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甜妻①傲娇老公,宠我吧》 第1章 机场飙戏1 江城,凤仙机场。 国际航班a出口。 慕凝蓝纤白玉手紧握手机,狂暴拨号。 黑色鸭舌帽压的极低,扎眼的一头橘红色飘柔长卷发垂散腰际,褐色瑰丽墨镜,口封黑色口罩。 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四处东张西望,笔直修长的一双美腿一路s型漂移。 “救命啊!姐妹儿!”慕凝蓝嚎喊。 “蓝蓝?你丫被猪撵了?姐妹儿厮杀正酣!勿扰!肯德基爷爷那边不是半夜正三更吗?” 那端,安洛美腿盘旋坐于舒适板椅,目光锋锐,盯着电脑屏幕里游戏激斗战场。 泥煤!瞬间被秒,横尸一枚。 安洛咬牙,狂拍鼠标,叱吼:“卧槽!死了!” “别嚎了!爷爷派人在机场堵我!快来接我!” “哇靠!你回国了?你丫哪吒踏风火轮滚回来的?等着!这就接驾!” 安洛懒腰舒展,揉了揉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发。 正欲起身,游戏对话框蹦出一条条消息—— “城主!还不快复活死回来!带孩儿们继续攻城啊!速度!帮里的人都炸窝了!” “亲爱的小伙伴们,我有天大的事情要出去……” “火星撞地球了?城主!要开溜?以死谢罪!” 顿时,无数个红刀子纷纷秒射过来。 安洛暗暗咋舌,兄弟们够狠。 走?不走? 一番天人交战,亦然背叛,姐们儿,明个儿负荆请罪。 机场。 慕凝蓝坐等站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炸毛,拨号。 机械女声音:你拨的电话已关机…… 心塞!发小!同学!闺蜜!也抵不过破游戏的黑色漩涡? 远处几抹黑影乍现,慕凝蓝远远嗅到危险。 尼玛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撒开小脚丫子狂颠疯跑,恨不得长出一对天使翅膀。 机场外。 某女旋风狂奔,身后数个黑衣西装男紧追不舍,无间道戏码上演的不要太激烈躜。 怎么办?怎么办? 悠!眼前滋滋一亮。 入眼,便是一双欧巴大长腿。 “叔叔!载我一程,我良家女子!后面有色狼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话音落,慕凝蓝纤腿一跨,翘臀着座,背包后甩,俨然自诩主人公姿态。 身型挺拔,戴头盔,隔着透明镜片依稀可辩一张男人的俊冷面孔,怔住。 眼神凌厉扫过后座女孩,冷声道,“下去!” 慕凝蓝:“……” 不下!这节骨眼下去不是作死吗? “呜呜!老公,求你了,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不计较你和小三厮混,看在肚里孩子的份上,别不要我!” 某女,突然嚎嚎大哭,双手轻抚白色t桖下的瘪平小腹。 墨镜下,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蕴蔓邪魅的笑意。 南宫藤:“……” 尼玛这女人疯人院跑出来的吧! 寒冰彻骨的嗓音响起,“滚下去!” “这男的怎么这样啊?” “是啊,老婆怀孕了,还搞小三!” “就是,渣到不能再渣!” “放着这么俊俏媳妇不要,脑袋比纸抽还欠抽!” 路人簇拥围观,愤愤为嘶嚎悲苦的可怜女人抱不平。 第2章 机场飙戏2 慕凝蓝暗自窃喜。 继续点火:“呜呜……老公,你不育多年,好不容易得一宝,我们回家好不好?呜呜……” “这么好的老婆哪找啊? “就是!男人靠不住!” “比煤渣还渣!” 再次确定此女神经病。 咔嚓!有人拍照! “吱!”一声嗡鸣,机车像一只愤怒猎豹高速窜出。 半个小时后。 机车一个弧形漂移,停驻。 “谢谢!救命恩人!bye!”慕凝蓝跳下车。 莹白葱玉似的食指和中指交错,优雅摘掉墨镜,口罩,潇洒魅惑甩了甩那一头橘红色的长卷发。 如镶嵌宝石般的一双忽闪大眼睛眨了又眨,蝶羽蝉翼般的长睫铺满眼窝,像极了布娃娃。 一脸蠢萌憨笑,朝面前身高腿长的男人,晃了晃小白手,扭头就走。 “啊!” 手腕被一道大力攥住。 慕凝蓝吃痛,作势甩开,奈何徒劳。 “你……” 女孩白净小脸表情定住,黑亮灼灼视线里—— 摘下头盔的男人,身型高大挺拔,浓黑头发微卷轻盈的散落额前,雕刻般五官的刚毅轮廓,白净肤色,浓郁墨眉微扬,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狭长寒冷的幽黑眸子,英挺的鼻梁,性感粉白的薄唇紧抿。 一张倾国倾城的俊脸,羡煞路人甲乙丙丁…… 墨青色衬衫,黑色窄版西裤包裹着一双修长笔直美腿,显得颀长的身形更加深邃挺拔,俨然一个贵族王子。 不,他年龄大,国王吧! “疯子!看够没?” 此刻,他想掐死眼前人的冲动。 “……”骤然回神,火速收回被男人惊艳到直冒桃心的视线,鄙视自己花痴模样,恨不能掌掴自己三下。 国外帅哥多如蚂蚁,也没见自个儿脸皮儿厚厚瞧上几眼。 国产货畅销? 眼见这位,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 嘿嘿!腿软,慕凝蓝求饶。 “叔叔,啊呸!叫老了!大哥,你看!刚才情势所逼,情非得已,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天真无邪,美丽纯真的少女吧!嗯?” 男人五官青黑铁沉,唇角勾起一抹邪弧,声音冰沉,“天真无邪?美丽?纯真?确定和你有关系?” 慕凝蓝:“……” 眼瞎!俺不赛西施也是一朵花好不? 御用美人计,挑了挑两蹙烟眉,搔首弄姿,垂在一侧的惹火红发锊到耳后,露出嫩白细腻的脖颈。 缭绕妩媚的姿态维持不到三秒,光速厚脸皮儿,狗腿儿陪笑,“大哥,权宜之计,上火不好,牙痛,口腔溃疡,偏头痛!” 某人脑门狠抽,快脑溢血。 “老婆?怀孕?既然你那么喜欢编造剧情,那么做戏就做足了!” “what?” 男人眉梢眼俏尽现戏谑玩味,唇角浮起一抹魅笑,如一头看到猎物的凶兽,一步一步沉冷逼近她。 慕凝蓝一步步后退。 这是闹哪样?她是不是失策,拔了老虎嘴边的毛了? 退无可退,身后是面墙。 男人双臂撑在墙壁两侧,女人桎梏在怀。 没有犹豫,没有温柔,俯身,低头狠狠吻住。 第3章 呆傻被亲 这疯女人粉嫩唇瓣从刚才一直在眼前跳动,自找的。 “……” “唔……” 嗡,脑袋一片空白。 来不及反应,唇瓣被冰凉的薄唇覆盖,滋滋的电流从脚底直窜脑门,瞬间短路。 粉拳紧攥,幽泉碧水般的杏眸圆睁,清冽的薄荷味夹杂浓浓的荷尔蒙男人气息喷洒一脸。 慕凝蓝呆傻木偶般杵着被亲。 壁咚?狗血剧情? 眩晕腿软,男人撤离,冷笑,“想被自己憋死?” 慕凝蓝:“……” 回神,肺部的空气被抽空一样,樱红的粉唇上依然残留余温,细喘,气鼓鼓的小脸蛋儿涨的像红透的樱桃。 “你你变态……色狼!” 词穷力竭,语无伦次,字典贬义词全部吐出来也不足以泄愤。 “哦?变态?色狼?” 南宫藤淡淡挑眉,冰冷幽暗的眼眸最深处似有若无的闪过一丝做完坏事后的惬意和狡黠。 阔步走到车前,回头,修长手指指着一旁矗立的一栋白色大楼。 她压所有的游戏装备,这人绝对是一本正经的口气对她说,“哦,对了,我好心送你回家,车费已收,下次出门记得吃药!” 音落,戴上头盔,修长笔直的长腿跨上车。 慕凝蓝:“……” 车费?回家? 一双漂亮的美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几个醒目的金灿灿大字映入眼帘——诺雷精神病院。 血压极速狂飙,他……这叔叔把她当精神病患者?泥煤!你特么刚才吻我,你是个啥? 精神病患者二缺吧! 小宇宙爆发,情急之下,脱鞋,一个使劲儿朝着那抹冷酷决绝的背影扔去…… 嗖,鞋子在空中悠扬的划出优美弧线。 ?没砸中目标,高跟鞋躺在马路上挺尸。 悲催!无奈悻悻上前准备捡回。 “嗖!” 一辆车飞驰而过,鞋子被五马分尸。 “……” 喘气,握拳。 我忍,再忍,忍无可忍! 怒视那辆逐渐远去的机车…… 那颜色,那红色报警灯,那车身的两个大字‘警察’? 卧槽!狗血糟剧!慕凝蓝震傻原地,彻底冰冻! 污蔑警察,引起群众躁动,坐了一路巡逻警车狂飙,鞋子招待,算不算袭警? 一栋旧式洋楼前。 慕凝蓝微扬傲娇下颌,一脸气势汹汹的姿态,显然一副拼命架势。 死丫头!我倒要看看又是什么网游把你迷的七荤八素的,连姐们儿的情义都不顾。 清了清浑浊的嗓门,高出平常几十分贝的亮音高嗓,喊道,“安洛!你给老娘死出来!” 什么臭姐们儿,接驾?汉堡包吃多了,拉低智商才信了她,蠢死了! “安洛!信不信我把你游戏装备全部扔进大海!” 轻吁一口气,纤长卷翘的睫毛鸾带着忽闪忽闪的,瞳眸放光,木桩似的戳在楼下,焦灼的视线死死的盯着闭着的欧式雕花窗帘。 不过一分钟,她的和美声媲美的超高音果然凑效。 安洛几场厮杀,身心俱乏,此刻窝在床上睡的正酣,睡梦翼翼。 终被楼下传来的一串串狼嚎惊扰至醒,揉眼惺忪,愣神几秒,慢悠悠的起身,滑下床,蹑手蹑脚到窗前,剥开窗帘一角。 第4章 被送精神病院 哎!好不容易攻城略地,大战十几个回合,这不,得罪了这个小祖宗! 安洛迷离的视线,骤然定格在楼下虽两年不见却再熟悉不过的那抹身影,光速滚下来开门。 门开,慕凝蓝秒速闪进房间,双手交叉环在怀,一副欣赏春宫图的暧昧眼神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安洛头发蓬乱,一件蚕丝玫红吊带睡衣,薄如蝉翼,该露的地方轻描淡写的盖住了,不该露的袒露的是那么彻底。 两年没见,身材更加妖媚,穿成这样勾搭谁呢! 那丰盈翘臀,任她一个女的看的都忍不住喷血! 安洛被慕凝蓝盯得心里直发颤,心虚使然,顾了游戏放了损友鸽子,等着发落吧。 皮笑肉不笑的娇声道:“还以为国外帅哥太养眼把你魂儿勾去不回来了呢!唉!都是博学归国的小龟龟了,扯着嗓门就嚎,小心招来狼!” 不屑的小眼神斜睨了她一眼,慕凝蓝的视线不忍直视她这一旖旎风光,甩头,哼了一声,径直越过那道娇艳喷血风景,跨进客厅。 吁了口气,懒洋洋的身板好死不死的窝在沙发里,双腿随意搁在面前铺着白色布旗的茶几上,毫无淑女形象可言。 安洛挑挑柳叶眉,俯身提着她故意落在门口的背包,嘴里嘀咕,“这死丫头,算我欠你了!” “你说的,我可都听见了哈!沉迷游戏世界,把我扔在机场不管,还有理了?” 慕凝蓝佯装嗔怒,瞥了一眼已经跟上来在对面沙发坐下的安洛。 安洛一边套上散落在沙发边上的一件宽大短袖,一边昧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赔上一个大号笑脸,“小姑奶奶,行了!算我错了不行吗?老规矩,屋里随便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随便霍霍哈!” 欧耶!等了半天,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达到目的,慕凝蓝窃喜,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得意忘形。 清咳一声,稍微缓和表情,瞳眸放亮了不知好几倍,俏声说道:“好吧!看你态度还可以,我就勉强住下。” “切!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算了,就当赔罪!不和你计较!怎么?国外腻歪了?还是太惦记你的那个正派男友,徐子乾?你不是下个月才回来吗?” 安洛开机关枪似的珠链炮语一连串问题蛰的她应接不暇。 从初中到大学,绑在一起的蚂蚱,彼此那点破事谁不知道。 慕凝蓝朝天翻了个白眼,抓起茶几上果盘里的一个红扑扑的苹果,啃了一大口。 刚踏故土,狂跑躲避拼命还差点因某人亲亲憋死,早就饿的肠胃抽抽搭搭。 又啃了第二口,像是缓过来的饿死鬼,翘着红润的小嘴儿,矜贵开腔,“子乾不知道我回国呢!准备给他个惊喜!你知道吗?爷爷不让我回国,我是偷偷跑回来的,也不知道他哪儿的天眼神通,直接派人在机场截我,所以才向你求救,结果你……哎!都是眼泪!” 慕凝蓝细说纷纭自己机场的凄惨经历以及归国原因。 第5章 归国原因 大学读到大二就被爷爷勒令送往美国留学两年,说是需要个过程。 好吧!好不容易拿到美国a大学毕业证书,以为凯旋归来,光宗耀祖,做个美美的小海龟。 谁知,爷爷居然要她相亲…… 江城警局大楼。 “宫藤!手机怎么也不开机?机场布控如何?” 一楼电梯口,身后紧追而上一袭警服,俊逸清隽的男人——霍靳墨。 南宫藤微微侧目,俊逸棱角分明的五官阴郁沉闷,薄唇紧抿成白线,低沉而清润的嗓音,“他们会全力协助!” 为了不那么高度引人注目,骑了辆队里的巡逻机车,算是微访。 哪知,遇见那么个不知死活的疯女人。 堂堂一警局king居然被一个疯丫头耍了,害苦他在人民群众面前无言反驳,幸好他戴着头盔,身穿便服。 不然,这会儿岂不荣登新闻头条? 两人并肩,走进电梯。 修长骨节分明的食指按下11楼层键,双手交叉抱在怀,浑身环绕清冷凛冽的气势自有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 “我这不是脱不开身吗?再说,你这不是官大面也大吗?要不然怎么敢劳驾局长大人亲自去跑一趟呢!” 放眼整个局里,也就霍靳墨敢这么和他说话。 霍靳墨振振有辞之余,眉梢眉翘微微浮动,略显心虚,昨夜游戏到天亮。 南宫藤:“……” 扯淡!甩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那意思是:你觉得我信吗? 南宫藤冷哼一声,压根不鸟他叽叽歪歪的托词,眼明心细的扫了眼他满脸倦容,明明一夜劳顿在游戏世界厮杀搏斗! 南宫藤的冷峻淡漠的性子,霍靳墨早已见怪不怪,本灼亮的眸光在感受到狭小空间里速降的冰冷气氛时,沉敛几分。 见他一直寡淡不语,霍靳墨又不知死活的问道:“你黑着一张脸,哪位不识相的开罪你了?” 削薄优美的薄唇紧抿,南宫藤斜睨了一眼八卦的某人,淡淡启开尊口,声音醇厚,清润。 “是,有个女疯子……” 南宫藤尽量用简短明了的句子表述他的奇葩遭遇,不加任何修饰,当然,后半段吻戏,脑海过滤自动删除。 “女疯子?哈哈!我说,宫藤你出门没看黄历吧!怎么样?漂亮吗?最后怎么样了?” 霍靳墨像是娱记趴了一条特大的八卦新闻,双眼闪着精光璀璨,注重抓重点,幸灾乐祸,呲牙咧嘴的捡乐,双眼瞬间放着精光,高扬墨眉,暧昧的眼神递给南宫藤一个特大号疑问号。 “最后……被我送精神病院了!” 明显话中带有一丝停顿,嘴角不自觉的轻轻弯出弧度,继而漾着一抹邪魅的浅笑。 那个浅尝辄止的吻,那个丫头的俏丽青涩和那嘟嘟的粉唇像是有种魔力似的穿透力,竟让人回味。 “哎!哎!哎!想什么好事呢,一脸犯桃花样儿!” 电梯11楼停驻。 霍靳墨一边跟随着南宫藤有意加快的脚步,一边刨根问底的追问。 虽然刚才只是一瞬,依然捕捉到了南宫藤冷峻如山峦般的五官微妙变化。 第6章 犯桃花样儿 被猜中心中走偏的邪念,稍稍心虚,脸色依然风轻云淡,如墨的瞳眸微缩,侧目而视,倪着霍靳墨满脸的贼笑。 “啧啧!不当狗仔真可惜了你这个人才!要不要给你家老爷子申请改行?” 霍靳墨屁颠屁颠随南宫藤进了办公室。 “我可告诉你,别想着给老爷子打报告!” 南宫藤目光淡然,表情恢复严肃,轻启薄唇,“机场那边一有消息就会通知,至于布控范围那是你分局管控范围,不能再拖,尽快给我要结果。” 言外之意,他可以滚蛋了! 慕公馆。 “老爷,派去的人没接到小姐。” 秘书季林,身体恭敬微弓,望着窗前清然而立那抹身躯矫健略微佝偻的身影,告知机场围追堵截的结果。 慕震涛依在窗前,肃穆危襟,一身深灰色剪裁合体的纯手工中山装,体态发福,微胖,花白的头发整齐后梳,显得干净利落。 岁月的痕迹使苍老的脸上爬上几缕皱纹,已近花甲,整体显得比同龄得更显年轻。 苍老的眼神微眯,并没有因为季林的话而起任何波澜,就像一场战役,早已算准了结局。 凝望着窗外郁葱密林的竹藤园林,目光深远,深不可测。 双手交叉随意背在身后,转身的动作略微缓慢,步态轻挪走到真皮自动按摩椅前,俯身,坐下。 嗓音苍劲浑厚,“查到去哪儿了?” “是的,小姐在同学安洛家里暂住。” 慕震涛肃着横满皱眉的双眼,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惊讶,双手交叉搁在因老态发福隆起的腹部,闭目养神,喉咙清淡吐出,“不急!让她再待两天,我自有想法。” 季林点头,“是。” 慕凝蓝这些天宅在安洛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喝拉撒睡。 安洛直骂她是猪。 住下三天,安洛的家里霍霍得跟猪圈似的,安洛恨不得掐死她的同时,已然习惯她的邋遢。 这会儿,两人窝在沙发看狗血韩剧,两人评头论足正酣,门铃不合时宜响起。 慕凝蓝怀里抱着一包薯片,嘴里还叼着一片,嘎巴嘎巴,满地掉渣渣。 以为一旁聚精会神看电视的安洛没听见,倦怠地伸了伸纤腿,朝安洛净白柔嫩的膝盖点点脚趾,算是代表言语表达。 见安洛瞪着一双死鱼眼并没有动作,慕凝蓝又挑了挑烟眉,言外之意,你的家理应你去开门。 安洛一把拍掉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玉足,翻她一记白眼。 这死丫头也忒懒了,都说动手在先,她倒好,先动脚,这是什生物? 不爽地起身,开门。 入眼,李林站在门口,眉眼微笑,礼貌的点头示意。 “安小姐,你好!” “季伯伯,你怎么来了?” 安洛对季林算是熟悉,自初中起,慕凝蓝经常带安洛一起去慕公馆玩,季林算是从小看着她和慕凝蓝长大的。 “我来接小姐,可以进去吗?” 安洛来了个大号笑脸,把季林迎进屋里。 窝在沙发里抱着薯片,看电视正来劲的慕凝蓝,听见动静,转头侧目,看到已经走进来的季林,有一丝的慌神,立马坐起身,没找到纸巾,直接用手抹了一把沾满薯片碎屑的小嘴。 第7章 入局 此行为,俨然不符合一个有修养的大家闺秀的姿态。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简单,直接,可是看在季林和安洛眼里却煞是可爱。 家世渊博,几代政界坛首,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深处浮华奢靡的上流社会,能保持一份简单的孩子心性实属不易。 “季伯伯,爷爷让你来的吧?呵!机场没堵着我,现在直接来绑我?” 慕凝蓝声音掺杂撒娇成分,又娇嗔季伯伯在爷爷的指挥下在机场堵她的事情。 不过她一向和李林说话没大没小,季林早就习惯了。 “小姐,慕老生病了……” 季林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明显不自然,落在慕凝蓝马马虎虎的眼里没什么,却被眼明心细的安洛轻易捕捉,怡然明了。 “什么?生病?走!季伯伯,回家!” 某女神速窜没影儿。 慕公馆。 “爷爷!爷爷!” 慕凝蓝心急焦躁,无视李婶递给她的拖鞋,直接就钻进客厅。 “小姐,老爷在二楼卧房。” 慕凝蓝递给李婶一个感激的眼神,风一阵似的直奔二楼卧室。 慕凝蓝泪眼摩挲,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前,直接扑进慕震涛的怀中,急忙问道,“爷爷,你没事吧?” 熟悉的药草香,熟悉的怀抱,两年没见,她真的很想很想爷爷! “知道回来了?你个小机灵鬼,机场那么多人都让你给溜了!” 慕震涛微微一笑,满脸的皱纹更深,更长。 放下手中文件夹,轻手抚着慕凝蓝柔软的发顶,嗔啧道。 慕凝蓝床沿坐下,双眸依旧雾蒙蒙的,凝视着两年没有见面的爷爷,更加苍老了,白头发比出国之前更多了。 慕震涛一直有心脏病史,慕凝蓝是知道的,几年前就犯过一次,差点没挺过来。 “爷爷!您都吓死我了!”慕凝蓝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慕震涛伸出满是褶皱的手,又抚了抚慕凝蓝那头颜色扎眼的长发,苍劲微凛的眼神在她的头发上停留了几秒。 显然对这艳丽的头发颜色嗤之以鼻。 慕震涛眉头微微皱起,嗓音厚重,“无大碍,你看你,这头发……太花俏了!” “嘿嘿!”她傻笑。 “你这副造型相亲,不把人吓跑才怪!” 慕震涛眯着眸子,像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则是试探她的反应。 相亲?慕凝蓝顿时炸毛,像是谁掐住她的脖子似的难受。 “相亲?我才不要。” 她有男友好不! 即使徐子乾家境贫寒,即使他不是什么家世贵族,即使他的父亲还是一个死囚…… 若他不弃,她都愿意跟他风雨同舟,安之若饴。 只是…… 徐子乾现在还不知道慕凝蓝的真实身份。 自小,她一直被保护在象牙塔里,尘世不沾,温室里的小花朵。 从不曾在新闻露脸,慕震涛不仅是为了给她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也为了防止意外事故和某些居心不良的绑架勒索。 毕竟这种事情在贵族豪门圈内层出不穷,并未鲜少。 慕震涛听她夸张形容,紧紧皱眉,烟白的双眉拧成一条线。 第8章 相亲是必经 “相亲是必经,爷爷年岁大了,还能活几年?不想在闭眼的时候,你还是孤身一人,那样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得不到安慰!你秉性单纯,外面的社会尔虞我诈,必须有一个人替你撑着,护你周全,我想这也是你爸爸妈妈的心愿!” 慕震涛眸色清润,严肃说教,只盼自己动情的苦口婆心,能在不动用大招的情况下去说服她。 这是最好不过了,他也不希望用强硬的手段去达到目的 慕凝蓝蹙眉,樱粉的小脸蛋皱成一团包子型,眸光幽暗如泉水,视线停留在慕震涛那一头鬓白鹤发,低头不语。 她知道爷爷说的不无道理,深思远虑…… 21岁,让她这么早结婚,而且还是和自己不爱的男人步入婚姻殿堂,不敢想像…… 夜幕依然降临,窗外繁星点点,室内爷孙俩各怀心事,继续聊着,直到深夜…… 局长办公室。 南宫藤埋首沉寂在一堆案件资料里,目光如炬,一个字都不落下,已经翻看了大部分案件资料,意图从中得到想要的情报。 这时电话铃声乍然响起,男人没抬头,伸出手抓起,喂了声。 “昨天让我们查的皇鑫酒店所有客户资料已经全部调出,经过兄弟们的仔细筛查,已经确定犯罪嫌疑人,至今尚未退房。” 电话那头霍靳墨兴奋的说。 毕竟这个贩毒案牵涉面广,又很棘手,已经跟了半个多月了,上面限期一个月破案。 局里抓了几个跑外围的小虾米,按照南宫藤机智的布控,顺藤摸瓜一路查到皇鑫酒店,现在毅然锁定蛇头,看来破案有望了。 这次蛇头刘某,插翅也难逃,五十斤海洛因,三条人命,走私枪械,够枪毙十回了。 南宫藤握着电话,紧皱剑眉,眸光锐利,思铸片刻,薄唇轻启:“继续你的人蹲点,他还有上线,不要打草惊蛇。” 南宫藤深沉的眸底冷厉明显,视线陡然定格在一年前贩毒入狱的犯人名单报表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心里陡然稍稍放松,道道倾斜的光晕里安静屹立窗前,这人面无表情的点了一支烟,湛黑眸底深邃处安静无比。 慕凝蓝坐在出租车里,轻哼着嗨曲,并没有注意到司机师傅投来异样的目光,那意思好像是,别唱了,噪音污染。 并没有让私家司机送,因为她要去找徐子乾。 至于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万事开头难,迈出第一步,第二步也会紧随跟来。 慕凝蓝太过兴奋,一个晚上没睡,这不顶着熊猫眼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徐子乾见到两年没见的女友,又是这幅样子,不知道作何感想。 回国一周了也没有去找他,他还不知道慕凝蓝回国,想必见了她不一定多激动呢! 想到此处,慕凝蓝羞晗的自顾咯咯傻笑,无视司机师傅后车镜再次投来的惧色目光,言外之意,小姐,你没病吧,笑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子乾现在在干什么,从安洛那里问的地址,于是乎直接去公司找他,顺便看看他现在的成就,以后也好成为跟爷爷炫耀的资本。 第9章 找男朋友 爷爷慕震涛惜才爱才,她敢保证,以徐子乾的品性定能把爷爷收服。 慕凝蓝凝视着这栋几十层的大厦,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的几个金色大字,——国雅传媒。 莹白的小脸更加粉白,明亮。 徐子乾就在这里上班,心彷佛已经离他很近,很近…… 心绪激动的之下原地转了一个圈圈,白色齐膝连衣裙随之飘摇,很美,引得来回进出的人回头议论。 当然,男的欣赏,女的嫉妒。 这就是徐子乾上班的的地方,果然不错,她家子乾就是出息。 慕凝蓝心里美滋滋的,心绪已然飞走。 国雅广告传媒集团,最近这几年在界内风生水起,名声大作。 据说幕后老板以前还是开小厂的,现在怡然进军广告行列,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果然如此。 会议室,徐子乾一身黑色标准职业西装,干净清爽,手里拿着点光笔,点晃着投影荧幕里的电子数据,绘声绘色的给部门员工讲解这一季新接手的广告项目和营销方案。 会议结束,徐子乾刚走进办公室,美女秘书敲门进来。 “徐总,刚才有位小姐找您,由于她没有预约,我让她在一楼休息厅等候。” 徐子乾白皙清俊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低头,视线凝聚在办公桌上的广告案本,认真翻阅,头也没抬,淡淡开口,“那位小姐叫什么?” “她说……想知道的话,一楼会面,见到就知道了。” 美女秘书轻声说道,她的工作一天接待各种各样的客户,从职业的敏感角度分析,楼下的美女一定和自己这位帅气上司关系不同寻常。 可怜感慨又一位帅哥名花有主! “……” 徐子乾翻资料的手明显停顿,脑部快速搜索,难道是她? 随即放下资料,紧了紧领带,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勾唇,“把这份资料发给部门各个员工,通知今晚加班,今晚必须敲定方案。” 徐子乾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一直受到老板赞誉,再加上他出色的英俊外表,在公司人气高涨,是众女分抢的香饽饽。 这不,这位站在一边,目光闪着两颗桃心的女秘书就是个例子。 哎!男人帅就是任性! 一楼休息厅。 慕凝蓝侧目顾盼。 这会儿,远远的就看到往她的方向,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的徐子乾,幽泉澄澈的双眸掩不住的激动。 而徐子乾并没有注意,直到走近才看清,显然愣住。 清俊的五官除了诧异还掺杂着一丝不自然的阴沉,稍瞬即逝,随即温柔如初春的朝阳般的笑容漾在眉梢。 他没有想到是慕凝蓝。 “蓝蓝?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男人声音醇厚,清澈。 慕凝蓝凝着他,“刚回国,就来见你了……” 徐子乾大慕凝蓝三岁,认识的时候他已是大三的学长,所以在她出国的时候,他已然毕业实习。 相比简单如白纸似的慕凝蓝来说,徐子乾稳重成熟,跟他的家庭环境有关。 他时刻不能放松那根绷紧的心弦,他只有不断向前冲才能体现他的价值,才能活的出彩。 第10章 亲昵 虽知慕凝蓝不缺钱,家境优越,也不愿细问。 或许自卑,或许不愿意伤了男人在女人面前仅有的自尊吧。 见到徐子乾太过兴奋,显然没有注意到他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上前扑进了徐子乾的怀抱。 双手轻盈的环住了他的脖颈,熟悉的沐浴露茉莉香,熟悉的专属于他的味道,慕凝蓝沉醉缭绕在鼻间的男人气息。 徐子乾被慕凝蓝激动抱住,稍稍怔住。 以前,他们曾有拥抱温存,不似现在热烈,尤其她主动投来的拥抱鲜之又少。 徐子乾融化了的心灼热起来,轻手抚着她瘦弱骨感的背部,手中力道收紧几分,蒙了蒙眸中深暗最深处的阴郁,眼睛逐渐明亮,尽是温柔。 他何尝不想她,又何尝不怀念他们之间青涩的恋爱时光。 两年没见,他的蓝蓝还是那么可爱,那么美丽。 只是…… 慕凝蓝肆意腻在徐子乾的温柔怀抱,好久,不舍的松开缠在徐子乾脖子上的那双小手。 徐子乾臂弯环在她的杨柳细腰,俯身,两人额头摩挲着额头,鼻间尖擦着鼻尖,让两人气息交缠。 徐子乾指腹娑着那张柔美净白的脸蛋,目光炙热,足以让她融化,喉结微微滑动,纤指勾起小脸,低头,正欲亲上。 修白干净的指尖传来的烫意快要灼烧她肌肤,慕凝蓝小脸蛋绯红,迎合微抬头。 微阖眼眸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好死不死瞥见大厅走过来一抹高大冷峻的身影。 男人一身清一色笔挺庄严的警服,长身玉立,英气逼人,引得前台的两个小姐花痴议论。 机场大叔?伪警察?变态色狼…… 慕凝蓝如活吞了一只苍蝇,只能用这些词来形容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人。 凛凛视线乍然落在那一袭比任何时候都扎眼的警服,慕凝蓝脑袋打结,心里骤然炸锅,心率极速狂飙。 几米远的南宫藤目光微恙,显然也看到了她,投放过来一抹冷厉幽暗略带嘲讽的眼神,像是在提醒着她在机场肆无忌惮诬陷和懵懂袭警的罪行。 孽缘迭起! 慕凝蓝眨了眨忽闪明亮的大眼睛,脑袋清明几分,再次确定这位变态大叔警察身份,无疑。 惨了! 颅内思维开始跳跃跳动,光速移开视线,侧目,一把拽住楞在一边被她无情浇灭yu火的徐子乾,快速闪出大厦。 两人和南宫藤错身而过。 慕凝蓝心里默念,不认识我,不认识我…… “蓝蓝……” 她突然慌乱的行为使得徐子乾一脸茫然不解。 慕凝蓝并没有征得他是否同意,拽着他的胳膊拦了一辆出租车,像是后面被疯狗追似的躜。 “师傅!伯爵咖啡厅!” 疯女人?女流氓? 这女疯子居然佯装不认识他?说起来前几天还是接过吻的关系…… 被彻底无视的芝兰玉树的修长身形,南宫藤抬眸,目光幽邃凝视那双消失在大厅旋转门口的背影。 秀目浓郁如墨,淡眼无波,依旧荡漾着一如既往的高贵冷艳,转移视线,看向从远处走过来的霍靳墨。 第11章 求婚男友 “哎!刚才看什么呢!”霍靳墨走上前,问道。 “没什么!” 南宫藤敛眉,薄唇紧抿,和霍靳墨一同往门口走去。 伯爵咖啡厅。 轻柔美妙的爵士音乐旋律旋绕,一如慕凝蓝此刻的心绪。 激动害怕羞涩…… 彼此依窗,对面静静而坐。 慕凝蓝垂眸,纤细柔白的小手端起桌上的咖啡啄了口,咬了咬唇,卷翘的睫毛轻颤,视线直直落在对面徐子乾白皙清俊的五官,潺潺开口:“子乾……我们结婚吧!” “啊?你说什么?” 徐子乾眉宇微拧,以为自己听错了,狭长眸子紧紧盯着慕凝蓝微红的小脸,想从中确认。 慕凝蓝轻吁了口气,垂眸。 果然,她这么突兀,显然,吓着了徐子乾。 他的反应让慕凝蓝有些不爽,好像她在强迫他,而事实也差不多。 别的女孩都是男朋友即钻戒,又玫瑰,绞尽脑汁博取开心而求婚,而她一个女孩子这么主动,直接向一个男人求婚,鲜之又少。 都怪爷爷逼得太紧。 慕凝蓝清清嗓门,正了正神色,眸色坚定,看着仍是一脸诧异的徐子乾,一字一句故意拉长音调:“子乾,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咣!端在手中喝到一半的咖啡,徐子乾在听到结婚两个字时,应声翻在桌上,咖啡洒在桌子上,浸染了半边桌旗,顺势淌在他的黑色西裤上。 慕凝蓝吓了一跳,见状,急忙起身拿餐巾纸递给他,徐子乾这才回神,接过纸巾低头擦拭,心思犹乱繁思。 “对不起,子乾……是不是我吓着你了?” 慕凝蓝兔子一样的大眼睛,凝着低头整理西装的徐子乾。 听到结婚,徐子乾的过激反应,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 小心脏颇受打击。 徐子乾缓缓抬头,清冷的眼眸幽暗深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微顿几秒,牵唇一笑,“蓝蓝,你开什么玩笑?结婚?这个……我还没有想过……” 慕凝蓝微微蹙眉,以徐子乾的性格,这种反应在她预料之中,可还是掩饰不了心中隐隐落寞。 抬起水雾弥漫的双眸,直勾勾的凝视着徐子乾,心里略急,“子乾,我没有开玩笑,我爷爷希望我早点结婚……” 这人眸底覆上深浓的黑影,抿唇,细看慕凝蓝一脸表情认真的模样,并不是一时兴起而开玩笑,五官霎时阴沉。 周围气压骤然冰冻,两个人不再说话。 沉默了几分钟,徐子乾接过服务生递过的咖啡,礼貌点头,继而,开腔打破尴尬气氛:“蓝蓝,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被婚姻束缚……” 他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他的一席话萦绕在慕凝蓝耳畔,无疑当头棒喝。 她的男朋友,残忍,果断地拒绝了她的求婚。 受伤的不是自尊心,而是柔软一心向他的心。 慕凝蓝不明白,早结婚和晚结婚,于相爱的他们而言能有什么区别。 徐子乾话中的意思是不能和她结婚,那又意味着什么? 第12章 求婚悲剧 慕凝蓝此刻脑子混沌如浆糊,莹白的小脸更显苍白,眼眶微润,咬唇,下决心再厚一次脸皮:“子乾,难道你没有想过要娶我吗?” 徐子乾心里咯噔,微痛。 他怎么会没有想过? 只是,他现在正是事业的瓶颈期,不能在这个时刻被感情牵绊。 尽管,他爱慕凝蓝。 男人的野心是把双刃剑,伤及他人亦伤自己。 “蓝蓝,现在不能,你等我……” “可是我爷爷……” 慕凝蓝生气,澄澈的瞳眸愠色,自己都说到这个地步,仍被拒绝。 她不懂…… 难道他不爱自己吗? 紧抿唇瓣,慕凝蓝再次开口,“子乾,我……” 一道悦耳手机铃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是徐子乾的手机,那是她去年在国外给他寄回的生日礼物。 吐出一半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噎的生疼。 徐子乾掏出手机,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停顿几秒,抬眸,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慕凝蓝。 淡淡起身,走到在门口停下,按了拨通键。 慕凝蓝粗枝大叶,并未在意。 “好的,我一会儿过去。” 徐子乾挂掉电话,转身,走到慕凝蓝身边,“蓝蓝,对不起,公司有急事需要我去处理,我先走了,至于你说的……你还小,下次再说……” 说完,他转身离开,撇下慕凝蓝一个人,傻傻的僵在那里。 “子乾……” 慕凝蓝还想再说什么,噎住,透过玻璃纱窗,徐子乾毅然上了一辆出租车。 压抑许久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的落下。 越想越伤心,子乾为什么不愿意结婚? 自己的男友不要自己,难道她真的要相亲,难道她真的要嫁给别的男人吗? 慕凝蓝提起挎包,却看到桌上落下的一张房卡,慕凝蓝收起,落寞离开咖啡厅。 回去的路上,慕凝蓝心情糟糕透顶,转念一想,心里猛然一颤,或许徐子乾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对!等到明天还是去找他问个明白! 皇鑫酒店马路边停驻一辆黑色丰田霸道。 车窗紧闭。 “局长,蛇头出了酒店,和酒店经理交涉妥当,要不要现在命令刑警队带人上去搜索。” 小张急切偏头,看向坐在驾驶位淡然自若的南宫藤。 “嫌疑人不会出去太久,尽快在他回来之前搜索完毕,我们两个直接上去,人越少越好,刑警队暂时待命,不要影响其他住客。” 南宫藤斜睨他一眼,不以为然,五官依旧沉静无波。 “……” 小张心里咋舌,局长又要亲自上阵了…… 南宫藤不鸟亦是一脸疑问的小张,转头,看向车窗外。 然,这时,蛇头上了一辆出租车。 小张不解,眼神随着南宫藤注视的方向飘去。 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出租车司机不就是常务副局霍靳墨吗? 也只有他们局长能使唤,且让他当司机。 换做别人,谁敢?那可是,省长大人的贵公子! 小张一脸讶异,看向南宫藤。 第13章 背叛1 南宫藤勾唇,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食指,指向自己的耳廓,无线耳麦。 小张哑然,原来南宫藤早有安排。 一旦蛇头出酒店,上出租车,对司机师傅说出目的地,自然落入南宫藤耳朵里,借此判断今天是否适合搜索。 真精明!不愧国际刑警出身赫赫有名的鬼才刑侦天才! 小张膜拜的眼神盯着南宫藤。 “现在上去!”南宫藤无视他投来的敬如神抵的目光,催然下令。 “……嗯!”小张收回视线,急忙跟着南宫藤下车,关门。 皇鑫酒店大厅。 慕凝蓝一袭白裙,宛若落入凡尘的仙子,精致的高跟鞋,踩着矜贵的大理石砖,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来之前,她去了躺美容会所,消磨两个小时,高级造型师的完美杰作。 通过,一路走来,百分百的回头率得到回馈肯定。 今天要和徐子乾谈婚论嫁,把自己打扮漂亮点,显得庄重。 刚才去国雅传媒找徐子乾,秘书说他不在,打电话又关机,吃了闭门羹。 悻悻,离开。 想起昨天徐子乾落在咖啡厅的一个房卡,上面嵌着金色楷体‘皇鑫酒店’。 单纯如她,仅是猜测,这是徐子乾入住酒店的房卡。 去他住的地方等他?顺便来个浪漫烛光晚餐! 脑海闪过这个念头,浪漫的情愫蔓延,心里窃喜。 叮!电梯门开。 慕凝蓝走出,美颜清目,环顾四周,低头,视线落在房卡。 踩着铺着红色欧式雕花地毯,高跟鞋的脆声吞没,顺着金碧辉煌的走廊慢慢向前碎步,探着小脑袋,左右察看,直到视线落在红色梨花房门上的号码,3021,停驻。 慕凝蓝挑了挑眉,敛神,房卡感应器扫过,门开。 这是一间豪华套间,入眼,便是干净整洁的客厅,依样铺着欧式褐色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声音。 稍稍打量了一番,关门。 脱鞋,窝进沙发。 闲暇无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只是,就在电视屏幕闪了几下,画面出现的瞬间。 套间却传来了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 慕凝蓝吓得小心肝颤颤,本能反应,进贼了? 附耳,循声望去。 慕凝蓝发现这声音,来自里面的卧室,只不过,刚刚进来的时候,不是没有什么声响吗? 难道,徐子乾在这里? 慕凝蓝狐疑起身,滑下沙发,踮起脚尖,手里不忘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若是有贼,乎不死他。 愀然,快步来到卧室的门口。 就在慕凝蓝准备伸手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一个女人娇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慕凝蓝心里咯噔一下,徐子乾的房间,为什么会有女人? 清冷精致的五官,没有了之前的悠然之态,怏怏抵不住的阴郁,冰霜。 即而,让慕凝蓝僵住的手一顿的,则是那个里面男人的声音。 “真儿,你是不是喜欢这样?” 这声音,虽然比往日里听到的,低哑上了几分。 但慕凝蓝还是听出了,这便是那个能让自己忤逆爷爷,不顾一切归国,一心想要结婚的男人声音。 第14章 背叛2 徐子乾!你和别的女人,在卧室里做什么? “讨厌死了……” 女人的这一席话之后,门内传来的又是,令人面红耳赤的羞人声响。 慕凝蓝真的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推开那扇门的,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眼前的旖旎一幕,慕凝蓝如被惊雷劈到。 轻步走进卧室,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以至于,床上的那双人儿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依旧忘我缠绵。 这次,慕凝蓝看的真真切切,那个白皙修长身形的男人,不是她深爱的徐子乾,又是谁? 慕凝蓝呆如木桩,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傻傻的站在这里,看着眼前颠龙倒凤的画面。 她只知道,自己的双脚就像是被灌注了铁铅一样,动弹不得。 心,骤然冰冻,破碎! 一直到,床上的那个女人睁开迷离的眼眸,注意到站在他们身后的第三者时,惶惶,转而惊悚的推了推身上的男人。 长相娇媚,满脸潮红的女人快速从身后拿起薄被,挡在自己的身上。 “干什么?” 被女人突然半路推开的男人,情yu未满,有些不满的嘀咕着。 倪了一眼,眨巴眼睛频频给他使眼色的女人。 顺着女人的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身后站在角落里的女人身上! “蓝蓝!”徐子乾一副恐怖片里惊悚表情,显然,吓得不轻! 无比讽刺!昨天求婚被吓,今天和女人缠绵被吓! 看到身后女人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拿起一旁的衣物,利索的穿了起来。 慕凝蓝冷笑,有什么用?穿的再衣冠楚楚,也掩饰不了畜生的恶心一面! 在差不多整理好自己了之后,徐子乾慌忙走到定格原地的慕凝蓝身边,伸出了手,准备要抓住女人的手臂,却被慕凝蓝不着痕迹嫌恶的躲开。 徐子乾看着自己抓空了的手,有些无措的收回,心里打鼓,“蓝蓝,你怎么知道这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从和另一个女人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已预料到今天这个局面的发生。 毕竟,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慕凝蓝出国之前,他布置了一天,房间铺满了玫瑰,烛光,为的就是想要和自己爱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 可是,慕凝蓝拒绝了,说是等到结婚以后,连初吻都来不及,毅然,去了a国。 而憋疚的无奈时,也不会面对床上有着妖娆身段的女人时,无可自拔的陷入情欲。 这都是次之,主要是薛真真的背景,国雅传媒氏集团千金小姐,方方面面,令他劈腿的理由占全。 “蓝蓝……” “啪!” 一记耳光把想吐的话扇回去,力道之大,徐子乾的俊脸偏到一侧,顿时起了五个红色掌印,打的有多狠,她的心就有多痛! 慕凝蓝僵硬转头,离开。 刚经过客厅,手被追上的徐子乾攥住,慕凝蓝突然胃里翻滚,那只刚才或者不止一次游遍别的女人全身的手正裹着自己的手,很脏。 第15章 背叛3 挥手,铮开。 徐子乾心里钝痛,他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慕凝蓝待自己更好,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慕凝蓝,不会有谁像甜蜜的小尾巴,跟前跟后。 工人家庭,勤工俭学,初入社会,经历的白眼,处处忍让,上司排挤…… 历历在目,他就是这么挺过来的,一路努力至此,只有往上爬才能活的像样。 而昨天,慕凝蓝发疯提出要和他结婚的刹那,他得出结论,也许该放弃她。 所以,当慕凝蓝鬼魅似的出现在这里,看到他们刚刚在床上酣畅淋漓时,徐子乾的心里似是有一瞬间解脱的感觉。 毕竟,他不否认也不承认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脚踏两条船的事情,实则不喜欢。 现在,她看到了这一幕,是不是自己连说,也都能省下了? 只是,明明自己是非常想要和她分手的,可为什么在看到慕凝蓝眸子里躲开自己的时候,那明丽的大眼里闪现的嫌弃神色之时,他的心依然诡异的抽痛。 “如果不是现在过来,是不是就没能看到这么一场好戏了?” 她悄悄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将自己的眸子里的雾气全部压下去之后,慕凝蓝才开了口。 此话一出,自然让卧室内的两人微微一震,暗自佩服,慕凝蓝的镇定。 其实,连慕凝蓝自己,也非常佩服自己此刻所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 而这,是她刚刚差一点就咬破了自己的红唇,所得来的结果。 良好的教养,却让她只能隐忍下来,让她的怒意和恨意,都只能在自己的胸口处徘徊。 当然,这样的忍让,仅限于现在。 “蓝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好吗?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盯着女人平静的侧颜,徐子乾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恼。 难道对这个女人而言,自己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不然,为什么在看到自己和薛真真躺在同一张床上,她身为女朋友所该显出来的愤怒和哀怨,他一点都没法从这个女人的脸上找到? 他怎么会知道,慕凝蓝自喜欢上他的那一刻,在他面前一直情愿扮演着一只温柔软濡的小绵羊。 抛却华丽的外壳,千金的娇贵,富丽的金装,拔掉身上所有的尖刺,只为成为他温柔体贴的乖乖女孩。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们刚刚只是在这张床上聊天而已?” 慕凝蓝抬头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嘴角上是掩饰不住的嘲讽。 这样的表情,像一记闷拳一样,砸在徐子乾的心上。 其实,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伶牙俐齿的慕凝蓝。 谈恋爱快三年,且不说两人海外相隔,聚少离多。 他们几乎就没有和现在这样,争吵的有些面红耳赤。 可不知道是不是劣根性的缘故,此刻的徐子乾觉得,和自己争吵的慕凝蓝有种超乎寻常的魅力,正吸引着自己。 “我……”其实,他刚刚真的想用这样的借口。 若不是慕凝蓝这么轻易的就说破,没准他会这么说。 第16章 警察叔叔,你来扫黄的吗 “子乾,我想,我是开心的。因为如果今天我没有来找你,我大概不会知道你是这样龌龊的男人,而一味懵懂只想早点嫁给你!我该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再次打算向你求婚是多么可笑愚蠢!” 说完这番话,她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字字珠玑,句句锋利,如锋芒刺骨的刀剑直插入他胸腔,他感到撕裂般的痛,还是追了上去,“蓝蓝……”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和预想的情况其实差不多,但当他真正的面对背离自己远去的慕凝蓝之时,他的心就像是被无数的小针刺痛了一样,苦不堪言。 “蓝蓝,你等等我!” 慕凝蓝凌乱的小碎步迈的很快,可这对于身高一米八几的徐子乾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几步之后,他便来到了女人的身边。 伸手便能拽住她的手臂,他拉过了女人柔软无骨的小手,有些留恋的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掌。 但还没有看清楚,女人的手便已抽离。 “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们分手了!” 对上这个男人熟悉的眼眸,慕凝蓝的语调,平静的连自己都有些吃惊。 她逃也似地,往门外跑。 刚跑出几步,却,撞上一睹温暖结实的肉墙。 “呜……”她捂着额头,带着哭腔哽咽。 首先入眼的是一双黑色运动鞋,墨色休闲裤裹着一双修长笔直男人的腿,缓缓抬起泪眼眼婆娑的一汪清瞳,怔忪几秒,在看清那张熟悉俊美的男人五官时,幽黑瞳孔缩了下。 复杂的情绪交错,委屈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玉珠,大颗大颗滚落…… 警察叔叔? 还未待男人从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寻找些蛛丝马迹时,慕凝蓝撇着小嘴儿,小脸皱皱巴巴的,拽着他一只有力的大手,呜咽着说,“警察叔叔……你来扫黄的吗?那里……那里有非法************慕凝蓝指着身后一米远那间她再也不愿看一眼的套房。 “……”南宫藤微愣,完全摸不着头脑。 扫黄?这里有黄? “蓝蓝?你听我说,我可以跟你解释……” 这时,徐子乾再次大跨步追上前,修长的指尖,扣在她的细腕上,隐隐的带着颤抖。 慕凝蓝侧目,眸中闪过嫌弃。 他衣服凌乱不堪,西裤松垮在腰际,衬衫敞开,露出胸膛麦白肌肤。 那里是她曾经最依恋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却满满是欢爱的痕迹,落入慕凝蓝眼中是那么的刺眼那么可笑那么讽刺,蛰的她眼睛痛…… 男人脖颈细白皮肤上密密层层的红痕,无不在肆意绽开炫耀,适才,她深爱的男朋友和另外一个女人在床上多么激烈…… 而此刻,他那双好看的眸子,为什么又是满满的不舍? 只是这样神情的徐子乾,她却看不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晾在一边长身玉立的矜贵男人冷眼瞧着戏剧性这一幕,立刻明白这是上演捉奸在床的经典戏码。 南宫藤悠哉悠哉,双臂环抱在怀,挑眉,玩味兴起,不妨看场免费的好戏。 第17章 免费好戏 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八卦鸡婆的男人,但是,身为可爱的人民警察,还是避免等会双方激烈开撕,误伤人命,他好及时制止,也算尽了人民模范警察的义务和责任。 嗯!这理由太充分,掩盖了他无耻看好戏的恶劣行径。 原本,慕凝蓝打算转身就走的。 可在错开身子的瞬间,她看到了站在门口走廊里穿着白色浴袍的娇媚女人,女人的大半个身影,隐藏在阴影里,有些让人看不清。 女人一直微低着头,站在不远的角落里。 慕凝蓝看不清她脸上的面部表情,但她清楚,他们刚刚的所有,应该已经落进了这个女人的眼中…… 但背对着她的男人,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慕凝蓝使劲要挣开他的手,奈何被握的死死的,“徐子乾,你放开我!” “蓝蓝……对不起!”他的语调,有着他的疼惜,浅显易懂。 而眼神里,却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浓浓爱恋。 “徐子乾,你这么做只会让两个女人都瞧不起你!” 她用“两个”,提醒身后另一个女人的存在的事实。 他依旧握着她的手臂,紧紧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莫名的害怕。 害怕这一次的放手,他便真的失去了她…… 此刻醒悟,原来,他爱颜颜这么深…… 慕凝蓝用尽全力甩了好几次,还是甩不开,徐子乾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蓝蓝,你听我说,你等我可以吗?” 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她冷笑,“等你?等你和别人结婚生子?徐子乾,你混蛋,放开我!” 使劲推开他一些,手腕却被紧紧桎梏,她使劲挣扎,徐子乾就是不放手。 于是,将夹着乞求意味的目光投向一旁身形挺拔,冷眼旁观,高贵冷艳优雅姿态的南宫藤身上。 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天经地义,不是吗? 然,谁能告诉我,这男人是尼玛人民好公仆? 却见,面冠如玉的男人优雅极其帅气的耸了下肩,浓眉波动,桃花双眼煽动睫毛,无辜的眨了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臭模样。 慕凝蓝在被他那张双萌的欠扁的眸子电到的同时,小脸都气绿了,嘴角狠狠抽搐了下,这他妈是赤裸裸的报复! 记仇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慕凝蓝欲哭无泪,被背叛自己的男人肌肤相亲的死死拽着,手腕上的触感让她胃里翻涌滚滚,想吐。 疯了似的,对他又踢又打,用尽吃奶力气,挣脱束缚。 “蓝蓝……”徐子乾还想说什么…… 蓝颜闭眸,已经受够了他一句句恶心这么亲昵的喊她。 就在刚才他在床上对别的女人情浓时的喊,幽幽萦绕耳畔,刺痛耳膜。 恶心。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昏了脑袋,还是魔怔附体。 慕凝蓝上前向南宫藤逼近两步,神情视死如归的模样,阖眼。 突然踮起脚尖,双手缠上男人的脖颈,将他头拉低几分,粉唇狠狠贴上男人那抹冰凉薄唇。 整个世界陡然静止…… 第18章 被强吻的男人 惊呆了在场的徐子乾以及被强吻的南宫藤。 柔软润热粉唇黏上的瞬间,慕凝蓝蓦地睁开眼睛,尴尬停顿。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 骑虎难下,依然攀着他脖子,慕凝蓝此刻来不及害羞,脸皮早已嚯嚯掉了一地。 一双雾水朦胧的大眼睛,纤长蒲扇般的睫毛扫过男人白皙的脸颊,和两道深邃幽亮的眸子对上。 唇与唇相接,最美好的距离不过如此。 她能清晰的看见男人如玉肌肤上的每一个细小毛孔,这男人真是雄性吗?皮肤比女人还好。 煽动睫毛,南宫藤一瞬诧异。 在慕凝蓝思绪缥缈,尴尬苦逼的想退开之际,南宫藤黑宝石似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痞笑。 这女人根本不会接吻,还想霸王他? 不知道是被她身上馨香甜美迷人的清香所惑,还是被她那双该死勾人的水瞳撩拨。 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慕凝蓝还未反应过来,吻加深加重,深深纠缠,席卷了她所有呼吸。 这……这男人…… 而且,当着她男朋友的面? 不!前男友! 慕凝蓝一秒懵住,眼前星星无数颗对她眨眼睛,闪啊闪。 这吻与那天不同,她从来不知道这般冷硬男人的薄唇,温柔起来,会这般柔软。 浑身过了电流,鼻息里全是灼人强势的男人气息,混着那副招架不住的男人惑人的荷尔蒙,她要晕死在这棉花团里了…… 快要窒息,她猛地一把推开南宫藤,呼哧带喘的瞪着眼前占尽她便宜的男人。 南宫藤仿似餍足未满的小猫,邪肆的舔了舔唇角,噙着一抹无辜懵懂无知的笑意,瞧着眼前小脸绯红,瞪着他一副要活剥了他似的小女人。 一旁怔怔看着这一幕的徐子乾从石化里剥离,僵硬开口,“蓝蓝!你这是在做什么?恨我也不必做到这地步……” 他所认识的慕凝蓝单纯,可爱,万般不会如此胡来,此刻,他看到了什么? 为了气他,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做到如此地步,心底无名之火熊熊燃烧,妒火。 男人都是无耻的,允许州官放火,不允许百姓点灯,他可曾想过,慕凝蓝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什么感觉? 无疑是将她千百遍凌迟。 慕凝蓝僵硬转过头,微肿的红唇被摧残后更加娇艳,勾起一抹冷笑,“看不出来吗?你打扰了我们热吻。” 男朋友?南宫藤挑眉,沉默。 “我们恋爱两年多,你连初吻都未曾给我,现在却给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疯了?这么糟蹋自己!” 徐子乾怒吼,紧紧攥起拳头,眼中满是怒火,却无处发泄。 南宫藤蹙眉,侧目,淡淡瞥了一眼这个偷了腥依然死缠烂打振振有词指责对方不是的男人,显然不满意徐子乾的用词不当。 糟蹋?哼!尼玛看不出来我们很享受? 蓝颜清冷淡漠的眼神闪过一丝痛意。 初吻?他还有脸提这个?他的身体都不知道献给别的女人n次了,她一个初吻没了,怎么了? 第19章 奴家被甩 慕凝蓝将受伤的情绪掩盖,扬起圆尖的下巴,默然对上他腥红暴怒的眸子,“再次提醒你,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找你的莺莺燕燕去!” 说完,慕凝蓝整个贴近南宫藤几分,万千风情的丝嫩小手顺势抚着他性感冰冷的薄唇,指腹妖娆,勾勒唇部优美生硬的线条。 南宫藤:“……” 有种被调戏的感觉,却察觉到这女孩的手在颤抖,他莫名的蹙紧墨眉。 徐子乾实在受不了这样一面的慕凝蓝,他的蓝蓝多么清纯干净的如一张白纸…… 砰的一声闷响,徐子乾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狠狠看了眼慕凝蓝,眼眸深底闪过失望,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声闷响,似砸在她柔软的心窝里,猛烈一震。 从徐子乾那双眸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眼眶虽然已经微微有些红,但慕凝蓝庆幸的是,现在她的语调还算平静。 男人都是自私的,徐子乾,允许你和另一个女人床上作乐寻欢,我只是狭私报复一下,你就受不了? 从她看到卧室里上演的那一幕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是不可逆转的结局了…… 一切风平浪静。 富丽堂皇幽深的走廊里归于寂静。 慕凝蓝眼前一圈圈转着五彩金星,晃得她头昏目眩,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兴奋的来求婚,又是上演活色生香,又是狗血被劈腿,争吵强吻真是够了,低血糖了! 仿佛天和地颠倒过来了似的,身体摇摇欲坠,沉下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拦住她细弱绸缎的腰肢。 她处于本能双手挂在男人细白的脖颈,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萦绕鼻间,想起刚才她霸王强吻他,小脸蛋滚烫霞红。 但,话说回来,后来局面扭转,被他强吻,不计较了,也没力气计较,算是扯平。 “怎么?刚才烈的跟一头小豹子似的,现在焉了?” 南宫藤一只手扣在她腰际,另一只手挑起她圆润嫩白的下巴,“怎么,刚才烈的跟一头小豹子似的,这会儿蔫吧了?” 慕凝蓝小脸蛋红一阵白一阵,这个大叔一点风度都没有! 眼睛长后脑勺了去了?没瞧见奴家被男友凄凄惨惨戚戚的劈腿了…… 小手啪的拍开他的大手,慕凝蓝抹了抹眼角挂着的泪珠,吸了吸鼻子,撅着小嘴儿,“哼!跟你有什么关系?没风度,就会看热闹的痞子叔叔!” “霸王我?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南宫藤挑眉,眉梢眉翘尽是戏谑。 慕凝蓝舌头打了结,无力反驳,愈加无地自容,心里咒骂,得了便宜还卖乖,小脸红的跟一个小番茄,气呼呼的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要走。 然,刚迈开小步,一阵旋风拂过的瞬间,双腿突然离地,失去重心,被一个梦幻公主抱,落入男人坚实有力的臂弯。 