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年奉音》 捡到一个蛋 “话说,在叁千界有一极其凶残,可怕之处,那地方叫恶灵潭。 恶灵潭外那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恶灵潭内那更是寸草不生,松松的一层沙土下埋的全是尸骨。 有一天,天界忽然下起了很大的雪,连恶灵潭都被茫茫白雪覆盖住了。 一位身着白衣的丰姿俊秀,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仙人路过,他手中正拿着西王母送的两篮蟠桃。西王母热情好客,桃子堆得实在太满,一不注意,就滚下去了一个,掉的那地方又恰巧是恶灵潭。 白衣仙人思索再叁,还是不忍糟蹋长辈的心意,遂从云端直飞而下,大义凛然的冲进了恶灵潭。” 持年听得一愣一愣的,问:“西王母热情好客?还送了两篮子?不忍糟蹋长辈心意?” 与凤喝完一盏茶,满意的点点头:“是啊,咱们神君就是人缘太好,去谁家做客,最后主人都不让走,那是一再挽留啊。” 持年听得牙酸,虽然知道他口中的白衣仙人肯定指的是神君,但是她此时心想要是能回转时间,她怎么着也得跑几步,不要让神君看到把她带回来,哪怕她当时还只是颗蛋。 不能听与凤这个无脑吹。 真实的情况,持年都了解的够清楚了,不过就是神君去参宴,拿了王母两篮子蟠桃,拿的太多,偏偏懒得收进储物空间,又偏偏掉了一个到恶灵潭。 捡回了桃子,手指被雪中的荆棘戳了一下,这一下又顺便看到个蛋,他将蛋拿起琢磨着怎么吃来着,结果手上一滴血融进了蛋里。 神君:“……” 吃是不能吃了。 这颗拳头大的蛋蛋侥幸逃过一劫,带回去养了十来年,孵出来一条小龙。 龙啊,那估计是哪位仙家掉的蛋了,可惜九重天一点传闻都没有。 神君心想,也不是我不想还,这不根本没人找不是吗?而且这小龙还吃了他一滴血,也该把欠他的这债还完才能走,于是神君心安理得的养起了小龙。 那还是一条金色的小龙,小龙破壳的第一瞬间看到的就是神君,自然把神君当成了亲人,常常黏着他。 神君倒也顺着她,随她在他袖子里钻,挂脖子上,缠手腕上。小牙牙才长出来,小龙还咬着神君磨牙。 没多久,小龙就能化形了,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约摸凡人四五岁大小。 她扯着神君喊的第一句话就是:“爹。” 神君:“……” 神君司财政,主人间福祸,天上地下一把抓,要多忙有多忙。 幸好养的这条小龙不费啥事,给啥吃啥,忙的脑袋疼的时候还能拿出来把玩一下。 这不,这个账务又扯得脑瓜子疼,神君习惯性拿龙,才想起来小龙化形了,又正是玩闹的年纪,现在不知道在哪儿疯呢。 神君前两天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持年。他看着满桌的账本叹了口气,还是想玩一下龙再去算这恼人的账。 “持年。”他向外喊。 “诶,神君,神君我来了!”糯滋滋的小奶音,伴随着隐藏不了的欣喜。 自从喊了一声爹之后,神君黑着脸让她不要喊了,持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喊,但她听话的换了称呼。 这条小奶龙呼啦呼啦推开殿门跑到神君面前,小脸跑的微红,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神君掐了掐她的脸:“不是叫你不要与他们疯玩,书背了吗?” 小奶龙心虚的抿了抿唇,主动把头伸到神君手下:“背……背……” 听着小奶龙结结巴巴的的声音,神君莫名心情好了点,顺势揉了揉她一头软发,将与凤给她梳的造型全揉乱了。又碰到她的小龙角,顿了顿,施法将龙角隐藏了起来。 “你先回去吧,这回给我好好看,我明日抽查。” …… 小龙一天一天长大,神君对外隐瞒了她的真身,因此天界只知道奉音神君的琳琅阁多了一个叫持年的人。 这龙几日前偷喝了神君藏在琳琅阁的酒,醉了整整叁日。龙不见踪影了,这可把琳琅阁上上下下的人都急死了。 神君带着人找遍了琳琅阁最后才在芳华殿的酒窖里发现了她。 等她酒醒后,神君也委实觉察到是她太闲了,整天的没事干,遂将她发配给了与凤,让与凤给她安排一个位置,每日里早起做事。 打工龙被安排到了前线,各家主殿将其分管的账务总汇都交由她来转送给神君。 持年从小就生的漂亮,长大了相貌自是更加出众,晃了许多人的眼。 这每天来送账的人都赖着不肯走。 持年拽过对方手里的仙牌,神识进里粗略一扫。 “……”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小哥皱了皱眉,将仙牌还给他:“这位仙友,我这里是琳琅阁,只收账务,不收红笺。” 那仙牌里是一首关于思慕的小诗。 小哥一脸伤心的接过仙牌,这份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打工龙一开始是被神君惩罚的,所以也没想到俸禄这些东西,直到打工龙做了一整年的白工之后。 整个琳琅阁都处于欢声笑语中,原来神君今日发了节日双俸,还另外发了许多有用的丹药,圣水一类的小东西。 龙也想要。 那些小东西就算了,神君平时给她多的是,可是俸禄怎么也要给点吧,每次去凡间玩都蹭吃蹭喝的。她以前没有就算了,可现在有俸禄了还去蹭吃蹭喝多不好意思。 龙赖在神君旁边不走,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都快挂他身上去了:“神君,求求你了,你就给我发一点吧,好不好,就一点点~” 养龙真亏 神君想想,觉得养这条龙真亏了,就为了叫她还那一滴血的债,这么些年自己投入了多少下去,看看她身上穿的用的戴的,哪样不是他的。 这龙还偏好私藏宝物,小时候看到亮晶晶的就走不动道,非求着他买回去不可,不买的话还会打滚,丢脸事小,关键她哭得可怜兮兮的,神君就狠不下去心把她卖给店家,只好买了宝物带她回家。 幸好神君身家丰厚,够得住她败家。 这龙缠着他要俸禄,神君想想这一年来打工龙做的也算不错,也罢也罢,就给她发点吧,当新岁红包了。 神君说:“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完这最后的事,再去找你谈俸禄的事。” 知道神君这就是答应了,持年高兴的跳起来,最后这龙又给了神君一个熊抱,一个啵啵:“神君,你真好!那我先走啦,我等你哦!” 这龙走之前还有心帮他带好了门,神君摸摸被亲的脸颊,轻笑了一声,桌上的账务似乎都变得条理清晰起来。 等到处理完还是费了一番时间,神君没耽误,径直去到琳琅殿,小龙跟他住一个殿里。 这龙幼时有夜游症,总喜欢卷着自己的小被子,啪嗒啪嗒的跑到神君床上睡,一开始神君还试图将她抱回去过,可发现没一会儿那小龙龙又过来了,次数多了,神君也就习惯了,随这条小龙怎么折腾吧。 此刻琳琅殿内却没看到那条小龙的身影,神君喊住伺候小龙的侍女:“持年呢?” “神君,方才前殿传话,说有人找持年仙子,仙子已经过去多时了。” 找持年的又是一个送仙牌的小哥,这个小哥聪明一点,没有一下就挑明对她的好感,他琢磨着对付持年这样的姑娘最好是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你看,这不送了几次吃食,持年就记住他了, 可悲催的是,他没想过,这一次送东西来竟然碰到了神君。他明明都将地点选在了琳琅阁的边边上,怎么还能遇上神君? 持年手里拿的小肉串直接就被神君挥手一夺,这呆龙还懵懵的看着他,嘴里的都忘了嚼。 “你是哪个殿里的,找持年做什么,你有事需要帮忙的话不如跟我说说?” 神君朝这一站,冰冷的威压侵袭而来,小哥受不住了,冷汗直冒,主动请辞。 神君淡淡瞥他一眼:“下次别让我看到你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 “……是是,神君说的是。”小哥灰溜溜走了。 神君又盯着那条小呆龙,他琢磨着自己也算是富养龙吧,这小龙怎么一点见识不长! 神君嫌弃的看着手里的肉串,没好气的对龙说:“你,俸禄没了。” 可怜小龙龙这下真的做了白工。 持年眼泪汪汪,硬是等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开始嘤嘤哭泣。 神君也没哄她,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神君又回头:“呐,这串还给你。” 持年也是有骨气的,扑上去就着他手咬走了叁个肉圆,让神君手里只剩下根签,然后双手叉腰:“哼。” 龙也是有脾气的。 但神君现在也是真的不想给她发俸禄了。 要哄好小龙,还是要送东西。 神君摸出提前准备的新年礼,一根玉簪,造型雅致,材质也是顶好的,是万年寒玉制作而成。这小龙脾气有点大,神君特地弄来给她戴着希望她降降温。 小龙虽然还哼哼,但身体还是诚实的接过了玉簪。 她往自己头上戴,戴来戴去戴不好。 神君见状,要帮她戴。 小龙可还没完全消气呢,避开他,生气的将簪子一簪,没簪好,因他们正处于琳琅阁的边边上,玉簪还从发髻上以不可阻挡之势哗一下跌落层层云层。 持年:“……” 眼看这小龙又含了一眼泪,神君立马说道:“这东西我融了你的神识,丢不了的,我这就下去给你找回来。” 神君找簪子去了,持年回了琳琅阁无所事事,最后决定去找与凤下棋玩。 与凤跟随神君多年,心里最崇拜佩服的就是神君,每次总要讲点神君的英勇事迹给她听。 这次就讲了小龙龙被捡回来的过程,不过此时的小龙龙满心怨念,她一点都不想被神君捡回来!要是当初她会跑就好了。 不过,这念头维持到晚上就烟消云散了。神君怎么还没回来?找个东西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那,那以后她就变成一条孤独没人疼的小龙龙了…… 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声音,神君回来了。 只是神君后面还跟着个人。 持年想一头扑进神君怀里的步伐就缓了缓。 神君后面跟着的是个姑娘,看起来非常柔弱,身上衣物略有破烂和脏污,手里拿着一支玉簪,正是持年掉的那个。 只是,这玉簪被滴血认主了,此时环绕的全是他人的气息,持年的神识早没了。 神君疲惫的开口:“持年,这是白竹山白竹龙君的叁小姐白芍,是她捡到的玉簪。她没注意摔了一跤,血滴到了玉簪上,玉簪已经认她为主了。” 持年听着神君的声音,忽然莫名有点慌张,她看了眼白芍,白芍也正看她,满脸的委屈,无声的流泪。 持年拉过神君,将神君紧紧护在自己身后:“玉簪没就没了,我不要了就是了。” 离家出走的龙 不知这小龙哪里受了惊吓,神君抚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吩咐与凤,将白芍送回家。 一直到殿内,小龙似乎才缓过神来,一把抱住神君,在神君怀里取暖。 神君险被抱了个趔趄,好笑道:“怎么了?” 小龙支支吾吾了半天:“神君,你今天回来的好晚,我怕。” “怕什么,我难不成还能不回来?只是这簪子没了,我一路都在想要送你些什么好,这才回的晚了。” “噢,那你不要想了,我不要礼物了,你带我下凡去玩好不好?”小龙又精神起来了,眼睛亮亮的。 神君屈指弹了她一下:“就知道吃,凡间的东西太多杂质,叫你不要多吃,你想想你这一年都偷吃了多少。” 小龙心虚的捂住脸:“诶呀,好晚了啊,我要去睡觉了,好困呀。” 缠人的小龙走了,没多久与凤也回来了。 他一脸奇怪的问神君:“神君,我没看错的话,那白芍本体是条蛇吧?这怎么就成了白竹龙君的叁小姐了呢?” 神君又是一脸疲惫,无奈的捏捏眉心。 “她确是一条蛇,白竹龙君在助她化龙,今日她捡到我这白玉簪倒真是走了运。有万年寒玉护体,白竹应该很快会给她引劫护法,只是这簪本是我的,她直接滴血认主,无形中多了一份因果,我还要去解了这因果才行。” 与凤越听越不安:“神君的意思是?” “那蛇化龙要入世渡劫,我要跟着一起去,估摸不会太远了。这几日我先将加急的事务处理一下,其他的你告知各殿主,账务每日自查一遍,别给我到处都是漏洞。这一趟不知要去多久,持年还要你悉心照顾。” “是,神君。”这因果一事,真没办法。与凤顿觉那蛇真烦人,神君百年不出去一趟,一出去就惹了个麻烦。 他们都没注意到,躲在殿后屏风外的一条小龙龙。 持年这晚做了一个梦,梦里神君要下凡了,要去解一个因果,她去送他。甩过去就是一巴掌,还一脚将他踹下了凡。 持年吓醒了。 整条龙怔怔的坐在床上,想起昨天偷听到的事,神君真的要下凡。 …… 年底一般都是琳琅阁最忙的时候,忙完那一段日子后,倒是终于清闲了起来。 神君召集了众人,也没有隐瞒,将事情重讲了一遍。此番下凡,不是带着仙身逛一圈凡间,而是要走轮回道的。 冥府那边也已准备好,只望琳琅阁在他不在的日子也能各司其职,好好做事,不要弄出一堆乱账,烂账。 下午,小龙抽抽噎噎的送神君去冥府。 冥君百忙之中抽空亲自出来迎接,并将他们送到了断山崖,只要从这跳下去,就步入凡尘了。 神君站在崖边,烈风呼呼:“本君不在的时候,你要同与凤他们处理好事物,至于你的俸禄等到……” 俸禄…… 持年甩过去就是一巴掌,并一脚将他踹下了凡:“哼,滚吧,抠门神君!” 持年想,自己不一定是条好龙,神君一定是个扣扣搜搜的神君。 那一巴掌其实也没打到他,只是持年忽然想起了那个梦境,觉得有必要实施展开一下,不妄她还被这梦吓醒。 神君直直的跌落下去了,一眨眼没了影。持年蹲下来,她望着白云寥寥的断山崖,抽了抽鼻子。 抠门,抠门神君! 呜呜呜…… 她闷闷的哭了一会儿,起身往回走。 “……” 和冥君大眼瞪小眼。 冥君收起一脸的惊吓,尴尬的呵呵一笑:“持年仙子,哈哈,你看今天这天气真好啊……” “那个什么白芍,她也从这跳下去吗?” 冥君见她主动转移了话题,松了一口气:“自是从这跳,冥府六道崖,只有这是转生成人的,不过怎么现在这白芍仙子还没来啊?” 冥君找来小弟去问问情况,只听持年又问:“那畜生道在哪儿跳?” 冥君:“??” 白竹山来的人很多,每个人都对白芍依依不舍,她的两个哥哥更是泪洒忘川。 冥君说轮回不予外人在场,所以白芍只能孤身一人跟着引路的鬼差走了。 冥君多少有点心虚,没说啥寒暄话,赶紧去办公务去了。 想起持年刚刚说的话:“神君说她是条蛇,此番历劫是为化龙,这两个东西都不是人,怎么能跳断山崖呢,这肯定得跳盲山崖,入畜生道。” 冥君一想,这的确有理。 于是,白芍心想的侯门闺秀,皇宫公主全没了,她投成了一条蛇,和她的本体一样,一条花蛇。 神君走了,压制小龙龙的人没了,这条龙又怎会安心每天早起做打工龙。 她收拾收拾自己的小包袱,一条小龙身上挂着一根杆子,杆子一端是个包袱,偷偷摸摸顺着墙角偷跑出了琳琅阁。 这天大地大,出了琳琅阁,全是她持年的天下。 龙不再压制身形,变成一条大龙,在云层间肆意穿梭玩耍。 玩累了,龙又挑着包袱往前走。 要去哪儿?还能去哪儿,神君在凡间,好吃的也在凡间,当然是去凡间,小龙暗下决定,这次一定要好好玩个够。 小花蛇 距离小龙下定决心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在凡间的一个林子里,就被与凤和其他几个人抓住了。 “持年,神君说了,叫你不能老吃凡间的食物。还有,你偷跑的时候,完全可以把琳琅阁的仙牌摘下来,这样我们还能晚一点找到你。” 持年表示学到了,下次会把仙牌摘下来。 “好了,你现在快跟我们回去吧。” 持年抱着小包袱直摇头:“那我不吃好吃的就是了,我就是想看看神君,我不想回去。” 与凤也知道,这龙从还是蛋的时候就被神君养着,几乎没怎么分离过,这小龙现在心里肯定受不了如此分别。 他让其他人先走,自己留了下来,坐在持年旁边。 “心里难受吧,诶,我也难受,那天天一堆账,神君不在,我脑子都快炸了。” 持年问他:“怎样才能解了这因果啊,我能去找神君然后帮他吗?” 与凤道:“因果只能神君自己去解,不过嘛,你倒是可以去找神君,你未出壳时就吸收了神君的血,后来出壳后磨牙时还将神君咬破了,又喝了一点血,照着这些羁绊,你去找寻他在他身旁应当无碍。 但是,持年,你要谨记,神君是去解因果的,如果有一些能引起巨大变化的事,你一定一定不能做。” 持年认真记住,鼓着嘴巴点头:“我一定一定记住。” 与凤往后一仰靠在树上,闭上眼:“好了,现在我该做什么事来着?天上一堆公务,我下凡来干嘛了啊?” 这是放她一马的意思,持年拿着包袱赶紧滚得远远的。 又寻到了一处破庙,持年坐在佛像后面,拿出包袱里一块黑色的石头,敲了敲:“冥君,冥君。” 这是忘川里的传音石,冥君那边很快传来回复:“持年仙子,你现在到哪儿了?” “我现在在凡间的一个破庙里,你上次说可以告诉我神君投到哪去了,现在能说吗?” 冥君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又传来声音:“本来命数是很好查的,可我看我这簿子上竟然没有神君的记录,这就说明神君这世投的是有真龙护佑的,命簿未到时间。” “什么意思,什么真龙啊?”神君不是走的人道嘛,怎么投成了跟她一样的龙? 冥君哈哈笑了:“这就是个比方,神君这一世应是投到了皇宫里,富贵泼天。你要找,就往皇宫里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持年懂了,刚想将石头收起来,又想起来一件事,她迟疑的开口:“冥君,那个白芍,能查到吗?” …… 白芍投成了一条小花蛇,还是未开启灵智的一条普通蛇,白家人发现不对,爱之心切的一家子几乎全出动了。 他们找到小花蛇,白岭给她喂了仙丹,祝她尽快化形。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芍妹怎么会投成一条毫无灵智的小花蛇,这是谁故意拦着妹妹化龙吗?”白木年少气盛,看着自己以往当宝贝疼的妹妹这般模样,他恨不得将那歹人碎尸万段。 白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竹冷咳一声,拍了拍儿子的肩:“冥君安排的自有道理,要是芍芍靠自己修炼化形,对后面化龙会更加容易一点。” 白木哑了火,白芍是捡回来的,当年母亲难产,生下个死蛋,父君不忍母亲难过,将龙蛋远远的扔了,又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一颗蛇蛋。 他带回去给母亲,将龙蛋的事说了,母亲抱着蛇蛋哭泣了好一会儿,最后认为这蛇蛋是天道送给他们的礼物,他们白家要好好养。 从此,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尚未出生的蛇蛋,白竹龙君更是打给了这蛋两千年的功力,才使得这蛇蛋能顺利破壳化形。 这就是白芍修为不精的缘故,两千年的功力无法完全消化,这么多年一直体弱多病,家里谁不让着她,宠着她。 现在看这盘成一圈虚弱不堪的小花蛇,白木又掉了眼泪,他妹妹真是太可怜了。为什么不生来是龙呢,还要靠辛苦化形。 他俯身将白芍抱起:“芍妹,等你度过这一劫,哥哥将你要的东西全给你,你不是说喜欢琳琅阁那位神君,我和爹爹一定把那位神君给你弄到手。” 白竹叹口气:“行了,你快把你妹妹放下吧,你娘听到你妹妹的消息就晕过去了,现在也不知道醒没醒,我们快回去看看。” 白木擦擦眼泪,跟着大哥一步叁回头不舍的走了。 白芍的母亲湘兰已经醒了,只是她仍心悸不止,一直到白竹回来将她抱入怀中。 “芍儿,我的芍儿怎么样了?” 白岭道:“母亲放心,已经无碍了,我和弟弟放了神识在她身上,这下有什么事我们都能知道了,一定第一时间赶过去救妹妹。” 湘兰绝美的脸上挂着凄楚的眼泪,她恨啊:“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当年会生个死蛋出来,为什么生的不是芍儿啊,这样芍儿也不用受这么多苦楚了。” 白竹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夫人,只要等芍儿闯过这劫,我们一家人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白木,你不是说芍儿已经有心上人了吗?” 白木点头:“对对,娘,芍儿喜欢琳琅阁的奉音神君,奉音,你知道吗?” 湘兰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我知道我知道,芍儿原来喜欢他啊,这正好,奉音长相俊美,芍儿嫁给他以后肯定不会自卑了。她不是总说自己长得没有娘亲好看嘛,等她以后自己和奉音生个孩子,肯定漂亮极了。” “是啊是啊,娘说的对。” …… 小可怜神君 小龙龙一心想找到皇宫,但她忽略了一个重点。 现在并没有一个国家一统,而是成两国分割之势。 晋国和楚国。 她先去了楚国皇宫,这宫里隐私太多了,楚帝有二十几个儿子,十几个闺女,儿子闺女又生孙子外孙子。 找个人不亚于在一座城找一颗刻有标记的草。 而且持年并不知道幼时的神君长什么样,只能靠玄之又玄的感觉。 万一小时候的神君长得跟大的了神君没什么大的变化呢,当然,刚出生的小婴儿是看不出来的。 一开始持年还兴致勃勃的找人,没多久她就变成一条懒龙了。 神君啊神君,你要是在这里的话给她个提示行不行。 持年就这样在楚国皇宫一直待了五年,等那一批小婴儿全都长成小崽子了。 她一个个看过去,可是没一个感觉像的。 正当持年以为冥君情报出错的时候,面前的小皇子忽然被太监抱走了,嘴里还念着:“诶呦我的小殿下,晋国使臣来了,这次不知道是又要打仗还是议和,希望不要再打了……” 晋国。 晋国?! 持年念了两声,反应了过来,光顾着楚国了,竟然忘了还有一个晋国! 见识过了楚国的后宫,晋国的后宫相对于来说就清爽多了。 也可能是因为晋帝比楚帝年轻的缘故。 晋帝的后宫有子嗣的嫔妃只有六个,按照年龄性别来算,五岁左右的男孩只有两个。 一个就是皇后嫡亲的太子殿下,还有一个据说是宠妃生的,但是因为宠妃犯了大错已被赐死,这个皇子也被关进了一所偏僻的宫殿,堪比冷宫。 在楚国因为人太多,所以持年始终是隐身的状态。 晋国人是少了,可惜规矩守卫更多,尤其是这个太子殿下,不隐身根本不可能见得到。 因为太子是皇后唯一的孩子,皇后护的特别严,洗漱吃饭后头都跟着呼啦啦一堆人。 持年看了一下那场面,和楚国对比了一下,晋国好似要比楚国有钱。 等太子跟着太傅读书的时候,人才少了一些,持年也终于能有位置站着仔细看一看这小孩了。 这孩子和他父皇长得挺像,其他看不出来了。 难不成神君投胎还会改变相貌? 持年一边疑惑,一边退出宫殿,往一早打探好的那个荒僻的宫殿而去。 太子是老叁,皇后一开始还有一个孩子,就是大殿下,但是没活过周岁,关在废殿里的就是二殿下。 持年走到废殿门口,就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很放肆的嘻嘻哈哈的声音。 进去一看,一群七八岁大的孩子正对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孩子拳打脚踢。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其中一个孩子已经一脚将地上的小人踹到了旁边的河里去。 现在是深秋。 持年将殿门狠狠一关,将那群孩子全关在了里面,随后扑通一声跳入河里。 河水冰冷,哪怕是大人也受不住,何谈一个小孩子。 不论那孩子是不是神君,这种事真的是持年在凡间看过的最恶毒的事。 外面那些也是孩子,可人性本善到底在哪里。 这晋国的后宫可比楚国的可怕多了。 隐身术早已解掉,她拼命的够住那个孩子的一只小手,随后一拉紧紧抱住,整个人破水而出,腾空而起! 孩子在她怀里呛出了河水就晕了过去,尽管他脸上仍有些被水冲刷后的脏污,可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持年几乎心痛的要哭。 真的是神君。 神君就是这样被欺负的吗,住在这荒凉的废殿里,还要被一群比他大的孩子拳打脚踢,推搡下河。 小孩脸色苍白,几乎奄奄一息的躺在她怀里。 持年随手生起了火,将小神君轻轻放下。 那些大孩子已经吓傻了,门被锁起来怎么也打不开就够恐怖了,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随随便便就生火,甚至都没有木材在烧! 持年慢慢走到他们面前,压制不住的怒火狠狠挥向他们。 她持年幼时也是一条暴躁小龙,这群死小孩! 明明那个女的都没靠近,可是这群人集体感受到了被猛扇一巴掌的痛感,想喊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想动,发现他们周边已经围了一圈火,且那火有越来越近之势,最后圈成了一个圆形,将他们全都困于其中。 随后他们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似的控制不住的往河里跳。 一群娃们在水里扑腾,持年看准了几个踢打神君特别狠的,特别是那个将神君推下去的,在水里给了他一巴掌又一巴掌。 琳琅阁主福祸,自然感受到了这边发生的事,与凤传音给她:“持年,可以了,不能死人。” 持年将他们一群人捞上来,威胁他们:“你们想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河的河神,你们打扰了我睡觉知道吗?你们要是谁敢将事情说出去,就会变成一个人彘,知道什么是人彘吗?” 一群人不知道也不敢问,只知道疯狂点头。 持年满意的打开门:“滚吧。” 躺在地上的小可怜神君已经被灵火烘烤的全身都干了,持年过去将他抱坐在腿上。 他苍白的脸颊也因为灵火变得红通通的,持年两根手指掐住他的脸颊,才捏出一点肉来。 持年一边心疼,一边又觉得这样的神君真的好可爱,小嘴被她揪的嘟了起来。 小神君皱了皱眉,终于在作恶的龙爪下慢慢醒转过来。 音音 小神君醒了,眨着一双无辜懵懂的眼睛,待看清持年的样貌,他惊的一下子从怀里跳了下去。 “你……你是……” “我是仙子呀!你叫什么名字?”持年笑眯眯的凑过去抢答。 此时夕阳快落幕,霞光漫天,小神君怔怔的看着她,揪着小手,有些羞怯:“我,我叫音音。” 音音,持年回味了两遍。 好……软啊! “音音,音音,音音!那我就叫年年!”持年笑着道,“音音,你叫我年年好不好?” 音音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道:“我落水后,是你救得我吗?他们人呢,你快走吧,他们会回来找麻烦的。” 持年想起那些人将他摁在地上打的模样,笑意微敛。 音音从小在废宫长大,早已学会察言观色,顿时整个人紧绷了起来。 察觉到他的紧张,持年揉了揉他的脸,又拉着他一起坐了下来:“音音不用怕,姐姐是仙子,那些坏小孩都被我赶跑了,他们不敢再来的。” 音音似乎相信了她说的话,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持年摸了摸他的胳膊:“音音哪里还疼吗?” 此时被她一说,音音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被他们打了那么久,现在竟然一点痛感都没有了。音音急忙拉开自己的衣袖,只见平时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竟然全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她真的是仙子,仙子来救他了,小福没有骗他,可惜小福已经不见好几天了,不然他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音音第一次尝到被人保护的滋味,莫名其妙的,他的眼睛就涩涩的,用手一擦,抹了一手泪。 一只柔嫩的手轻轻擦过他脸蛋上快滴落的眼泪,她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音音,对不起,是我来的太迟了,以后我都会陪着你,一直一直。” 音音伸手抱住她,不再压抑哭泣,委屈又欣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不,不是你的错,仙子姐姐有那么多人需要保护,现在来保护音音,一点都不迟。” 持年没想到,小神君还这么小就这样懂事了。 她只能一点点轻拍他,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 音音哭了半晌,直到肚子不服的发出了一声“咕”…… 小可怜神君今天又是被打,又是大哭,早上吃的那一个冷硬的馒头早就消化掉了。 外面天渐渐暗下来,持年带他回了屋,这才发现屋内烛火都没有。 她牵着的小神君的手在微微发抖,别人不知道,但是持年知道,神君有些怕黑,上一次晚上在外面还是替她找玉簪那次,她生怕神君找个玉簪把自己找丢了,幸好最后安全回来了。 持年又生了一堆灵火,将音音抱坐在凳子上:“音音想不想玩藏猫猫?” 音音点头。 持年轻轻捂住他的眼:“音音闭上眼,等姐姐藏好。” 音音听话的闭上眼,眼睫轻动,但最终还是没睁开。 很快,殿内安静下来,只有灵火燃烧噼啪的声音。 持年去御膳房偷吃的了,这晋国不比楚国,她摸了好多地方才摸到御膳房。 正是饭点,里面极其忙碌。 持年每个碟子都偷拿了一点,这样不容易被发现,也不让大厨难做。 她来回的速度不算慢,可孤独等在殿里的小神君,已经在饥饿和害怕中流了一茬又一茬的泪。 仙子姐姐怎么还没藏好,她走了吗? 她去哪儿了,去救其他的孩子了吗? 持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神君抽抽噎噎的,她站了片刻,终究掏出了储物袋里的留影石。 神君,怪只怪你小时候太招人疼了,我不是想留你的黑历史,我只是保存纪念。 “音音,睁眼!” “仙子姐姐!”音音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雨过天晴。 “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哇,你看,好多好吃的!” 音音饿了快一天,闻到这些香气,肠胃蠕动的更加快速。 可他人小,再饿也吃不完全部。 持年就跟着打了一次牙祭,不管与凤信不信,下凡这么多年,持年真的没碰过凡尘食物,今天就当是犒赏自己了。 吃饱后,音音开始昏昏欲睡,可他怕仙子姐姐嫌他脏,自从小福不见了后,他已经好久没有洗澡了。 内务府连水都不肯给他。 持年倒没苦恼,一个法术就搞定的事。 音音躺在床上终于能安心睡觉了,可他忽然就没了睡意。 他现在吃饱喝足,可小福还不知道在哪儿…… 仙子姐姐就守在他床边,音音纠结半晌,还是坐起身子:“仙子姐姐,我能求您一件事吗?我保证,就这一件事。我不求姐姐能一直陪我,姐姐你想走也没关系,我不拦着你。” 持年才不会走呢,小神君这么可爱。 “你给姐姐掐一掐脸蛋,姐姐就答应你。” 音音没有犹豫的就将自己脸蛋送到了她手里。 持年真掐了掐:“好了,你说吧。” “您帮我找找小福好不好?小福是照顾我的太监,是我母妃最后留给我的。大约十日前,小福出去送餐盒,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出去问人,他们都不告诉我。” 一个太监,说好找也好找,持年点点头,又让音音说了一下小福的相貌特征。 这一折腾之后,音音困得眼都睁不开了,躺下就睡着了。 持年不用睡觉,左右无聊,正好趁着夜深人静找找人。 其实持年猜都知道了,这小福肯定是被皇后抓走了,皇后跟小神君这世的娘恩怨不小,那宠妃都死了,她还要将小福抓去,也可能是突然知道了点什么。 离开 持年没猜错,此时小福被打的浑身血淋淋的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头痛发作,一个嬷嬷正在尽心按摩。 她闭着眼,却似乎有凌厉的眼神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本宫,斗死了淑妃,但是本宫心里从没有一天彻底安宁下来,我再问你一遍,大皇子怎么死的?!