚微,只得安慰她:“王妃,你与王爷都还年轻呢!过两年自由的日子也好,有了孩子啊,整日里烦着呢!” 广潇王妃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也只能这么想了,可是我还是羡慕你啊……” 我这边劝着广潇王妃,那边便白桃便从外面进来四处张望,我一见就知道,白桃这定然是在找我了。 于是我便从广潇王妃的身边起身,对着白桃招了招手。 “公主,江晨溪也来了。”白桃有些厌烦地说道。 我不以为然,“来就来,可是跟着周瑾书一同来的?” 白桃摇头,“不是,看样子是自己来的。” “自己?她那个样子怎么自己出府呢?定然是跟着周瑾书一同来的了。”我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江晨溪疯疯癫癫的,怎么可能自己来呢? 周瑾书就算是为了江晨溪自己的安全也是不会让她出府的。 我心中这么想着,就见江晨溪进入了宴厅了。 江晨溪这么一进来,第一个惊讶的便是大舅母了。 大舅母直接在那边站了起来,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但是这种场合肯定是不好直接去问江晨溪什么的,于是便又悻悻地坐了下去。 大舅母身边的丫鬟便赶忙到了江晨溪的面前,把江晨溪拉到了大舅母的身旁。 我瞧着江晨溪的样子却是同先前不一样了。 她衣着华丽,眉宇之间带着神采,眼神灵动,完全不像是疯癫之人。 难道在我搬离景王府的这些日子里,江晨溪的病好了? 戏唱完了之后,薛怀羡便又安排了歌舞。 我坐着观舞,高珍珍便到了我的近前,“公主殿下, 我敬您一杯。” 我笑着应她。 高珍珍便道:“公主殿下如今身为人母,想来定是十分辛苦,不似当年了。” 一听高珍珍这话充满了酸醋味,我便知道她定是心慕薛怀羡故而出言酸溜溜了。 “高小姐所言甚是,如今带着映池,其余的事情我早已经无心去想了,不似小姐,还能想其他的事情。” 若是高珍珍聪明,就能听明白我这话中的意思,我想告诉她,我现在心中一心都是映池,对薛怀羡,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高珍珍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面上的笑容倒是真切了三分,“当真?” “高小姐,与其在这里问我,倒不如去薛公子那里说明了心意,不是吗?” 我没心思回答什么当真不当真的,我也没什么必要去回答她。 她喜欢不喜欢薛怀羡与我何干呢? 何苦来这里烦扰我来? 但凡是有头脑的人,都应该会明白,若我真的对薛怀羡有情,四年之中定然早就与薛怀羡在一起了,何必到如今还没成婚? 高珍珍面色微僵,转身离去。 突然,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尖叫的声音,接着便有婢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悦文小少爷被吊死了!” 我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落地,直接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人在哪里!” 那边大舅母已经被二舅母扶着冲出了座位,险些摔倒。 “就在……就在外面花园的树上!”那婢女慌忙一指身后。 我出了屋子,快步到了花园之中,身后跟着的是大舅母以及众人。 大舅母的腿几乎都软了,若不是被另外两位舅母扶着,恐怕都走不了路了。 一边走我一边问那婢女,“到底怎么回事!映池呢?映池在哪里?” “回……回公主,原本悦文少爷是跟着映池少爷一起的,但是映池少爷闹了肚子,便由着如雨带着如厕去了。” “悦文的身边就没人跟着吗?”我追问。 “回公主,是……是景王府的婢女在跟着的啊,刚才奴婢刚才路过花园……就发现……发现悦文少爷吊在了树上……” 婢女也是一脸的惊恐,显然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宴厅的外面就是花园,所以很快我便到了地方。 花园之中,白若正抱着悦文,见我来了,便道:“我已让人去请了太医了,孩子还有气,没有生命危险。” 听见白若这么说,我的心才放了下来。 大舅母这个时候扑了上去,“我的孙儿啊……” 悦文昏迷,我连忙让人将他送到了就近的屋中。 这个时候,江晨溪拨开人群冲到了床边,“悦文……你睁开眼睛,是娘亲啊!” 太医也来了,给悦文诊脉之后,便道:“亏得是救下来的及时啊,要不然恐怕就没了命了。”,随后又给开了药。 我想安排了其他的人继续到宴厅上去看歌舞,但是国都之中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是好信儿的。 如今有了这等事情,哪个都想知道个原由,所以便也都嘴巴里说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自己上吊呢?” “搞不好是被人给……公主,你可得好好查一查啊!” “诸位,这件事情自然是要查,但是现在孩子需要休息,咱们有什么话,还是到宴厅上去说吧。” 现在的情况,若是我不当众将事情查明白,明天国都之中便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了。 甚至有可能会传出是我谋杀悦文这样的话。 众人听我这般说了,才渐渐地出了屋子,回宴厅去了。 那边大舅母对着白若千恩万谢,又狠狠地责罚了负骂照看悦文的婢女,就要拉出去杖责。 我道了一声:“慢着,大舅母,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她呢!” 那婢女跪地求饶道:“老夫人息怒啊!绳子是悦文少爷自己要的,奴婢也没想到啊……” 我疑惑:“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绳子呢?” 那婢女摇头,“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也没想到悦文少爷是要拿着绳子上吊啊!” 悦文小小年纪,怎么可能会想着用绳子上吊呢?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悦文跟你要绳子可有说过要做什么吗?”我追问那负责照看悦文的婢女。 婢女摇头,“没说。” 悦文不过四岁,他的身高根本无法将绳子挂在树枝上,也没办法把自己的头伸入绳圈之中。 那树下我刚才也看了,没石头也没凳子! 这样一想,定然就是有人将绳子挂在了树枝上,然后抱着悦文,将悦文的头放入了绳圈之中。 “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又问那负责照看悦文的婢女。 第五百五十三章 洞察 那负责照看悦文的婢女眼神闪躲,但是语出惊人,“公主……奴婢……奴婢不是被公主给叫去了吗?” “我叫你?我一直在宴会上,何时叫你了?”我道。同时我的心中也有了盘算,这样的开头,怕是要将事情怪在我头上了! 那婢女惶恐道:“我刚把绳子给悦文少爷拿来,公主不就派了白桃来唤我,说让我给两位小公子拿些糕点来吃…… 于是我就去拿糕点去了……糕点现应还在树下……” 我示意白桃去看,白桃便退了出去。 “孩子……你睁开眼看看娘啊……”江晨溪一边哭一边说着。 周瑾书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悦文如何了?” 大舅母擦着眼泪道:“命是保住了,可是你瞧瞧孩子脖子上的勒痕,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周瑾书呵斥跪地婢女:“给本王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婢女哆嗦了一下,随后叩头,“王爷!是永平公主要害小公子啊!奴婢实在是无辜啊!” 我连惊讶都没有惊讶,只是想着这婢女不会清白无故地诬陷我,定然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示。 此时的屋子之中,与我有仇的,不想让我好过的,便是江晨溪和周瑾书了。 江晨溪的疯病好没好我不知道,但是她总不至于疯癫到拿自己儿子的性命来诬陷我吧? 周瑾书也是同理。 “你这个丫头,为何要诬陷我呢?”我冷笑了一声。 那婢女头重重磕地,“公主殿下,奴婢……奴婢只是说实话而已……奴婢怎么敢诬陷公主殿下……” 白桃从外面走了进来,捧了一个托盘,“公主,她说的糕点在这里。” 我看了看那托盘上的糕点,确实是今日公主府中那位李厨娘所做的。 那婢女跪地继续道:“公主……奴婢真的是实话实说,王爷!王爷!奴婢确实是照看小公子不周,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要害小公子啊!” “即便是我叫你去取的糕点,你怎么就知道是我要害悦文呢?”我冷冷地说道。 那婢女未开口,江晨溪却开了口,“想来……是因为我吧……” 江晨溪满面泪痕,看着我,“媛媛,你恨我……当真如此了吗?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一起恨吗? 怎么说,当初你也是照顾过悦文一段时间的,你便对他是一点儿的感情都没有吗? 悦文是多么喜欢你啊!又多么喜欢映池!可是你恨我,讨厌我,便将这种恨,这种讨厌也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吗?” 我看着江晨溪声泪俱下地说着这些话,我便知道,她是真的痊愈了。 我甚至不禁怀疑,这四年来,她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疯卖傻! “江晨溪,说什么话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不是吗?你难道想光凭借着这么一个婢女的话,就说是我害了悦文吗?是我要谋杀悦文吗?”我冷声地说着。 大舅母也开口道:“媛媛是绝对不会伤害悦文的!我相信她!” 周瑾书看着大舅母说道:“母亲,我也不相信表妹会做这样的事情,毕竟这些年她对悦文如何,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周瑾书这一番话,倒是让我微微地吃惊。 “不过……”周瑾书转变了口气,“表妹,事情是出在公主府,还请表妹让我查明这件事才行。” “那是自然。”我道。 “王爷,公主,在下倒是有话要说。”白若在一旁开了口。 原来他也一直在屋中,只是未说话,所以我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是?”周瑾书疑惑。 大舅母道:“这位便是救悦文的恩人啊!叫……” “在下白若,是映池公子的老师。”白若恭敬道。 “白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大舅母对白若现在满怀感激之情,所以对白若也是十分的客气。 “在我将悦文公子救下来的时候,悦文公子的嘴巴里是有糕点的……” 白若看了看白桃手中的盘子,指着上面的一块糕点道:“便是这个了,今日李厨娘做的糕点十分美味,与我曾经吃过的不同,所以我便格外地留意了一些,故而一眼就看了出来。” 白若说完,就看了看我。 我也在这个时候,明白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那婢女说的是我让她去取糕点,所以她不知道悦文是如何被吊在树上的。 但是白若的说法就说明,悦文是在吃了糕点之后才被吊在了树上。 如此便可以断定那婢女是在说谎了。 那婢女跪地为自己辩解道:“说不定悦文小公子是从别处拿了糕点吃也不一定!毕竟今日这糕点公主府中有很多,是可以很轻松就拿到的。 在我取糕点之前,我还去取了绳子,可能是在那个时候,有人给了悦文小公子糕点吃也不一定啊!” 白若摇头,走近那婢女,拉过那婢女的手,翻开了她的手掌,“你手上因何会有这痕迹呢?” 我向那婢女的手掌看去,只见她的手掌之上只是轻轻地有皮肤被摩擦过的痕迹,不仔细去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我……我是个奴婢,整日里自然要做许多的杂活,手上有什么也都是正常的啊!” 白若笑了笑,“从你进这个屋子开始,你就十分的紧张,你的额头,鬓角都在冒汗,你的这只手也一直都是握成拳头的模样。 可见,你并不是一个十分会说谎话的人。 手一直握成这样,可能确实是你太过紧张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想藏匿什么。 这样的摩擦痕迹,是过不了一日的,一日之后便会消去。 若是昨日你做了什么事情,留下了这样的痕迹,那么今日早该是没有的了。” 白若又拿过了绳子,放在了那婢女的手上,“你手上的痕迹与这绳子的宽窄十分的吻合。 只能说明,你在将悦文公子吊起的时候,有些吃力,所以你的手掌之上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许是我之前拿绳子的时候留下的也说不定啊!”婢女双眸含泪,不知道是不是计谋被戳穿害怕的眼泪…… 第五百五十四章 有人生来无情 白若笑了笑,又看了看那绳子,“我想,悦文公子是不会要拿绳子玩耍的,这绳子也不是你在公主府中找到的。 而是你从景王府中带来的吧?” 白若说完,我的脑子也一下子清明了起来,这一点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的。 从头到尾,都是这个照看悦文的婢女在说,是悦文让她找绳子来,而我竟然没有怀疑过这句话。 是啊,悦文既然不会自杀,那他要绳子干嘛呢? 他可能根本就不会要绳子! “换句话来说,你对公主府熟悉吗?”白若问道。 婢女不知道白若为什么这么问,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我是第一次来公主府,怎么可能对公主府熟悉呢……” 白若笑了笑,“既然如此,其实很好证明了,你不熟悉公主府,便根本不知道什么地方有绳子,也不会知道哪位仆人的手中有绳子…… 所以,如果是悦文小公子让你去找的绳子,那么你一定会问公主府的人,绳子在哪里,你该怎么找到它。 如果能有人证明,你询问过这个问题,那么便可以说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不能……那么你就是在撒谎了。” “我……我只是……” 白若未等那丫鬟说完,便道:“别说你随便在地上就捡了一条这么粗,这么长的绳子来。 我想公主府的仆人也都不是吃白饭的,这么个东西落在地上,今日又是招待贵客,有宴会,怎么可能不收拾呢?” 那婢女跪在地上突然颓然,“……我……是我撒谎了……” 白若微笑着看了看我,好像是在示意我,可以放心了。 江晨溪突然上前抓住了那婢女的衣领,“你为什么要害悦文!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你说!” 那丫鬟满眼惊恐地看着江晨溪,“侧妃……我……” 江晨溪一巴掌扇在了那婢女的脸上,直接将那婢女扇趴在了地上,“你这样恶毒的人,就该下地狱里去,连一个孩子都不会放过!你的爹娘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狠心的女儿来!” 那婢女瑟缩在地上,“侧妃……我……我……我只是……” 婢女捂着自己的脸,突然抬头,双目含泪地看向江晨溪,随后又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众人,随后低下了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只是厌烦了……你们根本不知道带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有多么让人心烦! 我讨厌悦文公子,十分的讨厌。 他生来高贵,我生来贫贱! 我……这不公平!爹娘告诉我,只要认真地做事,就会有好日子,可是这么多年,我仍旧是一个婢女! 照看一个小孩子,怕他磕到碰到,怕他冷了热了,有一点点的疏忽,便会受到责罚…… 为什么我要过这样的生活?我不要!” 婢女说着就哭泣了起来。 我缓缓地开口道:“你说的是实情吗?” 一个婢女,或许会因为伺候人心生埋怨,但我不相信她有胆子来诬陷我。 若她真的厌烦悦文,在景王府的时候,为什么不动手,偏偏在我的公主府,偏偏借着这么一个宴会的机会动手? “如果有人指使你的话……只要你说出来,我会放了你。”我说罢,就看了一眼江晨溪。 此刻的江晨溪满面的怒容,没有在看我,好像真的是很生气一般。 “无人指使!”婢女说的十分坚决,“永平公主!你本来只是庶女,一跃成为公主,命运不公平,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我摇了摇头。 简直是执迷不悟,我想救她的,但是她却还是不肯说实话。 “真相已经查明了,怎么处理,看表兄了。”我淡淡地说道。 周瑾书道:“带回王府去!” 大舅母,江晨溪和周瑾书留下来照看悦文。 而我还得回宴厅去,那还有一堆的客人等着。 我出房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江晨溪,她仍是没有看我,只是双眸垂泪地抚摸着悦文的面颊。 “你在想什么?”白若见我若有所思,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考虑,一个人会有多狠心?”我道。 江晨溪会指使人以自己孩子的性命来诬陷我吗? 我不知道。 不过江晨溪对那婢女说的话,十分的可疑,那话根本就是在威胁。 “有的人生来无情,又何谈狠心不狠心之说呢?”白若笑着看我,眼睛浩瀚若星辰。 我一瞬间的失神,这样的眼神,倒是有几分像赵洛俞。 “今日谢谢你了,若不是先生,恐怕……” “公主,何必言谢呢,我想,公主也定然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只不过我先公主一步说出了口罢了。”白若道。 “还是要谢谢先生。”我对着白若微微福了福。 白若连忙回礼,“对了,映池呢?” “说是闹了肚子,如雨领着如厕去了。”我道。 “前面还有一堆的人等着你,要知道结果如何呢?我去找映池吧,看看他怎么样了,若是闹得厉害,我便找太医给他瞧。” “多谢先生了。” 我重新回到了宴会上,薛怀羡正在挨桌地敬酒呢,歌舞仍在继续,气氛倒是一点都没冷下来。 见我回来了,薛怀羡连忙道:“如何?”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 薛怀羡对着我十分敬佩地说道:“公主就是厉害!” 我无奈地坐下。 薛怀羡道:“你若再不回来,我真的是应付不来了!” “宴会是你要举办的,你不应付,谁应付?”我淡淡地说道。 薛怀羡一愣,随即意识到好像是这么回事,就有些丧气,“我是想着热闹,让你开心,哪曾想还出了这么个岔子!悦文没事吧?” “没事,不过还没醒呢!”我说道。 “呀!广潇王妃啊,你这胳膊是怎么了啊?” 那边不知道哪位夫人惊呼了一声,瞬间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我便也循声看去。 只见原来是太子侧妃孙思亦一脸惊讶加惊恐地拉着广潇王妃的胳膊。 广潇王妃连忙要抽回自己的胳膊,但是此时众人皆已经看见了。 在广潇王妃的胳膊上有很多的淤青,新新旧旧,不胜其数…… 第五百五十五章 深情只付一人 “我……我这是不小心跌倒摔的!”广潇王妃惊慌地拉下了自己的衣袖。 太子侧妃孙思亦却是不信,“……你是从哪里跌倒,摔成这个样子的啊!而且……那看上去也不是摔了一次啊! 我看着挺严重的,不如找个太医来给你瞧瞧吧!” “不用了!”广潇王妃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广潇王也到了广潇王妃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广潇王妃脸上是不悦的神色,“没什么,我累了,想回去了!” 听见广潇王妃这么说,我也起身到了她和广潇王的近前,“姐姐不适可到后面歇息。” 广潇王妃拒绝道:“不用了,永平,天色也不早了,我也想回去歇着了。” 说罢同我施礼,转身就走。 广潇王也是发愣,“王妃被我娇惯的愈发任性了,你别在意。” 我笑道:“王妃性子直率可爱,我很喜欢,哪里会在意呢!” 广潇王笑了笑,“如此,我们便先走了。” 我点了点头。 广潇王和广潇王妃离去之后,其他的人便也陆陆续续地走了。 宴会也就这么散了。 薛怀羡累得直叹气,直说以后再也不办了。 我笑了他两声,“薛公子,明日想吃什么自己去跟李厨娘说罢,我先去歇息了。” “公主!今日……可有那么一丁点的开心吗?”薛怀羡叫住了我,充满期待地问着。 我也不好说不开心打击他,于是便点头,“从前参加过很多的宴会,说起来这次倒是比从前有趣很多,薛公子费心了。 我自然是开心的。” 薛怀羡眼中闪闪的,好像是有明亮的星星一般,追问道:“真的吗?” 我点头,“自然是真的!” “那以后我还给公主办!如何?”薛怀羡刚才的疲惫之色一扫而光,看上去倒是有了很大的劲头一般。 我尴尬而不是礼貌地笑了笑,“薛公子刚才不是还说,再也不办了嘛……我觉得不办我好像也挺开心的……” 我这句话薛怀羡压根就没听进去,他已经转身,干劲十足地吩咐人收拾东西去了! 我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宴厅去看悦文。 悦文还是没醒,周瑾书正抱着他从屋子里出来。 “表哥,这是?”我瞧着他们这是要带着悦文回王府去。 “准备带孩子回去呢。”大舅母道。 “悦文还没醒呢,天色也晚了,不如你们今日便都留下来吧!” 我这句话刚说完,那边江晨溪又疯傻一般地嬉笑起来。 大舅母叹气:“你瞧她那个样子,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的!她的药也没带着,得回去吃。” “可是……悦文。”我有些担心悦文。 大舅母道:“刚才太医说了,悦文现在只是睡着了,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你就放心吧,媛媛。” 我瞧着大舅母的面色满是愁容,她既然这么说了,我便也不再劝她留下了,便将大舅母他们送出了门。 白桃扶着我往回走,“公主,你关心着悦文小公子,怕是把咱们那闹肚子的映池给忘了吧!” 听着白桃的话,倒是有了几分替映池吃醋的意思。 我笑着看了看白桃,“这便去看,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那可是我的心头肉呢!” “亏得有白先生陪着,不然啊,映池公子定然是要生公主你的气的!”白桃说道。 我笑了笑,一路到了映池的房间。 轻轻地推开门,就见有人躺在床上。 走进就发现,原来是白若陪着映池两个人都睡着了。 我站在床边瞧着两个人。 他们两个面对着面,都是将自己的一只胳膊枕在了头下,身子也都是微微蜷缩的,睡觉的姿势倒是一模一样。 我不由地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拉了被子,给他们两个盖好。 离开之前,将屋子里的蜡烛吹灭了,这样他们能睡得更安稳一点。 白桃轻轻地将房门关好之后,对着我调皮地笑了一下。 我不解白桃笑什么,就问道:“你笑什么啊?” “嗯……那我说了公主不许生气。”白桃倒是聪明,先给自己请个‘免死金牌’。 我点头,示意她放心大胆地说。 “我瞧着白先生也不错。”白桃吐了吐舌头,一副准备挨我训斥的样子。 “白先生是不错,学问好,人也好。 怎么?你看上了,我可以给你说说媒!”我故意装作听不懂白桃的话,笑着打趣她道。 “什么啊!公主!”白桃还以为我真的误解了她的意思,有些急,“公主一个人生活了四年,个中苦楚别人不知道,我跟如雨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公主别怪奴婢多嘴,公主待奴婢们好,奴婢们自然心中也想着公主好! 公主不喜欢薛公子,何不换个人试试?” “试你个头!”我用手点了一下白桃的额头,“我看,你跟如雨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是该把你们的亲事提上日程了!” “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陪着公主!哎呀!说公主你呢,干嘛说我呢!” “一辈子不嫁啊?”我看了一眼白桃。 白桃便点头。 我啧了一声,“这样可不成啊……我看明日我就应该开始物色人选才是!” “公主!你再说我可生气了!”白桃嘟了嘴巴。 我笑着看她,“好啦,不打趣你了,将来啊,定是要给你一门好亲事!还有如雨,让你们两个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公主,我不要离开你的!”白桃说着就要掉眼泪。 “不许哭啊!你若是哭,我可不喜欢了!” 听我这么说,她擦了要流出来的眼泪,“公主,我是说真的呢,白先生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人好,学问好,又聪明,长得也好,跟公主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公主难不成真的要一个人,一辈子吗?” “一个人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呢?我现在不缺什么,有你,有如雨,有映池,我就很满足了。其他的,我不想了。”我道。 “唉……”白桃叹气,“公主,你的心思,我虽然不能全懂吧,但是我也能猜得出一二。 公主是深情之人,若爱了一个人,便不会再爱第二个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恶魔 世间深情能几何? 无非最是凉薄。 我笑着看白桃,“许是曾经太过美好,很难忘记吧……” 也许是曾经很是伤情,所以很难开始吧。 这人世之间的情爱纠葛,又有谁能说得清,道得明呢? 白若,我对他没有那么多的情感。 对于认识并没有多久的人,我已无法再像少年之时因为一个人的模样,或者是因为一 个人的点滴之举而爱上对方了。 纵然对方貌似潘安,我也只会看着,衷心地赞美一句:当真好相貌。 除此之外,便也再无其他了。 人说,当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老了? 是岁月在脸上刻划了痕迹吗? 是鬓边不知不觉地生出了白发吗? 是步履逐渐蹒跚,后背逐渐弯驼吗? 可是有些人即便他脸上和身上被岁月侵蚀了,但是他的心中却仍旧年少。 如此可见,苍老一事又似乎和岁月与年纪无关。 我想,苍老便是对任何人和事都少了年轻时候的那种热血,少了无所畏惧的勇气,变得有些木然。 我与赵洛俞多年夫妻,终是离散,怪谁呢? 怪他无情吗?怪吧…… 怪我愚昧吗?也怪…… 怪命途多舛,怪造化弄人吗?也要怪。 若无心,则不会伤心,若有心,总要伤情。 伤了心,又伤了情,人难免失去了曾经的向往,失去了曾经的激情,也就变得木然,也就……老了吧? 第二日一早,映池跟着白若一同起床,由白若带着上学去了。 我还是很喜欢映池同白若在一起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我很安心。 或许是因为白若的身份学识,又或许是因为昨日他助我之事。 映池上学之后,我便继续绣着我的百花图,由于我不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我的百花图眼瞧着就是要完工了。心中不免也有了小小的期待,成就感也一点点地涌起。 快到晌午的时候,广潇王妃来了。 昨日她走得匆匆,我没想到今天她还会来找我,倒是有一些意外了。 我让白桃将广潇王妃请了进来。 广潇王妃的面色不是很好,但是还是对着我挤出了一丝笑容。 “姐姐……”我端看着广潇王妃的神色,觉得她是有满腹的心事要说一般。 “永平,叨扰你了。”广潇王妃面上带了歉意。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姐姐,当日我在你那里没少打扰你,你都没嫌我叨扰呢! 我曾亲去与姐姐致歉,但是姐姐一直都没有见我,我还以为姐姐是一直同我生气,都不愿意再见我了。”我道。 广潇王妃垂下了眼睛,有着无尽的忧思忧虑一般。 她沉默了许久,说道:“妹妹,我……确实生过你的气,但是与你想得可能是有所不同的。” 我见广潇王妃这是话里有话的意思,遂问道:“那姐姐……是……”生我的什么气呢? 我后半句话没有问出来,不过我想广潇王妃是知道我要问什么的。 广潇王妃苦笑了一下,“我气王爷能同你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愣住,脑子里反应着广潇王妃口中的这个王爷是谁。 是赵洛俞吗? 可是见广潇王妃的样子说的应该不是赵洛俞。 难道是广潇王吗? 广潇王也是出了名的宠爱妻子的,他跟‘心平气和’这四个字最是贴近了。广潇王妃又怎么会说出是气广潇王同我心平气和地说话呢? 于是我便不解地问道:“姐姐说的……是……?”是谁呢? 广潇王妃看着我苦笑,那笑容十分的苦涩,我想吃下黄连的表情也不过如此了吧,她缓缓地开口说道:“永平,你是觉得我十分幸福的,对吧?” 我点头,“这是当然的了。广潇王对王妃你,可是十分的好啊!” 广潇王妃虽然长得圆润,也算不得十分的漂亮,但是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广潇王那中宠爱她的样子,就是让我十分的羡慕。 愿意陪着妻子逛喜欢的铺子,给妻子买各种她喜欢的东西,没有一个侧妃也没有一个侍妾,这样的王爷,难道还不好吗? 广潇王难道不是每时每刻都同广潇王妃心平气和地说话的吗? 在我的印象里,就是这样的啊! 广潇王妃撸起了自己的衣袖,她手臂上的伤,触目惊心。 在昨天的那些淤青之上,眼看着广潇王妃的胳膊之上还多了几处划痕。 那痕迹不宽,但是很长,像是用什么十分尖锐的东西,用不大不小的力气缓慢的,一点点的划出来的。 “这是!”我上前拉住广潇王妃的手臂,对着白桃喊道:“快传太医来!” 白桃刚要应声,广潇王妃却制止了白桃,“别!别请太医!” “为什么?你这胳膊到底怎么了,如此新伤加旧伤地弄下去,这辈子都好不了的!”我焦急地说道。 “是啊……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广潇王妃无限悲伤地说道。 “姐姐……我……”我见广潇王妃因我说的话而伤感,不免觉得心中有些难过,“姐姐,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啊!” 广潇王妃不言语。 “快去请太医来啊!这胳膊无论如何都得看一看啊!”我大声道。 “永平!好妹妹,真的不能请太医!”广潇王妃拉着我的手,“求你了!” 我看着广潇王妃的样子,心中猜测出了什么,“不能请太医,可以上些药吗?我拿药来给你抹上,这样也能减轻你的疼痛啊!” 广潇王妃就摇头,“不行,药也不行……若是让王爷知道了,我会更惨的!” “姐姐,你是说这些都是王爷做的吗?”我惊讶!万分的惊讶!广潇王无论我怎么看,都不认为他能做出虐待自己妻子的事情。 广潇王妃胳膊上的伤绝非一日两日了,但看那伤的痕迹,最久的估计是要一个月以上了! 广潇王妃没有回答我说的话,但是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啊!你……姐姐你……你怎么不去告诉父皇啊!”我简直是又气又急又恼! 一时之间,我甚至想冲入广潇王府,将广潇王抓出来问一问才好! 第五百五十七章 忍受 “在人前,他是爱我的丈夫,但是在人后,他便是恐怖的魔鬼。”广潇王妃的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我嫁入广潇王府已经有十五年了……在这十五年中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个瞬间,我都忍受着来自广潇王的折磨,肉体上的……和心灵上的……” 广潇王妃眼神空洞地说着,但是她并没有落泪,她只是轻声地叹气,面上是难以掩盖的悲伤。 “哪个女子不想嫁给一个爱自己的夫君呢?永平你也想的,对不对?”广潇王妃转过头来看着我问道。 我点头,“自然,有一个爱自己的夫君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是啊,可是当我嫁入广潇王府的那天开始,我的噩梦也随之开始了…… 那个时候,我不过才十四岁。 新婚之夜那天,我期待着,盼望着,等待着我的夫君来掀开我的盖头。 我坐在新房之中,坐在大红的床铺之上,心中满满地都是欢喜和期待。 当我的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我看见了王爷。 我一眼就爱上了他,他是那样的俊美,对着我笑,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对着我笑一般。 可是也是从那天开始,我的生活仿佛是在地狱之中。” “广潇王打你?”这件事其实我已经不用去问了,已经是事实了。 但是我还是无法想象,在那样一副善良温柔的面孔之下,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副魔鬼心肠。 “他说我是一只长得比母、猪还丑的怪物,根本就配不上他,说我若是没有了他,这世上便再不会有人来爱我了。”一滴泪从广潇王妃眼中滑落。 我拿着手帕擦拭着她面上的眼泪,“他怎么能说这么过分的话?” “过分吗?永平,还有比这更过分的……” 广潇王妃闭上了眼睛,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痛苦的回忆之中。 “我没想要广潇王也如何如何的爱我,他只要当我是他的王妃就好。 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样子,我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广潇王妃含着泪苦笑,“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我做……做种种过分的事情……” 广潇王妃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就当她今日没有来过,让我对她说的所有的事情都装作不知道。 在广潇王妃的描述之中,广潇王便是一个恶魔,一个摧残她的心灵,也摧残着她的肉体的恶魔。 广潇王在人前,会表现得十分宠爱广潇王妃,但是在人后广潇王对广潇王妃却是动辄打骂,更加上言语上的侮辱。 但是即便是如此,广潇王妃竟然说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广潇王,并且认为广潇王对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理由的…… 广潇王妃这样的说法,我简直是无法理解。 “公主,我不是很明白。”白桃皱着眉头道。 “不明白什么?”我问。 “广潇王妃好久都不同你联系了,直到昨日宴会,才同你说了两句话……今日就来同你说她的种种苦衷,我觉得很奇怪。”白桃道。 一旁很少说话的如雨也说道:“是啊,公主,我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笑了笑,“你们两个倒是机灵了。” 白桃和如雨互相看了看,“跟着公主嘛,笨人也会聪明的!” “少来了,我也不是什么聪明的!”我笑着道。 转身回我自己的院子,一边走,我便一边同白桃和如雨说,“你们说,是谁让广潇王妃来的呢?” 如雨疑惑:“难道不是她自己要来同公主你说这些话的吗?” “白桃,你认为呢?”我问白桃道。 白桃想了想, “肯定是她没什么朋友了,所以才来找公主诉苦的!” 我摇头,“广潇王妃的朋友其实很多,当然了,大部分都是泛泛之交,不过这么多年在国都生活,我不相信广潇王妃会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白桃:“公主的意思是……” “一定是广潇王让广潇王妃来同我说这些话的!”我说道。 如雨不明白我的意思,“广潇王?可是广潇王妃说了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 难不成还指望着公主入宫去告诉皇上吗?告诉了皇上那对广潇王也没有好处的啊!”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总之,除了广潇王,我想不出广潇王妃还会为谁做这样的事情了,将自己满腹的心酸说出来。 我想今日广潇王妃同我说的话是她从来都没有同别人说过的!” 如雨也摇头:“那也太奇怪了吧?” 广潇王妃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可是我这么做的话,广潇王妃对我说的那些话便是没有意义的,而她必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同我交心。 不是我信不过广潇王妃什么。 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安排了手下的人,让他们盯着点广潇王府的动静,一旦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就来禀报我。 映池下学,白若将他送回来。 映池碰碰跳跳地跑到我的面前,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奶声奶气地叫着:“娘亲!” 我摸着他的头,也就是这么一个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 白若笑着对我说道:“进去吧,外面冷。” 映池有些兴奋,“不嘛!下雪不冷,化雪才冷呢!对不对!娘亲!” 我笑着点头,“对倒是对的,只是……你难道是想站在外面淋雪吗?” “娘亲,我想堆个雪人啊!”映池奶声道。 “堆雪人不是不行,但是雪刚刚下,一会要看看情况,才知道能不能堆呀!”白若笑着道。 映池松开了我的大腿,又去抱白若的大腿:“先生,那先生跟映池一起堆一个雪人好吗?” 白若看了看我,我笑着对白若点了点头,白若才同意了映池的要求。 因为雪才刚刚开始下,所以我们便先进了屋子。 我说道:“映池,要么明日再让白先生陪你吧,你看今天的天色已经晚了。” 映池有些失望地说道:“好嘛……那就明天嘛……只不过今天的映池会有一些失望罢了……” 我心中不由地笑起来,这个孩子啊,实在是鬼机灵,这么一说,还怎么让人拒绝他呢? 第五百五十八章 离间 雪一直下到了半夜,才渐渐地停息了。 映池一直睁着眼睛不睡觉,就等着雪停了之后让白若带着他堆雪人。 我原本还想着把映池哄睡之后让白若也回去休息,结果我的小算盘没有得逞。 “娘亲,现在可以了吗?”映池也发现雪下得小了。 我无奈,“都这么晚了,明天再……” “都等了这么久了,若是不堆,恐怕明日也没有堆雪人的心情了吧?”白若打断了我的话。 “公主,我带着映池去,你便在屋子里看着吧。”白若笑眯眯地说道。 白若给映池穿好了衣服,戴好了手套围巾,才领着映池出了门。 白桃在我的耳边笑嘻嘻地笑声说道:“我瞧着现在映池公子是更喜欢白先生呢!都已经好几日不提薛公子了!” “是啊,映池是有几日不找薛公子了!” 白桃捂着嘴巴笑,“公主,映池公子都喜欢白先生,你就不喜欢吗?” 我点了一下白桃的头,“先前说薛公子的好话,如今又说白先生的好话,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把你给嫁出去是不是?” 白桃吐了吐舌头,“公主,别呀!” “说起来,你叫白桃,他叫白若,你们两个没什么关系吗?”我问道。 白桃倒是被我给问得愣住了,认真地想了想,否定道:“没有,公主。 顿了顿,白桃反应了过来:“你是不是在取笑我啊! 就看我跟白先生这长相,也知道我跟白先生肯定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啊!” 我捂着嘴巴笑了笑。 白桃嗔道:“啊!公主,你是真的故意在与我说笑呢!” 我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外面的白若和映池。 他们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儿,正分别滚着两个雪球。 白若还对着映池温柔地说道:“加油哦!” 映池小脸红红的,很开心地笑着:“放心吧!白先生!我没问题的!”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院子里,因为前一夜下了雪的缘故,所以这个雪后的清晨显得更加的明亮起来。 我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雪人,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悦。 “公主,景王府来人了。”白桃来报。 “谁来了?”一大早的,我不禁琢磨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是老夫人。”白桃说道。 等我到了客厅的时候,大舅母已经坐下在等我了。 不过大舅母的面色不是很好,像是十分的生气,我进门先是对着大舅母失礼。 其实按照礼仪,我现在是大周的公主是不用对着大舅母施礼的,但是我一直也都没把自己当做是大周的皇室,所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见到了亲人也都是按照长幼顺序来施礼。 大舅母沉着脸,完全没有要同我说话的意思。 “大舅母,这是怎么了?”我施礼之后站起了身,问道。 大舅母这个时候才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媛媛啊,大舅母问你,我待你如何?” 我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大舅母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我说道:“大舅母自然待我是极好的!” “好,那我再问你,景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又对你如何?”大舅母的面色仍旧是没有和缓。 我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 我笑道:“大舅母怎么突然这么问我?景王府上上下下的人自然也是待我极好的!媛媛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谁对我好我都是记载心里的。” “啪——”地一声,大舅母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媛媛,你是 公主,但是你也是景王府的亲人,是我的外甥女,我自问对你没有一丁点的不好! 可以说,对你,就像是对我自己的亲女儿一般!你说是不是!” “大舅母,这是自然,大舅母对我比待女儿还亲,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心中开始想着为什么大舅母生这么大的气。 “虽然瑾书曾经是与你有过误会,但是这几年瑾书再没对你做过什么了吧? 江晨溪,那个疯子,你看不上,不喜欢,我也看不上! 但是,媛媛啊,你怎么能!怎么能真的对悦文下手呢!他还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得下心呢!” “大舅母,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心中想到的是:江晨溪又想什么法子来挑拨离间了! 大舅母此时落下泪来,“悦文的事情,我已经严刑责问了那婢女,媛媛,那婢女一口咬定了你,你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舅母,连你也相信是我指使人要杀害悦文吗?再说了,那婢女当日不是已经说了,她是无人指使的吗?怎么现在又咬定了我?” 我看着大舅母,不明白为什么她也要怀疑我!也不明白那婢女怎么就又反咬上我了! “难道悦文醒来之后,没有说是什么人要害他吗?”我反问道。 大舅母看着我,“悦文为了袒护你,什么都没有说!媛媛,我现在就想问你一句真话,你到底有没有害悦文!” “大舅母!我没有害悦文,我可以对天,对地,对祖宗的发誓!那孩子是瑾书表哥的骨肉,也是曾经我带过几日的,我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 再说了,大舅母,那婢女的话反复无常,你怎么能信她,而不信我呢!” 我大声地说道。 大舅母叹了一口气,“媛媛啊,难道你真的是恨毒了江晨溪,连她的孩子也不放过吗? 明明都已经有人看见了是你动的手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 “是谁看见了我动手?大舅母,那日你也在宴会上,难道你没看见我都没有出宴会厅的吗?”我有些恼怒起来,被人冤枉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很不爽! 大舅母一边落泪,一边摇头,“媛媛啊!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说着,大舅母就站起了身,“我今日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但是媛媛,你有错不改,执迷不悟,真的是……太让我寒心,也太让我失望了!” 大舅母要走,我拉住了大舅母,“既然说有人看见了我,便叫那个人出来同我对证!” 第五百五十九章 巧舌如簧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这么诬陷我! 大舅母将我的手从她的胳膊上拿开,“媛媛……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这样会让你众叛亲离的! 这次我不追究你,只当你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蒙蔽了内心! 若是再有下一次,你想害我的孙子,就不要怪大舅母不顾及咱们之间的情分了。” 说罢,大舅母便带着人离去了。 “公主,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白桃不解,“她怎么能相信那个婢女说的话呢!那婢女的嘴巴根本就全是胡诌的话嘛!”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定然是江晨溪在搞鬼!”我道。 “江晨溪难道没疯吗?”如雨问道。 “疯?我看她是装疯的!”我咬牙,江晨溪,你当真是作恶不停歇! “可是当初老王爷在的时候,不是也派了太医给江晨溪查看了吗?”白桃想了想,“难道是看错了吗?” 我摇头,“不会的,外祖父身边的太医都是靠得住的。、 可能当时江晨溪真的是疯了,不过,现在,我可以一万个肯定,江晨溪已经痊愈了,并且她时刻都把我当成她的头号敌人!” 这件事必须得有一个解决的办法,我不能让江晨溪把谋害悦文的事情扣在我的头上! 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怎么都不会承认的! 于是大舅母走后的下午,我便准备去景王府,将一切都问个明明白白! 我江辰媛不主动招惹任何人,也不冤枉任何人,但是别人招惹我,我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别人冤枉我,我现如今也不会干等着被冤了! 我到景王府的时候,景王府中的人正在布置着什么,倒是一团的喜气! 见我来了,门口的管事飞一般地去禀报了。 很快我便入了王府,一边走,我便一边问管家,“最近有什么喜事吗?怎么府里张灯结彩的?” 我心中想着,难道是周瑾宝或者周瑾珍两位表哥的哪一个要娶亲了吗? 又一想,不能,若是周瑾宝或者周瑾珍娶亲的话他们是一定会告诉我的! 那管家道:“回公主殿下啊,是王爷准备立侧妃为正妃,所以府中布置了一番。” “江晨溪要成为景王妃了吗?”我几乎是随口而出! 那管家道:“啊……呵呵,公主说的不错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反对立江晨溪为王妃又如何呢? 只要周瑾书是景王府的王爷,立谁为王妃还不是轻而易举地事情? 我有些嘲讽地笑了笑,管家并没有看见。 等我进入客厅的时候,就发现景王府的人都在。 两位舅舅,三位舅母,三位表哥,以及那个我讨厌的江晨溪。 我对着舅舅们施礼,二舅舅便让我起身。 周瑾宝第一个说道:“表妹,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回可别走了!” 周瑾宝说的是肺腑之言,我是能够感受到的! 周瑾珍一旁说道:“说什么呢!表妹还得照顾映池呢!我看不如你跟着表妹去吧!” “那有什么不好,今日表妹回去,我便跟着表妹一起回去!”周瑾宝大声道,“省得我留在这里看见了某些人也烦得很!” 周瑾宝说着就垂下了眼睛,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一句话也不说了! 任凭周瑾珍怎么逗周瑾宝,周瑾宝都是不说话了。 江晨溪这个时候开了口,“二弟,你这话是说给我听呢吗?” 周瑾宝也不抬头,“哼”了一声,说道:“我说谁,谁心里没数吗?” 周瑾珍拉了周瑾宝一下,周瑾宝更是气道:“你拉我做什么!” 周瑾珍在周瑾宝的耳边说了什么,周瑾宝仍是大声道:“我管她愿意不愿意!哼!我看脸皮厚的人是怎么都没关系的,毕竟脸都不要了! 难道你指望着一个脸都不要的人跟你讲道理吗?” 周瑾珍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舅舅便沉声说道:“瑾宝!说什么混账话呢!” “爹,我说的哪里是混账话!我说得明明就是实话!” 周瑾宝不服地道,“那婢女明明就是信口胡说,偏偏你们都信?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表妹,而是要信一个婢女?” 周瑾宝的这句话倒是让我有些讶异,“你们都信”,难道是连二舅舅和三舅舅也信了吗? 怎么可能? 两位舅舅都是何等英明神武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江晨溪这等微末的小伎俩给骗了呢? 这个时候江晨溪便开口道:“二弟,你为何对我的误解这样的深? 从前我是做过些鬼迷心窍的事情,但是现如今我在王府之中是如何做的,你也不是没有看见。 我对王爷不好吗?对二叔叔?对三叔叔不好吗?还是对婶婶们不好?还是对你们表兄弟不好了? 为什么到现在,你都是不肯正视我做过的这些事情,而只是记着曾经我做过的错事呢? 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也全部都改正了,难道这样的人,不值得被原谅吗?” 江晨溪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再说了,诬陷表妹的也不是我,是那个婢女,难不成是我指使的那个婢女吗? 我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我威胁我的亲人?那样我才是真的疯了吧?” “你本来就是个疯子!”周瑾宝说了这么一句。 “放肆!”二舅舅呵斥了周瑾宝。 我笑了笑对着二舅舅道:“二舅舅也先不要跟瑾宝表兄生气我,毕竟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是吗? 今日我来这里也是很简单,我就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诬陷我! 江晨溪,把那个婢女带上来吧,我要再亲自问问她细节!也要问问她上一次为什么说无人指使,而现在又说是受了我的指使?” 江晨溪冷笑了一声,“那婢女现在若一看见了你,肯定害怕,估计见到你的话,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也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敢让她跟我对证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弄不清楚那婢女究竟是在躲避什么人! 说不定躲避的人,就是长姐……你呢?” 第五百六十章 遗失的手串 江晨溪见我将矛头指向了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倒是露出了一副‘视死如归’又或者可以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你还叫我一声长姐,在你的心里是还认我的对不对?” 我冷冷地笑着看向了她,这个时候江晨溪还要打感情牌吗? “我认不认你,毕竟你我之间,还是有血脉相连的,不是吗?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冷嘲道。 “母亲今日去找你,那也是事出有因!”江晨溪咬着嘴唇说道,“你看这个……” 说着,江晨溪拿出了一样东西给我看,“妹妹这是你的吧?” 我看着那串碧绿葡萄轻流萤,不禁皱眉,这个东西,我早就扔在了大梁的皇宫之中,如今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这便是那个婢女拿出来的,说是你为了收买她而给她的,我自然认得……这是什么。”江晨溪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会有怎样的表情。 我冷冷一笑,“这是当年我送给赵洛俞的生辰礼物,只不过这个东西我早就放在了大梁的皇宫之中了。 可是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值钱,我就算是收买人,也不会拿着这么一个东西给那婢女吧? 那婢女就算是个贪财的,她在景王府多年,总不至于不知道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值钱吧?这点儿眼力,我想她应该还是有的。” 二舅舅这个时候开口道:“她说,你告诉她拿着这个东西便可以去找大梁的皇帝,可让她享受荣华富贵。” “二舅舅,这等话凭谁都不会相信吧?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一定是假的! 她是冒着生命危险谋害悦文啊!被发现必死无疑!我就承诺给她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梁的荣华富贵? 再说,现在大梁的皇帝是赵洛玉,我让她拿着我送给赵洛俞的东西去找赵洛玉吗? 这她都信,那她实在是太愚蠢了! 这只能说明,那婢女在撒谎罢了!撒得还是一个谁都不会相信,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 二舅舅竟然相信这等话吗?” 我看着二舅舅,心中不明,难道二舅舅真的相信这么荒唐的言辞吗? “媛媛,我自然是不信的。”二舅舅说道,“只是……”二舅舅蹙眉,“悦文虽然不说是你,可是他睡梦之中喊着的却是‘表姑,不要害我……’” 听二舅舅如此说,我也算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相信是我要谋害悦文了。 小孩子无意识中说的话,怎么可能会是假话呢? 但是最可笑的便是,悦文梦中喊得话确确实实就是假话! 我理解了大舅母为什么那么生气,她一定是万分的难过,毕竟她十分地信任我,也是一直都不相信我会害悦文的。结果悦文却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让她不得不信。 “二舅舅,不知道悦文现在我能见见他吗?还有那个婢女。你们需要真相,我更需要真相。 我对悦文的爱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对他的爱少!我也不愿意承受这种不白之冤!”我道,“只要你们让我见了悦文,让我当面跟那婢女对质,一切的真相,自然明了!” 江晨溪道:“悦文现在梦中都怕你,若是让他再见了你,他的心该是多么的难过,那么小的他一定承受不住这个的!” 周瑾宝似乎是忍受不了江晨溪如此的做作,大声道:“睡梦中的话怎么能是真话呢!见一见又怕什么!我们周家的男儿难道连这点风浪都经不得了吗? 悦文从来都是喜欢表妹,我看见一见没什么不妥!” 三舅舅也开口道:“不错,瑾书啊,不能只凭借着一句梦话就认定了是媛媛做的。” 二舅舅也点头赞同。 大舅母站起了身,“瑾宝说得不错,我们周家的男儿自然是什么风浪都经得!”,大舅母站起身,随后又看了看我,“我这便去带悦文来,媛媛,今日我便信你,你定要说出个真相来!” 我对着大舅母施礼,“大舅母放心,媛媛身正不怕影子斜,真相一见便会知晓!” “母亲。”周瑾书按住了大舅母的胳膊,“这件事,就当不是表妹做的吧。” 我看着周瑾书,“表哥,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当不是我做的?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做的!” 周瑾书似乎是为难的样子,“表妹,你对悦文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不愿意相信事情是你做的! 但是人心难测,不管是你,还是旁人,都是如此。我不能保证你真的不会因为晨溪的原因而害悦文,我也不能保证悦文说的梦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既然如此,就当作不是你做的,那婢女我会处死她,她所说的话就当从来都没有人听见过。如此,不是很好?” “当然不好!是非黑白自要明说,表哥如此难道是想让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害了悦文,因着我和景王府的关系,因着我的身份,所以表哥才不追究的吗?”我道。 “表姑……” 周瑾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此时已经将悦文给抱了过来。 江晨溪冲到周瑾珍的面前,伸手要抱孩子,周瑾珍闪身退后,“还是让悦文说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悦文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江晨溪大声地说道,“他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孩子啊!” “娘亲……”悦文喊着江晨溪。 江晨溪双目含泪,“快把悦文抱给我!” 周瑾宝此时挡在了周瑾珍的面前,周瑾珍问悦文,“悦文,你告诉大家,那天在表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就在玩,突然……突然身后就有人勒住了我的脖子……是……就是那个人……” “是那个婢女吗?”周瑾珍问道。 悦文便点头。 “是……她。”悦文有些担忧地看向江晨溪,随后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哇——”地一声哭了,“表姑……表姑……呜呜……”悦文一边哭一边朝着我伸手。 我看得心疼, 连忙到周瑾珍的身边去抱孩子。 江晨溪想要上前阻拦,被周瑾宝拦下。 “表姑……我能不能跟表姑一起住……呜呜……” 第五百六十一章 孽缘 “好,好,悦文想跟表姑住,表姑就带着悦文回去好不好!”我哄着悦文。 江晨溪喊道:“江辰媛!你不能带走我的孩子!” 悦文趴在我的肩膀上哭个不停,我拍着悦文的后背,“大舅母,若我真是害悦文的凶手,我想孩子是不会对我这样亲近的吧?” “呜呜,不是表姑,不是表姑!呜呜……”悦文一边哭,一边说。 “你这个孩子,明明是她害你,你怎么还要跟着她回去!”江晨溪嚷道! 小悦文的胳膊紧紧地勾着我的脖子,此刻十分的依赖我,我不住地拍着他的后背,“悦文乖,告诉表姑,到底怎么了?” “呜呜……娘亲说不要我了……哇……我要成为一个没娘的孩子了!” 悦文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便都是吃惊,连着周瑾书都惊讶地张着嘴巴,“悦文,你说什么胡话!你的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 悦文头埋在我的肩上,大哭着,“娘亲说不要我……呜呜……说我不听话……” 江晨溪大声道:“你这个孩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江辰媛!你是不是对悦文做了什么,让他在这里说我的坏话!” “长姐,悦文才刚到这里,我能对他做什么呢?倒是你,我要问问你到底对悦文做了什么!” 江晨溪还要冲上来,这次不仅仅是周瑾宝拦着她,周瑾书也上前拽住了江晨溪的手腕,“悦文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对孩子说了什么?” 江晨溪满面的泪光,“瑾书,我能对孩子说什么啊!一定是江辰媛对他说了什么!你快点把孩子要回来啊!” 大舅母此时对着我招手,心疼地道:“快点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我抱着悦文到了大舅母的身边,大舅母伸手接过了悦文,悦文仍旧是大哭着:“祖母我要去表姑那里住,我要去表姑那里住!” 大舅母哄着悦文道:“好好好,祖母陪着你一起去表姑那里好不好?”大舅母一边心疼地给悦文擦着眼里,一边问道:“告诉祖母,到底怎么了,你娘跟你说什么了?” 悦文怯怯地看了看江晨溪,江晨溪正被周瑾书拉着,挣脱不得。 “娘亲……娘亲说我不听话,不说是表姑做的……娘亲说要把我丢到外面去,让我沿街要饭,以后都没人要我了……呜呜,爹爹也不会再喜欢我了……祖母也不会再喜欢我了……”小悦文越说越伤心,哭个不停。 大舅母拍着悦文的后背,同时怒视着江晨溪,“你到底对孩子都说了什么!” 江晨溪满面委屈,“母亲!我怎么可能会对悦文说那样的话呢!我没有说过啊!这肯定都是江辰媛教给他说的!让悦文来说的!” 大舅母厉声说道:“媛媛才刚到这里,一直都在这屋中,她能对悦文说什么!你到现在还狡辩!你说,你到底对孩子都说了什么! 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吗?你自己的儿子都说是你说的!你还要狡辩吗?” 江晨溪看着大舅母,看着悦文,“真的不是我啊,母亲!真的不是我!那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他呢?我就是不要我自己也不会不要他啊!” 周瑾书见不得江晨溪如此的地悲痛,便扶着她,“晨溪,我相信你。” 周瑾宝冷哼一声:“大哥!你真是被这个江晨溪给迷惑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刚才悦文梦中的话你都能说是真的,如今悦文当面亲口说的话你却是不信了!” 周瑾书道:“我相信晨溪,悦文是我跟晨溪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儿子呢!” 大舅母下命令,“我看她的疯病是还没好,来人,还是把她带下去关起来!” “不可以!”江晨溪突然大声地说道,“我即将是景王妃,是这个景王府中的女主人,谁都不可以关我!” 此时有人进来禀报道:“王爷,那婢女已经自尽了。” 这说的自然就是谋害悦文的那个婢女了。 周瑾珍问道:“自尽?她怎么自尽的?” “是咬断了自尽的舌头……” 我心中想着,如此一来,便是死无对证了。 江晨溪对着我说道:“江辰媛,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不对,你以为那婢女死了,便可以死无对证了吧?就可以洗脱自尽的罪了吧?” 江晨溪竟然还来了一个先发制人! “长姐,这话应该是我说吧?”我看着江晨溪,此刻我的头脑之中在做一个判断:江晨溪真的会以自己孩子的性命来陷害我吗? 虎毒不食子啊! 江晨溪当真是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吗? 还是说她真的疯癫的根本已经没有了人最基本的感情? 大舅母道:“还不快把她给拉下去!” “放开我!”江晨溪大喊着。 周瑾书道:“娘,晨溪的病现在已经好了,没有必要再关着她了!悦文的话,也不能相信啊!” “为什么不相信悦文的话?难不成信这个疯子的吗?” “那悦文梦里还说是表妹害他,这怎么就不信?”周瑾书道。 “呜呜……那是娘让我说的……那不是我真的想说的……”悦文哭着道。 这句话十分的关键,我立刻大声道:“悦文,你刚刚说什么!是你娘让你说的吗?” 小悦文便点头,“娘说我不这么说……就立刻……立刻把我扔出府去……表姑……我好害怕!” 大舅母怒喊道:“江晨溪!你!” “哇——”小悦文哭得更加大声了,“娘还说,外面那些孩子是会被打断腿的……祖母我会不会也被打断腿……呜呜……手指也会没有……呜呜……” 周瑾书一脸的不敢相信,他看着江晨溪,“你……你真的对悦文说了这些话吗?” 江晨溪仍是不肯承认,“我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这些一定都是江辰媛教给他的!” 周瑾书摇头,“晨溪……或许你的病,真的没有……” “我好了!我没有病!”江晨溪大喊着! “娘亲……” “不要叫我娘亲!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无比的恶心!” 第五百六十二章 考验 江晨溪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是说错了话,连忙道:“悦文,你告诉娘亲,是不是她教你说的那些话!”江辰媛指着我,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但是她刚才的声音很大,我想所有人都会听得一清二楚的! 周瑾书看着江晨溪,声音几乎是委屈地道:“晨溪,你刚刚说什么!”他拉着江晨溪的手腕,试图让江晨溪去看他。 我冷声道:“表哥,我想……长姐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的,所以,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吧!” 对于江晨溪,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江晨溪是一个执念很深的人,对于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她是从来都不会放弃的。 也就是在江晨溪刚刚话出口的一瞬间,我似乎也明白了,她是可以做出用悦文的性命还诬陷我的事情的! 江晨溪根本就不喜欢周瑾书,从来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以后她也不会喜欢。 江晨溪面上做出万分委屈的样子,她转过头看着周瑾书,“王爷,我刚刚的话是对着江辰媛说的!我真的好讨厌她,她要害咱们的孩子!” 我笑出了声音,我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事到如今,江晨溪自己都把话说漏了,但是她还是不想承认。她脸皮厚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江晨溪还是能每一次都刷新我对她脸皮厚度的认知,也真的是没谁了。 “长姐……”我带着讽刺地缓缓地开口,“若是我猜测的不错,就是你指使的那婢女吧!” 江晨溪转过头怒视着我,“江辰媛,你觉得你说这样的话会有人相信吗?我是悦文的亲娘!亲娘!他是我的亲儿子!他的命,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会用我自己亲儿子的命去诬陷你吗? 你现在就是一条疯狗了吧? 你是不是听见那婢女自尽所以你焦急了!哦,不对啊!你应该是开心地得意忘形了吧?想攀咬我吗?可是你这样离谱的话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我是疯了的狗? 我现在看江晨溪才最像一条疯了的狗! 周瑾书还在为江晨溪辩解,“晨溪是悦文的亲娘,是绝对不会伤害悦文的。” 我冷冷地笑了笑,“表哥,刚才她的那句话,你没听见吗?” 江晨溪道:“我刚才那句话是对你说的,江辰媛!只是我太过着急,太过气恼,一时间说错了而已!” “呵呵,是吗?”我看向周瑾书,“表哥,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这为长姐,你以为你对她的好,你对她的唯命是从,你对她的无微不至就能感动她,让她爱上你吗?” 我摇了摇头,“不会的。” 周瑾书听见我这么说,倒是有些愤怒起来,“表妹,你说这些做什么!现在那婢女已经死了,悦文也说不是你,你便回去吧!” “这件事本来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表哥,你们两个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但是这件事涉及到了悦文,我便不得不说上两句。” 说到这里,我转头对着大舅母道:“大舅母,不如你先带着悦文去休息一下吧。” 说江晨溪的话,我还是不想让悦文听见。小悦文已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我不能让他再受到更多。 大舅母明白了我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悦文冲着我伸手,“表姑,我要跟你走……呜呜……” 我拉着悦文的小手,“乖,表姑现在不走呢,等表姑走的时候一定带着悦文,好不好?” 江晨溪喊道:“我才是你的娘,你跟着她走做什么!” 小悦文瑟缩了一下,躲在了大舅母的怀中。 大舅母瞪了江晨溪一眼,要说什么,我示意她还是快些带着孩子离开,如此,大舅母才带着小悦文快步地出去了。 “江辰媛!是你!都是你!你害得我们母子离心!”江晨溪要对着我冲上来,被周瑾宝和周瑾珍拦住。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这个孩子吧?”我冷冷地看着江晨溪,“你从来都没有爱上过表哥,所以你从来也都没有爱上过这个孩子,是不是?” 江晨溪怒视着我,“江辰媛,你休要胡言乱语,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现在还在给自己洗白吗!” 我道:“悦文都说了,是你指使他说的那些话!如今你竟然还是不承认!” 江晨溪真的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周瑾书此刻也追问江晨溪,“你真的说了那些话吗?” “你不信我吗?”江晨溪反问周瑾书,“你若是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你们整个景王府的人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不是吗?” 周瑾珍此时道:“冒充的人,谎话连篇的人,谁会喜欢呢? 除了大哥是个瞎子罢了!” 周瑾书还是不肯相信江晨溪在骗他,仍旧是说道:“晨溪是不会说谎的!你们都误会晨溪了!” 那边二舅舅站起了身,叹了一口气,“瑾书,如今你已经是景王了,到现在,事情还是看不明白啊……” 三舅舅坐在一旁,拉了拉二舅舅,“二哥,咱们不是说话了,不多话的吗?” 我看着二舅舅和三舅舅的神色,感觉他们好像是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却又什么都不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笑着看江晨溪,“表哥真的很爱你,可惜你根本都不懂得珍惜。” 江晨溪的嘴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她大声地道:“我怎么就不懂得珍惜,我也很爱瑾书的!我更爱我们的孩子!” “呵!”我摇头,对着周瑾书道:“悦文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至于表哥信不信悦文的话,我管不得了。不过我想其他的人……” 我看了看二舅舅他们,道:“我想,所有人的心中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吧?” 三舅舅轻轻地咳了一声,“瑾书啊,立江晨溪为正妃这件事,我们是不会同意了。” 周瑾书大声道:“为什么?” 三舅舅看了看我,“景王府的正妃,必须是德才兼备的人,心要正,要善,而她……” 第五百六十三章 自食恶果 周瑾书大声道:“三叔,明明你们是同意了的!现在怎么又反悔!” 二舅舅叹气了一声,开口道:“这不过是个考验罢了,考验你能不能胜任景王这个位置,也是想让你看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面目!只不过,你到现在……还是看不清啊!” 三舅舅继续道:“家族兴盛,从来都不是一辈人的努力,是代代人的坚守,瑾书,你根本就是被色迷了眼,看不清楚事实了。按照父亲的遗愿,这样的你,已经不能再坐在这个位子上了。” 周瑾书不敢置信,“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晨溪呢!” 三舅舅忍不住道:“信什么?我跟你二叔早就查过了,指使那婢女的便是她,那婢女也不是什么咬舌自尽,是她知道媛媛要来,生生地剪了那婢女的舌头!” 周瑾书摇头,“不会的!晨溪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的!再说,悦文是她的亲儿子啊!” “难道我的话,你也不信吗?”三舅舅也是叹了一口气。 周瑾书呆立了半天,他才终于对江晨溪有了一丝怀疑,但他转头去看江晨溪的眼神之中还有期待的神色,“晨溪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江晨溪看了看三舅舅,又看了看二舅舅,“呵,你们都知道,装作不知道,拿我当猴子耍吗?” 二舅舅冷声道:“若是自己不做恶事,又怎会如此?” 周瑾书顾不得其他,上去拉住江晨溪的胳膊,“晨溪,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晨溪甩开周瑾书的胳膊,“你不要碰我!你每次碰我,我都觉得恶心!那个小贱种叫我娘亲更是让我恶心!” 周瑾书张着嘴巴完全不敢相信江晨溪在说什么,“晨溪……你……你是不是又病了……” “病了?呵呵!我恨不得我永远地疯下去! 你为什么要治好我!为什么啊!周瑾书! 你就是为了让我痛苦吧!”江晨溪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怎么可能想让你痛苦……我是多么地爱你啊,晨溪!你难道还怀疑我对你的爱吗?”周瑾书的眼圈已经红了。 “爱我?”江晨溪怒视着周瑾书,“当初强暴我的,是不是你? 迷晕了我,强暴了我! 你说你爱我,你做的这是什么卑劣的事情? 你爱我,你管不住你的下半身吗?这是什么狗屁的爱! 真是让人恶心!呸!” 江晨溪冲着周瑾书啐了一口,“你让我觉得恶心,周瑾书!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赵洛俞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他才会离我更远了! 我告诉你,周瑾书,你这个卑劣的人,永远都不配爱我!你让我恶心,让我吃饭睡觉都忍不住要吐出来! 你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嗯? 我连怀了你的孩子都不知道,被你耍得团团转,这样你说爱我!你就是个贱到骨子里的人!” 周瑾书扬起手要打江晨溪,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终是没有落下,“真的是你让那婢女谋害悦文的吗?” “呵呵!”江晨溪嘴角一撇,“是啊,那个小贱种,我真恨生下了他!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我只想生赵洛俞的孩子,你的种算个什么东西!” 周瑾书一巴掌扇在了江晨溪的脸上,江晨溪的脸被扇得歪掉了。 “呵呵……”江晨溪笑了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脸,抬头看着周瑾书,“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若不是你,我会有今天吗?我定会好好做赵洛俞的皇后,她——” 江晨溪手指着我,“她的骨头渣滓都烂了!都是因为你!” 周瑾书浑身发抖,“晨溪,我是真的爱你啊……那次是我……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他只不过是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只能给我带来无尽痛苦的孽种!我早就想杀了他了!呵!真是让人恶心的存在。”江晨溪咬牙地说着。 我看着江晨溪,这样的人,除了死,已经没有办法赎罪了吧? “来人!把她押下去!押下去!”周瑾书大喊着! 江晨溪放声大笑,“周瑾书,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让你们都生不如死!生不如死!江辰媛!你这个贱人!贱人!你不要得意!你做的事情,老天爷看着呢!” “江晨溪,是你做的事情,老天爷看着呢,苍天有眼,让你如此的痛苦。”我淡淡地对着江晨溪说道。 江晨溪没有再继续咒骂下去,只是看着我,笑道:“你永远都不会得到你爱的人,永远都不会跟爱你的人在一起,这便是你的命,江辰媛,这是我对你的诅咒,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诅咒。” 周瑾宝走到我的身边,“表妹,你别听她胡说,若是她的诅咒都成真,估计我早死了!” 我看着江晨溪被押下去,回头问道:“准备怎么处置她?” 周瑾书此刻已经跪在了地上,掩面落泪。 二舅舅道:“瑾书,你便闭门思过吧,事情我会上书给陛下,由谁接任景王的位置,还是由陛下来定夺吧。” 周瑾书点了点头,随后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周瑾珍扶助了他,“大哥,世上女子千万……” 周瑾书甩开了周瑾珍的胳膊,没有看任何一个人,独自走了出去。 我看想两位舅舅,“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信是我……” 三舅舅笑道:“在你的心中,舅舅就那么傻吗?” 周瑾宝皱眉,“三叔,你跟爹可是一个字都没同我们说啊!害得我跟瑾珍差点急死!” 二舅舅道:“便是连大嫂我们都没说,这事儿自然是知道的人少,才真嘛!” 三舅舅道:“江晨溪……不如就处死了吧,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悔改了。她活着,瑾书不会安心,对悦文也不是一件好事。有这样的母亲……唉……”三舅舅叹气。 立刻景王府的时候,大舅母和悦文也随着我一同回了,悦文一路上都靠在我的身上,我安慰了他许多,他才稍稍好了一些。 小悦文还是很担心江晨溪,“表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应该那样说自己的娘亲……” 第五百六十四章 可否赠与我? 我摸了摸小悦文的头,略思考了一下。 孩子如今的年纪,正是该教他明辨是非,知道善恶,让他懂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时候。 但是江晨溪毕竟是悦文的母亲,不论江晨溪是怎样的一个恶人,至少要在悦文的面前保持一些江晨溪的正面形象,不然恐怕会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之中留下伤痕。 所以我对悦文的回答便是:“悦文,你做的是对的,实话实说是你做的正确的一件事情。 每个人都会有犯错误的时候,就像表姑有的时候也会犯错一样,你的娘亲也是会犯错的。 你只是说出了实话,没什么不对的。 如果你没有说实话,那么你就是在帮着她一起撒谎了,那样会伤害到别人……” 小悦文似懂非懂地听着,“表姑,那娘亲会怎么样?她还会喜欢我吗?” 我摸了摸悦文的头,“你的娘亲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她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等她想明白了,就会知道悦文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了。” 听见我这么说,悦文点头,露出了一些笑意。 大舅母感激地看着我,“媛媛……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我示意大舅母不必再说这件事了,当着悦文的面便说些其他的吧。 悦文跟着我回公主府后,每日都跟着映池一同上学,两个人也是个伴儿,倒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大舅母却犯愁,“媛媛啊,江晨溪定然是会被处死的,可是……悦文这么小就没了娘,可怎么行……” 我也皱眉,“这……”我也是叹气,虽说对于悦文来讲有江晨溪这个娘还不如没有的好,但是在悦文的心中,他是很在意江晨溪的。 将来悦文也一定会寻江晨溪,若是让悦文知道自己的娘亲被处死,会是怎样呢? “媛媛,你说悦文才四岁,以后会忘记这些事情吗?”大舅母问道。 我摇头,“这……这怎么可以确定呢?” “唉……”大舅母蹙眉,“那就编一个谎儿吧,就说江晨溪去远方了,何时回来未可知。” “便也只能是先这样了。”我也是惆怅地说道。 眼瞧着就到了年底,公主府中因为有两个孩子,再加上还有其他府中的孩子来我这上学,倒是热闹的很。 白若每日送映池和悦文回来,第二日早上又接着他们两个一起去,我倒是得了轻松。 百花图也算是顺利地绣完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绣完这么大的一副图,心中倒是颇为的有成就感。 “娘亲——” “表姑!” 傍晚,白若将映池和悦文送了回来。 两个小家伙一起冲到我的面前,抱着我,我摸着他们的头,“饿了没有?” 映池和悦文便一起点头,我便让如雨带着他们一起去吃东西。 白若走近了两步,看了看我绣的那幅百花图,道:“这花绣得栩栩如生,当真美艳。” 得到别人的夸赞,我自是心中开心,道:“白先生过奖了。我这也是第一次绣这么完整的百花图,从前都是绣了一半便扔下了。” 白若笑了笑,“如此可见,公主性子比从前沉稳了,做事也比从前专注了。” 我笑道:“休要再夸我了,我可是会当真的。 先生喝茶…… 我还想问问这些日子两个孩子的功课如何?上课的时候可否认真?” 白若点头,“映池机敏,反应特别快,但是少了些专注,这一点悦文要好一些。悦文做事认真,但是少了些举一反三的能力。两个孩子倒是互补了。” 我点了点头,“倒是也不逼着他们以后一定要做学问,立事先立人,我相信两个孩子跟着先生,定然能学到很多书本以外的知识。” 白若喝了一口茶,“公主也莫要再夸我,我倒是也会当真的!” “我说的可是实话,先生自然要当真才行!” 说罢,我与白若一起笑了起来。 “咦?”白若看着我的手腕发出了好奇的声音。 我低下头,见白若看着的,正是我手腕上的那串碧绿葡萄轻流萤。 上次从景王府回来的时候,这手串我也一并带回来了,前几日放在桌子上,我瞧见了,鬼使神差地就给带在了手腕上。倒是一直没有摘下。 “你这手串,倒是别致。”白若微微笑道。 “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时间久了,竟也生出了感情,倒是舍不得丢了。”我说着,另一只手不自觉地在手串上抚摸。 “东西的价值,有的时候,是与它本身所值的金钱的数量无关的,公主对这手串情感非凡,想来这手串的来历,定然颇为不俗吧?”白若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时间久了,就舍不得了,也没什么不俗的来历。”我笑了笑,掩饰心中的一丝酸楚。 赵洛俞是我不愿意再回忆起来的人,每次想起,会爱,会思念,会恨,也会痛。 什么是爱恨交织? 从前我不甚懂。 如今却算是明白了。 我与他之间的种种,皆因他的死亡而消散。 但是,又似乎因为他的死亡而升华。 赵洛俞在漫漫的时光之中,我想——终有一日他会成为横梗在我心中的刺,会成为我最爱也最恨,最思念也最想忘却的人。 白若站起了身,“公主,若是这手串对公主不甚重要的话……能否赠与我呢?” 我听白若这么说,倒是意外。 白若不是一个唐突的人,这种张口向别人索要东西的事情,我确实不能相信是白若此刻做出来的。 “白先生……这……我怕是不能赠与你,虽然这手串非是贵重之物,但是……”我犹豫着要怎么说下去。 “但是对我而言……它还是有它的意义的……”我缓缓道。 “什么意义?”白若追问。 “啊?”我没想到白若会这般问。 “有什么意义?”白若重新问了一遍。 我看着他的双眼。 那双若繁星一般的眸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这种感觉让我十分的不舒服。 就仿佛此时此刻我只能对他坦诚相告,说不得一丝一毫的假话。 第五百六十五章 隔辈亲 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若的时候,白若似乎意识到了他自己的唐突,对着我施礼道:“公主,是我冒昧了,若是公主没有其他的事情要问,我便先回去了。” 我还在发愣的时候,白若便已经出了我的房门了。我起身走至门边,看了看白若离去的方向,觉得有些奇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碧绿葡萄轻流萤—— 手串戴在我的手上,它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佩戴它的人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它也是见证者,见证了从前的诸多爱恨。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回到了房中。 年前的几日,公主府也是分外的忙碌,丫鬟仆人们张罗着买年货,映池和悦文也得了闲,不必再去学堂,倒是整日里粘着白若,让白若教他们两个武功。 我问白若是否要回家去,白若笑了笑,就道:“现在启程,怕是年后才能到了。” 听罢之后,我便觉得是自己的疏忽了,白若是大梁的人,由国都到大梁要月余的路程,我早该让他启程才是。 白若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便道:“公主,我家中也没什么人了,只有弟弟在,如今也成了家,我若想回去,也不必逢年节的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回都行。” 如此,我便点了点头,心中自责也渐渐退去,想着年后给白若包些赏钱,别亏待了他才是。 薛怀羡抱了一只大公鸡从外面笑呵呵地走进了院子,大声道:“公主,你看这鸡大不大?”他原本笑呵呵的脸在看见白若的一瞬间沉了下去。 薛怀羡抱着鸡走到我的面前,将白若挤到了一旁,“公主,你看!” 公鸡在薛怀羡的怀里叫着,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是要被宰杀,此刻正在呼唤求饶。 “是挺大的……”我有些忍不住地想笑。 薛怀羡见我赞同,便笑道:“这是我养的,养了一年!就留着过年的时候杀了吃呢!” “薛叔叔!不要杀嘛!”映池和悦文跑了过来,一人拽了薛怀羡的一只胳膊,薛怀羡一脱手,那公鸡就飞了下来。 “哎!你们两个,我的鸡跑了!”薛怀羡大喊着,便要去追。 映池拉着薛怀羡的胳膊,对着悦文道:“哥哥,快把鸡赶到别处去——我拉着薛叔叔——” “映池!乖,那是叔叔养来要给你们炖了吃的……”薛怀羡哄着映池,挣扎着要去捉鸡。 那边悦文已经将鸡赶出了院子。 映池大声道:“不要吃啊!多么可爱的大公鸡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看薛怀羡他们。一扭头,就发现白若正在看我,眼中也全然都是笑意。 白若的目光平和又宠爱怜爱,我的脸不觉地有些发热,对着他笑了笑,连忙转过了头。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皇宫设宴。 文贵妃拉着我就是不松手,非是要跟我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的。 “永平啊,我得好好谢谢你!”文贵妃说着,双目含泪就是要哭。 我连忙拉着她,“娘娘,咱们说话就好了,别喝这么多酒了啊……” 文贵妃摇头,“我高兴!得喝!” 我看了看大周皇帝,“娘娘,父皇看着呢!” 文贵妃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扭头去看了一眼大周皇帝,随即放下酒杯道:“罢了,也不能喝太多。” 我心说,我劝了半天也是没用,大周皇帝一个眼神就让文贵妃乖乖地听话了。 “娘娘,你谢什么呢?”我有些不理解文贵妃干嘛要谢我。 “我早就想谢你,奈何我一直没找着个合适的机会,当年你告诉我画…… 哎…… 如今陛下也对我有了几分爱意,这便足够了,我就算是画废了再多的纸张和笔也是值得了……”说着,文贵妃可能也是酒劲上来了,落了几滴泪。 我瞧着文贵妃的样子是有点喝得晕乎乎了,便连忙劝慰道:“娘娘,这哪里是我的功劳呢,这是你该得的恩宠啊!” 文贵妃摇头,“永平啊,你不知道……陛下心中那最要紧的人便是你的母亲,我们后宫中的哪个妃子也不敢与你的母亲争夺一丝一毫陛下的恩宠。 即便你的母亲已经离开多年……就连皇后也不敢说一个字……那华锦宫我们更是连门槛都不敢踩一下……” “贵妃,你在同永平说什么啊?”大周皇帝想来是听见了文贵妃说了我的母亲,便开口问道。 文贵妃连忙噤声,随后道:“陛下……臣妾就是多日不见永平了,心中想念的很,就控制不住地拉着永平说了些体己的话。” 大周皇帝看着我笑了笑,映池就坐在大周皇帝的腿上,此刻奶声声地道:“皇外祖父,让娘亲她们聊去吧,女孩子跟女孩子总有很多话要说呢!” 映池一开口,大周皇帝就哈哈笑了起来,“哟,映池说的对,让她们说去,她们女孩子啊,就是有很多话要聊,怎么聊都聊不完!” 我笑着看映池,说道:“父皇,你让他下来吧,他现在也挺重的了。” 大周皇帝瞪了我一眼,“永平,休要打扰我们祖孙的快活,你快去跟文贵妃说话去吧!” 文贵妃拉着我,眼中眼泪已经擦去,满眼也是欢喜了,说道:“你瞧,陛下多喜欢映池啊!” 大周皇帝喜欢映池,连带着后宫中的妃子们也都对映池格外的好,以此想得到大周皇帝的偏爱。 我斜对面的便是太子一家,太子如今也是有了孩子,小孩子的年纪比映池要小上两岁,此刻正由太子妃抱着。 我见太子妃的面容之上有些不悦的神色,心中便猜测许是大周皇帝喜欢映池,而忽略了她的孩子,使得她心中不快起来。 转头再去瞧映池,这个顽皮的,竟然在扯大周皇帝的胡子,大周皇帝竟然也是不生气,任由着他扯。 我连忙站起身,走上前几步,制止道:“映池,休要对皇祖父无礼!” 映池缩回了手,看了看我,似乎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大周皇帝便对着我道:“永平,跟孩子凶什么!是朕让映池看看朕的胡子白了没有的!” “父皇,你这样会宠坏他的!”我道。 “映池又听话又聪明,怎么会被宠坏呢!对不对啊?”大周皇帝转头问映池。 映池从大周皇帝的身上下来,随后跪了下去,“皇外祖父,刚才是映池冒犯天颜,还请皇外祖父责罚。” “快起来,快起来,责罚什么!外祖父要赏你!赏……”大周皇帝沉思了片刻,道:“来人啊!把朕那把最爱的宝剑拿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虽是女子,也该胸怀天下 待李公公把宝剑拿来的时候,我便震惊了。 这把剑是大周皇帝的随身佩剑,见宝剑如见大周皇帝,这等贵重的东西,大周皇帝竟然要赏给映池! 我连忙道:“父皇!你不能把这剑给他!” 大周皇帝笑道:“怎么不能给?我的外孙现在不是也在学武吗?这把剑正好!” “父皇,映池现在还小呢!你这把剑啊,他拿不了的!”我说着就对映池使眼色。 这剑绝对不能收下,如今映池已经倍受大周皇帝的宠爱了,再拿了这剑,便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一旁的太子也开了口,“父皇,这剑意义非凡,拿此剑相当于拿了天子令,父皇将这宝剑赏给映池,儿臣也觉得实在是不妥。” 此时便有文物站了出来,也是反对将宝剑赏给映池的。 映池刚才已经看见了我对他使得眼色,道:“皇外祖父,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映池不能收。 皇外祖父是真心喜欢映池,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映池,映池是明白的,不如……” 映池看了看面前桌子上的水果,用小手拿起了一个苹果,“皇外祖父,不如就送这个给我吧!” 大周皇帝笑着看映池,“怎么?不喜欢这把剑吗?” 映池摇头,“剑,映池当然是喜欢的,但是这也是皇外祖父最喜欢的对不对?难道皇外祖父会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送给映池吗?” 大周皇帝笑着,“这当然也是皇外祖父最喜欢的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映池要做君子,这剑既然是皇外祖父最心爱之物,那么映池怎么能拿呢? 不如就送这苹果给我,果香四溢,爽口开胃,映池刚刚也吃了许多的珍馐美味,正需要这一个苹果来解腻。 皇外祖父疼爱映池,不会舍不得苹果吧?” 映池说完,就笑嘻嘻地看着大周皇帝。 大周皇帝点头,“你这个小嘴,皇外祖父啊,还真是说不过你,好,那便赏你苹果。不过……这剑皇外祖父还是要赏的。 既然映池你年纪尚小,又吃多了东西,那这宝剑,皇外祖父便要赏给你的娘亲了哦!” 说罢,大周皇帝抬头看向了我,“永平,这剑便赏给你了。” 我心说,这怎么还是要到我的手里啊? 这宝剑对我来说,有点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啊! “父皇,儿臣如今也舞不得剑了……这剑……” 大周皇帝打断我的话,“永平,听旨!” 我连忙跪了下来,那边的映池也赶忙跪下。 “永平公主年后择日前往云江郡,负责查看云江郡一切税收,探访百姓民生,并与齐国交涉贸易之事,见此剑,如见朕,若有抗命不从者,杀无赦。”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周皇帝怎么还给我派上事情做了? 天知道的清楚,我不想掺和那么多的事情,就像现在这样当个公主挺好的。 大周那么多能臣良将,皇子的,为什么让我去啊! 我抬头,就想推了这件事,但是看大周皇帝看着我那眼神—— 我觉得,若是我推脱了这件事,他定然是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 “父皇,云江郡地域极大,永平一人,怕是不妥吧?”广潇王站出来说道。 大周皇帝看了他一眼,“那你便随着她一同前往。” “是,父皇。” 那边太子刚站起身,但是听见了大周皇帝让广潇王随我同行之后,便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李公公已经走到了我的近前,对着我挤眉弄眼地,小声道:“还不快谢恩!” 我十分不情愿地接过宝剑。 刚准备谢恩。 又有大臣出来反对我前往云江郡。 “陛下……老臣认为,让永平公主去云江郡实在是不妥……” “陛下,臣也认为十分的不妥,臣倒是觉得……” 大臣们各抒己见,有推荐人的,有贬低我是女流不能成事的,也有认为我应该在国都带映池的。 说什么的都有了。 大周皇帝将映池抱在怀中,眯着眼,随后道:“都住口吧,朕意已决,不必再多言。” 宴会散去,人们还在议论我这件事情。 我故意走得晚,到了致和天下去见大周皇帝,我得问问啊,怎么突然要我去云江郡啊! 我根本就不想去呀! 大周皇帝半倚在矮榻上,见我一点都不惊讶,“今日天色晚了,不如你就住在宫里吧,华锦宫一直都有人收拾,干净着呢!” “父皇……儿臣不明白,您为什么突然让儿臣去云江郡呢? 儿臣觉得那些大臣们说的不错,儿臣确实是不能担任此重担的……”我这说的确实都是肺腑之言了。 若说后宅之事,我倒是能处理个一二。 当年我有武功的时候,也是能上战场杀敌的。 但是如今,我武功没了,虽然红斗篷说我的武功没有被废,可我吃了红斗篷的药丸之后也是没恢复。 杀敌根本不行了。若遇危险,自保都难。 再者,我现在有了映池,只想陪着映池长大,每日看着他,我去什么云江郡查什么啊我! 大周人才济济,实在是不缺我一个人啊!况且我也不是什么人才!从前王府的账本都不是我管的! “媛媛……”大周皇帝看着我,“现在,我是皇帝,是天子,你是我最宠爱的女儿,你怎么都好,没人会说什么,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媛媛啊……父皇有一日是会死的……父皇死了之后,你怎么办呢?” 看着大周皇帝的双眼,我可以知道,此刻他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我是公主,但是我只是大周皇帝的义女,虽然是入了皇族,但是说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他日太子登基,会待我如何? 若是看现在,太子是个不错的人,以后是不会亏待我的。 可是世事无绝对,谁知道以后太子登基了,会不会说我根本不是什么公主,将我逐出国都去? 我蹙眉,这个问题是我没有想过的。 “我那几个儿子,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们当我不知道呢!” 大周皇帝摇了摇头。 “你现在去云江郡,做出成绩来,将来即使是朕不在了,你有功绩在身,也算是有个依仗。再者……” 大周皇帝沉默了一下,“朕希望你是能做大事的,不是只安居在后宅之中,虽是女子,但是也该胸怀天下之事……” 第五百六十七章 再逃 胸怀天下之事…… 我心中自有家国,我能够保证,当家国有难之时,我定然会二话不说冲在最前面,抵御外敌。 但是…… 太平盛世之中,我只想过最普通的日子。 和我的孩子,快快乐乐的生活。 大周皇帝后来又说了一堆,我没怎么听,因为我知道,去云江郡这事已经板上钉钉,改不了了。 白桃带着映池在宫外的马车上等着我,见我上了马车,映池便靠在了我的怀里,“娘亲,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我摸了摸他的头,“你皇外祖父跟娘亲说了一些话,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我去云江郡,映池怎么办呢? 将他留在公主府?孩子不在自己的眼皮子下总是不放心。 带着他呢?此去不知道要多久回来,少则数月,多则一年都是有可能的,我要带着映池跟我一路颠簸吗? 想着,心中便惆怅起来。 “娘亲,你怎么皱眉头啊?”映池用小手摸着我的眉心,“娘亲皱眉头的样子映池看了也想皱眉头。” 说着,映池就学了我的表情,皱起眉头来,那样子十分的可爱。 我忍不住笑了笑,道:“娘亲要出一趟远门,娘亲舍不得映池呢,所以就皱了眉头呀!” “娘亲是要去云江郡吗?”映池拉着我的手问道。 我点头,“是啊,娘亲要去那里做一些事情呢。” “那里远吗?”映池眨着眼睛天真地问道。 我沉思了一下,“嗯……不是很远,但是也不是很近哦!” 映池道:“我要跟娘亲一起去嘛!娘亲,你带着我吧,我会乖乖的,不会给娘亲捣乱的! 不然那么久看不见娘亲,我会很担心娘亲的,娘亲也会很担心我的对不对?” “娘亲当然会担心你了,但是娘亲不是去玩哦,娘亲可能没有办法照顾你……” 映池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娘亲,映池又长了一岁了,映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还有白桃和如雨呀!他们都可以照顾映池的…… 再有,还有先生呢!让先生跟着映池一起嘛!这样映池的功课也不会落下的! 娘亲,映池不仅仅可以照顾自己,还可以照顾娘亲呢!” 我笑着摸他的头,“不行的哦!你还是乖乖地呆在家里,等着娘亲回来好了。” 路上颠簸,孩子又小,即便长大了一岁也不过四岁啊! 万一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那我岂不是要急死。 再者,大周皇帝还让我同齐国谈贸易的事情,那云江郡又是大周和齐国交界之地,若是遇到危险,即便我带着暗卫,也怕万一照顾不到,出个什么意外,那我真的就没法儿活了。 回公主府的路上我便做好了打算,让映池留在国都,把如雨和白桃都留下来照顾他,我只带着护卫和暗卫就好了。 因为大周皇帝没说什么时候出发,只说是年后,我便也有时间把公主府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白桃要跟着我一起去,如雨也要跟着,我都给拦下了,我让她们两个留下来照顾映池,这才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我又交代了白若,让他也多多帮我着看着,映池若是有不听话的地方,只管责骂,便是打也无妨的。 白若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可能是在想若是映池真的不听话他到底该不该打吧?我猜测着。 不过我心中还是清楚的,映池是个听话的孩子,也很聪明,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薛怀羡在听说我要去云江郡之后,便提出了要随我同去。 我本来也是不想麻烦薛怀羡的,但是他的态度也很坚决,说是即便我不同意,脚长在他的身上,他自己也是能去。 如此我便想着,他随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反正我不同意他也是要去。 正月初二的时候,景王府设宴,我领着映池去了。 二舅舅如今继承了景王的位置,王府如今也是一派的和气。 舅舅表哥们也知道我要去云江郡的事情,二舅舅便提出让映池来景王府住着,也好有个照应。 我思索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我不是担心舅舅们照看不好,只是映池在公主府中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倒是不用麻烦舅舅们了。 舅舅表哥们劝说了我半天,见我执意不肯,三舅舅还有些不愿意了,说道:“怎么?现在自己有了府邸,都看不上这景王府了?” 三舅舅这话就是酸话,我听得出来,也不生气,就道:“三舅舅这说的什么话,哪里看不上景王府啊! 是公主府中一切人员我都安排妥了,映池在府中是不会有事的。 舅舅们都是各有公务的操劳,婶婶们也都忙碌,我是不想麻烦你们。 再者公主府离这里也近,映池肯定三天两天的就往这跑的,哪还用说让他来住啊!” 听我这么说,三舅舅才露出了笑,“我知道你是不想麻烦我们,但是咱们是亲人啊,哪讲什么麻烦不麻烦呢!” 这个时候映池开口道:“三舅姥爷,是我不要在家里住,不来这里的!” 我看着映池,这个孩子,人小鬼大的,倒是知道替我解围了。 “怎么?你不喜欢三舅姥爷这儿吗?”三舅舅故作生气,逗着映池道。 映池认认真真地看着三舅舅,说道:“三舅姥爷,我最喜欢景王府了!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了!” “那你怎么不来啊?”三舅舅继续问道。 我也去看映池,我要看看他准备怎么回答。 映池到二舅舅和三舅舅的中间,一只手拉着一个人的胳膊,说道:“因为在这里,映池最开心了,一开心就没办法做功课……没办法做功课就会不聪明的!” 三舅舅笑着指着映池,“媛媛,你瞧瞧这个鬼机灵,知道这么给自己找借口!” 映池继续道:“三舅姥爷,映池不是找借口,映池说的是真的! 映池若是来住,今日要去找二舅姥爷,明日便是找您,后日就是舅姥姥们,一日一日地玩耍下去,就真的会不聪明了! 可是若是不找你们,映池又想见你们,见不到,心中便十分的难受,觉得是做晚辈的失职……” 映池小嘴甜甜地一说,一屋子的人便笑了起来。 三舅舅抱着映池,“你啊,告诉三舅姥爷跟谁学的这么会说?” 大舅母,二舅母和三舅母都拉着我道:“媛媛啊,你去那么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二舅母就道:“不如让瑾宝和瑾珍跟着你去吧!我们也好放心!” 我摇头,瑾宝和瑾珍表哥如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怎么能随意同我出国都呢?于是我婉言拒绝了。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江晨溪。我就不免问了一句:“大舅母,江晨溪现在……”我是趁着悦文不在的时候问的。 大舅母叹气皱眉,“唉!瑾书那个被鬼迷了心窍的!他领着江晨溪跑了!府中早派人去追了,到现在还没个下落呢!” 第五百六十八章 云江篇之启程 江晨溪与周瑾书再一次音讯全无。 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意外。 从周瑾书的眼神之中我是能看出来的,他对江晨溪的爱,可以说到了纵容的地步。 或许无论江晨溪是怎样的人,无论江晨溪是否爱他,周瑾书都会义无反顾地爱下去。 这种爱,我不能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真诚,也不知道是否掺杂了不甘的执念。 不过总之,他们两个以后是一定还会继续纠缠下去的。 我无心去管江晨溪,她逃到哪里都好,是生是死,只要不让我看见,便都与我无关,我并没有那么在意她。她如今便也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找寻江晨溪和周瑾书的事情,自然是有大舅母他们去操心,我便不用再问些什么了。 眨眼便又是上元佳节,映池闹着要出门去看灯。 我原是不想去的,但是孩子要去,也不能因为自己连带着也不让孩子玩乐,于是便准备带着映池出门去。 映池这个小子,还喊了白若来,非拉着白若,让白若带着他去。 我也不能拒绝,那样就好像是有一些我不愿意让白若随我同行一般。 所以,最后便是我同白若一起带着映池出了门,再带上了白桃、如雨和几名暗卫。 白若抱着映池走在前面,映池四下张望着,满脸的开心。 一旁有卖小兔子花灯的,我便让白桃买了一个,送到了映池的小手里。 映池更是开心起来,此刻他已经骑在了白若的脖颈上,回头直喊着:“谢谢娘亲!” 看着映池开心地笑着,我也觉得十分的欣慰。 又看着白若的背影,我不免想到,若是赵洛俞的话……他应该也会这般地让映池骑在肩膀上吧……他…… 砰—— 天空绽放烟花,我不禁抬头去看—— 绚烂夺目的—— 五彩缤纷的—— 但终归是眨眼之间便消散了。 那年烟花满京城,赵洛俞曾笑着问我‘给我生个世子可好?’ 我低下头,嘴角有一丝笑,是苦笑,是嘲笑,是遗憾,是惋惜,是懊悔,是追忆……总之十分的复杂。 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 “怎么了?” 我抬头,对上白若的双眼,他的眼中有一丝的担忧。 我摇了摇,说道:“没什么,只是刚才烟花太绚丽,有些刺眼罢了。” 白若笑了笑,将一串糖葫芦递给我,“应该许久没吃了吧?” “娘亲,你快吃,这个糖葫芦可好吃了!”映池骑在白若的肩膀上,一只手拿着小兔子灯,一只手拿着糖葫芦吃,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你慢些吃,别弄到白先生的衣服上了!”我轻声地道。 映池咧着嘴巴可爱地笑着,“娘亲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嗯……就算是弄到了先生的身上,先生也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白若温柔地笑着,“那可不成,若是弄脏了我的衣服,我可是要你娘亲赔给我的!” 映池歪着小脑袋仔细地想了想,“娘亲该是不会做衣服的吧?” 我和白若同时笑了笑,童言无忌,我自是不会当真,哪知白若却道:“映池,那你可要帮帮我,我确实想要一身新衣裳了……” 我没怎么听白若和映池的对话,一边走着一边抬头继续看空中的烟花。 可能是记忆越深处的事物越是觉得美好吧,如今这国都上空的烟花再美,终究是觉得抵不过当年。 我拿着白若给我的糖葫芦,吃了一颗,酸酸甜甜又凉凉的。 当年馋得不行的东西,如今吃来,倒是不觉得有多么的好吃了。 白桃一旁道:“公主,我跟如雨也想买两串来吃。” 我笑着点头,白桃便开心地去了。 “不好吃吗?”白若可能是见我吃得不甚欢喜,便问道。 “好吃呀,我很喜欢呢!”我道。 “我小的时候,还抢过别人的,也不知道那人如今记恨不记恨我了,呵呵。”白若说着面上笑容更甚地看着我。 “原来先生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啊!我倒是想象不到会是怎样的场景!”我道。 “公主——”身后传来薛怀羡的声音。 我回头,就见薛怀羡今日穿的是格外的俊,头发也梳得光溜溜的。 “薛公子,今日可是相亲?”我打趣薛怀羡。 薛怀羡也不生气,笑道:“公主明知我对公主的真诚之心,竟然还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让薛某伤心了!” 我笑了笑,“那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薛怀羡站直了身子,看了看一旁的白若,又对我说道:“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你平日不穿得如此正式,倒是看上去有些不舒服了。”我说道。 “好看就行,看习惯了就好了,以后我便都要这么穿了! 对了,前面有家不错的酒馆,我请公主喝一杯?”薛怀羡来了兴致。 “我带着映池呢,不去了吧。” 映池是想出来逛的,我若是随着薛怀羡去了酒馆那便扫了映池的兴了。 薛怀羡看了看白若,“这不是有白先生呢嘛!” 映池拍手道:“娘亲,我也要跟娘亲一起去。” “薛公子,改日吧,今日带着映池出来看灯,去酒馆便没法儿看了。” 我也不怎么愿意去喝酒,我对酒是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逢宴会喝点还行,平日里倒是实在不馋酒。 薛怀羡见我拒绝了两次,便知道我是真的不想去,于是也不再坚持,“那我便也陪着你们逛就是了。” 薛怀羡来了之后,我就感觉气氛有点变了。 虽说白若是经薛怀羡介绍来到我的公主府的,但是现在我瞧着薛怀羡看白若的眼神多少是带了一些敌意。 “薛公子,你跟白先生有什么误会吗?”我低声地问薛怀羡。 薛怀羡连忙摇头,“没有啊!我们关系好着呢!”说罢嘿嘿地笑了起来,他凑到白若身边嘀咕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映池却哈哈地笑了起来。 正月十六,圣旨便下来了,让我正月十八启程,前往云江郡,广潇王与我同去。 我又把公主府的事宜安排了一下,同时也拜托了瑾宝表兄,让他隔几日便来看看。 正月十八这天,我同薛怀羡带着数名侍卫以及暗卫随同广潇王便出发了。 薛怀羡同我坐在马车之中,还笑嘻嘻地道:“公主,我好像跟你坐一辆马车不怎么合适……” 我瞪了他一眼,“那你下去吧,外面骑马就好了。” “不不不!”薛怀羡拒绝道:“我是个文弱书生,不会骑马……” 第五百六十九章 四十年又何妨? 路上的时候,广潇王拿了云江郡的地图给我看,又大致给我介绍了一番云江郡。 云江郡是大周的边境之地,虽为边境之地,但是十分的富庶。 又或者可以这么说,整个大周都是十分的强大富有的,就连边陲之地也不是荒凉之所。 云江郡分为三镇,分别是:南余镇、绿临镇、泉通镇。 南余镇牧羊牧马,绿临镇种植粮食,而泉通镇则是大周与其他邻国重要的贸易之地。 我先前往返大周和大梁便途径过泉通镇,只不过那个时候就顾着赶路,也根本没有心思去了解到了什么什么地方。 负责管理整个云江郡的人是白雪侯,这个名字我倒是第一次听闻。 广潇王说白雪侯祖辈是战功赫赫的,曾救过大周的开国皇帝。 传闻第一任白雪侯在雪夜着白衣一人一马于万军之中救驾,如天神降世一般。 后来大周建国之后,便封了白雪侯。这云江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更像白雪侯的封地。 只不过这么多年,白雪侯是有着管理云江郡的权利,但是却没有云江郡的所属权,每年九成的税收还是要上交朝廷。实际上云江郡的掌控还是在大周皇帝的手中。 这么多年,大周皇帝也是不怎么管云江郡,一来是对白雪侯的放心。二来现任白雪侯治理云江郡确实治理的十分出色。 百姓过得安稳,大周皇帝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对于这位白雪侯的一些风言风语,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好奇这位白雪侯有什么传闻,便追问广潇王。 广潇王淡淡一笑,“说来,也没什么,只是坊间传的,这位白雪侯今年已有二十八岁,未娶妻,都说他是有断袖之癖。” 这等事情,大周皇帝自然是不会管了,管天管地还管人娶不娶老婆了?更何况人家治理地方也确实是有一套。 我不以为意。 广潇王笑着说着,我瞧着他,他长得很英俊,是有几分女态的,说话的时候,尾字的音调总是很重,十分的有特点。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对广潇王妃动粗的那种人。 我想开口问问广潇王妃如何,又觉得不是那么合适,便暂时作罢了。 广潇王离开我的马车之后,我便继续看着地图。 薛怀羡也凑到我的身边看,他离我比较近,我觉得很不自在,便向一侧靠了靠,离他远一些,道:“我先看完,一会儿给你看。” 薛怀羡便“哦”了一声,有些失望但又乖乖地没有动地方。 我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想着,大周皇帝给了我象征他的宝剑,让我来云江郡到底是要查什么呢? 这一点大周皇帝对我似乎是说明了,又似乎是什么都没说。 我是从来没有负责过这样的事情的,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大周皇帝的意思是让我做出些成绩出来,可是这云江郡被白雪侯治理的这么好,我又能出什么成绩呢? 难不成是要写一封夸赞白雪侯的奏章吗? 思索了良久,我觉得事情可能不会是这么的简单。又或者事情就是这么的简单,只是我想复杂了而已。 看罢了地图,我将地图递给了薛怀羡,心中想到,既来之则安之吧。 反正大周皇帝只是让我调查,税收,民生,贸易,我便逐一开始便是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心中也稍稍安稳。 距离云江郡还有几日的路程,我便靠在马车想着自己的心事。 最担心的便是映池了,生怕他在公主府中吃不好睡不好,不免的我就要叹息。 眼睛瞥见薛怀羡在看我,他手中拿着的地图就跟摆设一般。 “你不看地图,看我做什么?”我问道。 薛怀羡将地图收好,“公主,我看地图做什么?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地图对我来说是没用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薛公子也是执拗之人啊……” 薛怀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说了怕公主觉得肉麻,其实我对别的都不执拗,偏是对公主。” 我继续摇头,“高小姐钟情于你,何不应了那门婚事?” “公主此话说的当真无情,难不成公主心中没我,就可以随便说话伤人吗?”薛怀羡做出伤心的样子。 我看薛怀羡的面容之上当真是有了受伤的神情,我的眉头就蹙起,“薛公子,我的心意也明白的告诉过你了……” “我可以等!”薛怀羡坚定地说道,“四年不够就四十年!直到地老天荒!” 我不禁失笑,心道,罢了罢了,不与他说这些了,都已经一同出来了,再说这些也是无意。 他的心思我早就明白,我的心思他也早就知晓。如此,便也不必再多劝慰什么了。 “公主,到了云江郡你是准备直接去拜访白雪侯吗?” 薛怀羡把我问得一愣。 我转头看了看他,思索了一下,“既然要查,自然还是暗查为好,不过……我想从咱们出国都开始,白雪侯应该就已经知道了吧?” 薛怀羡点头,“这倒是不假,那公主准备怎么做呢?” 我笑了笑,“反正还有几日的路程,就容我想想吧!” “露出这样的笑,我觉得公主自是有妙计了!”薛怀羡眼中神采奕奕地说道。 “我哪有什么妙计呢!我只不过是一小小女子,此次出行为父分忧罢了!”我说着,掀开车窗的帘子,看向外面。 冷风瞬间吹进了马车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雪花,放眼望去,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薛怀羡又道:“其实能陪在公主的身边,不惹公主厌烦,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心中回道:何必呢? 外面的雪花继续地飘着,冷风吹得我打了个喷嚏,薛怀羡将我拉回了身,他将车窗帘盖好,“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我笑了笑,没言语。 沉默了一会儿,薛怀羡道:“不如,我给公主讲故事?我讲的故事映池和悦文可是都喜欢听的,公主肯定也能喜欢!” 反正路上也是无聊,我就点了点头。 薛怀羡便道:“我要讲的……是一条龙的故事。” 我想笑,但是忍住了,这个薛怀羡,把我也当成了小孩子了……唉。 只听薛怀羡说道:“从前在很深很深的海中,有一条巨龙,他的浑身都冒着火焰……” 我很不解地问道:“火焰在水中不会熄灭吗?” 薛怀羡一噎,“公主,都说了是故事,而且我还没讲完呢!你先继续听……” 第五百七十章 风雪行路人 薛怀羡的故事真的挺无聊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映池和悦文会喜欢听。 一路上薛怀羡给我讲了也不知道多少个故事,每一个都十分的无趣。每一次他讲完我都觉得这个正月又冷了几分。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薛怀羡告诉我,螃蟹之所以横着走路,是因为如果不横着走的话,它的后脚就会踩到前脚…… 我当时听完,感觉头上有无数的乌鸦飞过,每一只都发出“哇——哇——”的叫声。 并且,经由这次我决定,以后不再让薛怀羡给映池和悦文讲故事了。我生怕两个孩子会学得和薛怀羡一样…… 小半个多月的路程之后,终于到了云江郡。 我已经做好了打算,便是让广萧王直接去拜访白雪侯,而我则是同薛怀羡做平民样子,先视察一番。 我带着薛怀羡两名侍卫,还有几名暗卫与广萧王‘分兵两路’。 两名侍卫扮作随从,我则是扮作了酒楼的老板娘,薛怀羡扮作酒楼管事的掌柜,几名暗卫隐藏在后面,随时保护。 如此,我们先是到了绿临镇。 薛怀羡办事很是稳妥,刚一天,他就已经找好了合适的门面,又请了些人手打理。 我惊叹于薛怀羡办事的速度,便赞扬了他一番,他十分受用。第三天的时候,酒楼便开张了。 “做菜的师傅你找了吗?”我有些担心的问薛怀羡。 薛怀羡倒是拍着胸脯十分得意地说道:“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再说了,酒楼都开张了,难道还能没做菜的师傅吗?” 我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儿,不由地觉得是自己痴傻了。 开张的第一天便是爆满的状态,客人们吃得十分开心,都夸赞做菜的师傅手艺好。 薛怀羡负责收钱, 伙计们负责上菜,我倒是成了个没事儿的人,只管在二楼的包间里向下看热闹。 心中正琢磨着事情,就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带着斗笠,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背后背着的剑! 那是顾辞吟的剑! 那把剑无数次的敲击过我的头,我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我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顾辞吟! 我让三舅舅替我找了四年,一直都没有找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 我向下看去,顾辞吟已经找了座位坐下了,他似乎还没有看见薛怀羡。 “下去让薛公子上来。”我对着身旁的侍卫说道。 侍卫应了一声“是”,便下楼去了。 薛怀羡一进门就同我说,“我看见……顾……” “是顾辞吟对不对?”我直接开口道。 薛怀羡连连点头,“对,是顾辞吟!” “我得抓住他!”我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我便吩咐了暗卫,准备去抓顾辞吟。 当然了,不能在我这新开张的酒楼之中动手,要等顾辞吟吃完之后,在外面将他给抓住! 顾辞吟的武功虽高,但是我这边暗卫的武功也不赖,而且人多,只要不出意外,一定能抓住他! 薛怀羡也不能下楼去收钱了,我们便吩咐了其他的人去。 我跟薛怀羡在二楼向下看着顾辞吟。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薛怀羡问了这么一句。 我摇头,“不知道,我找了他四年,一直都没有找到,今日倒是巧了。” 薛怀羡斟酌了片刻,“抓了他,你打算怎么办?” “这……” 我倒是没想好怎么办? 我会杀了他吗? 仇刀刃恨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之下变得不再那么锋利,他又曾有恩于我…… “公主,他起身了!”薛怀羡小声地在我耳边提醒了一句。 我点头,眼神随着顾辞吟就出了酒楼。 现在只等消息了,最好是能抓住顾辞吟! 就算我最后狠不下心杀他,我也要让他跪在齐姐姐的坟前忏悔一生! 天色渐晚,客人们渐渐地散去了,伙计们也开始收拾东西。 侍卫这个时候便来回禀,“公主,人没捉到!” “没捉到?是打不过吗?”我问道。 侍卫摇头,“不是,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碰见了白雪侯的马车,就一瞬的工夫,那顾辞吟便消失了。” “白雪侯?”我心中奇怪起来。 按照事先的调查结果,白雪侯应该是在泉通镇才对,怎么来了绿临镇了? “正月一过,很快就要春耕了,白雪侯是来看今年绿临镇的农耕是否准备充分的。”侍卫见我面露疑惑,便道。 “这件事,每年白雪侯都会做吗?”我问道。 “是的,白雪侯每年这个时候,基本都会来,这个属下也是刚刚调查得知的。”侍卫道。 我嘴角勾起了一丝笑,若是这样的话,广萧王不会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我。 广萧王又是在盘算着什么呢? “咱们的人没有被发现吧?” 