慕凝蓝惊呼一声,圆睁着一双柔水美瞳凝着男人深邃俊美的侧颜,扭动着小身体,不安分的踢腾着一双曦白纤细的小腿,小手攥着粉拳雨点般砸向他坚实铁板的胸膛,强烈表示抗议,“喂!叔叔!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第20章 被他抱着出去 “怎么?想赤足出去,你若不介意的话,扔你下去不是不可以!” 完全无视她手脚并用乱踢乱打,那点软绵绵的小力气砸在他刚铁锤凿一般坚硬的身体,无疑和挠痒痒一样,权当发福利免费享受按摩。 慕凝蓝怒不可及,双手揪着他的灰色质地优良的衬衫衣领,羞愤交加,“你……” 小脸蛋憋匛得绯红,模样却似一朵娇嗔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甚是可爱,娇媚。 南宫藤扬扬眉,心底被这个小妖精折磨得快要崩溃。 墨黑瞳孔闪着碎钻,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魅笑,抿着性感的薄唇,南宫藤身体忽的前倾,手臂亦猛地举高,作了个高空抛物的动作。 “啊!”慕凝蓝吓得大叫一声,小心脏鼓点般突突直跳,纤细双臂第一时间抱紧了男人的脖颈,整个身体几乎是紧紧黏着扑进了南宫藤的怀里。 生怕,自己被冷酷无情的臭警察大叔扔出几米开外,甚至,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已经预想小屁股狠狠着地,该有多么疼,会不会把她引以为傲的小翘臀摔成两瓣? 别看平时,豪门贵族,千金贵胄,汽车佣人司机助理围绕,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不时,小刺猬咋现,浑身刺刺的,拿个范,摆个谱什么的。 然,十足就是一个小可怜。 孤独惯了,寂寞惯了,撒泼发横惯了。 因为,周围的人都会认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以,她永远是对的。 这点,安洛最清楚不过她金钟罩铁布衫下是哪一面。 经过刚才被这个臭男人一吓,禁了声,小蚕宝宝似的窝在他温暖茧槽般的怀里。 南宫藤被她萌宠的小模样逗得清润一笑,收紧了手臂,眉宇舒展,瞥了一眼怀中小白兔似乖乖安分下来的人儿,迈着沉稳的步伐,抱着她进了电梯。 蓝颜庆幸,电梯一路下乘并没旁人,被他这样亲密的抱着,多少还是害羞的。 虽说,她一张巧嘴儿吧啦吧啦是有那么一点厉害,可她脸皮还是薄薄的,尤其跟男人接触,要不然,这么久也不会和徐子乾没有更深一步的肌肤之亲。 所以,她还是比较传统的,嘴上功夫纯属理论,和实践行动南北极的距离。 慕凝蓝长吁了口气,窃喜之余,又逢冰霜。 她任他抱着来到一楼,避不开的却是豪华大厅里,来往穿梭人们异样审视的灼灼目光。 慕凝蓝无语也无奈,唯一能做的就是装死,将小脸埋得更深,男人衬衫下砰砰有力的心跳声直击耳膜。 莫名的,她亦心跳加快。 这男人还是有优点的。 比如长得英俊潇洒,身材堪比模特,尤其身上好闻的薄荷清香,让狗鼻子的她麻痒难耐,翘着小鼻子,凑近他脖颈不由自主的嗅来嗅去。 这女人就不能老实点? 窝他怀里不老实的蹭来蹭去,尤其是她胸前那两团软绵紧贴着他紧实的胸膛。 随着他一步步走着,一起一伏,痒呼呼,酥麻麻的。 俊俏的眉宇蹙了一下,身体猛地绷紧,后背挺的坚毅笔直,全身血液汹涌沸腾,直往小腹聚集,压抑住某处微微的膨胀。 第21章 落幕 南宫藤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想早点把手里的烫手山芋扔了。 幸亏,他今天是便服,穿的裤子是质地硬厚的休闲裤,要不然,被怀里的始作俑者瞧见,必然异常尴尬。 在一双双旖旎目光中穿梭出了酒店。 南宫藤抱着她,来到路边停着的丰田越野车旁,腾出一只手,按了遥控锁,略微伸手,打开车门,没有一点温柔的把她扔进副驾驶。 扔球一样。 至少,此刻,蓝颜浑浊不清的脑袋瓜里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比喻。 这个老男人,臭男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车汇入车水马龙的道路上。 慕凝蓝全身瘫软无力的靠在座椅背上,脑袋侧靠在车窗上,双眼空洞无神,望着车窗外面极速后退的风景。 什么朦胧了她的视线,脸颊上冰凉的触感,她下意识抚手轻拭,泪。 在这一场爱恋的追逐里,她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与徐子乾而言,她到底有没有可取之处? 或者,通俗点,徐子乾可曾爱过她? 一味,为他疯狂改变。 他喜欢文静淡雅的女孩,她如魔法城堡里守护王子的法师一样,就呈现于什么样的躜。 可是,最后呢? 城堡崩塌,光辉不再,魔法失效,她亦被王子遗弃。 徐子乾,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或许,你的世界里,我从未走进去过…… 亦如,他从未在意她的世界…… 如果,他够细心,怎么会没发现她在他面前乖乖顺顺的做一个可亲伊人的女朋友时,她从豪门背景里剥离,宁愿折断羽翼为他而放弃飞翔。 不坐司机停在学校门口的豪车;不吃佣人特意送到学校里的豪华午餐;尽量不穿昂贵奢侈的衣服; 和他一起挤公交吃食堂的饭穿他买的几十块钱的t桖…… 事实证明,华丽的话剧落幕时,观众和主角都是她一个人而已…… 南宫藤一派正襟端坐,双手游刃有余把控着方向盘。 车身空间本就狭小,两人零交流,气氛诡异的宁静。 慕凝蓝用沉默麻痹自己,纤弱娇小的身体蜷缩椅坐角落,灰沉的光线下,侧影蒙了一层灰白,更显瘦弱纤细。 车窗,被她下调三分之一。 七月酷夏,天气异常燥热。 窗外吹进来的风,亦是夹杂滚滚烫热,本不好的心情愈加阴郁焦躁。 可怜的小肚瓜早已饿的瘪瘪,叫嚣的声响已到极限。 她何曾亏待过自己的胃? 然,此刻,反而没有大快朵颐的胃口,甚至,臆想那满桌的美味佳肴,却无端的更加反胃。 不愿再想再纠结那些没用的。 她自认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然,今天徐子乾的所作所为无疑将她逼成一个凶辣辣的小泼妇。 闭眸,把一切和她无关的不重要的全部关在眼帘之外。 她没说要去哪,身边的男人难得安静,亦没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偶发善心或是突然有了眼力见,知晓她心情糟糕透顶而动了恻隐之心。 所以才没去打搅此刻看似一汪湖水般沉静无波的心境,实则,却是一个黯然忧伤,被人甩了的傻瓜! 第22章 沉默 哪一样都好…… 至少,这个警察叔叔还懂得拿捏分寸,知道什么时候闭嘴。 红绿灯间隙。 南宫藤斜靠椅背,双手依然搭在方向盘,微微侧目,本想开口问,送她回家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但,却只看见她一头明媚橘红长发及腰的半个背影,看不到她其他任何情绪,只是觉得她的细弱侧影是那么孤寂,落寞,悲伤。 好看浓郁的剑眉动了动。 这么幽静状态的女孩和之前在酒店有些嚣张甚至蛮横毒舌的一面,反差南北极的距离。 她的落寞,因为被男朋友劈腿? 心,莫名的有些烦躁,伸手,扯了扯衬衫领口,长指轻易的挑开一个扣子,似是这样,能舒服点,畅快些许…… 继而,又伸手,按了下音乐键按钮,舒缓美妙的古典音乐,徐徐响起,萦绕盘旋在不大的空间。 慕凝蓝悄悄拭掉眼泪,半眯着剪水乌瞳,冰冷的心,被柔美曼妙的音乐旋律轻轻包裹,似穿了一件软绵绵的外衣,便有了丝丝缕缕的温暖,翻翻涌着软软的小羽毛,轻柔拂过。 突然,一道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打破了凝滞气氛。 南宫藤侧目,看了眼手机屏幕跳跃的号码—小张。 戴上蓝牙,俨然一派冷贵的商务总裁,优雅的按了下按钮。 慕凝蓝依然侧着头,保持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除了没有刻意捂着耳朵外,她保持安静,不影响他接电话。 亦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却听见南宫藤声音低沉而严厉的说,“看紧了,先详细做下笔录,别出岔子,我马上回局里。” 说完,摘了蓝牙耳机放在一侧。 “那个……”慕凝蓝转过头,蠕动干涩火烧的喉咙,想说什么。 “先回趟局里,之后再送你想去的地方!” 南宫藤语气沉稳而严肃,切断她吐出一半的话,几乎不征求她的意思,直接陈述,命令。 “……”慕凝蓝奴了奴嘴,懒得挣长短,不再说什么。 况且,自己光着脚,又能走哪里去?让安洛来接? 算了吧,她要是知道自己今天的遭遇,不拿把杀猪刀冲向徐子乾把他劈成八瓣才怪! 总之,等她平复差不多再说吧,随警察叔叔,跟谁一起也没有跟一个警察来的安全吧! 这是她目前,最确定的一件事实。 尽管,身边这个警察叔叔有那么点变态…… 凌乱华丽的遐想中。 车速,突然加快。 慕凝蓝本身对车多少有些恐惧,正常时速没什么,速度激增便恐惧。 她对车有心里抹不去的阴影。 下意识的握紧了安全带,光洁饱满的额头,凝满一层密密细珠。 南宫藤一心只想飞车赶回局里,自然没有发现她异常的神情恍惚,紧握的小手直抖。 她倔强的性格亦决定了一个事实—死鸭子嘴硬,最后吃苦的是自己。 半个小时的路程,被他用十多分钟到了局里。 为求快,他把警报器放在了车顶,一路开绿灯,狂飙。 第23章 跟他回局里 一涉及案情进展的事情,他一直都是癫狂着过来的。 虽是局长,但,刑事大案件,他都是跟进到底不会一直闲庭自若的坐在办公室,喝着茶,等着手底下一帮人一一汇报。 自警校毕业,五年国际刑警归国,省厅钦点—江城警局局长。 屡破奇案,尽职尽责,工作上原则性极强。 慕凝蓝亦在惧怕中绷泪。 第一次如坐在警车里的嫌犯,一路狂飙至公安局,那种感觉很奇妙,又很刺激。 车,一个极速漂移,停在大楼下专用停车场。 南宫藤快速而利索的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侧头,看了看副驾驶一言不发,小脸苍白的慕凝蓝。 低头又瞧了瞧她雪白如玉的双足,俯身,帮她扯开安全带,不由分说,一个公主抱,她落入他的臂弯。 慕凝蓝震惊之余,挣扎了下,“叔叔……” 这可是公安局…… 被抱着进去又算怎么回事?还不够受关注吗?不怕上头条吗? 她怕啊,万一哪个狗仔认出她是慕家千金,胡乱拍照,再通过他们加以描绘修饰,那不是桃色新闻满天飞了吗? “如果不想引起更大的骚动的话,老老实实给我闭嘴!” 一道凌厉而低沉的声音自她头顶回旋,似警告,似威胁。 “……”慕凝蓝果真闭了嘴,亦如酒店一楼,甜蜜的小猫咪般深深窝进他怀里,动也不动。 南宫藤漂亮的一双剑眉,浓如黑墨,不可察觉的轻扬,亦如此刻心底圈起的浅浅暖意。 英俊迷人的五官沉静而淡然,垂眸,瞥了眼怀里乖巧柔软的人儿,修长笔直的双腿,迈着大步,卷起一阵疾风,进了大厅。 一楼办公区域。 来往穿梭着身穿制服的警察工作人员。 似一汪平静海面投入了一枚炸弹,荡起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炸开了涓涓浪花。 时间仿佛自那一刹那,噶然静止。 所有人纷纷侧目,几十双眼珠子恨不得瞪了出来,一个个o型嘴。 有的人,正喝水,直接爆喷在另一个人一脸,平常这一搞笑极具笑点的段子,却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亦赶不上眼前所看到的内幕有料。 不敢置信,他们一向冷酷严厉的局长大人怀里居然抱着一个一袭连衣裙漂亮的女孩走了进来,神情却依旧淡定冷漠。 周围气氛,突然诡异的寂静,空气凝滞。 慕凝蓝好奇心作祟,从男人衬衫衣领处扒开一道缝,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眼外面,仅一眼,怔住,羞的无地自容。 一楼,只要是喘气能动的活物,灼热的视线自她探头探脑的一瞬,纷纷速扫过来,几乎将她脆弱的小身板刺出一个个筛子。 顿时,脑海豁然一闪,亦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八卦”这个词适用于任何人任何职业。 小手紧紧揪着他衬衫衣领,将红扑扑的小脸深深埋在他胸膛,恨不得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立即闭了眸,继续装死。 所有警察工作人员将目光聚焦定格在他们身上,动物园里的动物也不及此等殊荣。 第24章 小番茄,别乱跑 各种各样的表情在他们脸上浮现,惊讶的嬉笑的交头接耳的羡慕嫉妒恨的…… 清贵俊雅的男人敛了敛剑眉,将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弧线,一道寒冰如霜的阴郁视线啐了冰似一把刀枪利刃,横扫过去的同时,清咳了两声,示意:太闲了? 时空倒转,下一瞬,一切恢复常态,井然有序,各忙各的,仿似之前停顿的两分钟里的内容被人从他们脑海里删除了。 然,南宫藤身影刚消失在走廊,那些探着鸡脖子似的鸡婆警员们,似一窝炸开了的蜜蜂,嗡嗡,杂然议论。 “king,抱的女孩是谁啊?” “女朋友吧……” “挺漂亮的……哎,又一个男神被抢!” “我看啊,不像是女朋友……听说,咱king很多年都没有碰女的……” “gay?” 南宫藤将她安置在休息室,微微垂着头,拍了拍女孩那头惹眼的红发,性感的薄唇抿着,“小番茄,好好待着,别乱跑,一会儿再送你回去!” 眉眼温和,字字句句不容拒绝。 “……”小番茄? 慕凝蓝不适的蹙眉。 这样的男人似冰山似儒雅似霸道又看上去很温柔,甚至对谁都有可能很温柔,可,骨子里的强势和冷锐无法掩饰。 她动了动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对他的称呼表示不满,又不愿争执,点头,算是回应:她等他回来。 心力交瘁,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今天够受打击,竟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懒。 男人英俊潇洒的面容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温度,长腿迈步,刚要走出房门。 小张火急火燎卷着一股风,闯了进来。 瞧见南宫藤第一时间口若悬河,汇报案情,“局长,刘某的下线王林,今天子王沙湾镇被我们布控的人抓捕,这下太好了,我们抓捕蛇头这个毒贩又多了一条证据……” 话还没说完,却见南宫藤眉宇拧成了川字,一道冰凉凉的视线杀过去,又狠狠瞥了眼他,吓得他浑身一震。 小张一脑袋浆糊,挠了挠后脑勺,诧异着,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恼了局长大人? 他一脸懵懂无辜,似是嗅到了房间第三个人存在的气息。 目光淡淡一瞥,视线悠地落在冰山男人身后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女孩身上,眨了眨眼睛,单眼皮动了动,收回视线又撞入南宫藤薄凉阴郁的眸子。 当即,惨白了一张脸,挺直了脊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长舌。 下意识又捂紧了嘴巴,知道怎么回事了。 自己太粗心,居然在别人面前肆意讲案件的事情,严重点说,泄露案情机密,看来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立即提审!”男人声音严肃,冷硬。 小张纯属好奇,又回头看了眼沙发上一脸愕然端坐的女孩,傻兮兮的冲她一笑。 一道声音又传过来,“速度!” “哦……是!”小张绷紧了脊背,一身冷汗,立即屁颠屁颠跟上去,出了休息室。 第25章 发现大叔身份 休息室,没了冰山,暖了几个度。 纯粹是,热。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局长? 他……他……色狼……警察……变态叔叔……是局长? 慕凝蓝皱皱巴巴的一张小脸,秒速,崩泪。 此刻,已经无法用万千种言语来形容她吃惊的程度,似云似雾,雪花那个纷飞零落,一片混乱。 实在无法想象,大叔怎么会是掌控江城所有市民性命与安全的king? 万万人民心中的反贪反暴反恐的局长大人? 这也太狗血了! 她脑海中,局长级人物不应该是父亲辈的那种体胖腰圆凸肚儿,头发泛白稀松的中年男人…… 呵!叔叔这是怎么逆袭而上的? 所以说,机场调戏被警察叔叔夺了初吻今天她又强吻了的叔叔真实身份——局长大人! 思绪,飘浮联想…… 刚才那帮警察工作人员强烈反应的巨大反差,后者,分明是跟见了阎罗王似的小鬼们,全部瑟瑟安静下来的状态。 思路清晰,分析透彻,结论:她拔了老虎嘴上的毛…… 心,一下暗沉,似拧巴了一样抽搐,撕搅。 心里,千万株草被马践踏而过的心情啊! 她不算袭警吧? 应该没犯法吧? 不会被拘留吧? 如果,犯事了,要不要找爷爷的金牌秦律师? 所以呢? 对!跑吧! 心底一个声音呐喊:如果不想死那么快的话,还是赶紧闪人! 她可不想得罪警察署里超级大—king。 本以为遇见警察叔叔如游戏开了挂,可以自此高枕无忧。 这下好了,钓了个大boss出来,相爱相杀那个千古恨啊! 慕凝蓝神游物外间隙,找回一丝理智,瞳眸清澈,环视空间仅四十几平的休息室。 忽然,眼前一亮,瞧见沙发角落里有一双男式拖鞋,顾不得干净与否,心下一横,蹦跳过去,弯身穿上,跑路也得有鞋穿不是? 若是,赤足走出这严肃沉目的警局,显然极不优雅。 她还没有脸皮厚到那个出神入化的境界。 悄悄转动门把手,打开门,探出小脑袋,四下观望,确定了路线,只要穿过这条走廊,越过那几间办公隔区就可以溜了。 于是,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逃出门外,保持一脸平静。 还好,走廊并没有人,脚丫子不由加快了速度。 办公区域是敞开式的,要做到不被人看见很难,除非火影看多了脑残臆想自己会隐身术。 于是,她几乎是用跑的不管不顾越过几个警员,一路小跑至大厅中央,眼看就要出去。 一声高音呵斥自身后鬼魅般飘来,“站住!别跑!” 慕凝蓝:“……” 心下一慌,这么快被发现了?怎么感觉像是喊犯人的口气呢? 她……只是……想离开而已…… 面对被她强吻过得局长,她压力山大啊……所以……不要追了…… 头也没有回,慕凝蓝又向前跑了几步,却被身后一个横冲直闯跑的比她还猴急的男人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的同时,又听见身后响起几道吼声,“别跑!站住!” 第26章 劫持1 “……” 至于吗?这么执着? 慕凝蓝小脑袋瓜混沌,未明白怎么回事,还未看清是什么人撞了她。 正想着,对这个撞得她差点摔倒的男人发火。 然,就在转身的刹那,背后猛地袭来一股力,愣是将她带入一个男人的怀里,为她敲响了鬼关大门。 凌厉的刀光闪过眼眸,电光石火间,伴随着跟上来的几个警察的尖声厉喝,明晃晃的刀尖抵住喉咙。 她从惊吓中意识到,她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尼玛惨兮兮的被挟持了躜。。 歹徒挟持着她,情绪激动,“你们退后,凭什么抓我?该死的是那些拖欠工款的人!” 一楼大厅门口顿时乱成一片,追上来几个警察显然也被这种情况吓到。 这里可是警局,居然发生持刀劫持事件,闹出去,打的可是整个警署的脸面,几个警员警惕的端着手枪对着歹徒。 准确的是还有无辜的她,她心底那个心塞,活了二十一年才知道面对枪口再加喉咙被刀抵着那是一种怎样悲戚的心境,她凄凄惨惨戚戚算是体验了一把。 她不是圣人,一瞬间,吓得软了腿,动也不敢动,直吞口水。 小鼻子酸酸的,却是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心里一直祈求,警察叔叔,你们的枪可别走火啊! 还有那个什么……叔叔……变态局长叔叔……死哪去了? 救命啊!大叔!呜呜……不是你……我能剩下半条命吗? 崩溃之余,脑海里瞬时蹦出好莱坞大片里出现过的千万种死法,她最不愿意看的就是割喉枪崩,鲜血横流脑浆迸裂,无不惨烈恶心。 她才不要! 被牢牢禁锢在歹徒的怀里,她甚至能感觉冰冷的刀锋贴在她脆弱白皙的脖颈那种沉入地狱般黑暗漩涡的恐惧…… 本慧黠漆黑的瞳孔吓得缩了缩,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字,“那个……大……大哥有事,好好……” “闭嘴……再废话,我……我……杀了你!” 歹徒情绪显然很激动,一点都没有要听她废话的意思。 慕凝蓝咬唇,吓得一下子禁了声,双腿都在打颤。 敢情遇上了个亡命之徒,不怕死的主儿。 几个警察面露惊恐,端着枪愣是不敢上前,依是斥吼,“别伤人质,人质是无辜的,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这样只能罪上加罪。” 这时,有警察使了眼色,另一个警员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在请求特警或者特种部队出面解决…… “我……我也不想打人……我父亲死在了工地上,我找他们理论,他们不仅不赔偿,还找人打我,威胁我……你们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不抓坏人?是慕氏拖欠工人款项,你们抓我做什么?” 慕凝蓝脑袋几秒空白,猛然一惊,这不是慕氏旗下的建筑工程公司吗? 爷爷自上面退下,接管父亲的企业,一向治理严苛,不思一苟,不应该出这种纰漏啊…… 再说,即使是意外事故,不应该逃避责任,不管不顾,蒙蔽事实啊! 第27章 劫持2 这里一定有鬼! “那个……你放了我……你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慕凝蓝额头已是凝满细细汗珠,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你以为你是谁啊!闭嘴!” 歹徒情绪更加失控,刀锋又贴近了几分,吓得慕凝蓝惊呼,不敢再吱声。 也后怕,鄙视自己的愚蠢。 若是,他知道她是慕氏千金,还不一刀解决了她,那她岂不是死的更快? 不远处,南宫藤自一波持枪警察中缓缓走上前。 五官比平时还要冷冽沉静,漫不经心的勾唇,声音低沉,“我们调查过,如果你不嗜赌成性,一天不务正业,你父亲会沦落到去工地当工人?会意外事故死在工地?” 慕凝蓝眼眶盈满泪水,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如神邸一般降临的男人。 此刻,忽然觉得大叔的形象无端又高大了几分,浑身似镀了一层金辉,那么闪耀。 南宫藤蹙眉,仅微微看了她一眼。 “我……” 歹徒被戳到了痛处,动容,情绪稍稍缓了下来,血红的双目死死瞪着南宫藤,“那……我父亲不能白死,我要他们慕氏给一个说法……我要报仇!被打的那个人活该!我父亲和那些工人劳心劳累,工程经理拖欠工钱不说,现在几个人死了,居然不管不问!”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即使你把那个人杀了,你的父亲就能活过来了?他就能安心看着你一命偿一命?你是因故意伤害罪被捕,情节并不严重,若再加上一条持刀伤害罪,那你进去了,怎么通过法律途径为你爸和那些工人讨回公道?” 南宫藤拧着浓眉,神情严肃沉稳,字字珠玑,打心理战术,尽量说服他。 又对身后持枪的警员做了个手势,示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 “那我……该怎么做……” 歹徒情绪稍稍平稳,语气低沉了几分,显然他也无意伤人,双眼闪烁一丝明亮盯着南宫藤,神情无措。 此时,慕凝蓝怯怯,白着小脸,眸光流动着碎碎星钻凝视眼前身高腿长一派清俊肃穆的南宫藤。 领会他传递给她的讯息,身体随着歹徒持刀的手晃动,稳了稳神,放低声音说,“你冷静点……如果你进去了,你的人生就毁了,这辈子就报不了仇了,动刀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让坏人更加得意……先慢慢放下刀……” 这一刻,歹徒软了下来,是信赖她的,手臂松缓,刀,离开她的脖颈。 气氛,凝滞,紧绷成弦。 南宫藤眯眸,垂在身侧的手,往下压了压。 慕凝蓝眉梢跳了跳,会意,她摸不准歹徒的脾性,此刻,唯有相信人民警察,相信局长大叔了! 慕凝蓝平复心绪,心一横,水眸微凛,趁着歹徒松神之际,蓦地弯膝踢向他的小腿。 适时身体向下,可惜,她算准了时机,却高估了自己的行动能力。 身体的高度紧张僵硬如铁,动作,慢了一步,而他的匕首带着凌厉的风,直向她小腹刺过来。 第28章 生死一线,获救 这一刻,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是那样的……反抗无力……真的要挂了吗?臭叔叔,都是你害得,下辈子,你要赔……我…… 她吓得紧紧闭眸,脑袋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要死的太难看,怕吓着爷爷! 然,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她皱眉,想睁眼却不敢,直到头顶一道冰冷压抑的怒斥,“你是猪吗?知不知道那么做很危险?” 耳朵被吼得震了震,小心睁眼,眼前是一张放大阴郁的俊脸。 慕凝蓝小鼻子一皱,轻轻呜咽,下意识的拧眉反驳,“你……叔叔,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 南宫藤黑脸,拎小鸡似的一把拎起她,圈住她因恐惧感软得一团棉花似的小身体,怕她再次瘫软在地。 慕凝蓝暗恼,吸了吸酸酸的小鼻子,边说边学着他刚才压手的动作,“你这个动作,不就是让我蹲下身子逃出去的吗?” “……” 南宫藤扶额,爆了青筋的吼她,“我那是先让你稳住他,带脑子出门了吗?脑袋里装的是草还是豆腐渣?” 慕凝蓝被她骂的小心肝颤了好几下,过了半响,才弱弱的带着哭腔问出口,“那是我会错意了?” “你说呢?” 南宫藤浓眉高高扬起漂亮的弧度,没好气的瞪着她,果然丫头就是丫头,智商有待商榷。 慕凝蓝撇嘴,圆睁着黑亮瞳孔,给出了十分中肯的结论,“果然,跟上了年纪的大叔还是无法沟通。” 南宫藤白了脸,冷哼,懒得跟她计较。 这时小张走过来,神情紧张,“南局,手伤的重不重?” “不碍事……” 南宫藤扶着手臂。 慕凝蓝微微侧目,这才看到他指缝间的血,慌忙问出,“怎么会这样?怎么受伤的?” “是局长为你挡了一刀!” 小张看了眼慕凝蓝,语气很轻,替他回答。 慕凝蓝咬唇,寻着方才那人,见他已被制服,舒了一口气。 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只是做事的方法太过偏激。 而后才看向一脸沉闷的南宫藤,他的掌心沾着血,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犯恶。 苦涩在味蕾间肆虐,胃里顿时如涨潮了的海水,翻江倒海。 她拨开扶着她的男人,一个箭步跑到垃圾桶旁,弯着杨柳细腰,对着垃圾桶呜呜吐了个痛快。 本来就没有吃东西,胃里空空荡荡的,此刻吐出的都是黄水,胃酸都给吐了出来。 慕凝蓝小脸紧紧皱着,表情异常痛苦,越吐胃越难受,只觉得胃部一阵阵痉挛,小腹也不时的来添乱,瑟缩着绞痛。 佝偻着小身板,单手摁着小腹,脸色惨白如纸鸢,暗自低咒:这也太衰了,改明个儿是不是该抱着佛脚好好拜拜,去去这该死的晦气。 南宫藤蹙眉,几个警员傻傻楞在一旁,看她实在不对劲,先前斥责她的怒火压了下去。 长腿迈上前,南宫藤俯身,问道,“怎么了?” 慕凝蓝转身,任他搀着才勉强站起身。 第29章 怀孕了? 澄澈双眸盈满晶亮的泪珠,小鼻子酸酸难忍,一天下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气所有的不快,一股脑全部在这一时刻彻底爆发。 一手依旧捂着小腹,另一只小手紧紧攥着粉拳,雨点般结结实实的砸向他坚实硬如铁的胸膛,哇的一声大哭,“我都这样了……你刚才还骂我……还欺负我……呜呜……” 南宫藤:“……” 一脸无辜又无措的凝着眼前崩溃大哭的女孩,拦过她的肩膀,一脸无奈,俊逸的五官分明写着:我怎么欺负你了? 一旁在场的几个警员似被惊雷劈到,纷纷掩嘴哑声,极度诧异,表情诡异的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 视线掺满了疑惑甚至如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盯着慕凝蓝小手紧紧捂着的小腹。 此刻的慕凝蓝如森林里惊了的一头小豹子,自顾在南宫藤肩膀上抓挠撒气,哪有心思管周围那些人脑海里此刻yy的是什么…… 小张愣头青一个,亦是被惊得云里雾里,眸光闪烁,在崇拜的局长大人和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之间流转。 下意识,自言自语的嘟囔一句,“怀孕了……” 声音不大不小,却如一块投入湖中的大石头,惊起汹涌澎湃的涓涓水花,周围空气再次因那句适宜适景的话语而凝滞。 慕凝蓝和警员以及拥着一味哭闹着女孩的南宫藤,即使不用竖起耳朵,依然一字不落,听的真真切切。 立时,几双目光熠熠闪烁着碎碎星钻,齐刷刷的投射在吵架的‘小两口’身上。 每个人的面部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纷呈,眸底迸出奇异的光彩。 此刻,南宫藤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身形挺拔,浑身僵硬,一张祸国殃民的俊脸铁黑如碳,一记寒光扫射过去,众人立即停止了交头接耳,甚至连脑海里小心yy一把都不敢。 尤其是杵在原地呆呆傻傻的小张,立即躺枪,识趣的闭紧了那张爱闯祸的嘴巴。 南宫藤深深蹙眉,自听到小张那句找死的话,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凛冽的五官铁青,一阵白,一阵红。 再看看怀中拥着的跟没事人的活宝儿,敛了眸,大手悠地攥住在他身上撒气的小手。 这一声轻吼,不重不轻,声音极其低沉,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眸子的戾气阴郁得让慕凝蓝立刻禁了声。 胸腔憋咎的一起一伏,粉粉嫩嫩的小嘴巴依旧委屈的撇着,十足一个受了气挨了老师训诫的小学生,稚气未脱的黑瞳闪着晶莹泪花,无比幽怨的瞪着他。 慕凝蓝被凶,抽蓄着,小手使劲揉了揉眼睛,露出一泓深泉清澈的眸子,凝着他满含愠怒的五官,小鼻子酸酸的,带着嘶哑的哭腔嗫嚅道,“叔叔,你又凶我……不就是今天……强……” “闭嘴!” 男人凛凛的眉宇打了一个深深的结,语气严厉的切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后半句话。 “走!我送你回去!” 男人神情有些不自然,声音低沉而磁性。 第30章 血海汹涌 说着,便作势拉着她要往大门口处拖。 不忘回头瞪一眼身边几个警员,语气严肃冷硬,“都没事干了,让嫌疑人从警署眼皮子底下逃脱,够有面子的?” 慕凝蓝一脸委屈,本没有什么力气,胃又虚空痉挛的难受,被他连拖带拽提溜着被迫随着他大步不情不愿的挪着小碎步。 警员们瑟瑟,知趣散开,一些进了一楼工作区域,有的停留原地偷偷摸摸不怕死的看着下文,有的同情的目光看着蓝颜。 个个心里腹诽:局长对女朋友且是孕妇这样粗鲁好吗? 然,悲催的事情是一波接着一波啊! 咱们慕大笨妞千金归来,这是犯太岁了?还是小鬼儿缠身被作弄了? 刚迈开小脚丫子几个小碎步。 忽然,小腹突然奇痛难忍,紧接着一股烫意热流自大腿间淌下。 在她意识到那股热流是什么时候,一道殷红扎眼的鲜血已滑落至脚踝。 “啊!”她惊得出于本能尖叫了一声。 就是她这一声惊呼,却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即将离开的几个警员们的目光如探照灯一样再次聚焦在她身上,包括拽着她要将她驱离的南宫藤顿住了步伐。 她哭天喊地想死的心思都有。 上天!要不要这么惩罚她?还不如刚才做一个刀下鬼呢!亦不至于处于这种尴尬丢死人的氛围里。 话说,‘大姨妈’你怎么不按时按晌的光顾呢? 如果,她穿着裤子还好说。 呵呵!偏偏事与愿违,她今天为了苦逼的求婚大作战,盛装打扮,刻意穿一袭及膝的浅色连衣裙。 此刻,亦能感觉蕾丝底裤早已浸透,她又没有穿安全裤…… 所以……所以……血海汹涌。 不知道,是吓得急得还是囧的当即,小倒霉蛋瘪了瘪嘴,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 南宫藤愣是吓了一跳,一手抚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推开她几分,刮掉她眼角泪如雨下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子,耐着性子,轻声哄道,“小西红柿,你又怎么了?别闹……” 低沉而轻柔的声音轻扣她的耳膜,撞出柔软的疼痛,延伸至心里。 慕凝蓝懵了,因他突来的温柔,小心脏软软的,暖暖的。 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窘迫的情况,干脆扑进他温暖的怀里,扯过他干净柔软的衬衫边哭,边擦鼻涕,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啊……血!血!她……她流血了!” 其中一个眼尖的警员似看见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大呼小叫。 还用说吗? 视线悠悠荡荡的转而落在她小腿往下滑落的血渍上。 南宫藤脑袋似被人拧了下,顺着她的腹部向下看去,一道腥红的鲜血自她腿间淌下至脚踝,他神色略微慌乱,眸光微凛,大掌摁在她双肩急切问道,“怎么了……你流血了!” “呜呜呜!” 慕凝蓝似是没听到,只是狠命摇了摇头,哭着,摁着小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流……产了……” 小张这逗比娃娃,再次补刀。 第31章 流产? 如滚滚雷魔附体,高出几十个分贝喊出一句,一下子又将众人带入紧张凝滞的气氛。 “是啊!……流血了……是不是小产?” “局长,快啊!孩子……快送医院!” “是啊,局长!一定是刚才劫持受了惊吓!” 慕凝蓝:“……” 将红的跟小番茄的小脸深深埋进南宫藤怀里,一只小手紧紧揪着他腰间的衬衫不放,默默听着几个白痴警员妄断的结论,心底不由的一松。 原来,这帮高文化二师兄智商低劣的臭臭警察叔叔们歧义断章,脑洞大开,误会她前一分钟怀孕……尼玛……下一秒就顺理成章的臆想她火速……流产了? 火箭弹的神速?要不要这么快? 哭笑不得。 慕凝蓝依旧学鸵鸟,彻底被一帮逗比警察叔叔们误会她和只有几面之缘的局长叔叔那什么了…… 于慕凝蓝此刻的心情来说,她即使将脑袋掰成八瓣也实在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此时此刻要命的窘态。 忽然,黑瞳乌溜溜一转,心里歪歪斜斜那么一瞎琢磨,嘴角弯弯绕绕,横了心。 反正老虎嘴上的毛也拔了,骑虎难下,误会怀孕小产总比让他们一帮臭老爷们知道她那是在无比巧合无比恰当赶上寸点,大姨妈提前索要月响要好的多吧? 如果爆了光,那不是成了那帮警察茶余饭后聊天时的一记猛料吗? 她才不要! 揶揄了会儿,小鼻子皱皱,抿抿小嘴,算了,就这样吧。 于是,某女演技再次爆棚。 小手紧紧抓着清贵优雅男人的衬衫衣领,虽然南宫藤的衬衫已是被她鼻涕泪水摧残的差不多了。 另一只手极其夸张的摁着小腹,皱着弯弯眉眼,小嘴里痛苦嘤咛,“疼……” 活脱脱一副要死的极其衰惨的小模样,只差没大喊大叫学着电视剧里那撕心裂肺生孩子的节奏,当然,如果剧情有需要的话…… 南宫藤紧皱着剑眉,本英俊潇洒的五官此刻被某女霍霍的黑的跟锅底似的,无缘无故被扣了一顶当了爹爹的帽子。 还没有从一句一个‘怀孕’的波涛海浪中缓过气来,莫名其妙又逢变故‘小产’的诬陷,又响亮的一巴掌被拍在了沙滩上。 男人敛了敛眉,低头垂眸,凝着怀中的女孩小脸苍白痛苦的模样,看起来不像装的。 而且腿间的血总不能是假的吧! 于是乎,男人弯腰,当即将她打横抱起,笔直长腿迈步,向停车场走去。 不忘用眼角余光甩给小张一记幽冷寒光,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医院!” 小张直接被秒了,吓得一个激灵,活该殃及池子里他这条小鱼儿,谁让他嘴欠呢! 另外两个警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投向小张同情的目光后,飞也似的开溜。 小张愤愤不平的瞪了一眼这帮无情无义的兄弟们,无暇顾及。 当即,火箭飞腿跑到局长大人的座驾前,殷勤的帮忙开了后车门,自己也秒速上了驾驶座。 南宫藤抱着还在痛苦的要死要活的慕凝蓝坐在后座。 第32章 医院 察觉已在车里,猫起小脸,慕凝蓝偷偷用余光瞄了眼,原来只有小张跟来,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她太需要清净了,半真半假的依旧摁着小腹,一股小可怜儿样子蜷缩在某男怀里,轻轻呢喃,“叔叔,好疼!” “马上到医院了。” 南宫藤眉宇皱了几个折痕,抽了抽唇角,将她抱着坐在他腿上,苦涩轻哄着这个莫名其妙极速怀孕又小产的女孩。 医院? 从混乱演戏中跳脱,慕凝蓝找回自己一点正常思维,大姨妈来访,去医院干什么? “我……我……不去医院!” 慕凝蓝心里一急,小手轻推,挣扎着要起来。 然,就是这么激动的挣扎一动,动作过了火候。 她清楚的感觉到下面那处鲜血喷涌,尼玛发洪水的节奏么! 南宫藤看她不乖的样子,目光一沉,本想制止她乱动,却感觉隔着裤子的大腿上热热的。 尴尬之余,沉声道,“别动!去医院,小产不是小事!” “……” 慕凝蓝豆腐渣脑袋如挨了一记闷棍,有口难言,粉白微干的唇,嗫嚅着颤动了几下。 心里一横,正想脱口而出,她不是什么小产…… 但,眉眼扫到前面开车的小张贼头贼脑不时的从后视镜向后瞄,于是,她立马闭了嘴。 该如何解释,欲哭无泪。 安洛!脑袋电光一闪,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人解救! 仓皇的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指灵活而快速拨出那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直到手机里面传出冰冷机械的语音提示时,慕凝蓝忍住没摔手机的冲动,彻底噎住,满脑袋黑线,头顶一群乌鸦“哇哇”飞过…… 所以呢!这就是所谓好闺蜜?关键时刻玩失踪掉链子的发小! 呵!某女再次无望的崩溃…… 南宫藤看着怀中她拨了一通电话,气呼呼又不忘捂着肚子疼痛的小模样,眉头皱的更深刻。 急诊室。 小脸紧皱一团麻花,慕凝蓝装死躺在病床上,戴眼镜的中年女医生检查完毕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南宫藤见状,敛了敛眉,大步迈上前,声音透着几分忧急,沉声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孩子呢?” 中年女医生捻了下落低的黑眼眶,蹙着眉头,一副审视怪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扯了下唇角,“想孩子想迷糊了?女孩子来例假,有什么可看的?” 南宫藤深眉一挑,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所以,她没有怀孕?” “……例假来了,怀什么孕啊?有没有点常识?”中年女医生斜他一眼,一脸无奈又疑惑的看着眼前过分英俊的男人,“你是她什么人?” 琢磨,看着年龄又不像男女朋友。 南宫藤揶揄,抿了抿性感的薄唇,凝噎语结,吞吐,“那个……我们是……” 中年女医生抬眉淡淡瞥了他一眼,嗤笑,不耐的切断他后半句,“你是她老公吧!现在英俊大叔配小萝莉,满大街都是,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 南宫藤:“……” 第33章 老公当的不称职 中年女医生又甩了他一个不快的眼神,再次补刀,“自己老婆来例假的日子都不知道,你这老公当得不称职啊!” “她有没有事?她好像很疼……” 南宫藤拳头紧握,不可避免的板着一张冰块脸,尽量平复胸口压抑着的蠢蠢欲动的火苗子,不耻下问。 中年女医生顾自低头翻着几本病历本,好一会儿才搭理他,一脸的满不在乎道,“来个例假能有什么事?小题大做!还有啊,你老婆天生宫寒必然痛经,回去熬点红糖姜汤水给她喝,别大意了,要好好调养身体!” 随即菩萨心惹肠般的又补了一句忠告,“看你挺着急要孩子的,给你个医学指导,适当节制同房次数,精益救精,提高精子成活率!” 慕凝蓝:“……” 八婆!欧巴桑!要你多嘴多舌! 小脸强憋的酱紫,才忍住没有捧腹狂笑的激动,她用脚趾头就能想到此时此刻帘子外面大叔那张帅得天人共愤的俊脸是有多么难看。 心里不免有些畅快,捡了乐子又落井下石蹦出两个字:活该! 某女忍不住嘀咕出的一句话将戏推上了一个高潮,“我才不要……和叔叔同房!” 吐字清晰,语调抑扬顿挫准确无误,分贝比正常音量低了几分,但是足以让帘子外面的两个人听到。 南宫藤又在女医生鄙夷的目光中钻紧了拳头。 南宫藤:“……” 孩子?同房?又提高那什么…… 言外之意,仿似暗嘲他那什么成活率低? 男人好看的俊脸暗黑成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心里腹诽:老子战斗力超强,到时候准儿生一窝小崽…… 漂亮的五官沉郁的一阵青白,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使不出劲,五脏六腑全是内伤。 实在被女医生句句带刺的话噎得有些绷不住了。 他好歹也是一市局长级别人物,被一素质欠佳的中年女医生指着鼻子训诫,补脑了下画面。 犹如古代,一个太监敢指着执掌生杀大权的皇帝破骂的最具冲击力的视觉画面,且可以想象咱们的局长大叔那张魅惑众生的俊脸此刻有多难看。 一向只有他州官放火训斥别人的份,他真的有点怀疑帘子里面的死丫头,是不是他上辈子欠她的? 南宫藤铁青着一张阴森森的脸,目光啐了寒冰,盯着那白色的帘子后面的始作俑者,仿似要将帘子刺穿一个窟窿。 病床上,慕凝蓝浑身一个哆嗦,收紧了双臂。 急诊区人多杂乱,本就热燎燎的,此刻,却莫名的觉得一股阴风刮过,好冷! 彼端,南宫藤正欲大步流星向前走。 这时,中年女医生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化验单子,眉眼快速扫过,抬头,极其鄙视的斜视他一眼,“等等!先别走,你这丈夫怎么虐待的?看你穿的衣帽整齐,翩翩贵公子似的,能把自己老婆饿成这样?有胃炎的症状,禁不起长时间饥饿,注意点啊,一会儿窗口交钱,取药!” 第34章 气懵了的叔叔 说完,又回头,掀开帘子的一角,关心自家孩子似的看着病床上蜷缩一团的女孩,小声问道,“那是你老公吗?是不是家暴啊?小姑娘,下次他再敢虐待你,直接110!咱别怕,有人民警察呢!囋!” 南宫藤:“……” 哪只眼睛看到了? 家暴? 南宫藤此刻那张俊脸完全没有一点美观可言,黑的跟锅底灰似的。 他发誓,若是他是院长,一定让这个废话多舌的女医生滚非洲去。 期限:永远! 慕凝蓝:“……” 大妈,大婶啊!你后面阴恻恻站着的就是警察,king,懂? 如果说蓝颜不小心拔了老虎嘴边的毛,这鸡婆医生那绝对是着死的摸了老虎的屁股啊! 帘内,帘外,两个人心理活动泛滥成灾。 中年女医生临走又赏了某人一记白眼,不忘提醒,“没事可以回家了,在这待着占床位!” 待女医生终于在一脸黑线纵横的南宫藤视线里消失时,男人霍地掀开帘子,脚步沉稳的走到病床前。 本满腹怒火,却在看到病床上女孩小脸苍白毫无血色,嘴唇泛白干裂的小可怜样儿,换了频道,改为风淡云清模式,好整以暇的看着病床上继续装死的小二货。 语气不轻不重,高强的压迫感十足,“装死?装够了?装够了就起来!” 慕凝蓝不睁眼,就是不睁眼,这么丢脸的事情,她脸皮再厚也无颜面对大叔,生怕他一掌过来将她劈成两半。 南宫藤蹙了蹙眉,眸光一闪。 随即,紧拧的眉宇又稍稍舒展,眉梢眉翘漾起一抹玩味,耐心不要提有多好,双腿修长笔挺的站着,单手插进裤袋,自带王之风范,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床上那一团粉白人儿,惬意的摩挲着英俊冷硬的下巴,询问,“你是演员?” “……不是啊!” 慕凝蓝头脑直白,悠地睁眼,第一时间否决,竟忘记了这句话蕴含的讽刺意味。 待意识过来时,她皱着小脸,小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潜入床单,折出道道褶皱。 就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身形挺拔健硕的男人忽地俯身,强势灼人的气息逼近,她吓得眼睛一瞪,直直对着他。 “叔叔……” “满血,愿意复活了?” 慕凝蓝蓦地从病床上爬起来,退着身子,用极其招人怜爱小鹿斑比的眼神防备的瞧着男人如斗兽般的眸子。 南宫藤挑眉,盯着小猎物似的,当仁不让的又紧紧逼近,将她逼近了靠墙的角落里,“干扰警局正常秩序?忽悠警察?袭警?非礼警察?” 南宫藤铁面包公附体,一派肃穆严谨,好不夸张平静淡然,细数慕凝蓝一系列罪行。 慕凝蓝吓得小心肝花枝乱颤,直直摇头摇手,乌青着唇齿,“叔叔,不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 长身玉立,俊逸非凡的男人,压低了身体,伸手,暧昧的抚着她额头被汗水润湿垂下的一缕橘红头发,唇角似笑非笑,弯出一度,“进局子里的罪犯都这么说,听腻了!” 第35章 辩驳 语气淡淡又严肃,判断不出他到底是又有多生气,为什么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意呢! 小脑袋瓜耶愣了半秒,她懵住,她一个海外小龟龟,多少是有点法律常识的,她也没有实质上的触犯什么法律吧? 于是,扬了扬脖,想找回一点自信,但,如水眸子撞入男人深邃幽凉的眸子里时,被那一股诡异的寒意侵扰,不禁打了个冷颤,清醒了几分。 转念又一合计,他是威风凛凛,八面玲珑的警察—局长大人,只要勾勾手指头,做点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即使搬出爷爷…… 可,爷爷要是知道她这一天下来干得荒唐事情,被拔层皮下来事小,以后爷爷一定拿这事说事,让她乖乖相亲…… 慕凝蓝承认,褪却了金钟罩,这下真的怕了,小鼻子一皱,眼泪就要淌出来了,呜咽着为自己做最后的辩白,“大叔……你说我干扰警局秩序,我可是小命差点没了,事发地点是你们的地盘,说白了是你们警局那帮警察那啥……所以,我才是受害者,压根不赖我;忽悠警察,我承认有点,可今天的情况下,我总不能对着你的下属们说:啊哈!我大姨妈来了,警察叔叔们,要不要帮个忙顺便提供下卫生棉?我闹了一通,只不过是让警察叔叔们和自己避免没必要的尴尬而已;袭警,那就更没谱了,我压根就没伤你一根手指头啊!害得我最心爱的鞋子都残了,那可是徐……渣男送的,所以我就不问你要赔偿了;关于非礼,这个问题更是有待商榷,我强吻了你不假,你不也吻回来了吗?还……****吃亏的是我,第一次见面,我的初吻就被你夺了,所以里外里扯平了!” 蓝颜哭天抹泪的辩解,完全一个受害者的弱势群体姿态,那脸上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完全一副分明是你害得我这样子的意思。 屹立床前,一字一句静静聆听的南宫藤,眸底讳莫如深。 凝着这个丫头倒打一耙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抹极为漂亮的狐狸笑后,五官看上去异常沉静。 听她控诉的意思是所有的错全部归功于他? 细看,男人额头太阳穴爆出的青筋凸凸直跳。 许久未见他出声,蓝颜忍不住抬眸,偷偷瞄了一眼,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一张放大的大黑脸,映入眼帘,而且那么凶巴巴的瞪着她,一副要将她吞入腹中的寒意。 慕凝蓝吓的小腿一缩,几乎同时,南宫藤便擒住了她纤细白皙的脚踝。 “想跑?” “大叔……” 慕凝蓝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抖着声音,语气刻意软软绵绵。 欧巴桑医生不是说,大叔遇上萝莉不都是有那么点疼爱的吗? 她这个小萝莉显然并不招他待见。 南宫藤步步紧逼,握着她的脚踝一把将她拽到眼前,伸手卡着她的嫩滑下巴,目光咄咄逼人,“你还有理了?看来我这个被强加上的老公得好好疼你不是?免得遭人口舌,说我家暴?” 第36章 吻 慕凝蓝欲哭无泪,艰难的开口,“是那个欧巴桑医生误会的,说你家暴,影射你记着当爹……那什么成活率……低……不用担心,大叔你绝对没问题是勇猛无敌的直男……” 意识到自己又口无遮拦,慕凝蓝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后半句还是极不优雅的被她喷出了口。 “直男?”南宫藤蹙眉。 “……” 慕凝蓝一头黑线,果然大叔太落伍,完全无法交流,显然无法理解她们的世界…… 于是,她临机一动,狗腿陪笑,拽着他的胳膊,“我是说你英俊潇洒,气质不凡,风流倜傥,身形挺拔,肌肉结实,身材好的棒棒哒……” 蓝宫藤愣了一秒,虽然对她所赞的身材长相没有异议。 但,显然对她荼毒的马屁,嗤之以鼻,完全一副不相信她一通敷衍了事的解释,又盯着她看了半分钟,直到蓝颜小脸绷不住,耷拉个脑袋。 男人动作优雅的掏出手机,拨了通号码,声音极为淡定,开口直入主题,“小张,什么是直男?” 慕凝蓝差点没有一口血喷过去,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床边挪了挪,以便伺机逃也。 也不知道电话那端小张对那两个字是怎么定义的,南宫藤只是动了动墨眉,极为平静的挂了电话。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压下。 混着清冽迷人的男人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唇被一抹冰凉封了个密不透风,席卷了她所有的呼吸。 一双美丽水眸越睁越大,透着一丝震惊,犹如坠入万丈深渊的一个深深的漩涡里。 好长好长的沉迷。 直到她快要窒息了,他才轻轻松开她。 水雾瞳眸迷迷蒙蒙之际,男人的声音自她脑顶悠悠荡荡传来,“挺享受?” 慕凝蓝傻傻怔怔半响,脸颊一阵阵滚烫。 不禁越来越鄙视自己。 南宫藤深眉微拧,垂首,眼眸深邃,深深凝着她漂亮的容颜,颊绯霞,体内压抑的那股燥热又开始沸腾。 慕凝蓝捂着微肿红润的小嘴,烁眸大眼,瞪着事故多发地,愤愤指控,“你……看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原来就一流氓……叔叔,这个年纪尿尿都开始分叉了吧?” 一通发泄,慕凝蓝后怕的挪动身体,几乎能感觉心脏跳动的无比剧烈,也能感觉男人灼人的气息咄咄逼人。 南宫藤眉宇笼罩一抹深深的阴影,彻底火了,阴煞着一张脸,暗黑的眸子,幽凉一片,呼吸逼仄靠近。 转而,一副似笑非笑的邪恶,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凝着她足有一分钟,薄唇勾起一弯弧度,“骂人也这么清秀脱俗?你光着身子跑两公里,我若是回次头,算我流氓好不!” 慕凝蓝:“……” 绝对毒舌! 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带到沟里的错觉…… 蓝颜气恼的双眼直直冒火星,尤其是她这里气的发狂,他一副风淡云轻的悠哉悠哉,让她很不平衡。 真想上前撕烂那张即使生气也那么美得嚣张而蛊惑人心的脸,无奈,她没那胆儿,她可不想再次承担袭警的罪名。 第37章 去哪儿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小模样,戏虐意味更甚,俯身,漂亮骨节分明的长指挑起她的圆尖的下巴,勾唇,“没说说了?” “……” 她顾自遐想之际,男人伸手圈住她的细腰,把她扛到肩上。 慕凝蓝因为身体突然失重,吓得尖叫了一声。 这人动作完全没有温柔可言,扛着背包似的,阔步出了医院。 一路上,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纷纷侧目议论。 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小腹压在他坚硬如铁的肩膀,疼的小脸皱皱巴巴的,却不忘粉拳使劲往男人坚实的胸膛上招呼,小嘴儿吵闹喊道,“放我下来,死变态!” “你确定下来?”南宫藤语气显有的轻巧。 “废话!”慕凝蓝又锤了他一下,以示愤怒。 南宫藤五官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拽着她一双胳膊,另一只手托着她的细腰,就要将她放下来。 慕凝蓝突然想起什么了,立马圈住男人的脖颈,“等等……” “看来你还没有蠢死!”南宫藤语气生冷,讥讽。 她撇撇嘴,心里将他诅咒了百遍。 刚安静了下来,又一阵晕眩,就在以为他真的要将她扔下来时,圈住她脖颈的手臂收得紧紧的。 但,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稳稳的窝在他健硕的臂弯里,浪漫的公主抱。 慕凝蓝心里微微悸动了下…… 随即变脸,杏眼圆睁,狠狠斜了他一眼,心里一个声音低吼,“吓死老娘了!” 庆幸她反应快,且不说她没鞋穿,在急诊室时,她就发现自己的裙子上已经印上斑斑殷红梅花。 此刻,若是被他放下,丢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那不丢死人了。 再者,她的包包还在他的车里,她能走吗? 哎!孽缘迭起的剧,就是这么演绎的! 紧接着,他极不绅士,极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粗鲁的塞进了车子副驾驶座里。 南宫藤回到驾驶座,发动了车,离开了医院。 “你家地址?”南宫藤双手握着方向盘,声音不变的生冷。 慕凝蓝错愕了下,立即回答,“我不能回家!” “去哪?”好一会儿,南宫藤见她死死咬着唇瓣,也不说去哪儿,继续问道。 “去……去酒……店!”慕凝蓝低着小脑袋,红着脸,茭着细白手指,声音很轻,细若蚊音。 “不行!”‘南宫藤语气沉稳,干脆利落的拒绝。 “为什么?”她侧头看他。 “我脸上写着:很想上头条?” 慕凝蓝:“……”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且不说自己的身份,单单身边这位叔叔身份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他们凑在一起去酒店,若是被人拍到…… 必定荣登各大新闻报刊头条,尤其是爷爷知道了,还不得气个好歹? 慕凝蓝苦闷,稍稍补脑了一下那副画面,又使劲摇了摇头,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掏出手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安洛打电话。 然,手机里面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声音。 炸毛,慕凝蓝决定下次见到安洛一定掐死她。 第38章 叔叔,求收留1 爷爷今晚应该去海城参加宴会,撬一晚不回去没事。 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乌溜溜的大眼睛瞥向正专注开车的英俊男人。 于是,她双手纤白十指相扣卷曲,搁在下巴处,眨着一双美丽的萌宠大眼睛,闪着碎碎晶亮,作可怜状,“大叔……” “说!” 南宫藤看都没看她一眼,丢给她一个硬邦邦的字眼。 慕凝蓝吸了口气,表情依旧,厚脸皮继续,“可以暂时收留我吗?” 南宫藤侧目,神情淡淡,勾唇,“那我不是引狼入室吗?” 慕凝蓝烟眉微微拧起,恢复本性,噘嘴,冷哼,“怕我扑你?” “你说呢?” “是我该害怕好不?”她皱皱鼻子,眸子瞪得滴流圆。 “害怕还去?” 南宫藤反驳,漂亮的薄唇勾起一抹魅笑。 慕凝蓝哑然,不得不承认,耍嘴皮子,面对这位大叔真是败笔。 揶揄了好一会儿又补充一句,“放心,大叔,我对歪男不感兴趣!” “你确定?” “确定!”慕凝蓝肯定点头。 “不做怎么知道?” “那是!” “做吧!”南宫藤雕塑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她。 “好!” ?慕凝蓝眨巴着眼睛,蝶羽睫毛弯弯扑闪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他诱导,横眉竖眼,“你你……” “闭不上嘴了?想下车?”狡猾的俊朗男人切断她的话,威胁。 声音低沉,带着迫人的威慑力。 南宫藤眉翘高扬,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气呼呼的一团人儿,淡淡的笑了,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慕凝蓝视线又落在男人性感薄薄的唇瓣,看得她心底一酥,无法控制的一丝激动,心底一慌,干脆阖眸,装睡。 这男人绝对是妖孽! 时间在再一次沉默中消磨,车停在一栋高级公寓地下停车场。 抱着她,进了电梯,直到停驻16楼。 南宫藤从口袋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将她放在玄关地毯上。 慕凝蓝大眼一扫,倒也不客气,直接穿上了一双灰色棉质拖鞋,走到客厅。 环视整个房间,三居室,一百多平,简欧装饰,白色格调,家具用品都是诡异的灰白。 房屋整洁,干净的一尘不染。 小腹依然绞痛,她越过方形茶几,本想坐在沙发休息,一会儿洗个澡。 臀部快要挨着沙发的时候,猛然想起什么,仿似下面有图钉似的,蹭的一下又站起身。 慕凝蓝扭头看着白色裙子后面布料上的斑斑血迹,有些尴尬,这一屁股坐上去,必定将白色沙发给弄脏。 将视线落在走进来的南宫藤身上,声音柔柔弱弱,征求主人意见,“那个……我想用浴室可以吗?” 南宫藤将刚才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里,亦是略微尴尬,低沉开腔,“嗯!” 脸颊绯霞,视线放在另一处,她又想起了什么,抬眸凝着长身玉立身高腿长的英俊男人,嗫嚅说道,“叔叔……帮我买那个好吧?” “哪个?”南宫藤漆黑眸子和她瞳眸对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39章 叔叔,求收留2 慕凝蓝脸滚烫,闭眸,咬牙,“卫生棉……” 南宫藤:“……” 五官沉静如水的男人眉梢微微动了下,只是看了她一眼,开门出去了。 南宫藤离开,慕凝蓝松了一口气,钻进了浴室。 