别说不知道,本宫确信是淑妃做的! 当年,你干爹跟着淑妃去了,留下你这个小崽子,照顾那废宫里的废人,呵,现在要不你先走,本宫随后让你这个小主子也跟在你后头?” 小福一点情绪都没有,好似已经是个死人。 怎么打他折磨他都没用,在皇后的心里,仇人不承认,大皇子就一日不得瞑目。她气急,一个茶盏直接砸到了小福头上。 头上又被砸的血流飞溅,碎瓷划破了经脉,小福忽然露出来如释重负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他死,都没说一个字。 持年晚来了一步,小福的尸体被草席卷着已经上了拉车。 实在是这皇宫比楚国的大多了,弯弯绕绕,皇后还特地选了个僻静的地方。 不过人嘛,这辈子没了还有下辈子,持年在琳琅阁学了不少东西,准备给小福的尸体送个福,让他下辈子过好日子。 只是,这福怎么也送不出去。 神君讲过,一生为恶之人下辈子不配为人,这福是送不出去的。 持年手捏成了拳头。 这辈子小神君才几岁大,这么点大能懂什么,也许别人害他还当是对他好呢。 这个小福到底做了什么? “持年,持年,凡间你不能待了,赶快回来!”与凤忽然通过神识联系她。 “为什么不能待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神君。” 与凤的声音听着颇为苦涩:“是司命,神君转世的命簿在他手上,今日神君掉河里,你不应该出手,命簿上写的另有其人。” 持年气闷:“神君那么小,那么可怜,我都去迟了,那个命簿上写的谁啊,等她去救,神君估计都死了。” “命簿上写的自然不可能为假,司命跟我说,因为你这一次救人,他还要再安排一次,神君还要再受一次苦。所以你不能待在凡间了,司命已经将你出现过凡间的痕迹抹去,明天醒来,谁都不会再记得你。 持年,回来吧。” 持年想去拔了司命老头的胡子。 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她倒要回去看看,到底定的是谁来救小神君。 持年一路回来直接去了司命殿,门口的两个小童根本拦不住她。 “红红,蓝蓝,都让开,我找司命那个老头。” “持年姐姐,星君不让人进去。”这两个小童一人抱住她一条腿。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司命那个老头才出来,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红红蓝蓝都退下吧,持年仙子,你来的正巧,神君才刚被救,过来看看吧。” 司命有万尘镜,一展开,很快半空中出现了神君在凡间的画面。 皇后坐在上首,一排的太监侍女,但最引人注意的则是跪在地中央的一个孩子,背部已经皮开肉绽,旁边还有两个拿板子的太监等待候命。 皇后真的来要音音的命了。 而这画面中,还有一个女孩子,她撒娇的轻轻晃着皇后的衣袖:“求求您了,芍儿真的很喜欢他,您就让芍儿把他带走吧。” 皇后对她也是很宠溺:“音音毕竟是皇子,一具尸体出宫和一个活人出宫是不一样的,芍儿要是真的喜欢他,以后多来皇宫和太子玩,让他也跟在你们身后,做我们芍儿的小跟班好不好?” 芍儿撅了撅嘴,勉强应下了。 白芍,那条小花蛇,持年气呼呼的瞪向司命。 “为什么偏偏是她?” 司命抚着胡须,慢悠悠收了镜子:“天命不可违,持年仙子以后就会知晓。” 知晓个屁,持年一把灵火扔到司命的胡子上,在蓝蓝和红红的尖叫声中转身就跑。 …… 持年又恢复了打工龙的日常,除却每日里都要抽空去司命殿骚扰一番。 凡间时间流逝的很快,持年感觉自己就像看凡间的话本子,一眨眼小神君就长大了,他跟在太子后面没少被欺负折磨,每次都是快死的时候,那个白芍才忽然冒出来救他。 蓝蓝点评道:“姐姐,你看到没,那个白芍明明早就到了,她躲在墙后面看,一直等到神君快死了才出去。” “我看呐,她就是故意的,她好有心机。你想想,神君意识模糊感觉自己就快死了,结果忽然一个仙子从天而降拯救了他,神君不得对她感激涕零。她和太子真配,太子又是抢神君的文章,又是抢神君的功劳,好事全让他占了。”红红给几人抓了几把瓜子,叁人坐在椅子上,动作一致的看戏,齐齐啧了一声。 持年今天来的晚了,错过了不少剧情,她看见画面天都黑了白芍还在宫里,有点疑惑:“宫中不是不留外人吗,现在都落钥了吧,她怎么还没回去?” 蓝蓝:“一个月前,这个晋国的皇帝下旨赐相爷的这个养女为太子妃,皇后就留了白芍在宫里,美名其曰和太子培养感情。不过,这个相府对养女也太好了吧。” 红红接着说:“还不是因为那根白玉簪,当年相爷病得都快死了,白芍忽然出现,就将这玉簪在他头上簪了一晚,第二天相爷就恢复如初仿佛年轻了十岁。” 持年嗑瓜子的动作都慢了,这个玉簪还有这个效果?不行,不能白白给了白芍,等神君回来得让他要回来! 因果覆灭 打工龙第二天出了一趟短差,没来得及去星君的府上,等回来了再去,凡间已是又两年。不过不再是繁荣平和的景像,晋国和楚国打仗了。 由头就是,晋国嫁了个公主去楚国,结果公主刚到楚国就死了,晋帝震怒,当即发兵两国交界处。 这些年,晋国风调雨顺,兵马雄厚,大家心知肚明,公主不过就是个死棋子,晋国就是想打楚国,一统天下。 这打来打去的属实没什么好看的,持年就早早回去补觉了。 谁想再来的时候就被喂了一个天大的瓜,太子竟然不是皇后亲生的,太子是淑妃的儿子! 换言之,从小就被抛弃在废宫的小可怜神君才应该是被皇后捧在手心疼的儿子。 而且主谋这件事的人不是别人,竟是两个娃他爹晋帝本人! 皇后的娘家相府势力庞大,晋帝当年娶皇后乃是不情不愿,后来遇到了一生挚爱淑妃,岂料皇后这个毒妇竟然使计让淑妃和外臣私通,最后晋帝不得不狠心赐死淑妃。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晋帝一气之下就将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带到行宫住了一月,最后将淑妃的儿子给了皇后。 皇后得知此事,如遭雷劈,自己这么多年疼的都是自己最恨的那个贱女人的孩子,而自己的亲生儿子无数次差点被她害死! 不过,此时知道也没什么用了,她已被晋帝下了多年的慢性毒药,现在已经是弥留之际,若不是看她快死了,晋帝也不会将这事说出来。 晋帝眼睁睁看着皇后瞪着一双眼死不瞑目,这么多年,他终于舒心了, 皇后死了,她的心腹好不容易有一个逃出宫将太子的事和皇后的死因如实告知相爷,相爷领头带百官罢官,皇后她哥得知消息后,痛苦流涕,在战场上直接带领叁万将士投了敌,关门大开,一路让楚师进晋。 这一打,就打到了晋宫底下。 楚国对里面喊道:“晋狗贼可以活着,但是太子必须死。” 晋帝怎么也没想到,这打了几年的仗会打成这个模样。 太子读着楚国送来的檄文,他跌坐在地:“我不想死,父皇,我不想死,我不是太子,我不是,那个废物才应该是太子,对,父皇,让他替我去死,让他替我去死!” 司命宫,叁人盯着万尘镜看的惊心动魄,一颗心均提在嗓子眼。 只见画面里的晋帝沧桑的点了点头:“先将废宫那逆子抓来。” 这是同意了太子的说法。 持年气得拿瓜子砸他,虽然什么也砸不到。 “这个皇帝太坏了,还有这个死太子,荣华富贵享够了,还要别人替他去死!” 可无论他们怎么义愤填膺,该发生的一切都继续发生着。 持年看到神君被迫换上太子的衣服,一路被几个侍卫押至登高台。 神君站在高台上,猎猎风起,像极了凡人仰望的神明。 他高声问楚军:“我死了,大晋的百姓又待如何?” 楚军答:“晋人自降一级,楚人居上,但无性命之忧,君可不必担忧屠城之祸。” 神君点点头,再无话,束襟正冠,自上一跃而下。 “砰!” 血流了一地。 司命宫的叁人俱是心肝一颤,看的哭了起来。 “神君,呜呜,神君好惨……” “那个白芍呢,怎么这次没来救啊!” 蓝蓝稍微好一点,擦了擦眼泪:“这就是神君这一世的局,现在,局破了,神君很快就会回来了。至于那个白芍,她不是想化龙吗?就要看她下面怎么做了。” 楚国一统之后,白芍很快凭借玉簪又认了一位干爹,好日子没过多久,瘟疫来了。 太医配不出药,病情难以遏制,肆虐了一城又一城,乱世已经有了征兆。 可惜的是,白芍并没有将玉簪拿出来,而是跟着那些贵人一路逃窜,直至旱魃临世,她变成一条小花蛇也没用,眨眼就被吸成了干。 玉簪掉落在这片干涸龟裂的土地上,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在这片荒疾的大地上,莹润的光芒一点点笼罩尘世,旱魃站着的地方大地忽然裂成两半,它跌落万丈深渊被封印沉睡。 大地再次闭合,眨眼间,微风吹过,细雨绵绵,春光正好。 …… 青鸟一大早长长啼叫一声,持年立马一激灵的起床,一边打哈欠,一边将桌上乱糟糟的账本都收进仙牌里。 神君要回来了,与凤快急死了,召集各宫人手昨晚一直忙到半夜,就怕神君回来看到一笔烂账。 明光殿是琳琅阁公办的主殿,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持年跟各位同僚打招呼,大家都是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 “持年,我听说那个龙君的收养的那条小花蛇化龙失败了?” 持年点点头,昨晚睡得太迟,有点头晕脑胀的。 但是旁边的同僚一听到八卦,瞬间精神了几分,好几个人都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 “这花蛇白白得了我们神君的宝物,竟然就这样浪费掉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天道不认可她化龙,证明她品行不端,听说白家人特别宠她,以后我们都离他们白家远些,我估摸着他们家的人说不定还会把罪怪到我们神君头上。” “啧,要我说,最近这些日子,他们白家老来我们明光殿打听东打听西的,还一脸挑挑拣拣的样子,莫不是看上我们神君,想来我们琳琅阁当主人吧,哈哈哈哈哈!” “真是痴心妄想,一副主人的姿态倒是做的挺足,那小花蛇我也见过,说一句貌若无盐不为过吧?” 与凤着急忙慌的从殿内出来,就看见他们一堆人聚在一起聊天,气得叉腰:“我说你们跑哪去了,快过来收拾账本,等神君回来,要是被逮到哪里错漏了,可别怪我辣手无情!” 蛇胆 与凤多虑了,神君暂时没空管那些账本,冥君在断山崖给他接风,神君想起那天入世前,持年的一扇一踹一骂,脸黑了又黑。 冥君瞅见,给他递了一壶忘川酒。 小老弟,喝了吧,一醉解千愁。 天界大多数人自凡尘归来后,都会喝上一壶忘川酒,因为人的一生多是波折重重,诸多苦难病痛,偶有欢喜也是凡尘的欢喜,他们都轮回下一世了,只有你还记着,所以还不如一壶忘川下去,依旧是潇洒的神仙。 这么多年,也就白竹那辈闹出点事。 白竹的夫人湘兰是个凡人,白竹与其夫人在凡间恩爱一世。白竹归位后,不肯喝忘川酒,舍不下凡尘的妻子,后和鬼差大打一架,抢走了湘兰的魂魄, 当时白家已经给他找好了伴侣,他不接受就罢,为了让湘兰能和他一直在一起,竟假作答应成婚,大婚之夜挖走了龙女的的护心鳞,龙女剧痛之中被抓了空子,将湘兰的魂塞进了龙女的身体里。 而龙女的魂则和护心鳞一起被卷成一个小团,封印起来,喂进了湘兰的魂魄里,湘兰在这具身体里就此安心的待了下来。 可龙女的家族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发现魂灯有异,大闹白家,抢回了龙女的身体,抽了湘兰一魂两魄唤回龙女的魂,湘兰受此重创,哪怕后来白竹很快又找来了一具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凡尘修士的身体给她,她也自此体弱多病,白家也将白竹驱逐出去,让他自立门户。 这些年白竹为了立稳脚跟,可谓吃尽了苦头。 因为龙女的护心鳞已经跟湘兰的魂魄缠绕在一起,无法剥离,至今龙女的家人还不时来闹,要求归还护心鳞。 两个儿子的他舍不得,湘兰第叁胎怀的又是个死胎,路上无意捡到的蛇蛋倒是给了他希望,他跟龙女保证,将来等这蛇成功化龙那天,一定将护心鳞还回。 可惜,白芍资质极其差,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化龙,她竟然失败了。 屋内,白芍正被湘兰搂在怀里哭。 “娘,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一心记着要护好玉簪,哪里知道这局是要我将玉簪贡献出去才能破。” 白木一拳打在门上:“芍妹,这不怪你,怪只怪这老天瞎了眼,蒙住心,凭什么不让你化龙,凭什么!” 湘兰既心疼女儿又心疼儿子:“白岭,还不快拦着你弟弟。” “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没有错,那奉音神君自顾自一人渡了这因果,全然不顾我们芍儿,亏我们芍儿还喜欢她,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白芍听到神君的名字,哭也忘记了,娇嗔的喊:“娘,你不许说。” “那你不喜欢他了?” 白芍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了,只脸越来越红。 湘兰道:“好好,娘知道芍儿喜欢他,就让他做我们白家的女婿好了,我们芍儿长得这么漂亮,真是便宜他了。” 一句话,成功将白芍逗得眉开眼笑。 “白岭,白木,将你们妹妹带下去休息,芍儿才回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白芍从母亲怀里起身,乖巧的福了一礼:“那女儿就先告退了。” “去吧,芍儿顺便将你爹爹喊进来。” 几个孩子走了,白竹强装的笑意没了,脸上一片阴霾。 “赤龙族的人刚刚来过了,他们不想等了,十日后,我们必须交出护心鳞。” 湘兰掩面悲泣:“他们欺人太甚,我不过是拿了他们一片护心鳞而已,龙没了护心鳞还能好好活着只是实力大减罢了,可我没了护心鳞这是要我去死啊!” 白竹犹豫道:“他们还说,如若没有护心鳞,他们要千年蛇胆,蛇胆和龙血加上赤龙族的玄晶炼制,也能勉强替代护心鳞。” 千年蛇胆…… 夫妻俩对视一眼,湘兰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可是芍儿能同意吗?蛇胆不比其他,她,她……” 取了蛇胆,白芍会死的。 白竹冷哼一声:“我们帮了她那么多,她没化龙还不是怪她自己。再说,如若我当年不将她捡回来,在恶灵潭那个地方她就死了。” 湘兰低了头:“你说的也是,我们宠了她那么久,对她那么好,只是取个蛇胆而已,芍儿肯定愿意的。” “她死后,我们就去求白家,让她进我们家圣潭安息,说不定几百年之后,她还会活呢?”湘兰说着说着,眼里涌起了光芒。只要将这事解决了,赤龙族就不会再来烦他们了。 至于取了蛇胆还能复活,无异于痴人说梦。不过是求个自己安心罢了。就像赤龙族要她的护心鳞,她就要死要活,觉得自己这一生真不值。可这事一旦到了别人身上,她又能反向理解,认为这定是上苍给白芍的磨炼,况且他们救她一命,她现在还一命,这一点都不过分。 这白竹山的官司其他人都不清楚,也没人关心。 琳琅阁。 整个明光殿鸦雀无声,掉根针都能听到,明明两侧站着这么多人,但一个个伪装空气都伪装的特别好。 神君坐在岸首,在一桌子的仙牌中随意抽了几个,被抽到的人腰间挂着的副牌一闪,个个站的愈发战战兢兢。 神君查的很仔细,许久后,将仙牌一个个放回原位,轻轻恩了一声。 “都做的不错,与凤,你安排一下,每人赐两千仙石,这一阵忙完再多给五天假。各位,辛苦了,另外,有什么事也可以单独找我说。” 众人吊着的一颗心齐齐放下:“是,谢神君。” 猪肘肉 持年早回了琳琅殿躲清静去了,才不去参加他们的批判大会,反正神君一个子的俸禄都没给她,她就是个做白工的。 呜呜,我真是天上地下被压榨的最可怜的一条龙。 她趴在桌子上乱涂乱画,忽然想起人间的食物,她鼻子嗅一嗅,好似隔着九重天都能闻到香气。 欸,不对,哪来的味道啊? 就见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拿着一个纸包在她窗户口晃,持年都等不急从门出去,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 “神君!” 这小龙的冲击力有时候总出其不意,神君一个踉跄:“门是留着干嘛的,下次再从窗户走,就把你门拆了。” “嘿嘿。”持年傻笑,目光盯紧那油纸包。 神君坐在院里小桌上将绳结拆开,里头是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猪肘肉。 肉被切分开来,不用抓着使劲啃,单个很好入口。 持年想用手抓着吃,被神君拿着筷子打了一下。 手有点疼,不过在美食面前,这点疼算什么,她好馋。 她看着神君用筷子夹了一块,然后递到了她的嘴边。 “啊呜。”送到嘴边的,不吃白不吃。 她眼睛亮了亮,肉入嘴即化,好好吃! 不同于一般的凡间食物,吃下去甚至有一种灵气的清香。 神君将筷子给持年,她不接,才注意她正对着他痴痴的笑。 “做什么?”他用手弹了她一下。 持年好似藏了个只她一人知道的秘密的小孩,她接过筷子,大方的原谅了神君弹她的事。 持年又吃了几块:“神君,你吃吗?” 神君自是不吃。 持年装作看不见他摇头,挑了一块瘦肉给他:“吃呀!” 肉都抵到他嘴上了,神君略无奈,忽然又想到面前这筷子是她吃过的。 持年也不知道神君在想什么,吃块肉还要考虑半天,直接倾身捏住他的嘴:“啊,嘴巴张开。” 神君终于吃下去了,持年满意的坐回去,故意问:“味道怎么样啊,好吃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持年假装不经意的又问:“神君,你是在哪儿买的呀,这家真的好好吃啊,我下次还想吃。” 神君心想,在琳琅阁的后厨房。 但这不能说,有损他的威严。 “就是路过凡间随意买的,我也记不清具体是哪里了。” “噢!”持年笑呵呵的直点头。 她的笑已经勘破了一切。 神君:“……” 他急忙打岔:“你上次不是说想去观星阁看星星?” “对呀,怎么了?”这还是她偷喝酒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神君本来还在犹豫之中,后来因为喝酒一事直接将她发配到前线了,至今还是一只打工龙。 “我与沧澜说好了,今晚带去你看。” “真的吗?!哇,哇,神君你也太好了!” 小龙表达异常开心的事就是,给神君一个抱抱,再给神君一个啵啵。 亲的神君脸上油滋滋的,神君略嫌弃。 “你先慢慢吃,我那里还有一册名单要核查一下,晚上我来找你。” 神君主福祸,这经过一层层送到神君手上的名单,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就是大奸大恶之人,神君要核查清楚,最后决定是否给予福祸。 神君辛苦又忙碌,反看持年今天不仅光明正大的旷工,还吃着神君亲手做的猪肘肉,内心忽然涌起了一丝罪恶感。 不不不,持年赶紧将这念头甩没,她怎么能有罪恶感呢!神君无情扣押她的俸禄,她堂堂一条龙全身上下没有一分钱,不知道她身上的鳞片和头上两个角角算不算钱,毕竟都是金灿灿的,散发着有钱的光辉。 可财政大权被神君拿捏的死死的,小龙无力反抗。 神君很守诺,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过来喊持年了。 持年换了一身好看的衣服,粉嫩嫩的裙子,裙摆一层一层像花瓣,肩头俏皮的迭着蝴蝶结坠着两个小绒球。 “走吧走吧。”持年刚拉着神君的胳膊,又陡然风风火火的跑回屋里,“差点忘了,我们得带个灯笼。” 灯芯很亮,照着前方路,提灯的人晃晃悠悠,将手指比成蛇的形状,地上随即出现了蛇影。 “吼吼,我是一条毒蛇,我要来吃人了。” 神君配合的伸出一根手指头竖着晃了晃:“别吃我,别吃我,我不好吃,我旁边有条龙,你要是想吃就吃她好了。” 持年气得张牙舞爪,倒影看着格外好玩,神君笑出了声。 “神君,持年?真是你们啊,你们大晚上出去干嘛?” 神君顿时恢复一本正经,持年也老老实实的端正站着。 “喔,干嘛呀,我,我和神君去观星阁,咳咳,怎么了?” 与凤挠挠头:“没怎么,那你和神君去观星阁干嘛?看星星?”神君不是最讨厌这些无聊的事了吗,有这时间还不如处理一下公务。 噢,对了,公务。 “神君,我刚刚去找你没找到,就今天傍晚凡间请愿上来那件事,你知道的吧?” 谈起公务,神君一点都不含糊:“我知道,麻烦你跑一趟了,只是这事难以抉择,可能需要我亲自去一趟才行。你放着我来处理就行,明日不是轮到你轮值了?现在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是是,多谢神君关心,那我就先走了。” 与凤也没想那么多,事情汇报完了,他就放心回去睡觉了。 至于持年和神君手挽手一起走路,这不很正常吗?小时候持年都是被神君抱在怀里走的。 看星星,看星星又怎么了?还不允许神君看个星星吗? 一路自我蒙蔽的回去,脱衣,睡觉。 半夜与凤惊坐而起,拿着书在那翻,这以后是叫持年还是叫夫人,还是叫持年仙君?? 看星星 “神君,是发生什么事了?”持年没想到神君还有公务在身。 “是一桩福祸之事。”神君眉头紧锁,显然对于此事也是颇为棘手,“凡间帝王无法抉择,上请奏天,希望上天来判个公正。” 楚国灭了晋国,结果楚君得意过头,大兴土木,奢靡享乐,惹得民间哀声哉道,又逢瘟疫肆虐,旱魃临世,最终迎来了乱世。 天下四方,英雄揭竿而起,逐鹿叁年,终于再次太平下来,诸侯虽割据,但仍承认拥立的天子,也算是盛世的开端,百姓至少能安居乐业。 “这个人比较麻烦一点,人间瘟疫肆虐,最后瘟疫消失,他功不可没,但是他救了人却也害了很多人。” 持年还记得在司命府里看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也就几天而已,可人间已过了叁年,帝王又换了一任,有股说不出的沧海桑田。 神君拉住持年的手:“等看完星星再说吧,我这次要下凡,你跟不跟我一块去?” 当然要! 持年伸长了胳膊,在夜幕中挥动小手:“出发!” 其实观星阁和琳琅阁的关系不太好,因为沧澜每次申请公费,神君都不给批。 照神君的话说:“他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人,在凡间买一束花都要申请公费,有那功夫,不如多排几个星象。” 观星阁的人还是挺多的,这地方是有些仙家饭后散步必须打卡的地方,有些就是像神君一样为了哄女孩子开心的。 观星阁里头地方也不小,是连绵的群山,神君带着持年接连飞过了几个山头,最后才选了个看着顺眼的地方。 抬头看天空上的星星,一大片从浅紫色逐渐变化成深蓝色,天幕不时出现俗尘的景象,大片的桃花开放,甚至还有桃花瓣掉落,落在手心才知是幻影。 “沧澜神君也太厉害了吧,好漂亮……神君,你看那,是孔明灯!” 持年的欣喜溢于言表,远处的天幕一盏盏孔明灯华美的上升,就像人间的花朝节,写尽了唯美温柔。 神君想,有长进,回去就把沧澜的公费批了。 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白木也和白芍来看星星。 打从神君坐下那刻起,白芍的视线就没动过,她恨恨的咬着牙,对他旁边的那个姑娘羡慕又嫉妒。 上次就看到她了,长得极为漂亮,一把就将神君抢过去拦在身后。 原来男人终究还是看脸,连神君都不能幸免,像她这种小家碧玉,心灵美好的姑娘他们那些男人没人会注意到。 白芍摸着自己的脸,黯然泪下。 她上次跟其他仙子打听过,琳琅阁的这位叫持年,是打小就被神君带回琳琅阁养着的,好像是路上捡的。 白芍又不禁怨怪起白竹和湘兰,心想要是他们不把自己从路上捡回来,也许就是神君把她捡回家了,此刻和神君一起看星星的也会是她! 上次他们的谈话她全都听到了!枉她一直将他们当做亲生父母来孝敬,结果他们却想着要她的命。 白芍恨自己心软,没敢跳出去指责他们,现在眼看十日之期越来越近,难道她真的只能去送死了吗?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前面的两人,忽然她看到持年头上出现了两个尖尖的角,只是几息,很快神君的手拂过,又看不到了。 如若不是确定自己看到了还以为是错觉,而那两只角就像,白芍缓缓扭头看向身旁的白木,魔怔了一般。 白木还沉浸在瑰丽的夜幕中,只是白芍的视线越来越强,如有实质一般,他看向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白芍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 可心里已然控制不住的蠢蠢欲动。 持年是龙,持年竟然是一只龙!还是一只一直遗落在外的龙。 父亲说母亲当年生了个死龙蛋,为了不让母亲伤心,所以父亲将蛋远远的扔了,路上才捡回了她。 会不会,会不会那颗蛋根本不是死蛋,它后来还被人捡回去了养大了,并且故意抹去她的真实身份,让大家都不知道她其实是条龙? 她越想越觉得对,那颗蛋一定就是持年! 白芍坐不住了,赶紧拉起白木:“哥哥,我们赶紧回家,我有急事要找娘!” 白木被她拉的一路飞驰:“诶诶,我还没看完呢,什么事这么急啊……” …… 持年现在有点恼,刚刚神君主动提起了断山崖未说完的话。 持年就眼巴巴的看着他:“所以,俸禄……” 神君就冷哼一声:“原来你都还记得,那是谁打我踹我骂我的?” “啊……”持年还真没把这事放心上,此刻看神君还在纠结,立马利索开口,“对不起,是年年错了~神君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条小龙吧,好不好嘛。” 为了能在神君的“苛政”下活下来,打小持年就学了一套活灵活现的撒娇大法。 脸是什么,不存在的。 你看这不软话一说,神君就没了脾气。 持年又再接再厉:“神君,你对年年一点都不公正,年年可是给你了干了一年活呢,一个铜板都没有,龙都穷的想卖角了!” 说实话,持年打她那对角的主意很久了。 如若不是长在自己身上,断角还是拔角都超级疼,估计她早卖了。 说起这个角角,神君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有些想念,于是撤了法术仔细了看了看,还上手摸了摸,然后才又将角隐藏起来。 而持年的脸已经变得红通通的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神君摸她的角,她都由内而外觉得特别羞涩,有种想躲进被窝的感觉。 施长乐 最终,持年没有从神君手里要到小钱钱。她突然理解了沧澜神君和自家神君的不对付,对于沧澜神君还放他们进观星阁的大度举动表达了深切的感激。 但是,持年还是想找个机会和沧澜神君讨论讨论,琳琅阁的奉音神君这么多年真的没被人打过吗? 很久以后,她就会知道,沧澜含着泪跟她说:“打过,怎么没打过,但是他丫的打不过啊!” 天界还是黑夜,凡间却已经是白天。 持年经过一家馄饨铺,馋的就走不动道了。 神君认了她的狠,坐下,请店家上两碗馄饨。 店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旁边还有一位中年人帮忙,应该是他儿子。 馄饨很快上了桌,持年捧着碗开吃。 神君则喊住了老人:“老人家,听说官府抓住了施长乐?这是真的假的。” 那中年人插话道:“当然是真的,这个巫医,早该抓起来了,害了多少人的命。” 老人听到儿子这话则急道:“不能这样说,施大夫是最好的大夫,虽然他可能做了一些错事,但是他不做的话我们又怎么会得救?那瘟疫那么厉害,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是啊,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施大夫,好样的。”有其他客人听到了,也发表了观点,还对着皇城的方向拱手敬礼。 “你们这些活着的人当然这样说,可那些死去的人呢?他们不无辜吗?你没听官府的人说吗,施长乐用来试药的人,尸骨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 对于施长乐的评价正如请愿书上所说,完全的两极分化,一半人支持施长乐,一半人痛恨施长乐,就在这小小馄饨摊子,两波人都能争论起来。 只有持年一个人是认真吃馄饨的,吃的津津有味。 神君被她的吃相感染,肚子也好似有了饿感,拿起勺子吃起了馄饨。 馄饨吃完,那边还是争论不休,神君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 转头对着中年人道:“你娘如今恶疾缠身,你妻却将买药的钱私藏了,不信你现在就回家去看,再晚几天,你娘就再救不了了。” 中年人跟老人家对视一眼,立马飞奔回家。 神君则带着持年继续往前走,因为官府向上天递请愿书一事弄得大张旗鼓,现在就连路边叁岁小儿吵架的内容都是施长乐。 持年一路听来,拼凑出了施长乐短短的半生。 施长乐,余梁人士,幼时失怙,母亲扔下他改嫁。被一行脚僧可怜收养,后行脚僧病死。 施长乐发誓学医,拜了一位游医为师,自此,天南地北,哪里都去闯过。也是因有这份见识和魄力,在遇到了瘟疫之后,还能从容不迫的找药,炼药。 只是后来到了试药阶段,源源不断的人无辜枉死,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每天都有十几人死亡,而那些活着的人也终于熬到了药成。 瘟疫没了,天下又回归了正道,官府自然开始抓人了,本来判的死刑,结果第二日宫城门口跪了半数的百姓,求重申施长乐案。百官的车马都被拦在外面,上不了朝,应不了卯。 朝廷迫不得已,就弄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请愿仪式,直达上听。 “他们解决不了的事就往天上扔,那我们也解决不了呢?这个要怎么判啊,要不把冥君还有十殿阎罗全请过来,大家一起商量?”持年想,一桩案子就这么麻烦,难怪神君天天那么忙。 神君笑了笑:“冥君和十王也忙着呢,因施长乐试药死的人,如今全归在地府,他们也正一个个审查着,等他们出结果吧。走,施长乐试药的地方在城外,我们去那里看看。” 当时楚君出逃前责令封城,一个人都不许进来,凡城内感染瘟疫者,不论是死是活,立刻火烧之。人,真的命如草芥。 而城外流亡的人数十里外都能看到城内升起的浓浓黑烟,大家也再不敢踏近一步。 施长乐就是这时候到来的,他想进城,被那些瘟疫折磨的骨瘦嶙峋快死的人喊住:“你也是听了那个传言吧,说是皇城有能治瘟疫的高人。那是假的,别去,你看到那黑烟了吗?城里每天都在烧人,我们还歹还能赖活几天,里头那些人是活生生被烧死的。” 施长乐放下一直背在身上的竹篓:“我是个游医,现在我这里有一副治瘟疫的药方子,只是还需试药。 试药,有可能活,也有可能死。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我,但我信我自己,最多半月,我的药一定能成。” 此言一出,大家皆是面面相觑。 这一大片的人本来或坐或躺,毫无生意,狠不下心解决自己,只能在瘟疫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现在有一个人来说,我能救你们,只是可能还是会死许多人。 施长乐一身青衫,风轻云淡的站在他们面前,忽如高昂的山,沙漠里的甘霖,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人。 最开始劝阻施长乐进城那人,用尽力气,爬到前面来:“先生,我帮您试药,只求药成之后一定救我妻儿一命。” 施长乐应道:“好。” 有了开头,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想博这最后一把,自己死了就死了,只希望家人能活下来。 