侍卫恭敬地回道:“公主放心,咱们的人十分的小心,绝对不会被白雪侯发现的,就连那顾辞吟恐怕也不知道是谁在追他。” 我没说话,心中想着,白雪侯应该是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再说的直白一点,他很有可能知道这个酒楼是我开的了。 现在,我是要先发制人,话是等待着白雪侯上门呢? 如果白雪侯已经知道了我在这里,那么最快明日,最晚三五日,他定然会上门来的。 我现在要做的,便是静静地等待,并且在等待的同时,需要了解绿临镇的一切。 “砰砰砰——” 楼下传来敲门的声音,伙计便去开了门。 我站在楼上,正看见一人一袭白衣,披着一件雪白的貂皮斗篷,站在了门口。 伙计道:“客观,我们已经打烊了,您明日再来吧!” 那人声音优美,独有的穿透力让我不用费力也能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我行路至此,有些饿了,你看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便是做一碗面给我,也是好的。” 伙计为难,“这……”。 薛怀羡已经下楼去了,他哈哈笑道:“客官快请进吧,谁都有赶路的时候,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先坐着,我这便让人去给你做!” 第五百七十一章 各有盘算 我见那进来的白衣人气度不凡,心中便有了个猜测。 会不会这个人就是白雪侯呢? 又见那人只是一人进了酒楼,身后被未带一个随从,想着有可能是自己神经紧张,多虑了。 很快,伙计便给那白衣的公子端了一碗面来。 薛怀羡假意在整理着账本,便同那白衣的公子攀谈上了。 “公子刚才说行路至此,不知公子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呢?”薛怀羡似有若无地问道。 那白衣公子正在吃面,听闻薛怀羡问他话,咽下口中的面,道:“啊,我是来自齐国的,正准备到大周的国都去,路过这里,天色已晚,又下起了雪,实在饥寒交迫了。 幸亏掌柜的你仁心,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好了!” 薛怀羡笑了笑,“哈,公子,刚才我不是说了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嘛!一碗面而已,不算什么的! 不过,我瞧着公子身上没有行囊,这里距离国都还有多日的路程,难道公子便一人走行过去吗?” 那白衣公子笑了笑,“我出门不喜带东西,总觉得累赘,就带了些盘缠,路上缺什么便买些什么,如此也得个自在。” “听公子这么说,倒是位有钱人了,敢问怎么称呼?”薛怀羡道。 “在下姓上官,单名一个……秀字。”那白衣公子道。 “公子名字也是雅致……公子一碗面可够?若是不够,我再让后厨做一碗来!”薛怀羡道。 “够了够了!”上官秀摆手,“一碗已经足够了,多谢掌柜的的了!” 上官秀已经吃好,便将碗筷放好,向怀中掏银钱,却是突然“咦”了一声。 只见上官秀站了起来,浑身上下的翻了一遍,随后大惊了一声,“糟了!我的钱袋子丢了!定是路上那个撞我的小子给偷走了!” 薛怀羡笑了笑,“无妨,一碗面而已,公子以后何时再路过这里,再给钱就是了!” 上官秀的脸不觉地就红了,他的皮肤很白,一红之下就像个熟透的柿子一般,上官秀赶忙道:“这……这可使不得!掌柜的,等我片刻,我去寻那偷我钱袋的小子!”说完,他便冲了出去。 伙计关好了门,嘟囔了一句,“看着是个溜光水滑的人,怎么还吃霸王餐呢!” 我缓步从楼上下来,走至薛怀羡的身边道:“你说,刚那上官秀说的话是真的吗?” 薛怀羡看着我笑了笑,就是摇头,“与陌生人攀谈,又能有几句真话呢!” 我点头,“说来也是。”我看了看桌上那已经空了的面碗,“其实我刚才在想,他是不是白雪侯。” 薛怀羡听我这样说,略沉思了片刻,“倒是有这个可能,你瞧他身上的那身纯白貂皮,便是价值不菲,寻常人家怕是买不起的。” “若真是白雪侯,倒也是件好事。”我道。 薛怀羡道:“那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你用假身份,他必然也是用的假身份,互相试探吗?” “若真如此,便证明,这云江郡有鬼。”我道。 看来,在云江郡一片繁盛的景象之下,可能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或许,这便是大周皇帝让我前来查看的真实目的。 我正跟薛怀羡说着话,便又有人敲门了。 伙计开了门,正是刚才那位吃‘霸王餐’的上官秀。 “掌柜的,我找了一圈,没找到那偷我钱袋的人……”上官秀说着,就看见了我,微微一愣,脸一红,继续说道:“所以你看,能不能我就在这里干些杂活,抵了饭钱呢?” 薛怀羡道:“上官公子,方才我都说了,无妨的,他日你再路过此地再给我钱就可以了。” 上官秀却执意不肯,“不不不,掌柜的,若是那样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你就让我给你当伙计吧,你算算当几日能抵得上一碗面钱!” 薛怀羡看了我一眼,随后道:“既然上官公子如此,那就在这里当三日的伙计吧!” 上官秀听罢连连道谢,“多谢掌柜的!多谢掌柜的!” “人生在世,总有坎坷难处的时候,何必言谢呢,上官公子!”薛怀羡说的是感人肺腑。 我忍不住转身勾了勾嘴角。 “老板娘,你说是吧?” 这薛怀羡还问起我来了,我转回身,“不错,掌柜的,看来得给你加些月钱了。” 一旁上官秀看了看我,便对着我施礼,“多谢姑娘!” “谢他便好,不必谢我。”我对着上官秀道,“其实公子也不必留下当伙计,只把你身上的貂皮斗篷留下就行了。” 我这话一说,上官秀和薛怀羡都是愣住了。 薛怀羡估计是惊讶于刚才他怎么没想到这个! 至于上官秀,估计是没想到我会开口要他的斗篷。 上官秀面上为难,“这……姑娘,你看外面的天,还飘着雪呢……我这……” “你便是将这斗篷拿去当了,也是可以的啊……” 我这么说话,着实是过分,不过,这个上官秀我瞧着可疑,便是要试探一番。 上官秀面色僵了僵,“这……这件斗篷当不得……” 我走近了上官秀,仔细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斗篷,就在一瞬间,我发现了端倪。 上官秀身上的这件斗篷,成色极好,可谓是万金难求的白貂皮。白的一丁点儿的杂色都没有,仿佛浑然天成的。 在貂皮斗篷边缘,我看见了一点点的内衬,这是刚才我未看见的,只因我走近了几步才看见了。 那内衬是明黄色的,隐约得见绣着的麒麟纹路。 我心中猜测已经坐实了大半,但是对方没有明说,我也不准备明说。 于是我就道:“看来这斗篷是上官公子的心爱之物,那你在这里干活,东西可要收好,若是丢了,我们可是不赔的。” 上官秀见我不再追问,连忙道:“那是自然!” 我示意了一眼旁边的薛怀羡,薛怀羡便吩咐一旁的伙计,“带着上官公子找一间客房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他跟着你一个时辰起来。” 仆人领着上官秀走后,薛怀羡便道:“公主,你刚才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我道:“他身上的斗篷是御赐的,即便他不是白雪侯,也定然是位身份不同寻常的人。留下来也好,看看他会做什么。” 第五百七十二章 赔斗篷了事? 这个上官秀也是很有趣的一个人,又或者说,是很奇怪的。 之前我只是提醒了他一下,要看好自己的貂皮斗篷,没想到…… 这个家伙竟然穿着这么一个‘华丽耀眼’的斗篷当店小二。 以至于上菜收拾桌子的时候,他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连店里的仆人都离他一丈远,生怕弄脏了他的斗篷。 有来吃饭的客人好信儿的就问“唉,我说,那位是干嘛的啊?” 另一个便回道:“说不定是哪家的傻公子吧?你瞧他穿那样子,端个碗好像在绣花!” 店里的伙计听了都是憋着嘴巴笑,薛怀羡就去同那上官秀说:“你能不能把这斗篷脱了啊?你穿着它怎么能干活啊?” 上官秀红着脸小声地说道:“……我这件斗篷确实是不能弄丢……所以……我还是穿着吧……” 薛怀羡看着上官秀那样子,又转头来看我,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原本还想着上官秀干活的时候,我偷偷去看看那斗篷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这个上官秀把斗篷整日里穿在身上,我是没法儿看了! “老板!来二两面!”一个奶生奶气地声音传来。 我听着十分的耳熟,心中动了一下! 因为这个声音是映池! 从二楼看下去,就见一位俊美非凡的公子,领着一个同样俊美的小公子,两个人跨步进了酒楼。 正是白若和映池! 我站了起来,直接跑下了二楼。 “娘亲!”映池看见我高兴地挥着手,同时仰起头,一副帅帅的样子。 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白若面上带了歉意,映池已经跑到了我的面前,抱着我的腿,“娘亲,这不怪白先生,是我自己非要跟着娘亲来的!” 白若走到我的近前,“总是学习书本上的知识也是不行……所以……”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是书上说的!娘亲!”映池拉着我的手,有点委屈,有点兴奋,有点骄傲又有点开心地说道。 我摸了摸映池的头,“路途这么远,娘亲是担心你啊!” 映池十分骄傲地说道:“娘亲,我现在不是没事的嘛!而且我见到娘亲见是十分开心的啊!难道娘亲见了我不开心的嘛?” “喂,你这个人看不看路的啊!”那边突然有人大喊了起来。 我回头看去,见上官秀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样子应该是把酒水撞洒在了一位客人的身上。 上官秀正在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道!” 那客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十分的趾高气昂,“什么不是故意!我看你见是故意道吧! 诸位啊!你们大家伙地来看看,这个人,披着一件斗篷上菜,哪里是上菜的样子啊! 如今还弄得我满身的污垢,竟然说不是故意的!你说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不往你自己的身上倒呢啊?是不是生怕你的这件斗篷弄脏了啊?”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更对的说对上官秀的指指点点。 上官秀低着头,不住地在给那位客人道歉。 那客人道:“得了吧!你也别给我道歉了。”他的目光在上官秀的身上不住地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上官秀。“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这店里打杂的啊?” 这个时候薛怀羡便站了出来,“啊,这位客官,他是个新来的,做事毛手毛脚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见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吧! 这样,您的这顿饭给您免了,您看如何啊?” “呦,掌柜的,您瞧着我是差这一顿饭钱的人吗?”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了!您一瞧着就说一位不差钱的主儿!是我们酒楼的贵客呢!” 薛怀羡十分拍马屁地说道,那人听了倒是十分地受用,“掌柜的这话见是说对了!我自然说不差这一顿的饭钱的! 但是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人争一口气啊,佛争一炷香! 现在这个小子弄脏了我的衣服,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薛怀羡道:“客官,您总不会说让我赔您一件衣裳吧?” 那人看着上官秀,贼笑了一声,“我就说瞧着他身上的这件倒是不错!依着我来看,不如见把他这件斗篷赔给我好了!如此,我便不计较了! 小子!反正你也说因着这斗篷才弄洒了东西,可见这斗篷成了你的灾星了!你再穿着也指不定要给你带来什么样的祸患呢! 再说,你在这个地方,穿着这么件斗篷也实在是不像给伙计了!不如就把这斗篷赔给我,这件事,咱们就算是了了!” 上官秀这件斗篷连放在房间里面都不放心,直接穿在了身上,如果不是故意这么做的,那便是证明他对这件斗篷是十分的珍视的,怎么可能会给这个无赖呢! 我瞧着那人尖嘴猴腮的样子,或许从一进酒楼开始他就盯上了上官秀身上的这件斗篷了! 上官秀自然是摇头,“客官,这件斗篷我实在是没办法赔给您,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还请您高抬贵手,让位赔一些别的吧!” 那人听了,眼睛见立了起来,高声道:“我今天话也放在这里了,除非你把这件斗篷赔给我,不然今天我就是没完,谁也别想在这里吃好饭!” 薛怀羡连忙道:“这位客官,您这是做什么呢?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动什么气啊!” 那人叉着腰道:“掌柜的,你来说句公道话,是我有话不好好说吗?明明你这店里的伙计有事情不好好做!只要他把那斗篷赔给位,位便什么都不追究!不然!哼!我也不说好惹的!” 白若冷笑了一声被我听见了,我便转头去看他,“你笑什么?” 白若回头来看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你从来找来的这么一个人 ,穿着这么贵重的斗篷上菜。” 我也笑道:“这说来也说巧了。” 映池的小手拉着我的手,说道:“娘亲,那个人好讨厌啊!” “哪个?哪个敢说我过分的!给老子站出来!” 映池这句话原本声音是不大的,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听见了去。 但是偏偏刚才见在映池说话的一瞬间,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以至于映池的这句话正好被那个不讲理的客官给听见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我爱慕的人 那不讲理的客人说话的声音很大,映池被吓了一跳,小手不由地就攥紧了我的手。 我刚准备说话,白若便笑了笑,对着那边扭头道:“我说的,如何?” 那不讲理的客人便扭头看向白若,“你是什么人?干你屁事啊?” 白若淡淡地笑着,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我不是什么人,只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 “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那不讲理的客人声调很高。 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合,整个酒楼里吃饭的人便都看向了他,都在看热闹了! 甚至连不吃饭的人,也有站在门口往里面看的,生怕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白若说道:“我看你,就是想讹了这位公子的斗篷吧?” “你说什么呢?什么讹? 明明就是他,干活不好好干,弄洒了酒水,脏了我的衣裳!我让他赔有什么不对的!” 那不讲理的客人说得是理直气壮的!说得字正腔圆的! 就好像他便是判定这一切的判官一样,如今在他的眼中上官秀就是做错了事情,就必须要用上官秀的斗篷来‘赎罪’! 白若笑道:“你这身衣服值多少钱呢? 这位公子这件斗篷又值多少钱呢? 你要这位公子用他价值万金的斗篷来陪你不到一两银子的衣裳,你还说你这不是讹人吗?” 白若这话说完,周围的人便再次议论起来。 不过这次议论的不是上官秀了,而是这位不讲理的客人。 那不讲理的听见白若这么说,仍是不觉得自己理亏,大声嚷道:“怎么着?又不是你洒了酒水,又不是你的衣服被弄脏了!你在这里说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呵呵!”白若冷笑了一声,“只是看不惯你罢了!你套衣裳值多少钱呢?我来赔给你就是了!” 说着,白若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了那不讲理的客人的面前,“识趣儿的话就赶快离开,要不然我报官的话,也是没你的好果子吃的!” 那不讲理看见白若放了一两银子在他的面前,似乎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 他一把将银子掀飞在地,大声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这是什么衣裳!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能买来我这件衣裳吗?” 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有的道:“我瞧着他那身衣服也不昂贵啊!上面的花色也是早就不流行的了,怕是一两银子都不值吧! 那俊公子给他一两银子他竟然还觉得少了?” “哎呀,你懂什么,说不定就是咱们没见过的珍惜布料呢!” 另一个摆手,十分鉴定地否决,“那么个粗麻布的衣服,你当我不认识吗?虽然我不做衣服,但是我也是知道的啊!这是最不值钱的料子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看出来,确实是粗麻布的……一件粗麻布的衣服还想要多少钱啊!我看这那披斗篷的小伙是真没钱!” “有钱能在这酒楼端盘子吗!你也不想想!” “……” 客人们议论不止,那边的争论也在继续。 那不讲理的客人继续大声地说道:“这可是我死去的老娘亲手给我缝制的衣裳,是无价之宝!为了不让衣服有所损坏,我是一次都没有清洗过的! 简直是可以说穿得小心翼翼的!现在衣服被弄脏了!我让那小子赔给我,有什么错了? 衣服有价,亲情无价!就算他那件斗篷值一千金,一万金,能换回我娘亲手给我做的衣裳吗?” 白若十分耐心地听完了那不讲理客人的话,随后道:“原来是这样啊……” 那不讲理的以为白若这是要帮着他说话了,心中不免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白若继续道:“既如此,这位公子,便把你的斗篷赔给了他吧。” 上官秀愣住了,他听见白若这么说,一瞬间的更加慌了,连忙道:“我这件斗篷是家传的宝物,实在是不能赔给别人!若是赔了别人还不如让我去死!” 那不讲理的客人说道:“别墨迹了,你赶紧脱下来了吧,没听见这位公子都说了,让你赔给我!” 白若道:“这位客官啊,你没听见他说吗?要是把斗篷赔给你还不如让他去死!你这是要杀了他啊!” 那不讲理的一听,“怎么,你又不想让他把斗篷赔给我了吗?” 白若转到了那不讲理的身后,道:“你母亲过世多少年了?” 不讲理的客人微微错愕,随后说道:“在我十岁的时候,我母亲就过世了……如今我连我母亲的样子都要记不得了哟……没想到啊!现在连母亲亲手给我做的衣服都要被损坏了!” 说着不讲理的还要声泪俱下。 此时,上官秀仍旧是在摇头,表示自己的这件貂皮斗篷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的! 白若道:“十年前的衣服,就有两年前国都中流行的花色,看来你的母亲眼光是极好的啊!十年前就知道以后会出什么样花色的布料啊……” 这句话一出口,大家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时候,那个不讲理的客人还在装作可怜呢! 但是不知道是谁,对着那不讲理的就丢了一个臭鸡蛋。 臭鸡蛋正砸在了那不讲理的额头之上,砸了一个粉碎,蛋清蛋黄溜了那不讲理的一脸一身! 众人哈哈大笑! 不讲理的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很有可能引起了众怒,于是乎就灰溜溜地准备往外走去,估计是斗篷不准备要了。 白若一下子拦住了这最后的顾客,“等等!” 那不讲理的看这白若,问道:“怎么?你还想做什么啊?我现在不要他赔我了,你要不让我走吗?” “现在该轮到你给我们道歉了!”白若淡淡地说道。 “哈!滑天下之大稽!我都没有被赔偿,竟然还要给你们道歉!你有脑子吗?再说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蛋液还在顺着那人的脸往下流。 白若十分冷静的道:“这是我爱慕的人的店!我自然要管!” 这句话说完,最先反驳的不是那不讲理的客人,而是薛怀羡! 薛怀羡几乎是立刻就大声地说道:“你说什么?白若!”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丢失 白若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一般,连忙住了口。 但是他刚才的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肯定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而且听了个真切! 我的脸也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心也跟着狂跳不止! 是激动还是悸动,我无法分清! 这是为什么? 我怎么还能有这样的感觉?我是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才对的。 我的心难道不是已经成了一潭死水的了吗? 不是已经再无法掀起波澜的了吗? 此时,那个不讲理的客人,趁着薛怀羡质问白若的工夫,匆匆地溜走了。 这一波儿的闹剧,到这里,似乎就准备这样的收场了。 那边薛怀羡拉着白若问着什么,白若的脸也是微微发红,想躲避薛怀羡的追问,却躲不开。 上官秀来到了我的面前,“姑娘,对不起……我给你惹了麻烦了。” 我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是红红的,便有些低着头的对上官秀说道:“啊……没什么的,上官公子,只不过你穿着这个,确实不太合适。” “还麻烦姑娘帮着我看管一下,放在别人那里,我是真的不放心。”上官秀道。 我点了点头。 上官秀便将斗篷递给了我,随后他便去忙活了。 酒楼之中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人们很快就忘却了刚才的事情,又开始自顾自地吃饭了。 我抱着上官秀的斗篷,领着映池,一路心不在焉地往楼上走去,满脑子想着的却都是刚才白若的那句话。 ‘这是我爱慕的人的店!我自然要管!’ 白若刚刚的这句话说的那般的坚定,一丁点的犹豫都是没有的…… 他…… 他是……爱慕……我吗? 我连忙摸着自己滚烫的脸摇了摇头,怎么会呢! 不可能!不可能的! 白若曾经跟我说过,他是有心爱的姑娘的! 就算是他爱慕我,我也对他……不不不! “娘亲……你的脸好像一个红苹果啊……”映池奶声奶气地说道。 “是吗?可能是冷风吹得吧……”我口不应心地回答着。 映池笑嘻嘻地道:“娘亲定然是害羞了!嘿嘿!” 我拍了拍映池的小脑袋,“瞎说什么呢?娘亲有什么好害羞的啊!” 映池吐了吐舌头,“嗯……刚才白先生说喜欢娘亲,娘亲害羞了嘛!”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白先生可没有说!不要瞎说! 你的功课如何了?我得问问你的功课了!”我赶紧岔开话题! 映池神秘兮兮地笑着,“我的功课好着呢!先生说是天资聪颖!” “聪颖也不能骄傲!知道了吗?人要谦虚!”我皱着眉头,尽量的把话题点转移到映池的身上。 映池嘿嘿地笑着,“那娘亲就考嘛!我保证娘亲考什么我都是能回答的上来的!若是我回答的不好,娘亲便找来先生责问就是了!” 这个孩子,真的是人小鬼大!他是明知道现在我是不会去问白若的,所以才这么说。 我拉着他进了屋子,放好了上官秀的斗篷之后,便问了映池一些路上发生的事情。 映池一五一十的便都跟我说了。 原来在我出发的第五日,白若便带着映池出发了。 让我想不到的是,周瑾宝竟然也知道这件事,并且还同意了。 映池是这样说的:“表舅也认为,读书不如行路,说是总读书会读得傻了,就象是表姑父那样……所以就同意了。”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但是娘亲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很有可能是照顾不到你的呀!” “先生自然会照顾我了,再说了,不是还有薛叔叔呢嘛!”映池说到这里,就对着我眨眼睛,同时示意我靠近他一些。 我把耳朵凑到了映池的嘴边,映池就小声地问道:“娘亲,薛叔叔和白先生,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孩儿觉得两位叔叔都好!论相貌,白先生胜。论幽默,薛叔叔胜……” 未待映池的话说完,我已经在他的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瞎想什么呢!难不成你整日不想着功课,就想着这些吗?” 映池蹙眉,委屈地道:“娘亲……” 我摸着他的头,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一句:“在娘亲的心中,永远都是最爱你的爹爹的……” 这句话说完,便是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映池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后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日之后,上官秀准备离开,便来找我要他的斗篷。 但是我翻遍了自己的屋子也没有找到上官秀的斗篷。 上官秀满面的焦急,我比他更是要焦急。 斗篷我明明是记着放在了箱子之中的啊! 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呢? 我让薛怀羡带着人将酒楼里里外外地查了三遍,仍是没有找到斗篷。 上官秀便道:“那斗篷对我来说十分的重要,若是没有了的话,我的人头恐怕……”他突然闭上了嘴巴,像是说错了话。 我听得真切,便追问道:“上官公子,那斗篷是御赐的吗?” 上官秀微微错愕,随后点头,“姑娘慧眼,不错,那斗篷确实是御赐的,所以我才没办法弄丢,也没办法拿去赔偿。” 上官秀竟然没有隐瞒。 “看来公子的身份不简单,竟然有御赐之物 。”我道。 上官秀笑了笑,“都是祖辈们的功劳了,我只不过是沾了祖辈的光而已。” 听到这里,我便试探着问了一句,“公子……知道白雪侯吗?” 我明显发现上官秀的身子就是一震,但是他随即就放松了下来,“姑娘,我不知道什么白雪侯……他跟我的丢失斗篷有关吗?我……只不过祖辈们有些功绩,陛下赏赐了那件斗篷,便成了传家宝了。” 上官秀话说得真切,让人看不出来是在撒谎的样子。 不过,我的直觉在告诉我,他就是白雪侯! 因为斗篷不见了,所以上官秀也没走成,他必须要找到斗篷才能离开,他说不然去国都对他来说是也是没有意义的。 当然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上官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第五百七十五章 师父啊! “斗篷有下落吗?” 我让薛怀羡去找斗篷,薛怀羡找了一日,来向我回话。 “没有。”薛怀羡摇头,“这东西怎么可能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呢?” “东西一直在我的房中,我几乎是没怎么离开房间的,偷得人一定是等天黑我入睡之后,进了我的房间。”我说道。 薛怀羡就道:“外面有那么多的侍卫,暗卫,别说是人了,就是苍蝇都很难飞进来啊!” 薛怀羡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来。 我起身踱步,正在思索。 薛怀羡就问了一句与这件事无关的事情,“公主,你看上白若了吗? 你要是看上白若,那我真要一头撞死了! 他可是我介绍给你的教书先生啊!你喜欢谁都不能喜欢他啊! 那样会让我觉得是我亲手把你给弄丢了的……” 薛怀羡说得十分的委屈,不过我正在想着事情,根本也没仔细地去听,就道:“若是顾辞吟的话,他便可以进入我的房间偷走斗篷。” “公主,顾辞吟的轻功是高,但是天下轻功高的又不仅仅只有顾辞吟一个人…… 公主,我在跟你说,你不可以喜欢白若!你喜欢白若的话,我就……” “可是前几日咱们不是看见顾辞吟也在这绿临镇的吗?所以我才有了这么一个推测。” 我跟薛怀羡说话根本不在一件事情上,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 “唉……那我便安排人去找顾辞吟好了。”薛怀羡道。 我点头,赞成道:“嗯,不管斗篷是不是他拿走的,都一定要找到他!” “公主,我刚才说你不能喜欢白若,你听见了吗?”薛怀羡又强调一遍。 “哦?”我转头看向顾辞吟,“怎么?” 薛怀羡很生气,“你都没喜欢我,怎么可以喜欢他!”说完他就转身,那样子好像是要拂袖而去,但是他只是转了个身,停顿了片刻又转了回来。 “对你……我是一点风险的事情都不敢做啊……” 我有些不明白薛怀羡在说什么,就问道:“你说什么?什么风险的事情?” 薛怀羡抬头看我,笑道:“没什么,我去安排人找顾辞吟了。” 这次薛怀羡才是真的出了我的房门。 他刚走不久,白若领着映池又来了,映池跟我说了今日的功课,我表扬了他一番之后,便让白若领着他去睡觉了。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以后,就觉得眼前有烛火晃动。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见睡前已经熄灭的蜡烛此刻已经亮了起来。 在蜡烛下,桌子旁,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怀中抱着一柄宝剑。 不是别人,正是顾辞吟。 我正找他,找到不到,他竟然自己上门了! 我坐起了身子,“师父?” 顾辞吟微微一愣, 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你还能叫我师父,真是让我开心……” “呵呵……”我苦笑了一下,“虽然当日断绝了情分,但是见了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原来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才称呼的师父啊……哈哈。”顾辞吟自嘲地笑了笑。 “你是叛徒,是杀人凶手,我为有你这样的师父感到羞耻。”我坐在床边轻声地说道。 “徒儿,你从前说话,不这般伤人。”顾辞吟哀伤地说道。 “师父从前不做让人伤心的事情,自然也听不见伤人的话。”我道。 “哈哈……”顾辞吟笑了几声,“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若想不被人伤,最基本的,也不要伤人吧?”我的声音很冰冷,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声音像是上了一层霜。 顾辞吟将一个包裹放在了桌子上,“这里面……是玉枕。” “玉枕?”我一开始的时候,没想起来是什么玉枕。 “陈国公主的玉枕。”顾辞吟看着我,“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呵呵……”我嘲讽地笑了,“这玉枕跟我有什么关系?赵洛俞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再去关心陈国公主的事情了。” “你会关心的。”顾辞吟的声音很沉,但是却很肯定地说道。 我没有回答他,转而问道:“是你拿走了斗篷吗?” “是。”顾辞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回复道。 “斗篷在哪里?你为什么要拿走?”我问道。 “那是一件值钱的东西,斗篷的下落就在玉枕之中,你能解开玉枕的秘密,就能找到斗篷。”顾辞吟说道。 “真是有趣!也真是无聊!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徐夫子让你做的吗?”我愤怒起来。 “他是你的师祖,你应该尊重一些。”顾辞吟言语之中有了不快的意味。 “师祖?我跟你都没有师徒关系了,他算是我的什么师祖呢!”我大声道。 “……也是。”顾辞吟沉默了片刻,说道,“东西我放在这了,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别说的好像是为了我做的什么好事!弄得好像我欠了你的人情一般!你只是还回了你当初盗走的东西而已。而且,斗篷你还没有还回来。”我道。 顾辞吟已经站起了身子,“徒儿,我走了。” “外面都是我的暗卫,只要我喊一声,你便走不了!”我盯着顾辞吟,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到齐姐姐的坟前忏悔!忏悔一生!” “为什么要忏悔?每个人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的不是吗?我曾经告诉过她的,让她远离我,让她不要爱上我!”顾辞吟似乎有些愤怒。 “立场不同罢了,我为什么要去她的坟前忏悔?忏悔什么?忏悔我没有爱上她吗? 徒儿……我为什么一定要爱上她,因为他爱我,我便也要爱她?我便不可以杀她吗?” “……”我目瞪口呆。 我对顾辞吟的言辞无法反驳,不是我认为他说的是对的。而是我被他冷漠惊讶到了。 “你可以不爱她!但是你为什么要利用她对你的爱来伤害她!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质问道。 “我自然知道……她身上的鞭子,是我抽的。”顾辞吟说完转头来看我,“她应该明白的,爱错了人,信错了人,便是这样的下场。” 第五百七十六章 永诀 “顾辞吟!你!你简直不是人!”我浑身几乎颤抖起来! 这是我的师父啊! 是我爱戴了许久,相信了许久的师父啊! 难道现在让我相信他是一个心狠如狼,毫无感情的变态冷血杀手吗?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相信自己认了一个这样的人当师父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大声的质问着。 顾辞吟嘴角笑了笑,“徒儿,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你了!你没有听明白吗?” 我两步冲到顾辞吟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衣领,逼视着他的双眼,“你不配!你不配得到齐燕儿的爱!你也不配当我的师父!” “呵呵……”顾辞吟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呢?徒儿,你已经杀了为师一次,难道还想再杀为师第二次吗? 我了解你,你是下不去手的!” 顾辞吟的宝剑就攥在他的手中,他似乎是有些嘲讽地说道:“还是说,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想再一次亲手杀了我?” 顾辞吟说着,便将他的宝剑递给了我,“若是死,我也只想死在自己的剑下,除了它,没有其他的任何一把剑可以夺走我的性命!” 我毫不客气地抽出顾辞吟的剑,“你以为我不会吗?” 我大喊着,愤怒着,流泪着…… 我能够接受顾辞吟的背叛,却不能够接受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怪物! 即便他不喜欢齐燕儿,也没必要那么狠心地去杀害她啊! 一鞭子一鞭子地亲手抽打一个爱自己的人! 天呐…… 齐燕儿当时该多么的绝望! 我原本以为齐燕儿被自己所爱的男人骗已经是十分绝望的一件事情了,但是我没想到,那个她心爱的,思慕的,想念了多年的男人……竟然!竟然亲手杀了他! 顾辞吟的剑已经被我抽了出来! 往事一幕一幕地在我的眼前开始浮现! 从初始拜师,到王府习武,到皇宫相救…… 这所有的所有,都是一场梦吗?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顾辞吟的蓄谋吗? 他为的是什么?为的是那徐夫子吗? “你!你真的杀了她吗?” 我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这是我最后的一丝丝期望。 我不想杀他,我不想杀了他啊! 那么多的情感,那么多的情感都已经付出,难道所有的师徒情谊,都不过是一个谎言吗! 他今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送玉枕?还是送死?他到底要做什么! “没错,我杀了她。”顾辞吟像是解脱一般地说着,“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你怎么可以说的如此轻松?你怎么可以啊!”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狰狞的,一定看上去十分的疯狂和恐怖! 我嘶吼着,像一只发了疯的母狮,又像是一只末路穷途的兽。 顾辞吟只是看着我,“徒儿,记住了这玉枕。” “玉枕?玉枕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巴掌扇在顾辞吟的面上! “你为什么不知悔改!” 手中的剑刺入他的身体,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顾辞吟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剑,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他的面上竟然有了一丝微笑,“好徒儿,谢谢你送为师上路!” 我颤抖着松开了握着剑的手。 顾辞吟缓缓地倒了下去,他的声音渐渐变弱,“放心……这次,为师不会活了…… 只是为师这一身的本领,都没来得及教给你……怕是要失传了…… 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我……的……乖徒儿。” 我的身子发软,跪在地上,眼泪顺着我的脸流下。 顾辞吟的双目还是微微地睁着,我伸手去将他的双目缓缓合上,“师父啊……” 这夜,明月当空,连一丝一毫的风都没有。安静的仿佛天地之间空无一物。 我趴在顾辞吟的尸体上痛哭。 为什么啊…… 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我想不通,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我的丈夫,我的亲人,我的师父,我的朋友,都要离我而去! 为什么他们都在我的面前戴着面具,又为什么我看不穿他们真实的内心? 为什么要让我付出了情感,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师父……为什么啊?师父……”我摇晃着顾辞吟的尸体,“你告诉我!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顾辞吟不会再回答我的问题了。 永远都不会了。 他跟赵洛俞一样,死在了我的手中。 如果我问自己‘解恨吗?’ 我的回答一定是‘解恨!’ 可是如果我问自己‘后悔吗?’ 我的回答也一定是‘后悔!’ “公主。” 我回头,就见白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我的屋子。 “这是怎么了?”他惊讶地看着我,还有倒在血泊之中的顾辞吟。 我来不及说事情地来由,我只是掩面痛哭起来。 白若连忙上前将我揽在了怀中。 “我只是不明白,人生为何如此……我只是想不通,一切究竟是对是错,是缘还是劫…… 我从来都知道人生不易,一辈子注定会有诸多的坎坷,可是为什么我的每一处坎坷都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我呜呜咽咽地说着,语无伦次。 白若拍着我的后背,“公主……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摇头,我拼命的摇头,“你不知道,我杀了我的丈夫,杀了我的师父……过不去的,永永远远都过不去的…… 他们活着,我恨,我恨他们杀了我爱的亲人朋友,他们死了,我也恨,我恨自己,恨自己杀了他们啊!” 这天夜里,我哭得晕厥,以至于不知道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薛怀贤坐在我的床边,他的面色不好,又白又黄的,一旁的白若说道:“薛公子这两日没合眼,就守着你了。” 薛怀羡便对着白若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这些。 “你觉得如何?”薛怀羡问道。 我看着床幔,看这床边的人,薛怀羡,白若,还有映池。 映池此时正趴在床边睡着。 我的目光落在了映池的身上,薛怀羡便道:“这两日孩子也跟着担心,几乎没怎么睡,这才刚睡着一会儿。” 第五百七十七章 落叶归根 “顾辞吟的尸体呢?” 过了小片刻,我缓过了些精神,把那夜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就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薛怀羡和白若对视了一眼,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一般,又或者是担心我再伤心过度。 我挤出一丝丝的笑,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的面上有没有笑容,不过我尽力地去做了笑的表情了。 “说吧。”我对着薛怀羡道。 “尸体已经焚了,骨灰送回大梁去了。”薛怀羡说道。 “你做的决定吗?”我问。 “是白先生做的决定。”薛怀羡说完就看向了白若。 白若对着我道:“他是大梁人,便送回大梁去吧,也算是落叶归根。” 我嘲笑了一声,“也好,就把他的骨灰埋在齐姐姐的坟对面吧,让他永远地都陪着齐姐姐,好好地忏悔自己的罪行。” 薛怀羡见我没有落泪,倒是有几分的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会再大哭一场呢!” “哭什么呢?”我淡淡地说道,“哭……又不能解决什么问题,是没用的表现吧…… 而且……那样的人,早已经不值得我落泪了,我便是哭,哭得也是我自己罢了。” 我半倚着床坐着,用手摸了摸映池的头,“你们两个也不知道给他盖条被子……” 薛怀羡一拍自己的头,“就顾着你了!” 白若轻轻地将映池抱了起来,“既然你醒了,我便抱着他回房去睡吧。” 我摇头,转身下了床,“就在这睡吧,外面天还是冷的。” 如此,白若便将映池放在了我的床上。 我走到桌边,就看见了顾辞吟留下的那个包裹。 包裹还是在原来的位置,没有被人动过。 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包裹,“我睡了多久了?” 薛怀羡便道:“没多久,其实刚一晚上而已。” “那你们动作还挺迅速的,一晚上就把尸体给处理了。”我道。 薛怀羡和白若互相看了看,没有说什么。 “那个上官秀在做什么?”我问道。 薛怀羡便道:“没做什么,还找他的斗篷呢!我跟他说了,斗篷不在这里,是被偷了,但是他说因为是在这里丢的,便一定会在这里找到线索。 再加上你出了事,我便也没太多的工夫理他,不知道他这会在做什么呢。” 我点了点头,“广潇王那边有消息吗?” “公主,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广潇王那边倒是来信儿了,说是白雪候确实不在府中,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如此看来,那位上官秀是白雪候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我喃喃地道。 刚说完这句,身子却是晃了一下,白若道:“公主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也好有力气想事情。” 白若这是一句实在话,于是薛怀羡就吩咐着人给我准备了东西吃。 其实我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的,但是人是铁,饭是钢,这是老话了,为了我的身体,我也得吃上几口。 勉强地吃完了饭后,精神确实恢复了不少。 我让白若看着映池,把顾辞吟给我的玉枕暂时收好,随着薛怀羡出门去找上官秀。 若顾辞吟说的是真的,那么只要找到玉枕的秘密就能知道斗篷在哪里。 但是现在,一是不能当着上官秀的面揭开玉枕这件事。那样会解释不清玉枕是哪来的,线索是谁给的。 二是也不知道顾辞吟说的是真是假。 三一个便是,我想看看上官秀没了那斗篷到底会如何?会不会露出马脚来? 上官秀正在酒楼一楼的一角坐着。他一只手托着下巴,似乎正在沉思。 我都走到了上官秀的近前,上官秀也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直到我坐了下来,上官秀才扭了头来看我,“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上官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我刚才在想事情,都没有看到你! 对了,我能再住上几日吗?那个斗篷对我来说十分地重要!” 我笑了笑,点头,“当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行。 上官公子,是我将你的斗篷给弄丢了,不如你就开个数好了,我来赔你。” 上官秀就是摇头 ,“这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个偷斗篷的贼!” 我的嘴角有些发涩,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心中回复上官秀:“偷你衣服的那个贼已经被我给杀了……以后他都不会再偷东西了。” 我的心里话是上官秀听不见的,当然了我也不想希望他听见。 上官秀愁眉苦脸, 一点精神都没有,因为这个斗篷,他简直是做什么都没了兴致。 我也不好说他些什么,只得安慰了几句便离去了。 准备回房间去看看那玉枕,看看顾辞吟说的斗篷的下落在玉枕之中是真的还是假的。 回到房间之后,映池还没醒,白若正在床边看着映池睡觉。 “你困了也可以去睡会儿,我来看着他就行了。”我对着白若说道。 白若摇头,“我喜欢看他睡觉的样子,特别的乖!” 听见白若夸赞映池,我心中涌起了丝丝暖意,“你也挺累的,回去吧。” 我想支开白若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我想看看顾辞吟送来的那个玉枕。 有白若在这里,我多多少少是有点不方便的。 但是哪里知道,这个白若就是坐在床边看着映池睡觉,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我熬到了亥时都过了,白若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 映池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我蹙眉,既然如此,那我就得到别的房间去睡了。 “公主。”在我即将出门的一刻,白若叫住了我。 我回头,“先生?”、 白若那双好看的眼睛看了看我,“你是想看那个包吧?” 我一愣,白若见我不吭声,又接着道:“就是之前桌子上的那个。” 白若所说的那个便是顾辞吟给我送来的了。 没想到白若竟然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因为有些羞愧而脸有些发烫起来,“没有的,先生,我是想去别的房间休息。” 白若看了看我,“要走也是我走啊!你可以跟映池睡在这里,难不成我还能住公主你的房间吗?” 白若说完就笑了笑,那双眼若浩瀚星辰。 第五百七十八章 解愁三分,爱十分 我低头笑了一下,“说的也是啊……” 白若把映池的被子盖好,随后走到我的身边,“公主,若心中烦闷,不如共饮一杯?” 我摇了摇头,“酒入愁肠,岂不是更愁?” “愁闷的事情,总闷在心中才会越来越愁的,若是公主想……”白若顿了顿,“倒是可以与我说说。” “昨夜,我恐怕已经跟先生说了很多的话了吧……先生不觉得烦吗?” “烦?”白若微微蹙眉,“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觉得烦呢?”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自己的烦恼都已经让人很累了,还要听别人的烦恼吗? 难道先生就没有烦恼吗?”我问道。 白若思索了一下,“若说没有,那倒是假的。倒是真有些烦心的事情。” “那就是了,先生自己都有烦心的事情,我又怎么好将自己的烦恼说给先生听呢? 先生带着映池这么远的来找我,不辞辛劳,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我心中的烦闷,我自己就可以化解的,先生不必忧心了。” 白若思索了一下,便道:“你是怪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将那顾辞吟的骨灰安排回了大梁吗?”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薛公子为什么会听先生的话,以及先生为什么要送骨灰回大梁。” 白若笑了一声,“公主,映池在睡,咱们到外间屋子去聊吧。 其实公主还是有话要问我的,不是吗?” 如此,我倒是推脱不得了便道:“那便要再烦扰先生一番了。” “与我不必客气,也不必言谢。”白若道。 白若这话我听起来有三分的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的了。 是谁同我说过呢? 我微微闭目,记忆开始倒转,就在我即将回忆起来的时候,白若开口道:“我问了一些薛公子关于那位顾公子的事情。” “是吗?”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白若,开始听着他说。 “薛公子说那是你的师父,曾经的师父。”白若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会觉得我是在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吗?”我自嘲地笑了笑。 白若摇头,“师父这两个字的含义,其实是很重的。 都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说的便是对师父的尊敬了。 但是,有的人是让人值得尊敬的师父,有的人便不值得被人尊为师父了。 公主不是性情暴躁之人,也不是遇事冲动之人。我想,公主那么做,一定是有公主的理由的。” “可是我终归杀了人,不是吗?”我低下了头。 “这个……”白若沉思了一下,“这确实是你做的不对。” 我抬头看着白若,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 “你这样做,会让你的双手染上鲜血,会让你的心受到浸染,会让你看见人最脆弱,最无奈又最恐怖的一面。 其实……如果你恨一个人,有很多种办法去解决这种恨。” “有什么办法?让我看着他好好的生活在世上吗?我会痛恨,痛恨他杀了爱我的人。”我道。 “唉……”白若叹气,“怎么说呢,这世间无奈的事情太多了,你守住你自己的本性就好了。” “呵呵。”我淡淡地笑了笑,“先生,有些话,说来轻巧。 敢问先生,你有碰到过无奈的事情,愤怒的事情吗?你守住了自己的本心吗?” 白若摇头,“曾经我没有控制住,并且很多的事情,都是认为自己的对的。 这让我失去了很多,所以现在尽量地改变我自己。” “先生是值得让人佩服的人。”我道。 白若笑了笑 ,“谢谢公主。”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决定把骨灰送回去。”我问道。 “不管对方是善人也好,恶人也罢,这世上总会有人怀念他的,不是吗? 落叶归根,让他以后的每年,也好歹有个亲人朋友祭拜。” 我嘲讽地笑了笑。 白若道:“公主,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理解,但是你问问你自己,若是将他的骨灰随风扬去,几个月后,或者几年后,你会开心吗?” 这句话倒是把我给问住了。 我在心中问了自己数遍。 若真的将顾辞吟的骨灰随风扬去,又或者将他的尸体往乱葬岗一丢,我真的会开心吗? 我想我是不会的。 但是我会将顾辞吟好生的掩埋吗? 我也是不会的。 这些事情是需要有人替我做的。 恰巧的,白若便替我做了。 我向白若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谢谢你,白先生。” “公主,我刚刚不是说了,不用跟我可以,也不用道谢。”白若看着我,“有些事,是自己想做,但是不能做的,有些事,是自己能做但是不想做的,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才要谢谢先生。” 白若站起了身,“天色已经晚了,公主的问题我也回答了,想来公主心中的烦恼虽然没有全部解除,但是至少解了三分吧?” 说到此,白若转头看我,“三分有吗?” “自然是有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道。 “我喜欢公主开心,所以 ……”白若的话没有说下去,他已经出了屋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白若走后,我拿出了顾辞吟给我的那个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果然就是玉枕。 师父,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遍,但是没有一个答案。 我捧着那玉枕看了许久,看不出个什么名堂。 顾辞吟说能解开玉枕的秘密就能找到斗篷。 我翻来覆去地看,天色由黑到亮,我一点发现都没有。 清早的时候,映池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先是叫了一声娘亲。 我一听见映池叫我,便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然后到了床边。 映池已经坐了起来,看见我就抱着我道:“娘亲,你好了吗?先生和薛叔叔都说你是染了风寒了!” “你看娘亲现在不是好了嘛!放心吧!”我说着又在映池的小脸之上亲了一下。 映池笑得开心,便道:“既然娘亲没事,我便去洗脸上学去了!” 我点头。 “公主,酒楼有人来闹事!”一个伙计匆匆来禀告。 第五百七十九章 跪下!道歉! 那来闹事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上次那个索要上官秀斗篷的那个人。 “让你们酒楼说话好使的出来!”那人叉着腰,身后还跟着两名壮汉,皆是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两个壮汉是这闹事人的随从,还是他花钱雇来的打手。 看上去倒是十分的凶恶。 薛怀羡连忙上前,“哟,这位客官,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呢?消消气,您是要喝酒啊,还是驻点啊?” 那人说话声音十分的强横,“去去去!你一边去!喝你娘的酒!住你娘的店? 滚! 莫挨着老子说话!让你们说话算话的老板出来!” 薛怀羡当年也是国都有名的浪荡公子哥,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啊! 那人的话刚说完,薛怀羡便怒了,嚷道:“臭小子,看你那尖嘴猴腮一脸的狡诈相,你跟谁说话呢啊?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个德行!敢来这里闹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你!” 这下那来的人更是生气,撸胳膊道:“哟呵!今日你这个倒是个不怕死的啊! 来人!给我打!今天我就要砸了这家店!我要让这店在绿临镇开不下去!” 这人一开口,他身后的两个壮汉便开始往上冲,其中一个伸手就掀了一旁客人面前的桌子,菜啊,汤啊的就摔了一地—— 正在用餐的客人们惊慌地跑了出去,远远地站在酒楼外往里看着。 薛怀羡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有的,他灵巧地躲过了两个大汉的围攻,嘴上不饶道:“你特娘的再敢砸一个试试!老子让你回家你爹都不认识你!” 那闹事的更是气恼,大喊道:“给我砸!给我砸!打!打死了算我的! 你特娘的一会老子抓住了你,剁了你的舌头!” 薛怀羡眼瞧着要被人给按着揍了,我便下楼高声道:“慢着!” 那闹事的抬头看我,嘴角撇了撇,用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轻狂道:“哟!来了个小娘子!怎么着,你来求情吗? 大爷我告诉你,今天除非你跟大爷回去乐呵乐呵,大爷就作罢了! 大爷保准让你快活!哈哈! 不然……哎哟喂!哪个打老子!去……他娘的!” 一个碗直接砸到了那闹事的头上,砸了个粉碎! 那闹事的人也随着一声怪叫倒在了地上! 围着要抓薛怀羡的两个壮汉刺客便连忙去扶着那闹事的! 闹事的捂着自己的头,大声嚷道:“他娘的!哪个打老子!” 我也四下看去,就见白若领着映池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白若的面色十分的阴沉,整张脸上仿佛结冰了一般。 他将映池送到我的旁边,说道:“看着,对付这等人该怎么办。” 映池便点头。 那闹事的已经被两个壮汉扶着站了起来,此时也知道是白若偷袭他,暴怒道:“给我上!” 两个壮汉便冲向了白若! 我刚想说一声‘小心’,就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虽然那两名壮汉生得十分的威猛,但是在白若的面前, 就好像是纵然有千般力气也使不上一般,更是什么招数都施展不出来! 突然白若抓住了其中一个壮汉的胳膊,反手那么一摔! 就将那壮汉给摔出了酒楼! 我简直目瞪口呆! 要知道那壮汉身形魁梧,一个壮汉能抵两个白若那么大小的身子! 白若竟然是面不改色地将壮汉给摔了出去! 第一个被摔了出去,紧接着,第二个也被丢了出去,压在了第一个的身上! 两个壮汉蹬着腿,拼命地想从地上爬起来! 白若解决完了两个壮汉之后,便朝着那闹事的走了过去。 闹事的人腿都哆嗦了,他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指着白若,道:“你!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是……我是……” 那闹事的人磕磕巴巴,浑身颤抖个不停地说道:“我是……我可是白雪侯的亲戚!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打了我,你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白若冷声一笑,“白雪侯若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亲戚,估计会谢谢我今日替他清理门户吧?” 那闹事的大声嚷道:“你!你别过来!你敢!” 嚷罢,那闹事的转身就要走! 白若从一旁的桌子上随便拿了一个碗过来,甩手一飞,就打在了那闹事人的右腿肚子上! 那闹事的人右腿一瘸,一下子就栽倒了下去!跪在了地上! “哎哟!你们两个还不快起来!快起来啊!”闹事的对着外面的两个壮汉喊道! 两个壮汉这个时候刚刚爬起来,还要再次地往上冲。 但是比划了两下,那两名壮汉硬是没敢上! 反倒是做出防御的姿势连连地后腿! 闹事的打骂道:“给我上啊!我找你们两个何用!两个打不过这么一个人!快给我上!不上可是没钱了!” 其中一个壮汉便也大声地嚷道:“怎么!现在我们上了,给不给我们两个涨钱!若是不涨钱我们两个可是不做!” “你他娘的,价钱不是都说好了!怎么还带涨价的吗?”闹事的嚷道。 我忍不住冷笑,原来真的花钱雇的人啊! 这个时候,白若已经走到了那闹事的身后,“你刚才说了什么话,你记得吗?” 闹事的浑身都哆嗦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啊! 白若已经绕到了闹事的面前,他指了指我,“去,跪下,磕头道歉,我今日便放过你。不然……” 闹事的还是不服,“道歉!我道歉做什么!我那句话说的不对了? 我告诉你……我可是白雪侯的亲切!白雪侯你知道吗?那是我……” 白若未等那闹事的说完,一脚将闹事的踹翻在地,冷声道:“过去,磕头!” 闹事的躺在地上打骂道:“去你娘的!老子为什么要道歉!老子今天就是来砸店的!我告诉你,我是白雪侯的亲戚! 你要是不怕死你就继续!你信不信!倒是官府就来抓你!把你抓起……” 白若似乎是不想听这个人的废话了。 直接薅着这个人的头发把他拖到了我的面前,厉声道:“跪下!道歉!” 第五百八十章 宝藏 如此愤怒,如此粗暴的白若我是第一次看见,不免的就有些意外。 白若将那闹事的人拎到了我的面前,丢在地上,冷冷地道:“道歉!” 那闹事的人一开始还是嘴硬,但是抬眼看见白若冷冷的双目,不免的有些怂了下来,只不过依旧是不开口。 这闹事的就是一个市井小人,道歉不道歉的我根本不在乎,因为我都是当他说的话是耳旁风了。 若是这等人口中所说的污秽之语也要入心的话,那我真是要活生生地气死了! 白若要再打那闹事的人,被我拦了下来,“罢了,你便是打死了他,他也不会知道自己是错在了哪里的。” 白若的脸色稍稍平复了一些,随后道:“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是打死也不为过了。既然你开了口,那算他侥幸。” 那闹事的竟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竟然就要站起来同白若叫板。 这么个时候上官秀匆匆而来。 那闹事的有些怕白若,便勉强地站了起来,到了上官秀的面前,揪住了上官秀的衣领子,“臭小子!上次弄脏了我的衣服,今日我就是找你来赔的!” 上官秀一把推开了那闹事的,好像都没想起来那人说的是什么,也顾不得那人,就对着我说道:“姑娘,你房中是何物!怎么还会叫啊!” 我见上官秀面色都有些发白了,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去报官。”白若这个时候对着一旁的仆人说道。 那闹事的还要抓上官秀去,但是回头见自己雇来的两个彪形大汉都没影了,不免更加怂了起来,转身就要跑。 这次可不能轻易让他给跑了。 来这里要砸我的店铺,还想轻易地走人,是不可能的! 虽然我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但是也得让他付出一点代价! 我示意了仆人,两个仆人上去就按住了那个闹事的。 闹事的人大喊:“啊!谁敢抓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白雪侯的表哥!你们若是捉了我,白雪侯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薛怀羡拿着一块抹布就塞住了那人的嘴巴,“你先别说话了你!臭嘴!” 上官秀道:“姑娘……你快去看看吧!” 我便让薛怀羡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领着映池,后面跟着白若便随着上官秀回到了我的房间。 进去之后就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上官秀道:“刚才我真的听见了,十分凄惨的叫声,就是从你这个屋子里传出来的!我……我还以为是你怎么样了呢,进来一看结果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我就发现,桌子上放着那个玉枕。 这就有些奇怪了。 玉枕是我包好了放在柜子里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桌子上呢? 我看了一眼上官秀。 难道是他拿出来的吗? 上官秀还在四下地看着屋子,似乎是并没有发现那玉枕,他小声地道:“我看,不如找个道士来吧……” 映池这个时候说道:“上官叔叔,你怎么还信道士呢?白先生说了,那些都是假的,世界上是没有什么鬼神只说的!” 我低头看了看映池,他一脸的坚定,面上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 随后我又去看白若,白若也正在看着映池,面上有一丝丝欣慰的笑。 “上官公子,说不定你是听错了吧?”我道。 这个时候,上官秀看见了桌上的玉枕,便奇怪道:“姑娘,这……这是什么?” 我看了看上官秀,想从他的表情之上找到什么异样的信息。 但是什么都没有,他就好像是真的刚刚发现那个玉枕一般。 “这只不过是一个枕头罢了。”我道。 “娘亲……”映池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低头去看他。 映池便指着那个玉枕说道:“那里好像是有光……”说着,映池便朝着玉枕走了过去。 他刚刚跟桌子差不多高,便仰着头看着那玉枕,随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青蓝俊秀之地……海天相连之所……” 我连忙也上前去,蹲下了身子去看,一看之下,果然就发现,那玉枕之上确实是有字。 随即我站起身,将玉枕翻了过来,结果这么一翻,那字便又不见了。 “看来,这上面的字只能是通过特定的角度才能看见了。”白若说道。 听了白若这么说,我便又把玉枕重新放好在桌子上,随后蹲下身子去看。 白若和上官秀也都弯下了腰,与我一同观看。 那玉枕上的字是这样写道:青蓝俊秀之地,海天相连之所。奇珍异宝无数,赠吾儿洛俞。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这玉枕上的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了写这字的人是谁。 这是陈国公主陈昔昔所写。 当年顾辞吟也同我说过,这玉枕之中有藏宝图,那所在之地便是藏着陈国无数的宝藏。 那时候,我认为顾辞吟是在说笑,毕竟这样的传说之言,谁会相信呢。 但是如此看来,却是真的了。 但是仔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这玉枕上的内容有些不真实。 这样直接刻在了玉枕的外面,即便是需要特定的角度才能被发现,但是也是很容易就被人看见的啊!实在是太不保险了! 陈昔昔若真的想留给赵洛俞这么一个宝藏,这样实在是太不保险了吧? 再者,这上面写的‘青蓝俊秀之地,海天相连之所。’这天下之下,上哪里去找呢? 难道陈昔昔是想让赵洛俞找遍天下,找这么个地方吗? 根本没法去找的啊! 我蹙眉! 觉得事情很离奇,很古怪,很让人费解,很不可思议。 上官秀便“啊”了一声。 我转头去看他,“上官公子有什么发现?” 上官秀的面色好了一些,但是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问道:“这玉枕……是不是从坟墓里拿出来的啊?” 我被上官秀的这句话给问得愣住了,眨了眨眼睛。 “一般,这种神秘兮兮的东西,还说有宝藏什么的,都是留给后人的把……而且……还有那么诡异的叫声……”上官秀道。 白若此时说道:“你说的那叫声,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听见,我们都没有听见。” 白若这话说完,上官秀的面色又白了三分,“白……白先生的意思莫不是……有……有什么鬼魂缠上我了吗?” 第五百八十一章 映池问枕何来,昔日朋友相托 我安慰上官秀道:“上官公子,世间是没有什么鬼怪的。” 白若接着我的话道,“若是有,也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 白若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我不免也看向上官秀。 上官秀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我真的听见了。” 这玉枕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桌子上,上官秀又说他进过我的房间,很有可能就是上官秀将玉枕拿出来的。 但是若是上官秀拿出来的玉枕的话,他就应该不会说他进过我的房间,那样很容易被人怀疑,再者,他为什么要拿出玉枕呢? 若是上官秀想看这玉枕,他完全看可以看完了之后再放回去,又或者直接将这玉枕偷走?毕竟他进我的房间也进来了。 随后我想到,我的房间周围有很多的暗卫,难道是上官秀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知道如果从我的房间将玉枕拿走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 那他也可以看完了之后就把玉枕放回去啊? 没必要摆在这里吧? 还是说他看着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人经过,他怕被发现,所以匆匆离开,才没有来得及将东西收起来? 但是那也没必要说听见什么诡异地叫声,让我回来啊! 他完全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好了,等我发现玉枕在桌子上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联想到他。 或者,他是怕暗卫告诉过我他曾经进过我的房间,所以才编造了假话? 我想了想,就发现按照这个想法是想不通的,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有些诡异。 好像这中间缺少了某个环节,这个环节是能将一切串联起来的,而我恰巧是不知道这个环节的! 似乎只有‘上官秀真的听见了声音,所以才去找了我’这样的想法,才说得通。 但是,所谓的诡异凄惨的叫声,这实在是无稽之谈。 我跟白若一样,也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之言,虽然我是害怕吧……但是我还是不相信的。 虽然这样有点矛盾…… “娘亲,洛俞是谁啊?”映池突然地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同时也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洛俞……是他的父亲啊! 可是我能直接告诉孩子吗? 我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映池问过我一次关于赵洛俞的事情,我只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英雄,在保家卫国,并没有告诉他,他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现在……我该告诉他吗? 我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一旁的白若开口道:“我倒是知道,大梁的上一位皇帝,名叫洛俞。” 我微微一愣,想着,这倒是个不错的‘台阶’,正好我也能顺着说下去,便道,“是啊。大梁的上一位皇帝就叫这个名字。” 映池眨了眨眼睛,“那这个是他的东西咯?‘赠吾儿洛俞’说不定是他的娘亲给他的呢?又或者是他的父亲!” 我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 “那娘亲,咱们要把这个东西还给他啊!嗯……他的亲人留给他的东西,怎么在娘亲这里呢?”映池皱眉看着我,那样子好像是我不该有这个东西一般。 我有些尴尬,便道:“这……这个其实是……” 白若这个时候摸了摸映池的头,“想来,你娘亲应该跟这位洛俞是好朋友吧?”白若说完看着我,嘴角笑了笑。 看着他的笑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来,就好像有一块石子卡在了我的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又几乎窒息。 “娘亲,你认识这个洛俞?”映池看着我,天真地问着。 我实在是无法欺骗他,但是我却不得不编造一个谎言来欺骗我的孩子。 “嗯……是啊,娘亲认识这个人。” 映池“哦……”了一声,随后道:“那便把东西还给他吧,如果是娘亲你留给我的东西,我定然是要十分珍惜的,丢失了会很难过的。” “……这……”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娘亲真的跟这位洛俞是好朋友吗?是他送给娘亲的?”映池又接着问道,他更像是在帮着我找合理的借口一般。 “是啊,他是我的好朋友,所以这个东西交给我暂时保管着。”我想我此刻面上的表情一定特别的虚伪。 我不想在我的孩子面上说上一句假话! 但是现在我口中竟然没有一句真话! 真是莫大的讽刺。 映池想了想,伸手摸了摸那玉枕,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面上有一点点地忧伤。 但是映池没有说什么,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只是乖乖地站在了我的身旁。 “……这个不是坟墓里的东西吗?”上官秀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上官公子。”我道。 上官秀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认为,不是坟墓里的东西应该就不会有鬼怪缠着他了吧? “会不会是这玉枕有什么机关呢?会惨叫的那种?”上官秀四下看了看那玉枕,说道。 “应该不会有那么神奇吧。”白若道。 “公……东家!”薛怀羡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刚才应该是想喊我公主,但是看见上官秀在,就喊了东家。 “官府的人来了,说是要你也跟着走一趟。” 薛怀羡道。 “有说明情况吗?”我问薛怀羡。 薛怀羡便点头,“这是自然,我将那人如何寻衅滋事的都说了,不过官府的人还是说让你也得去一趟。” 我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便随我一同去吧。” 上官秀这个时候道:“姑娘,我想起来了,刚那人是不是上次我弄脏了衣服的那个?” 我点了点头。 “那我也随着姑娘一起去,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总不好牵连了姑娘,虽然如今已经牵连了……”上官秀面上有了愧疚的神色。 “也好。”我道。 “需要我……去吗?” 我要出门的时候,白若开口道。 薛怀羡一旁就说:“你当然要去了!差点忘记了!你不是打了那人吗!那混账刚才还说你呢!” 我看了看映池,便对着薛怀羡道:“既然如此,你便留下来吧,照看映池,也得照看店面。” 薛怀羡一脸的担忧,“我……我会……” 我对着薛怀羡瞪了一眼,薛怀羡便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官府大堂之中,那闹事的跪在地上,两侧站着八位差官。 上门的县令大喝了一声:“还不跪下!” 第五百八十二章 白雪侯公堂断己案 那闹事的也在一旁跪地大声地嚷道:“到了县衙还不跪下!老爷……你看看,就是这些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刁民打了我!” 那县老爷不理会他,只是看着我,白若和上官秀三人,“大胆!公堂之上,竟敢如此无礼!来人啊!” “慢着!”白若开口,“大人,事情的经过,想必你也是知道了,闹事的,便是这个人,你该罚的也是他才对。” 那闹事的大嚷道:“老爷啊!你听听,他们简直就是信口胡说啊!我哪里是去闹事,我只是去讨回公道罢了!” “不管你们谁对谁错!你们现在到了这公堂之上,跪的也不是老爷我,跪的那是大周的律法!尔等难道是不服吗!” 我听见这位县老爷这么说,倒是对他生出了三分的好感。 原先我是想着,这位大人之所以让我来,是因为听了那闹事的说他是白雪侯的亲戚呢! 现在看来,这位县老爷倒真的是秉公执法了。 于是我率先跪了下来。 白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道:“跪大周的律法,没有什么不可的。” 如此,白若和上官秀便也跟着跪了下来。 县老爷上门问道:“把事情说一遍吧!” 那闹事的倒是先开了口,他指着上官秀道:“大人!我先前去那酒楼吃饭,这个伙计弄了我一身的汤水,我找他们理论,哪里知道被臭骂了一顿! 我回到家中,越想越气,连自己的婆娘都骂我是个没出息的汉子! 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今日便又去了酒楼,想要个说法来! 哪里知道哟—— 被这个人!” 那闹事的指着白若,“被这个人给我打了一通,大人!你看看我这头,我这腿!都是被他给打的!” “他说的可是真的啊?”县老爷问道。 我开口道:“不错,他说的,确实有些是真的。 他先前确实到了我的酒楼吃饭,也确实被我酒楼的仆人弄洒了汤水在身上……” “大人,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惹了那人,与姑娘无关的!”上官秀开口道。 “这位公子名叫上官秀,赶路至此……” 我说完这半句话,就发现那县令和那闹事的人面色都不怎么对,连两侧站着的差官的面色也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我觉得奇怪,心中疑惑,继续说道:“他吃了我店中的一碗面,没有钱来付,便要当我店中的伙计,做三日的事情, 以此来偿还欠下的面钱。 因这公子披着一件名贵的貂皮斗篷,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这个人给看见了。 大人,恕我直言,这人便是想讹了上官公子的斗篷去,只不过他的小伎俩没有得逞,今日又来我的店中滋事罢了! 他还雇了两名壮汉,在我的店中打砸,大人去的时候想必也看见了,我店中有几处的桌椅已经被砸坏了,这赔偿,我想是该他赔偿的吧? 再者,有人来闹事,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反抗难道也有错吗? 这人又对我口出污言秽语,不知道大人又觉得该如何惩罚?” 我的话说完,整个公堂之内都十分的安静。 那县令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上有惶恐的神色。随后他战战兢兢地跨出了位子,跪地叩头道:“侯爷,下官有眼无珠,还请侯爷责罚!” 那县令的举动让我发愣,但是随即我也意识到了他口中的那位侯爷,便是上官秀了。 我早有猜测,所以也不是十分的惊讶。 那闹事的更是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匍匐在地叩头:“侯……侯……侯爷……” “哈哈哈……”一旁的上官秀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的爽朗,十分的畅快,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随后,上官秀又走到我的面前,对着我伸出了手,示意拉我起来。 我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扶他的手,只是自己站了起来。 上官秀收回了手,随后恭恭敬敬地对着我跪倒叩头:“臣白雪侯上官秀参见寿安永平公主。” 县令,两侧的差官,还有那闹事的人都傻了!他们目瞪口呆,紧接着就听见那县官喊道:“还不跪下!参见公主!” “参见公主殿下!” 两侧的人一齐跪地施礼。 “免礼吧……原来白雪侯早知道我是谁。”我淡淡地道。 上官秀笑道:“公主殿下绝世芳华,即便是乔装改扮也难掩身上的超人之姿,实不相瞒,公主殿下一入云江郡,我便知道了。” “那我是该怪侯爷隐瞒身份呢?还是不该怪呢?” “公主奉皇命来云江郡,我自当是诚心安排才是。但见公主有体验民生之心,所以……也就不好打扰。 可是我又担心公主的安全,故而便找了个借口,到了酒楼中去。暗中也派了些人手在酒楼的周围。公主若是要责罚,我也无话可说。 但是我也并未全然隐瞒,上官秀确实是我的名字。” 这白雪侯最后一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你知道白雪侯,难道就不知道上官秀就是白雪侯吗? 这可真是我的疏忽,我从来都没有问过广萧王白雪侯的真名叫什么!实在是大意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上官秀对着我道:“公主,一边稍作歇息吧,这事便交给我来处理吧。” 早有差官抬了椅子过来,我在一旁坐下。 那把上官秀冷声对着闹事的人道:“你说,你是我的表哥?” 那闹事的早吓得是抖如筛糠,“我……我……”他开始抽自己的嘴巴,“我胡说的,侯爷!该打!该打!我打烂自己的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上官秀转头问那县令,“大人,这人冒充我的表哥,你说该怎么办呢?” “冒充当朝侯爷的亲人,造谣生事,又在酒楼之中惹事生非,现在将他压入天牢中去,择日问斩!” “啧……”上官秀点了点头,“那便请大人处理吧。不过……本侯觉得杀了有些严重了,不如就关上一辈子吧,就让他在天牢之中反思!公主,你觉得如何?” 第五百八十三章 江辰媛夜半听迷音 “很妥当。”我道。 从县衙中出来,上官秀便道:“公主殿下,还是要回去吗?其实我早已经给公主殿下准备好了住处。” 如今大家身份都揭晓了,自然是没有隐瞒的必要,也没有再开什么酒楼的必要了。 “客随主便,既然侯爷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住处,我自然是要过去的。” 安排了薛怀羡打理好了酒楼之后,我们便随着上官秀来到了白雪侯府。 白雪侯在府中准备了酒菜,席间才知道,原来因为这白雪侯府不是很大,所以白雪侯另给我们找了一处院落,离侯府也不远。 我欣然接受,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地方确实是白雪侯精心挑选布置过的,一花一木,一山一水,都格外的有讲究,倒是比他那侯府好上许多。 我对上官秀道:“侯府确实小了点,难道侯爷就没想过扩建一下吗?” 白雪侯府只有三层院子,里里外外的仆人也是没多少个,看上去十分的简朴。 比起侯府,我这个别院倒是宽敞明亮,更像是侯府了。 我不知道白雪侯是真的清廉节俭,还是做戏给我看的。 在我的心中,后者的想法更多一些。 上官秀便道:“公主殿下,其实曾经侯府也很大,只是我一个人住着,要那么大的地方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很多的屋子都是空着的,我一年到头也去不了一次。 后来想了想,人嘛,睡觉就是一张床,吃饭便是一张桌子,要那么大的府邸做什么呢? 于是我便重新规划了府邸,现在虽然整个侯府只有了三层院子,小是小了点,但是足够我一个人住了。” 我点头道:“侯爷说得倒是也在理,只不过侯爷治理云江郡功绩显著,住那么小的院子,实在是委屈了。” 上官秀连忙笑道:“能为陛下分忧,为国家做事,是让我觉得荣幸的事情,哪里会觉得委屈呢!” 上官秀说得话十分的漂亮,而且自从他表明了身份之后,他说话的方式和态度也都转变了很多。 “那件斗篷……” “那是陛下赏给我的,我那日匆匆出门,丫鬟给我披上的,我也没在意…… 唉,如今丢失了,还请公主回去为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吧! 丢失御赐之物,我自然知道是什么处罚……”上官秀说到这里,面上倒是露出了几分忧愁之色。 我见他的神色不似装的,又或者是装得太好,便犹豫着要不要将顾辞吟的话说出来。 丢失御赐之物,严重的话,削官丢爵,满门抄斩都是有的。 不过……御赐之物会随便被丫鬟拿着披在身上吗? 这是我心中的一个疑惑,但是我没办法直接问上官秀,便只得先藏在心中了。 “对了,公主,今日我确实是听见了怪叫的声音,这是真的,绝对没有欺瞒公主。 说起来我还是有些担心,要不,我找一位法师来瞧瞧?” 上官秀说道。 我摇了摇头,“我并不怕这些,无妨,便是真有冤鬼来找我的话,我听听他的冤屈也好。” 上官秀严重露出了一丝讶异地神色,随后便道:“难怪陛下会让公主前来,公主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对了,广萧王早就到了,之前应该是拜访,只是你不在。”我道。 上官秀微微惊讶,“是吗?”他皱了皱眉头,“这倒是没听下面的人说起,我还想呢,这广萧王怎么没有随着公主一起来。 广萧王的住处我也安排好了,就在公主的隔壁,这样也方便一些。” 我点头,赞道:“侯爷安排的妥当,那便多谢了。” 上官秀笑了笑,将我送至住处之后,便让我早些休息, 需要什么只管同下人说就是了。 上官秀走后,薛怀羡便道:“我瞧着这个白雪侯心思颇深!公主,小心才是。” “不错,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我道。 “哪个侯府是那样的啊!必然有鬼!”薛怀羡十分肯定地说着,“一看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一般越是这样简朴,越是这样做给别人看的人,便……越是贪得无厌。” 白若抱着映池刚刚是走在最后的,这个时候也到了近前,映池已经趴在白若的肩膀上睡着了。 “先回去歇着吧。”我对着白若说道。 “娘亲……”映池趴在白若的肩头迷迷糊糊地说着。 “他今天晚上想跟你一起睡,我把他送你的房间吧。” 我点头。 “薛公子,你也去休息吧。” 其实最累的便是薛怀羡了,所有的事情都是需要他去张罗的,我便想着现在不用忙着酒楼的事情了,让他去早点休息。 薛怀羡看了看我,有些不舍地说道:“好,那我去了啊!” 走了两步他又问道:“对了,那个玉枕,你怕不怕,若是怕得话,不如我帮你看管着。” 我笑着摇头,“不必担心,我不怕的。” “真的吗?公主?”薛怀羡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而且有那么多暗卫保护我,能有什么事呢?”我道。 “早知道就该带着白桃或者如雨来,你身边现在连个贴心的婢女都没有,明天我便给你寻个来。”薛怀羡说着,便离去了。 我进入屋中的时候,白若正轻轻地拍着映池的背,听见了脚步声,他便回过了头,看了看我,道:“睡熟了。” “先生也回去歇着吧。”我轻声地说道。 白若站起了身,对我恭敬地施礼,便准备往外走,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你跟赵洛俞真的是朋友吗?” 我有些惊讶于他的问题,随后无奈地笑了笑,“你不是知道我从前的事情吗?” “我……只是听闻过一些,但……那不是朋友,不是吗?”白若道。 “人都不在了,是什么,还重要吗?” 白若的身子有些僵直地站着,我觉得他有些古怪,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说罢,白若便出了房间,关好了房门。 我心中不解,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映池睡得香甜,我怕我上床会吵醒了他,便坐在了一旁拿出了那玉枕来看。 仔细地在等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见有什么文字,没办法只得将玉枕放在桌子上,蹲下身子来看,这样才又看见了那四句话。 我正在琢磨着这四句话的意思,几乎是到了一个字一个字琢磨的地步,整个人的精神也是十分的集中。 突然就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十分的轻,十分的轻,若不是我此刻几乎是比起凝神的在观察,根本就是听不见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 初行南余 在我听见声音的第一个瞬间,我吓了一跳,几乎是不敢动了。 我的反应便是:难道真的有鬼吗? 幸好屋子里还有映池在床上躺着睡觉,不然的话我真的可能会直接吓得坐在地上了。 虽然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对于突然出现的,未知的恐怖我还是很怕的! 定了定神,我把耳朵凑近玉枕去听。 难道真的像上官秀所言,是这玉枕发出的声音? 玉枕成精了不成吗? 我凑近玉枕,仔细去听,就发现是没有声音的! 再屏息仔细去辨别,就发现了端倪。 那轻轻地说话的声音是从我脚下的地面之下传来的。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我所住的这个屋子的下面还有空间? 我正准备趴下身子把耳朵凑近地面再去听的时候,映池翻了个身,哼唧了一声,随后醒了过来。 “娘亲……”映池叫了我一声。 我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 “娘亲,你在做什么?”映池已经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道。 “没做什么,娘亲在看那枕头呢!”我道。 映池扑在我的怀里,“娘亲……” 他的头在我的怀里蹭了蹭,又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才道:“娘亲,你是不是撒谎了?” 我一愣。 “娘亲撒谎的时候,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映池小声地说着,“是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呢?” 孩子抬起头,纯真的眼睛看着我,让我的内心的自责无处遁形,我不得不别过头,躲开孩子的眼神。 “娘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是吗?就像娘亲曾经说的,有的时候,会说善意的话来保护别人,对不对?” 映池是十分懂事的,也十分听话,更加聪明。 很多的时候,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映池都会给我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转回头来看着映池,“对不起,娘亲确实骗了你。” 映池眨了眨眼睛,“娘亲,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我摸着映池的头,“是娘亲的错,娘亲当然要说对不起了。” “先生跟我说,娘亲是最爱我的人,最爱我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的。 娘亲虽然说了谎,骗了我,但是我想那一定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受伤。 虽然我很想知道原因,可我更加不想让娘亲为难。 先生还说了,最亲最爱的人,是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说谢谢的。” 我听着映池说的话,简直觉得无地自容,险些就要将全部的真相和盘托出了。 小小年纪的他竟然学会了以退为进…… “好……那现在还困吗?要不要继续睡?”我问道。 映池点了点头,“娘亲也睡吧,已经很晚了。” 我躺在床上,轻轻地拍着映池,哄他入睡,同时也听着地面下的声音。 但是自从映池醒来之后,便没有声音再传来了。 第二日,广潇王来找我,将他这些日子查到的一些事情来跟我汇报。 “白雪侯将云江郡治理的非常好,百姓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各项税收这几日我也调查了一番,都是没有问题的。”广潇王道。 我看着广潇王递给我的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着,从头翻到了尾,大概翻看了一个时辰。 确实如广潇王所说,账本之上一笔笔的钱财支出,以及税收都记载的十分详细。 我看着这一本几乎是完美的账本,心里有了些嘀咕。 正琢磨着到底是上官秀的帐做的好,还是事实就是如此的时候,上官秀也就来了。 他对着我施礼,随后便提出要带着我到南余镇去看看。 南余镇是牧牛牧马放羊的所在,按着上官秀的话来说,便是天苍野茫,无边草原之地。 那边上官秀也安排好了住处,今日也不必回来,就在南余镇住上几日,正好能赶上他们一年一度的求神祭祀活动,十分的热闹。 如此,那地面之下的蹊跷,我便只能暂时先放下了。等回来之后再细细查看了。 路上的时候,映池十分的兴奋,因为听说去了之后可以在草原上骑马,还可以吃香喷喷的烤全羊,所以在映池的心中是充满了期待的。 映池是跟着我坐一辆马车,他又非拉着白若一起,于是薛怀羡便只好去自己坐一辆马车了。 薛怀羡说映池那些故事都是白听了,现在是有了先生忘了他。 映池蹙眉解释,就说他是想在路上也学学功课。 薛怀羡便道:“那你和白先生坐一辆马车,岂不是更好?何必跟着你娘亲挤在一处?” 映池眼泪汪汪地看着薛怀羡,委屈巴巴又奶声声地道:“我想跟娘亲在一起嘛!” 见映池这样,薛怀羡只能缴械投降,自己去坐一辆马车去了。 路上映池也确实在看书,有不懂的地方,就会问白若,白若便会很耐心,很细心地讲给映池听。 看累了的时候,映池就会放下书去看看外面。 马车越是行进,草原地貌便越是明显起来,远处有的时候可见成群的牛马,映池见了便会拉着我一起去看,他觉得十分的新鲜。 这个时候,我就会眼角瞥见白若在笑,十分欣慰的笑。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这种笑十分的温暖,也十分的治愈人。 行进了大概四个时辰,天都已经黑下来的时候,我们才到了地方。 下车之后,就见到前面有一处篝火,四周皆是搭建的毡包帐篷。 早有人分列两旁站着等待迎接。 我一下了马车,他们便都跪倒在地:“恭迎寿安永平公主——” 我连忙让他们平身免礼。 上官秀便道:“接风的宴席已经备好了,公主,请吧。” 毡包之内,摆设酒宴,皆是大块肉,大碗酒,还有牛乳茶。 我坐在上座,映池坐在我的旁边。便有婢女给映池倒了牛乳茶来喝。 上官秀领着一个人向我拜见,“公主,这位是此处牧民的首领,叫萨耶,他的家中可是有着几千头的牛羊!是南余镇数一数二的大户!” 萨耶长相粗狂,上官秀这么一说,他便憨憨地笑了起来,“公主殿下,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就会养些牛羊,等公主走的时候,我送公主几十头,回去杀着吃!哈哈……” 如此憨厚的人,我也十分的喜欢,便笑着让他也赶快入席。 随后我便问了一些他们生活的情况,萨耶也都十分真诚地相告。 萨耶是那种一看上去就老实的人,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坦诚,“公主殿下,我萨耶是个直爽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您回去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夸赞夸赞侯爷! 若是没有侯爷,我们哪里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啊! 之前别说是几千头牛羊了,便是十几头我都是不敢想的啊!” 上官秀谦虚地笑着。 我便点头,“这个是自然,我回去之后,定会如实禀告陛下的。” 有仆人匆匆进来,面色慌张地到了上官秀的身边,低声地在上官秀的耳旁说了什么。 我就瞧着上官秀的面色微微地变了一下,但是随即就恢复如初。 “侯爷,可是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上官秀笑了笑,“公主,我心爱的马儿脱了缰了,我得出去看看。” 我点头,“好,那侯爷便去吧。” 萨耶就道:“侯爷,何必劳烦你亲自去呢!我替你去找就是了!这南余镇的草原我最熟悉了!” 上官秀笑着拒绝道:“萨耶,公主远道而来,你该尽地主之谊才是啊!”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不是良驹 上官秀离开后,我对着薛怀羡使了一个眼色。 薛怀羡点头,表示明白。 我是让薛怀羡跟着上官秀,看看他到底去做什么去了。 我可不相信上官秀真的是马儿丢了。 再心爱的马,丢了也用不着自己去找吧? 我又继续吃了些酒肉,看了看歌舞,约莫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宴席也就散了。 萨耶让婢女带着我去休息,我对他表示感谢。 我跟映池住在一个毡包内,映池道:“娘亲,肉虽然好吃,但是我吃得多了,就觉得有些腻……可见先生说的话不假……好吃,但是不能贪吃。” 我笑了笑,道:“看来,白先生教了你很多啊!” 映池可爱地笑着,露出了小白牙,“娘亲,我觉得白先生很好哦!” 我故作生气,“小孩子多嘴,快睡觉!” 映池嘟了嘟嘴,乖乖地自己洗漱了一番,随后上床去了。 不多时,薛怀羡便回来了,他在门口道:“公主。” 我示意他可以进来,薛怀羡才走进了我的毡包。 “公主,果然有蹊跷。”薛怀羡说道。 “就知道不是马跑了那么简单,上官秀到底做什么去了?”我问道。 “他不是去找马,而是捉了一个人回来。” “人?什么人?” “天色太黑了,没看清,不过瞧着身形是个男子。”薛怀羡道。 男子? 什么男子会让上官秀亲自去捉呢? 想到当初广潇王跟我说的,传言白雪侯有着龙阳之好,我啧了一声,难道这是真的吗? “你再去查看清楚,看看那男子到底是什么人。”我吩咐道。 薛怀羡却是摇头,“这个……恐怕有些困难,那男子被带到了白雪侯的帐内。” 这样一来便当真是不容易调查了。 我想了想,便问道:“真的进了上官秀的账内吗?” 薛怀羡见我不信,便信誓旦旦地说道:“公主,真的!我亲眼所见!而且,我瞧着那个人是受了伤的,都是被人架着走的。” “如此,我便亲自去看看好了。”我道。 薛怀羡有些担忧,说道:“公主,若是那上官秀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这么一去,岂不是十分的危险。” “不会,如果真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他又怎么可能把人带到这来呢?那岂不是太容易见被发现了吗?” 我这么一说,薛怀羡便也认为我说的在理了。 但是他还是认为我一个人去十分的不安全,便提出要跟随我一起过去。 我看了看已经睡熟的映池,便道:“只好再麻烦一下白先生了。” 薛怀羡道:“他乐不得的呢!” 找来白若看着映池,我便领着薛怀羡去了上官秀那里。 白若本想与我同去,但是被薛怀羡按在了毡包里照顾映池。 上官秀的帐外,守卫将我拦下,“公主殿下,侯爷已经安寝了。” 我笑道:“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找侯爷,还请通融一下吧。” 那侍卫便是面露难色,“公主,侯爷睡觉的时候我们是不能打扰的,不然恐怕要受罚,还请公主体谅。” “你们现在拒绝公主,难道见不怕受罚吗?”薛怀羡道。 那侍卫听了面上的表情当真十分地为难,“这……那便请公主责罚吧!” 这个时候,就听见账内有杯子落地的声音。 我与薛怀羡对视了一眼。 薛怀羡便道:“看来你们侯爷没睡呢啊!” 说完,薛怀羡已经推开了那侍卫率先走了进去。 我也紧跟在薛怀羡的身后。 进入账内,见看见床幔垂着,里面隐约可见人影。 侍卫也随着我们进来,说了一句:“侯爷……公主殿下……” “知道了,出去吧!”上官秀道,“公主殿下,深夜来访,不知道有何事啊?” 薛怀羡道:“侯爷,公主来了,你怎么不出来见驾呢?” “还请公主恕罪,我已经脱了衣服准备睡觉了,现在若是见公主的话实在是有失礼数。 不知道公主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晚来找我?” 上官秀道。 “侯爷,这样子说话,怕是不太好吧?”我对着薛怀羡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上前去掀开床幔来。 薛怀羡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在我说话的时候,便已经轻步地朝着床走了过去。 “侯爷,今日不知你的爱马是否找到?”我问道。 “呵呵……公主夜半而来,见是为了这件事情吗?”上官秀笑着道,他的声音之中一点惊慌失措都没有。 要么是他什么都不怕,要么就是此时床幔后面的他当真什么猫腻都没有。 “我那匹马是草原上的神驹,他曾经自由惯了,入了我的侯府之后更是久久不能忘却草原上的自由,没想到这次竟然见挣脱了缰绳跑了。 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给捉回来的!不知道公主会不会骑马?这草原之上良驹颇多,公主若是喜欢,可挑一匹骑回去。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上官秀半开玩笑地说着。 “若当着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神驹,那我骑回去了岂不是蛟龙入小溪,凤凰困囚笼?英雄无用武之地,神驹困马圈之中?还是罢了。”我道。 “公主殿下,时候也不早了,若公主殿下是问这件事,现在也问完了,该回去了吧?” 上官秀开始下逐客令。 这个时候薛怀羡已经到了床前,一伸手拉开了床幔。 床上的场景映入我眼帘之后,我连忙转过了身子。 那上官秀竟然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在薛怀羡拉开床幔的一瞬间,上官秀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嘴角甚至有隐隐地得意之色。 我背对着上官秀,道:“侯爷当真是要安寝了,我便先走了。” 那边就听见薛怀羡大声道:“你做什么?” 我听见薛怀羡的惊呼,便想回过头去,但又想着此时上官秀一丝不挂,便止住了动作。 身后的上官秀便道:“公主殿下,非礼勿视吧?” “你大胆!竟敢在公主面前无礼!”薛怀羡大声道。 我快步便要走出去,上官秀喊住了我,“公主!我已经穿好了衣服,公主要问什么,不如直接来问吧!” 我背对着上官秀没有动地方,薛怀羡快步回到了我的身边,对着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转过了身子。 上官秀果然已经穿好了一件外衣,只是松松垮垮系了腰带,胸口露在外面,一起一伏地呼吸着,看上去让人觉得有几分的脸红心跳。 第五百八十六章 再见秦斯昂 我的脸不由地有些发热,想了想便道,“也没什么,只是特意来问问侯爷。” 上官秀笑了笑,看了看薛怀羡,随后有些话里有话地说道:“公主殿下,传言不可尽信,眼见不一定为真啊!” 我也笑道:“多谢侯爷提醒,还请侯爷好好看管住自己的神驹,若是再一不小心地跑了,可不好了!” 上官秀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多谢公主殿下提醒,那是自然。” 我领着薛怀羡从上官秀的毡包帐内出来,我小声道:“你离床近,可有发现什么不对?” 薛怀羡便摇头,“没有……那上官秀也实在是太大胆了,竟然见真敢就‘那么’地坐着……我刚才也没怎么细看啊!”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我道,“该好好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才是!” 薛怀羡蹙眉,“我对男人又不感兴趣,自然懒得去看!” 我摇头,又回头向上官秀的毡包之内看了看,实在是没有什么异样,随后才回去。 回去见发现,白若不在,映池也不见了踪迹。 我便问伺候的婢女,人去哪里了。 那婢女便说白若领着映池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并没有说明。 我心中疑惑,现在已经是半夜了,白若能带着映池去哪里呢? 薛怀羡便道:“这个白若怎么也不靠谱起来了?” 我准备派人去找白若和映池的时候,两个人见回来了。 映池满面的严肃,一点都不困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兴奋起来。 白若则是面上带着笑地拉着他。 映池看见我站在毡包外,便松开了白若的手,快跑了两步到了我的近前,“娘亲!” “你跟着白先生去哪里了,娘亲正担心呢!” 映池用小手拉着我的手,把我往毡包里面拽,“娘亲,我刚才跟白先生发现了一件事情哦!” 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你不睡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白若也走到了近前,对着我和薛怀羡道:“咱们先进去说吧!” 我见白若的面色还是有些严肃的,便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的简单,于是便点了点头。 四个人进了毡包之后,薛怀羡第一个开口,“我说,你大半夜的领着孩子去哪了啊!这黑漆漆的要是草里面蹦出来一个什么小夜猫子,吓坏了咱们的小映池怎么办!” 映池听见薛怀羡责备白若,便连忙替白若说话:“薛叔叔,是我自己睡不着的哦,嚷着让先生带我去找娘亲的!你怎么能不明所以地就说白先生呢! 这样的薛叔叔我可是不喜欢的了!” 薛怀羡便皱眉道:“我这可是担心你啊!你现在处处为着你的先生说话,是全然把我这个薛叔叔给忘到脑后去了吧?” 映池吐着舌头道:“才没有呢!” 白若一旁道:“先说正事吧,我跟映池发现了一个人。可能就是怀羡兄说的那个人吧!” 我大惊,“人现在哪里?” 白若和映池互相看了一眼,映池便道:“娘亲,人在马圈里!” “实在是没有地方躲避,便只好让他先躲在那里了!”白若道。 “快把他带来!”我对着薛怀羡道。 白若一摆手,“你去找上官秀的时候,他正从上官秀的毡包帐内 逃出,估计现在上官秀的人也在找他,你现在这么去根本没办法将他给带回来。” “躲在马圈里也不是办法啊!”薛怀羡道。 白若想了想,便说道:“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薛怀羡惊道:“做什么?” 白若便道:“我略通一点易容改扮之术,你把衣服给我,我把他扮做你的样子领回来。”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我便连忙让薛怀羡脱了衣服,由着白若拿走了。 等了能有小半个时辰之后,白若便领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被白若搀扶着,行走看上去十分的吃力。 当那人抬起头的时候,我便十分的惊讶,竟然真薛怀羡一模一样! 薛怀羡也惊讶地张开了嘴巴,“……这……白若兄,你什么时候有这等神奇的本事?” 白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曾经偶然拜了一位师父,学的。” 薛怀羡便道:“这个本事好啊!以后也得教教我!” 白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个时候,那个‘薛怀羡’便开了口,“江侧妃……” 我听到这三个字顿时大惊!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了! 能这样称呼我的,定然是曾经认识我的人! 他是谁? 我惊讶地看着那个‘薛怀羡’,问道:“你是谁?” 那薛怀羡伸出手,在自己的面上擦了擦,随后我看见了一张无双俊美的面孔。 只不过这张脸看上去十分的沧桑,十分的颓败,像是饱受了摧残之后的花朵一般。 我惊讶于在这里见到他,更是有那么一瞬间在脑海中反应着这个人到底是谁。 因为毕竟已经几年没有见了,彼此容貌之上还是有一些变化。 但是对方那绝美的姿容,还是很快就让我想了起来。 大梁京城第一美男秦斯昂。 我刚想问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外面便传来了嘈乱的声音。 白若道:“是白雪侯在搜人!先躲起来吧。” 毡包之内非常地狭小,根本没什么地方藏人。 我灵机一动,便指着我的床铺道:“先上床吧!” 想了想,又把映池也抱上了床,让映池坐着。 很快,便有侍卫在外面高声道:“公主殿下,刚才有刺客闯入,不知道公主殿下可有发现贼人?” 薛怀羡掀帘出去道:“什么刺客啊?没看见!” 那侍卫便道:“如此,叨扰公主了!” 我原想着那些人会进来搜查一番,但是没有想到,这么轻松地便应付过去了。 正准备让躲在被子里的秦斯昂出来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上官秀的声音,“公主,可有受惊啊?” 薛怀羡在门口拦着:“侯爷,这回是公主已经就寝了,还请侯爷回吧!” 上官秀便道:“薛公子,是有刺客,我这也是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全啊!” 第五百八十七章 易容逃脱 我在屋内与白若对视了一眼。 现在该怎么办呢? 若是不让上官秀进来他定然会起疑的! 但是若是让他进来的话,这个毡包之内总共见这么大的地方,秦斯昂是肯定要被发现! 到时候,上官秀肯定会想法设法带走秦斯昂,而我若执意要保秦斯昂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么一来,便会衍生出很多的麻烦。 上官秀很有可能会反咬我一口,说我包庇刺客。而秦斯昂的身份也不是寻常的身份,他曾是大梁的将士。 若是细细说来,倒是容易说不清。 最好便是将秦斯昂藏起来……让上官秀以为秦斯昂并不在我这里。 但是……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白若看了看我,随后快步到我的身边,小声说道:“衣服,你的衣服!” 我愣了片刻,便明白了白若要做什么。 于是连忙拿出一件比较普通的衣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那种。 薛怀羡在门口道:“侯爷,你这样闯进去,难道见不怕公主责罚你吗?” 上官秀冷声道:“便是公主责罚,我也认了,没有什么是比公主的安危更重要的! 公主长途跋涉来了云江郡,若是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我才是最没有办法同陛下交代的! 薛公子!还是请你让开吧!” 薛怀羡也嚷道:“便是要进!也得容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上官秀似乎是等不及要进来一看究竟,便道:“薛公子,若是刺客此时见藏在房中,你担待的起吗? 我现在这般大声地说话,公主一点反应都没有,说不定公主已经遇刺了!” 薛怀羡怒道:“侯爷,你休要胡言!公主已经睡下了!” “薛公子!你难道见一点都不担心公主的安危吗?”上官秀的话语之中已经带了怒气。 “侯爷。”我说了一声,挑开帘子出来,“侯爷刚刚还准备就寝,怎么这一会儿的工夫就要抓刺客了呢?” 上官秀面上有焦急的神色,但是见到我还是先对着我施礼,“公主,刚才有刺客闯入,现在我正在派人全力搜索,不知道公主这里……” 他说着,就向我身后的毡包帐看去。 我故意挡在他的面前,就好像是不愿意让他往里面看一样,“侯爷,我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刚才我确实已经睡下了,之所以没有立刻回复你,是因为……我也得穿衣服不是。 毕竟,我不能像侯爷那般‘大方’地随便见人。” 上官秀面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道:“公主,还请公主允许我进去查看一番,那刺客十分的狡猾,说不定见躲在某处!” 我的面色沉了下来,“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毡包帐有多大,侯爷不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侯爷应该也清楚。 这么大点的地方,难道躲一个人,我会不知道吗? 再者,侯爷也说了,那人是刺客,若那人是刺客的话,我现在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跟侯爷说话了。 还是侯爷你认为,我此时是在包庇那刺客?” 上官秀笑了笑,连忙道:“公主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我怎么可能会怀疑公主呢? 我也只不过是担心公主的安慰罢了! 只是我已经将全部的毡包都搜了个遍,也不见那刺客的影子,现在,唯有公主这里……” “白雪侯!”薛怀羡厉声道,“我看你是太大胆了!你面前站的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上官秀便道:“我自然是知道,这是永平公主。” 薛怀羡便道:“呵!原来侯爷你还知道你面前站的是永平公主啊!我还以为侯爷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既然知道是永平公主,难道永平公主说的话侯爷不信吗? 还是当真如公主所言,侯爷认为是公主在包庇那刺客!” 上官秀对着薛怀羡冷笑了一声:“薛公子,我这也是为公主的安危负责,倒是薛公子,一再地阻挠我,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薛怀羡的音量渐渐地提高,“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公主睡下都被你吵醒,若是公主要责罚,便是你这个白雪侯能不能继续做下去还是两说!” 上官秀道:“陛下派永平公主前来我这云江郡,定是十分地信任公主,无论是公主的品行还是公主的能力,都应该是一等一的,公主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此事来责罚我呢?” 这个上官秀,倒是给我戴起了高帽。 如此一来,我若真的责罚了他,倒成了我的不是,显得我小肚鸡肠,不分青红皂白了。 上官秀继续道:“公主的安全是我心中最为重要的!” 说到这,上官秀见毕恭毕敬地对着我施礼,“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明白我的苦心。” 我笑了笑,故意对着薛怀羡道:“罢了,侯爷也是担心我,既然要查,见进去查查吧,不然,我也不放心。 侯爷,最好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查看,千万不要让那刺客给趁机跑了!” 上官秀应声道:“那是自然!” 于是我让到了一边,上官秀便领着人进去了。 薛怀羡还是不服,“公主,这是你住的地方,怎么能随便让人查呢!” 我低声道:“不查他是不会死心的!” 待上官秀出来的时候,我便笑着问道:“侯爷可有发现?” 上官秀对着我施礼,“公主,刺客并不在公主的毡包之中。” “每个地方都查到了,是吗?”我又问道。 “是。”上官秀面上焦急的神色更甚了。 “侯爷,天黑不好找人,说不定那刺客已经趁着夜色逃入了草原深处。这么黑的天,想在偌大的草原之上找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不如等天亮之后,派人全力搜查吧?”我笑着对上官秀说道。 上官秀面色不怎么好看,应了我的话之后,便领着人匆匆地离去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才重新回到毡包之中。 薛怀羡也跟着我走了进来,他惊讶道:“我的天啊……” 我瞪了薛怀羡一眼,示意他的声音太大了! 薛怀羡便连忙闭上了嘴巴。 映池坐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位婢女,正是萨耶派来侍候我的那个。 白若站在一旁,笑道:“白雪侯刚才都没有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他是真的挺着急的。” 第五百八十八章 钟情还是毁灭 秦斯昂这个人,我对他的印象还是非常地深刻的。 因为最初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春风楼的“名妓”,再加上京城第一美男的头衔,所以很容易让我对他印象深刻。 曾经赵洛俞还送过秦斯昂一把重剑乌虔,我当时还因为舞剑出了丑。 喉咙边关告急,秦斯昂更是随着赵洛俞去了辽城,再后来辽城战败之后也就没了音信,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他。 我十分不解的是,上官秀为什么抓了秦斯昂呢? 而且看上官秀着急找秦斯昂的样子,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外面还是乱糟糟的,看来上官秀找不到人是不会罢休了。 上官秀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比较沉稳的,但是刚刚,他的面容之上满是慌乱。 就好像是丢失了自己最珍爱的珍宝一般,急切之心全然都写在了脸上。 只要一看上官秀,就知道他整个人的阵脚都已经乱了! 薛怀羡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回来道:“公主,他们走了,估计是以为人真的跑到草原上去了!” 我点了点头,才扭头对着秦斯昂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秦斯昂现在是一身婢女的装扮,蹙眉叹息之下竟然真的跟女子一般无二。 “江侧妃,说来话长啊……唉……” 秦斯昂几乎是捶胸顿足一般,恨不得立即悔恨死去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追问。 “事情还得从一年前说起……”秦斯昂缓缓地开口。 当年辽城战败之后,秦斯昂侥幸逃生,后来便到了十皇子赵洛平的麾下。 如此便过了许多年。 这其中定然有一些只有秦斯昂和赵洛平才知道的缘故,我便不再多说了,也无法去评价。 毕竟,人之所好各不相同,但爱美之心男女一样。 原本日子也算自在,直到有一日,这秦斯昂与大梁边境戈壁之上碰见了上官秀,噩梦就此开始。 上官秀作为云江郡的负责人,按照秦斯昂的话来说。他确实治理的很好。 甚至,秦斯昂也认为上官秀是一位值得被当地百姓爱戴的白雪侯。 当时上官秀正在巡查边境,也算是偶然的机会吧,秦斯昂与赵洛平那日也是在巡查。 三个人便是这般碰见的。 后来上官秀便将秦斯昂掳走。 秦斯昂是无意之中说出掳走这个词儿的。 我当时听了觉得十分地惊讶。 因为掳走,一般都是强盗对民女进行强行带走的说法。 按照秦斯昂的道理来讲,上官秀就是强盗。 秦斯昂被掳到了云江郡。 他的噩梦也就此开始。 在外人看来,上官秀是一个治理一方十分有功绩的侯爷。 但是对于秦斯昂来说,他是一个恶心的魔鬼!是一个变态的猛兽!是让人唾弃都嫌弃会脏了自己口水的秽物! 世间谣传有的时候也未必就是假的。 上官秀一眼爱慕上了秦斯昂,于是将他囚于自己的侯府之中。 这一年是秦斯昂不见天日的一年。他不被允许出屋子半步,整日里都有人看着他。 因为秦斯昂誓死不从,故而受到了上官秀的百般折磨。 我听罢之后也是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治理地方出色的白雪侯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秦斯昂说的咬牙切齿,有一种要同上官秀同归于尽方才罢休的决心。 “江侧妃,若不是你到来,我想必还被困在侯府之中。” 我疑惑,“其实上官秀应该是把你关在侯府才更安全一点,为什么要带你一起出来呢?” 秦斯昂冷笑了一声,“为了满足他疯狂龌龊的欲望!他或许是个人,或许连一坨屎都不是!”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那样的上官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白若此时道:“在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得想办法送秦公子离开。” 我赞同白若的提议,但是问题便是怎样带秦斯昂出去呢? 藏在马车中,藏在箱子中吗?那样都太容易被发现了。 还是像现在这样假扮某个婢女? 然后我就发现,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 现在上官秀带着人都到草原上去找秦斯昂了,哪里还有人在这儿呢! 我自然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将秦斯昂放在马车之中送出去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上官秀此时不在,必须马上行动。 让薛怀羡送人出去比较打眼,因为薛怀羡经常是跟在我的左右的。 而且薛怀羡是个三脚猫的功夫,遇到有人来追,他根本打不了几下就得被擒住。 想了想,我便是让白若带着秦斯昂离开这里。 秦斯昂对我万分感激,此刻的他犹如即将重生一般。秦斯昂的意思也是十分的清楚明白,只要将他送到大梁的边境就可以,到时候他自会去找赵洛平。 “十皇子肯定一直在找我。”秦斯昂说得有些悲伤。 闲话自然是不能再多说了,不知道上官秀会什么时候回来。 白若带着秦斯昂出了我的帐篷,我原是想送的,但是那样还是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便作罢了。 天空其实在这个时候已经是蒙蒙亮了,一晚上我几乎都没有合眼。 在白若领着秦斯昂离去之后,我拍着映池入睡,又让薛怀羡也去休息。 迷迷糊糊的,后来我也就睡着了。 睡到了差不多快午时的时候,我才醒了过来。 映池已经在一旁看书了,见我醒了,便放下了书本,到我的面前,“娘亲,你醒了啊?” 我点头,“白先生回来了吗?” 映池摇了摇头,“还没呢!” “那……白雪候呢?” 映池点了点头。 上官秀回来了,白若没有回来。 