浴室空间很大,亦是诡异的白色墙砖地砖…… 双人按摩型的高级浴缸,宽敞的洗手台,摆放整齐的沐浴和洗漱用品。 慕凝蓝挑眉,发现了一个问题。 不管房屋设计装修以及浴室内的瓷砖颜色近乎贴近白色,浴巾毛巾洗脸巾亦是单调的白,如商场里的专柜,叠放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难不成叔叔有高度洁癖? 慕凝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褪下衣物,调好了水温。 折腾了一天,好累,又好饿,真的很想泡个玫瑰花瓣香薰澡,考虑身体问题,简单冲洗一下,便作罢。 洗完后,她却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没衣服…… 她的衣物刚才放盆里直接搓洗了。 所以,她仅仅裹着白色浴巾,拉开推门走了出去。 这时,南宫藤开门走进来。 彼此在客厅撞上,四目碰撞。 慕凝蓝茭白脸颊染了胭脂红,樱唇点点粉嫩,湿漉漉的及腰长发随意绕了个发髻盘窝在脑顶,几缕长发滴着水珠,涡漪细白粉嫩的脖间,漂亮的蝴蝶锁骨,莹白削瘦的肩头凝满一层晶莹露珠,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完好呈现,一副美女出浴图悠然而成。 “你要的东西!” 南宫藤灼灼的视线停留在她这道美丽的风景潋滟尤物上足足一分钟。 稍稍怔愣之后,收回视线,他极为淡定的将一个袋子递给同样呆傻在地的女孩。 “谢谢!” 慕凝蓝半响回神,机械的回应两个字。 她用脚趾头想象,就知道自己这幅样子站立在一个男人面前是有多窘,小脸蹙红如一束烂漫的花朵。 伸手接过袋子,垂眸,扫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 小脸刷的一下更红,更烫,连小内都买了…… 不得不说,正合她心意,她确实忘记这回事了。 突然觉得他的目光有异,慕凝蓝一头雾水,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血正慢慢淌下…… 她来不及捡起早已掉在地上的脸皮,丢脸丢到外婆桥了,还捡来做什么? 抱紧了袋子,逃也似的,飞速钻进了浴室。 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折回,推开门,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哭兮兮的说,“叔叔……我没衣服穿……” 南宫藤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这样一个秀逗可爱的女孩,简直没脾气。 在看到她笨笨的逃进浴室那一瞬,他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容极美,足以摄人心魂。 眸子幽暗如望不见底的深潭,映出她羞曦曦的小模样,领会,去了更衣室。 当南宫藤出现在浴室门口时,手上多了一件白色棉质衬衫和一条休闲软料裤子。 慕凝蓝低着头,一把抓过去,刷的一下,极速关门。 南宫藤只是笑了笑,没作声。 她好一顿磨蹭之后,涩然,走出浴室。 只是,她走路的姿势实在有些不协调,很奇怪…… 第40章 洗澡 大叔的裤子穿着她身上实在太宽大,为了不掉落,蓝颜小手紧紧攥着裤腰的两端,一步一步迈着小碎步,被挽起的裤腿一下子散落,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孩,蹒蹒珊珊,模样甚是可爱滑稽。 所以,当站在客厅里的南宫藤审视动物似的看着她一系列搞笑的动作时,她毫不避讳,脸皮厚厚,冲他勉强的嘿嘿一笑。 错身而过时,慕凝蓝绷住了脸,变换小魔女模式,扭头,对着他笔挺坚实的后背俏皮的吐舌,做了一个极其夸张又孩子气十足的鬼脸。 她洋洋自得,自然没注意到…… 对面穿衣镜里…… 南宫藤已经将她所有的小动作收在眼底,他雕塑般雕刻的五官展开了一抹温润如玉的笑。 她发现时已晚,恨不得找地缝…… 俊逸不凡的男人,一笑倾城再一笑几乎电到她心窝子里去了。 慕凝蓝坐在沙发上,抬眼,却见南宫藤径直往浴室奔去,忍不住问了一句多余的话,“你干什么?” 问完后,突觉这个问题太没营养。 “洗澡!”南宫藤头也不回,丢下两个沉闷的字眼。 “白天,你洗什么澡?”她好奇,又多问一句极其没有涵养的话。 南宫藤转了身,神情淡淡,指着自己裤子大腿处隐约可见的一大片暗红,看她的眼神不羁,扯了扯唇角,“拜你所赐,还是说……你要给我洗?” 慕凝蓝:“……” 彻底无语,窘窘的盯着他的裤子看了好一会儿又说,“我……我清理下浴室,你再洗……” 本想休息一会儿,出于礼貌去清理浴室,没想到他也要洗澡…… 所以,当身形挺拔俊逸的男人,甩给她“不用”两个字,进了浴室时。 她心生狐疑,不禁在想,他不嫌弃吗? 不可置信的睨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差点没流鼻血长针眼…… 浴室玻璃门居然是半透明的,玻璃门上投影出男人整个完美挺拔的身材轮廓…… 这这都是什么恶趣味的设计?要不要这么情趣化? 心底泛起涩涩涟漪,幸亏刚才她洗澡时他出去了。 要不然,岂被变相看光了? 不可歇止的又多欣赏了两眼,强迫自己收回灼烫的视线,才发现茶几上还有一个袋子。 他刚才出门一起带回来的,她狗鼻子再次微微一嗅,打开一看,原来真的是吃的——皮蛋瘦肉粥小笼包子…囋! 慕凝蓝好一番感动,不知道谁说的囋… 年纪大的大叔就是细心温柔会疼人…… 她早已饥肠辘辘,医生都说了,不能饿着,她毫不客气,大快朵颐,仅用了五分钟。 慕凝蓝吃饱喝足之后,蜷缩在沙发里,呼呼梦周公。 其实,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浅浅的梦里淡淡的哀思眷恋的情愁…… 大学校园,树影交错的杏花林。 一身清隽消瘦的徐子乾于杏花树下,捧书而坐,一个及肩直发模样隽秀的女孩怀揣一本书,小脸蛋淡淡红晕,快乐的像只小鸟,朝树下的人影奔去…… 第41章 梦魇 美丽纯净不可方物的女孩一边挥手一边跑着喊,“子乾《傲慢与偏见》读完了!” 待她在他面前站定,她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风儿吹起缕缕发丝缠绕脖颈,似挠痒痒,徐子乾温柔地拍拍她柔软的发顶,“蓝蓝,我喜欢文恬静温而婉约的女孩……” 女孩衣裙随风扬起,杏花瓣瓣垂落雪白肩头,她拉着他的衣袖,似撒娇,“子乾,我已经看了许多书,吃了许多墨水……” 再低头,小手抓的却是空气,没有了杏花林子,没有了徐子乾,世界一片昏暗,脚下的一方水土逐渐塌陷,女孩儿怀里的书掉落,眼泪汪汪涌出…… 一阵眩晕,桢桢画面交错闪过,满眼雪花零星点点,她在哪儿? 豪华欧式布置考究的教堂,着白色燕尾西装和白纱的一对新人在神父的祝福下,拥吻…… 她似一缕幽魂穿行于宽阔的教堂,别人似乎看不见她,待缠绵拥吻辄止。 宾客们纷纷攘攘鼓掌,这时,新郎转过身,她游走过去,努力去看,叔叔? 新郎是叔叔…… 她好奇,新娘又是谁? 想看清楚新娘的面貌,可是却怎么也走不到新娘的位置。 似隔了一座山,她转身……再一回头,却看见了一袭白纱的新娘…… “啊”的一声尖叫,她满脸惊恐,看到的是新娘没有五官的一张白脸。 爷爷!爷爷! 女孩提着衣裙喊着爷爷。 再回头,看见清隽俊雅的徐子乾捧着白玫瑰,“蓝蓝,过来……” 她向他飞快跑去,“子乾……” 突然画面一转,依旧是杏花林子,她捧着书本,坐在树下,只是她一个人…… 再环顾四周,灰白一片,空空如也。 她一遍一遍的喊他…… 南宫藤出了浴室,走到沙发前,发现她似乎睡着。 本想抱她去卧室,却听见一声模糊不清的呓语,垂眸发现,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凝满一层层细汗。 他下意识伸手去触,滚烫。 南宫藤皱眉,暗讽:这什么体质?这就发烧了? 见她时而蹙眉,时而摇头,手紧紧抓着抱枕,指甲快要将抱枕扣出个洞来。 南宫藤上下打量,才意识到她许是做梦了。 干脆坐着沙发边上,想拍醒她,谁知手刚刚碰上她脸颊,她便抱住了他胳膊,像抓住了求生之路般,浑身颤颤发抖。 他喂了糊涂中的她吃了退烧药,将她抱于怀里,准备抱她去卧室好好休息。 慕凝蓝似一抹无处扎根的浮萍靠近了温暖的港湾,紧紧环抱着男人的峰腰。 嘴里含糊溢出几个声音,音小,他听了几次,才听清楚,“爷爷”两个字,又听了几次,当“子乾”两个字从她唇缝中蹦出来时,他几乎同时,毫无怜惜的将她扔回了沙发上。 南宫藤五官深沉,眸底凝了一层霜,薄唇紧抿,子乾应该是酒店劈腿的她男朋友…… “子乾……” “爷爷……” 迷迷蒙蒙中,依然昏睡,又似半醒,喃喃自语。 南宫藤心底,莫名的烦躁,想甩开她的手,却突然被她反握,她小嘴儿依然不消停,吞吐,呓语不清…… 第42章 新娘是谁? 五官凌睿的男人,眉宇间堆起了一座座小山峦,凝着沙发里蜷缩一团,似痛苦似焦灼似害怕的女孩,眸子冷了下来,是什么样的感情让她在被那个男人甩了后,依然念念不忘? 尤其是她死命拽着他的手,嘴里却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仅于男人的自尊而言,他亦是稍稍有点挫败感,更何况他可是江城众家名媛望族千金翘首以盼,做梦也想爬到他床上献身于他这个冷傲又清贵不凡的男人。 英俊潇洒的男人怎么着心底也是不舒服的,极不绅士的挣开她的手,又将她的身体往沙发里侧推了一把,她整个脸埋进了沙发最里面的抱枕里,想了想,怕她这一小二货憋死,手指勾了勾,又将她扒拉过来,力道过于大,眼看女孩要掉地上,干脆又往里推推…… 忽而,女孩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使劲一拉,他极不猝防,重心不稳,压在了她身上。 她似是被压疼,神智似乎又不清,半睁着一双朦胧如月的眸子,凝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伸手轻轻抚着他冷峻立体的五官,指尖又拂过他长长的睫毛,喃喃道,“你……娶了谁?” “……” 南宫藤眸子微微缩了下,正欲考虑要不要再喂她点别的什么高效的退烧药,让她清醒。 哪知道他刚站起来,却听见身后的人又喊了一句,语调像极了小学生背诗文,“叔叔,新娘是谁……” 紧接着,他身体忽然一凉…… 低头一看,他的浴袍什么时候开了,前方光溜溜的敞着。 她手里还抓着他的浴袍一角,半眯眼眸,小脸惨白的瘆人,昏昏沉沉。 南宫藤墨眉倒竖,本不好看的脸色阴郁的似要来一场暴风骤雨。 沉稳英俊的男人眸色渐沉,伸手去拽浴袍,无奈被女孩攥的很紧。 当他使力,再一次一把拽过浴袍时,却又是听见一声尖叫,是发自慕凝蓝的。 低头,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软软纤白的小手已经奔某地儿凑了过来…… 南宫藤黑眸一下子瞪大,待反应已经太迟。 女孩懵懵懂懂的水眸似蒙了一层粉粉的颜色,似是看到了世界奇观,“这是什么?” 南宫藤:“……” 慕凝蓝醒来。 头微痛,她习惯性伸手往一侧乱抓一通,咦?不是熊熊,摸了摸,那又是什么? 揉眼惺忪,缓缓清醒半分,想起身,腰好沉,侧目一看,她睡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的手臂紧紧环抱着慕凝蓝纤细的腰身,再看自己的姿势,比他尺度更大,细白双腿树袋熊般缠在他腰间。 脑袋浆糊…… 她这是在哪?怎么了? 视线落在俊美如画,让人流口水男人的一张俊脸,局长大叔? 一幕幕画面过电影似的在脑中桢桢滑过…… 去酒店找徐子乾,他劈腿…… 警局,她被劫持…… 大姨妈来了,被送至医院…… 又被大叔带回家……洗澡……吃饭…… 之后? 所以…… 她睡在大叔的床上,顺理成章的睡在了他怀里,这就是所谓的“之后”了? 第43章 叔叔,你怎么在我床上 慕凝蓝后知后觉,急忙在第一时间掀开毛毯,检查自己,裤子没了,小裤还在,上衣完好,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只是和大叔搂在一起睡了一觉,而已…… 嗯!对,睡了一觉,而已…… 在她发呆臆想时,一道慵懒清冽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活过来了?” 慕凝蓝吓得一个激灵,扭头。 距离太近,唇与唇近乎相贴,呼吸交缠。 一派淡然的清贵男人,身上独特好闻的味道混着蛊惑人心的荷尔蒙气息,尽数阻断了她所有的呼吸。 小心脏如小鹿乱撞,跳个不停。 立即退开几尺,毛毯也顺带着被她卷走,目光淡淡一瞥,又定睛一看,这才发现…… 这老男人居然仅挂一条内裤。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慕凝蓝指着她,怒不可解的质问。 “我的家!” 南宫藤丢了三个字,极其淡定的翻身下床,捡起地上的浴袍套上,袍带自腰间松散的打了个结。 浴袍半敞,露出男人白皙壁垒分明的结实胸肌,松散的头发垂在额前,立体雕塑般的五官,英挺漂亮的鼻子,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都说刚睡醒的女人不能看。 但,刚睡醒的老男人却是极美妖艳的…… 慕凝蓝抬眼,看了下墙上的壁钟,清晨四点。 呃,离天亮还早。 于是,爬上床,预备再睡个回笼觉,却被男人一把捞起来。 “还想睡……”慕凝蓝揉眼。 “我要出去,床头柜上是医院开的药,还有感冒药,记得吃。” 南宫藤依旧攥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看着她。 “天蒙蒙亮,去哪?” 慕凝蓝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他们又不是多亲密的关系,尽管亲过了,也抱过了…… 整个身体重重的沉在床上,不由得嘟起了粉唇,心里莫名发闷,却又不知道是何缘故,淡淡开口,“谢谢你…收留…叔叔!” 南宫藤瞧见她小猫咪似的可怜小模样,脑海浮现昨晚她烧的迷迷糊糊对他某地…… 玩味促狭兴起,俯下身子,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眸子深邃的凝着她白白的小脸,声音沉静,“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 慕凝蓝被他忽而逼近,喷薄而来浓浓的气息萦绕,一下子眩晕在他的气息包围里。 心,微微波动。 又沉下。 这种感觉让她害怕,她下意识的将手抚在心口。 心,活蹦乱跳的没了章法,快要长出翅膀飞出去似的…… 其实,这一天发生这么多戏剧化的种种事情,他们不过一面之缘。 慕凝蓝于他面前完全是一只放飞鸟儿的欢悦状态…… 轻松安心舒适…… 一双深黑不见底瞳眸自上方深深凝着她,独特清冽的清香混合着迷人的荷尔蒙气息,劈头盖脸而来。 慕凝蓝脸红心跳,水眸清亮,似蜜糖,黏在男人那一张千帆过尽迷倒众生的俊颜,没有一丝掩饰,直直与他对视。 这不科学啊,国外待过两年,即便见到好莱坞顶级巨星,不过眉眼一扫而过。 第44章 一起晕 彼此静默,气氛温热飙升。 慕凝蓝眨着美眸含羞的琉璃大眼睛,蠕动粉唇,挤出一句弱弱无力的话,“大叔,离开些啊……” 嘴上这么说,双手却未曾推开,声音听起来又娇又柔,一星半点欲拒还迎意味。 南宫藤俊雅的墨眉微扬,与她俏美的脸颊厘米距离,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微启薄唇,声音悠扬而幽邃,如来自幽远古老的希腊,“你在怕什么?” “味道……” 慕凝蓝不假思索的说出真实情况,她快被这种暧昧因子燃烧融化。 清明眸子透彻清亮,小手似有若无的力道,慕凝蓝终于作出正确的判断,推他坚硬的肩膀。 男人煽动浓密睫毛,不解,下意识低头扫视,未觉有什么不妥,又抬眸,问道,“什么味道?” 慕凝蓝眉目如画,小狗鼻子凑近他肩窝处吸了吸鼻子,“你的味道好闻……” 俊美的男人嗓音低哑而性感,反问,“所以呢?” “我晕……”这是事实,她丝毫没有心机的就说了。 “晕?”南宫藤凉薄的薄唇贴上她唇角,呼吸吐出的热气尽数喷薄在她脸上。 痒痒的,她侧脸,躲了躲。 慕凝蓝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跳动,如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漩涡。 柔软小手,触到男人浴袍敞开紧实烫热的皮肤,着了魔,藕臂攀上了他脖颈。 声音酥绵软糯,“大叔……” 修白手指缠绕在她发间穿梭,黑眸在上方,水光灼灼。 橘红长发四散,铺满枕头,双眸烟水迷离,小脸樱红,潋滟红唇泛着迷人的泽润。 南宫藤一时恍惚,薄唇微启,溢出浅戈游离的三个字,“一起晕……” 下一秒,霸道而强势便攫取了她的唇。 慕凝蓝醉了,真的是醉了…… 这个高冷男人太魔性太妖孽…… “大叔,晕……” 慕凝蓝迷乱中找回一丝理智,试图小反抗,声音却沙的甜腻。 南宫藤如潋滟饞渴,淌着口水的一头困兽,岂能放过到嘴边儿的猎物…… 再度猛烈的席卷,将她不听话又煞风景的小嘴儿封了个密不透风。 好长好长的沉醉之后,她全身虚软,晕睡了过去。 南宫藤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 只知道,她再次醒来时,身边已没有了属于他好闻的气息,裹着毛毯的她,仅小库幸存。 慕凝蓝脑袋一片浆糊,浑浑噩噩的,难以梳理糟乱线条思绪。 揉着太阳穴,下床,捡起地上的衬衫套上。 第一时间检查是否漏,还好,床单没有污渍,那个大叔洁癖,绝对不假。 朦胧意识逐渐清明,眉目淡淡一瞥,却见来时穿的那套衣裙和贴身衣物,叠放的整整齐齐置于床尾。 慕凝蓝面色微异,一下子红了脸颊,烫了耳根儿。 犹记,她的衣裙和内衣,虽洗了,并未来得及拿到阳台晾干啊! 所以,大叔…… 给拿出去晾干又特意收回叠放整洁如斯? 自懂事,她的贴身衣物都是自己洗的,虽然承认自己懒人一枚,但,这点洁净觉悟和习惯还是保持的尤为高洁。 第45章 就此别过 即使,特别亲近的佣人,她亦不曾让触及。 刚睡醒的慕凝蓝犹如倦了已久又逢了甘露滋润的曼陀罗花,慵懒的性感…… 此刻,又红又烫的小脸,亦如娇艳欲滴的水蜜桃。 小女孩心思,好一会儿自我尴尬,慕凝蓝捧着衣物,颤着身体,钻进了浴室。 褪了衬衫,整个人都傻圈…… 镜子里的人尼玛是她么? 怎么感觉像是刚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退下来的颓废战士呢? 红肿樱唇,几乎全身…… 连自以为傲,莹白圆润的纤腿,亦没能幸免。 紫於红痕,潋滟绽放,无不彰显着之前他们有多么狂烈。 “啊——” 慕凝蓝哭兮兮,抓狂蹂躏瀑布墨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痴尖叫…… 谁能告诉她—— 那个大叔对她做了什么? 混沌凌乱的脑海,一帧帧耳热心跳的画面闪过…… 特么想找根面条吊死好么,她居然和大叔滚床…… 除了那地儿完好,身上还有哪寸肌肤儿没被摧残的躜? 呜呜…… 好吧!她承认,定力不足,被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惑了心智,而她愚蠢的主动,小恶作剧的她引诱了他,点了火。 小荡妇这条路线走的太特么正点兮兮。 换上自己的衣裙,将大叔的衬衫直接洗了,烘干,依样学样,叠放整洁。 最后,无比勤劳的小媳妇模样又把浴室清理的干干净净,壁砖被她擦得能映出透亮的人影。 垃圾被她殷勤分类,打包清理门户又套上干净的环保塑料袋。 以大叔洁癖的等级,定会嫌弃她留下垃圾于他家。 慕凝蓝有那点儿礼貌修养兼修,很懂事…躜! 一切收拾完毕。 洗了手,将床头柜的一袋药装进包。 离开之际,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滚来滚去却不知大叔的名讳? 思及此,愈加觉得自己乃白痴愚蠢里的战斗机。 与一个几乎陌生的大叔,打磨如此体热心焦,智商真的有待商榷。 还好,他的职业…… 让人心安让人崇敬,赖易信任,人民心中的好公仆,全市楷模风向标…… 犹记,昨夜发烧,烧的云里雾里的不知所谓,云端地狱浮沉悱恻,断片锯齿画面模模糊糊,大叔照顾她,照顾的很周到…… 无比纠结,天人大战一番思想斗争,决心廖表感谢。 当然,摒除,清晨那段耳热心跳的缠绵。 掏出包里便签和笔。 白白净净的手支着脸,小学生写作文般头疼,捶头挠腮般思考懵懵。 一小段留言,就此别过…… 门口,垂眸,双目宁静,凝视自己一双莹白赤足,踌躇不决。 踢踏一双男人大号凉拖,离开公寓。 乘辆出租,直奔慕公馆。 办公室。 “王姨,到了?”南宫藤接通电话,问道。 “少爷,公寓没有人啊?” 南宫藤剑眉蹙起,微思,回答,“好的,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少爷,那这鞋子……” 那端语音顿住,显然等着主人发号施令,怎么处理这双女式鞋子。 五官清冽的高冷男人,嗓音清淡,清淡的像是不带一丝感情,“拿回老宅。” 第46章 言多必失 “是,少爷!”王姨应声。 结束通话,南宫藤踱步到窗前,长身玉立。 沉然清淖,一袭深蓝庄重的警服将本挺拔高大的身型衬得愈加笔挺深邃,眸子漆黑的如一团墨汁,幽暗深处的情绪难以辨别。 掏出烟,点燃,送到粉白的薄唇边缘,淡漠吸了一口,白烟朦胧了雕刻般立体的五官,诲暗不明。 思绪折飞。 以为她会多睡会儿…… 早晨那会儿缠绵悱恻,她兔子一样在他怀里乖顺,现在跑的倒挺快! 摁了摁紧拧的眉心,片断旖旎画面萦绕脑海,回旋缭绕,挥洗不掉。 女孩太生涩,太敏感…… 亲吻,爱抚,他餍足未满,她居然说晕,便晕睡了过去…… 高贵冷艳的老男人,唇角弯了又弯,浅浅的一抹老狐狸笑。 慕凝蓝—— 职业本能,特地察看过她的证件。 心理活动频繁yy时,小张敲门进来。 怀揣案件资料,偷偷瞄了一眼男人高深莫测的徽墨神情,瞧见神清气爽,并无阴霾雾霜,动了嘴皮子,“局长,已经查到犯罪嫌疑人上线,是否收网?” 南宫藤十指优雅的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个音符,略微沉思,微启薄唇,缓缓说道,“吩咐下去,继续蹲守,不可打草惊蛇,线,放的够长了,不急于一时。” “是!” 南宫藤将烟蒂摁灭,扔进纸篓,掀起眼皮,睨了眼原地杵着跟木桩子的小张,“有话说!” 小张咋舌,心理那点活动,这都被洞悉了? 手卷曲状,放在唇边装摸做样的清咳了两声,压低声音,试探性的问道,“那个,孩子……” 南宫藤眉峰高扬,果然,局里已经桃色绯闻漫天飞舞了吧…… 清贵不失威风凛凛的男人,五官冷锐,凝着小张欲言又止的样子,语气淡薄,“误会而已。” 这番回答,已是上限。 他向来不屑解释一些无中生有似是而非的事情。 何况,这是一场滑稽的乌龙戏。 小张眸子瞬时晶亮,如满血复活了的战士,眉飞色舞,得寸进尺的灼灼其谈,“局长!你说,婚了,你也没通知局里,都以为你单着呢!这下好了,没人再敢怀疑你是gay……” 言多必失。 小张吐出最后一个字,兴奋高涨的表情在看到南宫藤越来越黑的那张俊脸时,极速绷住。 眼睛遮在光影里,轱辘流转几圈,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机械化的结结巴巴,“局……局长……” 语毕,僵着身体,要逃。 “站住!” 一道喝声响起,小张立即顿步,耷拉着脑袋,等待随时受死。 心里祈祷,别死的太难看。 小张僵巴巴的转过身,抹了一把冷汗。 秒变,狗腿形象尽显,嬉皮笑脸,低姿态,“那……什么,无非就是以讹传讹,你知道的,您光芒万丈,金辉形象,高大上,也没发现您身边有女的出现……这不就……八卦了吗?” “所以,你的意思,我是……”南宫藤惬意的扬眉,后半句故意顿住。 第47章 惆怅1 “绝对不是!”啪的一声,小张一个标准的站立,敬礼。 南宫藤斜他一眼,垂眸,高大身型又沉进板椅。 好一会儿,甩给他一句话,语气一贯的低沉,“局里的风气该整顿了,派那几个嚼舌根子的去‘夜魅’会所查一个人。” 小张擦了一把冷汗,局长这是扔的冷刀子,真够狠。 全城人都知道那会所里挂牌营业的‘牛郎’,陪吃陪喝陪聊…… 这不是变相狭私报复吗? 去那里查案,不是天堂是地狱好吗? 绝对是惩罚!估计这个月饭都吃不下了,倒是省了伙食费。 末了,南宫藤抬眼,审视了一番杵在原地苦逼揶揄的小张,淡淡的说道,“你也想去?” 小张当即白了脸,眼睛眨了又眨,惊恐的逃窜。 临了,扔下一句信誓旦旦保证句,“局长!我保证五分钟内,局里清清静静。” 南宫藤头也没抬,微微勾唇,低头,继续仔细翻看资料。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当看到那串号码时,南宫藤的眉头狠狠皱起…… 慕公馆。 李婶一边接过她手中的包,一边说,“小姐,昨夜老爷打电话回来,说是有事,今天晚上才回来。” “哦,知道了,李婶!”慕凝蓝穿上李婶递过来的棉质女拖。 李婶好奇的眼神盯着地毯换下的男士拖鞋,惊呼,“小姐,你怎么穿着男士凉拖回来的?” “那个……鞋跟半道坏掉了,街边随便买的,挺难看的,呵呵!” 慕凝蓝略微尴尬,视线搁在那双藏蓝男士拖鞋上,莫名的脸颊热热的,又兀自摇了摇头,将某些小儿不宜的画面甩飞波罗蜜海。 上楼时,似想起了什么,转头,却见李婶正欲将那双男士拖鞋丢进鞋盒,处理掉。 慕凝蓝‘噔噔’跑过去,直接从李婶手里抢过拖鞋,摸着后脑勺,讪笑,“……怎么着也是买的,我拿楼上废物利用哈!” 语毕,不管不顾身后的李婶是什么样的诧异表情,一阵风似的直奔二楼卧室。 慕凝蓝优先进了浴室,检查是否漏,清理了下。 换上一套带领待袖的白色纯棉家居服,她可不想被别人看到她脖颈上的痕迹。 下意识淡淡瞥见丢在浴室角落里的男士拖鞋,绣眉蹙起,自觉好笑又滑稽。 看来,她真的和拖鞋杠上了,警局里穿的那双拖鞋丢在了医院,今天又踢踏大叔的拖鞋回来…… 无奈,拎起,丢进盆里,洗刷干净。 给手机充了电,将自己丢进软绵绵的大床上。 心里千头万绪。 爷爷若是回来,一定逼着自己和各大企业家族的公子相亲聚会…… 她才不要。 她大好青春年华,正值花季中末期,还想多自由自在几年。 一旦结了婚,岂不是被彻底关在牢笼里了吗? 谁说的来着,婚姻是坟墓,进去了,别想着要出来,即使摸爬滚打逃出来了,也是二手的奥拓,再难以出手啊! 她开了手机。 一个电话炸了过去,自然是轰炸给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不知身在何处的安洛。 第48章 惆怅2 这心塞关键时刻总没影儿的安洛,绝对拉低战斗力,真怀疑以前是怎么和她在游戏里配合的天衣无缝,攻城略地,驰骋疆场的躜。 没想到,这次响了一下便接通,她还有脸接? 未待那端说出千篇一律开场白的“喂!”时,慕凝蓝毫不留情的开炮,“安洛你丫死妮子,你滚哪个洋哪个江喂鱼去了?我还等着哪天闲庭雅致拿着钓鱼竿钓一白骨精出来,顺便做成标本艺术展览呢!” 安洛温泉山庄里正泡美人汤,慕凝蓝炮语连珠的咆哮传来。 呃,这是有多恨她? 安洛嘴角狠抽,咬牙,直接将手机拿远,掐着点,估摸着她嚎完,才将手机置于耳边。 “慕大小姐,姐们儿日本呢!事出突然,未来的及报备,罪过,罪过!”安洛玩着水,嬉笑。 “少给我拽文!孔老夫子不是你家亲戚!怎么着吧?”慕凝蓝狮子大开口之势,显而易懂。 安洛无语,“行了,包月消费,老地方聚,记得,叫上你家子乾!” 不到两天的时间,再听到这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名字,心依然灼痛的如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了一把,苦涩难以。 慕凝蓝耷拉着脑袋,语气弱了下来,悲戚无比,“洛洛,我们分了……” 她承认失恋被甩的事情,可并不代表她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接受甚至适应这个事实。 现在想来,大叔不过是她逃避暂借的避风港。 不过,这个港,风大雨大,差点失守阵地被卷走,淹没的连渣儿都不剩。 安洛听出那端语气不对劲,以为小情侣闹别扭,不禁打趣道,“切!分居还是分床啊?” 慕凝蓝朝天花板翻了一记白眼,声音透着一抹黯然,“我们分手了,准确的说……我被踢了……” “踢……踢了?他他不要你了?”安洛如同听到了世界爆炸性新闻似的,不敢置信,一向快嘴毒舌的她居然有些结舌。 慕凝蓝叹了声:“好吧,我直接英勇无比的将他捉奸在床,还小小观摩了半分钟现场直播,懂?” 心,揪着痛,一口气说完,不堪回首的一幕再次萦绕脑海,她倍感恶心。 那端似乎沉默了半分钟,又似乎在酝酿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听得那端噼里啪啦的怒吼,“我靠!徐……徐子乾……那个王八蛋!看老娘回去不撕了他!真看不出来啊,长得白面书生温润如玉,纤弱似仙,敢情儿徒有其表,里子是个小杂表,贱男!渣男!就应该拿刀剁了他老二,断了他见女人都敢抬头,为非作歹的根儿!” 慕凝蓝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惊爆出来,论毒舌,论骂功,安洛可谓独树一帜! “洛洛,算了,眼下的事情要紧,爷爷一定会逼着我相亲……” “蓝蓝……” “哎……” 通完电话,慕凝蓝将软绵绵的身体沉在床上,郁结的心情舒畅许多,估计安洛的那通臭骂,同时亦骂出了她的心声。 抱着熊熊滚来滚去,成功会周公。 第49章 结婚了 只是,半夜,游离梦魇的状态却被突兀的一声电话铃声打破…… 两个月后。 岚山茶餐厅。 “蓝蓝,爷爷怎么样了?没和你一起回国吗?”安洛面色清润,坐在雅座,关切的问道。 慕凝蓝焉白菜似的满脸怅然,食指和拇指摁着弧线优美的额角,语气颓废至极,“没有,心脏手术后,在美国修养……” 安洛叹了声,“你也别焦急,手术不是很成功吗?你怎么没好好陪爷爷,自个儿一个人跑回来。” 慕凝蓝蹙起秀眉,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似的,长吁了一口气,无奈又悲戚的神情凝着安洛,白净剔透的脸庞上分明写着:我很惨。 “喂!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不好!你这刚回来找我出来不会是……” “洛洛,我结婚了。” 声音平静淡漠,淡的像不是她发出的一样,毫无感情。 咳咳咳!正有滋有味吃着一品酥的安洛直接噎住,慌乱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呛咳好几声,微狞着小脸,小手拍着胸口顺气。 脸上夸张的表情比蜡笔小新还要呆萌丰富多彩,毒舌的舌头俨然结结巴巴,“我靠!蓝蓝,你你居然婚婚了?” 慕凝蓝沉然若静,一点儿都不意外安洛的神经质反应,半阖眼眸,鲽鱼尾般若的长睫煽动,拢了拢已换成深色系的长卷发,扫了一眼仍然定格在上一刻表情的安洛,“……我已踏入坟墓,无期。” 安洛咽了一口茶,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why?why?why?” “爷爷拿不做手术威胁,当时情况混乱紧急,直到律师将所有手续办齐,只需我签字即可,一期手术后,爷爷才答应去美国继续二期手术。” 慕凝蓝仿似在叙述一件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情,淡漠的如眼前未动的凉茶一样。 是的,她婚了,特么的稀里糊涂的步入已婚行列。 已为人妻,这是不争的事实。 安洛绣眉挽起花儿,双眸水亮亮的清透,慕凝蓝以为她是在为自己伤怀,心底泛起一抹感动花花。 哪知,果然,她想多了。 下一秒,安洛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哪家公子?帅不帅?” 慕凝蓝嘴角狠抽不止,靠!就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伺候着? 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咣的一声,将杯子拍在桌子上,扔她一眼卫生球,“爷爷包办,高矮胖瘦,凸头肥圈,一概不知。” 安洛狠掐自己胳膊一下,疼的嗷嗷叫,再次确定不是在做梦,面露白痴无奈的表情,“……已被你气死,有事请烧香!” 慕凝蓝撇了撇嘴角,没好气儿的睐她一眼,纸白如鸢的脸上难掩黛玉风华伤感。 安洛一双秀眉皱的褶出麻花形状,无力苍白的视线里—— 慕凝蓝面如死灰,焉里吧唧的蠢钝模样纯属下一秒势有找根绳子上吊的节奏。 小豹子脾气,顿时炸毛,安洛仰脖饮下一大碗茶,“蓝蓝,我还以为最起码你知道自己嫁的到底是个啥!nn的!人鬼都不识!你丫待宰的天生丽质的小肥羊?小肚瓜里盛的都是草?” 第50章 自己嫁的到底是个啥 慕凝蓝被骂习以为常,清澈双眸氤氲笃定坚信,蹦哒出一句,“唯一确定一件事。” “什么?” “他是男的!” 语落的同时,“啪”的响亮一巴掌落在慕凝蓝光洁饱满的脑门上。 安洛满脑袋黑线,直瞅自己微颤的小手掌,小鼻孔喷着火气,抬眸,凝着眼前坐着的小白痴一枚,继续舌功,“蓝蓝二师兄?你的小脑被你当豆腐脑儿吃进肚里了吧?你居然连自己的老公性别都没有搞清楚!你确定,你的智商不是二百五除以二百五?” 慕凝蓝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冒着一团被安洛舌功荼毒的紫气儿,咬着白嫩手指头,“我前天刚踏国土,便被接到夫夫家,还未见过他……” 慕凝蓝无措懵懵时爱咬手指头的恶习让安洛恨不得掌掴自己,抬手一把拽开她的爪,慢慢平静下来,问道,“那这两个晚上,你一个人睡的?” “他……他压根儿没回来。” 安洛阖眸,恨铁不成钢的又睁开眼睛,叹口气,“好吧,妞儿,那么您的夫家姓甚名甚?既是名门世家公子,咱找百度嬷嬷搜索。” “……”慕凝蓝凝噎,美丽的一双黑色琉璃大眼睛瞅着为她着实捏了一把冷汗又抓狂的闺蜜,弯弯唇角,一副白傻萌的讪笑,“他姓姓……我不知道啊。” “砰”的一声,是安洛拿脑袋撞软包沙发的闷响。 安洛揉着脑袋,哭笑不得又有一副掐死她冲动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慕凝蓝,最后,得出结论,“蓝蓝,你果然是二货奇葩里的战斗机!智商直降负二,死人已被你气活!” 慕凝蓝苦涩挑眉,沉静如水的俏丽五官竟突然蕴出一抹笑意,最后变成一朵含笑的花儿,“算了!算了!洛洛,他永远不回来最好!” 安洛知她强颜欢笑,心底不免又为她难受一分。 两人自小熟识,如水如鱼。 她知道慕凝蓝那点心里承受能力肯定早已崩溃,可想而知,这两天忍住没找她,这蠢猪是怎么过来的躜。 但是,有一点,安洛却是并不担心。 这事情虽然难以接受,话说回来,慕震涛与未知家族包办这场婚姻,不管个中缘由是否牵扯政治利益意图,以他老人家看人缜密苛刻的标准,想来孙女婿的家世和人品不会差。 即便不是万里挑一,也是龙中翘楚。 思及此,心底阴霾尽扫,倒是安慰不少。 安洛眼中放着柔光,声音也软软的道,“蓝蓝,走吧,老地方。” 慕凝蓝悠地起身,呲牙咧嘴的冲安洛嘿嘿一笑,血条骤满,“么么!果然知我知莫若洛洛矣。” 安洛拿包起身,当即狠狠赏她一记鄙夷的白眼,“麻烦请关闭你face那白痴没心没肺的笑,耳朵被奸,ok?” 慕凝蓝:“……” 心道,能指望毒舌女嘴里吐出什么优雅的词儿? 下午四点,两人走出岚山餐厅。 路边停泊一辆黑色宾利,一个二十多岁身高体健,麦色皮肤,五官线条略硬的黑衣西装男子,利落打开车门,忽略安洛的存在,对已走到车前的慕凝蓝恭敬附身三度,“夫人,请上车。” 第51章 白月会所 夫人这个词显然慕凝蓝并不适应,秀眉几不可察觉的蹙起,牵着安洛坐到后排座,报了地址。 宾利汇入川流不息的大道。 安洛从惊跳的状态中剥离,手臂兑了兑身旁沉静而坐眼睛茫然灰白的慕凝蓝,低低出声,“我说,你出来怎么还带这么一大尾巴?” 慕凝蓝苦涩浅笑,侧耳,低语道,“你当我愿意?这两天不管我去哪儿,他如影随形,车接车送,说是他指责所在。” 安洛暗暗咋舌,名流贵族到哪儿无疑是那串串鞭炮噼里啪啦,雷雷震响天。 慕凝蓝直觉的压抑,安洛却眉眼生花,啧啧道,“看来你夫家不简单啊,完全电视剧里豪门盛宴的节奏。” 听她这么一说,电视剧里女主某些挨打受虐的画面随之映现脑海。 慕凝蓝扶额,直直白了安洛一眼,“乌鸦嘴,豪门不假,抓重点好不?电视剧里经典的桥段都是凄凄惨惨的豪门弃妇好不?” 安洛忍住狂笑的冲动,小声叨咕,“下堂弃妇,你不就自由了?” 慕凝蓝怔了下,黑亮清澈的眼睛瞬时放亮几倍,自言自语的嘀咕,“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安洛:“……” 宾利停泊两人的秘密基地——白月会所。 慕凝蓝知道司机秦淮必定要随其进去,便拿出少夫人高贵不失优雅的姿态对秦淮说,“秦淮,你先回去,需要你来接的时候,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秦淮寡言少语,是个尽职尽责又一板一眼的司机兼保镖,他甚至并未思考,硬硬说道,“夫人,请你谅解,我的任务是负责你的安全。”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慕凝蓝神情淡静,黑曜石般的眼睛透着灼亮,微勾唇角,“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就在附近,走的时候,我会给你电话。” 秦淮依旧毫无表情,见慕凝蓝态度坚决,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头。 慕凝蓝长吁一口气,浑身如拭去了千斤负重一样,整个人血液澎湃,活力四射,挎着安洛进了会所。 白月会所是私人会所,酒吧餐饮娱乐游戏一条龙。 会所不大,算不上土豪,却是一方年轻小白菜市场的聚集地;环境不算优雅,却也小有情调;更算不得富丽堂皇,却是贵族名流高级会所远不可及的,那就是青春燃烧的激情。 这里针对的是学生和年轻群体,很特别,自高中时期,她和安洛偶尔会偷偷跑到这里吃喝玩乐,抒解压力,算是至尊级贵宾vip。 经理看到安洛出示特别vip徽章,便派专人带她们去了地下负二层。 灯红酒绿杯光筹措,俊男美女,忘却烦脑,释放身心,忽明忽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灯光虽耀眼,却没有那般喧闹;音乐虽劲爆,却是如瀑布般让人畅爽;红酒虽妖媚,却是那般的诱人。 “洛洛,两年没来,这里变化真的很大。” 慕凝蓝面色淡静,柔美身躯半趴于吧台,藕粉裹身连衣裙将她高挑的身材衬的更加玲珑有致,纤白玉指端着盛红酒的高脚杯,嫣嫣一笑,和安洛碰杯,微微嘟起的樱红唇瓣在妖冶的红酒润泽下更加潋滟动人。 第52章 AM组合 安洛小酌了口,笑靥如面,“是啊,不过,我们专属的舞台还在。” “当年我们可是耀眼的星星……” 昏暗灯光,慕凝蓝迷离眼神中的彷徨,犹如那飘忽不定的魅影,长长的睫毛铺在那皮肤白皙鼻梁高高的脸上投下了仙女般的阴影。 红酒甘甜苦涩沁入味蕾,不知是否红酒的微苦远远不及心里的苦涩更甚,慕凝蓝又接连酌了几口,想淹没心底潺潺溪水般的惆怅。 安洛瞧她大有将红酒当白开水猛灌之势,知她苦闷难解。 白月会所如同她们难忘愉快的美好青春记事本,本愿她久回故地,解忧消愁,再展笑颜,她这般狠命灌酒,愁上加愁,漆黑清透的黑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拉住慕凝蓝道,“蓝蓝,想不想重拾舞台魅力。” 慕凝蓝悠地放下杯子,眨着秋水美眸,凝着安洛,“想啊,可是……” “可是什么?就当和我们的青春做最后的践行,别忘了,你已婚,以后恐怕想再踏入白月都难。” 被安洛一席话刺激,慕凝蓝神情微凝,蓦地抓住她的手道,“疯狂吧!今夜am组合回归!” “欧耶!”安洛和她击掌,一拍即合。 当年,am组合盛极一时,追捧炽热的粉丝团蔓延芳华少女时期。 后来,慕凝蓝出国,am组合自此便销声匿迹。 况且,这里的幕后老板是老交情,细心维护,至今,未有人看过am组合狐尾面具下的庐山真面。 安洛一通电话炸给老板,那端应承,吩咐布置舞台,伴舞,伴乐,音效设施一应俱全。 一个小时,商人精老板直接安排电子卖票,多数会员一听am回归,一抢而空座无虚席。 华丽舞台,灯光璀璨。 慕凝蓝和安洛亦如当年花季少女,特制校园风白色裹身及肚脐短袖衬衫,灰色方格超短百褶裙,及膝盖的黑色筒袜,五厘米方跟黑色浅口皮鞋。 算是祭奠逝去的青春。 整个白月到处弥漫着青春朝阳般的气息。 悠扬动听的音乐响起,曼妙的动感舞姿在摇曳的灯光里如蝶,翩翩起舞。 一转体,一扭腰,一举手,一投足浑然天成,明艳动人,霎时间舞动青春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酒吧,带动了全场,high到了极致。 舞台下一方僻静雅座。 男人颀长身躯性感慵懒的斜靠沙发,质地优良的青莲色衬衫笔挺干净,墨色窄版西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优雅交叠,五官线条立体而深邃,淡粉薄唇微抿,整个人透着一股冷艳强大的气场。 一只修白干净大手优雅摇曳高脚杯中的妖艳红酒,桀骜的剑眉盎然玉树,璨若星辰的长眸撇向一旁雅痞靠坐沙发的俊雅男人,沉沉开口,“霍不死!你拽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看一群脑残粉追逐两只白痴小狐狸的游戏?” “靠!你不喊我绰号能死?” 霍靳墨狠睐他一眼,目光炯炯,万瓦数探照灯一样直直盯着远处舞台上两抹袅袅婷婷的碧影。 第53章 摸底 南宫藤扬眉,追随他潋滟视线悠悠然落在舞台上,神情淡漠如水的撇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转头,扔给霍靳墨一个鄙夷的目光,“你好童颜这口?” “滚!我有那么重口味?” “有!” 霍靳墨俊雅的脸庞直抽,修长白玉指间夹着酒杯,唇角勾起一弯弧度,缓缓道,“你不觉得那两个唱歌领舞的女孩很漂亮很特别吗?” 南宫藤揉揉太阳穴,撂出一句,“你特么紫外线透视眼?隔着面具都能看清?啥时候你多了这一项功能?” 霍靳墨汗颜,继续欣赏,道,“这两个女孩身材不是一般的棒,尤其长发飘飘那个女孩,那双腿纤细嫩白……” 南宫藤悠地放下杯子,微微蹙眉,睨了他一眼,“我们认识之前你是不是被猪拱过?” 霍靳墨金钟罩铁布衫一样对他的荼毒照单全收,半阖一双迷人桃花眼,眉梢眉翘蕴含淡淡春天的风情,“老牛哪有不吃嫩草的道理?” “管好你的贝齿,小心硌掉,满地找牙!” “……”被南宫藤狠命打击,霍靳墨早已习以为常,见他杯子空了,抬手给他蓄上红酒,勾唇,“啧啧!你这货倒是悠闲自在,局里一摊子丢给我,两个月,你摇身一变南氏集团总裁,我呢,还得借着消遣时间亲自来摸底。” 男人眉宇间自进白月会所久久不散的那抹阴霾愈加浓烈,心里搁着事情,兴致索然,“你继续摸,这里够你摸不完的,我走了。” 霍靳墨不放过他,满脸欠抽的笑意,打趣道,“回哪去?老宅?临幸你那新娶的小娘子?据说,她可是回国了,你真的不查,不问,不见?” 男人墨眉紧皱,当即踹了霍靳墨一脚,薄唇抿成冷硬的一条直线,一字一句道,“靳墨,嘴上别贱,局里有你,我自是放心,走到这一步你知道原因,别特么给我找不痛快。” 霍靳墨眸色微暗,低叹了声,“啧啧,不提了,知道你不愿意回去,这不带你出来找找新鲜感。” 男人俊秀的五官阴郁,薄唇深刻的抿出一道弓,交叠的长腿放开,青莲衬衫裹着的手臂随意搁在腿上,浑身透着清冷的气息。 这时,舞台前方疯狂叫喊鼓掌的那帮男孩女孩已经彻底嗨翻,噪杂声不断传来。 南宫藤墨眉微拧,不耐烦的抬眸,再次扫了眼舞台上那个戴蓝色狐尾面具长发飘飘的女孩,莫名的心情愈加烦躁,匆匆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霍靳墨,淡淡问道,“摸底进展如何?” “这里清查,老板背景清白,这家会所并没有问题,是有人恶意混进来销售毒品,这些天安排有便衣,一旦他们分散的同伙有行动,一锅端。” 南宫藤摁了摁紧皱的眉心,抬眸,目光微微斜视霍靳墨,声音略痞,“合着你找我来是边娱乐边办案?” “你刚才南城回来,知道你烦,不找你,怕你憋死!” “霍不死,你好像对一件事情没有准确认知。” 第54章 砸到美男 “什么?” “面对着你,只会加速我窒息。” 霍靳墨:“……” 夜十点。 “蛇已出头!” “收网!” 三个黑衣男子穿梭于蹦跳欢呼的人群里,向着目标移动。 接近尾声,音乐声低缓潺潺。 本热闹的演唱场面骤然安静不少,老江湖一样几个奇服异装的男人嗅到危险,撒腿就逃。 “站住!别跑!” 音乐骤停,斥喝声盘旋整个酒吧,显得格外响亮。 那几个人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后面几个便衣紧追不舍,场面瞬间失控,舞台下本疯狂舞动的人群顿时像炸了窝的蜜蜂,纷走逃窜。 惊呼声,吵吵嚷嚷。 几场舞动,安洛额头渗满密汗,大惊,“蓝蓝,这是有人砸场子?” 慕凝蓝亦是汗水淋漓,喘息着,将露着柔美肚脐的上衣往下拽了拽,弯着烟眉,“洛洛,曲终人散,走吧。” 两人正欲随着舞台上已经仓皇惊呼奔走的伴舞和乐团步伐惊乱的走向后台。 慕凝蓝不知道被狠狠谁撞了下,身体趔趄,直直前倾,她又站立舞台边缘,手足空空乱舞。 下一瞬,纤柔的身体向距舞台有一米多高的地面跌落。 慕凝蓝心塞闭眸,已经做好嘴啃泥磕掉大门牙的准备。 奈何,电光石火间,台下一抹青色身影一闪。 靠!晚矣,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痛,尼玛砸到了人。 这特么和砸到地面有什么区别?身下的肉垫比城墙还坚硬,硌的她浑身疼痛难忍直,尤其是—— 唇,好痛啊! 慕凝蓝跨趴在某肉垫上,清冽的薄荷香夹杂男人迷人的荷尔蒙气息萦绕鼻尖,有些熟悉的味道…… 蓦然睁开眼睛悠悠撞入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那瞳孔里除了黑亮以外,还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在燃烧。 怒火…… 慕凝蓝蝴蝶羽翼一样纤长睫毛煽动,呆傻几秒,后知后觉,她的唇瓣正狠狠黏在身下某人的薄唇。 慕凝蓝头顶乌鸦群群飞过,狗血糟剧要不要这么在她身上演绎。 映入眼帘的是某男高分辨率放大镜版的一张俊脸,之所以说俊,因为,你见过哪个丑男皮肤细嫩的有让女孩想去撞墙的冲动? 南宫藤被半空落下莫名其妙的飞物砸倒在地,后背结结实实磕到地砖上钻心痛,绕是敏捷理智如他亦眼冒金星,晕眩懵圈,根本未看清身上的不明物体,翻身而起的同时掐住慕凝蓝胳膊一把扔出一米之远。 被嫌恶甩飞的慕凝蓝后背猛然撞到舞台壁体,恨没嵌进去再也扣不出来。 痛,没有绅士风度,首先闪入她脑海的两个概念。 疼到麻木,眼角泛晶莹,直哼哼。 慕凝蓝咬牙,蓦然抬头势要将这人狠撕成卫生棉。 似箭,似刃的视线横射过去,一张熟悉的俊脸骤然映入眼帘,蓝色狐尾面具下,慕凝蓝那双清澈黑亮的眸子蓦然睁大。 “大叔?”微阖红唇溢出蚊音,声音小的几乎自己都听不见。 她,砸到了大叔…… 像是重逢亲人,慕凝蓝心里莫名悲喜交集,抬步正欲上前,转念一想,她的身份不宜公共场合露脸,再瞧自己这幅尊架,便顿住步子。 第55章 飞天 她已婚,这是要勾搭男人的节奏么? “蓝蓝?” 安洛惊喊出声,小跑上前,一把扶起半裙翻至大腿坐在地上傻呆愣的慕凝蓝,见她嘴唇破裂出血,急切问道,“蓝蓝,没事吧?你这是炼飞天舞?” 慕凝蓝:“……” 逗比,飞天舞?被大叔扔飞那刻确实——飞天。 同时,一双大长腿横过来的霍靳墨俊脸挂一大号贱笑,狭长迷人的桃花眼直直盯着南宫藤破皮渗血的唇角,勾唇,“宫藤,你这是演和美女飞天吻戏的言情剧呢?” 南宫藤:“……” 慕凝蓝疼的直抽抽,懒理别人打趣。 安洛脾气焦躁不是善茬,若是古代江湖女侠必她莫属,见慕凝蓝后背的衬衫已破,赛雪肌肤紫红於肿,气不打一处来。 转头,目光凶煞,狠狠瞪着清贵不言的南宫藤以及满脸痞笑的霍靳墨。 慕凝蓝拽着安洛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况且时间已晚,秦淮必定在等。 作为大家族长媳晚归影响恶劣,尽管那古韵老宅,除了佣人,至今为止,她未见其他亲属,比如,公公,婆婆之类。 当然,还有那未曾见面的神秘老公,她不能再糊涂,回去得好好打听打听自己嫁的到底是何方妖孽。 只怪自己和爷爷赌气,手术后,一听慕震涛提及夫家,她便使性子躲避,发脾气。 慕震涛拿命要挟自知理亏,却真的未再提,她回国之际,仅严肃叮嘱作为夫家媳妇芸芸之类。 愣神之际,安洛已经火速向对面那个身材高大英俊的两男猛烈开火,“大叔,对女孩粗暴有失风度。” 南宫藤紧锁双眉,双手抄袋,一副高傲不可侵犯的冷艳姿态,双目幽邃,仅淡淡扫了眼慕凝蓝,便不耐收回视线,跳转视线看向霍靳墨,甩他一个‘你善后’的眼神。 霍靳墨意会,目光清淖淡然,直视戴白色狐尾面具的安洛,反驳,“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飞扑我的朋友。” 安洛视线落在眼前俊雅不凡的男人身上,毫不示弱,“是又怎么样?他显摆臂力堪比大力水手么?至于把我朋友甩至受伤的程度?还有你!刷存在感么?颜值不咋地还想充当发言人?” 霍靳墨被骂,木愣愣,呆呵呵,莫名挨刀,心情极为不爽,“小姑娘,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文明?那是说给人听的?括弧,are,you?” 霍靳墨:“你……” 安洛截断他,故意学结巴,抢话,“你你你什么你?你脑袋是不是阳痿早泄,结结巴巴什么?” 一席骂人不带脏字抢白,顿时让早已安静下来的酒吧看热闹的人群哄笑一片。 霍靳墨紧皱双眉,脸色骤变,浑身透着阴冷,目光微凛,“小姑娘,跟你客气你当方便,会不会说人话?” 安洛骂人机关枪式突突一串串往外飞射,“会,我说的就是人话,别人都能听懂,你听不懂?你类属飞禽走兽的躜。” 绕是霍靳墨平日里对待女性朋友那般绅士温润的性子,也禁不住安洛不留余地那般狂轰乱炸。 第56章 对峙 他顿时怒火中烧,双目喷火,咬牙切齿,“你属狗的?逮谁咬谁?” “对,咬的就是狗,年纪一大把,要不要这么对号入座?” 霍靳墨满头黑线横生直捣心窝子黑压压的沉,貌似额前垂散的墨发亦被鼻孔喷出的气旋浮动。 江城谁人不知他霍家少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此刻,居然被一丫头片子嘲讽颜值低,年纪大? 那张清俊脸庞顿时酱紫转为青黑,言语冷厉,“你眼瞎?哪只眼睛看出我年纪大?” 安洛心气不顺,恶狠狠翻他一记大白眼,冷哼,“左眼,右眼。” “洛洛……” 慕凝蓝眼角余光瞥见微弱闪光灯,有人拍照?情急之下,迅速拉安洛就要离开。 安洛拍拍她的手领会,也不想和这人再纠缠不清,打算速战速决结束战斗,“大叔,你长得也太极具考古价值,出来晃荡这么久,不怕灰飞烟灭吗?麻溜滚坟墓挺尸去!小心我用桃木剑戳死你!” 霍靳墨目光肃冷,一脚踢飞地上的椅子,彻底暴怒,气息逼近安洛,悠地一把攥住安洛纤白细腕,爆了粗口,“你特么是我见过最没有教养的女孩,你爸妈生你养你就教出你这德行?” 陡然间,世间静止,空气凝滞,气压低的抽走了所有的氧气一样窒息。 他的话如针直刺慕凝蓝耳膜。 拧着烟眉,上前去拽攥住安洛手腕的霍靳墨的大手,一双清亮漆黑的眸子直直瞪着霍靳墨,言语清冷,带着怒气,“这位先生,请放开你的手!” 霍靳墨本不愿这样有失斯文,却是被安洛咄咄逼人的嚣张气焰激怒,他稍稍冷静,冷哼一声,一把甩开安洛,力道很大,安洛纤瘦身形后退了好几步。 慕凝蓝立即扶住安洛,转身时,后背破损衣服下露出一截雪白肌肤,红肿於紫悠悠落入站立他侧身的南宫藤的沉黑眼底。 这人皱眉,立体篆刻的五官依旧清然,目光幽静,仿似刚才那番吵架对他而言淡漠如同没有发生一般。 肩上一沉,慕凝垂眸,一件男士外套披身,鼻间瞬间弥漫薄荷清香混着浓浓荷尔蒙的男人气息,熟悉,好闻。 蓦然转头,直直撞进一对深邃望不见底的眸子,大叔…… 南宫藤眉平目展,淡淡收回视线,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后背伤痛提醒她该扔掉这狼皮再踩上几脚泄愤,却瞥见安洛泛着晶亮的乌黑双眸,双肩微颤,垂在身侧握得钢紧的拳头。 心底,骤然一紧。 安洛此刻痛楚,她感同身受,虽愤怒,却知时机不对。 旋风刮过,却见身侧丽影闪过,慕凝蓝暗道,那人遭殃。 已经快速去阻止,晚矣。 “咚”的重重闷响,浅浅低嚎,慕凝蓝阖眸。 海拔一米八八身强体健的霍靳墨疏于防备麻杆劣势状态,颀长身躯半空划出美弧,横空被安洛过肩重摔倒地。 那副惨状,不忍直视。 蝉联三届跆拳道冠军身手当真不是盖的,慕凝蓝脊背发寒,安洛勇猛…… 第57章 狐狸入瓮 暗暗炸毛,一警厅局长眼皮底下施暴,不敢想象凄惨下场。 反应极快,一把拽住安洛迅速向后台逃也。 “洛洛,快走!”慕凝蓝抓起两人挎包,裹紧外套,狐尾面具亦摘不得,扯着她拔腿猛跑。 将身量巨大的男人重创的结果就是胳膊发虚酸疼,安洛虚弱反扣慕凝蓝手腕,“蓝蓝,跑什么?后面有猪撵?” 慕凝蓝扯她,“我倒宁愿是猪,快!走侧门!” “你怕什么?” “哎呀!跑!出去跟你解释!” 白月会所,侧门,两人喘促,三个高大男人身影闪出,堵住去路。 两人皆衰。 停车场。 “骨头断没?”南宫藤唇角微勾,微小笑意浮上眉梢。 霍靳墨踹去一脚撒气,一张脸依旧沉得骇人,漂亮长眸深处迸射火花,冷唇抿成直线,铁拳攥得咯咯作响。 枪林弹雨挺过的铮铮铁骨男人被一丫头片子沉沉撂倒,人生败笔,奇耻大辱。 “那只野狐呢” “跑了。” “跑了?你特么眼瞅着跑了?”霍靳墨眉眼火焰四起,燃烧动怒,牵动精壮腰身,咬牙强忍,tmd闪了腰。 南宫藤浓黑眉毛高扬,眸眼清亮,补刀,“不放跑?我怕背回去一具尸体,你很沉。” 心底暗道,狐狸入瓮。 “死南瓜,滚蛋!”霍靳墨一脚踹过去,南宫藤侧身微闪,只听卡蹦脆响,某人腰伤愈重。 手机响起,霍靳墨不耐接起,听得那端说了什么,神情凝重,挂断电话,淡定撇去一眼,“走,回局里。” 南宫藤轻扯领带,微启薄唇,“你去就行。” “你来开车。” “为毛?” “为命!” 南宫藤横他一锤,修长长指转着车钥匙,唇角勾起,“要我背你?” 霍靳墨满头黑线。 突然,变脸媚笑,“就算车祸而亡,你也休想染指我。” 南宫藤:“……” 被恶心,驱车急驰。 江城警局。 慕凝蓝和安洛苦逼声讨,“警察叔叔,东西不是我们的。” 对面严谨坐立的警察皱眉,言辞犀利,“不是你们的?自个儿长腿儿跑你们包里的?” 包里横空搜出两袋粉粉,当场被拧进警车,一路呼啸风光进局子。 慕凝蓝秀眉紧皱,“又不是万里长征人不还,我们出门没那嗜好携带青稞面。” 那皮肤黝黑,身型壮硕眉头紧拧的警察,翘耳,“你说什么面?” 安洛桌下踢去一脚,慕凝蓝拍她手背,以为安洛紧张,从容递她一个安抚眼神,那脸上分明写着:放心,有我呢! 安洛脑门直抽,早晚被猪一样的盟友害死,小嘴儿阖张,“那个……” 警察斜来一眼,“急着抢答?等会儿!” 安洛:“……” 闭眸,默等凌迟。 慕凝蓝双眸氤氲无害又无辜的金光,恶习唇咬白白小指,羽蝶浓密睫毛阖动,若有所思,道,“难道是?” 安洛复活,睁眼,水眸亮亮。 腹诽:这二货终于认知…… 那警察目光锐利直直盯着慕凝蓝,颇有不耐,等待下文,“难道什么?” 第58章 一夜未了情 “珍珠粉?” 警察:“……” 她是不是进错地儿了? 安洛脑袋狠磕桌面,慕爷爷将象牙塔的公主都养成五谷不识,社会脱节的什么生物东东。 慕凝蓝目光疑惑,撇向一旁恨不能眼睛飞刀子扎她清醒的安洛,“洛洛,这两年你改用珍珠粉脸部保养吗?” 安洛满脑袋黑线,狠掐慕凝蓝胳膊,掀起慧眼对视她挤眉弄眼。 传递旨意:闭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警察烦躁直拍桌子。 安洛再度开腔,“那个……” 警察皱眉,黑眼珠子直瞪时不时打岔的安洛,满脸疲惫脾气收不住,“抢什么?非常六加一啊?等你朋友交代清楚再说你打人的事。” 安洛被呛心虚,阖嘴,歇菜儿。 “怀疑你们携藏毒品,同伙作案,天亮做尿检,以待后续审查。” 警察小伙顶着一张面瘫face,嘴里不知道咧咧句什么,抱起笔记本,撂下一句话,走出审讯室。 毒毒品?再蠢也知道篓子捅了大窟窿,慕凝蓝后背直冒冷汗,眼睛水雾弥漫扫向一旁脑顶阴雨绵绵的安洛,“洛洛……” 安洛晲她一白眼,终于可以说话,开闸,“反射弧长不打紧,你丫,有那根弧?” 慕凝蓝咬牙聆听安洛吧啦完毕,凑上去问,“咋办?” “天亮再作打算,反正那东西不是我们的,警察叔叔会还我们清白的躜。” 警察?叔叔?某个英俊清然的脸庞跃入慕凝蓝脑中。 天人交战,一番思想斗争,抓住安洛的胳膊,胸有成竹,说道,“洛洛,我有办法。” 安洛:“……” 局长办公室。 审讯室那黑脸警察小伙恭敬对面色微冷的南宫藤低眉颔首,又转头看向霍靳墨,“霍局?” 欲言又止的样子。 霍靳墨五官清幽,掀起眼皮,啧令,“小昊,有事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小昊站的笔直,屏住呼吸,沉沉道,“有有个女孩要见你。” 霍靳墨扔掉手中记号笔,微微诧异,“见我?” 南宫藤面色沉静,眼眸聚焦案本。 “她说要你还一笔账,必须见到你。” “什么疯子,忙,不见!” “她说,你若不见,她就就……”小昊苦逼沉默,心道,要不要原话转告? 霍靳墨蹙眉,喝道,“就什么?” 小昊结结巴巴道,“说说一夜未了情,你要负责……” 正喝水的霍靳墨喷泉四溅,连咳数下,呛得小肺叶直抽搐,脑海快速搜索,某女a,b,c…… 搜索未果,霍靳墨一头雾水,直摁叠皱眉心。 南宫藤淡淡抬眸,面色静静,丝毫未觉诧异,调侃道,“什么时候欠的风流债?都找局里来了,这么不小心!” 看霍靳墨傻样呆住,南宫藤转头,目光锐利扫向杵在原地直擦冷汗的小昊,冷唇微抿,“在哪儿?” “审审讯室……” 南宫藤:“……” 霍靳墨:“……” 两人皆惊。 身型高大挺拔的两个风格迥异的俊美男人自走廊一端沉步而来,气场强势而清冽。 第59章 再逢小番茄1 五官清冷似玉,霍靳墨微蹙眉宇,淡淡抿唇,心底忐忑。 劈开脑袋也想不出哪个雨露恩宠过的美媚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跑到警局威胁滋事,这顶帽子够大,够沉。 从政这类敏感身份,一旦涉及这种负面糟事乃大忌唯恐避之不及。 绕是南宫藤内敛从容深沉的性子亦是坚定随他过来。 审讯室外,透过特殊材质玻璃大窗清楚窥视室内一切状况,敌明我暗,细察真伪不错首选。 霍靳墨视线冷厉,仅锁定审讯室内两抹清丽侧影,便笃定,不认识。 继而,推开审讯室大门,南宫藤随之。 当霍靳墨看到审讯桌上一蓝一白狐尾面具的时候,脑门如铁锹狠狠砸中,眼前无数星星朝他忽闪眨眼睛。 一个成熟男人浮现鲜有的夸张表情,所谓冤家路窄一如此刻。 面色沉静的南宫藤顺着霍靳墨满脸的惊愕视线,清邃里阖眸不经意地一扫,幽沉视线一定,熟悉的清丽侧颜…… 五官轮廓菱角分明的男人,阖动两片淡粉薄唇,低低溢出声音,“小小番茄?” 南宫藤深邃暗黑的视线里—— 慕凝蓝披着白月会所他施予的外套,小手攥着蓝色狐尾面具,粉颈半垂,脸上表情灰暗不清。 南宫藤眼角顿时两根黑线。 所以…… 白月会所,am组合成员以及飞天砸倒他又被他甩飞的就是小番茄? “小番茄?” 一道暗沉清冽的男人声音自门口传来。 慕凝蓝对号入座,悠地抬头,淡淡瞥见门口伫立一个芝兰玉树成熟英俊的男人。 如同曙光乍现,慕凝蓝眸底氤氲水雾,腾地站起身,一阵小旋风跑过去,直接扑进南宫藤怀里。 霍靳墨惊爆眼珠子一样傻眼,敢情儿,这死南瓜欠的风流债? 安洛呆若木鸡,同时瞥见南宫藤身后的人,骤然皱紧眉头,和霍靳墨扫射而来的一双锋锐眸子对上。 南宫藤被慕凝蓝狼扑,微怔,微微的光晕里五官渐渐柔和,男人的手,骨节修长好看,搁在她腰上。 