此后,施长乐就在此地驻扎下来,每日里熬煮二十碗药,死亡最少的是十人以内,最多的有时候只活下来两人。 寻亲 现如今,新王朝开辟,当年那些活下来的流民有的回了家乡,有的无处可去就地盖起了茅草屋。 房子多了就成了村,一伙人就给村子取名叫“长乐村。” 神君带着持年寻到这长乐村时,家家户户正在生炊火,准备煮午饭。 有几个才干完活的老汉坐在村口的石头上休息。 神君也没耽误,直奔他们跟前:“请问这里是长乐村吗?” “你是?” 神君本就长得一副仙姿玉貌,身后还跟着一个好看的姑娘。 几个老汉立刻就将他们当成了皇城里的大官。 “官爷,这里确是长乐村,不知您来此地是?” 神君淡淡的:“想来你们也都清楚施长乐一案,如今朝廷无法决断,派我来问问情况究竟。” 一听关于施长乐,大家顿时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大人,都是我们自愿试药的,施大夫是个好人,只有他愿意治我们这些人。” “大人您回去一定要给施大夫求求情,我们一家子都是他救的,他那么好的人不能就这样被砍头。” …… 神君认真的颔首:“你们说的我都清楚了,本官回去后一定会如实上告。” 持年半路上笑弯了腰,还在学他的“本官回去后一定如实上告”。 “大人,那现在还要去哪儿吗?”持年挑眉故意道。 神君拍了拍她看不到的龙角:“本官就先回去了,至于你,留下来去杂技班可以学学口技。” 持年赶紧抱住他的胳膊:“神君,不要丢下年年一个人,龙很胆小的。” 临走前,神君带持年去了最后一个地方。 皇城的天牢。 施长乐被关在这里,静静盘腿打坐,他衣衫干净,可见没有受折磨。 他相貌俊秀,周身已不见俗尘的污垢,一缕缕木灵围绕着他,那些凡人看不见,可持年他们能看见。 持年和神君对视一眼,都很是惊讶。没想到这施长乐竟是个修真者,而且实力不俗。 回到琳琅阁,冥君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 果然,与所探查的别无二致。 那些死去的人皆无一悔,不怪他,不怨他,甚至于已经凝成了福愿在施长乐身上。 也就是说,天道无法处罚他。 毕竟人家死了都不怪他,还感激他救了家人,你出来凑什么热闹,还要定人家的罪,定个屁。 “他有能力出这牢笼,甚至能不让人察觉,可他依旧遵守这凡尘规矩,被关进牢里也在潜心修炼。 天界,可能要迎来一位医仙了。” “神君,那这圣言写什么回好啊?”与凤愁眉苦脸。 神君沉吟一会儿:“就写,施长乐用人试药是为过,但制药救人是为功,功过相抵,永不再追究。” 持年今天又是一条旷工龙,懒洋洋的睡了一个上午,不想起床,趴在床上摇头晃尾的看话本。 “持年,快起床啦,外头有人找你。”一直照顾她的侍女青青边进门边说。 “昂,又是谁找我。”持年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换衣服。 “是上次那个给我带东西的小哥吗?” 青青摇头,将她桌子上乱成一团的东西顺平:“是好几个人一起来的,我听前面的人说他们是什么白竹山的人。” 持年晓得了,她有点郁闷,他们白竹山不会真把白芍化不了龙的错推到神君身上吧,诶,麻烦。 “青青,我来吧,我桌子上太乱了,哈哈。”持年看到了自己桌上那乱糟糟的模样,讪笑上前收整起了桌上的东西。 “你也知道乱啊,哪天要是被神君看到了,我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青青的话太有威胁性了,持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赶紧将东西规整的摆放好了。 白家一家人在明光殿大厅里坐着,湘兰低头轻轻垂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哭那么长时间的,白竹和白芍则在她身旁不知道低声说着什么话。 他们不止要见持年,还要见神君,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当面说清楚。 听说他们就在明光殿大厅里,持年正门都没敢走,她从后门进去,找到了正在办公的神君,两人这才一起出去。 持年一出来,湘兰就望了过去,一边望一边口中喃喃:“像,真像,这就是我的女儿啊!” 说着就要扑上来,持年都要吓死了,心想白芍的娘怎么像个疯女人一样,一直盯着她,那眼神里那么大的恶意当她看不见嘛! 她躲在神君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什么像不像的?你们今天找我和神君到底要干嘛?” 与凤也上前拦住了湘兰他们:“各位,有话好好说,先坐下来,你们现在这般模样好似要吃了我们持年仙子。” 持年:“……”悄悄给与凤竖起大拇指,敢说实话的都是好孩子。 神君则直接设了一道结界,带着持年上座:“白夫人,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持年是你的女儿?” 眼看结界闯不过去,与凤还拦着,白家一家终于再次落座。 湘兰哭得梨花带雨,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桩往事:“当年,我怀了龙胎,历经千辛万苦才将她生出来,可惜这是颗死蛋,夫君怕我伤心,只好这蛋无奈的远远送走。 可我无意中才得知,原来那蛋竟不是死蛋,她破壳而出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说着说着,那眼睛又盯在了持年身上。 持年:“……”这不会说的是她吧? 她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龙真的害怕了。 打脸 “我思女心切,在家日日难安,百般无奈之下才鼓起勇气来琳琅阁。敢问神君,当初您捡到持年的地方是不是在恶灵潭?持年,你就是娘的女儿啊,你看我们长得多像。” 听完,大厅内一阵沉默。 只有与凤认真的看了看持年又看了看白夫人,摇头朗声说:“不像啊,虽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但这也不能说像吧,持年可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白家:“……” 神君:“……” 持年:“对啊,就是啊,我长得比你好看多了,我们哪里像了?” 神君头疼的摁住持年挥动的小手,低声说:“好了好了,你最漂亮。” 再抬头对白家时,则换上了一副冷漠至极的面孔:“持年的确是我在恶灵潭捡到的,不过那又怎样?持年是我养大的,她愿意留在琳琅阁,你们就谁都强迫不了她。再说,你们又怎么确定持年就是当年那个死龙蛋?” 白竹这时候跳出来说:“谁家会将好好的孩子扔去恶灵潭啊,除了是我们白家的那颗蛋,别无他想。” “龙君,那你们家就将死掉的蛋扔恶灵潭啊?你随便弄个小坟都比扔恶灵潭好吧?”与凤又尽说大实话,惹得持年对他刮目相看。 注意到持年崇敬的眼神,与凤得意的抬起高傲的头颅,心想,多亏了这些日子看了不少书。 白竹说不过他,见状羞恼的冷喝:“奉音,我敬你是一方神君,你别给脸不要脸,将我家孩子还回来,我就当无事发生过。否则,我白家也不是吃素的!” 神君掀起眼皮看了看他,白竹周身陡感一阵威压,双腿被压的想下跪,他拼命抗住才没跪下去。 “你说谁给脸不要脸?白竹龙君,莫不是敬你曾是白家的一份子,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白芍也从白竹痛苦的神情中看出不对来,急忙上前拉着她爹。 “神君,求求您了,我知道前些日子是我不对,拿了玉簪还无意认了主,可现在玉簪已毁。您就原谅我吧,把小妹还给我们,好让我们一家团聚。” 持年紧紧揪住神君的袖子,内心疯狂的在叫救命。 她可不想跟这白家沾上一点关系。 谁想,神君忽然笑了。 “你们左一句白家,又一句全家团聚,真是可笑至极。” 白木愤怒的拍案而起,指着上座的两人:“你当这是笑话吗?我们是真心实意想找回家人,持年,你不配为我们白家人。” “与凤,我记得这白家就是白龙一族是吧?”神君不再对他们说话,转而对与凤道。 “是的神君,还有赤龙一族是红龙,青龙和黑龙则分别在西海和东海。” 神君拉着持年起身,两人从上面一步步走下来。 “白竹龙君,不如你带着你夫人和孩子再回家查查这世上哪里还有一条遗落在外的龙?我不知道你们哪里听来的消息,就敢来我们琳琅阁闹。 但是你们肯定不知道,持年她不是一条白龙,而是一条——金龙。” 话落,白家人顿时都傻了眼。 神君还特地解了持年头上的法术,那一对金灿灿的龙角此刻似乎在耀武扬威。 持年摸了摸角角,感受到他们的震撼,满意的叉腰。 白家一家丢了大脸,灰溜溜的走了。 刚回来白竹山,白芍就被白竹狠狠扇了一巴掌。 “要不是你瞎说,我和你娘你哥哥怎么会丢这么大的脸?!” 湘兰淡淡的看了一眼,也没有平时的伤春悲秋了,转身就走。 白岭和白木则还在劝架。 白芍被一巴掌打的偏了头,嘴里已经感觉到了血腥味。 她恨恨的看着湘兰离去的背影,她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要牺牲自己送蛇胆给赤龙族了。 白芍不甘心,她也不是那种只会等死的人。想起昨天遇到的那个黑衣人,他给的噬魂水,只要喂给湘兰喝了就能取出她体内的护心鳞。 白芍忽然弯了弯唇,眼里杀意毕现。 …… 凡间最近不太平,出现了多起无故死亡案,查不出任何死因,而且死的大多都是有钱有势之人。 这案子在凡间还不能引起大范围恐慌,可是在冥府,冥君已经愁了胡子都快掉光了。 原因是这些死的人,他们的魂魄也没了! “我和十殿主都怀疑这是当年空墟里跑出的噬魂兽,可是那噬魂兽不是早就被抓住送回空墟了吗,当年这事还是你奉音负责的对吧。” 神君点头,他也记得这事:“人死魂消,叁千界查不到任何气息,这的确像是噬魂兽所为。” 两人通过水镜聊天,冥君在对面那叫一个愁啊:“是啊,所以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我让人去空墟入口查过了,没有任何缝隙缺口,噬魂兽根本穿不过来。” 神君沉吟:“你说有没有可能,当年有人偷偷留了噬魂兽的唾液?” “唾液?不过要真是这样,唾液再混入灵水,这不就是……”冥君震惊的看向水镜,那头的神君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问题出在我们内部了。安静了这么多年,总有人要跳出来找存在感。神君,一起查查?” 此时,明光殿内涌动着喜悦的气息,那一颗颗按捺不住的心激动的跳动着。 原因是刚刚与凤来通知了一个好消息,马上神息节放假叁天,再加上神君上次应允的五天,他们有八天假期了,如果是在凡间待着,那就等于有八年的假期了! 公差 持年又在收拾包袱了,不过这次是正大光明的哼着歌在收拾东西。 因为神君说要带她去凡间玩! 八天假期啊,小龙龙越想越开心,最后实在开心的受不了了,嗖嗖的跑去明光殿,给了神君一个抱抱,两个啵啵,又开心的回头继续收拾包袱。 徒留被轻薄后的神君,感受着两个湿湿的吻,心里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一直等到了凡间之后,神君才告知小龙下凡的真正因由。 小龙气急败坏:“那这不是放假,是出公差!抠门神君,不给发俸禄,还占用我假期。” 迫的神君不得不去买了两根糖葫芦来哄她。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天,直到夜色降临,神君和持年隐身进了王府。 如今的王朝,天子是殷姓,国都也就取名叫殷国。 天子有一个王弟,封号建安王,是个十成十的纨绔,每日里主要的事就是走鸡斗狗,流连流连青楼花巷。 神君和持年去的不是时候,这个建安王正在和美人被翻红浪。 持年听得面红耳赤,扯着神君的袖子:“神君,要不,我们换个人?” 神君面不改色,威压一放,里头正在搞事的两人立马没了声息。 持年:“……”神君厉害。 而屋里的两个人,很快满眼呆滞的爬起来,好似被人操控了一般,自个穿好了衣服。那个美人推开门就回自己的屋去了,纨绔王爷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之所以非要选择这里,是因为神君闻到了噬魂水的气息,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 这说明王府里百十号人里,有一个人是伪装成普通人的,正在伺机寻找投放噬魂水的机会。 神君将建安王扔给了冥君去照顾,自己假扮成了建安王,他并未变幻身形相貌,可他施了一个法术,除了持年外其他人看到的都是建安王的模样。 神君将窗户都打开,通风。 他和持年看了看床,谁都不想睡,最后两人干脆搬着凳子坐在门外看星星。 一夜囫囵而过。 第二日假扮成建安王的神君,先是喊来管家,很无情无义的要求将昨晚那个美人送出府。 管家处理这些事都习以为常,因为建安王就是喜新厌旧的人。 吃过早饭,建安王准备出去玩玩。 刚走出门口,一个哭哭啼啼的美人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王爷,您不能丢下雪儿啊,您说过你最喜欢雪儿了。” 然而,王爷:“你是谁?” 管家都替这位美人尴尬了,他低声说:“王爷,这就是昨晚那个。” “噢,是你啊。管家,她怎么还没送走,本王府里不允许出现此庸脂俗粉。” “这,雪儿姑娘一直吵着要再见王爷一面,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王爷挑剔的上下打量她;“本王现在就在此,你有什么事还不快说!” 雪儿姑娘双手捂着肚子,缀泣着开口:“我,我有了王爷的骨肉。” 神君:“……”这昨晚排练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啊。 就见底下扮成雪儿姑娘的持年,抬起一张委屈又故作坚强的小脸,泪盈于睫,悄悄对王爷眨巴了下大眼睛。 建安王如今年近叁十,可最大的烦恼就是没有子嗣,一个都没有。 此时扮演建安王的神君:“……哈哈哈,天不绝我后。管家,还愣着干什么,送雪儿夫人回房,请太医,快去请太医。列祖列宗,我殷建安终于有后了,哈哈哈哈!” 此刻神君内心,装个xx真累。 美人雪儿有孕了,而且当场被提成了夫人,这件事很快传遍王府。 后厨房,一个相貌漂亮的小丫头洗菜的动作顿了顿。 “兰蝶,兰蝶,菜洗好了没?” 这个叫兰蝶的丫头转过头说:“洗好了。” 这一转头倒吓了人一跳,原来她右脸竟然有大片凹凸不平的疤痕。如果说从侧边看是个美人,那这另外半张脸就是魔鬼,丑陋的疤痕使她常年自卑的低着头。 因着雪儿夫人有孕,常年吊儿郎当的建安王竟然老老实实的在家陪了好几天。 毕竟雪儿夫人肚子里是他第一个孩子,建安王收心也不奇怪。 “那个狐媚子还真走运了,来王府才几个月,竟然肚子里这就揣着了。”厨娘一边择菜,一边阴阳怪气的说话。 兰蝶没吱声,只默默的做事,她已经在王府待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没寻到机会。 别人都说建安王爱玩又好色,可他根本不是外人说的那样没脑子,防备心很重,从不吃外面的东西,家里的吃喝她根本插不进手,除了洗菜择菜外,全让她做那些苦活累活。 她一开始想的法子就是干脆将噬魂水倒入井水里,可别提这井有多深,一瓶噬魂水下去就被稀释的差不多,短期内根本没多大作用。再有,噬魂水只能装在特定的容器里才能保存,一旦倒出来,时间长了,它会挥发! 因为它原本就是噬魂兽的口水。 她也曾试过将噬魂水倒在菜上,结果建安王竟然不吃素!还白白浪费了一瓶噬魂水。 而且建安王很少吃他们厨房做的东西,吃的全是他自己的小厨房,可惜小厨房她根本混不进去。而且这变态的王府不允许人随处走动,还到处都是侍卫,看见你就要问一遍你是哪儿的,你出来干嘛,你怎么还不回去? 如若不是非要含着紫气之运的魂魄,她早就甩手走人了。 又过了几日,就在兰蝶终于扛不住要放弃的时候,前院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一件事。 花精 建安王老毛病又犯了,昨天出去给雪儿夫人买糕点的路上赎了一位卖身葬父的姑娘。 能被建安王带回来的,这样貌肯定差不了。 兰蝶嗤之以鼻,这说的好听叫卖身葬父,实在一点不就是想找个下半辈子能让她衣食无忧的。 雪儿夫人因这事和建安王大吵了一架,建安王也不顾她怀有身孕,连着小半月没有踏进她院里,反而格外宠爱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子。 这一日,兰蝶中午忽然被安排去送菜,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难道是他们真的信任我了?这食盒里有荤有素,我多倒几瓶噬魂水,要是那个王爷哪怕吃上一口,岂不就…… “呜呜呜……嘤嘤嘤……”兰蝶被这矫情的呜咽声吓了一跳,这声音是从左边的假山后面发出的。 周围也无其他人,兰蝶猫着腰进了草丛,探头一看。 竟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在那哭泣。 女子哭得正入神,抬头乍看到兰蝶也吓得一跳,随后掩饰似的站起身,一手护着肚子,另一手指着她用恃宠而骄的声音说:“你偷偷摸摸躲在这里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你们王爷最宠爱的雪儿夫人,我肚子里还怀了小世子,吓坏了我,你赔得起吗?” 兰蝶忽然被惊喜砸中了脑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万万没想到,她能遇到这雪儿夫人。 她慢慢上前,再开口已然带了哭腔:“夫人,我知道你心里苦,王爷最近宠爱那个贱蹄子,您怀了小世子,他都不来看你。” 雪儿夫人似乎被她的话说到了心坎里,整个人落寞下来。 兰蝶偷偷窃喜,靠近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夫人想不想要王爷再不看别人一眼,永远的宠你爱你?” 雪儿怔怔点头:“想。” “那这个瓶子就送给夫人了,只要夫人喂给王爷喝了之后,王爷就只会爱夫人一人了,永生永世。” 兰蝶完好的半张脸露出讨好可爱的模样,可另外半张…… 持年一把拿过瓶子:“不是都说花精最爱美吗?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兰蝶立刻捂住自己那半张脸,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气愤的怒吼:“你究竟是谁!” “你管我是谁,但你谋害人命这事,确凿无疑了。” 兰蝶转身想跑,结果这处早已被下了结界,她一头撞上去跌坐在了地上。 神君这时才从假山旁出现,他看着地上那只法力堪堪只能化形的花精:“灵植化形最难,你为何毫不珍惜,不好好修炼,小小花精还敢到处害人。” 兰蝶许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捂着脸就是不肯开口。 神君也不恼,只是联系了冥君,让他把真正的王爷和雪儿都送回来。 临走前,抹去了这段时间众人的记忆。 花精兰蝶被冥君带了回去,防止她元神自爆,直接喂了一袋迷魂散。 也不指望她主动说出什么东西了,回去后直接搜了元神。 通过以往记忆锁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斗篷掀开,里面竟然是: 玄明! “不好了,冥君,白竹龙君来打地府了!忘川河上的船全被他一尾巴掀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冥君头疼的赶紧去查看情况,持年和神君也在地府。 持年疑惑的问:“该不会,白竹龙君发现冥府也有一条龙?” 要不然他来闹什么闹。 神君弹她脑袋:“哪有那么多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 冥府的确没有藏龙,是白竹山今天出事了。 白芍叫她二哥给湘兰送了一杯茶过去,湘兰喝了没多久,忽然就浑身抽搐,没过多久就倒地不起了。 等到白竹去看时,湘兰早已成了一具尸体,口中鲜血直流,掰开来看,竟含着一片护心鳞! 白木早已吓傻了,被盛怒之下的白竹一掌打飞,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勉强张口:“不……不是我,是白芍……” 可白芍早已不知踪影。 白竹想敛魂,可是天下间再没有湘兰的一丝气息。 他颤颤巍巍的来冥府找,冥府也没有。 一气之下,将渡忘川的船全掀了。 冥君来了,先是查看了一下损失情况,他也不说别的,张口就是跟白竹要赔偿。 白竹:“……我夫人死了!” “你夫人死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杀的。” 持年看出来了,冥君气人也很有一手。 “她是凡人,她死了,魂没了,不找你找谁!”白竹大喝道。 冥君气得,直接贯了神识,将声音放大十倍,整个地府都听得到:“比谁嗓子大是吗,你吼什么吼,她是个屁凡人啊!你都给她换过两具身体了,哪具是凡人你跟我说!她魂没了,谁弄得你去找谁啊,我有什么办法!当年天界大战,魂飞烟灭的仙君不计其数,你看看有谁来冥府闹过!” 持年被这声音吓得,躲在神君怀里捂住了耳朵都还瑟瑟发抖,眼睛却偷偷的还往外瞧。 白竹龙君来冥府就是找骂的吗?冥君将他大骂一通,要求他赶紧将赔偿送来,然后就不管他了。 白竹失魂落魄的站在忘川边上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持年偷偷对神君咬耳朵:“冥君原来发起火来这么可怕。” 神君说:“冥君以前可从来不发脾气,是天上公认的脾气最好的神君。” “那他怎么……”持年手指对着空气戳了戳。 “因为啊,冥君的夫人给他生了个孩子。” “啊,这不是好事吗?冥君的脾气怎么会变坏呢?” 神君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你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 玄明 重新回到冥府的议事厅,冥君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模样。 他告诉神君,兰蝶的记忆里出现的最多的就是那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应该就是幕后推手了。 他神情有点纠结,看着神君现在还一脸平静的样子,他不忍的开口道:“那个黑衣人……是玄明。” 玄明是谁?其实,这名字很多人都很熟悉。 他以前是神君的部下,说是部下,其实神君更是拿他当兄弟,当年天界和魔界大战,两人一起协作破敌万千,只是没想到,一只小小的魇魔竟然能给堂堂仙君编织了一个梦境,玄明还陷进去了,自此有了心魔。 一直到封印了空墟之后,他一直隐藏的心魔才被发现,可彼时心魔已长成,玄明不肯割舍心魔,竟然冲破了神君的封印逃了。 至今已有百年的时间。 “恩,他既然派一只小花精帮他做事,就说明他不敢下凡,一下凡可能就被我们察觉。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他的踪迹,现在倒是有迹可循了。刚刚白竹不是说他夫人也是人死魂消嘛,看来,他一直都在天界啊,这是灯下黑吗?”哪怕知道那个人是玄明,曾经一起上战场的兄弟,神君也没有丝毫逃避面对这件事的意思,该来的事总会来,他从来能冷静的直面事实。 噬魂水其实对神仙没什么用,可偏偏湘兰是个例外,她本体是凡人,一无慧根,二无灵根,就算强制性的弄了个身体给她,顶多滋养一下她的魂,她根本不算神仙。 “这件事,我今天要抽空和天君联系一下,不过,他用这噬魂水吞噬人的魂魄,不会是在……”冥君猛的抬头看向神君。 神君定定的说了出来:“养他的心魔。” …… 持年刚刚没有跟着神君去议事厅,她想去看一下冥君的夫人和孩子,想见识一下到底是怎么才能把冥君脾气逼得那么火爆的。 地府鬼差很热心的给带了路,冥君夫人看模样也挺温婉的,她出来热情的接待了持年。 持年很不好意思:“我就是来看看,夫人有事的话您忙您的。” 冥君夫人笑的温温柔柔的:“诶呀,我哪有什么事,除了每天带带孩子,烦了再找几个人搓几局麻将。” 正说到孩子,里头就传来了动静。 “娘,你快过来呀!” 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声音也更软了:“诶,娘来了。” 然后持年就看到了大型变脸现场。 “娘,这题我不会。” 持年看了看,是一道算数题,两粒粟加上一粒粟等于几粒粟? 夫人一开始很温柔的教他:“一粒粟加上一粒粟是多少呢?” “两粒粟。” “那一粒粟加上两粒粟呢?” 小男娃扒着手指算了算:“叁粒!” 夫人说:“对,所以现在这题会了吗?两粒粟加上一粒粟是几?”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儿子。 她儿子一点不给面子的摇了摇头,甚至还有点迷惑:“娘,我跟你说了我这题不会啊。” 这场面,持年倒吸一口气。 她僵硬的转过身子:“夫人,天也不早了,神君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刚跨出门槛,她赶紧能跑多远有多远,生怕听到谁的惨叫声。 她和神君两人在忘川河畔汇合,持年现在算是理解冥君了。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将这事说给神君听。 却见神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持年一瞪眼:“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神君回:“没花,就看一下。” 有些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不必说出来,伤感情。 神君想起持年幼时,那小龙背书背一半,算个数好像要她命一样,给她请先生,上半堂课,睡半堂课。 诶,一眨眼,这小龙也长这么大了。 神君习惯性的摸摸她的龙角。 不过,持年这次身子一扭,不让摸了。 持年脸蛋有些微红:“神君,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摸我的角了,我感觉好奇怪……” 真是大了,连角都不让摸了。 神君没说什么,可持年却觉得尴尬极了。 等穿过忘川河,到了彼岸人间,脸上的热度似乎才消减下来。 闻到了烟火气息,持年才想起来,他们还在休假呢!现在公事办完了,剩下来终于可以好好玩了。因为冥府在凡间,主要服务对象也是凡人,所以时间流速和人间一样,所以尽管在冥府待了那么久,也没耽误多少时间。 持年瞬间忘了刚才的尴尬,拉着神君吃吃逛逛,还不是因为神君掌管财政大权,没了神君,她什么都吃不起。 转眼路过一个书坊,以前持年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可上次发现凡间的话本还挺好看的,她就拉着神君进去了。 这书坊还挺大的,上下两层,还有休憩的地方,还请了个先生说书。 神君也不选书,直接就去了休憩的椅子上一坐,店小二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回头朝持年摆了摆手,示意她去吧,就悠哉悠哉的听起了书。 持年:“……”神君真的好会享受啊。 她想了想,直奔话本区,准备抽几本就去和神君一起吃茶听书。 只是随手拿了几本后,持年看着书架上跌落的一本: 《龙族饲养手册》?? 这还真是高手在民间啊,持年翻了一页,发现上面写的还挺对。这书还挺厚的,后面还讲了很多东西。 所以,问题来了,凡间怎么会有养龙的书? 想不通,她干脆将这本也一起带走了。 文曲星君 持年过去结账时,才发现刚刚还站在柜台的掌柜的已经坐在了神君旁边。 另一个人给她算了账,持年喊了神君一声,意思是付钱。 谁想那个掌柜的招呼了给她结账的那人:“家里人,都是家里人,结什么账。小持年,你过来!” 持年一脸懵懵的过去,在神君旁边坐下,她想问神君,但人家就在对面,不好意思。 掌柜的一脸笑呵呵的表情:“持年啊,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带你玩过呢,你不记得了是吧?没关系没关系,那时候你太小,不记得也正常。” 神君终于开口介绍:“这是上任文曲星君,现在卸任了,在凡间颐养天年。你小时候,他的确带你玩过,掉进了西王母的瑶池里,回来就发了烧,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星君顿时尴尬的咳了两声:“算了,算了,往事不要再提了。” 持年乖巧的问好:“上任文曲星君好。” 星君:“……这就不必了,你,你就按凡间的说法,喊我一声伯伯吧。” 神君虽没笑出声,但是微弯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下子持年算是知道那本《龙族饲养手册》哪来的了。 原来这书坊是神仙开的店。 文曲星君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和持年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受不了的起身跟他们告别了。 一个书童过来搀扶他去了后院。 持年看向神君:“他的法力好微弱,为什么不回天界,凡间灵气太少了。” 神君招手又要了一壶茶,将缘由慢慢道来。 “他这一任的文曲星君并未是靠修炼成仙的,他生前因为家穷,读不起书,白天替人家放牛种田,饭都吃不起,但赚了一些钱就拿去买书看。” 李文轩是个棺材子,一出生就没爹娘,他奶奶将他养到五岁,也归去了西天。 后来全靠村子里东一家西一家的给口饭吃,才能活到长大。 他的名字是村里最有学问的秀才取的,李文轩也压住了这个名字,从小就过目不忘,是个读书的料。 下定决定参加科举后,更是一路高中,本应是状元之才,可因为同期有另一个家有权势的学子,李文轩就被压了一级。 做了官后,他一心为民,但是朝堂上世家掌权,他未得升迁。 待到他将那个县发展起来,他又被调去另一个更为贫困的地方。 可他不怕吃苦,和农民一起下地,记录这里土壤环境。大旱时,他拧着劲一口不吃,也不能将百姓饿死一个,他的俸禄用在自己身上更是没有多少,几乎全捐了出来。 等这里发展富裕起来后,李文轩又被调走了。 后来,有一年,他就任的地方发了大洪水。 李文轩为了救人,自己淹死在了水里。 为官四十载,独有一身青衣,一顶官帽。 他死后,无数百姓为他送棺,远方城县的人则为他点上天灯。 李文轩被这无数的祝福从冥界送往了天界,成为了新一任文曲星君。 就跟施长乐身上的福愿一样,只是李文轩的多到送他直接成了仙。 “他是由‘情’成仙,但也败于情。很多凡间的事,我们是不能插手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事情会变好还是会变得更坏,没人能斗过因果。 还记得凡间那场瘟疫吗?他在凡尘满目焦急,最后用了法术替他们祛除瘟疫。他治了很多人,他灵气不够了,他需要闭关调节。可有些人只会认为他在推诿。他们指着他骂‘你为什么治他不治我?他是不是给你钱了,我给你更多!’” 持年沉默,目露担忧了看了一眼星君离去的地方。 “这也是他的因果,我们帮不上忙。”神君一眼就看出了持年在想什么,天道初开,万物萌生之时,就有了因果。 因何天上的时速和凡间的不同,这也是在天道的考量之中,如若任何人任何事都凭一时之气,那造成了更严重的后果都没人能来善后。凡修真者皆要寡欲寡求,也是一个道理。 