我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梳洗好了之后,我便吃了毡包,正好就看见了上官秀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上官秀的面容之上有着微微的怒气,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在尽量地控制。 我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来,我告诉自己,这种不好的感觉也可能是因为担心而胡思乱想引起的。 “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秀到了我的面前,连礼都没有施,直接开口问道! 糟糕! 难道是白若被上官秀给捉住了吗? 第五百八十九章 假账 又一想,应该是不能,若是白若捉了上官秀,会来这么兴师问罪吗? 肯定是不会的! 上官秀那种不能被世人所容忍的癖好,以及畸形的爱情,他是一定会藏匿在心中的,怎么可能这么来兴师问罪呢? 那上官秀这么怒气冲冲地来是因为什么呢? 他所质问的又是什么事情呢? 我现在一定是要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而且,还要反过来问一问上官秀的失礼之罪了! 他上官秀想先发制人吗? 那我怎么能让他得逞呢! 于是,我便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侯爷,你这么怒气冲冲地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而且,见我我连礼节都忘了。 侯爷我倒是要问问你呢!” 上官秀平了平脸上的怒色,随后对着我施礼,这一次他没有从前那么恭敬,似乎只是在敷衍了事。 我嘴角瞥了瞥,“侯爷,到底怎么了?” 上官秀拿着一本账本道:“公主,我知道公主是奉了陛下的圣旨来的, 目的是为了查我。这件事,即便公主不说,我上官秀心中也是有数的!” 他竟然说的是这件事! 我倒是有点意外了。 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上官秀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便只能先继续听下去。 “这……自然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侯爷,你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若是你没有什么错处,我回去之后定然是会在父皇面前大大的为你美言的! 毕竟,现在这云江郡如此繁华,都是你的功劳。”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上官秀将账本举起来道:“既然要调查我,公主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调查,这么多年,云江郡哪个镇的账我都是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年的都有! 公主何必让广潇王暗中调查我? 暗中调查也便罢了,为什么又做这种假账?” 我听了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假账?何时来的假账呢?” 广潇王给我的账本我已经看过了,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账本之上的每一笔入账开支我都核对了,都是没问题的,上官秀为什么说是假账呢? “呵!公主!这些日子与公主相处,我自认为公主是心胸坦荡之人,怎么现在,竟然也敢做不敢当了呢?”上官秀道。 “侯爷,还请把话说得明白些吧?我怎么就敢做不敢当了呢?”听上官秀口中所说的那些话,我的心中也隐隐地有了些怒气。 “公主表面上跟着我在这里玩乐,背地里却是要把这本假账送回国都,送到陛下那里,不是吗?” “侯爷,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做过假的账本,也没有将假的账本准备送回国都。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公主?不承认了吗?”上官秀道。 这事情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了,看上官秀这般生气的样子,倒不像是装的。 我面上的怒色褪去,换上了三分的笑容,平心静气地对着上官秀道:“侯爷,进来说吧。” 伸手,我拿过了上官秀手中的账本,随后转身,走入自己的毡包之内。 上官秀也跟着我走了进来。 映池还在看书,见上官秀进来,便放下了书。 我示意上官秀坐下,自己则是翻看着账本,看着看着,我就发现,这本账本果然跟我先前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这本账一看便是贪赃枉法的账本,上面所写的都是上官秀贪污银子的数量,最多的,便是黄金千万两。 “这本账本是侯爷从何处得来的?”我开口问道。 上官秀怒气未消,但是估计他也看出了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就平了平口气,道:“昨天晚上,我出去捉刺客,半路的时候遇见了一匹快马,我便以为是那刺客,于是就拦下了。 这本账本便是从那人的身上搜出来的!” “那人现在何处?”我问道。 上官秀冷声道:“就在外面押着呢!我已经审问过了,那人也如实的说了,就是奉命回国都将东西送给陛下的。 至于是什么东西,他并不清楚,但是……他非常清楚是谁让他送的!” 我冷冷地笑道:“说是我,是吗?” 上官秀点头,“公主还有什么话说吗?” “侯爷治理云江郡如此出色,是聪慧过人的人,怎么就被这个一个小伎俩给耍了呢?”我有些嘲讽地说道,“我说不是,还请侯爷你暂时信上三分。 等我全部说完之后,信不信便由侯爷你自己来定夺了。” 上官秀疑惑地看了看我。 我道:“看来侯爷是被昨夜的刺客扰乱了心神,刺客已经有些头脑不清醒了。” 上官秀冷哼了一声,“公主,请说吧!” “侯爷位居白雪候,掌控着云江三镇,请问侯爷,是否会有人嫉妒你?你又是否得罪过什么人呢?”我问道。 上官秀一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公主,这个我自然是知道,但是我白雪候的账,不是谁都能看的! 这本假账上所有的账目都是依照着真账上的账做出来的! 若非是我拦下了,这本账本到了陛下的手里,我上官家估计就要被株九族了!” “侯爷,什么话不要说的那么肯定!你说不是谁都能看你的真账,但是还不是看了,只不过你现在怀疑这个看了真账本的人是我罢了。”我笑了笑。 “侯爷,你再想想,若我真的想把这东西送回京,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就等你出去捉刺客的时候送呢? 再者,草原那般大,刺客都跑得没了踪迹,怎么这么个送信的就能被侯爷给捉住了? 侯爷不觉得可疑,不觉得蹊跷吗? 侯爷的真账本是放在哪里?侯爷自己应该是知道的!那么,有没有人动过那本账,又是什么人能接触过那本账,侯爷应该好好想想才是。 而不是捉了个人就来质问我! 侯爷,你怕是忘了,我是当朝公主,是陛下让我来查你的! 你现在对我如此的不敬,纵然你说我什么心胸坦荡宽广,将来我见了陛下之后,有些事还是会实事求是地明说的。” 第五百九十章 明杀 广潇王给我的账本是怎么得来的呢? 我当时还真的是疏忽大意没有问他了。 这本假账又是谁做的呢? 对方的目的是真的想把账本送回国,送到父皇那里吗?、 搬倒上官秀? 还是说对方的目的是让上官秀得到这本假账前来质问我? 想挑拨我跟上官秀? 但是这种挑拨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怎么样,上官秀还会杀了我吗? 虽然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这个人想做什么呢? 上官秀看了看我,沉思了片刻,问道:“公主也不知道这假账?” “呵呵,我相信白雪侯你聪慧如此,定然能分辨得出来我是在说真话还是撒谎吧?”我冷声道。 “既如此,是我冤枉了公主了。”上官秀说道。 “无妨,侯爷看见这满本的假账,在气头上,我也是能理解的。”我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既然侯爷刚才说了,我调查的话可以大大方方的调查,那么便请侯爷把真账本拿来给我看吧?” 上官秀一愣,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的面上有一丝的尴尬和嘲讽, 还有一丝的不屑,“好。账本在侯府,等回去便拿给公主看。” “带我去见见你说的那个送信儿的人吧。”我对着那假账看了看。 “就在外面,公主请。”上官秀道。 三月的天,又是正午,微风拂面,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上面还有成群的牛羊,这样的景色别提多么的惬意了。 不过煞风景的事情总是会有。 就像现在,我看着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地跪着,他的面上身上都是土,还鼻青脸肿的,可见他昨夜定然拼命地逃亡,但是都没有得逞,后来被捉还遭到了毒打。 我看了看那送信的人,不过是一个小侍卫,面容陌生,我并不认得,也可以确信从来都没有见过。 上官秀指着那人道:“就是他了。” 那小侍卫低着头,一副不敢看我的样子。 我走近了几步,道:“你认识我吗?” 那小侍卫缓缓地抬起了头,随后又低下了,不说认识我,也不说不认识我。 这样的情况,最容易让人怀疑他是因为办事不利才不敢说话,但是事实上我是可以确认,他跟不就不认识我的,也没见过我! 我轻声道:“公主说了,只要你实话实说,便可以放了你。” 辛亏我今日穿的也是朴素,装个丫鬟婢女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真的吗?”那小侍卫突然抬起了头,眼中涌现了一丝希望。 我道:“自然是真的,只要你说实话,你要送的东西,是谁给你的呢?” 那小侍卫看着我,抿嘴,“我怎么相信你?” 我笑了笑,“你不是应该相信我,而是应该相信公主。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信,那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你会被直接处死的。你的生死对于别人来说是不重要的,但是对于你自己来说…… 你……可是只有一条命的!” 我说完,就见那小侍卫的面上有了动容的神色。 随后我便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也就算了,反正有的是办法去调查,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侯爷,你请便吧!” 上官秀自然是知道该怎么配合,于是便要下命令处死那人。 此时那人便开口道:“我说!是……是……” 后面的字还没说完,突然一箭就射穿了那小侍卫的喉咙! 我跟上官秀都是大吃一惊。 就见广潇王手中拿着箭背对着我们,正在大喊道:“我的箭呢!” 我心中依然明白了所有。 这种杀人灭口的方式未免太直接了! 广潇王会射偏箭? 一定是不会的! 可见,这个人便是广潇王派的。 他这个计划倒是一石二鸟啊! 一旦账本被送入了国都,到了大周皇帝的手里,会怎么样? 等我回了国都之后,因为我看到的没有问题的账本,我自然会说上官秀的好话,那么大周皇帝会不会认为我被上官秀收买了呢? 这便是离间了我跟大周皇帝之间的父女之情,同时也让大周皇帝对上官秀起疑。 不过,人算到底不如天算,广潇王应该是没想到,在他派人送信的这天,秦斯昂逃跑,上官秀领人去追,结果没追到秦斯昂,倒是把他派去送信的人给捉住了! 以至于现在广潇王不得不用这种办法来杀人灭口。 我看着广潇王都忍不住地想笑了。 我对着上官秀道:“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上官秀冷笑了一声,“公主,我要向你道歉了,刚才,是我错了。” “侯爷,你看着可不像是一个做事不动脑子的人啊?”我看着上官秀,话里有话地说着。 我想上官秀是一定能听明白的。 上官秀绝对不是一个蠢人! 蠢人怎么可能治理得了这么大的云江郡呢!怎么可能得到那么多的美名呢? 我想,上官秀也一定是在试探我!同时,他也是在提醒我,或者是在离间我跟广潇王之间的信任。 其实,不管上官秀是否试探,我对广潇王都不像从前那般信任了。 因为从前种种疑惑的事情,也因为广潇王妃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不过,若是广潇王周编刚才不射杀那个小侍卫,我说不定还会想着是不是上官秀自己派的人呢? 人心总是复杂,这是我逐渐明白,而且越来越明白的事情,甚至我现在自己也变得很复杂。 广潇王拿着弓笑着朝着我跟上官秀走了过来,随后他十分惊讶地看着地上倒着的那个小侍卫的尸体,“啊!我竟然误杀了他!” 我冷笑了一声,“王爷,这样的误杀,真是太巧了。” 上官秀道:“来人,快把人埋了吧,还有,现在王爷是准备射箭,大家都离百米远吧!” 广潇王一脸的愧疚之色,“这……这如何是好啊!我……我这是杀了人啊!” 上官秀嘲讽道:“一个罪人罢了,早晚都是要死,能死在王爷的手下倒也是他的造化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狂风 我顺着上官秀的话嘲讽了一句:“我也得离远一些了,这次王爷不小心杀了一个罪人,下次便不知道会是谁了!” “永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广潇王为自己辩解道。 我笑了笑,“王爷,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若是故意的,恐怕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说完我笑着转身,回自己的毡包去了。 这天萨耶要带着我们出去骑马看看草原的风景,我借口头疼没有去。 我没去,其他人便也都没去。 白若还没回来,我担心的很,哪有什么心思去骑马呢! 一直到了天黑,白若仍旧是没有回来,我的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薛怀羡也是担心,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表现出来了我会更担心。 可是薛怀羡不表现我也能看出来啊,他不停地在我的毡包里来回地踱步,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道:“薛公子,你能坐下吗?” 薛怀羡搓着手点头,“是是是,我是不应该这么一直走。” 映池看了一日的书,他倒不是很担心,也不着急。 这我倒是挺意外的。 因为映池同白若的关系很好,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是啊!映池应该跟薛怀羡一样,十分地担心的啊! “娘亲,薛叔叔,你们不用担心的,先生是不会有事的。”映池合上了手中的书本,似乎是不准备再看了。 “你怎么不担心啊?”薛怀羡道,“我这座都要坐不住了!” 映池说道:“很简单啊!” 我跟薛怀羡听见映池说出这四个‘很简单啊’的字儿,便都去看他。 映池压低声音道:“先生是带着秦叔叔走的,对吧?” 我跟薛怀羡便点头。 “那么,除了白雪侯,没人会去找他们的。可是现在,白雪侯不是没有带着人出去寻找吗?这就说明,他们是不会被人捉住的!” 映池这一句话倒是让我恍然大悟。 十分的有道理啊! 上官秀的目标是秦斯昂,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去找秦斯昂,说不定是放弃了? 而这里,除了上官秀,还有谁会去找秦斯昂呢?没有!甚至根本都没有人知道秦斯昂的存在。 昨天晚上的刺客,谁也没看到,萨耶还跟上官秀说是上官秀看错了,说不定是野狼…… “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然也不会在草原上迷路的,现在他这么久没有回来,定然是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所以,娘亲,薛叔叔,你们是不用着急的。 先生会回来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还有,先生不回来也不用担心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看着映池,这个娃娃现在的心眼子怎么这么多了,想事情竟然也能想得如此的全面了? 就听映池接着说道:“就说先生是给我捉小兔子去了,反正草原上有兔子……先生本来也是整日里带着我的,这么说他们肯定会相信的!” 我正惊讶于映池的想法如此周全,那边薛怀羡便道:“果然啊!果然让白若来教你是正确的,虽然我现在看他有点不顺眼,但是他真的是一位好老师啊!” 听映池这么一说,我便也不那么着急了。 嘴角笑了笑,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呢! 晚上吃过了晚饭,我同映池一起下棋。 映池年纪小,刚学下棋也没多久,还很生疏,所以有的时候我能侥幸地赢上两把。 每次赢,我都提开心的,映池见我开心,便道:“娘亲的棋技很厉害嘛!我要跟娘亲好好学学。” 听见映池这么夸我,我倒是很开心,毕竟被自己的小孩子崇拜是一件让人心情十分愉悦的事情。 也不知道一共下了几盘的棋,我眼皮有些睁不开了,映池倒还是精神,但是看见我困了,便道:“娘亲,今日不下了,明日吧。” 我点头,便准备领着映池去睡觉。 就这么个时候,外面突然起了乎乎地风声,甚至我感觉到整个毡帐都被吹得在摇晃。 “公主!千万不要出去!起风了!”情急之下,薛怀羡也没禀报,直接进来道。 我点头,抱着映池坐到了床边,我还不以为意,对着薛怀羡道:“多大的风啊,你这么急?” 这句话刚说完,我就听见外面风的呼啸之声,接着,整个毡帐疯狂地晃动了起来。 隐约地可以听见外面有人在喊,但是喊着什么却是听不清了。 门帘被风吹得掀起,一瞬间无数的沙子就涌了进来—— 我连忙将映池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别怕!” 接着,我就看见外面有的毡帐已经被吹得飞了起来,我正惊讶的时候,自己所在的毡帐的一边也被风吹的掀开了。 薛怀羡冲到我的面前, 将我和映池抱在了怀中,口中喊道:“公主——恕罪——”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呼号的狂风之中。 外面我甚至看见有牛羊被风卷入了空中! 接着,就在一瞬间,我的毡帐也被掀飞了—— 随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起来,薛怀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我和映池。 风吹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身子已经被卷入了空中。 我将映池紧紧地抱在怀里,“抱紧娘——抱紧娘——” 我拼了命地大喊,但是连我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世上竟然有这么大的风,这是我第一次遇见,不然我肯定不会相信,连我自己都被吹上了天。 若是我没有经历过,有人跟我说风能把人吹上天,我可能还会心存疑虑,但是现在我真的相信了。 我应该是被吹上了空中, 身子翻滚着,但是我还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儿。 映池不能有事! 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孩子! 这是我在狂风咆哮之中脑子里唯一想着的一件事情!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狠狠滴砸了我的后脑—— 我几乎就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我不能松手!不能松手! 在我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我还在想着,我绝对不能松手—— 但是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余生 水火无情,风亦是无情。 在呼号的风中,我早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感觉到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 下一个瞬间,我便被一个人拉入了怀抱之中…… 我想大喊:孩子!孩子—— 但是风呼啸着,我的嘴巴根本无法张开,一张开便会灌入满嘴的沙土! 我勉强地睁开眼睛,抬头,看见的……是赵洛俞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赵洛俞吗?是他在救我吗? 我想,我可能被后脑的那一下子给拍死了! 不然我怎么可能会看见赵洛俞呢? 他便是来向我索命的吧? 当初我杀了他,如今他是要来带我去地狱的! 他是不是已经在阴曹地府之中‘官复原位’了?做了他的白无常? 我闭上了眼睛—— 开始接受自己已被拍死的这个事实。 赵洛俞与我之间从前的种种纠葛也渐渐地浮上了心头。 是缘也是劫,是幸也是不幸,这便是可以用来形容我与赵洛俞之间的所有事情。 赵洛俞…… 我到死都没有逃过他的‘魔掌’吗? 这可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我失去了意识,脑中最后便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蔚蓝的天空…… 那天空干净的就好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明净的一尘不染。 两片云遮挡着日头,微风轻轻拂过我的面颊,让我的意识清醒了三分。 原来地狱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倒是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恐怖。 在我的想象之中,地狱应该是一处阴暗又荒凉的所在。 上面是灰蒙蒙的天空,下面也是被烧焦的大地,到处都是可怖的游魂……它们保留着死前恐怖的样子四处飘荡着,不时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然而这里却与我想的不同。 我还在乱想着,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身旁传来了声音:“你醒了?” 这一声把我吓的三魂丢了两个,七魄剩下半条。 我转过身去,就见白若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他问道:“我……的样子是很吓人吗?” 白若的头发有些乱,看上去虽然已经被整理过了,但是还是乱蓬蓬的,说他在街上乞讨了半月也是有人相信的。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尘土,面上也都是土,好像是刚从土堆里爬出来的一般。 在他的怀中,正是闭着双目的映池! 看见映池,我整个人一瞬间彻底清醒了过来,直起了身子,大叫了一声,“他怎么了?他没事吧!” 白若对着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道:“放心,他没事,你把他保护的很好。” 听见白若这样说,我的心稍稍地放下,身子也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我重新坐下,便道:“是你……救了我们母子……” 白若笑了一声,“是我啊……” 他说的很轻松。 但是我知道,在那种狂风之中自己保命都十分的困难,更何况是要护着我们母子两个呢! 我对着白若便是要跪下道谢,白若一把拉着我的手,“做什么?” “先生救了我们母子,我实在是无以为报!”我道。 白若笑着看我,那笑容就跟此刻的阳光一样明媚动人,“若是无以为报……不如……”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在这一个瞬间,我们四目相对。 微风轻拂而过。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之中砰砰地跳动,一下一下…… 这种久违的心动,让我的脸在一瞬间发烫起来。 我脑子里幻想着白若那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会不会是:不如以身相许? 这样一想我的心便跳动的更快了,脸也不觉得更加滚热起来。 白若的后半句话没有说,我胡乱地猜测着。 他只是温柔地捋了一下我的碎发,“那风真是大,把你的头发都吹乱了……” 这个动作有些过分的亲昵了,十分的暧昧,像是十分恩爱的情人才会做出来的。 而这样的一句话,也直击入了我的内心,让我再抬起头看他的时候,竟然萌生出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想就在这蔚蓝的天空之下,就在这明媚的阳光之中,就在这茫茫的草原之上,与面前的这个人,与我的孩子,相守一生…… 这样的生活,胜过闹市里的一切繁华,胜过那些人们仰慕的权贵荣耀,胜过所有的纸醉金迷…… “若是在这个地方过上一辈子,也是不错,是吧?”白若自言自语,像是在问我,也像是在问自己。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我怕我一回答了他,便要忍不住对他动心起来。 “咱们现在是在什么位置?还能找到毡包的位置吗?” 我别过头,甩掉那些不切实际又荒唐的想法,转移了话题。 白若点头,“能,离着也不远,你刚醒过来,咱们稍作休整,再出发吧。” 说着,白若便将水囊递给了我,“喝点水吧。” 我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映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真的没事吗?” 白若见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耐心地道:“他没事,在你没有醒过来之前,他已经醒了一次了,喝了些水之后便又睡了。” 我点头,看着映池在白若的怀中睡得安稳,整颗心才真的放下了。 遂又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简直是荒唐可笑。 刚刚劫后余生,不想着怎么去找其他人汇合,想着跟一个男人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一辈子,真是可笑。 我自顾自地嘲笑自己。 白若听见我的笑声,就转头来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去看白若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去看,我怕一看,就会心动,“没什么,只是觉得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嘛!”白若接了后半句。 坐了能有差不多半个时辰,映池还是没有醒,白若将映池背在了身上,对着我说道:“咱们该走了,要不然没等回去天便黑了。 草原上是有狼群的,天黑了会十分的危险。” 我点头,便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若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对着我道:“这边。” 走了差不多能有两个时辰,此时天色已经是黄昏了。 我们也走到了毡包所在的位置。 狂风席卷之后留下了满地狼藉,我喊了几声,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转头去看白若,他也四下去看,随后说道:“人好像已经走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危险!危险! 我觉得十分的奇怪,人怎么可能会走呢? 他们不找我就走了吗? 这个时候我还认为我对于白雪侯也好,对广潇王也好,对于萨耶也好都应是挺重要的。 因为我是公主,还是奉皇命来到云江郡的,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好跟大周皇帝交代? 但是现在事实的情况就是,他们根本没有找我,就全部都走了? 难道是认为我已经死了吗? 白若道:“咱们没有马,想离开这里,要走至少两天。而且……咱们也没有食物,水也即将耗尽了。” “或许,他们只是不在这里,在别的地方呢?”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地说道。 白若摇头,“我说他们离开,不是没有依据的,你来看这些车辙。” 白若指着地上的痕迹道:“这是有序的,而且这些痕迹一定是在大风之后留下的,如果是风前的话,这些痕迹便早就被风给吹散了。 他们有秩序地离开了,并且……” 他看了看四周,“并且做出了被大风吹跑慌乱的样子……” 我有些明白了,“你是说,他们……把咱们丢在了这里。” “天黑之后这里会有狼群,只有咱们三个人,十分的危险。”白若说完,就看了看天。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只留下了一抹红云还挂在天边,用不了多久,那片红云便也会消失在夜色之中。 “现在怎么办?”我已经将一旁的映池抱起。 此时映池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奶声声地道:“娘亲……” 我抱过映池,连忙应道:“娘亲在呢,娘亲在呢!” “我看看还有没有地方能住,顺便生起火来。今天晚上,我来守夜。” 白若说完,便四下去查看。 映池这个时候也完全地醒了,随后便也要从我的身上下来,他也跟在了白若的身后,“娘亲,我帮白先生一起!” 映池像个小大人一样地说道。 “娘亲,你就在那里等着我们,我们两个男子汉会保护你的!” 我听着映池的话,心中温暖,笑了笑,便也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寻找了半天,白若就摇头,“没有能住的了,只找到了两条毯子,还能用。” 说着,白若将一条毯子铺在了地上,将另一条毯子披在了我跟映池的身上。 随后白若便生起了火来。 “幸好你还有火石。”我道,“若是没有,恐怕咱们就得在黑暗中过夜了。” “办法总会有的,你也不必太担心。”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月亮渐渐地升起。 “白先生,你有看见薛公子吗?”我问道。 我记得薛怀羡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在我的身边的,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白若摇头,“我没看见怀羡兄。” 我有些担忧起来,白若看出了我的担忧,便道:“怀羡兄吉人天相,想来也是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他跟广潇王他们在一起。” 我听了之后便点头,“但愿如此吧!” 薛怀羡帮助了我很多,我真的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 我当时应该是被风吹上天了,至于薛怀羡应该是没有的。 想到这里,我便问白若,“你是怎么救得我啊?” 白若便道:“我眼瞧着你抱着映池要被风给卷走,便也没多想地冲了上去,哪知……咱们三个一起被卷走了。” 说完,白若还轻松地笑了笑,“我从前啊,还不知道这轻功是什么人想出来的,现在倒是可以大胆地猜测一番,定然是前辈们也被吹上天过……” 白若讲的笑话跟薛怀羡讲得故事差不多,都不怎么有趣。 我跟映池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若也便不在说下去,只是告诉我们可以放心地睡上一觉,他来守夜。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睡不着,只是哄了映池入睡,但是等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我便有些犯困了起来,不知不觉地便也睡了。 朦胧之中,就感觉有人在摇我的胳膊,我睁开惺忪地睡眼,就见白若满脸严肃。 他一只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摇晃着我,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一个激灵,想起了白若说过的狼群。 随即我便也向四周看去,就见在黑暗之中有无数双绿油油地眼睛在盯着我们。 我刚想说话,白若对着我做了噤声的手势。我到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 随后白若对着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让我将映池叫醒。 我轻轻地摇晃映池,但是这孩子睡得死,根本就没有反应,摇晃了半天,映池才含糊地说了一句‘娘亲’,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捂住了映池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来。 这个时候,我再向四周看去,就发现,我们三个人已经被狼群给包围了。 四周闪着绿光的眼睛正在一点点地靠近。 白若压低声音道:“它们在试探,也在寻找机会。一会儿,找准机会,抱着映池跑!知道了吗?” 我看着那无数双的眼睛道:“能跑掉吗?两条腿怎么都跑不过四条腿啊!” “不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多!我只能尽力地拖住它们。” 这个时候一只狼已经出现在了火光映照之下的我的视线之中。 它谨慎地看着我们,我们也谨慎地看着它,就这么僵持着。 突然,那狼便扑了上来! 白若的手中早已经抄起了一根木棍,在那狼冲上来的一瞬间,拍在了那狼的脑袋上! 直接将那狼的头给拍了个粉碎! 映池吓得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四周的狼也纷纷扑上来。 白若大喊了一声:“跑!” 我抱着映池便想找机会跑出去! 但是四周都是狼,根本无处可逃! 白若两棍子,又将两头狼打到在地。 “小心!”白若大喊了一声,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就知道,在我的背后,一定有一只狼在偷袭我! 白若抬起了棍子。 但是此时他想打那狼已经是来不及了,距离上他这么短的时间也冲不到近前! 于是白若一棍子便打在了我的后背上,将我打趴了出去—— 这样那恶狼便一口咬空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与狼博斗 我趴在地上,映池便也跟着我一起摔了下来。 起身,我便连忙要去抱起映池。 映池却已经站起了身子,拿起了身旁的一条小木棍,拦在我的身前,“娘亲……不用怕!” 映池一定是害怕的,因为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都是有一些发抖的。 我一把将映池护在身后,“你保护娘亲的日子在后头呢!现在娘亲保护你!” 说着,我四下搜寻,但是木棍是没有了,我随手拾起了一个火把,双手握在手中! 想当年我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现在只是几头恶狼而已! 那边白若已经拍倒了四只狼。 其余的狼一时之间不敢轻易再上前。 我跟白若背靠着背,白若道:“抓住机会就跑!听见了吗?” “那你怎么办?”我问道! “不用担心我!” 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也就刚说完,所有的狼便一拥而上了! 我抡起手中的火把大喊了一声:“哪只敢动我儿子!” 虽然狼根本就听不懂我在喊什么! 但是只要我的声音够大,是一定能吓到它们的! 就在我抡起火把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好像是有一股力量在四下窜走! 很快我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手中的火把也更加的轻了! 我大吃一惊! 这个时候,一只狼已经对着我扑了过来。 我几乎是本能的,脚尖一个点地,凌空翻了一个身!躲过那只狼的攻击,平稳落地! “我的武功!”我惊讶! 我的武功竟然恢复了! 但是现在我也来不及想什么其他的了,便与众狼打斗在了一起! 这狼也不知道是有多少只了! 拍死了这只又冲上来那只! 眨眼的工夫,我跟白若的身上也都受了伤了! 我的左臂被咬了一口,疼得我咬牙! 白若更是浑身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狼的血了! 地上已经倒了十几头狼。 其他的狼仍旧是对着我们虎视眈眈,没有要后退的意思! 这个时候,传出来了一声狼啸,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狼叫声—— 白若道了一声:“不好,又来了另一群!” 来不及惊骇的时候,便又是一群狼冲了上来,只不过那些狼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冲着先前的那批狼来的。 两方的狼群撕咬在一起,白若拉着我,背着映池,就想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但是这个时候,先前的狼群已经被后来的狼群驱逐,后来的那一群狼则是再次将我们三个围住! 这个狼群的狼显然更多! 而且看那一只只狼的眼神,就好像他们是会思考一般! 白若道:“公主,记着,有机会就跑!” “要走一起走吧!我不会丢下我的同伴!”我大声道。 白若没在说什么,便已经同冲上来的一只狼战斗在了一起! 这边也有两只扑向了我跟映池。 我将映池一把拉在了身后,“躲好了!” 随后我翻身骑在了一匹狼的身上,双手扼住了那狼的脖子,狠劲儿的一拧! 只听得嘎嘣一声响叫,那狼的脖子被我给拧断了! 映池惊讶地看着我,连那边与狼搏斗的白若都带了三分的惊叹! 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的力气竟然这么大,竟然可以徒手拧断一只狼的脖子! 没来得及给自己叫好了,又是上来了一只! 我故技重施,很快,这只狼也被我给解决了! 射人先射马,擒‘狼’先擒王,我拉着映池在我的身后,便开始四下寻找狼王! 只要把狼王给干掉,着一群的狼定然涣散! 我打定了主意,便开始在狼群中寻找! 很快,我便发现,有一只狼在狼群的后面,它一动不动地蹲坐着! 就是它了! “先生,你先照看一下映池!”我大喊了一声,随后将映池拉到了白若的身后。 “你做什么!”白若大喊了一声! 而我此时已经凌空飞跃了面前的几只狼,飞身到了那匹最后面的狼这里。 那原本观战的狼吓了一跳,随后站起了身子,便向我扑了过来! 我轮动了两下火把,但是这匹狼精得很,两下都是没有打中! 接着就听见这狼又叫了一声,瞬间我的周围便围满了狼! 我心念了一声:不好啊! 看来这几日我是命犯太岁啊! 难道没有被风吹死,劫后余生的我,要被狼给咬死吗? 那也实在是太凄惨了! 就在那些狼向我冲来的一瞬间,突然响起了口哨的声音! 接着那些围着我的狼便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全部转身跑开了! 我惊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就见黑暗之中有两个人骑在马上,这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等到了近前,我才看清楚来得是谁! 正是赵洛平和秦斯昂! “你们怎么……”我是又惊又喜啊! 惊讶的是,在这里看见多年未见的十皇子赵洛平和前几日刚刚救走的秦斯昂! 喜的便是,狼群一听见那口哨声就都跑了,危机终于是解除了! 赵洛平见我也是有一些惊讶,道:“江侧妃,许久不见了。” 我笑了笑,将火把丢在了火堆之中,“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册封了,你叫我永平就行。” 赵洛平微微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便道:“如此也好!” 几个人围着篝火坐下相互介绍了一番之后,我便问赵洛平怎么这么晚了来这里。 赵洛平道:“永平公主,你救了秦斯昂,我自然是要当面道谢的!” 我连忙摇头,站起身对着赵洛平施礼道:“哪里,今日你救了我,合该是我们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赵洛平连忙扶起我道:“公主,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想就不必弄这些虚的了!” 说完赵洛平便大笑了三声! 我连忙提醒道:“声音小一点!小心又引来了那些狼!” “公主,你放心吧!有我在,那些狼是不会来的!”赵洛平拍着胸脯说道。 我疑惑道:“你刚才一吹口哨,怎么那些狼就跑了呢?” 赵洛平听着我这么问,面上倒是有了几分得意,“这个便是我日日夜夜练出来的绝技!” 第五百九十五章 借势 原来这赵洛平守在边疆多年,也曾经被狼群包围过。 那个时候,他也是侥幸逃脱,幸亏是军队来的及时,不然他估计就要葬身狼腹了。 后来赵洛平便捉了一只小狼崽子养。 一养就是好几年,这让他对狼的性格也是有了一定上的了解。 后来他便研究出了一套口哨的技能,他的口哨一吹,便可以号令群狼。 我很是佩服赵洛平的这个技能,映池也是好奇,便嚷着要学。 赵洛平看着映池,看了半晌,有些激动地道:“这……这是……?” 我知道赵洛平要问什么,便对着他点头。 赵洛平一把将映池给抱了起来,“快!叫声十叔我听听!” 映池没头没脑地被赵洛平这么一抱,有些发懵,但是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 “十叔……”映池的眼睛转了转,“你认识我爹爹吗?” 映池这么一问,我便知道不好! 刚想阻拦,那边赵洛平已经开了口,“当然了,你爹爹是我的三哥!我还能不认识了!” 我心道了一声糟糕! 那边赵洛平不甚欣喜,竟然眼眶都有些红了,他一只手抱着映池,另一只手便在自己的身上不停地摸,“第一次见大侄子,我该准备礼物才是的!” 摸了半天,赵洛平什么都没摸出来,便一把将自己腰间的玉佩给取了下来,放在了映池的手里。 “这个送给你了!等以后十叔再补给你别的!”赵洛平道。 映池很乖地说道:“谢谢十叔!” 我便要伸手去接映池,“他现在挺重的,你抱着也累,还是我来吧!” 赵洛平不肯,“唉,我第一次跟我大侄子见面,你不让我抱就过分了啊!” 白若在那包扎着自己的伤口,此时开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秦斯昂听罢之后,也道:“不错,殿下,咱们还是应该快些离开。” 赵洛平也点头,“但是咱们只有两匹马……”他想了想,便道,“我跟斯昂一匹,公主你们两个一匹吧!” 我一愣,但是想了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便点头答应了。 我和白若还有映池共骑一匹马。 映池坐在最前面,我在中间,白若在最后。 我的后背坐得笔直,但是即便是这样,我的背还是会贴到白若的胸膛。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侧,以至于我的脸一直在发烫。 我尽量地让自己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着一些暧昧的事情,同时也告诉自己,这只是迫不得已共乘罢了! 按照赵洛平的意思是我随着他回大梁,但是我现如今是大周的公主,在这周,齐,梁三国交界之地,我还是选择要回大周去。 大梁,是我不愿意回去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我不开心的记忆,仿佛我一旦踏上那片土地,那些记忆便会接踵而来一般。 赵洛平将我送到了最近的泉通镇。这里和南余镇不同,这里是正经八百的镇子,有集市,有人家。 因为是半夜了,客栈都已经关门,敲了三家的门只有一家开了。 那开门的伙计揉着眼睛没好气儿地道:“谁啊!天还没亮呢!” 白若便道:“我们想住店。” 一听要住店,那伙计倒是来了精神,连忙笑脸相迎道:“二位……三位客官里面请!” 让伙计安排了两间宽敞舒适的屋子,又安排了热水,洗漱之后天便快要亮了。 我又哄着映池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便是中午了。 叫了伙计,点了饭菜,我便去找白若。 白若早就醒了过来,此时正在窗边站着看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罢了午饭之后,白若便提议带着我去找广潇王,或者去找白雪侯。 然而我却拒绝了,我问了一下白若的身上还有多少的银子。 白若便说,钱他带了不少的,还带的是千两的银票,足够我花了。 既然它们都不找我,也不担心我,那我干脆就也不去找他们,让他们真的认为我死了不就好了? 借着这么个机会调查云江郡,岂不更好? 我倒是要看一看,白雪侯也好,广潇王也好,他们俩个到底要做什么? 我将自己的想法跟白若说了一遍,白若便也点头。 不过白若觉得我这个样子,再加上映池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于是白若上街去买了些东西,给我跟映池都换了一个‘头’。 我变成了一个柔弱的,但是长胡子的婢女。 等我跟映池都被白若化好的时候,我跟映池两个便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白若蹙眉,“不好看吗?你们两个笑什么?” 映池指着自己的额头,“我的脑门能小一点么?现在看上去,好像……好像……”映池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了! 我也说道:“为什么女孩子要长胡子呢?这样不是更惹眼吗?” 白若道:“这样有点丑吗,我还挺喜欢的!” 在泉通镇打探了三日,所问之人,不管是男女老少,无一不说白雪侯好的! 都说云江郡现在如此富庶,都是白雪侯的功劳。朝廷应该再上次给白雪侯点什么,以示对白雪侯的重视! 若是一个人说白雪侯上官秀好,我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但是这么多的人都说上官秀好,那便也不是胡编乱造的了! 当然了,也有一些说的是上官秀不娶亲的事情。 相比于上官秀的功绩,人们更愿意关心上官秀什么时候娶亲,以及会娶个什么样的老婆。 “都说那白雪侯有怪癖,喜欢……所以迟迟未娶亲啊!”我在一旁问别人的时候,便有人小声地同另一个人嘟囔着。 “嘘……我还听说啊,那白雪侯喜欢上一个……唉,真是想象不出来,好好的一个侯爷,竟然如此!” “呵呵……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再好看的美人,你天天看也没新鲜劲儿了啊! 我看啊,不管侯爷喜欢什么,以后咱们就照着做就完了!” “哈哈……照着做?难不成你也要喜欢男人吗?” “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喜欢男人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账目蹊跷 几日之后,我联系上了随我一同来云江郡的暗卫。 我向暗卫询问了薛怀羡的下落,白若猜得不错,薛怀羡是同广潇王他们在一起的。我担忧的心便放了下来。 从暗卫那里也得知了,广潇王和白雪侯都以为我和映池已经在狂风之中丧命。 又或者可以说是他们想让我在狂风之中丧命,所以才并没有人命人寻找,也并没有等待。 我并不觉得惊讶,也不觉得伤怀,每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多多少少心肠都是冷的。 他们会为了利益放弃很多的东西,譬如良知,也譬如人性。 我想了想,之前上官秀说过账本的事情,于是我便吩咐了暗卫去调查。 上官秀所言的真账本,广潇王给我看的‘真账本’,以及那小侍卫手中的假账本。一共有三本账本,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我谁的话都不信,这件事,得自己去查才行。 暗卫去调查且不必说了,我只需等待结果。 我继续留在泉通镇做我的“微服私访”。 泉通镇是梁,齐,周三国交界之地,三国的商人们会在这里交易。 泉通镇有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两侧商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 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这条街都十分的热闹。 这几日在泉通镇,这条街我也是逛了许多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其中有一家铺子,倒是让我觉得十分的熟悉——便是赫氏布行。 因为大周国都也有一家赫氏布行。 打听之下才知道,这泉通镇的赫氏布行便是国都赫氏布行的一家分店。 赫氏布行的生意十分火爆,一是因为布料款式新颖,衣服做工上成,二是因为人家的服务十分的周到。 上至掌柜,下至伙计无一不是热情满面! 甚至于我进去了不买点东西都不想出来。 我给白若和映池在赫氏布行都买了衣服,回去穿上之后他们两个十分的开心。 特别是映池,他抱着我就道:“谢谢娘亲!” 映池是从来都不缺衣服穿的,我也不是很知道,怎么给他买了一件衣服他就这般的开心。 或许,小孩子的快乐就是很简单吧。 三月末的一日,暗卫取来了白雪侯上官秀隐藏的真正账本。 这暗卫是皇帝分派给我的,行动能力各方面自是不必多说。 账本足足有五本,那暗卫还道:“公主,账本有百本之多,只拿了这五本,属下怕拿得多了容易引起白雪侯的怀疑。” 我点头,“你做的很好。先退下吧,有事我自会再找你。” 白雪侯的账本竟然有上百本?他都记录了什么东西? 在我逐一翻看了账本之后,我便明白了。 这上面的内容是按照日期来记的。 每天的收入,开支,都记载的清清楚楚,甚至吃饭用了多少银子,也都写着。 我越看便越是蹙眉。 “在看什么?”白若抱着映池进来我都没有发觉,想来是我看得太过入神了。 我道:“在看白雪侯的账。” 白若将映池放了下来,“需要我的帮忙吗?” 映池已经拿起了一本账本递给了白若,“这么多本,娘亲自己看,肯定会累的,先生就帮帮吧!” 白若接过了账本,看了看我,我对着他点头。 经过了我的允许之后,白若才坐在了我的对面开始翻看账本,而映池则是乖乖地坐在了一旁,拿起了一本书来看。 账上纪录详细,甚至到了让人看了会起鸡皮疙瘩的地步,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收入和开支。 我翻看了两本之后,不免就想到,难道大周皇帝根本不是让我来查上官秀的?而是让我巡视一番之后,上奏章夸赞上官秀? “你有看出什么吗?”白若一边翻看一边问道。 我摇头,“没有,看上去都很正常,如果非要说什么不正常的话,我想就是记录的太详细了。” 白若听罢我说的便点头,“我看的这两本也都没有问题。” 他说着便拿起了最后一本来看,看了片刻就发出了“咦”的声音。 “怎么了?”我连忙也凑过去看。 白若指着账本上的东西给我来看,“你看这里,交易黄金一万两。可是并没有写是什么交易。” “这倒是奇怪了。”我说着,就拿起了另外的一本账翻开来看,“所有的账目记载都是有明细的,只有这一条没有?” 白若又向后翻看了几页,我便看到,除了这一万两黄金的记录以外,还有三四十条账目记录都是只有数目,而没有明细的。 而且也没有记录这些钱是入账的还是出账的。就好像是只是记录了一个数目,怕忘了而已。 甚至最后的十几条,连黄金还是白银都没有标注了! “看来,这便是陛下让你来云江郡的目的了。”白若道。 “可是这些账目到底是什么呢?这账上标注的日期是去年……”我想了一下。 “你这样是想不出来的。连这账本上的记载都这样简洁,可见白雪侯是早有防备的。” 白若想了想,“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回国都去了。” “回国都?不需要查明这些账吗?”我问道。 白若便摇头,“你身单力薄,带着映池,若是留下调查是十分危险的。 就算是查,我想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白雪侯能得到云江郡百姓的爱戴,可见他的面上功夫做得相当不错。 而这些账目,毫无头绪,更是无从查起。 我认为你现在可以回国都去,将这账本直接拿给陛下去看。 后面要查,便让陛下派他人再去查。 如今白雪侯和广潇王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回国都定然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没有防备,咱们回去一路自然顺畅。 回去之后,你只需如实告知陛下,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可是这样,感觉像是做了一件事情没有做完一样。”我道。 “云江郡三镇你都到过了,百姓对白雪侯的评价你也都听见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即便今日没有这账本,再过两日,我也准备劝说你回去了。”白若说道,“有些事,不是一定要你完成的,你该做的,已经做了。” 我看着白若,有一瞬间,我觉得他十分的熟悉,这种熟悉我说不上来,只觉得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般。 白若放下了账本,“我看,就明日吧,明日咱们就启程。” 他已经做了决定,就好像我原本就应该是听他的话一般似的。 我想说:我不回去。 但是心里却已经默认了白若的想法是对的。 这可真是一种让人讨厌的感觉。 映池走到白若的身边,悄悄地对着白若竖起了大拇指,他还当我没看见呢! 我心中摇头,这孩子现在是完全跟白若一条心了。 白若弯下身子抱映池的瞬间,我就发现他后背的衣服之上有血迹。 “你的后背怎么受伤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本宫赐你新生 白若在救我跟映池的时候,狂风之中不知道卷入的是石头还是木头,划伤了白若的后背。 他认为这伤不要紧,便也没有同我说。 我看着他被血染的衣服,心疼地道:“请个郎中来瞧瞧吧!” “没什么大事,上了药就好了!映池已经帮我上过了,一会儿再上点。”白若轻松地说着。 我看着映池,“你知道先生受伤了,怎么不告诉娘亲呢?” 映池一脸委屈地看着我,白若连忙道:“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怕你担心。你不要怪孩子。” 我执意要请个郎中过来给白若瞧一下,见我如此坚持他也便同意了。 伤不重,郎中给拿了药,说每日换上两次,七八日就可以好了。 我便把给白若换药的任务交给了映池。 第二日,白若买了一辆马车,随后我们三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乘车启程了。 刚出泉通镇,马车就停了下来。 我掀开车帘问道:“怎么不走了?” 白若看了看前面,我便也看去,只见有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队伍正在向泉通镇这面行进,把路都给占上了。 中间的马车十分的奢华,两侧有婢女随行,前后都是带刀的侍卫。 看装束,倒是像齐国人。 “这是什么人?”我问道。 “是齐国的宠妃,仁妃。”白若道。 是乐仁? 我不由地向那马车看去,但是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 队伍由远及近,从我们的马车旁边走过。 在乐仁的马车与我的马车交错的瞬间,我放下了车帘,回到了马车之中。 见,不如不见吧。 我想着。 多年过去了,乐仁在齐国过的如何,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的是后宫的生活从来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 更何况齐国的那个老皇帝是个无道的昏君。 我叹了一口气。 若是当初,乐仁如愿地嫁给沈凌……又会是如何呢? “娘亲,你怎么了?”映池小手拉着我的手,轻声地问道。 我摇头,“没什么。”顿了顿,我又道,“以后你若是碰见了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大胆的争取啊。” 说完,我便又觉得不对,这跟争取不争取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我便蹙眉。 映池说道:“娘亲,我还小呢!不过,以后我若是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子,我一定会对她好的,不会让她伤心。” 我摸了摸映池的头,此时马车动了起来。 但是突然,外面就传来了马蹄声,接着便有人喊道:“停下!停下!” “吁——” 白若停下了马车。 只听外面白若问道:“不知几位官爷有何事?” “我家娘娘有请!”说话的人并不客气。 我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我的面上是戴着面具的,乐仁是不可能认出我来的啊! “还不快下车!”外面的人喊道! 白若冷声道:“这位官爷,这里可是大周的地界。” 仓啷啷—— 我听见了刀出鞘的声音,“大周的地界怎么了?敢违背我家娘娘的旨意,便是杀了你们,又能如何? 难不成大周会因为你这样的小人物和齐国开战吗?” 我掀开了车帘,“这位官爷,莫要动气。不知道你家娘娘是想见我,还是他呢?” 那骑在马上的侍卫看见我就是一皱眉,嫌弃地道:“你,就是你! 你这个样子还掀开帘子乱看,真是脏了仁妃娘娘的眼睛! 快下车!” 我对着白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留下来照看映池。 白若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我对着他点头,示意让他放心。 乐仁的脾气秉性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当然了,如果这些年她是没有变的话。那么她的骨子里并不是恶毒的人,她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再说了,即便我是一个普通人,在大周的境内杀大周的臣民也定然会引起当地百姓的不满。到时候对齐国商人的贸易,恐怕是会有影响了。 又或者,乐仁根本不在意这些。 一切都是未知,我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我被带到了乐仁的马车前。 车帘被婢女掀开,我看见了里面的乐仁。 她高傲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只蝼蚁。她嘴角有一丝轻蔑的笑,“真是丑陋啊……本宫见过丑陋的人,你这等丑陋的倒是又让本宫开了眼界了。” 一旁婢女道:“大胆,这是齐国的仁妃娘娘!还不跪下!” 我便连忙跪下叩头,求饶道:“娘娘恕罪!长相如此实乃天生父母赏赐……” “你这是赏赐吗?我看你这是报复吧?”乐仁嘲讽地笑了笑,“本宫让你来,就是因为刚刚你这张着实吓了本宫一跳……” 一旁的婢女便道:“娘娘,反正她也长得这么丑了,这脸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不如就割了去,省着让娘娘看了心烦!” 我心说,你这个宫女啊!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怎么这么害我啊! 我连忙叩头求饶,“娘娘!我长这样我的内心也是万分的自责!但是这并不是我能改变的啊…… 我今日便要离开此地,娘娘以后是再也见不到我的! 还请娘娘饶过我吧!” 乐仁淡淡地笑着,“可是你刚刚已经让我心烦了,这怎么办呢?” “这……这……” 这我怎么解释? “来人,便割了她的脸,让本宫赐她新生吧!呵呵……”乐仁说罢,眼睛微微地闭上。 一旁的宫女便放下了帘子。 我大喊求饶道:“娘娘!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便有侍卫上来要按住我! 就算我这脸是假的,我也不能让人给我割了啊! 现在这乐仁竟然如此狠毒了? 我也来不急想乐仁怎么样,在侍卫上来要按住我的瞬间,我纵身一跃,就往马车的方向跑。 身后的侍卫大惊,随后就喊道:“抓住她!” 我很快,跑上马车,白若二话不说甩开鞭子就抽在了马屁股上。 “怎么回事?”白若问道。 “那宠妃八成是疯了,嫌我丑,要割了我的脸!”我道。 白若没再说什么,更加使劲儿地抽着马儿,“驾——” 马车的速度自然是不比骑马的速度快了。 很快,便有六名侍卫将我们的马车给围住了! 其中一个就道:“想逃?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你怎么这么可爱 白若的武功可不低,我现在也是恢复了武功,我们两个人对付六名侍卫还是不在话下的。 很快,那六名侍卫就被我们两个打翻在地。 白若拉着我上了马车,就在这么个时候,就见前面又来了一队人马。 这次马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白雪侯。 而且我看见他身后的马上还驮着两个人,正是秦斯昂和赵洛平!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前有上官秀,后有乐仁公主,这下我们的马车被堵在了中间。 “怎么办?”我低声问道白若。 白若向两侧看了看,我也看去,只见两侧是崎岖之路,马车根本无法通行。 再者,秦斯昂和赵洛平在上官秀的手中,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上官秀停了下来,看了看我跟白若,又看了看那几个从地上爬起来的侍卫,道:“仁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啊?” 其中一个侍卫捂着胸口施礼道:“白雪侯,那妇人长得太丑,娘娘要赏她脸,她确是不要,违抗娘娘的命令,故而我们来捉她! 哪知他们两个会武功……” 我冷笑,想说一句:那种赏法,赏你,你要不要啊? 但是我又怕被上官秀认出来,所以便没有吭声。 上官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白若。 我们两个的脸上都是戴着面具的,倒是也不怕上官秀看。 “仁妃娘娘来到泉通镇,想必是有事吧?何必路上因为这两个人坏了心情呢?” 说罢,上官秀便笑了笑,“既然这两个人得罪了仁妃娘娘,杀了也不为过,便交给我吧!” “白雪侯……”乐仁公主下了马车,缓缓地走了过来。 上官秀也从马上下来,到了乐仁公主的面前,对着乐仁公主施礼,“仁妃娘娘。” 乐仁公主没有看向我跟白若,倒是看到了上官秀身后的秦斯昂和赵洛平。 赵洛平嘴巴被堵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对乐仁说着什么。 乐仁公主只是看了一眼,“白雪侯,你怎么把他们两个给捉了?” 上官秀淡淡地笑着,“仁妃娘娘若是说句话,那赵洛平我便放了。” 乐仁公主冷笑了一声,“白雪侯的事情,我是不会管的。” 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赵洛平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管,跟我也没关系。 我惊讶万分! 如今的乐仁竟然这般的冷血无情了吗? 赵洛平当初虽然跟她有些不和,但是到底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妹啊! 上官秀微微一笑,“多谢仁妃娘娘。” “不必谢我,我现在是齐国的仁妃,又不是大梁的公主,大梁人的死活,跟我……可是半分的关系都没有的!”乐仁公主嘲讽地笑了笑。 随后乐仁公主看向了我跟白若,“白雪侯,这两个人,交给你了,我要你剥了他们的面皮。” 上官秀的面上也露出了微微惊讶的神色,但是很快上官秀便道:“娘娘放心。” 这个上官秀竟然答应了乐仁公主的请求! 乐仁公主转身,缓缓地走回了马车,在上马车之前,乐仁公主还回头看了一眼赵洛平。满眼之中都是嫌弃的神色。 乐仁公主的马车驶离之后,上官秀便看向了我跟白若。 就在我以为上官秀会让人把我们两个给捉住,然后拨皮的时候,却听见上官秀说道:“快走吧!离开云江郡,到仁妃看不见的地方去吧。” 上官秀这是要放了我们两个啊? 白若便拉着我要上马车,但是我拽了一下白若,示意他去看赵洛平和秦斯昂。 意思是,怎么救他们两个啊? 白若只当作没看见我的眼神,硬是拉着我给上官秀施礼道谢之后,上了马车。 随后,马车快速地驶离。 “他们两个怎么办啊?”我问白若。 “你看看对方的人数,咱们两个就算能把人给救下来,但是也逃不远!”白若道。 “可是……”我回头去看,上官秀已经领着人进了泉通镇城了。 “咱们得换张脸了,然后再回去。”白若说道。 天黑的时候,我们三个便已经重新换好了脸,再一次进入了泉通镇,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上官秀的侯府并不在这里,咱们怎么找?” 白若看了看我,突然笑了。他不经意的,很自然地摸了摸我的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我一愣,不知道白若为什么这样说。 映池一旁看书,口中道:“娘亲,你有暗卫啊!” 我拍了一下手,“是啊!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 白若和映池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一模一样地抿着嘴笑了。 我唤来了暗卫,随后吩咐他们去寻找上官秀的住处,并且直接就告诉他们,若是可以直接将秦斯昂和赵洛平救出来! 白若道:“不行,你的暗卫,只能是调查,不能出手。” 我疑惑,“为什么?” “你的暗卫出手,很容易会让上官秀怀疑你还活着。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我们才需要重新换脸的,不然,何必回来呢?”白若道。 “可是,暗卫都蒙面,上官秀便是猜,也不见得能猜到吧?” “招式。他们的招式会暴露他们的身份。” 我恍然大悟。大周皇帝派给我的暗卫,都是清风宫的人。 清风宫除了有少部分江湖高手之外,大部分都是自幼在清风宫长大的,他们所学的武功,也都是一样的。如此一来,便很容易被认出来了。 “所以,让他们盗取账本还行,救人……就不怎么行了。”白若摇头道。 暗卫有些不服气地道:“公子,我们是可以掩饰自己的招式的!” “上官秀也不是傻子,他的武功也低,你们即便掩饰,也会被他发现的。这种风险,不能冒。” 白若这么说,那暗卫便不吭声了,只是看我。 我对着他点了点头,“先前查上官秀的住处吧。” 暗卫离去。 我又有了一点新的疑惑,便道:“上官秀为人心思如此缜密,他怎么可能会相信我已经死了呢?” 白若抿了抿嘴巴,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在我救了你们之后,正好碰见了一个死去的婢女,我把她的脸易容成了你的样子…… 难道你当时没发现,你穿的外衣也不是你自己的吗?” 第五百九十九章 喜欢要大胆地说出来 我听白若这么说,嘴巴不由地张开,“啊”了一声。 那个时候我刚清醒过来,整个人还以为自己是已经死了,到了地狱了呢! 根本就没注意自己穿的是什么衣服。 再者衣服也都破烂了,后来我更是直接把外套给丢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他们找都不找我了……” 我在心中想着,白若真是聪明啊…… 竟然能那么早就想到用一个婢女的尸体代替我! 我不由地要对白若赞叹!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白若要用婢女的尸体来冒充我呢? 正常的人,一个正常的人,救了人之后,怎么可能会想到要用别人的尸体代替自己救的人呢? 这十分的奇怪! 难道白若也是有着什么目的?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从现在来看,白若一直都是在帮我的……难道他根本不是在帮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他的某种目的吗? “你……”我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 白若也正想着什么事情,听见我说话,便转头来看我。 我纠结了小片刻,还是决定直接问他,“你为什么要给死去的婢女易容?” 我直接问出了我的问题。 白若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笑了一下。 这一下笑让我明显感觉到,他在掩饰什么。 “在到达南余镇的时候,我就发现,咱们的处境变得有些微妙,白雪侯似乎是有着其他的打算。 所以……当时大风吹起来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想白雪侯会借机杀人灭口。 看见那个婢女的尸体,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将她易容成你的样子,那样,他们就会以为你死了,不会再找你。”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后来,你说他们已经走了,没有寻找我的时候,为什么也没告诉我呢?”我追问道。 “因为他们已经认定你死了的这件事已经成了一个结果,过程……就不那么重要了。”白若有些勉强地说道。 他看上去也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就像现在,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在撒谎。 “白先生,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个坦诚的人,至少我是把你当作朋友的,为什么你不跟我说实话呢? 这样会让我重新看待我们之前的情谊的。” 我有些难过,因为我对于白若其实一直是很敬重,也很信任的。 让他来教映池,一直都是我认为我做的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但是现在,白若对我撒谎。 这便会让我开始质疑他的本性,他的品质,他来到我身边的目的。 我便不能再像从前那么信任他了。 这让我的心里十分的难受。 好像是受到了背叛,又好像是受到了欺骗! 不对,根本就不好像受到了欺骗,我此时此刻正在受到欺骗! 我双目紧紧地盯着白若,我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同时我也想好了,如果他说出的不是他的真心话,那么我是能看出来的。如果是那样,我便要离开他,以后也不会再让他教映池了! “娘亲……”映池唤了我一声。 我低头,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 “乖,你先去一边,我有话要跟先生说。”我刚才忘记了映池还在这里的事情。 我质问白若应该让映池回避才是。 “娘亲,你不要怪先生好吗?”映池替白若求情道。 我不解地看着映池,“我知道你喜欢白先生,但是现在白先生……即便你喜欢他,也不能不分是非黑白的替他说话,知道吗?” 映池转头看向白若,有些焦急地道:“先生,你为什么不跟娘亲说实话呢?!娘亲现在已经生气了,你快些跟她说嘛!” 白若看着映池,随后又看了看我,随后垂下了眼睛。 映池见白若还是不说话,更加急切,“娘亲,你不要生先生的气,先生不是坏人,先生是一心想帮着娘亲的!” 我摸了摸映池的头,“娘亲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 “可是娘亲不也欺骗了映池吗?”映池抬起眼看着我,“娘亲不是说过,有的时候,是会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而说善意的谎言的吗?” 我被映池问的哑然,看着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这是不一样的!”我道,“你在娘亲的心中是最重要的,即便娘亲对你……但是娘亲是不会害你的!” “那娘亲是认为先生会害娘亲吗?”映池问道。 我不置可否,“人心隔肚皮,我怎知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映池气得撒开了我的手,随后跑到白若的面前,拉起了白若的手,拽着白若到了我的面前,“先生不会害娘亲,因为在先生的心中,娘亲便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映池说完,我跟白若都愣住了。 白若连忙道:“他胡说的,你不要相信!” “我没有胡说,明明是先生自己说的,说你最爱的,最喜欢的,最在意的,就是娘亲。 娘亲昏迷的时候,你还哭,那个时候我已经醒了,我都看见了!”映池大声地说道。 我看向白若,他低着头,再加上他戴着面具,我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先生,娘亲告诉我,喜欢一个人要勇敢地去追求!映池都懂的道理,先生怎么不懂?”映池将白若的手覆上我的手。 我刚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白若将手给攥紧了。 映池眼中有了笑意,眨着眼睛道:“我去里面的屋子看书了,你们两个要好好说话哦!不要吵架!” 说完,映池还拍了拍白若的胳膊,才拿起书本转身去了里面的屋子。 我再一次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白若的手依旧是紧紧地拽着我的手。 “白先生!”我有些不快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白若抬起头看着我,双目微微的湿润,他深情地看着我,道:“我救下你的时候,你昏迷了,我有了一个十分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想着,会不会你昏迷醒来之后,会忘记从前的一切,忘记你公主的身份,忘记曾经的所有…… 然后……和我生活在这片无边的草原之上。 我牧牛放羊,你织布缫丝,只做寻常的夫妻…… 所以,当我看见那婢女的尸体的时候,我便将她易容成了你的样子。 那样如果你真的忘记了一切,也不会有人再来找你……我便告诉你,映池是你和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妻子。” 第六百章 明灯千盏,错了年纪 我看着白若的满眼深情,我的双眸不自觉地垂了下来,“你知道……我是爱过别人的……” “我知道!” “我……我是有孩子的。” “傻瓜,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白若十分坚定地看着我。 “或许你不相信,从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 “可是……你曾经也有心爱的姑娘不是吗?” 这个问题或许是我不该问的,但是我还是问了出来,如果我不问的话,可能我会一直纠结在心里。 “往事如烟……前尘都尽数散去了。 人若只是想着从前,此生便都会陷在回忆之中,会错过很多属于自己的快乐,和那些爱人。 我爱过她,是真,我不能否认我的过去。 我现在爱你,也是真! 即便她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爱的人,依旧是你。” 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指尖有些隐隐地发凉。 “可是我……” “不要那么快地拒绝,我知道,你的心或许已经如一潭死水,不会再轻易地泛起波澜,但是你给我一次机会…… 或许我没有至高无尚的权力,也给不了你奢华尊贵的生活,但是我想,在你的心中,你是不看重这些的,对不对? 我能给你的,是我的一片真心,是我此生此世全部的爱。 不论我以后是穷,是富,也不论你以后是生老病死,我都会一直爱你。 直到我的身体进入坟墓,直到我的灵魂在这世间消散…… 直到我们两个人的脸上都布满皱纹,鬓边都染了白发。” 我的心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心动了。 但是我还是从白若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双手,“我今生今世,都不准备再嫁人了。” “真的吗?”白若的声音之中带了丝丝悲伤。 就犹如此刻外面吹动的风,带来雨丝一般。丝丝愁绪萦绕着,怎么解都解不开。 我沉默了良久,开口道:“真……的。” 白若突然转身走向了里屋,很快他便抱着映池出来,然后便拉起了我的手往外走。 “要去哪里?”我问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若是你看了之后,还是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便不再纠缠于你这件事情。” 说着,白若拉着我出了客栈,上了之前的那辆马车。 我抱着映池在车中坐着,心头之中满是疑惑,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呢? 映池的头靠在我的怀中,“娘亲,答应了先生吧!” 我轻轻地弹了映池的头一下,瞪了他一眼,道:“休要胡言!” 映池吐了吐舌头,“薛叔叔跟娘亲说这些话的时候,娘亲都不脸红,但是先生跟娘亲说,娘亲就脸红了哟!” 这孩子当真是贫嘴,我便又扯了扯他的脸蛋,“你要是再说,我便要打你了!” 映池便对着外面驾车的白若喊道:“先生,你的心上人要打人了哟!” 我连忙捂住映池的嘴巴,他便只能呜呜地喊着。 白若在外面道:“她打就打吧,肯定是你做错了事情,惹了她了。” 我坐在车上,心中烦乱的不行,映池跟我说了不少的话,不过后来我听进耳朵的,就没几句了。 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白若掀开了车帘,他先是抱着映池下车,随手伸手来扶我。 我十分的羞涩,便也没有去扶他的手,直接下了马车。 “你看,草原的日落。” “长河落日,红霞万里,倒真是一番美景……” 我心中实在是不解,这景色虽美,但是我早已经不是那种一片美景便能打动芳心的年纪了。 此刻我看着落日余晖,虽然触景生情,心中感慨 ,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一番景色,便会爱上身边的这个男人。 我承认我对白若是有好感的,但是……只因落日而爱上一个人,实在是…… 我轻轻地摇头,心中的想法,不经意地在动作上表达了出来。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在那万里红霞之中,有着不一样的存在。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盏灯从远处的某个地方缓缓地升入空中。 接着,一盏,两盏,三盏……无数盏灯从远处缓缓地升起。 当那些灯升入空中之后,它们竟然排列出了一幅图画。 那幅图画是一个女子的侧脸,而我认得出,那个女子便是我。 “我听闻,曾经赵洛俞带你看满城烟花,我没有满城的烟花送给你,便送你明灯千盏,每一盏灯,上门都写着我对你的爱。 你想看看吗?” 白若转过头来问我。 我看了看白若,稍作思索之后说道:“先生,若你问我,感动不感动,那么我会告诉你,我很感动。 但是若要我因为这些动人的灯,爱上你。 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 灯上写着什么,我不是那么想知道。 白先生,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你认为,我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可是……或许那只是先生你的错觉,我并没有爱上你。 我爱的人,从来……都是映池的父亲。 我不会再嫁给另外的一个人了。 爱情,已经不再是我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它只是锦上添花。 感谢你对我的爱意,其实刚刚我还不明白自己的内心。 但是就在这千灯升起的时候,我明白了。 你给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我早已爱上了旁人,过了心动的年纪。 辜负先生的爱,实在抱歉了……先生可以留下,也可以离开。” 说罢,我拉着映池便转身。 “媛媛!” 背后的白若突然这样喊了我一声。 我的身子一下子僵住,在刚刚的那个瞬间,我仿佛听见了赵洛俞在喊我。 我微微侧脸,“白先生,我想,我们还没有熟络到你可以这样称呼我吧?” “你给我一次机会,也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我想,我的暗卫应该已经找到了上官秀的住址,我该回去了。先生若是不回,我便把车驾走了。” 说完这句,我便抱起了映池,走向马车。 天色渐渐地暗下去,那万里的红霞终究要被无尽的黑夜吞噬了。 我没有觉得悲伤,也没有觉得失望,没有任何难过的情绪。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我对白若是心动的。 可是当那些灯升起,看着那空中出现我的面孔, 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我只觉得无趣。 我不知道那些灯白若花了多少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准备了多久。 觉得无趣或许是对白若心思的贬低和践踏。 但是我的感受就是那样的。 这个不能去怪白若。 原因出在我的身上,若是十年前,有人为我明灯千盏,有人对我情话缠绵,有人带我看落日余晖映晚霞,我定然会奋不顾身的爱上那个人。 然而,成长和经历注定磨去了我对于爱情的狂热,也磨去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幻浪漫。 剩下的,只有脚踏实地的生活,和平淡繁琐,有趣又经常无趣的日子。 我将映池抱上了马车,他问我:“娘亲,那灯不美吗?” 第六百零一章 拦路 我摸了摸映池的头,“灯很美啊!” “那娘亲怎么拒绝了白先生呢?”映池追问道。 “娘亲这么做,是对先生负责,是对映池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若是因为感动,而不是因为真正的爱,就答应了一个人的追求,那是伤害一个人,而不是爱一个人。” 映池嘟了嘟嘴巴,又叹了一口气,“那可真是可惜呢!”他摇着小脑袋,“先生为了这千盏灯,可是费了好些的心思!” “怎么?你又知道了?”我捏了一下映池粉嫩嫩的脸蛋。 映池突然看向了我的身后,便闭上了嘴巴。 我回头,就见白若走了过来,他脸上没有什么尴尬的神情,很自然地对着我说道:“公主,上车吧。” 白若的样子,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我有些佩服他。 但是又一想,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于是,我便上了马车。 “你说说,刚才你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我问映池。 我倒是也想知道,白若是什么时候弄得那些灯。 这些日子,他不一直都是在我的身边的吗? 映池小声地对我道:“先生跟我说,这是他求了秦叔叔的。” 原来是这样。 “而且,为了这千盏灯,先生还……” 映池刚要说,白若便掀开了车帘,笑着对映池道:“不许说哟!你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 映池连忙闭上了嘴巴,看了看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先生的耳朵真是厉害……” 后来我再怎么追问映池他便都不说了。 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再去问白若了,毕竟我已经拒绝了人家,怎么好意思再问这些呢? 于是便也作罢了。 回到客栈,等了一日,我的暗卫便回来了。他们已经找到了白雪侯的别院,按照我的吩咐他们并没有动手。 我连连点头,不由地就去问白若,“现在怎么办呢?” 白若思索了一下,“你和映池今夜在镇子外等我,我去救秦公子他们。” “你一个人,怎么行?”我直接反对,“白雪侯身边的护卫很多,你一旦被发现,岂不是糟糕?” 白若笑了笑,“放心吧,我的轻功,可是很厉害的!” 我一愣,顺口道:“再厉害要救两个人也有些困难吧?” “把你暗卫给我调派几个,让他们听从我的指挥,我保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秦公子和赵洛平。” 白若说的十分有信心,我虽然相信他,但是还是免不了担忧。 我的意思是个给他派去十五名暗卫,但是白若嫌太多了,容易被发现,便只带了两个人,让其他的人负责保护我和映池的安全。 当夜,我带着映池便出了泉通镇,在镇子外不远的林子里等着。 暗卫们就在周围保护着,我便跟映池坐在马车里。 映池摆了棋盘,示意让我跟他下一盘。 我没有拒绝,便一边跟映池下着棋,一边等着。 映池的棋艺进步的很快,现在我再想赢他一盘已经是十分的吃力了,必须要认认真真地思考每一步,才能有获胜的机会。 就在棋下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了声音。 我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便掀开了车帘,刚想问周围的暗卫发生了什么,就见上官秀站在了马车前面。 我吓了一跳! 上官秀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中有万千的想法,难道是白若被捉了?说出了我在这里? 不可能,虽然我拒绝了白若,但是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吧? 马车前的上官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而我的那些暗卫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仔细就听风声,就能听见远处有打斗的声音传来。 我眼睛转了转,想着自己还戴着面具呢?不如装一装? 但是又一想,上官秀都找到这儿来了,他定然知道我是谁了! 我这个面具戴着不戴着已经是没有区别了。 “永平公主,狂风之后,你怎么不来找我呢?”上官秀开口道。 果然,他已经知道了我是谁! 我尴尬地笑了笑,“侯爷,云江郡真的是景色颇多,玩的地方也说! 那日大风,正巧将我吹到了一处有趣的所在,我一时玩得兴起了,便忘了要去找侯爷了。” 上官秀笑了笑,“既然如此,公主不如就随我回侯府?” 我已经撕下了面具,丢在了一旁。 现在戴不戴这个面具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微笑道:“多谢侯爷的美意了,只是这些日子,我也玩得有些累了,正准备回国都去呢!” 上官秀点头,“公主要走,我自然是要派人护送公主的,只是公主,你看今日天色已经晚了,这路上豺狼虎豹的,怕是不安全。 我看公主还是先随我回侯府,等明天白日当头的时候,再离开也不迟啊?” “侯爷,我都已经出了泉通镇了,哪有再折返的道理呢? 侯爷你的盛情,本公主心中领了,等下次再来的时候,定要再去侯府!”我说道。 上官秀道:“如此,我也不拦着公主了,那我就派人护送公主回去…… 只是……” 上官秀拉长了声音,“只是公主回去便回去,可否将我的账本还给我呢?” 我心中念了一声不好,今日看上官秀这个架势,他不拿到账本,他是不会放我离去了,但是他便是拿了账本,也不见得会放我离去。 账本我已经看了,上官秀不想让别人知道账本上的内容的话,定然会杀我灭口的! 看来白若是被捉了,不然上官秀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又知道我手中有账本呢? 我当然是不能直接就‘招供’ 的。 我装傻道:“侯爷,你说什么账本?是广潇王给我的那本吗? 哎呀……狂风来临那日,账本什么的都在毡包之内……如今被吹到哪里去了我可不知道。 那天我都被吹得飞起来了,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账本呢?” 上官秀冷笑了一声,“公主,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账本。 你的手下一共拿了五本。未经我的允许便拿我的东西,这是偷吧?” 第六百零二章 暗夜 “偷?”我挑了挑眉毛,冷笑了一声。 既然上官秀将话说得这么直白又这么难听,那么我也没有必要装什么了。 我下了马车,看着上官秀,他的面孔在夜色之中我看得不是很清晰,只能看得见他嘴角不时地勾动。 我道:“侯爷,这账……有问题呀? 若非我的人拿了这账本来给我看,我还不知道呢! 父皇让我来云江郡,不就是为了调查吗? 想来侯爷心中也是有数的吧? 偷这个词,实在是难听了点。我只是奉命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上官秀笑了笑,“果然,这才是寿安永平公主吧? 看来先前公主都是装的咯? 如此这般能言善辩,强势能干的,才是公主本来的样子的吧?” 我笑着摇头,摆手道:“非也,非也,我可不是什么能干的,若真是厉害,现在也就不会让侯爷拦在这里了。” “哈哈……”上官秀大笑了起来,“我哪里是拦着公主呢?我只是来护送公主罢了,只不过,账本,还得请公主留下。” “侯爷,账上没有明细,只有数目的是什么收入和开销呢? 若是侯爷能将这个说明白,我便把帐还给了侯爷,若是侯爷说不明白…… 这账本,我想,我还是要拿回去给父皇过目一下才是啊!”我丝毫也不惧怕地说道。 上官秀“哼”了一声,“那帐,无可奉告,不过,公主若是执意要带走的话,那么我可能就要得罪公主了。” “哦?”我的声音带了三分的不屑,“侯爷要杀人灭口不成吗?” 上官秀“啧”了一声,“公主年轻貌美,才智过人,若是这么死了,也是可惜,不过公主带账本走,那死的可就是我了。 虽然公主是千金之躯,得陛下宠爱,但是我的命在我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啊!” “既然如此,还废话什么呢?”我冷声道! 我说完这句话,有点后悔起来。 我这句话是赤裸裸地挑衅啊! 武功恢复之后,我的心中便有了更多的勇气和自信! 但是现在我的手里没有兵器啊! 难不成我要赤手空拳地跟上官秀斗吗? 我看着上官秀的腰间可是有一把宝剑的。 而且刚才上官秀来到我的车前,我都没有发觉,可见上官秀的武功也是了得啊! 再者,白若也曾经说过,上官秀的武功很厉害。 一会儿若是打不过,那我不就是死路一条了吗? 冲动!大意了!该死啊! 我心中正在自责,就听见那边上官秀已经抽出了宝剑。 “不知道公主比之秦斯昂如何?他在我的手下,只能过十招。”上官秀很是得意地说道。 秦斯昂可是能舞动巨剑乌虔的人!他自然是比我厉害很多。这样竟然只能在上官秀面前过十招? 那我? 那我估计两招就得交代在这了! 我眼神不自觉地向身后的马车看去,映池还在车上! 上官秀这个性子,估计是不会放过映池的! 此时不宜交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转身冲到马车边,映池机灵得很,从马车里出来就抱住了我。 我抱着映池向着林子深处就狂奔而去。 现在天黑,林子里更黑,只要我跑得快,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上官秀不见得能找到我! 但是我低估了上官秀的轻功。 他三纵两纵敌就挡在了我的面前,“公主,此路不通啊!” 我连忙转身再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但是很快,上官秀又拦在了我的面前,还是那句:“公主,此路不通啊!” 这个时候,我便意识到,是非打不可了,我根本就跑不赢他! 我手中没有兵器,低头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握在了手中。 “去那棵树后等娘。”我推着映池到身后去,同时低下头小声道:“一会儿就跑,知道了吗?” 映池抬着眼睛看我,满眼担忧地摇头。 我对着他瞪了一下眼睛,“快去树后!记住娘的话!” 映池乖乖地跑去了。 我心中念着,好孩子,一会一定要跑,跑得越快越远越好! “公主,你手中没有武器,到了地府,可别跟阎王爷说我欺负你啊!” 上官秀言罢,我只见黑暗之中一道寒光朝着我迎头劈下! 我一个侧身,同时用手中的树枝去刺上官秀的肋条! 上官秀凌空一个翻身,从我的头顶掠过,随后落在了我的身后。 我向后弯腰下身,树枝刺向上官秀的咽喉! 上官秀手起剑落,将我手中的树枝一分为二! “公主剑法不错!”上官秀竟然还赞叹了一句,“只是可惜了。” 他的剑朝着我的后腰就刺了过来! 我连忙一个翻身,向前翻出去一仗远,同时又摸起了地上的一枝树枝! 这个时候,我就发现我的武功比之从前高出了不少。 甚至我明显感觉到我动作比从前快了能有三倍之多! 我有些意外,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失去武功的时间之中,我是一点都没有练习过的啊! 难道一瞬间,我的武功便进步了吗? 又是一道寒光,我来不急再多想些什么! 现在最总要的便是将上官秀应付了!不然我的小命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上官秀连着向我刺来数剑,每一剑都是朝着我的要害! 这个上官秀是真的想要了我的小命! 但是我反应速度极快,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的速度能这么快! 眨眼的功夫,二十招便过去了,当然了,这其中我出招也不过五次,剩下的我都是在躲避上官秀。 由于我几乎是完美地躲避,上官秀一剑都没有刺中我! “公主师承何人?”上官秀突然问道。 “我师父是顾辞吟!”这种危机关头之下,我的脑子是根本不会思考的,只能本能地说出了心中最直接的答案。 “哈哈……原来是那个贼啊!怪不得公主也要偷我的账本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便会有什么样的徒弟!”上官秀一边攻击,一边嘲讽道。 听着上官秀这么一说,我突然就心头火起,毕竟顾辞吟曾是我的师父,我听见有人说他的不好,自然是怒火中烧。 我大声怒道:“白雪侯,天下第一盗圣,且是你能说的!” 第六百零三章 极尽奢华 我这一声说完,上官秀倒是笑得更甚,“盗圣?贼就是贼!还盗圣?” 这下次我可彻底地火了! 有句很老土的话,叫护犊子。 可能形容起来不那么恰当,但是在我这里,我便是‘护师父’了! 顾辞吟千错万错,也只能是我说的错! 千般该死,万般该死也只能是被我…… 心中突然一痛! 若当初顾辞吟是被他人所杀,那我定然也是要为他报仇…… “想不到公主竟是如此的性情中人,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吗?那顾辞吟还偷过我侯府的东西呢!” 上官秀的言语之中满是轻蔑。 我由最开始的防守,变成了进攻,但是我手中的树枝根本没有办法同上官秀手中的宝剑抗衡! 我越是气恼,越是急躁,招式就越是快,同时也就越发的有些慌乱起来! 就在我意识到上官秀这个厮是在耍阴招故意让我动怒的时候,为时已晚,上官秀的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公主,别动了。再动,剑可不长眼了!”上官秀笑了一声,说道。 “娘亲……”映池从树后出来,大喊着。 “快跑!映池!快跑!”我对着映池大喊! “公主,孩子我是不会杀的,你尽管放心。”上官秀看了看映池,道:“你在这树林里迷路可是死路一条,不如跟着我,我不会杀你的!” “上官秀!你简直太卑鄙,连孩子都不放过吗?”我对着上官秀怒声说道。 “公主,我说了,不会杀他,便是不会杀。”上官秀对着映池招手,“过来,你过来,我便不会杀害你的娘亲。” “映池!快跑!跑到哪里都好!听娘亲的话!快跑啊——” 我心中简直是要急死了! 映池这个孩子,平日里最是聪明,怎么到现在却犯傻了! 快跑啊!快跑啊!快跑啊! 映池看着我,哭着又喊了一声:“娘亲!” “映池!快跑!听话——” 映池终于转身,跑入了丛林深处。 我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孩子,你一定要平安啊! “上官秀,要杀你便杀吧,你若是不杀了我,我回去定是要告诉父皇,那时候你就死定了!”我愤怒道。 上官秀看着映池跑的方向,“公主,要不要我派人去找他,在这里迷路,真的会死人的。” “呸!卑鄙之人!”我啐了一口,不再说话。 上官秀用剑逼迫着我回到了马车的位置,“公主,你的武功不错,不过,若顾辞吟是你的师父的话,你怕是学不到这种程度吧?” 我白了上官秀一眼,不再言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定然是陛下给你找的师父……” 上官秀四下看了看,“为了缠住你身边的暗卫,我可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啊!” 上官秀逼着我上了马车,然后点了我的穴道,他在我的身上和车上都搜了一番,没有找到账本,便有些急得问道:“账本在哪里?” 我被他点了穴,自然是不能开口,他看了看我,随后便道:“等回去再慢慢问你吧,现在这个地方,可不怎么安全,一会你的暗卫回来了,可不好对付!” 我的心里担心着映池,这么黑的夜,他一个四岁的孩子,在林子里,万一遇见了什么猛兽可怎么办! 这一瞬间我突然后悔起来,不如让映池跟着我了,这样至少他还能在我的眼前。 但是随之又想,不行,上官秀这个人阴晴不定,在他的身边,更是危险! 我急得几乎发狂,却因被点了穴道而动弹不得! 映池!娘亲对不起你!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我心中不住地祈祷起来。 从前我并不信什么神明之说,如今却只盼着有神明能下凡来救我的孩子! 上官秀并没有把我带回侯府,想来这里应该就是我的暗卫所说的那个别院。 这处宅子同白雪侯府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白雪侯府十分的简朴,甚至可以说对于一个侯爷是属于过于‘苛刻’了。 但是这里,完全是两个样子. 这里的宅子能有多大,我不清楚. 不过从我进来开始,我已经被押着走了一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到达我最后要去的地方。 夜晚,这座宅院灯火璀璨。 之所以用璀璨来形容,是因为这别院的房屋的屋顶是琉璃顶,柱子是白玉黄金柱,脚下踩着的是东海明珠砖。 在灯火的映照之下,整个院子反射出来的光芒好似空中彩虹,又似明珠争辉,璀璨夺目。 院中陈设更是不必多说,奇珍异宝无数。 玉林上悬着鸟笼,笼中是三足的金乌。竹林旁卧着的是孔雀,溪边放置的是珊瑚,卵石的地面是黄金做的底。 便是来往的仆人婢女,身上的珍宝都可谓是价值连城。 这白雪侯的别院比大周的皇宫还要奢华几十倍! 可想而知,白雪侯是多么的有钱,又多么的奢靡! 果然,薛怀羡的话不假,越是看上去简朴,越是骨子里贪婪! 见了这些,我便更是对白雪侯上官秀心生嫌恶之情。 云江郡的百姓们不知道,他们爱戴的白雪侯,是这样一位奢靡恶毒,贪赃枉法的人渣! 走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我被带到了一间屋子。 里面熏香缭绕,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我被按着坐在了椅子上,随后押着我来的人便出去了。 很快,上官秀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锦绣白缎的袍子,系着一根鹿皮的腰带,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 上官秀先是解开了我的哑穴,让我可以说话,随后他便坐到了我的对面。 “公主,你只要交出账本,并且保证不把看到的内容说出去,我便可以放了你。”上官秀端起了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做梦!”我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呵呵,公主,你真是连撒谎都不会吗?”上官秀摇头,“你可以假意顺从我,然后逃命啊?” “上官秀,到了这里,你才是白雪侯吧?”我嘲讽道,“什么睡觉只需一张床,吃饭只要一张桌!都是说出来骗人的……” “哈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人的一辈子,追求什么呢? 不就是快乐吗?反正死去的时候,都要失去,那么……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呢?” 上官秀看着我,“公主,做人,不要太执着。 放松一下,好好享受当下,难道不好吗?” 他眯起了眼睛,“你的公主府,有我这里华丽吗?肯定没有吧? 你若是交出账本,与我同谋,这等生活,你也享得啊!” 第六百零四章 侮辱 我冷笑着道:“上官秀,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吗? 都喜欢在权利和金钱之中腐朽吗?” 上官秀挑了挑眉毛,轻轻地放下了茶杯,“在权利和金钱中腐朽有什么不好呢? 难道要最后死在发臭的土壤之中吗? 要遗憾一辈子吗?委屈一辈子吗? 我上官秀没有公主那么高的觉悟,我只知道,我自己生活的开心快乐,便是最为顶要的事情。 公主,你还是告诉我账本在哪里吧,我实在是不忍心对你用什么刑罚手段。 那样,实在是太不优雅了。” “要杀要剐你随便,不过我要告诉你,账本早就已经在回国都的路上了。 即便你杀了我,父皇也会看见那账本,到时候,你白雪侯注定了是要为此付出代价,得到该有的惩罚!”我十分轻蔑地看着上官秀说道。 上官秀原本平静的面孔之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两步到了我的面前,用手很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永平公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现在乖乖地说实话,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冷哼了一声,怒视着上官秀,没有回答他的话。 “呵呵——”上官秀阴沉地笑着,他的手在不断地用力,我能听见我的下颚骨发出咯吱吱的声音。 我想他只要在大一点点的力气,我的下颚骨就会碎裂了! 突然,上官秀甩开了我的脸,“看来公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 上官秀一声令下,便有人走了进来,“侯爷!” “把她带到逍|遥阁里去!”白雪侯对着我笑了笑。 那笑容好像是在告诉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逍|遥阁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还挺风雅,但是里面却并非一个风雅之地。 我在进入逍|遥阁之前,扫了一眼,逍|遥阁一共是两层高。 进去里面两侧便是巨大的铁笼子。笼子里面床铺衣柜一应俱全,收拾的也都十分整洁。 秦斯昂曾经同我说过他被上官秀囚禁的事情,我不知道 他被囚禁的地点是不是就是这里。 我被押送到了二层。上门都是我没有见过的刑具。 之所以我会判断出来是刑具,是因为有一样东西我还是认得的,那便是老虎凳。 这个我曾经在天牢之中是见过的。 老虎凳摆在这里,其余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自然就不必多说了。 总不会是将老虎凳和茶几摆在一处就是了。 我被按着坐在了椅子上。 上官秀也从楼下走了上来,他便坐在了不远处,“公主,现在说还来得及!” 我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上官秀,你现在收手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上官秀拿起了桌上摆着的果子,咬了一口,随后摆了摆手。 便有人架着我将我吊在了一根柱子上。 “把她的衣服脱了!”上官秀冷声地道。 “放肆!上官秀!你要做什么?!” 我有些慌了,是真的慌了! 我低估了上官秀卑鄙无耻的下限! 他这是要侮辱我的人格!摧毁我的意志! “高高在上的公主,到底和寻常女子有什么区别?我很好奇。 虽然我知道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我还是想看一看。 顺便……” 上官秀瞟了一眼旁边的桌子,“顺便在你的身上刺上一朵娇滴滴的花儿,以后不管你是生是死,除非你剥了皮,否则都会带着它。” 说着上官秀就对着我旁边的两个男仆使眼色! 我大喊着:“谁敢动手!我是永平公主!你们就不怕陛下治你们的死罪吗!” 两个男仆根本不理我在说什么,他们像没有思维和意识的玩偶一样,只听从着上官秀的指令。 上官秀道:“我想,你是没有颜面去同陛下说这些的吧……” 我的外衣已经被脱去,一个男仆已经开始扯我的贴身内衣。 “不——”我大喊着。 “公主,现在说,还来得及!只要你说出账本在哪里,他们会立刻住手。”上官秀看戏一样地说道。 我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整个人的身体在不住地发抖! 我的衣服被扯下了一半,肩膀已经露在了外面,下身的裙摆也被扯去,只剩下一条薄薄的裤子。 “我说。”我咬牙说出了这两个字。 上官秀挥手,那两个男仆便止住了动作。 “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公主尽管开口。”上官秀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要这两个人的命!”我冷声地说道。 那两个男仆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人该有的表情。 “好说。”上官秀毫不犹豫地道。 那两个男仆连忙跪了下来,“侯爷!侯爷!饶了我们吧!” 上官秀亲自走到我的面前,给我披了外衣,随后叫了外面的侍卫进来,将那两名男仆拖了出去。 “公主是不是也想要了我的命?”上官秀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 “没错,你的命,我也要!”我道。 “这个我恐怕不能答应你了。” 很快,外面的侍卫便进来禀报,说人已经杀了。 上官秀转头来看我,“这回,你可以说了吧?” “我要看见人头,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我说道。 上官秀点头,“只要公主不害怕,别说是人头,就是五脏六腑公主想看,我都给公主掏出来!” 说着,上官秀示意了一下那进来的侍卫,侍卫随之出去。 不多时,侍卫便又提着两颗人头重新回来。 上官秀道:“把这个给公主看看,让公主知道,我没有骗她。” 侍卫提着头走到了我的面前,“请公主过目。” 果然是刚才对我无礼的那两个男仆的头颅。 那头颅的样子十分可怖,我只看了一眼,便别过了脸。 我知道这两个男仆也是被逼无奈,但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就必须要接受惩罚,接受结果! 我不会因为可怜他们的遭遇,而让我自己的遭遇一直在我的心里久久不能驱散,成为梦魇,成为魔咒,没办法忘记! 这件事,必须有一个彻底的了断,最好是连上官秀也死,才是最完美的。 我心中的恨,让我变得有些扭曲。 我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过我想,任谁经历了这些,也没有办法去原谅始作俑者,没有办法当一个‘菩萨’去宽容对方! 只可惜我现在没办法杀了上官秀! 现在的局面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若想脱身,嘴巴再硬下去是不行了。 但上官秀看上去,估计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我只能是想着,能拖一点时间便拖一点时间。 白若或者我的暗卫发现我不在,肯定会四下找我的! 他们若是能找这里我便会被解救出,又或者他们会找到映池,那样的话,映池也会说出我被谁给带走了! 时间,我现在必须稳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的拖延时间! 第六百零五章 交换人质 那侍卫将头提出去之后,上官秀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心中略盘算了一下,便道:“白雪侯,我并没有骗你,账本我确实已经送回国都了。” 这是真话。 为了确保账本的安全,以及我不能保证自己不被上官秀发现,在我动身回国都之前,我便已经派暗卫先一步带着账本回国都了。 “你竟然不带在身上?”上官秀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我会提前把账本送回国都去。 “侯爷,若账本带在我的身上,我恐怕都没有机会见到你这别院吧?”我冷声地说道。 “不错,唉……现在账本不在……永平公主,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上官秀说完便是要离开了。 我从他的语气之中可以感受得到,只要他一出这个逍|遥阁,我的小命估计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脑子里想着要怎么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的时候。 外面便有人来报:“侯爷,有急事。” 上官秀道:“说。” “一个叫白若的,绑了秦公子,说……说要用永平公主交换,不然,就杀了秦公子。” 听罢之后,上官秀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面色十分的阴冷,“永平公主,看来,你的追求者还不少啊? 不过,动了我上官秀的人,是从来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即便你是公主,也不例外。” 说罢,上官秀对着那仆人道:“把她带着,那白若现在哪里?” “就在院中。” 我被押着出了逍|遥阁,正看见逍|遥阁前白若一把剑横在秦斯昂的脖子上。 白若的周围已经围满了这里的侍卫,白若的面上一丝惧怕都没有,他站在那里巍然如山,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来谈判的是上官秀。 我瞧见秦斯昂的脖子上已经有了血迹,白若下手并不轻,就好像是真的架着秦斯昂来的,而且秦斯昂是被迫的! 上官秀道:“白先生,有话好说,这是何必呢?” 白若怒视着上官秀,随后看向了在上官秀身后的我。 刚在出来之前,我又被上官秀点了哑穴,所以想说话根本就说不出来,只能看着白若,用眼神告诉他我现在无事。 “侯爷,放了公主,我便放了他,若是不放了公主,你便只能看见一具秦公子的尸体了。” 白若的面庞阴冷的吓人,在白若四周的空气之中甚至都仿佛有了凝结的水汽。 上官秀看着白若,说道:“那秦斯昂也是永平公主的朋友,你若杀了他,你觉得公主会原谅你吗?” “公主是否原谅我,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便是放了公主,或者收下一具尸体。” 说着,白若的剑便又在秦斯昂的脖颈之上划了一下。 鲜血顺着秦斯昂的脖子流了下去,染红了他的衣襟。 “住手!”上官秀阻止道,“不要伤害他!你再伤害他,我便杀了永平公主!” 上官秀抽出了一旁侍卫身上的宝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现在这样,便成了僵持的情况。 这也成了一场十分困难的心理博弈。 双方的手中的都有对方认为重要的人,但是这个人质,是不可以真的杀掉的。 杀掉了,便损失了自己的‘牌权’,同时也会激怒对方,很又可能对方也会杀掉他自己手里的人质。 现在要比的,可以说是演技了。 在我想来,不管事白若还是上官秀,都不会真的杀了秦斯昂或者我,但是他们必须都给对方传递出一种信息,那就是:‘如果你不放人,我真的会杀了他’。 而谁率先相信这件事, 谁便会在这场‘博弈’之中落败。 “我数到三,你我同时放人,如何?”上官秀提议道。 白若冷声回到:“我要到大门外再换人,你要给我准备两匹快马,在我确保我跟公主可以平安离开泉通镇之后,我自会放了秦公子。” “这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上官秀不应。 “白雪侯,你若是不听……”白若在秦斯昂的手臂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秦斯昂闷哼了一声,随后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了指尖!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上。 白若竟然真的对秦斯昂下手! “住手!”上官秀几乎是喊了,“你若再伤他,我便也不客气了!” “白雪侯,你若敢伤公主两刀,我便伤他四刀!”白若大声地道。 我摇头,我对着白若摇头。 虽然我知道白若一定是在同秦斯昂一起演戏给上官秀看。 但是也不用演得这么真吧! 我看着秦斯昂那不断流血的胳膊还有脖子,还有秦斯昂那满面不甘的神情。 甚至我也开始怀疑,秦斯昂是真的被白若给绑来的吧? “好!我答应你!”上官秀连忙道:“都退下!让他们出去!” 侍卫们这才退到了一旁,让出后面的路来。 白若一边用剑架着秦斯昂往外退,一边示意上官秀我也要跟上。 这侯府别院很大,以至于走了很长的时间。 等终于到了大门的时候,两匹快马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上官秀焦急地道,他的额头鬓角甚至都出了汗。 “这次,我数到三,你我一起放人!”白若说道,“一……二……三!” 当三说出来的时候,无论是白若还是上官秀都仍旧是死死地拉着自己手中人质的胳膊。根本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上官秀十分轻蔑又紧张地笑了笑,他说道:“看来白先生是不信任我啊!” 白若便道:“白雪侯不是也不信任我的吗?” “这么下去,你走不了的。”上官秀说道。 白若看了看我,对着上官秀道:“那请侯爷先表示一下你的诚意吧,请侯爷解开她的穴道。” 上官秀十分爽快地道:“好。” 我的穴道随即被解开,白若说道:“这次数到三,一起放人。” 当我的身体离开上官秀手中的剑的一瞬间,白若便一把冲上来拉住了我,随后两个人二话不说,翻身上了马,拍马便跑! 让我意外的是,上官秀并没有派人来追。 我转回头去看,只见他正扶着受伤的秦斯昂,根本看也没有看我跟白若。 我同白若两个人一路策马扬鞭疾驰出了泉通镇,直到出了镇子很远,确定身后果真没有人追来,我们的速度才渐渐地慢了下来。 “我倒是出来了,但是秦斯昂又进去了,怎么办?”我问道。 白若说道:“上官秀是不会杀秦斯昂的,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第六百零六章 父皇,我回来了 “先生,我现在需要去找映池!”我急切道。 现在天已经亮了,也就是说映池已经一个人在林子里整整一夜了。 他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了,脑海之中开始浮现各种映池受到伤害的幻想画面! “不用担心,映池现在跟赵洛平在一起。” 白若说道。 “昨天我救了人回去之后就发现你不见了,你的暗卫跟我说是白雪侯将你给带走了。” “那秦公子……?” “秦斯昂被上官秀囚禁了一年,他了解上官秀,若不用他去换你,恐怕难以将你救出来。” “可是你都已经把他们两个救出来了啊!”我道。 “傻瓜……”白若说这两个字带着宠溺,说得十分的自然,但是我听着却不那么舒服。 只是他刚刚救了我,我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挑他言语上的毛病,于是我便没作声,只继续听白若说。 “我去救他们两个的时候,白雪侯是没有防备的,而且他正巧也不在,所以才能成功。” “那我们什么时候救秦公子呢?”我问道。 白若想了想,“暂时肯定是不行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其实,现在你需要尽快地回国都去,将一切告知陛下,到时候陛下出手,秦斯昂自然会获救。” “可是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担忧,到那个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上官秀不会杀秦斯昂的。”白若道。 “这件事只是一个推测,上官秀心思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对秦公子起了杀心呢? 再者,把秦公子留在这里,即便上官秀不杀他,上官秀也会折磨他,当日他同我们说的那些话,你也是听见了的! 我……我实在是不能让秦公子为了救我受这种苦……” “那你便回去吧,回去看看上官秀能不能再用秦斯昂来换你?”白若突然这样说道。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这样的对话十分的噎人,我看了他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白若笑了笑,换了和缓的语气说道:“咱们不能让秦公子的苦白受,所以要尽快回国都去,明白了吗? 再有,整个云江郡都在白雪侯的掌控之中,若是咱们不快些走,白雪侯派人追来,咱们恐怕要难以离开了。 现在你我应该去接映池,然后火速离开这里!” 说罢,白若拍了一下我的马,“不要犹豫,犹豫的结果便是,什么事都可能做不成。” 我看着白若,他对着我点了点头。 白若说的不错,我现在犹犹豫豫地,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赵洛平在林子的深处等待着,等我跟白若到了的时候,他将映池交给了我,随后便骑着马朝着泉通镇去了。 我想阻拦,白若却拦住了我,“让他去吧。” “因为我,搭进去两个人吗?”我咬着嘴唇。 白若已经将映池抱上了马,“坐马车太慢了,咱们便骑马吧!” 白若没有回答我的话,他也没有给我忧伤的时间,我见他和映池都上了马便也只好翻身上马。 时间便是营救秦斯昂的资本,我必须尽快回到国都,见到大周皇帝。 从云江郡回国都的路途并不顺利。 一路上我的暗卫替我挡掉了不知道多少批追兵。 终于,在四月的中旬,我回到了国都。 入了国都之后,我让白若送映池回公主府去,自己则是直接入了皇宫。 我一路风尘,衣服也没来得及去换,在宫门口的时候,守城门的士兵险些没认出来我。 进宫之后,我直接朝着致和天下而去。 我想我让暗卫送回的账本应该早就到了大周皇帝的手中了。 现在我只要将云江郡的所见所闻如实告知大周皇帝,大周皇帝便一定会治罪白雪侯的! 到了致和天下的殿前,却是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安静。甚至这里没有侍卫在。 我有些发愣,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起来。 难道今日大周皇帝没有在这里批阅奏章吗? 一路匆匆,我也没问问现在大周皇帝是在哪个宫,只因从前他都是在致和天下这里,于是我便来了。 现在很明显的,致和天下是没有人在的。 我环视了一圈,正看见有个人走来,不是别人,正是王徊。 “王公公!”我喊了王徊一声。 “永平公主!您!您!什么时候进宫的啊!”王徊快步上前,同我施礼。 “陛下不在这儿吗?”我问道。 王徊面上笼了一层愁云,“公主,您这是刚从云江郡回来吗?” 我点头,“不错,我今日刚回来,有急事要见陛下。” “唉……”王徊叹气道,“前段时间您的死讯传了回来,陛下听了,吐血倒地,自那便是一病不起啊!” “现在父皇在哪?”我急切问道。 “在文贵妃那呢,我这就带着您过去,兴许陛下这一见到您啊,病就好了呢!”王徊还抹了眼泪,领着我快步就往文贵妃的关雎宫而去。 我跟着王徊一路匆匆到了关雎宫。 文贵妃见了我是又哭又笑,拉着我到了床前,“陛下……陛下……永平回来了,陛下!您睁开眼看看啊!” 大周皇帝呻|吟了一声,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之中有片刻的迷茫,随后渐渐清明起来。 “永平啊……媛媛,你回来了啊!”大周皇帝的面上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眶也一下子红了起来。 李公公这会儿从外面端着药碗进来,见了我,也是激动,“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啊!” 