腰际一重,慕凝蓝蓦地清醒,意识到自己失态,绯红着脸颊从他怀里抬头,推离他身体几分,小手却紧紧攥着他腰间衬衫,鸣冤叫屈,“叔叔,我们没有藏毒。” 这人紧锁双眉,微启冷唇,“藏毒?” 慕凝蓝一脸认真对他细细阐述了实情。 瞧着慕凝蓝眼睛流露娇柔一副快要急哭的模样,知她受了惊吓,男人揉揉她深色系及腰瀑发,安抚她,“叔叔相信你。” 下一瞬,男人五官阴沉,转头看着身侧一脸肃冷戾气正和安洛内战的霍靳墨,“靳墨,查白月会所有监控。” 霍靳墨大跌眼镜之余顾不得八卦,深知南宫藤沉稳,既会这么说,其中必有端倪。 南宫藤回转视线,微勾唇角,紧紧慕凝蓝肩上外套,“小番茄,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依旧拽着他衣服的慕凝蓝,说不出来的感觉,极轻的唤他,“叔叔……” 男人眉目如画,拍拍她脸颊,“相信我,嗯?” 第60章 再逢小番茄2 她并未躲开他的亲昵动作,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深深地凝着他深邃的五官,微微点头。 审讯室外长廊。 某人风华双眸如苍蝇盯住臭鸡蛋似的自南宫藤俊逸冰块脸上紧缠萦绕。 深吸一口气,霍靳墨硬憋着破肚癫笑,心底幸灾乐祸一星半点藏不住,涟涟打趣,“啧啧!宫藤,原来她就是机场捉弄你的女孩啊!你们出场的方式当真不一般,不一般。” 南宫藤皱眉狠睐他好几眼,眸色深沉,冷唇微微抿起似有若无的弯弧,曬笑,“要不要把那只白狐放出来,让你丫老腰碎成花瓣。” 野白狐?霍靳墨如收到电脑系统提示那般立即绷住了笑脸,像是皮筋撑着一样,笑不成调,哭不成音,不自觉抬手抚过腰后侧,nn的,酸疼犹在。 南宫藤浓黑凛眉扬起一抹得逞的狞笑,随即,一本正经严肃,“靳墨,一个小时调查清楚。” 不容反驳的强势态度,让霍靳墨好奇心连连往外冒,抬眸看他,花莲如玉的俊脸浮上三分认真,“你那么坚信她不会藏毒?人赃并获。” 南宫藤眉头微抬,“靳墨,那丫头不会。” 至于,为什么坚信,通俗,全凭直觉和敏锐的洞察力,南宫藤知霍靳墨故意如此一问,也知霍靳墨心底与他想法无二。 愈加好奇,霍靳墨还想再探知些许,这时,秦淮急匆匆卷风凌波微步般走来。 南宫藤长眸瞥见秦淮,瞬间,眉梢微不可察的跳动一下。 撇去一眼,沉静笃定的语气,“小秦,找我?” 秦淮首先礼貌朝霍靳墨颔首算是打招呼,紧接着调转视线,看着南宫藤恭敬答道,“少爷,你在这里正好,夫人夫人她在这里……” 夫人?无比陌生的两个字,若不是秦淮提示,还真忘记了结婚证上素未谋面的妻子。 双眸氤氲寒意,男人冷声道,“她在这里做什么?” 秦淮半张嘴唇,正欲回答,眼角余光透过玻璃窗瞥见一抹熟悉碧影,低低一声惊呼,“夫人?” “夫人……” 南宫藤霍靳墨木讷追随秦淮视线幽幽沉落审讯室内…… 一向沉稳从容的南宫藤此刻淡定不了,脸色死灰沉白,锐利冷澈的眼神死死盯着秦淮,“是她??” 秦淮战战兢兢,直擦冷汗,“是的,少爷。” 霍靳墨云雾里眸子逐渐清明,惊的下巴磕垂脱直能拖地板,这尼玛缘分也带夫妻档的躜? 南宫藤眸底世界沉如海底暗潮涌动,墨眉叠皱如山峦,烦躁掏烟一支点燃夹在修长骨节分明的指间,袅袅白烟缭绕朦胧了轮廓俊毅深刻的五官,睫毛纤长垂铺眼睑,影影绰绰的阴影掩盖了眸底所有情绪,讳莫如深。 声消片刻,情绪微敛,男人捻灭烟蒂于身侧植物盆景,侧目,淡淡开口,声音低而静,“小秦,你先回老宅。” 秦淮瞧着脸色沉得骇人的自家少爷,犹豫再犹豫,顶着雷劈的危险,问道,“那,夫人……” 第61章 夫人? “这边有我,记住,以后别的不用和她多说。” 秦淮神情微滞,不明,却极守自己本分,点头,道,“是。” 霍靳墨微蹙眉头,大手用了劲道沉沉落在南宫藤坚实宽碩的肩膀,神情凝结,似安慰又似警醒,“宫藤,走肾别走心……” 逆光余辉,阑珊璀璨。 南宫藤立体篆刻的五官轮廓愈加深刻冷硬,眉宇间凝着冰霜,微微阖眸,似嘲,似笑,“心?若是有心,不会走到这一步。” 男人踱步至窗前伫立,挺拔的背影卓然清立,面色如斓,冰冷的薄唇齿缝咬出一句,“尽快放人。” 声音极低而沉,言语间透着冷蛰逼人的强势。 霍靳墨低叹一声,长腿迈步离开。 小昊沉步站在审讯室门口,嗓音中厚,“慕凝蓝安洛,你们可以走了。” 慕凝蓝和安洛面面相觑几秒,两人快速抓起挎包,兔子似的往外跑,显然,一刻钟都不愿意待在这地方。 慕凝蓝走出审讯室,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南宫藤人影,心里想着大叔帮了她,至少要当面道谢。 垂眸,看了眼时间,已是午夜十二点,算了,许是他已走,心底莫名丝丝落寞。 两人走到警局楼下,慕凝蓝犹豫,顿住脚步,扭头看着安洛,“洛洛……” 安洛侧过脑袋,仅看了眼慕凝蓝便洞悉一切,“蓝蓝,你是不是不想回那里?” 被安洛看穿,伸手拉住安洛的手,苦着脸道,“洛洛,求收留。” 安洛无奈,语重心长地说,“蓝蓝,我巴不得你天天在我那里腻歪着,但是,我能留你一晚,以后呢?逃避不了,慕爷爷在国外,你在夫家必须行事谨慎,不能被人抓住小尾巴说事,知道?” “好吧……” 慕凝蓝哀叹,并肩和安洛往警局门走去。 突然,身后一只男人宽厚的大手猛地拽住她纤细手腕,她未反应过来,细弱的身形被男人的力道半拖半带迫使随他脚步走。 “叔叔?”慕凝蓝抬头,诧异的凝着身型高大的南宫藤。 南宫藤面无表情,一直将她拽到一辆雷克萨斯前,快速打开车门,一把将她塞进副驾驶。 身后杵在原地的安洛紧锁眉头,正欲上前解救慕凝蓝,虽然看得出来他们彼此认识,但还是有些担心。 奈何,眼前蓦然横过来一堵肉墙,安洛讶然抬头,却猝然间撞入一双深邃的眼中。 狭路相逢…… “大叔,请挪尊身。” 霍靳墨沉着脸,瞧着她又要绕过去,身型再度一挡,冷着声音道,“小白狐,那么喜欢当万瓦灯泡?” 小白狐?什么绰号?这人叫的跟顺口溜似的躜。 安洛觉得这人有病,扬起俏丽的下颌,咬着银牙,“老狐狸,谁知道那个大叔安的什么心!” 霍靳墨被冠以别称,压制心里翻腾的火气,“他不会。” 不会?安洛冷哼,“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是警厅局长。” 安洛像囫囵吞了鸡蛋,俏丽的脸蛋憋的通红,眼神冷厉转为绵长的惊愕,漂亮的眉眼细细打量面前挺拔身型的男人足足有一分钟,竟叹了口气,“真为江城人民堪忧。” 第62章 为江城人民堪忧 说完,撒腿狂蹽,心底后怕的厉害,nn的丫袭警了。 霍靳墨双眸喷着火,望着那抹仓皇跑开的纤柔丽影,唇角竟浅浅弯出不羁的弧度。 雷克萨斯如捷豹行驶在霓虹斑斓的江道。 声消弭耳,无边沉默。 狭小车厢气压骤然降低,而源头正是身边气场冷凛的男人。 慕凝蓝心底郁闷,微微侧头,秀目凝着脸色微沉的男人,嗓音清脆而缓,“叔叔,你要带我去哪?” 这人眉宇盎然,干净修白的双手游刃有余的掌控方向盘,视线幽然清冷,直视前方路况,并未搭理她,好像旁边的人儿是透明的躜。 慕凝蓝瘪嘴,这人一向高冷,莫名其妙拽她上车,这是基因突变摆什么谱? 这人浑身散发而出的彻骨戾气让慕凝蓝莫名发憷。 背上有伤,贴着座椅难受,慕凝蓝微侧身体,动作笨拙,牵动后背淤伤,一阵钻心刺痛袭来,慕凝蓝疼的闷哼出声。 “能老实坐着吗?不老实滚下去!” 南宫藤目光寒若冰霜,狠狠甩她一记冷箭,嗓音不高不低,吼她。 慕凝蓝吓得直缩脖子,轻蹙秀眉深凝他立体侧颜,“凶什么凶?你简直莫名其妙!你送我回……” 蠕动唇瓣,她悠悠噤声,她能说回夫家吗?又怎么开口? 冥想之际,南宫藤淡淡扫过来一眼,薄唇掀起,“回哪儿?” “……”被问住,沉默。 墨染双眉紧皱,慕凝蓝心里如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憋疚的难受,双眸氤氲雾气,紧咬唇瓣,终是缄口。 自打发秦淮离开白月会所,一直没有给他打电话,臆测他许是已回老宅。 半道被拽走,又恐安洛担心,掏出手机给安洛发了条信息,报平安。 南宫藤再次沉默,吝啬的连一个眼角的余光的未施舍给她,长长的睫毛垂铺,影影绰绰,眼中情绪灰暗不清。 慕凝蓝独自挫败,隐隐约约察觉叔叔情绪不好。 蜷缩柔柔身体作小鸟儿状,依在车窗,知趣闭嘴。 窗外风景一帧帧极速后退,落入眼睛里的色彩斑斓没有焦点,最后,徒留漠白一片,心,一点点沉落,如置身软软床榻,越来越乏。 确实很软,直到冰凉微痛的触感传来,慕凝蓝扇动纤长羽睫,幽幽醒来。 发现自己趴在软绵绵的床上,眉眼四扫,熟悉的环境…… 正欲抬头,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别动。” 紧接着那抹冰凉再次袭来,像是棉签后背轻轻擦拭,慕凝蓝警觉垂眸,泥煤,上身不着寸缕。 啊一声惊呼,她蓦地翻身坐起,面颊上涌上两片红晕,那红润从她颊边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 低着头,藕臂急忙护住来两团傲人雪白,杏眸圆睁,“叔叔……你……你流氓!” 南宫藤起身,长身玉立床沿,薄唇微勾,“舞台上露胳膊露大腿,搔首弄姿,你高尚?” 慕凝蓝被噎的嗓子钝痛,小火苗蹭蹭直往肺腑蹿,狠瞪他一眼,“怎么样都和你无关。” 第63章 被凶 语毕,腾出一只手抓起床上被他褪下的衣物,扯过被子遮蔽,快速套上衣物,愤愤下床,就要向卧室门口走去。 突然,一道大力反手紧紧箍住她的细腰,一把将她被扯进怀里,紧接着,南宫藤拎起她极不温柔地将她摔到床上。 脸色彻寒的男人,下颌倨傲微扬,命令的口气,“慕凝蓝,你给我好好待着!” 他知道自己名字?又凭什么听他的?慕凝蓝疼的直咬牙,无暇多想,先前对他心存的那么点感激统统被消磨殆尽,言语不善,“叔叔,你没病吧?是,你帮了我和我朋友,我谢谢你,可是,现在我要回家。” “回哪个家?” 南宫藤脸上表情寡淡如白水,双手抄进裤袋,墨色西裤裹着修长笔直双腿挺括凛凛,眸光锐利如隽鹰,直直对视慕凝蓝那双剪水乌瞳。 男人犀利看透所有的冷厉目光让慕凝蓝心里忐忑,紧咬粉唇,再度仓皇爬起身,冷眸斜视,“叔叔,我现在要回家,至于回哪里,你无权干涉。” 先礼后兵,慕凝蓝尽量按耐住要爆发的小宇宙,然而,这人却咄咄逼人,像是故意找茬一样不放过她,清冽惑人气息逼近的同时,沉稳灼灼的男人身躯随之覆盖下来。 健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一双深邃长眸自上方和她惶恐的黑瞳对上,四目相对,呼吸相缠,距离如此近,近到整个寂静的空间能听见彼此心跳加速的震颤。 “慕凝蓝?”他突然不带温度的喊她名字。 “嗯?”慕凝蓝条件反射应声,声音莫名的又娇又柔。 南宫藤燥热的大手穿梭于她墨发间,一点点将她黏在脖颈的乱发梳理,慕凝蓝双手使劲推他,奈何他如大山一样推不动。 他似乎很享受这样逗弄宠物的感觉,唇角微勾一抹邪肆的弧度,“小番茄?” “嗯?”慕凝蓝快要疯了,这人真的让人无语又气愤。 慕凝蓝拼了命的挣扎,手脚并用,捶他,踢他。 南宫藤被她闹得烦躁,大手紧扣她一双细腕高举于顶,男人眸色渐深,低头便攫取了她的粉唇。 吻,狂烈如飓风,强势夺人,另只大手用力一扯,上衣一分为二。 慕凝蓝花容失色,感受着那吻吮而来的唇瓣的肆虐和啃噬力度,只能发出呜呜声拼命摇头,直到他辗转她脖颈肌肤啃咬,呼吸间隙,慕凝蓝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叔叔……你不能这么对我……” 听及此,南宫藤抬起头,双目灼灼,并未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那如潮红如水蜜桃的脸蛋。 “叔叔,我我结婚了……”极淡,极低的声音,却沉如千斤重自她唇缝溢出。 南宫藤微怔,漂亮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说,“结婚?和我们上床有关系?” 慕凝蓝眼眶微微泛红,听他这么轻描淡写一说,怒不可揭,“你你……谁要和你上床了?明明就是你强迫我!” 男人冷哼,“强迫?我要你,理所当然。” 第64章 已是人妻 慕凝蓝咬牙,“我已是人妻,请你自重。” 南宫藤挑眉,双目含着鄙夷不屑,佯装饶有兴致问道,“人妻?这么说,你很爱你老公?” 慕凝蓝怔忪,鲽鱼尾睫扑闪几下,眸色突然明亮起来,须臾一笑,“嗯,我爱死我老公了!” 慕凝蓝心底敲着鼓点,幸亏说谎鼻子不会变长,默叹口气,那素未谋面的老公,爱死他了?除非,丫的脑袋开了天坑! 这人却魔怔似的揪住这个问题不放,追问,“有多爱?” 慕凝蓝直想翻白眼,逞强逼真演戏,黄河水都要被她喷完,谎话信口拈来,“比大海情深,比长城绵长,比许仙白蛇还要感天地泣鬼神!” 某人眉梢抽搐不止,眸光微凛,这么明显敷衍塞责,他怎会不知?继续道,“哦?这么说来,两月未见,小番茄不仅婚了,你们夫妻伉俪情深,情比金坚?” 慕凝蓝被他大放厥词的言语道断弄的心里莫名酸涩,他讥诮,她更甚,“当然,他爱我,护我,昨晚太拼,我现在肚里还留着他无数个小蝌蚪……” 南宫藤万万没有想到她如此能掰扯,唇角扯开一抹笑,脸上的表情好看的厉害,惊愕,惊喜,佩服…… 最后,变成一朵含笑的花,振振有词,“江城皆知,慕家千金秀外慧中,贤淑稳重,蕙质兰心,南宫夫人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你老公若知你那么爱他,他定会吓死!” 慕凝蓝:“……” 瞧她红脸嫣唇羞涩不已,南宫藤继续道,“见妻如此,你老公还真拼的下去?” 说完,他翻身而起,躺于她身侧,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住,线条冷硬的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嘲弄,似笑,却凉薄如水。 慕凝蓝被他呛的羞愧难当,那些慧称乃爷爷自传,她有自知之明,她和那些优雅词汇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缥缈思绪犹在上一个频道溜达,蹙眉嘀咕,“南宫?我夫家姓南宫么?” 南宫藤亦是略惊,“你不知道夫家姓谁名谁?” 慕凝蓝自知说露嘴,又在自掘坟墓,强撑反驳,“我怎么会不知?我我只是……只是……” 脑袋拧巴,词啊句啊都特么的丢到爪洼国了…… “只是,怕我碰你?所以扯谎应付我?”他淡淡一句话,一语击中要害。 慕凝蓝捂脸,侧身,甩他一个曼妙背影,沉默片刻,言语微凉,“我已婚,是事实,不管他秃肥胖圈,却是我丈夫,我的身体别人碰不得。所以,叔叔你要强来,我打不过你,你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我会瞧不起你!别打破你在我心底存留的美好。” 南宫藤身体蓦然一僵,良久沉寂。 直到一具温暖男人的身躯靠过来,紧贴她后背,思虑她有伤,干脆将她转过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搂着,双臂顺势环横她腰际,眸光中溢满柔和星光,“小番茄,我不碰你,不算背叛你老公,嗯?” 他突然温和下来的性子让慕凝蓝讶异,顾不得遐想,只顾着脸红心跳了,她可是上面光溜溜…… 第65章 我爱死老公了 白嫩嫩的双手扣住环在她腰上的手臂,使劲要挣脱,在他怀里鱼儿似的乱扑腾,小嘴儿吧啦吧啦不闲着,“那也不行,我老公有洁癖。” 男人微愣,勾唇,“嗯,的确如此。” 慕凝蓝不死心,垂死挣扎,挠他,咬他,“你放开我!你流氓!” 他终是烦躁,悠地握住她手腕,刚劲有力的腿压住她半个身体,森冷的声音,“睡觉做爱,任选其一。” 睡你妹!做你妹!慕凝蓝心底将某人腹诽千百遍,凌迟千百遍。 选毛?里外里都是他占便宜,误入狼窝的小羔羊,唯有,乖乖哒。 心里活揣小鹿般突突猛蹿,慕凝蓝拧着烟眉,苦逼阖眸,再不敢动分毫,任他身上清冽混着烟草香的味道尽往她身心猛灌,晕。 男人抬手要关灯,慕凝蓝蓦然起身拽他胳膊,却忘了护前方,春光乍泄,“叔叔,别关灯。” 低眸,瞥见女人香肩雪胸一抹,眼神有些飘离,喉结微动,“怕?” 慕凝蓝急忙缩进薄被,在他怀里露出一双小鹿斑比无比委屈的水眸,软糯道,“嗯……” 南宫藤微思,眉梢微挑,只听,啪!灯,关掉。 慕凝蓝啊的一声,鸵鸟一样一头扎进薄被,颤着身体,好半天不出来。 啪,灯开。 男人拧眉,急忙拽开被子,诧异的视线里…… 女人额头冷汗渗渗,呼吸紊乱,猫咪般蜷缩一团,似是吓的不轻,小嘴呓语“放她出去”之类,听不真切。 南宫藤低咒,什么怪癖,女人真麻烦! 叹口气,不耐地展臂,一把将她卷进怀里,语气微软,“有什么怕的?” 慕凝蓝微颤身体,双手攀着他脖颈,匍匐他怀里良久,低低颤颤一句,“我……夜盲证……” “……”男人身型一震,将她裹紧。 片刻之后,细密的吻,落在她额角,脸颊,刚贴上她柔软唇瓣,慕凝蓝惊厥,侧脸躲开,男人眸色深沉,瞳孔纠结团团漩涡,再次沉默。 没心没肺之人,恰如慕凝蓝这号逗比,狼窝里一夜香甜无梦睡到自然醒也算是一朵奇葩。 翌日。 慕凝蓝懒洋洋醒来,身边的人已走,松了一口气。 已为人妻,和别的男人滚一张床,那位神秘老公若是知晓,恰有心脏病癫痫什么的,一准儿,呜呼哀哉。 环视四周,再次确定叔叔已走,淡淡瞥见床位叠放一套干净衣服,亦如那次,叔叔给她准备的? 心底莫名暖流潺潺流过,眉眼弯如月,抱着衣服走进浴室,洗漱用品亦样有准备。 快速洗澡洗漱,当然,勤劳小媳妇似的将浴室清理干净。 这个叔叔性格真奇怪,时好,时坏,昨夜又…… 小手不自觉抚上红唇,笔画的美丽脸蛋上泛着红晕,脑袋里一时不纯洁,旖旎画面回放不停…… 刚出公寓,秦淮站在宾利前,身板笔直,恭敬颔首,“夫人,请上车。” 一种被抓包般的尴尬,慕凝蓝未与秦淮对视,钻进后排座。 秦淮依旧一副板面脸,慕凝蓝眼神几次飘过去又飞回来,心里翻腾奇怪,秦淮为何知她去向? 第66章 怕 “秦淮……”她犹豫着,喊他。 “是,夫人。”秦淮一副随时等待主人下命令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秦淮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快速一闪,“夫人,是您一早发短信告知这里地址等您。” 慕凝蓝心底一跳,仓皇掏出手机,点开发件箱,果然,叔叔…… 宾利在幽静山林一套复式多楼欧式别墅庄园停驻。 古典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绛红色尖塔形斜顶,传统建筑古雅简洁富丽于一体。 进入高坎的黑漆大铁门,简约雅致的庭院结构,绿植园林水自然和谐。 这是一座弥漫着古风韵味的庄园别墅,比慕公馆的纯德风建筑相较大了不止一倍,庭院深处坐落几栋小洋房,而她所住的是正南最大的别墅主楼。 慕凝蓝穿过幽深丛林的绿植景观带,来到朱门台阶,各自忙碌的佣人们纷纷点头,异口同声道,“夫人。” 有种电视剧里豪门盛宴的视觉。 慕凝蓝极为不习惯,深知豪门家族规矩繁琐,佣人众多,她微微点头,迈步上楼梯,径直进二楼卧室。 犹记第一晚踏入卧室时,佣人介绍这是少爷的卧房,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庭院园林景观尽收眼底。 欧式精装,家具昂贵精致,陈设简洁,文雅精巧不乏舒适,门廊连接一间书房,南北舒展,书房内和卧室情景交融。 从里到外透着冷清,又猛然想起,知悉夫家姓氏南宫,慕凝蓝坐在床上,掏出手机连网,百度搜搜南宫。 江城,南宫姓氏鲜少,而且像这般有钱又气派的家族凤毛麟角,很快搜到结果。 慕凝蓝知爷爷既然用性命要挟势必对南宫家族细思考量。 的确,南宫世家由首屈一指的家族企业发展至今跨国集团——南氏。 唯独查不到关于南宫少爷的任何讯息,新闻动态,南氏集团近期更换掌门人,人物依旧不详。 这时,敲门声响起。 “请进。” 慕凝蓝低低应声,却见王姨推开门说,“夫人,这是我熬的芙蓉百合粥,您早晨没用餐,您吃点吧。” “……”她诧异的看着王姨手中托盘的一碗粥,的确从叔叔公寓出来未吃东西。 王姨走进来将粥放在床头柜,慕凝蓝稍稍犹豫,问道,“王姨,你家少爷……他不回来吗?” 王姨眯着眼睛,笑道,“少爷平时不在家里住,若是回来,会提前来电话的。” “哦,王姨,你家少爷叫什么名字?还有,这房间为何没有他的照片?”王姨性格温和,慕凝蓝觉得多少能套出些什么。 王姨微怔,似是有意回避问题,表情依旧温和,“夫人,少爷名讳……” 又微微犹豫,开口,“藤……” “藤?” “是的。” 慕凝蓝心底确定名字——南宫藤。 很多事情想问,但是不愿再为难王姨,唇角勾出浅浅的笑,“王姨,谢谢你,我这里没有别的事情了。” 王姨点头,退出房间。 “南宫藤?”她碎碎念道,名字特别。 第67章 南宫藤 思量片刻,拨通国外爷爷的号码,却是季林接的。 “季伯伯,爷爷在吗?” 那端,季林停顿了几秒,声音才徐徐传来,“小姐,慕老在休息。” 慕凝蓝:“爷爷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小姐放心吧,这边我会照应。” “好吧。” 美国维诺克疗养院。 季林挂掉电话,对轮椅上半躺着头发灰白,脸色苍白,身型略瘦的慕震涛道,“老爷,小姐那边,暂时敷衍过去了。” 慕震涛闭眸,长长叹了口气,“先瞒着吧。” 季林脸上浮现隐隐担忧,“小姐一定还会再问的,怕是瞒不住。” “季林,有些事情不能提及,关于南宫家族的事情,不能深说,我的病情,能瞒多久是多久,惟愿她在南宫家安稳度日,这都是命……” 富雅堂皇的宽敞客厅。 “少爷,夫人今天一直在卧室,并未外出。”王姨握着话筒听着那端不知说什么,又连连点头应声。 南氏总裁办公室。 一张成熟且非常英俊的男人脸,轮廓深邃,眉骨高凸,五官精致得魅惑。 男人量身定制版青莲色衬衫穿出骨子里的清贵翩翩,袖口镶钻袖扣灼灼清辉,领带微松,丝毫不影响俊美,墨色笔挺窄版修身西裤被一双笔直长腿截成九分,同色系意式定制皮鞋锃亮干净,自带王者贵族风范的强大气场。 落地窗前,男人长身玉立站定片刻,转身,挺拔的男人身躯沉在舒适的真皮大板椅。 身型端正笔挺,青莲色衬衫裹着的双臂惬意的搁在红木办公桌上,不羁的眉毛微微扬起。 咚咚! 助理常林抱着文件夹,敲门沉步而来,“总裁,新接手的合作承建商邀您今晚皇都会所洽谈。” 抬起一双清眸深邃,男人微启性感薄唇,“几点?” 常林答道,“七点半。” 南宫藤微虑,眉眼淡淡,“去准备。” 常林:“是的。” 整个下午,慕凝蓝除了午时用餐以外,她都是缩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玩游戏,算是唯一娱乐。 “蓝蓝,两年没玩,别连累我丢兵卸甲。” “切!少瞧不起我,看我不大展身手将敌营杀个片甲不留,你就回窝静等捷报吧!” 安洛发来一个大号呲牙咧嘴的笑脸。 不足二十分钟,安洛横眉竖眼,炮轰,“大言不惭,蓝蓝,你害我差点没死在城里出不来,老窝都被人所占。” 慕凝蓝俏皮吐舌,敲过去一行字,“嘿嘿!抱歉!我得升级装备,下次再战江湖。” 安洛神速回复一鄙视表情,索性挂机杀怪,打开聊天对话框—— “从实招来,那英俊大叔是谁?你们昨晚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某女脸颊蹭地窜上两抹红晕,“他就是机场我遇到的那个叔叔……” “蓝蓝,瞧你那晚又扑又抱的,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你丫脑袋发霉了?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变态叔叔?” “啧啧!” “说正事,奴家夫家姓氏南宫。” 安洛那端炸窝,秒回:“南宫?该不会是南氏集团新任总裁?” 第68章 少爷要和你玩游戏 慕凝蓝:“南氏总裁?” 安洛:“你丫就一传奇,两耳不闻窗外事,据说,南氏集团最近风云换人,莫不是你家相公?” 慕凝蓝:“……” 和安洛乱侃一通,关了笔记本电脑,约定六点出去吃烧烤。 这时,王姨敲门进来,“夫人,少爷今夜回来,让您做好准备。” 慕凝蓝心底一紧,弹跳起身,眉心凝结,“准备?什么准备?” 王姨温言和目,“少爷说……要和你玩游戏……” “游戏?什么游戏?”慕凝蓝唇角狠抽,那人没病吧?第一晚回来玩什么游戏? 然而,下一瞬,王姨的话差点让慕凝蓝一头栽在地上。 王姨亦是怪异别扭转达某人旨意,“少爷说,和夫人一起玩小蝌蚪找妈妈的游戏。” “……”慕凝蓝瞬间红透了脸颊,大惊失色,柔白嫩嫩的双手狠狠嵌入床单,恨不得扣出几个洞来。 她低着头,脸红红的,脚不住地在地上磨蹭,像是要地盾逃走一般。 十月初的江城夜晚,天色刚暗,这时的霓虹和薄暮的天空交相辉映,灯影着雾,热气腾腾。 慕凝蓝仿佛很久没有看过江城这副模样了躜。 灯下晕开的初秋雾霭,四衢八街,门灯夜市两边拥挤热闹,中间车辆堵着,寸步寸行,饮食男女,熙熙攘攘。 远近还有学生结伴成群,地道的美食繁多,鼻息飘香四溢。 犹记初中时期,安洛每天跆拳道练完,鼻青脸肿的出来,拽着慕凝蓝买一碗油煎焖子,姐妹俩穿着校服在人群里被挤成油渣,口袋里钱有时还被偷,两个女孩强悍,免不了跟那些混仔一场厮打。 慕凝蓝眨眼,眼圈里也像有了那蒙蒙的雾,食指揩了下俏挺的鼻梁,脚步轻盈,在一家靠近大马路边烧烤大排档停顿。 香辣蕉香味扑鼻,安洛已经先来。 这一片环境不太好,跟五星级饭店是没法比的,地上还有没法洗尽的油污印记,露天摆的几排桌子虽然擦过,但隐隐的,总给人一种油乎乎的感觉,却极接地气的热闹。 慕凝蓝走过来在安洛那桌坐下。 安洛直勾勾盯着慕凝蓝,眼神里分明还有游戏里害她马革裹尸惨状的怨愤。 慕凝蓝烟眉高挑,把菜单扔给安洛,嬉皮笑脸,“洛洛,随便点,姐妹儿请客。” 安洛撇了撇唇角,哀叹,“想你富家千金居然请我吃烧烤,铁公鸡。” 一边抱怨,一边在菜单上给慕凝蓝选了几道喜爱的炒菜勾上,然后再依照彼此共同口味点了她们平时爱吃的辛辣烧烤。 慕凝蓝食指弯曲,一记爆栗落在安洛脑门壳儿,“切!不知道你心里多美!一大美女作陪,望您尽兴!” 安洛朝天夸张的翻一记大白眼,又作呕吐姿势,末了,笑嘻嘻道,“是是是,大小姐免你屈尊将贵,陪我可好?” 随即,两人相视而笑。 点的东西陆续上来,先是慕凝蓝爱吃清蒸鱼和竹荪汤,然后便是她和安洛的烧烤,满满的一大盘,脆骨鸡翅烤肉等等,焦黄中有着略微烤糊的颜色,香气四溢。 慕凝蓝很久没吃过烧烤了,双眼冒绿光,完全被吸引,馋的直流口水,又叫了一打啤酒。 她心底郁结难舒,吃的并不多,啤酒倒是一杯杯下肚,安洛许是好久也没有如此放松,异常兴奋,大有舍命陪君子架势。 咣!咣!玻璃杯碰撞声。 “洛洛,干杯!” “蓝蓝,干杯!” 甜甜美美咯咯的笑声传开来,两人皎月堪比女神外貌,乍然引起周围一桌拼酒正酣男人们注意。 皇都会所。 豪华包间,饭局气派奢华,南宫藤坐在靠外的雅座,旁边两个美女不时贴上,男人抿唇,修长指间一支烟点燃,烟雾缭绕里的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神,危险,锋锐,复杂。 顶级vip楼层响起一阵急乱的脚步声,接着包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常林一脸焦灼,快步朝主位走过去,“南总,太太出事了!” 之后的声音众人听不见,只见大总裁保持了半天的冰脸,表情终于变化。 男人拔张挺拔的身型一顿,缓缓站起身,示意陈总先招呼,陈总领会急忙点头。 南宫藤紧缩双眉,双手优雅插着西裤口袋,修长双腿迈出包间,控制不住脾气地一把扯了领带,声音冰冷又无奈:“她又出什么鬼事了?” 常林汗颜,“太太被警察扣住了!” 男人眉心凝结,一张冰沉的脸变黑,因为喝酒一直冒汗的额头显得越发绛红,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又是警局?三天两头进上瘾了? 常林边跟着边细说,“现在双方都在警局,有人挑衅滋事……” 男人脚步不停,薄唇冷冽掀动,“夫人受伤了?” 常林一副夫人勇猛的赞誉表情,“是那些人被打的爬不起来……” 男人入鬓墨眉突突跳动,沉声道,“哪些个绿茶婊敢惹夫人?” 常林震住足足五秒,总裁竟知何为绿茶婊?嘖嘖抽气,“……是几个男混混。” “……”某人一双眼睛迸射出紫光凛凛…… 我特么发横恨贱到底娶了个啥! 大总裁五官阴霾,气场冷艳一直在冰点,继续问,“秦淮呢?” 常林道,“警局,是秦淮通知我的。” 警局审讯室。 “警察同志,根本不管我们的事!”安洛气愤。 那警员瞪过来:“哪那么多废话,老实做笔录!” 慕凝蓝拿袖子捂着被男人啤酒瓶碎块划破的颈部伤口,“洛洛你坐下。” 那几个小混子挂彩的地方不少,此刻仍像斗胜的公鸡,“好好写啊,律师马上到,打伤我们几个兄弟,这事儿完不了,得好好算算赔偿金。” “你个渣渣信口胡诌!警察同志,他先企图调戏我朋友……” “别吵!”警员吼道。 安洛半醉状态,气的眼睛红。 慕凝蓝脸惨白地把她拉坐下,内心害怕且冰凉。 她,慕家小姐,身份敏感,又是未知豪妻,如今打架滋事,于慕家,于南宫家族无疑是抹黑,再折腾非得出事。 两个女孩,幸亏会些跆拳道防身,若不是酒醉半懵肢体半僵,以安洛无敌身手,怎会解决不掉几个屁大点的混混而身陷囹圄? 想及或许她那神秘老公还在家等着她玩游戏,慕凝蓝竟有种不想走的冲动,这里比玩游戏强。 幽幽地,脑中闪光灯似的咔嚓,竟浮现一张英俊的男人面孔——那个总是欺负她,对她忽冷忽热的叔叔…… 所有委屈化作无声晶莹剔透的泪珠凄然滚落,又怕安洛看见,背过身体,用手遮掩半张脸。 审讯室外,南宫藤看着里头害怕的浑身发抖,哭都那么小心翼翼的傻丫头。 警局严肃的白光里,男人俊眉冷目,周身的寒气,深沉五官冷的吓人。 秦淮耷拉着脑袋,“抱歉,少爷,我赶到的时候,场面已失控。” 男人冰声道,“下次,夫人任何行程提前和我报备。” 秦淮狠命点头,“是,少爷。” 这时,霍靳墨从走廊一端疾步走过来,眼角眉梢流淌欠拍的狞笑,“宫藤,警局可真是你娘家,夫妻档,没事就回来溜达溜达。” “放人。”声音冷如冰窖。 霍靳墨撇过去一眼,示意下属照做。 南宫藤缓缓抽了口烟,眼神里的锋芒寒恻似有似无,他似是随意又开腔:“打架滋事的那几位,烦请霍局替他们父母好好管教,什么时候懂得做人了,什么时候放人。” 霍靳墨唇角勾出浅浅的笑,知这丫故意打官腔,真正的用意怕是恨不得亲自动手狠揍一顿,掰折几根肋骨消火。 五分钟后,审讯室门打开。 警员走向角落,客客气气,“慕小姐,安小姐,你们二位可以走了。” 慕凝蓝愣:“什么?” 那几个衣着怪异的红毛绿毛的混混脸色极差:“警察同志,我们可是受害者,搞搞清楚谁可以走!” 警察甩去一记冷光,“不想死的话闭嘴!” 直到被安洛拉着出了审讯室,慕凝蓝还在这戏剧性变化里回不来神,“怎么回事?的确我先动的手啊。” “呸,别这么实诚啊傻妞!这是上天要收他们。” 慕凝蓝忍不住解气笑了。 刚走出警局,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慕凝蓝整个人被一个高冷大叔连拖带拽扔进路边停靠的凯迪拉克后排座位,紧接着,男人一身冷气也坐了进来。 安洛震傻原地,同样的节奏,刚跨出一步,面前一堵肉墙横过来,撞得安洛白白小手直直捂着酸疼的鼻子,哼唧出声。 “小白狐!” 小白狐?安洛皱眉,猛地抬头,那张轮廓分明,俊美邪肆的脸庞跃入眼球,一袭笔挺刚正深蓝色制服诱惑的霍靳墨,差点没亮瞎安洛一双24k金闪闪发光的眼睛。 安洛:“大大叔?” 霍靳墨浓眉高高翘起,目光含笑,看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安洛,嗤笑,“小白狐,挺皮实的呵!三天两头光顾我这地盘,怎么拐着弯子想见我?” 第69章 滚下去 安洛骤然满头黑线,这人出门是不是忘吃药了?自恋变态老男人! 脑门一抽,话不过脑子,机关枪开炮,“我看你不是脑袋阳痿,而是……” 安洛嘴顿,浓密纤长睫毛眨了又眨,眼眸垂落,直直盯着男人某处,嘿嘿一笑,补枪,“喏,大叔,你把伟哥当维c吃了吧!意淫妄想症!” 霍靳墨:“……” 安洛转身,小脸红成番茄酱,在某人还未发飙之际,安洛撒开脚丫子猛跑开来,好像后面有疯狗撵。 霍靳墨身型如松,脸色青黑如碳,额角青筋暴凸,身侧拳头攥得嘎巴乱响,牙缝一字一句咬出三个字,“小—白—狐!” 慕凝蓝眼神小心翼翼地凝着身旁坐着的一尊冷冰冰的雕像,这人沉冷不语,她绷不住这低气压的摧残,开口,“叔叔……” 南宫藤心底压着无名之火,一时收不住,厉声道,“滚下去!” 被他沉冷一吼,慕凝蓝吓得一个激灵,缩了下脖颈。 蒙圈几秒,漂亮的双眸氤氲水雾,慕凝蓝恼火的厉害,“叔叔,你简直神经病!是你莫名其妙拽我上车,现在又抽什么风?好,我滚,滚到你的世界,以后再也不见!” 慕凝蓝气的脑仁疼,抬手推开车门就要下车,侧身的瞬间,男人眼神一凛,瞥见她粉颈白皙肌肤上那道血痕,脸色铁黑,一把将已经探出半个身体的慕凝蓝猛地拽了回来。 “等着。”他道。 慕凝蓝甩开他的大手,却见这人眉眼寒恻,打开前方置物盒子,拿出两个创可贴。 目光冰冷看了眼身边小脸倔强绷的紧巴巴的女孩,毫不温柔地将她巴掌大点的脸推到一边,修长手指拨开垂散在她脖颈的几缕乱发,长指灵活娴熟撕开创可贴,贴在伤痕处,力道很大,慕凝蓝疼的哼出声。 南宫藤讽刺的语气传来,“现在知道疼了?活该!” 本有些感动的小小情愫因他言语讥诮而消失殆尽,她冷冷的看着南宫藤说,“我就是活该,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没有关系?”他冷哼,不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马戏团里的小丑,继续道,“怕是贴上来死命绑在一起的关系!” 慕凝蓝拧紧黛眉,越发不喜他一副深沉又卖弄绕弯子的样子,尤其他说什么贴上来之类,仿似意有所指…… “和你绑在一起?那一定是孽缘。” “孽缘,的确如此。”他沉沉一笑,笑意却凉如水。 他倒是答得流利,慕凝蓝却心底浮动着什么,烦躁推他,“你离我远点,最好以后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突然,男人身型带着迫人的气息逼近几分,呼出的热气尽数喷薄在她脸上,慕凝蓝粉粉的脸颊一下子红若樱桃,侧脸,躲开他的气息。 他垂眸扫她一眼,紧抿的薄唇掀起,“哼!我若不放手,怕是你这辈子就得困在我身边。” 不知是她智商问题还是身体别的零件出了问题,她再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狂妄,嚣张,掌控全局的样子俾睨着她。 她最大限度克制住脾气,话不过脑,“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困在你身边?除非我死!” 男人眉心跳动,显然很生气。 大手一伸,紧紧扣住她的下颌骨,慕凝蓝疼的眼角泛泪花,双手使劲去抓他的手臂,“你放开我!叔叔,你神经病!” 南宫藤冷笑,“本打算晚上再行使我的权利,看来只好现在了!” 紧接着,他一个低头,狠狠地攫取了她微阖的粉唇。 慕凝蓝拼命摇头,奈何,男人力道猛然收紧,她便再动惮不得,只能任他所为。 几秒被他吻软,双手被他十指扣着摁在真皮座椅,身体软了,颤了。 渐渐地,她瞪着的眼睛塌下来。 该拒绝反抗啊,可是浑身闪过了电流,酥地她手指在他大掌里绵绵无力,鼻息全是强势灼人的男性气息,混着那股招架不住的惑人荷尔蒙,她要晕死在这团棉花里了…… 小脸绯红热潮,再也呼吸不过来时,他终于放开她,男人有力的大手,烫人的,轻轻搁在怀里的小腰上。 南宫藤皱眉喘着,餍足不了,叹息这指下女人的身体,一抹腰肢却生的这么细。 要命。 男人的眼眸里有火,漆黑如墨,深深看她。 鼻尖与她鼻尖相抵,拇指摩挲着她红嘟嘟的脸颊,他魅惑低笑:“你闭了眼睛你自己知道吗?承受得这么认真,喜欢是不是?” 慕凝蓝软趴趴的,听他低语,骤然惊醒,待睁开眼看到这车里以及衣衫凌乱的自己,理智恢复—— 他是叔叔,她是有夫之妇,可他们居然在车里—— 苟且…… 迟来的羞耻感!她脸通红地推开他。 南宫藤皱眉,双手插进西裤口袋,脸色压抑难看,没有强硬阻止,任由她兵荒马乱起身,腿软发颤,胡乱整理好衣服,像受惊的小猫一样逃了。 想吻,吻了,却不但没灭火,反而浇了把油。 磨人的小东西! 他朝着车门口声线黯哑,恶劣地喊:“小番茄,晚上我们继续。” 晚上?慕凝蓝懵的,腿软差点跪在地上,抬头只看见车里坐着的男人包裹在修身黑色西裤里笔直的长腿。 慕凝蓝火速回到老宅的时候,已是晚十点。 “夫人,少爷打电话说今夜回来……” 王姨瞧见慕凝蓝蓬头垢面的模样,想问什么,却只是转达她家少爷的话。 慕凝蓝尴尬的收紧挎包的肩带,勉强对王姨点点头,便一溜烟冲到二楼卧室。 刚走进卧房,她浑身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徒留残躯,瘫坐在木质地板上,柔软唇瓣,脖颈处似乎还残留叔叔薄唇残存的温热。 心里如揣着小鹿似的,砰砰砰跳个不停,粉粉嫩嫩的脸蛋莫名的滚烫油锅里来回翻腾一样。 事实上,也许是因为跟男人没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 她竟然条件反射似地想起刚才车里被叔叔全方位压制在身下,几乎寸寸肌肤骨骼相贴那一幕,以及烟草男人的呼吸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小手抚着胸口,呼吸湍急,紊乱濡须,她立马收敛心神,将那倒霉催的一幕从脑海中挥去。 她深知和叔叔不能再继续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她已为人妻,逃不过的劫,早晚会来。 这时,王姨上来端着一碗莲子羹,慕凝蓝蹙眉喝下,便将自己沉在柔软的床上。 不知道王姨什么时候出去的,许是床大软绵,簇新的被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慕凝蓝一会儿便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慕凝蓝被人唤醒,“夫人,夫人,快醒醒!” 她揉揉惺忪的眼睛,王姨慈祥的脸映入眼帘,再看窗外,墨黑的夜空下,繁星璀璨。 “夫人,少爷打电话回来了,说马上就到,你快吃点东西,准备一下!” 准备?慕凝蓝抓了抓头发,怎么觉得像是古代等皇帝临幸似的呢?有什么好准备的! 虽这么想,还是起床任王姨摆布。 吃夜宵,洗澡,换睡衣,始终捧在手里的是一只从慕家带来的洋娃娃,最后,慕凝蓝全身香喷喷地钻进被窝。 “夫人,你在这儿等吧!”王姨把她按在床上坐着。 慕凝蓝突然感到心里空空的,害怕起来,连忙拉住王姨的手,“王姨,别走,你……陪我……” 没有爷爷,没有安洛的世界,她当真怕。 她怯生生的样子惹起了王姨的怜爱,看这样子,这女孩纯洁,干净,听及她自小无父母,看来还是对这方面懵懂无知的讚。 王姨拍着她的手,“傻丫头,你这可是洞房花烛夜,王姨怎么陪你?” 窗外忽然响起了汽车喇叭声,王姨往外看了看,喜道,“少爷回来了!” 慕凝蓝的心顿时扑通扑通直跳,她涨红了脸紧攥住王姨的手不放,“王姨,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傻丫头!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王姨叹了口气,抚了抚她如云墨发,轻轻掩上门。 慕凝蓝快要急哭,之前大义凛然的劲头通通丢不见,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关灯吗?不行,她怕黑,开着灯和他那啥,她猛烈摇了摇头,心不开放,脸皮薄薄。 澄澈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脑袋一抽,主意来也。 鲤鱼打挺一样弹跳下床,偌大的卧室一顿翻箱倒柜,几分钟后,手里拎着所需物品,漂亮唇角微微弯起一抹浅浅的笑。 浅浅的邪气。 全副武装以后…… 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恐惧莫名其妙排山倒海而来。 她伸出手在空气中摸索着在床上重新找到洋娃娃,紧紧抱进怀里,然后缩进床角,似乎这样她才能在惶惑中找到一丝安全感。 四周一片死寂,门锁“啪”的转开,慕凝蓝往后缩了缩,尽管再退下去就要掉下床。 紧张使她双手更加用力,洋娃娃在她怀中完全变了形。 脚步声在门口稍作停顿,而后便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口,忽然,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第70章 洞房花烛夜 南宫藤开门徐徐走进来,卧室水晶吊灯璀璨明亮,闪的男人漆黑如墨的黑眼仁影影绰绰色彩斑斓。 脱下定制版的西装外套,挂在欧式衣架上,目光幽亮,淡淡向床上一瞥,怔懵震住。 男人幽沉栩栩的视线里—— 某女一袭裸粉色上衣裤子款棉质睡衣,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南宫藤心底莫名想起挺尸这个词,当真如同眼前逗比的小妻子。 然而,更让他凝噎一脸冰霜的是…… 谁能告诉他,灯光如此闪耀夺目,宽敞明亮的卧房,他的小妻子玩什么把戏?戴着一毛绒绒的黑色眼罩又是几个意思? 男人一张俊脸唰的一下一阵青白红绿,不断交替变幻着色彩,唇角狠抽,收回视线。 眉目横线,边走边抬手扯开同外套深色系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在床位顿了顿,沉然径直走进浴室。 啪的一声,浴室门震颤的声响传来,刺激床上的慕凝蓝心肝一颤一颤的,浅浅呼出一口气。 心里黑白天使交战正酣。 白天使:从了吧,他可是你老公,这件事情早晚都会发生,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 黑天使:你丫傻缺啊!被迫成婚有够委屈,连自家老公高矮胖瘦都没有摸清楚就敢让他碰你?若是,女人堆里千帆过尽而来的一花花大少,不怕他有什么不洁的病症传染给你?一失足成千古恨! 白天使:既然爷爷以偏激手段极力促成这段婚姻,相必对这人评价应当不差。 黑天使:刚和叔叔在车里亲热过,好像还很享受,丫的放荡女!一颗雨露青绿小白菜甘心就这么被不知道底细的野猪家猪拱了? 南宫藤一袭蓝色睡袍从浴室里走出,脖颈领口半敞,露出紧实肌理分明的白皙皮肤,头发半干,额前散乱的发丝滴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性感绝艳。 眉眼淡淡,往床上瞥去,却见床上躺着的某女又是摇头又是烦闷踢腾双腿,脸颊粉若桃花,肉粉的小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什么外星调调。 脚步声稍作停顿,而后便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慕凝蓝听见朝床边传过来的动静,立马挺直身板安静继续挺尸,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口,忽然,一股沐浴乳清香扑面而来…… 她淡定不了,爬起身往床头靠,只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往后倒去。 因为早已退到大床边缘,她竟然扑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怀里的洋娃娃也摔了出去。 “好痛,我的娃娃。” 慕凝蓝恨不得掌掴自己三下以示自己蠢笨傻,出的什么骚主意将自己眼睛蒙住,她急忙坐起来顾不上屁股疼,第一件事就是满地爬着找她洋娃娃。 忽然一团软软的东西塞到她怀里,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直往她鼻腔里灌,只是这味道好熟悉…… 脑海里悠地蹦哒出叔叔那张英俊的脸…… 慕凝蓝紧咬下唇,咬到疼痛,迫使自己不能开小差,将叔叔的音容笑貌一巴掌扇飞高老庄。 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重新抱紧了洋娃娃。 下一秒,她双脚离地,落入一个怀抱,温热宽厚,浓浓荷尔蒙惑人气息将她包围,她再度感到头晕目眩,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那个……你好,我叫慕凝蓝,你呢?” 紧张总会使她语无伦次,说完她便后悔不已,真是大白痴,他不是叫南宫藤吗? 再说了,她是他老婆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名字? 忽的身体悬空,飞了出去,而后她跌落在一摊柔软上,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应该是床。 “你蒙着眼睛招待你丈夫?还是……”他倾身,顿了顿道,“你不愿意见你丈夫?” 她心中微微一跳。 好熟悉的声音,低沉磁性,像麦克风扩散的混音,撞击着慕凝蓝的耳膜。 “叔叔?” 口随心,慕凝蓝下意识嘤出一声。 南宫藤默而不语,唇角微微勾起,一把将她摁回床上,高大健硕的男人身躯将她压住。 这人身量太过高大,整个将女孩覆盖,更显她纤细娇小。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勾起她雪白圆润的下巴,逐渐下滑,携着一抹薄荷清香气息的清润在她脸颊皮肤上激起涟漪,她微微颤抖,将怀里的洋娃娃抱的更紧。 男人越看她眼睛上的眼罩越碍眼,蹙眉手伸过去扯她眼罩,慕凝蓝却极速抬手一挡。 她无措又无奈的解释,“我……我有夜盲症,若你关灯,我害怕,若你开灯……做……那件事,可我们…不熟…尴尬,不如蒙住眼睛……等……等游戏结束,再摘掉它……” 南宫藤有些哭笑不得,“你确定不先验验货?” 她摇头,坚持己见。 却忍不住嘀咕道,“直接打包退货不是更好。” 男人眉心浮出一缕淡淡笑意,“现在猪肉价格狂跌,我得先验验小猪肥瘦,卖不卖上价。” 慕凝蓝:“……” 薄唇有意无意在她耳边摩挲,痒痒的,她微微缩下脖子,躲开一些。 “我……初一杀猪也是杀,十五杀猪也是杀,早晚都是一刀,来吧!” 慕凝蓝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被喂肥的小猪等待随时被他残酷宰杀,纤细身板跟麻杆一样躺的笔直,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 南宫藤低低叹口气,心道,小番茄你都不看看自家老公长什么样? 许是老半天没听见动静,慕凝蓝心里敲着小鼓,伸手一通乱抓,乱摸。 不知道抓到了什么,软软的,湿湿的,等她意识到什么手指已被温热的薄唇含住。 小脸顿时血红,这人真是恶趣味,作势就要抽开自己的手,却被男人一只大手紧紧攥着。 一股大力袭来,她手中一空,洋娃娃不翼而飞。 她惊慌失措,“那是母亲手做给我的洋娃娃,把它还给我!” 母亲…… 心底有什么东西翻滚,撕扯,揪紧…… 最后,化为一团肃杀戾气,男人眉沉寒目,大手一伸,狠狠掐住了她纤细漂亮的脖颈,声音冷如冰窖,“闭嘴!再提,我掐死你。” 慕凝蓝大惊,力道太大,她呼吸困难,脸颊憋的缰红,小手使劲去拨他钳制她脖颈的有力大手,拧眉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几番撕扯,南宫藤情绪稍作控制,才注意到他的手,慢慢地松开…… 她的双手被他禁锢在头顶之上,男性的气息浓浓地铺盖下来,他吻住她的粉唇,不,确切的说,是啃咬,没有任何温柔体贴。 慕凝蓝咬牙承受,她觉得蒙住双眼是正确的,这种屈辱,若是睁眼承受真的就是煎熬。 只听“哧拉”一声,她的睡衣一分为二。 呃,某人僵住…… 脸色阴沉,男人灼灼视线里,撕掉一层的睡衣里还套着一层红色睡衣。 又听“哧啦”一声,睡衣又次一分为二。 某人脸色冷艳阴沉至冰点,红色睡衣里竟然还套着一层白色睡衣。 再听“哧啦”一声,睡衣再次一分为二。 那道僵成黑炭的挺拔侧影,一脸清沉灰紫般精彩纷呈,呼吸,吐息,呼气,吐息,镇定不下额头上爆出来的n根青筋! 身躯抽搐,头顶一道雷劈过…… 特么的到底是裹粽子还是玩大人套小人的叠重游戏? 慕凝蓝咬牙死撑……死死撑住,心里一万只羊驼崩腾而过啊,呜,不晓得这人是不是气傻了咋就没了动静。 伸手去扒眼罩,男人挡住,紧接着,森冷彻骨的声音传来,“滚去客房!” 然后身边一沉,男人躺下。 “好哒!” 某女心底冒着一串又一串的五彩缤纷泡泡,脸上喜悦表情难掩,唇角弧度都勾到耳根后面去了。 蓦地摘掉眼罩,本想借此看看自家相公尊容,奈何,取下眼罩,一汪秋水瞳眸望见的却是薄被下一抹高冷的背影露出的一个乌黑亮丽的后脑勺,以及整洁短发下脖颈的一截白皙。 得到讯息—— 身量高大,四十岁以内,肤色健康白皙…… 正欲踮着脚尖绕过去一窥芳容,却见一只大手落在床头柜的台灯上,啪,灯关。 昏暗光线再难辨别,某女身上挂着被撕裂一条条睡衣布料,屁颠屁颠滚离他百丈远的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客房。 关门声响,男人淡淡起身下床,从床头柜上抓起烟盒和打火机,踱步到落地窗前,食指微弹,抽出一支烟指间夹着点燃,送到唇边猛地吸了一口,白烟萦绕徐徐苒起,朦胧了沉凉的五官。 客房里一应俱全,慕凝蓝剥掉那些被撕毁的布料,仅留最后一件吊带睡裙,她后怕的钻进薄被,将身体卷作团状。 真是有惊无险,爷爷到底把她嫁给了什么人啊! 行为反复无常,第一印象负数。 若那人再次耐心开撕,nn的,真的就剩最后一件。 手摸着酸痛的脖颈,心里恐惧犹在,她这是哪里说错话惹到他了? 差点没真的掐死她…… 可惜,没看到自己相公的模样,动作那么粗鲁,她一共就那么几套睡衣全被他毁掉,再严重点,问题亦然上升到家暴的层面上来。 第71章 滚去客房 下手又狠,一定长的凶神恶煞。 心里搁着事情,嘴里念念叨叨的不停,没过几分钟,再次没心没肺的梦周公。 自那晚之后,那神秘老公一直未曾回来,更别提打电话回老宅,让王姨吩咐她侍寝之类。 这些天,她的日子过得倒也清闲自在,却也不乏无趣。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像露珠一样新鲜,小窗上流进来清泉一般的晨光,澄澈又缥缈。 五点,天空柔和,淡淡薄雾迷蒙。 她是一个懒人,却如安洛一样有晨跑的习惯。 别墅庄园很大,佣人有的在庭院忙着扫落满碎石小道的秋叶,有的在绿植地带清理修剪,一路穿梭而过,面无表情的佣人们无不点头道声:夫人。 一袭粉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高高的马尾清爽干净,慕凝蓝沿着别墅外清幽梧桐大道跑到半山腰幽静的山道,再慢跑折回。 一趟下来满身大汗,身体无比畅快,倦怠一扫而光。 她所住洋楼矗立庄园前方,这会儿心情好,闲庭漫步精致优雅的庭院,刻意绕远往庄园深处走去。 搬过来这些天,还没有仔细欣赏庄园景观,只是,越过几栋小洋楼再往深处景色异常古雅的庭院走。 突然,前面一个人影一挡,她不得不停顿脚步。 慕凝蓝正欲开口,一个四十岁左右佣人装扮的妇人,淡漠眼神轻扫她一眼,微微诧异,语气略冷:“夫人,这里外人不能靠近。” 外人?既知她是夫人,却称她外人? 一个佣人对主人不敬,不善,慕凝蓝心底莫名不适,却礼貌冲她淡淡一笑,“阿姨,您……” 妇人下巴微扬,打断她,“我是大少爷奶妈,林姨。” 慕凝蓝蹙眉,因她不礼貌的态度心情骤然反差,但也不会和一个长辈计较。 好奇心作祟,她指着林姨身后一栋小洋楼,勉强问道,“林姨,这栋楼为什么不能靠近?”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姨压根儿没听见一样,看都没看她一眼,甩给她一个冷白身影。 慕凝蓝:“……” 抬头凝望面前这栋布满爬藤陈旧古风的小洋楼,静默许久,莫名阴森冰冷之意不断地袭来。 打了个冷战,撇了撇嘴角,讪讪离开。 身后,洋楼二层灰色刺绣窗帘微微拂动,一缕红影诡异飘过…… 回到卧房,摒弃之前不快,钻进浴室冲澡。 换了一身秋装,白色短款宽松圆领针织衫,黑色长款欧根纱裙,深色系尖头浅口平底单鞋,下楼到了客厅。 “夫人,早晨备好了。”王姨面容依旧温和。 突然,脑海蹦出林姨那张冷脸,慕凝蓝摇摇头,更觉得眼前的王姨可亲,甜甜一笑,“谢谢,王姨。” 不过十分钟,一碗蔬菜粥,几个小包子进肚,擦了擦嘴,便要上楼。 这时,王姨怀里抱着一个粉色蝴蝶结包装的盒子,走到她面前,眉眼含笑,“夫人,这是少爷给您的。” 少爷…… 若不是王姨提及,她真的快要忘记这号人,神秘变态老公。 满脸好奇接过盒子,思绪翩翩,该不会是她家相公心血来潮送她礼物? 脑中立马翻腾滚滚而出一土豪形象会送的礼物,不外乎,珠宝,首饰,钻戒…… 慕凝蓝扬眉,打开盒子,定睛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白色手机。 王姨再次开口,“少爷说里面存有他的号码,有事会联系您。” 呵!慕凝蓝不禁觉得好笑,结婚这么久,不回家就算了,现在莫名其妙的塞她一手机,玩神秘游戏? 话聊? 她开机,果然存有他的号码,只是这称呼—— 老公…… 慕凝蓝唇角一抽,腹诽,脸皮真厚! 只是,她想错了,她家相公不喜话聊,而喜文字游戏。 刚回到卧室,手机蹦哒铃音响起。 只是…… 这铃音销魂的她差点没把手机给分尸了,商贩高亢的叫卖吆喝声,“卖猪肉咧!” 她压着火气,懵懵迟钝点开信息。 以为会是什么烂俗的开场白,越入眼球的一排字让她立马蹙眉,再次想摔手机的冲动。 “以后,后庭花园不许再靠近一步!”字里行间无不透着不容反驳的强势和霸道。 她想骂街好不?他千里眼顺风耳? 揶揄之余,猛然想起早上后庭花园遇见的那个冷冰冰的林姨。 一定是她告的状。 心底莫名一阵发凉,眉眼四扫这间死气沉沉的房间,更觉得脊背发寒,发憷。 她甚至觉得,偌大的庄园和他那老公一样透着神秘的色彩,漆黑阴暗。 脑海里不禁涌现恐怖电影里关于深宅大院的诸多诡异画面。 乌云压顶的窒息,让她害怕,抓起挎包,迅速下楼。 找安洛。 大门口,老远便看见宾利前一身黑衣西装站的笔直的秦淮。 秦淮依旧面无表情,语气恭敬,道,“夫人,要去哪里?” 她蹙眉,不愿秦淮如影随形一样跟着,感觉像是监视,没有自由。 “秦淮,把车钥匙给我,今天我自己开车。”她直接陈述,并没有征求他的意见。 秦淮立即面露难色,却不急不缓道,“夫人,我是您的司机兼保镖,护你周全是我的职责。” 言外之意,显而易懂。 心里一堵,预料中的结果,淡淡道,“华鑫别墅。” 秦淮将车停在别墅楼下,倒没有跟着进安洛家,在楼下车里蹲岗。 “洛洛,你昨晚又通宵了?” 慕凝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披头散发,鬼面憔悴从二楼走下来的安洛,笃定问道。 安洛双眸迸发亮光,“副本,若没我扛怪,那帮小菜鸟进去直接就被boss秒死!” “切!无聊!”她嘟囔。 安洛绕了绕头发,打趣,“无聊?与其你在我这里耗着,不如找你相公玩去!” 慕凝蓝满脸颓败,唉声叹气,“玩?只怕会把小命玩没,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何方妖孽,哪找他去?” 安洛瞧她蠢傻模样,爆栗一个招呼过去,随即,黑眼珠子滴哩咕噜一转,来了馊主意,凑到她面前,献计。 半个小时以后。 “洛洛,这样行吗?” 慕凝蓝苦着一张脸,眉眼瞧着一袭外卖橙色工装的自己,苦逼嘟囔。 安洛眼角眉梢掩不住笑意,“这是我去年西餐厅兼职的工装。” 慕凝蓝心疼的眼神投向安洛,不禁感慨,“谁会想到你这住别墅,还要赚钱养活自己。” 安洛眸色微微沉落,“这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房产,好不容易从舅母那里夺回来。” 慕凝蓝眉心微蹙,猛然想起几个月前安洛去了日本,问道,“洛洛,你上次去日本,拿回房产所有权了吗?” 安洛大咧咧一笑,一拍胸脯,振振有词,“我不再是以前寄人篱下忍气吞声,挨打受骂的小可怜,就我现在这小爆脾气,她敢不给?” 明眸微眯,却从安洛的笑容里读到一抹忧伤。 当年安洛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依旧历历在目,慕凝蓝深知,不定安洛在日本挨了多少白眼和辱骂才争回这套房产。 心底顿时酸酸的,声音也低了,“安洛……” “打住,别煽情,还想不想见你老公了?” 安洛眼眶微红,嗓音刻意提高掩饰情绪,在她脑袋上扣一顶黑色鸭舌帽,又道,“小心点,机灵点,长点心,别被楼下司机识破。” “可是,我们若是撞到了,说什么啊……”慕凝蓝犹豫。 “说什么说!丫要是腿长高冷帅赛欧巴,直接猛扑占了他!丫要是秃肥矮丑,网上离婚协议范本可劲儿免费下载!” “……”呃,她虽不是外貌协会的,却五分苟同此女谬论。 安洛一边碎碎念计划,一边忙不迭的将外卖小妹推至门外,撂下一句,“功不成,别回来。” “……” 这套外卖妹子装扮果真使她在秦淮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 南氏集团大厦坐落在城区最繁华的黄金地段。 中午,秋日阳光灿烂,高大的建筑物巍然耸立,高高俯视这着底层蝼蚁般的人们,一扇扇窗户闪闪反着光,密集的聚在一起。 马路对面,一抹橙色身影蹲蹲站站,不时抬头凝望着这栋气派巍峨的大厦,磨蹭了又磨蹭,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 最终,一跺脚,一咬牙,慕凝蓝从玻璃旋转门杀进。 总裁办公室位于顶层,她从容不迫,径直乘坐电梯奔向三十层。 用餐时分,顶层工作区域人数凋零,她轻易混进来。 本打算隔着玻璃板远远望上一眼,为毛…… 总裁办公室是隔离工作区域远处卷帘封闭的一间办公室。 慕凝蓝心道,现在不都流行透明化办公吗? 眉眼贼贼一扫,周边不时几个清洁工晃过,她兔子似的蹦跳至总裁办公室门口。 趴门听了又听,不知真的隔音还是里面确实无人。 抓耳挠腮犹豫着,工作区域不小动静传来,这里是高级办公区,若被人发现她鬼鬼祟祟,岂不是有苦难言?若是被保安拧去警局…… 叔叔…… 狠拍脑门三下,将叔叔那张俊脸摇飞奈何桥。 第72章 外卖小妹寻老公 等反应过来时,手比心快,搁在门把手,旋转推开了门,娇小身影门口快速闪进,门关闭。 果然,安静无人。 办公室宽敞明亮,陈设整洁,一张红木办公桌,电脑文案资料,等。 一整排高大同色系红木书柜,黑色真皮太妃沙发中间围着一椭圆形雕琢竹林兰花木雕茶几,上面摆着一套昂贵的陶瓷茶具。 这人喜品茶? 虽她不济,明门闺秀该学习种类里茶艺算得上乘,用了心思学习也是因爷爷喜好茶道。 慕凝蓝眼角三根黑线,她老公该有多老? 办公桌上照片毛都没有,电脑屏保亦是,也没有关于署名类的纸张文件可以翻查。 突来的脚步声临近,慕凝蓝心底一抖,一颤,拔地而逃来不及,随着门把手咔咔慢慢转动,慕凝蓝那双澄澈琉璃大眼睛越瞪越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慕凝蓝你简直不要太聪明啊! 门把手转动声,慕凝蓝心底打鼓。 关门声,慕凝蓝心底雷鸣震震。 南宫藤推门而入。 青色衬衫,黑色西裤,单手插进裤袋,面色沉静,沉稳步伐向办公桌走去,没走一步如踩在她心尖尖上一样。 男人将高大挺拔的身躯沉进板椅,漂亮的唇角若有似无的微微一勾,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长腿向前伸展,开始工作。 “……”慕凝蓝!你这个笨蛋白目蠢瓜瓜! 眉脚一跳,咬住粉唇,狠狠咬,抬头就拍她那个大脑袋,真心想把自己拍死拍死…… 扶额,懊悔莫及,为毛一紧张,脑门狠抽,滚球一样一团滚进办公桌下面。 她一脸苦逼相,恨不得戳瞎双目,黑色窄版西裤裹着的修长笔直男人双腿迈开八分横在她面前。 她杵坐的位置,正对男人腿中间,抬眸便望见男人双腿间皮带以下,这姿势要不要这么不要face的暧昧。 她大气不敢吭一声,一动也不敢动,明亮的地砖都快要被她灼灼双目盯出百八十个洞来。 那人异常安静,她听力要不要那么好,男人沉稳的心跳声直直往她耳朵里滋滋钻。 整个办公室掉根针都能听到一样,二十几分钟没个大动静。 若不是耳朵里听见键盘飞舞的声音,真怀疑办公室除了她以为还特么的有个活物。 