李文轩如果能勘破此局,不过大梦一场,可看他至今的模样,叫人只想到大限将至,要羽化归墟。 持年听了一番他人的人生,忽然些微惆怅。 神君又弹她脑门:“好了,别傻坐着了,书都听完了,该走了。” 持年拿起已经包装好的书,忽然想起来:“神君,我真的掉进瑶池过啊,我怎么会掉下去呢?” “因为你看到瑶池里有鱼,你说他们在洗澡,你也想下去洗澡,瑶池的水可是万年寒潭,你这一跳幸好只是发了烧。” 持年不可置信:“我有那么傻吗?” 神君摇摇头:“这是文曲星君告诉我的,他当时是偷偷来琳琅阁把你带走的,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捞上来了。不行,你再回去问问?” 算了算了,往事不堪回首,不如随风而去。 “不过照我对你的了解,你是完全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也不知道当年谁刚学会化形就喊了我一声爹。” 神君在揶揄她,持年加快脚步将他甩在了身后。 不听不听,我不听。 可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神君就知道她害羞极了,可她却因为害羞,没有回头看一看神君的表情。 神君在笑,只是灿若星眸里,装的全是她。 龙族饲养手册 晚上,神君在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持年这才有机会翻出那本《龙族饲养手册》来看,第一章从幼龙开始讲起,通常要多久破壳,大概什么时候会化形,要吃什么,生病了该怎么办,这上面全都有,不过她现在也不是幼龙了,这章直接翻过。 第二章讲的是不同种类龙族的习性,还配了色彩,持年小心眼的在白龙头上戳了个洞。翻到金龙那页,只见上面写着: 金龙一族喜独居,常常以穴居之,洞中填满奇珍异宝,最喜金银色,幼年期过后一百年为成长期。 成长期内包含发情期,金龙会在此时拥有明显强烈的交媾欲望。前期表现为龙角被人触摸时脸红心跳,体温感知明显升高,并开始伴随有躲避触碰的想法。中期时,身体则会有更强烈的感觉,躲避触碰的想法也会更强烈甚至于开始实施。这时的金龙多数会出洞给自己找寻伴侣。后期时,不再触碰龙角,身体也会自动出现感觉,交媾迫在眉睫。金龙会携带伴侣回洞,直至发情期过,才会放对方离开。 注:金龙发情期(后期交媾)一般为半月到一月,成长期内很难控制定量,可能有多次发情,一般情况下,成长期结束后就能控制自己的发情了。 因触碰龙角对于各龙的反应都极大,所以龙族将龙角划到了隐私部分,非亲密之人不可触碰。各龙发情期内多由父母家人代为触碰龙角。 持年久久的看着这一页没有再翻动,如果再近点看,就能看到她翻书的手在颤抖。 回想起最近神君总是时不时的就摸一摸她的角,原来是试探在她发情期有没有到。 嗷!! 这也太羞耻了。 最过分的是,她的发情期真的到了! 按照这本书来说,她已经到了中期了,现在是找伴侣的阶段了,呜呜,她要去哪里才能找条看对眼的龙啊。 虽然书上用了多数这个词,但持年想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那个少数,想想上次神君摸角时,现在还是中期反应就那么强了。 持年闭上眼真诚许愿,希望老天能赐我一个伴侣让我成功度过发情期。 这一晚持年都不知道最后怎么睡着的,反正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得有大半宿,想着发情期的事,又想着伴侣的事儿。 持年晚上还做了个梦,梦里一切都如她所愿,发情期没有到来,还从天而降的一条金龙给她做伴侣。 持年那个高兴啊,梦中发展毫无规律,下一个画面就到她发情期后期了,琳琅阁一片喜气洋洋,给她和那条金龙办了婚宴,持年在新房中,要求那条龙变成人形。 龙一开始不肯变,持年直接压在了他身上,威胁他给爷变! 龙终于变了。 竟然是神君的模样! 胆大包天龙梦中惊坐起,昨晚睡乱的头发还翘起一小簇,正好落在鼻尖上。 察觉到刚刚是在做梦,持年一阵冷汗,无力的对着垂落的头发吹了吹。 而门外神君正敲门喊她:“持年,收拾一下下楼吃饭,我先去占个位子。” 过了小半个时辰,持年才下楼去吃早饭。 她慢腾腾的,浑身好似打不起劲。 神君将汤包摆到她碗里,她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啄着。 时不时拿眼偷瞧神君。 “怎么了,老看我干什么,你又做了什么坏事,不敢跟我说?” 持年猛的摇头,没有没有,什么坏事都没做! 恰好此时,神君的水镜亮了。 楼下人流熙攘,不方便,神君只好上楼去:“是冥君,等会儿我就下来,这凡尘杂质吃多了不好,只这一个汤包,不准再偷吃了。” 持年想起这段日子吃了不少凡尘的东西,便乖乖的点了点头。因为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仙人体质纯净,一旦沾上烟火,就格外容易生病,要清除这些杂质也不容易,就比如她吃了这么些东西,至少需要禁食一年。 可没了吃就少了很多乐趣,不过天界显然也意识到这事了,正在筹划建设一个仙街,里面和凡尘很像,不过里面的东西吃了对仙家不会有事。 但让持年感到绝望的是,织女的衣香坊都开了十几个分店了,这个仙街却建了有两百年,还没建好! 持年长叹一声,也清楚天界司厨艺的神仙本就很少,开个店还行,但是一条街就不够了。听说厨神这些年招了几百个妖精小弟,也不知道现在学成没有。 神君一打开水镜,就看到冥君腆着一张脸。 他滴溜溜的看了眼神君身后的模样:“神君,还在凡间呐,诶诶,凡间好,就应该多玩玩才对。” 神君就挺直白的:“要寒暄就不必了,琳琅阁统一放假,你想要我帮什么忙就先说,我考量考量。” “嘿嘿,那个小忙小忙。” 很多年前,冥府收押了一个恶魂,准备将他打入第叁层地狱,结果那人许是怕极了,黑气暴涨成了个鬼夜叉,将押送他的两个鬼差打倒在地,跑了。 冥府立马派人前去追捕,判官也跟着去了。也因着此事,冥府的结界不得不又加固了一层。 为了捉拿鬼夜叉,判官和众鬼差与他在凡间大战了一天一夜。 这是较为官方的说法,其实情况是他们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收服夜叉。 然后剩下的时间,一群鬼去了酒楼喝酒。 其他鬼还好,偏偏判官喝多了,又无意探头看到街上走过一位白衣公子。 当即惊为天人,叹公子世无双。 掏出他的判官笔,当场画了一幅画。 判官画 判官笔,断生死,斩恩仇,用它画出来的画,画中人竟然成了真。这画中人拥有和本体一样的记忆,他不当自己是画中人,只当自己就是本人。 判官酒醒后,意识到犯下大错,急忙将画销毁,画中人也随之消失,过了许久再没出什么事。 待以为一切都安好之时,忽然昨夜判官笔暴动,判官再次感受到了那副画。 “其实这事本来用不着这么麻烦的,小崔只要把那副画带回来用冥府的火海一烧就彻底没了,可小崔当时也吓坏了,直接就用的灵火。你看看,这灵火一用,小事变大事。” 判官笔属神物,它画出来的东西自带灵性,当初灵火烧是把它烧掉了,可两厢一中和,这幅判官画又未尝不是通了灵性懂得隐蔽了。 “小崔昨夜察觉不对,立马喊了人去寻,那画当时在岑南县一位员外家中,那家老爷和夫人都失踪了,再一查,可不在那画里。 可现在麻烦的在于,一旦找到那画,画就会自燃,然后蛰伏等待再出现。” 不能打草惊蛇,神君捏了捏眉心。 “那现在画还有迹可循吗?” 听到这话就是冥君就眉开眼笑了,神君这是答应了,他立马道:“有有,要是没有我哪里敢来麻烦你,你现在在哪儿,我这就让小崔去找你。” 神君和崔判官约在了城外的城隍庙,持年一边蹲地上拔草,一边不时抬头看看有没有人来。 “这崔判官好慢啊。神君,等收服了那幅画你一定要让我好好看看。连判官都惊为天人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呢?” 不远处,一个清儒书生模样的人急匆匆赶来,头戴纶巾,背着箱笼,面容清秀。 持年迟疑的开口:“你是……” 那书生长吁一口气,很不好意思道:“让两位久等了,久等了,我是冥府第一百叁十二任判官,崔凡星。” 持年草也不拔了,愣愣的站起身。 原来冥界的判官都长这样嘛。 这一点看不出来是和鬼怪厮杀的判官大人,这副打扮说是上京赶考恐怕没人不信。 “你好,你好。”持年几步走到一旁,去拉神君的袖子,示意他上前说话。 崔凡星跟着她的视线,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的神君。 嗐! 判官被吓得一哆嗦。 他僵硬道:“原来这就是奉音神君啊……神君好,神君好。” 持年疑道:“你这么害怕干嘛,神君又不会吃了你。” 崔凡星急忙摇头:“不害怕,不害怕,我,我第一次见到神君,被神君的风姿所折服,是震撼,震撼。” 持年拍了拍神君的肩膀,一脸与有荣焉:“是吧,我们神君就是太耀眼了,看到的人都说震撼。” 神君将她手拿下,觉得这小龙有赴与凤的后尘,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我又不是天雷,震撼什么震撼。行了,说正事。” 根据判官笔的指引,那画又逃到了另一个县城。 不过距离皇城不远,几人一番赶路,很快到了判官笔感应的地方。 只是上一次还能精确的找到哪一户,这一次却困在了一条巷子里。 这巷子前后有五十多户人家,家家户户房屋造型都一样,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要我们一户户去找吗,可是这样不是很容易打草惊蛇,诶,判官笔啊判官笔,你怎么这时候就没动静了呢。” 持年郁闷的蹲在巷子口。 神君摸了摸两边的墙,再看向那巷子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阵浓雾,逐渐逼近。 不对,这巷子里从始至终一点声响都没有,太安静了。 神君眼神忽然凌厉,一个仙刃直接飞出:“持年,走,快走!” 仙刃和浓雾相触,一阵光芒碰撞,叁人转身跑出,那一刹那,整个天地重新出现在了眼前,人声喧哗,色彩斑斓,卖糖葫芦的吆喝声由近及远。 “我们这是……”持年看着眼前的场景,有点缓不过神。 刚刚不是一条空荡荡的巷子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热闹。 “是那副画,它刚刚把我们困进了画中,还真是和现实真假难辨呢。”崔凡星说。 神君则注视着判官箱笼里重新暴动飞起的判官笔:“继续跟着它走,那幅画还在附近!” 几人都隐了身,凡人看不见他们,也看不见那根飞在空中的判官笔。 一路追出了城,叁人均看到一道白影骤然一闪而过,继续追上前去,发现那一条路上竟然有叁个岔路口,判官笔焦急的在空中转圈,显示它也不知道走哪条。 神君立刻指挥:“一人走一条,有任何情况及时发出信号,半个时辰后不论结果如何,必须回头。” 崔凡星让判官笔跟着持年走,遇到什么危险帮忙挡上一挡,判官笔晃了晃笔杆子作点头状。 持年走的中间那条道,走了没多远,她就看到了刚刚那道白影。 它停在前面,一动不动。 呈现出人的形状,但是整体是由一团浓雾组成,形如鬼魅,持年吓得赶紧握了握腰间挂的仙牌。 神君保佑,神君保佑。 判官笔感受到了她的害怕,晃了晃笔杆子,主动落进了她手里。 “持年。”后面忽然传来神君的声音。诶,想到神君,神君就来了? 金印 持年转身一看,真的是神君,惊喜道:“神君,你怎么来了?” 神君说:“我刚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你看,危险还不是被你遇到了。” 持年看了看前面那个白影,悄声说:“它怎么了,一动不动的,它不是会自燃吗,这次怎么没烧起来,神君,我们要怎么收服它啊?” 神君走到白影后面,结印下了个结界:“此物亦有灵气,万物相生自有它的道理,何必一定要谈收服。持年,你过来,不是说想看看这画中人长什么样吗?” 手心里的判官笔滚烫异常,持年紧紧握住,面上无一丝异常,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哈哈,是吗,我还以为神君只会坚持一定要收服呢,让我看看他长得有多好看,要是真的好看极了,那我肯定得跟崔判官把这幅画要过来……” “结金印!”持年陡然一声暴喝,一条金龙腾空而起,巨大的金芒闪烁,一只爪爪死死压住了那个白影还有旁边的“神君”。 判官笔立马凌空画了个死结,将在持年的龙爪下已经变成一副卷轴的画死死固住。 这时崔凡星和神君才从这条路上赶过来,叁条路都有幻象,但唯有持年这里是画卷真身。 神君在持年握仙牌的那一刻就收到了信号,立马毫不留情将幻影斩杀。 崔凡星也是因为和判官笔互为一体,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小龙变成人身,整个人后怕的躲进了神君怀里。 “他还假扮你,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还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吗,不过,真的好可怕啊,他叫我过去肯定是想把我吞进画里。” 崔凡星将画轴捡起,事情解决了,他也露出了放松的笑:“他肯定不是想吞你,画中人自画而生,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取代原主,谁叫你和神君亲近呢,画中人那是想得到你的认可呢。” 持年不哭了,眨巴着大眼,她望了神君一眼,又看向崔凡星:“所以,崔判官那幅画画的是神君?” 崔凡星:“……”一不小心,开心过头了。 神君也想到了这茬,跟着小龙一起看向崔凡星。 崔凡星举手:“好了好了,我承认,我画的就是神君,不过我那时不知道啊,神君当时也应该是在历劫吧,要不然同是仙家,我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小龙急吼吼的又从神君怀里出来,眼馋的看着画轴:“这个,可以打开让我看看吗?” 崔凡星:“打开这个死结,这画又会自燃的。” “不会不会,我结了金印的。” “金印?” 神君解释道:“持年是金龙,金龙结的金印很厉害,别说这画想自燃了,它就是在画中动一动都做不到,要不然你们冥君怎么会想到叫我们来帮你。” 实在推脱不掉。 崔凡星认命的叹口气,解开结扣:“你们别嫌弃我的画功就好,神君的十分风姿我只能画出五分。” 随着话音落下,卷轴打开。 里头画的是一处闹市,人影攒动,可有一处却极为醒目亮眼。 那是一个白衣玉冠的男子,丰姿俊秀,容貌昳丽,他身后的桃花树簌簌落下许多花瓣。 崔凡星还在回味:“当年凡间还是楚国和晋国并立,现在一个都没了,天下变成了殷国的。” 持年想起了当时下凡找到的音音神君,陪了他一天都没有就被叫回去了。 也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小神君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又是一个人该有多伤心,不过,司命把他们关于她的记忆全清除了,音音应该都不记得她了吧。 持年偷偷看了旁边的神君一眼,神君还在盯着画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判官将他的笔朝背后的箱笼一扔,收好画卷,开了阴间大门:“再次多谢两位相助,崔某就先行一步了,后会有期。” 不知为何,崔凡星走了之后,持年和神君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持年纠结了半天刚打算开口说话,就听到神君先开口了:“我没喝忘川酒,我都记得。” 这就…… “神君,对不起,我是想一直陪着你的,但是司命不让我陪,而且我怕待下去的话你的命簿会一直被更改,我不能让你过不了这个因果……” 小龙情绪低落了下来,神君刚想安慰她,就听小龙说了最后一句:“我还想等你回来跟你要俸禄呢。” 神君:“……” 你,俸禄,不可能有了。 持年最后还贡献出了自己唯一留下神君童颜的留影石。 音音可怜巴巴的模样真的好让人心疼啊。 不过现在神君不理年年,年年更可怜。 等到两人回客栈的路上,持年又想起了那本扔在床上的《龙族饲养手册》。 嗷!! 再次求求上天,赐我一个伴侣吧! 求完了,发现天上掉伴侣的可能性不太大,还是要靠自己。 找伴侣这种事就不能带着神君了,持年只能左右试探:“神君,你很累了吧,回去之后早点休息吧,最好睡个几天几夜。” 神君说:“我不累。” 过了一会儿:“呀,神君,你看我腿上,竟然被蛇咬了两个洞,我要去找大夫呜呜呜,神君你就先回客栈吧。” “那不是蛇咬的,只是两个泥点子。” “……哦,是吗?”持年尴尬捂脸。 又过了一会儿,“神君……” 神君这次停下脚步看她,持年生生把话噎回去了。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了。 奉音 持年向来知道神君的相貌是很讨人喜欢的,持年小的时候,一些女仙就会给她好东西吃然后哄她带一些东西给神君。 通常是红笺,有的则会别出心裁的亲手缝制衣服鞋子。 但那些通常最后都便宜了与凤,后来神君勒令持年不准再收外面的东西,忙碌的小持年每天的烦恼又变成了背书和算数。 小持年每天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吃饭和下学,为了这条小龙的营养,神君特地去了厨神府,和厨神商量了一日叁餐的内容。 当然除了吃和玩之外,还有更高兴的事,就是衣香坊上新的时候。 持年会在第一时间赖在神君身旁,一直到神君忙完公务,终于有空带她去买新衣服。 有的时候,也会无意经过宝山仙人的珍宝阁。 那就不得了了,小龙宁愿不吃不喝也不想走。神君就说,干脆把你卖给宝山仙人算了。 持年知道,神君才舍不得呢。 她这个宝贝好不容易才被他养大,吃的要慎重,晚上还要给她盖被子,生病了半夜去找医仙,背书背不上也舍不得打。 持年就是恃宠而骄,所以她才敢在珍宝阁的地上打滚耍赖就是不肯走。 最后神君还是认命的掏了钱。 持年长大的过程中,神君几乎占了所有部分,就连现在,他都还在她的身旁。 人间迎来了花灯节,路边已经扎起十几丈高的灯。 火树银花中,神君站在灯火阑珊处。 小龙突然说:“我想喝酒。” 一个爆栗。 小龙吃痛的呜呜。 “上次你喝了多少酒你自己想想,我可不想再照顾一个醉鬼。” 一直磨蹭到进了客栈,小龙都没有成功甩开神君。 蔫了吧唧的龙跟着神君后面上了楼梯,神君到了,推门进屋,龙往前走,去自己的屋。 “过来,你想去哪儿?” 小龙抬头:“我回屋啊。” “憋了一路上了,我也等了你一路,有什么话现在过来跟我说清楚。” “……”怕怕。 持年跟着神君进了屋,带上门。 端端正正坐在了凳子上。 “那个……呃……”持年咬了咬牙,“神君,我好像到发情期了。” “恩。” 恩?你就恩,果然,神君早就知道了,摸她的龙角就是在试探。 持年眼里慢慢有了泪花:“书上说我要去找伴侣了,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碰到过第二条金龙,呜呜呜,我上哪儿去找伴侣啊?” 又想起昨晚那个略微羞耻的梦,持年哭得更真情实意了。 “书,什么书?” “星君那里的,就是关于养龙的。”委委屈屈,她一条龙怎么这么难。 神君抬手拭去她的眼泪:“所以你这两天就在愁这件事?” 持年点头,小脑袋不自觉的压在神君的手上。 神君用另一只手弹了她一下:“真笨,那这书上有没有说伴侣一定要找同类?” 持年想了想:“没有。” 是啊,它只说了找伴侣,没说一定要找一条金龙回来当伴侣啊! 持年豁然开朗。 “那我岂不是可以随便找了,哪个漂亮选哪个!” 岂料神君脸色微黑,很严肃的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 “你这条小龙,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初为什么把你带回来。” 因为神君的血滴到蛋上,被还在壳里的她吸收掉了。 持年:“……”脸忽然就红扑扑的。 这种形式很像在月老殿里互立仙契,定情。 “可,可是我……”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做的梦竟然成真啦? 那她不是白愁了那么长时间。 “你的伴侣只能是我。”神君深深看了她一眼,“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提前一步,洞府我已经准备好了,明早我们就出发。” 神君看起来很坦然,不像她一样哪里都是热热的。 持年对他这种坦然感到心慌,忽然起身对准他的唇,狠狠的啃了一口。 成功看到神君表情变了。 持年捂着脸似羞涩又似开心,逃也似的离开了。 神君选的地方离皇城挺远的,想到要在凡间待很长时间,两人决定还是省省法力。 人间灵气虽然稀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神君赶马车赶了十日,后来实在嫌弃太慢了,直接一个缩地成寸,眨眼间,持年看向马车外的风景就完全变了样。 要说神君为什么这么等不及,罪魁祸首还是持年。 许是那日的谈话还有亲吻彻底打破了持年的顾忌,她现在有事没事都要啃一啃神君。 马车里只有一张床,第一晚和神君一起睡觉的时候她还别别扭扭,后来发现神君真的是睡觉,理都不理她。 第二天,持年就故意的往他怀里挤,神君也没有拒绝她,将她揽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哄她睡觉。 如此,怎能让持年不来气,每次都要将神君嘴唇啃的红艳艳的才肯放过他。 现在,得,掀开车帘一看,一块巨大的匾额上写着:龙府。 把神君逼急了,让你下一秒就直接出现在用来交媾的洞府。 持年有点腿软,在马车上不敢下来,神君等不下去干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诶诶,要掉了要掉了。”神君不得已停下来,看看是哪儿要掉了。 持年抱紧他的脖子,讷讷道:“神君,鞋子要掉了……” 公平h 龙府落在深山里,人烟稀少,只闻得鸟雀啼叫。为了防止有人打扰,龙府外的结界已经布了叁层,最后又施了隐身术,将龙府隐蔽起来,一般人看不到。 之所以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怀里这个讨厌的小龙。 持年没想到神君这么猛,她的衣服直接就上手撕,小龙龙反抗:“不要,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衣香坊出新衣了,给你重新买。”神君双目微沉,持年感觉他盯着自己的视线火辣辣的。 再低头一看,从外面一路到床上,衣服已经全部被他扒光了,能不火辣辣嘛。 雪白的肌肤如玉脂般润滑,两只乳儿俏生生的立着,体型优美的双腿紧闭,不让人看到一丝风景,可爱圆润的小脚脚不安的扭动着。 神君将小龙的龙角变出,两只手极富技巧的抚摸着。 “啊……啊……”小龙满脸通红,偏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她的两腿终于分开,愤怒的抬起一脚踹向神君。 “不许摸我角。” 神君随遇而安,放开她的角角,立刻乘机塞了一只腿在她两腿间,不让她合拢。 持年这才意识到这是声东击西。 “你把衣服脱了,磨的我难受。” 神君半跪在她身上脱衣服,见小龙一直盯着他看,他将腰带解了蒙住她的眼。 持年:“……” “不公平,为什么你可以看我,我不可以看你!” 神君没回她,小龙就一直安分不下来,嘟嘟囔囔的。 神君起身将裤子也解了,这条小龙两腿还岔开着,也不知道找机会合拢。 白白露着叫人观赏。 那阴户处漂亮极了,没有一丝阴毛,粉嫩嫩的翕动着。 那张开的阴唇好似沾了露水的花瓣,颤颤巍巍的,让人想去尝尝是什么味道。 持年嘟囔的声音忽然顿住了,随即发出了羞死人的吟哦。 这,这个神君……他在干嘛! 神君竟然压住了她的腿,关键,关键他的舌头…… 持年能感觉到他舌头的湿度,他每每滑过,都能激起她一阵战栗。 持年想动腿动不了,只能绷紧了小脚脚。 一下子没绷住,口中就溢出阵阵呻吟。 她终于记起可以用手去推他的头,可是她已经被舔的失了力气:“嗯啊……不……不要舔了啊……” 持年感觉到自己下面涌出了一波波的水,他在吮吸,他的舌头破开花瓣,去舔里面的花肉。 强烈的白光闪过她的识海,她放开了元神,等待着他的入侵。 那手本在推拒,不知怎么变成了迎合,她希望他再深一点,再深一点…… 许久,神君从她阴户抬起头来,脸上已沾了淫液,拿走她脸上蒙眼的腰带,气喘吁吁的说:“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持年整个神思已经乱了,双眼迷离着娇嗔看他一眼。 也许该说神君明智,这龙的发情后期果然提前了, 神君被她这一眼惹得下腹火更大,他挺着个大棒子到她面前:“刚刚不是说不公平吗,现在让你看了,还公不公平?” 那棒子同神君的人一样,远离尘世,似身带仙音,竟是粉嫩的颜色,很漂亮的一根。 持年想起方才神君在她身下舔弄,她下意识就张了口,将面前的肉棒含进去一截。 这小龙,被他宠的无法无天。 让她含了几下就主动退出去了,这还没开吃,要是就在她嘴里射了,太不值当,第一次还是要留给下面的肉穴。 持年现在这个程度,神君将她双腿大大分开,她都已经没有一点反抗了。 又用手指在肉缝划了划,感觉湿的差不多了,用手抚着那巨物就一点点破开进去。 持年果然被骤然入侵的巨物撑的稍微醒了神,她又开始拒绝:“不要,出去……出去……” 神君停止了向前,只不断的按揉着她的阴蒂,没一会儿,持年又沉湎其中。 神君在穴口轻轻抽动,左右试探,待触到那层膜,他先俯身亲吻住了小龙,又按住她的手臂,随后一鼓作气,直入敌营,直抵花心! “唔……” 持年的惊呼声被他吞进嘴里,神君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几下重捣之后,持年就软了身子,和神君亲吻也越来越有感觉,两人唇舌交换间,银丝相连。 神君一下接一下的律动着,那龙穴紧致,曲径通幽,别有暗香。淫水不断渗出,润滑着肉壁,可神君行于期间只觉内里故意折磨之,紧紧吸附着他,舍不得叫他退出,插入时又欲拒还迎。 确是个勾的人上瘾的美穴。 两个俏丽的奶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细腰盈盈一握,真要醉在她身上。 有太多美好要来发掘。 “恩……现在还要我出去吗?” 持年哪里还分得出心回应他。 神君抵到她的花心,故意研磨,又是重重几下:“你还给不给操,给不给!” 他的元神和持年纠缠,在彼此的识海里翻江倒海。 持年一边抖着身子一边被操出了眼泪:“给你操,神君,用力操,操死年年啊!” 小穴内忽然一阵紧缩,神君差点被夹的射出来,随后挺直身躯一阵反攻,插得啪啪作响:“放松,你怎么这么会夹?背书不会,算数不会,龙穴这么会夹,谁教你的?” “没……没人教,年年天生会。” “原来,我养的小龙是个天生的骚货啊。”神君的声音意味深长。 持年被操得好不可怜,连夹一下穴都是错的。 h 持年觉得头上痒痒的,身子又开始燥热起来,她烦躁的去抓自己的角角,果然,有只手一直在摸它。 她睁开眼,啪的一下打过去。 “睡觉,困。” 龙在发情后期,交媾是一直持续的,也就是说不论何时,不论男方是否已经射精,阳物都需一直堵在穴里。 两人如同一体,睡醒了就开始一直交合,累了就抱在一起睡觉。 可现在情况是持年体力明显不如神君,昨日一天下来,持年累到现在还在睡,而神君堵在穴里的降龙杵已然变硬变大。 神君开始亲吻她的脸,作弄她睁开双眸:“你们金龙交媾至少都是半个月,这才一天,你就受不了了。” 其实持年是有感觉的,龙族的发情期也不是说着玩的,现在是神君的肉棒还插在她里面,一旦拔出来,持年估计自己会空虚死。 成吧成吧,反正她也想要了。 持年开始慢慢缩着小穴,扭着屁股,小幅度的套弄起来。 神君忍着没动,她自己倒是先动起来了。 果真是个小淫龙。 “你这样哪里有什么滋味,还是要看我的。”说着神君翻身上轿,将个龙新娘死死压住。吃着她的奶儿,下身砰砰直撞。 “啊……啊……神君……且心疼心疼年年……太深了……小穴昨天都被操肿了……” “等我操完,再帮年年小骚货看看穴肿没肿。” 持年自然是乱说的,不过是想要神君轻一些操她。龙的体质通常情况下都很好,就算昨天肿了,今天也肯定全恢复了,不然发情期交媾也不可能是半个月到一个月这么长时间。 等神君操完,一天又过去了。接连两天的猛操,持年被射了一肚子精液,小腹微微鼓起。 因为肉棒不能拔出,只能趁着神君操完四五次后肉棒略微疲软时,通过挤压小腹将被小穴稀释过的精液排出。 其中,还会混着持年自己的一波波淫水。 好不容易,小腹平缓下去,神君早已看的眼热,把个巨物又是往里深顶,这一顶,小腹竟显出了肉棒的形状。 神君叫持年自己摸:“你看,我现在就在这里面操你呢。” 持年恨不得捂住眼睛叫自己看不见,可手又被他挟制着,结结实实感受了一遍肉棒,随后他覆身上来,又是一阵猛插。 “不要……那么深……年年……疼……”持年的手胡乱抓着,最后攀上了神君的背,随着神君同起伏,共沉沦。 “啪啪啪”声响极大,神君又对她附耳说:“听到了吗,我在操你呢,操得年年发情期后肚子就大起来,给我生一窝小龙。” 持年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个画面,一群小龙嗷嗷待哺:“不要不要,太多了……呜呜呜,神君……就生几个好不好……年年不要生一窝……” 神君抽送的速度慢下来,一下下入的极深又极狠,触到她的敏感点就极尽研磨。 “那要看年年的肚子争不争气了,要是肚子很容易就大了,那就算不清要生多少个了。”神君说这话是哄持年呢,龙族和其他族结合,生育的几率只会降低,而且天道也有制约,法力越是高强之人,越难育有子嗣,幸好这小龙目前还是未长成,他努力努力,还是有希望能有孩子的。 持年却信以为真了,照着神君和她的性欲,她一定是肚子大个不停,一想自己以后要生那么多,眼泪都下来了:“神君,那你要养啊……年年一个人养不活的。” 神君顶到她的花心又往前捅了捅,感觉进入了一个从未进过的地方:“我养,我当然养,年年只要生了,我就负责把他们养大。” “嗯啊……神君快别捅了……年年要泄了……啊……” 整整一个月零七天,神君就和持年一直待在这龙府里交合,直到持年感觉自己发情期终于过了。 两人一个多月没穿过任何衣物,每天就是厮混在一起。 幸好持年随身带了储物袋,她收拾的包袱还在里头。 虽然一直有用法术清洁,但两人出来后均选择了烧热水泡个澡。 屋门打开的那一刻,一阵淫靡的气息散发空中,可见就算将窗户全打开了也没什么用。 只是,这澡泡的时间又用的长了点。 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都将对方身体弄熟了,什么地方最敏感都清晰了然。 持年也放开了许多,在这浴桶之中,一只腿翘在桶沿,一只腿勾在神君的劲腰上。 “啊……嗯啊……神君……还是这么英勇……年年的小骚逼最爱神君的大肉棒了……啊……重点……再重点……” 神君就在这浴桶中跪着操她的骚逼,操了半晌,又将她身子反过来,双手扶在浴桶上,他从后面重新插入。 “啊……啊……神君,好棒啊……年年的屁股都被操疼了……” 关在屋内交媾的时候,两人也尝试过各种体位,只是因为肉棒不能离穴,所以每次后入的时候,那肉棒都要在穴里转个圈,让他人到她身后去。 有好多次,都是在换到一半的时候,她侧着身,神君两条腿各在她两侧,他直接将她的腿抬起干了起来,像是骑着战马,而持年在颠簸中只会大声呻吟,被他操得说不出话来。 在浴桶里这次后入倒是做的挺尽兴,尽兴到两人收整好驾着马车离开这处时,神君忽然掀开车帘问: “你发情期真的过了?” 持年“……??!” 厨神 重新回到尘世,持年还有种不真实感。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在与凤的连环水镜敲中瓦解了。 