我接过李公公手中的药碗,“我来吧。” “父皇,儿臣没事,儿臣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我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大周皇帝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转过身去看他,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怜爱,充满了关怀,“一路辛苦吧,头发都乱了……衣裳也没换……” 说着,大周皇帝就转头去看文贵妃,“贵妃啊,你带着媛媛去换身衣裳,这衣裳穿着多难受,媛媛……把药碗给太极吧!” “父皇,让儿臣服侍您喝了这碗药再去吧!”我说着,眼泪就滴落了下来。 这位大周的皇帝,他对我的爱甚至远远超过了我那位亲生的父亲。 我只是他的义女啊,只是他心爱之人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啊…… 第六百零七章 君王心酸无人知 大周皇帝慈祥地笑了笑,道:“这等事不用你来做,太极,咳……快来接过药碗…… 你这衣服穿着肯定不舒服,我怎么忍心看着我的孩子穿着不舒服的衣裳呢…… 贵妃,咳……快……快带着永平去换……” 我瞧着大周皇帝的气息渐渐地开始不匀起来。 “父皇!”我喊了一声,刚想说传太医,李公公便已经从我手中拿过了药碗,他说道:“公主,还是让老奴服侍陛下喝药吧!” 这个时候文贵妃也拉起了我,“永平,我带你去换衣服,跟我来。” 文贵妃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马上就要落下来了,但是她还在强忍着。 我被文贵妃拉着出了寝殿,随后到另一偏殿之中换衣裳。 “贵妃娘娘,父皇的病……到底如何?” 我这一问,文贵妃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声音哽咽,“永平,我不瞒你,陛下他……他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太医说了,陛下这是隐疾…… 唉,若是这病不发出来,兴许还能多个三年五载的活头,如今……如今怕是月余了!呜呜……” 文贵妃掩面而泣,“亏得是你回来了啊!不然陛下该多想你啊!永平啊…… 陛下自病倒之后日日念着你,念着静娴郡主,你回来了,他……他该开心了……” 我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不会的,父皇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再找其他的太医,找其他的太医看,一定能治好父皇的病的!” 文贵妃摇头,“从前你父皇就会时不时的头痛,只是那时候没有发现…… 如今发现了,便是没救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国都中有名的神医,都找了,诊断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永平!” 文贵妃突然拉住了我的手,“陛下最喜欢你,最心疼你,最爱你这个女儿,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地陪着他吗? 还有,画,我要再多画一些静娴郡主的画,让陛下看……” 文贵妃一边哭,一边让婢女给我换着衣裳,随后又拿着手帕擦了我的眼泪,“不要在陛下面前哭,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有这么严重…… 现在时不时地陛下就会吐血,他刚刚肯定是不想让你看见他吐血的样子,才让你来换衣服的。 下次,你就顺着他,知道了吗?” 我的眼泪从脸颊滑落,点着头,“知道了,贵妃娘娘。” 再次回到关雎宫寝殿的时候,大周皇帝已经半坐在床上,看上去面色比刚才好上了许多。 我刚要对着大周皇帝施礼,他便道:“免了,快来,到爹爹的身边来。” 大周皇帝对着我招手。 我走到床边坐下,他看着我,不觉地眼眶又红了,“一个月没见了,我的女儿,瘦了。” “是吗?那我这几日多吃些,定吃得和原来一样!”我强忍着眼泪说道。 大周皇帝笑着点头,“叫我一声爹爹吧,我听听。” 我的嘴唇不自觉地抽出,心中的难过一瞬间涌了上来,我知道他即将离开这个人世,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皇帝啊,是大周的皇帝,他让我唤他的不是陛下,不是父皇,是让我唤他一声‘爹爹’。 这两个字哽在我的喉咙,让我嘴唇抿了好多次,不是因为叫不出口,而是因为心中无限的悲伤,和数不清的感动。 “爹爹……” 我唤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从我的眼眶中落下。 大周皇帝欣慰地点头,他笑着,眼泪也从他的眼眶中落下。 “哎……”他点着头应了一声,随后便扭头对着李公公道:“老家伙,听见了吗?” 李公公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也是欣慰地点头,“听见了,陛下,听得清清的呢!” “媛媛,以后就叫我爹爹,好吗?” 我怎么能拒绝他的这个请求? 我根本无法拒绝! “好,媛媛答应爹爹,以后都这样叫您。”我拉起了大周皇帝的手。 他伸手擦了擦我面上的泪,“好孩子,不哭,爹爹没事呢! 来,跟爹爹说说,你去云江郡都如何啊?咳……” 说到这里大周皇帝咳了数声,我连忙去顺他的胸口。 李公公拿着手帕去擦大周皇帝的嘴,在手帕拿走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了手帕上的血迹。 我装作没有看见,强忍着悲痛道,“一切……” 本想将白雪侯的事情如实说出,但是大周皇帝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又担心他会操劳,可是不说,我不就成了助纣为虐之人? 犹豫着的时候,大周皇帝便开口道:“账本,爹爹看了,已经另派了人过去,此时应该也在路上了,咳……你就如实说,不必担心什么!” 大周皇帝看出了我心中的犹豫。 随后他摆手,文贵妃便退了出去。寝殿之中便只留下了李公公,还有我。 “如实说就好。”大周皇帝慈祥地看着我。 我点头,便将云江郡发生的一切都说给了大周皇帝听,他听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我以为他会愤怒,但是他却没有。 “女儿啊,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水至清则无鱼了。” 大周皇帝面上有一丝无奈,“爹爹现在要告诉你,白雪侯爹爹是不会治罪他的。” “为什么?”我疑惑不解,“我亲眼所见,他的别院比这皇宫还要奢华不知道多少倍,可见他剥削了多少民脂民膏!贪污了多少的银钱!” “若他剥削百姓,百姓可会赞扬他?”大周皇帝问道。 “这……”我摇了摇头,“不会。” “那你怎么说他剥削民脂民膏呢?”大周皇帝微笑着看我。 “他那么多的钱……而且他的白雪侯府十分的简朴,但是别院却无比奢华。 也就是说,表面上他装作清廉,但是背地里却不是这样。”我道。 “云江郡有多大,你这次去,看见了吧?”大周皇帝问道。 “看见了。”我道。 “那只是大周的一小部分,整个大周,有十几个云江郡那么大……每一处地方的官员,能保证他无比清廉吗? 当人处在权力与金钱之中的时候,是会迷失自己的。无论是谁,都是一样。多多少少,都会贪。 女儿,先说说你的想法,你认为该如何处置白雪侯呢?” “自然是削去他的爵位,将他关押审问,全部家财没入国库!”我道。 第六百零八章 归周 “嗯……”大周皇帝点头,“然后呢,媛媛,派谁去管理云江郡呢?” 这话却是把我给问住了。 处置了上官秀,派谁去管理云江郡?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大周人才济济,总不能是少了一个上官秀,就没有合适的人管理云江郡了吧?”我道。 “话是这样说,但是派去了谁,我想都不会比上官秀做的好了。” 我疑惑地看向大周皇帝,“难道云江郡就非上官秀不可吗?” 大周皇帝点头,说道:“倒也不是你说的这样,不过,上官秀的家族世代在云江郡,有他们上官家在,我可以放心的坐在国都之中。” “上官秀心思阴险狡诈,又贪赃枉法,难道爹爹就不怕有一天他会造反吗? 当他有足够的权力,又有足够的金钱,怎么还愿意在那云江郡呢?” 历朝历代都有藩王造反的例子,况且上官秀还不是什么忠厚老实之辈! 大周皇帝却是摇头,否定我道:“他不会造反的。” “爹爹为什么这么肯定呢?要知道,人心是最难以猜测的。”我说道。 大周皇帝的面上有微微地笑,“呵呵,因为啊,上官秀所有的钱财,以及他都做了什么,爹爹都是知道的啊! 上官秀的钱财是来自他跟大梁和齐国的交易。而他的每一笔交易,我都知晓。 换句话来说,是我默许的。他交易的是大周的情报,而那些情报有真有假。 本来就是需要一个人,一个让那些假的情报也看起来是真情报的人,将情报传给其他的国家…… 再者,造反,是需要军队的,纵然他上官秀有钱,可是他没有自己的军队,他又拿什么来造反呢? 云江郡实际上的掌控权,还是在我的手中。上官秀,不过是个有钱又有名声的白雪侯罢了。 我想,他自己也应该是明白这一点的。”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面前这个慈祥跟我说话的人心思有多深,有多么的难测。 “你送回的那本账本,上官秀应该很怕被我看见。但是他不知道,其实那些我早都知道了。” “可……您就这么放任他,不管吗?”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媛媛,刚才爹爹也说了,水至清,则无鱼。 他上官秀那么多钱,他花得完吗? 只要那些钱放在他的侯府之中,只要他上官秀在大周的境内,那些钱,便是国库的钱。 随时随地,我都可以让上官秀一无所有。所以,我并不担心什么。 不过,你把账本送回来,让他担心害怕也好,这样今年他就会上缴更多的税了。呵呵……咳……” “原来是这样……” 我心中当真是佩服,大周皇帝说得十分的有信心,让我相信,上官秀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我一边思考,一边顺着大周皇帝的胸口。 他咳了半天,对着我摇头,“媛媛……爹爹很舍不得你啊……” 说着,他就眼含悲伤地笑了,笑得很苦涩,“他们都没跟我说,但是我知道,我……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爹爹,不会的,太医们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我连忙道。 大周皇帝摇头,“趁着我还清醒,我准备写下一道圣旨,咳咳……” 大周皇帝握紧了我的手,“本来,这件事是准备五年之后……咳……现在等不了了。 爹爹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先答应爹爹,不要生爹爹的气,也不要埋怨爹爹,好吗?” 我丝毫没有犹豫地点头。 一个对我如此宠爱的义父,在他病危临死之际,无论他说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他的!无论他说什么事,我都不会去埋怨他! “爹爹……爹爹想告诉你,你……咳……咳咳……你就是爹爹的孩子。” 大周皇帝的双眸之中带着愧疚,带着期盼,带着无限的悔意,还有爱。 那眼神十分的复杂,他说的话我也有一瞬间地听不懂。 “我本来就是爹爹的孩子啊!” 我以为大周皇帝是在跟我说感动的话。 但是他却接着说道:“媛媛,你是爹爹的亲骨肉……你是我的女儿,我和静娴的女儿……” 他说着,眼泪从眼中滑落,“是爹爹……对不住你的母亲……也……咳……也对不住你啊!” 我的脑海之中有一道闪电劈过,整个人木然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我是大周皇帝的女儿? 这……这怎么可能? 我自幼生长在大梁的尚书府府啊! 我那个老爹从来都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的母亲…… 我仿佛明白了一切的原由,仿佛知道了为什么母亲不受宠…… 但是我还是不能相信,我摇着头,“爹爹,这……我……我的父亲是……” 我想大周皇帝一定是病糊涂了。 “媛媛,你就是朕的女儿,朕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而且,你的生辰也对的上……” “我的……生辰……?这……这怎么……”我还是不能相信。 大周皇帝伸手从枕下拿出了一把折扇,“孩子,你瞧……” 那是我娘的折扇,我认得! 这折扇很多年都是带在江晨溪的身上,我看过无数次! 后来当江晨溪被拆穿身份之后,这把折扇便一直在大周皇帝的手中了。 大周皇帝将折扇缓缓地展开,示意我拿水来。 我将水杯端了过来,大周皇帝在扇面上均匀地洒了水,然后微微地侧了一下扇身,我就看见扇面之上缓缓地出现了数行的小字! 这把折扇上面果然有字! 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和详细的生辰八字,还有:归周。 当初我娘的化名叫:篱舟。 离周……离周…… 可是她却在扇子上写着‘归周’。 我也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什么大周皇帝不让我的外祖父看这把折扇。 因为一看,我的外祖父就会知道,我是大周皇帝的女儿。 那样……也就验证了一件事情…… 当初大周皇帝……我的亲生父亲或许真的强迫了我的母亲…… 我拿着那把折扇,脑子里混乱一片。我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事情。 我该开心?该激动吗? 该笑,还是该哭?该难过,还是悲伤? 我的亲生父亲,他……他是大周的皇帝,他是我面前这个即将死去的病人…… 他是强迫我的母亲,使得我母亲离开故土的罪魁祸首吗? 他是这么多年,钟爱我母亲,专一深情的一代君王吗? 他是对我无比宠爱的父亲,还是让我和母亲陷入了多年悲惨生活的元凶…… 第六百零九章 父女 我拿着那把小折扇,眼泪早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 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折扇之上,要将折扇全部浸湿一般…… 大周皇帝伸手擦拭着我的眼泪,哽咽道:“好孩子,是爹爹,对不住你……” 我想质问他,到底是不是他逼迫了母亲! 我想责怪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将我和母亲找回来! 我想怪罪他,明明他四年前就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与我相认! 偏偏是要等到现在,等到他时日无多的时候,才说! 我明明可以与他共享四年多的父亲之情,可是现在……只有……只有月余了啊! 我所有的埋怨说不出口,我所有的爱恨都说不出口! 我不能去怪一个即将死去的病人,何况这个人,还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我……我也同样的爱他啊! “爹爹——”我扑到他的怀中,唤着他,紧紧地拥抱着他。 我不想让他死去!我不想! 突然间我痛恨自己,为什么自己不学医术! 那样,我就可以救自己最爱的人,我的母亲,我的外祖父,我的表哥,我的爹爹啊…… “爹爹——啊……”我哭着,喊着,我不要失去,不要他死,不要! 我突然松开了我的父亲,“爹爹,我要去找最厉害的郎中,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我大声地说道! 我起身便要走,大周皇帝——我的父亲一下子拉住了我,“媛媛,爹爹有更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是比爹爹你的命更重要的啊! 我不要刚刚与你相认……就……就……” 后面的话我说不出来,我真的说不出! 只要想到我就会悲痛万分!仿佛有无数的刀子插入我的内心一样! “我不要!我一定会找到的!找到最好的郎中!一定,一定能让你好起来!” 可是父亲的手紧紧地拉着我,“孩子,可以让别人去找,爹爹有话要跟你说,你坐下来,乖乖地听,好不好?” 我的嘴唇控制不住地抽搐,大喊道:“李公公——李公公——” 李公公从外面匆匆地进来,“公主,怎么了!” 我流着眼泪,哽咽道:“去找郎中,去找最厉害的,最厉害的神医,现在就派人去!” 李公公眼圈红着,点头,“哎!找着呢!一直在找呢!公主,放心啊!” 我听罢李公公这样说,才重新坐回到了床边,握紧父亲的手,“爹爹,我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好不好?” 父亲握了握我的手,满眼的情绪难以说出,他点头,“好,好……” 我又扑在父亲的怀中。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什么是来自父亲的爱。 原来从前的很多年,不是我没有,不是我不配得到,而是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 我笑着,也哭着,我开心着,也悲伤着…… “乖孩子,爹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父亲拍着我的后背。 我从缓缓地坐起了身子,“爹爹,你说。” 父亲认真地看着我,“这大周的江山,爹爹,想交给你。” “交给我?”我摇头,“不,爹爹,我不要什么大周的江山,我只要你好起来,长命百岁!”我哽咽地说道。 父亲摸着我的脸,擦着我眼角的泪,“当年,我因为这天下,放弃了你的母亲。那是我一生的痛…… 如今,你的众位兄长都觊觎着这皇位,可是爹爹想把这皇位,传给你。” 父亲简直是病糊涂了,我一介女子,哪里能继承什么皇位呢! 而且,我也无心什么皇位,我只想平静地生活下去! 只想让父亲的病好起来! 只想一家人,团圆,快乐! “这是爹爹,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了……你不用担心会遭受反对,或者有什么困难,这些爹爹都会帮你解决。 你现在要做的,便是要在我还在的这段时间,学会如何做一个……” “爹爹!”我痛哭着打断了他的话,“皇位我不要!我只要爹爹好起来,现在,咱们不想这些事情好吗! 咱们安心地治病,安心地吃药,一定会好起来的!爹爹!我要你好起来!” 父亲含泪地笑着,“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孝心……可是!” “不!没有可是!爹爹,我要你好起来!我要你好起来!” 我如此地坚定,父亲便没有再坚持说下去。 后来,父亲便又开始咳嗽,我连忙拍着他的背,唤了李公公端来了药,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下去。 喝了药不久,父亲的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随后他便睡了过去。 李公公叹着气道:“这药有些容易让人嗜睡。” “派人去国都外找,一定要找到最厉害的神医!”我咬着嘴唇留着眼泪说道。 李公公点头,擦着他自己的眼泪,“陛下这些年,心里苦啊……” “以后,我都会陪着爹爹的……” 我给父亲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随后问道:“现在朝政是太子在处理吗?” 李公公便点头,“不错,现在太子监国。” 我心中还惦着秦斯昂的事情,在想着现在父亲卧病,要不要跟太子说这件事。 毕竟时间耽搁的越久,秦斯昂就越危险,我并不能保证上官秀真的不会杀了秦斯昂。 想了想,我决定先回公主府一趟,一是把映池接进宫来,二是要安排一些事情。 我从关雎宫出来,准备出宫的时候,碰见了大周皇后。 大周的这位皇后我并不熟悉,见过的次数也不多。 她是一位很端庄的女人,看上去就很让人敬佩。 “永平公主。”大周皇后的面色如今看上去也很憔悴,眼底一片乌青,想来是有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我对着她施礼,“皇后娘娘。” “陛下……现在情况如何了?”皇后担忧地问着。 “父皇……”我说着便有些哽咽,“父皇会好起来的,皇后娘娘何不去看看?” 皇后摇头,“如今陛下只喜欢文贵妃,其他的妃子,恐怕他见了也是烦闷。 我去了,也不会帮上什么忙,反倒是惹得他不快,倒是不如不去了……” 大周皇后说着,眼泪就不住地流下来,“永平公主,陛下最宠你了,你……你要好好照顾陛下。” 第六百一十章 深情亦薄情 当我看见大周皇后离去的落寞背影,我心中不免也为她心酸和悲伤。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大周后宫中的女子们,从来的都不争宠,也从来没有勾心斗角,她们都深爱着我的父亲。 比起大梁后宫之中的乌烟瘴气,这里,真的是太和谐了。 我也无法理解,她们似乎丝毫也不埋怨自己的丈夫心中一直记挂着别的女人。 甚至爱屋及乌,对我也是百般地好,只希望我在父亲面前美言,又或者只是因为我是父亲最宠爱的孩子,所以她们也宠爱我。 到底是这些女人们爱的痴傻了,还是她们着了魔咒? 身为帝王,他需要这些女人们来为他繁衍子嗣,需要娶世家的姑娘们平衡朝局。 但是身为丈夫,身为男人,我的父亲,是深情的,也是薄情的。他爱着我的母亲,同时辜负了那些爱他的人。 我快步地出了皇宫。 这深宫之中的感慨,自不必我去说,恐怕那些可怜的女子们早已经将心中苦闷对着夜色,对着宫墙说遍了吧。 我回到公主府,天色渐晚,白若正带着映池在吃晚饭。 见我回来,映池开心地喊我。我摸着他的头,坐下来跟白若说了父亲的事情。 我现在是需要一个人来跟我商讨该怎么做的。 该不该去跟太子说秦斯昂的事情?还是该跟父亲去说。 白若告诉我,“陛下连上官秀的账本都知道,那么上官秀囚禁秦斯昂一年,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这一句话点醒了我,“你是说,他知道,但是他没有管?” 白若不置可否。 “可是我不能就这么让秦斯昂被上官秀折磨下去啊!”我站了起来,“父亲怎么能纵容上官秀做这等事情呢!” “秦斯昂是大梁的将领,上官秀捉了他,对于大周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而且,重要的是,大梁那边并不知道秦斯昂到底在哪里。”白若道。 我焦急道:“可是秦斯昂这次是为了救我!我不能就这么不管他了啊! 若我就这么不管他了,我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倒是认为,你大可以跟陛下明说这件事,我想,你开口,他会管的。”白若道,“至于太子……还是莫要告诉他了吧。 虽然太子现在监国,但是云江郡的事情他知道多少,陛下又告诉了他多少,咱们是不知道的。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那么你就直接去同陛下说就好了。” 白若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太子不知道父亲的用心,我将事情告诉了太子,太子万一处置了上官秀,那便是和父亲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父亲现在重病,肯定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处理这样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与白若商定之后,我安排了白桃和如雨一些府中事务,又拜托白若,让他也帮我寻找神医,随后领着映池进宫去了。 华锦宫一直是给我留着的,但是因为距离文贵妃的关雎宫有一定的距离,为了更方便照顾父亲,我便和映池在文贵妃的关雎宫住下了。 夜里,映池不睡,也非要跟着我一起守在父亲的床边。我便由着他了。 这是他的亲外祖父,他想守着,我又怎么能拒绝呢? 我坐在床边,映池坐在小板凳上,他双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的外祖父。 “娘亲……”映池小声地唤我。 我转头,对着映池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映池便更加小声地道:“娘亲,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他懂事,聪明,我欣慰地笑了笑,眼睛却是又酸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去休息。 父亲病好之前的每一刻,我都要陪在他的身边。 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的时光,现在,我一刻都不想再错过了。 后半夜的时候,映池趴在床边睡着了。我让人抱着他去休息,自己仍是守在父亲的床边。 从前,我从来没有仔细地去看过自己的这位父亲,因为在我的心中,他一直都是大周的皇帝。 即便我成了他的义女,他给了我无上的荣宠,但是在我的心里,我从未将他当成过自己真正的父亲,因为那个时候,我清楚的明白,我只是‘义女’而已。 父亲的鬓边已经有了丝丝白发,他的眼角眉梢也早已经有深壑的皱纹。 他老了…… 当年我初见父亲的时候,他还有着帝王的神采,如今倒在床上,却只成了一位患病的老者。 我的眼圈不觉地又红了起来。握了握父亲的手,又替他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 我静静地看着他,我祈祷着,明天他睁开眼的时候,他便会痊愈了。 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这一夜我没有合眼,就在床边静静地守着。 等到外面太阳升起,光照上窗子的时候,李公公轻轻地推开了门。 “公主,去歇歇吧。”李公公走到我的身边,小声地说着。 我摇了摇头,我要等父亲醒过来。 “公主,你现在面色一点都不好,一会陛下醒了看见了,不知道要多心疼呢! 你就去歇歇吧,陛下这儿我来守着,陛下一醒,我就去叫你。” 李公公说得对,若是父亲看到我憔悴的样子,会难过的。 于是我点头,站起了身子,走出了寝殿。 文贵妃在外面站着,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她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面上扑了厚厚的脂粉,估计是想掩盖自己的憔悴和悲伤。 但是根本没有掩盖的了。 “公主,我来守着。”说着文贵妃便走了进去。 我洗漱了一番,勉强吃了一些饭。我告诉自己,自己不能倒下,自己若是倒下了,父亲会更难过的。 下午的时候,父亲才醒了过来,他一醒来就喊着母亲的名字,整个人有些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看见了我,就露出了笑容,“媛媛啊……咳……” 随后父亲就让李公公去找红斗篷,等红斗篷来了以后,父亲便让我跟着红斗篷去清风宫。 我执意不肯走,父亲却说,“听话,你一定要去!不去,爹爹是要生气的!” 红斗篷拉着我出了关雎宫的寝殿,我对着他发脾气道:“你拉着我做什么,我不去!” “公主!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红斗篷从前说话都没什么情感,但是这次,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被他拉到了清风宫,又被他按着坐在了桌案前。 “这些,都是你五日内,要看完和学完的。”红斗篷指着桌子上一摞又一摞差不多没一摞都有一人高的书说道。 第六百一十一章 挖掘 我站起身道:“这么多,五天,我根本就学不完,也看不完! 我不想浪费一刻的时间,爹爹病重,我看这些书做什么? 这是医书吗?里面有能治好爹爹病的药方吗!” 我随便拿起一本,《国论》。 “这些书,我看了,也治不了爹爹的病!我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便要冲出清风宫。 红斗篷拦在我的面前,“你现在回到陛下的病床前,才是在浪费时间!” “胡说!爹爹的病若是治不好,我陪他一日,便是少一日!让开!” “公主!”红斗篷仍旧是挡在我的面前,“陛下是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教会你如何处理朝堂政务,这些,原本是计划五年之内一点点教会你的! 但是……如今时间来不及了!陛下一旦……一旦龙驭殡天,你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几乎是嘶吼道:“我要这大周的江山做什么?我的父亲病了,你觉得我能看得下去一页的书吗? 我不要什么江山,不要学什么朝堂政务,我现在要的,便是陪在我爹爹的床前!一时一刻,都不要离开他! 不然我会悔恨终生的!悔恨终生,你明白吗!” 红斗篷看着我,他的眼中也有悲痛之色,叹气一声,道:“陛下的命令,我不会违抗的。” 说着他转身便走,反手将我关在了屋子里! 我疯狂地拍着门,“红斗篷!红斗篷!你别走!师父!师父 !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就是把我关在这,我一页书也不会看的!你回来!放我出去!” “公主,清风宫的门,你便是用尽浑身解数,也打不开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你们的书都看完,五日之后,我定会放你出去。 按照陛下的旨意,若是你五日之后,没有看完那些书,那便再关你五日。 你自己想想吧,陛下……如今病重,又能有几个五日呢?” 我双手扶着门:“你告诉爹爹,我不要什么大周的江山,我只要陪着他啊!红斗篷……师父!你告诉爹爹,你告诉爹爹啊!” 我哭喊着,声音已经嘶哑。 红斗篷没有再回我的话,我听见了他离去的脚步声…… 我靠着门一点点地滑坐在地上,眼泪不住地流淌着。 “爹爹……我不要这江山啊,我只要陪你啊……我只要守在你的身边啊…… 娘亲已经不在了,外祖父也不在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这么狠心地把我丢在这里啊……” 我靠着门,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 我不是没有试图逃跑,只是这里的窗都是用铁栅栏拦着,我根本无法出去。 红斗篷送来了饭,他通过窗户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公主,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你有没有告诉爹爹我的话!”我问他! 红斗篷避开我的目光,摇头,“没有。”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啊!”我冲到窗边,抓住了红斗篷的胳膊,“放我出去吧!我求你了!” “你看完那些书,我便放你出去。”红斗篷抽回自己的手。 “我根本看不完的!”我大喊道! 红斗篷不理我,转身离开。 “来人——来人——” 我想喊人来,但是其实这一天我已经喊了无数次了,根本没有人来。 颓然地,我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桌上的食盒。 我很生气,我想将这食盒掀翻在地。 双手握成了拳头,甚至我的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 但是最后,我没有那样做。 红斗篷告诉我的已经非常的明确了,只有我看完了那些书,或者说,对那些书倒背如流,他才会放我出去。 这是父亲的意思,红斗篷不会违抗。 是因为对母亲的愧疚吗?所以父亲想把这大周的天下给我? 我无奈地抽动了一下嘴角,打开了食盒。 一日我都没有吃饭了,又两天没有睡觉,我必须吃些东西了,不然,我可能也会倒下。 而我,不能倒下。 虽然我仍旧想不明白,我的父亲为什么要逼着我学什么治国之道,朝堂政务来让我继承他的皇位。 但是现在,我只有尽快地看完那些书,我才能出去! 我不恨他是我的父亲,我不恨他做这样的决定。 或许在他的眼中,在他的心里,大周的江山,是他能给我的最好的补偿? 这是他认为的给我最好的了,但是却不是我想要的。 我几乎可以说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东西。 随后将食盒丢在一旁,转身到了摆满书籍的桌案前。 “不就是看书吗!我看就是了!”我自言自语道,“我要尽快地看完,这样,我就能尽快地出去!” 那些书枯燥无趣,又晦涩难懂,一开始的时候,我看得很慢。 看一会儿,心中便担心着父亲,便要走神一会儿。 我心中不断地告诉着自己:不要走神,不要走神!专注!专注! 可是到了天快亮,我连一本都还没有看完。 我的头里面有一根弦,在不住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我的头都痛一下。 手攥成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这样似乎能减轻那根弦跳动带来的痛苦。 就算是让我学什么治国之道,也不是看书能看会的吧! 就算是我把这些书都看完了,哪怕是倒背如流也只是纸上谈兵啊! 清晨,红斗篷又来送饭,他看见我在看书,似乎有些欣慰。 “别走!”我喊住了转身要走的红斗篷,“我看不完这些书,与其让我在这里看书,还不如让我到爹爹的身边去,听他当面教导我……” 红斗篷看了看我,不为所动,说道:“还有三日。” 我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地敲了一下铁栏杆,“你懂不懂变通啊!我根本看不完的!”我愤怒了起来。 “看不完,便再加五日。”红斗篷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彻底地死心了,彻底了放弃了跟红斗篷关于看不看得完这些书的争论。 我算是明白了,他是一个死心眼,爹爹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他根本就不会自己思考!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我昼夜不合眼地看完了这些书。 不过,能记住的却是寥寥无几。 红斗篷粗略地检查了一番,随后点头,“不逼自己一下,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第六百一十二章 无处不在的阴谋 红斗篷说的话我并不认同。 我想反驳,但是我知道红斗篷是一个死脑筋,所以我没有跟他废什么口舌。 “现在,我可以去见爹爹了吗?”我问道。 红斗篷点了点头,“当然。” 等我到了关雎宫的寝殿的时候,就看见文贵妃正在床前给父亲喂着药。 我快步冲了过去,“贵妃娘娘,父皇他如何了?” 文贵妃流着眼泪,叹息着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亲的双目紧紧地闭着,嘴唇都干裂开了,我握紧了他的手。 他的手是那样的苍老,指尖冰凉,上面还有因为长期握笔而磨出的老茧。 “爹爹,你睁开眼看看,我是媛媛啊,你让我看得那些书,我都已经看完了……”我把父亲的手握在手里,靠近自己的脸庞。 我多想让他在抚摸一下我的脸颊,让我再感受一下他的温度。 可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文贵妃的药也喂不进去了,她在一旁啜泣着。 我不住地唤着‘爹爹,爹爹……’ 然而,父亲没有回复我。 渐渐地,我们都发现父亲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去试探着他的鼻息…… 太医明明说还有月余的时间,但是仅仅五日,仅仅五日啊……父亲便走了。 或许我该替他开心,因为他终于可以见到他日思夜想的静娴了? 可是我却要悲痛的发疯了—— 我抱着父亲的尸体,嚎啕大哭,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下来。 就像天空破了一个洞,然而我不是女娲,无法去补。 那悲伤就像洪水,像狂风,侵蚀着我的身体,让我无法呼吸,无法再有生的意识。 “爹爹——”我大喊着,呼唤着。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告诉我,你是我的父亲,却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 为什么啊!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告诉我……那样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 红斗篷就站在一旁,我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是你想看到的吗?我明明可以陪在他身边的! 现在……现在……你要我怎么办啊!你还我的爹爹啊……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红斗篷任由我拽着他的衣领,捶着他的胸口,他只是悲伤地看着我的父亲,他的眼中也落下了泪。 “父皇!” 我转头,是太子领着众位亲王。 他们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太子更是一瞬间泣不成声。 我松开了抓着红斗篷衣领的手,瘫软在地上,周遭的一切我仿佛都听不清了。 我跪爬到床前,看着父亲那张苍白的脸,用手抚摸着他干裂的唇,“爹爹……” 一个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扑到了我的怀里,我低下头去,是映池。 “娘亲……”他早已哭的一塌糊涂,我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 后来的很多天,我入眼皆是白色,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哭声之中。 我整个人更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在人间游荡着。 李公公整日跟在我的身后,唉声叹气,他想劝我些什么,但是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父亲留下了一道圣旨,那是让我继承皇位的圣旨。我要将圣旨焚毁,因为我无心什么皇位。 且这圣旨留着,或许早晚会生出祸患来。想一想,如果太子知道了这圣旨,会如何? 但是红斗篷抢走了我手中的圣旨,“这可能是陛下留下的最后的笔记了,你也要烧吗?” 我叹了一口气,颓然道:“不烧,你就拿走吧。永远不要让它出现了。” 红斗篷哀叹了一声,“陛下苦心,你真的要……” “我一介女子,难道有了这一道圣旨就能登基称帝了吗? 而且,我从前还是大梁的人,你认为,这道圣旨宣读出去,会有人信吗? 估计人们都会以为我是假造的圣旨。 太子是一位有本事的,也不是无道昏庸,让他当大周的皇帝,有什么不好?” 我的话将红斗篷问住,红斗篷和李公公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先帝驾崩,天下同悲。 太子登基,举国欢庆。 真是天与地的差别。 我向新皇申请,要去守灵三年,新皇同意了。 李公公和红斗篷随着我一起离开了国都。 “你似乎心如死灰了。”白若抱着映池和我坐在同一辆马车之中,他试探着说道。 我半晌,才缓过了神。 就在白若以为我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我道:“我的至亲,都一个个地离开我了,我没有心如死灰,我只是一时之间,在悲伤之中,无法上岸罢了。” 白若递给了我一封信,“赵洛平写来的,你看看吧。” 我摇了摇头,“你告诉我吧,秦斯昂获救了吗?” “结果,很意外。是让人想不到的。”白若说道。 “他死了?”我还是接过了白若手中的信,展开来看。 看完之后,我苦笑,“还真是意外。” “薛公子一直在找你,你怎么不见他?” “先生是在没话找话吗?怕我傻了吗?”我淡淡地笑了笑。 白若摇了摇头,“只是好奇,想问问。” “薛怀羡年纪不小了,不能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他应该找更适合他的人。 我一直见他,接受他的帮忙,会让他认为我有心接受他。可……我是没有接受他的心的。” 我不知道决绝地不见薛怀羡到底对不对,不过我想,即便再爱,接二连三地碰壁也会放弃的吧? 但对于让我继承皇位这件事,红斗篷和李公公两个人仍旧是不放弃。 甚至红斗篷搬来了好些的书,我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带来的都是那五日我曾看过的书。 我看见那些书就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怒火对红斗篷道:“我是不会看的!” 红斗篷没说话,只是说道:“有一天,你会明白陛下的苦心的。还有……”红斗篷顿了顿,“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了。” 我看着红斗篷,等待着他说我该知道的那件事是什么。 “陛下的病,是因为有人对陛下的饮食动了手脚,而且是在很多年前。 防不胜防,无可提防。 公主,陛下……是病死的,但是也是被人害死的。” 第六百一十三章 准备。 “是谁?” 我直接问道。 此时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红斗篷告诉我是谁害了我的父亲,我便直接让红斗篷派清风宫的人杀了那个人! 红斗篷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 我气得笑了,有些气恼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个人要我自己去寻找? 而寻找出这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我成为皇帝?” 说到这里,我和缓了语气,“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爹爹言听计从,视他说的话为不可违背的神旨。 但是,这件事,爹爹让我继承皇位的这件事,真的是很荒唐! 他只是想弥补我娘和我,但是我娘已经过世很多年了,而我,并不想当什么皇帝! 爹爹所认为的最好的补偿,是我最不需要的。 甚至,他应该让我在他最后的五天陪着他,而不是让我看什么书!” 说到看书,我的火气便又有些上来了,但是更多的是惋惜和无奈。 “公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红斗篷说道。 “这样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的话,像是预言一般的话,从前我还是相信的。” 我对着红斗篷笑了笑,“你喜欢映池吗?” 红斗篷有些发愣,随后点头,“每个人都会喜欢他的。” “是啊,所以,我不想让他陷入阴谋与算计里。只要平安一生,便足够了。”我道。 如果我争夺皇位,不管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从我开始争夺皇位的那天开始,阴谋诡计肯定也会接踵而至的。 我那么聪明的爹爹,都被人毒害,我的映池,我怎么保护他呢?我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万一,哪怕万一…… 我失去了太多的亲人,我不能失去映池! 我想都不敢想这件事,实在是太恐怖了!只要想想,就浑身冰凉…… 红斗篷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但平静的日子,只过了几日。 我以为爹爹让我继承皇位的这件事,只有李公公,红斗篷和我自己知道。 没想到,太子知道,广潇王也知道。 我以为,我自请守灵三年,离开国都,那些朝堂之事便与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 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 当第五批杀手到来的时候,我的忍耐也终于到了极限。 我无法确定是新皇帝周绍派来的杀手,还是广潇王周编派来的。 李公公拍腿道:“我的公主啊!我看他们这是不杀人不罢休啊!” 红斗篷也道:“公主,咱们一直这样……太被动了。” 我心中升起了一丝寒意,拿起了一本书,翻看了一页,“说守孝三年,便是三年。 谁来,我都不会走的。 明天我便写封信给新皇,让他派人来保护我的安全。” 我让周绍派人来保护我的安全,这样至少明面上,他还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我又道:“还有,爹爹是不是将清风宫交给我了?” 红斗篷疑惑了一瞬,随后点头。 “派人去查。想尽一切办法,查到到底是谁对爹爹的饮食动了手脚。” “这……我们已经查了多年了,没有线索。”红斗篷有些挫败地说道。 “那怎么知道是饮食的问题?”我问道。 “是太医诊脉,随后看过食物得知的。”红斗篷如实道。 “只要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继续查。”我吩咐道,在这一刻我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丝不容置疑,和帝王风姿。 这是后来李公公告诉我的。 在五批杀手的接连刺杀之下,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是我认为放弃,就会结束的。 随后我拿着一本书找到了白若,“先生,从今日开始我恐怕是要同映池一起学习了。” 白若笑着看了看我,“很好啊,我喜欢热爱学习的人。” 我读的书并不多,因为当年在尚书府的时候,我那个‘老爹’根本不会特意的请人来教导我。 便是给江晨溪和江宁请了老师,也不会让我过去一同学习的。 我能在漏风漏雨的屋子里吃口冷饭活着,便已经是他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在渐渐长大之后,可能是为了让庶女们更好地给嫡女铺路,所以才开始教导了我一些知识,但也都是粗浅的知识,以及三从四德之类的。 不过,也庆幸,我学那些三从四德的时候,根本没走心,不然,不知道要被赵洛俞欺负成什么样子。 白若讲课是很有吸引力的。 从前我听那些老学究讲课,瞌睡打个不停,但是听白若讲课,却总是津津有味。 有一点点的原因是因为白若长得很帅气,看着他说话就感觉如沐春风一般,是一种享受。 更多的原因便是他不会像那些老学究似的,一边念书一边闭着眼睛摇头,看着就让人发困! 白若夸赞映池,说映池的聪明像我。这让我很开心。 “你怎么突然也想读书了呢?”下学之后,白若问我。 “书看多了,心胸就宽阔了吧。”我道。 “可是,你看这些,可不是让人超脱自然的书啊,你看的都是……”白若蹙眉,似乎有些不解。 我看得书,都是那五日之中看过的。 我要把那些书都看透,学透。 我要知道父亲到底为什么让我看这些书! 我的父亲是一位皇帝,一位城府深,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不会说无用的话,治理国家,平衡朝局都十分厉害的皇帝。 这样的皇帝,会让我在他病重的时候,看五天的书吗? 他肯定知道,五天,那么多书,我根本看了也是白看,但是他为什么让我看呢? 我的父亲那样的爱我,应该更想让我陪在他的身边才对啊! 这其中定然有我不知道的缘由。 而这个原由,不管是李公公还是红斗篷,似乎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的父亲,和那一堆的书了。 我需要找到答案。 在我写信请求新皇周绍派人来保护我的安危之后,薛怀羡就来了。 薛怀羡便是周绍派来保护我的人。 看见薛怀羡我不禁皱眉,好不容易拒绝了他,如今他却被安排在我身边保护,这个周绍也是会挑人。 薛怀羡看见我,便是一副委屈的样子,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公主,你真是好狠的心啊!竟然这么久都不见我!” 说着薛怀羡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我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便只能派映池出马了。 映池抱着薛怀羡的大腿道:“薛叔叔,讲个故事嘛!” 薛怀羡将映池抱起,“现在想起薛叔叔了啊,你这个移情别恋的小坏蛋!” 我听薛怀羡的话似乎是在说我,便白了他一眼。 第六百一十四章 再一次的裂痕 薛怀羡装作没看见我白他,抱着映池继续笑嘻嘻地,眼泪早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 “薛公子,你怎么来了?”我明知故问。 薛怀羡看了看我,脸上有一抹红云,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陛下派我来保护你!” 说着,薛怀羡放下了映池,“对了,听说你已经受到了五次刺杀!是真的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还笑得出来,多吓人啊!”薛怀羡担忧地说道。 “我这不是没事吗?”我轻松地笑了笑。 映池勾着薛怀羡的脖子,“讲故事嘛!” 薛怀羡拿映池没有办法,便只好给他讲故事去了。我得了机会脱身,便去找白若了。 近来我学习的速度要快了许多,白若说我是越学习,越有了自己的方法,进步神速,照这个速度,很快那些书本便不够用了。 非是我自夸,白若说的这个我倒是认同,那些之前看起来无聊的书,如今看着倒是也觉得别有深意了,不知道是不是看进去了的缘故。 道理也是明白的更多,只是那些书越看,越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帝王无情。 甚至我觉得,帝王的无情,正是因为他们舍弃了自己的情,成就了天下的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对是错,胡思乱想着也就拿着说到了白若的门前了。 白若的房门虚掩,我伸手准备敲门,就听见了里面白若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无心偷听,也无心偷看,只是房门虚掩,恰巧有一个缝隙,让看我见了里面的人。 白若的面容带了愁思,他正拿着一个玉枕在看。 那玉枕正是当日顾辞吟给我的陈国公主的玉枕。 南余镇大风,我早已经不知道玉枕丢去了哪里,后来也曾派人寻找,但是没有找到。 没想到,竟然在白若的手中。 他不是不知道我寻找这玉枕,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将玉枕给我? 莫不是他想要这玉枕中的宝藏? 我想推门而入,问个清楚。 又觉得这样会使得两个人都陷入尴尬。 但是我若不推门而入,难不成要把玉枕偷偷地从白若的手中偷来吗? “娘啊……” 又听见里面的白若怅然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白若在叫谁娘? 对着那玉枕叫娘? 我正在震惊,脑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分析这件事的时候,白若突然转身。 他这么一个转身,就看见了门缝外,正在偷看的我! 气氛一下凝滞了。 隔着虚掩的门,我能感受到我们两个人都十分的惊慌和尴尬。 甚至我看见白若手中拿着的玉枕都撒了手,若不是他有功夫在身,迅速地接住了那玉枕,恐怕那玉枕就要落在地上,摔个粉碎了! 我更是呆立在门外! 是进去,还是离开? 片刻,我做出了选择。 我笑着推门而入,“先生,我来向你请教些问题。” 白若手拿着玉枕,不知道该藏在哪里,他显然是知道,我已经发现了,最后不得已将玉枕放在了桌上,施礼道:“公主。” 我装作刚刚看见那玉枕的样子,做出惊讶的状,“我寻这玉枕良久,没想到白先生竟真的替我寻来了!真是太好了!” 白若的面上有一丝尬尴,随后尴尬消失,他笑道:“是啊……我正准备给公主送去。” 他也只能顺着我的话说了。 我装作不怎么在意那玉枕的样子,便拿出手中的书,随便请教了他几个问题。 临走之时,将那玉枕拿走了。 我抱着玉枕转身之际,我突然有些难过。 难道白若在我的身边,是别有目的的吗? 我是很信任他的,难道,不能再继续相信了吗? 要怀疑别人,是一件不好受的事情。能信任一个人,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信任这种东西就像是一张纸,一旦出现了痕迹,再怎么抚平,也徒劳,仍会有印记。 我将玉枕抱回了自己的房间,放在了桌子上。 这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没有一个真正的,可以说任何话的人。 我看着那玉枕,口中竟然喃喃地问了一句,“赵洛俞,你也曾这般孤独过吗?” 赵洛俞的面庞在我的眼前开始浮现,我会想当年他对我说过的话。 让我必须要相信他。 告诉我他绝对不会害我。 说他爱我…… 我伸出手指抚摸着那玉枕,爱……究竟是什么呢? 我没有落泪,没有感慨,却觉得心中荒凉,仿佛一片荒野之上,天与地之间,独独只有我一个人,我没办法分享快乐,也没办法分享忧愁。 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我只能对着天和地,对着自己说。 最后我的嘴角竟然有了一丝笑,我不知道是苦笑,还是无奈。 “你该回到那个的人身边,可惜……他连尸骨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我的眼眶才终于湿润了,甚至我的手开始颤抖。 我看着自己的手。 是我杀了他。 他的最后一句话…… 这回你……信我了吗? “我没办法再……相信了。”我抚摸着玉枕,终于回答了赵洛俞的话。 定了定思绪,我开始想着,白若到底是怎么得到这玉枕的,为什么他不告诉我? 我唤来了红斗篷,从前红斗篷听爹爹的话,现在我掌管了清风宫,他便听我的话。 只不过,我的威慑力没有爹爹那么大,红斗篷对我的决定和想法,虽然会听,但有的时候会有质疑。 红斗篷现在也学会了调侃和斗嘴,有的时候,他甚至还会笑话我两句。 “派人调查白若的来历。”我对着红斗篷道。 红斗篷皱眉,“你怀疑他?” 我示意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玉枕,“他对着这个喊娘,我总得知道为什么。” 红斗篷道:“好,我这便安排人去查。” 他就要转身,我说道:“我能信任你吗?” 红斗篷转过身来看着我。 “你忠于我的爹爹,也会忠于我吗?”我问出这样的话或许十分的荒唐可笑,我知道即便他骗我,也是会说出忠心的话的。 第六百一十五章 忠心 “公主!”红斗篷跪倒在地,“清风宫忠心的是帝王,但是……是陛下心中承认的帝王。” 我笑了笑,“好,你去吧。” 红斗篷没有起身,“清风宫听从圣命,绝不违抗。” “可如今,大周已经有皇帝了,不是吗?”我淡淡地道,我是想试探一下红斗篷怎么说。 “公主,先帝是让你继承他的位置,而不是太子。 所以,我会忠于公主,整个清风宫也会忠于公主。”红斗篷十分坚定地说道。 我无法相信,也无法不信,心中得不出一个结果来,便让他去调查白若去了。 红斗篷离开之后,李公公端来了点心,“公主,这是新做的,尝尝?” “让你去享清福,你非是不去,留在我的身边,陪着我一起守灵,又是做什么呢?”我叹息了一声,说道。 李公公面上有了悲伤之色,“老奴自幼跟着先帝,先帝曾说,要老奴照顾公主,老奴……” 说着,李公公的眼睛便又湿润了起来,“老奴没有儿女,也没有家人了,孤寡一个,又能去哪呢? 公主,莫不是你嫌弃我老了,干不动活了吗?”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见触动了李公公伤心,便连忙改了口,“公公,你是最懂我爹爹的了吧……” 李公公擦了擦眼泪,“谈不上最懂,只是陛下的苦,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之前一直没有问,爹爹和我的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我的母亲去了大梁,改名藜舟,她是如此地决绝。 她在大梁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是那样,她也不回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公公叹了一口气,躲避着我看他的眼神,说道:“公主,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老奴……记不清了。” “公公,你说这话,觉得我会相信吗? 爹爹看母亲的画像看了那么多年,他念着母亲念了那么多年,皇后,贵妃,后宫所有的女人都知道。 难道公公就不知道了吗?”我说道。 “我想知道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是我心中的一个谜题,我需要解开。 如今爹爹和娘都去了,只剩下我,他们的故事,我该知道的,不是吗? 说起来,我也怪爹爹,他明明早就知道我是他的女儿,但是他却不认我…… 若是他早些认我……或者我早一点知道真相……那么也就不会……” “公主,陛下是有陛下的苦衷。朝堂,后宫,边境,百姓,一样一样的,都需要陛下去劳心。 坐在那个龙椅上的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人。 当年静娴郡主……” 说到这里,李公公又止住不说了。 “公公!你倒是说啊!” 李公公却只是摇头,“公主,非是我不说,是我不能说,过去的,就过去吧!即便是秘密,那也是长辈们之间的秘密。 追究下去,是没有意义的。不如过好现在的生活,才是最要紧的。” 李公公说完,转身便走了。 我原想从李公公那里得到当年的一切真相,没想到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出口的。 晚上的时候,薛怀羡抱着映池回来了,“公主,今日我可是给他讲了一日的故事啊!” 我见薛怀羡是一副讨赏的样子,便道:“映池,还不谢谢薛叔叔?” 映池十分得意道:“娘亲,我早就谢过了!” 薛怀羡看着我,“公主,我讲了一日,可是口干舌燥啊!” “你的那些故事……好听吗?”我转头问映池。 映池想了想,便道:“娘亲,从前觉得薛叔叔的故事好听,但是现在嘛……” 薛怀羡见映池如此,便做恼怒的样子,“映池,我可是讲了一日啊!你若是说不好听,我怕是要马上吐血而亡的!” 说着,薛怀羡还吐舌,做出‘要死了’的样子。 映池哈哈地笑着,道:“娘亲,薛叔叔的故事讲得最好听了,我最喜欢听薛叔叔讲故事了! 娘亲,薛叔叔今日给我讲了一日的故事,他真的口干舌燥了,不如娘亲请薛叔叔喝杯茶吧?” 映池看着我,眨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我不知道这个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看了看天色,还不算晚,于是我便道:“好,薛叔叔给你讲那么故事可不是白讲的哦,既然如此,你便去给薛叔叔倒茶喝吧?” 映池微微惊讶,随即皱眉,但是很快又笑了,便去给薛怀羡倒茶。 薛怀羡却是舍不得让映池给他倒茶,自己结果了茶杯和茶壶,“罢了,我自己来。” 映池对着我笑了笑,随即就跑出去了,“我去找白先生,我突然想起还有些问题要问他。” 我蹙眉,这个孩子,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薛怀羡喝了两口水,道:“公主,陛下对你,似乎有敌意。” “这个不是明摆着的吗?我都已经被刺杀了五次了。”我无奈地道。 “那你还不离开这里?干脆离开这里,到一个让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薛怀羡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到哪里去呢?再者,映池还小,颠沛流离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公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一个世外桃源,我保证,在那里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公主。”薛怀羡满眼期盼地看着我。 “你知道为什么皇帝让你来保护我吗?”我转头问薛怀羡。 薛怀羡一愣,随即道:“其实,我也是知道的。我爱慕你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是啊,所以,皇帝是在利用你。若是我逃了,你们薛家的人怎么办呢? 可是皇帝选你,也就是在向所有人说明,他选了一个最在意我的人来保护我,他是真的关心我。” 薛怀羡说道:“自古帝王心思都是难测,陛下这是明面上对你施恩保护,暗中却是在观察你。 看你是留,还是走。” “我想,我留下,他也会再次动手的。到时候治你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又或者干脆就说你因爱生恨,爱而不得所以杀了我。 我若是走的话,人在外,随便怎么死也都说的过去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萌生欲望和野心 薛怀羡思索了一下我说的话,点头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我转头去看薛怀羡,“薛公子,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也都记在心里。 可是,我仍是想问你一句……” 薛怀羡不假思索地道:“公主,你问!” “你会背叛我吗?”我十分严肃地问道。 “当然不会!”薛怀羡整个人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激动地说道:“你可以怀疑山峦崩塌,可以怀疑沧海枯竭,可以怀疑日月永无再明亮之时! 但是公主,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一片赤诚真心! 那样……真的太伤害我了!” “你先坐下,怎么这么激动?”我笑了笑,“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这些年我对你……你还需要问吗? 你问了,便是心中不信我罢了! 你如何才能信我?”薛怀羡向我走近了一步,“难不成真的要我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你看吗? 我不怕,只要你说你想看,我便是现在就挖出来,也无妨!” 我轻推着薛怀羡, 让他重新坐在座位上,“薛公子,都说了,不要这么激动。” “这些年,你还叫我薛公子,我连一个名字都没换回来!”薛怀羡有些悲伤,“这些没什么!只是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委屈罢了。 对白若,你还叫先生呢!怎么不叫白公子!” 我蹙眉,“怎么又扯到白先生了?” “因为你刚才的问题,实在是太伤害我了!让我觉得……觉得你不信任我!”薛怀羡几乎要委屈地落泪! “唉……”我叹息一口气,“非是我不信你,而是……从小大到,我已经受到了太多的欺骗,受到了太多的背叛。 一次一次……一回一回。我爱的人,我尊敬的人,都背叛了我…… 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可以理解我为什么问你的。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这些年,答案还不够明显吗?”薛怀羡双目直视着我,“你不信,我便此时此刻,对天发誓! 我薛怀羡对公主一片爱慕,此生不换,此生不悔,此生非公主不娶。 若公主不嫁,我便守护公主一生,若公主烦我,我便遁入空门,吃斋念佛,为公主祈福诵经! 天地可鉴,日月可证,万物皆可为凭! 我薛怀羡若是违背此誓言……薛家满门皆受牵连!无一善终!我自己受万人践踏而死!死后……” “罢了!”我止住了薛怀羡的话。 薛怀羡手指着天,身子站了个笔直,“不!让我说完! 我死后,尸体被野狗分食!魂魄永无宁日!” “好了!何必说这么多呢!是我的不对,不该问你这个。”我连忙说自己的不是。 薛怀羡放下了举着的手,认真地道:“我知道,你心中有伤痕,你怀疑我,我也能理解。 但是我希望,你在怀疑我之后,能信任我。 我薛怀羡,永远都不会背叛公主。 还有,公主也不必劝说我去娶什么高珍珍,我不爱她,自不会娶她。那样是对她的不负责人,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人生在世,非是一定要成婚不可! 公主便是我的追求,是我的信仰,若是得不到,我便祝福。”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转移话题,“你刚才问我准备怎么办……我其实……” 薛怀羡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一直都想过平安顺遂的日子,无忧无虑的,带着映池长大,看他成人,便够了。 但是现如今的情形,我若只是这样下去,不做任何还击,恐怕早晚有一日,要被当今皇帝杀死。 一味地忍让便是窝囊。 我已经受到了五次刺杀,若是当今皇帝就此收手,我便继续当我的公主。”我说道。 “若是皇帝再对你动手呢?”薛怀羡问道。 “那我便要准备……拿下这大周的天下。”我叹气道。 薛怀羡却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公主,虽然曾经也不是没有女子当皇帝的先例,只不过就那么一个。 不过,我支持你!” 既然薛怀羡以为是玩笑,那就是玩笑吧。 我没有再说什么。 薛怀羡走了之后,我便独自坐在屋中,又将那玉枕拿出来看。 青蓝俊秀之地,海天相连之所。奇珍异宝无数,赠吾儿洛俞。 顾辞吟也曾说过,这玉枕之中藏着宝藏。 可是这四句话根本没有说明具体的地址是在哪啊? 我琢磨着四句话琢磨着正入神呢! 只听见嗖地一声,一把飞刀就从我的面前飞过! 有就是刚刚我抬了一下头,如若不然,恐怕此刻这飞刀就会钉在我的头颅上了! “什么人!”我大喊了一声! 随后我便冲出了屋子,只见已经有四五名黑衣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薛怀羡领着人也到了,红斗篷也到了! 双方闲话不说,直接动起手来。 那些黑衣人虽然打得过薛怀羡领着的侍卫,但是根本不是红斗篷的对手。 几十个回合之后,领头的黑衣人打了一声呼哨,他们就要跑! 我大喊道:“抓活的!” 那几名黑衣人已经跳上了房顶,红斗篷一个飞身,也跳了上去。 李公公跑到我的面前,将我挡在身后,“公主,快回屋去啊!” 我拍了拍李公公的肩膀,“公公,没事的。”我安慰他道。 李公公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小小的刺杀他根本是一点都不害怕的,再加上这已经是第六次了,甚至我都有点麻木了。 “公主啊,咱们的守卫已经够多的了,这些个刺客怎么还能潜伏进来呢!”李公公十分地懊恼,似乎是认为这都是他的疏忽。 我安慰道:“对方有心,便是铜墙铁壁,也会来多!” 红斗篷追逐黑衣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看着那些消失在黑暗中的影子,我的心里萌生了对权力地渴望。 如今,外祖父,父亲,都已经不在了。 虽然我还有舅舅们,我能靠着舅舅们庇佑,但是映池呢?映池的孩子呢? 母亲和外祖父不在了,我与舅舅们之间的亲情纽带,说白了,也便断了。 虽然我相信,只要我有事,舅舅们都会挺身而出。 但……我不会三天两头就去找他们,我不愿意去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麻烦他们,也不愿意将他们卷入是非争斗之中。 景王府的人,便做属于他们的纯臣就好了。 这样无论我如何,都不会与他们有牵连。 两位舅舅手中的兵权,足以让他们自保无虞。只要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景王府便会屹立不倒。 而我,可能要开始走一条充满杀戮和鲜血的道路,我并不愿让景王府的人参与其中。 当初外祖父对我的爱,就让我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吧。 第六百一十七章 信我 我本无心权力地争夺。 但是有的时候,真的是无路可逃。 天下虽大,然而,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有些事情,逃是逃不掉的,躲也是躲不掉的。 从前父亲在的时候,会庇护我,如今,我便必须要自己保护我自己了。 用脑子也好,用身躯也好,保护自己,保护我的孩子! 红斗篷并没有捉到那几名刺客。 按照红斗篷的话就是,“对方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却是不错。” 我便问他,“清风宫在江湖上,能排什么位置?清风宫的高手,比之江湖上的高手又如何?” 红斗篷听我的话之后,面上有些犹豫。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这话问得像是有些质疑清风宫的能力,所以让红斗篷不快了。 不过,我觉得我这么问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红斗篷都没追上的刺客,一定很厉害,那么我了解一下清风宫的实力,就没什么不对的了。 红斗篷便道:“清风宫的实力在江湖上排中上。” “排不到第一吗?”我原以为清风宫就算排不上第一,也是可以在江湖上排前三的。 因为,毕竟那是我父亲手下的神秘组织,一定要是非常厉害才对啊! 但是没想到,红斗篷说的不是具体的名次,而是只说‘中上等’。 这也就是说,江湖上还有很多高手,而那些高手不一定是被谁给收买了。 将来,也有可能会有比红斗篷更厉害的人来杀我,那个时候,便是没有人能救我了! “公主,江湖上人才辈出,每一年,都有新的高手出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自不敢说清风宫就是第一了。 当然了,清风宫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不过毕竟没有同江湖上的高手真正的较量过。 所以,我只能谦虚地说是中上等了。”红斗篷说完,下巴就扬了扬。 我有些忍不住笑,“原来如此啊!” 红斗篷思索了一下,便道:“是否还要继续追查呢?” 我摇头,“不必了,就算是追查到了是谁派的人,我现在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红斗篷想了想,便道:“可以直接杀了那个人。” “那我让你去杀当今的皇帝,你敢吗?” 红斗篷一愣。 我笑着看了看他。 红斗篷道:“非是我不敢,若公主想好杀了皇帝以后都如何处理朝堂诸事,我现在便去杀他。 因为一开始,我所保护和跟随的人就不是他。我只需要听从公主的命令。” 我摇了摇头,“皇宫戒备森严,就算你武功盖世,能以一挡百,但是想刺杀皇帝,也是不可能的!” 听我这般说,红斗篷倒是不服了,“你不信我?” 我摇头,“不是不信,是风险大,而且,你很容易被捉!” 红斗篷沉默,我这个时候道:“对了,白若查的如何了?” “因为白若是从大梁来的,所以便一路查到大梁去了,派人去的人还没回来呢!” 红斗篷说道。 我点头,“一旦有任何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红斗篷应声之后,我便让他出去了。 在第六次刺杀失败之后,我这里便消停了一段日子。 我跟着白若学习,转眼的功夫,也就到了八月十五。 中秋,皇宫设宴,还特意邀请我。 我在守灵,自然是不会去赴宴了,便让宫里的王徊回去了。 现在王徊成了当今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一下子成了周绍身边的红人。 很多人都巴结王徊,不过我瞧着王徊见我的时候,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如今成新皇帝了红人,说话便升了调子。 王徊还同我说,“公主,陛下特意让我来请您呢! 不如您随我去赴宴? 不然回去我也没法交差……” 我便道:“守孝三年,如今才过去多久啊!说守,自然要坚持到底了。” 王徊劝说了半天,见我态度坚决,王徊便只好离去。 王徊走后,李公公还欣慰地跟我说着,“这个徒弟,算是没有白教啊!” 听李公公提及师父徒弟只说,我心中微微酸涩,但是面上没有露出了,便点头道:“是啊,李公公。” 中秋这天晚上,皇帝特意从宫中派人给我送来了月饼。 我看着那食盒中的月饼,和送月饼的太监。 “公主,陛下赏赐,您得吃啊!”那捧着月饼的太监道。 我看了看那月饼。 月饼上有毒不成? 慢性|毒|药? 还是吃了就会暴毙的毒药? “公主,还请您快用,我还得回去跟陛下复旨……这天色……也不早了不是?”那传旨的太监尴尬地催促道。 不吃,便是明着不给皇帝的面子了,恐怕这在朝野之上会对我产生不好的影响。 如果一旦我准备争夺权力的话,众臣子对我的支持也是必需的。 若是没有臣子们的支持,那我便成了光杆公主了!别说争夺什么权力了,就是立足都难。 我看着那月饼想着,到底能有个什么方法,能将这个为难的事情给搪塞过去呢? “公主,您守灵不食荤腥,不食甜食,这月饼怕是不能入您的口了,便让我替您吃了吧!” 白若说着,便两步走上前,拿起了月饼放入口中。 我想阻止都没来得及,白若两口就吃了一个! 他疯了不成吗! 只要周绍想杀我,那么这月饼中一定有毒啊! 白若咽下月饼,道:“多谢陛下隆恩!” 那传旨的太监也愣了愣,随后对着我实力道别,“如此,我便回宫复命了,只说公主将月饼赏给了他人。” 待传旨的太监走后,我连忙拉着白若,很力地拍着他的后背,同时手就往白若的嗓子眼里抠! “吐出来!”我喊道! 白若用手拉着我的手,阻止了我去抠他嗓子眼的动作! 一旁薛怀羡也狠命地拍着白若的背:“吐啊!你还真吃了吗?” 白若咧着嘴笑了笑,“没事,没……毒……” 这话刚说完,白若的身子就晃了晃,幸好薛怀羡就在他旁边,扶助了他! “传太医来!”我对着白桃大声道! 白若在没有完全昏迷之前,紧紧地拉了拉我的手,说道:“信我。” 第六百一十八章 生情 白桃找来了太医,此时白若已经被抬到了床上,他的嘴唇微微地发青,双目已经紧紧地闭上。 薛怀羡怒声声地道:“陛下竟然真的对你下毒!” “这其实是一个十分拙劣的办法,若我被毒死,他或多或少会遭人议论…… 不过,我在所有人的眼中也不过是先帝的义女。便是‘病’死了,也没什么……” 父亲并没有对外公布我的身份,这或许是他想保护我吧,也可以迷惑别人,不然我恐怕早就被‘暴力’地杀掉了。 “他怎么样了?”我同薛怀羡说完了话之后,我转身回内屋到了床边,去问那正在给白若号脉的太医。 太医捋着胡子就点头,“中毒不深,也不是什么剧毒,不碍事……只是……” “只是什么?”薛怀羡追问道。 “只是按理来说,是不至于晕倒的啊,这中的毒虽说是毒,但是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是不会有什么症状的……”太医面上疑惑。 “这么说来,便是慢性的毒药了。”我道。 那太医点头,“是啊,而且即便十天半个月症状也不过就是风寒而已,要真想致命啊,需要一年半载的。” “那他怎么这么快就发作了?”薛怀羡问出了我想问的话。 “这……老朽也正在思考啊!”那太医面上有些许尴尬,随后起身对着我跟薛怀羡施礼道:“我这便出去开方子了,吃上两日,人就没事了。” 我点头,让白桃送着太医出去。 薛怀羡看那太医的背影,“这太医靠谱吗?” 我点头,“从前是一直服侍父皇的,靠谱。” 薛怀羡转身去看白若,“看着挺强壮的一个人,怎么这么不禁毒呢!” “你这话说的,哪个人能禁得起毒药呢!”我摇头道。 薛怀羡叹了一口气,“先前的刺客没捉到,如今又送来了毒药,当真是你想风平浪静也不能了啊!” 映池一直乖乖地坐在床边,等薛怀羡走了之后,映池才抬起眼睛,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娘亲,先生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我把映池抱在怀里,“刚才没听见太医说嘛,只要喝两日的药,就没事了!” “那我要亲给先生去熬药去!”映池挣脱了我的怀抱,便要此时出去熬药去。 我拉住了他,“现在天都黑了!明日吧。” 映池看着我,十分疑惑地道,“娘亲,先生的药当然是越早吃越好了啊!” “现在有人熬的啊!”我道。 “不,我要去亲自熬!难道因为天黑,就不熬了吗?”说完,映池便将手从我的手中抽出,转身出门去了。 天色太晚了,我让白桃跟着映池,别让他跌了碰了的。 映池走后,我便坐在床边守着。 转头去看白若,他的双目还是紧紧地闭着,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这又何必呢?” 想起当日南余镇空中的千盏明灯,今日他毫不犹豫地吃下那月饼……我的心中有些暖,又有些酸。 他是为了我,可以不顾生死吗…… 我坐在床边兀自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 我惊讶,转头去看,就见白若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看着我。 他有些发白的面上有平和的笑,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中了毒。 “你怎么不去休息……”他眼睛瞟了一下屋中的灯火,“应该挺晚了吧?” 我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顺势给他掖了掖被子,“我还不困。” “我不冷,倒是有些热,能掀开一点吗?” 白若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再加上他那乞求和充满爱的眼神,让我不得不点头,也不得不回避他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 “我这就唤人来服侍你,天色确实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我起身便准备走。 白若拉住了我的手,“陪陪我吧,就当是陪我这个病人。” 转回头去看他,就见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总不该是因为我要走,他便要哭吧? 我自己虽然是个爱哭鬼,但是我还是见不得别人哭的,再者此时的白若看上去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他现在就好比那病着的‘男西施’,我有些着迷于他的美色,又有些对他心怀感激,不由自主地,便是要顺着他的心思了。 我重新坐在了床边,“我不走,你可以松手了。” 白若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我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他的手缓缓地松开了我的手,“公主说话要算话。” “我一直都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说了不走,便不走了。”我说道。 我坐在床边也不去看他,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是在看着我的。 这让我有一些不自在,整个人也是坐的笔直,甚至连动作都不敢有了,我有些紧张起来,又有些拘束。 “你……你干嘛拿着那月饼就吃呢!”我打破了僵局,开口问道。 “呵呵……”白若没有回答我,反倒是笑了。 我听见他的笑声,便转头去看他。 他正笑着在看我,他的嘴唇还是有些发紫,但是精神状态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 “你笑什么啊?”我问道。 “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白若这话说的真诚,一丝轻浮的感觉都没有,只是在认真地夸赞我。 我听了他这句话,刚才没觉得自己的脸发烫,此时却一下子感觉到了。 “咳……我……有吗?没有,我脸红什么呢!”我便坐不住了,要站起来。 白若一下子拉住了我,“不是说了,不走的吗?难道说话不算吗?” 我想抽出自己的手,他却拉得紧,让我抽不得。 “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我硬生生地说着,一点都不自然。 白若仍是不松开,“我不信,我也不渴。 我现在躺着,你站着,你若是反悔了,我又不能当别人去说你,根本拿你没办法,所以,我是不会松手的!” 我有些恼,又不好发火,便只能硬着头皮转头去看他。 天知道我此刻的脸有多烫。 “虽然你替我解了围,为我吃了月饼,中了毒,但是……你若这么拉着我,我可是不会客气的!”我嗔道。 第六百一十九章 只爱阿俞一人 我说完了话,白若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倒是拉得更紧了。 “松开啊!”我蹙眉去看他,嗔道。 “不松,我想拉着你的手,一辈子都不松。”白若深情的目光看向我,他的眼眶有些红。 为什么他会如此的动情? 我不能理解。 我甚至不理解他喜欢我什么。 是我公主的身份? 是我面上的容颜? 我不信什么一见钟情。 世间若有一见钟情,自然该有人会对牛也一见钟情。 显然,没有人会一眼就看上一头牛,所以也不会有人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松开!”我的语气有了三分的不悦。 白若的眼神有了一丝受伤,他拉着我的手松了松。 就在我借势要抽出自己的手,赶快跳到离他一丈远的时候,他突然手腕使了力气—— 我的身子在这么一个瞬间,便失去了平衡,再难以站稳,直接朝着他的身体便栽倒了下去—— 与其说是我栽倒,倒是不如说是他将我拉入了怀中—— 我扑在他的身上,脸正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一下一下地心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不由地闭上眼睛,这心跳—— 当年,我也曾听过另一个人的。 他将我抱紧,很紧很紧,我拼命地挣脱,却挣脱不开。 “白若!放开我!”我的言语之中带了怒气。 心中有一人,便无法再接受另外的一个人了。 即便心中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在这人世之间。 “我不放,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了!”白若说着我听不明白的话。 “我要喊人了!你这是对我的失礼,对我的不敬!”我大声道! “失礼?不敬……”白若的手臂有了一丝松动,“你只把我当作映池的老师吗?” 我借着他手臂松动的这么个机会,直接挣脱了他。 “没错!”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背对着他站着,“难道还有别的吗?” 白若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你的心意,当日已经同我表明,我的心意也同你说了。 你现在这般做,便是大不敬,是侮辱大周的公主!便是论罪处斩也不为过了。 我念你教导映池有功,今日替我吃下月饼有恩,不追究你。 下不为例! 若是再……再提及什么喜欢不喜欢,一辈子两辈子的,你便离开这里吧。我自会为映池再寻名师。” 说完,我也没有再回头去看白若,逃一般地出了屋子。 刚出来,正碰见映池和白桃。 白桃手中正捧着托盘,上面是一碗黑乎乎的药。 “娘亲,药熬好了。”映池有些开心地说道。 “熬好了,便快去给先生服下吧!娘亲累了,先回去了!”我说着,便匆匆离开。 身后还听见映池疑惑地问白桃:“娘亲怎么怪怪的啊?”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将门关上,随后捂着自己的胸口。 靠在门上,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赵洛俞啊赵洛俞! 你当真是一个讨厌的人啊! 你都死了,死了这么多年了,我却无法走出与你曾经的日子…… 你进入了我的心中,让我的心中无法再容下任何一个其他的人! 仿佛只要我一想到自己要跟别人在一起,就会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那曾经的岁月。 可是明明啊,明明是你负我,是你欺我,是你三妻四妾,是背叛了我啊…… 我好像是有一点点对白若的心动。 但是我必须要克制我自己。 我不可以爱上他,不可以爱上除了赵洛俞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八月十五……再有不到一个月,便是赵洛俞的生辰了…… “公主……公主……”李公公来敲我的门。 我连忙擦了擦面上的泪痕,没有开门,而是倚着门道:“怎么了,公公?” “我见你刚才急匆匆地就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李公公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有,没什么事,是我太累了,着急回来休息呢!”我道。 李公公在外面“嗯”了一声,随后道:“有事记得喊我啊!” “知道了!”我回道。 听见李公公离去的脚步声,我才稍稍松了一口。 走至床边,看了看空中的月。 “月圆……人不圆。” 我苦涩地呢喃了一声,随后转身回到了床边。 伤春悲秋,感怀过往,只要一会儿就够了…… 我拿起了一本书,“昨日之日不可追,明日之日不可废。” 摒除一切烦恼的方法,便是看看书,这是我现如今发现的。 当专注和信仰发生了改变,从前纠结的爱恨,便也不那么纠结了。 白若在喝了两日的药之后,果然也就好了起来。 他再见到我的时候,仍旧是像上一次我拒绝他之后那样。 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又或者说,他好像是失忆了一般,忘记了那日他的非分之举。 既然白若都是这样,那我就更应该当作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了。 于是我跟他之间,便真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映池傻兮兮地问我,“娘亲,先生这两日怪怪的,他怎么了?” “怎么怪啊?”我问道。 “先生总是会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是刚刚病好,身体还不怎么舒服吧。”我胡乱地编了个话来说。 映池的样子是不全信,但是也没有不信,“那我要努力一点,努力给先生熬药,努力看书,让先生少操心。” 我笑了笑,摸着映池的头,“好,我的好孩子。” 八月十九,当今皇帝召见我进宫。 薛怀羡不同意我去,李公公要跟着我去,红斗篷则说他暗中前去。 唯有白若,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 他本来也不是我的什么谋士,什么幕僚,他只是映池的教书先生,所以他不发表意见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去肯定是不行了,那便是抗旨。 但是进宫,确实是比较危险。 毕竟现在的陛下,已经知道了,父亲要把皇位传给我的这件事,只是不知道他知道了一个什么程度。 我想了想,进宫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不如,我就把他的疑心给消除掉,省着他总不放心我,担心我会篡夺皇位,也省着我总担心他,什么时候又派人来杀我。 只要当今的皇帝允我一个安定的生活,他做一个爱国爱民的好皇帝。那我也愿意当一辈子的公主,不问朝政,不管诸多烦心事的无权公主! 第六百二十章 步步危情 周绍从前是昌平王,在我的记忆之中,他是一位十分容易掉眼泪的王爷。 我想,若不是当年幽都王周琅谋反,周绍救了爹爹,恐怕他此生都与皇位无缘。 当然了,每一个坐在皇位上的人,都不会是简单的。 父亲的儿子们,哪一个不向往着无上的皇权呢? 周绍在太子之位多年,坐的牢靠,顺利的登基,自然是有他的本事了。 这位从前爱哭的王爷,也肯定不会像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我于致和天下之中拜见当今的大周皇帝周绍。 周绍让我免礼平身又赐座,随后便直接开口说道:“我听传言,先帝有遗诏,要让永平公主继承皇位?” 他看似说得无心,看似不经意地提及这件事。 但我知道,他是在观察我的反应,看我会怎样回答他。 “这样荒唐的话,皇兄也信吗?”我淡淡地笑了笑,“我虽是公主,却是义女,非皇家至亲血脉……纵然父皇在世的时候宠爱了我一点,但是也不会立下这样的遗诏吧?” 我说完,就抬头盯着周绍,“皇兄,我自从去皇陵守丧,已经遭遇了六次刺杀了。 皇兄,你说,我从前也并未得罪过谁…… 怎么就有人一定要让我死呢?” “人是我派去的。”周绍十分平静地说道。 我没想到周绍就这样承认了,十分直接,毫无婉转地就承认了,承认了是他派人刺杀我。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我做出吃惊的样子,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皇兄!你派的刺客?可是……为什么啊! 难不成,皇兄是认为那遗诏是真的!认为我会篡夺皇位吗?” 我不知道周绍是真的坦诚,还是城府深不可测,他点头,微微地笑了笑,“是啊,我很担心,担心你突然拿出遗诏来!” 我气道:“皇兄,这样荒唐的话,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你告诉我!我定要处置了那些个无事生非的人!” 我做出十分生气的样子,向前一步,说道:“皇兄,说这样话的人,要么是与我有仇,想置我于死地! 要么就是与皇兄你有仇,想在你刚刚登基之时,毁了你的名声! 若皇兄你杀了我,世人该如何说你呢? 说你容不下一个义妹,说你心胸狭隘,胆小如鼠,连那传闻都要相信,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那人在皇兄身边说出这等挑拨之言,实在是可恶! 皇兄你竟然……竟然也就相信了! 呵……倒是让我有些寒心了。 虽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皇兄,我从未做过任何错事,若真因一个传言而杀我,我只觉得皇兄你……” “我什么呢?”周绍笑了笑,问道。 “只觉得皇兄你当真是杯弓蛇影,胆小如鼠!”我做出十分生气的样子,就像是因为得知是他刺杀我而气恼万分一般。 “好了,皇妹,何必这么生气呢?快坐下吧!”周绍安慰我道。 他可是派人刺杀了我六次!六次啊! 换作哪一个正常人也不可能随便就消气了。 我并不坐下,身子反倒是站得笔直,“皇兄,我为父皇守丧三年,不入国都,今日若非你召见我,我是定然不会回来的! 难道这样,皇兄也是不放心,认为我要争夺你的皇位吗? 我是一个女子!这普天之下各国的皇位上,哪个坐着的是女子呢? 即便是有那一道遗诏,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又有哪个会拥立我呢? 若皇兄实在是害怕,那就现在,直接杀了我好了!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我就不信周绍能就这么杀了我,那他岂不就真成了胆小如鼠的人了! 因为一句传言吓破了胆子,传出去,天下人怕是要耻笑死他了! 周绍连连笑着,“皇妹,怎么还越说越气了呢!快些坐下吧! 刚刚皇兄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全当跟你聊个家常了,看看,你还生了这么大的气!” 我甩袖子坐下,面上仍旧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个时候,我就是要做出这样的反应,只有这样,才会消除他的怀疑。 我继续道:“我知道,因为父皇将清风宫交给了我,皇兄你不放心。 不过也幸亏了清风宫的人,不然,我怕是有九条命,也丢了六条了!” “哈哈……”周绍大笑起来,“皇妹当真是幽默啊!” “要命换来的幽默,皇兄,很好笑吗!”我质问道。 “罢了,罢了,是皇兄的错,皇兄给你赔礼还不成?说来,皇兄也是心疼你……” 心疼你个大头鬼!心疼还派人刺杀! “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非要去守丧三年,又是何必呢?不如,回来吧,想来也没人会说什么的。”周绍转移了话题。 我看了看周绍的面色,倒是有几分愧疚,既然他调转了话题,也就可以说明,他心中的疑虑是少了几分的。 他不再提遗诏刺杀的事情,我就更不便说了,便也顺着他的话说道:“说来,也不怕皇兄笑话。我自幼生活困苦,没有父亲的疼爱。 父皇待我若亲生的孩子,他的离去让我悲痛万分,为他守丧,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不会回来的。 他在的时候,我没有尽到孝道,便也只好……如今……” 我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中不由地就有了泪水。 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我真的……想念我的父亲了。 “唉……”周绍叹了一口气,“皇妹,你一番孝心,我也不好勉强你。 但是我那外甥……映池总不能跟着三年也都在那守着吧? 如今映池也四岁了,该给他请个老师好好地开始学习了啊! 听说,你先前请了一位,不知道如何啊?” 我听着周绍的话锋似乎有些不对,不知道这周绍突然提及映池,打的是什么算盘。 我擦了擦面上泪痕,道:“请的那位先生甚好,如今映池跟着他,学了不少的知识礼节呢!” 周绍便摇头,“再好也不如宫里的太傅好啊!如今你的侄儿们也开始读书了,朕找来了孙太傅教他们。 想来孙太傅的名字,皇妹也是听过的吧?” 我便点头,“自然,孙太傅的才学只要是大周的人,便自然都是听过的。” 孙太傅的确是一位十分受人尊敬,有才学的人,更是有着在世孔孟的美名。 “不如,让映池进宫,跟着他的哥哥们一切随着孙太傅读书吧,孩子们在一起也是个伴,总是让他一个人学,难免形单影只的。” 我听了周绍这么说,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了。 周绍是想让映池进宫来当人质。 映池在他的手中,我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打得竟然是这个算盘! 我面露难色,“皇兄,映池今年刚刚四岁,还离不开我,他饮食起居需须要我来照料。 若是要让映池进宫随着兄长们一起读书的话,恐怕我也是要回来,但是我是要守丧三年的啊! 不如就等三年之后,丧期满了,到那个时候再让映池入宫随着兄长们读书吧。 且映池那孩子,我也不指望着他读好什么书的,只要识礼数,懂教养,明是非也就够了。 以后也不指望着他做什么,到时候皇兄你便随便派他个差事,够吃够穿的也就行了!” 听我这么说,周绍更是笑了,“皇妹啊,你这是说哪里话呢!我那外甥我又不是妹见过!可是聪明的很呢!” 我连连摇头摆手,“哪里是聪明?那些个都是小聪明,算什么呢!长得样子倒像是精,实则笨的要命!” 第六百二十一章 广潇王示好 周绍又笑了笑,“皇妹啊,要么呢,是不让朕那外甥入宫来读书。 要么呢……” 他说着就停住不说了,而是看着我。 “要么,如何呢?”我与周绍对视着,从他的眼神之中我看出了冷酷。 帝王的冷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在无上的皇权面前,任何的阻碍都会被他无情地铲除! “呵呵……要么你今日便出不去这致和天下了。”顿了片刻,周绍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 “呵……”我也冷笑了一声,“原来,皇兄还是不相信我啊!” “比起活着人来说,朕更相信死了的人。”周绍垂下了眼睛,“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当初父皇病重的时候,你陪同的时间是最多的。 保不准,父皇真的是糊涂了,给你写了封遗诏呢? 父皇当年负了静娴郡主,心中有愧,百般对你好,即便你非是他亲生,尚且如此,若……你是他的亲生呢?” 我心头一惊! 难道周绍知道了?知道了爹爹和我是亲生父女吗? “可我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坐上皇位呢!”我大声道! “也不是没有先例,自然要防患于未然。 皇妹,让映池入宫读书,没什么不好,孙太傅博学广才,为人豁达,跟着他不比跟着一个无名之辈要强吗? 朕也自会命人百般照顾于他。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一毫地委屈。 等皇妹守丧三年期满,回到国都,朕自会让你们母子团聚的。”周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来看我,仿佛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如果我不同意,那我今日便会死在这里! 我死在了这里,映池自然也就没人保护了! 但是,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让映池进宫来当人质的! 我怎么能让我的孩子在一个视我为敌人的手中? “看来,我对父亲的孝心,倒是惹得皇兄你生疑了!”我站起身大声地说道。 “若是如此!就请皇兄免了我公主的身份,将我废为庶人吧! 这样,我便不会再威胁到皇兄了!不是吗?”我理直气壮地同周绍对峙着。 我并不怕他,此刻我也不能表现出怕他。 从他说的话中就可以得知,他对于遗诏也好,对于我跟父亲的真实关系也好,都是不清楚的。 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我便是要利用他不知道真相的这一点,让他认为我手中是没有遗诏的,同时也是不会篡夺他的江山! 周绍摇了摇头,“若是把你废为庶人,总得有个由头,平白无故的,怎么废黜呢? 且就如你所言,朕刚刚登基不久,便废黜你,天下人又会怎么想朕呢?” 周绍拿起了他面前小桌上的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皇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或者,你可以放弃守丧三年,回到国都来,在朕的眼皮子下,朕自然安心。” “你派了薛怀羡去监视我,难道还不够安心吗?”我直接反问道! “薛怀羡爱慕你,他会监视你吗?朕派了他去,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那你可以派别人,派别人监视我,看我到底有没有谋篡皇位的举动!” “其实你只不过是一个公主,杀不杀的,死不死的本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周绍说着无比冷漠又没有人性的话,“朕觉得现在跟你说这些话也都是一些废话,倒不如直接杀了你,来得痛快……” “那陛下便杀了我吧!”我高声道,“我不怕死!我死之后,自有青史笔墨去书写陛下你的猜忌之心! 我今日入宫,从国都东门入城,一路行至皇宫门前,不知道陛下要用什么样的罪名,来杀我呢?” 我心中并不害怕,且不说,我自有很多话未说出口,也自有说辞来为自己辩解,让周绍相信我是‘无害的’,再者危急时刻红斗篷也会救我,只不过那就是下下策了。 “陛下,广潇王求见!”王徊从外面进来禀告道。 周绍笑了笑,“宣。” 广潇王很快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着周绍施礼,随后又对着我道:“永平公主也在啊!” 周绍召见我的事情,广潇王肯定是知道的,他现在来,是来为我解困的吗? 我可不信他是赶巧了这个时候要进宫来见周绍汇报什么事情! 我心中想着,若能借着广潇王脱险的话…… “六弟,你可是有什么事啊?”周绍问广潇王周编。 广潇王笑了笑,“皇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只是……中秋宫宴那日清荷吃了那月饼,觉得实在是好吃,现在她有了身孕,想吃那月饼,我这不……进宫来跟皇兄讨厨子来了!” 说罢,广潇王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广潇王妃怀孕了? 当年广潇王妃滑胎之后……一直未再有孕,也因此事我与她之间也是有了些芥蒂。但先前她还曾同我诉说过她的苦楚…… 事情想来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我未细细思考,那边周绍倒是面上惊喜地说道:“这可是大喜的事情!朕要恭喜六弟了啊!” 广潇王连连摆手,又看向了我,“永平公主,你跟清荷素来交好,一会儿随我一同回府看看她? 她可是念了你好些日子了!皇兄,一会儿我便将永平领走了,你不会不允吧?” 看来广潇王是特意进宫来‘捞’我来了。 但是广潇王与我之间的交情早已经不复当年了,他现在怎么又突然向我示好了呢? 周绍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广潇王,笑道:“六弟,若是我不放永平呢?” 广潇王哈哈大笑了起来,“皇兄,后宫佳丽三千,难不成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啧……这事……说出去可不大好吧?” 我心说,广潇王这招真是够毒辣! 周绍随便找个罪名就能将我给杀了,但是广潇王也是可以随便编一个谎话就能把周绍和我的名声都给毁了。 毕竟,皇家秘闻,向来都是人们所乐道的。 周绍刚刚登基,自然是不希望出现任何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了。 广潇王继续道:“实不相瞒,皇兄,我刚刚进宫的时候,瞧见街头巷尾的有不少孩童正在玩耍,这些孩童最是好唱童谣了,今日我还真没听清,他们唱得是什么呢!” 我心道,这广潇王的胆子是真大啊,竟然就敢这么当面威胁周绍! 第六百二十二章 他死了,你才安全。 周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哦?看来六弟时常去听那些孩童唱歌谣咯?” 广潇王男人女面,笑起来有几分妖娆,“皇兄,实不相瞒,我倒是真挺喜欢听的!” 说罢,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周绍一摆手,“既然广潇王妃要见永平,那便让永平随你去吧! 朕也是担心永平,才召她入宫的。” 周绍竟然松了口。 我略有意外。 广潇王继续道:“皇兄,还有那厨子……” 他还没忘了讨厨子的事儿。 周绍笑道,“朕这便让王徊去给你喊人!” “如此,便多谢皇兄了,那臣弟便先和永平公主告退了。”广潇王说完,就看了我一眼。 我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呢? 我随着广潇王出了致和天下,一路朝着宫门走去。 “公主,该谢我吧?”广潇王说话尾音是下沉的,便有了几分我一定是要谢谢他的意味。 今日属实是广潇王助我脱险,我一边走,一边道:“自然,今日若非王爷,我恐怕难以出致和天下了。自然是要多谢王爷了!” “呵呵……”广潇王笑了笑,看了看四周,“这里人多,请永平公主到广潇王府一叙吧!” 我点头,“自然。” 广潇王这个人,到现如今我也没有看透他。 最开始的时候,他将我从白天源的手中救出,将我献给父亲当女官。 广潇王知道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挂念着我的母亲,也知道我母亲的样子,所以才会将我带回来。 那么,他知道不知道,我的身世呢? 我略想了一下,可以断定,广潇王应该是不知道的,他或许是看过母亲的画像,觉得我像母亲,所以便将我带回来讨好父亲。 后来他又想陷害过我,意图将我除掉,这又是为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现在,他又对我施恩,实在是反常。 广潇王一定有他的目的,而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作为亲王,他的目的可能就是那把龙椅。 可救我,则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因为我手中没有文臣,没有武将,没有兵权,只是一个公主,对他来说,实在是没什么用处! 到了广潇王府,我坐下,有婢女上茶,随后广潇王便坐在了主人的位子上。 “永平公主,本王听闻你接连遭到刺杀,可是真的?”广潇王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我喝茶。 我端起了茶杯,叹了一口气道:“唉……自然是真的,便是守丧在外,也是提心吊胆的。” 我做出无奈,忧愁,恐惧的样子。 “可知是什么人要害你的性命吗?”广潇王追问道。 虽然周绍已经坦白了是他想要我的命,但是我也不能直接就这么跟广潇王说了。这两个人可都不是我能信任的人。 于是,我摇了摇头,“能侥幸活命已经是天恩了,我哪里还知道是什么人要害我呢!唉……” 广潇王见我如此,微微笑道,“近来有传言,说父亲临终前留下一道密诏,要将皇位传给你?不知道,这件事,你怎么想?” 我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苦笑了一番,“王爷,我一介女流,还是个丧夫独自带着儿子的人,便是真有那密诏,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废纸一张罢了!” 说完这句我便去看广潇王的面色,他的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带着笑,但是眼神之中却有探寻的意味。 我继续说道:“我是义女,就算是亲生的女儿,父皇那么多的皇子,又早就立了太子,为何要将皇位传给我?岂非天方夜谭,凭空的笑话!” 广潇王听我这么说,也是叹息了一声,随后就说道:“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了,虽然不是他的亲生,但是父皇对你,可是比对我们好多了……” 这个时候广潇王的面上出现了一丝愁绪,倒不像是装的。 愁绪一闪而逝,广潇王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是谁要害你,但是我却知道。” 我做惊讶的样子,又想着光做表情是不够的,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是谁!是谁要害我的性命!我自来国都,从未与人结怨啊!” 广潇王面上露出笑来,“想害你性命的,便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啊!” “陛下!?”我张着嘴巴,想着自己此时的表情应该是足够惊讶了吧? 我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说谎对我来说,可是太难了! 不过,这么多年了,或多或少还是学了一些说谎的技巧,只是不知道自己用得是否顺手,能不能被对方发现了。 “没错,今日陛下是不让你离开皇宫的吧?”广潇王问我。 我自然是做出懵懂的样子点头。 “那便是要取你的性命了……” “可是,那么荒唐的事情,陛下怎么可能会信呢!”我装作不解的样子。 “你对咱们现在这位皇帝,了解的太少了。” 广潇王示意我坐下来,“他胆小,懦弱,又自认为心机深沉,自认为心狠手辣,当然了,他也很愚蠢,又可能,他也是有点聪明的。” 说完,广潇王就看我。 我做出有些尴尬的样子,就好像是听了他这么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一般。 “要不是当年阴差阳错的,他救驾有功,又怎么可能被封为太子呢!” 广潇王这话便说得十分的不服气了。 “他为太子的时候,哪一桩的事情不会做,都是来问我,若不是我帮衬着他,他根本什么都做不成!” 广潇王端起了一边的茶杯,“永平,他要谋害你的性命,便是你仇人,你想在这大周境内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知道他是在引导我说出这句话,我自然也是顺着他说了。 “他死了,你便安全了。”广潇王嘴角有了一丝笑。 我做出十分慌张的样子,“弑君?不不!我不敢!” 广潇王摇头,“永平,我也不瞒你了,周绍他根本就不配坐在皇位上。 当日父皇突然离世,满朝文武看着,盯着,我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登基…… 但是现在,我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第六百二十三章 将计就计,看谁上位 听了广潇王这样说,我在心中着实对他有些看不上了。 这广潇王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说出这般的傻话来? 若是广潇王他真想夺取皇位,最佳的时机早就过去了。 他应该在周绍还没有登基的时候,朝局还不稳定的时候,直接杀了周绍,或者另寻其他办法废黜了周绍,自己登上宝座不就完了? 现在,周绍已经在那把龙椅上坐稳了,广潇王再想将周绍从上面拉下来,可是太困难了。 我这样想着,可能面上不由地就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这表情应该是被广潇王给看到了。 就听见广潇王冷笑了一声。 “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广潇王站了起来,昂首一步一步地朝着我走了过来,“我需要你当众说明,父皇确实有一道遗诏,但是不是让你继承皇位,而是让我来继承。” 我心里对广潇王万般嘲笑。 我笑他简直是天真! 说出来,谁信? 街边的孩童都不会相信吧! “王爷,非是我不帮你,而是这样做,对你来说,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恕我直言,最佳的时机,已经过去了。现在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我道。 “永平,我要登上那个位子,要名正言顺地登上去。” 名正言顺? 我这是不能笑出声来,不然我当真是要当着广潇王的面,狠狠地嘲笑他一番! 现在说有遗诏,就是名正言顺的了吗?明摆着就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见我不言语,广潇王笑了笑,接着道:“这其中的乐趣,你自然是不能明白了。” “乐趣?”我更加疑惑。 什么乐趣啊? 你的乐趣,就是要拉着我一起趟浑水吗? “永平,只要你帮我,以后,我保你安枕无忧,荣华富贵,子子孙孙,享受不尽。”广潇王说道。 我无奈地苦笑,说道:“怕是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吧?”我看了看广潇王,“你跟我说出这个想法,若是我不帮你,你便会杀了我,不是吗?” “哈哈!”广潇王笑了笑,“何必说破呢?是当功臣,还是当死人,永平,你自己选吧!” 不管是周绍也好,还是广潇王周编也好,他们两个不管是谁当皇帝,我都没好果子吃! 我心中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我可不想当泥巴地里的死人! 我……可以帮王爷,但是,我想王爷的计划定然是周全的,不会仅仅是让我说出有密诏这么简单吧?”我问道。 广潇王看我的眼色,有了一丝欣赏,“不错,自然是万全的准备。” 我点头,“好,既然如此,什么时候行动,怎么行动,需要我具体做什么,还请王爷告知吧!” 周绍走到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永平,你果然是聪明人。具体的事宜,我会再告诉你的。 对了,清荷确实念着你呢,不如……你去看看她?” “如此,我便去看看王妃了。”我说完,由婢女领着,出了客厅,前往后宅。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要我在这大周一日,必须得为自己争一条路出来! 不然,我便要离开这里。 难不成真的要去浪迹天涯吗?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是父亲曾经守护的大周啊…… 广潇王坐在院中树下,她的神情有些木然。直到我走近,她都没有发觉我的到来。 “王妃……”我轻轻地唤了广潇王妃一声。 她缓缓地转过了头,看见是我,面上有微微的惊讶,“永平……” 我在她的旁边坐下,关心道:“你怎么在这坐着,虽然现在天气不冷,但是你不是有喜了吗?一直吹风可不太好。” 广潇王妃突然拉住了我的手,随后向四周看去,大声道:“都走!你们都出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随后低下头,都没有动地方。 “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都退出去!退出去!”广潇王妃几乎是在喊叫起来。 我见她情绪不稳,便连忙按住了她的手,对着四周的丫鬟道:“你们先退下吧,这里有我呢,不会有事的。我与王妃说些体己话,你们在我便不怎么好说出口了。” 其中一个丫鬟便道:“回公主的话,王爷有命,王妃现在是有身子的,我们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若是谁敢擅自离开……便……便要按规矩处置。” 我看了看几个丫鬟,都是有些担忧害怕的模样,又看了看广潇王妃,很明显,广潇王妃不想让这些丫鬟在她的周围。 我扶着广潇王站了起来,“王妃,咱们进屋去说吧。” 广潇王妃看着我,还想再赶那些丫鬟,我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对着那些丫鬟道:“既然是兄长的意思,那你们便在门口守着,也不算离开,如何?” 丫鬟们互相看了看,又看了我,随后低声应道:“是。” 我扶着广潇王妃往屋子里走,“恭喜姐姐了。” 广潇王妃却是苦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等进了屋子坐下,我道:“今日陛下召见,回到国都,又赶巧碰上兄长也进宫,兄长说你念着我呢,又听你有了喜,我这就来看你了!” 广潇王妃看了看屋外,面有担忧,心不在焉地道:“多谢妹妹了。” 广潇王妃向门口张望了半天,才压低声音说道:“永平,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我对着广潇王妃投去疑惑的目光,也低声道:“怎么了?” 广潇王妃的眸子一瞬间含了泪水,声音也哽咽起来。 她的眼泪顺着脸往下流,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连忙上前去给她擦拭。 广潇王妃一把握住了我正在拿着帕子给他擦泪的手,“救救我吧,带我离开这儿吧!” “离开?” 广潇王妃连连点头,“若是我不离开,我的孩子……”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我的孩子一定会保不住的!” 先前广潇王妃曾与我说过,广潇王对她动辄打骂,可是如今广潇王妃已有了身孕,广潇王难道还会再下毒手吗? “永平,我没有朋友,我的家人更是不会管我……权势再大的臣子,也斗不过王爷……没有人能救我了。 只有你!我求求你了!带我离开吧!去哪里都好!只要给我一口饭吃!让我活下去就好! 我不能再在这里了!我的孩子!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永平! 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只要你有一丝的愧疚,你就会带我离开的,对不对?” 广潇王妃眼泪不住地流淌。 刚刚我对她还有怜悯同情之心,但是她说我对她有愧疚…… 我有些想笑。 我对她,有什么愧疚呢? 当初她小产,并不是我害的。 那个时候广潇王和她都相信是我做的,怎么现在,她又要我就她? 难道,时至今日,她还是认为是我害了她的孩子吗? 我抽出了手,继续去擦广潇王妃面上的泪痕。 手帕擦湿了一半,我将手帕塞入了她的手中,自己坐回了位子上。 我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愧疚是什么,你让我救你,离开这里,也实在是难以办到。” 非是我不救她,而是现在我一个人在这广潇王府,根本就不可能将她给带出去。 门外的那些婢女,都是广潇王的眼线,虽然我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难保不被听见。 我现在不能答应她,若是让广潇王知道了,可不妙。 而且,广潇王和广潇王妃之间到底有怎样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从前,在我的印象之中,他们可都是十分恩爱的。 广潇王没有侍妾,只有这一位王妃,更是国都之中出了名的宠爱妻子。 但是广潇王妃的口中,广潇王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可从前我可是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 还有一点疑惑便是,若真如广潇王妃所言,那广潇王应该不会让我来见广潇王妃才对。 可是他让我来了。 我觉得他们两个之间,肯定还有一些其他的隐情在。 广潇王妃看着我,“永平!你怎么一点同情的心都没有!当日我对你的恩情,你全然都忘记了吗?” 广潇王妃的声音有些大,不知道她是忘了门口还有人,还是破罐子破摔了,又或是恼羞成怒了。 我淡淡地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生起我的气来了? 我现在为父皇守丧,不能经常回来的,难道今日见面,王妃就同我吵吗?” 我话中的意思很明白了:若是让我救你,便是你求我,你求我,合该有个求人的态度!怎么我帮你,反倒是像欠了你的似的! 当初你对我确实有照顾之恩,但是后来你对我也有污蔑,虽然恩情大过隔阂,但是刚刚说我应该对你有愧,我便是不爱听了。 你的恩,我记着,所以我心中其实也在想着帮你,但是你不能仗着曾经对我的恩情就来指责我,就来胁迫我! 我生平最恨被人胁迫,非逼着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虽我生性软弱了一些,但是硬逼着我做的事情,我恐怕也是不会去做的! 广潇王妃面上露出惊讶,随后咬着嘴唇道:“永平!你!你……当真不帮我吗?那我便要将你的丑事说出去!说给全天下的人听!” 第六百二十四章 筹谋 “丑事?” 我听不明白广潇王妃口中的丑事是什么意思。 她还越说越来劲儿了! 我心道:生在天地间,我行得正,坐得端!哪里有什么丑事? “别以为你们兄妹之间的龌龊事情我不知道!你狐臊的本性真让我说出来吗!”广潇王妃的双目有些发红起来,声音也有了有些颤抖。 “你说什么,我还真是听不懂了!”我的言语也不客气了。 广潇王妃声音提高了数倍,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你个肮脏的小贱货!你与王爷……你勾引王爷,爬上王爷的床!” 我简直气得是无话可说,这广潇王妃怕不是疯了? 刚刚哭着让我救她,我明面上没法答应她,她便如此污蔑我和广潇王有私情? 我愤然起身,“我看你是糊涂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这样疯话不断,也只有这广潇王府最适合你了。” 我甩袖准备转身离去。 广潇王妃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我,“永平!不要走!我求求你了!救救我!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的说你!” 我愤怒又疑惑地看着广潇王妃。 这一刻,我认为,或许她的神志出了一些问题。 “清荷,你拉着永平做什么啊?”广潇王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广潇王进屋的一瞬间,广潇王妃的手松开了,同时她双目惊恐地倒退着。 广潇王到了广潇王妃的近前,扶住了她,随后转头看着我道:“她近来因为有喜,过于担忧了。” 我点了点头,“我也该回去了,兄长。” “永平……”广潇王妃目光之中带着乞求。 我看了看她,随后离开。 回去之后,我便让红斗篷派人去查,查广潇王和广潇王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时我也让他调查,看广潇王到底有什么‘万全’的准备。 红斗篷应下之后,说道:“公主,你让我查的白若,有了些消息,你要听吗?” “当然要听了,不然我让你查做什么呢?”我笑道,“说吧。” 红斗篷便道:“白若是大梁京城人,从前是位教书先生,很有才华,也挺有名气的。父母早亡,家中也没什么亲人……” 我点了点头,若是这样……白若难道真的是贪慕宝藏才拿了那玉枕吗? “不过……”红斗篷说着这两个字,就看我。 “不过什么?”我问道。 “不过,两年前,白若游山,从山上坠下……音信全无。” “音信全无?” 红斗篷点头,“随后,大梁京城便再没人见过他了,都说他死了,一年之后,他便由出现在了大周。 这中间的时间,他去了哪里,除了他自己,便没人知道了。” “也就是说,白若曾经消失了一年?”我道。 红斗篷点头,“也有可能是养伤了一年。” 我想了想,说道:“也有可能。” 从前白若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唯有这次的他拿了玉枕…… “对了,还有,关于陈国宝藏的事情,也需要去调查。这宝藏到底是真是假,需要有一个结论。” “公主,这个确实有些难,可以说是无从查起。” “派人一直查,直到查到为止。”我说道。 “是。” 我坐在屋中想着事情, 李公公悄无声息地端着茶到了我的边上,他将茶杯轻轻地放在了我面前的桌上,“公主,喝点吧。” 端起茶杯,我便道:“都说曾经有过先例,女子当皇帝,可是真的?” 李公公点头,“不错,那便是武周王朝。天澈公主是明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在明皇驾崩之后,天澈公主发动政变,夺得了皇位。 不过,天澈公主是一位十分英明的君主,所以她在位之时,也可以说是一番盛世之景。” 李公公说罢,看了看我,“若是公主……定然能与天澈公主一般。” 我有些讶异,随后放下了茶杯,笑了笑,说道:“李公公,父亲的众多儿子我都不甚了解,又或者说,我了解的太表面了。 