慕凝蓝稍稍歪着脑袋,使劲儿伸脖,恨不得变身长颈鹿。 这角度艰难,却看见半个男人挺括修长身型,青色衬衫合体剪裁勾勒出男人完美轮廓,视线上移,目测衬衫下宽硕紧实的胸膛,继续瞟,深色系领带,倨傲线条冷硬的下颌。 脖筋酸麻,再看不到什么…… 却值得有想象的空间。 突然,砰砰的敲门声传来。 慕凝蓝被蛇咬到一般神速缩回长颈,脑袋却猛地磕到桌身,脸色陡然煞白,呼吸哽住。 心眼急跳,跳出了身体,微微抬眸,男人一双大长腿挪了挪,顿了顿,又伸了伸,不经意地抬脚向前踢了下。 慕凝蓝猛躲,浑身都不禁发抖起来,内心戏—— 敢踢到我的脸,nn的,回去就和你离,离定了。 上方闲庭自若坐着的男人,眯眼,敲键盘的声响突然顿住,微微蹙眉,扯了扯唇角,继续工作。 慕凝蓝心脏震鼓雷雷,往里面缩了缩。 苦逼崩溃中,键盘声再度响起。 紧接着,稳稳哒哒的脚步声临近,脆脆的高跟鞋声…… 女人。 眼眶茫茫中强自镇定,凝神细听,清亮嗲嗲的女音响起,“总裁,给您订的午餐,都是您最爱吃的。” 男人未答。 慕凝蓝:“……” 小秘书照顾的挺周到呵!吃完麻溜赶紧滚出去,老娘要出去,要出去! 粉耳竖起,饭盒落在桌上悉悉索索打开饭盒的微响。 阵阵飘香美味成功勾起慕凝蓝肚子里的馋虫弥音。 女人哒哒出去,关门声。 慕凝蓝松了口气,探头半分。 男人袖臂微抬,似乎在吃饭。 臆测吃相优雅,没有一点不雅声音。 填饱肚子奋战乃常识,她傻。 某女使劲摁着瘪平肚瓜儿,不让那萋萋可怜的叫嚣声溢出,没出息的直咽唾沫。 咕噜—— 慕凝蓝头皮一颤,想什么来什么,求苍天赐死! 阖眸几秒,默待暴风雨来临。 桌上又一阵微微响动,暴风雨未来,她包里手机屏幕却亮了。 她不急。 唯一聪明之处就是进来之前将手机设置了静音。 是新手机—— 【在哪儿?吃饭没?”】 “……”慕凝蓝额角一阵阵狠抽,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一涌而出,最终归结一种—— 怒!怒!怒! 内心怨灵咒骂—— 南宫藤!你妻子在你裤裆处窝着,饿的双腿发颤,听着你吧啦吧啦吃香喝辣,吃吃吃,怎么不噎死你! 不理。 然,信息又来。 【一起吃?】 浑身血液滚热沸腾化为熊熊火苗,咬牙—— 【不用,我和朋友在吃。】 吃空气…… 尼玛信息再来。 【多吃点,别吃撑了滚人家桌下,我还得接你!你老公,忙!】 “……”头皮发麻,咬唇,阖眸,你倒是赶紧滚蛋外星球,算是对我救赎好不? 蓦地,眼前一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定睛一看,钢笔…… 钢笔?不会吧! 慕凝蓝,你丫是不是天生一狗血源? 若这人附身捡钢笔,她岂不是被现场抓包? 不行!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能这么惨惨戚戚和他这样见面,会被他当一辈子把柄笑死的! 一辈子?她猛拍大脑门三下,以求清醒。 可是…… 咧? 静等五秒,上方这人竟然全无反应…… 难道,没发现? 泰然自若端坐板椅的男人,长指干净白皙摩挲着手机,视线凝在屏幕几秒,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变大,魅眼轻邪,臂肘微退。 一支精美昂贵的钢笔华丽丽坠落。 好吧,机会来了,钢笔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挺尸。 一只白白小手静静地伸过去,悠地抓住钢笔,慕凝蓝心底一喜,然而世事难料,她的人生果然狗血横流。 还未来得及缩回来,手背上方黑乎乎的什么落下,一阵酸疼。 慕凝蓝脸色僵住—— 头顶亿万只乌鸦飞啸而过,心底千万头草呼啸而过。 南宫藤!尼玛踩到俺爪了! 重量沉稳有力,不知是刻意还是…… 眼巴巴瞅着那只锃亮纯手工皮鞋搁在自己白白嫩嫩手背上,慕凝蓝愣是屏气凝神,纹丝不动,心里早已泪水连连,任那鞋底子强她玉手。 妈的!他是猪仙儿吗?不感觉脚底软踏踏的不得劲?还铌来铌去要死啊!离!这婚离定了! 痛!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反击!她得智取!她得逃出去! 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左手不灵活,屏幕上一通乱摁,编辑短信。 手指太快,几个字眼前一晃,便秃噜出去了。 蹙眉,点开发件箱—— 【我在你公司露下,你借我……要你急……】 啊—— 心底狂扇自己n次,这特么是她发的吗?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听得头顶上方呯哩嗙啷一通响,然后,水啧顺着桌子边缘缓缓流下。 男人笔直长腿挪动,慕凝蓝手背重量蓦地加重,而后又一轻,那道高大挺拔身影闪出她视线范围。 办公桌正对门口方向,这个角度慕凝蓝爬着探出半个脑袋,能看到向门口走出去那道挺拔高大的男人背影。 青莲色衬衫,黑色西裤,手工皮鞋踩地沉稳有声,难道看明白她的短信成功被她支走了? 不知道她目光太过逼人还是有感应,那人搁在门把手的大手突然顿住,慕凝蓝瞳孔骤然一缩,一脸擦地地惊慌缩回脑袋,身体也随之缩回去。 门关了,吱呀的声音。 缓慢镇定几分钟,确定那人出去,慕凝蓝脸色发青,拧眉两秒,蚕宝宝似的从办公桌下爬出来,咬唇扶着桌子边缘勉强站起来。 腿酸脚麻,毕竟窝在那狭小空间两个小时,这口气咽不下,活动了下腿脚,想象跆拳道狠踢在他身上的快感。 瞧见桌上茶杯翻倒,水渍涟漪,果然被她的短信吓的? 一边揉着发红的手背一边怒骂自家不是玩意的相公向门口走去。 门口几尺之遥,突然,门外脚步声传来,缓慢而从容。 慕凝蓝小白刷白,慌不择路眼茫地四处瞟。 眼前一亮…… 门吱呀一声打开。 影光里,那人长身玉立,身上的青莲色正式衬衫晃这润光,温润和和,在门口等了等,视线深邃,才进来。 办公室看着,空无一人,一切如常。 南宫藤顿了顿,眉眼五官疲惫明显,打开办公室连接的休息室门,走到床边,提了下长裤,靠在床尾,自顾自低垂眼。 休息室窗帘紧闭,已是下午三点,光线灰沉。 慕凝蓝一脸衰相,却暗夸自己聪明发现这么宝贝的藏身之处。 躲着的衣橱就在床的对面,不到三米距离,门缝正对男人轮廓修长深邃的侧影。 这人微微垂着脖颈,那睫毛密长,逆光暗影挡住眼神里的一切,深浅不知。 她屏住呼吸。 第73章 躲衣橱偷瞄老公 不是出去了吗?回来做嘛? 男人无声地坐了大概两分钟,手臂伸进西裤袋里掏出烟点燃夹在手指间,不时往唇边送一口,吞云吐雾也觉优雅。 很漂亮的一双手,像钢琴家的手,像叔叔的…… 神经了,又想起叔叔那张漂亮的俊脸,完美堪比欧模的身材,磁性好听的嗓音…… 思绪缥缈,眼前这人慢慢和脑海里叔叔的所有一点点随着光影斑驳的迷离慢慢重合…… 他是叔叔多好,心里莫名酸涩抑制不住。 叔叔,小番茄有些想你了—— 柜门缝里,男人的长腿晃过来,晃过去。 慕凝蓝摒弃点点如穗光的情愫,收回目光,有些发呆。 走神有点久,主要是房间太安静。 等她回神,房间里灯盏啪地打开,色度偏橘。 她抬头,视线找他。 人呢? 等她找着,忽而小脸一僵,闭了眼睛。 男人侧身伫立在床尾和衣橱间的正中位置,下面西裤包裹着两条长腿,皮带黑色。 可是皮带上面的青莲色衬衫,没了。 光着上半身,垂颈凝神,在处理手机上的什么事情。 慕凝蓝脸红。 睁开眼,没打算看的,视线却管不住,又往外面瞧。 橘色的光线很足,看不见正面,男人精致微垂的脖颈以下暴露,他微微弓背的姿势更显背部线条分明诱人。 白皙皮肤下的肌理不缺沉稳的张力,呼吸起伏,肌肉可见。 橘色光线柔和了过于冷白的皮肤,透出健康的蜜色。 慕凝蓝管不住目光下移。 她心想,正出不去,没事干,就瞧一眼。 结果看到男人不夸张的六块腹肌,腰劲又窄。 很是美型。 皮带位置并不上,没露出人鱼线,却也性感的叫她眼眶招架不住,粉了脸颊。 瞧见之前穿衣服俊雅如玉侧影性感,脱了衣服这身材…… 闭上眼睛,都是那副精壮有料的样子好像叔叔…… 咬唇,狠咬,逼迫自己不去yy叔叔。 偏是这人半天不动。 忽而有了动静。 这人把手机往床上一放,朝她这边走过来了! 慕凝蓝抓住机会要看他脸,但是,缝里两条男人长腿已近在眼前,上面的柜门打开。 应该是找衣服。 该死。 慕凝蓝屏息瞪眼,不敢全闭柜门,没有光,她就一瞎子外加害怕。 一紧张,腿脚麻痛。 她紧眨了一下眼睛,懊恼,只得死死咬唇忍住不动。 找个衣服特么的是要找多久? 半天不走开! 柜门关上的声音终于传来。 她小口呼气,还没呼出一半,男人俯下身躯。 眼前,是放大的两条结实手臂…… “……” 慕凝蓝那个惊吓。 傻了…… 世界无声。 这人手放在她所在的柜门把手上,却半天不动。 门缝被他的身躯挡住,慕凝蓝看不见他在干嘛。 柜门吱呀…… 慕凝蓝脸僵成木,呼吸发抖。 依然一条小缝,却没再开。 却又是吱呀一声。 又开了一点。 慕凝蓝:“……” 到底开不开! 她就像一缕见不得光的烟魂,要死,就让她快点见光死! 外面这人也不知道在干嘛,到底在干嘛啊个混蛋? 慕凝蓝缩着紧贴木柜板,彻底神经衰弱。 外头脚步移动。 男人也没关柜子门,就保持开了一道缝隙,淡若如常地直起身,只是那腰腹美景在她眼前晃啊晃,灯影灼灼,暧暧绰绰,艳丽逼人。 半分钟后,男人抬步,瞧见那双大长腿慢条斯理转过,长腿一抬,带上下面的柜门。 啪嗒! 震得慕凝蓝又是一抖,黑漆漆的衣橱,她恐惧阖眸,半天没敢呼吸,又小心扒出一道缝隙窥看敌情。 他换衣服,又往衣柜和床尾中间站,又是一抹冷艳酷绝的背影,丫丫的倒是转过来啊! 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倾国又倾城的容貌。 那人雷打不动屹立。 慕凝蓝脸颊促红,耳根滚烫,全程死死闭着眼睛,听着西服挺衬的窸窸窣窣声音。 闭眼,撑不了也死死撑着。 只等这混蛋赶紧的滚! 总算老天有眼,没让她困在这里出不去,等他一走,她发誓一定回去和他离婚。 再也不回那鬼别墅,来这破公司,和他再无瓜葛! 受够了。 男人西装革履,把床头柜上的腕表戴上,在床前停了一下,拿起手机走出去。 慕凝蓝发抖的长长呼吸出来,心里一阵松快。 她等着脚步声走远,稳妥起见,再多等了一分多钟,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才轻手轻脚打开衣柜门,爬出来,脚发麻得让她动不了。 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前,坐在床上稳定心神,胸腔里一股子火岂能磨灭? 气的眼角都红,心里哀戚,为毛她要来这里活受罪? 稍稍缓和情绪,伸手覆到门把手上。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慕凝蓝气恼,直直剁地,恨不得剁穿一个洞,他……他这么快回来又作甚? 愤怒也没办法,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嗖地退回去,她滚回原地。 那人脚步声沉稳不乱,似乎又多了一个人。 常林嬉笑,视线往休息室处搁,南宫藤斜他一眼,“有事?” 呃,心底默乐,“总裁,这是要签的文件。” 紧接着,签字铿锵有力的声响。 男人淡粉色的薄唇上,是有几分显见笑意的,视线悠悠清然,略过休息室门口,嗓音也缓得漫不经心:“我睡会儿。” “是……” 常林心里无限yy那个“睡”字…… 声音隔着门又隔着衣橱模糊传来,慕凝蓝却听的一字不落。 “……”泥……煤。 躲在衣柜里,呼吸憋着,脸涨红,因为跑动头发凌乱湿哒哒粘在额头上的女人—— 鼻孔两股青烟,门板被当某男的脸小爪子狠劲爪,抠,挠。 滚你娘胎盘里睡去! 慕凝蓝心里那个怒火滔天啊,偏是没勇气露脸,奈他一分不何。 男人进来,休息室门关上。 那人褪了西装外套,和衣躺下,一抹白皙衬衫冷酷的背。 背对慕凝蓝。 慕凝蓝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小脸铁青,牙齿咬的咯咯响。 最后,泪珠子一颗一颗掉下来。 成功被气哭,又不敢出声。 王八蛋。 蓦地,手机屏幕亮起,快速点开。 【这么急?今夜再满足你……】 尼玛后知后觉个大混蛋,怎么不隔一世纪再回? 他绝对故意的,就算她打错字,他又不是智障白痴能会错意? 腹黑男! 懒得理,继续苦逼埋首虐心。 手机再次亮起,却是自己手机,必是安洛…… 【蓝蓝,搞定没?你那司机早就走了,好赖给个音儿……】 秦淮走了?算了,走就走吧! 她自然无法言语现况,给安洛发个无奈表情。 安洛倒也没刨根问底,只道,“革命仍需努力,愿尔锲而不舍。” 慕凝蓝:“……” 时间一点点过去,慕凝蓝又饿又累,心力交瘁,靠在壁板歪着脑袋睡着了,果然,没心没肺。 这若是战场,她死多少回都不知道。 凝着衣柜里衣服堆里睡的香甜的小女人—— 南宫藤墨眉轻蹙,眸色清如弦月,微抿唇角,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展臂,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慕凝蓝从衣柜里横抱出来,阔步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拿过他的西装外套给她盖上。 这才发现,净白如雪的脸上斑斑泪痕,哭过了。 傻不傻?你以为总裁办公室能随意进出? 秦淮乃军人出身,侦察敏锐。 早在慕凝蓝自作聪明以为从秦淮眼皮底下溜走那刻,秦淮便一路跟着她所乘的出租车,直至南氏大厦,秦淮便给他打了电话。 南宫藤吩咐秦淮回去…… 瓮中捉鳖的戏码上演,她犯了禁忌,尤其她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漩涡。 男人抬手将她额前的乱发一点点梳理整齐,干净的指腹温柔地将慕凝蓝脸上未干的泪珠擦拭,辗转来到她粉干的唇瓣,轻轻摩挲。 低头,正欲贴上她粉粉唇瓣,却听见她呓语,“爷爷……” 男人眉毛一皱,悠地站起身,身量高大的暗黑投影在她脸上,男人淡淡薄雾般缥缈的嗓音,“小番茄,你不该嫁我……” 某女睡得香甜美美又舒服,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六点。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身,视线惶惶撇见从身上掉落在地的男人西装外套,小手抓紧几秒,榆木脑瓜反应三秒。 视线再晃悠悠回旋四周,小脸僵硬泛青白红。 他发现她了?他抱她到床上的? 气的双眼酸酸辣辣,再次成功被气哭。 等她哭得满肚子委屈愤怒不甘狂躁平息了些,走出休息室,爬出来旋办公室门—— “……”反锁? 不对,他明明知道她在办公室,为何还要反锁?他故意的!王八蛋! 女人的脸上,已经麻木的没有一丁点表情了。 慕凝蓝这会儿不是气,是想撞墙死。 铁着脸趴着窗户玻璃门看了眼,脸色更黑。 她怎么出去? 爬出去摔死,真成一堆猪肉了。 办公室门凭她的力气那是踹不开的。 满身的汗,狂躁到极点,一秒钟也冷静不了,在房间里揪着头发来回踱步,眼泪珠子一颗一颗打在地上。 第74章 教训太狠 不晓得今天是个什鬼日子。 情绪爆发到最后,也无法。 站在墙角处,一脚又一脚只踢办公桌…… 这时,门突然有动静。 慕凝蓝一惊,本能想躲,但又一想,他都知道了,躲个球! 沙发处气定神闲的坐下。 然,门打开,门口站立一个西装革履三十多岁,个头一米七八左右,皮肤微白,长相中秀的男人。 这是她老公?慕凝蓝再度一惊,和预期差那么一点点。 她面色尴尬,站起身,支支吾吾道,“那个……” 男人笑了笑,恭敬附身道,“夫人。” 夫人?呃,不是她老公,慕凝蓝没由来松口气,看向他,“你是?” “夫人,我是总裁助理,常林。” “他呢?” “总裁有事情出去了!” 慕凝蓝咬了咬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常林笑容温和,“夫人,总裁办公室非同小可,各处有安保监控,私人空间,只有总裁能看到监控视频。” 慕凝蓝傻了,一动不动,脑袋打结,颤颤发愣半分钟,气呼呼抓起包,扔下常林,不管不顾的哭着跑出办公室。 常林杵在原地,叹口气,总裁对夫人这教训太狠了…… 夜幕降临,夜空零星点点,远处车水马龙,霓虹斑斓。 慕凝蓝哭着一阵旋风跑出旋转门,蹲在马路边一角,气恼的呜呜直哭。 虽然,不知道老公是谁,可是被人算计又当宠物一样作弄,慕凝蓝接受不了。 更何况,那是她结婚证上的老公啊!除了爷爷,唯有他是亲人,尽管这么想有点滑稽。 不知道哭了多久,颤颤站起身,正欲打车回去。 眼角余光不经意的一撇,一个熟悉高大挺拔的男人迎面从大厦里走出来。 似不信,慕凝蓝使劲揉揉那双雾水眸子,又定睛一瞧,水雾朦胧的视线里—— 路灯光晕下,男人身型轮廓高大,俊美刚毅的容颜,白色衬衫,墨蓝领带一丝不苟,黑色西裤下那双笔直修长的双腿。 越来越近,叔叔…… 那人眉目安静,面无表情,似乎没有看到她,阔步转弯径直奔向停车场。 慕凝蓝脑袋一抽,奔向曙光一样疯了似的跑过去。 在男人要打开车门之际,她一把拽着他胳膊,喘息而笃定的语气,“叔……叔叔?” 南宫藤蹙眉,扭头侧目,看见眼前扒着他胳膊的小女人,微微怔忪,睫毛眨了下,薄唇掀起,“小番茄?” 她没走吗?在哭? 红肿着一双水亮亮的眼睛,慕凝蓝面色粉白幽静地凝着他几秒,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大哭起来,眼泪啪啪滚落。 她突然猛扑,南宫藤怔愣,知她吓着了,也气着了。 展开双臂将她纤细身体裹得紧紧的,大手抚着她后背,柔声问道,“怎么了?” 慕凝蓝拽着他腰间的衬衫,因哭肩膀一耸一耸的,从他怀里抬起头,哽咽断断续续道,“他……那个人……欺负我,他……他就是混蛋!” “谁?”某人继续装,五官俊美的脸上完全没有挨骂的不高兴。 “就是……我结婚证上那个人……”她低下头来,好像不愿意面对叔叔一样,小声道。 南宫藤扬眉,骨节分明的长指挑起她圆尖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擦掉她白白净净脸颊上的泪珠,“他怎么欺负你?” 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是一抹暖阳照亮她心里潮湿的角落,小脸顿时绯红滚烫,她移开视线,不敢看他那双黑瞳,“他……他不让我吃饭,不让我出去,害得我藏柜里,更可恶的是还把我反锁在办公室,他腹黑,没人性,心机渣男……” 某男直挺挺躺枪,扶额几秒,玩味道,“他对你这么不好,跟叔叔好了,叔叔要你!” 慕凝蓝却当真…… 他的话如雷鸣一样在慕凝蓝心底劈开一道闪电,蓦地,心跳加速猛跳个不停,她推开他一点点,羞红着脸道,“叔叔,你别胡说八道……” 南宫藤逗弄她的兴致愈增,附身,将脸突然凑近她的唇边,性感蛊惑的魅音在她耳边吐气,“我没有胡说八道,小番茄,你喜欢我是不是?” “……”慕凝蓝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过了电流。 他说话时温软的薄唇一下一下的碰到她的唇瓣,好闻令人晕眩的气息就像迷药一样侵入肺腑,她很没出息的一下子软了腿,身体慢慢往下坠。 南宫藤长臂一伸,将她稳稳的捞进怀里,四目炙热对视。 不知道是谁逗弄了谁,谁又失了阵地。 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她的心一样。 慕凝蓝慌了,猛地抬头,却撞上他已经覆下的薄唇,唇与唇相黏,如星星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后车门被打开,也不知道怎么被叔叔压在后椅背上,只知道她身体不受控制的魔怔酥软,软的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 双手紧紧抓着他衬衫下紧实的臂膀,那般无力承受。 吻,缱绻绵长,随着两人快速升温的身体更加浓烈,男人大手延伸她衣服里…… 从来没有过这样复杂的感觉,无措,紧张,矛盾…… 繁乱參杂的情绪汇聚交织成一张密网将她的心牢牢锁住,黏缠,拢紧,残存的理智一点点消弭在他狂热而猛烈的吻里。 橘光,旖旎,浓重的呼吸声,心跳声…… 直到遮蔽被他褪下,慕凝蓝抱着埋首于她胸口男人的头颅,抓着他短而冷硬的墨发,惊慌,纠结,恐惧,如波涛汹涌的江海浪花,冲散一切迷离痴缠。 她低低的哭了,推他,“叔叔,不要……” 如洪水猛兽一样无法抑制,南宫藤身体里的血液沸腾到极致,早已蓄势待发。 走肾,需要她抒解…… 浅浅吻她唇,温柔抚她身,“你喜欢叔叔不是吗?你的身体是诚实的,不要骗自己。” 慕凝蓝倔强的再次推他,潮红小脸在光晕下淡了抹蜜色光泽,潋滟动人,“叔叔,我有老公……” 南宫藤心底莫名惬意,或许因刚才关键时刻,这个小女人反抗,依旧考虑那个欺负她,未曾谋面的丈夫…… 扯了扯唇角,牵过她小手置下,“小番茄,叔叔需要你,嗯?” “不,不要!”慕凝蓝吓得一个机灵,急忙抽开手,“不可以!叔叔,只要一天顶着南宫夫人的头衔,我死都不会背叛婚姻的,不道德!” 猩红灼热的目光和她泪水涟漪的黑眸对视,字字有力从唇缝咬出,“他不会善待你!” 被触到痛楚,慕凝蓝倔强清冷的眼神盯着他,“他的思想,行为,我无法干涉,我只做南宫夫人该做的……” “若尽夫妻义务呢?”他将她额前几缕湿发捋顺,试探性问道。 “我……”她收回之前清锐的视线,半阖眼眸,长睫垂落,不答。 “小番茄,你不愿意是不是?” “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和一个陌生人,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做这种事情,可那又怎么样?我是他妻,义务而已。” 情绪失控,她一边流泪一边捶打上方这人坚实铁一般的胸膛,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揪紧,有些疼。 微蹙眉宇,南宫藤承受她的乱踢乱打,突然,十分认真的表情凝她,“你愿意和叔叔做的,对吗?” “……”这人说话直白的如清水豆腐,慕凝蓝小脸瞬间红成了番茄,恼怒的瞪他,“你……说话能不能委婉点?” 凝着她又恼又羞的小模样,男人邪肆的勾起一抹笑,“委婉?我可以委婉的和你做……” 慕凝蓝眼角一抽,努足了劲一把推开他,身体又累又软,刚坐起身,软踏踏的又要倒下。 南宫藤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这么没出息?” “……” 五官清静,薄唇微抿,男人抬手拿起一旁散落的衣物往她身上套,慕凝蓝大窘,耳根子红烫,一手护着前方风光,一手拽过她衣服,仓皇穿上。 让她气愤的是,她被他扒了个零零碎碎,这人依旧一派冷贵清睿—— 衬衫一角从西裤微微散开,以及皮带以下…… 眼睛被针扎了一样,慕凝蓝慌忙移开视线,抬眸却和南宫藤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对上。 她红透脸蛋傻乎乎又赤裸裸不自在的视线,南宫藤尽收眼底。 玩味再次兴起,滚烫炙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畔,大手抚着她干瘪的小腹,喃喃道,“陪叔叔待会儿,一会儿带你吃饭,嗯?” 慕凝蓝居然秒懂他需要时间平息什么,但又不愿意被他抱着,在他怀里挣扎要推开他,“叔叔,你放开我……” 上方男人低哑性感的嗓音传来,“小番茄,再动,叔叔不忍了。” 慕凝蓝:“……” 轻蹙蛾眉,浅浅阖眸,眼角依旧湿湿的,静静地靠在他胸膛,前所未有的宁静,像港湾,温暖,舒适,安全。 几分钟后,男人令人窒息的气息快要将她淹没,慕凝蓝懊恼自己的没出息,缓缓抬头,凝着男人线条优美的下颌,软软的声音,“叔叔,我要回家……” 第75章 给你丢脸了 他抚她长发,“先吃饭,不是饿吗?” 现在考虑她饿着肚子?刚才压着她猛啃的时候怎么不顾及? 想什么来什么,肚瓜儿再次叽里咕噜一通叫嚣,慕凝蓝小脸囧红,低眉咬唇,“我回去吃……” “听话。”南宫藤揉揉她柔软的发顶,起身,打开后车门,快速坐进了驾驶座。 车很快汇入灯火璀璨的街道。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慕凝蓝看了眼后视镜里那张温静俊雅的五官,忍不住问道。 男人扯了扯唇角,“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晚了吗?” “……”答非所问,慕凝蓝皱眉,偏过头,“不愿说算了!” 凝望着车窗外帧帧后退的夜景,落寞感伤油然而生。 这人捉摸不透,时而温,时而火,时而冰。 连名字都吝啬告诉她吗? 脑海里下午办公室自家老公的背影和前方叔叔的挺括背影来回萦绕重合又分离。 仅一念之间,转瞬即逝。 十几分钟,他带她来到一家古香古色的中餐厅。 二楼雅座,两人面对而坐。 南宫藤平眉和目,看她一眼,“喜欢吃什么?” 她垂眉,懒得看他,淡淡两个字,“随意。” 他便不再问她,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弯弧,点了几样清淡菜式,一个汤。 “那边的外卖小妹是谁啊?对面的男人好帅啊!” “那女的准是凭着姿色勾搭的金主吧?” “就是,傍的大款还是个长腿美男。” 周围两桌几个女客人,有色鄙夷的眼光冷飕飕的投向她身上,明显的嫉妒羡慕恨,打量对面坐着的五官俊美的男人却是双眼冒红桃心。 慕凝蓝瞧着自己一袭外卖装,略显尴尬,“给你丢脸了。” 男人视线淡淡扫了眼周边两桌正小声议论的几个女人,调转视线看向她,“嗯,是不搭配。” 言外之意,是她不配他吗? 慕凝蓝白白的小手抓紧衣服一角,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恼火气息还未平息,他的声音悠悠荡荡再次传来,“为几个不配你搭理的长舌妇置气,值得?” “……”原来是在说那几个嚼舌根的女人。 彼此沉默。 四菜一汤上齐,慕凝蓝压根儿没管对面的男人,一顿大快朵颐,吃相令对面坐着的英俊男人不由得蹙紧了眉宇。 反之,南宫藤吃相优雅,温润如玉,一派贵族王子范儿。 “传闻慕家千金秀外慧中,品行兼优。” 正喝汤的慕凝蓝蓦地放下汤勺,抬眸和他深邃的眸子对视,弯起唇角,轻轻笑开,“既是传闻,何必认真?” 慕凝很生气,自知之明,她懂。 有些委屈,甚至有些气氛,皱着烟眉淡淡,言语冷寒蜇人,“我从小父母早逝,唯有爷爷疼我,事事娇纵于我,我性格乖张,调皮捣蛋,不学无术,学业乱七八糟,没有什么朋友,和安洛翘课打架,泡吧玩舞乐,名门闺秀那一套一套学过,场面上礼节,若要应付,算得上优雅名媛,你现在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我,即使我们是亲吻过的复杂关系,也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叔叔,我嫁了人,莫名其妙的嫁人了。” 说完,抓起挎包,快步跑下楼梯,冲向饭店外。 夜空如幕,繁星璀璨夺目。 她心如清月,寒意潺潺如冰河。 不知道为什么会收不住脾气,火焰一样爆发,或许,因叔叔的话透着嫌弃意味…… 纠结,矛盾,酸楚,再次从心底往喉咙口钻,直冲鼻腔,酸涩难抑,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下。 像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慕凝蓝寂寥如烟魂一样游走在马路边上,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惆怅感由来。 爷爷,好想爷爷…… 掏出手机,拨通美国爷爷的电话,却是无法接通…… 落寞收起手机。 不想再回那个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老宅,却又不得不回去。 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站着,看车辆人群点点斑驳自她眼睛里影影穿梭,最后,模糊的视线里徒留芒白一片。 直到男人沉稳的脚步声靠近,一双有力的手臂自她身后紧紧环住她细腰,温暖的怀抱,熟悉好闻的味道也随之袭来。 什么时候她对叔叔的感觉已经到了闻香识别的境界? 她没有挣扎,也知该推开他…… “小番茄……”尾音拖长,声音透着潮湿的淡淡暖意。 这人身高挺拔,慕凝蓝一米六七仅到他下巴处,南宫藤轻吻她柔软的发顶,辗转她额角,脸颊…… 将脸偏过一些,慕凝蓝双手扣住环住她腰间的男人大手,却道,“叔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南氏。” 她不是没有疑问,叔叔既然知道她是南宫夫人,必是和南氏有密切关系。 将她身体转过来,深邃的眸子看着她,“我已不是警局局长,我在南氏高就。” “什么?”慕凝蓝如同被蝎子蜇了一样,以为自己听错了,攥紧他腰间衬衫,又问,“你在南氏?” 南宫藤点头,再无别的话可说。 她又问,神情幽凉,“所以,你知道我是南宫夫人?” 他再次点头,却道,“这个重要吗?” 是吗?重要吗? 她只知道自己再次被一盆狗血淋透,猛地挣开他的怀抱,凄然问他,“叔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双手捧住她娇美的脸蛋,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什么怎么办?” “我……我出轨了,叔叔……”慕凝蓝眼角再次泛泪,扯开他的大手,摇着头一步步后退。 南宫藤哭笑不得,哀叹,游戏该结束…… 长腿上前一步,将无措惊慌的小女人扯进怀里,“哪里出轨了?没有!” 慕凝蓝再次推开他,幽怨的眼神陷进漆黑的眸子那漩涡里再也出不来,“叔叔,身心皆开小差,不算出轨吗?我虽不是大雁那样忠贞之鸟,却宁愿做一只专属于丈夫笼中的金丝雀,我不会再和你见面。” 南宫藤浑身一震,迅速敛去那抹心底异样的冲击,却淡淡一笑,“你确定?” 她泪水涟漪的瞳眸里似开出朵朵冰花,冷寒透着坚毅,“确定。” 下一瞬,男人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到停在马路边的车前。 “叔叔,你干什么?”慕凝蓝吓得大喊,引起周围来往行走的人异样的目光。 南宫藤面无表情一把将她塞进副驾驶,缄口不语,自己坐进驾驶座,开车。 慕凝蓝坐不住,有些急而怕,“叔叔,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要再和你有任何联系……” 这人沉脸皱眉,一记寒光扫过来,“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要了你!” 慕凝蓝蹙眉,撅嘴,蠕动了半天,没敢再吱声,很怕他强来。 彼此皆默。 半个多小时,车停。 慕凝蓝看向外面熟悉的几栋楼,大惊,侧头看向南宫藤,“叔叔,这是我夫家,你送我回家吗?” 南宫藤看了她一眼,眸光透着矛盾和纠结,声音很低,“小番茄,这是叔叔的身份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唔……” 男人炙热的身躯倾压过来,后脑勺嘎嘣磕到车窗。 男人疯狂暴风雨般的吻密密落下。 慕凝蓝呼吸一窒,唇舌被轻易勾走,缠紧。 他突然侵犯,慕凝蓝害怕极了,使劲推他大山一样的身躯,奈何没用,耳边只有彼此纠缠的呼吸和喘息声。 挣扎,对于失去理智的南宫藤而言像是一味兴奋剂,他大手一伸,衣服被撕开。 直到她快要窒息,他稍稍离开,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的厉害,“此刻,没有南宫夫人,没有老公,只有叔叔和小番茄……” 慕凝蓝喘息着,凝着上方男人欲火炙热的眸子,知道他要什么…… 小脸由青泛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瞳眸水雾朦胧,昏暗光晕里的小模样楚楚可怜,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叔叔,不可以……你放开我,叔叔,你快放开我……” 一声微响。 眼前瞬间漆黑一片,慕凝蓝吓得一个哆嗦,瞪着一双大眼睛瞎子一样没有焦点,作无用功四下寻,摸索着抚上男人立体篆刻般的俊脸,“叔叔,快开灯,我害怕,叔叔?” 借着车窗外路灯斜洒进来的淡淡的光晕,南宫藤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慕凝蓝因紧张害怕而苍白的小脸,感受她软软的手在他脸颊留下的温软触感,始终沉默。 烟眉不悦地皱起,慕凝蓝使劲挣扎着推他,粉拳雨点般往他身上揍,“叔叔,这里是我夫家,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叔叔要的,你必须给!”强势霸道而不容反驳的低沉嗓音。 紧接着,依稀听到男人皮带金属声响。 慕凝蓝浑身一震,惊恐的瞪着一双大眼睛,黑暗如魔鬼的利爪一样侵入心脏,无限恐惧蔓延四肢百骸。 她拼了命的挣扎,“我不要,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你放开……唔……” 南宫藤不耐,眸底闪着狼一般凶狠的兽光,一个低头,狠狠攫取了她喋喋不休的粉唇。 第76章 叔叔要的你必须给 同时,小手被男人的大手攥紧,被带进一方温暖。 裹住她手的男人大掌用力收紧,热焰在她手心燃烧—— 苍凉的哭声自唇舌间溢出,她不经人事,再傻也知道他带着她手在做什么…… 她挣扎,恐惧,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冷漠地没有给她一分温柔,慕凝蓝下巴被他大手用力控制着,挣扎不能。 大脑轰地一声,炸开,忍了那么久的眼泪,流出来。 南宫藤一身的火,眼神冷冽地瞧着她的唇,以及她吓破茫然无措湿润眼眸。 他本该心软,可这在颤抖小东西,却更点爆了他内心深处压抑的野兽。 时间变得那么难熬,过了多久? 车灯打开,她整个人木木的似没有灵魂的躯壳,这人取来湿巾,手指温柔地给她擦拭那些灼白,又给她穿好衣服。 男人的气息撤离,慕凝蓝愣愣的,一脸惨白,很久才敢呼吸一下,知道,车里已经没人。 脑袋发了高烧一样,混沌不能想事,她仓皇逃出车外。 腿软,跪在了地上,男人伸手来扶,慕凝蓝怨愤躲开。 一路穿梭园林直奔廊亭楼前台阶。 王姨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双拖鞋,像是刻意等着她回来一样。 望着这个衣衫不整眼睛哭肿的女孩,王姨眼里是闪过什么的,慕凝蓝看见了,也更知道,王姨许是猜到自己怎么回事…… “夫人……” 慕凝蓝像是一个被抓包的***哭哑的声音仍旧颤不停,“我上楼了。” 她跌跌撞撞冲上楼,王姨紧跟着上去。 十分钟后。 客厅电话响起。 昏黄斑驳的灯影里,靠在车门长身玉立的深沉男人,看不清五官,握着手机,抽口烟,白雾妖娆,声线低沉:“她回去了?” “是的,少爷。” “怎么样了?” “夫人将自己关在卧室一直哭……” “准备点清淡的夜宵给夫人。” “是,少爷。” 男人缓缓敛下一双深沉眼眸,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按住紧皱的眉心,微微仰头,闭眼。 卧室里,慕凝蓝瘫坐在冰凉的地上,面孔和心都是冰冷的,全身还在发颤。 耳边,男人灼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烧着她。 虽然,她看不到,可是,能想象他湛黑危险的眼眸,他冷漠的表情,在她身上俯瞰她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浑浑噩噩钻进浴室,她打开莲蓬头,冰冷的水从头顶灌下,小手酸麻,垂眸,两团柔白红肿刺痛,仰头闭眼,洗不掉这陌生的害怕和被他欺负过的感觉。 才知道之前对他的认识可笑的浅薄! 偶尔温文尔雅,对她似宠又逗,平素冷着一张脸,有她这个年纪女孩看不懂的深沉复杂的眼神,藏着往事,偶尔流露阅历沧桑,气场矜贵逼人,但今天,他变成了发狂的雄狮,怪兽,危险可怕可恨至极! 不知道冲了多久,慕凝蓝麻木地关掉水。 外面手机响了好几遍,她知道是安洛打来的,说好的一起看电影的。 受再大的委屈惊吓,她需要亲人和朋友。 安洛打开视频,一眼见到她浴袍露出的脖颈肌肤周围的红紫,蹙眉问道,“你老公回来欺负你了?” 慕凝蓝眼眶微红,摇头,脸上苍白,老公?心里一阵烦躁和伤感,她算是彻底背叛了他。 安洛舍不得数落她,知她定是遇事了,反复逼问,她才吞吐地说了。 “这社会上的男人都是变态吗?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对我?虽然没有真的那个,但他强迫我给他……” 她实在说不出口了 “蓝蓝,你喜欢他是吗?” 安洛一改往日利锋言行,出奇的安静,没有发脾气,没有暴跳如雷,只是笃定的一问。 彼此熟知,安洛深知以慕凝蓝的个性遇到这种事情拼死也会护自己,将对方打残,打不过也会找回来那份侮辱,而不是现在躲起来伤心哭泣…… 喜欢?慕凝蓝心里一悸,“洛洛……” 沉默了一会儿,安洛了然,旁观者往往看的透彻,局内人茫然懵懂,知时机不对,不愿深说。 突然,安洛脸有点红地低声说,“我不知道,或许……恋人间这样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你和这叔叔陌生人吧,他不必珍惜你啊,居然不动真格,这很费解。” 慕凝蓝听她前半句,心里的疙瘩稍微好了丁点,总算不是只有那变态对她做奇怪的事,别的恋人间也有吗? 可是,她和他是恋人都够不着的陌路人…… 至于后半句,她没深想,谁知道那混蛋是不是求刺激换花样什么的。 总之,再也不想看见他! 林园会所,青竹雅间。 俊雅如斯的英俊男人,瞅着椭圆形沙发上靠坐着喝闷酒的南宫藤一杯杯酒下肚,嗤道,“宫藤,大半夜把我叫来,就是看你沉着一张老脸醉生梦死?” “不愿意,滚蛋!”南宫藤斜视他,俊美的脸庞潮红妖艳,那双平日里清亮的眸子此刻如蒙了一层雾一样性感迷人。 霍靳墨顾自倒了一杯酒凑上前和他碰杯,勾人的桃花眼透着洞悉人心的锋锐,“因为你的小番茄?” 男人敛眉,白色衬衫袖子挽至臂弯,露出完美肌理的手臂,抬手捻了捻太阳穴,“靳墨,我想要她,控制不住。” 霍靳墨顿时满头黑线,哥们之间话题再混,而他却第一次听到南宫藤这么直白扬言想睡哪个女孩,大跌眼镜啊! “你不是一个脱离自己掌控的人,爱上那丫头了?” 南宫藤墨眉紧锁,眸色瞬间幽深寒彻,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沉默。 “当初,你不得不娶慕家千金的目的,而你又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用我提醒你!” 霍靳墨酌了口酒,眼神深沉如渊,这么多年来,他亲眼目睹南宫藤滚过钉板一样走过来,他甚至感同身受,身在那样的家族,无从选择。 男人阖眸,将今天在办公室怎么对待慕凝蓝的事情说了一遍,缓了缓,又道,“靳墨,这次我真的欺负了她……” 霍靳墨唇角狠抽,知他矛盾所为,蹙眉问道,“睡了?” “没有。” “抒解了?” “嗯……” 嗖的一声,一个杯子朝南宫藤飞过去,南宫藤敏捷如风接住,不耐烦的将杯子重重板在茶几上,看都没看霍靳墨一眼,紧紧摁着眉心,烦躁恼火。 男人世界里那点龌龊,霍靳墨自然懂他对那姑娘做了什么…… 揩了下英挺的鼻梁,温和的人也忍不住愤慨,“你特么疯了?那么大点姑娘,你让她给你……你也忒禽兽了!” 南宫藤无言,淡粉的薄唇抿成一条深刻的沟。 脑海里萦绕旋回车厢里怀里小番茄惊恐的表情。 她好像真的不懂—— 青涩,陌生,惧怕…… 整个过程,她一直嘤嘤哭泣,喊叔叔,说她疼,最后爆发满烫的灼白,她依旧傻愣愣。 给她穿衣服时,看了一眼她两抹圆润,红肿,破皮了,触目惊心。 思绪绕回,长睫扇动,半眯长眸,点燃一支烟送到唇边深吸了口,白烟缭绕,淡淡一句,“如你所说,走走肾。” “宫藤,我知你心中所想,既然娶回来了,好吃好喝养着,护她周全即可,我劝你千万别和她睡,走肾走着走着,心不定哪天走飞。” 南宫藤目光深邃几分,烟雾朦胧的五官暗沉深邃,“不会。” 霍靳墨痞痞的眼神,瞟向他身体反应处,“……怎么,欲求不满?” “……”的确,她又哭又闹,只得草草结束。 “我这里海量小黄书,mm图,若你需要,我出去,半个小时够不?” “想我踹飞你?” “切!。” “靳墨。” “嗯?” “我出去三分钟!” “毛去?” “给你时间膜拜小黄书,mm图,自行解决。” “靠!我哪是三分钟……” “哦……原来如此。” “……” 这些天,慕凝蓝几乎没有出门,一切如常。 早晨跑步,一日三餐之后,闷在卧室玩游戏,偶尔速写画画。 美术是她从小爱好,大学报了专业美院选修课和画室,国外留学两年多,除了爷爷指定的专业课及格,业余时间报了学院画室进修美术。 自回国后,诸事繁多,便再未动过画笔。 退了游戏,关了笔记本。 慕凝蓝攥着手机犹豫了很久,咬牙,将编辑的一条信息发出去。 “可以帮我整理出一间画室吗?简单就行。”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提要求,这里毕竟是南宫家,凡事预则报备,不是她连拥有一间画室都作不了主,而是,她不想因为自己善做主张而触动不该触动的,麻烦。 对,麻烦。 作为南宫夫人,她觉得守护自己一方净地,如孙悟空给唐僧画的妖魔鬼怪难以进犯的光圈,不走出界限外方可安宁。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为所欲为,南宫家族的事情,她不关心,也不在乎。 豪门家族的生存之道,不问,不查,不好奇。 “好。” 预想中,他爽快答应。 而且,效率极快,上午,秦淮便带着一些工匠在三楼一间空房忙碌。 第77章 你也忒禽兽了 下午,慕凝蓝吩咐秦淮开车载她去美术城。 秦淮一向不苟言笑,军人的气质一板一眼,冷硬,完全可以充当静态背景。 美术用品区,秦淮推着小车旁边跟着,慕凝蓝在前面仔细挑选画笔,配选颜料。 老宅除了王姨,对秦淮算是接触最多的。 许是太久没人说话,她朝身后眉眼淡淡的秦淮盈盈一笑,道,“秦淮,你平日里都是如此吗?简直可以当素材模特了!” “……” 秦淮仿佛没想到慕凝蓝突然俏皮的和他说话,甚至怀疑夫人是不是在和他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楞楞的,傻傻的站着。 慕凝蓝见状,笑了笑,走到他前方一排进口画笔专柜前,一边挑选一边说,“你安静啊!五官周正又立体,标准的雕塑。” 秦淮接过慕凝蓝递过来挑选好的画笔,微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后脑勺,“夫人,您取笑了!” “我是说认真的,这么安静的模特当真难得,画你最好了!” 平日里面无表情的秦淮许是习惯了唯命是从,许是绷的太久,突然和主子正常聊天颇显紧张,淡淡挤出一个字,“是。” 整层美术区逛下来,当真累。 两人大包小包走出美术城,直奔停车场。 大件的东西秦淮一一包揽,肩膀,脖子上零零还挂着小件,慕凝蓝分担两包,随之。 一袭长款及踝黑纱裙,白色针织薄衫,墨发如瀑垂腰,仙气缥缈。 夕阳西下,霞光似锦,淡淡粉光斜洒在一高一低并排而走的两道身影上,折射而出的柔光汇成一副唯美画卷,竟然和谐,自然。 十几米处,一辆静静停在路边的黑色凯迪拉克。 后排车窗半降,男人五官沉敛清俊,薄唇抿起沟壑,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一截白色镶钻衬衫袖扣,清贵冷艳,气场迫人。 深邃寒洞一样的眸子搁在远处几秒,淡淡收回,眉毛几不可察的微沉,对常林道,“回公司。” 常林同情的目光凝望着不远处时不时露出美丽笑颜的慕凝蓝以及小心翼翼偶尔点头又是不自在表情的秦淮,暗暗咋舌,总裁推掉下午的会议专门跑美术城—— 白跑…… 晚六点半。 她让秦淮将买的画具暂时放在三楼储物间,等画室收拾出来再搬。 等她换身舒适衣服到一楼时,王姨已经将晚餐备好,一一摆在餐桌。 许是今天活动量太大,她吃的有些撑,披了件外套去了园林散步。 夜秋凛凛,幕空零星点缀几许闪亮。 路灯幽亮,直到走到园林丛树深处的蜿蜒径道,光晕渐渐弱了,眼前昏昏的辨别是处荷花塘。 一阵夜风吹来,树林落叶纷纷飘落,慕凝蓝打了个冷战,拢紧了外套,沿着荷塘小径,走向一旁的木质靠椅。 不知是被这夜色晕染的太过敏感,还是光线太弱,心里恐惧蔓延作乱,直直感觉到背后一股冰冷气息袭来。 慕凝蓝猛地回头,一抹红影从湛蓝夜空一般的瞳孔里闪过,快的几乎眼睛无法扑捉,眨了眨眼睛,四周什么都没有。 也着实吓得一个激灵,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哪知,脚底幽幽一滑,身体扑腾乱舞几下,噗通一声,跌入荷塘。 沁凉冰河漫过身体,寒彻刺骨的冰冷,荷塘水位很深,几乎漫过她脖颈,她努力挣扎,抓着荷塘边缘的枯草往上爬,拼命大喊,“救命!救命!有没有人啊?” 荷塘边缘泥土湿滑,眼看就要爬上去了,脚底没有附着力的鱼儿一样,蹭的下滑下去。 电光石火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手臂,随之浓厚的嗓音飘来,“夫人!” 秦淮?是秦淮!慕凝蓝愕然抬眸,眼底的恐惧骤然被希望之光取代,秦淮一个使力将她拽到荷塘上。 她浑身湿透,污泥不堪,连头发都是泥巴,活脱脱一个泥人塑像。 “夫人,您还好吧!”秦淮扶着软在地上的慕凝蓝,急忙问道。 慕凝蓝只觉得冷,透心凉的寒冷,抱拢双臂,拢紧娇弱的身躯,唇齿直直打架,声音都是颤抖的,“没……没事。” 秦淮脱掉外套披在她肩膀上,用了力道不算逾矩的搭住她手臂,使她借力站起来。 “秦淮,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她大声呼救,若不是秦淮就在附近,他不可能神速赶过来救她。 “夫人,这边偏僻,您不该晚上一个人来这里。” 答非所问,显然刻意回避问题。 幕凝蓝蹙眉,拢紧衣服,想起之前身后闪过的那抹红影,不禁发憷,冷不丁一问,“秦淮,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不相信。”坚定而利落的回答倒是符合他军人出身的锐气。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红色影子……” “夫人,没有。” 从秦淮淡定自若的脸上表情看的出来他的确没有说谎,那是树林光线太弱,她昏昏沉沉看花了? 走廊玄关,幕凝蓝直接甩掉泥污水渍的鞋子,赤足进了客厅,将从厨房走出来的王姨吓得惊喊一声,“夫人?哎呀,你这是怎么了?” 她打了个喷嚏,语气平淡道,“不小心掉荷塘里了。” 王姨惊愕,上前一把握住她冷冰冰的小手,心疼的眼神看着她满身污泥的惨状,“夫人,快,去楼上赶紧冲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的。” 幕凝蓝冻得直哆嗦,点头,上了楼梯。 但是,走到楼梯转角处,却听见王姨在讲电话。 “少爷,夫人落水了……” 本想阻止,转念一想,那人知不知道关她什么事情?再说,即使王姨不说,秦淮也会告知。 转身回了卧室。 浴室里,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三遍,又泡在浴缸里半个小时,换上一套长袖棉质家居睡衣到床上坐着,刚打开笔记本。 这时,王姨端着一碗姜汤敲门进来。 幕凝蓝微笑喝掉,在王姨撤掉碗盘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问,“王姨,少爷的奶妈住在后庭花园吗?” 王姨转过身,惊讶的看着幕凝蓝,而后又叹了口气,“是啊,只是……” “只是什么” “奶妈是一个可怜人啊,只是,十年前就去了,哎……” 说完,王姨便出去了,带上了门。 震傻坐在床上的幕凝蓝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将吓飞的灵魂强行塞进体内。 尽管,心里一遍遍告诫,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之说,可是,饶是她这样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人也禁不住直打冷战。 她已经没有脑力去思考那日清晨雾霭里见到的那个妇人是人是鬼,尖叫一声,一把裹了被子,缩在被窝里,强迫自己阖眸睡觉。 越是努力遏制自己不要去想,恐怖片里那些诡异可怖的画面过电影似得往她脑海里钻,所以,注定这一夜噩梦连连。 灰色的世界,茫茫白色的人群,看不清来往走过的每个人面孔。 眼前灰暗无光,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她被困在什么狭小的地方,然后冰冷的河水一点点漫过她所在的空间,一口口冰水呛进她肺叶胸腔。 她使劲推着那扇紧闭的小窗,大喊,“救命……” 那是没有声音的呐喊,每喊一次,河水就不断地灌进她鼻息口腔。 画面一转,幽静的树林小径,她看到前方荷塘立着一抹纤细的红色身影,头发很长很长,是个女人。 幕凝蓝吓得魂飞魄散,还未来得及逃,那人突然转身,她看到的是一张森寒青紫没有五官的碎脸。 啊!她惨叫一声,再次跌入灰暗的世界,白色的人群里穿梭……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 灯影橘黄的卧室,梦呓不断昏昏沉沉浑身滚烫的慕凝蓝被南宫藤紧紧拥在怀里,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冷汗渗渗,时不时地蹙眉,眼角挂着晶莹。 “王姨,她吃过退烧药没?”男人转头看向正收拾托盘的王姨。 “你回来之前,喂夫人吃过一次,就是老说梦话,不醒。” “知道了。” 王姨离开,带上房门。 男人和衣躺下,收紧怀抱,沉冷的眉宇凝满霜雾,晃着她瘦弱的肩膀,“小番茄,醒醒,醒醒!” “救命!救命……” 幽黑深不见底的深渊似一张血盆大口,快要将她吞没,灰白蛰冷的世界开始坠落,她也听到自己在喊救命! 突然,被什么东西一卷,她下坠的势头停了下来,世界稳定了,一切都安静了,只有一片黑暗,浓黑的黑暗,以及,她被不知名之物卷住,紧紧的。 她下意识地抱住,她害怕,真的好害怕…… 隐约,听见有声音耳边喃语,“别怕,别怕……叔叔在,你做梦了……” 梦吗?好乱,头痛。 她模模糊糊的,浑身像烈火在焚烧一样,感觉到湿润的东西贴着自己的额头,一下一下的,是啄还是蹭? 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睛里都是滚烫的热度,周围幻影一样漂浮。 鼻端是好闻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甚至那是她渴望的怀抱。 叔叔…… 而她,此刻紧紧搂着他腰身。 第78章 傻瓜,是老公 “叔叔,抱抱……” 脑袋里芒白一片,沉在梦中一样的慕凝蓝开始撒娇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南宫藤知她现在不清醒,捏捏她俏丽的鼻子,轻哄,“傻瓜,是老公……” 老公两个字像是麻药,像是毒药,在她心里滚过千遍万遍。 慕凝蓝更是不清醒的摇摇头,从他怀里微微抬头,视线越过蓝青色衬衫领口,再往上,冷硬线条优美的下颌,最后,朦胧沁雾的眸子凝着他俊美潋滟的薄唇。 本干涩火烧火燎的喉咙更加紧了,蓦地,将潮红的脸蛋凑上去,在他脸上摩挲轻蹭,“叔叔要是老公就好了……可是,我知道是梦……” 梦?她以为这是梦?南宫藤心底莫名收紧,薄唇微勾摩擦她的,说话时,一下一下的碰着她柔软的唇瓣,“不是梦,看着我的眼睛。” 她乖乖抬眸,指尖摩挲他软软绒绒的睫毛和清亮的眸子,红唇弯出月牙儿,声音也跟着潮湿朦胧,润泽人心,“叔叔,你的眼睛很美,我怕……” “怕什么……”他吻她唇,哑着声音。 “怕看进去再也出不来了……”压根儿忘记了几天前被他欺负的事情,半眯水眸,突然抱着他脖颈,好像怕失去什么宝贝珍物一样,“叔叔,梦,不想醒……” “……”这丫头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做梦? 南宫藤湛蓝如墨的眸底蒙了一层粉红,瞬间深了几分。 水光灼灼的目光定格在她粉烫的脸蛋,微嘟的粉唇,喉结滑动,翻身压下,一个低头,便攫取了她的唇。 身下的人儿烧红着脸,热情回应,男人温热的大手在她身上各处点火,她甚至听到自己轻吟。 “小番茄……” 覆在她粉柔耳廓吐气低语,呼吸浓重已不是正常节拍,浑身血液逆流,汇集于一处。 “叔叔……” 迷离灼影的墨色瞳孔里映着上方男人健硕白皙的身型轮廓,绝美惑人。 慕凝蓝像是着了魔,溪水潺潺一样感受着混着越来越强烈荷尔蒙气息的男人的亲抚,所有感官神经也开始不受大脑支配,随他将彼此所有遮蔽褪下。 渐渐地,那双蒙蒙细雨般的眼睛凝他时又更多了认真柔软,水眸毫无顾忌流溢而出的柔蜜晶亮升华幻变簇簇七彩泡泡,似梦非梦,似幻影朦胧。 感叹,这人倾国倾城,一夜春宵,她不吃亏。 情动至极限。 南宫藤像一头蛰伏已久的饿兽蓄势待发之际,盘缠在腰侧的两条纤长的小白腿,竟耷拉下去。 低眸一瞅,急促的呼吸就是一沉,男人汗珠淋漓的俊脸顿时青沉铁黑。 她,居然睡着了,在关键时刻…… 心底蹭蹭撺动的怒火也不及灭不了火的胀灼烧痛,棱角分明的五官冷沉淖绝。 男人骨子里的天性,沁出了那点邪邪的原始欲望。 他微垂脖颈,重新握住白白小腿,张开的弩弓一样的男人身躯不可自制,收不住放箭。 灼灼滚烫的目光幽幽沉沉的落在她潮粉汗湿的娇躯,那燃了一圈的火悠地穿过了裂口,瞬时燎原,男人紧锁的浓眉额角的青筋,皆因下面动静的轻蹭,浅磨。 身下人儿仿似感知那浅薄侵占,仅皱眉半秒,死猪一样再没动静。 tmd这是有多饥渴难耐,**尸有何区别? 冰沉着一张沉铁黑脸,静离她身体,拉过薄被给她盖上,径直去了浴室。 冷水淋浴一浇透顶也泄不了焚身欲火,难耐时分,之前鄙视霍靳墨的话萦绕旋回。 一个小时后,穿了浴袍回到床上。 抬手抚上睡得算是安稳仍冒冷汗的她的额头,男人湛黑的眼睛微柔,这番一折腾,烧退了。 掀开被子躺下,伸臂一带那细弱柳腰,身边的小人似是感知,光溜溜的,滑溜溜的,小猫咪似的滚进他怀里,双腿蛮缠如藤蔓挂着他。 本冷却的那股炙炎之火,瞬间复苏,他咬牙,隐忍。 任他怎么看,怎么想,也觉察不出这样灵动又萌蠢的女孩会是外界传扬,德惠俱佳,文雅娴静的慕家千金。 不得已而为之,接管南氏,赌博一场的陌路婚姻。 他不愿,却娶了,想着,娶了凉着便是,女人的功能无所谓传宗接代,排解身体需要而已…… 他理智,沉稳,分的清利害,总是少不了迁怒于她,时而温,时而冰。 又怎会想到,结婚证上那位会是小番茄,若他知道,必不娶。 他不信缘,只信因果。 该来的,逃不掉,善待于她,又可否做到三分真? 翌日,阳光暖洋洋斜洒进来,整个卧室披上了淡金色。 慕凝蓝揉着微痛的小脑瓜醒来,只觉得清凉无比,薄被滑落地面,又见自己赤条条的小鱼儿一样,激灵打颤好几下,可不是凉爽? 情绪恶劣极了,捶着脑袋,梦里和叔叔风月的画面涌现,那地儿几不可察的些微不适,并未深想。 木楞楞好半天,记忆拼接,朦胧中被男人实实在在抱在怀是有感知的,猛地,脑袋亮光乍现,她家妖孽相公回来过? 梦里是叔叔,抱她的却是老公…… 凌乱,她乱了,这是身和心同时放荡的节奏吗? 混沌,迷蒙,团团雾霭一样的心境说不出所以然。 垂眸,身上痕迹一览无余。 无耻,流氓! 心底咒骂,冲进浴室。 洗了澡,更想洗掉那人的气息…… 一楼餐厅,王姨似是等她,见她下来,迎上去仔细察看珍物一样,瞧见无恙,才舒了口气,进了厨房将饭菜端上餐桌。 对于王姨,她感觉依旧亲切,尽管知道她所做,所关心,必是听从了自家少爷而已。 心情算不上好,她喝了几口粥,顿觉无味,目光定在身旁王姨慈爱的面容上,淡淡问道,“昨夜,南宫藤……回来过?” 老公,叫不出口,暂且全称吧。 王姨瞥见她衬衫领口露出一截白皙肌肤的紫痕,暧昧的弯了眉眼,“是的,少爷回来时,夫人正发着烧,昏睡不醒。” 她促红着小脸,避开王姨了然一起的视线,冷嗤,他趁人之危。 王姨瞧她紧紧抿着粉唇不悦的样子,支支吾吾道,“少爷……他……” 关于那人,她依然管不住好奇心,抬眸看着王姨,静等她后话。 “少爷是疼惜夫人的……” “……”疼惜?她嗤之以鼻,心里勾画一**弥漫过盛的流氓! 若说前一分钟她的心情还处在天平架上左右晃荡,而此时此刻的心情如一团无形的焦铬烈焰焚烧着她的心。 自诩南宫夫人的生存规则,不问,不查,不好奇。 所以,在王姨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后,她佯装沉静如水,没再接话。 起身去了三楼画室。 不得不说,这位神秘老公办事效率神速。 宽敞明亮的房间,布置设计很专业。 灯光采用美术专业调控光线,满足任何角度折影。 画室一角还特意打了一方日式榻榻米,榻榻米一旁是两米高原木落地书架和高低组合柜,以及一个贵妃沙发,宽大的窗户挂着专业美术幕布。 完美的满意。 这时,手机信息铃声响起。 她坐在沙发上,蹙眉点开—— “画室还需要什么?” 真的怀疑是不是有电子眼什么的,感觉他随时都能掌握着自己的行踪,压抑感再度袭来。 亮亮的水眸四扫,折回视线,草草回复,“不需要。” 那端没再回复。 慕凝蓝思虑半分钟,编辑一条信息,决然发过去—— “一个男人怎么样才会休妻?” 她试探,他的底线。 “出轨!” “……精神,偶尔开小差呢?” “记住,南宫夫人应该身心皆净!” 身心皆净…… 四个字沉重如山,那次叔叔在车里变态欺负了她,于南宫夫人而言,不洁。 顿时,心乱如麻。 走到储物间门口,预备将昨天和秦淮买的美术用具和画架搬进画室。 东西零碎很多,她蹲在一堆物品箱子挑选颜料。 突然,前方悉悉索索的微响传来。 慕凝蓝楞楞的挪开纸箱,一条灰褐色小蛇哧溜一下蜿蜒滑过。 突如其来的恐惧,麻人,她整个人瞬间定格原地好几秒,目不转睛的视线飘随那条蹿向柜子地下的小蛇。 几秒回魂,一声惊骇的尖叫,她丢下手中的几瓶颜料夺门而去。 一口气跑到一楼客厅,王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她一人。 惊魂未定,她窝在沙发上,本想给秦淮打电话,可是手里只有新手机,未存其他号码。 不敢再去楼上拿自己的手机,她怕蛇会不会钻进卧室…… 没有犹豫,直接拨过去,刚接通,慕凝蓝急切而颤抖着声音说,“南……宫藤,有……有蛇……” 第一次叫他名字,却是这般情况…… 而,那端却迟迟没有声音,慕凝蓝皱眉,又急又气,不耐地挂掉。 慌张无措时,秦淮突然火急火燎的跑进客厅,“夫人,您没事吧!” 如看到了救星一般,慕凝蓝立马站起身,抖着声音道,“秦淮,储物间有蛇……” 秦淮神情急促,“夫人,我上去看看。” 第79章 蛇 “我也去……” 多一个人陪着就不那么害怕,慕凝蓝壮着胆子随着秦淮去了三楼储物间。 “刚……刚才跑那边柜子下面了。”她指着柜子对秦淮说。 秦淮将堆放在柜子前的箱子和物品挪开,甚至徒手将笨重的衣柜推开,什么都没有。 “夫人,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不可能。” 她神色坚定,视线不经意一撇,啊—— 慕凝蓝惊悚喊出声,一把紧紧的拽住了秦淮的胳膊,伸出一指,指着窗外攀缠的繁藤枝蔓,“窗外……蛇……蛇……” 秦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开了半扇的窗柩,“夫人……没有……” 慕凝蓝瑟瑟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看去,藤蔓上真的没有蛇,可是,刚才她真的看见了…… 秦淮将窗户锁死,回头看着满脸惧怕的慕凝蓝,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抚,“夫人,若说园林里有蛇还说得过去,可是房间里不可能进蛇。” “秦淮,昨天这间房窗户是开着的吗?” 