持年刚打开水镜,与凤的大脸就露了出来。 “总算联系到你了,神君呢,神君跟你在一起吗?我怎么联系他都联系不到。” 持年将水镜递给神君:“找你的。” “神君!”与凤一声呼唤,满含委屈悲凉,“神君我可算找到你了,呜呜……” 神君:“别哭哭啼啼的,找我什么事?” 与凤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是厨神,呜呜呜……神君,厨神陨落了……” 因这突发状况,持年和神君急速返回天上。 与凤说,厨神前几日跟他在路上碰到还聊过天,说仙街马上就要开放了,请大家多去支持。 厨神是这所有神仙中最像凡人的仙,他常年一身褐色衣服打底,袖子卷到胳膊处,头上扎着汗巾,为人大方热情,不拘小节,放在凡间活脱脱就是一个酒楼大厨。 可他实打实是走的修真路子飞升,因选了条不上路子的修真路,吃了不少苦头。这么几千年来,也就飞升了他一个厨神。 前些日子西岐山新出了个凤凰幼崽,是为大喜,西岐君决定大摆宴席。 西岐君还特地去拜访了厨神,希望他能莅临指导一下,厨神答应了。 今天,就是那宴席之日,厨神也是大展身手,将宴席办的热热闹闹的。 只是,宴席快要结束时,众仙家敬酒,忽发现他倒在位子上一声不吭,推了两下,这人就直接倒地了。 只见厨神嘴角一行黑血流下,竟是早已陨落多时,魂已去往归墟。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神君一路缩地,脚步飞快。 “就大约一个时辰前,我们琳琅阁的羽辰仙君也去参宴了,事发时他就在现场,现在还在那里。”与凤回。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西岐山,从山门一直到大殿,一路上都有各仙家聚在一起谈论这件事。本来一桩大喜事,现在弄得愁云惨淡的。 持年捕捉到了几个字眼,她抬起红通通的双眼:“他们说,厨神死后,他的元神不见了?” 与凤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先去找羽辰,他知道的应该多一点。” 持年一路跟过来,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厨神就这么陨落了。 那个她小时候会拿着糖人和草蚂蚱逗她玩,长大了还时不时喊她去厨神殿蹭吃蹭喝的胖大叔,竟然就这么陨落了,前任文曲星君虚弱成那样,人家还在凡间撑着呢,厨神怎么就陨落了…… 进入大殿,东南角一堆人围在那里,显然出事的地方就在那里。 一个青衫小生站在中间拦着周围的人:“死因尚未查明,谁都不许上前,等我师父过来。” 羽辰看到神君来了,跨步向他们走来:“神君。” 持年问:“羽辰仙君,我听到外面有人说厨神的元神不见了?” 羽辰点头,一脸凝重:“我们怀疑是那歹人怕我们搜神,所以将元神偷走了。” “厨神活着时,元神不可能被偷,只有死了才有偷取一说。你们那么多人在那就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元神又是怎么没的?” 神君道:“羽辰,你详细说一下经过吧。” 羽辰被说的低了头:“是。” 厨神因为要忙碌宴席之事,一直是到最后才上座的,当时很多人都和他打了招呼,厨神也是乐呵呵的一一回敬。 当时宴席已经差不多了,只等西岐君过来大家一同敬一杯酒。 “西岐君很快就到我们这边来了,这中间根本没隔多长时间,大家都站起来了,只有厨神还靠在位子上,我们就去喊他,然后就发现……至于元神不见了这个还真是奇怪,我们一直都在旁边守着。那个站在中间的小兄弟还是济世堂的人,可元神就是在我们眼面前不见了。”羽辰指了指那青衫小生。 这可真是件怪事,谁能偷取一个神仙的元神呢,还是当着其他这么多神仙的面。 “济世堂的人来了,快让开让开。” 一老者提着药箱步履匆匆而来,和几位神君点头招呼了一下。 步入正中,查看厨神死因。 将他嘴巴微微捏开,里头就争先恐后涌出一堆的黑血。 药君右手轻动,几根针飞出环绕在在厨神周围,很快尸体上出现了一层绿青色的光,并无任何不妥。 厨神的储物袋还挂在身上,人死之后储物袋的禁制自动消失,药君以神识进去搜索了一番,找到一小瓶东西。 他将东西取出,拔开塞子,里面一股怪味扑面而来,竟是一个个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 有仙家知道这个东西立马说道:“我曾经看过他吃过这个东西,厨神说他自小身带心疾,无法根治,只能靠吃药缓解。” 药君竟然骂道:“狗屁的治心疾,这个东西这么大的味道你们闻不出来?这是紫藤花和苁蓉草放在一起炼制的,这两种东西可都不好找啊。” 药君颠着小瓶子起身:“他是长期食用了这紫藤花和苁蓉草,相生相克,你看他嘴角流的这个血,这么黑,起码服用这东西得有百年了。任他是神仙又如何,还不是一命呜呼。” “你说他服用这个治心疾,要么就是他药被换了,你可知道他在哪里配的这药?”药君问刚才说话的仙君。 仙君摇头不知。 羽辰上前问道:“药君,那他元神是怎么回事,查得出来吗?” 药君揣着手点头,向外头喊了一声:“长乐,进来。” 子母山 一男子这才从殿外进来,持年一看,竟是施长乐,不禁佩服起神君来,他跟她说过很快天界多个药仙,这不就来了嘛。 只见施长乐上前施针,竟然从厨神口中逼出两条小虫。 这虫还活着,怪恶心的,有人一眼认出这是子母山的蛊虫,能短暂操控死人的肢体动作。 也就是说…… “厨神最后来到宴席之时,他已经死了?”持年问。 这样也就能说通元神的事了。 药君点点头,显然这件事越扯越多,还要再去一趟子母山。 厨神的尸体被济世堂的人抬走了。 西岐君一直在处理善后,将其余的客人一一送走。 “神君,我记得子母山好像有一片地专门用来种一些毒物,紫藤花肯定是有的,苁蓉草不清楚。” 与凤看大家都结伴去子母山了,他想了想说。 谁知话音落下,大家都看向了他。 与凤生怕自己蒙受不白之冤,立马摆头摇手:“我知道这个是因为,他们山主曾经邀请持年去玩,持年当时还小,是我带她去的。后来玩耍时,持年无意见到了一朵颜色非常漂亮的花,她想伸手去摸,山主忽然出现把她拦下来了,她当时跟我说这是紫藤花,能侵蚀神识,不能乱碰,我吓得赶紧带持年回去了……” 与凤越说声音越小,因为神君在盯着他看,当年去子母山是两人偷偷去的,并没有告诉神君。 药君他们点点头,先一步走了。 与凤被吓成了鹌鹑,神君又看向持年,持年晃晃脑袋一脸无辜:“我不记得了,诶呀,神君,我们快走吧,你看大家都走了。” 神君被她拉着走,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你这小龙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 “没多少事,没多少事,至少没背着你找男人。”持年接顺口了。 说完才发现,好像不对,神君脸怎么黑了?至于跟在旁边的与凤和羽辰,一个长大了嘴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另一个面无表情但是能从眼神里看出想看八卦的热情。 持年捂脸:“好了好了,先去子母山。” …… 子母山山主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只是脸上多有憔悴,见一群仙家过来,她也毫无情绪,神色淡然的接待了一群人。 等到药君等人上前说了一堆,山主眼皮都未动一下,直接一句:“他是自愿的。” “什么?”有人不解。 “我说,他是自愿的,这里有他自己录的留影石。”山主直接扔出去,有画面在空中出现,“你们慢慢看,我先走了。” “诶,山主,山主!”有人喊她没喊住。 “她这就走了?” “这个子母山山主脾气还是一如往昔。” 众人说了几句,随后在留影石中出现西岐山的画面时都住了口。 厨神在留影石中说他是自愿服用毒药丸的,今日在西岐山,忽感大限已至,情急之下只来得及通知山主。等他死后,山主会拿走他的元神,他希望山主可以用蛊虫将他送回府,不要死在西岐山,耽误了人家大喜事。 看到这里,大家也都清楚了,厨神本意是想让子母山山主用蛊虫操控他回府,安静死去,而山主不知出何想法让他重回宴席,最后死在西岐山。 “山主跟厨神是有仇吗?”持年想不明白。 “有仇。”神君难得深叹一口气,“不过这个仇是怨仇,子母山山主和厨神曾经做过仙侣,可惜后来山主好不容易怀的孩子没了,听说当时孩子已经快出生了,两人都是伤心欲绝。然后没多久,山主将错怪在了厨神身上,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再不往来。”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好好的夫妻成了陌路。”持年惋惜的同时,想起幼时厨神和山主都特别喜欢她,给她吃喝还邀请她去玩,两人肯定也是都对那个失去的孩子放不下,想着,念着。 “神君,不过,山主她拿走厨神的元神是要做什么?会不会跟这个孩子有关,她是想复活那个孩子吗……” 与凤急忙跳出来嘘了一声:“持年,这个我们回去再说,天界明文规定这些禁术是不能用的,而且你不一定能承受住后面带来的因果。” 持年赶紧用力捂住嘴巴,只剩一双眼滴溜溜的眼看向神君。 神君好笑的拉住她:“与凤说的对,事情也解决了,走吧,我们先回一趟琳琅阁。” 一个凡尘修士的元神都极其珍贵,何谈一个已经成仙后的元神。 神君说,子母山山主怀的胎儿应该是魂魄不全,还未完全发育好,孩子就出了意外没了,这种情况下,就算山主用法器收集了孩子的魂魄,也无法让孩子寄生在其他躯体里长大。 不过用亲生父亲的元神拿去滋养这个残缺不全的魂魄,也许百年,千年,能有希望将孩子的魂魄补全。但是子母山山主因着孩子一事,欠下那么多因果债,估计是逃不过因果的制裁了。 厨神去了,仙街的开放之日又变得遥遥无期。第二日将厨神尸体送往归墟的时候,他的那些徒弟们一个个围着尸体哭,不舍得将厨神送进归墟。 持年也跟在送葬的队伍里,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那一天一直忙到深夜,所有事才结束。在乘云回去的路上,持年靠在神君的肩头,哭着睡着了。 请帖 归墟是无尽大海,这里海浪骇人,电闪雷鸣,天地初开时这里是所有神明的起源,后来又变成了神明的归宿。天界现在已经没有一位上古神了,他们全都坐地羽化归墟了。 持年含着眼泪睡去,朦胧中,似乎看到归墟下起了倾盆暴雨,可很快,风雨平息,海面也变得平息,归墟竟然出了太阳。 一条金色的龙从海里凛然跃起,沾染了耀眼的阳光,烨烨生辉,持年再想仔细看时,那龙忽就化成了幻影。 神君怀里,睡着的持年不安的动了动,神君轻轻拍抚她,在这漫天夜色里,身边风儿也温柔下来,持年渐渐睡熟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持年已经记不太清这个梦了,不过她也没当回事,归墟常年阴云密布,怎么可能还会出太阳呢?那条金龙从海面一跃倒是惊艳了她,持年只当做梦梦到自己了。 因为持年和神君的关系被与凤知道了,然后琳琅阁的人就都知道了。 持年起来后,青青进来帮她收拾东西,持年今天要搬去和神君一起住了,不过也没多大区别,本来两人就在一个殿里,就是换个房间而已。 “以后你和神君的房间我就不太好进去了,你自己以后不要再把东西弄得那么乱了,知道吗?”青青不放心的谆谆教诲。 持年嗯嗯的点头,看到青青将她的被子枕头都收起来了,她有点为难:“这个就不要收了吧,万一以后我和神君吵架了,他把我赶出去的话,我还能回来睡觉呢。” 青青:“……” “你啊你,怎么一点志气都没有,我们神君是那种人吗?就算你真的和神君吵架了,你不能把他赶出来嘛对不对,让他求你哄你,然后你再勉为其难开门让他进去。” 持年学到了,竖起大拇指:“青青高明。” “对了,你和神君打算什么时候摆席啊?” “摆席?”持年摇摇头,“没想过。” 青青看着自家这条傻龙,神君怎么那么轻易就把她拐走的? “持年,你待会儿见到神君你得跟他说,你说想要办喜宴,穿喜服。” 青青又说了许多,持年就记住了叁个字:办喜宴。 “办喜宴?”神君琢磨了一下。 “对啊神君,你不会想让我就这样没名没分跟着你吧!” 神君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神君嘛,神君只是在算日子,这次放假一连放八天,等放假结束了肯定有一堆公务要做,估计得要下下个月才有时间。 持年也有了底气,那手指头戳了一下神君:“你傻啊,我们不能在凡间办嘛,我们今天发个请帖叫他们明天去,我们在凡间又正好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准备,不是正好嘛。” 神君想了想,还真可行,这小龙现在真是聪明。 “只是,这天界和凡间的时间相差太大,万一他们没赶上怎么办?” 持年大气的说:“那就到他们礼到就行了,人可以不用来。” 神君:“……”这小龙好生奸诈。 最后还是喊来了与凤商议,与凤很是靠谱,直接给出了一个办法。 “神君你想和持年去凡间成婚,那我们就分别摆席,你凡间那里可以邀请在凡间的一些好友过去,琳琅阁这里可以现在就开始安排,反正神君你在凡间成婚记得录个留影石,到时候放水镜给他们看。司命那里不是还有万尘镜吗,这个倒是也可行。” 总之一句话,琳琅阁摆席的事与凤包了,他们两个人只需要安排好凡间的就行。 话不多说,与凤已经着手安排去了,他时间比较紧。 神君和持年开始弄请帖。 “天君要写吗?他那么忙,应该不会来吧。” “写吧,你不是说礼到就行,人可以不用来吗,天君不就正符合,而且他是天君,就算送的礼肯定也是很贵重的。” 持年认真着一张小脸:“那这个肯定得写。” 两人一直忙到晚上,将厚厚的一沓请帖给了与凤。 持年有点担忧:“这么多人,万一琳琅阁地方不够怎么办?” 与凤露出了这你就不知道的眼神:“不是每个神君仙君都有空的,很多都派人来送个礼然后就走了。像上次西岐山的大殿你看到了吧,来的人都没坐满。” 给完请帖后,两人也没留在天界了,直接去了凡间。 这次正巧,凡间也是黑夜。去了客栈,这次就要了一间房。 不过这一天写的太累了,持年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也没劲去做什么事。 神君倒是有点想,被持年一巴掌呼在头上:“睡觉,困。” 说完没多久,持年就睡的沉沉的了。 神君只好抱着小龙,也把眼闭上了。 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先着手买府邸。 神君和持年一起去的官署,准备买官府手里的房子。神君还好意思说持年败家,他一进来就跟人家说一千两,我要个好宅子。 持年急忙拉着他,这小龙一点都不懂行情,她只知道自己吃一碗馄饨才五钱,一根糖葫芦两钱,这什么房子啊,还不如买吃的。 就听那官署的人噗呲一笑,上下打量了他二人一眼:“看着穿的不错啊,你们是从哪个地方过来的,这一千两在皇城可买不到什么好宅子,西大街两进一出如何?” 持年可算反应过来了,小龙双手叉腰,有点气。 只见神君望着那衙役,手指叩了两下桌面:“黄金。” 没有见过世面的小龙:“……”长大了嘴,吭都不敢吭一声。 含h 一千两,黄金! 那衙役哐一声站起来:“诶呀,这位爷和夫人一看就是贵人,都是小人这双眼有眼不识泰山。爷想买好一点的宅子啊,东大街临皇城边上,前朝恭王爷的府邸您看怎么样?共有十叁进,里面亭台楼阁应有尽有。那里面有间屋子就特别适合您夫人,推开窗外面就是假山石趣,最妙的是四季各有景,春日煮茶,夏日乘凉,秋日看枫,冬日赏雪,那叫一绝!” 持年蒙蒙愣愣的跟在神君后头,莫名其妙两人就坐上了马车。 然后就到了那个据说十叁进的王爷府邸。 衙役拿钥匙开了门,一路上热情极了,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最后带持年去了说的那间屋子。 持年坐在窗边看了看,的确是像他说的那样,风景不错。 “夫人,你看那树和河,还有这一片花花草草的位置,这都是专门的请风水先生看过的,这里以前是恭王爷的嫡姐儿住的地方,后来大小姐出嫁了,这房子就一直空置着。您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干干净净的,我们每天都派人来打扫。等您确定要这座了,我回头就让人添置新被褥,新茶具,如果还差什么就和我说。” 持年就看向神君,神君轻轻点了点头。 持年挺起胸脯:“咳咳,好,这座宅子我要了,缺什么回头再跟你说。” “诶,成成,夫人我姓陈,您以后只要到我们官衙喊一声陈牙子,我立马就出来。那这……”陈牙子搓了个钱的手势。 “钥匙留下,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刚刚已经叫人将金子抬过去了。”神君道。 “诶诶,好,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陈牙子扔下钥匙就往外跑了。 神君坐到持年旁边,两人一起看着窗外。 “你什么时候叫的人啊?” “昨晚你睡着了以后,我跟冥君联系了一下,他在凡间有关系很好的朋友。”这一千两黄金是早就准备好的,放在另一个储物袋里,神君干脆将储物袋直接给了那人,请他帮个忙。 “噢。”持年心里就是甜滋滋的,控制不住的想笑,只能咬着下唇拼命忍住。 “我们今天要不要把凡间的请帖也写完?” 神君的手放到她脸上:“不着急。” 看她羞涩的低了头,神君又更凑近了一些,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缠绕。 “现在……先做别的事。” “等等,神君,这里床还没铺呢!” 神君从他的储物袋竟然掏出了两床被子,一层铺,一层盖,还拿出来了两个枕头。 持年一看,没招了。 下一刻双脚离地,神君将她抱起来了。 将持年朝床上一放,神君就压了过来。 “脱鞋,脱鞋!” 神君深深看了她一眼,坐在床沿将她鞋子脱了,罗袜脱了。 也不着急了,将她腰带解开,一层层脱着。 持年今天穿的有点复杂,左一层,右一层的。 神君脱了半天,还碰到扣子不会解的,持年就在那捂嘴偷笑。 “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神君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持年立马非常有眼色抢过扣子自己解:“诶呀,你跟年年说嘛,不劳烦神君相公动手,年年自己解。” “你叫我什么?” 持年抿住了嘴巴,不说话。 “明天给你做糖葫芦吃,山楂是紫薇山上长的哦,你不是最爱吃他们山上的东西了吗?我储物袋里还装了桃儿,红果……” “相公!” “诶,年年真乖。” 持年已经将扣子解开了,剩下的就不需要她操心了,因为神君真的忍不了了。 他自己的衣服都差点没撕了。 “怎么还有点干?” 好羞耻啊,神君又用手指戳戳了。 “要不,你摸摸我的角?” 神君嘴角一勾:“好啊。” 这小傻龙,说什么都信。 小脸蛋红扑扑的,可爱的让人想要咬一口。 神君就扑上去咬了,一咬还舍不得松口,又吸又舔的,让持年嘶嘶的直叫唤。 神君摸上她的龙角,下面也没闲着,巨物抵着她的小豆豆摁了摁。 持年情不自禁的呻吟了出来,随后又立刻咬住唇。 神君吻了吻她的唇:“我喜欢听你叫出声,我布了结界,没关系的。” 说着,肉棒下移,抵在早已淫水泛滥的龙穴口。 她在热情的招揽客人,流下一股股蜜液,勾引敌人来入侵。 “嗯啊……坏神君……你怎么还不进来啊……不要磨啦……年年的小骚逼想要大肉棒快点插进来……” “这样吗?”神君蓄力一顶,直接攻破城门,长驱直入,“小骚逼夹得好紧啊,就几天没操你,又变得这么紧了是吗?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笑话是吧。” “没有……没有啊……是神君的肉棒变大了……唔,他在年年的穴里变大了……啊啊,操得好用力啊……神君再快点!” 肉棒插进去彻底撑开小穴,毫不客气的开始了剧烈的抽插。 “年年要死了……呜呜呜,神君慢点……” 神君将她翻个身子,打她的小屁股:“一会儿要快,一会儿要慢,你就是讨打。” 持年却摇头屁股求欢:“年年的小骚逼好痒啊……大肉棒快点进来……” 神君眼眸微红,真是个骚货! 噗呲一声,抱着她不停晃动的小屁股将肉棒狠狠插入。 接着一下重似一下的操干,将她屁股操得红通通的。 “啊……到了……到了!” 持年的小穴又喷出了一股淫水。 神君也没忍住,射了出去。 射完之后,神君还像以前一样堵在里面不出来。 持年觉得有点不舒服,动了两下身子。 结果就是这两下,还塞在穴里的本就是半软的那物再次撑开肉壁。 持年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在自己体内变大。 “还要再来一次吗?年年受不住了……”小龙的装可怜根本没用,只迎来了又一场的狂风暴雨。 风雨神 凡间认识的人不多,可持年写起请帖来才发现还是不少。 她认识的有,前任文曲星君,还有冥君,崔凡星,听说施长乐也在凡间,他要不要也写一个?可是跟他不是很熟啊,算了。 她放下笔刚想闲下来,结果旁边笔不停的神君默默看她一眼:“我说,你写。” 哦,她忘了,神君认识的那就多了。 又是龙爪酸酸的一天。 小龙为了自己的婚宴,真是费了千辛万苦。 大喜日子定了下月初八,陈牙子送了很多东西过来,还帮忙找了一队靠谱的匠人,首先外面门上的大牌匾就得换掉。 持年咨询了神君的意见,神君想都不想:“龙府。” 哼,你的琳琅阁那么好听,到我了,就两字,龙府。 想起那个待了一整个发情期的窝也叫龙府,持年就摇摇头,不行不行,这里不能叫龙府。 她跑出去,跟那个准备刻字的师傅说:“刻琳琅阁。” 师傅挠挠头:“这阁字要不要换一换,干脆叫琅府如何?” 狼府?不行不行,还不如龙府呢。 师傅显然也想到谐音了,有点尴尬:“敢问主家贵姓,这毕竟是挂大门上的,还是刻上主家的姓比较好。” 持年想了想,自己的名字还是神君取的呢,神君叫奉音,奉府,倒也还行。 她跟师傅说:“我相公姓奉,奉觞,举杯敬酒的那个奉。” 持年在家忙着看工,神君就出去订东西,反正就是直奔最好的绣坊,要最好的布,顺便还让他们把那些喜绸什么都包了。 后悔没有找织女提前绣好喜服,诶,待回天界多买几件衣服补偿她。 然后又直奔最好的酒楼,要最好的席,最好的酒。 还有什么来着。 “花轿啊,我的大爷!”陈牙子没想到这位爷竟然自己亲自办这些事。 果然贵公子不食人间烟火。 “爷,这样,这些事我来帮您办,到时候您就等着背夫人上轿,随后骑着马儿在前头走,咱就在东大街走上一圈,然后直接回府,您看成不成?” 神君自然点头,暗自庆幸幸好来找了陈牙子,要不然持年估计会委屈哭。 “这样也好,这件事办完后到我府上取钱,办的好,我另外给赏。” “是,爷!敢问爷,青梅斋的那位与您是什么关系?小人上次看他抬着一箱黄金毫不费力,真乃大力士。” 青梅斋就是冥君在凡间的朋友开的话梅小食店,店主是一只狐狸精,上次也是他帮忙抬的黄金。 神君道:“他可能,天神神力。”这小狐狸,用法术也不知道遮掩一二。 回去的路上,神君看到街上有人捏陶人,约摸一指长,还挺可爱。 “老先生,帮我捏两个这陶人。” 店主望着他:“一人是公子,还有一人是谁?我这都是对着人的模子捏的。” 神君索性到旁边买了笔墨纸砚,当场画了起来。 “敢问老先生,这个可行吗?” 只见画中一位长得明眸皓齿的女子,手里正拿着一根糖葫芦喂到嘴边,正是持年。 老先生点点头赞道:“这小丫头长得真俊俏,公子好福气。” 因两人相貌都属上乘,店主雕琢的细节也慢了下来。 等待的过程中,神君无意看到了一个熟人。 是四季殿的风雨神,他正和一个凡人姑娘牵着手逛街。 他没多看,移开了视线。 天界不是不允许仙凡恋,只是要承受得起代价,通常只要这个人稍微有点灵根,就可以给她想办法带她修真,迅速提升修为。 但,很多情况就是对方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一丝慧根也没用,连修炼的门都摸不到。 狠辣一点的如白竹直接为他夫人夺舍了两次,通常这种孽报会报应在子女身上,所以白竹夫人第叁胎才是个死蛋,而养大的两个儿子,最近听说也没有扛过进阶的天雷全都被雷劈的渣都不剩了。 剩下来的白竹还不知道会承受怎样的因果。 这天道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在天界,还有另一种情况,这种情况代指四季殿的风雨神。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想任何花招,就在凡间陪着他爱的凡人女子一直到死的仙。 凡人女子死后,他就回到上界,然后一直等着那个女子轮回转世。 现在看来,风雨神终于等到那女子的转世了。 神君发现了他,而此时正沉浸在甜蜜之中的风雨神并没有察觉到神君。 他现在化名程赐守,牵着的是他上一世就心爱的姑娘,这一世叫莲香。 莲香有一双杏眼,柳叶眉瓜子脸,长得颇为娇俏,性格也是活泼可爱,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程赐守愈加心爱之。 两人在街上打打闹闹甜蜜恩爱,买了许多东西,又逛到了一个卖簪子的小铺。 莲香看中了一支簪子,正要伸手去拿,就被别人先一步拿走了。 “店家,这个怎么卖?”只听一个柔柔的女声,那女子一身白裙,弱柳扶风,好似风一吹就要倒一样。 莲香看到她瞬间惊喜起来:“思念,你爹娘终于放你出来了,你的病怎么样了,你看起来好很多了。” 那叫思念的女子柔柔一笑:“好多了,现在我都能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思念,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阿守,我们叁日后成亲你一定要来啊,我还一直担心你来不了呢,幸好你现在大好了,一定参加我的喜宴,再让你祛祛病气。” 思念看了程赐守一眼,福了个身:“思念一定到场,我爹娘还在家等我,我先走了。” 那一眼明明是很普通的一眼,程赐守却忽然产生一阵异样,他皱了皱眉将异样压了下去。 “阿守,阿守?你发什么呆啊,刚刚那是我的好朋友思念,她身体不好,一年都出不来几次。” 常泽 凡间,一间普通厢房里。 一名女子正在沐浴,她香肩微露,胸前的两团虽然不大,但还算小巧可爱。 水汽氤氲中,女子把玩着胸前一对小乳儿,高抬脖颈,那张脸一看,正是莲香。 一名只穿着里衣的男子从屏风后过来,吻住了她,将她从桶里抱起:“我说怎么洗这么慢,原来自己玩起来了。” 莲香娇媚的看着他:“阿守……” 程赐守压她在床,不断游走在她娇嫩赤裸的身体上。 “阿守,快进来……我快难受死了……”莲香曲起双腿不断磨蹭着他。 程赐守就将裤子解了露出了阳物,对准她下面的地方滑了两下就进去了,显然这已经不是两人的第一次了。 莲香很快被插得嗯嗯啊啊叫唤起来。 她紧抱着身上的人,不想让他离开一点。 “阿守,你今天盯着念念看了那么久,我都还没有生你的气!” “我不过是觉得她有点熟悉,可能是我在哪里见过,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太好。” “不行,你今天看了,我要罚你!” “罚我什么?”程赐守故意狠狠捣她几下。 莲香红着脸断断续续说:“罚,罚你的孽根不许出去,操我一夜!” 正沉浸在情欲中的两人不知道,他们的窗外,刚刚他们谈论的那个叫思念的姑娘正阴狠的盯着他们看。 神君回府后又补了一张请帖,寄给了青梅斋店主。 稍晚些时候,小狐狸店主竟然就带着一堆贺礼来提前贺喜了。 因为狐狸一般都是族居生活,很少从青丘出来,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狐狸精。 他看起来不大,但是已经初有姿色,眼角妩媚,瞧着风流倜傥。 说他是青梅斋的主人,持年还有点不敢相信,因为这小狐狸真的是看得出来年纪还很小,族中怎么放心让他出来? “你这贺礼送的也太早了,我们下个月才成亲呢。”持年看着那堆贺礼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在坑小孩一样。 小狐狸还很青涩,一下子就红了脸:“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都是青丘的一切吃食,含着灵气,仙人也可以吃的。” “都是吃的。”持年看着那些贺礼的眼神就变了,双眼亮晶晶的,“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常泽。那个……夫人,神君在哪儿?我想求他点事。” “神君他挂灯笼去了。”持年就朝后头喊了两声,让他快点过来,“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的,一样的。” 小狐狸常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我是出来找我姐姐的,她十年前从青丘出来就再也没回去过,我们一开始还跟她有联系,后来前两年的时候忽然水镜就联系不到了,她把灵气掐断了。 长老派了许多族人出来找,我也跟着出来了,我们找了这许久,一点踪迹也没找到,但是姐姐的魂灯没灭,她一定还在哪里好好活着,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常泽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看来他真的很着急他姐姐。 持年摸了摸脑袋,这可把龙难住了,他们狐族相互之间有感应都找不到,她要怎么帮呢? “你有没有带你姐姐常用的的书,笔,或者衣服,只要是沾着她气息的东西?”还是神君赶来救场了。 常泽连忙说:“有有!我都带了,只是在青梅斋,我要回去拿。” 神君又问:“她是什么时候时辰出生的?” “是天历叁十万又四千年,巳时,今年算来她已经叁百一十二岁了,对了她叫常欣,欣喜的欣。” “我知晓了,你明日巳时前带着东西来找我。” 常泽点头记下。 既然都问到这了,持年就顺便小声说了一句:“那你今年多大了啊?” “我?我今年十二岁。”常泽眨着一双兔子红的眼睛,还咬了咬唇。 那是真的挺小的,持年缩回头,她都是一只快一百岁的龙了。 等到常泽走了,持年才去问神君:“他就是你说的和冥君关系很好的朋友?这是忘年之交啊!” 神君拍了这小龙没转过弯的脑子:“应该是他姐姐吧,这青梅斋以前也是他姐姐的,冥君估计是想让常泽找我帮忙,才跟我说了这青梅斋。你想想,我先麻烦的人家,现在人家来找我求一件事,我还能拒绝吗?” 持年敛眉沉思,双手托腮:“这冥君,老奸巨猾啊。” 第二日,常泽带了东西过来,后面还跟了个人。 是狐族长老,常泽介绍了之后,长老上前对着神君深深一揖。 除却预留了几根施了追踪术的玉簪,神君将常泽带来的其他东西一一摆放好,太阳挂在正中的时候,神君引了天火开始烧,灵火烧是没用的。 普通的法子找不到人,只能施法寻找她的福祸,这是跟她本人息息相关的,有很大的把握能找到踪迹。 天火沾染了狐女的气息烧的噼啪作响,以神君为中心,逐渐演变成一个圆形。 神君闭目站着,快速在虚空写下狐女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手势刚落,只见神君面前左边出现了一个玄门,右边出现了一个朱门。 地上的东西很快燃烧殆尽,天火渐渐消失,朱门也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玄门。 大凶。 下一刻,神君一道劲风打向玄门,只见泛着诡异的玄门瞬间大开。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只能证明对方连一丝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了。 “玄门已开,两位,请跟着我走。” 神君看向持年,持年立马小跑过来靠在他身上,两人一同跨了进去。 