他们看上去,都很和善,但是他们的内心,却有着很多的想法……”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公主,先帝的众多儿子,哪一个都是顶顶的优秀。 即便是那位造反的幽都王,也是非常有才华的。若非一时糊涂……” “李公公,我若是要登上那宝座……”我说着,便去看李公公。 李公公眼中倒是有了欣慰,“老奴定然忠心跟着公主!” “哈,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没有人支持我,单凭父亲的遗诏,我根本无法…… 其实,我并非对那把龙椅有什么渴望,只不过,周绍和周编两个人,不管谁当这大周的皇帝,我都活不成。 现在,广潇王准备发动政变,我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登上皇位。 可是,无人支持我,我就是一个光杆的将军,便是手拿玉玺,也是无法啊! 我不想离开大周,也不想过浪迹天涯的生活。这是父亲曾经守护的地方,我不想就这么逃了。 可……似乎除了我自己登上那位子,我便没有活命了。李公公,这是父亲给我留下的‘死局’吗?让我必须要走这条路。” 我笑着,自己挖苦自己说道。 李公公叹息一声,他说道:“公主,陛下千般万般,皆是为了你啊,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你的子孙后代。 陛下想将这天下交给你,也不仅仅是因为陛下宠爱你,愧对你,更多的是因为,陛下想护着你,即便他不在了,他也想护着你。” 说着,李公公的眼圈又红了,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公主,何不去找景王呢?他是你的亲舅舅,定然会支持你的!” 我摇了摇头,“若这事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岂不是连累了舅舅。 我心中想着是让舅舅不卷入这些纷争之中,这样,不管谁登上皇位,景王府永远都还是景王府。” “公主,糊涂啊!”李公公说道,“公主不想想,你与景王府是何等的关系,即便是说景王没有参与,谁信呢?” 第六百二十五章 白若道出玉枕玄机 我并不能完全赞同李公公所说的话,“不行,我不能让舅舅涉险。” 李公公叹了一口气,便道:“公主宅心仁厚,可是除了景王,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怕是没有人会支持公主了。 那薛家,纵然有薛怀羡站在公主这一方,但薛家是文官,又是一家之力,恐帮不上很多啊!” 这点李公公说得不错,我眉头不由得皱紧。 如今我要守丧三年,此时一年都还没有过,我不能离开这里,但是又手中没有任何的权力,如此,当真是夺位无望。 一旦广潇王夺位成功,恐怕他成为新帝的那天便是我断头之时了。 现在看来,唯一的办法,便是去请求舅舅的帮助。 景王府手中有着几十万的兵权,有景王府的支持,我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 但…… 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寻求景王府的帮助放到最后,若是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之时,再去找两位舅舅。 现在还不知道广潇王的计划是什么,我需要得知他的计划之后,再来想自己要怎么去做。 “娘亲。”映池从外面探了一个小脑袋进来。 李公公对着我说道:“公主,老奴先退下了。” 我点头。 李公公离开了,映池从外面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扑在我的怀中,十分开心的模样。 “怎么这么高兴啊?”我问道。 映池笑着说道:“娘亲,今日我的书读完了哦!” “映池真乖。”我摸着他的头。 “对了,娘亲,白先生让我将这个交给你呢。”映池说着,将一张纸放在了我的手中。 随后,映池就跑到一旁坐下了,很显然,他是让我独自看那纸张上写了什么。 我将纸展开来看,上面是一幅地图,看了半天,却看不出个什么,便问映池,“先生有说这是什么吗?” 映池摇头,“没有说呀,娘亲不如亲自去问先生呢!”。 他说完,又吐着舌头笑了笑,随后又蹦跳着出去,道:“我去找薛叔叔了,看他今日又有什么故事讲给我听!”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将那地图看了一遍。 单从这纸张画得地图看来,这地图上的地方地势十分的复杂,河流交错,山谷相叠。 白若给我这地图是什么意思呢? 上面也没标明具体是什么地方,这是让我去找他问吗? 我看了一会儿,实在也是看不明白,便将地图折了起来,站起身,准备去找白若了。 只有当面一问,方能问得清楚,明白了。 白若正在房间之中看书,我敲了敲门,他便抬起了头。 烛影摇动之间,他绝美的面孔十分的柔和,他对着我笑了笑,站起了身,走到我的面前,施礼,“公主,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拿出地图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你让映池交给我的,又不写明具体是个什么,我自然要来找你问问咯。” 白若闪身到一旁,将我请进了他的屋子,“还以为公主不会来的。” 我坐下,轻声道:“若是寻常的地图,我便不来了,想来,先生是看出了那玉枕中的玄机,绘制出的这地图吧?” “果然瞒不过公主。”白若给我倒了一杯茶,随后也坐了下来。 “你的毒,现如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吗?”我自己也没想到怎么就开口问了这个。 不过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 白若一愣,“已经全部都好了,没有不舒服了。” 我点头,“如此便好。” 安静了片刻。 在我问完刚才那个问题之后,我和他似乎都有点尬尴起来。 我清了一下嗓子,“这地图上画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白若也缓过了神儿,说道:“这便是那宝藏的位置,在陈国境内名为永生海。” “永生海?”我又看了看那地图,“你画的这上,并没有什么海啊?” “呵呵,公主有所不知,这永生海,不是真的海,而只是一个小湖,便是这里——” 白若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给我看,“这湖方圆不过十几里,但是最深处,据传言……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 “竟然还有这等传言?”我随口道,并不是很相信。 “只是传说罢了,宝藏,应该就藏在湖底。”白若说道。 我点头表示肯定,随后抬起眼看向白若,“那玉枕上的话,也不过几句,没有写具体的位置,先生你是怎么这宝藏的位置的?” “说来,也只是猜测罢了。”白若重新坐下,说道,“这宝藏,是陈国的宝藏,自然最有可能藏在陈国了。 我不认为,陈国的皇帝会将自己国家的珍宝藏在他国。” “这倒是有一定的道理。”我道。 “青蓝俊秀之地,海天相连之所……陈国的境内并没有海,那这‘海天相连之所’我大胆的猜测只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 玉枕上的文字,其实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这么容易被发现的文字,上面的内容又很少。 要在短短的四句话中就交代宝藏的位置,还要防备被他人获取真正的信息,那么那四句很普通的话,自然就会藏着玄机。 所有人,在看到那四句话的时候,应该都会知道两件事,一是玉枕是留给赵洛俞的,二是宝藏在海天相连之地。 世界上还与天相连的地方太多了,若真是一一找寻起来,穷尽一生,恐怕也无法找全。 或许人们会认为,海天相连的地方太多,找起来太复杂,太费劲,这也就是陈国保护宝藏的办法了。 但是宝藏是陈国公主留给自己的儿子的,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穷尽一生也找不到呢? 所以我就猜测,玄机定然就在那四句话中。” “先生说的有道理,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我道。 “非是公主没有想到,而是公主并非陈国人,自然也不知道永生海。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陈国人,知道永生海的,也不见得就会去寻。”白若道。 “这……是因为地势险峻,地形十分复杂吗?我瞧着你这地图上所画的,便是很艰险。”我问道。 “算是吧,永生海的周围被群山,密林包围着,自古便是有人进,无人出。 密林中更是常年有毒气弥漫,便是生活在那四周的人们,也从来不会想着要进入永生海的。” 第六百二十六章 他心中,唯有你是他的妻 “白先生,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呢?” 如果白若只是一位大梁的教书先生,即便他会学识广博,但是这玉枕之中的秘密,涉及陈国,若是他都能轻易猜出…… 那这玉枕在大梁皇宫多年,怎么可能会没人知道呢? 白若笑了笑,便道:“说来也是巧合吧,两年前我曾游山,不慎从山上跌落,幸得一名陈国医师相救。 他的家便是永生海那里,故而给我讲了许多关于永生海的奇妙事情。” “哦?”我似信非信,“这倒是巧了啊!” 白若笑了笑,“看来也是机缘了……这陈国的宝藏定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想来可助公主一臂之力。” 说道‘一臂之力’的时候,白若低下了头。 我笑了笑,“我要那么多的金银做什么呢?再者,这些东西本来也不属于我。这是陈国公主留给他的儿子的……” 心中升起一丝酸涩,嘴角不免就挂上了些苦楚。 “既然是陈国公主留给儿子的,那么便也是父亲留给儿子的吧?赵洛俞已经不在了,这宝藏,该是映池的。”白若说道。 停顿片刻,白若又道:“公主心中所想之事,需要钱财,若是公主心愿达成,想来……孩子的父亲也会欣慰的。” 我站起身,走至烛火边,将那张绘制了永生海地图的纸伸向火焰。 纸张被点燃。 白若吃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想动他的东西,那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未经他的允许,我不会触碰一丝一毫。” 我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纠结什么。 “你们是夫妻,不是吗……”白若的声音有些飘忽。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被那燃烧的火焰闪得有些恍惚了,还是他的声音真的那般的悲伤。 “夫妻?”我凄然一笑,“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妻……他是襄王的时候,我是他府中不受宠的侧妃,他登基为帝,我是他封的冷宫里的宸贵妃…… 从来只是妾氏,何谈夫妻之说……” “可是在他的心中,唯有你是他的妻子!”白若说得万般肯定。 手中的纸已经燃烧殆尽,我松开了手,任凭灰烬落到地面上。 “你又不是他,怎么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即便你所说是真的……难道那些他对我的伤害是假的吗?”我转身回眸。 白若的头低着,我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听闻……大梁上一位郡主,一生无子……这是大梁人尽皆知的事情。 甚至有传闻说他……有难言之隐。 若非我知道映池,恐怕也是这样认为的。” 白若抬起头,他的眼光闪动,晶莹的不知是不是泪水。 “若他真是朝三暮四之人,想来定会子嗣成群吧?” “呵呵……”我冷笑了一声,“我亲眼所见他做的决绝的事情太多了。 像你说的,恐怕一切都是机缘吧,他爱的其他女人没有给他生下孩子,也是他的无缘。” 说着,我走向门的方向,准备离开,“白先生,我希望这关于宝藏的秘密,你永远烂在心里。” 出了白若的房门,我才觉得胸口中的气息顺了起来。 想在回头看一眼,却忍住了。 我用我现有的财富悄无声息地招揽人才,但是所得却皆非我所愿。 九月中旬的一日,广潇王派人给我送来了信。 信上将明确地告知了我需要怎么样去做。 广潇王会在九月二十二这一天,领兵进入皇宫,到时候他会派人来接我。 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儿,广潇王会亲述当今皇帝周绍的罪行。 同时,会让我宣读父亲留下的‘遗诏’。 当然了,这份遗诏是假的。 我知道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根本没有时间再细想其他,便只能书信一封,让红斗篷派人交给二舅舅。 红斗篷也大概查明了广潇王和广潇王妃之间的事情。 按照调查的结果来看,广潇王妃的神志确实有些不正常了。 自从上一次广潇王妃小产之后,她的状态便一直不好,广潇王也找人给她调理,但是不尽人意。 至于广潇王妃说广潇王虐待她一事,红斗篷暂时没有得到什么证据。 按照红斗篷的话来说,广潇王对广潇王妃是很关切的,甚至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广潇王妃的神志有些失常的话,那么她所说的话也就不足为信了。 这件事便暂时放下了。 因为只要广潇王不是像广潇王妃说的那样虐待她,那么广潇王妃在王府之中便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二舅舅很快便命人回了信,意思很明确,无论我是要做什么,整个景王府都会无条件地支持我。 我看罢二舅舅的信,我心中有了些底气,也第一次对那个宝座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原来人生来便会对权力有着欲望,可恨我自己曾经竟然还说自己没有,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我嘲笑着自己,又觉得有些无奈。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因为我从来都是一个矛盾的人。 在我的心中,向往着无拘无束的潇洒生活,没有权力纷争,没有尔虞我诈。 但是同时,我也渴望着,或者说是憧憬着站在权力的顶端,可以俯视一切。 那是荣耀,也是责任。 说来,我心中即便是到如今也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守护好父亲的江山。 若非周绍和周编两个人将我逼入了死胡同,恐怕我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 前路吉凶难料,临近九月二十二这几天,我愈发的有些慌乱起来。 这慌乱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便是因为我对于自己身边的人的在乎。我怕因为我的决定而害了他们。 但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公主,这两日总是瞧着公主忧思,可是心烦啊?”李公公端来了点心,放在我的旁边。“从前先帝也总是这样。” 我无心去吃那点心,问道:“映池现在哪里?” “跟着白先生读书呢,公主要见他吗?” 我摇了摇头,“后日就是九月二十二了,到时候派人守着映池,一旦事情失败……即刻带映池离开大周。” 想了想,我又觉得不妥,便吩咐李公公,“现在,现在就派人送映池离开!” 第六百二十七章 手中遗诏 我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江辰媛,你当真是后知后觉,什么事情都是后返劲儿呢! 应当早些送映池离开,这样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啊! 原是想派清风宫的人带着映池走,可是映池黏上了白若。 我相信白若虽然没有问,我也没有同白若说我要做什么,但是凭借着白若的聪明,他一定是猜出了端倪的。 映池让白若带着他,但是我对白若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安排了四名清风宫的暗卫。 如此,将映池送走。暂时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好,万一事败,我也安排好了,就让暗卫护送映池回大梁去。 赵洛玉是正直公正之人,定然能善待映池。 九月二十二这日天还没有亮,广潇王便派了人来接我。 红斗篷则是乔装打扮成我的随从跟着我。 先是到了广潇王府,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正常。 广潇王交给了我所谓的遗诏,并且安排了人来监视着我。 按照广潇王的话便是,一直到事情结束,我才能重获自由。 但是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事情一结束,广潇王第一个要杀的,一定是我。 待天色大亮的时候,我便随着广潇王进了皇宫。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皆在,我随着广潇王走进去的时候,百官们不由地开始议论起来。 在靠前的位置,我看见了二舅舅,他对着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是二舅舅给我的暗示,表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坐在龙椅之上的周绍眼睛微微地眯着,身上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姿态。 见到我随着广潇王走入大殿,周绍的表情有了一丝丝的变化,但是一闪而逝。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已经知道了广潇王的一切计划,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也有了应对之策一般。 周绍并没有同我说话,也没有同广潇王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大臣们上奏一些政务军务,凡此种种,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 待到最后,王徊在周绍旁边高声问道:“诸位臣工,可还有本要奏?” 一时间殿中无声。 就在王徊准备说那句:“退——” 后面那个‘朝’字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广潇王站了出来,“等等!我有话要说。” 王徊看了一眼周绍,周绍嘴角微微一扬,道:“六弟,请讲吧!” 周绍这五个字说得,更加让我确定了他是知道广潇王的计划的。 广潇王昂首出列,说道:“我有三个问题,想问问皇兄。” 周绍点头,“六弟有什么要问的便尽管问,朕,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周绍和广潇王之间暗潮汹涌起来,双方各自身后都有着一股气,此时不相上下。 “这第一个问题,请问皇兄,身为仁君,是否要做仁义之事?” 周绍点头,“这是自然。” 广潇王面上有三分骄傲神色,“第二个问题,大周乃是诸国之中最为富庶的国家,请问皇兄,对待周边诸国,该如何?” 周绍道:“六弟这个问题问的好。 近来倒是有大梁和齐国的使臣送来国书,纷纷要与咱们大周联姻,六弟以为联姻如何呢?” 周绍将问题抛给了广潇王。 广潇王并不回答,又问道:“皇兄,第三个问题,请问皇兄,是否遵从了先帝的意愿呢?” “先帝的意愿?”周绍面露疑惑,“不知道先帝有什么意愿?若是说让朕守住这大周的江山社稷,那么朕自认为做的,还不错。” 广潇王便笑了起来,“皇兄!诸位臣工!我今天即将要说的话,还请诸位仔细地听听。”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了一番,随后便都噤声。 “现如今龙椅上的这位,是我的五哥,是从前的昌平王。 先帝立了他为太子,先帝驾崩,顺理成章的,他便继承了皇位。 可是,先帝离世之前,又留下了遗诏。” 广潇王说到此处,便看向我。 “先帝病重之时,永平公主在先帝身侧,先帝更是将遗诏交给了永平公主!” 广潇王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有人便问道:“什么遗诏?” “是啊,什么遗诏?广潇王,还请把话说清楚!” 我这个时候去看周绍,他的面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永平公主,请你念出遗诏吧。”广潇王说道。 我向前走了两步,高声道:“我手中确实有一份遗诏,这份遗诏关系着大周的命运,关系着大周的将来。” “到底是什么遗诏啊!” “永平公主,你快念吧!” “是啊!” 我看了看众人,又看向广潇王,“刚从王爷问了陛下三个问题,我想知道,王爷为何问这三个问题呢?” 广潇王皱了皱眉,似乎没有想到我突然这样问。他冷声道:“之所以问这三个问题,是因为当今陛下,我的五哥,并不配仁君这两个字。 我想看看,他是如何在众人之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 身为帝王,他不仁不义,滥杀无辜,纵情淫,欲,更是贪得无厌! 如此之人坐在皇位之上,表面上是所谓的仁君,背地里却是昏庸无道! 如此,大周的江山怕是不保!” “哈哈——”周绍大笑了起来,“六弟,你说得这些,可有证据啊?” 广潇王冷冷地笑了一声,手中一抖,抖出了一张纸来,随后他将那纸张展示给众人看,“这上面的画的,便是如今正在新建的别宫。” 有人惊讶,“什么时候修建的别宫?你知道吗?” 另一个便道:“不知道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广潇王道:“这别宫如今正在修建,就在南余镇,可谓是极尽奢华,金砖地,金砖墙,皇兄怕是想着整座别宫都用黄金来筑造吧? 听闻,白雪侯正在为皇兄四处寻找漂亮的歌姬,遍寻天下绝艳的女子,待别宫建好之中,便要养在别宫之中……” “当真有此事?” “不知道,不知道。” “还有这个,诸位请看!”广潇王拿出了一张盖着玉玺的信件。 只听广潇王道:“我这位昏庸的皇兄,为了得到一位美人,甚至同意将咱们大周的城池割让出去,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第六百二十八章 我是个懒人 为了一个女子,交换一座城池,这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当然了,也可以说是深情。 但是这样的深情,未免是属于一个昏君的。 我并不相信广潇王说的话,甚至我有些认为他是在污蔑诋毁周绍。 周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那他可真的是不想在这个皇位之上久坐了。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有说广潇王是在胡诌的,也有追问周绍此事是真是假的。 然而更荒谬的事情却是在后面。 我没想到,那位让周绍让出城池的人,竟然是我那位早就不知所踪的嫡长姐,江晨溪。 广潇王指着手中的两幅图,一副是别宫的地图,一副便是江晨溪的画像。 若是周绍痴迷江晨溪的话,那我就能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 这广潇王也是天真了些,用这两幅画又能说明什么呢? 果然,龙椅上的周绍十分从容地说道:“六弟,朕知道,你的心中一直向往着这皇位,但是你此等说法,何人会信? 众卿会信吗?难道六弟你就想凭借着你的这一套说辞,就想我让位于你吗?” “让位?”广潇王将手中的两幅图摔在了地上,伴随着他这一个动作,身披盔甲的禁军便围住了整个大殿。 “原来,六弟今日是想造反啊!”周绍说得也是不慌不忙。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掌管大周的江山?今日我若不除掉你,恐将来大周的天下都要毁在你的手里了!”广潇王高声道。 周绍坐在龙椅上纹丝不动,眼中有戏谑的神色,“六弟,你以为你一定会赢吗?” 此时百官之中有人从腰间抽出了剑,已经有两把剑,架在了我和广潇王的脖子上。 “六弟,看来是我赢了。” 周绍缓缓地站起了身,一步步走了过来,从地上捡起了那两张图,“便是污蔑栽赃也该找个像模像样的理由…… 这别宫不是六弟你用朕的名义修建的吗?这美人……未免也太丑了一些。” 广潇王“哈哈”笑了笑,“看来皇兄也是早有准备啊!” 就在广潇王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那把原本架在广潇王脖子上的剑径直地朝着周绍刺了过去。 周绍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被一剑刺穿了胸膛。 广潇王靠近了周绍, “皇兄,不是你赢了,是我赢了……” 言罢,广潇王将剑毫不留情地冲周绍的胸口之中拔出。 周绍双目震惊,随即倒地身亡。 事情发展的太快,很多的人都跟我一样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架在我脖子上的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抽去了。 广潇王这个时候对着我说道:“永平公主,现在可以安心地宣读遗诏了吧?” 我缓缓地拿出遗诏,在低头的瞬间看向了二舅舅。 二舅舅对着我微微点头。 我后退了两步,随后,缓缓地展开了所谓的‘遗诏’,高声念叨:“广陵王周珑,恭顺礼嘉,品性书华,是慰朕心。 他日若太子不仁,可废黜太子,立广陵王为帝,继承大统……” “你在念什么?”广潇王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念这样的‘遗诏’。 “广陵王何在!”我喊了一声。 广陵王从人群之中走出,缓缓地跪倒在地,“广陵王周珑,接旨。” 我淡淡一笑,将圣旨放在了广陵王的手中。 广陵王站起之后,我便跪倒在地,“先帝临终所托,若新帝不贤德,可废之,今日我与广潇王共同为国除昏庸之辈,还请……陛下,重赏广潇王!” 广潇王完全傻住了,他还想再说什么,我接着道:“王爷,还不跪下恭贺新帝吗?现在这皇宫大内,可都是忠心良将。” “你!永平!你!”广潇王面色铁青。 “王爷难不成真想谋夺皇位吗?名不正,言不顺……且如今这宫中禁军皆是听从陛下命令!王爷若不信,便四下去看看。” 我这是在告诉广潇王,你此刻已经没有兵将了,若是旨意想造反篡位的话,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广潇王大喊了两声:“来人!来人!” 但是根本没有人进来。 原本广潇王掌控的禁军,早已经被二舅舅控制,此刻皇宫内外所有的人,听从的都是景王的命令。 “你!你!”广潇王手指着我“你”了半天,再未说出半个字,随后一口血喷了出来,仰面栽倒。 我大喊道:“传太医!广潇王为国尽忠,突然病发!” 毫不知情的臣子们满面的茫然,有聪明的便已经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我示意了一下周珑,他便安抚了诸位臣子,随后朝会散去,收拾残局。 “此番永平公主和景王将我推上帝位,我心中定会铭记恩情,我保证景王府会是大周第一皇亲,第一名门。” 我和二舅舅对视了一眼。 此时的致和天下之中,便只有四个人,除了周珑,二舅舅和我之外,便是王徊了。 “陛下只需做一位忧国忧民的好皇帝,便是我们最大的心愿。”我对着周珑施礼,“这原本就是先帝的意思,我也只不过是传达罢了。” 周珑的双眼有些湿润,“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竟然……竟然这么看重我……” “既如此,陛下便请不要辜负先帝对你的厚爱吧。” 从致和天下中出来,二舅舅走在我的身旁便道:“广潇王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在最后的时刻给他当头一棒啊!” “呵呵,这还是多亏了舅舅的周密安排,若是没有舅舅的军队,控制不了禁军的话,即便是我念出了遗诏,也无济于事啊!”我道。 “各位皇子,为何你选择周珑呢?”二舅舅问道。 “舅舅送来的各位皇子的生平简述,我一一都看了,不清楚的地方又让清风宫的人去调查了一番。 发现,唯有这个周珑,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皇室纷争,也没有结交过任何的党派。 但是他的门下,却有很多的能人义士。那些能人义士之中也有同清风宫交好的人。 于是我也算是对这个周珑有了一些了解吧。 他虽然无心皇位,也不屑争夺,但是他是一个胸怀天下的人。这国都附近年年的春耕,他是都要参与一番的。 若是一年两年,倒是装的,但是他自幼便是如此,年年都没落下,若是装,可不会从幼年就开始装吧? 而且不管是待下还是待上,他都是可谓是谦卑有礼,若是说他不配这皇位,那其他的人便更是不配了。” 二舅舅笑了笑,说道:“他若是个昏君,咱们便再换一个皇帝,又何妨呢?” 我连忙止住了二舅舅的话,“舅舅这话只可与我说得,与旁人可说不得,小心招来祸患。” 二舅舅爽朗地笑了,“哈哈,那是自然,你放心即可。 对了,你守丧在外,一切可还好?依我看,回国都也照样可以守啊!” 我摇了摇头,“一切都好,舅舅放心吧。我今日便回去了。” “这么急?不跟我回去小住两日吗?” “待我守丧归来吧。”说着,已经出了宫门,我与二舅舅道别,上了自己的马车。 红斗篷出现在我的身旁,“公主为何改了圣旨呢?” “思来想去,家国之事太过繁琐了,我可是个懒人啊!” 第六百二十九章 平息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我重新回到公主府的时候,觉得府邸都十分的陌生了。 映池从一个四岁的孩子长到了七岁,如今已经到了差不多到了我腰的位置,模样也是长得越来越像赵洛俞。 可能是因为映池的模样越来越像赵洛俞,也可能是时间过得愈发的久了,我对赵洛俞的怀念却更多了。 总是时不时地就想起他,而想起的,竟然全部都是他的好。 他曾经对我的那些冷酷和残忍,竟然都被我差不多忘得干净了。 白桃和如雨两个人像是两只勤劳的小蜜蜂一般,一回来就开始不停地收拾着,生怕我和映池住的不舒服。 我刚在屋中坐下,白桃便从外面进来,“公主,景王府的人来传话,说是明日萍香郡主归来探亲,让你一同过去呢!” “表姐要回来了?”我有些激动起来。分别多年,我对她更是想念万分。 虽然萍乡表姐与我时常有书信的往来,但是我知道,她定然是报喜不报忧的,如今她回来,两姐妹可以坐在一起聊天,才真是打心底里高兴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我早早地便起了床,收拾打扮,拉着映池一同便要去景王府中。 映池却非是要领着白若。 我当着白若的面又实在是不好拒绝,一向都是不会让我为难的白若,在今日竟然也没有自己提出说是不随行。 如此一来,我便只好将白若也带着了。 这三年,映池和白若的关系愈发的好起来。 有的时候,我觉得映池对待白若好像比对我还要亲昵一些。 甚至两个人会悄悄地说着一些话,我问的时候,映池便会大声地告诉我:“娘亲,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 到了景王府中,舅舅们舅母们早就等候着了。 见到我来了,舅母们也是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 二舅母便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咱们家的两个姑娘都要回来了!” 说着,三位舅母眼眶便都有点湿润了。 最先落泪的便是大舅母了。 大舅舅离世,周瑾书带着江晨溪一走了之,多年没有音信,萍香表姐又远嫁大梁,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即便有着另外两位舅母相陪也是难免孤寂。 “萍香表姐什么时候到?”我问道。 那边周瑾宝表哥便道:“说是下午才能到呢!” “表姑!”小悦文开心地到了我的面前,对着我施礼。 悦文现如今的个头比映池要高出一些,我见到他很是开心,“悦文,都长这么高啦!” 悦文向我身后看了看,我便知道,他是要找映池呢! “映池很想你呢,快去吧!” 我说完,悦文便开心地去找映池说话去了。 大舅母擦了擦眼泪,“幸亏啊,还有悦文在我的身边,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活咯……” 三舅母连忙劝慰大舅母,“我的好嫂嫂,你说的这是什么丧气话呢! 难不成等萍香回来,让她挂心你不成吗?” “哎呀,是啊!”大舅母连忙强忍着止住悲伤,片刻后又道:“待我见了萍香若是忍不住要哭要说的,你们可得拦着我点啊! 孩子千里回来一趟可不容易,我不想让她挂心啊!” 我心中叹气,又安慰了大舅母几句。 一旁白若到我身旁道:“我带着两位小公子去玩耍。” 我点了点头。 映池和悦文便一左一右地拉着白若走了,连带着还把周瑾宝也给拉走了。 坐着闲聊,吃罢午饭之后,便过了晌午了。 大舅母一个劲儿地往外看着,盼着,手中的手帕拧了不知道多少下。 “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一个小丫鬟匆匆跑了进来。 一众人便一齐向外看去。 萍香表姐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陈允南,陈允南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白白净净,眼睛大大的小女娃。 “娘!”周萍香冲入了大舅母的怀中。 如此一来,满屋子里的人即便是都想着要笑,眼中也难免含上了泪水。 陈允南从外面走了进来,“岳母大人。” 大舅母连声说好,与周萍香两个人抱头哭了半晌,才缓和了情绪,各自坐下。 周萍香召过陈允南,从陈允南的怀中将小女娃抱了下来,“娘,这是你的外孙女,陈仪容。” “哎呀呀,快让外祖母来抱抱哟!”大舅母抱过小女娃,在孩子的脸上亲了又亲。 “快叫外祖母。”周萍香教孩子说道。 “外祖母好……”小娃娃奶声声地说着。 周萍香转头看我,“妹妹,映池呢,我可想死他了!还有悦文!我这还给他们带了礼物呢!” 我拉着周萍香的手,“他们玩去了,我这便让白桃去把他们给找回来!” 我吩咐白桃去找人,这边便同周萍香和三位舅母聊这几年的种种。 陈允奇则是同周瑾珍和舅舅们说话去了。 男人们聊的事情,总归和女人们聊的不一样。 若是同在一处,便没有男人们说话的时间了,总是要听女人们说个不停。 “妹妹,这些年不见了,我是十分的想你啊!”周萍香拉着我的手,含泪道。 “表姐,我也很想你啊!这次你回来,可要多住些日子!”我道。 “可是呢!我跟允南说好了,这回啊,就准备住上一年!”周萍香眼中含泪面上带笑道。 二舅母听了便道:“这下可好了,省得大嫂嫂啊,总是想你!” 大舅母也是开心,但是又担忧道:“这样行吗?你现如今是嫁出去的媳妇了,拉着姑爷一直住在娘家怎么成?” “娘……”周萍香转身又去拉着大舅母的手,“陈家如今就他一个儿子,可是您也只有我一个女儿啊…… 大哥……不提大哥,我远嫁不能侍奉在您膝下已经是不孝了,难不成还不让回来住了吗?” “娘不是不让你住,只是这样,让别人怎么看陈家呢?”大舅母叹气。 “娘,你放心,公公婆婆皆是明事理的人,这件事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他们还说不如就接您去大梁呢! 我这次回来也是问您,您若是同意,便随我回大梁去吧! 您若是舍不得这大周,那我便跟允南隔一年一回来,回来就住上一年!” 第六百三十章 周萍香乱点鸳鸯 大舅母拉着周萍香的手又是哭了好一阵,在二舅母和三舅母的劝说之下,才终于渐渐地露出了笑容。 吃罢晚饭之后,三个孩子在一处玩乐,周萍香拉着我在王府的花园之中散步,行至桃源居,我们二人坐下。 那边白若和陈允南带着三个小儿,这边我与周萍香落座喝茶,倒是惬意了。 “妹妹,你守丧三年,如今也算是脱了身了,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寡居多年,也是该找个人了。” 周萍香身上少了当年的潇洒之气,多了许多的温柔之态,想来这跟她成为人母是有关系的。 我知道她对我说的是肺腑之言,心中对她感激。 “表姐,我一个人也惯了,映池也一天天大了,实在是不想再找什么人了。”我道。 “唉,你说咱们家,怎么就出你们这些个专情,痴情,又傻的呢? 我那大哥,这些年音信皆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为了一个不爱他,又不值得的女人,连自己的老母亲都不要了……”周萍香叹气。 “许是表哥一时糊涂,想来终有一天,他会想通的。”我劝慰周萍香。 但是,若真的能想通,早就该想通了,又怎么会到如今还‘想不通’呢! 周萍香摇头,“唉……不提他了,提起来又是生气,又是恼,还担心! 我倒是真的要说说你了,难道你就真的打算这么一辈子了吗? 听闻那薛怀羡倾慕你多年,如今他也是改头换面,早不是那个浪荡的公子,在国都的名声也甚好,你当真不考虑?” “表姐,多年过去了,爱不爱的,我早已经不那么看重了。而且……时间似乎越久,我便越难在爱上其他的人了,也不想着再去喜欢上谁了。”我说道。 “糊涂!”周萍香点了一下我的头,“如今也是孩儿的娘了,说得竟是些三岁孩子的话!” 我失笑,疑惑地看周萍香,“哪里糊涂呢?” “若那人值得也便罢了!可是他值得你这么守着,等着吗? 你可是忘了他三妻四妾,伤你害你的时候了!” 周萍香说着便摇头,看我的眼神也是恨铁不成钢,“依着我想的,你早该忘了他,另寻良配,何苦来的,你现在这样,我不信你长夜漫漫之时不想从前过往,缅怀伤心的!” “表姐这话倒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只是现如今想得竟都成了他的好了……” 我话未说完,周萍香便又点了一下我的头,“说你是糊涂,你还当真是糊涂的可以! 人家给你一颗糖,你便忘了人家给你的耳光了?” 周萍香的话让我不知道怎么接,于是我便沉默了下来。 “说你痴,说你傻,可我怎么瞧着你又是个聪明的。 可是说你聪明吧,你偏偏是绕不开那人! 既然早知今日绕不开又何苦当日……”周萍香止住了要说的话,“罢了,可能是你的缘分未到吧!” “也许吧。”我低声应了一句。 周萍香见我垂眼,便拉起了我的手,“好妹妹,莫生姐姐的气。 姐姐不能时时在你的左右,陪着你聊天解闷,是真的想让你找个人陪着。 出了什么事的,有个人商量,有个人帮着斟酌的,需要依靠的时候,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 你如今一个人带着孩子,衣食虽然不愁,但是身为女子,总归是有脆弱的时候,你便都自己挺着吗?那样的日子多难熬,想来我不说,你心中自然是知晓! 年轻的时候是夫妻,年老的时候便是伴儿了。 映池总归有长大的一日,是你能时时将他绑在身边,还是他能天天守着你呢? 有朝一日,孩子们也会成家的,到时候,你便真的要带着你那两个得心的婢女推牌九吗?” 周萍香这么一说,我便不由地笑了。 我身后跟着白桃,白桃捂着嘴也笑道:“郡主,奴婢愿意一辈子不嫁,陪着公主推牌九!” 周萍香甩着手帕,“你瞧瞧,你自己不找个贴心的人儿,连带着让你的丫鬟也当老姑娘不成?” “白桃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我也正寻着合适的人家呢!表姐若是有合适的,可以给她介绍介绍。”我笑着道。 白桃一旁皱眉,“公主!奴婢都说了,不嫁人的!” 我跟周萍香捂着嘴巴笑。 “好,我这可是记在心上了,等有那中意的小伙子,定然来同你说!”周萍香说着,眼神就看向了远处的孩子们。 我也向远处看去,只见那边白若和陈允南正带着三个孩子不知道在玩什么。 “那个人……”周萍香做思考的样子。 “表姐忘记了啊,那是教映池的先生,之前还教过悦文呢,叫白若。”我说道。 周萍香点了点头,随后灵机一动般转头来看我,说道:“这个先生也不错! 人长得好,能教映池,也一定有学问! 你看他跟孩子们玩的多好,可见是个温柔又有耐心的人! 这样的人定然有责任心! 不知这白先生可婚配了啊?” 我摇头,“尚未婚配呢!” 周萍香一指我身后的白桃,玩笑道:“都是姓白,可不就是一家人了,看来是有着缘分呢!不如就将白桃许了他吧!” 我跟白桃都是一愣,白桃娇羞万分红了脸,道:“郡主!休要再取笑奴婢了!” 周萍香看白桃如此害羞,笑得开怀,“妹妹,你觉得我这鸳鸯谱点得如何啊?” 我面上应该是闪过了一丝尴尬,我不知道周萍香发现了没有。 “表姐,这事还须问过白先生才行。”我笑了笑道。 周萍香便站起了身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喊来问问!” 我觉得有些不妥,想着该怎么开口阻拦,那边周萍香已经开口对着陈允南喊道:“相公,你们过来——” 我转头看了看白桃,她的脸红的好像天边的云霞,两只手的指尖不住地绕着圈圈。 小女儿的心思,我如今竟然一眼就能看穿了…… 白桃是愿意的。 我的心不由地沉了一下,不知为何。 第六百三十一章 非她不娶 听见周萍香的呼唤,陈允南和白若便带着三个孩子过来了。 映池和悦文跑在前面,映池冲到了我的怀里,“娘亲!” 悦文也跑了过来,在我跟周萍香的面前站住,“姑姑,表姑……” 后面,陈允南抱着小仪容和白若也走了过来。 小仪容对着周萍香伸手,周萍香将孩子接了过来,“来,到娘亲这儿。” 我瞧着悦文低下了头,便示意映池去跟悦文站在一处去。 映池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便拉着悦文坐到一边去了。 悦文这些年父亲母亲皆是不在身边,孩子难免要敏感一些,我自当照料他的情绪。 周萍香抱着小易容,笑着问白若道:“白先生,听闻你尚未婚配?” 白若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是。” “今日我便给你说个媒,你看如何啊?”周萍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若。 白若面上有了些不好意思。 我想开口替白若拒绝,但是这到底是他的事情,我没有什么权力干涉,便也只是闭口不言了。 周萍香接着道:“你看白桃如何?” 白桃的脸早已经红得不行,站在我的身后头埋在胸口,一言不发。 白若的眼中有一丝讶异,随后便道:“郡主,这……我恐怕是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哦?”周萍香蹙眉,“难不成你是觉得白桃配不上你吗? 她虽是媛媛的婢女,但是媛媛待她若妹妹一般,而且白桃聪明伶俐,又与你同姓,岂不是缘分?” 白若对着周萍香施礼,“郡主,非是白桃不配我,乃是我心中已有爱慕之人,此生,便是非她不娶了。” 周萍香听罢笑着道:“看来又是个痴情的人!你且说说那姑娘是哪家的,我便是替你去说也是成的!” 白若道:“多谢郡主的美意了,只是我心中有这位姑娘,但她心中还尚未有我,待有一日我与她两情相悦之时,我再来请郡主替我去说媒。” 周萍香道:“如此,我便不好强人所难了。” 我听见身后的白桃抽了两下鼻涕,回头去看,就见她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周萍香对着陈允南摆手道:“快带着他们去玩吧!” 周萍香这是不想让白桃当众难堪,便连忙把人支走了。 可怜陈允南一句关爱问候的话都没同自己的娘子说上,就被下“逐客令”了。 待陈允南和白若领着三个孩子离去后,周萍香对着白桃道:“我再给你寻好的,今天是我唐突了!” 周萍香的面上有自责之色。 白桃对着周萍香施礼,“多谢郡主,不过奴婢真的想一直陪着公主,若是奴婢和如雨都嫁了人,那公主岂不是更加孤单了!” “你这两个丫头倒是忠心呢!”周萍香笑道。 如此,这件事便是过去了。 这天晚上,我便在景王府住下了。 临睡前,映池跑到我的屋子里,他将白桃给支了出去,随后才说道:“娘亲你今日可是有些过分哦!” 我一时不解映池说的过分是什么意思,便笑道:“你如今倒是人小鬼大的,娘亲今日做了什么事,是你看不过去的了?” “娘亲明知白先生爱慕的是你,还偏要给他说媒!难道不过分吗?” 原来映池说的是这件事。 我无奈一笑,“这……”,我拉过了映池的手,“娘亲无心先生,这样一直下去,岂非耽误先生了?” 映池撇嘴道:“薛叔叔早已经被耽误了多年,如今都成了国都之中没人要嫁的老公子了!” 我失笑,“哪里是没人要嫁给他呢!是他自己不想娶吧!那高小姐不是一直在等他?” “娘亲说这话好些凉薄,竟然有了几分挖苦之意!”映池抽出手,“这样的娘亲,我不喜欢!” “娘亲没有挖苦的意思,难道有人喜欢我,我便要喜欢他吗?他因喜欢我而不肯喜欢别人,我要因为这件事自责吗?”我说道。 映池蹙眉,“娘亲说得似乎有些问题,不过……我不知道问题在哪!说不过你。 但是!” 映池的表情非常的严肃,“白先生只能当我的爹爹,不可以当别人的爹爹!” 说完,映池就跑了出去。 “这孩子……”我摇头叹息,“你的爹爹,只有一个人啊……” 第二天吃罢早饭,我便陪着周萍香和三位舅母聊天。 三个孩子也是有说有笑地玩着。 大舅母看着三个孩子甚是欢喜,便问小仪容,“这两个哥哥,你喜欢哪个啊?” 小仪容眨着大眼睛想了想,说道:“我……我喜欢……”她的小手一指,便指向了映池。 映池露着小牙嘿嘿地笑了笑,“仪容妹妹是喜欢欺负我呢!” 映池说完,就把旁边的悦文往前一推,说道:“若是说玩,妹妹更喜欢跟悦文玩呢!” “公主……”白桃从外面进来,走到我的旁边,“李公公捎话过来,让您回去一趟呢!” “可是有要紧的事吗?”我问道。 白桃摇头,“没说。” 我想了想,若是小事,李公公定然是不会找我,他是知道我这几日都要住在景王府的。 看来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同几位舅母和周萍香说道:“公主府中有些事,需要回去一趟。” 周萍香拉着我的手:“何事啊?可需我陪着你一同回?” “不用了,表姐,我也就是回去看看,处理完就过来。映池,便让他在这里玩着吧。” 周萍香点头,“那你忙完,可早些过来啊!” 我点头。 出了景王府一路回了我的公主府。 见到李公公,就见他是满面急色,“公主,陛下宣您进宫呢!” “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公公便道:“今日大梁使臣进了国都,哪知是大梁的皇帝亲自来了!” 赵洛玉亲自来大周了? “来就来啊,你怎么慌成这样?”我笑道。 即便是赵洛玉知道我活着又如何呢? 我假死离开大梁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赵洛俞都已经不在了,他还能问罪我不成? 而且这么多年了,大周定然也有大梁的探子,赵洛玉应该是早就知道我没死了。 “那大梁的皇帝是亲自来求娶你的啊!公主!”李公公说道。 第六百三十二章 造化弄人 李公公倒是慌神了,我听了之后却没什么反应。 我安慰李公公道:“公公,来便来,求娶便求娶啊,你怎么这般慌张呢? 放心吧,我不嫁,难不成还能硬娶了我不成? 那大梁的皇帝我从前也认得,是个正直传统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强求于我的。 再者,只要我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陛下也是不会让我出嫁和亲的啊!” “公主,若是陛下直接回绝了,又何故宣你进宫呢?陛下来人传的话便是让公主盛装打扮,入宫与大梁皇帝相见!”李公公道。 我面上轻松的表情收了收,“传话的人是这样说的?” 李公公点头。 我道:“公公不必担心,这件事便是像蚂蚁一样大的事情,何必愁思?” 周珑是想让我和亲,借机将我送出大周吗?我心中盘算着。 我并没有换什么华丽的衣服,从景王府出来穿的什么,便是什么了。 皇宫大殿之上,十二金龙盘柱,气势磅礴,前方正中间龙椅之上坐着一人,正是现在的大周皇帝周珑。 两侧宫娥纷纷垂首站立,等候吩咐。王徊领着我一路往里走,殿上的二人也向我投来了目光。 周珑下手边摆着一张桌子,桌上珍馐美味,桌子后坐着的,正是赵洛玉。 多年未见,赵洛玉的面容之上多了沉稳,倒是少了曾经那天不怕地不怕唯有秉公执法的冲劲了。 王徊道了一声:“陛下,永平公主到了。” 我对着周珑施礼,随后又对着赵洛玉施礼。 周珑连忙起身,走下龙椅亲手将我搀扶起来,“皇姐,见朕不必行礼!” 我笑了笑,周珑示意我一旁落座。 我的座位正是在赵洛玉的对面,一抬头,正好与赵洛玉四目相对。 赵洛玉微微一笑,对着我点头。 “皇姐,听闻你和赵兄是旧识,故而请你前来。”周珑笑道。 我未待开口,赵洛玉便说道:“实不相瞒,我心慕永平公主多年,一直未敢开口表露心意……呵呵……” 赵洛玉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自嘲,倒是让人觉不出尴尬来。 我微微含笑低头,“能得大梁皇帝陛下垂爱,是我的荣幸。” “你我多年未见,倒是生疏了。”赵洛玉开口道。 我继续笑道:“哪里是生疏了呢?我倒不甚觉得!” 三个人笑了笑,有宫女为我倒了些酒,我举杯对着赵洛玉道:“多年未见,我敬你一杯。” 赵洛玉微微吃惊,端起了酒杯。 我道:“你我之间,有着君子之交,虽多年未见,但丝毫不减当年,若大梁皇帝陛下认我这个朋友,便饮下这杯吧。” 赵洛玉的眼神一瞬间暗淡下去,他端着那杯酒,似乎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我心道,对不住了。 在你开口求娶我之前,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停顿片刻,赵洛玉嘴角笑了笑,道了一声“好”随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赵洛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对着我道:“永平公主,我心慕你多年,一直未曾与你诉说心中情谊。 如今你在大周,我在大梁,怕是此生再见也难了,我这一杯,敬你我多年相识,也敬今日我终于鼓起勇气表露心声,还望公主莫要拒绝。” 赵洛玉这话说得倒是真让我拒绝不了,我端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与赵洛玉遥相对饮。 一旁的周珑“哈哈”笑了起来,“赵兄,幸亏今日莫得旁人,若是让旁人知道你一国之君竟然胆怯不敢表白,岂非叫人笑话了?” 赵洛玉放下酒杯,说道:“心中最为珍爱之人,面对之时,自当小心翼翼。” “哈哈……原来如此啊!” 周珑与赵洛玉说这话,我便不插嘴,只在一旁作陪。 喝了两杯之后,周珑手一晃,酒便洒在了他的龙袍上,周珑便扶着额头道:“哎呀呀,我这酒力不成了!赵兄莫怪,我去换身衣服来。” 说罢,周珑便由王徊扶着,去换衣服去了。 连带着他将两侧站着的宫女也给带走了。 我知道周珑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给我和赵洛玉单独相处的时间。 大殿之中只有我与赵洛玉二人,一时无人说话,十分安静。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赵洛玉开了口。 “很好,多谢大梁皇帝陛下关心。”我笑道。 两句话说完,又是一阵的沉默。 “我的探子告诉我,你一直寡居,三哥也消失了多年,他没有来找你吗?”沉默之后,赵洛玉开口问道。 “我……”我垂下了眼睛,“我杀了他。” 我抬起眼看向赵洛玉,“我亲手杀了他,因为是他害了我的外祖父。” 赵洛玉的手微微地颤抖,“你……你说什么?”他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话。 “一命换一命,你若是想为赵洛俞报仇,便杀了我吧。”我道。 很久,赵洛玉都没有再开口。 我低着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判官面前认错的囚犯。 我必须坦诚,也必须面对,曾经自己做过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到底有多久,就在我感觉时间都仿佛凝固了的时候,赵洛玉开口道:“三哥……是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的。” “呵……”我冷笑了一声,“是吗?” “一个可以放弃皇位,来找你的人,你觉得,他会伤害你吗?” 我抬头,对上了赵洛玉的眼睛。 他的眼中满是泪水,说道:“我不会杀你,因为我是爱慕你的,也因为,你是三哥心中最为紧要的人……呵呵…… 实不相瞒,我来,是想娶你回去的。 看来……终归是不成了。” 赵洛玉痛饮了一杯酒,“世事弄人,竟是如此。哈哈……” 我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江辰媛,你对三哥的误会,太深了。”赵洛玉喊了我的名字。 “误会?我不相信,那么多年,那么多事,都是误会……”我的声音忍不住悲凉起来。 赵洛玉摇头苦笑,“呵呵,造化弄人罢了……他一路艰辛坎坷地走到皇位,放不下的是大梁的江山,但是……更舍不得你。” “别说这些了。”我打断了赵洛玉的话,“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 “陈年往事就不该有一个陈年往事该有的真相吗?”赵洛玉激动起来。 “那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是他不爱,但娶了我,冷落我吗?还是他,亲手杀了我的至亲呢?” “三哥是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的!” “他做了!他做了无数件,伤害了我无数次!”我有些颓然,“我以为他死之后,我会很开心,但是并没有。 我也不想活着了,但是为了孩子,我必须活下去。” “那日我问他,为什么要将皇位让给我,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赵洛玉看着我,“他说,这大梁的天下,已经安稳了,他可以交在我的手上,他说,我会是一个好皇帝…… 他要去寻找他心中那个最爱的人了,因为辜负了她太多,有意地或者无意地伤害了她太多。 他知道那个人,还活着…… 他一直都知道。 他要去找她,告诉她,他很爱她,他要想尽办法,得到她的原谅……” “我不信。”泪水流出了我的眼,声音哽住在喉咙,“你不要说,我不信。” “江辰媛,我要说!你要听!也要信! 即便我爱慕你,但是该知道的真相,即使残忍,即使会让你痛苦,你也该知道! 我告诉你,三哥为什么娶你,又为什么冷落你!” “还不是因为那时他想得到江家的支持?他一开始求娶的,也不是我!冷落我,更是因为我非是他心中那个想要娶的人吧!” “呵呵……若是直接求娶你,你的父亲未必会把你嫁给三哥,因为那时候三哥只是一个亲王,一个不知道是被父皇宠爱还是不被父皇讨厌的亲王。 你的父亲,最想的,不就是让江晨溪当皇后吗?所以你们庶出的女儿,都是江晨溪的铺路石。 但是三哥求娶的是江晨溪,江留自然舍不得江晨溪,如此一来,退而求其次,便容易的多了。” “呵呵……”我冷冷地笑着。 “之所以冷落你,是因为,即便在那个襄王府中,若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必然会为你招来祸患。而三哥,不可能时时刻刻地保护你。 甚至他登上皇位,你不是那个最受宠的,便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可安然无虞。” “可是我安然无虞了吗?”我看着赵洛玉,“如果那些伤心,失望,痛苦便是所谓的保护,我宁愿早一些被阴谋杀死!” 赵洛玉流着泪苦笑,“是非,谁又能说清呢,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三哥从来都是爱你的……” “如果,那些伤心的往事便是他对我‘别致’的爱的话,我想,他赵洛俞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爱。” 我也饮下了一杯酒。 赵洛玉站起了身,“哈哈……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啊!” 他摇晃着出了大殿,我颓然地坐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自己醉倒趴在桌子上。 隐约中听见有人唤我:“皇姐?皇姐……” 第六百三十三章 心殇 那一声声的皇姐并没有将我唤醒。 我借着酒力,迷迷糊糊地,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恍惚间,我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我翻墙而出,逃到了街上,用自己仅有的一支破烂的珠钗换了一串糖葫芦。 那卖糖葫芦的小贩一开始并不想换给我,但是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通了,将糖葫芦换给了我。 我拿着糖葫芦没吃上两口,就被一双眼睛给盯上了。 那个比我稍大一点的男孩子,他的浑身脏兮兮的,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乞丐,他瞧着我的糖葫芦,眼睛都直了,我想他若是在看一会儿,肯定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我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将那糖葫芦拿给了他,他接过我用唯一珠钗换来的糖葫芦就跑了。 而我,也被我那个尚书老爹拎回了家中,受了一顿的责骂。 我当时觉得委屈极了,也后悔极了,我后悔将我的糖葫芦给了那个男孩,也后悔自己没有多吃上几口。 后来,我每次见到糖葫芦,都会想起那个小男孩,每次见到小乞丐也都会想起我的糖葫芦,他们好像串联了起来。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华锦宫,守在我旁边的便是文贵太妃。 她愁眉不展地看着我,又仿佛是在透过我看着别人。 “你可算是醒了,来人,拿醒酒的汤来……” 文贵太妃一吩咐,便有宫女端着醒酒汤来给我喝。 我喝了两口,嗓子润了润,人也精神了不少。 “你也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大梁的皇帝给推了,我还担心着你难以应付呢。”文贵太妃长出了一口气。 我揉了揉自己的头,“我怎么在这儿了?” “是陛下让人将你送来的……你已经睡了三个时辰了,如今天色已晚,你便住在宫中吧。”文贵太妃说着,就给我掖了掖被子。 我看着华锦宫中的陈设,还如当年我住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就问了一句,“这儿现在没人住着吗?” 文贵妃愣了愣,说了句,“没有。”然后就起身背影忧愁地走了。 我想,她可能是想念爹爹了。 我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却是再难睡着了,便起站在窗前,向外面看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些什么,好像是看天,也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看。 仲夏时节,有些闷热,我唤了婢女去取凉茶来,婢女应声而去,我便继续站着。 如梦殿…… 我想着这个名字,曾经父亲和母亲便是在这里相遇的。 当真恍然如梦,如今他们都已经远去了。 婢女递给我凉茶的时候,我还在发呆,直到听见她唤我,已经不知道她唤了多少声了。 我转头去接,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十分的面熟。 就在那茶杯落地地一瞬间,我捉住了那婢女的肩膀,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春喜!” 太像了,太像了! 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像的人啊! 然而那婢女却被我给吓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只是愣愣地回答道:“公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眼泪从我的眼中溢出,“傻啊!傻!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啊!你是我的姐妹啊!” 是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将面前的人紧紧地抱住,“你是我的姐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完全地怔,直到我抱了她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说道:“公主……奴婢……奴婢实在不敢……” 傻春喜啊,你总是什么都不敢,以前总是爱哭,跟着我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抱着她不肯松手,一直唤着春喜的名字,一直说着从前的事情,说了很久很久,甚至我眼角瞥见天空都泛起了白,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抱着她几乎快半夜的时间。 当天空亮起来的时候,我看着面前的人,却发现,原来她只是和春喜有几分相似罢了……只是叫着同样的名字罢了。 婢女战战兢兢,被我昨夜的荒唐举动吓得够呛,我一放她走,她便连连叩头,让饶过,让恕罪地告退了。 我斜靠着窗户,看着天阳一点点地升起,从墙上一点点地爬上高空。 这仲夏的时节之中,我竟然觉得有一丝丝地冰冷。 “皇姐?” 我回头,原来是周珑来了。 他倒是神采奕奕,见到我面上都是笑容。我对着他施礼,“陛下。” 周珑连忙将我扶起,“皇姐与我不必行礼。” 他瞧了瞧我,“瞧着皇姐面色仍有憔悴,看来是昨日醉酒的缘故了。我这便命人煮些清淡的东西来,吃下便会好上很多。” 我谢了恩,他又说了一遍同他不用施礼道谢的话。 “说来惭愧,那大梁的皇帝是来求亲的,求娶的便是皇姐你。 我本是想拒绝,但是知道了你与他是旧识,又想着皇姐多年一人,未免孤苦,若是能寻得良缘,也是件好事……所以……”周珑面上有了些惭愧的神色。 我对着他笑了笑,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莫怪我怀疑他,这天底下的帝王,哪一个不是七窍玲珑之心呢?除了那些昏庸无能之辈。 “今日,那大梁的皇帝已经回去了,临走之时还让我转达一句话给你。” “哦?”我有些好奇,赵洛玉有什么话要转给我。 周珑道:“他说,你若想知道一切,便亲自回大梁去看吧。” 我失笑,不由地摇了摇头。 大梁? 我今生都不想再回去了。 “还有这封信,也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周珑将一封信递给了我。 我接过那信,展开来看,却是万分地惊讶。 写信的不是赵洛玉,而是我那位从来都不喜爱我的老爹。 信上的内容不长。 我那个老爹问了我近况如何。 这倒是稀奇了,他还会关心我? 又问我江晨溪现在哪里我可知道。 我略想了一下,便晓得,这可能才是他要问的重点。 最后的最后,信上还假惺惺地写着,十分地想念我,若是我有时间,便让我回去探亲。 我想,他应该是想让江晨溪回去的吧?根本不是我。 “皇姐,现在夏季炎热,我准备到行宫避暑,你随我同去吧,带着映池,你看可好?” 第六百三十四章 行宫避暑 我本来是要拒绝周珑的邀请的。 因为周萍香好不容易从大梁回来,我很想同她在一块时间长一些。 周珑是个想得很周到的人,他便说,让景王府的人也一同前去,反正行宫大,能住的下,而去的一路上也需要有人保护。 保护的工作便落在了周瑾宝和周瑾珍的身上。 两位舅舅自然还有自己的公务,没有随行,三位舅母也说年岁大了,受不了车马劳顿,也不跟着了。 最后,便只是我和周萍香,带着三个孩子,还有陈允南,外加上了一位映池非要拉着的白若,随着周珑的御驾去了行宫。 至于已经回大梁的赵洛玉和那封我那个老爹给我的信,我早便不甚放在心上,抛之脑后了。 非我是一个凉薄之人,只是谁待我好,我便将谁放在心上。 谁待我不好,我又何必徒增烦恼。 赵洛玉虽对我有恩情,但是我能做的,能报恩的绝对不是嫁给他,随他回去…… 后来再想他,又有什么用呢? 或许这样有时候让人觉得自私,让人觉得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然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七情六欲,哪个都不少,爱恨情仇哪个也都不缺。 人生来就有很多的选择,有很多的困惑,在我能面对的时候,我便面对,在我不能面对能逃避的时候,我可能也会逃避,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只能说,有的时候,我不够勇敢。 繁杂的思绪太多,后来,也便懒得去想了。 去行宫的路上我还跟周萍香说呢,“早知道就咱们,我便拒绝了好了……” 周萍香笑道:“可是现在也晚了啊!你人都在车上了!” 我摇了摇头,若非周珑盛情难却,我又何必折腾这一番呢? 思来想去,又觉得也怪不得旁人,还不是自己不会拒绝? 周萍香安慰我道:“走都走了,便放宽了心吧!反正咱们的住处不是单独的吗?也不同那些个娘娘们在一起,不是挺好? 这行宫我还没来过,可巧沾了你的光来看看了!” 清河行宫就在国都东南百里的地方,算起来也不远。 这个行宫还是周绍在位的时候开始修建的,等到周绍被废的时候还没有修完。 周珑登基之后,因为行宫的工程已经开始了便没有叫停,只是相对于原来计划的大小缩小了一倍,也算节省了开支,避免了奢靡浪费。 我跟周萍香的院子叫怡情怡兴,一入门,门口便有一小池莲花,开得正盛,映池和悦文一下子就跑到了池子边,伸手撩起水来。 映池道:“呀!这池子里还有鱼呢!” 小悦文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小美男子,这个时候倒是蔫淘气了起来,一把水撩到了映池的脸上,“凉快呢!” 映池正在看鱼,这下子没躲开,反应过来之后,两个小家伙便互相的玩起水来。 我让白桃如雨去看着他们两个,只要别玩得太过就成。 周萍香抱着小仪容,与我道:“看来啊,还是女儿乖!不像那些个小子,可真不让人省心!一会儿啊,衣服都该湿了!” 我笑着道:“是啊,表姐,我也想要个女儿呢,不如就把你的仪容给了我好了!” 周萍香连连摇头,“自己是儿子,倒是想来抢我的姑娘了!我可不换!” 跟在我与周萍香身后的白若此时便道:“不如就定个娃娃亲!这样公主和郡主便都儿女双全了!” 周萍香笑道:“白先生这办法倒是好!可是啊……以后仪容的心上人要让仪容自己选!” 我撇嘴,“怎么?我的儿子还配不上你女儿不成了?” 周萍香知我是说笑,便道:“我的女儿,我便是要留在身边一辈子呢!嫁谁谁我都舍不得!” 我瞧着她的样子,便也笑了起来。 映池和悦文两个人都是一身一脸地水跑了进来。 估计他们两个也是听见了我们的谈话,悦文便道:“姑姑说得正是,心上人合该自己选!” 我瞧着悦文的眼神很坚定,觉得这孩子未免人小鬼大,,笑着道:“是啊,悦文说的很对呢!” 映池笑嘻嘻地看着我,“娘亲,你来看,那荷花下面的鱼儿都是成对成对的!” 说着映池就拉着我手,往池边走,边走边认真地小声地说道:“娘亲再这般下去,便是人不如鱼了!” 我被自家孩子给噎得说不出话来,由着他指着成对的鱼儿给我看,末了还指了指一条单独的不合群的鱼,“娘亲,你便是像那一条!” “哪一条?”我咬牙揪了揪映池的小耳朵,映池一晃脑袋,从我的手中逃脱,跑到白若的边上,大喊道:“先生!我娘亲要打我!你快救救我吧!” 行宫的日子很舒坦,每日我便是同周萍香一起带着孩子们玩,带着孩子们在花园中逛,偶尔会碰见周珑的妃子们。 妃子们三三两两地,见了我便都施礼,一口一个皇姐的叫着,倒是亲切。 几日之后,我发现我和周萍香总是能碰见一个叫钱美人的妃子。 这个钱美人总是会时不时地便同我跟周萍香来一个‘偶遇’。 开始的两次,我真的是以为她就是跟我们偶遇,但是三次四次五次六次之后,我便知道这位钱美人就是在循着我跟周萍香的踪迹在堵着我们两个。 周萍香不解:“你说,她是有什么想法?怎么总是想着跟你我说话呢?” 我摇头,“不知啊!你从前可认得她?” “我哪里认得啊?”周萍香摇头。 我也觉得十分的奇怪。 直到有一天,我跟周萍香又碰见了这位钱美人,她也没有同我们两个说太多,便转身离去了。 这个时候,陈允南和白若就带着三个孩子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边走边玩。 我回头去看映池,正巧也就看见了钱美人从白若的身旁走过,不经意间一块手帕就落在白若的脚边。 白若眼瞧着手帕落在了他的身旁,非但是没有捡起来,反倒是一脚踩了上去。好端端一块白净净的手帕就这样被踩上了一只大脚印。 映池弯下腰,“先生,你踩着东西了!”他倒是将那已经被踩了一只大脚印的手帕给拿了出来,随后转身就去追那钱美人了。 我离得有些远了,就听不清映池跟那钱美人说了什么。 不过我瞧着那钱美人是掩着面匆匆离去,十分尴尬的样子。 映池挠着头,一脸不解地看了看白若,白若则是笑了笑,对着映池点头,很是赞扬映池的做法一般。 我跟周萍香对视了一眼,周萍香眉毛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闭上了嘴巴。 这天,周珑在行宫摆设了宴会,由他的皇后办的。 我跟周萍香两个人领着三个孩子坐着,正吃得开心。 尤其是小仪容,她的胃口近来特别好,手里握着一块排骨啃得十分香,周萍香给小仪容擦着嘴,面上是又愁又笑,小声对着我说道:“你说我要不要管管她?” “孩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管什么?”我表示不赞同。 “陛下——广潇王和王妃到了。”王徊的禀报之声,我听了个真切。 自从当年助周珑夺得皇位之后,我便再未见广潇王和广潇王妃了。 后来我也命人去探查了广潇王妃,生怕她真的遭受广潇王的毒打。但是并没有。 广潇王在那次吐血之后,整个人就瘫了,嘴巴也歪了,眼睛也斜了,整日里还流着口水,两只手,一直是比划着八,另一只手则是比划着六。 按着太医的说法便是,“治不好了,但是活到七十八十的没问题……” 我瞧着广潇王被广潇王妃扶着走了进来。 广潇王一步一步地挪动着,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广潇王妃便扶着他对着周珑施礼,随后说道:“陛下,王爷在向你请安呢!” 周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亲自搀扶着广潇王落座,随后关切道:“六哥,这行宫住着可惯啊?” 广潇王‘啊啊’地喊着,我也听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口水便又从广潇王的嘴巴里流了出来,都流到了周珑的手上。 广潇王妃连忙替广潇王擦拭,说道:“陛下,一切都好,多谢陛下体恤,特意让我们夫妇也来这行宫避暑。” 说着,广潇王妃就看见了我,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寒意,随后便看向了别处。 我心道,这眼神,莫不是嫉恨上我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落水 历来公宴上的歌舞也就那些,我看得无趣儿,便转头去看映池和悦文。 两个孩子都在仪容的身旁,不停地给小仪容夹着菜。 周萍香面有无奈之色,似乎是在发愁到底是该让仪容吃呢,还是不该让她再这么放肆地吃下去了呢? 广潇王夫妇就坐在我的对面,我一抬头也正好就能看见他们两个。 广潇王妃体贴入微地给广潇王擦着嘴角,广潇王则是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那双眼睛丝毫不掩饰他的怨恨,就仿佛想用那一双眼睛将我杀死一般。 我心中虽是不屑他盯着或者不盯着,但是总被广潇王这般看着也是浑身不自在,便找了个醒酒的借口要出去透透气,周珑自然是应允了。 我扶着白桃便出了宴厅,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空中有繁星闪烁,月光如水般倒是有几分清凉,不过一阵风吹来,便又是一阵的闷热。 一旁的白桃拿着团扇给我扇着,“公主,这宴会也没什么看头,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咱们便回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就想着,不如就回去,倒在躺椅上舒舒服服地吃点冰镇水果,岂不快活? 又一想,周萍香和三个孩子还在宴上,我自是不能就这么走了的。 于是摇头,只得在这园子里瞎走起来,想着走一会儿,等广潇王撑不住的时候,我再回去,说不定他就走了呢? 可巧走着走着,就听见了有女子呜呜咽咽哭泣的声音,那声音和着这仲夏的蛙叫,倒是有些瘆人。 我跟白桃对视了一眼,白桃有些害怕,但是仍挡在了我的身前,“公主莫怕,奴婢保护你!” 这个白桃,自己连个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还保护我呢! 我好歹还是有着一身的好武艺在身上的! 想到这件事,我的心便是一沉,但是那哭声哀怨地传入了我的耳朵,也让我没有来得及再想其他的事情。 好奇心作祟,我便循声而去,就见在池边树下,一女子正在掩面哭泣。 她一身素青色的衣裙,借着月光再加上她拿着手帕掩面,我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位佳人,也不知道是自己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有何伤心之事,要在此悲痛流泪呢?” 我这突然地一句,倒是吓坏了那树下的女子,她一时间转头来看,也忘了哭了。 这个时候,我方有些看清晰对方的脸了,也走近了她。 原来竟是那位周珑的钱美人。 钱美人看见我,一时害怕,又一时慌张,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就踩了她自己的裙摆。 这下可糟糕了,我眼瞧着钱美人跌入了池子中,伸手都没来得及拽住她! 幸好,那池子不深,也就是到小腿的位置,钱美人只是湿了一身衣裳,磕破了手臂小腿和额头,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我跟白桃两个人合力将钱美人从池子中给拉了上来。 钱美人哽咽着谢我,反倒是哭得更凶了。 我连忙擦着她面上的泪,脸上的水,说道:“对不住啊,刚才都是我不好,突然说话吓到了你。” 钱美人呜呜咽咽地摇头,并不怪我的的意思。 她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即便是仲夏也是要受风寒的,我便连忙要领着她要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谁知她偏是不走,只靠着那树,好像那树就是她的靠山一般。 我劝了半天,钱美人却只是哭。 有话便说,有事便说,这么一直哭是什么意思呢? “钱美人,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便同我讲,能帮你的,我自然会帮你。” 钱美人看了看我,面上的泪痕倒是轻流了两行,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我不要侍寝,公主能帮我吗?” “啊……?”我眨了眨眼,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才道:“你……你有什么难处?” 莫不是小日子来了? 瞧着钱美人的话语,一派正经,倒是好像这辈子她都不想侍寝一般。 “我就是不想侍寝,公主能帮我吗?公主若是不能……便莫要管我,让我在这树下哭死罢!”说着,钱美人便又掩面而泣。 白桃拉着我的衣袖,对着我摇头蹙眉,那意思显然是:公主你别管她了,她有些不识好歹。她要哭死就让她哭死罢! 我看着钱美人那样子,倒是有些想起当年我在大梁皇宫的时候了,不免生出了一些恻隐之心,便问道:“你到底有什么难处?若有不妨说出来啊,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不想侍寝,总归是有个原因的吧?” “我不喜欢皇上。”钱美人又说了一句让旁人听了她会掉脑袋的话。 我噎了噎。 周珑要宠幸他后宫哪个嫔妃这件事我是真的管不了啊! 我只能劝慰钱美人,说道:“你已经入了宫,成了陛下的妃子,侍寝是早晚的事情,再说了,你不侍寝,在后宫中的日子恐怕也……” 我话还没有说完,钱美人便一头又扎进了那池子中。 难道她是想用那只到小腿深的水来淹死自己吗? 何苦来的呢? 我跟白桃又要拉钱美人上来,这次她却了死了心一般,非要寻个自尽。 两个人竟然没有拉得过她一个人,我也被拽入了池子之中。 慌乱跌倒之际,钱美人正好也倒下,也不知道是她的胳膊还是她的腿,我也没看清,反正是狠狠地砸了我的脑袋一下。 顿时我眼前一黑,呛了好几口的水。 若是我就这么被如此浅的池子给淹死了,恐怕死后会被人耻笑,说永平公主不会水,小腿深的水都能溺毙,也不知道是不会水还是脑子进水,站起来不就行了吗? 我扑腾着,好似一只不会游泳地旱鸭子一般,扑腾着,使劲儿地扑腾着,却怎么都起不来了。 完了,完了,看来是少不了要被人耻笑了。 也就这么个时候,有人拉了我一把,顿时我的脸便出了水面,一口空气进入了口中,我这算是浅池未淹死了! “公主!公主!”白桃慌了神儿地大喊大叫,扶着我,不住地拍着我的后背。 我一通地咳嗽,捯了好几口气儿,才感觉自己终于活了! 睁开眼的时候,就见白若下半身湿漉漉地站在我的面前,他的旁边是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了的钱美人。 白若二话不说,见我咳出了水来,将我横抱起来就走,我一时说不上话,也没力气去推他,只得对着白桃指着那地上的钱美人,不住地用手指着。 我的意思是:地上还一个!地上还倒着一个! 第六百三十六章 陪你 白若一路将我抱回了怡情怡兴,太医到的时候,周珑,周萍香他们也都来了,宴会似乎因为我和钱美人的落水而中止了。 周珑面色紧张地看着我,“皇姐,你没事吧?” 我连连摇头说着没事,又说钱美人也落水了,也给她请个太医去看看! 太医给我诊脉,开了些药,又叮嘱了白桃一番如何如何熬制, 便起身跟着婢女去看钱美人去了。 我心说,就不能再找个太医吗?这么长时间我都怕钱美人已经…… 周珑即刻就下了圣旨,将那小腿深的池子给填了,防止我再次落水。 周珑的皇后就说道:“陛下,长公主该休息,咱们这便回吧?” 皇后这话倒是惹了周珑的不快,他呵斥了一句:“你若着急休息,你便去吧!” 皇后吃了个闷憋,便垂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了。 我看这情况,连忙打圆场,笑道:“陛下,钱美人也落水了,不妨去看看她吧?我也着实有些累了。” 说完,我又有点后悔了,那钱美人好似不喜欢周珑,我不该让周珑去看她才是,周珑若是去了,该不会更是刺激她要寻死吧? 正想着这话怎么能转圜的时候,周珑便点头,“皇姐既然累了,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着,就领着他的皇后和妃子们走了。 我心说,这下我是不是做了件错事? 映池,悦文这个时候都趴到了我的床前,两个孩子眼泪汪汪地,但是都忍着没哭。 映池给我掖被子,我皱眉道:“儿啊……热。” 一旁周萍香抱着小仪容倒是落了泪,“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那么浅的池子,你怎么都能呛了水呢?” 我做轻松地说道:“许是那池子与我投缘!表姐,我没事,你这怎么当了娘的人,反倒是脆弱,还哭上了?” 小仪容见周萍香哭,便也跟着哭,这下陈允南倒是慌神了。 一会儿给自己娘子擦眼泪,一会儿又给自己的姑娘擦鼻涕…… 我说自己没事,安慰了周萍香不知道多少遍,后来我都有点睁不开眼了,周萍香眼盯着我喝了药,才抱着仪容离去了。 映池和悦文我也让如雨领着他们去睡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白桃点了熏香,想让我睡得好些,我却觉得那香有些呛,又让白桃给熄了。 睡到朦胧之时,一股熟悉的香味进入了我的鼻子,我嗅了嗅,想不起来哪里闻过了。同时我觉得有人在摩挲着我的脸…… 那手指很轻很轻地在我的脸上摩挲着,生怕将我吵醒一般,又好像是极度的珍爱,舍不得用力去触碰……我皱了皱眉头也就睁开了眼睛。 正瞧见白若坐在我的床边,满脸深情怜惜地看着我,甚至我瞧着他的脸上还挂着一滴泪。 那滴泪挂在他的脸上当真是好看,好像天上一颗璀璨的星挂在了他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从他的面颊在向下滑落。 见我睁开了眼,白若便迅速地抽回了手,擦了脸,站起了身,僵直地背对着我。 我并没有被白若的美色所迷惑,也并没有因为他怜爱深情的目光而心软……虽然刚从我确实有些惊讶和震撼,但是我的理智尚存。 在我心中升起的是一丝怒意。 这是哪里啊? 这是我的卧房啊! 我身边一个婢女都没有,他一个大男人,他悄咪咪地来我的卧房做什么? 即便我不想胡思乱想,但是心中还是对他产生了十分深的排斥! 白若就那么僵直地站着,也不动,也不说话,好像个木雕。 我也不说话,我正在气头上,想质问他一番,又觉得他今日救了我,是该先感谢一番才对,但是感谢的话又因为我此刻的愤怒而说不出口。 于是我们两个就僵在了这里。 我原以为,白若会站一会儿就走,什么都不说的就走。 那样便解除了我的尴尬,也解除了他的,我认为是最好的办法了。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又坐下了,又坐回到了我的床边,坐回到了他刚从的位置。 这下我有点炸毛了,“你干嘛?”三个字也是脱口而出,带了实打实的防备和敌意! 白若也不看我,就是坐着,腰板很直地坐着。 “白先生,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的声音提高了三分,若是再大声一点,白桃定然会听见,也定然会进来,如果今天是白桃守夜的话。 白若又一次站了起来,他还是不说话。 我几乎以为白若是在梦游了。 他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垂着眼不看我,轻声地说道:“我陪着你。” “你陪着我干嘛啊?”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觉啊!大哥? 白若还是垂着眼,不看我,“没什么,你落水了,我想陪着你。” “出去!”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白若终于是抬起了头,那双眼睛十分地受伤,几乎是撒娇又恳求,哀怨又期盼地说道:“我陪着你,不行吗?” 这样的眼神,这样悲伤无奈的面庞,任哪个女子看了都忍不住要答应他,说句:好,你陪着我吧,你陪着我,我的病痛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不行!”我否定道,“出去!你莫忘了你的身份!” 我心中暗暗地称赞自己,肯定了自己一番,江辰媛,现在,你终于可以不被男色迷惑了! 想当年,我被赵洛俞那张脸迷惑了多少次……如今终于是长了教训了! 我与白若身份有别,又早告知了他我心中无他,若真让他留下,那成什么了? 成了一个不知检点,丝毫不矜持,没有底线也没有下限的女人! 我不要成为这样的女人! 我已经是孩子的母亲,我需要给我的孩子当一个十分优秀的榜样! 这样想着,不免觉得自己的形象有些高大起来。 我也坐起了身子,厉声道:“难道你要等我喊人吗?” 白若看着我,“你若喊人,倒是好了,人人都知道我与你共处一室,说不定你就得嫁给我了!” 当真是个无赖啊!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吗? 第六百三十七章 算你走运,跑得倒是快 白若这话说得颇有几分薛怀羡的味道,一点都不像是白若平日里的风格。 我有些失笑,但这并不代表我的怒气已经消了。 停顿了片刻,我又道:“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了,请你出去,白先生。” 我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十分的郑重,白若即便此刻不是一个聪慧的人也该看出我已经在雷霆之怒的边缘了。 然而,白若还是没有动地方,他就坐在那椅子上,继续垂着头,好像是对我说的话听不见一般。 “白桃!白桃!” 我唤了两声,白桃便匆匆推门而入。 “公主!怎么了!你是做噩梦了吗?” 我指着一旁的白若,“把他给我赶出去!” 哪知,我顺着手指着的方向一看,根本椅子空空,上面别说是坐着个人了,便是连一只虫都没有。 白桃有些摸不着头脑,走到我的床前,给我端了茶水,“公主,什么人啊?”她问得有些心虚,就好像是我看见了什么‘阿飘’一般。 我起身下床,扒着窗户看了看,嘀咕了一句:“算你走运,跑得倒是快!” “公主,到底怎么了?”白桃也跟了过来,不过她倒是没胆子往外看,似乎是有点害怕。 我摇头,“没什么,刚才醒来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有个人呢!” “我的公主,你可别吓我!”白桃面色都有些白了。 我捏了捏她的脸,“没有没有啦,都说是我刚才迷迷糊糊的,看错了!” 第二日,我吃过了早饭,周萍香便抱着仪容,领着悦文来看我。 映池也早就过来了,于是三个孩子便手拉着手到院子里去玩了。 我叮嘱着如雨,让看紧些,我都栽倒池子里去了,可得让孩子们也小心些。 如雨话不多,但是照看孩子我是极为放心的,她总是能将一切搭理的井井有条,公主府中的事务几乎都是如雨在打理着。 从前是薛怀羡帮着我搭理公主府的,但是后来薛怀羡有了自己的官职,我也不愿意他久在公主府中,便让他培训个人出来,这个人便是如雨了。 培训的结果更是出奇的好,我没想到一向不爱说话的如雨管理起公主府的事务来倒是很得心应手,这让我省了不少的心,也更加潇洒自由。 陈允南也随着如雨一同出去了,显然他是要留下我跟周萍香说姐妹之间的悄悄话了。 周萍香面上还有担忧的神色,问我如何。 那池子小的很,我根本就没什么大碍,便同她说不必担心。 周萍香又说:“清早我起来的时候,听闻那钱美人却是病得不轻呢!” 这话引来了我的好奇,大体上是因为昨日见着了钱美人夜里月下倚树哭泣,所以好奇心作祟,一直想明白其中原由。 “表姐,那钱美人如何了?” 周萍香叹了一口气,开口便是一句“宫里的女人也都不容易”,随后又道,“那钱美人入宫已经有一载了,不过一直未承宠,大概是因此,心中生了郁结。 我也是早上的时候听丫鬟们说的,说那钱美人昨日落水之后便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全凭着汤药吊着一口气在呢!” 那钱美人便是不喜欢皇上,不想承宠,也不至于如此想不开吧? 想当年我在襄王府之时,赵洛俞将我扔在宝香阁不管不问,我也是活的好生自在。 又一想,大概是因为我傻,只想着混吃等死,恐钱美人是智者,有着什么抱负,所以才会积郁成疾,妄图要自毁性命吧? 想到这里,我倒是生出了悲天悯人之心,很想亲自去劝慰那钱美人一番:钱美人啊,你可不能是想不开啊!你看看我,我当年也是不受宠啊…… 啊呸! 我怎么能把自己当年的丑事如此说出来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我说出来,钱美人能想开了,倒也是一桩善事! ……但是你看现在,我成了公主,过得多自由啊!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啊呸! 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炫耀挖苦钱美人之意呢? 正乱想着,又听周萍香道:“不过,我瞧着那钱美人也不是这等会损了自己性命的人。” 这话又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周萍香是景王府长房嫡女,看事情总是要比我透彻很多,虽然年少的时候会有些鲁莽冲动,但是现在已经全然一派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此话怎么说啊?表姐?” 周萍香喝了一口茶,看着我摇头,“该说你是傻呢?还是该说你是大智若愚不见小瑕呢?” 我不禁要挠头,实在是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日钱美人的手帕,你可是瞧见掉了?”周萍香放下茶杯问我。 “自然,咱们不是一同瞧见的?”我似乎是明白,又似乎是没明白。 或许我心中其实已经明白了,但是我并不愿意往那个方面去想。 周萍香笑了笑,“非是我嚼舌根说这些个事情,我也实在是不愿意说的,只是,一个能用心思丢手帕的人,怎么会寻死呢?” “那手帕不是被踩了吗?”我道。 周萍香噎了噎,似乎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但是思忖了片刻就道:“你是说……就因为这个,她便想不开了?” “表姐,该是我问你,怎么你又问我了?” “我觉得不会,那钱美人,可不像是个轻易就会去寻死的!” 周萍香不以为意,随后转了话题道:“咱们聊旁人作什么呢,又与咱们无关,我还要怪她呢,若不是她,你还不能落水呢!” “这倒是也不能怪她,到底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了进去。”我说道。 钱美人如今身卧病榻,我只觉得她可怜,不想让表姐再对她多一份埋怨了。 周萍香看了看我,笑道:“媛媛,怎么这些年,你还像个孩子似的呢?” 她这话倒是将我给问得愣住了,我心中咋舌,莫不是表姐说我幼稚?为钱美人开脱? “感觉岁月啊……都绕过了你呢!”周萍香说着,就笑,我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不过她笑得爽朗,笑得真诚,我很喜欢。 她的笑声应该会随着这夏季的风传了很远吧,这样多好,我希望我们永远都这样快乐下去,没什么特别的烦恼,只因一些琐事便可以笑得开怀。 第六百三十八章 厚颜无耻,甚是讨厌 我终是没忍住要去看望钱美人的心,于是便随着周萍香一同前往钱美人的住处。 路上的时候,周萍香还笑眯眯地对着我说道:“表妹,你当真是年纪越长越是有些孩子气了。”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一定出了怡情怡兴,兴许,我是听了钱美人与我相似的遭遇,有些感同身受吧? 我无法确定,也不能够确定。 “表姐,她跟我一同落水,我该去看看她的。”我说道。 周萍香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的头,“你是公主耶,陛下的皇姐耶……” 钱美人是和另一位美人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只是那位美人陪着周珑他们去了,并不在。 我进入钱美人的卧房,就瞧见床上的钱美人眉头皱着,嘴巴闭得紧紧地,眼睛也闭得紧紧的,像是在做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一般。 钱美人的婢女在地上跪着,我让她们起来,就问道:“她还没醒吗?” 领头的一位婢女便出来答话,“回长公主,美人一直昏迷着,时不时的还口中说着胡话……” 婢女说着就垂泪,她身旁的另一个赶忙拉了她一把,她才慌忙地擦了眼泪。 我自然是不会责怪这些个婢女的,便走近了床前,坐下去看钱美人。 就在我刚刚坐下的一瞬间,钱美人突然睁大了双眼,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这下把我吓得几乎倒在地上去,幸亏周萍香就在我的身旁,一把就扶助了我。 我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面上定然是有了惊慌的神色,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惊叫了没有。 “钱美人?”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钱美人双目眼神空洞,听见我唤她,便微微转头来看我。 她那张脸有着病态的苍白,眼神空洞又茫然,口中干巴巴地说了两个字:“公主……” 我出了一口气,心说,这人是醒了,便招呼着婢女要来服侍她喝点水或是喝点药。 谁知钱美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冰凉得在这炎热的夏季也好像是冰块子一般,紧紧地捏着我的手,“公主!” 我不知道钱美人是要说什么,只是瞧着她的话还没说完,嘴角便有鲜血一点点地流了出来,随后一口血从她的口中喷出,喷了我满脸满身。 我慌张又惊讶地呆愣了一瞬,随即大喊了一声:“传太医!快传太医!” 钱美人还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她拼了力气地拽着我,似乎想将我拉近。 我靠近她的身体,只听她说了一句:“公主……对不住了……” 只这一句说完,她便整个人倒在了我的怀里,任凭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太医来给钱美人诊治,我便去隔壁房间换了衣服,洗了脸,又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周萍香皱着眉看我,“我说不来,你何苦遭这罪?” 我笑了笑,没回答周萍香的话,只想着钱美人那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想了想。 难道钱美人是在为我的落水而感到愧疚吗? 便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吧? 我收拾好了一切,重新和周萍香回到钱美人的卧房的时候,就见周珑和他的皇后也到了,还有几位嫔妃。 认识的,不认识的,反正也都是一一见过了。 周珑笑着对着我说道:“皇姐,你自己还病着呢,怎么就来这儿了呢?” 说不出是为什么,我看着周珑的笑和平日里的不大一样,有些怪怪的,就好像是为了要对着我笑而笑一般。 “我担心她,便来看看,钱美人如何了?”我问道。 周珑的皇后便叹息了一声,“人是不成了……” 这个时候,床边的婢女便呜咽着道:“陛下……美人……美人去了……” 周珑的面上没什么悲伤的神色,只是有些烦闷的样子,他扭头对皇后说道:“你来处理吧。”随后又看向我,“皇姐,我送你回去吧。” 我很想再去看钱美人一眼,但是被周萍香给拉了出去。 周珑送陪着我和周萍香往怡情怡兴走,我见他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我自己的心中反倒是悲伤起来。 那钱美人他估计也没见过几次吧,对于周珑来说,或许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确实没什么好悲伤的…… 这种理所当然的不悲伤,可真是让人难受。 “皇姐,与钱美人从前认识?”周珑突然问道。 “只是见过几次罢了。”我如实道。 周珑似乎别有深意,“昨日,皇姐是怎么同钱美人一起落水的呢?” 我看了看周珑,想起昨日因着我落水,忙于太医救治,周珑并没有问我们两个是怎么落水的。 今日钱美人死去了,他倒是问起原因来了。 可我瞧着周珑的样子,似乎他追问原因也并非因为钱美人的死。 钱美人是不想承宠,是想自尽,我想救她,结果两个人都栽倒在了只有小腿深的池子了。 但是我能这么说吗? 显然不能。 嫔妃自戕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若是说了实话,恐怕钱美人的家人也是要受到些牵连。 那钱美人的命已经挺苦了,我总不能让她死后也不安心。 于是我就胡编了一通谎话,说我出去透风正巧碰见了钱美人,我踩到了裙摆,于是落水云云…… 周珑看着我,笑得让人难受,似笑非笑,皮笑肉没笑,明明是假笑还很像是真笑。 到了怡情怡兴,周珑便离去了,王徊对着我使了个眼色,我没看懂是个什么意思,便让白桃挑个王徊不忙的时间去问问。 周萍香拉着我的手,“吓着了吧?” 我摇了摇头,“不觉得吓着,只觉得她有些可怜,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了。” “唉……”周萍香也有所感概地叹了一口气,“是啊,倒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人儿!” 我跟周萍香感慨了一下午,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映池悦文和小仪容回来,屋子里才重新有了欢声。 小仪容的手里拿了一朵小花,她说话是奶声奶气的,将花送到了周萍香的面前:“娘亲……给你。” 周萍香笑得哟,感动的哟,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我一旁羡慕又嫉妒,“果然还是女儿贴心,像我这么个混小子,便浑然不知道送一朵花花给他娘了!” 映池听了我的话,腰板站着笔直,对着我倒是恭敬地说道:“娘亲,你便是我心中最美丽的花……” 这话当真是甜得有些倒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着薛怀羡学来的。 我听着这话了,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心中也是开心,便让丫鬟们赶紧摆饭菜,孩子们肯定都饿坏了。 吃饭的时候,悦文便说仪容吃的有些多,这样多身体不好,应该少吃一些。 哪知悦文的话刚说完,小仪容就哇地一声哭了。 这下屋子里的大人们是觉得好笑,三个孩子却手足无措起来。 小仪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就好像刚才悦文的那句话戳碎了她的小心肝一般,少掉一地眼泪都是对那些美食的不敬,于是哭得更甚了。 悦文惹哭了仪容,面上露出尴尬又愧疚的神色,手里的筷子连忙放下,对着小仪容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哥哥错了,哥哥也是为你好啊……好妹妹别哭了吧……”诸如此类。 映池则是打了悦文的脑壳好几下,对着仪容道:“好妹妹,不哭了,哥哥替你打了他了! 他若以后再说,哥哥便再替你打他! 以后好吃的,可都紧着你来第一个吃,一块渣渣也不给他,怎么样? 仪容,你来看,看看悦文哥哥的头是不是顾了个鸡腿出来?” 映池拿着鸡腿举在悦文的头后面,在仪容的眼睛里,就好像是鸡腿从悦文的头上长出来的一般。 果然是再多的好话都敌不过美食的诱惑。 仪容看着悦文头顶上的鸡腿,咽了咽口水,小手擦了擦眼泪,委委屈屈地问了一句:“悦文哥哥脑袋上的鸡腿……好吃吗?” 这下子大人们是再也忍不住了,都哈哈地笑出了声。 孩子们重归于好,也都安安心心地继续吃饭了。 晚上的时候,白桃从外面回来,反手关了门,走近我的身旁,便说道:“公主,要事!” 白桃神色严肃,我问道:“王徊怎么说?” “王徊说,不知道钱美人同陛下说了什么。但是陛下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陛下说:皇姐竟然如此? 王徊还说,陛下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很愤怒。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只是让我来告诉公主,小心提防着。” 我听罢疑惑起来,王美人能同周珑说什么呢?说我的坏话吗? 我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还是想救她的啊! 这件事我翻来覆去地想,也没想明白,便召来了红斗篷,让他去给我调查一番。 半夜的时候,我又感觉有人在摩挲着我的脸。 这个白若,当真是厚颜无耻,甚是讨厌! 一而再吗? 当真以为我是没脾气的,以为他是映池的教书先生,薛怀羡介绍来的我就不敢治罪他了吗? 就在我睁开眼的一瞬间,一滴泪落入了我的眼睛,害得我又迫不得已地眨了一下自己的双眼。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温温软软的唇便到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克制 那一滴眼泪就好像是一颗天上的星,它落入了我的眼睛,前尘往事尽数被唤起,那些我原本已经淡忘了的事情,一点一滴地,缓缓地在眼前开始浮现。 我想起初见白若的时候,他一身素雅的长衫,身子笔直地站立着,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早已经认识了我很多年,充满了深情与愧疚。 他的喉咙微微动了动,像是要与我说些什么‘叙旧’之话,但是开口的是:“白若拜见公主殿下。” 当时的我并没有察觉,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脑子里并没有留下过多的印象。 我又想起,很多次,他都送映池下学,每一次临走似乎都要小心翼翼地看我,那时,我以为他是在看映池。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这几年,都是他在照顾映池,我甚至当成了自然,习惯,心中安然地觉得映池交给白若,是让我最放心的事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白若已经不仅仅是映池的教书先生,他——更像是一位我身边不可以缺少的人,只是我从未发觉。 他的吻很轻,很柔,小心翼翼,又带着无限的悲伤,软绵绵的好像夏季里微风一样。 然而却让我想起从前的赵洛俞,为什么明明温柔和霸道是两个极端,我却能联想到一起? 赵洛俞从我脑子里蹦出来的那一瞬间,我一巴掌扇在了白若的脸上,他的脸就这样被我扇的歪了过去,白皙的面庞上瞬间就有了红红的手印。 我的手也是一阵的火辣,未料到自己竟然用了这般大的力气…… “放……放肆……”我吞吐地说出这两个字,毫无气势…… 我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巴,正好被回过头来的白若看见,他红肿着半边脸露出了笑。 该死的,他不会以为我是意犹未尽吧! 这下我可真的忍不了,说了句:“明日你便走,我会为映池再寻其他的先生,趁着我还没想处置你,你快些出去!” 白若真的过分了,我不能再让他留下。 我也怕,我怕他再留下,在他日日的撩拨之下自己会动了心,那时我该何以自处? 我接受不了爱上别人的自己,这似乎是我对赵洛俞的执念,根深蒂固。 “你生气了?对不起……”白若垂下头,没有要走的意思。 “出去!” 我的声音不怎么友好,或者说,我故作了这不友好的声音。 “我不走……我不走……媛媛,你不要赶我走……”白若委屈的像是一头小狼,他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只要我再说一句重话,我相信那眼泪就会落下来,实在是让人心疼。 他竟然叫我媛媛,是告诉他可以这么叫我的? 他的委屈和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并没有感动我,或者让我心软,反倒是这‘媛媛’二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好似触碰了我的逆鳞一般,让我瞬间火气上升。 我已经坐起了身子,直接推搡着他,大声道:“你出去!你给我出去!谁让你这么喊我的?是谁?” 除了我的亲人,除了我的长辈,除了……赵洛俞……怎么还可以有人这样喊我…… 不,我生气的也不是这个,我在气……气自己几乎要哭出来,要抱上白若,说一句:我在……阿俞。 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白若真心的玷污,所以我用更为粗暴的方式,结束心中那莫名的冲动。 我的声音引来了白桃和如雨,两个丫鬟一齐急冲冲地进来,生怕我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结果白桃和如雨站在门旁傻眼了,如雨向来是闷葫芦,此时还是一如既往地只是傻眼,并不说话。 而白桃的眼眶一瞬间有了些水汽,冲到床边挡在了我和白若的中间,大喊道:“白先生,你做什么!” 我被白桃的身子挡住一时间也看不见白若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凉,有些冷,有些几欲哭出来的意思,说道:“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不好!不好! 好……好…… 我心中念着两个截然相反的回答,嘴唇咬在牙齿上,有些疼痛,十指紧紧地捏着被子,几乎要将被子扯碎。 “白桃,送白先生出去,是出行宫去,现在,马上!”我咬着牙,十分艰难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这是我一定要说的话。 有些事,还是趁早了断的好,时间久了,藕断丝连,牵肠挂肚,缠缠绕绕的反倒是更让人难以忘怀,难以割舍,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白桃没动,向来做事伶俐的她倒是这个时候反应比如雨慢了半拍。 如雨上来对着白若恭恭敬敬地说道:“先生,请吧。” 这四个字如雨说得是没有一丝感情,平淡又带着威力,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如雨这个闷葫芦可以将公主府打理地井井有条了。 白若又问了一句什么,我脑子里在乱想,没听进去。 那边如雨见白若不走,又冷声地道:“先生,若是被侍卫拖出去,于你,于公主都不好,不要让奴婢为难了。” “你傻吗,怎么能叫侍卫!”白桃有些慌乱地开了口,“白先生,我送你出去吧?” “媛媛,让我留下吧……映池也舍不得我的……”白若要越过白桃来看我。 我往白桃的身后躲了躲,避过他的视线。 可不要看我了,不要看我! 若是四目相对,我定然会心软。 “映池会记得你的教导之恩的,但是他也会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将脸深深地藏在白桃的身后,一点点也不想要让白若看见我的表情。 白若又说了好些话,我却没在开口了。 我怕自己一开口会说出‘好,你留下吧,我也好喜欢你的。’这样荒唐的话来。 幸好啊,幸好,如雨这个闷葫芦是个铁面无私之人,丝毫没有被白若的半个字所感动,见白若不动地方,她便要喊嬷嬷,喊侍卫,最后是白桃拉着白若出了我的卧房。 白若出门之前,还唤了我一声‘媛媛’,我差一点就心软了。 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两个字,险些让我抵抗不住。 虽然我也难受了一晚,但是第二日,便忘却了,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无比正确,心中不免对自己也是生出了三分的敬佩之情。 第二日一早映池怒哼哼地来找我,张口便是:“娘亲,白先生呢!” 第六百四十章 母子争吵 “白先生他……他有事情离开一段时间,娘亲再为你找一位先生……” 骗个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向对我来说是比较困难的,我说的含糊其辞,恐怕聪明的映池早就看出来我在撒谎了。 我的好孩儿啊,你的先生对你的老娘图谋不轨,你还是忘了他吧! 心中默念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有效没效。 “娘亲,是你赶走了白先生,对不对?” 看来是无效了。 “……”看着映池那双清澈的双眼,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喜欢白先生,也不想让他喜欢你!” 熊孩子说了一句浑话。 白桃拉着映池的手说道:“公子,你这是说什么呢,先生是真的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映池不理会白桃,只是看着我,继续大声道:“我要先生!我就要白先生!除了白先生我不跟任何人读书!” 这是我们母子之间的第一次争吵,起因竟然是因为一个教书先生。 真是又好气,又有些好笑。 我沉下了脸,想来应该是我第一次对映池做出这样的表情。 向来我都是一位慈母,但今日他说了这般的浑话,我是要当一位严母了! “白先生以后不能再教你读书了,你必须要换一位先生,今日你可以休假一日,正好避避暑气,明日新的先生来了,再继续读书。” 我不知道我沉着脸的样子可怕不可怕,不过瞧着映池的反应应该是不怎么可怕的。 映池并不屈服,也不肯答应换教书先生这件事。 孩子大了,当真是越来越不好管教,还是三四岁的时候好,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说什么便听什么,肉圆圆的脸又白又可爱,真是疼都疼不过来。 再小一点也是好的,虽然会哭,但是给吃的,给喝的就好了,吃饱了哄着也就睡了。 现在七岁了,这小子有了自己的想法,便连他老娘说的话也要反抗一反抗了。 “娘亲,你从来不告诉我父亲是谁,现在又要从我身边赶走我的先生!你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映池站得笔直,倔强地说着,眼眶红了红,眼泪就掉下来了。 “娘亲是个自私的人!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就赶走别人,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既然娘亲赶走了白先生,便把我也赶走好了!” 嘿! 真是长大的儿子不由娘啊! 我听了映池的话,简直是气得手都要发抖了,“来人!给我拿棍子来!” 棍棒底下出孝子,看来今日我便是要揍这小子一顿才成了! 白桃跪在地上,拉着映池求着我道:“公主,使不得啊!” “什么使不得,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真是一点长幼尊卑都没有了!来人!” 映池往地上一跪,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扁着嘴巴不吭声。 我是越看越气,又喊了两声“来人!拿棍子!” 周萍香从外面快步进来,后面跟着陈允南抱着小仪容还有跟在一旁的悦文。 “妹妹,这是怎么了?”她坐到我的身旁,转头对着陈允南就使眼色。 陈允南要将映池从地上拉起,说道:“这是怎么了,快站起来。” 映池却是跪着不动。 我想出口去拦,周萍香拉住了我,“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我平了平心中怒火,说道:“这小子现在是越长大,越不听话了。” 映池气鼓鼓,委屈巴巴地对着周萍香道:“姨母……娘亲赶走了白先生……我想要白先生教我读书。” 周萍香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便转头来看我,“发生什么了?你之前不是一直赞扬那位白先生的吗?怎么这说赶走就给赶走了呢?” 真实情况我自然是不能这么跟周萍香说了,便蹙眉道:“白先生是有事情,才需要离开的。” 周萍香显然是不信,不过她看出了我不想说,便转头对着映池说道:“映池,乖,先跟着哥哥妹妹去玩,好不好,姨母跟你娘亲说几句话。” 陈允南便拉着映池往外走,映池扁着嘴巴,抹着眼泪,跟着陈允南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我跟周萍香,以及心腹的婢女,周萍香又让婢女们出去,才开口道:“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实在是没法跟周萍香说白若对我的爱慕之情,也不想说出去,便道:“总是一位老师教也不行,我准备给映池换一位老师,所以便让白若走了。” 周萍香看着我笑道:“你说这话口不对心的,我会信?” 我面上有尴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说:“我就是想给映池换位先生,哪里知道这个小子还就一棵树上要吊死!” 说得生气,我的音量不免又提高了一些,“从前没觉得这孩子哪里不听话,七年来也都是乖乖的,今日,今日竟然还跟我顶嘴!” 周萍香捂着嘴巴笑,“这回体验到身为人母的乐趣了吧?” “表姐!这哪里就成了乐趣?我简直要被气死了!” 周萍香拉着我的手拍了拍,“好了,不气了,孩子嘛,年岁小,有很多事情是想不开的,再说了,哪个孩子小时候没顽皮过呢? 瑾宝表哥他们小的时候可没少挨二叔的打,你不知道他们挨打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偷着笑呢! 不过,你要换先生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好歹等请来了新的先生,再让孩子一点点适应嘛!毕竟那白若教了映池多年,映池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我面露微微难色,映池恐怕是不仅仅当白若是他的老师,他们亦师亦友,估计映池还将白若当成了他的半个老爹了。 见我面容惆怅,周萍香又问道:“新的先生可找好了?” 我摇了摇头。 昨日赶走白若是突然的决定,我还没来得及找新的先生呢! 周萍香责备我道:“难怪孩子要生气,你这后面的事儿都还没考虑全乎呢!”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解释了。 周萍香便道:“现在三叔闲暇的功夫多,便先让三叔来教映池和悦文吧。” 这个提议十分的不错,我便连忙派人回国都去请。 跟周萍香说这话,心中的气儿也就消了大半了,想了想,一时让映池与白若分开到底是残忍了一点,不免心中对映池白若两人都有了些惭愧之情。 这边聊着,周珑便派了人来,说是要让我们过去一同吃午饭。 看看天色,也快到中午了,周萍香让自己的婢女去找陈允南和孩子们。 我跟周萍香也站起了身,慢悠悠地出了屋子。 周萍香拿着一把小扇给我扇着,“夏天里啊,就是容易火气大,明儿我给你熬一碗绿豆百合,给你降降火。” 我嗔怪道,“表姐,还取笑我,你生了个女娃娃,倒是省了我这些烦心的了!” “哟,将来女娃娃是要嫁入的,哪里就省了烦心事儿呢!” 我们两个一边说一边走着,周萍香的婢女慌慌张张地回来了,“公主,郡主,映池公子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不见呢?”我急切道。 那婢女也说不清楚,只是匆匆来回禀。我跟周萍香两个人急匆匆地找到了陈允南,就见他正抱着仪容急得满面都是汗。 周萍香开口问道:“映池哪里去了?” 陈允南也顾不得擦汗,说道:“他说如厕,结果我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出来,便让悦文去看看,悦文回来便说人不见了!现下已经派人四处去找了。” 我说道:“这孩子估计是还在同我生气呢……” 周萍香灵机一动,转头来问我:“那白若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我摇头,“不知,昨夜便离开行宫了啊……你是说,映池会去找白若吗?” “快,让人去看看映池出了行宫没有!”周萍香当即吩咐道。 我转身就走,周萍香在后面喊我:“你去哪?” “我亲自去找!去行宫的大门!”我也来不及回头去看周萍香了,早已经跑了起来。 一路跑到了行宫门口,正好看见周瑾宝,“表哥!你看见映池了没有?” 周瑾宝被我问得一愣,随即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我也来不及跟他细细解释什么,便道:“映池不见了!” 周瑾宝瞬间也皱起眉头,连忙吩咐身后的人道:“来人,四处去找! 表妹别急,我这边让人四下去找。” “还有别的出口吗?”我问道。 “还有后门,不过也有人守着的,映池是出不去的。”周瑾宝说道。 我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映池没出行宫,就肯定能找到他。 因为寻找映池,午饭便耽搁了,周珑得知了之后,也下了令,整个行宫的人便都开始寻找映池。 然而一直找到了天黑,月亮爬上了屋檐,还是没有找到。 我不禁就要哭出来,拉着周萍香的胳膊哽咽道:“表姐,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就说了两句……说是要打,也没打,他怎么就……” 周萍香安慰我道:“别着急,现在能确定孩子没出行宫,他啊,现在就是躲起来了,等找到了,我帮你揍他一顿!” 第六百四十一章 噩耗是吗? 我心中急得不行,一点着落都没有了。 恨自己今日跟映池说话说得太重了。 平日里都没有跟他说这么重的话,怎么今日就说了呢! 我自责又懊悔,着急又是没用,只是干着急。 侍卫仆人们将行宫找了三四遍,连茅房狗窝都翻看了,仍旧是没有映池的影子。 我慌了,彻底地慌了,我让红斗篷连夜出去寻找白若。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好像是白若回来了,映池也会回来一般。 这一晚,我在行宫之中不停地寻找,不停地唤着映池的名字,期盼着他能从某个角落里出来喊我一声‘娘亲’。 周萍香让我去休息,可是我哪里休息的了呢? 等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扶着白桃,几乎要站不住了,眼睛也是哭得肿胀的不行。 搜寻的人一批一批地来禀告,都是没有找到人的结果。 终于我忍不住了,拉着白桃哭着问道:“你说,他能去哪呢?这行宫就这么大……他能去……” 我抬眼就看见前面墙角处有一个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钻个孩子,刚刚好的样子。 我连忙擦了眼泪,快步过去,顾不得什么公主身份不身份的,俯下身子去看。 一看之下,就知道,从这洞便可以出行宫! 找来了宫人一问,原是一个狗洞。 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江辰媛,这孩子随了你自己了!会钻狗洞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断定了映池一定是从这里出去的。许是母子连心的缘故。 我又连忙找了周瑾宝,让他安排人到行宫外面去找!一个孩子,即便是昼夜不停地走,也走不了多远的! 只是我非常的担心,所有不好的想法都一股脑地冲进了脑子里。 外面人心险恶,有许多拍花的人,会不会将映池给拍了去,然后打断胳膊打断腿扔到街上去要饭? 又或者外面有个什么野兽,哪怕是条凶悍的野狗也能伤了他啊! 我恨不得自己要出去寻找,被白桃拦着,她红着眼睛道:“公主,你彻夜未眠,又担惊受怕,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我的好白桃,我哪里还顾得了自己了,便是顷刻间让我死了换映池的回来,我也愿意啊!”我扶着白桃便要出行宫去。 路上正遇见周珑,他身边跟着王徊,周珑见我便道:“皇姐,听闻你彻夜都没有休息,我实在是担心你……你这又是要去哪啊?” “映池可能出了行宫了,我要去找他。”我甚至已经忘记了要给周珑施礼,也忘记了要停下来跟他说话,只是快步地从他身边走过。 周珑拉住我,“你这个样子,怎么找?皇姐放心,朕会派人去找的。你现在需要休息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映池定是生我的气了,昨天是我说的话太重了……”我喃喃地说着。 “皇姐,你若出去了,映池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你还是回去等着,相信朕,朕一定会把朕的外甥给找回来的!”周珑说完便让婢女扶着我回去。 我挣扎着,说道:“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找!放开我……” 周珑见我这般执着,便也只好让婢女们松开了手,担忧地对着王徊道:“你去,跟着皇姐……” 后面周珑又嘱咐了王徊什么,但是我已经走远,听的不真切了。 刚出了行宫,就见红斗篷和白若一人一马的疾驰回来。 到了近前,白若翻身下马,直接问道:“找到了吗?” 我流着泪摇头,“没有,没有,他应该是去找你了……” “你回去等着,我去找。”白若握了握我的手,随后对着白桃说道:“送她回去!” 白若再次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红斗篷也要跟着去,我拉住了他的缰绳,“你下来!” 待红斗篷下马,我一个翻身上了马,追着白若的背影而去。 “公主——” 身后是白桃和红斗篷两个人的大喊。 我等不了,我真的一时一刻都等不了,让我干等着,我一定会急死的!一定会的! 映池, 我的孩子,你到底在哪里啊! 我跟白若两个人在林子里找,又去镇子上找,还碰上了三批周瑾宝派出了寻找的侍卫,然而都是一无所获。 太阳渐渐西沉,一天的时间又这么过去。已经一天一夜了,映池到底在哪里,难道…… 我不敢想下去了。 “长公主——” 我们又碰见了一批寻找映池的人。 “找到了吗?”我充满希望的问,但是向那侍卫身后一看,便又失望了下去。 那侍卫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长公主……我们发现了……一具孩子的尸体……” “什么?”我一瞬间眼前一黑,几乎要从马上跌下去。 白若见我如此,一把将我拉到了他的马上,他对着那人道:“在什么地方!” 我几乎说不出话了,眼泪不住地流,不住地流,口中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 “在山下,看样子是从山上滚下来的……看衣着……倒像是……”那侍卫似乎是不忍说下去。 “不会的!”我嘶喊了一声,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 我瘫软在白若的怀里,忐忑着,害怕着,又抱着侥幸的心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的脑子空白了。 白若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仅仅地抱着我,在我的耳旁说道:“没事的,肯定不是映池,没事的。” 可是我听着他的语气,分明也是那么的没有底气,也是充满了跟我一样的忐忑和担忧。 尸体用一块白布盖着,我被白若扶着,腿软得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踉跄。 “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嘴巴里念着,嘟囔着,但是我又不得不一下一下地走过去,走过去看一眼,到底是不是映池。 