心想,蛇,会不会是从窗外的藤蔓枯树爬进来的…… “窗户……闭着的。”秦淮浮现微异的神情。 慕凝蓝心底咯噔,太诡异! 长久沉默,秦淮也没敢离开,将慕凝蓝指定的美术用品搬到了画室。 慕凝蓝一边心事重重,一边和秦淮整理画室。 本想画画转移注意力,经过刚才的事,没灵感,没心情,整理完画室便和秦淮一起下楼,到了客厅。 秦淮离开时却突然说,“少爷在外地出差,是少爷让我来的。” 似是为那人解释。 慕凝蓝已恢复沉静,满不在乎的样子,微微点头。 索性无事,整个上午闷在卧室打游戏,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王姨叫她吃午饭,她懒懒下楼。 午饭后,慕凝蓝更觉无聊,甚至对这栋乌云压顶的老宅充满排斥,她没有叫秦淮,偷偷出了老宅。 海城机场。 一袭深色订制版合体修身的西装男人身型高大挺拔,风姿卓然,单手插进裤袋,长身玉立候机大厅一角盆景芝兰玉树的风华样子惹来无数道花痴女的粉红目光。 常林挂断手机,快步走过来,“总裁,真的要回江城?晚上瑞斯那边还有一个重要客户要应酬……” “让公关部接洽,南氏盛邀瑞斯合作商,项目挪回江城进行。” “是……” 傍晚六点,夜幕降临,灯光粼粼。 大学城区。 穿过一条街又一条街,漫无目的,最后毅然去了经常和安洛去的小吃一条街。 白烟萦绕,各种各样的美食应接不暇,时不时地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 刚停在一家飘香四溢的面筋摊前,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当视线触到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的三个字时,心,禁不住漏掉一拍,继而揪紧。 徐子乾。 心绪起伏波澜几秒,但心底那点点涌出的厌恶还是盖过了心潮的微微波动,决绝挂断。 一道熟悉清越的嗓音传来,“蓝蓝……” 蓦然定住几秒,慕凝蓝僵硬转过身,一袭白色休闲套装的徐子乾站在距她几步之遥,干净清爽,温润如斯的样子,手里还拿着手机。 他迈步走过来的同时,淡淡的酒味随之飘过来。 恍若隔日,再见面,一切都变了。 那双清淡幽沉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昔日的清亮澈底,多了几分暗邃深沉。 慕凝蓝当即蹙眉,视线半秒收回,敛了愕然情绪,转身快步往路边走去。 “蓝蓝!” 徐子乾身高腿长,身型清瘦,两步追上她,一把攥住了她手腕。 这样的碰触让慕凝蓝心里反感,甚至厌恶的甩开,“徐子乾,让开!” 徐子乾却充耳不闻,见她决绝冷漠的样子,身型一横,再度挡住她去路,“蓝蓝,你还是很恨我?” “恨?”她冷冷一笑,随之平静的语气又道,“你太高估自己在我心里的保质期!” 徐子乾似是不信,深深地凝着她,“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她懒得听他废话,绝冷丢他一记冷目。 “蓝蓝,还记得吗?以前我们经常来这里,那时候我还在大排档打工……” “……” 青葱岁月,回忆如潮水。 慕凝蓝视线幽幽落在街边忙碌的大排档,仿若昨日,依稀还能看见她追前追后帮他收拾餐盘,笨拙打破碗盘的影子。 回忆很美好,的确,她不否认。 有些回忆会一直存在心里某个角落,或是,潜意识里亦愿意留一方寸地。 但,一经厌恶的人揭开,眼前瞬时晃过酒店房间里他和一抹雪白身体纠缠运动的剪影。 脏,甚至她觉得恶心想吐,仿佛连带着刚才迸发而出的那抹温软纯净的回忆也被抹脏了。 美好的时光,美好的回忆,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曾经给予的吗? 疑惑,虚假,像是漩涡里的暗涌纠缠不清,是她看人的眼光有问题还是一句俗话—— 物是人非,人是会变的? 平静下来的慕凝蓝,身心都是冰冷的,冷冷清清的看着徐子乾,不愿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冷静寡淡,弯唇曬笑,“徐子乾,谢谢你陪我走过青春岁月里一段美好时光,美丽的回忆永远在那里,谁也拿不走,我们再也回不去,我不恨你,我和你谁也不欠谁的,仅止于此。” 所谓伊人风度,她自认为做到三分静耐。 她发现平静下来的自己甚至连对他的背叛恨的劲儿都没有。 真的淡了。 前度,她这么告诫自己。 可是,慕凝蓝算错了如今徐子乾的不要脸程度和以前他的清俊温润大相径庭的巨大反差。 在她摆脱他控制转过身,要打车之际,徐子乾突然双臂一伸,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耳边他混沌低语飘过,“不,蓝蓝,我想你,想的发疯了才来见你,这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你还爱我,对吗?” 自以为是,脸皮厚如城墙,这些词形容此时的徐子乾够分量。 随着他吞吐字句,浓浓的酒味瞬间和她呼吸相缠,随之是贴过来的是他的唇,慕凝蓝嫌恶的转头避开,却被结结实实吻到了脸颊。 “徐子乾,你放开我!” 慕凝蓝怒斥鼎巅,使劲去掰环在她腰身上的铁臂。 徐子乾却无耻的将她箍的更紧,她感觉身体都要被勒成麻花了,而他字字句句比今天她看到的那条小蛇还麻人,“蓝蓝,我爱你,不要离开我!以前我穷,你都愿意陪着我,现在我今非昔比,卓雅未来继承者,你等我,我有实力带给你幸福。” 呵!乘龙快婿啊! 慕凝蓝心底更加鄙视他,甚至不明白他什么逻辑思维? 一边张罗要娶别人,一边扬言给她幸福? 她再次大跌眼镜,她觉得被他抱着如同沾了粪便一样,恨不得立即掌掴他几下,说一套做一套,感情观没有道德底线的伪君子。 冰雪脸颊被他刚才亲到的地方,她皱着眉头擦了又擦,恨不能剜去那块皮肉。 猛地挣开他怀抱,举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突然勾唇,笑成一朵艳丽的花,“徐子乾,把你热烈告白的录音发给你未婚妻可好?” 打蛇打七寸,打人不仅打脸,还要狠戳他软肋痛处。 所以,当她看见徐子乾昏暗阴沉的眼睛里闪过凉凉的惊骇恐慌,且伸手要夺过她手机那一刻,她只觉得无边的悲凉蔓延缠绕。 “徐子乾,你真是够了!” 徐子乾怔了怔,沉着脸掩饰慌乱,“蓝蓝……我不爱她……” 他的话,像雷鸣滚滚在她心里轰炸开来,勾起了她婚姻的苍凉以及南宫夫人头衔的凄然,无端地将徐子乾的未婚妻的未来处境和自己境遇叠合。 或许,她自己的婚姻,也高贵圣洁不到哪里去! 冷眉,冷目,凝他,“徐子乾,你要的从来就不是我。” “蓝蓝,我……不是这样的……你不明白……” 她再也无法强装潇洒和平静,带着自身原因的苦楚戾气,冷嘲,“踩着女人,借着婚姻满足你的欲望,徐子乾,你让我见识到一个男人骨子里的懦弱和龌龊。” 痛处被撕裂,又被她冷嘲热讽,徐子乾眼睛里蔓延微不可查的痛苦,没有羞愤,而是弯了唇角苦涩一笑,“慕家千金,城堡里的梦幻公主,你根本无法体会一个从小在贫困窟里长大,挣扎着一路走来的酸楚和痛苦。” 一辆凯迪拉克静静地蛰伏在马路一侧。 车窗半降,男人紧皱眉宇,手臂搁在窗外,修长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烟,烟灰一点点燃尽掉落,燃不尽的却是男人搁在几米处纠缠不清的男女身上的冰火目光。 人的出生是无法选择的,可是主宰人生的却是自己,路在脚下,就看你怎么走。 她萋萋一笑,再度举起手机,按了播放键,什么都没有。 “蓝蓝,你故意的?” “是的,为了让你看清自己而已。”她淡静的表情凝着他,继续说,“你是不是后悔了?若你早知我的家世身份,那次求婚,你必定秒速答应吧!毕竟是个现成的金疙瘩!” 第80章 南宫藤不是好人 心里酸酸的很难受,她是真的爱过他啊…… 至今想起,仍然记得那初恋的味道,干净甜美没有一丝杂质。 尽管最终和他分手,可那是她人生中很美好的一段回忆,那个干净温和的男孩,她从不曾后悔和她相遇,只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人之一生,总会遇到诸多坎坷不平,有人在坎坷中成长,也有人在坎坷中变质。 她始终不信徐子乾的偏执仅仅只是爱的驱使,爱的力量是温暖的,包容的,宽厚的,而不是这般近乎变态的偏执。 但徐子乾的偏执已近乎疯狂,再加上喝酒的缘故更加肆无忌惮,他突然搂住了她的腰,酒气熏天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就攫取了她的唇,酒味随之蔓延至她口腔。 那一刻,她觉得无比恶心,用力将他退开,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踩到路边绿化带边沿,高跟鞋鞋跟一歪,扭到了脚,同时,跌坐在地上,脖子也被枯枝划伤。 紧接着被一双用力的胳膊扶起,下一瞬,徐子乾被神氐降临的南宫藤一拳打到地上。 “叔叔?” 慕凝蓝艰难站起来,脚踝有些疼,抬手摸了下脖颈,指尖一抹红,流血了。 南宫藤还在打徐子乾,慕凝蓝忍不住了,叫他,“叔叔,别打了……我疼……” 南宫藤听了迅速回身,将她抱住,“跟叔叔回家。” 说完,将她抱起匆匆走到路边一侧停着的凯迪拉克。 这时候,徐子乾从地上爬起,说,“蓝蓝,我想你,我今天就是为了见你才来这里,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见到你,只要能见到你,我挨多少顿打都值得。” 慕凝蓝没想到他那么胆大,竟然敢当众说这种话。 而他的话再次传来,“蓝蓝,南宫藤不是好人,他给不了你幸福!” 慕凝蓝一惊,回头看去。 徐子乾站在路边,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因为南宫藤的暴打而变得肮脏而皱巴巴,幽伤的眸子凝望着她。 南宫藤已经把她放进车里,仍然不搭理徐子乾的话,自己进了驾驶室,飞快开着车汇入街道。 慕凝蓝坐在副驾驶室里,脚部隐隐作痛,脖子也火辣辣的疼,可是,让她羞辱得流泪的是她的脸和唇,被徐子乾亲过的地方。 徐子乾竟然知道她已婚,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他说来这里是为了见她,那么他一直跟着她来的? 如今的徐子乾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于她,就跟一个陌生人一般,被一个陌生人亲的感觉,让她恨不得把脸上这层皮都割掉。 她啜泣着,用纸巾用力擦着脸上唇上的皮肤,擦痛了,擦红了,仍然不停止。 “还疼不疼?”南宫藤问她,车速很快。 “嗯。”她点头,手不自觉抓紧了安全带,脑海里闪过什么画面,却抓不住。 “让我看看。”他降低车速,在路边停了下来,脱去她的鞋子,看见脚踝微微肿起,不由皱眉,“肿了,回去冰敷下,还有哪疼?” 她指了指脖颈热辣辣的地方,“这里……” 昏暗光线下,男人的五官格外深邃迷人,他附身过来,淡淡清冽气息混杂着烟草味萦绕鼻间。 呼吸一滞,慕凝蓝不自然地侧过脸颊,垂眸,睫毛扇动了几下掩饰那抹促来的悸动和紧张。 拨开她脖颈处几缕长发,粉白漂亮的脖颈肌肤一道血痕绽放。 南宫藤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蚂蚁,冰冷的眼神扫她一眼。 慕凝蓝以为他又要冷漠变脸,却见南宫藤下车绕到后备箱拿了医药箱,重新坐回驾驶座,动作娴熟,仔细认真的给她处理伤口。 那抹冰凉加之碘伏的刺激,慕凝蓝疼的咬牙,不敢吱声。 处理完毕,几乎同时,她转头,他微微抬头。 柔软的薄唇不小心碰到她脸颊,彼此气息相缠,呼吸交融,骤然间,狭小车厢的温度都上升到沸点。 如触到一股强烈的电流一样,慕凝蓝心跳加速,白净如雪的小脸顿时染上绯霞,正欲挪开,突然,下巴一紧,紧接着,唇瓣一抹柔软袭来。 当他的唇温触到她唇瓣的瞬间,她想起了之前被徐子乾轻薄之处,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她觉得,脏…… 可是南宫藤却把她的手移开,以唇取而代之,一遍遍地,用他的温度去覆盖。 也许,他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告诉慕凝蓝他心中所想,来安抚她。 这些天,经历的一切诡异画面再次涌现,委屈,恐惧,不安,交织汇成泉水,凝结成一颗颗泪珠簌簌落下。 她想说,她在那个家里很怕,却哽得说不出话来,而后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以唇送上。 他随之回应,浅浅的,轻柔的吻,从未有过的温柔,她觉得心里好暖,这次不是梦…… 这些日子将叔叔阻隔心房之外,坚守的堡垒在此刻逐渐塌陷,化为尘埃。 直到他呼吸变重,将她压倒在椅背上,大手也随之伸进她衣服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看着他,带着警告的语气,“叔叔,那个……你别再胡来……” 她想起上次车里他对她变态的粗鲁,有些害怕。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难得的略略尴尬的表情,“我知道。” 而后两人沉默对视,那双眸子格外清亮迷人,慕凝蓝情不自禁伸手抚上他俊美的脸颊,忧伤蔓延,问他也是问自己,“叔叔,我是不是水性杨花的小荡妇?” “……”哪有这么评价自己的?南宫藤表情凝滞,掀动长睫,定睛凝着她片刻,深邃的眸子淬满星钻似能将她心底的阴霾驱散,眉宇间隐含淡淡笑意,反问,“你说呢?” 她潺然垂眸,一副凄凄然然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软糯的音色嘟囔着,“若是旧社会,我会被浸猪笼或者火刑伺候……” 呃,他凝噎,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她俏丽的鼻子,声音如丝绸般润泽,“傻姑娘,不会的。” 辩不清他言语间的真伪或是敷衍,犹豫了几秒,问道,“叔叔,南宫藤,他是一个好人吗?” 不得不说,徐子乾的话似一把利器刺入她心扉,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透着认真同情那股劲儿不是装出来的,更不是恶意中伤或是刻意渲染,而是笃定在陈述一个既定答案一样。 满腹疑问从何寄,她觉得自己已然深处漩涡,找不到出口。 他低低叹了声,将她抱起跨坐在他腿上,对待孩子一样捏捏她的脸蛋,眸底倾泻如诗意般耐人寻味的流光,严肃认真的样子像一个古板的老师,循循教导,“一个人的好与坏不是别人去评价而粗略断定,这个世界很复杂,人也很复杂,我们身在其中,很渺小,一些人和事,不仅仅要擦亮眼睛去看,而是要用心代替眼睛去看,去品磨,去思考,有的人眼睛雪亮,心却是瞎的,有的人眼盲心不盲,用心去感受才是最直接最真实的答案。” 她傻呆呆的一字一节听完,愕然的表情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沉稳,文雅,成熟,汇聚成五彩斑斓的光芒笼罩着他,也照耀着她的心房,心里某个柔软潮湿的地方顿时明亮了许多。 低落的情绪渐好,问题又来了,“叔叔,我怕那个人,他……很凶……又奇怪……”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末节的表情,似是要他那里得到什么回馈或是答案解说。 而他始终一副淡淡的面孔,淡淡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星辰飘散,黯淡陨落,什么都没说,只是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他的沉默让慕凝蓝有种挫败感,一个傻傻的问题在脑海里转悠半天,脱口而出,“叔叔,你为什么总是亲我?” 性与爱是分不开的,接吻是恋人之间最亲密的情感互动,而他和她每次都是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下摩擦起电,燃烧彼此。 她深谙与他之间铁定暧昧的关系,他玩玩也好,其它目的也罢,她想知道答案,尽管这个问题没有营养。 突然被问住,本思绪纷乱的南宫藤深深地凝着怀里美丽又蠢萌萌的小女人,眉宇轻蹙又舒展,再次紧皱,走肾而已? 或许,可能…… 而她的问题在彼此沉默片刻以后被这人巧妙狡黠反转。 刀削斧刻般俊脸蓦地凑近,清冽的吻,落在她的眼睛脸颊,最后隔了距离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烟水迷离的眼睛,微微嘟起的樱唇。 男人蛊惑性感的嗓音传来,“那,你为什么每次都愿意承受?” “谁愿意了?我才没有!”她羞涩脸烫又有些傲娇的辩解。 “真的?”他额头低下来,抵住了她的。 呼吸瞬间变短,底气也变得虚了起来,“真……的……” “真的?”他又问,原本只是额头相抵,此时落到鼻尖。 “真……”唇只一动,便住口了,因为太近的距离,她唇稍稍一动,就碰到了他的唇…… 第81章 在其位,义务而已 可是,即便停住也来不及了,他和她已经唇唇相贴,他呼出来的热气,闭上眼还是会让她觉得头晕目眩,全身虚软…… 她有些懵懵的,他似是刻意让她感受,温热的薄唇在她唇上轻轻厮磨,浅浅流连,一下一下的勾画。 她经受不住这样溪水潺潺般绵延不断的撩拨,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就沸腾了。 脑袋里茫白一片,恍然,他用实际行动让她感受到了最真实的答案。 口随心,唇齿间溢出两个字,“喜欢。” 南宫藤心里似乎被什么撞到,如夜空里绽放着的绚烂焰火,漆黑如墨的瞳孔里瞬间晶亮灼灼,紧紧箍着她细腰,加深加重了吻。 一副要将她拆骨入腹的样子,他突然很亢奋,有些失控的轻吟。 情动,雨浓,绵长。 吻到最后,彼此都有些欲罢不能。 他牵着她的小手放在皮带上,耳鬓厮磨,低哑着嗓音,“乖,解开。” 慕凝蓝绵软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连声音都是酥软的,嬌腻的奶糖一样在喉咙处化不开,“不要……” 箍着她纤腰的双臂猛然收紧,她明显感觉到他的需要,小脸更加娇艳血红,那么神秘的庞然大物,上次她被迫领教的很彻底…… “蓝儿,可以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像在喉咙里打转出不来似的,模糊,略哑,唇微微蠕动,磨得她双唇发痒,发燥。 一声柔柔的蓝儿如和煦暖阳瞬间将她融化,以前,他都是喊她小番茄,现在突然转换称呼,算是一种认真的态度么? 她还是很喜欢他这样唤她,蓝儿,亲切,宠溺,怜爱。 但,她身上压着南宫夫人千斤重的头衔,又怎么可能实质性背叛婚姻? 尽管,老宅已关不住心。 所以,最终,她摇头。 她的坚守对南宫藤来说,或喜或恼,他再度刻意诱哄,“不喜欢叔叔?” 慕凝蓝不蠢,三分理智犹在,知道轻重,从他腿上下来,坐回副驾驶座,心绪更加复杂,缓缓道,“叔叔,你的名字,身份,家庭,我一概不知,我也不预备过问,只是从了心罢了,我和你注定成不了那种关系,尽管我的婚姻一团糟乱,心跑了,身体不能让你拐跑,因为我是南宫夫人,最后的道德底线,我想守住。” 南宫藤眉毛微微扬起,看她的眼神愈加浓烈深邃,再次攻心,“那个空壳头衔值得你去守?” 她深吸了口气,“在其位,义务而已。” 她的话听在南宫藤耳中显然并不讨喜,他不可遏制的皱了皱眉,一直以为是她主动跳入他的世界,想来是他多虑了,人家倒不稀罕南宫夫人的身份和地位。 枉费了曾政界坛首穆振涛的谋算,慕运筹帷幄之中,这次却走了一步险棋。 把自己嫡亲孙女推入敌营鲜少微见,棋高一筹,能与那个人达成共识促就这段姻亲,他不得不深思其中缘由。 南氏,慕家,以及幕后未露出的诸多纷杂利害关系的组织,一点点抽丝剥茧,终会慢慢浮出水面躜。 对于慕凝蓝,完全是计划外的一部分,意外也好,刻意也罢,她的存在暂时无害。 可,她是他的妻已是事实,当真躲不过去的宿命么? 事已至此,只愿岁月静好,一切在他控制范围之内护她周全。 冥思片刻,视线再度瞥见她脖颈处的纱布,眉眼沉下,“他呢?” “谁?” “徐子乾。” “……”慕凝蓝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微薄的复杂疑惑,拧着秀眉,抿起唇角,“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眉头深锁,五官沉然严厉,警告的语气说,“你既懂得坚守身心皆净,为什么又和他纠缠不清?” 敢赶最早航班推掉一切活动应酬回到江城,秦淮追踪她具体地点,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路边两人纠缠不清的一幕。 这话听在慕凝蓝耳朵里本就刻薄变味,再经自己胡乱揣摩,变了质,他的意思无疑不在暗喻她和男人纠葛乱来么? 萌动的那星点温情如瞬间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顿时有些恼,“你都看见了?” “……嗯。”他回答的倒利索。 “瞎子!”她冷嗤。 南宫藤眸色暗沉,嗓音大了几分,“你说什么?” “不知道刚才哪位大叔装学者训戒,要做到眼盲心不盲,我看叔叔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盲区!” 说完,她赌气抓车门就要下车,男人眸光一凛,急忙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回怀里,狠狠拍了下她的屁股,“小脾气还挺倔,说了你两句,你这小嘴儿倒是吧啦吧啦不饶人。” 她依然有些生气,推开他,“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挨你数落!” 他脸色微沉,“蓝儿,你为什么叫我叔叔?” “因为你岁数大啊!”她倒是实话实说。 他依旧寡淡的表情,只是拍了拍她的发顶,叹息,一本正经的说教,“蓝儿,你还小,有些是非,有些人,我比你看的明白,你可以任性,可以胡闹,可以发发小脾气,你不懂得,以后我会慢慢教你,但是,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出来,以及那个徐子乾,别再见面。” 呵!长篇大论又来了,她不以为然,冷眉,哼道,“说的好像你是我老公似的,管这么多!” “若真是呢!”他悠地握住她软柔的小手裹在掌心,丝丝摩挲。 他掌心燥热的温度迅速传到她皮肤,瞬间起了电流蔓延身心。 心,酥软的像大白兔奶糖,甜甜的,腻腻的。 声音也变得柔和不少,小声嘀咕,“若是,倒是不用害怕……” 声音极小,他却听得真切,勾了勾唇,道,“倒是不用害怕履行南宫夫人的义务了。” “……”他竟然洞悉她心中所想…… 慕凝蓝有些窘,有些羞,黑眼珠子一转,故意气他,挑衅道,“他要是长得和你一样好看,那我就勉为其难从了,这年头谁不喜欢活色生香?” 哪知,她的话不仅没让这人情绪有大的波澜起伏,他反而轻笑出声,“你老公竟然沦落到要以色侍人的一天?” 慕凝蓝一哼,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南宫藤扯了扯唇角,不再说什么,给她重新系了安全带,开车送她回南宫宅邸。 夜十点,箫风瑟瑟,冷风清冽吹过,斑驳陆离灯光下的庄园透着阴寒之气。 慕凝蓝黑曜石般的瞳孔微缩,收回寂寥的视线,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 南宫藤抚着她长发,道,“脚还疼吗?能走吗?” 慕凝蓝回神,试着活动了下脚腕,点了点头,小手刚搭在把手上,她侧目看了眼身旁沉静如斯的南宫藤,和他深邃的目光对上,绯红着脸,蠕动唇瓣,声音有些落寞,“叔叔……我回去了……” 说完,正欲下车,他低沉清越的嗓音传来,“蓝儿……” 尾音悠长,他摆手,示意她过来。 她乖如小兔凑过去的瞬间,后脑勺突然被他的大手紧紧扣住,双唇结结实实被他封个密不透风。 他的吻,猛而热烈。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缓缓将她松开,额头抵着她的,“傻瓜,吻了这么多次,还学不会呼吸。” “……”她羞得将脸埋在他肩窝,小手捶他后背。 他将她推开些,彼此四目对视。 光晕下他的五官柔和而显得深情,白皙的皮肤,英挺的鼻梁,俊美薄刃的唇瓣,她看的有些痴醉,尤其这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映着她的瞳孔,透着认真严肃淡淡的忧郁…… 声音如琴弦波动的魔音,缓而静,稳而沉,“蓝儿,记住,你听到的,看到的,不要在意,不要理会,不要害怕,我一直在……” 她怔住,诧异的表情凝着他刚毅的脸,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叔叔……” “乖,回去吧。” 他笑了笑,揉揉她头发,她刚下车,他的车缓缓驶离。 慕凝蓝凝着远去模糊的车影,心思凌乱,叔叔越来越奇怪…… 刚走进大门,秦淮阔步从园林走过来,“夫人,我送您回去。” 她静静地道,“好。” 林园会所。 光线暗沉,落地灯的颜色蒙胧如星月。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间夹着一支雪茄,淡淡吸了口,烟雾缭绕朦胧了轮廓俊逸的五官,微启薄唇,“靳墨,查下徐子乾这个人。” 霍靳墨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长指灵活的在笔记本是上敲着,摘了无线通迅耳塞,抬眸看了他一眼,“让你刻意去查的人必是有来头吧?” 南宫藤垂着眼眸,吞云吐雾间,淡淡道,“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好像知道些什么?况且……” 霍靳墨蹙眉,“什么?” “他是慕凝蓝前男友,只怕他以后会生事端。” “啧啧,吃醋了?” 南宫藤一脚踹向他,霍靳墨敏捷躲开,他瞅霍靳墨一眼,目光有些飘,“我分得清。” 霍靳墨合上笔记本,拔掉硬盘,起身倒了一杯酒,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一副了然的语气,“宫藤,你若分得清,关于慕凝蓝的一切都不要管。” 第82章 我一直在 “查!” 霍靳墨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宫藤,自从你和……陌灵出事……你在联邦国际刑警组织脱离回国,这么多年,你身边百花缭绕,你何曾看过一眼,唯独对这丫头与众不同。” 被触到逆鳞,往事清晰似连环画似的直往脑袋里钻,情感困锢他这么多年的那抹清丽柔缎身影再度高清浮现。 陌灵,他生命中,如魔咒一样的女人…… 前尘往事不可追。 南宫藤烦躁,俊脸青白,额头青筋暴起,两指叠合捻灭雪茄,眉头都没动一下,霍地站起身,拿起沙发边缘垂着的外套,挺拔高大的背影笔直而沉冷,声音极寒,“靳墨,前事已过,别再提。” 霍靳墨一阵风似的从沙发上一下子蹿到他面前,大手用了力道摁在他宽硕的肩膀,“宫藤……” “靳墨,别说,也别劝,慕凝蓝于我而言,婚姻结束前,责任而已。” “既然有这种打算,你特么就别招惹她,害人害己。” “晚了,这次,小狐狸真的入瓮了……” 他想起车里,她喃喃吐出的两个字——喜欢。 话音刚落,深色衬衫衣领猛地被一道大力狠狠揪住。 霍靳墨俊雅的五官沉肃冷硬,“宫藤,你特么理智点,若你有需要,整个江城,愿意往你床上爬的女人比江里的鱼还多,那丫头就是个定时炸弹。” 南宫藤皱眉,探出两指运了力道沉在他手腕静脉处,霍靳墨酸痛一麻,被迫松开。 沉重决冷的摔开他手臂,胸腔里闷着未燃尽的灰烬,使劲摁了摁眉心,幽暗眸底里的冷锐和阴郁如泰山压顶般冰沉,“靳墨,穆振涛把她保护比温室的绿植还纯粹单一,她纯净的和一张白纸一样,她为什么被嫁过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没有问题。” “当年警校里的刑侦鬼才,国际刑警组织里的翘楚精英,如今南氏的大总裁,你他妈的,故意装不懂我的意思?” 南宫藤寒彻透骨的眼睛,冰火两重天,一字一句,噙着力道,“霍靳墨!” 霍靳墨脸色铁沉,低咒一声,长腿一伸,一脚踹飞面前的茶几几米远,乒里乓啷的动静响彻云霄般震着两人不冷静的心。 酒杯,酒瓶,碎裂一地,绕是温和派的男性代表的霍靳墨,也气,也急,“宫藤,本想着,龌龊点不过是上了个女人而已,况且她是你的妻,天经地义,上次你迫使她那么做也忍着没动她,你在矛盾,你在怜惜,你在犹豫,你特么在乎她了,知道吗?” “在乎?哼!你不是不知道我与她之间隔着什么,或许,最后,她才是我一把利器。” 霍靳墨叹了口气,搓了把脸,静默片刻,缓和情绪,“宫藤,或许,她是一把双刃剑,最纯净的事物往往最容易抹上杂乱的五彩颜色,罢了,若你执意如此,我宁可给她抹上颜色的那个人是你,自己施肥灌溉栽培的植物,开什么花儿,结什么籽儿,掌控在自己手里,总好过最亲近的人会对你捅刀子。” 南宫藤半阖长眸,拍了拍霍靳墨的肩膀,长腿生风正欲走。 气氛不再凝滞,生死兄弟,铁血情义,惯来如此,打的再不可交替,不过是太为对方着想罢了。 气氛已不再凝滞,兄弟情义惯来如此,打的再不可交替,不过是太为对方着想罢了。 霍靳墨舒松了口气,恢复一贯雅痞风度,免不了打趣,道,“回去路上记得买雨伞。” 南宫藤准备开门的大手僵在半空中…… “呃……姿势什么的,要不要岛国大片参考下?” 搁在门把手的大手蓦地攥紧,“……” “你多少年没沾女人了,千万不要太激动,太激动,容易三分钟喷泉生花。” 已打开半扇门的动作戛然而止,攥着门把手的大手骨关节根根绷白泛青,“……” “温柔点,轻……嗷——” 南宫藤冷眉,冷目,活动了下刚刚运动过的腿,唇角一勾,“你一个百花丛里千帆过劲尽,仍是个清骨禁欲的老处男,装见习**大师特么的有脸教导我!” “……” 某人摁着被狠踹的腰腹,憋紫着一张秀脸,抖着食指,语无伦次,道,“靠!你个死南瓜……你……你……” 南宫藤魅惑众生般的倾城一笑,啧啧抽气,“哦,对了,秦淮说老宅里不干净,吓着我的小妻子了,要不,麻烦您老,去老宅园林的槐树根处释放点童子尿?兴许辟邪驱鬼!” “滚——蛋!” 椅子咣的一声砸在门上,南宫藤邪勾唇角,身影若魅,闪。 “……”某人气趴。 夜一点。 窗外萧风瑟瑟吹过,树枝发出窸窸窣窣的沙响,影影绰绰投影在玻璃窗上百变形状,像小时候看的黑白动画片里张牙舞爪的小怪兽。 慕凝蓝心里震震颤动,胆小这小毛病自小有,打雷闪电嘤嘤哭不在少数。 喝了碗王姨熬的参汤,洗了澡,换了身舒适的休闲家居服,将自己关在画室。 定是情毒入髓,叔叔的音容笑貌占据所有脑细胞。 以至于作画时,满脑袋灵感簌簌汇聚于手中的画笔,挥洒自如,好像一旦略有停顿,那股要画画灵动渴望就要被冲淡。 大海落日余晖作为背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长身玉立,双手插袋,深色系的休闲衣服,疏松柔软的头发垂散额际,山峦英挺的鼻梁,削薄的美唇,一双深邃幽亮的眸子飘落追随远去一抹模糊不清的女孩身影上—— 橘红瀑发,长发飘飘如那坠入凡尘的精灵…… 背景被她处理的虚实结合不乏斑斓梦幻,男主被她刻意描绘成漫画风格,唯美绝伦。 慕凝蓝落笔,眼神缱绻温柔的凝着这幅画,一张英俊的面孔神韵形似和画中男人完美重合,不难辨出——叔叔。 这种冲击力震撼人心,撞击肺腑的强烈情感意味着什么…… 寂寥的夜,温暖的橘灯,心亦来不及披上武装,一切明朗,清晰。 她动了心…… 摁着小鹿乱撞的小心脏,慕凝蓝捶了捶脑袋,一时慌乱无措。 刚欲将画收起来,未关严实的房门外走廊传来微微幽沉的脚步声。 慕凝蓝一个激灵站起身,将画架差点带翻,整个身体绷成直线,镇静数秒,她蹑手蹑脚半个脑袋探出门外。 悠长走廊,光线明亮,异常静谧。 收回脑袋时,眼角余光不经意撇到卧室门口一抹黑影闪过,几乎一眨眼的功夫,看不真切。 她还没蠢笨到认为家里是不是进贼了之类,就是下意识害怕,管不住心的乱颤,喉咙里蹦哒似随时要越出。 越是惧怕,好奇心小魔性越是作怪,推波助澜,轻手轻脚已来到卧室门口。 她犹豫了几秒,屏气凝神,颤巍巍抬爪,转动门锁,心中隐隐臆测,她家妖孽相公回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眼前顿时昏沉一片,微不可见的柔弱光线,落入她漆黑湛亮的瞳孔仅有灰色轨迹可循。 灰白影像,她蹙眉,抬脚进去,双手乱舞,摸索着去找灯控。 她想,她需要和这人虔诚的好好谈谈…… 一边心里埋怨他不开灯,一边挪动小脚丫,那般小心翼翼,还是撞到什么坚硬物体,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室内,还以为撞到了墙。 鼻子一阵酸痛,来不及管,小手胡乱收紧,仔细触摸。 软软的布料,紧实滑润的触感,又掐了掐,再捏了捏,心里一紧,明了。 横在眼前的是一具温热健硕的身躯。 依稀辨出点山峦轮廓,黑影高大而挺拔——南宫藤。 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掺杂着烟草香,扑入鼻息,熟悉,好闻,惑人。 悠地,将双手从他身上未知地方迅速收回,萌萌水眸弱光里淡若星辰,她仰着下巴,抿着粉粉嫩嫩的小嘴儿,嗫嚅,道,“南……南宫藤,是你吗?” 一秒,两秒,三秒,无声无息,泥煤,神神秘秘回来一趟,站着装僵尸? 她狠命腹诽,有种别给我蹦哒! 突然,垂在身侧紧紧抓着衣角的一只小白手,被男人攸攸抓住,紧紧裹在燥热的掌心,柔柔摩挲,直到一抹温湿触及手背肌肤。 啊,慕凝蓝战栗,轻喊出声,如被蝎子蜇到一样,猛地抽回手。 凭着印象,一边往一旁挪步,一边怯怯道,“对不起,那个……可以帮忙开下灯吗?我看不见……” 偌大的房间一片寂静,似乎连空气都冻结,这可真是只有呼气的,没有进气的躜。 死人!慕凝蓝咬牙,摸索着又挪了几步,这次不知道又撞到了什么坚硬物体,膝盖被磕,东西掉落地面发出脆裂声响。 身体一个趔趄,嘴啃地,必然。 突然,腰上一紧,紧接着,她被拽入一个温热宽阔的胸膛,一抬头,唇似乎撞到他下巴,男性浓重的荷尔蒙气息和她呼吸瞬间共融。 吧嗒,脸颊被他结结实实亲了,她如惊弓之鸟,挣扎,却被他裹得更紧,“你你放开我!” 第83章 小狐狸真的入瓮了 吧嗒,另一侧脸颊又被亲。 慕凝蓝一震,气的冒烟,手脚并用往他身上招呼,这人却雷打不动,闷不吭声,一一受着,山一样稳稳屹立。 若她有安洛那功夫,定把他摔飞高老庄,气急败坏道,“南宫藤,你放开我,我们谈谈……” 还是没有回音,呼吸近了,气息近了。 慕凝蓝意识到危险信号,躲开已晚,下颌骨一紧,瞬间,唇瓣被两片温软密实覆盖。 慕凝蓝又急又恼又羞,唇齿间呜呜不断,呼吸湍急。 她小狗般一口咬住,淡淡的甜腥味瞬间唇舌间弥漫开来。 男人许是吃痛,蓦地松开她的唇瓣。 慕凝蓝擦了擦嘴唇,一脸的嫌恶毫不掩饰,抬脚乱踢,乱踩,踢空了,踩空了,更加负气,幽怨夹杂愤怒,“南宫藤,你纯属神经病!” 尾音渐落,身体突然腾空离地,被卷入男人强劲有力的臂弯,她甚至能听到他呼吸粗重间的震颤。 慕凝蓝吓得鼻子发酸,眼眶微润,哽道,“南宫藤,你放开我,你别这……”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像球体抛物线一样飞出,耳畔生风,然后,重重沉落在一团绵柔里——床。 身下再软的保护层,屁股还是震痛不已,来不及去揉,沉沉脚步声逼近。 意识到不妙,慕凝蓝横着烟眉,目光聚了雾气一样朦朦胧胧,四处晃荡不定,紧紧咬着唇瓣,揪紧了衣领,纤弱身体蚕宝宝似的蹭着一点点往后挪。 挪到床沿,脑袋一下子磕在床头上,这一磕,脑门儿灵光,百倍清醒,笃定,这人不是魔鬼就是撒旦。 怒火冲天外加干焦烧心,伸出一指,胡乱指着一个方向,“南宫藤,你混蛋!你不能这样对我!” 南宫藤双臂抱怀,身型稳稳若松柏,眉眼淡淡笑意流淌,瞧着床上坐着满脸怒火的女孩指着窗户冷言冷语,简直可爱极了。 戏谑意味愈浓。 显然,她的狠话再次没有得到回馈,脚踝却飕的一下被男人一双大手攥住,身体一下子被拖至大床中央,紧接着,男人重重地的身躯覆盖而来。 几秒,衣服被他连撕带拽褪除七零八落。 如被森林之王觊觎的可怜兮兮的小动物,慕凝蓝抱着双臂,瑟瑟发抖,挡着前方两团雪白,手臂却被猛然拽开。 她一秒气哭,顾不得春光乍泄,弱小的力量,推他,挠他,踢他。 南宫藤皱眉,微微眯眸的模样,很痞,认真思考时,流连在某个女人身上的深沉眼神,也是慢慢痞了坏了起来。 最初有些犹豫,宅邸大门路灯下,吞云吐雾,烟一支又一支不离嘴,女孩纯纯萌萌的娇俏小脸一遍遍脑海里绕,终是将他勾回来。 卧室找不见人,却瞧见她深更半夜画室忙碌不睡觉,洗了澡半个小时出来仍旧不见人影。 心血来潮,想逗一逗她。 趁人之危,强迫,这种事儿他不屑,上次她发烧梦魇,他浅浅侵犯,女孩睡的死猪一样,败坏兴致。 可是,此刻,定力全无,竟然动了念想,下面抬头涨热叫嚣的要命。 他不做什么君子,他是个正常男人。 一股脑的火烧下,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柔情缱绻地望着身下遮蔽物所剩无几的人儿。 她那张火红的小嘴儿,她的瞳孔放大了,黑葡萄一样,琉璃雾蒙,找不准他位置,四处张望,会流露出惊迫怯意。 身段最美好的两处,在微弱几不可见的光线下,呈现得淋漓尽致。 他要还是个男人…… 捏了捏她米分白的脸蛋儿,目光在她胸口幽暗几分,便不再犹豫,低头,从她颈子开始亲吻。 慕凝蓝被他这一动作惊到汗毛直竖,这边却忙着要死命从他身下挣出来,尘埃落定静铺眼窝的羽睫颤动,没有焦点瞪住身上不放开她的男人,几番挣扎又被他铁一般的臂膀压下。 她彻底怒了,疯了,凶悍的如一头斗怒的小母狮子,闭着眼睛大喊,“南宫藤,我……我身心不洁……你碰我,别辱没了你!” 不洁?耳膜被锥子扎到一样,她不洁? 南宫藤五官骤沉下来,眼神寒恻盯着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怒气克制不住,张嘴就朝她的下唇狠咬下去。 “唔!”慕凝蓝痛的轻嘶一声。 她不明白,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他到底还要怎样!家暴!绝对家暴! “你自重点!”她再度添了把火。 南宫藤听见这两个像笑话一样的字眼,脑海里闪过的是她非常‘自重’地被徐子乾亲吻的画面,心中一钝,更没了理智,牙齿用力,将她咬出了血,男人的薄唇染了鲜红,竟是妖冶。 慕凝蓝痛哭,从来不知道自家妖孽相公这么可怕。 她吓坏了,循着轮廓痕迹,怨愤地伸手朝着他的俊脸扇下去。 南宫藤躲得快,却让她指甲扫到,下颌那里,皙白的皮肤立刻有道划痕。 这彻底激怒了他,扬手撕开她最后屏障。 “南宫藤,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根本一点儿都不愿意嫁给你!” “……”南宫藤冷目,凝她。 她一个劲儿的挣扎,不让他碰,“你再这样我告你婚内强奸,南宫藤,我不喜欢你,是你的妻子又怎样,我要和你离婚!明天就离!” 身上的男人蓦地停下来,额头汗湿,青筋暴起,浑身却透着寒恻森沉的戾气,五官冷艳至冰点,紧咬着腮帮子,薄唇抿成刀刻的一条沟谷。 阴测测,沉默。 慕凝蓝眼泪蒙蒙地仰头,影影绰绰看不清轮廓,却也察觉气氛不对劲,很冷,哭闹瞬间消弭。 空气温度冷的她皮肤上起了颗粒,她哭着,这次似望准了他,不动。 身上的男人同样紧盯着她,猎豹一般,危险可怕。 南宫藤将她难过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漠然无动于衷,大手强硬捏住她的下巴,他眯起修长的一双冷眼,眸色寒川。 啪!灯开。 白炽光线明亮璀璨,眼前豁然褶亮,刺得她眼睛极不适应睁不开,抬手,揉了揉眼睛。 她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南宫藤也没闲着。 女孩并不知道危险早就抵近了她。 没了理智,没了思维,他五官全是冷郁森寒,那么愤恨冷漠地盯着她,那些繁杂骇事一股脑搅进来,对她再无怜惜和耐心。 他深深地看着她,僵等她红着蒸雾般的童眸和他炙热赤红的眸子对上。 终于,女孩敛下敛蝶羽蝉翼般的睫毛,水眸慢慢睁开,墨汁染的瞳孔一点点放大,闪着碎钻星光,最后,铜铃般瞪圆,再睁圆,找不到声音似的音节在喉咙里蠕动,“叔……” 第二个“叔”字还未吐露,被上方蛰伏已久的男人,不再犹豫,残酷而直接吞没…… 那小脸惨白碎了的女孩,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全部的感觉只有痛,只剩下痛。 眼里满满恐惧的泪光,甚至茫然地,直白地,懵懂地,凝着上方将她撕裂的男人。 南宫藤耳朵里都是她破碎的叫喊,他居然怯了她稚童般灵澈楚楚的目光,闭眼,大掌颤抖地蒙住她在哭的眼睛。 喘着靠近她耳畔,残酷又霸道的告诉她,“蓝儿,看清楚了,对吗?我是叔叔,是南宫藤,更是你的丈夫。” 叔叔,南宫藤,丈夫…… 颤晃不停茫然发懵的视线里—— 慕凝蓝所有的思维定势都集中在上方不断地给予她痛楚的恶魔,当即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她有多痛,就咬得多用力,她甚至,感觉到了齿间有异样的甜腥味。 恨不得咬死他,如果她是吸血鬼的话…… 窗外秋风依旧萧瑟,树枝残叶交织婆娑起舞,落地窗映着本该最美满契合的剪影却混着血泪与之凌乱舞动,夜,还很漫长,很漫长…… 翌日。 卧室落地窗帘拉上的昏暗视景里,烟头猩红的火星明明灭灭。 室内气压低到一个结界,死寂寒沉,空气中特定的残留味道被烟雾逐渐弥盖。 长毛地毯乱糟糟地弓起,露出一块干净地板,地板上一堆零落的烟头。 那修长手指间夹着香烟的男人,挺拔刚毅的身躯靠在床头,微微俯颈,眸底寒恻冰封,五官颓败,忧郁无神。 一条长腿曲起,搭着手肘,烟灰落在皱乱的床沿上,他不蹙一下眉头。 过了许久,左手抬起,五根漂亮的手指悠长,指尖像那削葱,干净又极具线条感。 这只手,遮住了阴郁纠结的眼眸。 他呼吸沉到极点,指缝里,湛黑视线盯着被子下沾血的自己,和被子下露出的一侧床单干涸的血迹,一朵一朵,小小的梅花。 她的纯净,她的纯真,终被他夺去,第一笔色彩,被他抹上…… 将她划为独属自己领地一株迎风逢霜的山坡露花,是福是祸,困忧于心,身体爽了,心又在哪里? 徒留两人间铅线熔丝般再也扯不断的羁绊,若没有这场婚姻,他与她终究还是陌路。 目光幽邃落过去,被子里女孩纤弱的身体卷缩一团,嘤嘤涟涟睡的并不安稳,白皙莹润的脸蛋透着樱花粉,不时地鼻翼轻搐几下,长发静铺满软枕,眼角长睫挂着几许透彻晶莹,红唇微肿,破皮的地方结痂,那可怜兮兮又弱弱的小模样,不让人心疼都不行。 第84章 不多的怜惜 心底一钝,又是莫名收紧,什么地方被撕开一道缝隙般,褶褶颤颤。 男人舔了下薄唇,那唇已不如平日温润的淡粉色泽,抿成白线,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深眸,沉敛如刃。 捻灭烟头,清寡卓然的表情,心里那股子悸动,附身,在她唇瓣落下温柔一吻。 轻轻吸允,浅尝辄止。 呼吸一下子湍促,血液澎湃高涨,男人高括身躯翻身覆盖。 她的甜美像一味情毒蛊药,侵入他五脏六腑,她的柔美,她的香甜,她的青涩…… 冷毅的面孔再无沉静,目光赤红,怀里女孩睡颜美丽却突然皱眉,睫毛弯弯处一滴眼泪悠然滑落冰肌,似坠入他心湖那样汇聚成海。 男人灼灼眼睛里骤然间沁了晶霜,平息数秒,正欲起身,身下人儿抓准时机般悠然淡缓地睁开了眼睛。 卷翘长睫轻颤抖个不停的刮过男人脸上净白的皮肤,瞳孔微红没有焦点的茫然空洞与上方一双深邃眸子碰撞。 男人灼热略乱的墨瞳里,平日,那双本该明亮璨若星辰的眼睛,此刻,黯淡,箫弥,凋零,哀怨…… 最后,全部化为惊惧毒花,清晰感觉她身体都在发抖,发紧,绷紧,僵硬。 “蓝儿……” 双臂收紧她身体,不多的怜惜,想给予她温暖,安全,嗓音穿越尘世外一样轻轻柔柔,比煦风还缱绻,柔缓。 她浑身一震,灵魂回体,惊恐慌乱推开他,扯到那处痛,皱眉嘶的一声,裹着被子缩到床头角落,仿似面前是一团毒菌猛兽。 幽怨而惧怕的眼神半秒从他身上挪开,睫毛渐渐垂落,线条柔美脸颊微微侧过,粉颈密集紫痕朵朵绽放。 被子外面的两抹雪白香肩,小手微颤紧紧扣着被子,长发丝柔垂散,这般怜人又动人的小鹿斑比的小模样和以往傻白甜的她大相径庭。 他心里一悸。 忍不住抬手,指尖刚触到她嫩滑下颌肌肤,她急迫甚至惊惧躲开。 略沙的嗓音又柔又弱,“不要了……” 她以为他…… 南宫藤心里一只无形的大手揉过一样一钝,指尖冰柱般僵在空中,淡漠收回。 他的视线在落地窗外,脑海却停留在激狂的昨夜,同样的祈求声音。 小脸童真的女孩,柔柔小小承受不住。 她是真的不明白男女那回事吧,在他克制不住激动草草结束第一次后,她仿佛才明白他在对她干什么。 她的眼泪一直掉,最后,她不哭了,那么大的一双萌萌涟涟的水雾眼睛,委屈不已地望着他,一遍遍喊他叔叔,祈求他…… 他那时已经魔怔得没了自控力,很多年搁止的需求用在她身上,他是快乐的,最后,几乎以为会死在她手里。 餍足未满,却把她折腾的昏过去。 男人白皙冷峻的五官,疲倦不多,眼角些微泛红,那是体力消耗的表现。 他默默无言地站起身,穿了衣服,双手插着裤袋,墨眉,锁得深深,踱步到窗前掏烟,点燃,明明灭灭深吸。 房间再度沉寂。 眼眶热热的,痒痒的,什么东西滑落脸颊,指尖抹去才知是泪…… 慕凝蓝抬手擦眼泪,孱弱的身躯哭得一抽一抽,倔强地,不肯出声。 眼泪一滴滴地坠出来,她眨眨眼,空洞地望着白色欧式吊顶,隔一会儿,眼泪流到脸上发痒了,静静地又擦一擦。 最后扛不住被卡车碾过似的酸痛身体以及那处不适黏腻感,瞟向落地窗前本屹立的那道高大威猛的背影。 心里又是一震。 一双肿红的眼睛不安地盯着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才稍微小小吸口气。 她到现在也不信,真的不敢相信。 叔叔怎么会是她老公? 她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被迫嫁了,中途只不过遇见了一个英俊的男人,动了心,她有什么错? 相处后得知他不凡的身份,警局局长,紧接着发现他在南氏高就,和他暧昧纠缠不清,现在更离奇了,他居然是她法定的丈夫。 她想不通,更别说接受。 抓起地上散落的浴巾将自己胡乱裹住,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洗个热水澡,平静平静。 踩着冰冷的地面,身体,继而,心也跟着一点点冷却。 一双曦白玉足刚移轻莲几步,一双纤腿颤颤巍巍使不上劲,软如棉花,撑不住这幅身躯似的,一打弯,一晃荡,风中残叶般瘫软在地。 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 “蓝儿”一道略带急切的淳厚嗓音传来。 慕凝蓝猛地一僵,随即抬头,目光幽澈,格外警觉的盯着门口长身玉立的清沉卓然的男人。 南宫藤眉目紧拧,开门的瞬间恰好撞见慕凝蓝摔在地面的一幕,皱紧眉头,沉步快速走过来。 慕凝蓝心里一紧,紧抓浴巾的绷白盈盈手指,再次扣紧攥实,抽噎着倒抽了口气。 清冽掺杂着烟草香的男人气息逼近,头顶一道黑影压下,南宫藤高括身躯一个附身将瘫坐在地上的人儿打横抱起,慕凝蓝稳稳落入他健硕的臂弯。 瞬间,她的鼻息肺腑全是浓浓的烟草味,刚才下地时,瞥见地板一堆烟头。 自认识他以来,多少知道他不仅洁癖且不喜抽烟,一个男人抽烟这么凶,必是通过抽烟排解心底的压抑和烦闷。 难道他烦闷?他欺负了她,他有什么烦闷扰心的? 顿觉身心干焦,慕凝蓝蹙眉推他阔实肩膀,抗拒和他如此亲密,阖动微干淡粉的唇瓣,刚想骂,让他滚开。 呃,顿觉不妙啊…… 慕凝蓝脑袋嗡嗡作响,促白的小脸,表情骤然间变幻莫测,一点点僵住,一点点泛白,一点点泛粉,一点点红透如番茄,最后,再没脸见人。 一股暖热自她腿间淌了出来…… 南宫藤长腿抬起的步子因怀中人儿越来越紧绷冷硬的身体戛然而止。 蹙眉沉眸,疑惑的目光落在慕凝蓝绯红似霞的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 男人蹙眉,突感臂弯衬衫一片热意***垂睫定目几秒,视线一路向下,仅盖臀的浴巾下女孩腿间些许灼白徐徐缓缓淌落。 了然…… 男人沉静淡漠的五官淡定不了沁出几不可察几许不自然,脖颈一沉,怀中人儿一双藕臂紧紧攀着,羞愤的没再抬头,直直往他胸膛里钻,学鸵鸟。 南宫藤唇角微勾,顶着一张说不上多好看淡淡薄红的俊脸,抱着女孩径直去了浴室。 浴室里,将她放落在地,瞧她纤腿直直打颤,站不住似的一朵娇花随风倒靠在墙壁,咬唇,低头沉默。 快速放满一缸热水,他两步走过来,不顾她那点盈力反抗,褪解了她遮蔽,将她抱起,放入热气腾腾的水里。 慕凝蓝心里梗着高气压收不住的气焰,又憋红着薄薄脸皮,双臂收紧急急火火护住自己,尽管,知道是无用功。 更尴尬的是,她慌乱中,眉眼轻侧,视线悠悠然瞥见他深色衬衫那抹清濡乳白,更加羞涩的无以复加不敢再看他一眼。 恨不得掘地三尺,长埋与此。 南宫藤脱掉脏掉的衬衫,随手扔在洗手台面。 慕凝蓝褶烁茫茫的视线望过来—— 橘灯雾气腾腾里,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渡了层金粉光泽,身型轮廓更加修长挺拔,线条冷硬美感十足,白皙肌理分明的健硕胸膛,腹肌坚实却毫不夸张,精窄蜂腰无多余赘肉,墨色西裤包裹着一双过分修长笔直的腿。 这样俊美无比的男人,原来,他一直都是她老公。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却和她玩猫儿捉尾巴的游戏,捉弄,欺骗,欺负…… 猛然间,想起那次去南氏探他的底,又是躲桌子下面又是躲衣柜,最后被气哭的蠢相。 她是真蠢,怎么就没想到? 她前脚刚出南氏,后脚他就走了出来,而且一副知道她所有底细的沉稳灼灼的样子。 他知道她是南宫夫人,连从未在新闻杂志娱乐报刊上露过面的南氏新主儿总裁,他都知道,这么多漏洞,她傻白蠢…… 她曾像个白痴一样纠结喜欢上婚外男人而苦恼不已,却不曾想,华丽剧落幕,她不过是一个舞台上扮演的小丑角色而已。 之前,还不知害羞的对他说喜欢,当时,他心底一定将她嘲笑了千百遍吧,更可恨的是,昨夜未知他身份之前,她一度拼死反抗,心里却想着为叔叔守身如玉…… 抱拢双臂,缩在浴缸里一直低着头,思绪万千,和叔叔星辉飘渺的过往点点滴滴自心扉掠过。 狗血剧,绝对的。 突然,些微不适。 慕凝蓝回神,垂眸,却见他白皙干净的大手在……轻柔慢抚。 他在给她清洗? 整个人如触电一样,呲呲直直冒电流,脑袋嗡鸣轰隆一声。 她顿时羞愤的厉害,抬手啪的一声拍开他那只作乱的大手,慌乱卷曲并拢双腿,皱着眉头,杏眸圆睁,恶狠狠的瞪着他,“叔……南宫……你……你流氓,无耻,你走开!” 他皱眉,抬眸,淡淡瞅她一眼,摁住她双腿,“蓝儿,别任性,有处破皮,你不能泡水太久,会感染的。” 第85章 给她洗澡 “……” 慕凝蓝如油锅里滚过似的,要气的吐血不止了好吧!他居然还看了!说的云淡风轻,她任性?她这样还不是拜他这禽兽所赐? 她觉得自己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羞恼的大脑神经错乱搭桥已不走正常脉络,心下又气又恼,双手使劲在水里船桨似的朝他身上胡乱霍水,撒气。 立时,男人头发,脸上,浑身上下跟落汤鸡一样狼狈,却丝毫不影响俊美,反而多了分性感。 她看的有些傻,有些呆。 以为他会发火,甚至打她屁股也不是没可能,却见他湿漉漉的五官静和片刻,目光灼灼,不可思议的定住她几秒,那样子像在欣赏怪物一样。 却见他抬手捏捏她湿润的脸颊,“蓝儿,这么大了,还喜欢玩水杖?” “……” 慕凝蓝顿时满头黑线,犹如一拳搭在棉花上无力的感觉。 这是萝莉和大叔之间的代沟么?他看不出来她一副凶巴巴想杀死他的凶狠表情么? 果然,和年纪大的叔叔无法沟通,思维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她怨愤的瞪他一眼,这人不顾她挣扎,上下其手给她清洗干净,裹了浴巾,抱她出了浴室。 他这一系列看似温柔体贴的做法看在慕凝蓝眼里更加烦闷,不悦,有气没出撒,欠她一大堆解释,避重就轻,对她敷衍了事的感觉,很不好受啊! 南宫藤抱着慕凝蓝出了浴室,瞧见床上靡乱不堪,索性将她放在沙发上坐着。 而后,他去了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回来时,手上多了件外套,给她披上。 又拿了一个吹风,走过来。 见她一副木偶死气沉沉的表情,将她抱在怀里,让她侧身坐在他腿上,抬手就要给她吹风。 “南宫藤,不用麻烦。” 她开始本能地抗拒他的温柔,她真的做不到在发生了这件事以后,像上嘴唇磕到下嘴唇一样简单,像他一样一切如常,淡然自若。 他看着她,稍作沉默,“蓝儿,乖点。” 乖这个词,如果说她以前听见叔叔说这个词还能有种被养宠物般宠溺的感觉,现在听来,只觉得刺耳了。 他身型阔厚颀长,她坐在他腿上,刻意和他保持距离,纤弱的身体笼罩在他弯附下的阴影里,有种乌云压顶的既视感,压迫感。 如同,这一段日子以来,不管她怎么蹦哒,怎么闯祸,怎么和叔叔纠葛不清,其实一直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孙猴子再怎么翻筋斗云也蹦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她倒是忘记了这一点。 她其实真没想过以后怎么办…… 所以,知道反抗没有用,没有再动,只用眼角的余光,冷眼看他的动作。 他有一双钢琴家漂亮的手,虎口略粗粝,许是他以前身份摸枪的缘故,却并不影响他手指的优美得到展现。 手指的动作漂亮无比在她发间丝柔穿梭,而且,轻柔得她一点也没感觉到不适,更没有扯痛她一根发丝,再加上他盯着她侧脸时专注的表情,莫名的,她眼里泛酸。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经常给女人梳理吹头发,但,她没问。 还好,昨夜的他,在她心里刻下了深刻的烙痕,否则,这样的他,只怕她真的要沦陷进去,毕竟她曾在某个时刻真正动过心。 他越是温柔,她心里越是浓烈的不安和无措。 对他,对婚姻,以及爷爷以死相逼的安排,毕竟,她一开始是排斥的躜。 待吹完头发,她淡漠推他,还是问了,“你一直都知道?” 他会意,知道她问什么,道,“不全是。” 她疑惑看他,等他下文。 他沉默。 她不死心又问,“南宫藤,你为什么娶我?” 明显察觉他身体有些绷紧,沉静的五官多了一分冷郁,唇角却是有意无意的勾起,那零星点点若有似无的温润,却让她发毛,“若我知道娶的是你,我宁可娶一头小猪。” “……”这话何解?她听不出来他这句话是否包涵讽刺意味,但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尤其是这种低压气氛下。 莫名的脊背发凉,心也跟着拔凉,谈话终结。 他却收紧了双臂,将她整个身体纳入怀里,大手那般轻柔的梳理着她脸侧黏着的几缕长发,神情说不上严肃,稳重而深沉。 慕凝蓝似乎又看到了老师一样的表情,果然,他开腔,嗓音微沉,“蓝儿,这都不是重点,不管什么客观因素,你为什么嫁我,我为什么娶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的生活,我相信,南宫夫人这个角色,你也会扮演好!” 呵!重点来了,她不否认,的确一开始,南宫夫人的头衔,她敷衍,有压力,可有可无,甚至巴不得摆脱,此刻,从他口中这么直白说出来,当真讽刺,苍凉。 言外之意,他也会扮演好丈夫的角色了?的确,扮演的够彻底,她差点把心弄丢了,身体也未能幸免。 她觉得累,也烦,角色扮演的游戏力不从心,“南宫藤,你这样对我,我会很苦恼。” 他依然抱着她,静静凝视她,似在思量她的话,疑问的口吻,“我这样对你,会让你烦恼?” 她还是慎重地想了想,淡淡道,“是。” “不是赌气?认真回答我。”他的表情极是认真,显然,他是很认真对待她这段话的躜。 “我很认真,我没有心情跟你赌气。” 她毫不思索地回答,心境不一样罢了。 “蓝儿,别耍小孩子脾气,时刻牢记你的身份,身在其位,必承其重。” 这句话到嘴边,他似乎酝酿一会儿才说,而她却不知道这句话暗藏玄机。 慕凝蓝微思,似是懂了,绕过来绕过去,一句话将他和她的婚姻关系总结的如此彻底。 他说的明智,明理,明心。 那么,她又在矫情什么?别扭什么?她到底是要怎样一个以后? 但,他最后一句话却戳到重点,他需要她呈现给他什么样的南宫夫人,不外乎,幽闲贞静,德秀忠慧,贤良淑德,类卿。 她苦涩一笑,笑里透着淡淡苍白,声音静而凉薄,“被你蒙骗,耍弄的这段时间,不管对叔叔,对南宫藤,哪怕有一瞬间,自己差点偏离了轨道,可我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义务,南宫夫人本该有的优雅高贵,贤惠得体,外人面前,我必不会失你面子。” 这年头,会装的白莲花,白月光,什么都好,装,谁不会? “蓝儿……”他收紧怀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再没出声,但她可以肯定,他是满意她的觉悟和回答的躜。 看着他淡静沉然的五官,心绪渐渐收拢,一脸的平静如水,道,“我们都遵从彼此的内心吧,你不爱我,我……”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顿住,凝着他依然毫无表情的脸,更似确定了什么。 淡漠垂眸,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继续道,“我……也不爱你,这场婚姻,你的责任,我的义务,而已,所以,无需再对我像从前或者刚才那样好,相敬如宾,仅止于此。” 他眼角眉梢流露出不那么自信和不确定的神色,“我以为你会喜欢?” “不,我不喜欢。”她说。 慕凝蓝拢了下头发,继续道,“像我们这种莫名其妙绑在一起的婚姻关系,只会徒增负担,我会觉得压力很大,而你,也不再是叔叔……” 罂粟花纵然美丽,靠得太近,会迷失神智,会中毒,会死。 他沉默,视线依旧落在她茭白的脸上。 慕凝蓝感知他在看她,神情那么细致入微,颇有些不自在,干脆说的更加直白,“所以,我会很努力去当好一个南宫夫人的,如果哪天……哪天你发现一个更适合你的,我会把位置转让给她。”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心的完整,才能不受到伤害,她承认后半句,多少说的没底气…… 有一种,我亲自辛苦培育的花圃,劳心劳力,施肥灌溉,待到百花烂漫时,却被别人摘走果实的不甘。 果然,她不是圣人,免不了俗。 她见他还是沉默,动了动身体,一边想从他腿上下来,一边道,“南宫藤,现在,就请放下我。” 他脸色凝重,神情微变,终于把她放下了。 她一步一步,适应了不适之后,就能走快了。 走到衣帽间门口,她返身又说,“你就去忙你的吧,像以前一样就好,不用刻意回来。” 说完,她也不去管他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往衣帽间走去。 一套白色秋装修身型休闲套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材,线条柔美,显得腰更加纤细,那双腿更加笔直纤长,只是,脸色愈加俏白。 看着玻璃镜框中的自己,似乎多了几分忧郁,憔悴。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她把南宫藤赶走了,推得远远的。 她不懂爷爷为什么会看中了南宫藤,且在美国时甚少提及,她当时诸多排斥再加怄气,以至于嫁了谁都不知。 那是她的雷区,碰不得。 第86章 老巫婆 唯一,记得爷爷叨念最多的一句话是:蓝蓝,相信爷爷的安排,只有他会护你周全。 