常泽和长老对视一眼,没有多话,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玄门 玄门的对面并不是什么可怕之处,反而是人间的一个市集,这里很是热闹。 有戏子摆台,有戏法表演,前面还有训猴的杂耍。 几人陡然闯入这闹市,只觉脑门嗡嗡作响,说话都得靠喊。 “我和长老去这边找,你们去那边?”常泽脸都喊红了。 持年点点头,拉着神君艰难的转过身向着街道另一边走。 神君双手护着她,最后不得不设了个小结界,两人才好一点。 “这也太多人了吧,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这里已经不是皇城了,地处边陲,随眼可见穿短打的胡人。 “可能是他们的什么节日,胡人向来粗犷豪放,无拘无束,这样热闹倒也正常。” 两人一问一答间开始留意起路上的人。 过了半晌,持年也只发现了一个猫妖,神君同样没什么发现,两人决定回头去找常泽他们。 又来到那个闹市中心,这里卖艺杂耍的已经不是一只猴,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狐狸一出来,就惹得看众热情高涨,洒了不少钱。 那个手拿鞭子的老板,一边弯腰一边嘿嘿笑:“谢谢,谢谢,谢谢大家捧场。” “你们看到的这只狐狸啊,可是我花高价从一个修士手上买的,要不是当时这狐狸快死了,修士还舍不得卖我呢。这只小白狐跟着那修士可有好多年了啊,多少沾了点灵气,嘿嘿,大家想不想摸一下沾沾灵气啊,只要一两银子,就给你摸一下!” 小白狐安安静静的躺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不时甩两下,看起来与一般的狐狸无异。 可持年已经看出,那狐狸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她曾是有灵智的,只是她的内丹没了,元神也受到了重创,那老板将她洗的干干净净,可如果还不及时救治的话,她很快就会衰竭而死了。 持年上前,直接举出一只手:“五十两,老板你让我好好看看这狐狸。” “诶诶,好,姑娘您上前来,这白狐很温顺的,不会咬人的。” 持年将白狐抱起,在怀里轻轻摸了摸她:“你是常欣吗,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一定很疼吧,你的族人一直在找你。” 白狐轻轻睁开眼,呜鸣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她伤了元神,持年知道,她现在变得和普通的未开灵智的狐狸一样。 她将沾有常欣气息的玉簪拿出,玉簪靠近怀里那只小狐狸就隐隐发亮。 果然,这就是青丘失踪的那只白狐,常欣。 持年对着人群外的神君点点头,随后温和的对着老板说话:“老板,你说你这狐狸是从修士手上买的?” “是啊,这我可不敢骗姑娘,老叟赚的是本分钱,我虽然靠他们杂耍赚钱,那是因为我从小就喜欢这些猴儿啊,鸟儿啊。你看我那只小猴子,他在生我气呢,气我给这小白狐洗澡,对她那么好。” 持年望去,边上那只猴果真叉着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老板,不瞒你说,我想把这白狐买走,你从修士那花了多少钱,你可以说个数,我们往上加点,你看看行不行?” “这……姑娘,我实话跟您说吧,其实当时这狐狸在那修士手里已经快死了,我心生不忍就求他们可以卖给我,谁知那修士直接将白狐扔进了河里,哈哈大笑着说捞上来就卖,是老叟下河去摸了两个时辰才将白狐救回来,可那些修士早就已经走了。” 持年真的气愤极了,再无法装作从容:“这是哪个门派的修士,如此嚣张!” 老板说:“我听他们说话谈到一个什么玄天派,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叫了另一个的名字,叫什么程染。” 常泽和长老收到神君的传音,就已经往回赶,可算又挤了回来。 他高兴的挥手:“神君,我姐姐在哪儿啊?” 神君看向正在和老板交涉的持年:“你姐姐,她,情况可能不是太好。” 常泽年纪小,一眼看不出什么,可长老明显已经感觉不对。 离得这么近,常欣的气息还是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他握紧手中的长老棍,浑身气压降低。 最终持年给了老板一百两,将白狐带走了,自是神君付的钱。 之后神君寻了一处空地,再开玄门,几人很快回去。 那小白狐怏怏的被放到垫了毯子的桌子上,长老这时才有时间好好探查一遍。 狐族有自己的治疗术,小白狐全身被笼罩在一层莹莹白光里,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长老才慢慢收回手。 常泽已经从大家的表情中知道姐姐可能不好了,在旁不停的抹着眼泪。 “长老,我姐姐怎么样?” 长老摇摇头:“内丹没了,几百年的修为化为一旦,她的元神也被人强行侵入过,现在常欣和一只普通的狐狸没什么两样。她正在逐渐衰竭,我要先将她带回青丘,希望族长有办法能救救她。常泽你留下来,查一查你姐姐出事的原因。” 常泽呜咽着点头,长老对着神君又是深深一揖:“多谢神君,我狐族会记住这个恩情的。” 长老带着奄奄一息的小白狐走了。 常泽直接蹲下来大哭。 持年拍拍常泽的肩膀,安慰他:“你姐姐会没事的,我让神君给她送福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凶手,给你姐姐报仇。那个老板说他是从修士手上得到的白狐,那些修士可能是玄天派的,我和神君陪你一起去!” 持年伸出胳膊握紧了小拳头。 玄天派是吧,准备好接收小龙的怒火吧! 画皮鬼 常泽抽抽噎噎的回了青梅斋,几人约定好将手头的事都处理一下,五天后一起结伴去玄天派。 持年和神君说了老板告诉她的其他话,也没敢告诉常泽,生怕惹得他再伤心。 “那几个修士让我逮到,非得往死里揍他们,然后再把他们扔进河里!真是太坏了,内丹说不定也是那些修士拿走的,还侵入她的元神,真是坏透了!” “神君,你说他们会遭报应吗,因果会惩罚他们吗?” “会。”神君很认真的给出答案,“如果还没有报应,那他们的报应就是我们。” 小龙一把抱住神君:“神君,你太好了呜呜……” 冥君得知消息后,第二天就带着冥界的特产亲自过来了一趟。 “诶,常欣是我和我夫人的媒人,就是她撮合的我们,她是一只很好的狐狸。” 持年想起冥府那个温柔的女子:“夫人也是青丘的?” “是啊,青丘可是从来不外嫁的,我为了娶到夫人,不知道受了他们族长多少磋磨。” 眼看冥君乐呵起来,又要将他当年的英勇事迹说一遍,神君默默问了一句:“小公子的算术学的怎么样了?” 冥君:“……” “诶,这些事不提也罢。奉音啊,我今天来就是还请你们能帮一帮常泽,他们姐弟俩的爹娘都走了,现在只剩他们两个,特别常泽现在还小,如果再没了姐姐,诶……” 神君回:“青丘的族长法力很强,常欣活下来应该不是问题,只是以后修炼估计会很难。常泽那里,我们已经和他说好了,过几天就一起去一趟玄天派。” 冥君没留多久,他们冥界还是很忙的。 告别后,持年扒在冥君带过来的冥界特产上。 她还以为又是什么吃的,结果竟然是一盒子花。 持年拿出一朵看了看,花瓣血红,外有无数细蕊托着,看的久了,好似有一股要将人吸进去的魔力。 “这是忘川河畔长的彼岸花,死后魂魄归入地府,要先坐船过忘川河,他们闻到花香就会记起前世的记忆。然后接着过奈何桥,叁生石旁再走一遭,到了桥头,孟婆就会问他:‘你想不要忘掉这些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果那人答想要,那就给一碗孟婆汤。再往前走,进十殿判功过,等待轮回。” 神君说的很仔细,话音忽高忽低,引人入胜。 持年也是第一次听,原来想要投胎转世这么麻烦,地府的手续和他们琳琅阁的账本一样。 “神君,那如果孟婆问他,他答不想要呢,他是会带着记忆转世吗?” 神君一脸正色:“当然不可以,他如果不想要,孟婆就会示意鬼差上前摁着他,多喝两碗孟婆汤。” 持年:“……”地府的手段果然厉害。 冥界。 一座两层小楼前,几个鬼差在外面敲门。 “画皮鬼,去不去喝酒啊,今天李哥请客!我们敞开了喝!” 敲了半天,里面半点动静也无。 “诶,画皮鬼去哪儿了?” “算了算了,哥几个自己去喝就是了,画皮鬼肯定又去鬼街骗鬼买皮了。” …… 莲香今日成婚,她很忐忑,幸好有思念一直陪着她。 她穿上嫁衣,描了红装,盖上盖头,就要上轿了,她轻声求着思念:“等会儿你看完礼之后,你跟着小红走,我让她带你去新房,你到时候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思念抬眼,看着面前的新嫁娘:“好。” 思念静静看他们跨火盆,夫妻对拜,又在新房看他们举交杯酒,她忽然想起她还活着的时候。 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对她,只是男人还是那个男人,而那个女人……也算是她吗? 思念内心的愤恨翻涌而出,体内黑气暴涨,几乎要溢出这张皮子。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能暴露,再忍一忍,忍一忍…… 等到新郎官出去敬酒了,一屋子人也都走了,屋内只剩下她和坐在床上的莲香。 她坐到她旁边,听着莲香娇羞的说着她的感觉,夸赞她的新郎。 而她看着莲香那张脸,越看越魔怔。 那张脸啊,长得和她生前一模一样,甚至眼角的那颗痣都还在。 “思念,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诶呀,我脸上不会是脏了啊?” 思念,或者说是偷了思念的皮的画皮鬼,她的手抚上莲香的脸,那张日思夜想的本属于她的脸:“你还没发现吗?我不是思念啊,看来你们关系也没那么好啊。” 莲香看着那手抓在自己脸上,她紧张的想把她拽下来,却怎么也拽不动,她想张嘴喊人,却发现再开不了口。 画皮鬼也没有顾忌了,她直接褪掉身上思念的皮,一身丑陋的模样就显了出来,那脸上竟然只有白晃晃的骨架! 莲香看到这一幕,吓得眼泪直流。 画皮鬼的骨架一张一合,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关于一个神仙和一个凡人的故事,挺俗套的,不过,我猜你一定想听。” 画皮鬼生前长得很漂亮,她是一个秀才的女儿,早已和父亲的学生定了亲事。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长得剑眉星目,好似天上的神仙,后来她才知道,他真的是天上的神仙。 两人相遇相知,然后相爱,画皮鬼不肯听父亲的话嫁给他那个学生,她和男人商定一起离开。 一天夜里,趁着家里人都睡熟了,她终于拿着早就收拾好的东西和男人远走高飞。 皮子 画皮鬼和男人去了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很快就成了亲,她把自己完完全全的给了他,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日子,唯一遗憾的就是一直没能有个孩子。 原以为,这种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会一直持续到老。可惜,她终于知道了男人是个神仙,神仙不会老不会死,而她一天天在衰老。 可男人对她不离不弃,一直到她死都陪在她身边。 他对她说:“我永生永世只爱你一人,等你下一世我再去找你,我们再续前缘。” 画皮鬼安心的去了。 她来到了冥府,坐船渡忘川河,可船上忽然有两鬼起了争执,竟将她推下了河。 忘川河,吞阴魂,噬百骨,这河底全是恶鬼的骨骸。 画皮鬼不是恶鬼,她很快被救了上来,可一身皮肉已经被腐蚀殆尽,因为骨含阴气,投胎也投不了了。 她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惊恐的大叫。 因两鬼打架她受到了无辜的波及,冥君让人在冥界安排了一个住所给她,知晓她害怕这一身骨架,遂又教了她画皮之术。皮贴上就自动有了血肉,但是只能维持一日。 画皮鬼就在地府里日复一日的在纸皮子上画脸,画身子,然后再贴上去,她想画出她生前的脸,可是无论怎么都画不出来。 她还抱有期望,希望那个男人能发现她在冥界出了事,然后赶来冥界将她带走。 他那么爱她,一定不会嫌弃她的。 直到百年过去了,她一天天的期盼都成了绝望,他依旧没有来。 一天,她跟着鬼差在外面收魂,竟然真的看到了他。 他站在那里盈盈浅笑着,似乎在等她过去。 画皮鬼好想扑进他怀里,向他诉说这么多年的委屈。 只是,她还没动,一个姑娘已经向他跑了过去。 他抱着那个姑娘转了个圈,深深亲吻了许久。 画皮鬼只觉得当时掉入忘川的疼痛也莫过于此,她想上前问他:“你不要我了吗?你不是说爱我永生永生吗?” 她才走了几步,忽然他就偏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滚回你该在的地方!” 怀中的女子的也转过头来:“谁啊?” “没什么,我们走吧。” 那一刻,画皮鬼只觉天崩地裂,因为那女子长着一张和她生前一模一样的脸。 故事讲完了,莲香依旧一脸惊骇莫名的样子。 画皮鬼忽然大吼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那个抢了我的脸,抢了我相公的贱女人!” “我站在他面前,他根本认不出我。莲香,就因为你有着一张和我生前一样的脸,你的性格也和我差不多,他就把你当成了我。可笑,真可笑啊!你说他这是爱我呢?还是不爱我……” 画皮鬼慢慢摸着她的皮子,锋利的指尖轻轻点在她后颈那块皮肤上。 “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我看着你们亲吻,拥抱,甚至看着你们行周公之礼!我眼睁睁看着那个说爱我永生永世的男人牵另一个人的手,他们恩恩爱爱,对拜高堂。” 画皮鬼手下用力,指尖划破肌肤,她看着莲香惊恐的表情大笑不已。 “不就是这一张皮子嘛,我再拿来就是,莲香,你安心去死吧,我会替你好好活着的。” …… 新郎官今天被灌了很多酒,跌跌撞撞的进了新房。 莲香赶紧迎上去,嗔怪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程赐守望着她,手不正经的往她怀里摸:“我今天高兴……莲香,给我,快给我……” 莲香假意推了一下:“诶呀,真是一喝醉了就这个挠人的样,先把你衣服脱了再说吧。” 程赐守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惹得她惊呼一声,一边咕哝说:“到床上再脱。” 红帐落下,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从里面扔出来。 随即是女人的一声娇吟。 男人赞道:“莲香,你今天的穴好紧……” “呵……是吗相公,那你就多操操,把它操松了好不好……” “……那可不行……小逼松了我还怎么操……” 他撞的很深,很用力,身下的床榻似乎都在动,莲香忽然笑了起来:“啊啊……相公……相公,你爱我吗?” “我爱你,爱你永生永世。” 不,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只是自己的执念,真可悲啊…… 程赐守觉得今晚的莲香和以往很不同,她很热情,她坐在他身上主动套弄,她的小穴比昨天紧,奶子好像也比昨天大。 程赐守有过一丝丝的怀疑,但很快他沉浸在了肉欲里,将这一丝怀疑归于喝多了酒的缘故。 他们就这样一直做,做了整整一夜。 累了之后,两人交颈而眠。 直到第二天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程赐守感觉胸前一阵濡湿,身下的阳物也被人用手套弄着。 莲香冲他甜甜一笑:“相公,你醒啦。” 他的酒已经醒了,他看着这个“莲香”,昨晚一切的怀疑此刻都得到了证实。 他一把将她狠狠推开:“你是谁,莲香呢,你把莲香怎么了?” 画皮鬼被推倒,愣了足有半晌,忽然感觉一阵可笑,他此刻的质问就像是忘川河的水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她哈哈大笑着从床上爬起来,不顾自己浑身赤裸的冲出了门外。 他认得出莲香,却认不出她。 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画皮鬼泪流满面。 她跑回了冥界的小楼里,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抱膝坐在床上。 地狱 画皮鬼坐着想了很多事,从生前想到死后。 没过多久,小楼的大门被鬼差强行打开。 画皮鬼被拉起来拖拽到一殿阎主面前,跪在地上,她抬头看到程赐守也坐在上面。 那个神仙他终于来冥府了,可惜不是为了她。 阎主问:“画皮鬼,冥君怜你一身血肉被忘川吞噬,给了你地方住下来,还教了你画皮之术,你为何还要去凡间残害无辜百姓!” “因为你,陈思念父母精心照顾了十几年的女儿死于非命,陈父陈母伤心欲绝操持完女儿的丧事也跟着一起去了,这是叁条人命!白莲香大婚之日被你剥皮,这就是四条人命!” “画皮鬼,你可认罪!” 画皮鬼磕了一个头:“阎主,我认罪。请阎主转告冥君,是我没珍惜,只顾追求自己的执念,辜负了冥君的一腔好心,画皮鬼知错。” 可惜我一直到现在才发现,在冥界的时候才是我一生最开心,最无拘无束的时光。太晚了,可惜发现的太晚了…… 阎主下了判令,将画皮鬼打入第九层地狱,受叁百二十年苦刑。 在外人听来,这可能就是罚的叁百二十年,可只有冥府的人才最清楚,一个鬼怎么可能在第九层地狱撑得过叁百二十年,不过是将魂飞魄散换了一种说法罢了。 画皮鬼被鬼差扣上锁链,拉起来带走。 她听到那个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问阎主:“为何不将她扔进地狱火海,烧的魂飞烟灭?怕是以后她出来还会害人……” 画皮鬼静静听着,忽然发现自己不会再对他的话产生波动了。她记忆里的男人渐渐变得模糊,消失不见。 “李哥,能去帮我跟孟婆要碗汤吗?”她跟身旁一个鬼差说。 “要汤干什么,你喝了也没用啊,汤直接顺着骨头架子就流了,不过你这张皮真的挺好看的。诶,你说说你啊,非要去凡间弄人的皮干嘛?你看看你现在……” 画皮鬼打断他:“李哥,帮我要一碗吧,我就是想喝,想尝一尝能让人忘记所有的汤是什么味道。” …… 风雨神不满一殿阎主的审判,阎主与他说了刚刚刑罚的真正意思。 风雨神这才满意,又问了莲香转世的情况。 阎主望着他忽然说了句:“仙君,你有没有想过你认错过人?” 风雨神愕然:“什么?” 阎主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冥界的鬼都知道的一桩事,仙君要是好奇的话可以去外面随便找个鬼问问。我还要处理事情,就不送仙君了。” 风雨神一脸疑惑的走出殿门,冥界的鬼都知道的一桩事?关他什么事吗? 路边有一个鬼正把自己胳膊卸了,然后又装回去玩。 风雨神看他玩过胳膊又玩头,皱眉上前:“你们阎主说冥界的鬼都知道的一桩事是什么,你知道吗?” 那个鬼正了正自己的脑袋:“哦,你说的是画皮鬼的事吧,这个当然知道啊。画皮鬼生前叫香儿,听说还是一个秀才的女儿呢,长得可漂亮了,她和一个神仙相恋,然后她死了,掉到了忘川里,成了画皮鬼。她还在苦苦等待那个仙君会来找她,等啊等,有几百年了吧,诶,阎主让你问这个干嘛,难道她真的等到了?!不可能吧,仙君怎么看得上一个画皮鬼啊,我跟你说啊,她那一身皮子全是画的,其实全是骷髅架子,噫,因为掉到了忘川连投胎都投不了。” “你说……她叫什么?” “诶呀,你这人是不是耳背啊,香儿,她叫香儿,好像姓李吧,她爹是个秀才,听清楚了吗?!” 这人不说话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鬼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珠,走了:“真是的,这才年纪多大就耳背啊,估计脑子也有点毛病。” …… 玄天派离皇城有点远,神君将奉府托付给了陈牙子,里头几个匠人还在打箱子,打好了要人去验收。陈牙子一口答应。 小狐狸开的青梅斋挺受人喜欢的,他这几日一直都在忙着提前把货送了,然后在店门口立了个歇业的牌子。 背上他的小包袱,内心充满了力量,他要去为姐姐报仇! “小东家,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常泽回头一看,只见路边上停了一辆马车,一个丫鬟站在马车旁边,马车里的小姐掀开轿帘说话。 “是,是啊……小姐是想来买零嘴吗,我早上已经送了两斤到你们府邸了,小姐怎么还,还来……” “怎么,我就不能来送送你,你就这么见不得我?” “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常泽急得满脸通红。 小姐捂嘴笑道:“祝小东家此行一路顺风,琳儿,将我打包好的东西给他。” 那小丫鬟上前,将手里一直拎着的一个蓝色包袱直接塞到了常泽怀里。 “小姐的一片心意,你可别不识好歹说不要。” 常泽尴尬的把还没来得及出声的嘴闭上了。 那小姐走后没多久,持年他们就驾着马车过来接他了。 “你这只小狐狸,不是说好去找我们的吗,我和神君等了你半天,原来你在家门口发呆呢!喂喂,常泽?” “诶!怎么了,怎么了?你们怎么过来了?”那小狐狸才醒过神,满脸红晕无处藏。 得,刚才的话白说了,人根本听不见。 持年和神君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都懂的眼神。 “诶呀,没怎么,你快点上车吧。” 彼岸花 到了城外,神君将马车折迭收进储物袋,拿出来了一艘灵船。 灵船快是快,就是有点废仙石。 不过,复仇之路在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去玄天派还要过一片大海,灵船也行了一天一夜才到。 持年站在船上看到,这玄天派建的还真不错,弄得云雾缭绕的,比天界还像天界。 这从山下到山上得有千层台阶,占地面积颇广,远看各峰主殿也是壮观辉煌,但无论哪一处都是雾气蒙蒙,这整得持年很想问一句,他们走路看得到吗?是不是摔一跤爬起来又摔一跤? “神君,这山上有护山阵,我们下去走山门进去吧。”常泽说。 走山门就得通报,没听过你的名字,人家还不一定让你过。 持年很霸气,手一抬指着玄天派的正中大殿:“走什么走,我们直接闯过去,反正我们是来闹事的,神君,我说的对不?” 持年挨了一脑瓜子。 神君让灵船下降,几人都从船上下来。 “万一找错了呢,人家要是不让我们走,我就把你留下来抵债。”拍了一下,持年就委屈巴巴的,还得他帮她揉着。 听了神君这话,她一脸“不会吧不会吧,神君你原来是这种人”的样子:“那你就不要年年了吗?” “要啊,我半夜再来把人偷走。” “太麻烦了,我们走山门,山门挺好。”持年屈服了,小跑着的踩着台阶一蹦一跳的。 那山门建在半山腰处,有两位持剑的弟子守在那里。 他们看到持年一行人毫不费力走过这半数阶梯,除了一看起来就还小的常泽,另外两人身上灵气深厚的看不到底。 守卫心下一惊,立马通知了长老。 长老很快回话,不管这几人是干嘛的,最好不要得罪,他马上就过来。 持年蹦到山门前,亲切的打招呼:“两位小哥,您们好呀。” 守卫一问:“请问几位是?” “我们是来找程染的,我们都是他的好朋友,我没记错吧,程染说他是在这个玄天派?”持年假装记不清的样子回头问神君。 “对,就是玄天派。”神君肯定的说。 守卫二说:“噢,原来几位是程染师兄的朋友啊,我们长老马上下来了,等我与他说一下。” 持年他们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一个蓄着长胡子的老头吭哧吭哧的下来。 所以说,何必呢,何必修这么长的台阶呢,这不是为难自家人嘛。 守卫二上前搀扶着长老,叨叨咕咕的说了几句话。 然后持年就看到这长老对她们笑成了一朵花:“原来是程染的朋友啊,程染这一趟出去历练回来直接升了好几个境界,他说是和几个朋友一起,感悟了很多。你们叁位是不是就是程染说的那几位朋友?” 持年也跟着笑:“哈哈,是啊,是啊,好久不见程染了有点想念,麻烦长老快带我们去看看他?” “好好,走吧,程染现在就在大殿里。” 几人上山,常泽情绪低落的走在最后。 神君对持年传音:“你看着他一点。” 小孩子很容易沉不住气。 持年点点头,放慢了速度,跟常泽走在一起。 一路上,长老说了不少关于程染的事。 这程染本是双灵根,资质只能算作中等,本来是进不了内门的,结果出去历练了叁年回来,竟然直接跨到了元婴期大圆满,要知道程染当时出去的时候连金丹都没有。 今日正是掌门收他为内门弟子的仪式大典。 “你们来的可真是巧了,待会儿见到程染,他还不知如何激动呢。” 越往上走,常泽感应到姐姐内丹的气息就越强烈。 “我姐姐的内丹就在这里。”他传音说。 持年看着这小狐狸隐忍的表情,她说:“别怕,待会儿上去就给你抢回来!要真是那个程染做的,我和神君一定将他揍得爬都爬不起来!” 几人到达大殿的时候,程染正跪在地上聆听门训,作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规则是全然不同的。 等到门训讲完,程染的拜师礼终于结束,退回师傅身后。 持年等人被引荐给掌门。 “哦,你们几位就是助程染元婴大圆满的恩人?” 程染闻言抬头看去,那一男一女他根本不认识,可旁边那个年纪小的…… 程染一惊,密密麻麻的汗爬上脑门,冥冥中似乎又听到了狐狸痛苦的嘶鸣。 “掌门,可否让程染出来,我们想和他说说话。”神君盯着程染的方向。 程染躲在师傅身后,目眦欲裂:“掌门,我不认识他们,不认识,他们是骗子!” 程染长得挺瘦弱的,看着也是一副非常老实甚至有点胆小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肚子里还吞着狐狸的内丹。 神君没跟他废话,伸手一抓,程染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一下子到了那些人跟前。 随即一阵巨大的威压袭来,迫得他不得不双腿弯曲跪了下来。 掌门也感受到了那阵威压,不过不是冲着他来的,还能勉强维持仪容,他心知程染可能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时候更不能开口说话了。万一他堂堂掌门也跪在地上,那还有何颜面? 程染还在那张嘴叫唤,持年上前给他嘴里塞了一把冥界的特产。 彼岸花,在冥界的作用是让人记起前世记忆,可在凡间,普通凡人看它一眼就会被迷惑心智,问什么说什么,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这个程染是修士?没关系,那就多拿几朵彼岸花,直接塞他嘴里,让他吃个够。 名单 一把彼岸花下去,程染不叫唤了,整个人变得迷迷瞪瞪的。 “掌门,各位长老,我们今日来就是想讨个公道。” 掌门努力维持着体面:“小友说就是,如若真如你所言,我玄天派一定严惩不贷。” 持年转身看向已被彼岸花迷惑的程染:“程染,我问你,你修为是怎么提升的如此之快?” “因为吃了狐狸的内丹。”程染的话一出,常泽就忍不住上前踢他一脚。 程染才拜的师傅二长老不服:“那又怎样,不过一只狐狸的内丹罢了,我们修真之人本就是要斩妖除魔,维护天下太平!” 常泽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老东西,你杀得什么妖,除得什么魔,我姐姐自来天性善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他凭什么抢了我姐姐的内丹,我看该死的是你们!” 神君也过来踢了一脚程染,那一脚力道看着不大,可众人清晰的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程染,你将在外面和那只狐狸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 叁年前,程染下山后还是一直郁郁不得志,直到他在一次受伤后遇到了常欣。 他老实的相貌很会骗人,常欣将他带回了青梅斋,程染伤好后不愿意离开,常欣也没说什么。 这一待就是一年,程染也发现了常欣的真实身份。 直到有一日,程染在路上遇到了几个别的门派的修士。 他们一起去酒楼喝酒,他喝多了藏不住事就将常欣的事说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从那以后,那群修士就时不时来找他,跟他各种打听常欣修炼了多少年,她的内丹怎么样? 程染不耐烦,不愿意再与他们一起出去,那群修士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他们告诉程染,叁百多年的狐狸内丹可是个好东西啊,她不是跟你相好吗?你让她把内丹吐给你,她还能继续修炼,而你呢,保你至少一路升到元婴! 元婴啊,那是程染想都不敢想的事。 果种在了心里,第二天又因为一件事和客人吵了起来,常欣还帮着客人说话。他愤愤不已,是,他现在吃的主的用的全是她的!但她在外人面前为什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她是不是看不起自己。 他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去找了那群修士。 等他再回来时,常欣和以往一般无二,只是将他的东西收拾了出来,说:“明天天一亮,你走吧。” 程染更是怀恨在心。 那天半夜,他打开青梅斋的门,让那群早已准备多时的修士进来了…… “你这个王八蛋!让你欺负我姐姐!呜呜呜,姐姐,姐姐……”常泽冲上去对着程染拳打脚踢,将他一嘴牙都打掉了满地。 持年抽了抽鼻子,将眼泪憋回去,把暴怒的小狐狸拉开:“让我来!” 说着,直接对准程染的下叁路猛踢一脚,程染直直被踢飞,撞翻了后面的桌子。 这一刻,殿中已无人再拦,就连刚刚说话的那位二长老都羞愧不已。 “持年,等一下,别给现在打死了,让他将其他人名字和门派都写下来再打不迟。” 持年听神君的话,向玄天派的人要了纸和笔,扔在了被打的满脸血的程染旁边。 “程染,起来将那些修士的名字门派都写下来!” 被彼岸花控制的程染颤颤巍巍的爬起来,顺从的拿过纸笔。 掌门这时开口:“几位的冤屈我已经知道了,可这程染终究是我派弟子,几位能否让我派自己清理门户?你们放心,本派规矩严明,定饶不了他一命。” 神君问身边哭泣的狐狸:“常泽,你还想打吗?” 常泽呜咽着点头:“但是,我想先回青丘告诉长老,先将姐姐的内丹带回去。” “掌门,冤主在此,这程染可先让他受尽折磨,等冤主回家带长辈过来,再行定夺。” 也算是给足了掌门面子,掌门只好点头答应了。 程染写好名单后,持年拿起看了一眼,又是一脚踹向他的下叁路,强硬的从他体内吸出常欣的内丹后,叁人终于走了。 殿内众人均松了一口气,纷纷猜测持年他们是哪位大能。 几人坐灵船回返,小狐狸拿着姐姐的内丹独自坐在船尾坐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到皇城附近后,常泽跟持年要来了名单:“谢谢神君和夫人帮忙,这名单上的人我们青丘自己解决就行了,长老还在青丘等我,我就先走了。” 小少年的背影寥落,悲伤蔓延。 “小狐狸,等你姐姐好了之后,带她来找我们玩啊!”持年高声喊了一句。 小狐狸抹着眼泪,认真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持年拿着神君的水镜联系了冥君,告诉他小狐狸回青丘去了。 至于常欣身上发生的事,她没说。发生了这种事谁都不好受,就算是说给朋友听,也要常欣自己本人愿意才行。 