领头的侍卫说看衣服的花纹,款式,像是映池。 但是因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知道映池到底长什么样子,再加上那孩子摔的面目全非,虽然有画像,他们仍旧是不能确认。 本想将尸体带回去禀告周珑,没想到正碰见了我。 走到那尸体前,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走得最漫长的一段路。 我颤抖着手……伸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勇气去掀开那块布…… 第六百四十二章 雷雨 最后是白若掀开了那块白布。 我几乎晕厥过去,将头埋在白若的怀中,不敢去看,也不忍去看。 “媛媛,不是咱们的孩子。” 白若长出了一口气。 我只听见了说不是映池,这才扭头去看了一眼。 那孩子差不多也是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昂贵的绸缎衣服,面目全非了。 白若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别看了 。” 我让那些侍卫们在四周寻找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孩子的父母。 若是不能,也要好生安葬了才是。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瑾宝表哥身边的一个侍卫匆匆来报,说是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映池,但是他坐在洞内崖边,怎么都不肯走。 我心中又喜又急,催促着白若快些驾马。 山洞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也不知道映池这孩子是怎么爬到这里来的。 洞内有侍卫们拿着火把守着,倒是不黑,一路走到洞的尽头,就看见映池小小的一个人儿在石头上坐着,他的前面悬崖。 “映池!”我喊了一声。 映池回过头来,委屈巴巴,眼泪巴巴地看着我。 我如今哪里还有怒气了,满心都是心疼,看见映池的一瞬间,心都要碎了。 “乖,到娘亲这儿来……” 映池看见了我身后的白若,扁着嘴巴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然后起身朝着我这边就跑了过来。 我原以为映池是朝着我的怀抱跑的,哪里知道,他抱上了我身后的白若,倒是让我等了个空。 白若将映池抱了起来,“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映池把头埋在白若的肩膀上,“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娘亲不让你要我了……呜呜……” 白若拍着映池的背,哄着他,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的心终于落地了,一行人回了行宫。 一路上,映池都没跟我说话,只是靠在白若的怀里,哼哼唧唧的,抱着白若一刻都不肯松开,好像是松开一下,白若又会走了一般。 回了行宫,映池也好像黏在了白若的身上一样,不肯松开。 我见没办法,便也不好勉强。 白若示意我不用担心,我才点了点头。他抱着映池回房去了,我便只好也回自己的房间。 周萍香匆匆来了,“映池呢?” “白若抱着回屋去了。”我有些无力地说道,眼泪从眼睛里涌了出来,“表姐,这孩子……怎么如今跟我一点都不亲呢……” 我的心中觉得十分的委屈,难受,无法言表,甚至有一种映池被白若抢了去的感觉。 周萍香拉着我的手,给我擦着眼泪,“哎呀,你怎么又哭了呢,孩子找到了是开心的事儿啊! 不是同你说了,孩子小嘛,有些事,他是想不通,很正常的。 不过,我看啊,映池喜欢白若,你便把白若留下吧,再请其他的先生,便两个先生一起教嘛!” 我点了点头,与周萍香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周萍香又让人给我端了吃的,劝慰我吃了些东西,这才离去了。 白桃服侍着我洗漱,也劝我一天一夜没休息了,该好好休息一番。 可是我倒在床上,哪里睡得着呢! 刚躺下没多久,房门吱呀呀地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就见映池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白若。 我连忙扯了衣服披上,坐起了身子。 映池一步步地挪到我的床前,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娘亲,是孩儿错了,还请娘亲责罚孩儿,不要再生气伤心了。” “娘亲没有生映池的气,娘亲看见映池平安就好……”我下床将映池抱在了怀里,眼泪又是不争气地流。 “娘亲,可以让白先生继续教我吗?若是娘亲真的不答应……映池也会听娘亲的话的……只是孩儿真的很喜欢白先生……” 我抬头去看,此时白若已经关好了房门,离开了。 “好,娘亲答应你,让白先生继续教你,好吗? 映池也要答应娘亲,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不开心的,都不要不告诉娘亲就离开,好不好?娘亲真的很担心你,很担心你的。” 映池的小手拍着我的背,“娘亲不哭,映池以后不会了,今天是孩儿的错,孩儿以后都会乖乖的。” 我听着映池的话里有着难掩的兴奋和笑。 想着,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性,风一阵,雨一阵的。 闹了这么一出,便没办法再让白若走了,只好留下他继续教映池。 像前两次一样,我跟白若都心照不宣的忘记了那天夜里的事情,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小仪容吃得又胖了一些,周萍香不得不开始管着小仪容的嘴巴了。 但是每次一不让小仪容吃东西,小仪容就会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便会开口替她说话,“再吃一块吧,表姐。” 周萍香会直接开口拒绝道:“再吃,以后便要嫁不出去了!” 悦文低着头,红着脸,说道:“怎么会呢!姑姑,仪容妹妹这么可爱,怎么会嫁不出呢!就一块糕点而已嘛……” 周萍香捂着嘴巴笑便只好同意小仪容再吃一块。 映池整日跟着白若,几乎是寸步不离了,又是读书,又是习武,倒是比先前勤奋了不少。 这样其乐融融的日子倒是让人过得舒坦。 这日,太阳本是高高地挂着,热的不行,转瞬之间便是阴云密布,起了风,看样子像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我跟周萍香坐在屋子里下棋,一边下一边闲谈着。 轰隆隆—— 一声雷声,我跟她便同时向窗外看去。 周萍香说道:“倒是很久没有这样的阵势了。” 我笑道:“说来也是,今年入夏以来是没下过一次大雨呢。” 我放下了手中棋子,说道:“我赢了,表姐。” 周萍香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摊手道:“三盘输了两盘,你赢了……” 看着棋盘周萍香有些忧伤地说道:“若是……五弟还在的话……” 哗—— 外面的雨落了下来,周萍香的声音在雨声中变得有些朦胧。 我看着外面的雨,喃喃地说了一句:“瑾珀表哥,最爱下棋了。” “公主,郡主,陛下突然下令,绑了小周将军!”白桃领进了的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说道。 第六百四十三章 鸟尽弓藏 听到这个消息,我跟周萍香直接站了起来。 “陛下可有说什么原因吗?”我急切地道。 那侍卫面色慌张,道:“说……说小周将军心存不轨,意图谋刺!” “不可能!瑾宝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周萍香大声地说道。 “表姐,先别急,咱们过去看看,许是有什么误会……” 我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 其实我明白,这是周珑准备对景王府下手了。 当初扶持周珑上位,景王府出兵,我出‘遗诏’,可谓是一等一的功劳,在过去三年之中景王府可谓是在国都众权贵之中风头无两。 不过,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君王向来会做的事情。 我不意外,也不惊讶。 但是如何要化解这场危机,让双方摒除误会确实一个难题。 周珑登基三年,朝政处理得当,大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前发展着。可以说,他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两位舅舅也是恪尽职守,从未逾矩半分,也可以说是鞠躬尽瘁的臣子。 然,终归景王非周珑至亲家族,帝王也从来都是忌惮臣子或是手握重兵,或是功高盖主。 景王府没有功高盖主,可两位舅舅的手中有着大周三分一的兵权,这足以让周珑忌惮。 周珑他有所怀疑也可以理解。 说白了,我们与周珑之间有着微妙的平衡和信任,这份信任在它没有被打破的时候,无坚不摧,然而一旦被打破,恐怕就会有一方是要流些血出来才能停止了。 我与周萍香前去找周珑,却被王徊挡在了门外。 王徊一边挤眉弄眼,一边语气严肃地说道:“陛下有旨,凡是想要为周瑾宝说情的,一律不见。” 周萍香又急又气,想要发火,瞪了半天的眼珠子还是克制住了,她转头看我,示意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如今这样,很显然,周珑是要定周瑾宝的罪名了。 周萍香刚想跪倒叩头求见,我拉住了她,随后对王徊道:“麻烦转告陛下,我跟萍香郡主来过了。” 说完,我便拉着周萍香回怡情怡兴。 “就这么走了,瑾宝怎么办?” 周萍香咬牙,“瑾宝是一定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表姐还不明白吗?”我看向周萍香,“周家的权势太大了,陛下想要鸟尽弓藏。” 周萍香有些不敢置信,“先帝还得叫我祖父一句王叔呢!他的皇位……” 我手指竖起挡住了周萍香的嘴唇,“表姐,你下面要说的话,便是陛下最忌讳的话了。 先帝已经不在了,外祖父也不在了。现在的周珑和二位舅舅的关系,可不能与当日相比了。” 周萍香蹙眉,“瑾宝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吧!” “当然不能不管了。”我想了想,便说道:“现在估计想送信回国都也是不行了,咱们得先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与我料想的不错,我们刚回到怡情怡兴,陈允南正在屋中踱步,见了我们两个便问道:“出了什么事?我方才要出院子,被侍卫拦下,说不能随意走动!” 周萍香气恼地说道:“哼,陛下抓了瑾宝!怎么?还限制了你的出行不成吗?” “什么?”陈允南显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外面下着雨,我跟周萍香的裙摆衣服都湿了,也没心思去更换,便坐了下来。 轰隆隆的雷声就好像是在告诉我们,这一次的事情,不会轻易地就过去的。 从陈允南那里得知,在我跟周萍香去找周珑的时候,一整个怡情怡兴的院子便已经被封了,里面的人不准外出。外面的人同样的不准进入。 周珑倒真是雷厉风行啊!我心道。 我传来了红斗篷,让他去查。 红斗篷在临出门前跟我说了另外的一件事,“公主,有一件事,我觉得十分的蹊跷……” “那日你与白若发现的那个坠崖的孩子,是齐国的小太子,便是……齐国宠妃,仁贵妃的儿子。” “齐国派人来国都了吗?”我倒是未有听闻。 我脑子里率先蹦出来的不是乐仁的儿子,而是齐国来人了。 后来我想起自己的这种反应的时候,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凉薄。 “这个……并没有。”红斗篷说道。 这倒是奇了怪了,齐国的人没来,总不好是那么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自己来的吧? “还有其他的吗?”我问道。 “听闻,仁贵妃四下寻找太子,人都要急疯了。”红斗篷道。 “这倒是件奇怪的事情,继续追查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吩咐,随后在红斗篷临出门之前,我又道:“想办法,将尸体送回齐国,交到仁贵妃的手中。” 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悲天悯人的心思,瞬间觉得自己高尚了很多。 突变就发生在第二天,在我认为周珑不会轻易地就处置周瑾宝的时候,王徊给我传来了消息,说是周珑准备即刻处死周瑾宝。 这简直犹如一道闪电,劈得我毫无防备。 我跟周萍香都慌了神,倒是陈允南和白若还很镇定。 陈允南便道:“若陛下真的这么做了,未免草率,容易寒了诸位尽忠臣子们的心。” 白若微微一笑,“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可以救小周将军了。” 我跟周萍香便齐声声地问道:“什么法子?” 白若微微一笑,看了看我,“陛下不会平白无故地抓小周将军,这其中定然是有隐情的,不过隐情是什么咱们现在还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是知道的。” “哪一点?”我跟周萍香同时问道。 “咱们现在,都是在行宫之中, 所有的兵,之前也是听两位小周将军的。” 白若这么一说,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一个问题,我问一旁的周萍香,“瑾珍表哥呢?” 昨日周瑾宝出事之后,便没有看见周瑾珍了,他能去哪呢? 莫不是事态不好,回国都送信去了吗? 白若继续说道:“而昨日出事之后,小周将军被抓,周瑾珍不知所踪,现在行宫的守卫,都是在广潇王的手中,只要广潇王趁着这个机会有点什么行动……周瑾宝自然而然就会得救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等待时机 白若说的话,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只要广潇王有任何的举动,那便证明,图谋不轨的是广潇王,这样一来,周珑的身边便需要一个武将来保护。 而在这行宫之中,能文能武第一号的,除了别人不知道的白若以外,第一名的便是周瑾宝了。 “广潇王都病成那样了,陛下还能让他接管行宫的守卫之责?”周萍香满脸的不解。 这同样也是我的不解。 白若微微一笑,像是看穿了所有,但是随后他的面色便又严肃了起来,“陛下在试探,试探捉了小周将军,景王府会是什么反应。 试探给了广潇王可以围困行宫的兵权,广潇王会是什么反应。 若景王府因此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正好师出有名。 若广潇王借此妄图皇位,也好斩草除根。 一箭双雕,岂不是美事?” 白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局势分析了一个透彻。 我打心底里有些佩服他。 想了想,我便道:“可是现在广潇王没有任何的动静,难不成你是想做什么吗?” 白若微微一笑,“从他之前宴会上看你的眼神,就可以猜测出,广潇王没有一时一刻的放弃过想争夺皇位的想法,也没有一时一刻地不恨你。 既然如此,咱们可以借一把力,只要借的好,将会在周珑的心中永远消除‘景王府会谋反’的这种想法。” 正在商讨的时候,白桃走了近来,“公主,广潇王妃要见你。” 我还在愣神的功夫,之间广潇王妃已经走到了白桃的身后了。 按照周珑的意思,我住的怡情怡兴是谁都不可以进来,谁都不可以出去的。 但是,广潇王妃这…… 我微微蹙眉。 “这么多人在啊,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广潇王妃笑着说话,倒是有点像个八面玲珑的人了,不过语气带了三四分嘲讽的意味。 她从前性子爽朗,在接连失去了两个孩子之后,性格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很难说广潇王妃具体是变成了个什么样子,我只能是与她从前做一个比较。 广潇王妃比从前更加的敏感了。 别人说的每一句话,她多少都会怀疑是不是在说她。 而她也越来越在意别人说什么,从前,她是不在意这些的。 并且,广潇王妃的话也越来越冲了,不像是从前那般的温柔了。 我脸上笑了笑,毕竟广潇王妃从前还是有恩于我的,这份恩情我还是一直记挂着的,“王妃,你怎么来了?” “没事,不能来吗?”广潇王妃反问。 这说话,是真的冲,我连忙解释道:“自然不是的,只是平日里,你也不常来,我便问问罢了。” 周萍香却是不管那些个事情,直接说道:“你阴阳怪气地抽着个脸,好像一个八十年不会说话的怨妇一般!自然谁都要问上一问了!” 广潇王妃听了周萍香这话,面色更加的难看了。 好像是拉长的脸上生了霜,更加的让人看着有些难受起来。 广潇王妃冷冷地笑了笑,“郡主还有心思说我呢,自家的事情,恐怕都转圜不了了…… 所谓,笑人不如人,我看今日便是小周将军的送命之日吧?” 周萍香被气得面色发白,“你!” 广潇王妃扫视一圈众人,毫不避讳地说道:“想救小周将军,我家王爷可以帮忙,不过,自然不是白帮。” 白若这个时候就看了我一眼。 我一瞬间明白了白若的意思:看,‘动静’来了吧! 周萍香说了一句:“谁要你帮忙!” 我连忙拉住周萍香,示意她不要拒绝,随后问道:“王妃,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广潇王妃冷哼了一声,“公主,咱们还是找个方便的地方聊吧。” 这便是要单独跟我说话了。 周萍香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见不到人,要骗我表妹吗?要说就在这里说,谁要跟你单独去谈!” 广潇王妃转身便走,一句话也不说,她显然是在告诉我,不接受她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那么一切免谈。 我松开周萍香的手,冲过去拉住了广潇王妃,与此同时白若也拦在了广潇王妃的面前。 “王妃,请留步!” 我跟白若异口同声,倒是默契。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我转头对着周萍香道,“表姐,切莫急躁,许是王妃有话不便直说,王妃咱们这边请。” 我又看了一眼白若。示意他留下安抚一下周萍香。 白若点头。我自带着广潇王妃到了内室。 “王妃,现在可以说了吧。” 广潇王妃开口第一句是:“我真不知道你哪里好。” 这句话但是把我给说愣了,没头没尾的一句,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见我有些莫名其妙,广潇王妃便接着道:“竟然能让王爷恨了这么久。” 我无语! 这是什么脑回路,当真是受了刺激,脑子不怎么好使的人才会这么想。 我尴尬一笑,道:“王妃,王爷的要求是什么呢?” 广潇王妃摩挲了一下她自己手上的镯子,慢悠悠地说道:“自然是助王爷登上皇位了。 你手下有清风宫的高手,便派去一人刺杀陛下吧。 待王爷登基,周瑾宝自然得救。” 这简直就是一句没说的废话! 我能信? 我儿子都不会信! 不过我不打算拒绝她,因为这便是白若口中的‘机会’。 广潇王妃又道:“今日陛下便要处置了周瑾宝,是王爷出口相拦,才算抱住了他的性命,像你在这里这么干想,估计十个周瑾宝也是不够死了。” 也不知道广潇王妃说的是真是假,姑且信上一半。 我面上做出感激之情,本像逼着自己流下两滴眼泪,挤了半天的眼睛终归是不行,只得作罢,我道:“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你想好,答应不答应。”广潇王妃追问了一遍。 “我自然是答应,只是……空口无凭,到时候王爷若是不兑现诺言……”最好是留下证据,让我拿给周珑去看。 “王爷向来是个讲信用的人,当初若不是你半路倒戈,也不会有今日之祸啊!说到底是你们咎由自取。 现在王爷不计前嫌要帮着你们,怎么?你们还有脸说信与不信吗?” 第六百四十五章 如此伎俩 广潇王妃未再说其他,胸有成竹地走了,而我,假意地答应了广潇王提出的条件。 红斗篷也查明了消息,周珑之所以捉周瑾宝,起因是因为周瑾宝顶撞了周珑。 周瑾宝会顶撞周珑倒是让我没有想到的一件事。 我询问红斗篷可有查明到底是因何发生顶撞,周瑾宝又说了什么话,红斗篷便道不知了。 当时只有周珑和周瑾宝两个人,其余的人都站得远,也听不清两个人都说了什么。 只是知道最后周珑大怒,周瑾宝跪在地上梗着脖子却是满面不服的样子。 我与白若,周萍香陈允南夫妇四人商量了一下对策,便决定派人前去刺杀周珑,不过,要派的不是清风宫的高手,而是广潇王手下的高手。 这件事多少是有点复杂且困难的。 要在广潇王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让广潇王手下的人相信是广潇王派他前去刺杀。 刺杀皇帝是一件注定会送命的事情,不论成功与否,行刺者都难逃一死。 所以,这里最好便是广潇王亲自出马。但是显然,广潇王是不会按照我们的意愿来的,那简直是做梦了。 原本几个人还在为此发愁,直到白若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我会易容,你们忘了?” 易容这项本事属实是厉害,我看着白若把自己装扮成广潇王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别的不说,便是那一手六,一手八的姿势也是如出一辙。 我们三个便都是点头,直呼可以以假乱真了。 刺客的选择也是一个难点,要是高手,而且要是对广潇王死心塌地的高手。 当然了,这是一个必死的行动,虽说是权力性命之争,但是我仍是不想殃及无辜。 最后选择了一位跟随广潇王多年的死士。 红斗篷的调查,这个死士的手上有过无数条的人命,执行这次的‘任务’,也算是对他的法外开恩了。 死士跟随广潇王多年,对广潇王的言谈举止自然是十分的了解,庆幸的便是现如今广潇王成了个半瘫,说话说不利索,动作摆不利索,倒是好学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模仿了广潇王妃的笔迹,将要说的内容都写在了纸上,这也算是留下了字据。 这算不得是诬陷,毕竟广潇王是真的要刺杀周珑。 当然了,也不怕那死士怀疑为什么用纸写,白若只要磕磕巴巴地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估计对方就什么都明白了。 在确保周瑾宝只是被关押,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之后,我们将行动推迟到了三天后。 白若轻松地离开行宫,红斗篷跟随着他一同前往。 我与周萍香陈允南三人留在怡情怡兴等候消息。 这三日原也想着与国都之中的两位舅舅联络,可巧了,没等送消息出去,景王府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这消息是王徊传来的。 先前是想请三舅舅过来教映池和悦文读书的,三舅舅没来,倒是给回了封信。 三舅舅说他年岁渐渐大了,自己如今已经向陛下提出要告老休官,带着三舅母游历天下去了,教小孩子们的事情他恐怕是帮不上忙了。 三舅舅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告老’实在是谈不上,不过,我看了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可以消除一部分周珑对景王府的疑心。 树大招风,我可是从来都不觉得权大势大有多好多好。 日子嘛,有钱有势,便是有钱有势的平淡,普普通通,便有普普通通的平淡。 过日子终究逃不过日复一日的生活,往返重复的做着已经做过了无数遍的事情。 三舅舅和三舅母没有孩子,两个人出去游山玩水,看各地风土人情,家中无牵念,遍身是自由,倒是也是不错。 陈允南的提议是,行宫的事情,暂时不要让二舅舅知道。 其实或许二舅舅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不清楚事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二舅舅不知道是最好的。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 映池和悦文领着小仪容在院子里不知玩着什么,嘻嘻哈哈的,白桃跟在他们三个的旁边也是一脸的笑。 周萍香看着外面的三个孩子,悠悠地问道:“咱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国都呢?” “不知道,或许……等眼下的事情了了,就该回了。”我说道。 “这次,广潇王和咱们,必定有一方会折在这清河行宫了。”周萍香的面容上有微微愁绪,“妹妹,我有些怕……” 她后面的话说的很轻。 陈允南的手握住了周萍香的手,“娘子,我在呢。” “从前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天不怕,地也不怕的……我还拽过别人的头发……” 前面本来有些忧伤,听到这句,我嘴角便有些勾不住笑了。 陈允南还补充道:“娘子拽的不就是圆云的头发……” 后半夜的时候,白若和红斗篷便回来了,说一切顺利,明夜三更后,便是‘行刺’的时间。 我想这两日,广潇王一定同我一样,睡不着觉。 输赢,就看明天了。 赢,景王府得保,输,周瑾宝难救。 等待着一件事情发生,实在是难熬。 整日里我几乎在屋子里不停地踱步,映池都看不下去了,道:“娘亲,你晃得我眼晕。” 我的还孩子,娘亲也不想晃得你眼晕啊,但是娘亲实在是有些……担心啊! 原本我没这么担心,但是听了周萍香的话之后,不免跟她一样,也有些担忧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还要熬到子时过后。 终于,外面有了动静! 只见侍卫高举着火把从怡情怡兴的院前跑过,有人大喊:“有刺客!捉拿刺客!” “护驾!护驾!” 因为我们还在被禁足,无法出怡情怡兴,便只能暂时静待结果。 白若站在了我的身旁,说道:“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虽然白若的话很让人放心,但我的心还是悬了起来。 我实在是想给自己一个脑瓢,江辰媛,你当真不是个干大事的人! 没多久,便有人匆匆来宣:“永平公主,萍香郡主,陛下有请。” 那传话的公公也是周珑身边的,脸色阴沉的要命,像是要领着我们上刑场一般。 我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告诉自己要镇定。 等待的时候总是幻想着万一不成功怎么办,真到了动真章的时候,反倒是镇定了许多。 渐渐的,心也就沉了下来。 脑子里就开始分析,一会见到周珑,他会怎么问,我又要怎么答了。 周珑坐在正中的龙椅上,面上似笑非笑,像是看穿了一切,现在只是在看我们表演一般。 这样的表情,我曾在大梁的先帝身上看见过,在爹爹的身上看见过,在赵洛俞的身上也看见过。 我甚至觉得,周珑就是知道了一切。 周珑示意我跟周萍香落座,我们两个则是先施礼关切问道:“陛下,刚听说有刺客,陛下可有受伤?” “多谢皇姐关心,朕无碍。”周珑再次示意我跟周萍香落座,我们两个才坐了下来。 周珑也不说话,气氛就这么凝滞着。 不一会,广潇王也到了,那行刺的刺客也被捉到了。 广潇王由广潇王妃扶着,一步一踉跄地走着,准备施礼的时候被周珑拦住了。 地上五花大绑的刺客低着头,一言不发。 说来这刺客心中可能也是憋屈,若非红斗篷半路拦着他,估计他就跑了。 周珑问那刺客,“是谁指使的你,刺杀朕?” 一开始那刺客不开口,后来被打了数棍,又被周珑哄骗道:“你若说了,朕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那刺客抬起头,看了看广潇王,又看了看我,低头道:“是……是永平公主指使我的。” 第六百四十六章 反其道而行 那刺客指证是我指使他刺杀周珑。 这倒确实是真的,那刺客也算没说假话。 不过,我当然是不会承认的了! 我与周萍香快速地对视了一眼,我看见了周萍香眼底的慌乱。 “陛下,他这是满口胡言。”我坐直了身子说道。 “朕自然是相信皇姐……也相信景王府。”周珑的声音拉的有些长,听起来让人搞不明白他话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那刺客冷笑了一声,随后竟然恭恭敬敬地叩头,说道:“陛下,是永平公主让人冒充广潇王,指使我来刺杀你! 这里,还有证据!” 说着,那刺客便拿出了几张纸。 我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些都是之前白若带着的写好字儿的纸。 “他们冒充广潇王妃的字体,可是我跟随王爷多年,知道王爷对陛下一片忠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行刺这样的决定来!”那刺客说得倒是义正言辞了! 广潇王“啊”了两句,好像是说他觉得那刺客说得太多了。 广潇王妃上前拿起了那刺客手中的纸,看了看,说道:“字迹模仿的倒是像,不过,我写字的时候,总是习惯勾着的地方不写勾,拉成直的,而模仿我的人,显然是没有学到精髓。” 我嘴角冷冷地笑了笑。 “皇姐,你怎么说?”周珑来问我。 这个周珑,倒是很喜欢看戏啊! “陛下,我这几日都是被禁足在怡情怡兴的院子中,半步未出,连三舅舅的信还是你派王徊给我送去的。 如此,我怎么能安排得了刺客呢?再者,刚才这刺客说他跟随广潇王多年,了解广潇王……” 我转头去看向那刺客,“看来他……是广潇王的心腹了。 既然如此,便是有人想诬陷我,想来也是说得通的了。” 广潇王妃冷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道:“诬陷?”她捏着那纸说道:“永平公主的意思是我们诬陷你吗?”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想来是非曲直都在陛下的心中。我自然是行得正,坐得端了。若不是诬陷,又是什么呢?” 广潇王这个时候又‘啊啊’了两声,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 “你好生的糊涂,为何知道是永平公主派人冒充王爷你还要听信他的话呢!还真的来刺杀陛下!”广潇王妃对着那刺客大声道:“王爷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王妃,若非如此,陛下怎么会相信永平公主会害他呢?”那刺客一派忠心地抬起头看向了周珑,“陛下也是会武功,懂章法的人,刚才我若是要真的杀陛下,恐怕……” “放肆!”广潇王妃呵斥了一声,“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行刺陛下,都是死罪!” 那刺客缓缓地低下了头,随后道:“永平公主要诬陷王爷,即便不是这个法子,也自会再有其他的法子。 属下也知道,永平公主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景王府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可以说是不可动摇的! 但是属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被人陷害! 如今王爷缠绵病榻,一心只在王府之中养病,属下也实在是不知道,永平公主为什么一定要置王爷于死地呢? 行刺皇帝,属下必死无疑了……” 那刺客说着,转身对着广潇王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多谢这么多年,王爷对我的知遇之恩!若是能用我的一死,来惩奸除恶,那么属下便是死的值了!” 我便是他口中的奸与恶了。 说着他便一仰头,随后嘴角流血,栽倒在地。 王徊将周珑挡在身后,“来人!护驾!” 周珑将王徊轻轻地推到一边,淡淡地笑了笑。 这个周珑当真是喜欢看戏,他面上的表情仿佛就是在说:你们别停,我看得正起劲儿呢! 我跟广潇王之间,彼此都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是又不能直白地在这里说出来,便都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自证清白,还真是累人的很。 倒地的尸体很快就被拉了出去。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刺客的死活。 那刺客倒是个忠心的人,只可惜跟错了人,也做过不少的错事,这也算得上是他的报应了。 “你……你!!”广潇王手指着我,磕磕巴巴地说了这个字。 我对上广潇王的目光,就见他双眸湿润,一副受尽了天下委屈的模样。 论做戏,广潇王可以与戏子比较一番了。 广潇王妃也是突然哭诉起来,“陛下!是非已明,还请陛下为我们做主!” 周珑淡淡地笑了笑,“看来是皇姐指使的人咯?”他说着就看向我。 向来是不会做戏的我,这个时候也得挤出些眼泪来,但是根本挤不出来,便只好哀叹着说道:“陛下,这刺客……是广潇王的心腹啊!” 广潇王妃丝毫不让,说道:“陛下若是疑心我们夫妇,便将我们夫妇驱逐出国都吧……我便带着王爷寻个乡间小屋,了此残生!” 我冷冷地笑了笑,“王妃今日如此言行,倒是和当日说要夺皇位的样子判若两人啊!” 广潇王妃眼睛睁得老大,“江辰媛!你乱攀咬什么? 我何时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 到底是谁想篡夺皇位呢? 我看你们景王府的人就是图谋不轨吧! 前有周瑾宝意图刺杀陛下不成,现又有你想谋害皇上!你们景王府真是个个狼子野心!枉费了陛下对你们的一番信任!” 说道这里,广潇王妃转头对着周珑说道:“陛下!你对景王府多信任,现在就被他们背叛的有多深! 若是再不惩处,恐怕……恐怕要江山易主啊!” 我哀叹了一声,道:“王妃,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我是该有多愚蠢呢?去找一个广潇王的心腹来刺杀陛下?” “你这便是叫做反其道而行之,不是吗? 正是因为你想着所有人都会如你所想,所以你才会找人冒充王爷,假传王爷的意思!甚至模仿我的笔迹。 这样所有人都会认为,刺杀陛下是王爷指使的! 因为,人是王爷的人,笔迹是我的笔迹! 但是啊,江辰媛,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吧?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没有良心!你的计谋早就已经被看穿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狡辩有什么用吗?” 第六百四十七章 知晓一切 我早先竟然不知道广潇王妃如此能言善辩,倒是小瞧了她了,今日还真是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了。 没办法,我只能使劲儿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眶之中终于是有了点眼泪了。 我对着周珑道:“陛下,广潇王妃这分明就是在栽赃!” 广潇王妃:“说我栽赃,你有证据吗?” 证据? 当然有了啊! 做事情当然是要有两手准备的,我是一个胆小的人,没有把握的仗,我从来不打。 我走到广潇王妃的面前,从她的手中拿过了那几张纸。 我命人模仿的广潇王妃的笔迹,自然要与广潇王妃本人的一模一样了,不过,为了迷惑对方,所有带勾的字,有的是拉直了写的,有的,是勾着写的。 而这些纸上的字,我看了一下,都是带着勾的。 广潇王他们显然是重写了这些内容,为的也就是要拿这个当做证据,来洗脱自己,锤死我。 “请王妃写几个带勾的字,一对比,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我道。 广潇王妃满面的怒气,说道:“这上面的字,明显都不是我写的,这便是真相! 陛下,江辰媛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周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王妃,写几个字而已。王徊,给王妃准备笔墨。” 广潇王妃的面色不好看,不过她还是不得不写几个字来。 周珑拿着两张纸对比地看着,随后“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朕自登基以来,也算是个勤勉的皇帝吧,是不是,皇姐?是不是,皇兄?” “陛下勤政爱民,是大周万千百姓之福。”我说道。 广潇王不能言语,便由广潇王妃代替说道:“陛下是堪比先帝的仁君,明君。” 周珑轻轻地摇头,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刺杀朕呢?” 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单指谁。 莫非他都知道了。 “皇兄啊,我知道,当初你是要坐这皇位的。”周珑站起了身,走下龙椅,走到我与广潇王之间,他转身去看广潇王。 “可是皇兄你是个什么样子,什么品性,别人不知,朕却知道啊! 这三年来,你可有一时一刻的消停? 你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朕,坐在这皇位上……” 周珑说得心平气和,却又有着一丝丝的落寞。 “皇家少有兄弟之情,谁拿这兄弟之情当真,谁就输了,四哥如此,五哥亦是如此,他们都很信任你,不是吗?” 广潇王双目微微泛红,嘴唇抽出了两下,他说不出话,只得浑身时不时地抽搐两下。 周珑看着广潇王,“既然刚才王妃说想离开国都,朕觉得挺好的,这样,咱们的兄弟之情,便还在了。 朕也要告诉皇兄,放弃那个念头吧!朕虽不如父皇杀伐决断,但是朕也不是四哥五哥。 今日,是朕给皇兄你的最后一个机会,希望皇兄莫要在执迷不悟了。” 广潇王妃要开口说什么,广潇王‘啊’了两声,对着广潇王妃伸手,示意广潇王妃扶着他起来。 广潇王哼哼地笑了两声,不清楚是个什么意思,广潇王妃扶着他给周珑施礼,随后便往外走。 “王爷,咱们就这么走了吗?” 广潇王妃问,广潇王也不回答她,一直到广潇王和广潇王妃的身形消失,周珑才对着我说道:“皇姐,你当真是为了景王府,什么都会做啊!” 周珑这话说的颇有些无奈,我也从他的话中知晓,他对于刺杀的事情,是全部都知道的。 “王徊,去把小周将军请来。” 我有些微微地惊讶,因为周珑说的是的是‘请来’而不是‘带来’或者‘押来’。 很快周瑾宝腰板倍儿直,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被拘押了数日。看着倒是比从前还胖了一圈。 我有些疑惑,周瑾宝见了我却是哈哈地笑了。 原来,那钱美人临死之前告了我一状,又或者说,她诬陷了我和景王府。 钱美人临死前与周珑说无意中听见了我同周瑾宝说,要密谋杀害皇帝,助二舅舅登基。因此,她才被周瑾宝按入了水只到小腿的池子里。我也是为了掩盖‘真相’才故意跳入池子的。 周珑并不信钱美人所言,他知道,钱美人是广潇王的人。他也知道,这是广潇王在诬陷景王府,广潇王他准备行动了。 因此,周珑便找了周瑾宝,两个人将计就计,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为得便是诱广潇王出手。 我参与进来是在周珑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他没想到我会找一位广潇王的心腹去刺杀他,他倒是有几分委屈地道:“皇姐,若是我真的死了,你准备扶持谁上位呢?” 我尴尬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周珑还是念着兄弟情的,他最后也没有杀广潇王,甚至没有追责什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像他不知道广潇王的谋逆之心一样。 周珑只是让他们出了国都,按照广潇王妃说的,寻了个乡下养病去了。 事情就这么平息了,周珑没费一兵一卒,驱逐了广潇王。 我其实有些不解,广潇王对皇位执着多年,怎么这一次如此轻易地就认栽了,放手了。 白若同我讲,那是因为广潇王看出了来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了,为了活下去,他只能按照周珑给他摆好的路去走了。 “我一直以为他……怎么说呢,他的手段是我没想到的。” 白若笑了笑,“身为帝王,若是没些本事,怎么坐稳皇位呢?” 过了八月十五,我们便从清河行宫回了国都。 周萍香还让我在景王府住着,我答应她了,不过也说要先回公主府看看,然后就来。 回公主府的第二天,薛怀羡就气鼓鼓地来了。 我很少见薛怀羡生气,甚至都快忘记了他生气的样子了。 “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着坐在椅子上,鼻子耳朵都好似在喷火一般的薛怀羡问道。 薛怀羡瞪了我一眼。 他竟然瞪了我一眼!要知道,这是他从来都不敢对我做的一个动作。 “薛公子?到底怎么了啊?”我又问了一遍,念着薛怀羡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并不会因为他瞪我一眼就生气的,毕竟我也是个‘大肚’的人。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一对死心眼 “你让陛下把指给我的婚约给撤了!”薛怀羡气道,“你到清河行宫这么长时间,你都跟陛下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多年烦着你了?你现在有了白若,你就想把我给甩了! 我告诉你!没门儿!” 时隔多年,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不讲理的,国都第一浪荡公子薛怀羡的影子…… “我……我没让陛下给你指婚啊……” 这件事我可是真的不知道,薛怀羡是真的冤枉我了。 “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陛下给你指婚,那不也是为着你着想……” “这着想给你,你要不要啊!”薛怀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我大声说道:“永平公主!江辰媛!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对你的爱!” 我:“……我没有……” 薛怀羡上前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现在,现在就进宫去!你去跟陛下说!就说我不要娶那个高珍珍!” “等等……等等……”我向后坠着身体,与薛怀羡用着相反的力气,“我去说算什么啊……” “若是陛下肯见我!我还用得着你吗!我不管,你现在就得去,不然我就撞死!”薛怀羡急了。 “那是圣旨,你撞死了,薛家不就是抗旨不遵了……”我道。 那高家的小姐我也见过,虽然稍稍有些骄纵了些,但是样貌,学识都是不错的,这几年年岁渐长,也沉稳了不少,我倒是觉得跟薛怀羡挺般配的。 “那我便剃了头发当和尚去!”薛怀羡气得甩开了我的手,“你……你真是……你现如今竟然是不帮着我了!”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怎么去替你开这个口呢?” “你是怕我连累了你是吧?怕你跟陛下说完了,转头陛下会觉得你对我也有意,准了你嫁给我,是不是?” “……不是的,圣旨已下,如此,岂非让高小姐难堪?”我是真的不想薛怀羡在我的身上浪费他的大好年华了。 “哈!我明白了,你能想着不让一个跟你不怎么熟的人难堪,就不能想着这件事会不会让我难受?”薛怀羡简直要跳脚。 “你先别急,把事情好好说一下,这没头没脑的,我怎么去帮你说话啊!”我道。 听见我这么说,薛怀羡平了平气息,“今天一早我爹上朝,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把我跟高珍珍的婚事给定了。 我爹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估计是想着自己能抱孙子了!” 我面露难色,“……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怕是……” “怕是什么你也得帮我想办法啊!”薛怀羡道,“我心中没有那高珍珍,娶了她,岂不是害了她?偏偏她也是个死心眼,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嫁人!” “我倒是觉得你俩挺配,都是死心眼。” “江辰媛!你过分了,你知道吗?”薛怀羡道,“我对你的一番真心,你不珍惜就算了,怎么能取笑!” 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取笑你!唉……” “这是耽误三个家庭的旨意!我爹开心的不得了,根本不答应去同陛下说什么,他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摆婚宴娶儿媳妇! 我到宫门前就被拦下了,说是没有旨意,不得觐见! 想来陛下是知道我会去找他,直接不见我了! 我不是依仗着这么多年与你交情来说什么,只是如今真是没法儿了。 若真是到了迫不得已,我只能当和尚去了!” 我示意薛怀羡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你先平息一下吧,即便是我进宫,也该有个理由替你说话不是? 总不能我跟陛下说,薛怀羡喜欢我,我是来替他说情的吧?” 薛怀羡就皱眉,“唉!”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薛公子,也不是我劝你,也不是我不看重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我真的今生不会再嫁,你又何苦守着我呢? 如此,不就是同那位高珍珍小姐一般无二了吗?” “那你为何又念着一个死人不放呢?”薛怀羡反问道。 “……”我张了张嘴巴,被问得哑然。 “你对个死了多年的人尚且放不下,怎么就让我对你这么一个大活人,时常要见上一面的大活人放下呢?”薛怀羡说罢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低下了头。 屋中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急糊涂了!” 我笑了笑,“你说的也对。” 这么个时候,映池从外面跑了进来,跑到薛怀羡的面前,“薛叔叔,好久不见,你想我吗?” 薛怀羡掐了掐映池的小脸蛋,扫去面上烦闷的表情,笑着道:“当然了,你有没有想我啊!小调皮蛋!” “当然了!薛叔叔,走啊,陪我去玩会,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呢!”映池晃着薛怀羡的手,撒娇道。 薛怀羡摸了摸映池的头,“薛叔叔现在有事情要跟你娘亲说,等一下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映池转头看了看我,说道:“那好吧。”映池坐在了薛怀羡的边上,静静地看着我们两个。 有映池在这里,薛怀羡便不好再‘撒泼’了,尴尬了半天,说道:“我想了一个主意。” 我就问道:“什么主意?” “那高珍珍喜欢我,喜欢的是现在的我,我若变回曾经的浪荡公子,估计她就不会喜欢了,你说是不是?” “这个……我哪里知道高小姐是怎么想的呢?”我道。 白若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怀羡兄,怎么?要展示你的本性了吗?” 薛怀羡‘嘶’了一声,冲上去一拳打在了白若的胸口上,“说什么呢!我现在是真的愁呢!别取笑我了!” 白若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看了我一眼,随后道:“那高珍珍等了你这么多年,都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依着我的想法,便是你变成什么样子,估计她都会觉得你是天赐良缘吧!” “没办法了,难不成你有办法?”薛怀羡问白若。 白若轻轻地摇头,“皇帝的圣旨已经下了,怎么可能收回?这事要是想转圜,还是得皇帝自己认识到他是在‘错点鸳鸯’,不过我也觉得你俩挺般配的。” 第六百四十九章 听戏 “配你个大头!”薛怀羡又打了白若一拳,有些颓然地坐下,“唉……” 薛怀羡在我这里坐到了晚饭时分,主意他想了一箩筐,什么出家当和尚的,装病装疯的,玩人间消失的……等等。 最后都觉得不靠谱,薛怀羡还是认为变回他的浪荡公子应该能是最有效的,因此让我和白若帮着他,想办法让高珍珍见识他‘浪荡不堪’的一面。 事情这么定了。 第二日薛怀羡便准备开始实施了。 没办法,我也只能帮着他去约高珍珍,只当是这些年偿还他的人情了。 我约高珍珍一同看戏,怎么都是让人觉得唐突,但是我也没辙。 让我想不到的是高珍珍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国都有名的看戏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叫牡丹园。 薛怀羡还有些骄傲地跟我说,“当初我可是这儿的金主!谁不知道我啊!想来现在也该是他们为我出出力的时候了!” 我心中翻了薛怀羡一个白眼,许是被他给察觉了,薛怀羡便道:“公主,其实我真的没有外界传的那般浪荡……” “当年你浪荡之名国都上下无人不知啊……”我一摊手,表示自己可不信他那套说辞。 白若领着映池站在一旁便笑,也不知道他是在笑什么。 大概是因为看见了白若在笑,引来了薛怀羡的不爽,薛怀羡便道:“别以为你就没事了,这出戏你也得跟着我一起演呢!” 白若和映池对视了一眼,笑得更甚了,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师一徒之间到底在笑着什么。 我来到牡丹园的时候,高珍珍已经到了。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罗裙,头上簪着一支出水芙蓉钗,耳上挂着莲藕白玉坠,脖子上一小串珍珠链,手上带了一副雕花翡翠镯,腰间还挂了一只小小莲花荷包,脚上踩着绣莲花的藕色鞋子,给人的感觉清新脱俗。 再往上看去,一双水汪汪的含羞杏子眼,眉弯弯延入鬓角无限温婉,唇桃粉自带口脂动人之色,皮肤胜雪,面颊微红,比之从前我见她更是俏丽美貌。 “长公主。”高珍珍对着我施礼。 “你来得倒是早,赶紧坐下吧。” 她对我倒是挺客气,我还记得当初她对我多少是有那么点敌意的,如今倒是全然都没有了。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这是我的错觉。 高珍珍道:“本来想着包下这个戏园子,同公主尽情听戏,免得被人扰了,又想着若是那样便少了许多的乐趣,听戏,看戏嘛,戏是一方面,看戏的人也是一方面。” 我听着这话便是有几分弦外之音了,装作不懂,回道:“高小姐说得正是呢,若是就你我二人,未免无趣了些。” 高珍珍笑了笑,“长公主邀我来听戏,让我觉得又开心,又意外,各家的小姐向来都说长公主是个清高冷傲的人,未曾想倒是愿意与我亲近,当真是我的荣幸。” “清高冷傲?”我念了一句,这是哪里传来的话呢? 我何时清高冷傲了?我只觉得自己傻呵呵的很好与人相处才是吧? “长公主不知?”高珍珍含笑问道。 “说来,我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评价。”我是真的有些意外。 “您除了公主府,景王府,皇宫,就没别的地儿去了,向来也没见着您同哪家的小姐有往来,宴席的时候,您也总是一个人坐着领着小公子。 我们这些小姐啊,都不敢上前去打扰您,日子这么一久,大家便都觉得,您是一位不愿意与人交谈的仙女了!故而有清高冷傲一说。 这是一句赞扬您不染世俗的褒奖之词,可不是说您不合群啊!” 高珍珍笑得甚是甜美,娇滴滴的,但是我怎么都觉得,清高冷高这四个字就是在说我不合群。 不过,我跟她们这些小姐们本来就不熟络,哪里谈得上合群不合群? 我也不在乎这个。 我笑了笑,“看来啊,以后我应多多办几次花宴才是。” 这个时候,白桃领着牡丹园的老板过来了,那老板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道长公主想听什么戏?” 我看向一旁的高珍珍,“高小姐点吧。” 高珍珍便说:“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罢,高珍珍点了一出《折春柳》。 我是不怎么听戏的,从前也没过这一出《折春柳》,便认认真真地听了起来。 那戏台上的妙人儿唱到:你若春柳已折枝,魂去何必重返来?我念你时念千般,如今另寻好姻缘,罢了,罢了,散散散…… 原来这戏讲的是一对眷侣,恩爱多年,女子亡故,男子丧妻未满一月便另娶了佳人。 女子魂魄午夜前来问男子,是不是这些年对她的情意都是假的,怎么能自己刚刚走了,他就能另寻新欢。 男子说得话也是薄情又残酷,大概的意思就是说: 你就像是春天的柳枝一样,已经折去了,何必要再往返来问我呢? 我念着你的时候,是千般百般的念着你,爱着你,如今你都不在了,还让我守着坟墓悲伤叹息吗? 我如今另娶了娇妻,你便安心投胎去吧,罢了,罢了……你我今世姻缘已经罢了。 “长公主可知这戏文是何人所写?” 我连这戏都是第一次听,哪里能知道戏文是何人所写呢?便摇头。 高珍珍掩着嘴巴笑了笑,十分同情道:“这戏文啊,是一位被丈夫抛弃的女子所写。 那女子早年得丈夫千般宠爱,故而骄纵,后来她的丈夫忍受不了便舍弃了她,她伤心难过,百般求和无果,才写了这一出《折春柳》。 人人都说,这戏写的无非就是男人薄情,死了妻子立刻就娶了娇娘,但是我觉得,这女人有的时候就是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 男人追着的时候,千般万般的好,女人就把自己当成九天上的仙女了,一直吊着男人,殊不知啊,一转头,便是连地上的尘土都不如呢? 长公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高珍珍这话显然是说给我听的,说薛怀羡爱慕我多年,我不识好歹把自己当成了仙女了,现在陛下指婚,薛怀羡眼瞧着不就是要舍弃我了吗? 我心道:纯真的小姑娘哟,你怕是还不知道,那薛怀羡憋着一肚子的主意要让陛下收回成命呢! 第六百五十章 小冤家 我面上微微含笑,一点都不生气,因为高珍珍在我的眼中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吃醋掐酸的小姑娘。 虽然她也不小了。 我淡淡地说道:“高小姐说的话,我不能全然反对,但是也做不到赞同。 身为女子,该有女子的姿态,敬重对方之余的矜持,不卑不屈的品性,以及谦和从容的待人之道。 有人心生爱慕自然是一等的好事,但是也要秉承着自己的初心才是。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旁人。 既管不了别人喜欢不喜欢自己,但是总归能管得了自己喜欢不喜欢旁人,不是吗?” 高珍珍的面色白了白,笑了笑,正欲说什么的时候,便听见戏台前有人一声大喊:“刚才唱戏的那是哪位名角啊?叫下来陪本公子喝酒!” 听这声音我便知道是薛怀羡无疑了。 探头看去,果然就见薛怀羡喝的面色通红,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着,大声地问道。 牡丹园的老板赶忙招呼过去,“薛公子,刚那位是杏儿姑娘。” “杏儿姑娘?叫她下来陪我喝酒!”薛怀羡高声道。 此时便有其他的看客小声议论起来。 有几句话不高不低地传了过来。 “这不是薛怀羡吗?” “是啊!” “他……这都多久不来了,怎么又来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呗!听说陛下给他赐婚了呢!” “哟?赐婚,哪家的姑娘啊?” “高博士家的小姐,高珍珍!” “啧啧,要娶美娇娘怎么还来这闹事呢?” “从前啊,这薛怀羡就是这牡丹园的常客,国都之中哪个秦楼楚馆戏园子不知道薛大公子啊! 后来听闻这薛公子看上了长公主,便是那位永平公主!收敛了很多。” 另一个就点头,“嗯,这一两年薛怀羡的名声还是不错的,怎么这……” “许是那高家的小姐入不了他的眼呗!说来这薛怀羡也是长情,等了长公主那么多年,啧啧……” “胡说什么呢!”薛怀羡听见了那二人的议论,直接将自己手中的酒杯砸了过去,“敢说本公子!信不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两个人立刻噤声,随后就出了牡丹园了。 这个时候,老板已经领着那叫杏儿的角儿来了。 那姑娘此时卸下了行头,但见样子生得十分的美貌,走路扭着屁|股,风骚得不成体统。 薛怀羡的眼珠子盯在那杏儿的身上挪都挪不开了,简直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大色狼。 我现在都怀疑薛怀羡不是装的,而是他的本性暴露了。 只见薛怀羡一把搂住了那杏儿的腰,在杏儿白皙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弄花了杏儿的妆容。 真真是不知羞耻! “啧,今天回去陪爷,爷明天就给你个小妾当当,何必在这园子里唱戏呢!”薛怀羡挑着那杏儿的下巴。 杏儿甚是娇羞,红着脸坐在薛怀羡的腿上,薛怀羡顺着下巴在杏儿的胸前摸了一把,随后就浪声声地笑开了。 那杏儿低着头,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不高也不低地说道:“奴家听闻薛公子已经有了婚约呢!”杏儿的小手在薛怀羡的胸前拍了一下,像是生气的样子。 薛怀羡搂着杏儿,大声道:“有就有呗,这还没成婚呢!难不成她还能管着我不成了?就是成了婚,男人三妻四妾的,再正常不过了。 到时候,你们两个小美人一起伺候爷!哈哈!” 咣地一声。 我转头,就见高珍珍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随后起身对着我道:“长公主,我先失陪了。” 高珍珍的面色可真是难看啊! 我不禁有些咋舌,有一种薛怀羡大难临头的感觉。 只见高珍珍怒气冲冲地下了楼。 我跟白桃对视了一眼,赶忙扒着栏杆往下看,两个人都是好奇的不行。 白桃肯定是跟我一样,看出了高珍珍那‘头顶着火’一般的怒气了! 高珍珍转瞬间就下了楼,我瞧着她三步两步地就走到了薛怀羡的面前。 薛怀羡和杏儿正卿卿我我呢,哪里知道薛府未来的女主人已经到了近前了啊! 高珍珍端起旁边的茶杯,对着薛怀羡和杏儿凑在一起的脸就泼了过去。 这下,薛怀羡和杏儿都醒了神儿了。 “大胆!哪个泼小爷!不要命了吧!”薛怀羡放了杏儿,起身怒声道。 高珍珍也是不客气,甩手就给了薛怀羡一个耳刮子,然后揪着薛怀羡的耳朵就往外走。 杏儿愣在了原地,我愣在了楼上,白桃愣在了我的旁边。 我跟白桃同时说了一句:“厉害啊!” 这高珍珍可真是……真是……不像书香门第的姑娘,倒像是将门虎女啊! 薛怀羡犹如被高珍珍揪住了命运的后脖劲,挣脱不得,只得随着高珍珍一同出了牡丹园。 白桃一旁道:“公主,要不要跟着啊?薛公子不会出事吧?” 我想了想,摇头道:“不用,高珍珍不会对薛怀羡怎么样的。” 保不准这就是他们增进感情的一次机会呢? 再者我跟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那杏儿上了楼,扭着屁|股往我旁边一坐,伸手说道:“公主,我的赏钱。” 我忍住笑,白了他一眼,“就赏你一日休息吧,明天不用教映池读书了。” ‘杏儿’翘着兰花指点着我,“好恶毒的公主啊!让人家白出力!” 我跟白桃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几乎捧腹。 我道:“你还装起来没完了,快摘了面具吧!” ‘杏儿’这才摘了面具,露出了一张满是无奈的俊美面孔,他伸手拽过了我的手帕,擦着自己的脸道:“这个差事,可没第二次了!” 我几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刚才真是像啊,连我都要信了。” 白若皱眉,随后道:“我瞧着这法子不怎么灵,刚才那高珍珍若是真的气恼,该羞愤离去,现在这样子,倒是像要教训薛怀羡一番……教训之后嘛……” 教训之后的结果就是薛怀羡皮青脸肿地到公主府,骂骂咧咧地说道:“那个高珍珍是个疯子吧!都这样了,还说我是她的什么命中有缘人!我呸!” 第六百五十一章 谢谢你和祝福你 薛怀羡在我的公主府气得直跳脚,我跟白若好一番安慰,薛怀羡才终于是顺了一口气。 不过,薛怀羡仍旧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不信了?啊?我这般混天混地的她还能喜欢我几日!” 然后,薛怀羡便又气哄哄地走了,扬言这次的戏码还是不够,要再来一次更厉害的! 我与白若对视了一眼,白若便道:“你且不要管他了,让他自己去折腾吧。” 映池读书读的越发的好了,武功也很有长进,连带着李公公都夸赞着,直说:“公主真是有福之人啊!” 我心中倍觉安慰,只想着这样的日子实在是不错。 没几日,薛怀羡又来找我,非让我去进宫同陛下与他说情,我拗不过他,又欠了他这些年的恩情,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薛怀羡。 好在周珑也是体谅我,压根就把我拦在了宫门口,说近日政务繁忙实在是没空见我了。 这下我便只能同薛怀羡说:“不是我不帮你啊,是陛下也不见我啊!” 于是薛怀羡便想了无数的办法要逃避这场婚事,但是说到底,他也真的不能让薛家担上抗旨不遵的罪名,没敢真的逃跑。 薛怀羡只是一味地想让高珍珍自己放弃,故而薛怀羡在高珍珍的面前没少装作风流公子的样子,白若也好多次被薛怀羡拉着出去‘撑场面’。 但是那高家的小姐着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心眼,认定了的事,便是没有反悔的话可谈了。 无论薛怀羡怎么作,怎么闹,怎么败坏他自己的名声,高珍珍都是一副‘非君不嫁’的姿态。 直到新婚前一日,薛怀羡终于放弃了抵抗。 “以后我怕是不能时常来你这儿了。” 薛怀羡站在院子里,仰着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空中的星光。 我道:“好。” “这些年了,你对我可有一点……唉……罢了。”薛怀羡转过了身,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我被他看得都有些起了手足无措,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缓步走到我的面前,小心又仔细地抚平了我肩上衣服的褶皱,“不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来找我。” 我点头,笑着又说了一个“好”字。 “我能亲一下你的额头吗?” 我没说出拒绝的话,薛怀羡的吻轻轻地落在了我的额头上,很轻很轻,蜻蜓点水一般。 然后他就大大咧咧地笑了,往外面走,边走边挥手说道:“好了!我走了啊!我这一走,可就成了被人的夫君了啊! 江辰媛,你若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啊!” 他停住了步伐看我,好像是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张了张嘴巴,微微笑着说道:“谢谢你,还有,祝福你。” “得嘞!”薛怀羡笑着转过了身,又轻声地说了三个字:“我会的。” 薛怀羡大婚,我自然是要参加,秉承着多年的相识之情,我给他准备了厚礼。 白若也是薛怀羡多年好友了,便与我一同去了。 映池在宴席上吃的开心,玩得开心,直言想见见薛婶婶到底长什么样子。 映池身后坐着的一位小姐听见了映池的话,转过头来就说:“小公子,待晚上的时候,咱们便去闹洞房吧!” 映池毫不客气地点头,“姐姐这个主意甚好!” 拜过天地,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薛怀羡则是挨桌挨桌地敬酒。 那位小姐生得凤眼灵动,拉着映池便要去闹洞房,映池则是拉着我,“娘亲,你也去嘛!” 我实在是不想去,便命白桃跟着映池,自己留下来继续吃酒。 眼瞧着那边薛怀羡给白若敬酒,拉着白若就不松手,一杯又一杯,也不知道是要将白若灌醉还是要将自己灌醉。 旁边的人就道:“薛公子,这么多桌呢,你别可这一桌喝啊!” 另一个便道:“薛公子风流多年,如今有了娇妻,怕是高兴地忘形了!” “可别喝多了,晚上还得洞房不是?” 我觉得自己礼送到了,酒宴也吃了,实在是该回去了,留下来的时间久了,恐别人再有非议。 但是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也得受到非议啊?嘿!我这该死的头脑,我今日就不该来! 可是不该来,别人又会觉得我是怕了,肯定也会有非议,真是怎么做都不对了。 正在犯愁之时,周瑾宝到了我的旁边,“表妹,天色不早,我送你回王府去?大姐可想了你好多天了!” 终于是来了个替我解围的,我对周瑾宝投去感激的目光。 于是我便让白桃去告诉白若,散席之后领着映池一同回公主府,又将白桃也留了下来,自己跟着周瑾宝出了薛府。 “你这个不讲信用的,不是说来王府住的吗?怎么一回公主府就不来了?”周瑾宝扶着我上了马车。 “说来话长了,等回去再细说吧!” 一路到了景王府,见过了二舅舅,两位舅母,说了一阵子闲话,才被周萍香拉着到了她的院中。 “我等你可等了好些日子,都从八月等到了九月了。”周萍香嗔怪我没来王府同她住在一处。 我笑了笑,“还不是被事情缠住了!” 周萍香笑道,“我听说了,那薛怀羡可是折腾了好些日子,不过,最后还不是乖乖地娶了高小姐。” 我点头,“仪容和表姐夫呢?怎么不见?” 周萍香不以为意地笑道:“领着到花园玩去了,你是不知道,自从有了仪容,你表姐夫啊,事事都是以孩子为第一位的,我这个妻子倒不是他心中最爱了!” 听着周萍香的话倒像是在吃自家小女娃的醋,但是实际上她这是幸福的炫耀啊! 我当然是不会气,也不会恼的,她开心幸福,我自然也跟着高兴了。 “三舅舅和三舅母是去了哪啊?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刚才与大舅母和二舅母的谈话中才知晓,三舅舅和三舅母已经离开国都,遨游天下去了。 “你还问呢!那两个人啊,就跟老顽童似的! 大概十日前的一天早上,吃过早饭,两个人就说要出发了,当时我们还以为他俩说笑呢! 出发怎么不得准备些东西啥的?是不是? 可是两个人什么都没准备,一人背了个小包,就走了……也没说去哪,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周萍香一边说着便一边摇头。 “我倒是打心底里羡慕他们。”我说道,“与心爱之人看天下美景,是多么舒心快活的事情啊!” 第六百五十二章 爆发 在景王府住了几日,我才回了自己的家。 一切都平稳地过着,似乎就这样,我便要终老一生了。 直到下了这一年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在卧房的床上发现了一封信,才打破了日子原有的平静。 估计又是映池的恶作剧吧? 我刚拿起信的时候心中这样想着。 当我拆开信来看,上面的文字却让我的双手不住地发抖起来。 甚至我的身子在一瞬间险些没有站稳。 信的内容不多,只说赵洛俞还活着,现在就在齐国境内。 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乐仁公主。 寥寥几行字,足以让我夜不能寐了。 我叫来了红斗篷和两个大丫鬟,问什么人进过我的卧房。 红斗篷说他没有发现公主府中有可疑的人,白桃和如雨则说她们两个进来过。 但是白桃和如雨肯定不是放信的人,我信得过她们。 我拿出信来问,三个人都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倒是奇了,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我的卧房,留下这一封信便走,那这个人想杀我岂不是也易如反掌了? 我连忙让红斗篷加强公主府的守备,同时让如雨去查近来府中可有新来了什么人。 又将信反复地看了几遍,我仍旧是没有摸清乐仁公主给我写这封信的目的。 她只说赵洛俞在齐国,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难道乐仁公主仅仅是想告诉我这个消息吗?赵洛俞还活着的消息? 我不知道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我希望是真的。 这几年,我对赵洛俞的恨……或许已经消散了,渐渐地一切都已经随着时间远去了。 他若活着,便活着吧,我也不会去齐国找他寻仇再杀他一次。 从此天各一方,彼此渐渐忘却吧。 调查了两日,没什么进展,府中既没有什么新来的可疑之人,也没有什么人再次闯入府中。 这封信就仿佛是那场雪送来的一般。 在知道了赵洛俞还活着之后,我便总是会时不时地发呆。 我想着,他会恨我吗? 想了想,又觉得想这些实在是没什么用,恨也好,爱也好,都随风雪远去吧。 这天,白若陪着映池在我的房前堆了三个雪人,两大一小。 映池指着两个大的对着我道:“娘亲和先生!”又指着那个小一点的雪人说道:“我!” 我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映池的眉眼,如今他和赵洛俞是越来越像了。 没有人知道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仿佛那只是我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呼吸。 我看向白若,他正宠溺地摸着映池的头。 我应是要感谢白若的,这么多年,是他陪伴了映池很多。 正在发呆出神,一个雪球打在了我的身上,不痛不痒。 我一惊,缓过了神儿,就见映池手里拿着雪球哈哈地笑着,“娘亲,来一起玩嘛!” 想拒绝,但是又不想扫了孩子的兴,便招呼来了白桃,我跟白桃两个一队,映池和白若一队,四个人撸胳膊挽袖子,便进入了战斗。 最后我的头发和衣领上也都沾了雪,白桃和我差不多,映池更是浑身都被雪差不多浸湿了,白若的衣服也湿了一半。 四个人都喘着粗气,额头上也都隐隐地冒出了汗来。 白桃笑着道:“公主,我还是四五岁的时候跟差不多的孩子一起玩过呢!没想到现在玩起来竟然也这么开心!” 我擦了一下额头的汗,“那再来啊!” 白桃连连摆手,“不来了,我带着公子去换身衣服,别一会儿着凉了。” 映池抱着那个和他一般高的小雪人,在那边心疼地道:“娘亲刚才都把我的雪人给打坏了!” 白若把他抱起来,“你乖乖跟着白桃去换衣服,我来帮你修补好,怎么样?” 映池这才点了点头。 白桃领着映池去换衣服,院中便只剩下我跟白若了。 “你也去换身衣服吧,都湿了。”我说道。 “无妨。”白若笑了笑,“你这几天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被白若问得一愣,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白若向我走了两步,“没想到咱们认识的越久,倒是越没有当初对月共饮的心情了。” 我心道,当然是没有当初的心情了,当初你也没同我一次两次的表明心意啊! 现在,我可是都尽量地避开不与你单独相处,免得又说那些话来。 见我不回答,白若也没追问下去,“你也换身衣服吧,小心染了风寒。” 看着白若离去的背影,我转身回了屋子。 能说自己不动心吗? 终究人非草木…… 但有些东西是要坚守的。 如雨服侍着我换好了衣服,我便又将那封信拿出来看。看了半天,眼神盯着纸张,思绪早已经飞远了。 突然手中的纸张被人抽了去,我一惊,猛然转身。 “你怎么进来了?”我伸手想将那封信夺回来,但是白若比我高,动作也比我敏捷,他转了一个身,将信已然看完,再转一个身,将信放入了我的手中。 我心中不快,便也表露在了脸上,“白先生,你进来不敲门的吗?” 白若微微一愣,随后对着我施礼,“公主殿下,唐突了。” “你确实是唐突了。”我冷声道,“若是无事,还请白先生出去吧!” 白若尴尬地站了一会,面色微红,喉咙动了动,说道:“原来公主是为那信上的内容烦心。” “请你出去!” 我仿佛是一只被人戳穿了心事而炸了毛的猫一般,怒喊了一声。 白若却是不走,低声道:“那一定是假的!” 我听了更是恼怒。 他什么意思? 他是说赵洛俞不可能活着吗? 我转身怒视着白若,我想我双眸之中的愤怒已经不用言表了。 “他不会在齐国的。”白若又说了一句。 我指着门的方向,“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入我的房间!” 白若的双眸有一丝暗淡,但是又有一丝欣喜,“你希望他活着?” 这个问话彻底的把我激怒了,他仿佛在向我挑衅一般! 我矛盾又复杂的心思,对赵洛俞的爱恨一两句怎么能说得清,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得清! 这就好像是我心中永远尘封的秘密,是一件别人永远也不可以,也不能够触碰的事情! 于是我愤怒,从心底里的愤怒! 这个男人,这个叫白若的男人,他三番四次地没有我的允许便进入我的房间。 他将我这公主府当成什么地方了!他将我这个公主又当成什么了?当成可以随意调戏的风尘女子吗? 第六百五十三章 追寻 “我希望他活着怎么了?我不希望他活着又怎么了?与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吗?白若?” 其实归根到底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气什么。 这场争吵之后,我再一次将白若赶离了我的身边。 我不允许他几次未经我的允许便擅自进入我的房间,也不允许他对我的生活,对我的情感指手画脚。 映池在知道白若被我赶走之后同我生了半个月的气,他不与我说话,连新请来的教书先生教他读书他也拒绝。 我不理他,让人关着他,看着他,直到他想明白了世界上不会只有白若一个老师,白若也不会教他一辈子为止。 周萍香说我这样对待一个孩子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可是映池这个死心眼‘冥顽不灵’,除了关着他,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希望他再一次地突然离开我。 那是我承受不住的结果。 一个月之后,映池终于跟白桃说,他已经不生气了,愿意读书了,我这才放了他出来。 孩子瘦了一圈,我比谁都心疼。 “娘亲。”映池将一张地图递给了我,“这是白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还是那张永生海的地图。 我接过地图,看了一眼便放在旁边,“以后莫要再提起他了。” 映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与娘亲生了这么久的气,娘亲竟然还是不肯原谅白先生。” “你跟我生气,我还要原谅他?”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摸了摸映池的头,“现在的这位先生也很好,是娘亲千挑万选给你选来的,以后你便跟着他好好读书,好吗?” 映池点了点头,眼睛转了转,说道:“我记得听年亲说过,那宝藏是爹爹的,对吗?” 我一愣,想了想,这件事好像没有跟孩子说过吧? “爹爹已经死了,对吗?”映池眨着眼睛问我,“但是之前娘亲收到的信上却写着爹爹还活着,对不对?” 映池一连三个的问题,没有一个是我愿意回答的,也没有一个是我立刻可以回答的。 “我要去找这个宝藏。”映池将我放在一旁的地图拿了起来。 “这个地方远在千里之外,你现在年纪还小……” “所以说,这真的是爹爹的宝藏,爹爹也真的不在了……是吗?”映池的双眸之中涌现了失落,眼泪在他的双眼之中慢慢地汇聚。 “不……” 我想说,不是的。 但是我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是没有爹爹的孩子吗?”映池垂着头,沮丧地说着。 “不是的。”我将映池抱在怀里,脱口而出,“你的爹爹没有死,他在齐国,他没死。” 我说完,才恍然间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后来的一个多月,一直到过完年,映池都十分的听话,读书练武,没有一样是我操心的。 这一年,映池八岁了。 就在我以为是孩子大了,懂事的时候,映池却留下了一封信,离家出走了! 他去了齐国,要去找赵洛俞! 我当下便急疯了,他一个八岁的孩童,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一路上万水千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越是想便越是害怕。 找来了红斗篷,让他派清风宫的人立刻去追,又找了马车,我领着白桃,便也一路朝着齐国的方向追去。 原以为即便映池出了国都他也走不了多远,只要我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一定能追上他。 但是我一路一直追着,都快追到了云江郡,还是没有追上。 红斗篷那边竟然也是毫无线索。 脑子里不好的想法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受我的控制。 就在我到达云江郡这天,太阳高高地悬在空中,一个明媚的天,就飘起了雪来。 白桃满面愁容地看着我,“公主,你瘦的眼眶都要凹下去了。”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是吗?你说,映池这孩子,到底会跑到哪去呢?” “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只是一时任性,说不准明天就找到了呢!”白桃安慰我。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明媚日光下的飘飞的雪花,“白桃,你说我错了吗?” “公主怎么会错呢!公主没错,只是小公子现在还不理解罢了。” 就在我心不在焉,有些失魂落魄之时,一人停在了我的马车旁。 “永平公主,别来无恙啊!” 那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雪侯上官秀。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上官秀便觉得有些丧气,觉得自己会碰见不好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也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事情的缘故。 “侯爷,别来无恙。”我淡淡地说完,便准备放下车窗帘。 上官秀用手拦住了车帘,“公主,见你神色憔悴,像是有什么扰心的事情啊,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公主一二?” 我并不想让上官秀帮什么忙,便婉言拒绝。 “公主,小公子走失,我也听闻了,这云江郡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公主当真不让我帮忙吗?” 若上官秀是个正直君子,我定会亲自上门求他,可是他不是,不仅不是个君子,还是个实实在在的心思恶毒之人,谁知道他的花花肠子里面又卖的什么药呢? 当初周绍在位的时候,上官秀可没少搜罗美人往宫里送,如今周珑当了皇帝,是位不好女色的明君,上官秀便也断了往宫里送美人的心思了。 如今我一到云江郡他便知晓,又前来与我攀谈,实在是说不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我再三婉拒之后,上官秀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公主什么时候需要我的帮助的时候,尽管来找我好了。 不过,既然到了云江郡,我不招待一下公主,怕是会让人觉得我这个白雪侯怠慢客人。 住所我已经为公主安排好了,请公主赏个薄面吧。” 我并不想跟白雪侯上官秀有过多的交集,便仍旧是拒绝。 “公主,就不想见见故友吗?” 我看着上官秀,脑子里想着他说的故友——秦斯昂! “白雪侯,这是威胁我吗?” “呵呵,我怎么会威胁公主呢?只是公主多年顺遂,怕是早忘记了还有秦斯昂这个人吧?” 第六百五十四章 脸皮厚媳妇不会跑 我不是一位称职的朋友。 如同上官秀说的那样,我顺遂多年,却没想着回来救秦斯昂。 “还有,说不定我就知道小公子的下落呢?”上官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地抓着,“映池在哪里!他在哪里?” “公主,别急,咱们到府中慢慢说吧?”上官秀抽回了手,然后转身便走。 我跳下马车,便跟在上官秀的后面。 这处院子我住过,便是当年来云江郡巡查的时候,上官秀给我安排的住处。 到了门前, 上官秀一挥手,便有仆人推开了门。 “请吧。” 我随着上官秀走了进去。 此时的雪还是飘着,片片雪花在光影之中,就好像是白色的细小花瓣一般。 “你这招应该这样!看见了吧?这样更有冲劲儿!” “嗯!” “不对,不对,明明应该是这样!” “嗯……?” “你们两个莫把他给教坏了!” 这最后一声,我听得真切,听得耳熟,就好像……好像是……是…… 转过一道门,就看见秦斯昂与赵洛平两个人正在比划着,一旁的映池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在他们三人的身后,站着白若,白若双臂抱在胸前,眼中含笑。 倒是一幅十分和谐的画面。 “映池!”我大喊了一声,便已经冲了过去。 院中的四个人被我这一声吓了一跳,纷纷投来目光。 映池愣在原地,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当我抱住他的那一刻,映池才在我的身边说道:“娘亲……你……你怎么来了……” 我狠狠地在映池的屁股上拍了四五下,流着眼泪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之前怎么答应娘亲的!之前怎么答应的!” “我不是告诉娘亲……我要去哪了吗……” 小家伙竟然还顶嘴,我又拍了三四下在映池的屁股上,“你知道娘有多担心嘛!你真是……真是太不听话了!” 白桃便来为映池说话,“公主,公主,人都找到了,便别气了。” 秦斯昂和赵洛平也走了过来。 秦斯昂便道:“这事怪我了,教他武功教得入迷了,都忘记告诉公主他在这儿了。” 赵洛平也说道:“三嫂切莫生气,打坏了孩子不要紧,打坏了你的手可就不好了,三哥会心疼的,是不是啊,三……” “咳!”白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要打便打我吧,是我带他来的。” “你!你!你!”我指着白若,简直要被气死了! 映池拉着我的胳膊道:“娘亲,别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没事?我告诉你,你事儿大了!”我冲着映池吼了一句,映池吐了吐舌头,又缩了缩脖子,随后竟然对着白若使了个眼色。 我拉着映池转身便走,气得都忘记了秦斯昂和赵洛平也在这里。 上官秀拦着我道:“公主,你这是要去哪啊?” “回国都!” 秦斯昂和赵洛平也拦住了我,“公主,咱们故友相见,别一见面就走啊!” 我平了平气息,转头瞪着白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上官秀道:“何必闹成这样呢!既然到了我的地盘了,今日我做东,咱们好吃好喝,一笑泯恩仇,如何?” 秦斯昂也道:“是啊,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咱们说开了就好了!” “就是啊,再说了,三嫂,我这教给大侄子的功夫才教了一半,好歹让我教完是不是?” 我看着面前的秦斯昂,赵洛平和上官秀三个人,心想,这三个人的脑袋莫不是被驴踢了? 他们三个不是死对头吗? 不是敌人吗? 怎么现在站成一排,都穿着同样花纹的衣服倒像是三个‘小姐妹’? 此时竟然这样异口同声地为白若说话? 他们三个什么时候跟白若的交情这么铁了? 白若真是大人小孩的齐忽悠,忽悠着我的孩子跟他来这么远的地方不说,还忽悠面前的这三个‘傻子’为他说话? 映池晃着我的手,“娘亲,留下嘛!我想跟叔叔学武功!” 赵洛平得意道:“叔叔武功厉害吧!” “嗯……我还是觉得秦叔叔更厉害!” 我满面疑惑未解,已经被这府中的丫鬟们架着到了餐桌前。 白桃同样是一脸懵地站在我的身后,我刚想说话。 一个丫鬟便给我夹了一口菜,放在我的碗中,道:“公主请尝尝,这道清蒸小肥鸭,这是白先生亲自做的!” 我皱着眉看着碗中的鸭肉。 “对对对,快点给三嫂夹菜!” “公主,这道是红烧鲫鱼……” “公主,尝尝这个爆炒神仙菇……” “公主……” 我左右各站了一个丫鬟,白桃早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一左一右地开攻,给我面前的碗中夹了满满的菜。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呆啊!三嫂还没吃呢!三嫂你倒是尝尝啊!三……啊,那个白先生的手艺可是不错的,你肯定想不到!” “对啊,公主,你尝尝!”秦斯昂也说道。 我从头到尾,都是搞不清楚状态。 我甚至认为,我面前的四个大男人肯定是都傻了,都不正常了。 现在怎么看,怎么都是觉得这四个人有病!病得不轻的那种。 见我不吃,那两个丫鬟便要喂我。 我连连后退摆手,只得自己来吃。 吃完了饭,又被人架着回了屋子。 直到坐在床上,我才想明白:我……我是要回国都的啊! 啊啊啊! 这四个人已经完全把我的脑子给整得懵掉了! 我站起来推开门,就见白若站在我的门口。 “你!你怎么又在这!”我噎了一下,问出口的话少了气势。 白若笑了笑,竟然十分娴熟地抚了一下我鬓角的碎发,“我在等你啊!” 我呸啊!你等我! 你是等我骂你的吗? 啊? 既然你等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若啊,我算是发现了,你的脸是真的厚啊!”我大声道。 白若一点都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笑着,“是吗?原来也想脸皮薄一点,一本正经一点,但是……想了想,那真是自讨苦吃啊! 所以,还是厚脸皮的好,厚脸皮媳妇不会跑。” 第六百五十五章 在一起 “谁是你媳妇啊!”我嚷道。 白若的双手轻轻地扶在我的肩膀上,脸到我的面前。 我的眼睛不由地睁大,紧紧地盯着他。 他的呼吸轻轻地触碰到了我的鼻尖,他看了我许久,才道:“当然是你咯!” 我一把将他要推开,但是他力气极大,推了三四次,他跟一座大山一样,纹丝不动。 “你干嘛!放开我!”我大声道。 “别动,别说话。” 他这么一说,有些神秘兮兮的,我便盯着他,真的不动,也不说话了。 盯了我良久,我也盯了他良久。 我觉得这个时间,足以让白若这张脸牢牢地印记在我的心里了。 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不管是做美梦,还是做噩梦,都不会忘记了。 终于我是忍不了被他这么盯着,开始挣扎。 “不听话是吗?” “……我不听话?分明是你抓着我不放……唔……” 在一个猝不及防的吻之后,白若将我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你,你你……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啊!” 白若却只是笑着,眉眼弯弯,却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真当我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了吗? 我现在可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啊! 然而我动了两下就发现,自己浑身解数使不出来! 我无奈大喊:“白桃,白桃……” “白桃不在。”这次白若倒是回答我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你放开我!” 出府的时候,白若对着一旁看傻了眼的赵洛平,秦斯昂和上官秀道:“孩子先交给你们了!” 那三个‘傻子’齐声道:“好嘞,放心吧!” 我瞥见映池笑嘻嘻地站在赵洛平的身旁,看见我看他还把眼睛给捂起来了! 这个臭小子啊!不救他老娘,还在那笑话他老娘! “你放开我!白若!你疯了吗?”我挣扎着,又嚷着。 挣扎也挣扎不出他的怀抱,嚷着他就亲我,还扬言:“你说一句我便亲一下,你说得越多,我便只能理解为你是想让我亲你亲得更多!” 啊!!! 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家伙!真是一个让我现在万般无助的家伙啊! 此时此刻,我十分的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让薛怀羡给映池找教书先生! 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眼瞎了觉得白若是个一等一的好先生! 天下有没有后悔的药丸,甭管多少钱,我都要买一粒啊! 白若将我抱上了一匹马,随后他也翻身上马。 这个家伙,不会又要带我去看什么灯吧! “白若,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唔……” 我这回彻底不准备再多说一句话了!! 真是太过分了啊! 一骑绝尘出了绿临镇,已经是满天繁星,明月高悬之时了。 “冷吗?”他轻声地问道。 我不言语,生怕他这是为了要亲我而诱导我开口说话,也是怄着气地不想回答。 见我不答,他抱着更紧了一些,马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做我的妻子吧。” 我就知道他又要说这样的话。 我不准备接受,拒绝的话我已经说过了太多遍了,不想再重复了。 即便我不开口,白若他也应该知道我的回答。 “你若不答,我便当你是答应了!” 我可没答应啊! 我道:“我答应你个鬼……唔……” 无赖便是无赖!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白若是个无赖呢! “答应吗?” “我不……唔……” “答应吗?” “你……你你你!我不会……唔……” “答应吗?” 我狠狠地擦了擦嘴巴,不准备再回答。 “哦……那便是答应了!哈哈!” 马儿的速度又快了起来,白若将我抱得更紧。 分不清是风声还是白若的话,隐隐约约好像是一句: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马儿在一处小木屋前停了下来。 白若将我抱下了马,拉着我的手,往那小木屋中走去。 我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把戏,难道因为我会因为一个小木屋便爱上他吗? 推开门,木屋的里面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普通的家具陈设,桌椅板凳的,样样不缺。 “你如今贵为公主,衣食住行自然是什么都不缺。” 这不是废话吗?我腹诽着。 “但是我想和你有一个家。”白若拉起了我的双手,“就像是这样的,不用多大,也不用多么的奢华,也不用是在哪里。 只要有你,有孩子,就够了。” 我扭着头不去看他,怕自己忍不住要动心。 白若有手轻轻地扭过了我的脸,让我看见了他那双充满了爱意的双眼。 “媛媛,答应我吧。” 在他这句话说完的一瞬间,外面‘嘣——’的一声。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就见周萍香,陈允南,周瑾宝,周瑾珍还有薛怀羡和他的娇妻高珍珍以及我的两个丫鬟一同进来了,他们的手一扬,花瓣便纷纷飘落—— 他们一同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我的脑子空白了,只想着:这怎么回事!? 众人簇拥着我和白若到了门口,随后就看见赵洛平,秦斯昂和上官秀三个人高声喊道:“来咯——” 蹦蹦嘣—— 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一如那年赵洛俞带我上幻云楼的那次一样。 “媛媛……我会爱你的,我知道你受过伤,流过泪,也流过血。但是从此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白若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束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串碧绿葡萄轻流萤。 他双手捧着花,弯着身子等待着我的接受。 众人在旁边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做出怎么样的回复。 映池从远处跑来,他将我的手放在了那花上,“娘亲,答应先生吧!” 我看着映池,他稚嫩纯真的脸上和白若一样,满满的都是期待。 见我迟迟不回话,映池将花直接从白若的手上拿过,放在了我的手上,“爹!娘亲答应你了!” 这个臭小子!认爹认得这么快,他知道不知道他亲爹还没死呢!在齐国呢!赵洛俞要是知道他喊别人爹,怕是要活生生气死了吧! 第六百五十六章 心中有你便好 气氛烘托到这里了,似乎是我一定要答应他才行了。 可是我不能答应他。 我的内心不允许我再爱上另一个人。 拒绝的话刚想说出口,白若便先我一步说道:“媛媛,如果你真的还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可以一直守在你的身边,直到你愿意接纳我的那一天。” “不会有那样的一天的。”我直截了当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众人都愣住了,即便是空中绽放的烟花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四周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映池失望又疑惑地看着我,“娘亲……” 我将手中的花还回到了白若的手中,“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爱也好,恨也好,我都给了那个叫赵洛俞的人,那个……映池的父亲。” “那手串,当年赵洛俞生辰,我送的,不知怎么到了你这里,能还给我吗?”我伸出了手。 白若看了看碧绿葡萄轻流萤,有些犹豫地将它放在了我的手心。 我转身摸着映池的头,“血缘关系无法更改,你的父亲叫赵洛俞,记住了吗? 若是你真的喜欢白先生,今日便认他做干爹吧。” 最后一束烟花绽放完了,我环视了一圈众人,他们的面孔之上多多少少的有些失望之色。 我对着众人福了福身子,“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 但是,爱恨由心定,半点不由人……” 这个时候,我看了一眼白若,我以为他会有失落的情绪,但是我看见了他嘴角有一丝的笑,意味不明,倒是有点像开心。 笑了笑,白若的面上才又有了愁绪。 片刻后,白若看向我,说道:“没关系,我心中有你便好了!” 映池直接跪在地上,“爹!以后娘就交给你了!” 我实在是忍不了这个小子了! 刚才跟他说的话他怕是一句也没听进去,都当耳旁风了吧! “叫谁爹呢!你爹只有一个!”我揪着映池的耳朵,将他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映池一面求饶,一面对着白若喊道:“爹,爹!救我!救我!” “孩子还小呢!再说他叫我也没错!”白若上前阻拦。 我算是知道这映池现在怎么越来越脸皮厚了,合着都是跟白若学来的! “什么叫没错啊!白若,你别太过……” 后来…… 在白若的吻和众人的欢呼声中,他终于成了我的‘丈夫’。 所有人都认了他是我的丈夫,除了我。 即便我如何的防抗和挣扎,他们都认为我是在不好意思。 我怀疑白若给每一个人都洗了脑!还是洗得很干净的那种。 甚至是我的亲儿子非把我的手和白若的手牵在了一起。 就在那个木屋前,我被众人硬拉着,站在白若的面前,白若对着苍天与大地同我起誓。 什么,爱我,什么爱映池,什么生同欢…… 诸如此类,我一句也没记住。 其实我可以反抗的,是高珍珍在我耳旁说的几句话,让我转了心意。 她说:“你想让孩子一辈子没有爹吗?” 我当时回了一句:“映池有爹!” “有跟没有,有区别吗?孩子需要陪伴,你会让他回来陪着孩子吗?” 我无法让赵洛俞回来,也不想让赵洛俞回来。 赵洛俞没有办法陪着映池。 可是,我不能就这样…… 我看着映池拉着我和白若的手,那双眼睛,那般的渴望…… 我…… 我最后便没有再拒绝白若了。 亲朋好友的欢呼声一直在我的耳旁,他们好像比我更开心的样子。 木屋前不远处的秦斯昂和赵洛平又放起了烟花,上官秀把映池托到了肩膀上看着。 白桃和如雨领着丫鬟们到厨房烧菜,香味很快便飘了出来。 周萍香拉着我的手,说了好些开心的话。 周瑾宝和周瑾珍两位表哥将白若拉到的一旁,面色严肃,不知道在叮嘱什么。 高珍珍挽着薛怀羡的胳膊笑眯眯地看我,薛怀羡嘴角挂了一丝笑,对着我微微点头,随后他看向了白若。 再后来我也挺开心的,喝了不少的酒,大笑着,说了一些感人的话,落了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的复杂眼泪,最后的最后昏昏沉沉地趴在了酒桌上,一切便都远去了。 等我睁开眼,就见白若坐在我的床边,他递给了我一杯水,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顺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谢。”白若温声地说道。 我看了看四周,还是那个小木屋,只是其余的人都不在。 “昨天晚上便都回去了,映池跟洛平在一起,你可以放心。” 我“嗯”了一声,将水杯递给他,然后重新躺好,闭上了眼睛。 原来,还是会难过。 还是因为答应了跟别人在一起而难过。 为什么呢! 因为对赵洛俞的爱而产生的深深的自责吗? “你……”白若的手轻轻地拂去了我眼角的泪。 我没有睁开眼,只是背过了身子,不想让他看见。 “哭便哭吧,唉……这证明我的眼光好,妻子是一位深情的人。” 我原本挺难过的心情,在这一瞬间被扫的悲伤全无…… 我转过头看向白若,“还不都是你逼的!” 白若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错愕,所有有些懊悔,最后却又闪着光芒,他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欠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补给你!” 我无奈,坐起了身子,刚要说话。 “不许反悔哦!昨天那么多人可都能作证,你答应我了,做我的妻子!而且,映池也是我的儿子了!” 白若碰了一下我的鼻子,他指尖传来十分好闻的味道,让我有一瞬间的晃神。 我懒得跟他说话,白了他一眼,又道:“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白若笑道:“好好好,那我先出去咯。” 离开了木屋,白若领着我重新回到了绿临镇,在上官秀给我准备的住所之中,一直住到了三月末。 映池整日跟着赵洛平和秦斯昂习武,武功大涨,时不时地就要拉着赵洛平比试一番。 从一开始的只能打三招,到现如今已经可以打二十招了。 赵洛平直呼:“我的大侄子果然厉害啊!” 这天,我研究着什么时候回国都,站在廊下看着映池和赵洛平比试看得有些目光发直。 一支箭射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发觉。幸好,只是擦着我的头皮钉在了柱子上。 白桃大喊了一声:“保护公主!有刺客!” 她的话刚落,又一支箭到了我的面前—— 我闪身躲过,对着赵洛平喊道:“保护映池!” 这个时候,墙头的黑影一闪不见了,与此同时秦斯昂已经追了出去。 我跑到映池的面前,“有没有受伤?” 映池摇了摇头,随后摸着我的脸颊道:“娘亲,你受伤了。” “娘亲没事,这不过是……”我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腿发软,眼前开始发黑起来。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两清 “公主!”白桃惊呼了一声。 我有些踉跄,扶着自己的头说道:“没事,我还能挺住!” “媛媛!”白若跑了过来。 他就要到我的面前了—— 我看见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寒光,还有那一闪便消失的黑衣人。 “不要——”我的声音可能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吧。 我踉跄地跑过去,抱住了白若,随后转动身子。 “媛媛——” 我闭上眼之前看见的,是白若惊恐悲痛的表情。 我想,我欠你一命,终于两清了吧…… 春光明媚,白桃陪着我在院子里晒太阳,我想把盖在身上的毯子拿走,白桃却是不应,她说:“王妃,虽然已经四月了,但是风还有些冷呢!” 无奈,我只好继续盖着那毯子。 “你可真是烦啊……”我笑着说白桃。 白桃蹲下来给我仔仔细细地掖好了毯子,“王妃,你若是嫌我烦,我明日可就不来了!” 我摇了摇头,“不来便不来,当我少了你不行吗?” 白桃嘟起嘴,“如雨那个木头一样的,哪里能陪您说话呢!我还是得来,要么,您不就憋坏了!” 我笑了笑,眯着眼睛看天上的云,我来这儿有半年了。住的地方叫宝香阁,嫁的人叫赵洛俞。 人们告诉我,我嫁给他已经有十余年了。而我,只觉得认识他也不过就半年。 因为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白桃说我受过伤,所以忘记了很多事,不过忘记就忘记吧,反正她会一直陪着我,王爷也会一直陪着我,还有表哥表姐舅舅舅母们都会陪着我。 “媛媛,你看,我给你找了个伴儿!” 我的丈夫,那个叫赵洛俞的人抱着一只小花猫快步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可真轻快,不像是三十几岁的人,倒像是十七八的少年郎。 “喜欢吗?”他小心翼翼地给我看着他怀里的小花猫。 那小猫也不认生,直接便跳到了我的怀里。 “映池呢?”我问道。 “跟着悦文读书呢!”赵洛俞蹲下身子逗着我怀里的猫,“给它取个名字?” “取名字吗?”我摸着毛绒绒的小可爱,微微闭目想了想,“就叫……叫……夏花吧。” 赵洛俞和白桃便都道这个名字好,听着就是一只听话的猫! 我说:“猫哪有听话不听话的呢?不听话估计就是饿了吧……” 赵洛俞便以为是我饿了,连忙吩咐白桃准备吃的。 白桃应了一声,麻利地去了。 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喷嚏,赵洛俞将我抱回了屋子,说:“下次别出去吹风了,你这身子弱得很呢!” 我笑着道:“哪里有那么娇弱呢?不过一个喷嚏而已。” “一个喷嚏我也不想让你打,你是我的金枝玉叶,要好好的保护起来。” 我说:“你一个头发丝里面都有白发的人,说这样油腻的话,我听着都难受!” 我捂着嘴巴笑,夏花也跟着喵喵地叫,赵洛俞便也笑道:“当年我可是大梁的京城十大美男之一!如今你倒是嫌弃我老了?”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鬓角,“哪里会嫌弃你老呢!你便是老了,也一样的好看。” 赵洛俞笑着把我放到床上,“嫌弃也晚了。” 我一沾到床就有些昏昏欲睡,大约是刚才晒太阳晒得太舒服的缘故。 打了一个哈欠,困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赵洛俞给我盖了盖被子,“困了就睡会,我陪你。” 我闭着眼睛点头,“你可真好,你说,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嫁给你这么好的人呢?” “明明是我修来的福气,娶了你这么好的娘子!”赵洛俞轻轻地掖了掖我额角的碎发,“你是天下第一好。” 我闭着眼睛笑,“前几天薛夫人来找我说话,她告诉我,现在满国都的人都羡慕我呢!说来,我还有点高兴。” “羡慕你什么啊?应该是羡慕我吧?” “不是,不是,珍珍说是羡慕我,她们羡慕我的丈夫宠爱我。”我睁开了眼睛,对上赵洛俞的双眼,“你会一直这么爱我吗?” “当然了!会一直这么爱你的,直到你的头发都白掉,变成老太婆。” 我扁了嘴巴,“我不想当老太婆!” “等你是老太婆的时候,我也会变成老头子的,咱们还是般配!” “我还是不想变成老太婆!”我又强调了一遍自己不想变老。 赵洛俞笑着道:“好好好,那咱们就永远都是年轻的小公主,好吗?” 这个回答我满意,于是我在微笑中甜甜地睡去。 赵洛俞这个王爷闲得很,我这个公主更是闲。 我觉得我们两个简直就是在吃白饭,于是有一日宫宴的时候,我便想跟陛下讨点事情做,不然总是吃皇粮,实在是过意不去。 陛下就跟我说,“皇姐啊,你跟襄王好好的快乐的过日子,就是最顶天的事情了!” 我说:“那不行啊!陛下,无功不受禄啊!” 周萍香拽着我的衣袖道:“你都已经受了多年了!” 后来我那位皇弟陛下便给了赵洛俞一个文职,修复修复史书啥的。 一日,赵洛俞拿来了一幅地图,说:“这个地方有宝藏,要不要去?” 我一听,倒是来了兴致,问:“你哪来的这个东西啊?” 他十分得意道:“我的母亲留给我的!媛媛,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自然点头答应了。 八月过完中秋,我跟赵洛俞便出发了。 白桃,常落和小胡子三个人跟着我们两个一同前往。 这个小胡子以前不叫小胡子,叫红斗篷。也不知道谁给他起的名字,我觉得怪怪的。 我觉得红斗篷的小胡子挺可爱,于是就叫他小胡子了。 小胡子也不小了,胡子都有白的了。我曾经问过他,娶亲了没有,他就摇头说没有,我拍着胸脯道:“等以后遇见好姑娘一定给你介绍!” 小胡子大概是白了我一眼,不过因为他的动作比较快,我不能保证我看得十分清楚。 宝藏上标注的地点叫永生海,听说是在陈国境内。 陈国我没有去过,赵洛俞说那是他母妃的国家,他带着我去,他的母妃会高兴的。 路上白桃给我们唱小曲,她的声音很好听,我们四个便都听得有些醉了,常落甚至醉得流眼泪。 我好奇地问常落,“有些夸张了吧?竟然好听到哭了?” 常落擦着眼泪说道:“回王妃,我只是想起了我喜欢的姑娘。” 第六百五十八章 偕老 我瞪着眼睛好奇地问常落,“你喜欢的姑娘是谁啊?” 常落哽咽地笑了,“她叫春喜。” “春喜啊……”我念着这个名字,眼泪从眼中滑落,又说了一句:“是春喜啊……” 人能欺骗人到什么地步?又能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 我想无非就是睁眼说瞎话说了数年,和装傻充愣要装数年…… 人人都以为我忘记了,忘记了从前的所有事情。 他们也愿意让我忘记,甚至连我自己也愿意忘记。 可是我又怎么会忘记呢? 在我最初受伤的时候,我确实脑子不怎么清楚,拉着白若喊赵洛俞。 他们以为我是糊涂了,还认为我没有认出他来。 没有人知道,当我第一眼看见白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爱呀,就是可以让人在人海茫茫之中,一眼就认出对方,即便对方换了容貌,换了声音,装作行为举止都与从前大不相同,但是就是知道是他。 我想赵洛俞也是有意的,他在试探我,所以他身上那淡淡的香味从来都没有变过,即使他成了白若也没有变过。 开心啊,也难过。 他靠近我,我却不想接受他。 太多太多的事情横梗在我与赵洛俞之间,我无法面对他,也无法面对自己。 所幸就装作他是白若吧。 永远,就是白若吧。 可谁又能想到,赵洛俞这个家伙竟然真的会锲而不舍? 我日日纠结于他为什么爱我,又日日纠结于要不要爱他。 从前种种往返无数次地回忆,我很想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但是我不能。 白若就是白若啊,白若不能被我问关于赵洛俞的从前。 就这样是白若也挺好,看着就好,当作他在,又当作他不在。 我借着我的伤,借着他们以为我糊涂了我就真的装作糊涂了。 难得糊涂,不是吗? 就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吧,我糊涂了,赵洛俞就能是赵洛俞了,我若清醒着,他便只能一直是白若…… 周珑很是体谅我,给赵洛俞封了个闲散的王爷当。 大概是从前当惯了襄王,也想着让我恢复记忆,所以,赵洛俞求了个襄王的封号。 在我的公主府旁边,修建了一座襄王府,不大,里面只有两处院子,一处叫潇湘馆,一处叫宝香阁。 我就这么一直装下去吧,不然我恐怕就要问赵洛俞一句,“你念着沈姐姐吗?” 宝香阁与之从前在大梁的宝香阁一般无二,我住在里面,就仿佛身处在大梁的王府。 我真想有一天醒来的时候,看到沈湘儿会因为吃醋在我的房间里跳脚,看到齐燕儿一身华服不屑一顾地站着。 听见春喜在我的耳旁唠叨,看见夏花在我的床边蹦跳。 其实,从前也有从前的好,可惜回不去了。 赵洛俞的爱呀,到底是什么啊? 我曾经明白过,如今年岁大了,孩子生了,当了娘了,生生死死的几次了,却越来越想不通了。 他现在对我可真好,就像从前对沈湘儿那般好,甚至比对沈湘儿还好。 那到底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呢? 我装作不认识他,装作忘记了从前,沉浸在这个他爱我,我又不会纠结的,不会难过的日子里。 就这样,糊涂地过一辈子吧。 很多事,都没必要再追问了。 从前如何,追问了又能如何呢?每一个人都有无法磨灭的过去,就让过去随风而去吧。 我在乱想,思绪乱飞,眼泪乱转,一滴一滴的。 赵洛俞拍着马到我的近前,“怎么了?” 我摇着头,“没什么,只是这个名字,真好啊。” 赵洛俞看着我,他仿佛看穿了一切,他伸手将我拉到他的马上,一旁的另外三个人自觉地退远了。 “媛媛,那以后我们若是生个女儿,便起名叫夏喜吧?” 我流着泪笑了,“好吧。” “你说母亲留给我的宝藏,到底会有什么呢?”赵洛俞喃喃地说了一句。 “这世间最好的宝藏,就是发现爱的人也爱自己吧……” 我的声音被风吹散,渐渐飘远。 后来,我们到了陈国,拜见了陈国现今的皇帝,在陈国玩了数日,却没有去寻那宝藏。 赵洛俞将宝藏的地图给了陈国的皇帝,他说,那本就是陈国的宝藏,便还给陈国吧。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多年。 映池都要娶亲了。 仪容在我面前哭了数日,因映池要娶的人不是她。 周萍香皱着眉毛来找我,“表妹,当年不是说话定了娃娃亲的!” 我叹气,“表姐,婚姻之事,你情我愿,难不成还要搞媒妁之言那一套吗? 仪容心中有映池,可映池心中没有她,她嫁过来,也是蹉跎岁月啊,不见得会开心啊!” 周萍香叹着气坐在我的身旁,“我哪里不知道呢!可这丫头就是想不开啊!” 映池喜欢的姑娘姓沈,叫沈灵儿,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医师。 小丫头生的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说话起来温温柔柔的,十分的招人喜欢。 便是一开始讨厌她的仪容,后来在我面前抹眼泪的时候也说:“那个沈灵儿真是好啊……呜,即便我讨厌她,怎么还是觉得她那么好啊……” 映池成婚之后,我就更加的清闲了,与赵洛俞两个人整日里逗猫遛狗,赏花品乐,好不逍遥。 一日,我说:“咱们两个应该学学三舅舅和三舅母,游历天下,岂不快哉?” 赵洛俞看了我良久,我被看得有些发毛,“你盯着我干嘛?” 他只是笑着摇头,将一枝花戴在了我的鬓边,说道:“没什么,只是看我的媛媛,真美啊!” 我白了赵洛俞一眼,“一把年纪了,都成了老太婆了。” 赵洛俞认真思考了一下我的话,“嗯……确实。” 我摸了摸鬓边的花,突然明白了他在笑什么。 我转头去看赵洛俞,他也正在看着我,微风吹过,他将我搂在了怀里,很紧很紧。 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但是我们心中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样就够了吧。 那个我曾经想不通的爱不爱的,也终于在这一刻想通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沈二公子 番外 沈丞相家中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女儿最得宠爱,三个哥哥护着她,从来都把最好的东西给妹妹。 沈丞相也是喜欢这个女儿喜欢得恨不得要把天上的月亮星星摘给她。 “我说二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啊?” 沈凌是沈丞相的二儿子,他今日便是准备出府去给自家最受宠的小妹买些好吃的甜糕去,只因昨日里小妹哭闹着要吃。 沈凌道:“你且跟着我就得了,怎么那么多话?” 小厮皱眉,想去回禀了老爷,但是这边沈凌又出了门,自己不得不跟上了。 “二公子,好歹让我找两个侍卫跟着……” “我就是买点东西,用不着跟侍卫。” “二公子,您要买什么,小的为您去买,您在府中等着就好了。” “妹妹喜欢吃,我定是要亲自买咯!”沈凌步伐轻快,面上带笑。他一想到小妹拿到甜糕时候开心的样子,步伐便更快了! 走着走着,沈凌便被路边的一个小姑娘给吸引了注意力。 “不换,不换,拿走!你这破钗拿去换破锅都没人要!”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在没好气儿地跟一个小姑娘说话。 沈凌去看那个小姑娘,她生得容貌姣好,白白的小脸上泛着红,穿着一身缝着补丁的衣服,低着头,一双手紧张兮兮地握着一支珠钗。 时不时的,她便去看一眼小贩手中的糖葫芦,看一眼喉咙便动一下,好像是很想吃的样子。 沈凌觉得有趣,便驻足站在一旁看着。 那小姑娘央求道:“能的,破锅还是能换的,您就跟我换一串吧……” 可真是……可爱! 沈凌觉得这个拿着珠钗要换糖葫芦的小女孩实在是太可爱了! 面对这么可爱的女孩,那个小贩为什么就不给她换一串呢? 想到这里,沈凌的眉毛不由地皱在了一起。 “不换啊!我告诉你,快点走,小心一会儿我动手打人!” 那小贩比划了一下,小姑娘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但是还是没有离去,她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看着小贩手中的糖葫芦。 “你去。”沈凌吩咐了一下身旁跟着的小厮,“你去给我买一串,顺带把那小姑娘的那串钱也给了。” “啊?”小厮一时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不要让她发现了,知道了吗?” 小厮挠了挠头,大概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但是又不是很明白。 平白无故的,干嘛给别人买糖葫芦? 大概是有钱吧!想帮助苦难的众生……小厮只能想出这么个想法了。 沈凌看着小厮过去,买了一串糖葫芦,悄咪咪地将钱给了那小贩,又在小贩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小贩见钱眼开,自然也就答应了。 “二公子,买好了。”小厮举着糖葫芦回来。 沈凌不接,“你吃吧。” “啊?”小厮又是挠头。 沈凌没心思管小厮挠头不挠头的,还在看那边的那个小姑娘。 小贩接过了那小姑娘手中的珠钗,“罢了,看你可怜,给你换一个吧!” 小姑娘面上露出欣喜,简直可以用笑开了花来形容,她将珠钗小心翼翼地递给小贩,又从小贩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糖葫芦。 她看着那糖葫芦,看了半天,才咽了咽口水,慢慢地开口咬了一个。 沈凌忍不住笑起来,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吃糖葫芦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我说……公子啊……”小贩嘴巴里嚼着糖葫芦说道:“咱们干嘛做好事不留名啊?” 沈凌看了小厮一眼,“这样,她会开心啊!” “啊?”小厮又挠头。 沈凌继续笑着看,他觉得很开心,甚至比要去给自家小妹买甜糕还开心。 那小姑娘刚吃了两口,便有一个破衣烂衫的小乞丐到了她的跟前,眼巴巴地瞅着她,确切地说是盯着她手里的糖葫芦。 沈凌蹙眉,刚想上前,小厮拉住了他,“二公子,您干嘛去啊!” “我过去看看,别让那小叫花子抢了她的!”沈凌说道。 小厮拉住沈凌低声道:“哟,我的小二爷,那哪里是什么小叫花子啊,那是三皇子!您可别去惹了他,他豪横地狠呢!” “三皇子?” 沈凌没见过什么三皇子,倒是见过皇子。 皇子们都穿的是绫罗绸缎的,坐的是宝马香车,怎么这个三皇子如此的……如此的接地气? 再转回头的时候,那三皇子已经拿着糖葫芦大摇大摆地走了。 而那个小姑娘看着自己空空的手,皱了皱眉。 沈凌正欲上前,再买一个糖葫芦给她,就被自家的兄弟给叫住了。 “二弟!可算是找着你了!” 一转头,沈凌就看见,自家的大哥沈傲和三弟沈渡一前一后地来了。 沈渡道:“二哥,你是想自家买了甜糕回去讨小妹的开心吗?我可不应!这讨小妹开心的事儿,理该有我一份!” 沈傲也说道:“三弟,这回你该谢谢你大哥我了吧!” 沈傲与沈渡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闹着。 沈凌应付了两句,便无心去听了,他想去看那小女孩,谁知再转头的时候,那小女孩便没了踪影。 沈凌四下环顾,人来人往,怎么都看不见了。 “二弟,你看什么呢?” “是啊,二哥,你看什么呢?是有什么新奇好玩的吗?” 沈凌没寻到那女孩,无奈道:“没什么。” “刚才啊,二公子……”小厮正欲说话,沈凌敲了一下小厮的头。 小厮口中糖葫芦一噎,便没说出来。 “那走吧,咱们一起去给小妹买甜糕去。”沈凌说道。 沈傲和沈渡连连点头,“走走,等咱们买完回去,小妹肯定开心!” 沈渡先跑开了,道:“看谁能先买回去给小妹!” 沈傲见沈渡跑开了,也连忙跟了上去,“嘿,你等等你大哥!” 小厮挠着头,“二公子,咱们……” 沈凌步伐慢悠悠地,他还想在看看能不能找到刚才那个女孩……她刚才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沈凌萌生了一种想对她像对自家小妹那般地呵护。 但是随即,沈凌便甩了甩头,将这想法抛开,随后也朝着沈傲和沈渡的方向跑去。 明明是自己先出门的,可不能让自己的两位兄长抢了先! 第六百六十章 沈二公子(二)番外 沈家倒了。 屹立大梁京城几十年的沈家,倒了。 沈傲远游在外,一时没有抓住,沈渡连夜逃走,免受了流放之苦,但是从此以后他都需要夹起尾巴做人,不能再说自己是沈家的男儿了。 唯有沈凌一个人,要被流放了。 其余的沈家人,被杀的,入狱的,没入官奴的,总之……没有一个是好结果。 沈凌不是没有劝告过他的父亲,可是沈阔天又怎么可能听他的呢? 沈凌站在京城的大门前,此生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他回头看了看,没有人,大厦倾颓的沈家,怎么会有人来送行呢? 曾经的那些好友,如今恐怕是对他避而不及吧? 沈凌转身欲走,看见了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 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辰媛。 这个女子啊……沈凌心中不免要笑上一番。 这个女子啊,自己……对她可是很爱很爱啊。 可是偏是天不遂人愿,她是别人的妻。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早一点认识她呢? 沈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辰媛,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愧疚。 她是在自责吗? 沈凌不想让她自责。 动了动喉咙,沈凌想说些什么难舍的话,终归没有说出来。 “江辰媛,我从未后悔救你,只是后悔知道了你的名字……” 最后,沈凌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不想让她难过,只想让她开心。 沈凌不知道看着他背影的江辰媛是什么样的,他很想回头看看,再看那个姑娘一眼。 但是沈凌忍住了。 流放的路,岂是好走? 两位随行的差官,不知道受了谁的命令,一路上对沈凌不是拳打脚踢,就是言语辱骂。 从前的富家公子,如今就成了这二位差官口中猪狗不如的人。 “哎呀,没想到啊,堂堂的沈家,沈丞相也有倒台的一天!” “啧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瞧瞧,如今这昔日的公子哥,还不是咱们哥俩手下的囚徒!喂,快点走!没吃饭啊你啊!” “哈哈,他可不就是没吃饭嘛,你忘了!” “哟,哈哈,忘了忘了!没吃饭也给老子快点,按照你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走到啊?” 沈凌被锁链绑着拴在马后,两个差官骑着马,他在后面走着,两日没吃饭了。 这两个差官良心大大的坏了,只给水喝,不给饭吃,还要让沈凌快些走路。 沈凌的唇干裂开,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没说话。 两个差官哼了一声,便策马扬鞭,加快了速度。 沈凌被链子一拽,一个踉跄,不得不跟着跑起来,若是不跑便会被拖拽在地上。 那样的话,身上不知道要受多少伤。 “这有意思啊!你看他跑的,像不像一条狗?” “哈哈——” 两个人放肆侮辱的笑声传入沈凌的耳朵,每一个字都是在诛心,他何曾听过这样污秽难以入耳的话。 脚下石子一绊,沈凌倒在了地上。 那二人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倒是笑得更甚。 “倒了倒了!咱们也来托狗玩玩!” “快!加快速度!哈哈!” 尘土飞扬,沈凌被淹没在了尘土之中。 直到马儿累了,那两个差官才停了下来,将马拴在了树边。 “哟,他该不是死了吧?”其中一个差官有点害怕地说道。 “没事,死了就说是病死的,怕什么!”另一个答道,随即他又走到沈凌的身边,用脚踹着将沈凌翻过了身子,“嘶……”了一声。 原来沈凌胸前的衣服都被磨漏了,血肉模糊的一片,看上去可真是恶心。 两个差官一齐作呕了半天。 “玩大了,真是恶心!” “怂包!怕什么!” “这人要是真死了,上面追查怎么办?” “呆瓜!沈家都倒了,现在是江家的天下,谁会追查?咱们这次不就是……” “可……” 这个时候,沈凌呻|吟了一声,便睁开了眼睛。 那坏毒了的差官走到沈凌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沈凌,“沈二公子?沈二公子?醒醒了啊,可该吃饭了!” 沈凌缓缓地睁开了眼,一睁眼便是一泡黄汤泚在了他的脸上。 “哈哈……沈二公子,走了这么久,累了吧,喝点仙露吧! 你愣着干嘛?你没尿啊?” 另一个道:“这……这不太好吧?” “怂包!”