她不懂,爷爷真的了解过他吗?爷爷真的认为,他真是一个值得嫁的人吗? 或许原本是的,只是她自己要求多了,或许她排斥的不是他个人,又或是这场突来婚姻的安排和戏剧化的跳跃。 叔叔是老公总比不知道何人是老公要强的多吧,这么想来,算是安慰吧。 待她洗漱完毕,软着双腿走出来时,眼前一亮,甚至震惊。 宽敞的卧室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好几个佣人来来回回,见出来的她,纷纷停下,颔首,恭敬地齐声喊“夫人。” 一位女佣在收拾白色地毯上凌乱的衣物,另一位则在更换床单被套。 “你们快点。”一声严厉的女音催促。 嗓音略略严厉,她忍不住蹙眉,循声望去,那抹站立床前指挥的中年女人此刻恰好转身。 四目相对。 咯噔,慕凝蓝吓得一个激灵,惊恐万状的连连后退了两步。 林……林姨?南宫藤的奶……奶妈……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是做噩梦了,还是见鬼儿了? 她很庆幸,此刻没有那么没出息的吓晕过去,颤着羽睫,紧紧攥着衣角,稍稍镇静数秒,走到床前。 林姨面无表情,倨傲的扬起下巴,淡淡撇她一眼,“夫人,从今日起,我亲自负责宅里的一切事物,包括您和少爷的起居生活。” 一字一句,声音温而缓,言语得当,毫无差池,只是言语间的凉意却渗入她骨血一样让她隐隐觉得不舒服。 慕凝蓝喉咙口,不禁蹦哒出一个词:老巫婆。 未待她回应,林姨扭着腰身离开。 慕凝蓝望消失在门口的单薄背影,眉宇凝结成冰,并非她心底偏见,而是这位林姨的态度当真略有微词。 心绪飘回,却在看见女佣怀里自己昨夜被撕碎的衣物,以及被换下来的白色床单上那簇拥的几朵刺眼血迹,突然面孔煞白。 昨夜一幕一幕,翻滚在脑海里。 他夺走了她的清白,她唯一的珍贵,混乱,叔叔也好,老公也罢,逃不掉的命运。 这时,端着餐盘的王姨走了进来,察觉到她脸色不好似在发抖,示意让那两个佣人收拾了出去。 “夫人,你躺下休息,饿了吧?少爷专门请来了营养师做的早餐。” 慕凝蓝无动于衷,木木地躺上那张给了她永生难忘的疼痛记忆的床。 即使更换掉床单枕套,却还有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他的,他一定经常在这张床上睡。 “夫人,您多少吃点。” 王姨面露难色,视线却往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魅一样立着的林姨看去。 慕凝蓝多少意识到,佣人里也是有总管的,看来容嬷嬷穿越归来躜。 她叹口气,端过那碗营养红枣伏苓百合粥,草草喝了几口,作罢。 刚把碗放下,林姨徐徐走进来。 慕凝蓝目光落去,这才看见她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难闻的汤药走到床前,语气算是恭敬,“夫人,少爷吩咐的,请您喝下。” 这股呛人的中药气味直直令她反胃想吐,慕凝蓝当即凝眉捂住鼻子,扭过头,指着那碗中药,问道,“林姨,这是什么啊,好难闻!” “避孕汤药,不伤身。” 林姨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的将药碗塞进她手里,她愣愣的,不得不端住,以防药汁洒在床上。 一夜临幸,关于避孕这一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慕凝蓝暗暗咋舌,真的未曾考虑到,终是,笨呆的小脑袋瓜和某大总裁的矜贵脑瓜比不得,亏了他心细如发,万事周全。 他不愿要孩子,不见得她多想要,此举倒也趁了她心意,既然为她想的如此周到,怎能辜负他一番‘苦心’…… 一无牵挂,一身轻。 绷着小脸,屏息,一口气喝完。 忍着要吐的那股劲儿,摆了摆手,示意林姨可以离开且和她家少爷复命去了。 王姨见林姨离开,急忙给她倒了杯水递过来,“夫人,要不要我下楼给你拿点蜜饯?” 她一口气喝了半杯水,舌苔的苦涩犹在回旋,自嘲,道,“不用了,苦点好。” 蜜饯很甜,稀释味蕾间的苦涩,却无法释然心里的苦涩,这种自心尖尖油然而生的苦涩比起那碗汤药浓烈千百倍。 苦一点,好! 苦,人就会清醒,在磨难中成长,领悟;过甜,容易迷失方向,认不清迂回原点的轨迹; 王姨怜惜的眼神看她一眼,叹息一声,默默收起餐盘,正欲离开,却突然被慕凝蓝叫住。 “王姨,那个林姨是谁?”疑惑未解,她终是不安。 “夫人,林管家和少爷的奶妈是孪生姐妹,当年,奶妈同少爷的母亲陪嫁过来,奶妈去了后,她的妹妹,也就是林管家,便接替奶妈位置,留宅里照顾少爷。” 王姨说的很明白,慕凝蓝了然,却抓住其中一个关键人物——老夫人。 不就是她婆婆吗? 说起来,偌大的庄园老宅,仅有佣人和不定时回来的南宫藤以外,别的南宫家人,一个都未曾露面。 “她……婆婆,不住家里吗?” 她有些心虚,本想问的是,她是否在世,但又觉不礼貌,转换巧妙一问,倒是委婉不少。 王姨微怔,似是察觉到话多了似的,神情有些慌乱,却岔开了话题,“夫人,少爷自小将奶妈视若亲母,此番把住在后庭花园的林管家请过来搭理家事,亲自招抚夫人,可见,少爷对夫人很重视,其他的,恕我不知。” 慕凝蓝自动过滤掉王姨对那人锦上添花的庇护言辞。 算了,只要身边人无害,管她容嬷嬷还是巫婆,与她几毛钱关系? 庸人自扰之。 不过,南宫家,似乎,水很深…… 王姨刻意隐藏什么,以及林姨对她流露出淡淡奇怪不敬的态度,她心里隐隐不安,纠缠于心。 终是,不愿勉强王姨,一笑置之,打发王姨忙去了。 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一身清贵,他缓步步入别墅大客厅,带来淡淡寒气。 佣人停下活计,躬身敬礼,南宫藤俊脸冷铸,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惊扰了楼上。 除了庄园别处,这栋楼,本来包括王姨内只有三个佣人,王姨打理着这个清冷的家,一位男园丁,一位打扫清洁家的女佣。 现在他已然要住在这里了,自然,前前后后都要有人照顾着。 在客厅中央伫立,他点了根烟,抽得漫不经心,视线总在楼上。 “少爷。”林姨走过来。 “喝了吗?”他问。 “夫人很听话。” “嗯。” 自那次不愉快谈话之后,慕凝蓝便回了慕公馆。 稀奇的是,一向行事风格霸道强势的某人竟没反对,却将秦淮一同留在慕公馆。 慕凝蓝不敢再有任何异议,能准许她回家,且小住,在慕凝蓝对南宫藤或多或少的认知里,算是特赦令和格外恩赐。 路,是她截断的,是她将他推开的,是她刻意远离他的城池。 定格于彼此的围城里,阳关大道,独木桥,互不干涉。 他的确照着她的话在做,且做的很好,真的未再打扰她。 期间,彼此亦未曾联系,偶尔看到秦淮接电话,看到秦淮不时地搁在她身上的视线和略略听得的只言片语,不难断定,大抵都是汇报她每天日常活动。 她暗自嘲讽,像他们这对靠别人互通讯息的夫妻,的确独树一帜,算的奇葩异卉。 小住便是一个月。 这种平静在家的日子却很短暂,慕凝蓝意外接到了爷爷在美国打过来的电话。 毕竟,最近她每次打电话过去,都是无法接通或是季林代接,她便没深想,只了解爷爷身体渐好,便已知足。 爷爷似有通天本领,竟知悉她在南宫老宅一切似的,不多埋怨,孜孜劝慰。 此刻,视频的穆振涛脸色算的上红润,花甲鬓白,体态健康,看来疗养的不错。 只是有些沉重眼神通过电脑屏幕看着她,“蓝蓝,其实爷爷知道,你和南宫藤结婚……我强硬迫使你嫁,有点仓促了,爷爷也知道,你是有多么排斥这场包办婚姻,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结婚了,还是好好地把日子过好,南宫藤这个人虽然有些冷硬,深沉,但他有一个优点,是个极度负责任的人,有些错误,他应该是不会犯的,也没有眼下许多花花公子的坏习气,这么多年,更没有乱七八糟的男女情事传出来,从某种角度来说,爷爷确信,他算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所以,既然已经是南宫家妇,就好好经营,不要走到最后一步,离婚,对一个女人来说,伤害总是太大,社会也对离婚的女人有太多不公正。” 负责人的男人。 这对南宫藤是个中肯的评价,她赞同,他非凡家世,身份显赫,新闻报刊却从未传出与他关联的任何花边丑闻。 其实回顾她跟他不多的相处时光,南宫藤,不管以前是警局局长也好,还是如今天之骄子南氏总裁也罢,对他倒真没有什么过甚怨尤。 第87章 我会做他的好妻子 这一个月,从秦淮口中旁敲侧击,得知他每天按时按点都回老宅这点可以看出,自从和她有了夫妻之实,他很清楚他在婚姻中的责任。 她可是记得,他以前是鲜少回老宅的躜。 即便他之前欺骗逗弄她,也知他其实并不爱她,可仍然在尽力做一个好丈夫该做的一切。 秦淮算得上竭尽余力两头跑,老宅营养师专门为她口味配制的饭菜一一往慕公馆供应,还让林姨在她例假期间特意送来红糖姜汤照顾她,这是令她最无语的地方,他怎么会知道? 况且,慕公馆还能缺了佣人和精美吃食? 慕凝蓝算是对他有一个全新的了解,南宫夫人,她身在其位,虽然压力重重,转换思维,全当一种惬意享受。 他或许认为她喜欢他对她温柔和疼爱,便做尽可以温柔和疼爱之事,尽管,那次她把话堵死,他却换种方式待她。 有些事的确到了纵容的程度,当然,是在他底线范围内的纵容。 某种程度来说,她是满足的,也是满意的,之前心里的幽怨冲淡不少。 “我知道,我会好好地去做他的妻子。”她承诺,对爷爷,对自己,也算是对那个一个月没见的丈夫。 这些天,一直忙碌的,游戏也不上,电话也不通,不见人影的安洛突然冒泡。 安洛说,她所在的高级商场公关部忙着布置一个商业慈善宴会,请的都是商业名流,贵族显赫。 需要一面墙画别出心裁,算是给安洛帮忙,她义不容辞。 查了资料,用了一天时间,在本上画完草稿,扫描电子图给安洛发过去,待安洛部门敲定风格和确定场地,她便可作画。 想起他的时间并不多,而他,定然也跟她一样。 其实,他们两个原本就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要彼此突然对对方有了牵挂,是多奇怪的一件事!所以,这样才正常吧! 她总是要回南宫家去的,无论南宫家是否来人接她,无论南宫藤是否打电话请她,因为她是南宫家的媳妇,按老人家的规矩来说,那儿才是她的家。 只不过,这么久没回去,没人请没人催的就这么回了,有没有一点灰土灰脸的感觉?可那又何妨?人生苦短,不是用来跟人赌气争输赢的,何必? 这天,安洛打电话说场地确定,三维图片样本也出来了,让她过去看看,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安洛了。 商场顶层,宽阔明亮的宴会场地,正在装修。 “蓝蓝,怎么着,气色红润,被你老公滋润的越发美丽动人哈!” 慕凝蓝朝她翻白眼,气色红润,大抵是被营养师一天天变着花样的饭菜汤汁补的躜。 安洛浅浅然笑,继续道,“商场特殊化,白天这里装修,你只能下午到晚上作画,你家相公能同意吗?” 她轻晲了眼安洛,翘着唇瓣,“切!我现在铁血回娘家中,他管的着吗?” 安洛嘟着嘴,又摇头,似是不信,“呦呦,什么时候咸鱼翻身当家做主人了?” 说完,看慕凝蓝神情认真,不像逗乐,立即凑了过来,“蓝蓝,你别告诉我,最近你一直住慕公馆……” 慕凝蓝扒拉了下垂散的头发,淡淡道,“嗯。” “蓝蓝,你也太任性了。” 呃,这是她闺蜜吗?胳膊肘儿向外拐?她被那个人欺骗又强迫,她是告诉过安洛的躜。 “洛洛,你到底哪边的?” “蓝蓝,生气归生气,你当真长期和他分居?那样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安洛倒是为她着急,那种男神大叔,多少姑娘巴不得倒贴,也就她傻,闹脾气。 “我自然生气,他把我当傻子耍,一想想,我就上火。” “生气不就是因为你在乎吗?” “我才没有。” 安洛叹口气,一把将她从展台上拉下来,神情很是认真,“蓝蓝,也就你没心没肺,你就不怕大叔被人抢走?” 慕凝蓝扁嘴,“他若轻易被勾搭走,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安洛唇角一抽,“得,拿你没办法,也别再抻着了,我知你懂得分寸,不是矫情的女人,既然在乎了,是件好事,那是你夫家,咱就大大方方的回,不请也没关系。” 呃,安洛真鬼机灵,这也猜到了,哎,无奈点头。 其实她年龄不大,还带有一颗童稚的少女心,但是很少会显露出来。 她始终是个女孩,花再大力气扒拉大的苗,她总归是一颗苗,根基还扎得不深,偶尔的时候会随风摇一摇,这个偶尔就是跟安洛在一起的时候,最肆无忌惮。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无拘无束,哪怕是和人打架这种有失体面的事情,她和安洛也没少干。 她承认,自己不够成熟,想长成一颗立立整整的大树,还差的远。 南宫藤,大概,她的确该回去了…… 夜幕像剧场里的绒幕一样,抹去了最后一缕残辉,慢慢落了下来。 将墙画尺寸和大概轮廓角点轨迹粗略定好,和安洛在商场美食城吃了晚饭,安洛乘公交车离开。 慕凝蓝提着包,还在公交站犹豫,何处何从?她今天没让秦淮跟来,要不,还是先回慕公馆吧? 正在那彷徨,一辆熟悉的车开了过来,开车的人是秦淮。 秦淮下车,很恭敬地给她打开门,“夫人,请上车。” 慕凝蓝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秦淮认真地说,“夫人,保护你是我的指责,如果我不知道,那我这份工作就干不下去了。” “你跟踪我?”她问。 “夫人,您不让我跟着,我只能远远隐没暗处,上次您被人骚扰,南宫先生就给过我最后警告,下不为例。” 秦淮并没有直接承认,但也就这意思了。 慕凝蓝想起上次偷偷溜出南宫老宅,偶遇徐子乾又被轻薄,南宫藤适时出现的情景,想必就是秦淮通知的躜。 呃,不禁唏嘘,秦淮也不容易。 回到老宅已是七点,他还没有回来。 卧室里,林姨正在仔细整理床铺,看来南宫藤已经告知,这是在为她回来做准备。 她和林姨简单打了个招呼,林姨依旧是一张耷拉的淡淡的脸,极淡的嗯了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幕凝蓝已经习惯这样的冷遇,走到衣柜拿出一套舒适家居服,直接去了浴室。 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却见林姨用钥匙打开了书房,又返回,怀里抱着一床被子走了进去。 关于书房,她从未进去过,更没钥匙之类,这很正常,她又不是他的家人,不过她还不至于计较这些。 所以,这是要和她分房睡吗? 这人果然做事极有原则,对错是非十分清晰明确,那就是他认同她的观点或是按照她所说的,各自为营。 心里一股抓不住的异样划过,自苦一笑,这样挺好,她造就的这种生活局面,不是她要的吗? 吹干了头发,她直接去了画室。 然而,上次画的那副“海边凝望却被装裱,且挂在了墙上…… 他做的?知道画中人是他吗? 因动心而作的画,心里是满足,是幸福。 如今,心境不同,观画的感受自然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却是,凝望着画中俊美清然的男人,脸红心跳依旧。 更让她羞愤的是,脑海里居然管不住涌现那夜被他困在床上,亲吻无止境索取的旖旎画面。 慕凝蓝淡定不了,脸颊烫热至耳根,猛拍大脑门三下,又狠命摇了摇头,晃掉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 为了转移注意力,铺开画纸,画笔蘸染色彩,挥洒点彩。 这幅画,抽象,灰暗。 刀刻点溅手法涂抹,模糊的一个长发女孩侧影,怀里抱着一个破布娃娃,淡淡隐于一片潮湿黑暗中,而她头顶上是一扇格子窗柩,缕缕明媚的阳光倾洒进来,明暗交错,晖殒殆尽,似要冲破魔窟暗影之势。 她不知道,这副随心而作的画在表达什么,或许,这才是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夜十点。 当她有些疲惫的回到卧室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南宫藤恰好从衣帽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套要换洗的衣物。 慕凝蓝不由得有些惭愧,这些本该一个贤惠妻子该做的,她自认不是一个合格的南宫夫人。 一个月未见,他依然清贵俊朗,稳重淡然,神情也是淡淡的躜。 只是,再次与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对视时,没有了理直气壮,脸颊再次莫名滚烫,心跳也跟着加速蹦跶。 定力有限,她慌乱移开了视线。 “蓝儿。” 一如往昔,那般温柔唤她,她一下子就酥软的挪不开脚步,傻傻的杵在原地。 他两步走过来,高括的身型压下,漂亮白皙的大手抚上她脸颊,“怎么了,脸这么红?” 他的手温带电一样自手心迅速蔓延她全身,他身上独特好闻的气息也随之扑鼻而来。 腾的一下,被雷击中一样,本绯红的小脸着一下子火了似的,从耳根滚烫红透至脖颈。 她依旧木呆呆的,深深地凝着他,乌黑的瞳仁冒着粉色泡泡,过往几次与他车里接吻的激情画面徐徐浮现。 第88章 冰释前奏 “蓝儿?” 一声带着质疑的呼唤。 “啊?”这一声“蓝儿”把她从那些激烈动作的画面里拉了出来,她恨不得一头撞死,这是怎么了?一个月未见而已,她不是要和他保持距离吗?不是收回了为他而动的心思吗? “你这次回来,好像……总喜欢走神?”他大手在她红如虾子的脸颊轻柔摩挲,眼睛里是那种流动的琉璃光泽。 有这么明显吗?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 脑中盘旋的挥之不去的是和她欢好时,他完美的身材,紧实白皙的胸肌,儒雅俊逸的外形,深邃炙热的眸。 “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似要看透她一样。 “嗯……”她打死也不会说她不纯洁在yy他……脑中一片混乱……“我只是在想……那个……”找个什么借口好呢?“就是……你还是长得很英俊的,身材也棒棒哒……” 这是事实!他长的很漂亮躜,身材堪比欧美男模。 他突然大笑。 她被笑得大窘,摸了摸头发,觉得很是委屈,不能怪她在他面前总是言不得当,而是怪他气场太强,尤其那件事以后,找不到一种和他自然相处的方式,再见他都紧张得跟小学生见到了老师似的。 他笑着的样子,很美,再度让她心里一悸,他似乎心情很好,“可是,你打算一直欣赏吗?” 她赶紧摇头,话音变得缥缈柔软,“不不不,我……我有点难受……” 明显的,察觉他抚在她脸上的大手一僵。 “那……你是要……”他的语气里带着询问和试探。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果然,他想错了,她赶紧解释,又觉解释不明白,为了掩饰窘态,一把抢过他那只手里的衣服,“我……给你洗衣服哈……” 他愣愣的盯着她,“蓝儿,这是干净的衣服。” “……”的确啊…… 一时心乱意乱,又迷迷糊糊解释,“不是,不是,我给你穿衣服……” 南宫藤:“……” “不是,不是,是……是……” 室内空气因她乱七八糟的话慢慢升温,暧昧因子瞬时萦绕。 她彻底窘,捂脸,透过指缝看他,“不是,不是……” 他眼睛里好像闪着光,拿开她的手,却顺势将其裹在掌心,“我想的是哪样,你知道?” “知道啊……”她任他低下身躯,额头抵着她的,她认命地闭眼,依旧苦逼,“我说难受,我不是要你对我做那种事情,是靠近你,就发软难受……” “蓝儿……”他叫她的名字,语气很是温柔,薄唇在她唇角轻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知道啊……”她屏着呼吸,不敢再说话,只要她一说话,唇瓣就会碰到他的,算了,不解释了!面子,里子,统统不要了。 轻悠的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其它,他退开些许,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只是想问你,你又是脸红,又是晕的,是不是发烧了。” 呃…… 她不知道在他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是怎么逃离的,只知道一头扎进床上,浑身依旧火燎燎的。 这人魅力四射要不要这么显山露水躜。 浴室里,他在洗澡,慕凝蓝管不住眼睛往浴室门口盯。 睡也睡不着,索性打开社交软件聊天。 这是游戏群,很多人都是大学时期游戏的网游好友,彼此聚会还认识些许。 很久没上线,群里依旧热闹非凡。 她一上线,便有眼睛尖尖的冒出来调侃。 “哟哟哟,小蓝蓝,你这是坐火箭弹回来了?” “是哈,我们这帮人想死你了,快看,口水横流!” “小蓝蓝,我痴心一片,向你求婚,答应否?” 安洛游戏名——风陌,冒泡,“切!小蓝蓝是你等俗人叫的?她已以身相许,我的娘子,去去去!瞎凑什么热闹!” 慕凝蓝一乐,“是哈,本姑娘早已芳心暗许。” “啧啧,羡煞旁人啊,城主这是给你下多少聘礼?这么容易就被拿下了。” “对哦,我也有,我也有,小蓝蓝,麻溜的改嫁!” 她咯咯一笑,“我和风陌,青梅竹马,至死不渝,怎可轻易背叛?” 风陌发过来一个大号亲吻表情,“啵一个,娘子。” 她恶心的同时,回覆一个比安洛还柔麻的拥吻表情,“好哒,相公,(**)亲亲” “秀恩爱的一边凉快去!” “难怪地球回暖,敢情儿都是你们惹的祸。” “就是,虐死单身狗。” 风陌,“羡慕吧,所以别没事瞎勾搭。” 群里人一看,皆一排排鄙视又羡慕加嫉妒恨的红刀子。 慕凝蓝翻白眼,洛洛这是显摆她游戏里是男号,故意气那帮人呢,她还是配合的回复,“相公,你说我美不美?” 风陌,“娘子是世界上最美最可爱的女人。” 呃,这句话,她爱听,继续配合她演戏,“对滴,我爱死风陌相公了,等会,开房,私聊。” 风陌,“房号发给我,娘子。” “3568。” “房里约。” “么么哒,约。” 刚准备退出软件,突然,背后一阵冷风,紧接着,手中手机被一只大手夺走。 慕凝蓝回头,不看还好,一看吓死了,某人黑着一张包公脸,薄唇紧抿,阴厉的看着她几秒。 “慕凝蓝,想问别人喊老公,等我死了吧!” 说完,低眉按了一通,将手机甩到床上。 她回神,知道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那个,风陌她是我相公,啊……不是,我是说,风陌……” “不用解释了,记住你什么身份,你是谁的妻子!” 南宫藤一脸青黑,显然不愿听她多说一句废话,阔步径直去了书房,砰的一声,门关。 慕凝蓝傻眼,这是闹哪出? 捡起手机一看,气吐血,她退群了? 这人真是……幼——稚! 不行,她得去找他理论,凭什么不听她解释,还擅自作主退了群,简直一恶霸。 咚咚! 没有回应,她耐住性子再敲,这次听见里面低沉的两个字,“进来!” 门没有反锁,她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去还是不进去,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踏入他专属的领地。 “有事进来说!我书房不需要门神!”冷沉的一句话。 “……”她忍,同样冷着脸走进去。 书房不算太大,很简单,一张办公桌椅,两排落地红木书柜,书籍琳琅满目,一个三人真皮沙发,上面铺好了被子,所以,这就是床? “蓝儿?”一声略带凉意的呼唤。 慕凝蓝走到书桌前,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双目寒彻,盯着电脑屏幕。 算了,解释的话只说一遍,他爱信不信。 刚想开口,她的电话这时响起。 她点开一看,风陌私号发的语音连接。 她刚想关掉,一道沉沉的声音响起,“接吧。” 慕凝蓝刚想走出去接,他的话再度蜇冷飘来,“在这里接。” 泥煤!干涉人隐私了还! 他突然伸手环住她纤腰,将她带到他身前。 慕凝蓝咬牙,这是要听的真切才要离的这么近。 语音还在锲而不舍响,她硬着头皮摁了接通,未等风陌开口,她抢先用日文道,“洛洛,讲日文。” 一旁坐着的南宫藤眉头一皱,“讲中文。” 她瞪他一眼,猜测他不懂日语,只知道他通晓法语,意语,书架上很多文艺复兴时期的书,没有小语种之类,看来是蒙对了。 哼!叔叔,倒是听啊! 日语是她和安洛自高中便开始学习,纯粹为了看动漫,大一时还考了证,日常交流没有问题。 安洛本就和她心意相通,很快便明白许是慕凝蓝不方便,流利的日语,道,“你老公在?” 慕凝蓝立即抱怨,“是啊,他纯属脑袋有病,我不过在群里叫了你几声相公,他却莫名其妙对我发脾气,还把我群给退了,你说他是不是霸道,专制?” 她说这话时,还偷偷观察了一旁皱眉拧目的某人,当他眼睛看过来时,她有些心虚的低头。 继续听安洛说,“我说呢,你怎么突然退群了,敢情你家老公做的怪!” “哼,就是他,老古董,伪君子,暴君。”炮语连珠,一发不可收拾的从外倒。 安洛静默片刻,突然咯咯一笑,“蓝蓝,你家叔叔多半是吃醋了。” 慕凝蓝冷哼,不信,“吃醋?他那么高冷,怎么会!” “好好好,唉,傻姑娘,你这么生气,无非你太喜欢你家叔叔了。” 她脸颊立马红了,语气也柔和了,“可是,我喜欢他又怎么样,他又不喜欢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背后男人漂亮的唇角一勾,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在腿上坐着,她聊的正酣,并没在意。 安洛又叹了口气,“那就追夫,直接扑倒。” 慕凝蓝心里一热,“怎么扑倒?我怕被他扑了,这次回来,一靠近他,我就身体发软啊。” 安洛无语,“你有没点出息,你不能软,让他软。” “好主意,他永远硬不起来最好。 第89章 靠近他,就发软 她知道这句话说过火了,下意识看了某人一眼,一脸的平静,只是那双眉毛却拧的更加深了。 “额,哇靠,你听懂我意思没?你还要不要性福了?我是说,美人计啊,比如床上诱惑……要不给你找点岛国大片参考?” 她一听,脸颊更烫,“呃,还是算了,我怕会吐。” 突然,她啊的一声,身体一下子绷紧,身后的男人吻她的耳朵,脖颈,大手也伸进了她衣服里躜。 那边的安洛听见她低低一声,秒懂,猥琐一笑,用国语说,“蓝蓝,你们继续,下次聊哈。” “洛洛……” 紧接着,手机被男人拿走放在书桌上,将她身体也转过来,她便呈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这姿势,好销魂…… 幕凝蓝一张番茄小脸,挣扎了几下,避开他的吻,按住衣服里他的大手,“南宫藤,你……你别这样。” 他听话老实不动了,手还在。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用日语说,“蓝儿,岛国大片不用研究了,你想好怎么扑倒我了吗?” 嗡,脑袋雪花飞舞。 慕凝蓝怔怔呆住片刻,脑门抽搐不止,所以说,她和安洛的语音通话都听到了?骗子,大骗子,还装的没听懂一样。 她顿时娇羞又恼火,粉拳使劲捶他浴袍衣领裸露出的坚实胸膛,“南宫藤,你又骗我,你简直太讨厌了!” “蓝儿”低低一声呼唤,温温柔柔的似羽毛在她心尖划过。 她不语,心里翻腾着和安洛的对话内容,顿时脸红心跳,咬着唇瓣,小鹿斑比一样萌萌的眼睛盯着他。 他托起她圆尖的下巴,“这次,你冤枉我了,你又不曾问过我懂不懂日语。” 她幽怨的看着他,依旧咬唇不语。 “还在因上次的事情生气?”他猜测。 还生气吗? 好像也不是…… 其实,她似乎老早就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就是不想跟他说话而已,至于是为什么,她自己也弄不清…… “抱歉,蓝儿,我知道你因我没有早点表明身份,可是,蓝儿,你是我意外的惊喜,知道吗?不管我们以前如何,你既是我妻,以后的生活,我们的世界只有我和你,我必会护你,怜你,宠你。” 他的话像天空,像太阳,心里再多的风霜雨露,也会云散风清,阳光普照,再次在她心湖撩起波纹荡荡。 心里一悸,又是一热,那些关于和他纠缠不清的回忆涌上心头,此时此刻都在心头缠绕,翻腾,最后化作酸楚,酸得心尖难受。 她咬着唇,泪光盈盈。 “蓝儿?”他捧着她的脸颊,正好看见她眸子里的珠光,“上次你说不要我对你好,我还以为你真的讨厌我……” 他白皙英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那么不自信甚至点点委屈的表情,那样子就像一个被人不待见的孩子一样,尤其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黑亮亮的,她的心一下子软如水,哽咽着,索性耍赖又撒娇,“我最讨厌你了!” “好了,我讨厌……我讨厌……”他双臂收拢,搂着她的腰,轻轻地道。 真的很讨厌他突然变得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话!讨厌他刚刚沐浴过后的薄荷香!讨厌呼吸间全是代表着男性气息的雪茄味!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气息,会让她浑身发软知不知道! 她被他搂着,软得像泡泡糖一样黏在他臂上,又恨自己不争气,在他胸口推了推,没能推开,最后低着头,嘀咕,“以后不要再骗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徐子乾带给她一段背叛的感情经历,她心里是害怕的,现在遇到喜欢的人,心里那种犹豫哀伤的感觉也在这一刻伤感起来。 南宫藤和她面对面,凝视间,认真地点头承认,“这点我同意。” 她微微一怔,这个回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的,这不等同于承认他自己也不是好东西了吗?还是他不是男人? “那你呢?”她挑衅地问,抬头直视他双目。 他眼里的认真还一如之前,并且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还稍稍做了考虑,而后才慎重地告诉她,“是,我也不是好人。” 这么直白地声称自己不是好人,也还是挺让人意外的,幕凝蓝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呆。 “可是,我不会对你不好。”他说,“徐子乾犯的错误,我不会犯。” 他居然猜透她心中所想?她顿时心热滚滚,水眸黑亮亮的盯着他,有些痴迷。 他轻轻一笑,捏了捏她脸蛋,“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是一个色欲熏心没有自制力的男人,既然娶了你,只要你一天是我妻子,我都不会做背叛的事情。” 他认真的模样,更像在做一个会议决策,而并非誓言,但,幕凝蓝却未听出这句话大有玄机。 她也不会将之理解为誓言,只是觉得,他这么郑重其事地跟她说一件事,何来的自信心她不放心? 难免有些傲娇,“我才不会不放心!你有几个关我什么事?” 他额头低下来贴着她的,唇瓣有意无意的碰着她的唇,转移了话题,“蓝儿,不是要扑倒我吗?” “什……什么啊?我才不要扑你……” 她全身立刻绷紧了,警报拉响,刚才就闹得她没法安宁,那如果他真的要的话,她是该拒绝还是接受啊?如果就这么接受了会不会没有面子? 她心中一阵天人交战…… 他的薄唇摩挲着她唇角,双臂紧紧箍住她腰身,往他怀里最深处按住,低语,“刚才是谁诅咒我硬不起来的?现在呢?” “……”这本就是个恰到好处令人瞎想的姿势,而她也确切感觉到他身体明显的变化。 顿时羞涩的厉害,当即在他唇上一咬,刚想退开,然后,便被整个温软所覆盖…… 最初,她还有那么一丝清明的,捶了捶他的肩膀,渐渐地,一双藕臂不由自主缠上他脖颈,青涩回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衣物零零散落在地,然而,接下来,后腰被他一按,那么的用力,避无可避的相抵和契合,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她听见自己迷蒙的轻吟,感觉到自己忍不住卷曲的脚趾,还是有些不适的痛,但是逐渐被那陌生欢快的冲散,她吟呢唤他,“叔叔……” 他蛰伏的凶兽一样撞冲索取,一边吻着她一边粗哑着嗓音呢喃,“蓝儿,叫老公。” 她攀附着他弩弓阔厚的身型,迷蒙理智,云雾飘渺,一一顺从,酥软娇吟,“老……老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他抱起,一路未曾分离,去了卧室,深深陷入柔软的床,并被他的重量沉沉压下…… 这是一场漫长马拉松,到最后,她全身瘫软如泥,一双迷蒙的眼睛水雾氤氲,看着他,向他求饶。 那雾一样的眼神,楚楚可怜的表情,却无端地激起了他更强烈的渴求,握住她紧紧揪着被单的手,十指相扣,将盛放进行到极致…… 那一刻,她想叫他名字,可是,却在张嘴的瞬间不知道该叫什么好,唇,再次被他吻住,缠绵缱绻,像高空璀璨爆开的烟花,极尽绚烂后星星点点散落,随风飘摇…… 彼此手指松开,她伸臂绕住了他的脖子,轻柔的,迷蒙的回吻,仿佛这样的轻风飘摇永远也不会结束…… 最后他拥着她,轻抚她汗湿的长发和背,低声问,“很累?” 经历过极限运动的他,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尽兴后的性感和暗哑。 “嗯……”她娇羞低喃,埋首于他胸口,感觉着他质感的声音震动着她的耳膜,下意识地往他怀内挤得更紧。 “乖,睡觉。”他哄孩子似的有节凑的拍着她背。 她却毫无睡意,小手落在不适涨涨的小腹,推了推他,“南宫藤,我是不是怀孕了?” 明显察觉和她紧贴的身体一震,紧接着,他脸色都变了,青瓷面孔,握住她双肩,“蓝儿,你说什么?” 她的肩膀被他握的很疼,然而,让她震惊的是他如此强烈的反应,他那么不愿意要孩子?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怀孕,毕竟那碗汤药可是喝的一滴不剩,而且例假已过,刚才不过一时兴起,逗弄他而已。 伤感的文艺情怀在心里如潺水流过,不禁有些酸涩,她不想破坏与他刚刚缓和的关系,故作轻松,俏皮一笑,“笨,开玩笑的,只是小腹有些涨涨的,热热的。” 他紧皱的眉宇这才逐渐缓和,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僵硬,他的大手温柔的抚在她小腹上轻柔按摩,“这里不舒服?” 她钻进他胸膛,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不让他察觉自己的异样表情,只点了点头。 他亲吻她脸颊,似是思量一番,温润的声音传来,“可能……我太粗暴了。” 她顿时红透了脸颊,轻捶他肩膀,“啊?你讨厌,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这次我温柔点……”他一边说,身体也随之覆上来。 她一惊,立马抱住了他精壮的窄腰,雾蒙蒙的水眸凝着他,作哀怜楚楚状,“不要了,我们睡觉吧……” 第90章 清晨暖爱 “好,我们这就睡。” 饱含歧义的一句话,她还未理解,然而,下一瞬,他动作极快,便被他轻易得逞。 她幽怨的捶打他白皙坚韧的胸膛,不配合,也只是一会儿的不配合,最后,皆因下面浓烈动静,她软绵无力,眩晕,任他宰割。 一夜太过勤劳的后果便是,她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而他竟然也没离开。 男人健美刚劲的身躯侧卧,薄被潋滟露出男人健硕肌理分明的光裸上半身,手臂曲起支撑着脑袋,那般惬意冷艳,一双深邃的眼睛掺杂着让人看不清的迷雾,深深地凝着怀里水眸朦胧的女孩。 见她揉着眼睛醒来,南宫藤低头,在她唇上轻吻,嘶磨,“小懒猫,终于醒了。” 她甜腻的嗓音嗯了声,在他怀里蹭了蹭,刚想坐起身,脆弱的身体支撑不住的娇花一样瘫软在床上,就像以前陪安洛连跆拳道一整天后遗症似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将她更紧的纳入怀里,将她微乱的几缕长发捋顺,露出一张莹润透粉的小脸,他心里一悸,忍不住吧嗒一声亲了她脸颊一下,“蓝儿,什么小体格啊!以后该多锻炼锻炼。” 昨夜疯狂缠绵的画面逐渐清晰地映现,她蹙眉,又羞又恼,推他,乌亮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身体锻炼的棒棒哒,好被你压榨?我才没有那么蠢?” 他低低一笑,捏捏她纤瘦的胳膊,腿,一本正经道,“嗯……你太瘦了,太铬人。” 她顿时无语,沉默片刻,道,“若哪天我锻炼成肌肉女,你不得吓死!” 南宫藤露出一副一本正经若有所思的表情,且附注了行动,抚上她前面柔软,“你说对,还是软点好。” 慕凝蓝无语,一把拍开他爪子,直接扑倒掐他脖子,“南宫藤,你坏死了?你可真不优雅。” 他唇角勾了勾,翻身将她压下,“那我们来次优雅的?” 她生怕他再来次优雅的,那她今天不用下床了,事实上,他也只是吓唬她而已。 “饿不饿?”他粗粝的大手在她扁平的腹部滑行。 她点头,被折腾大半夜,肚子里的食儿早就经过激烈运动而分解殆尽。 只是,好奇问他,“你不去公司吗?”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这就去。”又拍拍她屁股,“乖,起床了,洗漱吃饭,不是饿了么?” 她又在他怀里赖了会儿,他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掀被下床,光着俊美无比的身型去了浴室。 她脸红耳赤,捂脸。 好一会儿,她动身下床,那处并未有黏腻感,昨夜他两次都在里面的,呃,他给她清洗了…… 不自觉的,更加娇羞不已,心底充斥着满满的幸福和温暖。 裹了浴袍,去衣帽间换了一件米白针织毛衫,下身一条长款颇为文艺风的黑纱长裙。 顺便在衣橱里研究好一会儿,给他搭了一套英伦墨色西装,蓝白条纹衬衫,放在浴室门口。 待他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来到衣帽间时,她安静的走过去,给他挑了件深咔色领带,拉低他脖颈,动作娴熟轻巧给他系领带。 南宫藤目光更加深邃的盯着她,像在探究一件文物似的,待她完美利落的打出一个公爵温莎结,他看她的目光更加明亮了,“原来,蓝儿什么都会啊!”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识的傻妞儿啊! 慕凝蓝唇角勾起一朵白荷,缓缓道,“我虽然行径大大咧咧的,和名媛淑女类卿不沾边,但是,自懂事起,该学习的礼仪功课,爷爷一样没给我落下,尽管我是不喜学以致用的,不过,你放心吧,你想要的南宫夫人该有的高贵优雅之类,我拈手就来。” 身型挺括的南宫藤叹息一下,身影压下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附身,埋首她馨香的颈窝,低沉性感的一句话,耳畔悠然传来,“家有贤妻,虽好,但是,调皮,可爱,偶尔闹点小别扭的蓝儿更加讨喜。” 她心头一热,紧紧抱着他紧实的腰身,脸颊贴着他阔厚的胸膛,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言语也随着这无比温馨的气氛而变得柔情似水,“南宫藤,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婚姻充满期望,曾经甚至想逃,但是,是你让我在灰暗中感受到幸福,现在我想认真对待这场婚姻了。” “蓝儿,我……” “嘘……让我说完……”她绯红着脸蛋从他怀里抬头,伸出一指搁在他唇上,抢断他的话。 南宫藤沉默凝着她,等待她后文。 她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深情和柔软,“万幸,叔叔是你,南宫藤是你,我喜欢的人也是你……” 南宫藤心里一震,没有回应她如此煽情的表白,他双手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捧着她俏丽的脸,默默地看着她,那双幽邃的眸子有她看不懂的沉锐,黯淡,灰白,最后像烟花一样一点点璀璨明亮,迸射出荀丽火花。 腰身一紧,眼前高大的黑影压下,他低头攫取了她的唇瓣。 不同以往,他的吻炙热如火,猛烈,急而粗犷。 瞬间将一味堪堪承受的慕凝蓝点燃,她颠起脚尖,抱着他脖颈青涩回应。 绵长的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整个人被抱起,后背一重,那是冰凉的墙壁,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她更加迷乱。 抵不住的情潮涌动,关键时刻,他却突然停下来,很低的一句话轻喃,“蓝儿,我会赔你一生。” 此“赔”非彼“陪”。 慕凝蓝却以为是承诺,是誓言,如置云雾,朦胧诗意的眸子轻纱缥缈,和他深深对视。 她刚想说什么,他似乎不愿她说什么,狠狠堵住了她的唇,腰身也随之沉落。 纵欲过度的结果就是,她一整天困乏的没能下楼,是林姨将饭菜端进卧室的躜。 当然,饭后,林姨再次端着一碗汤药上来。 她依样乖乖喝尽,不为什么,只因,她信他,必然听之。 只是这才察觉,自打她回来便没有见到王姨,所以在林姨端着托盘要离开之际,她叫住了她。 “林姨,怎么没有见到王姨呢?” 林姨转过身,本毫无表情的面孔一下子冷下来,语气也有些硬,“夫人,您嫌我伺候的不够周到?” 答非所问,另起萧墙的话题让慕凝蓝一下子不悦,倒是克制住了脾气,“林姨,你做事,事无具细,很周到,我只是问你,怎么没有见到王姨,你回答就是了。” 林姨依旧板着脸,话锋也没有之前强硬,“她请辞,回老家了。” “怎么这么突然?”她自言自语。 心里多少有些酸涩和不舍,自进南宫家几个月以来,王姨是唯一一个对她颇为照顾,说的上话的佣人,在她彷徨孤独的时候给予不少温暖,像穆公馆照看她长大的王婶一样和蔼可亲。 或许,王姨老家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吧,她便没做深想。 关于王姨的事情,林姨没再多说一句废话,剜着眉毛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顿住脚步,言语间颇具深意,“夫人,别怪我倚老卖老多嘴多舌,南宫家的旧事还是少知为好。” 旧事?林姨的这番话不似警告却像是故意暗示南宫家确实有一段陈旧故事? 虽然,林姨奇怪的一席话成功挑起了她的好奇心,但是,有一点,她把握的很好,是鬼事还是人事,总有见分晓的一天,只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她不会主动触及禁区。 一个正常和谐的家庭必不会这样神秘多怪,而且,南宫藤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家人。 比如,公公,婆婆…… 所以,她不会傻的去开启潘多拉魔盒,也许,自欺欺人,也许,希望如今美好的时光多留住一会儿。 和安洛约定,明天下午开工作画。 关于她擅自作主接画的这件事情,她还没有来得及和南宫藤提起,早晨被他抵在墙上压榨的全无思想和力气,早忘记没影儿躜。 想着等他晚上回来时,再告诉他。 然而,直到晚上十一点,南宫藤却没回来。 慕凝蓝攥着手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拨通电话,却没有人接。 一双亮亮的眼睛不时地盯着墙上的壁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实在熬不住,便睡着了。 她做梦了,梦到南宫藤一身藏蓝色警服,英姿飒爽,五官刚毅俊朗,头发冷硬略短,好像比彼时的他要年轻许多,略显青涩,而那双瞳仁儿漆黑的眼睛格外清亮…… 光影里,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样飞扑过去,甜甜的想叫他叔叔,可才叫出一个叔字来,人影朦胧,逐渐消失。 画面切换,南宫藤俯身将她轻轻抱住,温热的唇,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唇…… 即便在梦里,她也觉得眩晕软绵无力。 她不知道自己哼出声没有,只知,那一声声想要唤出来的“叔叔”都被僵在了喉里,唤不出来。 然后,画面一转,是他在吻她,炙热的吻她。 第91章 梦 突然,耳畔越来越重的粗喘惊扰了她的梦,梦里梦外意识混沌不清,却如被霹雳击中一般。 意识到,有人压在她身上,有人在亲她! 园林疑似鬼影的阴影在心中一闪而过,恐惧感骤然袭来,她第一时间用力推着身上的重物,大喊,“叔叔,救命!” 与此同时,一个女孩同样的一声悲泣哀求,“叔叔,救命!”在脑海里闪电一般的顿现,转瞬即逝,难以扑捉。 刚喊完,身上的人一僵,将她抱的更紧,一道性感低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蓝儿,醒醒,是叔叔。” 迷乱的意识渐渐清明,待看清那一张熟悉英俊不凡的脸时,心里松了口气,“南宫藤,你吓死我了!” 他将她脖颈汗湿的长发捋顺,微微挑眉,“蓝儿,你做梦了,做什么梦了,能告诉我吗?” 声音透着狡黠的性感,尤其一双眸子在橘色的灯光下更加让人心醉神迷,她看的有些呆。 她自然不会告诉他,梦里和他在做羞羞事,脸颊粉若桃花,咬了咬唇,道,“我……我梦到鬼了……” 南宫藤目光幽亮,微微叹口气,“那你一直叫叔叔,叔叔的,难不成我是鬼儿?” 今夜,他回到卧室的时候,她已睡着,他便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刚走到床前,便听见床上的人儿软软糯糯的呓语,“叔叔……” 床前开着一盏橘色落地灯,光晕倾洒在她蜜色润泽的脸上,显得更加娇丽,纤长的睫毛静铺眼窝,尤其那果冻般柔嫩的粉嘟嘟的唇瓣微微半阖,如同瓷玉娃娃一样,纯净秀丽。 南宫藤心中一热,身体也开始燥热,掀被上了床。 躺于她身侧,手臂刚刚圈住她纤腰,她顺势一转身便滚进了他怀里,跟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南宫藤如同抱着一个火球似的,小火苗呲呲在体内燃烧,浑身火燎燎的躜。 本顾及她身体,今夜打算放过她的,但实在经不住她如此这般热情撩拨,再也忍不住,低头便攫取了她的唇。 慕凝蓝小脸血红,掐他胳膊,撅着小嘴儿,“谁让你大半夜趁我睡觉时对我不轨,我还以为鬼压床呢!” 他宠溺的眼神凝着她,抬手捏了捏她鼻子,轻笑出声,“小东西,倒还挺迷信,到底是谁对谁不轨?是你热情对我又亲又摸的。” 她窘,顿时羞恼的厉害,小手急忙捂住他的薄唇,嗔怒,“好了,别说了,都怪你!害我梦里都被你……” “被我怎么样?” 他将她的手放落,额头低下来,薄唇也贴过来,吻着她唇瓣,细雨蒙蒙般嘶磨,轻啄。 一时心热难耐,呼吸紊乱,她佯装娇嗔道,“你最讨厌了。” 他大手在她小腹摩挲,依旧揪着之前的问题不放,“这样?” 她预感,他想要做什么,和她亲密想贴的身体明显察觉他的迫切需要。 不行!她身体到现在还酸软无力呢! 于是,使劲推他,他却整个覆盖了她的唇,故意堵住她要反抗的话,呼吸也逐渐粗重而急促。 她再次推他,“唔……南宫藤,你先别这样,我有正事和你说。” 吻越来越乱,越来越重,如箭在弦上之势,他低葛的嗓音透着诱人的磁性,“蓝儿,听话……” “……”已晚。 本以为她的索然,他会很快结束,然而,身体本能的愉悦是不受控制的,无关其它,和荷尔蒙有关。 最后,她软软地埋首他坚韧紧实的胸膛喘息着,虚软绵绵的声音,“南宫藤,从今天起,一个礼拜不许碰我……” 他邪魅慵懒一笑,“看来你还有力气威胁我,说错话是要惩罚的……” 她一惊,“我错了……” 好女不吃眼前亏,慕凝蓝立即软了下来,抱着他脖子软绵绵求饶,再来一次,不如直接把她拆骨散架得了。 南宫藤轻轻抚着她汗湿的后背,亲了亲她额头,“逗你呢,乖,睡吧。” 在他怀里蹭了蹭,嗯的呢喃一句,便沉沉睡去。 翌日。 她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身边的人已走。 揉着蓬松的长发,半阖眼眸,脑子回旋昨夜的一切,顿时脸红心跳。 这才想起来,正事还没有说…… 快速起床,洗澡洗漱,来到餐厅,林姨和一个佣人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将饭菜一一摆到餐桌上,便继续忙各自的事情了。 体力消耗严重,吃的比平时要多,当然免不了林姨伺候的那碗汤药。 她皱眉喝下,看来得和南宫藤谈谈这个问题了,这样长期以往下去,那她岂不成药罐子了吗? 午后的阳光温馨恬静,园林秋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飘逸悠扬。 慕凝蓝一袭素衣秋白纱裙,长发如墨色缨络蓬松绾团成髻,零落几缕绒发迤逦颈窝,纯净清秀,坐在园林一处栈板藤椅上,纤白小手拿着炭笔在速写本上洋洒挥笔。 锦瑟光晕,秋叶飘零芬落,一副自然凝成的画面,唯美如诗,如画。 幽幽落入后庭古楼窗口厚重窗帘缝隙里,一双寂寥阴冷灰瞳,漫漫赤红,如纤瘦身上的一袭红色旗袍一样蜇虹似血。 对比画面,极强烈,极鲜明。 慕凝蓝垂目凝着本上一栋古藤小楼的素描画,又抬眸看了眼前方庭院沉冷的古楼,淡淡锁眉,合上本子,踏着鹅卵碎石铺砌的小道,回到园林前楼。 已是下午两点,要去卓尔商场绘墙画,这样一来晚上十点之前是回不来的,便给南宫藤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 “南宫藤,我……” 未说完,那端他沉沉的声音传来,依稀听见警车鸣报警器的隆鸣,他似乎很着急的样子,“蓝儿,我不在江城,现在很忙,秦淮不在,你哪儿也别去,有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可是……” “蓝儿,懂事点,乖。” 嘟嘟嘟…… 那边,便挂了电话。 慕凝蓝皱眉扁嘴,她本来就听话懂事好吗? 这才半天功夫,他不在江城,那在哪里?连秦淮不在老宅? 要知道,以往她不管去哪儿,秦淮绝对是充当幽静背景图案的躜。 算了,无暇顾及那么多,答应过安洛的事情,不能失信。 回到卧室,换了一套轻便简洁的休闲装,帆布鞋,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把车钥匙。 到车库取了车,自驾去了卓尔。 慕凝蓝到场地的时候,安洛和两个男同事已经着手布置会场。 安洛见她一身戎装,和同事交代了下,朝她盈盈走过来,“蓝蓝,时间刚好,这里是需用的画笔,刻刀,画刷,颜料……还需用什么,我让他们再准备。” 看着绾着干净利落发髻,一身蓝色职业套装,雷厉风行的安洛,慕凝蓝由衷之言,“瞧瞧,洛洛,这还是游戏世界叱咤风云,攻城略地的风陌吗?” 安洛帅气的朝她扬了扬娥黛烟眉,细玉如瓷的脸上流露出不羁的笑容,“死丫头,就会打趣我,我一贫贱草芥之女,不得辛勤养活自己吗?快啦,赶进度,争取三天拿下。” “三天?”她诧异惊呼,之前可是约定五天啊! 安洛垂眸,叹气,“没办法,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宴会又提前了几天,所以,蓝蓝,你可是任重而道远啊!我和部门经理都夸下海口了。” 慕凝蓝狠狠咬牙,“洛洛,这才忙完之后,等着被我宰割吧!” 安洛眼神有点儿飘,突然兴奋一笑,吧嗒在她脸上亲了口,高出常音的蚀骨肉麻的话语飘落,“不愧是我最美最好的娘子!” 慕凝蓝:“……” 转眸。 本朝着两位美女直流口水恨不得扑过来的两位男同事,同时僵硬转头,两人默默对视几秒,皆鄂,逃窜。 慕凝蓝和安洛大眼瞪小眼,瞧着仓皇滚离她们几米远的两位男士,噗嗤,相视一笑。 又是这招!打发试图靠近她们,对她们有想法的男人,百试百灵的毒药啊! 自高中直至大学,慕凝蓝不知道被安洛这色女荼毒多少次了,早已免疫。 看着桌架摆着的齐全画具,慕凝蓝头大,哎!今夜无归期! 落地窗外,霓虹夜景荀瀾夺丽,时间过得很快,已是晚上十点。 墙画轮廓雏形已现,花海漫雪。 安洛的其他同事早已回去,会场装修部分的工人已然完工。 瞥见不断地打哈欠的安洛,慕凝蓝落落放下笔刷,喝了口水,道,“洛洛,你也先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班,不像我,白天回去可以补觉。” 安洛摁了摁太阳穴,慵懒的声音如猫咪,“呃……我怎么能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呢!我有那么不讲义气?” 她继续作画,一笔圆点有力干净的落下,“切!这会儿心疼我了?幸好这次定版图不是油画,只是平面剪画,要不然,没有十天半月怎么能完成!” 安洛嘿嘿一笑,“权当友情帮忙,这边区域只是会场休息区,墙画一角,主要是为了新意融景,舒适而已,等以后我们部门还有宣传之类的美术插画,全包你!” 第92章 我明白 慕凝蓝一听,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如星月交辉,“这还差不多,我虽不是术业有专攻,但是宣传册画之类,倒是没问题,算是给自己找一活计。” 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趴在桌子上的安洛,问道,“像你们这样规模不算小的公司,说来也奇怪,完全可以请有些名气的专业画手,我包揽这活,倒是也走运,也多亏了洛洛你啦!” 安洛微怔,抬起的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眼睛飘忽不定,半垂眼眸,“哎呀,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自小酷爱美术,这么多年努力,再加上,在美国,你好得也是拜了大师门下两年,不比科班出身的差!” 慕凝蓝咧嘴一笑,笑成一朵花儿,“嘿嘿,这话我爱听。” 瞧见安洛低眉泛青的眼窝,就知道她最近经常熬夜,忍不住心疼,“洛洛,你先回去吧,我把这背景色铺完再回去。” 安洛揉揉酸涩的眼睛,“可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秦司机不是没来吗?” “我今天自己开车来的,好啦,放心吧,你再不走,不放心的该是我,大半夜,不好打车。” 慕凝蓝坚定赶她回去,安洛脾气急,最后也拗不过她,只好收拾了下,嘱咐她几句小心之类,和她道别,离开。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微星几许缀亮,整栋商厦在夜幕笼罩下更加冰沉森静。 一如此刻专注画画的她的心境一样,淡静。 偌大的会场,灯光璀璨,幽静弥耳,仅能听见笔刷落在墙布上挥舞时的梭梭声。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慕凝蓝放下画具,调和板,从木桌支撑的架子上跳下来,伸了伸酸痛的胳膊。 又困又累。 想着休息一会儿,勾画边线,便回去。 扛不住的疲累,再加上昨夜今早被那人折腾的酸疼骨架叫嚣,眼皮越来越重,一低头,倒在简易沙发上,沉沉睡去。 夜,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罩住了海城,偶然一声鱼跃,冲破江夜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数辆警车如蜿蜒长龙般嘶鸣,有序驶离。 夜风微凉,霓虹斑斓的五彩缤纷灯光倒影在波纹荡漾的江面,折射投影在码头岸边沉然卓立的两道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上,青石地面绰绰暗影拉长了两人括挺身量。 远远望去,像两尊雕像。 霍靳墨凝望着已远去的几辆警车,侧目,瞅身旁神情凝重的人,“宫藤,这边收网了,不是你一直暗暗追查的那股势力,况且,你已脱离警界,不该过来凑这热闹。” 一身灰咖西装革履,清贵逼人,屹立如山的男人,一双似融入这江夜的眼睛,流光溢彩褶褶迸射,更像一团火,在斑驳陆离的光线里,尤为脱跳。 “我明白。”淡淡的一句话,随着江边一抹凉风拂过。 “你明白?会把秦淮这样的好身手也带来?若不是我洞察,及时拦住你,你是不是就要偷偷潜入那艘游艇了?” 南宫藤沉默不语,凉风如杨絮轻柔拂面,润泽的不是心,反而更加焦躁,郁结。 霍靳墨沉目凝眉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视线落在空荡的豪华游艇,叹息,“当年,陌灵虽然背叛了你,却在最后关头救了你,而你一直认为她还活着,可是,你和组员亲眼看见那架直升机海上坠毁,这次事件,只是走私毒品的小股势力,和那个隐没暗处的组织并无关联,你这样急迫又急进,又失理智,难道还是放不下她?别忘了,你还惹了个小丫头在家里呢!即使莫须有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继续跟进,于你而今矜贵身份,什么都不能做。” 一席兄弟之间软硬有度掏心窝子的话,让南宫藤心绪平息不少,有些事,有些人,曾几何时深入骨髓,不是一刀割除那么简单。 牵绊的人和事,没有画上句点,始终如刺梗在心里,生死关头,陌灵凄然绝望看过来的毓冷眼神,就像她胸口那抹朱砂痣,噬不去…… 或许,欠她一条命,才至此…… 蜇冷目光盯着彩瀾江水,嗓音如穿越千万座山后的朦胧宁静,“无所谓放不放下,直觉告诉我,陌灵一定逃生了……而,慕凝蓝……” 他的小番茄,是啊,家里那个喊他叔叔,作怪可爱的丫头,顿了顿,又道,“事已至此,一个丈夫的责任,我自然会做到。” 霍靳墨捻了捻眉心,有些头疼这些情感纠结,倒是顺了他的话,“宫藤,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前任,情深与否,现妻责任也罢,你分得明,理的清且好。关于慕家,我仔细调查过,慕凝蓝父母在她十二岁那年车祸坠海身亡,奇迹的是,同样在车里的她却生还,官方定案意外事故,而后,穆振涛突然隐退政界,自此接收儿子慕白留下的企业,而且……” 南宫藤皱眉,抿唇,“直说。” 霍靳墨继续道,“你懂,保密局的孔子可不好钻,位高权重的人物资料,正常途径根本无从查到,只查到少许,穆振涛和你已经逝去的爷爷以前南部战场上浴血奋战,同生共死的战友,后来,局势稳定,且中央共事多年,可见关系非同一般,就凭这点便可说服你父亲对你施压迫使你妥协从婚,政治交易也未可不知,由此可见,穆振涛笼络的势力不容小觑,至于是全黑或是半黑半白,总是全白不了,穆振涛将孙女嫁进南宫家真正目的,还有,慕凝蓝那丫头会不会是……” 南宫藤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眼神多少闪过一丝惊恐,怒视霍靳墨,一声大吼,“不会!她不会!” 霍靳墨稍愣,终,哑然失笑,“得!娇妻说不得,我懂。” 那人深吸一口气,“靳墨,撤掉你暗处盯她的人,之前,我不点破,是因为你的顾虑曾经同样存在我心里,但是,现在没必要了,婚姻不是束缚一个人的最好,最高明的手段吗?” 霍靳墨拧眉,沉默几秒,像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眯眼定目,畏叹,“唉!你和那丫头算是缘分吧……” 沉沉目光看过去,冰冷间透着沉重疑惑,“什么意思?” 他沉沉目光看过去,言语冰冷间透着疑惑,“什么意思?” 霍靳墨刚欲开口。 秦淮步伐急促而有力,从不远处停着的车旁阔步走过来,神色凝重,直奔主题,“先生,夫人那边有些奇怪。” 南宫藤脸色一变,沉目寒音,“什么事!” 秦淮擦了把冷汗,“具体还没有查清楚,适才,我察觉夫人手机里的追踪器明显有电磁波干扰,持续不到一分钟。” 霍靳墨上前一步,看了眼冷脸霜目的南宫藤,转而看向秦淮,问道,“现在能确定那丫头位置吗?” “定位坐标显示,老宅。” 