冥君倒是跟她分享了一个冥界的八卦,是四季殿风雨神的事。 听到一半,神君进来了。 持年忙对冥君说:“你等一下!神君,快去把小狐狸上次送来的吃的给我拿一点。” 等到茶点一切就绪,持年双眼又热切的盯着水镜:“后来呢,后来呢,四季殿的风雨神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之后?” 倒霉 水镜里。 冥君摇头叹息:“这画皮鬼被打入第九层地狱必魂飞魄散无疑,就算风雨神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又如何?何况画皮鬼的的确确残害了人命。 他走之前,还特地问我们要了莲香的轮回簿,莲香因枉死,十年后就可安排转世。我猜那个风雨神可能现在连自己到底爱的是谁都没搞清楚,画皮鬼也是倒霉,生前遇上这么个男人,结果人家爱的根本不是她。画皮鬼生前跟风雨神在一起待了几十年,那莲香跟他在一起才几年?可偏偏哟……” 冥君啧啧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持年就干脆多了,骂道:“风雨神真是个坏神仙,他会有因果报应的!” 神君默默坐在一旁听完了全程,属实觉得这找错人不太可能,每个人的魂灵气息都不同,除非这风雨神是有意如此的,也有可能他一开始发现了,但是后来将错就错了。 神君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就将这事忘了,可持年显见的对这事已经耿耿于怀,具体表现为,半夜时分忽然坐起,大骂:“风雨神这个混蛋!” 神君:“……” 为了缓解一下持年的心情,隔日神君带着持年去了彩凤楼选首饰。 不过,男人嘛,懂什么,连续看了几个后,持年直接将神君推到了包间里坐着。 求你了神君,你好好坐着喝茶就行,我自己选。 没有了男人的打扰,持年很快就选了好几套,掌柜的察觉到这是个大客户,立马非常有眼色的从柜子的下面取出来一个檀木盒。 里头是一对梅花形状的耳坠,造型很别致,关键是这竟然是个上品仙器。 持年挑挑眉:“这可不是个普通东西。” 掌柜的笑着低声道:“夫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个耳坠也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我就是个普通商人。这东西哪怕一直放着我也心有不安,今日幸得遇见了夫人,颇有眼缘,夫人不如将这对耳坠带走?” 凡人有这东西的确是个祸事,没有护住它的能力,万一招来贼人惦记,小命都难保。 “行,一起结了吧,送到那个包间里,我相公在里面,我再随意看看。” “好嘞,夫人您慢慢看。” 刚刚一直在一楼,持年现在打算去二楼看看。 才刚到楼梯口,持年就听到了争执声。 “这不是我弄坏的,我只是拿着看了一下,我没有故意掰断它。”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不是你是谁,我拿在手上好好的,你拿过去看一下它就自己断了?”也是一个小姑娘。 持年上去看到,左边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右边站着一个穿粉衣的。 有人过来安慰穿粉衣的女子:“算了兰兰,她可能真不是故意的,你才来皇城可能不知道,这赵佳玉是皇城里有名的霉星,诶,她也很可怜的。” 粉衣女子说:“我好不容易看上一支簪子,这就没了,这怎么算?” 幸好此时掌柜的夫人来了,跟那粉衣女子说这簪子还有货,粉衣女子不闹了,白衣的也答应将这支断掉的簪子买了。 很快,白衣女子就离开了。 粉衣女子拿到存货后,她和同行的好友在二楼的包间里坐了下来。 “你和我仔细说说,那个赵佳玉怎么个倒霉法?” “这能说的可多了,兰兰你在皇城待一段日子就到了,我现在只能讲一点给你听。” “好啦,好啦,你快说吧。” 赵佳玉,京城人士,家里也是高门大户,可偏偏刚出生的时候被主母嬷嬷偷偷换成了自家孩子。 这件事一直到两年前才被发现,彼时赵佳玉在皇城有名的穷人巷里吃尽苦头,家里舅舅正要将她卖给一个老头。 赵家接她回家了,可她被养的胆小懦弱,根本上不了台面,不管是她祖母还是亲生爹娘都更喜欢那个在赵家待了十几年的假大小姐赵佳宝,她的新名字也是跟着赵佳宝起的。 赵佳宝从小就与冀州刺史的公子定了娃娃亲,可这赵佳玉回来了,这亲事合该是她的。 赵佳宝将这婚事让给了赵佳玉,自己转头就与镇南侯府的小侯爷定了亲。 而那冀州刺史的公子一听亲事变人了,他直接从冀州赶来退了婚。 这下赵家人更不喜赵佳玉了,她爹不疼娘不爱,人还特别倒霉,特别是和她那个姐姐站在一起,就显得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鬟。 你说她倒霉,倒霉到什么程度呢,一群人从树下路过,偏她被从树上滑落的雪块砸的头破血流。 看上的东西永远得不到,就好比这簪子,莫名其妙就会断裂。 上个月被邀请参加诗会,明明在亭子里好端端坐着还能掉进河里,后来被一个马夫给救上来。 那马夫将浑身湿透的赵佳玉抱在怀里,一大堆人都看到了。赵佳玉刚回到赵家,她爹娘就下令把她绑了送去马夫家。 赵佳玉好不容易挣开绳子,跌跌撞撞的逃跑,结果天降石头,不偏不倚砸到她的脑门。 躺了一个月,命大,没死。 可额头被砸出了一个可怕的疤。 她爹娘怕她死了耽误她姐姐出嫁,就没强行将她嫁给马夫了。 持年听到这里,对面包间里的小姑娘就没说了。 一个人怎么能倒霉成这个样子呢? 除非是有人刻意换命,就是将一人的霉运全都转接到另一人身上,而再将另一人身上的福报都转移到这人身上。 换命 持年调查了两天,将事情确认清楚了,哒哒的跑来神君面前邀功。 “神君,我发现有人藐视你的神威。” 神君头都没抬:“不就是你吗?” 持年:“……” “哼,才不是年年呢,是凡间的一个老道士。” 原来啊,赵家主母信仰叁清大帝,常常会去一家道观贡献香火,主母嬷嬷有个女儿,也在赵家,跟着主母来了几次道观,就跟一个道士好上了。 女儿发现自己怀孕后才告诉了母亲,嬷嬷没办法,只好让她假装生病待在家里不出门,那道士也会半夜偷偷过来看看自己的孩子。 他摸着女人的肚子,算着生产的日子,结果算出来这孩子命不好,注定早死之相。 恰好赵家主母和女人怀孕的时间差不多,道士就想出了换命一法。 所以,这赵佳玉才会厄运缠身。 “现在你知道了吧,是这个老道士藐视你的神威,不过,一个凡间的老道竟然有这么大的神通?” 神君将手上的东西一放,手指重重敲了两下桌子:“这地方是哪个仙官管的,一天到晚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事都不知道。” 持年拆台:“你不是也没发现吗?” 神君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动荡:“瞒过世人,甚至瞒得过神仙,除非那老道是十世善人,这一世他做了坏人,天道帮了他。走,我们去那道观看看。” 神君一步当先,持年颠颠的跟着,只是刚出了屋她又回了头,神君刚在桌上弄啥嘞。 要凑近看,才能看清,他竟然在一根簪子上刻了一条龙。 这么细的一根簪子,他怎么刻的啊,神君真乃神人也。 持年佩服佩服。 “持年,走了!” 神君在喊她,持年喜滋滋的跑出去了。 道观就在城里,香火还挺旺盛的。 两人隐身混进去,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老道。 持年说:“我调查过了,昨天赵佳宝还跟她这老父亲见了一面,亲口喊了他一声爹,就是这个老道没错。他真的是十世善人?看着长得不像啊。” “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我们可以找人来看。”神君打开水镜,“佛子,奉音有事相求。” 水镜亮了亮,很快对面出现一位穿着一身僧衣的慈眉善目的和尚,就是那周身的金光要闪瞎龙眼了。 “阿弥陀佛,奉音神君许久未见了,一切可好?” “来,先别急着寒暄了,快帮我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十世善人。” 神君将水镜转向老道的方向。 佛子很快再次开口:“此人与道家颇有缘分,本有幸成仙,十世毁于一旦啊。” “还真是。”神君和持年一样感到震惊。 这道人做了十世的好人,竟然还有望成仙,哪晓得这一世就犯了大错,要是他知道应该会后悔死的吧。 不过事情做就是做了,天道庇佑他如何,可总要留那一线生机给赵佳玉那个什么都没做的可怜姑娘。 神君跟佛子告别,掐断了水镜。 “去找一下他换命的阵法在哪里,他本人常年在道观,那阵法应该就在道观某处。” 两人分头寻找,结果最后竟然在老道的房间里发现了这阵法,光明正大的刻在桌子底下,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自大。 这桌子中间正对的地方竟然就是阵眼所在,神君干脆一掌劈了桌子,阵法也砰的一声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正在前殿的老道忽然一口黑血喷出,躺倒在了地上,而赵家赵佳宝在厨房想给母亲敬敬孝心,端着丫鬟煮的汤亲自送出去,结果脚一滑,竟然跌进了烧的滚热的油锅里! 阵法已毁,两人身上的运气正在慢慢互换回来,而赵佳宝则还要受到更多的反噬! 离初八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陈牙子上门送来了一堆东西,什么花生桂圆莲子的。 随行的还有他夫人,后面还有人推着小车,车上是喜被红帐等一堆新房里的东西。 持年和神君已经从一开始住那间屋暂时搬了出来,那里要作喜房,什么都得是新的。 又要给那院子取个名字,持年懒得想了,又搬出了琳琅阁,幸好这次工匠没说不行。 陈牙子他夫人又过来说:“爷大婚的时候要请个童子压床,不知爷和夫人找好了没有。” 两人均摇头,都是第一次成亲,而且哪知道凡间这么多规矩,要是小狐狸还在的话,倒是可以让他压床。 只见陈夫人一拍手,笑道:“这可不就巧了嘛,我家小子今年六岁,长得周正讨喜,有好几户人家成亲叫我把他送去压床我都没同意,爷现在要是还找不到人的话,我家小子正好,只看爷你同不同意了。” 持年和神君两人都没什么讲究,点头答应了。 下午的时候,绣坊又来了一趟,先前他们来过一回,可新娘子喜服的腰身不太相配,就拿回去改了一下。 今天试穿倒是正正好。 “来,姑娘转个圈看看。”那绣坊的婆子不时帮她整理着,持年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才突然有了一丝将嫁的感觉。 今天初六,明天初七,后天…… 晚上两人睡在一起的时候想办事,但是太尴尬了,因为府里很多人在,为了办个热闹的婚事,张灯结彩,树上都挂了红绸。大晚上的,前面还燃着蜡烛在张罗。 两人平躺在床上,被窝里,他们的手紧紧牵着,倒有点像凡间新婚之夜束手束脚的新人。 持年觉得热出来了汗,悄悄凑到神君耳边:“要不你设个结界?” 神君说:“算了,设结界感觉没什么用,睡吧,反正也就后天的事了。”毕竟不关结界的事,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要成亲了,神君也有点紧张。 大喜 初八终于到了,持年和神君昨晚是分房睡得,一大早持年就被人喊醒,穿嫁衣,梳妆打扮,忙这一番一眨眼天就亮了,喜婆急忙将盖头给新娘子盖上。 从府里到府外这段路,不停有人说着吉祥话,到了门口,新郎早已等在那里了,稳稳的将持年背到身上,在门口绕着石狮子走了叁圈然后才送上轿。 神君在前头骑着马,绕着东大街走了一圈。 等再回府邸的时候,奉府已经来了许多客人。 陈牙子接待他们上座,那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陈牙子不会知道,这些人全都是神仙。 席上,冥君带着夫人儿子全来了,判官也带了几个兄弟过来,因为听说神君的喜宴上有好酒。 前任文曲星君和现任文曲星君举杯互叹,大肆作诗作词。 还有一些其他不太认识的仙君。 持年没想到凡间的喜宴会来这么多人,由此可见,真的有很多神仙在凡间……办公务。 新娘子下轿,神君递过一段系着红花的喜绸,两人一人拿一边慢慢的向前走去。 因为没有高堂,不过两张椅子上一个放了女娲娘娘,一个放了伏羲大帝。 两人就在女娲和伏羲的塑像面前拜了天地。 接着就是送入洞房。 持年被送回了新房琳琅阁,只是几晚没住而已,持年透过盖头下的空隙看到屋内已经大变样。 她朝床上一坐,屁股咯一下。 朝底下一摸,就摸出来花生桂圆莲子。 噢,原来在这啊,她昨天想吃还没找到,也没好意思问陈牙子要。 “看,新娘子一摸就摸到了花生,这是多子多福哟。” 持年尴尬的将东西放了回去。 接着神君坐在了她旁边,两人在喜婆的祝福里喝完了交杯酒。 神君将盖头挑开。 两人今天这才见到对方第一面。 看了看,都羞的低了头。 新房里的人终于走了一波,还有一波是跟着来看的那些神仙。 神君被他们拉起来,喊到外面喝酒。 “持年,我去去就回!”神君被拉走前最后喊道。 “回什么回,看我们今天不把你灌得醉醉的。” “说好一心办公务,你却偷偷成了亲!” “啊,小持年啊,你怎么就嫁给了他啊,难道这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 那些神仙果然说到做到,持年等了挺久,最后干脆自己先睡了。 将喜服换下来,又把被子里的那些东西给拾起来放回框子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持年感觉自己鼻子痒痒的。 最后被弄醒了,睁眼一看,果然是神君。 他应该喝了不少酒,身上全是味道,但看起来意识还算清醒。 站在床边将自己衣服脱了钻进被窝,就来闹腾持年。 “这个,给你,一个你一个我。” 持年定睛一看,神君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两个陶人。 一个是一本正经站着的神君,一个吃糖葫芦的小龙。两个小陶人,真的好可爱啊。 持年的心忽然就软成一团:“神君,你这个哪里来的?” “在路边看到有人卖这个,就让人家做的。” 持年还想拿着陶人多看看,神君已经扑过来扒她衣服了,还没捂热的小陶人又被他拿到一边去了,前几天没办成的事,今天终于能办了。 今天持年小穴的水有点多,发情的也更快,两人都以为这是新婚之夜紧张激动导致的,神君将自己的阳物往里深深一送,两人皆喟叹出声。 “相公……相公……我相公真厉害……” 持年也感觉到了身体的燥热,这感觉有点像发情期的时候,不过这个时候她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事。 在她喊完相公夸赞他之后,神君就变得勇猛无比。原本的慢抽浅送,变成了大开大合的操干,次次到底又全根抽出。 “夫人……夫人……要不要我再快点儿……我夫人今天的水怎么这么多啊……是不是好几天没吃为夫的大肉棒想得慌?” 持年呻吟着将自己奶子往他嘴里送:“吃吃我奶子,我的奶儿也好难受……要相公揉揉……” 神君将她的奶儿握在手里大力揉捏:“先吃吃年年的小嘴,这小嘴比奶子更甜……” “唔唔……”持年还想叫他吃奶子,他就已经吻了过来。 在床上干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持年就被他抱下了床,身体悬空,只能紧紧抱住他。 持年眼泪不值钱的掉下来。 叫他吃奶他不吃,现在还这样欺负她! 啊……小肚子好胀啊……全是他射的东西。 这个姿势,神君操得好深…… 神君抱着持年插了一会儿,最后干脆在屋子里走了起来,一走一插,持年迷离的张着嘴,已经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什么了。 将持年抱到窗子边,神君才将持年放下来,抱坐在椅子上叫她转个身子,肉棒短暂的出来了一会儿。 持年就大哭着说难受。 神君赶忙找准姿势插进去,心里也有点奇怪持年今天莫名的燥热。 不会是发情期又来了?应该不可能…… 持年扭着屁股:“神君快动一动,年年好痒~” 于是神君再没心思想其他,又是猛烈的抽插起来。 “啊……神君操死年年了……大肉棒好烫啊……刚刚射了那么多……堵的年年肚子都大了……呜呜……” 这姿势不太好操,没过多久,神君就将持年又抱回了床上,直接压在她身上后入。 第二天神君是被持年推醒的。 神君吻了吻她:“怎么了?” 持年哭丧着脸:“神君……我感觉我发情期好像又来了……”她说昨天怎么会感觉身体那么燥热,最后还让他将肉棒留在小穴里不准拿出去。 这次感觉比上次强烈,她下意识的紧缩穴中阳物,不想让他撤出半步。 神君显然也感觉到了,他还抱有一丝期待:“现在?” 持年点点头。 呜呜,她也不想啊,可这次根本赶不及去龙府了,新婚第二日就闭府不出什么的好羞耻啊! 掐一下 一个月后,凡间琳琅阁里的主卧门终于开了。 持年抖着腿走出来,扶着门框颤颤巍巍。 呜呜呜,发情期也太费龙了! 神君见她站都站不稳了,伸手要来抱她,持年摆着小手:“你现在离我远点,我害怕……” 神君:“……”明明是她不停的缠上来,怎么都成他的错了? “我怕我还会有发情期,呜呜呜,发情期怎么能这样算呢,再来一次,龙真的会不行了啊!” 两人都不是很想走出这个大门,感觉会有很多人来问,最后持年说想去南江看百船夜游,神君就直接缩地走了,远离奉府这个尴尬之地。 两人在凡间各处游玩,直到一年后持年感觉自己肚子不太舒服,时不时腰酸,胃口也不好。 可能是这几日太疲惫了,没有休息好,于是持年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涌出一阵极难受的干呕,神君觉得这可能不是没休息好的原因了,联系了还在凡间的施长乐,施长乐叫他们回皇城。 持年这情况看着只能躺着休息,缩地时空间会剧荡,所以神君选了更为稳妥的法子,用灵船,还要控制速度不能太快,一旦过快,持年就会出现剧烈反应。 五天后,两人到达皇城外,神君取出马车,又将里面的床褥铺的更软实了,才将持年安置在其中。 持年这两天多昏睡,干呕的情况倒是有所好转。 马车慢慢悠悠的进城,经过官署的时候,陈牙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外面赶车的神君。 “大爷,您回来啦。去年那会儿我们去拜访您,敲了半天没人应,我夫人说你们肯定出去游玩了,我还半信半疑,没想到爷您真的带着夫人出去游玩了。” 神君:“恩,出去玩了,这次回来也是拿些东西,过两天就又走了,可能不会回来了。”持年这个情况,肯定要回天界养着,等他们再来凡间,凡间都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提前给他打个底也好。 陈牙子目露可惜:“大爷,那您的奉府还交给我打理吧,哪天您想回来了,直接就能住。” 神君扔了一袋银子给他:“那就麻烦你了。” “谢谢大爷!”马车走的远了,还能听到陈牙子热情的声音。 跟施长乐再次联系了一下,施长乐这次很快就到了奉府。 神君一路上将持年的情况说了说。 施长乐内心已经有了答案,等见到持年,查探了一番。 果然。 神君估计心里也有猜想,只是不太敢相信罢了, 施长乐说:“令夫人是有喜了,只是第一胎难免不适,凡间灵气又稀薄,不适合养胎,神君还是尽快带夫人回天界的好。” 神君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我这就准备准备带她回去,只是她干呕的厉害,最近这些天又总是昏睡,这有无大碍,要不要去济世堂拿点药?” 施长乐看着神君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倒也不必这么激动。 他叹口气;“正好我在凡间也没什么事了,我等会儿跟你们一起回去,我配了药让济世堂的人给你送过来。神君,现在可以松开了吗?” 神君急忙松开,还是有点缓不过劲头:“哦哦,我就是,我就是……” “我知道,就是太激动了,天界可没有哪位仙家像神君如此好运,才成亲多久就有了孩子。” 持年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天界。 而床边似乎守着个傻子,一阵一阵的笑出声。 持年再一看,那傻子可不就是神君。 “神君,你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 持年的声音响起,神君终于稍微收敛了点,他上前轻轻将持年扶坐起来。 深吸一口气,尽量语气平静的说:“持年,你怀着小龙了。” 持年震惊的去摸自己的小肚子:“这里,有了?” 神君重重点头。 “神君,你快掐掐我。” 过了一会儿,神君微涩道:“很疼,这是真的。” 持年翻着白眼将他的手扯开:“我是让你掐我,不是你自己掐自己!” “……” 持年开启了她的快乐养胎生活。 在这期间天界终于抓到了抓到了用噬魂水作恶的人。 玄明竟然就一直躲在空墟附近!每天那么多巡查的天兵竟然都没有发现。 他被抓到还是因为他已经被心魔折磨的气息奄奄,心魔已然壮大到能替代他本体的程度了。 现在只能进行强制性剥离。 玄明被绑到了天柱上,天君和众仙家围成一圈,先引天雷劈,生生将已经成型的仙魔从他体内逼出。 随后天君施法将心魔困在雷劫下,又引来天火,生生烧了一个时辰才将这团东西烧没。 心魔离开本体后,玄明就清醒过来,他看到被天火烧的心魔,痛苦的大喊:“不要,求求你们不要烧他!” 一直到心魔彻底消失,天君才解开绑他的绳子,玄明无力的直接跪了下来。 “让我看看你的心魔到底是什么,一个小小的魇魔就把你害成这样!”天君准备搜他的元神。 “天君不可啊,心魔才剥离出来,这样他的元神说不定会崩溃啊!” “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还有一点仙君的样子吗?他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众仙家低头不言,天君将玄明用木灵之气护着:“我会小心的。”说罢,强大的神识立刻团团围住了玄明,查验到他的元神,像是翻书一样,一幕幕画面往前翻着。 事情竟然还在玄明成仙之前。 玄明原来还有一个弟弟,和他一起拜入师门一起修炼,兄弟俩感情很好。 玄明的修炼天赋比他弟弟好,他先一步历雷劫,可是飞升的雷劫真的太可怕了,一道比一道威力大,眼看玄明快要撑不过去,这时竟然有一群修士结伴过来,他们想要杀死玄明! 师门的人和他弟弟护在玄明旁边拼死保护他,可终究不敌那许多修士,里面甚至好几个大乘期,渡劫期的修士,一个人钻了空子一剑向前对准玄明的方向刺去。 为了保护哥哥,弟弟直接冲了上去,挡回了剑,可没过几招还是被那个渡劫期的一剑斩杀了。 玄明亲眼看见弟弟被一剑穿心,他死之前还对着他用口型说:“哥哥放心。” 不!!他怎么能死呢! 玄明在至亲之死面前忽然爆发了强大的力量,撑过了最后一道雷劫! 而魇魔给他织的梦很简单,就是他的弟弟还没死,他就在他的元神里,需要鲜血和魂魄供养,他弟弟就会活过来。 搜神完毕,玄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扑通倒在了地上。 “玄明,那是你的心魔,不是你的弟弟,你的弟弟早就已经死了!”天君摇头叹息。 后来,天界开了个听证会,最后决定将玄明关进无妄海永生永世,不得踏出一步。 归墟 持年一开始很舒坦,可自肚子渐渐大了之后,持年就睡得不是很安稳,特别是神君忙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哪怕她点着灯睡,半夜还是被惊醒,偏偏记不得做了什么梦,只记得一直有个人在说一句什么话。 神君只当她惊悸了,轻轻的哄着她:“听说怀孕了是容易多梦,我明日早些回来陪着你。” 持年知道神君公务有多忙:“你还不如一次性将那些事全处理好然后安心陪我,我才不要你只明天早些回来呢。” “好好,持年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闲着无聊也可以去明光殿找我,你坐在那,我看着就心生欢喜。” “你就会说哄人的话!”嘴上这样说着,可她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可持年现在很容易犯困,明光殿不方便,毕竟是大家办公的地方。 翌日,中午吃完专门配置的营养餐后,持年出门晒了会儿太阳就觉得困得不行,她转身回屋内睡觉。 睡得熟了,脑海里又不断浮现出一句话。 “孩子,去一趟归墟吧……” 可等她再醒来时,她依旧什么都不记得。 持年想可能是自己哪里有点不舒服,让青青去济世堂请仙君过来看看。 神君听到持年请医仙的事立马从明光殿赶回来,正碰上施长乐收起脉案。 他问:“持年是哪里不舒服吗?” 持年赶紧推神君的手,叫他不要问了。 这弄得神君真以为出了什么事,紧紧盯着施长乐。 施长乐:“……夫人没什么事,就是可能每日里吃的太好了,我建议还要少摄入一些食物,免得生产困难。” 神君:“……” 持年尴尬的扣手指。 等到施长乐走了,持年小小的打了一下神君:“都说了叫你不要问了!哼,人家不就是最近胃口好了点嘛……” 神君赔罪:“夫人,是为夫错了,都怪为夫太担心夫人了,该打。” “你就尽说反话!当我听不出来嘛。”持年抚着肚子起身,“我总觉得我这胎怀的比别人大,你说,会不会是个双胎!” “我也觉得,等下,我去把施长乐喊回来让他看看!” “诶,你干嘛,我就说着玩玩,算了,不跟你说了!” …… 神君第二日就让人控制了持年的食量,原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结果没想到过了几天发生了一件让他后怕不已的事。 那天神君早早的从明光殿回来陪持年,陪她一起吃晚饭,散步,然后上床休息。 结果半夜的时候,神君惊诧醒来,发现本应睡在旁边的持年竟然不在,一摸被褥都凉透了。 他赶紧跑出去找:“持年,持年?” 持年就站在屋外,遥遥的看着天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神君这才松口气:“持年你快吓死我了,你是想看星星吗,我明天陪你去观星阁好不好?” 持年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 神君察觉不对,他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持年前面。 持年此刻脸色木然,双眼无神。 这种情况神君在她小时见过不少次,持年有夜游症,不过长大了之后就没再犯过了。 现在怎么又…… 联想到最近她说的不舒服,夜里还总是惊梦,神君捏了捏眉心。 恨自己没有多关心关心她。 夜游症不能拼命唤醒她,只能慢慢的,神君轻轻的牵住她的手,摸到她的手一片冰凉。 他一边渡灵气过去一边慢慢地说:“外面好冷啊,是不是,我们回屋去,里面暖和。” 一句话说完等了许久,她没反应,他才接着说话。 足足有一个时辰,神君才将持年哄回了屋,她躺到床上立刻就闭上眼睛继续睡了,神君给她盖好了被子。 半夜喊来青青帮忙看一下,然后去明光殿将能带走的公务都带走了。 持年第二天醒的比较晚,她一醒来就看到神君坐在殿内办公,面前摆着好几个仙牌。 她惊喜道:“神君,你怎么在这办公啊?” 神君说:“当然是因为我想年年了,我舍不得年年一个人在这殿里。” 持年哼哼两声,她抚着肚子:“宝宝,你爹说把娘一个人留在殿里,你说他是不是笨,我还有宝宝陪我呀!” 神君看着这样鲜活的持年,他也笑了。可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微敛了笑意。 “你,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昂,我不是睡着了吗?难道我说梦话了吗?啊呀,我说了什么呀神君,算了你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年年不想听。”持年捂住耳朵,俏皮的说。 神君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喜欢看到这样无忧无虑的小龙。他现在多陪陪她,只希望昨晚的事不要再发生了。 “你昨晚说,我最爱你了相公,我一辈子都离不开你。” “不可能,年年才不会说这话。”持年一张小脸都红透了。 神君提心吊胆了几天,一切相安无事。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几天后,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那天还是大中午,神君回明光殿拿一些东西,留了青青看着持年。 可等他回来时,只看到了被人打晕在地的青青,持年已经不见踪影。 青青被他用灵气唤醒,急忙说了一句话:“归墟,她说她要去归墟,神君你快去找她,持年不对劲!” 神君一路缩地,到达归墟边界后法术用不了,只能狂奔过去。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站在归墟岸边,持年今天穿的就是蓝色的衣裳。 “持年,持年,你站在那儿干嘛,快回来!持年!” 可不等他赶到,只见那蓝色背影又往前走了两步,她想跳下去! “持年,你等等我,你不要跳,你等等我!” 有人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喊,可惜持年根本听不到。 她的识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孩子,你来了,归墟等你好久了。” 持年跳下去的那一刻,阴冷的海水迅速包围了她,持年迷蒙着,她睁开眼看到的深蓝的海水。 一个老者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睡吧,孩子,睡醒了就好了。” 她的眼皮再次沉重合上,下一瞬间似乎跌入了一场梦境。 持年跳下归墟了,神君继续拼命跑着,到了岸边,他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归墟海底比万年寒冰还要阴冷,神君一掉下去就感觉灵识被封闭,这里是埋葬仙人的地方,从没有人活着跳下来过。 他浑身剧痛,海水渗透了他的衣服,触到肌肤就是一阵灼烧,不断有血珠涌出。 持年,持年,你在哪儿…… 就在此时,海底照射出了一缕金光,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个女子正在下沉,正是持年。 神君奋力游向前,终于抓住了持年的手,渐渐拉进两人的距离,他看到她已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神君紧紧抱住她。 持年,我这就来找你了,你别怕。 今夕 持年陷入了梦境。 梦里竟然是天地初开不久。 那时候叁千界远没有现在平和,人间妖魔肆虐,天界还有天魔侵扰。 上古神每日里做的不是管理叁界事务,而是披上战甲去和天魔厮杀。 天道创造的这些上古神无欲无求,与叁千界后来修炼成功的龙,或者凤,或者精怪,凡人都有很大差别。 那时候的持年就是被天道创造出来的上古神,她是一条金龙,天道赐她名今夕,不过今夕一点都不喜欢天道赐的这个名。 今夕直接掌管天地间的福祸,在和天魔的对抗中,也是对方极力躲避的人,因为哪怕你和她对视了一眼,她都能直接将祸驾驭到你身上。 天魔节节败退,夜时,天魔将领齐聚一起商量对策。 “真特娘的狗屁天道,我们都是一起被创造出来的,凭什么他们稳坐叁界宝座,这个今夕这双眼一定要想办法给她弄掉。”魔君气得拍裂了桌子。 这时殿外又进来一人:“魔君,魔界的见月草已经被提炼出来了,这是刚刚送过来的见月水,只要往那今夕的眼上一倒,保准她这双眼瞎一辈子。” “可是,这要怎么才能倒她眼上啊,他们天界把她看得可严了。”