撒尿的骂了一句,“老子不光要给他喝仙露,还要请他吃盛宴呢,你到一边去,别打扰我的心情!” “你……你们!”沈凌咬牙 ,怒视着面前的两个人,他伸出手去想站起身,却被面前的人一脚踩在地上。 “沈二公子,识时务者能活命,你现在要是叫我一声爹,哎,我就饶过你,保证这一路上,都少不了你的仙露来喝,哈哈……” 若不是双手被铁链束缚,面前这两个人,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有本事就杀了我!”沈凌怒喊了一句。 “哟,沈二公子求死啊!啧啧啧……有句话怎么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两个差官将沈凌脱光了衣服绑在一棵树上,‘不是怂包’的那个抽了沈凌十鞭子,每一鞭都是下了死手。 “别打了,一会儿真打死了!”‘怂包’的那个说道。 “叫老子一声爹,老子就放了你!” 沈凌啐了一口血水,闭上了眼睛。 那差官要再打,扬了扬手,随后怪笑了起来,“死鸭子嘴硬,我看你也是嘴硬,既然如此,老子可有的是招数!” 说罢,那差官便抽出了刀,“一步一步地朝着沈凌走了过去。” “大哥,你可不能杀人啊!”另一个说道。 “怂包!老子不杀他,老子要阉了他!你看好了!” 疼痛让沈凌昏迷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两个差官的尸体。 沈凌的面前站着一位傲骨英风的公子,他嘴角笑了笑,“能帮你的我都帮了,以后跟着我,我就给你松绑。” 沈凌气若游丝,此时此刻,他不想活着了,只想死。他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呵,沈家的仇,你不报了?”器宇不凡的公子挑了挑眉毛,“沈公子当真是好宽容,若是我,非杀得仇家鸡犬都不留!” 第六百六十一章 沈二公子(三)番外 救下沈凌的,正是齐国的大将军,白天源。 沈凌跟着白天源回了齐国,自己的伤势得到了医治,身体虽然好了,但是也算不得一个男人了。 能不恨吗? 恨啊! 可该恨谁呢? 恨野心勃勃的父亲?恨老奸巨猾的江留?恨兔死狗烹的皇帝?恨从来不与自家一心已死的姑姑?还是恨那两个卑鄙恶毒的差官? 沈凌不知道该恨谁,他只恨他自己了。 “你妹妹死了。”白天源告诉沈凌。 这是压死沈凌的最后一根稻草。 “哈哈哈哈哈……”沈凌在荒凉的戈壁上发狂地笑着,他看这大梁的方向,笑着笑着,眼泪从眼眶中流泪下来。 “爹——娘——孩儿不孝啊!孩儿不孝!孩儿没能早日帮着父亲,才使得家族落难啊!” 终究还是恨自己,恨自己啊! 齐国与大梁开战,沈凌献策,他乐见齐国得胜,乐见大梁战败,就像是这样,他便报了仇。 可报仇并不能让他开心,只能让他疯狂。 后来,大梁派来了赵洛俞来守城,这可真是一个麻烦的存在。 沈凌正苦思着怎么攻城,却在两军交界之地发现了四处寻找自己的乐仁公主。 乐仁公主见到沈凌,高兴地蹦跳起来,拉着沈凌的手便说道:“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沈凌!我要跟你私奔,你带我走吧! 去哪里我都愿意,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求求你了!” 两军交战之际,一国公主说出这样的话,沈凌还真是瞧不起她了。 从前只觉得这位公主骄纵没什么脑子,如今却发现原来是愚蠢,愚蠢至极。 沈凌摸了摸乐仁公主的头,淡淡地笑着,佯装出宠溺的样子,说道:“好啊,可是我现在进不了城……我是一个逃犯。” 乐仁公主拍着自己的胸脯便说道:“我是公主,谁敢不让你进城! 沈凌!你不要怕……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咱们就煮饭!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不怕父皇不答应!” 乐仁公主的脸红红的,眼睛呼扇呼扇地眨着,低着头,十分的不好意思。 可真是恬不知耻啊!沈凌心中想着。 不时地乐仁公主便抬头来看沈凌,等待着沈凌的回答,她的眼中闪着光,那光可真是太刺眼了。 “好啊。”沈凌笑着回答。 乐仁公主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沈凌转圈圈。 曾几何时,自家的小妹也这样拉着自家转过圈圈。在自己给她买甜糕的时候,在自己陪她放风筝的时候…… 沈凌跟着乐仁公主进入了辽城,他每日每日地观察着辽城的军队,直到将所有的一切都了然于胸。 辽城大战的前几日,沈凌给白天源出了一个主意,一个可以让白天源立大功的主意。 让齐国那个昏庸无道的老皇帝娶大梁皇帝最喜爱的女儿。 齐国的老皇帝,好色又昏庸,给他送一个美人,比白天源给他打一个胜仗更会让他开心。 辽城失守那天,沈凌将赵洛俞逼上了城楼,一把火,烧了这个只会利用自己妹妹的男人,捡起了他遗落地上的那串手串。 “以后,江辰媛,是我的了。” 沈凌看着熊熊的烈焰,“你不配,你不配湘儿,也不配江辰媛。” 在城楼下,沈凌将那串手串丢在地上。因为他看见了远处奔来的江辰媛,也看见了她隆起的腹部。 果然,她在看到那串手串的时候栽倒了。 沈凌上前抱住了这个可怜的女子,将她抱回了齐国的营地。 江辰媛的孩子没了。她伤心,难过,不吃不喝。 面对江辰媛对自己的责骂,沈凌无话可说,他开始想着,是不是自己错了。 想着想着,突然他就不想报仇了,他想和这个叫江辰媛的女子去过平凡的日子。 等她好了,沈凌决定带她离开这里,守护她一生,让她开心一生。 或许沈凌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会终结在春喜的手里。 闭眼的那一刻,沈凌想,自己也算是死有余辜吧…… 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的话,他不要做富贵人家的公子,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一个可以种田的平凡人。 娶一个自己心爱的姑娘,就像江辰媛这样的姑娘就好。 有一个哥哥,有一个弟弟,还要有一个妹妹…… 他们都会娶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一辈子也不长,就几十年而已,沈凌要的也不多,几十年就够了。 沈凌的尸体被抬了出去,随便丢在了戈壁上,任由风吹雨打野兽蛆虫啃食。 白天源说,背叛自己国家的人,不配拥有一座坟墓,哪怕是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也都瞧不上这等人。 乐仁公主听闻沈凌死了,她的心也死了,心死了的人,嫁给谁不是嫁呢? 就算是嫁要给昏庸无道的老头子,也无所谓。 出嫁的前一天,乐仁公主还出去寻找沈凌的尸体。 她在戈壁上走了很久,寻找了很久,一直到跪在地上,捧起一抹土扬到空中,放声地哭泣。 “沈凌——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去啊——”乐仁公主的声音被风卷起,飘荡了很远。 “我才是真正爱你的那个人,江辰媛不是啊,不是! 你为什么从不肯正眼来看我,我哪里入不得你的眼,我是大梁的公主啊!我是公主啊!” 人总是会追寻自己爱而不得的东西,毕生都念念不忘的,实在是可悲。 这样浅显的道理,沈凌不懂,乐仁公主不懂,齐国的老皇帝更是不懂。 娶乐仁公主那天,齐国的老皇帝可是开心坏了,恨不得立刻就把小美人搞到床上去逍遥快活。 出嫁那天,乐仁公主坐在华丽的马车上,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心。 沈凌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自己连一个念想都没有。 乐仁公主越是想,便越是难过,越是难过,眼泪便越多。 最后衣裳都哭湿了。 齐国的老皇帝见了乐仁公主肿肿的眼睛,将乐仁公主的小脸捧在干枯的手里,宝贝宝贝的叫着,说道:“哟,啧啧,哭起来更是让人心疼呢!” 乐仁公主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她最爱的人,那个她追逐的人,那个她为之流了无数眼泪的人,就是将她送到这个老皇帝身边的人。 第六百六十二章 淑妃 番外 入宫可能是很多女子的梦想吧? 成为皇帝的宠妃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我并不想入宫,那高高的宫墙就好像是囚牢,我知道我一旦进去了,便是囚犯,永远便都出不来了。 然而我还是入了宫,成为了巩固皇后地位的一枚棋子。 皇后沈明珠是我的远房表姐。 父亲告诉我,能进宫,是表姐对我的赏识。 我很想说一句,这赏识给别人吧,我不稀罕! 家中除了我和母亲,其余的人都很高兴,他们都做着一个美梦,一个我入宫成为宠妃,从此家中飞黄腾达的美梦。 入宫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天阴沉的要命,像是很快就要下一场暴雨。 我跟在一位小公公的身后,步伐快速地一路朝着昭阳宫走去。 “一入宫便被封为了淑妃,您可得记着皇后娘娘这份恩情啊!” 那引路的小公公一边走,一边说着。 我连连点头,“皇后娘娘大恩,我自然会牢记在心中。” “瞧瞧那边看不见的地方,知道是哪吗?”小公公捏着嗓子说,声音细得像是从乌云中挤出来的雨丝。 我摇了摇头。 “那是没人看得见的冷宫,有多少人啊,一辈子就被关在了那种地方,永远都出不来,不是疯了,便是死了。” 一道闪电划过了云层。 我打了一个哆嗦,不知道是因为闪电,还是因为小公公的话。 昭阳宫无尽的奢华,是我这种小地方来的女子没见过的。我一直低着头,等待着我那位表姐说话。 “妹妹,一路车马,可累吗?” 皇后拉起了我的手,温声细语地与我说着家常。 外面的大雨已经下了,哗哗的雨声让我的声音更加地细小起来。 “皇后娘娘,妾不累。”我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父亲告诉我,入宫之后,一切都要听从皇后娘娘的,要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是皇后娘娘给了我们家天大的恩德,我要报答她。 鬼信的恩德。 只不过,我确实要依附着皇后,这宫中除了皇后,我谁都不认识。 皇后拍着我的手,“好妹妹,咱们都是一家人,如今你入了宫,只管好好侍候陛下。你长得如此美貌,陛下会宠爱你的。” 陛下的宠爱? 我不怎么奢望,听闻陛下已经年过四旬了,便是可以做我父亲的人了……我并不想得到他的宠爱。 当天晚上,陛下就召我侍寝。 我紧张地要命,手脚一直冒着冷汗。 我想着陛下会是什么样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若是我侍候的不好,他会不会一句话下令将我杀死? 我等了很久很久,陛下终于来了。 “淑妃?” 这两个字像是闷雷一般,我打了个激灵,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臣妾在。” “呵呵,你怕什么?抬起头来?” 我缓缓地抬起了头,但仍旧不敢与龙颜对视。 隐约中我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他走到床边坐下,顺手将我拉入了怀中,我壮着胆子扫了这位皇帝一眼。 他看上去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老,只不过鬓边有几丝白发而已,他的目光若鹰一般,在他的面前,我的一切都仿佛被看穿了。 “你是皇后的表妹?” 我点了点头。 “嗯……” 他长长地“嗯”了一声,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地心里更慌了神。 “以后有什么需要便去同皇后讲,不要委屈了自己。” 我连连谢恩,惹得他笑了笑。 一连三日都是我侍寝,虽然陛下的话不多,但是也有那么一丝温存。 他问我有没有什么擅长的事情,我想了想便说,“我做的菊花糕,还算拿得出手。” 皇帝便饶有趣味地看了看我,“如此,等重阳的时候,你做给朕吃吧。” 这年重阳的时候,皇帝当真让我做了菊花糕。 参加宫宴的人都说好吃。 我的面色微微地有些发红,虽然不是一件大事,但是人们喜欢吃我的菊花糕,我还是十分的开心。 宴席上,襄王吃了好几块,直说好吃,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姑娘却是在发呆。 我不由地想,难道是我的糕不好吃吗?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发呆的姑娘是襄王的侧妃,名字叫江辰媛,她发呆也不是因为我的糕不好吃,因为她根本就没吃到。 宫中的日子很无趣,很无聊。 皇帝每个月来后宫就那么几次,我除了刚入宫的头三天侍寝之外,便再没有侍寝过了。 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很多麻烦的事情。 我坐的住,皇后娘娘却坐不住了。 她挑选我入宫的目的,便是让我夺得宠爱,如今,我别提宠爱了,连生过孩子的宁妃都比不过了。 皇后找我过去训话,我低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 “淑妃啊,淑妃!你就不能争气争气?宁妃的年纪比你大了多少了,陛下还能去她那两次,这个月陛下一次都没有去你那吧!” 我想说:陛下去的最多的便是芳昔殿了,那个跟灵堂一样的地方。 “回去,面壁思过半个月!” 面壁半月,我怕是更见不到陛下了…… 我应了一声“是”便准备退出去。 哪里知道皇后娘娘的火气今日格外的大,我算着,难道是皇后娘娘的小日子来了吗? 没有吧? 我足足被训斥了两个时辰,惩罚除了面壁之外还有抄写佛经。 不敢反抗的我,跪地谢恩,这才退出了昭阳宫。 跟在我身旁的婢女说道:“听闻今日襄王侧妃沈氏进了宫,您到昭阳殿那会儿,沈侧妃刚走呢!许是沈侧妃气恼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才拿您出气呢吧?” 我连忙止住了婢女的话,“休要胡说,刚刚被责罚,还怕责罚不够吗? 再说了,襄王侧妃那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她哪有气的?” 婢女是我的随嫁,沈家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些,便道:“可是……皇后娘娘跟沈丞相毕竟不是一母所生啊,这侄女又能有多亲呢?” 我掐了这个多嘴的丫头一下,“休要再说,宫中人多口杂,你敢背后议论皇后娘娘,怕是脖子长在头上长久了吧?” 见我真的动了气,多嘴的小丫头才终于不再吭声了。 沈阔天和沈明珠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这事进宫前我便听父亲说过。 已故老丞相沈青阳的原配夫人姓孙,便是我父亲的表姑。 第六百六十三章 淑妃(二)番外 沈老丞相和原配夫人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我那位远房的表姐沈明珠。 后来,老丞相的原配夫人病故了。本来孙家是想再嫁一个女儿过去的,但是那个时候孙家已经没落了。 或许,对于如日中天的沈家来说,孙家已经毫无用途了。 所以续弦,沈青阳老丞相娶的是王家的女儿。 续弦的夫人生下了一个儿子,便是如今的丞相沈阔天了。 明面上,沈明珠和沈阔天是一家人。 一个沈家之中,皇后和丞相,可谓是名门望族。但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我那位远房的表姐皇后有自己的儿子,便是大皇子赵洛玄。皇后娘娘自然是想扶持自己的儿子登基了。 而那位沈丞相呢?就不见得会支持大皇子了,毕竟他最心爱的女儿可是嫁给了襄王殿下。 我胡思乱想地往宫里走,一旁的丫鬟只消停了片刻,便又在我的耳旁嚼舌根。 无奈地我又掐了她好几下,才终于是让她的嘴巴停了下来。 这是从小跟我长大的丫鬟,我舍不得丢出去给别的娘娘,但是她这么成日里口无遮拦的嚼舌根,迟早是要给我带来祸患的。 我叹了一口气。 祸患就祸患吧,在这宫中,我早就是形如躯壳了。 面壁半月,抄经念经的,陛下倒是来看了我几次,甚至还夸赞我,说我的性子更是沉稳了,这样好,这样他更喜欢了。 这天,还破天荒的带我去了芳昔殿。 我是真的不喜欢来这个地方,也一点都不想来。 整个芳昔殿看上去简直一点人气儿都没有,活脱脱就是给死人住的地方。 我好奇,这里曾经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陛下的心情不错,领着我在芳昔殿中走了几圈,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 我一路都没说话,再转了几圈之后有点憋不住自己的嘴巴了,就开口问了一句:“陛下,您在看什么呢?” 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看呢? 入我眼的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再无其他。 哪知我这一句话惹怒了他,他甩了我一个耳光,大骂让我“滚!” 我瞠目结舌地跪在地上,眼泪流着连连求饶,他非但没有饶恕我,反倒是说我面壁半个月不够,再加一个月。 就这样,我狼狈地出了芳昔殿,一路上捂着自己肿胀的脸,流着眼泪地走。 谁要是看见了我,估计都会背地里笑话我吧? “娘娘,别难过了,陛下只是一时生您的气,等气消了,陛下就会来看您的。” 小丫鬟安慰的话,还不如不说,她一说,我的眼泪就流得更多了。 我抬头看高高的宫墙,有些想家了。 爹,娘,你们好吗? 女儿,过得不好啊! 我又面壁了一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圈,连平日里不同我说话的宁妃见了我都说道:“淑妃,你这是怎么了?瘦成这个样子?” 我苦涩地一笑,觉得有时候就是很荒唐啊! 这么一句关心的话,竟然来自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口中。 而我那位远房的表姐,半句没有问过。陛下更是见也不见我。 我对着宁妃苦笑,说道:“啊……最近修心养性,吃素来着。” 不能说皇后娘娘因为我不得宠不正宠罚我,也不能说陛下因为我问了一句话罚我,只能编造这么一个理由了。 宁妃摇头,“赶紧生个孩子吧,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从前我不想着生孩子,如今宁妃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 看见乐仁公主时常在宁妃的身边玩乐……倒是有些羡慕了。 若是我也能有一个孩子的话,生活大概就不会这么无聊了吧?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陛下一次都没来看我,我仿佛是被遗忘的一个人。 不过,宫里像我这样被遗忘的人很多,所以我也没有多么地难过。 庆幸我还有我那位远房的表姐照顾着,不然,我恐怕真的要吃不上也穿不上了。 这一年,陛下新纳的一位美人生了第十八个皇子,陛下开心坏了。 因为这个皇子,陛下终于是想起我来了。 大概是因为十八皇子咿咿呀呀说话的时候说了个什么“淑”字,所以皇帝才想起来他还有个淑妃。 我十分珍惜皇帝这次来找我的机会,我巴不得这次我能怀个孩子。 不用是皇子,公主就行,公主我就很满足了。 我认认真真地沐浴更衣,认认真真的侍奉皇帝。 就在我满怀希望的第二天,我的小日子来了。 一盆冷水泼在我的头也不过如此了。 我只能期盼着下次陛下再想起我,但是谁知道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这年中秋,皇宫设宴,我无精打采地坐着。这满殿的歌舞升平跟我真是毫不相干。 我叹息着喝了一杯酒,转头想看看外面的月亮,但是发现自己所做的位置根本看不见外面,于是我又饮了一杯。 突然,那边有人惊叫,抱着十八皇子的美人惊叫起来。 我远远地瞧着,就见十八皇子小小的一个人儿,口吐白沫,抽搐起来。 很快,十八皇子就不行了。 太医一个个地摇着头,都说中毒,没救了。 我的眼眶也湿润了,看着那小小的人儿,不禁要叹息。 到底是谁,要对这么可爱的孩子下手呢? 皇帝下令彻查,很快,矛头便指向了襄王赵洛俞。我捂着嘴巴不敢相信。 襄王为什么要害那么小的孩子啊? 那么小的孩子能威胁到他什么啊? 最后,襄王被扣留在了宫中,无关人等都散了,我也扶着丫鬟往回走。 刚入宫门,一个慌慌张张的宫女从我的宫中跑出来,正好与我撞了一个满怀。 “你长眼睛了没有啊!”我的陪嫁丫鬟骂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宫女跪地,除了一句‘奴婢该死’便什么都不会说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算了,宫中的人,娘娘仆人丫鬟的,哪个容易?就这样算了吧。 回宫后,我觉得头疼,不知道是不是宴会受惊所致,便找来了太医。 平常给我看诊的太医不在,便寻了另一位来,这位给我号脉号了半天,眉头拧在一起,好像是我得了不治之症。 若真是不治之症,倒是解脱了。 我问道:“太医,您有话就只说吧,这么个表情,我心中实在是没底。” “娘娘……老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这话听起来就没好事,但是也不能不听,我便道:“你说。” “娘娘体内有极寒之气,今生难有身孕啊!” “哦……”我平淡地应了一声,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炸开了锅一般地喊道:“你说什么?” 太医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我不敢相信,我跟他说,我小的时候身体可好呢! 冬天我吃雪,夏天我入河,我都没问题,别看我柔柔弱弱的,但是我力气很大!我怎么可能今生难孕呢? 不可能! 我不信! 我还想要生一个孩子陪我度过悠悠地漫长宫中岁月呢! 我再三地追问,太医再三地摇头,只说给我开药,可以保住我的性命。 这下,我失望了。我从没这么失望过,确切地说,我应该是绝望了,我从没有这么绝望过。 这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在这宫中的日子毫无盼头了。 我哭了一晚上,伤心又难过,结果第二天天刚刚亮的时候,便有人过来抓我。 来宣旨的公公说,是我谋害了十八皇子,是我,给十八皇子下毒。我被褫夺了封号,幽居冷宫。 我拼了命地挣扎,“我要见陛下!我是冤枉的!陛下!陛下! 见皇后,见皇后也行!带我去见皇后娘娘!娘娘一定会证明我的清白的!” 愚蠢如我,竟然还信我那个远房的表姐会帮我! 直到此时此刻,我都不知道,是她害得我不能生育! 冷宫的房子是漏的,冷宫的花草是枯萎的,冷宫的饭菜都是馊的。 我被剥去了妃子的衣服,只穿了一件素色的裙子,依靠在冷宫脱了皮的墙角哭泣着。 这天,我那个远房的表姐沈明珠,她来看我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淑妃(三)番外 沈明珠的面色也不怎么好,她的眼下都是乌青。 “下毒的事儿,你认了,本宫可以保你一家老小平安。” 我这位远房的表姐不是来救我的,她是来给我‘指路’的。 “皇后娘娘……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我抬起头仰望着她,“皇后娘娘,只要查出真凶,是不是我就清白了?” 我跪爬着拽住了她华丽的裙摆,双手上的污垢不免染污了那裙摆,我有些怕,但是我没有松手。 这可能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不能轻易地松开。 愚蠢的我,这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沈明珠刚才说的话。愚蠢地认为她会搭救我。 沈明珠垂下眼睛来看我,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无尽的冰寒,“你入宫是为了什么?” “为……为了什么?”我晃神,“我……我为了……” 父亲说,是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为了飞黄腾达…… “想想你是为了什么入宫,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 淑妃,认下这件事,本宫保你家人平安,你若是不认,也没关系,不过,本宫可保不了你的家人了。” 沈明珠甩开了我的手,“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我……可是……” 可是真的不是我啊! “我……我……”我看着沈明珠那憔悴又冰冷的面孔,我知道,如果我不认的话,我是死路一条,我的家人也是死路一条…… “我认……我认……皇后娘娘,求您一定要保住我的家人啊!” 我一个接着一个地磕头。 “好。”沈明珠冷冷地回了我一句,“你放心在这冷宫吧,不论是谁来问你,你都要记得,是你毒害十八皇子。” “皇后娘娘——”我看着沈明珠即将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声,“到底……到底是谁要害我啊!我便是死,也请让我死个明白……” “沈阔天。” “沈阔天……沈阔天……”我念着这个名字,我跟他无冤无仇啊……他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啊,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啊! 我在冷宫之中日日地颓废着,我已经没了活下去的一丝希望了。 我知道,不会有人来救我,而我自己,也救不了自己了。 没有陛下的宠爱,没有家族的支持,我在这深宫之中犹如一只蚂蚁一样,生死,没人会在乎。 这天,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人倚在门口问我,“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什么名字? 自从我入宫,便没有人,问过我叫什么名字了,他们都叫我淑妃。 我自嘲地笑了,看着那个女人。 她的头发都白了,脸上也堆满了皱纹,年纪看上去不小了。 “我叫……我叫……淑妃。” 如果我还有什么是自由的,那便让我的名字,永远不要出现在这冷宫之中吧。 让念着我名字的人是在这皇宫之外吧。 “淑妃?哈哈哈……你也叫淑妃啊?”女人突然蹲了下来,捋着自己的头发歪着脖子看我,样子很诡异,“我也叫淑妃!咱们两个都叫淑妃!哈哈哈……” 疯疯癫癫的女人笑个不停,最后竟然在地上打着滚地笑。 她是疯了,是真的疯了。 她笑了很久,才坐在了我的面前,“我是大淑妃,你便是小淑妃……啧啧,陛下还是爱我的,贬了我这个淑妃,又找了你这个,哈哈……” 自此这个疯女人每天都会来找我,渐渐地我跟她也熟络起来,她是先帝的妃子,因为争宠被打入了这冷宫。 她问我怎么进来的,我说我谋害皇子,她张着嘴巴对着我竖起大拇指道:“厉害,厉害!谋害的好!最好一个都不要留下!” 我看着面前疯女人满眼仇恨诡异的目光,摇了摇头,“没机会了。” 冬天到来的时候,我的身子便不怎么好了。每天都靠在冰冷的墙壁旁边懒得动。 而那位先帝的淑妃也两日没有来找我了。 虽然她是个疯子,但是毕竟也是这冷宫中唯一一个同我说话的人。 我撑着身体出门去找她,结果刚出门,就在我屋子门口的阶梯上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她。 她已经咽气了,身体都凉透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我喊了外面的侍卫,侍卫不耐烦地开门,随后一卷草席便将那位淑妃娘娘卷走了。走的时候她还掉了一只鞋子,都没人帮着捡起来。 我扒着冷宫的门缝看着,“去吧,来生投个好胎,不要再到这宫里来了。” “娘娘!”突然一个人冲到了门口,透过门缝我看见了我的陪嫁丫鬟。她穿着最下等宫女穿的衣服,脸上还有淤青的伤痕。 “娘娘,老爷夫人,都死了!” 她扒着门缝大哭着,“娘娘!娘娘……” “你说什么?不可能!皇后答应过我的,会保全我的家人的!”我拉住她的手,大声地喊着。 她却只是哭,“娘娘!你一入冷宫,陛下便下了旨,抄家灭门,皇后娘娘哪有一句为您求情的话啊!她自身都难保啊!” “什么?” “沈丞相已经有了证据,是皇后娘娘害十八皇子,可是您一口承认是您自己,娘娘啊!您好生糊涂啊!” “我……我……”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不会的,不会的!沈明珠答应过我的!她会保全我的家人的!” “娘娘!如今您成了大罪人,谋害皇嗣,家中又怎能平安啊!我的娘娘啊!” 我胸口一闷,嗓子一腥,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后我便仰面栽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守冷宫的侍卫在门外粗声地喊着:“喂,死没死啊!死了就抬走了!” 我睁开眼,一片雪花便落入了我的眼睛,它融化在我的眼中,成了无尽的泪水。 我蜷缩在地上痛哭起来。 “疯子!要哭滚远点去!守个门还得听你哭丧,晦气不晦气!” “唉,今日初雪,皇后还设了宴会,其他各宫都有赏赐,偏咱们哥俩倒霉,守这么个破冷宫,屁的赏赐都没有!” “走走走,喝酒去,听她在这乱嚎,烦死了!” 宫宴……我听见了这两个字,扒着门大喊着:“放我出去!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除了漫天的飞雪,哪有人听见我的呼喊呢? 我一直跪在门口,从门缝向外看去,机会,我一定要找一个机会! 沈明珠,你害我!你竟然害我!出尔反尔的贱人!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你的儿子休想要登上皇位!我要日日夜夜地诅咒你!诅咒你! 终于,终于我等来了一个人。 一个对我来说还算是有利的人,襄王的侧妃,江辰媛。 当初谋害十八皇子的事情是指向襄王的,后来才成了我。 呵呵…… 沈明珠,你要陷害的人,我偏偏要帮他,你儿子想登上的皇位,就让他离得再远一点吧! 我将一封血书和如何做菊花糕的方法告诉了江辰媛。 菊花糕,整个皇宫做的都没有我做的好吃,我能确定,陛下一吃,就会知道那是我做的! 陛下一定会相信江辰媛所说的一切的! 漫天的雪啊,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从未做过恶事,只是想平安的了却残生,却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我害过谁?嗯? 我谁都没有害过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一头撞在了冷宫的柱子上,瞬间的疼痛和黑暗将我带走…… 第六百六十五章 湘儿 番外 沈丞相的女儿被骄纵坏了,以至于样貌虽好,家世一流,但是却得了个任性的名声。 沈湘儿在十四岁之前,骄纵未逢敌手,至于十四岁之后嘛…… 沈湘儿自家的三位哥哥对她都是无比的宠爱,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一并摘下来给她,顺便再把嫦娥仙子的兔子抢过来给她玩乐。 只可惜月宫遥远,不然啊,那月宫里住着的,一定是沈家的小姐。 沈湘儿十四岁这年的秋天,皇帝领着后宫妃嫔,文武百官到围场狩猎。 沈湘儿作为沈丞相最喜爱的女儿,自然也是会跟随的。其实沈丞相也是想为自家的女儿寻得一桩好婚事了。 如今诸位皇子都尚未成婚,这场狩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会成为相亲的会场。 由于沈家的三位公子都十分的出众,一般的男子便实在是入不得沈湘儿的眼了,便只有皇子龙孙能配得上她了。 这是沈丞相想的。 若是自家的女儿能成为皇后的话…… 不过沈湘儿对自己未来的婚事并不在意,她还未想到出嫁不出嫁的,她有一件更关注的事情。 “香兰,听闻那个江晨溪这次也来了?”沈湘儿在帐篷里一边照着镜子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妆容,一边问着自己的婢女。 香兰一派嗤之以鼻的样子,说道:“可不是嘛!我刚才出去的时候还瞧见了呢!那江家大小姐的身边可围了不少的人呢!” “她……真的很美吗?” 香兰想了想,觉得那江晨溪确实生得美,简直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便是天上的仙子也不为过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呢! 不过在自家的小姐面前,怎么能夸别人家的小姐好看呢? 那简直是不要命了! “小姐,哪有传言的那么夸张啊!我瞧着也就那么回事,顶多是白了一点!” “哦……?白了一点,比我白吗?”沈湘儿对着镜子更加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问道。 香兰连忙摇头,“哪有,她连小姐你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呢!” 沈湘儿面上有了一丝得意的笑,随后站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轻纱裙,“走,咱们去会会那个将要成为京城第一美人的江大小姐!”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沈湘儿一从帐篷里出来,就眯起了眼睛四下看去。 “她在哪呢?带我去!”沈湘儿吩咐道。 香兰说道:“小姐,那江家小门小户的,您何必去看她呢!失了您的身份!再说了,那江家的小姐也不好看!这日头怪大的,秋老虎晒人的很呢……” 其实香兰是怕自己的马屁没拍对,沈湘儿若是看见了江晨溪的真容发现江晨溪真的好看,会责骂自己。 “不怕!你带我去,我偏要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京城里都传,说江晨溪以后是第一的美人,我不信! 我看看她到底有多美啊!能有我美? 三哥可说了,我才是以后京城的第一美人呢!” 沈湘儿撅着嘴,催促着香兰带路。 香兰只得硬着头皮地开始引路,速度慢吞吞的。 沈湘儿嫌弃香兰走得慢,四下看,就发现远处正是围着一群的人。 “你像是没吃饭一样!回去吧!芸兰跟我去!” 香兰如蒙大赦一般,赶忙就退回去了。 沈湘儿领着芸兰,往那人堆走去。 好看到这种地步吗?要围着这么看? 沈湘儿更加好奇起来。 等走近了,沈湘儿便拨开人群,往里面挤了挤。 就见一位姑娘正背对着她,站在人群的正中间,她穿着一身粉紫色的纱裙,身段婀娜地站着,浑身仿佛都在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沈湘儿心中更加地不服气,伸手拍了那姑娘的肩膀一下,“喂,你就是江晨溪吗?” 那姑娘便转过了头。 纵然沈湘儿听闻过江晨溪美貌,但是此刻仍旧是有些惊呆了。 沈湘儿觉得自己就很美了,三哥说她比嫦娥都美,京城内外更是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过她沈湘儿的。 可是如今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好看了,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说话就是带着笑的,眉若远山,鼻子高挺,粉唇微扬,穿着一身粉紫色纱裙,手中拿着一把小折扇,任谁看了都要心生喜欢啊! 若是男子见了她,必定爱慕,若是女子见了她,定是要心生嫉妒的! “我是江晨溪,这位小姐,您是……?”江晨溪微笑着对沈湘儿说道。 沈湘儿觉得自己面对眼前这个大美女有些出糗,一时间就尴尬在原地,轻咳了一声才说道:“我是沈湘儿!” 江晨溪对着沈湘儿施礼,“原来是沈小姐,早就听闻沈小姐温柔贤淑,貌美动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沈湘儿听着这话虽然是夸赞的话,但是怎么听都觉得刺耳,皱着眉毛上下打量了江晨溪一番,“你也不错啊!都说你是以后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小姐过谦了,论起美貌,我自然是不及沈小姐你的万一了。”江晨溪说着,便拉起了沈湘儿的手,“不知道沈姐姐今年多大了?我今年十三了。” 沈湘儿抽回了手,在袖子里偷偷地擦了擦,“我十四!” “那我该叫你姐姐了!”江晨溪说道。 沈湘儿觉得跟这个江晨溪说话真是难受,但是此时她若是走了,那不就是败下阵来了吗? 她可是丞相的女儿,她怎么能败下阵呢! “嗯,那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我也认你这个妹妹了!传言毕竟是传言,我看也不那么真实。 传言里说你美得跟仙女一样,我瞧着……也没有那么夸张!” 沈湘儿扬着头说道,仿佛这么说她能找回一些自信。 江晨溪不生气,面上仍旧是淡淡地笑,“是啊,传闻还都说沈姐姐骄纵任性呢,我看沈姐姐的人就很好,跟传言里的一点都不一样,可见传言信不得。” 沈湘儿听出了这话是在挖苦嘲讽她,但是对方都没撕破脸自己也不好率先撕破! “你还有个哥哥?是不是?” 自己说不过,自己的哥哥们可是很厉害的!便让你的哥哥在我的哥哥面前出丑吧! 这是沈湘儿想的。 “兄长同皇子们一起狩猎去了,沈公子们没有去吗?”江晨溪笑着问。 沈湘儿一噎,她只想着要跟江晨溪一决高下了,把兄长们陪同皇子们去狩猎的事情给忘记了。 “呦呵——” 这么一个尴尬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欢呼的声音。 众人便走转头去看。 只见一队人马从远处奔来。 那领头的少年骑在马上,背后背着弓箭,双手勒住缰绳,神采飞扬,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睥睨天下的笑,无所畏惧的笑,自由自在的笑。 沈湘儿被迷住了,目光在那个少年的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湘儿(二)番外 骑马的人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朝着沈湘儿她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沈湘儿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手心都不由地出了汗了。 他是朝着我走来的吗?我……我都不认识他啊!怎么会…… 沈湘儿的心中不住地想着。 难道……难道他也是来看那个江晨溪的吗?江晨溪确实是比自己好看一些…… 就在沈湘儿以为那少年会走到江晨溪面前的时候,他却在沈湘儿的面前停下了。 “姑娘,你的手帕掉了。” 沈湘儿惊讶地抬头,正看见那双年微笑的双眼,那双眼睛真好看啊,像是承载了漫天的星辰。 “手帕……不要了吗?若是不要了,我便留下了哦?”少年笑着将手帕揣入了怀中,随后转身便走。 糟糕,刚才自己一激动,怎么手帕就掉在了地上呢? 真是尴尬啊! 沈湘儿想着。 “喂……”沈湘儿喊了那少年一声,“你……” 少年回过头,“怎么?姑娘舍不得?” 沈湘儿的脸红得不行,“我……”沈湘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少年笑了笑,从马背上拎下一只小兔子,他抱着白白的兔子到了沈湘儿的面前,“不能白拿姑娘的手帕,我拿兔子换,行吗?” 沈湘儿红着脸地点头,接过了少年的兔子,“你……” 这半天,沈湘儿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她实在是太紧张了,紧张的不行,紧张的脑子都空白了,心仿佛要从自己的胸口跳出来一般。 少年摸了摸沈湘儿怀中的小兔子,“你叫我洛俞就好了。” “洛俞……”沈湘儿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她觉得这两个字可真好听。 等她缓过神儿来的时候,那个叫洛俞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围的人也都看着沈湘儿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 江晨溪走到沈湘儿的面前,“沈姐姐不认识吗?那是三皇子。” 沈湘儿微微一愣,“三皇子?” “是啊,三皇子。”江晨溪看着赵洛俞离去的方向,轻声地说道。 沈湘儿抱着怀里的小兔子,说不上的开心,此时她早已经把面前的江晨溪忘却了,根本不想跟她争夺什么哥哥厉害不厉害的事情了,谁会是京城第一美人了,她现在只想回去养兔子。 芸兰跟在沈湘儿的身后往回走,捂着嘴巴偷偷地笑。 沈湘儿瞪了芸兰一眼,“死丫头,你笑什么?” 芸兰止住了笑,说道:“小姐,那三皇子肯定是对您有意思!不然怎么就拿了您的手帕,又送您兔子的呢? 那么多小姐,偏偏他就跟您说话了呢!” 沈湘儿红着脸,娇嗔道:“胡说,我之前都没见过他,怎么好端端地跟我说两句话,就是对我有意思啦?” 芸兰还是捂着嘴巴笑,“小姐天生丽质,站在众多的小姐之中自然是鹤立鸡群了!三皇子一眼就看见了您,也不例外啊!” 沈湘儿心中对芸兰的话有八分的认同,剩下的两分多少是因为江晨溪当时也在场,她多少有点不自信的原由。 沈湘儿的嘴角忍不住地扬着,道:“闭上你的嘴巴吧!休要胡说!” “小姐,我瞧着那三皇子甚是俊俏,跟小姐倒很是般配……” “再胡说,我扯你的嘴巴了!”沈湘儿又娇嗔了一句,芸兰才不说了,只是偷偷地捂着嘴巴笑。 沈湘儿给兔子起了一个名字,叫白白,因为它真的很白。 “洛俞……洛俞……三皇子……哦,那他就是姓赵咯!赵洛俞!可真是好听的名字啊!”当天晚上,沈湘儿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想着白天跟赵洛俞说话的场景。 沈湘儿捂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哎呀!我真是太丢人了!竟然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啊!” 突然沈湘儿惊呼了一声,“哎呀!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沈湘儿坐起了身子,皱着眉头,“不知道我的名字,会不会……明天就把我忘了呢?” 这样想着,沈湘儿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但随后她又摇了摇头,手指捻着被子,“他拿了我的手帕了,就算不知道我的名字,也肯定不会忘记我的,只要一看见我的手帕,他肯定就想起我来了……” 沈湘儿双手托着脸,“他还把我的手帕放进了怀里……” 自言自语地,沈湘儿的脸又红了,她快速地躲进被子躺在床上,“真是羞死人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我的手帕……那……那简直是当着众人的面……在……表白嘛!真是害羞死了!” 沈湘儿笑着,害羞着,一晚上也不知道翻了多少个身,坐起来又躺下多少次,她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赵洛俞跟她说话的样子…… 那个赵洛俞也太好看了,他骑在马上的样子,就像是从天上下凡的神将,他跟自己说话的样子又那么地温柔,当时周边那么多人,但是他的眼中……只有我。 沈湘儿不住地想着,越想越甜蜜,越想越长远,甚至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后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沈家的三位公子便来找自家的这位小妹。 今日不用陪同皇子们去狩猎,三位当兄长的准备带自家的妹妹出去玩玩。 沈湘儿正抱着兔子在发呆,她的三个哥哥便走了进来。 “小妹,走啊!哥哥们带你出去转转!”沈傲说道。 沈湘儿脑子正回忆昨天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三位哥哥的到来,沈傲这一嗓子,差点让沈湘儿把怀里的兔子给扔了! 沈凌好奇地看了看沈湘儿怀中的兔子,“这兔子……” 沈渡眼尖啊,一眼就认出来了,说道:“这不是昨天三殿下抓的那只吗?小心翼翼地不要弄伤,说是要送给喜欢的姑……姑娘……” 说到这里,沈家的三位公子面上同时露出了疑惑,严肃,好奇,震惊的神色,最后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这兔子哪来的?” 沈湘儿面色绯红,抱着兔子磕磕巴巴地道:“这……这个……这个嘛……” 一旁的香兰不怕事儿大地说道:“是三皇子给小姐的!” 沈家三位公子再次异口同声地惊讶道:“什么?” “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沈傲问道。 “这件事父亲知道吗?”沈凌追问道。 “天呐,你们两个瞒得也太深了吧!连我都不知道!”沈渡惊讶道! 沈湘儿对着三个哥哥,红着脸磕巴道:“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啊!” 沈家三公子异口同声质问道:“你跟三皇子什么时候好上的!” 第六百六十七章 湘儿(三)番外 “我……我们没有好上!”沈湘儿红着脸反驳着。 不过在她的心中,她倒是有那么一丝丝希望能和三皇子赵洛俞好上。 毕竟……他长得那么的帅气,说话的声音又那么的好听,还……还那么的温柔。 沈傲摸着下巴,做思索状,说道:“三皇子英俊非凡,学识也是众多皇子之中数一数二的,倒真和小妹挺般配的。” 沈凌则表示反对,说道:“我可不觉得他哪里好!曾经我还在街上瞧见过他,浑像个乞儿!” 沈渡点头,也赞同沈凌的说法,“三皇子一直寄养在襄王府中,可不怎么得陛下的宠爱啊,小妹若是嫁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那怎么行?” 沈湘儿听到这里眼睛转了转,问道:“陛下不喜欢三皇子吗?” “喜欢能让襄王收养着吗?而且三皇子的母亲也非我大梁人,而是陈国的公主。这样的皇子将来是不可能登上皇位的。”沈渡口无遮拦地说道。 沈傲连忙让沈渡噤声,“三弟,休要胡说!” 沈渡吐了吐舌头,“反正这里又没有旁人,说说怕什么!咱们得让小妹将那三皇子了解透彻不是?” 沈湘儿皱着眉头,脸红红地说道:“我……我可没跟他好呢!是他自己上前跟我说话的!” 沈湘儿摸着怀里的小兔子,心里有些发虚,明明自己也是中意了那三皇子的,如今这么说,老天爷听见了,会不会断了自己和他的姻缘啊? 阿弥陀佛,可要保佑着他们的姻缘长长久久才行呢! 沈渡笑道:“那是,咱俩湘儿可是人美心善,哪个小伙子见了不想娶回家去啊!” “三哥……”沈湘儿的脸更加红了。 沈渡道:“好了,妹妹,若是你对那三皇子无心,大可直白地拒绝他,不用害怕!” 沈湘儿摸了摸怀里的白兔子,小声地说了一句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话:“谁要拒绝啊……” 皇子们的狩猎结果,在第五天的时候揭晓了,大皇子赵洛玄所猎最多,皇帝十分的高兴,赏了大皇子好些东西。 沈湘儿自从那日手帕被赵洛俞拿走之后,一连五日都未再见到赵洛俞了,不免心中痒痒的。 她原来想着,是赵洛俞率先接近自己的,那么他肯定还会在接近自己的。 没想到事实不随她的愿。 沈湘儿心里犯嘀咕,难道是赵洛俞把自己给忘了吗? 她又想到,现在这个围场可还有个貌美如花的江晨溪,该不会是赵洛俞被江晨溪给迷住了吧? 越是想,沈湘儿的心里就越是烦乱,捏着小白兔的耳朵问道:“喂,你说他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 兔子哪里会回答她的问题呢?沈湘儿问了个无趣。 又憋了一日,沈湘儿终于忍不住了,她好想去见赵洛俞,问问他是不是把自己忘了,若是忘了的话,她就把白白兔子还给他,断了自己的念想! 这一日一日地盼着,也不知道到底在盼什么,实在是太难受了! 想到这里,沈湘儿决定去找赵洛俞,当面问个清楚! “你这次可是没使出真本事啊!” “是吗?这都被你发现了?” “咱们这么熟,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站在赵洛俞面前的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正在同赵洛俞说话。 沈湘儿缓缓地走过去,那少年便示意赵洛俞身后有人来了。 赵洛俞回过了头,面上瞬间露出了笑容,“湘儿,你来了。” 这么亲昵的称呼,除了父亲,三位兄长和娘亲可再没有人叫过了。 沈湘儿的脸一下子红了,原本要问赵洛俞的话也被甩到了九霄云外了。 沈湘儿有些害羞又有些尴尬地站在两位少年的面前,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湘儿,这位是齐善齐公子,齐善,这就是沈小姐了。” 齐善笑了笑,很有礼貌的跟沈湘儿打招呼。 沈湘儿看着赵洛俞,脸红的不行,也规规矩矩地回齐善的礼。 “三殿下,姐姐还要找我讨论一下枪法,我便先失陪了啊!” 齐善走后,便只剩下了赵洛俞和沈湘儿。 沈湘儿低着头,感觉她自己的脸简直烫到不能再烫了,“那个……我也先走了!” 她转身抱着兔子便要走。 赵洛俞一把拉住了她,“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是来找齐善的吗?怎么他一走,你也要走?”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来找齐公子的!我……”沈湘儿一慌乱,差点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 赵洛俞看着沈湘儿宠溺的笑,摸了摸她怀中的小兔子,“那……你是来找我的咯,湘儿?” “谁让你这么叫我的?”沈湘儿转过身子,不让赵洛俞摸她怀里的小兔子。 “那我该叫你什么,叫你沈小姐吗?”赵洛俞转到沈湘儿的面前,看着红着脸的沈湘儿。 “……我……我跟你又不熟,你不能那么叫我!” “上次见面的时候确实不熟,那以后我们多见几次,不就熟了吗?我叫你湘儿,你也可以叫我洛俞啊!” 沈湘儿不敢去直视赵洛俞的眼睛,只是低头看着兔子,“我……我凭什么要叫你洛俞啊!你是三皇子!” “呵呵……我拿了你的手帕啊,你也收了我的兔子啊,咱们,不就是朋友了吗?”赵洛俞说道。 “朋友?”沈湘儿抬起头看着赵洛俞,面上有点惊讶,又有那么点失望,朋友吗? “难道不是吗?” 面对赵洛俞的这一问,沈湘儿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赵洛俞的指尖在沈湘儿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不做朋友,做娘子也行。” 沈湘儿的脸更红了,“你!你……你讨厌!” 沈湘儿抱着兔子跑开了,她的心乱跳成一团,一路跑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那个人在胡说什么啊! 谁要做他的娘子啊! 兔子也从沈湘儿的腿上蹦了下去,沈湘儿也没有心思去管,还是香兰将兔子抱了起来。 香兰和芸兰对视了一眼,笑道:“小姐,这兔子还养着吗?不如,送去给三公子吧,三公子昨日不是还说喜欢呢吗?” “你敢!”沈湘儿嗔怒道,“怎么就不养了,我……我当然要养了!” 香兰笑着将兔子放回到了沈湘儿的怀中。 沈湘儿摸着兔子,面上满是娇羞,“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要是让我那三个哥哥知道了,我定是要狠狠地罚你们的!” 第六百六十八章 湘儿(四) 自那日见面之后,赵洛俞和沈湘儿见面的次数便多了。 到狩猎结束的时候,两个人便已经是暗许了心意。 这件事说没人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围场之中那么多的人,赵洛俞和沈湘儿同出同进的,是个人都能看得明白。 沈家的三位公子对这位未来的妹夫却着实不怎么满意,便是沈丞相也特意在回京之后找了沈湘儿来问话。 “你跟三殿下,是怎么回事?” 沈阔天向来是最疼爱这个女儿的,也是想着给她找个如意的郎君,人选也想着是在皇子里面选,不过沈丞相看中的,是大皇子赵洛玄。 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外甥,那是亲上加亲,赵洛玄还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将来只要赵洛玄登基,那自己的女儿便是皇后。 虽然自己和沈明珠不是一母所出,也一直有些隔阂……但是到底都姓沈,丞相府的支持对沈明珠来说也十分的重要。 “我……”沈湘儿低着头想了想,她从自己父亲的表情以及三位兄长的态度便已经猜出了一二了,父亲是不喜欢三皇子的。 沈湘儿低着头,走近沈阔天,拉起了沈阔天的胳膊,娇滴滴地叫了一声:“爹……” 原本沈阔天的心里还有些气,结果被沈湘儿这么一声“爹”,气是一点儿都撒不出来了,只得无奈又问了一遍,“问你话呢,还不快告诉爹!” 沈湘儿见沈阔天面色不那么严肃了,才道:“爹……女儿跟三皇子……是真心的。” “什么?什么真心?” 沈湘儿的脸红了红,“他说喜欢我,要我做他的妻子呢!” “胡闹!”沈阔天瞪了沈湘儿一眼,想说几句重话,但是看着沈湘儿的样子,又舍不得说出口,只得道:“他一个无权无势,陛下不喜欢的皇子,你跟着他,遭罪去吗?” “爹!”沈湘儿甩开沈阔天的胳膊,“他是皇子,即便是陛下不喜欢他,我跟着他又能遭什么罪呢?难不成陛下还不给他吃喝了不成?” “唉!陛下不喜欢他,自然是不会重用他的,以后……” “以后什么啊?”沈湘儿大概只得了沈阔天想的是什么,不过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洛俞成为皇帝。 成为皇帝的话,那不就是要有很多的妃子了吗? 洛俞可是说过的,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个人的。 “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可是……难道女儿的幸福,就比那荣华富贵重要吗? 姑姑是皇后,可是女儿也没见姑姑怎么开心,要管理那么多的妃子,想想都累! 大事小事,后宫那么多事,件件都少不了姑姑操心,女儿可不想那样! 再说了,女儿只想以后的夫君只爱我一个人!只跟我一个人白头偕老!这样才叫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而且,我现在心中只有洛俞一个人,便是爹爹让我嫁给别人我也不会嫁的!爹爹你若是把我逼急了……” 沈湘儿说到这里,眼中含了些泪水,“你若是把我逼急了,你便再也没有女儿了!” 沈丞相一听这,便有些慌了,他当朝丞相,朝堂之上舌战群臣都能面色从容,但是面对自己女儿这小小的威胁,却是慌了神儿了,忙道:“好好好,爹不逼你!但是爹得考验考验三皇子,看他到底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沈湘儿一听,知道自己父亲这是同意了,眼中的泪花也没了,笑着挽起沈阔天的胳膊,“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沈阔天笑了笑,“哎呀,儿大不由爷啊!” 沈湘儿能当皇后是最好的,若是当不了,也没什么!沈阔天疼爱这个女儿,比起让女儿开心幸福来说,皇后不皇后倒是也没那么重要。 沈家还有三个儿子,凭什么让一个女儿承担一家的荣宠呢?女儿家的,就应该好好的宠爱才对,一生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是。 沈湘儿从沈阔天的书房里出来,满面都是开心,沈傲正准备往书房里走,便和沈湘儿碰了一个面对面。 “小妹,怎么这么开心啊?” 沈湘儿毫无隐瞒地说道:“父亲同意了!” 沈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沈湘儿所说指的是什么事情,“难怪你这么开心了!” 沈湘儿满面高兴,跟着自己大哥福了福身子,便脚步轻快地走了,她要回去看她的小白兔子了,她也要把这个开心的消息告诉她的洛俞了。 沈傲跨步进了书房,“父亲,你真的同意让小妹和三皇子在一起吗?” 沈阔天叹了一口气,“若是三皇子真心待你妹妹好,你妹妹又喜欢,我便依了她。” 沈傲微微蹙眉,“可是三皇子……” “再者,转念想一想,那沈明珠向来不跟我一条心,总想着为她母亲的娘家撑腰杆子,等着以后她的儿子登基压咱们一头呢!”沈阔天冷声道。 沈傲略沉思,“父亲的意思是……” “赵洛俞是个爹不疼,又没娘的,若他是真心喜欢湘儿,我便是扶持他又有什么不可呢?雪中送炭的情谊可远比锦上添花的好啊!” 沈傲了然,“三皇子不受宠,咱们若是能助他的话,他定记得咱们的恩情。” “是啊……” 因为有了沈丞相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湘儿便会时不时地跑出去和赵洛俞一起逛街游玩,渐渐地,京城之中便也有了一些风言风语。 沈丞相明里暗里地派人观察着,也觉得这三皇子着实对自家的女儿不错。 再加上赵洛俞人生得俊美,相貌不凡,沈丞相是越看越觉得这个三皇子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心中便也同意了将沈湘儿嫁给赵洛俞。 时间是一年一年地过,老襄王过世之后,皇帝便封了赵洛俞为襄王,并且给赵洛俞赐了婚。 沈湘儿一开始听到赐婚的消息很开心,但是当听到自己只是一个侧妃的时候,气得沈湘儿把自己最珍爱的花瓶都打碎了一只。 “谁是正妃!是谁!是那个狐媚子的江晨溪吗?”沈湘儿气得直发抖。 香兰小声地回答着:“小姐,陛下指婚,齐国公府的大小姐齐燕儿为襄王正妃,您和江尚书家的二小姐江辰媛同为侧妃。” “什么!还有一个侧妃!江……江什么?皇帝是疯了吗?明明我应该是正妃才对!我要去见姑姑!我要让姑姑跟皇帝去说!我才应该是正妃!” “湘儿!”沈阔天皱着眉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圣旨已下,断没有办法更改了!” “爹!我不要当侧妃!我不要洛俞娶那两个女人!他只能娶我一个!陛下为什么还要给他安排那两个女人!爹,你去跟陛下说嘛!你去说嘛!” 沈阔天拍着沈湘儿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件事已经没有办法更改了,不过啊,湘儿,你的眼光很好啊!” 沈湘儿见自己的父亲非但没有为自己发愁,没有要为自己进宫说话的打算,反倒是一副挺开心的样子,沈湘儿就更加地生气了,“爹!我是不是你的女儿啊!你现在怎么一点都不为女儿着想了!” 沈阔天安慰着沈湘儿,“湘儿啊,你想想,现在众位皇子,哪个被封了亲王啊?” “我不管,我不管谁封不封亲王的,我就要洛俞娶我一个!呜呜……不能娶别人!” “湘儿,你听爹说,陛下让襄王娶齐家的女儿,还有江家的女儿,那都是在为他的以后铺路啊!你便安心地嫁过去,即便现在是一个侧妃,以后……” 沈湘儿根本不听沈阔天说什么,抹着眼泪道:“凭什么齐家的女儿就是正妃,我怎么就是侧妃!我要当正妃!我才是洛俞最喜欢的人!” 沈阔天的面上有一丝愧疚,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湘儿,咱们不争这一时的,以后爹爹让你跟你姑姑一样,母仪天下,好不好?” 沈湘儿呜呜咽咽地,似懂非懂的,“我难受!我不开心!侧妃就是妾氏……我,我要去找洛俞,我要问个清楚!” 第六百六十九章 湘儿(五) 沈湘儿跑到襄王府哭着问赵洛俞:“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要让我当你的侧妃? 你不是说过的吗?今生只喜欢我一个人? 只娶我一个人的吗?洛俞,让你的父皇收回圣旨吧!告诉他,你只爱我一个人,其他的人,你都不要娶,好不好?” 赵洛俞将沈湘儿抱在怀里,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道:“湘儿,父皇圣旨已经下了,这件事,我也无能无力。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只爱你一个人,以后,也只宠爱你一个人。” “可是……可是我不要当妾氏啊!我不要!”沈湘儿哭着摇头,“我的母亲就是妾氏,我不要跟她一样也当一个妾氏。” 赵洛俞抚摸着沈湘儿的脸,轻轻地亲吻着她面颊上的眼泪,“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我的最喜欢的人,湘儿,乖,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沈湘儿仍旧是哭着,“可是我好难过,洛俞,我难过,我不开心,我要当你的妻子啊!凭什么,凭什么她齐燕儿就能当你的妻子!我却不能!” 赵洛俞的声音有一些冰冷,“她是国公府嫡长女,总不能让她做侧妃吧……” ‘嫡长女’三个字深深地刺入了沈湘儿的心中,她呜咽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趴在赵洛俞的怀里哭泣着。 赵洛俞拍着她的背,“湘儿,我是爱你的,暂时只能先委屈着你了。我保证,以后对你的爱,只会多,不会少。” “你会爱我一辈子吗?永远永远?不会爱上那个什么齐燕儿,也不会爱上那个什么江……江什么的!你只会爱我的,对不对?” 赵洛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发愣,随后他双手托起沈湘儿的脸,亲吻了一下沈湘儿的唇,说道:“我当然是爱你的,永远都会爱你的……湘儿,你愿意嫁给我,我很开心。” 说着,赵洛俞继续吻了下去。 沈湘儿在赵洛俞的吻中,感觉自己变成了柔软的云朵,她的眼泪渐渐地不再流淌了,整个人都沉浸在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的吻中。 “湘儿……我等不到大婚了……” 赵洛俞的声音从沈湘儿的耳旁轻轻地传来,那呼吸一毫不差地触碰到她的耳朵上……让她整个人更加地柔软起来。 这么多年了,赵洛俞从来都没有对她做过逾矩的事情,今天的吻已经让沈湘儿沉沦了…… 赵洛俞将沈湘儿抱了起来,沈湘儿双手勾着赵洛俞的脖子,脸上都是红云地靠在赵洛俞的怀里。 后来的事情,沈湘儿有些记不清了,仿佛她刚刚被赵洛俞轻轻地放到床上,她便昏昏沉沉地要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身旁的人正抱着她在熟睡。 她娇羞地往赵洛俞的怀里钻了钻,又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应该回去了,只好躺了一小会儿便起了床,穿好了衣服。 起床的时候,她还看见了床上的一抹红,沈湘儿的面颊更红了。 她又是害羞,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地跑出了襄王府,匆匆忙忙地上了马车。 一坐到马车上,她的嘴角就不住地笑,香兰觉得奇怪,“小姐,三皇子他答应你了?让你做正妃吗?” 沈湘儿的好心情被香兰这么一个问话给扫到了天边,沈湘儿的嘴角渐渐地垮了下来,摇了摇头,她没有责骂香兰,也没有说任何话。 香兰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的小姐这个样子。 很久,沈湘儿才开口说道:“一个名分而已,我不在乎,只要洛俞爱的是我,侧妃又怎么了?只要他爱我,侧妃就侧妃嘛!” 说着沈湘儿的嘴角便又有了笑意。 大婚之日,因为是侧妃,所以只能晚于正妃的轿子入府。 沈湘儿的心里虽然不开心,但是等到了潇湘馆的时候,她的不开心便去了大半。 潇湘馆的陈设布置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清幽雅致,连那潇湘二字都格外的讨沈湘儿的开心。 沈湘儿坐在屋子里,开心过后面上又有了愁容。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她多想跟她的洛俞在一起啊! 可是今晚…… 沈湘儿一想到今天赵洛俞要跟齐燕儿洞房,火气便窜了起来,坐也坐不住了,站也站不稳了,在屋子里来回地转圈踱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香兰进来说:“小姐,王爷那边的灯都熄了……” 言外之意:小姐,您也别等了,早些睡吧。 沈湘儿坐到铜镜前,拆下了自己头上的一支玉钗,“香兰,你说,王爷会跟王妃圆房吗?” 这话香兰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走上前去,接过沈湘儿手中的玉钗,“小姐,王爷今天喝了不少的酒呢,许是在王妃那里醉着就睡了!” 沈湘儿叹了一口气,“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啊,洛俞竟然不能来陪我……” 说着沈湘儿的眼泪便落了下来,“若我是父亲嫡出的女儿,是不是……就能成为洛俞的正妃了?” 香兰安慰沈湘儿,说道:“小姐,您是老爷最宠爱的孩子,在丞相府,您跟嫡出的孩子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同啊!” 沈湘儿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我想要洛俞在我的身边啊,今天是我和他大婚的日子啊!” 那一晚,沈湘儿一夜都没有睡。 等到天亮了以后,她才终于等到了赵洛俞。 赵洛俞陪着她一起吃了早饭,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说道:“湘儿,你的眼睛都肿了,让我心疼。” 沈湘儿依偎在赵洛俞的怀里,“洛俞,我想要你每天每天都陪着我,好吗?” 赵洛俞摸着她的头,“好,以后我便天天来陪你,好不好?不过,一会儿,你得去拜见王妃一下。” 沈湘儿连忙拒绝地摇头,“我不要,我不要去!” 赵洛俞捧着沈湘儿的脸又亲了亲,“乖,以后这王府中的事情都交给她管了,该给她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就这一次,若是以后你不想去拜见她,便免了。” 沈湘儿还是不想去,但是她觉得自己嫁给了赵洛俞,便不想让赵洛俞为难,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去拜见王妃了。 她不情不愿地到了日月雅阁,那里早已经坐了另外一个美人。 沈湘儿看了看,心中微微惊讶,原以为江晨溪是京中顶好看的人了,不想这个女子更为漂亮,只是她垂着眼睛低着头,只刚才看了自己一眼,感觉怯生生的,小家子气了些。 那女子站起身对着她施礼,“姐姐。” 沈湘儿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同自己施礼的这个女子,“你是江侧妃?” “是,我叫江辰媛。” 沈湘儿冷哼了一声,便坐在了一旁,这个时候王妃从一旁的屏风后转了出来,“两位妹妹都到了,久等了。” 第六百七十章 湘儿 (六) 沈湘儿看着这位素未谋面的王妃齐燕儿,她一身锦缎罗裙,头上带着富贵牡丹冠,手上金玉满堂镯,指上八宝玲珑戒,脚下踩着金丝软底鞋,到真是雍容华贵,再加上她眉眼风流,眼神颇为犀利,让沈湘儿不免直了直身子。 齐家是武将出身,原以为齐家的姑娘定会生得粗鲁些,说话也粗鲁,没想到这个齐燕儿不仅容貌美丽,还真是有几分当家女主的风范。 沈湘儿心中不服气,但是气势上又被齐燕儿给压了一头,不免浑身不自在。 她眼角瞥见一旁的那位江侧妃,只见那位江侧妃一直低着头,就跟空气一般,简直是毫无存在之感。 沈湘儿费解万分,洛俞娶这么个人当侧妃?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便是做自己的贴身婢女,她沈湘儿都看不上的。 给王妃施礼之后,沈湘儿和江辰媛便纷纷落座了。 沈湘儿一开始对着王妃还有点打怵,但是想起赵洛俞跟她说的话,底气不免又足了些。 王妃说了一些客套的话,无非就是以后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跟她说云云的,沈湘儿面上三分冷笑,说道:“王妃放心,洛俞自是会将我那里照看的周全的。” 今日是与这两个女人第一次见面说话,若是今日气势输了,那以后恐怕在这个王府之中便总是要被压着了,所以沈湘儿决定要让这两个女人都知道,自己才是洛俞最爱的那个! 江侧妃仍旧是低着头,对于沈湘儿的话毫无反应。王妃的面上则是淡淡的笑,似乎也不怎么生气的样子。 沈湘儿心中有些憋闷,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不痛不痒,自己毫无快感。 说不定是她们两个早就知道了自己和洛俞的恩爱,毕竟这四年之中,京城的人谁人不知道她跟赵洛俞的事情呢? 沈湘儿眼神得意地看着齐燕儿,她也打听了,这个齐燕儿也是一心地爱慕赵洛俞,所以才哭闹着要嫁给赵洛俞的,不然,不然这个王妃的位置就是她沈湘儿的了! 想到此,沈湘儿对齐燕儿的敌意又深了几分。 齐燕儿淡淡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说道:“王爷是位好丈夫,对于王府的事情是样样都关切着呢! 但是王爷终归是有政事要忙,以后,这王府中的大事小事便都由我来管了。 沈侧妃,你的潇湘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我来说,即便你是同王爷讲了,他还是要来找我的。王爷操劳的事情多,便让他莫操心这些后宅琐事了吧!” 沈湘儿听出了齐燕儿话中的意思:我才是这王府里的王妃,你不过一个侧妃,还敢跟我叫嚣吗? 沈湘儿胸口憋着一口气,起身道:“王妃,我身子不适,便先走了!” 说完,沈湘儿转身便出了日月雅阁。 回潇湘馆的路上,沈湘儿气哼哼地说道:“她算什么啊!不过是仗着自己齐国公嫡女的身份,才成了洛俞的王妃!洛俞肯定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你瞧她刚才那嚣张的样子!” 香兰在一旁安慰道:“小姐,咱们何必跟她置气呢!只要王爷的心在您这里,那她就是再嚣张也没用!” 沈湘儿顺了顺气,说道:“你也觉得洛俞不会喜欢她,是不是?” 香兰连忙点头,“王爷昨天那是喝多了,才去了她那,今儿一早不就来看您了吗?可见在王爷的心中,您是一等一的!” 沈湘儿点了点头,“罢了,跟她生气,我都要变老了,那样可不行!” 当天晚上,沈湘儿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都是挑着赵洛俞喜欢吃的让下人们做的。 饭菜刚摆好,不出意外的,赵洛俞便来了。 沈湘儿开心地跑过去抱住赵洛俞,“洛俞,我就知道你会来我这儿的!” 赵洛俞摸着她的头,“我以后天天都来你这。” “你看,都是你喜欢吃的。”沈湘儿拉着赵洛俞坐了下来,“洛俞,我以后天天都要给你准备好多好吃的,等你回来,好不好?” 沈湘儿的眼睛闪闪的,看上去格外的好看。 赵洛俞笑着点了点头,“湘儿最好了。” 从这天开始,赵洛俞几乎是天天都来沈湘儿的潇湘馆安寝的,但是有的时候,赵洛俞也会不守约的睡在别处。 入府半年的时候,赵洛俞又纳了七八名侍妾。从第一个侍妾开始,沈湘儿便气得跳脚,每次都跟赵洛俞哭闹一场。 但是只要赵洛俞一哄她,说保证没有下一次,沈湘儿便也就原谅她的洛俞了。 好在那些侍妾们都只是一朝之宠,沈湘儿虽是生气,但是后来赵洛俞便把那些女人们统统都忘了,沈湘儿也就不怎么在乎了。 直到有一名侍妾,叫阿懒的,赵洛俞在那个阿懒那里住了两个晚上。 沈湘儿忍不住在第三个晚上的时候去阿懒那里抓赵洛俞,她要将赵洛俞从阿懒的床上给拽下来,拽回自己的潇湘馆! 她还准备打花那个阿懒的脸,让她以后都不会再得到赵洛俞的喜欢! 等沈湘儿气势汹汹地到了阿懒那里,却发现赵洛俞竟然不在! 阿懒一脸惊慌胆怯地低着头。 沈湘儿怒声道:“王爷呢!” 阿懒就是摇头,“回侧妃,妾身不知……” “你不知?昨天和前天王爷都宿在你这里,今日也是,你竟然说不知?”沈湘儿怒哼哼地挥手,“香兰,掌嘴!” 香兰二话不说地打了侍妾阿懒七八个嘴巴,阿懒哭着道:“妾身真的不知啊……” 沈湘儿身旁的芸兰道:“侧妃,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算了,若是把王妃吵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呵!我怕她不成!”沈湘儿怒道。 “侧妃,不是说您怕她,若是王爷知道了您打了这阿懒,王爷恐怕会觉得您是心胸狭隘地争宠呢……”芸兰小声地提醒着。 沈湘儿看了看芸兰,又看了看脸已经红肿的阿懒,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吗?” 阿懒哭着摇头。 沈湘儿这才作罢。从阿懒的院子里出来,沈湘儿心中嘀咕着,洛俞会去哪呢…… 侍妾们的院子在王府中都比较偏,再往前走一点便是同样比较偏的宝香阁了。 沈湘儿鬼使神差地往宝香阁走,心里还对自己说:洛俞半只眼睛都没瞧上那个江辰媛,半年都没见过她,难不成还在她这儿了? 宝香阁的院子冷冷清清的,连个守夜的丫鬟都没有。 沈湘儿嘴角勾起冷笑,转身欲走,但是莫名的她还是想进去看一看。 都已经转身了的沈湘儿又转过了身子,并且让自己的婢女都不要跟着自己,她一个人脚步轻轻地走进了宝香阁的院子。 宝香阁沈湘儿来过一次,她还记得江辰媛卧房的位置,便走到了门边,轻轻地,沈湘儿试探着推开了门。 沈湘儿心里跟自己说着:洛俞肯定不会在这,我还是走吧! 但是她的腿已经迈入了屋子…… 第六百七十一章 湘儿(七) 沈湘儿是第一次偷偷地进入别人的房间,她的心中还是十分的忐忑的。 屋子里的灯都熄灭了,只能借助透过窗的月光来照亮。 沈湘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伸出手去,小心地掀开了床幔。 只见床上只有江辰媛一人在侧躺着熟睡。 洛俞果然不在这里。 沈湘儿长出了一口气,心也放了下来。 她看江辰媛睡在床的一侧,偌大的一张床她却像一只小鸡仔一样蜷缩着躺在一边,真是好东西给了她,她也不会享受! 沈湘儿心里嘀咕着,放下了床幔,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一出来,整个人就轻松了不少。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自己是那样地紧张,生怕掀开床幔的一瞬间看见赵洛俞躺在那里。 那简直是太…… 沈湘儿甩了甩头,“洛俞才不会喜欢她呢!我的脑子一定是被气糊涂了!” 从宝香阁出来,沈湘儿回了自己的潇湘馆,一路上她还在想,难道赵洛俞是去了王妃那里吗? 沈湘儿满面愁容,跟在她左右的两个丫鬟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其实沈湘儿刚才没有发现,许是天黑没看清,也可能是她太紧张了没注意,那江辰媛的旁边有着很明显的痕迹,人躺过的痕迹。 回到潇湘馆,赵洛俞已经在等她了,沈湘儿一看见赵洛俞,便扑着抱了上去,“洛俞,你去哪里了,你都已经两日没有来看我了,我好想你,难道你就不想我了吗?” 赵洛俞将沈湘儿抱起,“这么晚了,你才是去了哪儿了?我才是好想好想你,在你这儿可等了很久了!” 这么一抱,沈湘儿原本要发的火都成了娇声地埋怨,“我还不是去找你了,以为你又去那个什么阿懒那里了!” 赵洛俞亲了一下沈湘儿嘟起的嘴巴,蜻蜓点水一般,沈湘儿意犹未尽地搂着赵洛俞的脖子,娇嗔道:“不许亲我,你都亲了不知道多少人了……我可不愿意……” 她这么说着,指尖却在赵洛俞的嘴巴上来回的摩挲。 赵洛俞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反悔啊!” 沈湘儿连忙拍打了两下赵洛俞的胸口,“你!洛俞!你欺负我!”说罢沈湘儿便贪婪地亲吻着赵洛俞。 二人已经到了床边,沈湘儿又亲了很久,眼眶却有泪水流下,才罢休,说道:“洛俞,我好生气,为什么你要娶那么多的女人,我吃醋都吃不过来了……” 赵洛俞用手托着她的脸,轻轻地拭去她面颊的泪水,“不管有多少人,你永远是我最宠爱的那一个。” “可是……”沈湘儿十分地委屈,“可是我想要你只爱我一个人,也只有我一个人……我……” 赵洛俞将沈湘儿按倒在床上,用吻堵住了沈湘儿的话。 沈湘儿想说:可是我真的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等到了入府快一年的时候,赵洛俞的侍妾已经从七八个到了十七八个了。 沈湘儿有些麻木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哭闹,赵洛俞是会答应她,哄她,但是过后,该纳的侍妾却一个都不少。 芸兰说道:“侧妃,这王府中您最得宠了,要奴婢看,您就别总因为侍妾的事情跟王爷怄气了……王爷虽然每次都哄着您,但是长此以往怕是也会烦啊!” 沈湘儿的眼神中有一丝失落,“我想要的,终归没能得到……”顿了片刻,她又接着道:“幸好洛俞他还爱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日,太后宣了赵洛俞入宫,赵洛俞没有带着王妃齐燕儿,而是带了沈湘儿入宫。 沈湘儿十分高兴,心中不免对齐燕儿嘲笑了一番:你当了王妃又怎么样?洛俞还不是不看你一眼!现在连入宫都是带着我! 沈湘儿先是跟着赵洛俞一同见了太后,太后拉着赵洛俞的手问长问短,随后又看向沈湘儿说道:“什么时候给我的阿俞生个小阿俞啊?” 太后这一问,问得沈湘儿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一年来赵洛俞十分的宠爱她,但是她的肚子却不争气,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沈湘儿内心有些自责,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赵洛俞替她解围,“皇祖母,我跟湘儿还小呢!待过两年再生也不迟!” 太后听了却板起了脸,“怎么?你还想再等两年?你这个小子能等,我这个老婆子可等不了了!赶紧回去给我生!走走走!” 说着太后便下了逐客令,“哀家要派人监督你,不开花结果,就别出你的襄王府!” 说着,太后竟然真的将赵洛俞和沈湘儿给赶了出来。 沈湘儿面带愧疚地看向赵洛俞,赵洛俞却没有看她,而是在想着什么。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沈湘儿,说是姑侄多日不见,十分想念,想叙叙旧。 沈湘儿不是那么想去,但是皇后的邀请不去又不好,正想着要跟赵洛俞说,半柱香的时间就派人去找他,哪知赵洛俞对着沈湘儿说道:“正好,你去皇后娘娘那,我也去给父皇请个安。” 说罢,赵洛俞对着沈湘儿微微一笑,便走了。 沈湘儿只得皱着眉头去了皇后的昭阳宫。 一入宫,她便跟她的姑姑施礼,皇后待她还是很随和的,便让她坐,拉着她的手聊了聊家常,随后又要留她在这吃饭。 沈湘儿也没有理由拒绝,等饭菜上来的时候,赵洛俞便来了,他拉着沈湘儿的手婉拒了皇后娘娘的美意,“皇后娘娘,父皇非要让我领着湘儿去见见他,这饭就下次再吃吧。” 出昭阳宫的时候沈湘儿还纳闷,“洛俞,刚刚那样说,皇后很没面子的吧?” 沈湘儿虽然近来也知道了自家父亲和姑姑的隔阂,但是她所想不多,便多少觉得刚才赵洛俞的做法,有些不给皇后的面子了。 赵洛俞握紧沈湘儿的手,“以后皇宫让你吃的东西,你一概都不要吃。” “啊?为什么?” 赵洛俞转头来看她,“你我的关系越好,她便越是要害你。你明白吗?” 第六百七十二章 湘儿(八) 沈湘儿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皇后给她的东西她不能吃。 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轻声地说道:“洛俞,对不起。” “嗯?怎么跟我说上对不起了?”赵洛俞面上带着笑,沈湘儿觉得赵洛俞一定是明知故问的。 “已经……我们已经成婚一年了,可是我……” “皇祖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老人家嘛,自然都是喜欢孩子的。” 沈湘儿仍旧是满面的愧疚,赵洛俞继续说道:“再说了,女人生孩子那便是要在鬼门关走一遭的,我可不想让你遭受这个罪。” 听着赵洛俞这么说,沈湘儿不免心生感动,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给赵洛俞生孩子的决心,别说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就是走进了鬼门关她沈湘儿也心甘情愿。 赵洛俞拉着沈湘儿的手出了皇宫,并没有去见皇帝。 沈湘儿的心中还是过意不去,便暗自下决心,回去得请教一下王府里的管事老嬷嬷,怎么样跟男人睡觉才能睡出孩子来。 她这都睡一年了,也没个动静,是不是睡觉的姿势不对? 回去之后,沈湘儿真的悄悄地找了老嬷嬷来请教,老嬷嬷拿着画册对照着给她讲,她脸红心跳羞怯万分地摆手说道:“嬷嬷……不是这样的,嬷嬷……” 这天,沈湘儿还在想着到底是嬷嬷说得对还是赵洛俞跟她说的对的时候,一只小猫跳到了她的腿上。 沈湘儿吓了一跳,看那小猫倒是不怕生的样子,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四年前赵洛俞送给她的那只兔子,后来死掉了,她很伤心,便也没有养过其他的宠物了,这只小猫倒是很可爱。 “香兰,去拿些小鱼来!” 沈湘儿喂着猫儿小鱼,那猫吃饱了,却一溜烟地跑了。香兰直骂:“这个没心肝的小畜生!” “都说是畜生了,你跟它生什么气呢!”沈湘儿倒是不介意,“以后再来,可记得还是要喂的。” 这天晚上赵洛俞陪着沈湘儿吃完了饭,便要走,沈湘儿拉着赵洛俞的手说道:“洛俞,你去哪里啊?” 赵洛俞拍着沈湘儿的手,笑道:“我今天啊,去看看那个江辰媛去。” 沈湘儿皱眉,“你一向都不喜欢她的,为什么要去看她?” 赵洛俞深情地摸了摸沈湘儿的脸,“一年都没见了,该见见了,再者……皇祖母非要个重孙子,我也得想想办法。” 沈湘儿还没反应上来赵洛俞说的话,赵洛俞便已经出了她的潇湘馆了。 看着赵洛俞的背影,沈湘儿想去追,却咬着嘴唇站在了门口。 芸兰道:“侧妃,要不要把王爷喊回来?” 沈湘儿摇了摇头,咬牙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有了孩子,他也不用去不喜欢的女人那里了,芸兰你去把那嬷嬷找来,我再仔细问问!” 后来,沈湘儿想到那天,都觉得很后悔,她应该无论无何都拦住赵洛俞才对,如果那天她拦住了赵洛俞的话,是不是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那个江辰媛,除了有些美貌,还有什么呢? 沈湘儿知道,那个江辰媛不过是一个江尚书府中不受宠的庶女,在这襄王府中若是没有齐燕儿的关照,恐怕活的还不如个婢女。 为什么洛俞会喜欢她?沈湘儿永远也想不明白。 即便沈湘儿后来屡屡地挑事,赵洛俞也是明面上帮着沈湘儿。 可是沈湘儿就是知道,她知道赵洛俞在乎那个江辰媛,不然为什么自己的丫鬟被打了个半死后来丢了性命,那个春喜却没什么事情,为什么只是罚那个江辰媛去洗马? 即便赵洛俞没有说,即便赵洛俞仍旧是每日每日地来她的潇湘馆,可是沈湘儿总是觉得,她的洛俞的心,已经不在她这里了。 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沈湘儿后来将这些归结于她的胡思乱想。 有一次,沈湘儿问赵洛俞,“洛俞,为什么我一直不能有孕呢?” 赵洛俞侧躺着,伸手摸着沈湘儿的脸,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宠溺地说道:“我的湘儿想要给我生孩子了吗?” 沈湘儿点了点头。 赵洛俞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湘儿啊,有了孩子,你就不能全心全意地爱我了,不是吗?” 沈湘儿当即反驳道:“怎么会!我永远都会爱你的!” 赵洛俞拍着沈湘儿的后背,“可是我不想让你冒险,我要让你平平安安地。” “那你就愿意让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不愿意让我给你生吗?”沈湘儿抬头看着赵洛俞,“难道你不想要一个我和你的孩子吗?” 赵洛俞捏了捏沈湘儿的鼻子,“生气啦?” 沈湘儿嘟着嘴巴,做出生气的样子。 其实她哪里有生气呢,她根本不敢真的跟赵洛俞生气,她怕赵洛俞离开她,怕赵洛俞会因为她的生气疏远她,厌烦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爱变得如此地小心翼翼了呢? 沈湘儿嘟了半天的嘴,说道:“嬷嬷都告诉我了!我现在都知道了!你……你和我就这样是不会有孩子的,永远都不会有!” 赵洛俞笑了,好像是被沈湘儿逗笑地一般,“哪个嬷嬷告诉你的啊?” “你不要管是哪个嬷嬷告诉我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了!”沈湘儿说着,伸出手来便去解赵洛俞的衣裳。 赵洛俞任由她解着也不阻止,反身将沈湘儿压在身下,声音冷冷地问道:“你真的想给我生孩子吗?” 沈湘儿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虽然时常亲昵,但是沈湘儿面对距离自己这么近的赵洛俞还是会紧张激动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红,心中忐忑着,有些害羞还有些害怕,随后点了点头。 赵洛俞笑了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后翻身下了床。 沈湘儿连忙坐起身子问道:“洛俞,你要走吗?” 赵洛俞面上仍旧是笑着,“我去看看,是哪个嬷嬷教坏了你!” 说着,赵洛俞就出了屋子。 沈湘儿来不及穿鞋子,光着脚就追到了门口,“洛俞……” 赵洛俞已经领着常落出了她的潇湘馆了。 沈湘儿失望地看着赵洛俞的背影,她有些搞不懂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 洛俞明明是爱自己的吧?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不会不爱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他不愿意让我生一个孩子呢? 第六百七十三章 湘儿(九) 长寿宫失火之后,沈湘儿没有那么讨厌江辰媛了,甚至她也没有那么厌烦那个齐燕儿了。 甚至她有些敬佩齐燕儿,能为了赵洛俞不顾自己的性命。 也感谢江辰媛,宁愿被自己咬伤了手腕也没有松开拉着自己的手。 如果她沈湘儿跑入了火海的话,那一定是必死无疑了。 齐燕儿甩下和离书的那天,沈湘儿很震惊,她有些不明白,当初哭闹着要嫁入王府的齐燕儿怎么就要同王爷和离了呢? 想了很久,沈湘儿想出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齐燕儿没有那么爱赵洛俞。 可是这样又说不通,齐燕儿明明可以为赵洛俞连自己的命都是不要的啊! 沈湘儿想了好几日,都没有想明白。 齐燕儿一走,王府的大事小事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她不胜其烦,甚至去找了江辰媛帮忙,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怀念齐燕儿在的日子。 突然有一丝感觉,那就是齐燕儿一直当这个王妃也挺好的,至少自己不用面对王府里头疼不完的事情。 原本想着齐燕儿走了,以后王府之中便只有她跟江辰媛两个侧妃了,而江辰媛唯唯诺诺的,肯定不会是正妃的人选,自己则会顺理成章的成为洛俞真正的王妃。 哪里曾想到,那个沈湘儿讨厌无比的江晨溪竟然进了门。 沈湘儿气得跳脚,还跑回家哭了一通。 沈家人对于此事也是十分的不满,沈丞相还特意去找赵洛俞谈了一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事情谈的似乎不怎么愉快。 在江晨溪入府之后,沈湘儿感觉到了明显的危机。 沈湘儿想着江晨溪和江辰媛毕竟都是姓江,她们两个保不准就会和起手来对付自己。 赵洛俞即便现在不喜欢江晨溪,但是江晨溪那做作的样子,沈湘儿害怕,怕早晚有一日赵洛俞会喜欢上那个面若天仙的女人。 更可怕的是,沈湘儿感觉到了赵洛俞对江辰媛的变化。每一次赵洛俞看江辰媛的眼神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与他看任何一个女子,哪怕是自己的眼神都不同。 沈湘儿说不出那眼神是什么,但是就是不一样。 恐惧开始在沈湘儿的心中肆意生长,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洛俞是爱我的,洛俞永远都是爱我的。 每当赵洛俞来潇湘馆的时候,沈湘儿总会旁敲侧击地问一问,什么时候她可以怀个孩子。 沈湘儿想的是,只要她有了孩子,那这孩子便是王府里的第一个孩子,洛俞一定会喜欢的,自己也就有了保障。 其实沈湘儿不知道的是,孩子,根本无法拴住一个男人,也无法给一个女人什么保障。 每一次地询问,赵洛俞都会十分巧妙地躲避回答,或者转移话题,他越是这样,沈湘儿越是觉得赵洛俞对她的爱不如从前了。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生孩子? 为什么喜欢自己的男人不愿意让自己生孩子,甚至她们连完满的夫妻都算不上。 沈湘儿懊恼又纠结,这天,她听见有婢女在廊下悄声说话。 “新王妃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是啊!简直就跟仙女一样。” “你说新王妃这么好看,以后王爷会不会就没那么宠沈侧妃了?” “嘘,干你的活吧!这些事哪里是咱们能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出!” “沈侧妃也是,这都一年了,肚子也没动静。” “保不准是不能生呢!王爷这一年可就宠着她一个人了……” 两个小婢女嘀嘀咕咕,沈湘儿的拳头在手心越握越紧,想上前去教训她们两个一番。 但是那句“保不住是不能生”让沈湘儿羞愤难当,她总不能告诉别人,她跟赵洛俞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在一起普普通通简简单单十分平静地睡了一年吧? 沈湘儿气愤懊恼又委屈,忍不住坐在床边哭泣。 芸兰过来安慰沈湘儿,沈湘儿哭得更甚,“王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侧妃,这王府中谁都可以说这句话,偏您不能说啊,王爷对您的宠爱,咱们做下人的也都看在眼里。即便现在有新王妃进府,但是您的宠爱仍旧是这王府之中最盛的啊!”芸兰安慰着沈湘儿。 沈湘儿哭了多时,想出了一个办法,“芸兰,我要有一个孩子,这样便再没有人能说三道四,背地里对我指指点点了!” 芸兰还不知道自家侧妃的想法,继续安稳道:“侧妃,她们谁敢说什么,我去打烂她们的嘴!” 沈湘儿已经打定了注意,“我要先假装自己有了身孕,然后,洛俞……洛俞一定会帮着我一起圆这件事的。” 芸兰大惊,“侧妃,这万万使不得啊!万一王爷动怒怎么办?” 沈湘儿摇头,“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要赌一赌,就赌洛俞他爱我,他愿意和我有一个孩子。若是在这么等下去,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那个江晨溪,你看她那副可恶的嘴脸,我不要再让她得意了。” 只是沈湘儿赌输了。 沈湘儿假孕,最后拆穿她的,不是宴会上那些看她笑话的人,也不是 她讨厌的江晨溪,是赵洛俞最信任的常太医。 沈湘儿知道,赵洛俞不愿意帮着她一起撒谎,甚至,亲自拆穿了她。她的洛俞生她的气了。 赵洛俞没有责备沈湘儿,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撒谎,只是安排了常太医好生照顾她。 对外说她病了,实际上是想让她冷静和反思自己愚蠢的行为。 “为什么!洛俞!为什么!”这天沈湘儿拉着赵洛俞的手问道:“你说你爱我的,今生只爱我一个人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真正的妻子?” 这几天,沈湘儿愁苦着脸,不吃不喝,想对赵洛俞说什么,又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今天,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要问一问,到底是为什么! 赵洛俞转身抱着沈湘儿,安抚着她,“湘儿,对不起。” “对不起?”沈湘儿疑惑地抬起眼看赵洛俞,“什么对不起?” 赵洛俞摸了摸她的鬓角,“你是最乖的,对吗?” “洛俞……我……你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 “若是不爱你,谎言被拆穿那日,你就要失去这个侧妃的身份了。”赵洛俞的声音有些冷,“以后,不要再胡闹了,湘儿,我会宠你一辈子的。” “我不要你的宠,我要你的爱啊,洛俞,你爱不爱我!爱不爱?” 从前沈湘儿很坚定地相信赵洛俞是爱她的,但是现在,她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正是因为心里有了疑惑,这个答案对她来说才尤为重要。 赵洛俞没有回答她,安排好了人照顾她之后便离开了。 沈湘儿一个人在屋子里哭泣着,她越是哭,就越是觉得赵洛俞不再爱她了。 芸兰想留下来安慰沈湘儿也被沈湘儿赶了出去。 沈湘儿一直哭到她觉得她的头都有些晕了,她靠在床边无力地坐着,眼泪还是止不住。 突然有什么东西勒上了她的脖子,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整个人就已经被吊了起来,一瞬间窒息地感觉传来。 沈湘儿的双脚乱蹬着,手死死地抓着勒着自己脖子的白绫,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上翻去。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敢谋害她—— 沈湘儿想看到底是谁要害她,但是她的眼前已经发黑起来……四肢也开始变得无力。 在确定沈湘儿死透了之后,一把椅子被放倒在沈湘儿的脚下,随后窗户开合了一下,有人跳了出去。 芸兰听见了屋子里有声音,想进去又怕被自家的侧妃骂,只好在外面又守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屋子里一点哭泣的声音都没有了,安静了好久,芸兰才轻轻地推开门进去,想着问自家侧妃要不要吃点东西。 “啊——”打开门的芸兰看见沈湘儿吊在房梁上,双脚离地,吓得尖叫着坐在了地上。 短暂的惊吓过后,反应过来的芸兰大哭着冲上去拖住沈湘儿的腿大喊道:“侧妃——侧妃——来人啊——来人——侧妃上吊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顾辞吟 番外 “师父,你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吗?” 七八岁的顾辞吟乖乖地坐在自己师父的身边,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徐夫子瞥了顾辞吟一眼,摇了摇头道:“师父不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 “那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是谁?他比师父还要厉害吗?” 小顾辞吟好奇又天真地问道。 夕阳将这对师徒的影子拉长,戈壁的风毫无感情地吹动着两个人的发丝,一老一小就坐在戈壁的土丘上,呈现了一幅有些孤单又有些温馨的画面。 徐夫子遥望远处的方向,心事万分地说道:“最厉害的人,在前面的城里。” 顾辞吟顺着自己师父的目光看去,站起身指着前面问道:“就是前面的那座城吗?” 徐父子摇了摇头,“不,是在更远的那座城里。” 这一年,顾辞吟随着自己的师父来到了大梁的京城。他第一次看见那么繁华的街道,一个接着一个的商铺,摆摊的小贩,吆喝的卖货郎…… 人来人往之中,顾辞吟看见有卖糖葫芦的,不免咽了咽口水。 “想吃?”徐夫子看出了自己徒弟的想法。 顾辞吟点了点头。 徐夫子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几个铜板,“去买吧。” 顾辞吟开心地接过了铜板,蹦蹦跳跳地跑到那卖糖葫芦的小贩跟前,“我要一串糖葫芦!” 小贩接过铜板,麻利地拿了一串给顾辞吟。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听话就好了,真是的,还有拿个破珠钗跟我换的,这破钗能干嘛?丢地上都没人要!”小贩蹙眉看着手里的珠钗,嫌弃地随便丢在了地上。 那沈家的公子已经给了钱,这么个破珠钗留着也是没用了。 顾辞吟本来已经拿着糖葫芦转身走了,正巧那珠钗丢在了自己的脚边,他刚才也没听见那卖糖葫芦小贩的话,便低头捡起了那支旧到不成样子,几乎已经是不能再戴在头上的珠钗。 “小吟,买完了吗?” 师父在喊自己了,顾辞吟将珠钗随手揣进了怀里,跑到自己师父的面前,他将糖葫芦举着给徐夫子,“师父吃一个!” 徐夫子笑着摇头,“你吃吧,师父年纪大了,吃这个会牙疼。” 如此,顾辞吟只要自己吃了这串糖葫芦了。 一边吃,顾辞吟便一边感叹道:“师父,这京城可真大啊!卖的好吃的也多!咱们以后是就住在这里了吗?” 他很希望住在这里,这样他准备把京城内所有好吃的,都吃个遍,就是不知道师父口袋里的钱够不够。 不过,不够也没关系嘛,他可以耍杂耍赚些钱,也不是没做过。 徐夫子问道:“你喜欢这里?” 顾辞吟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啊!这是我见过的最大,最好的城了,师父!咱们就留下来吧!” “小吟,有的时候繁华只是危险的表象,殊不知,这京城是整个大梁之中最危险的地方。” 徐夫子的话顾辞吟听得不是很明白,他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这么热闹的地方,哪里危险了啊? 莫不是师父说的是有小偷不成?那也不用害怕,现在他的轻功已经很厉害了,一般的小偷,他绝对都有信心追上! 想到这里,顾辞吟便挨着徐夫子走近了一些,他可要保护好师父的钱袋,这样才能买更多的好吃的! 顾辞吟跟着徐夫子穿过了两条街,拐进了一条巷子。 在巷子的深处,有几个穿着破衣服的孩子将一个同样穿着破衣的孩子围在了中间。 一个个头比较大的说道:“这几天我不在,听说你成了这条街的老大了?敢让我小弟叫你大哥?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顾辞吟停下了脚步,扭头去看。 被围着的那个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看样子跟顾辞吟也差不多大,那孩子嘴角冷笑:“怎么?以多欺少?以为我会怕吗?” “啧!大哥,他这是跟你挑衅呢!” “呸!”那个个头较大的孩子啐了一口,一把夺过了被围的男孩子手里快吃完的糖葫芦,狠狠地丢在了地上,“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兄弟们!给我打!” 顾辞吟刚想上去帮忙,就被自己的师父给拉住了。 “且看看,说不定他能应付。” 徐夫子这么说了,顾辞吟便跟着徐夫子站在一旁看热闹。 只见一会儿的工夫,几个闹事的孩子便都被打翻在地,剩下个头最大的那个挥动着拳头猛打了上去,被围的那个男孩毫不客气地接住了这一拳。 “哎呀——”大个子男孩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被围困的那个孩子,从地上捡起了自己快吃完的糖葫芦,吹了吹上面的土,道了一声:“糟蹋东西。”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地朝着顾辞吟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满脸都是不屑的表情。 身后的孩子们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大个子拿了一块砖头要搞偷袭,徐夫子手中弹出了一颗石子,那大个子男孩便跌倒在了地上。 被围的那个孩子听见自己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也是十分的惊讶,同时也看见了砖头,便知那大个子男孩要偷袭自己,他嘴角冷冷一笑,不甚在意,继续向前走。 闹事的孩子们见老大都被欺负了,连忙搀扶着那个大个子的男孩一溜烟地跑了。 以后,他们估计都不敢再惹这个吃糖葫芦的了。 走过顾辞吟身边的时候,顾辞吟心中十分不满地道:“喂,刚刚我师父可是救了你,你连声谢谢都不说吗?” 那男孩已经吃完了最后一颗山楂,看也不看顾辞吟一眼,说道:“谁用你师父救了?” 这话简直惹毛了顾辞吟,“你这个小子,太不讲道理了!” 顾辞吟握紧了拳头,便去揍这个男孩。他可是要教训教训这个毛头小子! 一拳下去,竟然被那男孩给躲过了,顾辞吟微微吃惊,他随着自家师父习武三四年了,一半的大人都躲不过自己这一拳的,他一个破衣烂衫的孩子,怎么能躲过? “呵!还说救我,救我怎么还打我?” 这一句话把顾辞吟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气恼之余又挥了一拳! 那男孩毕竟没学过武功,躲得了顾辞吟的第一拳却躲不过第二拳了。 几拳下去,就被顾辞吟打到在地。 “怎么,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顾辞吟扬着下巴说道。 “切……”男孩的脸上十分地不屑,“仗势欺人。” “我怎么就仗势欺人了!”顾辞吟怒声道。 地上的男孩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了身子,他已经被顾辞吟打得有些鼻青脸肿了,“你仗着你会武功的势,欺负我这个人,不就是仗势欺人吗!” “你……”顾辞吟被说得没话了。 徐夫子站在顾辞吟的身后笑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兄弟?” 男孩看了徐夫子一眼,同样的不屑,“我叫赵洛俞,敢问前辈和这位仗势欺人的小兄弟叫什么啊!” “这是我师父,徐夫子,我是他的徒弟,我叫顾辞吟!”顾辞吟扬着下巴说道。 赵洛俞看了看顾辞吟,对着徐夫子说道:“呵,多谢刚才徐老前辈出手相救,我这挨了您徒弟的一顿打了,咱们也算是两清了。” 说完,赵洛俞就要揍。 徐夫子笑道:“小兄弟,我看你刚才身手不错,是一块相当好的习武的料子,你可愿意跟着我习武啊?” 赵洛俞头都没回,丢了句:“我不愿意跟仗势欺人的人拜一个师父!” “你!”顾辞吟拳头握得紧,别在腰间的糖葫芦被他拿下来放在了徐夫子的手里,“师父,你先帮我拿着,让我去再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徐夫子也没拦着,顾辞吟冲上去又将赵洛俞给打了一顿。 这回赵洛俞的眼睛都被打肿了。 顾辞吟问道:“说,我还是仗势欺人吗!” 赵洛俞肿着脸,吐字都不清晰了,“你……你就是仗势欺人!” 伴随着赵洛俞的这一句话,顾辞吟又是一通打。 直到最后,赵洛俞被打得服气了,举着手说道:“好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没有仗势欺人……” 顾辞吟得意道:“那你说,你拜我师父为师父吗!” “拜……拜……” 至此,顾辞吟有了一个师弟。 一个被顾辞吟打服了的师弟。 赵洛俞学武学得特别快,半个月的工夫,顾辞吟与赵洛俞对战便有些勉强了。 顾辞吟皱着眉头道:“师父,他怎么学的这么快啊!” 徐夫子捋着胡子笑道:“他虽然近身的功夫快超过你了,但是轻功远不如你。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不必懊恼。”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赵洛俞突然失踪了。 徐夫子和顾辞吟一开始的时候没在意,等到天黑赵洛俞还没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才有些着急了。 顾辞吟开始瞎想,“师父,是不是师弟被那些个小乞丐又给欺负了?” 徐夫子捋着胡子道:“应该不会,依着他现在的身手,那些孩子不会是他的对手的。” 一老一少干等赵洛俞也不回,便只好出去找。 顾辞吟和徐夫子分头行动,一个往东找,一个往西找。 天色渐晚,街上的人也就渐渐地少了起来,顾辞吟一边走着,一边四下看,时不时地再喊两句。 走过了两条街,便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街道,往左边一看,高门大户的,上面挂着襄王府的牌匾。 顾辞吟没多在意,正准备离开,继续寻找自己的师弟。 这么个时候,就见王府的门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殿下,您都半个多月没回来了,怎么今日刚回来就要走?” “我有正事呢,反正王叔也不管我去哪,你就更不要管了!” 顾辞吟听着这声音耳熟,转头一看,正是自己那位失踪的师弟赵洛俞。 与此同时赵洛俞也看见了顾辞吟。 四目相对,顾辞吟满脑子都是疑惑。 这襄王府气派万分,赵洛俞身边那个同他说话的仆人也是对赵洛俞恭恭敬敬,但是赵洛俞却是一身破衣烂衫的样子,与这王府,与那仆人都十分的不对等。 而且……赵洛俞刚才还说:王叔? 顾辞吟满脑子就一个问题:自己这个师弟跟这个王府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是这王府里的什么人,那自己吃遍京城可就有足够的钱了吧? “师……”顾辞吟师弟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赵洛俞对着他摆手,他便停住了呼喊。 赵洛俞几步到了顾辞吟的面前,拉着顾辞吟就开始跑。 “师弟,你怎么从那么个大户人家出来啊?” “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吧,咱们先跑远些,免得那些烦人的追上来!” “烦人的?”顾辞吟一回头,果然就见有几个仆人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 顾辞吟(二) 等把身后的那些‘烦人的’仆人们甩掉之后,顾辞吟和赵洛俞喘着粗气地靠在墙边。 “我说……我说师弟啊,他们为什么追你啊!”顾辞吟问道。 赵洛俞捯了两口气,说道:“因为他们……他们要看着我,不让我乱跑……” 顾辞吟叉着腰,继续喘粗气,“我说,你跟那个大户人家什么关系啊?” 赵洛俞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啊……那是我叔叔家。” “你叔叔?”徐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顾辞吟和赵洛俞都是一愣,随即顾辞吟指着赵洛俞道:“师父,这回咱们可有钱了!” 赵洛俞愣了一下,看了顾辞吟一眼,“师兄,这么你就把我卖了啊?” 顾辞吟嘿嘿一笑,“师弟有钱了,好吃的来了!” 徐夫子面色却比较凝重,道:“先回家吧!” 三个人回到了住的地方,徐夫子又问赵洛俞到底与那襄王府是什么关系。 赵洛俞面对自己的师父自然是不敢说假话了。 顾辞吟在一旁仔细地听着,原来啊,他这个师弟竟然是当朝皇帝的儿子,排行老三,自幼被送去襄王府由襄王抚养,只是那襄王整日醉酒,根本无心管什么孩子,所以赵洛俞才混得跟个小乞丐一样。 听完一切的顾辞吟心中着实开心,自己的师弟竟然是皇子,莫名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份也跟着抬高了。 徐夫子的面色却不怎么好看,问过赵洛俞话之后便转身回屋子去了。 顾辞吟勾着赵洛俞的肩膀,“师弟,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啊!皇帝老子竟然是你爹!” ‘皇帝老子’这四个字说完,顾辞吟又觉得有点不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说,你真厉害!” 赵洛俞并不在意,“皇帝老子根本不管我,要么我能这么自由吗?我那些兄弟们这会子都在皇宫里被太傅逼着读书呢!无聊的很呢!” 顾辞吟这么一听,来了兴趣,坐在赵洛俞的旁边,“你的皇帝老爹为啥不管你读书不读书呢?” 问到这里,顾辞吟就发现赵洛俞的面上有了悲伤的神色,他知道自己问错了,可能是问到了赵洛俞的伤心事,于是想打个哈哈岔过去。 没想到赵洛俞当真同他说了。 两个少年坐在房檐下,看着天上的繁星。 顾辞吟觉得自己这个师弟长得真是俊,虽然比自己差一点,但是那眉眼等以后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的女孩子呢! “我的母妃是罪人,所以那个皇帝老子也不管我。”赵洛俞的声音很轻,顾辞吟觉得他的声音轻地就跟这夜晚的风一样,说不上得悲伤。 顾辞吟拍着赵洛俞的肩膀说道:“谁说你的母亲是罪人的!以后谁说师兄就帮你揍谁!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 提到自己的母亲,顾辞吟心中也涌上了些悲伤,“你还知道你的母亲呢,我都不知道我的母亲姓甚名谁,便是连我老爹是谁都不知道!” 赵洛俞转头问道:“师兄,你的父母呢?” 顾辞吟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的繁星皎月,道:“我是被师父在河中救下来的。师父说,他在河里捡了我,我身边有个纸条,写着我的名字。要不然啊,我连名字都不知道要叫什么了!” “看来你比我惨。”赵洛俞说了这么一句。 顾辞吟却哈哈一笑,道:“惨什么呢?师弟,咱们为什么要比惨呢! 我是幸运的,没有死在河里,你也是幸运的,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谁,父亲是谁,而且你还是皇子,这个出身就比天下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赵洛俞微微蹙眉,想了想,似乎觉得顾辞吟说得有道理。 顾辞吟站起了身子,仰头看着天道:“以前我还怨恨我的父母,想着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不管。 后来,我想,他们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不得不把我丢下的。我不怨恨他们了。 我只希望他们过得好,长命百岁!” “嗯……那我也希望师兄你的父母健康长寿!”赵洛俞也站起了身子。 顾辞吟转身趁着赵洛俞不防备对着他挥了一拳,赵洛俞闪身躲开,随后也出了一拳。 两个少年就这么在月下打了一通拳。 最后两个人又都累得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屋檐下。 啪—— 一支珠钗从顾辞吟的怀中掉了出来,赵洛俞眼尖,捡起了那珠钗,一眼他便认了出来,这珠钗正是当日那个小女孩的。 那日,赵洛俞本想回王府拿些银子将珠钗给赎了,没想到半路就被一群小乞丐给拦下了。 后来几日,赵洛俞也去那卖糖葫芦的小贩那里问了,小贩却说已经将珠钗给丢了。 赵洛俞只好作罢,想着以后再碰见那小女孩,便买一支新的给她好了。 没想到,竟然在顾辞吟这里。 “这可是我的!”顾辞吟伸手要抢赵洛俞手中的珠钗。 赵洛俞躲过顾辞吟的手,道:“这东西你从哪来呢?” “我捡的啊!” “那现在也是我捡的了!”赵洛俞将珠钗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顾辞吟挑眉道:“嘿!你这小子,干嘛抢我的珠钗啊!” “你认得这珠钗的主人?”赵洛俞问道。 顾辞吟愣了一下,摇头,“不认识,我都说了,是我捡的了!” “那不就得了,我认识这珠钗的主人,回头我还给她就是了。”赵洛俞道。 顾辞吟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一支珠钗而已,他本身揣着那珠钗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找到珠钗的主人物归原主的。 虽然希望很渺茫…… 既然现在赵洛俞知道珠钗的主人是谁,那便由他去还吧,自己倒是少了一件事挂在心上。 顾辞吟点头,“那正好,也省得我漫无目的地找人了。” 顾辞吟跟着徐夫子在京城住了五年。 这五年之中,顾辞吟的轻功是一日比一日了得,徐夫子也是点头称赞顾辞吟,说按着他现在的轻功可以在江湖上排上些名号了。 顾辞吟听了开心极了,手痒痒地想找江湖排名前几位的轻功高手比试一番。 这年徐夫子要离开京城回老家一趟,顾辞吟便准备跟着徐夫子一起回乡,也想着一路上碰见高手切磋一番。 告别了赵洛俞,顾辞吟骑着马跟在徐夫子的后面,一出京城,徐夫子便问顾辞吟:“小吟,是师父亲,还是师弟亲?” 第六百七十六章 顾辞吟(三) 顾辞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要这么问自己,憨憨地笑道:“师父和师弟一样亲啊!都是一样亲啊!” 徐夫子抬头看向前方,顾辞吟转头看着自己的师父,但是他只能看见自己师父的侧脸,看不见他的全部表情。 “如果,非要选一个呢?”徐夫子道。 “非要选一个?”顾辞吟没有往心里去,“为什么非要选一个呢?师父?” “呵呵……”徐夫子只是冷冷地笑了笑,没有回答顾辞吟的问题。 顾辞吟跟随着徐夫子回乡祭祖,渐渐地他才知道了自己的师父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徐家死的人有多少,顾辞吟不知道,但是顾辞吟知道,徐家的墓碑一个挨着一个,最小的那个只有三岁。 师父告诉他,有的坟墓是空的,因为尸体已经找不到了。 自己的师父让自己选择,背叛师父,还是隐瞒师弟。 顾辞吟没得选,师父对他有救命抚养栽培之恩,他早已经在心中立了誓,这一辈子唯师命是从,不论对与错。 徐夫子没有再回京城,顾辞吟也没有再回京城。 顾辞吟的轻功日益进步,他的第一桩生意,是一位大财主花了一万两的银子,让他去偷盗一个贼匪头子从财主这里抢夺过去的珍宝。 从此之后,江湖上多了一个名号,天下第一盗圣。 转眼便是七八年,顾辞吟盗圣的名声越来越响,可以说江湖上已经传遍了他的名号。 这天徐夫子叫来了顾辞吟。 “有一桩新的买卖,或许,你可以回京城去了。”徐夫子递给顾辞吟一封信。 在顾辞吟的内心之中,他是抵触回京城的。 因为一旦回去,就意味着,师父的计划要开始实施了。 而计划开始,就意味着,他也好,他的师弟也好,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会成为仇恨报复的牺牲品。 所以这些年来,顾辞吟都盼着这一天晚一点到来,甚至不要到来。 但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顾辞吟看罢了信,低声问道:“江宁,是江尚书的儿子吧?” 徐夫子冷冷地笑了一声,“是啊,看来这刚刚坐稳尚书位置的江留也是野心勃勃啊!” “师父,江留不是已经当了近二十年的尚书了吗?您怎么说他刚坐稳位置呢?”顾辞吟有一丝不解。 “呵呵……”徐夫子笑了笑,“近二十年?他江留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胆呢?” 顾辞吟仍旧不是很懂自己师父的意思,“那……这画要去拿吗?” “当然要去。”徐夫子转过了头,“你不仅仅要去拿画,将画拿到手之后,要先给为师送来,为师倒是要看看,这江留要拿的是沈阔天的什么把柄!” 顾辞吟应了一声“是。” “还有,暂时别让小俞知道你回京了。他现在是襄王了,与你相认恐怕对他也不好,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顾辞吟当然知道了,他心中有一丝欣慰,师父还是惦记着师弟的。 去丞相府偷画,对于顾辞吟来说还是挺轻松的。 毕竟丞相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盗窃的事情,所以防备上比较松懈。 谁人也都不会想到会有人大胆地去丞相府偷东西! 顾辞吟很轻松地便拿到了那画卷,但是不巧的是,正碰见沈家的公子来书房。 原本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竟然被发现了。 顾辞吟还‘艺高人胆大’地选择了在白天偷,那沈家的公子爷不是个吃素的,因此一直紧追不舍。 顾辞吟跑到人多的闹市,想着以此脱身,其实他轻功了得,脱身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就是想耍一耍那沈家的公子,以此来惩罚他坏自己的好事。 顾辞吟本打算一路轻功出京城,可就碰见了高挂‘襄’字的豪华马车。 当时顾辞吟也忘了自己是在偷东西被人追了,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我师弟家的马车? 想也不想地就朝着马车冲了过去,踹下了车夫之后,又觉得不对,这样见自己的师弟恐怕是不好,想着还是逃走,但是后面那沈家的公子已经要追上了。 顾辞再想轻功逃走,却发现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回身往车内一看,只有一个女子。他眼睛转了转,想着,反正这女子肯定也不认识我,这是襄王府的马车,自己‘劫持’了这马车,那沈家的肯定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于是驾着马车一溜烟地出了城,到了一处破庙来。 那车内的女子也是有趣,吓得哆哆嗦嗦的说她是王妃的丫鬟。 顾辞吟也不傻,但看穿着就知道她定是自己师弟的小媳妇了。 心血来潮,顾辞吟便说收这个小丫鬟当自己的徒弟。 人生第一次收徒弟,顾辞吟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不免就要吟诗一首,哪知诗吟诵到了一半,竟然就有点吟不下去了。 都怪自己平日里看得诗书不多,关键的时刻竟然掉链子。 绞尽脑汁的时候,那小徒弟竟然接了最后一句,顾辞吟不免觉得果然是跟自己有师徒的缘分,竟然能接上自己的诗。 其实他也不想想,他那打油诗……简直跟说白话一样…… 后来,顾辞吟同自己的小徒弟分开,回去跟自己的师父复命,顾辞吟也才知道,原来那画中藏着的是沈阔天贪污受贿的账! 徐夫子看罢账本之后,笑着对顾辞吟说:“原来这江家是准备用这个对付沈家。” “可沈家历经三朝,当今皇后又是沈家的女儿,这一本账本就能扳倒沈家吗?” 徐夫子摇头,“当然不能了,因为这本账本,根本就是假的。若是真的,江家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顾辞吟恍然大悟,“师父,你是说,沈阔天早就料到有一日会有人偷这画?” “沈家历经三朝,岂是简单的?那沈阔天虽然不如他老子,但是也不是个傻子。这次,江家和沈家……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吧。 你且把这画拿给江宁,随后便去找小俞,想办法留在他的身边……为师要帮着小俞,登上那个位置……这大梁的安稳太平,就到此为止吧!” 第六百七十七章 顾辞吟(四) 顾辞吟听从师命,进入了襄王府。 多年不见的师兄弟,自然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师弟,一别多年,你现在都成了王爷了!”顾辞吟笑道。 “师兄,师父当年只说回乡祭祖,怎么这一去就不回了呢?他老人家身体可好啊?”赵洛俞关切地问着。 临行前,徐夫子又嘱咐顾辞吟,有些话是不能同赵洛俞说的,譬如为什么不回京城的事。 于是,顾辞吟便道:“当年回乡的路上,师父的腿脚便不怎么好了,所以就在老家修养来着,如今师父身子还算硬朗,但是到底年纪大了些。” 赵洛俞立刻道:“我可派人去接他。” 顾辞吟连连摆手,“师父年纪大了,舟车劳顿怕是不行了。若是有空闲,倒不如你跟着我一同回去看望师父。” 赵洛俞听罢皱了皱眉头,随后道:“竟然是这样。” 师兄弟两个人畅饮叙旧,一直到很晚顾辞吟才尽兴而归。 从此他便也成了这襄王府中的幕僚。 和自己师父想的一样,自己的师弟对于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也是渴望的。 顾辞吟是愿意扶持自己的师弟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师弟会是一位好皇帝,但是同时他也心中担忧,他担忧最后师父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呢? 在襄王府中,顾辞吟发现了自己的那位小徒,她是自己师弟的侧妃。 顾辞吟并不意外,但是还是装作意外地捉弄了一番自己的小徒。 并且受托于自己的师弟,还教这小徒些许武功。 也正因此顾辞吟结实了齐燕儿。 从前,在顾辞吟的心中,女孩子嘛,都应该是柔柔弱弱的,哪知这位齐燕儿不仅仅枪舞的好,性格也是格外的爽朗,倒是同其他女子截然不同,颇有几分巾帼将军的样子。 比起枪法的话,顾辞吟还真不是这位齐燕儿的对手。 长寿宫失火那天,顾辞吟入宫偷盗,于大火之中救下了齐燕儿。 从那天开始,顾辞吟就发现,这个齐燕儿总是不时不时地便要找他切磋一番。 开始的时候,顾辞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那次,两个人在湖边的凉亭上,齐燕儿向顾辞吟表露了心声。 当时顾辞吟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她竟然跟我表白?她喜欢我?这……太恐怖了吧? 顾辞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被哪个女孩子喜欢。 要说自己喜欢哪个女孩子的话……他对他的那位小徒弟还是蛮喜欢的,毕竟嘛,是自己的他徒弟,无论如何都不能讨厌才是。 但是,他顾辞吟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妻生子,更别说喜欢上哪位姑娘了。 这位齐燕儿还是自己师弟的前王妃……自己更是沾染不得了。 于是顾辞吟打着哈哈,将齐燕儿跟自己表白的事情给蒙混了过去。 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盗圣,岂能被一个情束缚了自由? 万万不可。 就这样,过了好些年,在京城混乱的那一天,顾辞吟接到自己师父的命令,捉拿齐燕儿,作为人质。 齐燕儿是齐国公唯一的女儿,有齐燕儿在手,齐国公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顾辞吟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他是犹豫的,不过他只犹豫了一瞬间。 在师父和齐燕儿之间,他定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师父那一边。 师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不管师父是对,是错,顾辞吟都会站在师父的这一边。 甚至,哪怕有一天,师父让自己杀了师弟,顾辞吟如今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但是…… 顾辞吟想到了一个人,如果今天师父让自己抓的是江辰媛,他会遵从师命吗? 想了想,顾辞吟没有想出答案来。 在大理寺的地牢里,齐燕儿大骂着顾辞吟,顾辞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了鞭子在齐燕儿的身上看上去毫不留情地抽了一鞭,实际上,他没怎么用力,根本不会伤到她。 顾辞吟还是念着一些他们切磋的情谊的。 “你不要再说了。”顾辞吟在齐燕儿的耳旁小声地说道,“你说得多,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那个赵洛铎是个脑子有问题的,齐燕儿说得越多,对于她来说便越是不安全。 齐燕儿并不听从顾辞吟的话,反而骂得更加凶狠。 顾辞吟皱着眉头,想伸手点了齐燕儿的穴道,让她就在这大牢中睡觉吧。等这骚乱过去了,自己在把她送出去就是了。 至于齐燕儿恨不恨,爱不爱自己的,没那么重要。 在顾辞吟还没来得及下手的时候,赵洛铎就来了。 “顾公子,这里就交给我吧。” 顾辞吟皱了皱眉,“你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赵洛铎温柔地笑着,“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话,要对齐小姐说而已。” “呸!”齐燕儿对着赵洛铎啐了一口,啐到了顾辞吟的身上。 顾辞吟有些无奈懊恼地看了一眼齐燕儿,看来她很讨厌自己了,如此,自己便走了。 随后顾辞吟便离去了。 出地牢的时候,顾辞吟看了看刚才自己拿鞭子的那只手,“怎么能打女人呢?真是该死!” 他没想到齐燕儿会死,也没想到江辰媛对齐燕儿的死是那般的在意。 更没想到,自己当初送江辰媛的那把匕首,会拿在江辰媛的手中刺入他的身体。 那匕首是辽国皇后的墓里找到的,听说以前还是那皇后的宝物。顾辞吟看见那匕首的第一眼就觉得跟自己的那个小徒弟很配,想着自己的那位小徒一定会喜欢。 后来作为天下第一盗圣的顾辞吟,想得到的东西大多都是偷来的。 盗,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甚至有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盗者无心,对于偷盗的东西,以及被偷盗的人是没有任何的情感的。 不过,他心中希望,送给自己小徒的东西,不是偷来的。 说不是偷,还不是从辽国的墓中‘拿’来的?说白了,还是‘盗’。 顾辞吟在最后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徒弟,跟随自己去闯荡江湖,就做那种让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盗圣师徒,岂不逍遥? 何必要束缚在王府宫墙之中? 送什么玉枕? 顾辞吟也只是想看看他的徒弟,还恨不恨他罢了。 若是恨,死在自己徒儿的手中,死在自己的剑下,也瞑目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陈昔昔 番外 陈国的皇帝和皇后有一个女儿,他们很宠爱这个女儿,给她取名字叫陈昔昔。 这一年,陈昔昔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大梁的皇子。 彼时,陈昔昔还不知道,这个她爱的男人,这个爱她的男人,将给她带来无尽的厄运。 陈国是一个小国,国家虽小,但是很富庶,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公主从来都没有出宫过。 和那些向外宫外生活的妃子们一样,陈昔昔也向往宫外的生活。 她总觉得,若没有这高高的宫墙,一定会更加的自由吧?甚至连呼吸都会自由吧。 再加上陈国的皇帝和皇后准备给陈昔昔找一位驸马,奈何众多贵公子之中,竟没有一人能入陈昔昔的眼。 为了躲避自己不满意的婚事,也为了自由,陈昔昔逃出了皇宫。 就在陈昔昔救下那个男人的那天,她也被那个男人给深深地吸引了。 如果问,是什么吸引了陈昔昔,陈昔昔可能会说,是被他眉间的哀愁。 是啊,就是被他昏迷之时那眉间微微地哀愁给吸引了,让陈昔昔忍不住要怜爱地去抚摸他的眉,想抚平他的哀愁。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一个人在昏迷之中也皱着眉呢? 陈昔昔不解的同时,也十分的好奇。 当那个人苏醒的时候,他很坦诚地告诉她,他是大梁的皇子,是来边境巡查的。 陈昔昔也毫不犹豫地告诉对方,“我……是……也是公主,我是陈国的公主,我叫陈昔昔。” 大梁的皇子很儒雅,相貌堂堂,就在他跟她坦白心声的那一刻,陈昔昔觉得,自己爱上了他。 陈昔昔将大梁的皇子领会了陈国,告诉自己的父亲母亲,自己要嫁给这个人。 陈国的皇帝和皇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不过,大梁的皇子也十分的真诚,说立刻回去同自己的父皇说,很快就来娶亲。 面对眼中充满对未来美好向往的陈昔昔,陈国皇帝很想应允了女儿。 但是,从心底里,陈国皇帝是想让自己的女儿留在身边的。 大梁的京城离陈国万水千山,一旦嫁过去了,何年何月能回来一次?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吧?所以陈国皇帝果断地拒绝了大梁皇子地求婚,也拒绝了自己女儿地请求。 陈昔昔拗不过自己的父皇母后,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她觉得她终于可以立刻囚牢一样的皇宫了,可以去更自由,更广阔的地方了。 只是陈昔昔没有想过,那大梁的京城,大梁的皇宫又何尝不是一座囚牢?她爱慕的那个皇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做一个闲散的王爷陪着她游山玩水? 因为陈昔昔的这一次私自出宫,回宫后,陈昔昔被看得更紧了。 这下她别说再皇宫去了,就是出自己的宫门都难了。 陈昔昔陷入了无尽的相思之中,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思念。 从前不懂,听闻有人害了相思病,她费解,相思怎么会病呢? 现如今自己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害相思病了。 她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想着的,都是那张俊美儒雅的脸,都是他眉间隐隐的哀愁。 “或许……他不会再来了吧?”陈昔昔想着,“可是他说他会回来的……” 陈国的皇帝和皇后还在给陈昔昔挑选着驸马,陈昔昔便装病,倒在床上一个月之久。 太医一开始诊断不出什么,但是陈昔昔真的是不吃不喝,硬声声地挨着,到后来也真的病了。 陈国皇后心疼自己的女儿,便把选驸马的事情暂时搁置了。 两个月之后,大梁的皇子来了,带着大梁的国书和聘礼十分真诚地前来求娶陈昔昔。 面对大梁的国书,陈国皇帝没有办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这件事。 陈昔昔出嫁那天,陈国皇帝和陈国皇后老泪纵横,拉着陈昔昔的手说道:“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要是不开心,就回来。” 哪里回得来呢? 年少的陈昔昔不知道,这一走,便再也回不来了。 陈国皇帝将玉枕给了陈昔昔,拍着她的手,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这是父皇给你的嫁妆,一定要拿好,知道了吗?” 陈昔昔不知道那玉枕里有什么,只是哭泣着点头。 离开陈国,陈昔昔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心上人自由自在地在一起了。 却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另一座皇宫,另一座囚牢。 她心爱的男子,已经是大梁的太子了,在娶回她的那天,他迎娶了他的太子妃,沈明珠。 陈昔昔震惊崩溃地同时,愤怒万分,质问着她的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满含深情地对陈昔昔说道:“昔昔啊,这天下我要,你,我也要。我真的很爱你,很爱你,我保证,你是我这一生之中最爱的女人。” 他没有说谎,她确实是他最为宠爱的女人,后宫妃嫔那么多,他真的独宠她一个。 她的芳昔殿也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除了黑与白,再无其它的颜色。 他问她:“这里,怎么布置的如此冷清?” “我想让你爱我,爱得纯粹,要么是白色,要么是黑色。” 他宠溺地笑着。 陈昔昔后来以为,就这样也很好,哪怕她再次被困在牢笼一般的皇宫之中,但是只要有他的爱,也足够了。 让陈昔昔没想到的是,他爱她,不代表他也会眷顾她的母国。 大梁与陈交战。 陈昔昔哭着让他停止战争。 他却告诉她,“这是为了大梁子民的战争,不能停。” 彼时的陈昔昔刚刚诞下皇子,她哭着回了自己的芳昔殿,又有宫女告诉她,陈国不敌大梁,连连战败,如此下去,怕是陈国要亡了。 陈昔昔要出宫,要去阻止这场战争。 在沈明珠的帮助之下,她离开了皇宫,一路到了陈国和大梁的边境。 然而真相是…… 连连败退的是大梁,不是陈国。 陈昔昔站在城楼之上对着陈国的士兵大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没有人听她的话,战争还在继续。 一把长剑架在了陈昔昔的脖子上,只听身后的人对陈国的士兵高声地喊道:“你们再进一步,她便人头落地!” 陈昔昔愣住了。 陈国的主帅下令停止了攻击。 但是很快,陈国的军队再一次发起了进攻。 陈昔昔意识到,她的父亲不会因为她停下这场战争,她的夫君也不会。 “是谁,是谁命令你用我来威胁陈国的?” 她的心上人那么爱她,她却能一路顺畅无阻地到达边境…… 陈昔昔不敢想下去。 胁迫陈昔昔的人不说话,见胁迫她并不能阻止陈国的军队,那刀便也被放下了。 “末将……末将只是遵命而已……” “遵命……?呵呵,遵谁的命呢?” 那人不答,陈昔昔却已然明了,“是遵陛下的命,对不对?” 那人仍旧是不答。 陈昔昔站在城墙上突然笑了起来,在漫天厮杀声中,她的笑声被淹没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江晨溪 番外 “娘,为什么爹爹不喜欢我?” 小小的江晨溪眨着天真的眼睛问自己的母亲。 “你的父亲哪有不喜欢你呢?他最疼爱的女儿就是你啊!” 面对自己母亲的回答,江晨溪摇头,“可是……娘……” “好了,不要瞎想,诗书都看完了吗?明日先生不是要考的吗?” 江晨溪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她说了自己的母亲也不会相信的。 她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吗? 在小小的江晨溪心中是有着疑惑的。 父亲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宠溺的话,说的最多的便是:“晨溪啊,你是江家的长女,要成为江家的表率知道吗?爹爹培养你,是想让你以后光耀门楣的。” 比起父亲的望女成凤,江晨溪更渴望像两位庶妹那样,可以依偎在爹爹的怀里撒娇。 “长姐!”江辰薇讨好地将一把小折扇递给了她。 江晨溪看着那折扇,面露疑惑之色,“这……是什么?” 江辰薇将折扇打开,“长姐你看,好看不好看?” 江晨溪接过了扇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点头道:“这扇子确实好看,你从哪里得来的?” 江辰薇背着手,身子扭了扭,十分俏皮地说道:“这个是爹爹给我的,不过我觉得这扇子跟长姐更配。” 父亲给江辰薇的? 江晨溪仔细地看了看这把小折扇,握着折扇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江辰薇指着小折扇说道:“长姐,这折扇很小巧,也可以当配饰,不如你就挂在身上吧?” 江晨溪的心中涌上了一丝嫉妒,她笑着道:“妹妹说得不错,挂在身上确实很好看。” 说着,江晨溪便将这把小折扇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父亲给了江辰薇折扇,为什么不给自己呢? 江晨溪感觉到了父亲的偏爱。 自己是家中的长女,凡事都是要守着规矩,可是妹妹们就不一样,除去那个父亲入不得眼的二妹,另外两位庶妹父亲都很喜欢。 这日,江晨溪来到了府中最为偏避的院落,看见院子里的江辰媛正在跟她的小丫鬟在活泥巴。 她站在院外看了很久,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过得这么开心?她应该很痛苦才对啊?” 这位庶妹是府中孩子之中生活最为凄惨的一个,爹不疼,没有娘,吃的不好,穿的也不好,仿佛这个府中的人都要忘了她的存在。 “娘,二妹住的房子太破了……” 这天晚上江晨溪跟自己的母亲说道,她想,若是可以稍稍给二妹换一个好点的屋子,也是好的。 比起另外两个得父亲宠爱的妹妹,江晨溪倒是对这位生活疾苦的妹妹有几分同情。 “你想说什么?” 一向不对江晨溪发火的母亲,竟然面色阴沉了下来。 江晨溪有些意外,声音压低了一倍,小声地说道:“娘……二妹……” “你同情她?” 面对母亲的反问,江晨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微微停顿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前几日看见二妹穿的,还不如一个丫鬟。” “她的事情你不要管,记住了!” 母亲决绝冷漠的回答让江晨溪后面的话都没有说下去。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对着那位二妹说了一句: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围场狩猎,江晨溪随着自己的父亲一同前往,父亲告诉她的是让她接近大皇子,但是那日江晨溪却被另一个少年迷住了双眼。 那个人便是三皇子赵洛俞。 可是赵洛俞不曾多看她一眼,他的所有目光都在那位沈小姐的身上。 后来,赵洛俞到江府提亲,要求娶她,她很开心,但是却只是一个侧妃的位置。 侧妃? 她江晨溪有着惊为天人的美貌,凭什么要做区区侧妃?她要的是赵洛俞的明媒正娶! 正巧,父亲也不愿意她嫁为侧妃,便想着让庶出的妹妹嫁过去一个。 江晨溪想了想那个一直没有人关注,生活凄惨的江辰媛,便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年纪上二妹刚好合适,不如就把二妹嫁过去吧?” 对于江辰媛这个可多可少的女儿,江留向来都不怎么关心,他觉得江晨溪说得在理,便点了头。 “父亲,我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对吗?”这是江晨溪第一次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江留毫不犹豫地点头,“晨溪,当然了,你一直都是父亲最引以为傲的啊!” “父亲,我是说,我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吗?” 引以为傲? 她江晨溪做到了,她是京城第一美人,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她确实是江家引以为傲的女儿! “当然了,晨溪!你一直都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江留拍着江晨溪的肩膀,“以后……你可是要母仪天下的。” 这是江晨溪第一次清楚地知道自己父亲的目的,他想让自己当皇后! 江晨溪的双眸之中闪动出了光芒,原来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竟然有这么高的期望。 她震惊的同时,似乎也能理解为什么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父亲对于自己的管教都比较严苛了。 江留告诉江晨溪,她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着嫁给那个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面对皇后的位置和自己喜欢的人,江晨溪选择了前者。但是她仍旧放不下心中那自己喜欢的人。 对于那个二妹,她心中还是有的,在她嫁过襄王府之后的几次接触之后,那位二妹对她也是恭恭敬敬,没什么坏心思。 可是……她心中仍旧有着妒忌之火。 这让江晨溪十分地纠结,内心十分地挣扎。 一面,她真的想跟这位二妹做真姐妹,一面,她又想惩罚她这位二妹,因为她是她喜欢的人的侧妃。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己将江辰媛送入襄王府的,但是妒忌之火在江晨溪的心中一日胜过一日,无法平息。 终于,这日,江晨溪掐准了襄王出府的时机,也出了府。 本想同赵洛俞来一次偶遇,但是江晨溪先遇见的却是自己的那位二妹。 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江晨溪看着江辰媛那狼狈的样子,是又有些心疼,又有些嘲讽。 第六百八十章 江晨溪(二) 江晨溪自负美貌,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入得了赵洛俞的眼。 虽然入不得赵洛俞的眼,却入了周瑾书的眼。 江晨溪或许永远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周瑾书那么爱她。 当然了,就像周瑾书也永远都无法理解,江晨溪为什么不爱他一样。 爱这种东西,勉强不得,你越是想要的,偏偏越是得不到。 生在世间,能有一个相爱之人,实在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要做到两两相知,要做到坦诚面对,真的不容易。 江晨溪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孩子不是赵洛俞的。 这件事,唯有周瑾书一个人知道。 所以当江晨溪得知孩子不是赵洛俞的而是周瑾书的那一刻,她是真的疯了。 她疯癫的那段日子里,她忘记了所有的人,又或者说,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愿意记忆起那些对于她来说痛苦的事情。 然而,梦回之时,总有一个人站在床前问她:你为什么要害我? 那人一张美丽的面孔苍白无比,舌头时常会从嘴角耷拉出来,异常地恐怖。 江晨溪在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打湿。 是谁?那个人是谁? 江晨溪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她为什么要来向自己索命? 这个时候,周瑾书会轻轻地抱住她,“没事了,一切都是梦。” 江晨溪也曾想过,如果自己就那么疯癫一生,或许也就会快乐一生了。 然而,她没有一直疯癫下去,某一天,她突然心中清明了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爱的人,也想起了自己恨的人,也想起了那个面色苍白向她来索命的人。 江辰媛,这个她曾经瞧不起的人,如今竟然站在了她的头上,向她耀武扬威,她江晨溪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报复,她要报复,即便报复不成,她也不要让江辰媛好过! 她江晨溪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样样不如她的江辰媛就可以得到? 江辰媛只不过是父亲不宠爱的一个庶女罢了,怎么如今就成了这大周的公主,怎么就成了景王府中最受宠的那个人? 明明一切都应该是她江晨溪的才对! 那个孩子,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是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江晨溪就忍不住地厌烦起来。 那不是她心爱的男人的孩子,而是那个让人厌烦的周瑾书的! 江晨溪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个孩子啊!每一次看见这个孩子,就好像是看见了自己的耻辱! 所以江晨溪可以忍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可以污蔑江辰媛,可以一箭双雕! 可是一切还是被识破了,江晨溪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 在江晨溪还在想着要怎么在这景王府中翻身的时候,周瑾书带走了她。 一路上,江晨溪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知道,周瑾书是来救她的。 她很有信心,对于这个男人对她的爱,她太有信心了。 周瑾书也不言语,只是策马一路飞奔。 直到两个人到了一处悬崖边。 江晨溪四下环顾了一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晨溪,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很爱很爱你。”周瑾书深情地看着江晨溪,“这么多年,你应该是知道的!” 江晨溪懒得去看周瑾书,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你带我来这么个地方做什么?” “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周瑾书很痛苦地问道,“那是咱们的孩子啊!” “咱们的孩子?你说,你都对我做了什么?”江晨溪转过头逼视着周瑾书,“你借着你对我的爱,做了那么龌龊的事情,让我成为所有人面前的笑话!” ‘咱们的孩子’这五个字戳中了江晨溪的痛处! “我……”周瑾书低下了头,“我……”周瑾书自知无法为自己辩解,那日却是是他没有克制住自己。 “我告诉你,周瑾书,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一时一刻都没有! 咱们的孩子? 我看见他就觉得恶心!就觉得痛不欲生! 如果当初我知道那是你的孩子,我根本就不会生下他,我恨不得他早点死了!” 江晨溪恶狠狠地说着,“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还能跟赵洛俞和好,但是你,还有那个孩子,让我一点回头路都没有了!让我成为所有人面前的笑话! 周瑾书,你知道我的痛苦吗?你知道吗?我每次看见那个孩子,就觉得自己都无比的恶心!呸!” 周瑾书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晨溪,“你……虎毒不食子啊!你……你怎么能!” “若不是他有利用的价值,我早就杀了他了!他就是一个孽种,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江晨溪的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若非面前这个周瑾书对自己还有些用处,自己一定要将他推到这崖下去,摔个粉碎才好! “江晨溪,你当真对我们父子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吗?”周瑾书几乎绝望地问道。 “没有,我只觉得恶心,那孩子跟你一样,我看见了就要作呕!”江晨溪说着,就别过了头。 周瑾书突然上前抓住了江晨溪的肩膀,“你告诉我,你对我也是有一丝一毫的爱的!你告诉我!” 江晨溪对着周瑾书的脸啐了一口,“你简直无比的恶心!我对你,从来就没有爱!放开我!放开我!” 江晨溪挣扎着,周瑾书的手却死死地嵌着她的肩膀,让她无法挣脱。 “晨溪……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好,在你的心里就真的一文不值吗?连同我们的孩子,你也要这般的不喜吗?” 江晨溪已经懒得回答周瑾书的问话了,只是在不住地挣扎着。 “晨溪——” 周瑾书一声声地在江晨溪的耳边喊着,江晨溪一句也不想回复他! 突然,江晨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晃,双脚已经离了地。 缓过神儿的时候,周瑾书已经抱着她跳下了万丈悬崖—— “周瑾书,你害我——”江晨溪大声地喊着。 “既然不能得到你爱,那你便跟我死在一处吧——” 周瑾书的话若鬼语一般进入了江晨溪的耳朵,直到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第六百八十一章 小叙上官秦赵 番外 京城第一美男秦斯昂,是春风楼的头牌。 这件事,让没有见过秦思昂真容的人产生怀疑。 第一个怀疑,秦斯昂是女人? 第二个怀疑,秦斯昂是名妓? 第三个怀疑,名妓怎么能当京城第一美男? 有人便大胆地猜测,说秦斯昂是长得很英俊但是又不失妖娆的女子,故而才能既是春风楼的头牌,又是京城十大美男之首。 论起京城十大美男,秦斯昂第一,赵洛俞第二,沈凌第三,齐善第四,赵洛玉第五,陈允南第六,王砚心第七,韩少卿第八,江宁第九,沈渡第十。 这最后一名的沈渡,是平民百姓见得最多的。只因这沈渡是个好吃,好喝,好漂亮姑娘的公子,为人虽然有些贵公子的娇气蛮横,但也算得上是有些随和在身的,所以他在酒楼吃饭的时候,众人便也会时不时地看上两眼。 偶有大胆地也会去跟沈渡搭话,沈渡若是感兴趣也会回答个一二。 单说沈渡看上去已经是人中少有的俊美之姿,让无数的良家少女,贵府千金心驰神往了,那这第一名的秦斯昂要俊美到何种程度? 岂非天上的仙人可比? 好奇这件事的,不仅仅有寻常无聊八卦的百姓,更有无聊八卦的皇子。 十皇子赵洛平便是其中之一。 京城十大美男,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不甚在意。 爹娘给他的容貌,他没得挑,也没得选,再者,人贵舒心,要容貌何用? 不过,传闻都说秦斯昂美,着洛平好奇到底会有多美! 赵洛俞是他的三哥,他对于赵洛俞的俊美佩服地五体投地,任哪一个兄弟姊妹的容貌可都是不及他的三哥的。这世上还真有人比他的三个还俊? 春风楼的头牌,见一面要千金。 千金对于赵洛平来说并不多,但是也不是个小数目。他虽是个皇子,虽然跟那个沈渡一样喜欢漂亮的姑娘,但是花一千两去看一个人,多少觉得还是亏。 至于说为什么亏,赵洛平还真觉得自己说不出个一二来,总之,就是亏。 最后,在好奇心地驱使之下,赵洛平还是花费了一千两黄金,见了秦斯昂。 春风楼为京城最为有名的风月之地,头牌出场的方式更是别具一格。 秦斯昂善舞剑,可以说大梁论起舞剑来,他堪称第一。 一身白衣画中来,疑似仙人拨云开。 剑挑星河悬日月,他朝定是凤入怀。 赵洛平见到秦斯昂的时候,被其容貌气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想出了上面的四句诗。 “十殿下。”秦斯昂一舞结束,对着赵洛平恭恭敬敬地施礼。 赵洛平这方缓过了神儿,“啊……好!好!好啊!” 他一时再想不出其他,便只有三个‘好’字,两个‘啊’。 秦斯昂微微一笑,给赵洛平倒了一杯酒,“烟花风云之地,能得十殿下踏足,是春风楼的荣幸。” “啊……我经常来的……”赵洛平脱口而出,眼睛随着秦斯昂的动作而动,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不对,连忙改口道:“听闻你的名声……不是,不是,听闻你的芳名……听闻你的大名,所以我十分的好奇!” 赵洛平说完,狠狠地暗掐了自己一把:在漂亮姑娘面前都没这么紧张!今日是怎么了! 秦斯昂端起了酒杯递与赵洛平,“殿下,请。” 赵洛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从前只觉得美人倒得酒入口香甜,想不到美男倒得酒更是别有滋味。 赵洛平心中胡思乱想,不由地看着秦斯昂有些出神。 秦斯昂见惯了这些贵客,倒也不觉得意外了。 总有客人会感叹于秦斯昂的容貌,或是看得出神,或是若爱物把玩……他,不过是这春风楼的一位…… 想到这里的秦斯昂面上不免就有了一丝愁绪。 还在看着秦斯昂发呆地赵洛平被秦斯昂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不经意地叹息拽回了心神。 “秦公子,为何忧伤啊?”赵洛平问道。 秦斯昂笑了笑,云淡风轻地道:“没有忧伤,殿下。” 骗人! 赵洛平想着! 凭他赵洛平阅女无数的经验就可以断定,这秦斯昂定然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秦公子,若是你有什么忧愁,不妨与我说说,说不定我就能帮着秦公子你解忧呢?”赵洛平问得十分诚恳。 他是真得想为秦斯昂解忧。 这么绝美俊俏的一个人,忧愁起来可真是让人忍不住要心疼三分。 若秦斯昂真有什么难处,他身为皇子,解决一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赵洛平自顾自地想着。 “殿下,身处在这风月之地,多多少少便都会有些……” “我知道!”赵洛平大声道,“明日我跟妈妈说,赎了你去!如何!” 秦斯昂依旧是云淡风轻地笑着。 说赎他的人可不少。 几乎每位见到他的人都说要赎了他去,然而,都没有。 “你不信我?”赵洛平此时见秦斯昂仍旧是那般笑,不免觉得秦斯昂是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拿不出那么多得钱来。 “非也,十殿下。”秦斯昂摇了摇头。 “那好,我现在便去同妈妈说去,你当即便可跟我回府去了!” 秦斯昂笑着摇头。 这更是有些激起了赵洛平要救秦斯昂于‘水火之中’的决心。 赵洛平站起了身,便出了门,找来了春风楼的蔡妈妈将自己要赎秦斯昂的事情跟着蔡妈妈说了一遍。 蔡妈妈听了就蹙眉,道:“十殿下啊,这赎人嘛……也不是不行。” “那你便说个价吧!”赵洛平财大气粗地说着,他此时倒是忘记了,见秦斯昂一面可都是要千金的。 蔡妈妈笑得那叫一个狡黠得意,甩了一下手帕,手指比了一个一。 “一千两!没问题!”赵洛平扬着头道。 “哟,我的十殿下啊,您见秦公子一面是多少钱啊?” 赵洛平愣了一下,又噎了一下,“……一千两?” 蔡妈妈又甩了一下手帕,“是啊,您见秦公子一次都是一千两,您若是赎了他,且非天天都要见了,又怎么会是一千两呢?我的十殿下哟!”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上官秦赵(二) 赵洛平碍于秦斯昂天文数字一般的身价,实在是没办法赎了他的身,只得垂头丧气地转圜回来。 秦斯昂见赵洛平如此无神,便也知晓了一二。秦斯昂只管给赵洛平斟酒,道:“十殿下,您觉得我刚才那剑舞得如何?” 赵洛平本无颜再来见秦斯昂,想自己堂堂一国皇子,竟然输不起这小小春风楼的头牌,着实有些丢人。但是又心疼自己那一千两黄金,若是走了,美男见不到,金子也要泡汤,实在是不值当,便又厚着脸皮地回来了。 未料想这秦斯昂倒是主动跟自己说上话了。 赵洛平面上有一丝尴尬之色,看了看秦斯昂,就见对方的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他自己也便当作无事发生,赞道:“秦公子的剑舞自然是一等一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卓绝奇妙的剑舞!” 说着,赵洛平还竖起了大拇指,遂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太过痴傻,连忙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秦斯昂笑道:“殿下若是喜欢,便时常来。” 赵洛平当然是想时常来的,不过见一次便要一千两黄金,即便他是个皇子,也消费不起。若是这事儿让父皇知道了,估计自己又是要挨罚。 想到这里,赵洛平的面上便是涌现了为难的神色。 秦斯昂当即便看穿了赵洛平的心思,将赵洛平面前的酒杯倒满,“不收钱。” “不收钱?”赵洛平双眼瞪大,十分惊讶地大声说了这三个字,随即清嗓道:“蔡妈妈能应?” 秦斯昂便微笑着点头,“我素来没什么朋友,妈妈允我结交朋友,我便同她说你是我的朋友,便可了。” 赵洛平心中想着:还有这等好事? 面上忍不住喜色,“当真吗?秦公子?” 秦斯昂点头,“自然是当真了,秦某怎敢哄骗殿下呢?” 赵洛平虽是不解这秦斯昂为何要同自己结交,他也是想问个一二的。但是心中的喜悦早已经将他要问秦斯昂的问题给冲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在醉了酒,宿在春风楼一夜之后,赵洛平便已经不准备再问秦斯昂这个问题了,因为他认为,一定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对方!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且说这秦斯昂,他自是不会白白地去结交赵洛平,只不过是因着赵洛平的身份罢了。 要说秦斯昂,也算得是名门之后,如今堂堂七尺男儿流落风尘,实在是让人叹息。 不过,他自己倒不觉得如何悲伤,只是想查明当年家中遭难的真相。 秦斯昂,大梁京城中人都知道他是京城十大美男之首,知道他是春风楼头牌,但是论起他的身世,便是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了。 秦斯昂的外祖父名叫孟无尽,是当年天下一等一的铸剑大师。 孟无尽所造之兵器皆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故而一件兵器千金难求,然而一朝遭难,全家上下除了秦斯昂之外无一生还。 孟家出事那年,秦斯昂也不过才三岁。 阴云笼罩之下是雷鸣电闪,暴雨如瀑,秦斯昂的母亲将秦斯昂放入了烟囱之中,“不论发生什么,听见了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知道吗?” 三岁的秦斯昂乖乖地点头。 随后,他听见了母亲出去关门的声音,又听见了很多哀嚎。 母亲一去不回,三岁的秦斯昂在烟囱蹲坐了三日,直到第四日的时候,他实在是口渴的忍不住了,也饿得不行了才从烟囱里爬了出来。 可是偌大的孟家府宅之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满地的血迹。 秦斯昂站在院子里大哭喊着‘娘亲’,任凭他把嗓子喊破了也没人来应答。 哭累了的秦斯昂便去找了些水喝,又找到了些馊了的饭菜,囫囵地吃了之后,继续跑出去找,满大街的喊人。 孟府周遭的人,除了三岁的秦斯昂,都知道这家的人死绝了。 秦斯昂在路边哭着,恰巧有一辆华丽的马车经过,那车中的女子见秦斯昂哭得伤心,便将他抱上了马车。 女子带着秦斯昂长大,教他识字习武,教他明是非,明道理,最后将他送入了春风搂。 女子告诉秦斯昂:“你不能说你是孟无尽的亲人,若是你说了,你便会惹来杀身之祸,但是你要查明真相,这里,便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从前,秦斯昂不明白,为什么这烟花之地,风月之所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但是随着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客人越来越多,客人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他便知道了。 原来,一手策划孟家覆灭的人,是那位高高在上,自己可能永远也触碰不到,报不了仇的人。 即便自己神功在身,剑法非凡,也不可能杀了那人报仇。 欲报仇,必须要寻求其他的方法。 “秦公子啊——”蔡妈妈扭着圆滚滚的腰身,甩着手帕走了进来,“昨儿那十皇子要赎了你回去呢!让妈妈我给拦下了!” 蔡妈妈倒是一派讨好的样子,“怎么着你也得谢谢妈妈我吧?” “妈妈怕是把我的身价说到了天上,吓坏了十殿下吧?”秦斯昂声音清冷。 其实,若是能近身在十皇子的身边,机会说不定会多些,这次是蔡妈妈坏了事儿了。 “呵呵……”蔡妈妈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我哪知道皇子也掏不出钱来呢?哎呀——”蔡妈妈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你可是给我赚了不少的钱,妈妈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我让你打探的消息,可打探着了?”秦斯昂问。 蔡妈妈面上有些尴尬,喝了一口茶压了压,便道:“公子啊,都这些年了,她若是想着你,肯定回来看你了,怕是早把你给忘了呢!” “不会的。”秦斯昂说得平淡,又说得坚定,“她不会忘了我的。” 蔡妈妈又是笑了笑,“好,你说不忘就不忘,妈妈派人给你找着呢啊!你就放心吧!对了,明儿啊,又是一位贵客!” “哦?又是贵客,难不成还是皇子?” 蔡妈妈笑得更甚,“哎哟,可巧了不是,明个儿啊,是三皇子,襄王殿下要见你呢!”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上官秦赵(三) 秦斯昂接见赵洛俞这日,天空下着蒙蒙的小雨。 每逢下雨之日,秦斯昂便会想起幼年之时家中的惨事,人就不免望着窗外发呆了半晌。 “秦公子?” 听闻赵洛俞略带探寻的声音,秦斯昂才回过了神儿。 “襄王殿下。”秦斯昂微微颔首,“见外面雨丝纷纷,不免勾起了一些思绪。” 赵洛俞微微笑了笑,“今日我来,是有事要同秦公子说的。” 赵洛俞说着,便拿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姑姑说,你看了,自然明白。” 姑姑? 秦斯昂心中不免起了疑问,赵洛俞的姑姑,岂非是当今的长公主?自己与长公主素昧谋面,长公主又为何写信给自己呢? 带着心中的疑惑,秦斯昂接过了信,待看罢之后,秦斯昂的眼圈不免红了,“她……她如今身子好吗?” 赵洛俞点了点头,“姑姑身子挺好的,你也不必挂心。只是碍于身份,又牵挂着你的安全,她不方便亲自来见你。” 秦斯昂握紧了手中的信,“原来如此。” “如今姑姑已经看破了红尘,对于当年把你送入这春风里的事也是十分的懊恼,她让我来问你,这许多你可还有报仇的心思?” “当然有!”秦斯昂直截了当地说道,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唐突冒失了。 自己的情绪从未在人前表达过,如今竟然在只见了一面的赵洛俞面前毫不掩饰,真是失败! 或许是因为赵洛俞拿来了她的信吧,才让自己心中不免亲信了赵洛俞三分。 秦斯昂这般想着。 赵洛俞轻轻地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姑姑说,若是你放下了仇恨,便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如今是去是留,但凭你自己来决定。” 秦斯昂冷笑了一声,说道:“当年她救我,不也是让我复仇吗?” “这仇人,我也调查了一番,你想复仇估计无望了,再者,当年确实是孟无尽私通陈国,报复孟家上上下下的,也是陈国人。 你若寻仇,该去陈国,何苦在这大梁京城荒废诸多年月呢?”赵洛俞说道。 秦斯昂看了看赵洛俞,“襄王殿下的母亲是陈国公主,难道就甘愿为了自己的父亲,将这罪名怪到陈国人的头上吗?” 赵洛俞转头看向外面蒙蒙地细雨,“一码事是一码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查清了吗?” 秦斯昂也转头看向雨中,眼神满是哀伤,“出事那年我才三岁,能记得的事情太少了。 她救我之后,只命人教我读书识字,练武强身,从未告诉过我,为什么救我。 临别之时,也是将我丢在这里,只说要想保命不可透露自己的身份,要想查明真相,便从这里入手。” “秦公子若是想知道,我倒是愿意告诉你,姑姑所说的真相。只不过……”赵洛俞微微侧脸,看了一眼秦斯昂,“或许真相比你想象的要残酷,你想知道吗?” 秦斯昂转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赵洛俞:“自然是要知道!孟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的死,总该有个说法!” 赵洛俞点了点头,“我只将姑姑告诉我的话原话将给你听,至于你信还是不信,就看你自己了。” 秦斯昂对着赵洛俞恭恭敬敬地施礼:“还请襄王讲与我!” “我姑姑与你父亲,有过一段情。碍于身份,最终分开,后来,你父亲便与你母亲成婚入赘到了孟家。 我姑姑是个痴人,自从和你父亲了断之后,便看破了红尘,一直带发修行。 说她看破红尘,其实她也没看破,若真的看破了,就不会时时打探你父亲的生活了。” 秦斯昂静静地听着,赵洛俞叹息了一声,继续道:“你外祖父孟无尽是当时的铸剑大师,天下闻名,他所铸造的兵器任意一把都是神兵,江湖好汉,各国英豪,哪一个都想要一把孟无尽所铸的兵器。 这其中,便有我的父皇。” 秦斯昂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当年,陈国和大梁交战,屡战屡胜,你知是何原因?” 秦斯昂摇头,“我听闻当年陈国骑兵,天下第一。” “陈国的骑兵固然厉害,他们手中的兵器更为厉害。陈国皇帝花费重金,从你外公那里定制了万余把长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陈国骑兵有利器的加持,更是无往不胜……若非后来……” 赵洛俞说到这里,声音慢了很多,也沉重了很多,他稍稍停顿了片刻,才道:“后来陈国在最后一场战争中战败,陈国骑兵的长刀也在那场战争中接二连三地断了。 那本该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竟然断了,他们将战败之事迁怒到了你外祖父孟无尽的身上。” 秦斯昂怒声道:“当年之事具体如何我不清楚,不过我也听闻过,是陈国皇帝见陈国公主跳下城墙,一病不起……陈国……才败了……” 秦斯昂看着赵洛俞那双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战败之事,又怎能怪到我外祖父的头上!” “你外祖父铸造的兵器可会有问题?”赵洛俞面上的悲伤一转便消逝了,他注视着秦斯昂问道。 “当然不会!”秦斯昂毫不犹豫地回答,“虽然我那时候年纪尚小,但是孟家铸造名声远播,我外祖父铸造的兵器是不会有问题的!” “万余把长刀,怎会都是你外祖父亲自打造?当年,你外祖父也是雇佣了不少的人。”赵洛俞说到此处微微低头,“在兵器上动手脚的,是我父皇派去的人。” 秦斯昂看着赵洛俞,“那还不是一样?还是你父亲,害了我们孟家!” “不一样。”赵洛俞道,“你曾经一直以为,是我父皇派人假扮陈国人,不是吗?” “有什么区别吗?”秦斯昂冷声问道。 “杀你陈家上下的,是陈国人。在兵器中造假的是我父皇。说起来,孟家也是被牵连而死。 但是……若孟无尽拒绝陈国皇帝这笔买卖,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襄王殿下,你认为,我外祖父能拒绝得了吗?”秦斯昂无力地说道。 外面的雨仍旧在下着,两个人沉默了良久。 赵洛俞缓缓开口道:“秦公子,有些仇,有的报,有些仇,没得报。 你难道要将屠杀孟家的那些人一一找出来杀掉吗?” 秦斯昂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一言不发。 “我的母亲到底因何而死,其实我能猜出个大概,我又该找谁去报仇呢? 找与我血脉相连的父亲吗? 还是去找那不顾及我母亲性命,执意攻城的陈国皇帝?他也是我的外祖父啊……” 第六百八十四章 上官秦赵(四) “姑姑当年确实想让你为孟家报仇,如今她参禅悟道多年,很多的事情都想开了。 她让我今日来不是来劝说你放下仇恨,而是让你放过自己。 你一身武功,多才博学……若是愿意,可到我的门下……” 赵洛俞离去之后,秦斯昂兀自闭门沉思良久。 他心中满是悲伤痛楚,但却不知该与何人发作。 即便是寻仇,也寻不来一个报仇的对象。 这等感觉实在是摧心蚀骨,让秦斯昂痛不欲生。 秦斯昂闭门谢客,只说自己身子不好。 一直将秦斯昂当作摇钱树的蔡妈妈也更是敢奈他何来,只盼着他早日康复,好再为自己多赚些银钱。 秦斯昂日日醉酒,只醉得自己是不醒人世方才罢休,好似这般才能暂时忘却心中痛楚,得到片刻轻松。 再说赵洛平,自那日一掷千金见了秦斯昂之后,倒是抓心挠肝地几日睡不踏实。 每每半梦半醒之间脑海之中便思及秦斯昂那张天下无双的面庞来。 赵洛平贪恋美色,他自诩见过的美人不到一千也有八百了,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 纵使那京城第一美人江晨溪他见了也不过尔尔,怎得对一青楼男子魂牵梦萦? 这日,赵洛平又是辗转难免,心头好像生了野草,随风舞动,片刻也不得安歇。 他坐起了身子,狠劲儿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自顾自地道:“没出息的人!” 显然,这是赵洛平在骂自己。 稍顿了片刻,又骂了一句:“我……莫不是真断|袖了不成?” 掐大腿只能让秦斯昂的面庞在他的脑海之中消失片刻,他又狠劲儿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只听“啪——”的一声,力道着实不小。 “哎呀!” 赵洛平不由地叫了一声,睡意全消了。 他一边揉着脸,一边起身下了床,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踱步,足足能有半个时辰,他大喊了一声:“来人!来人!” 外面的随从听了连忙毕恭毕敬地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赵洛平清了清嗓子,“把玲儿给我找来!” 随从应了一声,连忙便退了出去。 这玲儿从前是赵洛平的贴身婢女,赵洛平见她生得貌美,又服侍妥帖,就留在了自己身边。 现在赵洛平便是要将这玲儿找来,来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不消片刻,玲儿便扭动腰肢地走了进来,娇声声地唤了“殿下”。 赵洛平毫不客气,揽过玲儿的腰肢,又在玲儿身上摸了摸,却是毫无兴致。 “出去出去——”赵洛平不耐烦地将玲儿一把推开。 玲儿满面不解之色,但也不气,道:“殿下又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她在赵洛平身边已久,自然是知道赵洛平的心性。 赵洛平听见玲儿这般问,脸不由地发热涨红,连忙道:“让你出去便出去,怎得这么多废话?” 玲儿知道赵洛平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子,但是对待下人们还是十分厚道的,再加自己与他有着特殊的情谊,倒是也不怕赵洛平恼。 她也不出门,反倒是上前了几步,手搭在赵洛平的手腕上,道:“殿下,有何烦心的,不如说来与妾听听?” 赵洛俞觉得玲儿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十分难受,这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连忙将她的手挪去,道:“没有,没有,你且出去吧!” 玲儿捂着嘴巴笑了笑,“我说句话,殿下可别恼了。” 赵洛平正是心烦意乱,仍在担忧自己到底是不是断了袖了,听见玲儿这般说,不免看她的眼神带了三分怒气,三分探寻,他倒是也想知道玲儿到底要说出个什么来。 玲儿见赵洛平如此看自己,便也知道他是想听自己说的,便复又将手放在了赵洛平的手腕上道:“殿下好似那芳心初动的姑娘,可不就跟我当年初见了你之后一模一样!” 说着,玲儿便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赵洛平一时不知道玲儿所说是什么意思,看她的眼神不免狐疑起来。 玲儿笑得更甚,拍了赵洛平的肩膀说道:“殿下,说说吧,瞧上哪家的姑娘,妾身也帮着你想想主意?” 赵洛平心中仍旧烦闷,但听玲儿这般说,不由地也想同她讲一讲心中所想,让她帮着自己分析分析,便道:“这个……” 他有些不知从何开口了。 玲儿手指搭在赵洛平的嘴巴上,娇声道:“让妾身来猜猜。” 赵洛平看了看玲儿,便住了口,心说:你猜吧,你能猜出来才是怪事了! “殿下前几日去了春风楼……那姑娘可是春风楼里的?” 赵洛平心中微微惊讶,但是一想,自己这几日也没去别处,她能猜到也是正常,便点了点头。 玲儿又道:“若是春风楼的寻常歌姬,想来殿下不会如此忧心,看来,定是位头牌了……啧……”玲儿的眼睛转了转,“殿下一掷千金那位?” 说完玲儿就见赵洛平的脸红得犹如个大苹果,新鲜的不行,她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忍不住又道:“殿下心中可是恼着呢?不知自己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了?” 赵洛平垂下眼睛,手握拳头轻轻做咳嗽状掩饰自己的心虚。 玲儿端过一旁的茶水递给赵洛平,“殿下,喜欢就大胆地去说嘛!难不成,你要压心底里一辈子吗?” “我又不会喜欢谁喜欢一辈子去!”赵洛平说得十分胸有成竹,又像是气话。 “好,就算殿下不会喜欢他一辈子,但眼下怕是看不见他心中痒痒吧?” 这倒是让玲儿给说中了,赵洛平便是皱眉不语,面色仍旧红得不行。 “妾身还是第一次瞧见殿下如此,想来这人定是顶尖的了。只怪妾的身份实在是卑微,不然倒是可以替殿下你去当这个红娘……” 赵洛平听着玲儿说得越来越荒谬起来,便一杯茶水往她身上倒去,“你再胡说!” 玲儿一个闪身躲过,随即出了屋子,仍笑道:“殿下, 想见就去见呀,若是他喜欢上了旁人,你岂非要后悔死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上官秦赵(五) “小蹄子竟说些浑话,看来是近来日子太舒坦了!” 赵洛平佯作站起身要打玲儿出气,玲儿才一溜烟地跑没了影子。 他……若喜欢上旁人…… 赵洛平心中想着玲儿说的这话,不免觉得自己心上的野草随风摆动的更加疯狂了,再也不能安歇了。随即穿了衣服,便往春风楼去了。 到了春风楼,蔡妈妈便将赵洛平拦下,“殿下,这大半夜的,您是要哪位姑娘作陪啊?” 赵洛平道:“我来找秦公子。” “哎呦,真是不巧了,秦公子这几日病了,不接客了……” 赵洛平听蔡妈妈这般说,心下登时紧张起来,忙问道:“他病了?什么病?可找郎中给医治过了?” 蔡妈妈见赵洛平这般关心秦斯昂,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哎呀,秦公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也不敢轻易去打扰了啊!” 这般一听,赵洛平当即心下焦急起来,连忙让自己的随从去找郎中,自己则是提着衣摆快步往秦斯昂的住所走去。 蔡妈妈紧随其后道:“殿下,殿下, 夜深了,想来秦公子已经歇下了,殿下明日再来吧!殿下……” 她嚷得赵洛平烦了,赵洛平甩手给了蔡妈妈一张银票,“拿去,少聒噪!” 蔡妈妈要的就是这银票,至于那秦公子见不见赵洛平,她可就不管咯,她拿着银票道:“哎呦,十殿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话这样说,她人却停住,不再缠着赵洛平了。 上次一千两,这次一千两,赵洛平的家底便是要空一半不止了,但是他现在可顾不得这么多了,心中满是想着秦斯昂的病如何,严重不严重。 待到了秦斯昂的房门之前,原本是要直接推门而入的赵洛平却站停了身子,伸出手去轻轻地敲了敲门,“秦公子?秦公子?” 他试探着唤了两声,里面无人应答。 莫不是真的夜深了,秦公子已然睡下,不愿意见我? 赵洛平心中这般合计,便转了身子,想着要不要就此离去莫要扰了秦斯昂休息。 转身之余却又想到,那蔡妈妈说了,秦公子是病了,她又不敢来叨扰,该不是秦公子病的重了,已昏迷了吧? 想到此处赵洛平便再不敢耽搁了,也不甚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门一开,一股酒气便扑面而来,纵然赵洛平也是好酒之人,平日也经常醉酒,但是面对满屋子浓烈的酒气也不免皱起眉头。 “秦公子?” 他手在面前挥了挥,扫去些许酒气,脚便往屋中迈去,一边迈,一边提高了音量地唤着秦斯昂的名字。 没有回应,赵洛平不免更觉得秦斯昂是重病了,心下烦闷又饮酒,怕是大事不好。 待再往里间走,就见秦斯昂伏在桌案上,桌上酒坛已经翻了,酒水洒了一桌一地,更是沾湿了秦斯昂半身衣裳。 “秦公子!”赵洛平大喊了一声,便冲到秦斯昂的身边将他扶起唤个不停。 秦斯昂早已经是醉得人事不省,便是此刻山崩地裂他也是不会有半分的感觉的,因此,任赵洛平怎么拍脸晃身子摇胳膊的,秦斯昂皆是毫无反应。 赵洛平不知秦斯昂是醉酒,只当他病魔缠身,此时进气少,出气多怕是不成,眼眶瞬间就红了,心中升起悲伤之情,不免抱紧秦斯昂流起眼泪来。 赵洛平又想起那玲儿说得‘殿下, 想见就去见呀,若是他喜欢上了旁人,你岂非要后悔死了?’,当真是一语成谶,只是不是秦斯昂喜欢上了别人,是他性命怕是没了。 若是秦斯昂就此撒手人寰,赵洛平倒是更愿意他喜欢上别人去了。 “秦公子啊……” 赵洛平越想越是难过,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日来见秦斯昂,才误了他的病情,更是没想到再见竟然是这般光景。 正在悲痛万分,痛哭流涕之际,赵洛平的仆人已经领了郎中赶来,二人一进门,见赵洛平抱着秦斯昂坐地痛哭,皆是惊住,足足有半晌,不知道该如何作为。 还是郎中反应稍稍迅速,提着药箱上前说道:“让……让老朽看看?” 这郎中说话很是试探,生怕扰了悲痛的殿下,惹得自己受罚。 赵洛平听了这话,呜咽悲痛之声止了片刻,拭了一把面上泪水,看着那郎中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将秦斯昂抱到了床上去,“快快!你快看看他还有救没有!” 郎中见赵洛平如此慌张,不免也跟着觉得这昏迷之人是得了什么绝症,心中不免也盘桓忐忑,若是治不好,这贵人自己可是万般地得罪不起啊! 待郎中望闻问切一番之后,心才安了:原来是醉酒啊! 郎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赵洛平一旁连忙追问道:“如何?如何啊!人还有得救没有!” “这……”郎中想如实相告,但若如实告了,这贵人是否会觉得他自己是出丑了呢?到时要是再牵扯自己该如何? 其实这郎中也是想得忒多了,赵洛平虽是纨绔,却没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心肠。 “他不过是感了些风寒,又饮了酒,如今也是醉酒也是昏迷,待老夫开一副药,连吃十日,也就好了!”郎中捋着胡子,说得自己心中也有些忐忑。 赵洛平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握着郎中的手道:“你可一定要治好他,我大大有赏!” 郎中笑了笑,原是不用开药的,他给开了十日,一听有赏,便道:“若想除根,还是吃十五日吧!” 赵洛平连连点头,让仆人领着郎中开药方熬药去了。他自己坐在秦斯昂的床边,拿着块手帕擦了擦秦斯昂的额头。 看着秦斯昂双眉微蹙,纵使昏迷也极为不安稳,像是被梦魇所缠。 赵洛平瞧着心疼,兀自念叨:“便是天上的价格,我也把你赎了去。免得你再这个地方受苦……” 说完这一句,赵洛平又狠命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嘟囔道:“完了,完了,赵洛平啊,这下你可算是完咯!”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上官秦赵(六) 秦斯昂酒醒见赵洛平在自己床前愁容满面很是不解,他喉咙有些干哑地问道:“十殿下?您怎在此处?” 赵洛平还在兀自忧思,见秦斯昂转醒过来不免十分地激动,忙到:“秦公子,你感觉如何啊?可还有哪里不适?” 秦斯昂摇头,“无事,只是有些晕罢了。” 赵洛平拉着秦斯昂的胳膊道:“秦公子,我想好了,今日我便带你出了这火坑!” 秦斯昂眼中惊诧,刚刚苏醒过来的他有些不理解赵洛平所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应了片刻,秦斯昂又看了看赵洛平的面色,才道:“殿下是金尊玉贵之人,我落于这烟花柳巷之地,能与殿下结交已是三生有幸……” “秦公子,我意已决,不用再说其他了。”赵洛平阻止了秦斯昂再说下去。 随后,赵洛平便安排了仆人来照顾秦斯昂,自己则是去找了蔡妈妈。 蔡妈妈口中说出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即便是赵洛平这个皇子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来。 见赵洛平面色为难,蔡妈妈便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随后道:“十殿下,不如这样?就让秦公子留在我这春风楼,只不过啊,打今儿起,不再接其他的客人了。您便按我说的价给一半好了。 我留着秦公子也是为了我这春风楼的生意,他就当个活招牌,立在我这就行,您看可好啊? 日后若是有人要约见秦公子,我便说您先约了,想来这京城之中,也不会有人同十殿下您抢人的。” 赵洛平一听,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这蔡妈妈倒也是通情达理之人,遂千恩万谢,赶忙就命人回去取了银钱给了蔡妈妈,又从蔡妈妈那里拿来了秦斯昂的卖身契,借着蜡烛的火焰烧了。 一切办妥,赵洛平高高兴兴地去找秦斯昂。 蔡妈妈叹了一口气,一旁便有春风楼蔡妈妈的贴身婢女问:“妈妈,这回您可亏大了!” “你懂什么?”蔡妈妈瞪了婢女一眼,冷声道:“他是个好人,该有好日子,今儿有人赎他,是他的造化。 做人啊,不能太贪心,给别人活路,便是给自己活路,你当我这春风楼因何能在京城屹立不倒?还不是仗着不做那等下三滥的亏心事!” 说着,蔡妈妈甩了一把手帕,看了看手中的银票,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要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自这日起,赵洛平便时常来春风楼中与秦斯昂把酒言欢,听曲儿看戏,亦或者赵洛平带着秦斯昂到京城之中四下去逛,城内城外玩得不亦乐乎。 一时之间,坊间的流言便也四下飞起,赵洛平倒是也不在乎。 他本就是个花花纨绔之人,平生夙愿便是当个闲散的王爷。坊间有他这许风流传闻,他倒觉得是极为风韵之事,说不定百年之后也可化作美谈。 这日,赵洛俞邀请了赵洛平到府中,借舞剑之机将一把重剑——乌虔,送给了秦斯昂。 傻呵呵的赵洛平自然是不知道这剑的来历,他只是惊诧于秦斯昂的剑术竟然出神入化,如此高超。 后来日日同秦斯昂相处下来,赵洛平只觉得这秦斯昂对自己淡淡的。 这份淡让他有些懊恼,但是若说秦斯昂对赵洛平如何如何冷漠,那倒也不是,只是保持在一种‘适可而止,举止得宜’的界限之内。 赵洛平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是能日日同秦斯昂游玩快乐倒也不觉得什么。 直到赵洛平触怒圣颜,被陷害贬去了辽城,他才悲痛起来。 这第一悲痛的便是要与秦斯昂分离。 秦斯昂自然是知道赵洛平对自己的心思非同一般,但是他与赵洛平不同。 他知道赵洛平对自己有恩,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直接拒绝的,但是若说答应,那也实在是无法遂了自己的内心。 赵洛平被贬之后,秦斯昂亦是十分的懊恼,恼自己帮衬不上他什么。 这么多时日,有赵洛平相伴,秦斯昂心中很多愁绪也想得开了。本想陪伴赵洛平一生以报恩情,没想到赵洛平竟然遭贬。 秦斯昂本想直接随着赵洛平而去,但是他被贬之身,自己便是悄悄跟随,恐怕也无法近身。 赵洛俞将秦斯昂与赵洛平的事情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中,在领兵出征之时,便带上了秦斯昂。 辽城之中秦斯昂与赵洛平重逢原是一件喜事,只是这后来又多了一人,便是上官秀。 上官秀是个治理地方很出色的人,是个称职的白雪侯。不过,他心思百转,喜怒无常,时而面善温和,时而暴力残忍。 囚禁秦斯昂可以说是上官秀认为他一生之中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如果他没有那样做,他恐怕便要永远失去这个人。 秦斯昂长得很好看,好看到有些像上官秀的父亲。便是这一点,让上官秀放不下这个人。 后来赵洛平,秦斯昂与上官秀三人关系能缓和,还是赵洛俞的功劳。 这其中奥秘诸多繁琐,历经的时日也是绵绵细长。也不一一赘述了。不过,三人决定誓死追随赵洛俞,肝脑涂地,无有怨言。 赵洛平,秦斯昂与上官秀三人之间恩怨纠葛,最后都化作了对月三拜。 一拜,义结金兰永相随,不背信义至死归。 二拜,生死患难不离弃,富贵贫贱心不移。 三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日,大家研究着怎么帮赵洛俞对江辰媛表明心意。 上官秀第一个道:“依着我说,便关起来,谁也不让谁见,关上个一年半载的,肯定就爱了!” 秦斯昂与赵洛平纷纷白眼飞了过去,齐声道了一个“滚!”字。 赵洛平道:“不如让我三哥直接表明了身份?反正三嫂爱三哥……” 秦斯昂摇头,“不不不,这个不妥吧!江侧妃……” “现在不是侧妃了!是三嫂了,叫三嫂!”赵洛平插嘴道。 秦斯昂连忙点头,“对对,三嫂对三哥还是有些误会的吧,若是直接说了……不会接受的吧?” 上官秀哼了一声,“有什么不接受?不接受就关起来嘛!面壁思过就好了……” “滚!” 第六百八十七章 赵洛俞 番外 落日余晖斜洒在江面上,晚风吹过,有儿童在江边高歌起来。 那声音欢快悦耳,让听了的人心情也跟着愉悦。 一对老夫妇坐在江边的亭子里,仿佛是在看那渐渐沉下去的夕阳。 江辰媛的头靠在赵洛俞的肩膀上,赵洛俞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便吵醒了她。 天空飞过一对大雁,赵洛俞眯着眼睛,轻轻地说了一句:“媛媛啊,你看……” 他的声音已经十分的苍老,不过底气尚足,听上去身子骨还是很健朗的。 靠在他肩头的人没有言语,就像是睡得很熟一般。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另一双手,可是无论他握得多么的紧,那双手都是那样的冰冷,一丝一毫的温度也不再有了。 “我这一生……辜负了太多的人……庆幸,你我,还能在一起度过这几十年的光景……” 赵洛俞的话被吹散在渐渐暗下去的傍晚光景之中,一滴眼泪从他的面颊滑落,他微微转脸,伸出一只手去抚摸靠在肩膀的人儿,“到底是你狠得下心肠啊……” 往事历历在目,皆如空中飞絮在眼前,然而,赵洛俞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了。 时光倒退回几十年前…… 赵洛俞从记事的时候开始,便是在襄王府。 老襄王赵之言整日里都是醉醺醺的,拿酒当水一般地喝,偶尔想起自己府中还有个孩童的时候,就会拉着小小的赵洛俞说道:“来啊!阿俞,一起喝酒啊……嗝……” 赵洛俞那个时候小,也就两三岁的样子,话还说不利索。被赵之言这么一哄骗,就喝了一口,瞬间就辣得哭了起来。 赵之言见赵洛俞哭,先是哈哈大笑:“瞧瞧!男子汉大丈夫!喝口酒怕什么呢?” 随后,赵之言又蹙眉,将赵洛俞搂在怀中,“好啦好啦,不哭了啊!都是王叔不好!王叔不该诓你喝酒……” 赵之言每说一句话都带着浓浓的酒气,把赵洛俞熏得哭得更甚了。 “乖哦……乖……”赵之言摇摇晃晃地抱着赵洛俞站起身来哄着,嘴中嘟囔一句:“昔昔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怎么生出个哭鼻子?嗯?定然像皇兄!呸!” 赵之言啐骂了那皇兄一句,继续拍着小小赵洛俞的后背,哄着他,“好孩子,我跟你说,这是好东西,你别嫌弃它辣,其实它香着呢!解忧!” “王爷,王爷,快把小殿下抱给我吧!”照看赵洛俞的婢女上前道。 赵之言醉得脚上如踩了棉花一般,幸好他还有着三分的理智,知道自己抱着孩子容易把孩子摔到,便将小赵洛俞抱给了婢女。 “你领着他喝点糖水去……刚才他喝了我这一口酒,竟然给辣哭了!哈哈!”赵之言醉醺醺含糊地说着,再次坐到在地,拿起了酒坛子。 婢女抱着赵洛俞无奈地摇头离去。 “昔昔啊……昔昔啊……” 赵之言的声音含糊不清,不过小赵洛俞听得很清楚,他抹着眼泪,趴在婢女的肩头向那边看去—— 那人看上去醉的厉害,眼神也很迷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给赵洛俞的感觉便是:他很清醒,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清醒。 四岁之后,赵之言就更不怎么管赵洛俞了,除了喝酒,其他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做了。 小小的赵洛俞有时候会去劝说赵之言两句,赵之言也只是含糊其辞地答应着。 “哎呀,哈哈,来啊,跟王叔一起喝啊!” “好好好,今日王叔答应你,最后一坛了,真的是最后一坛了!” “刚才那坛子酒王叔没喝出个什么味道,这回真是最后一坛了啊!” 赵之言头发蓬乱乱的,衣服上也都是酒渍,婢女们只能等着他醉的不醒人世的时候帮着他换上干净的衣服,但是一喝上酒便又脏了。他就像是这个王府中的‘老乞儿’一般。 懂事之后的赵洛俞会问伺候自己的婢女一些问题。 婢女们知道的不多,有善良的婢女会告诉赵洛俞,“您是陛下的儿子,当今的三皇子呢!可金贵着呢!” 也有那些好嚼舌根的,会满腔不平地对赵洛俞说:“陛下是不喜欢您,才把您送这儿来的,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跟您说的啊!” 更有猖狂的,见王爷整日不管事,赵洛俞也是个小的,便时有欺负赵洛俞,譬如给些冷茶冷饭,指示干活磨磨蹭蹭之类。 五岁那年,赵洛俞第一次出襄王府,也是第一次进宫拜见自己的父皇。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十分的有威仪,赵洛俞按照教习嬷嬷告诉的,恭敬地施礼。 “襄王呢?怎么没来?” 一旁有人回答:“回陛下,襄王宿醉不起,实在是没办法入宫拜见。” “哼!”皇帝哼了一声,对着赵洛俞招手,“阿俞,你过来。” 这是赵洛俞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但是他觉得十分的陌生,甚至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害怕。 赵洛俞低着头乖巧地走了过去。 皇帝摸了摸他的头,“你在襄王那里,可好啊?” 那时候五岁的赵洛俞并不觉得他的父皇问的是一句废话,他的心中还觉得有些暖,笑着道:“回父皇,孩儿一切都好。” 皇帝爱怜地看着赵洛俞,看了又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赵洛俞觉得自己的脚跟都站得疼了,皇帝才说道:“你的皇祖母也很想念你,去见见吧。” 赵洛俞看着自己的父皇,他已经不再看自己了,赵洛俞抿了抿嘴巴,还想说‘我想跟您在呆一会’这样的话,但是没说出口,只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这是赵洛俞第一次进宫,他不免左顾右看,对皇宫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一路上,领路的宫人还给他介绍了,“三殿下,这是昭阳宫……这是玉风宫……那边是元和殿……” “那里是什么地方?”赵洛俞指着一个紧闭的宫门,那宫门前冷冷清清的,与其他的宫殿甚是不同。 “啊……”宫人愣了愣,“那里是芳昔殿。” “那是哪位娘娘的住处,因何如此……如此……”赵洛俞想说‘荒凉’二字,但是他那个时候年岁尚小,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来要如何形容。 趁着宫人愁思该怎么说的时候,赵洛俞已经朝着那芳昔殿走了过去。 第六百八十八章 赵洛俞(二) 那是赵洛俞第一次站在芳昔殿的宫门前,也是他第一次站在自己母亲曾经居住过的宫殿门前。 后来,每次赵洛俞进宫,他都会在芳昔殿的门口站上一会儿。 他很少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芳昔殿的宫门。 有人说,他的母亲是大梁的功臣,若非她,那场战争大梁必败。 也有人说,他的母亲是大梁的叛徒,若非她,大梁之前也不会连连战败。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赵洛俞六岁那年,他的皇帝老子便告诉他,“要想在这个吃人的京城之中活下去,你便要成为最强的那个。” 京城会吃人吗? 六岁的赵洛俞还不能完全理解他的皇帝老子的这句话。 赵之言醉酒醉的越发厉害,他便时常跑出王府去,有两次还险些丢了性命。 一次是赵洛俞正在街上走着,突然有人冲向了他,他本能地躲闪,却看见了那人手中明晃晃的匕首。 若非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几名大汉,他恐怕就要死在那人的匕首之下。 还有一次,赵洛俞在一个小摊上准备吃东西,那摊主刚捧上来的一碗面便被一个大汉给掀翻了。 赵洛俞眼瞧着洒落地上的面汤将地面灼烧的吱吱作响,纵是年幼的他也知道,那面中有毒。 自这两次之后,赵洛俞再出门便做叫花子的样子,当然了,原本也没人怎么管他,他在王府之中也不过是跟赵之言那个老乞儿一样的小乞儿…… 他一个不得皇帝宠爱的皇子,怎么还会有人要害他呢? 赵洛俞想不明白这件事,不过他知道了,即便自己是个不起眼的皇子,也要谨慎小心起来。 初遇江辰媛的那天,赵洛俞身上没带钱,他也想吃一串糖葫芦,所以就站着看她。 赵洛俞也说不好自己是在看江辰媛还是在看她手中的糖葫芦。总之,都挺想看的。 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女孩竟然将糖葫芦就给了他,他也毫不客气,想着,大不了回头再买给她就是了! 当他回头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却不见了。 后来几经辗转,赵洛俞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江尚书家的庶女,并且还十分的不受宠爱。 夜半的时候,赵洛俞还趴在墙头看过江辰媛,就见她和一个小丫鬟在院子里堆着雪人,两个人都是穿着带补丁的衣裳,竟然看上去比从前的自己还像乞儿。 那时候,赵洛俞便在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你给过我一串糖葫芦,我便将你拉出这苦海吧。 在赵洛俞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他的皇帝老子又告诉他“阿俞,这大梁的天下,父皇是要给你的,不过……” 赵之言去世之后,赵洛俞便继了赵之言的王位,成了众皇子之中第一位被封为亲王的。 也有人会议论,说赵洛俞是赵之言的半个儿子,皇帝这么做是早把他从皇子中给踢出去了。 赵洛俞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因为有些事,只有他知道就行了。 对于那个皇位,赵洛俞也十分的渴望,哪一个皇子不想当皇帝呢? 又或者说,是他的皇帝老子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告诉他:你便是以后的皇帝。这个皇位以后是要传给你的。 赵洛俞也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理想,他想,若是他登基了,他一定不要让京城在成为吃人的地方,一定不要让边疆再起战火,要朝堂清明起来…… 也一定要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功臣,还是罪人! 封了襄王之后,皇帝便准备为赵洛俞选王妃了。 这日皇帝与赵洛俞商议道:“若按照我的心意,当然是齐国公家的女儿最是合适了。” 赵洛俞也点头,“只是……父皇,若是你直接就这么下旨将齐家小姐许了我,怕是会引起怀疑吧?” 皇帝笑着拍了拍赵洛俞的肩膀,“现在,想得倒是多了啊!” “父皇日日教导,儿臣自然也多了些心眼咯!” 皇帝看了看赵洛俞,十分欣慰地点头,说道:“这件事,你自己去搞定吧,让那齐家小姐喜欢你,非你不嫁吧。” 赵洛俞恭敬道:“是,父皇。” “阿俞,你同那沈家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呢?”皇帝听闻了赵洛俞和沈湘儿的流言蜚语,不免要问上一问了。他一直都是告诉自己的儿子,帝王是不应该有太多的那些儿女情长的。 “沈丞相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能娶了她,对我也是大有利处的。” 皇帝冷笑了一声,“沈括天与沈明珠貌合神离,若是娶了沈家的姑娘,倒也是可以,只不过,沈家姑娘是个庶女,那沈阔天把女儿宠得不像话,当个侧妃还行,正妃实在是不配……” 说到这里,皇帝问道:“难道阿俞你是真的喜欢那沈家姑娘?” 赵洛俞一愣,随后微微笑道:“父皇不是常常告诉儿臣,要成大事者,必不能动真情吗?” 皇帝面上有一丝凄凉,“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啊!等以后你坐到我这个位子上,就明白了,有的时候,天下苍生和一个情字之间真的没法选。” “父皇……是说我的母妃吗?”赵洛俞大着胆子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这么多年,赵洛俞很多次都想问自己的父皇,到底对于母亲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父皇说帝王不应该有儿女情长,难道他也同样不爱自己的母亲吗? 还有,自己的母亲真的是罪臣吗? 皇帝的面色很是悲伤,即便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可他的眼神,他微微垮下去的嘴角都在告诉着赵洛俞,他的悲伤。 “阿俞,父皇真的很爱你的母亲。她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子。值得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去爱。 我知道,外面有很多的流言蜚语,你不要听信。我也不会让那些人好过,查出了是谁在撒播谣言,定要杀之!” 皇帝说完,面色更加的阴郁起来,“你喜欢,便娶为侧妃吧,不过,阿俞,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不要给她过多的宠爱。便是冷落也是好的。 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很阴险,也很可怕……是你完全想不到的。 再有,即便你现在身为亲王,即便外人都认为父皇不喜欢你,但是你若让别人知道了你的软肋,那也会成为你最致命的弱点……” 第六百八十九章 赵洛俞(三) 大婚这日,赵洛俞到齐燕儿那里露了个头,循着规矩掀开了齐燕儿的盖头之后,便出了日月雅阁。 常落跟在赵洛俞的身后就问道:“王爷,咱们是去沈侧妃那吗?” 赵洛俞驻足看了常落一眼,“你倒是改口改得快!” 常落摸着头嘿嘿地笑了笑,“王爷,您和沈侧妃也算是修成正果了,我心里替您高兴呢!” 赵洛俞笑着点头,“是了,该去看看湘儿,要不然恐怕要哭鼻子了。” 说着,赵洛俞便往潇湘馆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今天还有一位侧妃也入了王府,赵洛俞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王爷?”常落见赵洛俞面色有异便问道。 “我想去看看那江姑娘。” 常落笑道:“王爷,一日娶三妻,我看您是不知道到底该去哪儿了吧?” 赵洛俞狠狠地拍了一下常落的头,“平日里是个憨的,怎得今日醉酒了不成?话这样多!” “今日王爷大婚,我高兴,确实饮了几杯,王爷莫怪。”常落憨憨地笑了笑。 赵洛俞到了宝香阁的门前,踌躇了片刻,却是没有进去。 “王爷,怎么不进?”常落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娶她来,也并不是对她有什么喜欢,只是想让她离开原来那个地方。若我今日踏入了这门,恐怕日后会为她惹上不少是非。” 赵洛俞见过江辰媛生活的困苦,想着将她从尚书府中给‘捞’出来,等过上几年,就说她病死了,给她大把钱财,许个好人家,也算是报了那一串糖葫芦的恩情了。 赵洛俞还想着,若是江辰媛以后知道了自己对她的这般报恩,肯定是会感激的五体投地的吧? 为此,赵洛俞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江留是个心思多的,若是直接求取江辰媛恐怕是不成,所以赵洛俞一开始的时候,求娶的是江晨溪。 果然,不出赵洛俞的料想,江留是不肯将嫡出的女儿嫁给他,便言说许嫁次女江辰媛。 这正合了赵洛俞的心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赵洛俞驻足宝香阁的门前,见宝香阁的灯火不一会儿就熄了,面上有了一丝好奇。 难道这江辰媛是知道自己今日铁定了不会来她这儿,所以早早就熄灯睡觉了? 也罢,睡就睡了。 赵洛俞这般想着转身便要走,忽又听见那宝香阁内传来了女子悦耳的笑声。 这般高兴? 赵洛俞复又转回了身,对常落摆了摆手,示意让常落留在原地。自己则蹑手蹑脚地靠近了窗边。 “小姐,小姐!你笑什么啊?刚才还哭呢……” 屋子里面的灯已经熄灭了,赵洛俞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就只听得那江辰媛说道:“原本我挺难过的……今日……” “今日是小姐的生辰!我可记得呢!” 今天竟然是江辰媛的生辰? 赵洛俞的心中又是微微惊讶,同时他也将这件事牢牢地给记下了。 “是啊,今天是我的生辰,可是除了你,没人记得了。又是我的大婚之日,不过那襄王是肯定不会来我这的,我刚才实在是难过! 但是春喜,转念一想,咱们该开心才是!” “小姐,确实该开心啊!以后王爷肯定会咱们这宝香阁的!你听咱这名字,宝香阁!多有福气的名字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咱们终于不用住在破房子里了!想来我现在是侧妃了,饭菜就算再差也总该有一菜一汤吧?” 赵洛俞听到这里,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心道:这个女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是啊,小姐,今日我可是吃的好饱!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吃饱了,你来摸摸我的肚子……” 屋子里又是一阵的笑声。 “不过,春喜,以后你就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了,可莫要再像今日这般吃了! 好歹我也是侧妃了……咳咳!该有些架势,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小姐,我都听你的!嘿嘿!对了,小姐,我今天还偷偷地去看王爷了,啧……长得嘛……” 赵洛俞听那小丫鬟的话拉着长音,似乎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长得如何?”江辰媛好奇起来,“我听闻襄王赵洛俞长得可是十分的英俊!” “什么啊!”那叫春喜的小丫鬟反驳道,“丑死!一点都不好看!小姐你这般天仙的容貌嫁与他,可是让他占了便宜了!” “当真?”江辰媛有些不信。 赵洛俞在窗外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我真的丑吗? “呵呵……我骗你的!小姐!瞧你吓的,声音都变了呢!” “死丫头,看我不掐你!” 里面嬉笑不停,半晌,江辰媛又道:“你往里面点,别睡到半夜掉下去了。” “小姐,你真让我睡这啊?这可是大大的不妥!” “从前睡得,如今就睡得,我今天睡不着,你就陪着我说话,不行吗?” “自然是行的,我要陪小姐一辈子呢!小姐到哪我就跟着到哪!” 赵洛俞站在窗边又听她们主仆聊了半晌,直到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赵洛俞才面上带笑地走出了宝香阁。 “王爷,您笑什么呢?”常落满脸好奇,刚才他站在院外看着自家王爷趴在窗边偷听,跟个贼一样,常落心里还嘀咕呢‘怎么就不进去呢?怕什么呢?’现在看见赵洛俞满面笑,就更是不解了。 赵洛俞摇头,“没什么,走吧。” 常落挠了挠头,“王爷,咱们这回是去沈侧妃那吧?” 赵洛俞微微一愣,“先回书房一趟,然后再去。” 常落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三更天了,这么晚了,自家王爷还回书房做什么呢? 赵洛俞心中想着的却只是一件事:今日是她的生辰,要不要送点什么东西给她呢? 回到书房之后,赵洛俞在自己的多宝阁上翻了又翻,却没一件是可以送给女孩子的东西。 最后赵洛俞有些懊恼地坐了下来。 竟然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 想了一会儿,又幡然明白过来:今日是我的大婚啊!我怎么在这给那江辰媛找上礼物了?湘儿……我这么晚没去,她该生气了吧! 想到这里,赵洛俞又匆匆出了书房。 第六百九十章 赵洛俞(四) 大婚那日,赵洛俞到潇湘馆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沈湘儿呜呜咽咽,自然是不开心,赵洛俞只得哄了哄她。 也不知是因何,哄着沈湘儿的时候,赵洛俞的脑子里回想着的竟然是那宝香阁中一对主仆的笑声。 沈湘儿哪里都好,就是性子骄纵了些,每当赵洛俞宿在潇湘馆想与沈湘儿亲近的时候,却总是觉得差些什么。 赵洛俞不免想着:难道是湘儿的性子扰了兴致? 就像是第一次,赵洛俞想亲近沈湘儿,最后却把她弄晕了,只因觉得差了什么。 若要赵洛俞说明到底差了些什么,恐怕他又说不出了。 赵洛俞的皇帝老子让他多娶一些侍妾,用此来迷糊众人的眼睛,赵洛俞照做了。 众人的眼确实是迷惑了,但是沈湘儿的委屈哭闹也跟着来了。 赵洛俞没办法跟沈湘儿说明其中原委,又需要时不时地去哄她,多少有些疲惫。 从前不知道女人如此麻烦,只觉得女人都该温柔如水一般,未曾想倒是这般麻烦,早知如此,赵洛俞便只要娶一个齐燕儿就好了。 常落跟赵洛俞说了一句话:“王爷,我看您不喜欢沈侧妃!” 赵洛俞不解常落因何这样说,便问。 常落则是回道:“喜欢,不会觉得麻烦。” 赵洛俞笑着摇头,心道:父皇告知我,成帝王之业,需不被儿女情长所扰,我自然不会喜欢谁了。 只是要装作不喜欢不容易,要装作喜欢一样不容易。 赵洛俞自认与沈湘儿多年情感,自己是喜欢她的。 虽说一开始接近她的时候是有目的的,但是这么多年若说没有感情,也是假的。 只是……因何自己如今会觉得哄她很麻烦呢? 这日,赵洛俞又经过宝香阁。 此时已是大婚半年后了。 赵洛俞看见江辰媛和她的丫鬟春喜悠哉悠哉地在院子里说笑,面容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苦恼。 赵洛俞不免有些好奇:她因何如此开心?如今外界已经传言她不受宠爱,整个王府她这宝香阁也是如同空气一般……她竟然如此开心的生活? 思来想去,赵洛俞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江辰媛根本不在乎她受不受宠,也就是说,江辰媛根本不在乎自己对她爱不爱。 这让赵洛俞心中有些别扭。 他是她的丈夫啊,虽然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把她救出那尚书府,不让她受苦,也想着以后有朝一日送她出京…… 可是……可是她竟然对自己一点也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吗? 想了想虽然性子高傲,但是痴爱自己的齐燕儿,又想了想娇纵任性,但是同样深爱自己的沈湘儿,赵洛俞觉得可能是江辰媛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或者说,从来没有近距离地见过自己,所以才不在乎自己。 思及此,赵洛俞便挑了一个日子,去宝香阁见江辰媛了。 赵洛俞昂首阔步地进入宝香阁,想着不妨今日告知她当年糖葫芦的事情,顺便将那珠钗还了。 想来江辰媛知道这些定然会对自己感激的五体投地。 结果,江辰媛并不在宝香阁中,而是被齐燕儿叫去喝茶了。 赵洛俞只得从宝香阁出来,往潇湘馆走,到了沈湘儿那里,沈湘儿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这是又要发脾气了,赵洛俞见沈湘儿如此,只得冠冕堂皇地哄说了沈湘儿两句,便匆匆离去了。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之中,赵洛俞总是时不时地去宝香阁偷偷地看江辰媛。 他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越看,赵洛俞便越是不能理解,也越是觉得别扭。 或许在赵洛俞的内心深处,还是认为,像他这般容貌英俊,才学广识,身份尊贵的人,是个女孩子都应该把他放在心尖上才对。 可偏偏整个王府之中,只有江辰媛一个人在过自己的小日子,每日里她都有自己开心的事情,仿佛那宝香阁便是她的人间天堂一般。 赵洛俞的视线不由地就被江辰媛吸引着,但是他并没有再去看她,或者对她稍稍有多一点的宠爱。 赵洛俞还是记得他的皇帝老爹跟他说的话:阿俞,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不要给她过多的宠爱。便是冷落也是好的。 冷落……真的也是好的吗? 在赵洛俞暗中观察江辰媛的小半年时间之中,他产生这样一种疑问。 同时,在赵洛俞的心中也有了另一个念头:他想让江辰媛爱上他。 这个念头刚从赵洛俞的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赵洛俞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太后宣召赵洛俞入宫,并且说要抱重孙子的时候,赵洛俞泛起了愁思。 当晚,赵洛俞先是到了沈湘儿的潇湘馆,沈湘儿精心准备了一桌的酒菜,穿着一身碧蓝色的薄裙,玲珑有段的身姿若隐若现…… 然而赵洛俞对饭菜没胃口,对面前的美人也没什么兴致。 吃了几口菜的赵洛俞便放下了筷子,出了潇湘馆的门。 常落跟在赵洛俞的身后道:“王爷,咱现下是去哪?” 这一年,自家王爷在潇湘馆宿得是最多的了,偶有睡在书房的时候。现下从潇湘馆出来,自家王爷又是一派的愁容,常落便不免要问了。 赵洛俞道:“去宝香阁看看。” 说完,赵洛俞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啧了一声,一边摇头,一边往宝香阁走。 宝香阁中江辰媛正在吃着葡萄,她的姿势着实不怎么雅观。 赵洛俞蹙着眉看了一会儿,一旁的春喜发现了他,大呼小叫地跑了进去,他想让她别出声,但是为时已晚。 那江辰媛还在吃着葡萄,对于他的到来竟然视而不见,赵洛俞的眉头越蹙越紧,说了句:“哼,吃没有吃的样子,真是丢尚书大人的脸!” 那江辰媛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手中的葡萄皮竟然掉在了赵洛俞的鞋面上。 她惶恐的样子,真是……真是可爱极了,赵洛俞想笑,忍了良久终于忍住了,想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也忍住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赵洛俞(五) 八月十四这日常落来禀告赵洛俞,“王爷,事情查得大概明了了。” 赵洛俞放下了手中的笔,淡淡地道:“他们真的要动手了吗?” “是,王爷。” “唉……可知是要用什么法子?” “这个……属下无能。”常落面露愧疚之色。 “赵洛玄办事也算得上是滴水不漏的,且明日再看吧,你先下去吧。” “是”常落应声而去。 “洛俞……”常落刚出门,沈湘儿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满面柔情地喊着他的名字,一进屋子便直接坐在了赵洛俞的腿上,双手勾住了赵洛俞的脖子。 赵洛俞本能地往后躲了躲,但是躲无可躲,想把沈湘儿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又不能动作太过粗鲁,否则沈湘儿便又是要生气。 他向来宠爱沈湘儿,娶之前是真的宠,娶之后虽然对她的感情不如从前了,但是赵洛俞并不想伤害沈湘儿的感情,也只好装作宠爱她。 只是一日复一日的伪装,未免心中有愧,而且还觉得疲惫,然而却是无可奈何,寻不得一个解决之法。 “怎么了?湘儿?”赵洛俞拍了拍沈湘儿的后背,另一只手拉住了沈湘儿的手。 “明日便是中秋宫宴了,我想让你陪我去看看穿哪套衣裳……”沈湘儿撒娇地说道。 赵洛俞笑道,“湘儿天生丽质,自然是穿哪一套都好看了。” “不嘛,洛俞,你定是要亲自到我的潇湘馆去看嘛!”说着,沈湘儿便站起了身,拉着赵洛俞的胳膊。 赵洛俞无奈,只得随着沈湘儿到了潇湘馆。 女孩子的衣服,对于赵洛俞一个大男人来说,都是一个样子的,唯一的不同,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颜色的不同罢了。 沈湘儿说这件的领口是攒着花的,那件的袖子是绣着雀儿的……赵洛俞却根本看不出来。 “洛俞,你说哪个好看?” 沈湘儿说了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赵洛俞蹙眉随手指了一件道:“这件吧……这件好看。” “这件是我刚才说最不喜欢的,洛俞,你根本就没有在听我说话!” 沈湘儿嘟起了嘴巴。 她说了半天,也看出了赵洛俞面上有些无奈的神色,但是她知道赵洛俞是不会对她发脾气的,所以她是赌着气说完的。 沈湘儿想着,只要赵洛俞说出了她喜欢的那件衣服,就证明他还是有些认真地听了自己的话的,那自己就不生气了。 哪知赵洛俞没有说中自己喜欢哪件衣服,那随手一指更是敷衍到了极致! 沈湘儿不知道,女人们对于衣赏的选择,在男人们看来根本就是无聊的事情。 赵洛俞一愣,尴尬地笑了笑,想着,这下沈湘儿又生气,自己该怎么哄呢? “那……这件呢?这件湘儿也不喜欢吗?” 赵洛俞又指了另外的一件,心说,这件总该没错了吧?虽然不记得刚才沈湘儿都说了些什么了,但是说这件的时间是最长的了,肯定这件就是她最喜欢的。 “不是!”沈湘儿气得跺脚,拿起一旁的茶水浇在了另外一件衣服上,“这件,这件!这件!这才是我最喜欢的!” 赵洛俞愣道:“既然是喜欢,湘儿,你怎么又要弄脏了它呢?” 此刻的赵洛俞还是没有抓住沈湘儿生气的点。 赵洛俞以为只是因为他没有猜中沈湘儿要穿哪件衣服才惹得沈湘儿生气,而沈湘儿气恼的是赵洛俞的态度,他根本就是在敷衍她,没有认真地听她说话! “哼!你现在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我这里了!你就知道敷衍我!”沈湘儿的眼圈红了,气鼓鼓地说道。 赵洛俞连忙站起身拉着沈湘儿的手道:“湘儿,我哪里有呢?我心中……”赵洛俞想说‘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但是他突然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因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到了那在宝香阁中的江辰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江辰媛竟然跳了出了。 难道自己是……喜欢上她了? 赵洛俞甩掉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同沈湘儿道:“你喜欢这件,那便再做一套嘛!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沈湘儿甩开赵洛俞的手:“做?哪里来得及?明天就要穿了! 洛俞,你刚刚有没有认真地在听我讲话?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我一直都在听你说的。” “你听我讲话还会选错!你根本就没有听!” 赵洛俞被沈湘儿弄的一个头有两个大,他无奈道:“湘儿,明天就是宫宴了哟,你若是再哭,恐怕明日眼睛便是要肿了……” “可是我的衣服都脏了!” 赵洛俞心道:那不是你自己弄脏的吗?脏了就换一件穿行不行? “我要江辰媛的那件!她那件跟我的差不多,我要她的那件!” “可……那她穿什么呢?”赵洛俞轻声地嘟囔了这么一句,沈湘儿没有听见,若是听见了,只会更生气。 赵洛俞转念一想,明日宫中肯定是要出事情,江辰媛不跟着去也好,便把她的衣裳拿来给沈湘儿也没什么不好,以后再给她一套新的就是了。 想定了主意之后,赵洛俞便点头道:“好,我这就让王妃去拿衣服给你。” 沈湘儿嘟着嘴巴看着赵洛俞,“你心中是不是没有我了?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子了?” 赵洛俞自然是想不通沈湘儿怎么要这般问,便道:“哪有啊!” “王府中的女人这么多,我不信,我不信你就喜欢我一个……” 赵洛俞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便在沈湘儿的脸蛋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当着众多仆人的面儿,沈湘儿的脸红了起来,“洛俞!你耍赖!” 赵洛俞捏了捏声沈湘儿的手,说道:“乖,湘儿,一会衣服便会给你送来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你又要走嘛!” “晚上我就来陪你,好吗?” 沈湘儿十分不情愿,赵洛俞又耐心地陪了她好一会儿,才从潇湘馆中脱了身。 当晚,王妃齐燕儿来到书房找赵洛俞。 “王爷,拿江侧妃的衣服给沈侧妃,合适吗?” 赵洛俞看了看齐燕儿,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 齐燕儿冷哼了一声,“王爷当真是偏心的可以。”说罢,她转身出去了。 “唉……”赵洛俞长叹了一口气,着实觉得头疼的很。 赵洛俞想到:那江辰媛反正也不在乎我,我也是对那江辰媛报了一串糖葫芦的恩情……拿她的衣裳,确实……确实是不合适啊! 赵洛俞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道了一声:“我真是大意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赵洛铎 番外 大梁皇帝醉酒宠幸了一名宫女,没过多久,那宫女便怀了身孕。 这名宫女有几分姿色,一时间也得到了一些大梁皇帝的宠爱。 在这名宫女诞下皇子之后,皇帝晋封她为妃子,不过,依着皇后沈明珠的意思,她没有封号,只是依照着她的姓氏,封了一个‘刘妃’。 皇后高明,明面上晋封了这位刘妃,允她独住一宫,但是没有封号的妃子,这后宫之中可是只有刘妃一人。 刘妃一个宫女,一跃成为妃嫔,自然是喜不自胜,还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了凤凰,殊不知满后宫的人都暗地里笑话她是站在梧桐树上的野鸡,沾沾自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后宫中的妃子见到了刘妃面儿上打着招呼,但是转过身都要笑话她半天,说她实在是土气又俗气,即便是当了娘娘也没有娘娘的款儿,还是一副穷酸低贱的奴才样! 皇帝给刘妃生的儿子取名叫赵洛铎。 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的刘妃也不知道孩子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想着,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重要的呢? 重要的是她生了个皇子,还是二皇子。只要将来的哪天大皇子病死了,或者怎么死了,她的二皇子便是众皇子之首! 满脑子幻想的刘妃有的时候还会做美梦,梦见自己当了皇后,成为了母仪天下的人,又梦见自己当了太后,自己的儿子当了皇帝。 她甚至在梦中还梦见自己站在龙椅上大放厥词:我曾经是宫女怎么了?现在这把龙椅还不是被我踩在了脚下! 美梦做多了的刘妃有的时候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她仗着皇帝来宠幸了她几次,越发觉得自己是这个后宫之中独一无二的存在,自己是皇帝心中最为顶尖儿的人。 后来刘妃的嘴巴越发的没规矩,惹得大梁皇帝烦了,这才不再去她的宫中。 按理来说,刘妃这样的人在后宫之中怎么能活得久呢? 可是这位刘妃偏偏还着实过了好些年的好日子。 二皇子赵洛铎一直都是由刘妃亲自抚养的,没事儿的时候,刘妃就要在赵洛铎的耳边说:“孩子啊,你知道吗?将来你一定是你父皇的接班人!” 甚至是在小赵洛铎睡觉的时候,魔怔的刘妃都要在赵洛铎的耳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这件事儿被皇后的眼线发现告诉了皇后,皇后只是嘲讽地笑了笑,说道:“由她去吧,她若是死了,这后宫还哪里有笑话看呢?” 刘妃自己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活了这么久,都是因为她是这大梁后宫中的一个笑话。 众嫔妃闲着没事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就喜欢讨论刘妃。 “啧啧,那位刘妃,我怎么闻着这两日她身上臭哄哄的?” “那不是臭!是山羊奶的味儿呢!” “怎么说?” “呵呵,这不是陛下许多年没去她那了,她也不知道是从哪听说的,将山羊奶整日涂在身上,身上就会有奶香,估计啊,是想以此来勾引皇上呢!” “陛下能闻得了?怕是闻了,当即就要把她打入冷宫吧?” 众人一通的哄笑声。 这一年二皇子赵洛铎已经十岁了,他站在树后面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妃嫔们正在取笑他的母妃,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脸也被羞得通红。 赵洛铎气哄哄地往回走,一入宫门,正瞧见自己的母妃一面拿着锦帕在自己的脖颈间擦着,一面口中哼着小曲儿。 “哎呀!我的宝贝儿子,你这是去哪了啊?”刘妃见赵洛铎从外面回来,紧着步子走过去,刚准备抱抱赵洛铎,赵洛铎的身子便向后退了一步。 刘妃浑然不在意,笑道:“躲什么?” 腥膻的味道窜入了赵洛铎的鼻孔,他皱着眉问道:“母妃,你在做什么?” 刘妃笑道:“这个啊,可是好东西,可以让皮肤变得光滑,这样你的父皇就会喜欢我了!”她压低了声音又说道:“你父皇若是喜欢我,你离太子的位子就更进了一步!” “你快把这东西洗掉!难闻死了!她们都在嘲笑你,你知道不知道?”赵洛铎捏着鼻子说道。 “谁嘲笑我?你告诉我,谁敢嘲笑我啊?我这就去赵她理论去! 哼!嘲笑我! 怕是嫉妒陛下对我的恩宠吧!”刘妃站起身叉着腰,口无遮拦地说道。 赵洛铎觉得刘妃实在是太愚蠢,太丢人了,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位母亲! “母妃!是谁告诉你的这个法子!她可有得到父皇的宠爱吗?” 赵洛铎这一句问话倒是问得刘妃哑口无言了。 刘妃细细琢磨了一下,说道:“哼,不是法子不行,我看是她人不行!” 赵洛铎见自己的母亲还是这样的执迷不悟,实在是不想再多跟她说话了。 这天,大梁皇帝真的来看刘妃了,距离上一次大梁皇帝来刘妃这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九年。 刘妃以为是自己那抹山羊奶的法子奏效了,欣喜若狂。在皇上到来之前,特意又在自己的身上抹了很多,以至于她身上的膻味特别强烈,连贴身的宫女都不免要皱眉。 大梁皇帝强忍着难闻的味道问刘妃:“老二呢?”他是来看看自己的二儿子的,可不是来看这个女人。 刘妃扭着屁|股搔首弄姿地说道:“他就来了,陛下。” 皇帝连看也不愿意看刘妃,站起身就往外走。 刘妃还没意识到自己惹了皇帝的厌烦,紧跟着皇帝的身边说道:“陛下,臣妾就知道陛下您是记挂着臣妾的,这么多年,是不是只有臣妾能入得了陛下的心?” 皇帝懒得回答,根本不做理睬。 “陛下,臣妾斗胆说上一句,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治理后宫,臣妾也没觉得多好,若是陛下信任臣妾的话,臣妾可以做的比皇后好上许多!” 皇帝站住了身子,转头去看刘妃。 刘妃面上一点也没有惶恐害怕的神色,反倒是满面的欣喜,甚至那面容上的表情有一点发狂的样子。 皇帝心中暗道:她是疯了吧? 这个时候赵洛铎已经赶来了,他连忙跪在地上,“父皇,母后这几年精神一直不好,她刚才说得都是糊涂话,还请父皇不要当真!” 第六百九十三章 赵洛铎(二) 大梁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儿子,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了。 刘妃还想追着大梁皇帝继续说,被赵洛铎给拉住。 “你拉着我做什么啊?没看见你父皇刚才的脸色吗?肯定是我说到你父皇的心里面去了!他现在啊,就要去找皇后算账呢!” 赵洛铎站了起来,压着心中的怒火,“你回屋子里去,以后不要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刘妃狐疑地看了看赵洛铎,“好儿子,怎么了?” “我让你进去!”赵洛铎突然大喊了一声,他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吓坏了周围的宫人,也吓坏了刘妃。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儿啊,你别生气。”刘妃不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生气,她一步两回头的进了屋子。 赵洛铎的拳头握得更紧了,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他想着:这个麻烦的女人,我一定要解决掉她!有她在,我永远都不可能登上皇位。 这次之后,大梁皇帝不仅仅是讨厌了刘妃,连带着这个二儿子也不怎么喜欢了。 有一次,大梁皇帝去查看各位皇子的功课,其余的皇子都问了,偏到赵洛铎这里的时候越了过去。 赵洛铎原本都已经准备好该怎么回答,他也确信自己的回答一定会让大梁皇帝满意,但是大梁皇帝直接无视了他。 大梁皇帝走后,赵洛玄讥笑道:“你们瞧,低贱的人啊,父皇根本看都看不上的!” 那时候赵洛平还小,跟在赵洛玄的身旁说道:“大哥,二哥怎么是低贱的人呢?” 赵洛玄笑的更甚了,抱起赵洛平道:“来,大哥给你讲讲,他为什么是低贱的人! 你知道那位刘妃吗……” 赵洛玄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赵洛铎胸中的怒火却越来越盛。 如果自己是皇后的儿子,哪怕是一位正常一点的嫔妃的儿子,自己也不会受到如此的讥笑,也不会被父皇如此的对待! 赵洛铎咬着牙齿,但是当太傅唤他名字的时候,他抬起头,面上挂着的确实温和的笑。 “二殿下,他们的话切莫放在心上。”太傅瞧出了赵洛铎心中的不快,出口开解道。 赵洛铎笑得温和,“他们是我的兄弟,兄弟间的玩笑话,我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太傅没想到赵洛铎胸怀如此宽广,不免点了点头,“好,你的表现,即便陛下没有过问,我也会如实告知陛下的。” 说罢,太傅拍了拍赵洛铎的肩膀。 这天,刘妃又在院子里发疯,站在石桌上对着伺候自己的宫人喊道:“你们都过来,都过来给本宫跪下!” 宫人们面面相觑,都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以后,本宫就是皇后,知道了吗?” 宫人们听见刘妃这么说,都吓得瑟瑟发抖,觉得自己的小命恐怕要因为这位疯癫的娘娘不保了。 刘妃站在石桌上大笑着,手指着下跪的众人,高声道:“以后,本宫的儿子就是天子!本宫不仅仅是皇后,还是太后!哈哈——你,去把本宫的羊奶给本宫拿来!” 刘妃指着一名宫人命令道。 那宫人瑟瑟发抖,哆嗦着应了声去取了,待羊奶取了回来,刘妃将数碗羊奶直接对着自己的脸淋了下去,很快,她的衣衫都被羊奶弄湿了,整个人狼狈的不成体统。 宫人们跪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位刘妃是真的疯了。跟冷宫里的那些妃子,没什么分别了。 一直到天色渐晚的时候,刘妃许是喊的累了,才坐在了石桌上,她发髻妆容早就乱的花的一塌糊涂,她却浑然不在意。 有宫女劝说刘妃去洗漱一下,被刘妃扇了一巴掌。如此便没有人再敢靠近刘妃了。 刘妃仰头看了看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角流下了眼泪。 “母妃,天黑了,咱们回屋去吧。”赵洛铎沉声地说道。 刘妃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神志才稍稍恢复,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儿啊……娘都是为了你啊!” 赵洛铎轻声地冷笑,这一声冷笑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 为了他? 赵洛铎想着,若当真是为了他,她就该好好的本分的活下去。整日里如此疯癫,是生怕给他惹得麻烦少了,生怕别人笑话他笑话的不够吧? 刘妃从石桌上下来,身上的味道让赵洛铎皱眉。 他厌恶这个女人,厌恶这个生养了自己的女人。 “儿啊,你以后就是皇帝,你知道吗?只有你,才是这大梁的皇帝!” 赵洛铎没有言语,没有回答刘妃的话,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回到屋子里,刘妃坐了下来,借着烛火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痴痴地笑了。 赵洛铎端过一盘点心,“母妃,吃点东西吧?” 刘妃欣慰地点头,在她吃点心的时候,赵洛铎静静地坐在刘妃的对面,笑着看向自己的母亲。 他的笑很诡异,在烛火摇曳之中有些阴森。 刘妃一块接着一块地吃着,吃到最后一块的时候,突然双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就倒了下去。 赵洛铎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低声地说道:“母妃,这回你可以永远的做你的皇后梦了,呵呵……” 他笑着,越笑声音越大,当他意识到声音大的时候,就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极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笑声被外面的人听见。 眼泪从赵洛铎的眼中流出,但是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解脱了,终于解脱了,以后这个疯女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第二日,宫人发现了死去的刘妃,太医说她是活活吃东西噎死的。 一个不受宠的疯癫妃子,没人在意她是怎么死的。 昭阳宫中,赵洛铎跪在皇后的脚下,“皇后娘娘,我母妃突然离世,以后这宫中,我便没有一人可以依托了……若是皇后娘娘不嫌弃,我愿意给大哥做牛做马……” 沈明珠看了看赵洛铎,“你倒是聪明,你那个母妃死了也好,她活着,陛下永远都不会待见你的。” 赵洛铎重重地给皇后磕了一个头,“皇后娘娘,求您护着我,将来我定为大哥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第六百九十四章 乐仁公主 番外 齐国的老皇帝是个昏君,比之商纣王有过之无不及。 乐仁公主嫁过来的头三天,齐国的老皇帝对她还有些新鲜劲儿,三天一过,便觉得乐仁公主索然无味了。 因为自己的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齐国的老皇帝便想出了一个办法,让自己后宫的妃嫔们在大殿之上与众臣子吟欢作乐,他举着酒杯眯着眼坐在龙椅上看着,津津有味。 乐仁公主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直接跑出去呕吐了起来。 她的心里充满了厌恶和恐惧,厌恶这荒淫无道的昏君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那殿上宫妃的一员。 泪水从乐仁公主的面庞滑过。她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人生,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畜生都不如的老头? “娘娘,陛下找您呢?”身后的婢女前来传话。 乐仁公主哆嗦了一下,擦了擦面上的泪水,强挺着颤抖的声音,“我马上就回去。” 她搭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又稍稍整理了自己的妆容,才重新回到殿中。 老皇帝朝着乐仁公主招手,“来,爱妃,来跟朕一起看……哈哈……” 乐仁公主垂着眼睛走到老皇帝的身边,老皇帝拉过乐仁公主,一把扯开了乐仁公主的衣领,在她白皙光滑的脖颈间吮吸了几口。 乐仁公主强忍着要呕吐的冲动,僵直着身子坐着。 老皇帝吮吸了一会儿,瞧出了乐仁公主的不快,冷声道:“爱妃,你可别忘了,你为什么嫁过来。”说着,用他那干枯的手在乐仁公主的脸上摩挲起来,“呵呵……真美啊,爱妃今年还不到二十岁,真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啊……” 乐仁公主听着老皇帝说着无比恶心的话,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想说:你这个昏庸无道的昏君! 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临出嫁之前,父皇写给她的信:唯有你,可以救大梁了。 老皇帝饶有趣味地看着乐仁公主,就好像乐仁公主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想要最后的挣扎,但是老皇帝知道,她无论怎么挣扎也是挣扎不出去的。 乐仁公主的嘴角在颤抖,她没有说出那句愤怒的话,她重新坐了下来,坐在老皇帝的身边。 “哈哈——” 老皇帝的笑声在乐仁公主的耳边放肆起来,他揽着乐仁公主的肩膀,指着下面的妃子和群臣,讥笑道:“爱妃,你要不要去?” 这一天,乐仁公主陪着老皇帝‘把酒言欢’才侥幸躲过了一劫,但是她知道,如今她嫁入齐国,在这齐国是没有人能帮得了她,救得了她。 躲得过这次,却不一定能躲得过下一次,她必须想办法,想办法! 乐仁公主写了一封信回大梁,但是那信刚被送出一日,便被齐国的雍王给拿了回来。 “仁妃娘娘,你这信上写的,可都是污蔑圣上的言辞啊!”雍王笑着拿着信在乐仁公主的面前摆弄。 乐仁公主的身体瞬间冰凉起来,在这封信中,她写了自己的苦楚,写了齐国老皇帝的昏庸,写了自己想回到大梁去…… “若是我将这封信送去给父皇的话……”雍王拉长了声音,“仁妃娘娘,你说父皇会如何呢?” 乐仁公主的身子一晃,扶着一旁的桌子,说不出话来。 她曾经是大梁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啊,她嚣张,她任性,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捏住了把柄!会嫁入这肮脏不堪的齐国皇宫中! 她心爱的男儿如今又在何方,沈凌,沈凌会来救她吗? 雍王看着面露惊慌的乐仁公主,越发觉得这位公主美丽动人起来,十分想与她缠绵一夜,他说道:“仁妃娘娘,若是要我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也不是不行。” 乐仁公主抬起头,还以为这位雍王是真的想帮助自己,连声道:“若是……若是殿下肯帮我,我定铭记殿下的恩情……” 雍王笑了笑,将信揣入了自己的怀中,向乐仁公主走了两步,“我要的不多,只要……你。” 乐仁公主几乎跌坐在地,她意识到这位雍王跟那个老皇帝一样,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 恼恨交织的乐仁公主扇了那雍王一个巴掌,这个巴掌也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用尽了她作为公主最后的尊严。 雍王冷哼一声:“哼,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你当我会跟你浪费口舌?呸!真当自己是公主? 你好好想想,你把这封信送回大梁,你的父皇就会救你回去了吗?别做梦了!当你和亲的那天起,你再也不是大梁的公主了。” 雍王说着,便往外走,“我这便把这封信去送给父皇,到时候,父皇会怎么处置你,可就不好说了。” “我是大梁的公主!”这是乐仁公主拼尽全力喊出的一句话,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老皇帝当天夜里就让人将乐仁公主押到了他的面前,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笑容,一挥手,让押着乐仁公主的宫人退去。 “爱妃,你是不喜欢朕吗?”老皇帝问道。 事情已经败露,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好害怕的了。乐仁公主站直了身子,大骂道:“喜欢?你这个荒淫无道的昏君!谁会喜欢你啊!” 老皇帝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面色阴沉,一摆手,乐仁公主便被绑了起来。 “你是战败的大梁送来的公主,朕因为你,将那些夺来的城池都还回去了,你说你不喜欢朕?不喜欢怎么行?” 没有人知道乐仁公主这一天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从这天开始,她的性情变了。 她当着老皇帝的面儿也恭顺起来,甚至亲自安排老皇帝纵情声色,放荡淫乐的事情。 渐渐地,乐仁公主成了老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她在这齐国的皇宫之中渐渐地沉沦。 她也曾无数次地想过逃离这里。可是她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因为她,大梁战败了,她必须要嫁入齐国和亲。 要问乐仁公主怪沈凌吗? 她不怪,她那么爱沈凌,哪怕是不要公主的身份,她也要爱他。 可是她不能眼看着大梁的百姓被屠杀,不能看着大梁的国土被侵占。 或许有那么一丝的原因是那时沈凌的背叛,她一时生气答应了和亲,她想着,自己嫁入齐国,沈凌会心疼她的吧?会来看她的吧? 甚至她还做着一个梦,沈凌带她远走高飞了。 那样就两全其美了,大梁丢失的城池,齐国已经归还了……她也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乐仁公主的空想。 她注定要为自己的无知和荒唐付出代价。 第六百九十五章 赵宝宝 最后的番外 “爹,祖母医术那么高,为什么不让我学呢?” 赵宝宝今年十岁了,她的祖母曾是十分厉害的医师,赵宝宝很是敬仰她的祖母,并且从四岁的时候就立志要成为跟祖母一样厉害的医师。 但是今年赵宝宝已经十岁了,她的祖母却半分都没有传授给她医术,甚至还不允她学医。 赵宝宝的父亲将她抱了起来,摸着她的小鼻子说道:“祖母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学些女红针织,读些诗文名著的吗?” “爹!”赵宝宝撒娇道,“女儿喜欢学医,学医术有什么不好呢?祖母为什么不让我学啊?我要再去问祖母!” 赵宝宝挣扎着从自己爹爹的身上下来,往后院跑去了。 “唉……”宝儿的爹叹着气,又摇着头,他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拿自己的老母亲更是没有办法。 赵宝宝小跑着来到了祖母的屋子,一边喊着“祖母”一边推开了门。 祖母正在看着一本书,赵宝宝一眼就盯住了那书的名字《伤寒杂病》。 赵宝宝心下有些气恼,祖母不让自己学医,但是她还是在看医书? 已经身为祖母的沈灵儿见自己的小孙女跑来了,面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同时将自己手中的医书放在了一边,她伸出手招呼赵宝宝,“宝宝,快来,让祖母抱抱。” 赵宝宝嘟着小嘴走到自己祖母的面前,“祖母,我要学习医术,你教我嘛!”她拉着祖母的胳膊撒娇起来。 沈灵儿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她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也满是向往。 可是学医有什么好呢?医得了别人,却终归是难自医。 “宝宝,你告诉祖母,为什么想学医?”沈灵儿拉着赵宝宝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赵宝宝熬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想像祖母一样,济世救人!” “可是祖母现在已经不再给人看病了。” “祖母曾经是很厉害的医师,难道不是吗?” 面对小孙女的质问,沈灵儿不说话了,她曾经确实是很厉害的医师,也正因为她是一名医师才认识了赵映池。 “祖母,济世救人,流芳百世,这可是个好行当,我学医难道不好吗?再说,我也不为流芳百世,我单想济世救人,难道祖母觉得孙女的想法不对吗?” 赵宝宝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她懂得争取,也懂得如何以理服人。 沈灵儿拉着小孙女的手,“那祖母问你,若是将来你碰见你的仇人重伤或者重病,你是救还是不救?” 赵宝宝不假思索的道:“既然是仇人,自然是不救了!” “可你是医者,岂能见死不救?” 赵宝宝听自己的祖母这样说,不免挠了挠头,说道:“那救便是了……”此时她说得话没什么底气,倒似像茫然猜测一般。 “你救了,岂非救了自己的仇人?” 赵宝宝说道:“祖母,那要看是什么仇了!若只是言语口角得罪了我,我自然是要救的!” “毁家之仇呢?” 赵宝宝哑然,她的小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个问题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她只想着学医救人,哪里想过要救一个仇人呢? “祖母,我现在也没什么仇人,我也不会惹事,怎么会有仇人呢? 我学医,将来碰见自己仇人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啊!”赵宝宝十分肯定地说道。 沈灵儿笑了笑,摸着赵宝宝的头问道:“还记得你的祖父吗?” “祖父?”赵宝宝不知道为什么祖母突然提到了祖父,但是祖父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赵宝宝的祖父是去年过世的,祖父生前最疼爱的便是赵宝宝了,他总是会给赵宝宝准备她爱吃的糕点,会给赵宝宝做她喜欢的风筝,会带着赵宝宝出去游湖看风景,还会给赵宝宝讲很多很多太奶奶的故事。 “孙女当然记得祖父了,祖母,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想念祖父了。”赵宝宝的眼圈红了起来。 沈灵儿的眼眶也湿润了,她将赵宝宝揽在怀中,“祖母也想念你祖父啊……宝宝,听祖母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赵宝宝揉了揉眼中的泪花,天真无邪地问道:“讲故事?讲什么故事?” “呵呵,就讲祖母和你祖父的故事,好不好?”沈灵儿柔声地说道,那语气之中似乎有着无尽的思念和悲伤。 赵宝宝点了点头,“好,祖母,那你快讲给我听!” “故事啊……要从我遇见你祖父的那天说起……” 赵宝宝趴在沈灵儿的怀里听着她们的故事,听着听着,只觉得眼皮越发的打紧起来。 也不是祖母的故事无聊,只是祖母讲的故事太过冗长了,又说起了太奶奶,又说起了祖母的叔叔…… 原来祖母的叔叔叫沈凌(灵),只不过没有那个‘儿’。 赵宝宝最后睡着了,梦里她成了一位天下闻名的神医。她的嘴角挂着笑,甚至发出了憨憨的笑声。 等赵宝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嬷嬷们备好了饭菜,祖母拉着她起床来吃饭。 赵宝宝却还是记着要祖母教她医术的事情,便问道:“祖母,故事我听完了,您能教我了吗?” 看着自己的祖母缓缓地点头,赵宝宝高兴地跳了起来,抱着沈灵儿的腰大声地喊道:“祖母最好了!祖母最好了!” 沈灵儿宠溺地笑着,“宝宝,若是以后遇见了仇人,也要救,知道了吗?咱们是医者,救的只是病人。” 赵宝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她才不要去想呢!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开心心地吃晚饭,等吃过晚饭她便要拉着祖母开始教她了! 赵宝宝学得很好,三年的时间就可以给人看诊了,一般的病症都能开出对应的药方来。 这一年宫中的皇子公主们找陪读的,皇帝听闻赵宝宝年纪虽小医术了得,更加聪明睿智,便点了赵宝宝,让她进宫陪着皇子们读书。 赵宝宝进宫的第一天,就碰见了一个眼睛长在脑瓜顶上的人。 那人是当今皇帝的大儿子,十分的狂傲,他对着赵宝宝说道:“喂,听说,你要当我的女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