有魔迟疑道。 进来那人这时附在魔君耳旁说了一句话:“魔君,天界出了叛徒。” 第二天上战场后,今夕身边保护她的神君就被一股脑冲过来的魔军冲散了,她没有丝毫防备的就被身边天界的叛徒直接倒了一脸见月水,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今夕疼的直接化出了龙身,整条龙嘶吼着在战场上狂性大发,最后伤痕累累的变回人身跌落凡间。 她被一个凡间修真者救了,她醒来时,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摸索着从床上坐起,她甚至不敢下地,因为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直到传来门开的声响,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欣喜的声音:“你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一个多月了,我给你吃的丹药好像都没用。” 听声音,他还很年轻,活泼。 今夕慢吞吞的才开口:“我这是在哪儿?” “这是天剑派,我们那日下山除妖发现的你,看你伤的很重,我们就把你带回来了。你现在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你的眼睛……药峰师叔说他治不了。” 其实,是根本治不好,他只是说的委婉一点。 今夕默默算了一下,凡间的时间和天界不同,现在天界说不定还在到处找她。 她摸着床边,想从床上下去,她的双脚小巧玲珑,俏生生的悬在床边。 那个男人急道:“诶诶,我来帮你穿鞋,省的你脚弄脏了。”他果真过来蹲下帮她穿好了鞋。 今夕说:“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会报答你的。” “我叫奉音,你不用报答,我们修真之人本就是为了人间正道,匡扶正义。” 这尚且天真的话,今夕听得笑了。 “好,那请你扶我到门外。” 奉音轻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了出去。 “你要出去干嘛,也对,你闷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出去听听鸟叫,闻闻花香。” 今夕没有说话,她刚刚已经散出一缕神识,向天界的人发了消息。 “你回去吧,我要走了,你会有福报的。” 奉音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眼前的人一下子不见了。 再见的时候,已是一百年之后。 她又是浑身伤痕累累的躺在地上。 奉音再次将她捡了回去。 这次今夕躺了两个多月才醒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也不是急着回天上了,而是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 奉音细心照顾着她,不时从他师叔那弄到点好的丹药给她吃。 今夕开始和他说话。 如此过了又一个多月,今夕忽然问他:“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奉音说:“我知道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肯定就是神仙了。等我以后飞升了,说不定我们还是同僚。” 今夕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又绷紧了唇角。 “你上次一醒来就急着要走,是因为天界也在打仗吗,现在呢,是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 今夕摇头:“不,现在还在打,只是我想不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我的眼睛,我们和天魔打了那么久,死了不尽其数的神,可是有一个神背叛了我们,她害了我的眼睛,投靠了天魔。” 好一会儿,奉音都没有声音。 今夕看不到,她只能试探着向前摸:“奉音,奉音?” 奉音握住她的手:“我在,我刚刚只是在想,那个叛徒她肯定嫉妒你眼睛比她的好看,才想毁了你的眼睛。” 今夕眼盲,可却能听到他声音里的哽咽。 他在心疼她。 他握住她的手温热,有力。 她不好向一个凡人说她眼睛的神通,她忽然有点无所适从,将她的手从他手里抽出。 “我,我该走了,天界找到我了。” 又是一百年过去,人间的妖魔已经龟缩一隅,而天界和天魔也暂且停战了。 今夕下凡来找奉音。 奉音成熟了许多,但看到她还是忍不住皮了皮:“没想到,再遇到你竟然好好的站在我面前,而不是躺着看见的。” 今夕道:“那我先回去了,等下次再被打下来,你再来找我。” “那可不行,我会……”心疼你的。 “什么?” “我会努力修炼飞升替你去打他们!” “天界停战了,你想打也不打不着了,我这次下凡是来找药的。” “药?”奉音眼睛亮了亮,“是治眼睛的吗?” 今夕点头:“是,这种草药只有凡间有,你能带我去吗?” “当然能,你这次会在凡间待很久吗?” “看情况,要是他们又打起来,我就得回去了。” 药找到了,但是好像没什么用,今夕依旧看不见。 奉音有点失落,还要今夕安慰他:“算了,我都习惯做个瞎子了。” 这次今夕真的在凡间待了很久,陪着奉音一起修炼,听奉音幻想以后他飞升的样子。 “不知道我要是真飞升了,在天界能做什么呢?” 今夕听见了就说:“我把我的位置给你,等天魔彻底解决后,我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睡个几千一万年的。” “那你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今夕面无表情道:“你不诅咒我就不会。” 凡间五百年后,天界和魔界的战争又开始了。 今夕不得不回去。 走之前,奉音忽然拉着她,很羞涩很小声的说:“等我飞升了以后,你可以和我结为道侣吗?你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其实我长得挺好看的。” 今夕歪了歪头,好半晌后才开口:“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人就不见了。 福报 这次没过多久,今夕再次掉下凡尘,这一次天魔们好像下定了决心要先弄死她。 一进战场就是大批魔君只围攻她一人,迫得她掉入凡尘后,天魔也是穷追不舍,两拨人在凡间接着打了起来。 今夕化作龙身,使了金印困住了一部分人,然后一魔送个祸给他们。 “小心,不要被她碰到!”对面的天魔首领大声喝道。 “听说你们得了个宝贝,叫困龙珠?拿出来啊,怎么不拿出来瞧瞧。”龙大吼一声,再次冲过去甩倒一片魔。 “今夕,你太猖狂!”首领拿出放在怀里的一个玉色珠子,呲一下,变成个巨大的光圈。 神识一下子就察觉到这是什么东西,今夕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个玩意,这帮天魔莫不是傻子,这困龙珠困得住白龙青龙,可困不住她这个上古天龙! “吼!”一尾巴扫过去,困龙珠碎了一地,那首领也被打的倒地吐血。 她又变成人身,手里此时多了根棍子,她一步步拄着棍子向他走去:“你们琢磨了那么久,就弄了个这个?还不如上次的见月水好使。” 今夕以棍为媒,给那首领加了叁层祸。 那地上的首临死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瞎子去死吧!” 今夕警觉的转头,可是已经来不及,一个本已经被打趴下的魔军从身后忽然将一个水球扔向了她,可她看不见,也没有时间用神识去查探。 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一人狠狠推开,水球在空中炸开,周围一切忽然都没了动静。 今夕看不到,她只能靠神识一点点去摸索。 “是你吗,奉音?” “奉音,你在哪里?” 不远处一个人修躺在地上,水球炸开,他被淋到的最多,此时身上沾了水的地方隔着衣服开始溢出鲜血,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灵气在迅速消失。 “是……我……我在这里……” 今夕有时候真觉得奉音在她身上下了什么魔咒,每次她一出现,他就在附近。 他受伤了,她听得出来,她有些急,支着棍子疾步到他身旁,她感觉到他的灵气在急速流逝,她抱起他的头抱在怀里。 “奉音,你别怕,我会救你的,我是上古神,我很厉害的……”可是她输入的灵气好像进了无底洞。 她只能感觉到怀中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你不是说想和我结道侣吗?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上古神,这天上地下所有福祸皆我来管,谁见了我不是恭恭敬敬的,你不过一个凡人,你觉得我会看上你?” “所以你别死好不好,你说过你要修炼飞升的,你说过以后一定会帮我治好眼睛的……” 奉音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又想起她看不见,他手一点点挪过去拽住她的袖子扯了扯。 “你……不要哭,我知道……你是上古神……很厉害……可,可……我又救了你……我……我能跟你……要一个福报吗?” 今夕这才察觉到,她竟然哭了,作为天道创造的无欲无求的上古神,也会哭了。 她拼命点头:“我给你好多福报,让你一辈子过得顺顺遂遂。” 奉音想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可他没力气了,他希望她能笑一笑,不要整天为了战事担忧:“这辈子……我们,有缘无分,我想你……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我想你,眼睛变、变好……下辈子,我会……来找你……”等你眼睛好了一定要好好看看我啊,我长得真不差,勉强也配得上你这个上古神。 他的手垂下,再没了声音。 今夕听到自己的呜咽声了,原来,神明伤心的时候和凡人没有区别。 两千年后,天界和魔界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今夕又等了叁千年,还是没有等到奉音的转世。 他是修真者,算是半脚碰到了仙门,地府收不了他们的魂,只能等无形的因果来安排。 今夕知道,她肯定会再见到他的,他帮她挡了一劫,她还欠他一个因果。 只是等待真的太漫长了,今夕靠在奉音的墓碑上,默默闭上双眼。 直到几日后,天界的人忽然发现今夕的魂灯灭了,她竟然坐地羽化归墟了。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凡间,灵善派的长老偶然发现了自家灵脉上的那条河飘过来一个竹篮,里面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他将孩子抱在手里那一刻,识海里忽然出现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他叫奉音。” 等长老回过神来,只发觉自己卡了几百年的境界竟然提升了。 他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放下,然后跪在地上对着上天磕了个头。 几千年后,归墟。 阳光遍布大海,风平浪静,一条金龙忽从海里跃出,抖落了一身水。 海面开始出现一个小漩涡,似乎有东西正从底下上来,而金龙还在玩闹。 等到小漩涡终于停止转动时,一颗龙蛋顿时出现在了海面上,而再看空中哪里还有金龙的影子。 就在蛋出海面的一瞬间,整片天地忽然开始飘起了雪。 刚从西王母宴席上下来的神君,抬头看了看这不知来处的雪,他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在他掌心久久不愿融化。 他招来一片云,先将两篮子蟠桃拎上去,随后转身跟众仙家道别。 离开的路上,还听到他们在讨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 “是哪位仙君哄仙子开心吗?” “不对不对,我看呐,一定是四季殿的雪神又喝多了。” 神君也没多想,他琳琅阁还有一堆的账务要算,现在他既想快点回去算,又不想快点回去算。 诶…… 谁知,走到半路,这篮子里的桃子忽然掉下去一个。 这些桃子都是要带回去犒劳一下与凤他们的,计算好了数量,可不能丢一个。 神君下去找桃。 就这一会儿功夫,雪竟然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神君一步步走过去,万物寂静,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奇怪的情绪。 他看了看周围,什么异常都没有,摇了摇头想自己太过多心。 捡起桃子擦了擦。 忽然感觉埋在雪里的靴上有什么东西,他伸手一碰。 嘶,原来是荆棘。 不过,那个是什么? 他往前面又走了几步,看到了一颗蛋,直接顺手就将它捡了起来。 一瞬间,因果重新连合。 大雪飘飘扬扬,神君将蛋带回了家。 传说仙人们羽化后进入归墟,会在万万年之后化作天界一场雨,一场雪,一场大风,那表示着有一位曾经陨落的仙人归来了。 归来 自从持年跳下归墟,神君也跟着跳下去,与凤已经在归墟守了叁天了,羽辰过来换他。 “神君和持年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与凤不肯走,“我要在这里等他们。” 羽辰只好陪着他一起坐下来。 两人一同望着无尽的归墟,耳边雷暴轰鸣,等到一阵雷响过后。 羽辰:“你说,这归墟会有出太阳的一天吗?他天天打雷下雨不会累吗?” 与凤:“它很快就会停的,我能看出它的雷暴在逐渐变小,我相信它会出太阳的。等它出太阳了,神君他们就会回来了……” “与凤,我曾经在书上看过一个传说,你知道说什么吗?书上说啊,羽化后进入归墟的仙人有一天终将归来,会化作天界一场雨,一场雪,一场大风。” “所以,神君他们没有死,他们会回来的对吗?你不要骗我……” 与凤强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撑不住了,竟然跟个孩子似的呜呜大哭起来。 “你,你别哭啊,我发誓,我真的在书上看到过。” 羽辰焦急的跳脚,他只是想给他一个信念安慰一下,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他抬头对天深深叹了口气,忽然发现…… “与凤,太阳,出太阳了,归墟竟然真的出太阳了!你快看啊,雷暴没有了,出太阳了!” 波云诡谲的归墟竟然有一天会风平浪静的出太阳,这是所有人都没想过的事,可事实确是发生了。 与凤怔怔的抬头看去。 归墟的太阳很耀眼,将一切的乌黑驱散干净。 海的中间慢慢出现了一个漩涡,似乎有人躺在上面。 与凤拉着羽辰的裤脚站起来,险些将羽辰的裤子拽下,不过两人没空计较这些,眼巴巴的看着那漩涡离他们越来越近。 “神君,持年!”真的是他们! 与凤喜极而泣,冲上了前去,得亏羽辰拉了他一把,不然他也得掉进去。 漩涡很快靠近岸边,将中间躺着的两人轻轻的放下来,随后又不放心似的将他们又往干涸的地方推了推,随即漩涡迅速回到归墟消失了。 与凤又往前冲去,这下子羽辰也跑了过去。 “快快,先把他们抬远点,这里太危险了!” …… 神君和持年的归来在天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多少都知道琳琅阁发生的事,这天界还从来没有从归墟海里活着归来的。 一个个仙家像极了凡间看热闹的凡人,把琳琅阁堵的是水泄不通。 逮住一个琳琅阁的人就问:“诶诶,你们神君醒了没,他是怎么回来的啊?他跳下的真是归墟?” 与凤那是一脸的骄傲:“那不是归墟是什么,你去跳一个看看啊。我们神君就是厉害,还把夫人一起带了回来。” 两人并没有很快醒来,药君说,他们并无大碍,只是归墟海水阴冷,最好能借来西王母的暖玉放在殿中。 羽辰立即就联系了西王母那边认识的人,西王母得知此事后一口答应了,还让青鸟将暖玉送来。 青青放好暖玉,看着静静躺在一起的两人轻叹一声,随后转身带上了门。 暖玉散发着微光,将这个房间包围。 几天后,天界下了一场大雪,是四季殿的雪神喝过头了。 众仙家一边在小腿高的雪里艰难行走,一边抱怨四季殿殿主也不管管。 而琳琅殿依旧温暖如春,昏睡了几日的人这会儿终于动了动身子,睁开眼来。 神君缓缓坐起身,缓和着识海里一下涌出的信息。 持年咕哝了一下,头枕到他身上来:“神君……”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 神君挠了挠她红润的小脸,发丝沾在她耳边有点痒,持年晃了晃脑袋,半睁眼睛:“我做了一个梦,正在大杀四方呢,就被你弄醒了。” 神君将她扶起来靠在他怀里:“我们年年在梦里这么厉害啊。” 持年也差不多全醒了,她想了想立马骄傲道:“那当然,我可是上古神,我好厉害的!” 小鼻子翘翘的,神君忍不住捏了捏。 “上古神,那你送我一个福报好不好?” 门外大雪纷飞,屋内他们相互依偎。 …… 又是一年新岁。 凡尘,两个小家伙牵着手在府里乱跑。 “哇,这里好漂亮啊,竹竹,你快来,你看那个小花儿,它就一点点大。”枝枝停下来,蹲在一颗树下。 竹竹也过来蹲在枝枝旁边,看着那一点点大的小蓝花。 “我们摸摸它,它不会死吧?” 枝枝:“应该不会吧,你要不要去问问娘亲,然后我们再摸它好了。” 竹竹点头,转身往屋里跑去,咦,娘亲不在这里。 他颠颠的小短腿又往外跑,哎呀,被什么绊了一下。 “呜呜呜……枝枝救我……” 枝枝听见声音赶紧跑了过去,他看见竹竹坐在地上哭。 上去给他抹眼泪:“你摔倒了,没事,没事啊,哥哥给你呼呼。” 竹竹抽抽噎噎的:“我刚刚感觉好像有人拉着我腿。” 枝枝往地上看了看,看到一个半开的小盒子。 “你是被盒子绊倒了,没有人拉你腿。咦,这盒子里面是什么呀?” 只见一对雅致漂亮的梅花耳坠静静卧于其中。 竹竹也不哭了,他伸手拿过盒子。 “这个是娘亲的吧,娘亲肯定忘了,我们去找娘亲把东西给她。” “好,哥哥你先拉我起来。” 两个小家伙牵着手去找娘亲,终于在另一间房找到了持年。 “娘亲,娘亲,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持年正在收拾这兄弟俩晚上睡的房间,就看到这俩小家伙拿个盒子递的高高的。 梅花耳坠 持年打开盒子看见一对耳坠,想起来这是当年在凡间买的。 “娘亲,你戴给我看看好不好,这个坠子好漂亮。” “好。”持年捏捏两个儿子的脸,将梅花耳坠拿出,戴上。 戴上那一刻,持年就听到一阵痛苦的求救声,脑中霎时浮现一段画面。 是一个女子,她在梅花树下嫣然一笑,姿容端庄,容貌动人,梅花耳坠戴在她的耳上被风吹的微微晃动。 画面一转,她竟全身赤裸的泡在血池里,脸上被一层层纱布包裹,手脚皆被锁链所捆,身体干瘦的不成样子,唯有耳上戴着一对漂亮的梅花耳坠,可这只衬托出了她身体的灰败,她张口哑声的说:“救救我,杀了林沐白!” 持年将耳坠又拿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耳坠是个上品仙器,它曾经认过主,而它的主人显然就是刚刚那个画面里的女子。 这女子应是已经死了,留在这耳坠里的只是一丝执念。 神君从外面进来:“你们怎么都聚到这儿了,让我一番好找。” 竹竹枝枝跑上去一人抱他一条腿:“爹啊!” “你们不在外面玩,是惹了什么祸,来娘亲跟前求饶了?” “没有,爹,我和竹竹发现了一个好看的坠子拿过来给娘。” 神君看到持年站在那里发愣,他撇开两个小子:“怎么了?怎么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 持年将手中的耳坠递给他,那耳坠表面看起来和一般的仙器并无不同,可是一旦接触之后才会知道这里面有很深的怨气,只是被人掩藏起来了。 “这个耳坠怨气很重,这是哪来的?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持年说:“还不是当年你带我去凡间的彩凤楼买的。” 神君想起来了,那时候陪她去挑首饰,他只是说了几句自己的建议,就被这条没心没肺的小龙直接给推走了,后来老板找他结账,他也没看,直接让老板等会儿把东西送到府上。 持年不断回忆着刚刚画面里的场景,那个女子说,救救我,杀了林沐白。 “神君,我刚刚戴这耳坠的时候,脑中浮现了两段画面,它的上一任主人死的很惨。既然现在这个耳坠已经属于我了,它一个仙器都有这么重的怨气,我想帮帮它。” 这耳坠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凡间的仙器,又如此雅致好看,凡间的女修应该有认得它的,至于那个林沐白,很可能也是修真界的人。 持年先去桌案上赶紧将画纸铺开,将那女子在梅花树下的嫣然一笑画下来。 她指着画对神君说:“就是这个女子,我们要找到真相洗去耳坠的怨气。” 不过…… 竹竹枝枝两个人齐齐趴在桌案前:“娘亲,什么怨气啊?” 持年盯着这俩发了愁,她和神君去找真相,这俩龙崽子咋办? 她眨巴着眼看神君,你想想办法啊! 一刻钟后,一家子来到冥界。 “娘带你们去找小双哥哥一起玩好不好?”持年诱哄着两个崽子,“小双哥哥很想你们的,小双哥哥的娘亲会做很多好吃的,枝枝和竹竹在那里玩儿然后等着娘亲去接你们好不好?” 两个崽子没费什么力就被哄过去了,持年终于松口气。 崔凡星正好从大殿出来碰到他们:“神君你们怎么来了?” “要查点事情,两个孩子跟在身边不方便,就送过来请夫人照看一下。” “哦哦,你们要查什么事情啊,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上次判官画的事还要多谢他们,一开始被关进画里的两人都被放出去了,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神君顺手打开手里持年的画:“我们要去查一下这个女子是谁,不过她是修士,冥府可能没有收纳她的信息。” “这可不一定,凡人出身的话,应该会有记录的。”说着,崔凡星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幅画,竟然直接开口,“原来是她啊,神君,这个人我记得,她不是什么修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凡人? 一个上品仙器怎么会认凡人为主? 持年追问道:“你怎么认识她的,她是叫什么名字?” 崔凡星蹙了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抱紧了手中的公文:“这个人啊,她是枉死的,而且死的很惨,当时我和几个鬼差一起去收魂,那天最后收的那个魂就是她。” 崔凡星和鬼差关系好,有时候会一起约着喝酒,那一次也是帮忙去收魂。 其实他们在冥界办公的,什么样的状况没见过,那挖心的,做成人彘的,都一样瘆人。 鬼差一拿着命簿,小声嘀咕:“这命簿上本来写张玉华五十叁岁才会死,又不知道哪个造孽,这姑娘一下子就变成十八岁就死了。” 本来他们今天都要收工了,轮到另一班鬼差上工,谁知道卡着时间点了来了一个。 几个鬼顺着命簿指引的方向过去,很快找到了那张玉华。 “张玉华,你寿命已至,跟我们走吧。”一鬼差上前要给她带上锁魂链。 那女鬼这才慢腾腾的抬起了头,众鬼也是一颤,只见女鬼的脸上血肉模糊,面皮子竟然被挖走了,眼睛的地方也是空洞洞的。 崔凡星说:“这桩案子当时是在叁殿阎主那里审过的,好像是涉及了外面那些修士,触犯了因果,结果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那姑娘已经安排转世投胎去了。”冥府只管凡间的事,至于那些修士自有天管。 持年:“我可以去问问叁殿阎主吗,我想知道张玉华为什么受了那么多罪以致枉死。” 崔凡星想了想,示意持年跟着他走:“无需麻烦阎主,这种案子一般都要留卷宗记录,我带你们去找找看。” 持年面露喜色,拉着神君跟在崔凡星身后。 完结 卷宗很快找到,里面的记录也是清晰明了,从她生平开始一直到枉死都记录在册。 这张玉华原是官宦人家的独女,只可惜父亲犯了大罪,祸及一家,当时九岁的张玉华本要一起被砍头,可为了保住这唯一的血脉,张家费尽力气将张玉华偷偷送走。 小女娃从此隐姓埋名,在远方亲戚家里长大。亲戚待她不好,好容易熬到十五岁,和街头卖炸糕的小哥情投意合,就在她成亲那日,她被修士林沐白掳走了。 林沐白折磨了她叁年,换了她一身血,挖去了她的面皮和眼睛。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因意外毁了容伤了眼睛,一身血液也被灌满毒素,而张玉华与他的妻子相貌格外相似。 为了妻子,林沐白甚至不顾因果报应,义无反顾的掳走了凡人女子张玉华。 合上卷宗,持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了他的妻子,他就能伤害无辜凡人?叁年啊,整整叁年受尽折磨,张玉华还能一直撑着一口气,估计全靠她心里的不甘。” 神君轻轻搂过小龙,将她手里捏的死紧的卷宗放回原位:“阴差阳错之下让我们得知此事,天道就是叫我们给她一个公平,走吧,我们去寻寻那林沐白。” 林沐白在修真界也是威名赫赫的人,他天生剑骨,素有第一剑神之称,另他爱妻如命,传闻林沐白未入修真前,曾在街头乞讨并被人无故殴打,是他的妻子救了他,后来林沐白入了仙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凡尘救他的那个小姑娘也接过来,从此比翼双飞,花好月圆。 神君不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了林沐白所属的门派,那耳坠也有女修认出,是林沐白夫人的东西,只是听说好久之前就被贼人所窃了。 被人偷了? 两人都不信,持年干脆拿着耳坠正大光明的登门拜访。 行,既然你说被偷了,那我就是在外无意捡到来物归原主。 见到林沐白夫妇费了一番功夫,左通传右通传的。 持年看完了张玉华的卷宗,所以在看到和张玉华那张脸一模一样的林夫人时并没有露出一丝惊讶。 看来,张玉华的面皮在她脸上贴合的很好。 “听说两位捡到了我的梅花耳坠?”林夫人面色偏冷,声音也不是很客气。她旁边那位应该就是林沐白,气度不凡,一身剑气的凛然傲骨。 只是这傲骨不知几分真假,就是这样的人害死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姑娘。 “林夫人,你看这是你的耳坠吗?”神君护在持年身前,将她的手举起展开。 林夫人点点头:“这是我的东西,你把东西放下吧,待会儿会有下人给你们赏钱。” 神君又将持年的手合上放下,他笑了笑:“我还有一问,不知夫人这耳坠是怎么掉的?被贼偷了这话,可不是人人都信。” “两位到底是来做什么?归还东西,我们自然欢迎,但要有其他的目的,莫怪我不客气。”林沐白上前将他夫人护在身后。 “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请教一下林尊主,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张玉华的女子?” 持年发现,听到张玉华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林沐白面色露出了一丝异样。 林夫人照旧面色冷淡:“什么女子,两位莫不是找错门了。” “我们找没找错人,你自己心中清楚。你说是吗,王荔?” 林夫人嘴角勾起:“看来你们是真找错人了,沐白我们走吧,别和他们说了。” 她动作依旧自如,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 持年也是自愧不如,眼看林沐白转身就要走,她高声道:“林沐白,你境界大跌了吧,你是不是有时候也疑惑明明自己还了因果,可为什么还堪不破迷障?” 林沐白脚步一顿,他修为的事可没有传一点风声出去,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未修仙前,在凡尘差点死掉,被一个心善的小姑娘救了。你踏上仙途后,一帆风顺,此事成了一个还不清的因果,所以你入尘世去寻那姑娘。” 地府的卷宗写得很详实,当年张家是怎么才把张玉华送走的。 也是巧合,张家竟然找到了一个长得和张玉华一模一样的小姑娘。 张玉华被偷偷送走了,假张玉华被关进了大牢,又被送上了刑场,然后就被来凡间找寻恩人的林沐白带走了。 王荔心生怨恨,一心要折磨张玉华,林沐白为了还因果,毫不犹豫就将要嫁人的张玉华掳来。 “林沐白,你真是又蠢又坏,以你这样的品性还想着成仙,过了今日,你在修真界都立足不下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沐白茫然的抬起双手,知晓了事情真相后,他有一种深深无力感。 王荔则是讽笑着:“合该她去死,谁叫他们张家当年偏偏选了我。” 林沐白在一旁忽然气血逆流,直直喷出一口血。 神君拉着持年后退,耳语说:“我放才已将这件事昭告修真界,马上就有人来处理了。虐杀凡人是大罪,他们逃不过因果制裁。” 正说着,外面喧哗起来,似有很多人冲进来了。 这种事他们不好掺和,两人遂隐身。 修士大多都是一心坚定之人,一身正气,修真界的大拿更是天下正义放心上,得知此荒唐之事,林沐白被打的当场跪下。 他和王荔两人被带走细查。 持年手心的耳坠微微发烫,过了一会儿又恢复寻常,似乎在说谢谢。 “神君,走吧,枝枝和竹竹还在等我们。” 神君不置可否,捏了捏她的手心:“想吃小馄饨吗?” 自从做母亲了之后,持年自觉了许多,凡尘的东西很久都没碰过了。 “可是……” 看出她的犹豫,神君直接拉着她走:“偶尔吃一次没关系,我看他们挺喜欢和小双玩的,我们现在就去接他们,说不定还会不高兴。” 持年想了想也对,瞬间将那两个龙崽抛弃了。 “神君神君,我还想吃糖人!” ————完 以下是废话: 谢谢大家的陪伴!本文到此完结啦,又是一个短篇,嘿嘿。 我可能不太适合写文,好像共情不起来,说实话看到收藏是有点失望的,啊不对,应该是很失望。( ̄▽ ̄)/还有一些小可爱老夸我,这会给我一种错觉,哈哈哈。 我偷偷告诉你们啊,本文我花了一个多星期就写完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写文,一天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一天一万多字这样,其实我写的挺开心的,希望看到本文的小伙伴们同样开心(-^o^-) 我找不准自己的方向,等到完结愿君之后就先不开文了。有时候脑子里想的没有那个文笔能够将故事很好的叙述出来,我挺想写一部长篇的,波澜起伏,剧情一环扣一环,但不得不承认,我写不出来,可能是阅历不够吧,还有可能就是没有那个细胞哈哈哈哈。 说一件糗事,来po之前,我在晋江上写过文,申请了四次还是五次签约的,都没有通过,然后我就绝望了。后来无意碰到po这个平台,感觉自己忽然就发光发热了吼哈哈哈,不过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只能说一句自己真不适合,等我以后有钱了,我或许会去报个网文班看看。 说了这么多,希望大家都要开心呀,那就先这样吧,拜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