南宫藤皱眉,看了眼秦淮依旧皱成一团的表情,立即明白了什么,掏出手机,拨通老宅电话。 “林姨,夫人在家吗?”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南宫藤脸色黑青,又拨通了慕凝蓝的电话,提示关机。 狠狠攥着手机的大手,修长白皙的骨关节根根泛青绷白,男人紧抿的薄唇挤出一句冰沉到极点的三个字,“回江城。” 霍靳墨和秦淮猜到结果,霍靳墨抢先一步拉住他,“宫藤,你冷静点,或许,她回慕公馆或者去朋友那里了?” 待又打了通电话确定慕凝蓝并没有回慕公馆时,南宫藤眉毛突然一跳,“安洛?” 霍靳墨也想到了,殷勤插话,“我这有她电话。” 南宫藤和秦淮同时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收到两人异样有色目光,霍靳墨清俊的五官神情浮现一丝不自然,咳了几下,解释,“我这有小白狐的电话是因为……因为……” 南宫藤皱眉不耐烦瞪他,这节骨眼儿,哪有闲功夫听他胡咧咧。 眸底淡淡锐冷的光,喊道,“别谈你的风月了,快打!” 风月?霍靳墨眉梢眼角抽搐,咬牙,若不是因为兄弟,他誓死也不会打这通电话,显然,他是有先见之明的躜。 拨通了电话,南宫藤补充,“免提。” 紫沉冰眸,一一照做。 已是深夜。 此时的安洛睡的昏天暗地,美梦涟涟,窗外,湛黑夜空缀着的希希散散的零点微星似乎已经隐没沉睡。 一道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在寂静黑夜显得格外刺耳。 响了数次,终被吵醒。 安洛迷迷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从床头柜上摸索到手机,眼缝余光斜斜瞄到屏幕上那串不认识的号码,火大,大声一吼,“喂——” 这端,三人皆鄂。 明显不悦啊! 霍靳墨闭眸,深呼吸两次,又睁开,眸底里的温润不在,又咳了下,“那个,小白狐……” 美梦被毁,大半夜又被吵醒,心情糟糕透顶,半睡半醒的安洛挠了挠一头鸡窝发,语气冷硬又恼火,“你才是狐狸!你们全家都是狐狸!打错了吧你!神经病!推销!保险!牛郎!勿扰!” 第93章 推销,保险,牛郎,勿扰 这端,三人皆默。 嘟嘟,电话被无情切断。 南宫藤鄙夷的眼神横了眼一旁攥拳气的两眼直喷火星子的霍靳墨,那样子就像家长看一个恨铁不成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孩子一样。 拧眉,一把夺了他的手机,按了重拨。 呃,关机。 忍着要砸手机的冲动,南宫藤冷肃着一张脸,头也不回,一边朝停车的地方走,一边朝身后原地杵着的两人,道,“回江城。” 后面两人沉默对视,附议跟上。 三人一行,分别上了两辆车。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薄雾被光线照得四下散开,漫漫缥缈。 慕凝蓝攸攸醒来已是清晨六点半。 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昨夜竟然留宿会场了,急忙跳脚,就去桌架上找挎包。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挎包竟然不见了,明明昨夜还在的…… 除了南宫藤送给她的手机,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兴许,呃,算了,赶紧回南宫家要紧,南宫藤找不到她,一定着急又生气。 摸了摸裤袋,幸好车钥匙还在,这才送了口气,粗略收拾了下画具,出了会场,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回老宅。 回到老宅,刚刚将车停进车库,走到住宅门口,正好有车进来,而且,还是南宫藤的车。 他从后车座下来,开车的人是秦淮。 秦淮默默从驾驶座下来,同情的目光投向慕凝蓝。 慕凝蓝怔忪,他们这是刚回来?呃,真倒霉,被逮了个正着,她犯的可是夜不归宿的重错啊! 他远远地看着她,眉头紧皱,平日里泛着淡粉色泽的薄唇此刻冷硬的抿成一条冷白直线。 他的喜怒哀乐很少用表情表现出来,这样的一块冰山脸,冷意都沁透到骨子里了,应该是盛怒了。 自知理亏,她怯怯走近他,唯喏道歉:“对不起,昨夜我……我和安洛……不是……安洛走了……我……” 越是紧张无措,言语越是拧巴着断断续续的解释不清楚。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但是,她倒是宁愿他吼她一句也好,这样冷眉冷眼的,她心里怕极了。 她默默站了一会儿,见他的确是没什么话说了,低头从他面前走过,准备进屋洗个澡,再好好跟他解释画画这件事。 他的声音,却忽然在身后响起,“这个家就这么关不住你?这么不负责任,当初何必妥协嫁过来?” 她停住脚步,愣愣的看着他,也在品味他话中带刺的涵义,这时候跟她说这些什么意思? 茫然若失,理解了浅显意思,他在发脾气,是肯定的躜。 可是,他说到这里,却不再往下说了,看她的眼神更加冷了,甚至多了一分烦燥和疏离感。 脚步声近,他已经走到她身前,直到眼前黑影压下。 身体一轻,是他将她抱起,那双自见到她拧成一股绳的眉头更加深刻,她明显感觉他身上的寒意,曾几何时,她眷恋的怀抱这般冰冷? 或许,下意识去躲,或许,想用身体温暖,她将身体更加深深埋贴紧他,双臂也紧紧抱住他脖颈,算是服软示好。 而后,他大步进屋。 上楼的时候,林姨下来,冲她淡淡撇来一眼,而后恭敬对南宫藤温温和和的两个字:“少爷。” 脸色愈加难看的南宫藤,却是对林姨柔和不少,嗯了声。 进了房间以后,把她往地上一放,而她的双手还在他脖子上缠着。 他冷漠地将她双臂掰下来,沉重的说了句,“蓝儿,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出去?你有听?你是个懂事的?” 慕凝蓝顿时觉得委屈,急忙解释,“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忙的没时间听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所以,你就可以一夜不归?” 他冷冷看她,同时才瞥见她头发上几缕发丝沾染的色彩,终于问了个有价值的问题,“昨夜在哪儿?” “我帮安洛的忙,画画……”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脸上细微末节的表情,想从中探索,得知她在外面画画以后,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依旧青黑着一张脸,“这么说,你一整夜和安洛在一起?” 她本能摇头,想到什么,又机械点点头。 世界突然寂静,室内一股气压骤然降低。 那双漂亮沉湛的眸子静静地凝着她,静静沉默。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她心虚的厉害,暗咒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对他扯谎,她又没有偷人!怕什么! 晃神揶揄之际,只听他沉冷决绝声音清晰传来,“我一生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说完,他眼角余光吝啬的一眼都没有施舍给她,抬起一双笔直长腿朝书房走去。 慕凝蓝心里震震敲鼓,他识破她谎言了? 望着他高大冷酷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害怕和冰凉,像洪水泛滥成灾一样漫过心房,眼前仿佛一片黑暗的漩涡,她仿佛感知,若不去抓住,会再也找不到光亮的出口。 慕凝蓝紧追上去,一把拽住他胳膊,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可怜兮兮的低头认错,“叔叔,我不是有意要说谎的,我怕你凶我,事实是,安洛走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会场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我不该夜不归宿……我错了……” 南宫藤沉默几秒,缓缓转过身来,神情淡淡的,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冷冽吓人了,一双深邃的眸子和她清澈透亮的眼睛对视几秒。 他微启薄唇,“蓝儿……笃笃……” 这时候,林姨突然敲门走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包裹,视线却攸攸落在慕凝蓝身上,又颇有深意的多看了她一眼,才缓慢开口,“夫人,您的快递包裹。” 快递包裹?她最近并无网上购物记录啊!是不是送错了! 从林姨手里她接过包裹,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站着淡静沉着的南宫藤,心里莫名的隐隐不安,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佯装从容,当着他的面,果断拆开包裹。 她心里没底,鼓点震颤。 当看清盒子里面的东西时,她惊愕的说不出一句话。 包!她的挎包!清晨还找不到,见鬼了这是? 南宫藤紧锁双眉,幽沉视线落在盒子底部的一张卡片上定住。 慕凝蓝怔怔随着他的视线落下,卡片上隽秀沉稳的一排钢笔楷体—— 落款,徐子乾。 三个字,如洪江滚进脑海,徐子乾的字迹,没错!她认得! 心,如遭重击,滚滚雷鸣。 语言和文字已经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纷杂心情,慕凝蓝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浑身冷郁极致的南宫藤。 她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头顶那两道冰锥似的目光,似分分钟钟要将她凌迟处死。 无暇思考她的挎包怎么会落入徐子乾手中,且又莫名其妙的邮寄到南宫家。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解释。 刚欲开口,突然,包里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心里震震,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南宫藤拧眉冷目,抢先一步拿过手机,两人同时看到手机屏幕跳跃着的一串号码,彼此沉默。 他依然没有看她,果断按了接通键和免提,下一瞬,预感,华丽丽的得以验证。 徐子乾温润如玉的嗓音传来,“蓝蓝,你还是和大学里一样粗心大意,早上你走的那么匆忙,连包都忘记会场了,我已经派送到南宫家,收到了吗?” 轰隆!如一记响雷在脑袋里炸开。 突然,眼前一股疾风卷过,砰的一声闷响,是手机砸到墙壁发出的不小动静。 地板上,手机尸横两截,屏幕脆裂,仿佛连同她的心一样碎裂成瓣。 慕凝蓝被吓住,纤长睫毛颤抖个不停,没有抬头,颤抖着柔白双手去抓眼前浑身散发着噬人戾气的男人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大手。 然而,指尖还未触到,却被他毫不留情避开。 脑海似曾相仿的画面闪过,犹记当初徐子乾劈腿,也曾和她做过相同的动作,结果和彼时如出一辙—— 被嫌恶躲开。 大抵,他此刻的心境如她当时的心境一般无二。 当初,她是因徐子乾的背叛所致,而南宫藤此举,认为她背叛了? 他的脸色让她感到了害怕,因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南宫藤,她眼中的南宫藤是处事永远不惊不乱,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可淡然面对,仿佛轻轻一伸手就能将天撑住…… 然而,此刻的他太可怕了,眼中喷出的是吃人的怒火,面目更是盛怒到狰狞,更让她恐惧的是他骨子里沁透的那股子寒意。 她情不自禁退后了两步,只是因为害怕,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把她给撕碎了…… 僵在半空的双手无力垂落,缓缓抬眸,撞进一双刺骨沁寒冰湖一样的眸子。 心里咯噔,微微钝痛,话也说不利索了,“叔叔,你信我,我的包……早上……我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包了……我……我也不知道……” 连她自己都觉得解释是那么苍白无力,可是,她说的是事实…… 第94章 身心不洁的人没资格跟我谈信任 而南宫藤根本就没有听她说下去的想法,而她的话也在说了一半之后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在南宫藤幽暗如泓漩般的眼睛里读到了嫌恶,是的,嫌恶,她没有看错,他,竟然嫌恶她…… 痛,好痛。 泪,如绒绒细雨簌簌落下。 南宫藤眉宇间黑云压城般堆积成山,清俊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声音高了不知多少个分贝,极寒,极厉的一句话从他青白色唇缝里劲咬而出,“若你连最起码的诚实都做不到,南宫夫人,你大可以退位让贤!” 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全世界最让她崩溃的声音,她的世界骤然间天崩地裂。 小手抚着仿佛撕扯成瓣的心脏。 痛,原来是这里痛…… 蠕动着粉白唇瓣,她满目悲伤,“叔叔,你终究是不信我。” 南宫藤神情寡冷,一双眼睛平日里亮若星辰,极为美丽,而此刻,却冰冷如寒潭,因了窗帘逆光的映衬,愈加寒冷如冰。 他双拳紧握,面目冷得发青。 她情不自禁再一次往后退,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冷冷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打你,你……不配。” 如同当空霹雳,她被震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不配,呵,她不配…… 她终于是懂了…… 玻璃般清澈透亮的婚姻终是比不上水晶一样坚不可摧,何况她与他的婚姻不过是陌路促就而成,她怎能祈求他对她有三分信任呢! “还有……”他冷漠转身,背对着她,愈加决绝的一句话如冷箭一样直射她心门,“身心不洁的女人,没有资格跟我谈信任。” 说完,他便一头钻进了书房,砰的关门声,震得她脑袋发麻。 在经历了一句“退位让贤”之后,所谓的“不配”和“没有资格”又在她心上狠狠刺了两刀。 突然,不痛了,真的,一点儿也不痛了,只是觉得麻麻的,原来这就是麻木的感觉。 至此,她满眼盈泪站在门外,他,在门内,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他的世界,她从来就不曾走进,或者说,也没有资格走进,而她的世界,很简单,黑白分明,她曾想过向他开放,只怕,人家也没有想要进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眼睛里的色彩晶莹剔透,逐渐朦胧灰白,黯淡空洞。 她不会将这件事情归咎于一次夫妻间的普通吵架,她与他好像还算不上一对正常夫妻,而她连吵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被他判了死刑。 她明确了一点,也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和分量,一切掌控权始终都在他那里,包括,随时随地,将南宫夫人辞退…… 与其被人弃子一样踢出局,不如主动请辞还能挣得几分傲骨? 这个念头,心头绕过。 不禁想起了爷爷,他苦心积虑让她嫁给南宫藤,他若知道他的宝贝孙女如今被人如此嫌弃,又作何感想? 爷爷,你如此看重的人,我也看上了,喜欢上了,可是,人家看不上,嫌弃我,不要我,怎么办? 不知何时,窗外,雨,淅淅沥沥地飘零而落,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像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 心,亦如绵绵细雨般凌乱冰凉。 默默拭干泪水,走进衣帽间拿了一套舒适衣服,钻进浴室。 听到浴室关门声。 南宫藤皱眉寒目从书房沉步走出来。 深色衬衫微微皱起,领带略斜,给人一种不羁的冰美。 眉骨高凸,眼窝深陷,睫毛尘埃落定般半垂眼睑,眼睛里淡淡浅浅的红血丝,疲惫的视线搁在白雾朦胧的浴室磨砂玻璃门上。 片刻之后,淡漠收回视线。 拧眉蹲下身体,眼神凌厉定格在地上破碎不堪的手机零件,突然,眼神一凛,眉宇凝重如霜。 捡起手机碎片,下楼。 另一间房。 南宫藤满脸深沉,将一个白色透明塑料袋递给秦淮,同时摆手示意他别出声,掏出手机播放一首音乐。 秦淮看了眼塑料袋里一个黑色芯片,微惊,立即意会,将袋子放在桌子上,跟着南宫藤走到阳台。 打开了窗户,细雨蒙蒙,不时地飘落进来,零星打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躜。 秦淮走上前,试探性问道,“先生,你怀疑夫人的手机被人动了手脚?” 南宫藤沉冷的视线落在雨帘里久久定格,缓缓道,“昨夜,追踪器受到意外信号干扰,定位错乱,而刚才,夫人的包却被人邮寄过来,手机就在包里……” 秦淮大惊之余,稍稍平静下来,作出分析,“若真的被动了手脚,悄无声息进行便是,何必拿走夫人的包,且明目张胆邮寄过来,这不是让人起疑吗?” 南宫藤回转视线,看了眼秦淮,冷哼,“那人就是太自作聪明,若不是手机被摔,我还真没意识到……” 秦淮再度一惊,能将手机摔裂如此惨重,必是眼前人所为,而且必是愤怒之下所为,再一联想到慕凝蓝一夜未归,以及自家老板冰冷的表情,当即明白了什么。 吵架了…… “多数是窃听器之类,可是……”秦淮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南宫藤紧锁双眉,清俊身型转过,俊逸的五官融合了窗外雨一样的冰凉,冷唇微抿,“有话直说。” 秦淮小心翼翼,说了一句逾越身份以外的话,“夫人,或许,有些冤……” 南宫藤单手插袋,眼神锐利似箭看着秦淮略微不自然的表情,“你有时间操心这些,不如去查昨夜夫人所在地方的监控,用事实和真相说话。” 秦淮仓皇低头,却又不怕死,绷不住多了一句话,“先生,您不信任夫人?” 摁了摁眉心,男人眸色愈加冷郁,语气严厉,“秦淮,你似乎关心颇多了!” 秦淮自知多话,又说了不该说的,当即解释,“对不起,先生,我只是……” 南宫藤却打断他,“男人天宽地宽心宽,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你的品性,我信。” 一番话让秦淮冷硬的脸部线条愈加僵硬,擦了把冷汗,“是……先生,我总觉得,此举针对的是夫人,包括……”顿了顿,秦淮谨慎的了眼南宫藤,只怕又说错话,看自家老板脸色沉静,才继续道,“夫人跌进荷塘和储物间有蛇的事情另有蹊跷。” 南宫藤两道墨眉皱的愈加深刻,“继续说下去。” 秦淮想了想,道出一直以来的疑问,“荷塘周围,我仔细勘查过,并没有什么异状,只是,夫人似乎看到什么影子,而且,莫名其妙问我世界上有没有鬼之类;再有,储物间的窗户一直紧闭,唯独出现蛇那次是打开的;夫人手机的追踪器突然受到干扰,又专挑我们不在宅里的时候,可见对方洞察一切,又能轻易在夫人手机动手脚,怕是,所有一切似乎是冲着夫人来的……” 立体深刻的五官线条冷肃的骇人,南宫藤沉默良久,开口,“多派一些人暗地保护夫人。” “是,可是……”秦淮满腹狐疑,觉得自家老板似乎对自己所分析的情况并不是很意外似的,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先确定背后作乱的人吗? 南宫藤始终沉着脸,不再多说,秦淮绕是疑惑,没敢多问。 一个上午,慕凝蓝便将自己关在画室,心里空荡荡的,无心作画,眼前洁白画布亦是空白的躜。 遥望整个庄园老宅,秋雨潇潇,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 倚窗,聆听窗外的雨声,如歌般美妙,如诗般惬意,宛似一位娇滴滴的姑娘在窃窃私语。 好想漫步雨中,一任淋洗,淡淡的凄凉,淡淡的忧愁像薄纱般蒙住心灵。 或许,走向他的这条路上风景凄清,但也许下个转折口,将会看到一个全新的景色:微雨朦朦,烟云笼罩,小径红稀,芳野绿遍,翠叶藏莺,朱帘隔燕…… 对,编织的就是这幅心灵画卷! 作画灵感油然而生,回到画架前坐下,眸底从未有过的宁静,执笔调色,挥洒点彩。 好像全世界仅她一人,所有纷繁复杂的情绪和忧愁全部化为靡靡秋点斑驳之彩稳稳落在画中。 两个多小时过去,画卷完成。 心绪安稳,作画之后的结果却是趴在架子上睡着了。 她再一次做梦。 梦里,杏花林丛,她一袭白裙,长发飘飘,如蝴蝶一样追在徐子乾身后,望着他清瘦修长的背影。 她知道,那是大学里的他,有着一双干净清澈眼睛的大男孩。 他突然转身,满目赤红,一步步紧逼过来,紧接着,她看到自己一袭白裙鲜血漫过,她吓得啊一声大叫,再次抬头,徐子乾如恶魔般的面孔朝着她狞笑,声音透着阴厉,“蓝蓝,你是我的……” “徐子乾!” 她猛地醒来,唇瓣半阖,还保持着“乾”字口型,眼角依稀挂着泪珠。 而南宫藤却身型笔直冷肃的站在床前,一双眸子寒彻透骨般盯着她。 她摸了摸汗湿淋淋的脸颊,还真是有泪痕? 梦里的徐子乾罗刹一样可怖的面孔,如同而今的徐子乾怪异的所作所为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第95章 一天为妻,一天义务 显然,他的目的就是离间她与南宫藤的关系,愚蠢,幼稚,不可理喻。 梦,会不会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况且,还让南宫藤看到她梦里惊吓流泪的样子?真是郁闷透顶! 等等,她不是在画室里吗?是南宫藤抱她回卧室的?已是午后,他今天不去公司? 算了,都与她无关。 一场误会和不信任将两个人隔绝在彼此不相联的不同世界,一个随时随地可能会被换掉的南宫夫人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看着他森寒彻骨的眼神,她突然不怕了,但也不想看见他,扫视中浅浅收回视线。 至于杵在她眼前的南宫藤,她漠然,选择无视,就像看见一尊浮雕一样,他不是嫌恶她吗?可别污了人家一双纯净版清澈见底的眼睛。 她揭开被子,准备起床。 然而,被子刚掀掉,南宫藤山一样的身型压了下来。 “你干嘛?” 她恼怒,使劲推他,很气愤在这样糟糕透了的心情里被他强迫,感觉上跟强奸没有区别。 他五官青沉,不屑一字,直接用行动回答她,一夜未经修饰的胡茬的粗硬刮擦着她颈部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慕凝蓝大怒,不甘受他摆布,小猎物似的挣扎反抗,“南宫藤,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两个人于是在床上撕扯混战,力量悬殊之大,她能奈他何? 慕凝蓝手脚并用,牙齿帮忙,最后在他身上留下抓痕无数。 在她的指甲划破他脸上的皮肤时,他扭住了她的手,高举过她头顶,居高临下,眼神冷漠,声音里的冷和他身体上的热成强烈反比,“一天为妻,一天你的义务。” 她骤然间停止了反抗,如被击中要害的小兔子,软绵绵的,灰沉沉的一片死气。 而后,不敌,终被他得逞。 是,她曾经说过“身在其位,义务而已”,他今天反用过来反击给她,而她,却无言辩驳。 她不过是顶着婚姻的掩护和他冠冕堂皇行此事的泄欲工具而已,她嫁给他的初衷空白一片,无所谓爱情,甚至不认识他,她图什么,只图爷爷健康,而爷爷图什么,大概也跟千万长辈一样图他的家世和钱财,希望他的富足能给这个宝贝孙女一世的安稳。 所以,她现在,又反抗给谁看呢?装什么三贞九烈呢? 甘也好,不甘也好,有什么不同? 她苦笑,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很痛,没有温柔,更没有缠绵,他的目的只是宣泄,她咬唇一声不吭,忍着。 窗外,是秋末冬初,灰蒙蒙的天空,雨绵长,一直下,像她此刻心里流不尽的眼泪一样。 最后一刻,她恍然惊醒过来,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出去!我不想再喝药!” 他却枉若听闻,紧紧捉住她的手,十指交缠相扣。 他粗粝坚硬的指关节铬的她葱玉般的手指疼,痛和她不可避免的生理上突然而至的愉悦成鲜明对比,他是有感觉到她的异样,似是对她的惩罚,愈加兴奋,将盛放波澜绽放到极致。 山过浪尖,浅滩宁息,幕凝蓝咬着唇,隔着重重泪帘,怨恨,悲凉的眼光看着他。 就在昨天以前,她还是很期待和他的婚姻,一次次隐忍喝下苦涩汤药,只因,他要求的,她心甘情愿顺从。 她觉得,他这番做法必是经过周全思量,她信任他,曾一度被他的柔情蒙蔽,现在,她只觉得上方的男人带给她的只有屈辱和恶心。 纾解完毕的他,埋首她颈窝良久沉默,待气息平缓,从她身上起身,也没有其它话语,直接进了浴室。 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流淌出来,污了床单,粘腻一片。 他沐浴完毕,穿戴一身清爽地下了楼,她才从被子里出来,进去洗浴。 她换了衣服下楼,没有管这一床狼藉,青天白日的被他摁在床上折腾,浪费不少时间,已是下午三点。 雨停。 答应过安洛画画,即便如此境地,如此糟糕心境,她亦要说到做到。 而且,她还要正大光明去画画,反正现在和他已经撕破脸皮,若她这时候装小乌龟躲进贝壳,倒好像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至于徐子乾这个人,她已经无法再用曾经大学时光看他的眼神一样和他有任何羁绊,只当陌路人。 手机被那人砸了,只能用之前她自己的手机,手机卡也不知道摔飞哪个角落里,卧室里找了几圈,那些手机碎片似乎已被清理。 算了,再办张卡吧! 收拾好一切下楼。 走到楼梯拐角处,慕凝蓝顿住脚步,静如冰湖的视线里—— 那人灰咖针织衫,深色系软料休闲裤,褐色手工皮鞋,靠坐在客厅沙发上。 身型有料,穿衣显瘦的身材,此番随意穿着,反而多了几分儒雅清俊,温润如斯。 刚刚洗过的乌黑整齐的短发微微散在宽洁不羁的额头,侧脸轮廓立体深邃,轻蹙眉宇,淡粉如刀削般的薄唇微抿,微垂颈子,那双幽暗安静的长眸定格在手机屏幕,似在处理业务。 看惯了他贵气西装革履的样子,此时,他闲适随意的居家样子却更显风华俊貌,沉稳隽雅,让她视线忍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那股子浑然天成的成熟魅力,慕凝蓝远远望着,如仰望浩瀚星辰里最亮的一颗星,遥不可及,如同她与他的距离一样。 敛眉凝目,她攸攸碎步穿越客厅,屏息安静脱离他的视线,当然,他看没看她,她并不知道。 她承认自己懦弱,所以只能拎着包,假装趾高气昂,实则灰溜溜地离开了南宫家。 刚走到宅院,秦淮却已等候车前,难怪她出门,他视若无睹,原来如此。 她也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坐进了车里。 只是,在快要到达卓尔的街道上,她让秦淮停车,进了附近一家药店,买了事后药吃。 那种难喝苦涩的中药,她再也不想喝,所以,她并没有刻意避开秦淮,秦淮见此,也必会转达那人。 倒也免了她与他多费口舌,直接用实际行动宣示她的主权。 只是,刚刚吃药不过半个小时,突然,胸口发闷,胃里翻滚如江海,便开始不适微痛。 一开始只是以为普通的胃痉挛,一直隐忍着。 最后,忍的额头直冒冷汗,不见好转,她命秦淮马上停车,车刚刚停稳,她快速推开车门,下车,卷曲身体,蹲在马路边狂吐不已。 秦淮一个铁块男人,一时急的不知所措,只能一旁无措看着,手伸到她后背,却在半空中僵住。 想帮她顺顺气息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任她卷着身体,痛苦拧着小脸,将胃里的东西统统往外倒。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胃里并没有什么,吐出的只是黄疸水而已。 吐完,胃里更加空荡荡,倒是舒适多了。 慕凝蓝心里郁闷极了,从她这情况看来,应该是传说中的不良反应? 呃,真是够了,林姨熬的中药苦汤,倒是没这症状…… 所以,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时,满脸焦虑的秦淮细心的从车里取了一瓶纯净水一边递给她,一边观察着她的异状,“夫人,要不要去医院?” 慕凝蓝脸色愈加苍白,撑着身体,眼睛里闪着零星晶莹,声音有些虚弱,“秦淮,我在车里休息一会儿就好,半个小时后再送我去卓尔。” 秦淮犹豫了下,点头。 待慕凝蓝上车之后,秦淮站在车外静等。 透过半降的玻璃窗,秦淮木讷的视线里—— 慕凝蓝阂眸养神的美颜在清润潮湿的空气里更显纯净无暇,一抹轻风吹来,温润清冽,一侧长发随风飘然起舞,自带一股森林的天然灵气。 视线回转,秦淮眼角余光不经意一撇,目光定在地上,浓眉皱起,弯腰捡起地上一个小长方形白色药盒。 慕凝蓝刚才下车太急掉落的躜。 视线落在药盒几个醒目黑字上,神情微凝,颇不自然的又看了看说明书,立马明白自家夫人为何至此。 略略思考,将药盒装进衣服口袋,双目静态状望着天高地阔的任意一个方向,眼神飘的很远。 慕凝蓝醒来已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身体因那人下午暴力折磨的缘故困乏虚脱,车里睡这一会儿倒是平静安逸,这会儿浑身上下轻松不少。 秦淮见她醒来,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后视镜看了眼慕凝蓝,支吾其词,“夫人,抱歉……看你睡的很熟,没敢叫醒你。” 慕凝蓝却含笑摇了摇头,顿觉愧疚,想必她睡多久,连累秦淮车外站多久,她睡的香甜,倒是苦了秦淮门外站岗。 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般宁静,她看着秦淮开车的宽阔背影,“无妨,倒是辛苦你等我这么久。” “不,不不,没有。”秦淮冷硬如铁的面孔隐隐浮现一抹薄红,说话竟有些结巴。 “呵呵,你倒是自谦,去卓尔吧。”她轻笑,最近,越来越觉得秦淮有笑点了。 第96章 不良反应 “是……”秦淮专注开车,回道。 傍晚,五点时分。 慕凝蓝从员工专用通道进商场时,猛然想起有什么事情忘了,转身,朝车前目送她进去的秦淮走过去。 一并将从包里掏出的证件递给他,“秦淮,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开一张手机卡。” 秦淮接过证件,小心翼翼的放进衣服口袋,心底确认,夫人手机的确被自家老板摔毁,看来真的吵架了。 一时走神,随即敛去多思,恭敬点头,“好的,夫人。” “还有……”慕凝蓝捂着干瘪的肚子。 刚想继续说下去,肚子突然不争气咕噜几声叫嚣,慕凝蓝有些窘的不好意思,捋了下耳边头发,“回来带两份晚餐,想必我朋友也没吃饭。” 说完,刚想走,又想起什么,再次转身对他说道,“三份吧,你也没吃吧?你等着也是等,若无聊,可以到顶楼会场和我们一起吃,人多热闹。” 秦淮一时间怔忪,倒是痛快应承。 慕凝蓝进入会场时,安洛早已急的焦头烂额,拿着手机正暴拨她号码,一次次提示无法接通,快要疯魔。 这会儿,看见慕凝蓝徐徐走进来,如同瞧见彩虹乍现般,美腿卷风迎上去。 安洛双眼直放亮光,长吁短叹,“小祖宗,你可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丫猫哪个犄角旮旯里罢工了!” 看见闺蜜挚友,如见亲人般亲切,温暖。 纵使心里百般委屈想找人倾诉衷肠却只能隐忍不发。 自己的婚姻,这般团团遭乱,低迷境遇,一场婚姻关系中的角色,她无能为力,失了色彩,沦为弃卒,那是她自己的错误,何必扰他人清静? 如今,安洛现在一心奔向工作,前景目的明晰憧憬,慕凝蓝更不舍,不忍安洛替她难过,抱不平。 佯装素日里大咧咧的俏皮模样,烟眉一跳,一个爆栗子朝她白净的额头赏过去,“切!我有那么没心没肺?我不过是……睡过头了……” 安洛捂着锃亮亮大脑门唔唔直叫,嗔怪目光回一记绝杀。 而后,暧昧的小眼神从她衣领微微露出的一截白皙肌肤上几朵草莓印记扫过,安洛眼睛弯月牙,手臂怼了她下,一副特大号猥琐表情,“哎哎!太不节制了啊!” 慕凝蓝呆呆木木一脸雾水,一时没明白她一张小嘴儿胡咧咧什么,瞧见她视线含春带色总往她脖颈处贼贼旋瞟。 慕凝蓝追随她视线落在事发地,秒懂,一张小脸促红如桃花盛开,睐她一眼,“少胡说八道!开工了!” 心里却暗自懊悔不已,出来太匆忙,倒是忘记遮盖痕迹这一茬子,呃,那么,秦淮今天说话吞吐又奇怪,必是看到了所致? 大囧,心底将某始作俑者痛骂百遍,恨不能碟仙附身,画圈圈诅咒。 安洛爽爽一笑,一边将她扶上桌架,一边打趣,道,“哎呦喂!这脸皮儿什么时候稀薄如纸了?稀奇啊!” 慕凝蓝眉角直抽,气的咬牙,空中美弧一笔划过去,安洛净白的脸颊顿时一抹水彩胭脂,模样儿小滑稽却愈加显的娇俏。 安洛情急之下,抹了把脸上的颜料,附身,握笔混蘸了湖蓝颜料,动作极快,极准朝慕凝蓝脸上抹去。 慕凝蓝吓了一跳,杵在高处又不敢乱动,任由安洛作怪欺负,画吧,闹吧,痛痛快快疯一场。 彼此作弄之后的结果,便是两只小花猫似的女孩嬉戏快乐的一幕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立一角的南宫藤尽收眼底。 男人冷肃逼人的气场存在感太强,安洛是最先发现某人的,着实吓了一跳,笑脸闸住,急忙对背对着那人桌架上作画的慕凝蓝挤眉弄眼。 传递讯息——发现敌情。 慕凝蓝木呆呆笨瓜瓜的小脑袋不灵光,不察安洛突然寂静下来怪异的神情是怎么个意思。 安洛僵着青白小脸,夸张朝她努努小嘴,小声提醒,“蓝蓝……你家相公来了……” 慕凝蓝双眉一横,狠狠落在墙上一笔,不屑的嗓音透着拽拽的意味,没好气的说,“切!虎谁呢!话说,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本愉悦的心情,听安洛一提及某人,越说越气,手上动作不停,小嘴儿吧啦吧啦继续玩火自焚般的开玩笑道,“洛洛,游戏里,群里放话出去,小女子正当妙龄,单身一枚,待字闺中,欢迎各位兵兵将将踊跃前来勾搭!彩礼八折优惠哈!” 安洛顿时满头黑线,作死别拉她下马!丫恨不得一霹雳神掌横劈过去,狠狠劈醒某个自娱自乐,耍嘴皮子找乐子的白痴小二货。 安洛凄切眼神悠悠荡荡在某人青黑铁沉的俊脸上定了又定,心跳突突蹦哒,被这人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沉然肃目的戾气所摄。 以前,远远见过两次。 果然,大长腿美貌并存的男神大叔一枚,只是,这人身上的彻骨寒气似乎将整个会场空气冻结一样。 心底自然凝成不厚道一想,蓝蓝这傻萌白真的把这俊美无比的大叔霍霍了? 这对一冷一蠢笨笨的水火夫妻着实让人着急,安洛清清嗓门,果断提高嗓门狠命誓要将白傻甜的猪友唤醒,“蓝蓝,你家相公真的来了!” 且怕她不相信,又伸手指了指她身后,示意身后真的有人。 那厢薄薄眼皮子都没舍得动弹一下,挥洒涂抹继续作画,小嘴儿继续咧咧不停,“洛洛,开玩笑没够?再次提醒,俺单着呢!破相公的什么东东,他若真的敢来,我就……” “就怎么样?”一道冷厉低沉的嗓音从慕凝蓝身后传来。 “……”咧? 某女柔柔身体蓦地绷成直线,脑袋打结几秒,低目再瞧眼皮子底下安洛死没义气一脸同情的表情。 心里叮哩乓啷一通二月映泉奏响,南宫藤?为毛线啊! 画笔掉落,僵硬转身,小脸蛋刷了大白似的平平仄仄的已不是正常表情。 一米多高桌架一侧屹立如山的高大身型的男人两道幽沉如利刃的眸子似要盯穿她,盯穿她! 某女小花猫脸,辨不清的青白红。 一秒腿软,吓得不轻,慌乱挪动碎步,诸事不顺,一脚蹄子尼玛踩空,小身体一个趔趄朝地面嘴啃地扑去。 苦逼闭眼,希望不要摔的太难看! 耳边小旋风舞动。 下一瞬,等来等去的没有牙磕掉的疼痛惨状,腰上一道大力收紧,身体一暖,落入一个坚硬宽阔的怀抱。 南宫藤冷肃皱眉,低头瞧怀里呆萌呆萌眼睛里放光的满脸油彩画的女孩,沉青紫脸,早晚被她气死个半身不遂,咬牙,道,“你那破相公什么的真的敢来了,你就怎么样?” “手起刀落……”她刺溜顺嘴木呆呆接话,就是接的太顺溜,立马意识自己特么说了什么,急忙解释,“我是说,那什么……手起刀落,切东西……” 一旁的安洛憋不住的噗嗤一声笑出声。 慕凝蓝扫去一眼暴力箭眸。 安洛懒得搭理,添油加醋道,“蓝蓝,那我先出去逛游逛游,你再手起刀落……那什么……咳咳……” 说完,一阵风卷出会场,似乎去了休息室。 慕凝蓝气的眼睛爆瞪滴溜圆,才意识到自己还像树癩一样挂在他身上,一囧,立即从他怀里跳下来。 佯装镇定自若,抹了把彩色的脸颊,淡淡道,“叔……南宫……那……你怎么来了?” 南宫藤扶额,沉敛眉目,声音带着戏谑意味,“我若不来,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公开征婚,还要试图谋害亲夫。” 公开征婚?游戏里的结婚也算数?谋害亲夫?严重了,太监又不会死,他真是多虑了…… 南宫藤瞧她低头不语,心里又不知道合计什么小心思的小木木模样,一把桎梏她的纤细腰身,扯进怀里,握住她的手,“来,说说,怎么个手起刀落?” “……” 慕凝蓝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越是这样突然淡然冷静且不那么冷漠的他,她越是看不明白。 他不是讨厌她吗? 似半开玩笑的话,若是搁在以前,即使她偶尔耍小性子,闹脾气,也会轻易被哄好,最后甜甜满足一笑。 然而,此刻,她却笑不出来,甚至不想和他说话。 可是,他来这里又是什么意思?不是不信她吗?不是认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 她冷脸,轻轻推开他,“你若没事,我画画了。” 英俊周正的五官轮廓在璀璨光线下有些落寞,黯然,只是沉默看着她,看着她重新爬上桌架,看着她纤细柔软的背影,看着她执笔挥彩,看着她长发飘飘下微露的画彩侧颜,心里什么地方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了一把似的躜。 而后,视线微扬四十五度,眼神凌厉看向会场一角监控摄像。 回转目光,上前一步,一把箍住女孩那抹柳弱细腰,将她从桌架上抱下来紧固在怀里,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低头便攫取了她的微阖的潋滟红唇。 大脑短路,慕凝蓝吃惊的瞪圆双目,木楞楞的躜。 第97章 更衣室凌乱 吻,猛烈如火,完全是一副要将她拆骨入腹的暴虐状态。 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慕凝蓝心里干焦如火,奈何动不了分毫,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混蛋,完全就是一变态。 这里可是商场会场,他居然在这里欺负她…… 待她得以喘息的机会,软绵绵带着愤怒的语气说,“南宫藤,你神经病!混蛋!疯子!会有人来的!” 他一句话都没有给她回应,直接将她抱起身,一边吻着她,一边走进会场一间刚刚装修好的贵宾更衣室。 更衣室不大,这人却不放她下来,她怕掉下来,不得不抱着他脖颈,秋冬宽松版长款裙里纤腿盘缠在他青色衬衫下精窄紧实的腰间,这姿势倒是方便快捷…… 事实上,不管她那点小力气怎么据理反抗,他依旧沉敛静目,一把将她板在墙上,也确实利用了“方便,快捷”。 似是又恐她露出肌肤,上衣领敞开一截,他还有闲工夫给她遮盖。 幕凝蓝又急又恼,身体软的一摊烂泥,声音透着服软哀求意味,“叔叔,不要,这里随时会来人……” 他置若罔闻,低头,便将她唇瓣堵了个密不透风。 她绝望的闭上眼,下一瞬,他便沉进强势掠夺,依旧是强迫,却温柔不少,慢热折磨她屈服。 他的确成功了。 在她由最初的反抗到慢慢平静下来,最后到她不能自制的吟哦出声,她终于明白,什么叫作——身体暖热极乐,心,冰凉暗沉。 至高点一刻,他执意将一切留在她体内,附耳,低哑的一句话,“事后药伤身,别再吃。” 果然,秦淮告诉了他…… 她瘫软在他文斯楚楚衬衫下的胸膛前,脸上色彩被不知道是泪还是汗一点点冲淡,她静静阂眸,“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没有做错什么?既然你不信任我,何必一次次折磨我?” 他始终沉默。 全程她如木偶一样任他默默给她清理,又将她衣裙整理好,然后抱她在地毯上坐着,抚她的发丝。 燃烧过后的他,餍足浓烈的气息微乱,言语已经恢复冰冷,“我说过,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你,理所当然。”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凌厉似箭,飘向屋顶一角似有若无的一抹红点,又沉沉收回来。 泪,簌簌落下,她吸了吸鼻子,刚要起身,他却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文件夹,将手机递给她。 慕凝蓝抹掉眼泪,疑惑的看了看他沉静的脸庞,低头接过,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里却是她和安洛昨夜会场的所有录像。 慕凝蓝心下明了,他这是,的确调查了…… 直接点击前进,切换到安洛走之后的影像。 画面里,起初,她一直安静的画画,最后,太累,迷迷糊糊倒进沙发睡着,后来不过半个小时,画面突然全黑,停电? 不过三分钟,画面再次明亮如初。 她的着重点定格在她包的位置,也就是在那三分钟内,一旁的挎包居然不翼而飞? 准是潜进了不轨之徒? 慕凝蓝暗自咋舌,泥煤的,庆幸,没有劫色! 谁干的?徐子乾?可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会场?既然明目张胆敢将包邮寄过来,又为何让其断电不敢示人?这不是欲盖弥彰还是此地无银? 她思绪飘飞,愣神之际,南宫藤脸色幽沉,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抱小孩的姿势抱着她。 嗓音透着尽兴后慵懒的暗沉,“蓝儿,我说过不允许有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我也说过,在我容忍的底线范围内,你可以任性胡闹,可以乖乖享用南宫夫人所拥有的一切,我会最大限度内满足你想要的,或许,是我太自信,那天不该将秦淮也带走,你一夜未归,我恼,你撒谎,我恼,可是,蓝儿,最让我恼怒的是你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居然敢一个人留宿会场,包被人偷偷拿走,又被人钻孔恶意中伤,大作文章,蓝儿,我不是神,你必须学着保护自己,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会在你身边,幸好,这次,你没事。” 慕凝蓝细心听着,品思琢磨每一句每一字,她承认,他说的在理,毫无破绽可反驳,这次事件结尾已然由他宣告结束。 然而,他肯说出这么一大段话,间接求和? 果然,她没有领会错意思,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低沉的嗓音再度传来,“蓝儿,这个世界上,最恐怖,最难以相处的便是人,比人和动物还难以理解和沟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多变,莫测高深,何况你我是执手夫妻,想处期间不可避免的会有摩擦,矛盾,争吵,甚至于某些事情上的认知和处事原则,全然不一,所以,蓝儿,我和你之间就像一个圆形上的两点轨迹,不管怎么走,不管绕过几圈,一切都没有变,还和以前一样,圆。” 和以前一样? 慕凝蓝心里酸涩难已,不是委屈,不是他深沉的孜孜教戒感染了她,而是,只觉得,她和他始终隔着山与水,星与月的距离。 就像一本小说,结局写的完美圆满,深得人心,可是,并不代表期间因那些虐心纠结的情节而流的泪水会风干物燥。 过程是痛苦的,永远刻印心头的痛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昨天的他,冷漠的疏离,绝情的言语,愤怒握紧的拳头,强迫她的暴力,历历在目,萦绕于心,她不可能一时间将其全部化为虚有,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慕凝蓝从他怀里抬头,越过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他漆黑的瞳孔对上。 “对一个人的信任和一个冰冷的真相,叔叔,你选择了后者无可厚非,竭尽余力调查也是为了还原一个真相而已,可是,我很难过知道吗?” 南宫藤心里一紧,抱紧她,“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还真的气性大!你的确做错了事情,以后改正就好,放心,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宠你。” 她和他无所谓年龄差距的代沟,而是思维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唉…… 慕凝蓝挣开怀抱,淡漠的眼神,淡漠的一句话,“叔叔,我觉得你不应该结婚,你更加不需要一个妻子,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满足你的欲望,这样的妻子不过是你免费的充气娃娃罢了!” 顿了顿,她凄美一笑,继续补充道,“哦,对了,我比那玩意儿高级多了,我是有温度的。” “蓝儿,这是你一个有教养的女孩该说的?”他脸色愈加沉青,轻喝道。 “不分场合强迫我,是你一个贵族少爷该有的品格?你比我高尚不到哪里去!我就是长歪了的野花一朵,比不得国色天香的牡丹淑女,若你不喜,摘了扔了就是!” 她说完,不管他是什么表情,什么的反应,从他腿上起身。 两条孱弱小细腿软的跟面条似的,大腿根部火燎燎的不适,走了两步,差点没跪在地上,慕凝蓝心底一顿对那人咆哮咒骂,硬着头皮走出了更衣室。 南宫藤皱眉沉默凝望着门口闪离的纤柔背影,心里震震的不快,视线再次落在欧式石膏线吊顶一处红点,薄唇淡淡轻抿,冷郁,暗沉。 有些事情,无法和那丫头解释,虽然借了角度,半个死角里,两人现场直播的反击有些龌龊,但是,对方底线不触,那人不会正面跳出来。 一间光线幽暗的房间,仪器设备的桌子上电脑屏幕里,暗处一角,俊美冷沉男人身型将女孩困在墙上不断索取的画面。 虽然,灯线昏弱,那人刻意隐没死角,又似故意露出两人模糊背影,看不清脸,但也明晰两人晃动的剪影在做什么。 砰里嗙啷一通震响,电脑设备被坐在真皮板椅里的清秀俊雅的男人砸在地面,面目狰狞到极致,唇角紧紧抿沉如沟谷,浑身颤抖着,那是噬人的怒火。 这时,一个黑衣皮裤,脸色黝黑的壮实高大男人走进来,看了眼地面狼藉一片,上前一步,微弓身型,“徐总,慕小姐手机的窃听器被屏蔽移除。” 徐子乾冷瞳微凛,轻蔑笑出声,像魔鬼的魅鸣,“不愧是南宫藤,这点小伎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那边已经察觉我们的动向,很难再搜集到有价值的讯息,不如直接将慕小姐……” “不行!她是我的底线!况且,我和她毕竟相处过一年多,也没听她提过当年之事,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那徐总的意思是怎么办?” “继续潜伏,不许伤她一分一毫。” “是。” 会场休息室。 秦淮将外面买回来的晚餐一一摆在茶几上,又将新办的手机卡给了慕凝蓝。 一旁的安洛眼明心细,笑的贼兮兮的附耳过来,“蓝蓝,你们这对夫妻可真不分场合。” 慕凝蓝脸红到耳根子,滚烫不已,嗔怪她一眼,“没有!别瞎说!” “切!你看你脖颈上又添新痕,当我诸事不懂?”安洛继续调笑,声音不大不小,一旁的秦淮不自然的转过了头。 第98章 你们夫妻真的不分场合 慕凝蓝自是看到了,一把掐住她胳膊,小声威胁道,“洛洛,你再敢多一句废话,晚上我就把你的装备卖了!” “哎呀!别介!不说了,不说了!”安洛摊手投降。 这时,南宫藤一身清贵,衣着毫无凌乱,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秦淮急忙起身,让他坐进紧挨着慕凝蓝的位置,浓重的男性气息逼近,刚才更衣室的旖旎画面浮现,慕凝蓝一下子烫了脸颊。 南宫藤伸过手,一把握住她紧紧揪住衣裙的小手,裹在他宽厚温燥的掌心,摩挲,她没有挣开,秀恩爱谁不会? 安洛大咧咧,主人公似的自诩,招呼几个人吃饭。 慕凝蓝这才发现晚餐是四份,原来,秦淮早就通知了他,不禁多看了眼秦淮,秦淮敏捷慧眼,表情不自在,心虚的低头。 慕凝蓝顾自往嘴里扒饭,肚瓜儿早已饿扁,吃的有点急,一下子呛到了,面前适宜的横过来一只拿着水杯的漂亮大手。 心间暖流拂过,她默默接过水杯,他另一只手再度伸过来,在她唇角一拭,一颗米粒落下,他叹息一口气,声音透着潮湿的润泽,“看,如一只小花猫一样。” 慕凝蓝心底再度起了波澜,波纹荡漾,羞涩的挥掉他的手,转而,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脸照。 镜子里,自己的脸上几抹红彩,蓝彩,好不活脱,滑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油漆堆里爬出来的躜。 转头,看着安洛早已清洗过后的白净脸颊,睐去一眼冷箭,“洛洛,也不提醒我,丑死了!” 安洛扁了扁嘴,艳丽丽一笑,“虽然,女为悦己者容,你老公都不介意,你咋咋呼呼作甚!高中时,你不也是画室一结束,满脸油彩,嘴里叼着棒棒糖,就和我翘课翻墙跑去白月,摔了一跤,裙子被划破了都不知道,还以为公交车上挨着你的男的干的,一脚没把人给踢残了!” 南宫藤:“……” 没看出来,自己小妻子那么早就勇猛无敌啊! 秦淮脸色更是精彩纷呈,聚精会神的像听评书一样,周周正正的脸庞微微仰着,似是还要听下文一样。 慕凝蓝唇角一抽,厉厉的小眼神刀子似的刮向涛涛不绝的安洛,这是阵前倒戈,揭漏她的老底呢! 安洛不以为然,俏皮朝她眨巴眨巴水濛濛的大眼睛,埋头,吃的贝儿香,安洛绝对是故意的,反正,身旁尊像似的人倒是听得不亦乐乎,大有示意安洛继续说下去的势头。 慕凝蓝不淡定了,淡粉色小脸蛋皱巴巴的一团,啪一声拍下筷子。 目光透着杀气腾腾狠狠晲了安洛一眼,撅着俏嘴儿,就像小时候和别的小朋友玩整蛊游戏,语气也自然开启了孩子气模式,“不是你说,我们出门邋遢点,整丑儿点,偶尔互亲下,击退身后一大票动歪心思的男人么?我可是顶着女同的光环渡过高中期的好吧!” 安洛喝了口水,一副“你能说过我的眼神”飒飒扫过来,反驳道,“切!我可是活雷锋,不知道帮你挡了多少觊觎你美色的男娃娃,还记得你们画室的变态陆师兄吗?” 啊,慕凝蓝惊呼一声,就要起身堵安洛的口,那可是奇耻大辱,不能被安洛抖搂出来,尤其不愿意在南宫藤丢脸。 显然,今天的她绝对是孤立无援的。 身旁的人大手一伸将她拉回座位,顺势拉进他怀里半靠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阻隔了她的呼吸一样,她呼吸里每一粒分子都是属于他浓浓的男性气息,她瞬间便软了,蔫巴了。 安洛和秦淮相视一笑,安洛得空继续开讲,“那个陆师兄居然色胆包天把你锁画室,脱衣服脱裤子的要你画他来着,谁吓得蠢呆呆的哇哇直哭?蓝蓝,后来,不还是我来解救你的吗?” 南宫藤眉宇皱了皱,脸色微沉,看了眼慕凝蓝,明显就是询问“你看到了”的眼神。 慕凝蓝小脸促红飞霞,倒是回答了他的询问,那人眼睛里的光亮变暗,变冷,噙着隐隐的戾气。 其实,也就是看到陆师兄正欲脱裤子之际,她便吓哭了,哪里有看到什么…… 慕凝蓝哪里管那么多,伸出一指,抖着指向安洛,咬牙切齿道,“你还敢说!不是你跆拳道馆踢踢踢!把我这号人物忘了,我能趴画室睡着,被那谁偷袭么!” “原来这习惯以前就有了,蓝儿,还真是没长进。”突然间,插进去一句冷彻如冰的话。 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慕凝蓝气的眉毛横竖直抖,掐了掐他胳膊,敢情儿今儿个是她的批斗大会? 奈他不何,只能挑软柿子捏,于是调转枪口,将火苗子蔓延至安洛,“洛洛,你到底哪个阵营的?还是不是我闺蜜?” “不是啊!”安洛美丽的脸颊莹莹润润,顿了顿,突然嘿嘿一笑,“你是我娘子啊!” “知道就行!那相公,今晚陪我可好?” 声音又娇又软,差点没被自己这句话酸死,还对安洛使了使眼色,慕凝蓝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今晚不想回去躜。 安洛差点呛到,顺了口气,倒一下子犯了难,低眉瞅了眼一旁青着一张脸的俊美男人,又同情的看了眼慕凝蓝,这趟浑水她是淌不得的,表示爱莫能助,选择缄口。 慕凝蓝绷脸,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她不死心啊!她要反击,要自由,要自主权利,她就不信当着别人面前,她撒娇,他会无动于衷? 然而,美人计还未用上,一双藕臂正欲缠在他脖子上之际,她的那点小心思便被那人轻易洞悉。 箍住她纤腰上的力道猛地收紧,紧接着,她整个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里,南宫藤附耳过去,热气吞吐,低声细语一句,“蓝儿,你这样撩拨的技能不是应该晚上才用?” 用你个瓜瓜木木! 一天被他折腾两次,柔柔小身板即使是再肥沃的土壤,也经不起他老牛一样不懈努力的耕耘啊! 思及此,慕凝蓝顿时脸红心跳,羞得无以复加,正想拍开搂住她腰身的咸猪手,他略亮的性感而低沉的嗓音悠悠然响起,“当然,老公今晚一定会陪你!” “……” 一股麻意从脊背尾椎骨直直往上猛蹿,心里震震过电流,这人什么时候说话这么肉麻恶心了?头一遭啊! 任谁都听出来她口中所说的相公是安洛,他却偷梁换柱,盗用台词,道貌岸然说的恰似合情合理一样的淡然。 慕凝蓝眉毛一抖,轻轻推开他,勾了勾唇,假惺惺一笑置之,继续埋头扒饭,全当之前她什么都没说。 看到她气急败坏的可爱样子,南宫藤心里居然不厚道的轻松不少,他不喜欢她的冷,她的冷如冰山悬崖峭壁绽放的一涟雪莲,比她任性发脾气还要让他不知所措。 看着她低头生闷气,吃饭鼓鼓劲咬的小模样,他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就像逗弄完一只小宠物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以示安慰。 吃过饭以后,某人倒是勤快,没有大总裁那与生俱来清贵的不沾尘埃的架子,和秦淮将饭盒收起,又清理了垃圾。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识,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 生活习惯,作息时间,比她整洁有序,自理能力,她更加自愧不如。 比如,每次用完浴室,她扭着身体悠哉哉出来,懒得动弹,必是他返回去做的清洁,林姨来前楼照顾之前,她不止一次看见过,他的内衣物都是自己清洗。 这么想来,倒是自己这个所谓的妻子有些不称职。 水晶灯光线璀璨,碎碎折射在他弯附的高大挺括身型,眉清目静,英挺鼻梁暗影幽深,微抿薄唇,侧影轮廓愈加修长深邃,沉古风华相较之下亦略失色彩,娆眼的敛剑聚华亦不敌他此刻的俊美儒雅。 如果说,他平日里寡冷深沉,此刻劳动的他显得愈加沉稳如山,一度,她曾心里愿意此生依靠的大山。 由于又要熬夜,所以,慕凝蓝嘱咐秦淮将安洛先送回家,秦淮最先去停车场将车开出来。 会场拐角电梯口。 南宫藤平眉凝目,淡抿薄唇,单手抄袋,衬衫下脊背挺直屹立若松,将身型完美的轮廓勾勒出来。 安洛并未按电梯,蹙眉而立,周身强大的气场让一向风风火火的安洛都觉得呼吸稀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心虚所致。 男人侧目而视,淡淡开口,“你刻意避开蓝儿,将我引出来,想对我说什么?” 安洛身体一紧,这人似乎太可怕,太敏锐,她有表现的那么明显? 她咬了咬,倒是神色一松,心道,蓝蓝有此沉稳心细老公,倒是放心不少。 “大叔……呃……南先生……”安洛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南宫藤淡淡勾唇,温温的道,“蓝儿有时候叫我叔叔,生气的时候便直呼其名,我想,我与你,不至于对立或者陌生,叫我大叔即可。” 第99章 她是我的妻子,我会待她好 安洛弯了弯唇,心里像松懈了百斤重负一样平缓,她拢了拢额前散落遮住视线的头发,转眸看向他,道,“大叔,画画的事情是我隐瞒了一些事情,徐子乾就是卓尔的老板,他命我们部门作策划,还特意给我提议,让蓝蓝过来画画,我本是不喜且对他反感,可是,我知道蓝蓝自小喜欢画画,所以没考虑那么多,便找了蓝蓝,可我并不知道徐子乾心怀不轨。” 安洛和慕凝蓝太过熟悉,安洛一向敏锐,彼此情绪那点点变化自是逃不过她的法眼。 秦淮买晚餐回来时,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关于慕凝蓝的,秦淮没有隐瞒又似是刻意道出缘由,她才得知,夫妻俩之间怎么回事。 那一刻,她便决定,要去解释。 南宫藤眉头轻轻皱起,缓缓沉沉的嗓音透着锐利,“安洛,这不是重点,也不是你刻意让蓝儿出来帮你画画且将我一军的原因,徐子乾一定和你说了一些事情对吗?” 他轻蔑抿唇,继续道,“比如,我这个做丈夫的不称职和疏忽,蓝儿掉进荷塘,储物间乍现毒蛇之类……” 安洛已不再惊讶他的睿智和慧杰,淡淡舒了口气,“是的,我知道徐子乾这个人不妥,可是却信他口中所说,知道为什么吗?” 男人扫过来一眼,又收回,沉默寡言,敛眉眯眼,一股子戾气散发,皆是对那黑暗中作怪的人。 “徐子乾背叛了蓝蓝,一个有裂纹的瓷碗,破碎难圆,可是,他是爱蓝蓝的,而大叔对蓝蓝……” 南宫藤心里几秒凝滞,又缓缓舒展开来,“或许吧,但是,男人最终追求的不一定会是女人……” 此话涵义颇深,安洛直白问道,“大叔,你呢?” 南宫藤冷肃的五官柔和不少,却没有正面回答,“你今晚故意提及她过往糗事,无非就是想告诉我,蓝儿本性率真,可爱,单纯天真,而希望我不要磨灭这些……” 安洛心服口服这人的诡谲心思,点了点头。 曦白修长的手指按了电梯按钮,在电梯铁门开启那一瞬,他脸色陡然变得肃静而认真,“我会待蓝儿好,她是我的妻子……谢谢你的坦诚,蓝儿有你这个费心为她周全思虑,头脑清晰明睿的朋友,我安心。” 安洛静静一笑,心里释然。 夜,十一点。 一辆黑色长款宾利奔驰在霓虹斑斓的江道大桥。 窗外,荀丽多彩的夜景蕴漫女孩一双本就明亮的眸子。 视线静如止水,落在远处没有焦点的高楼林立很久,渐迷眼球,眼皮子越来越重。 一股浓重清冽的男性气息包围过来,紧接着,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腰上,气息更近了,耳畔热气甘甜轻轻的一个字,“累?” 不知是真的困乏难耐,还是眩晕他身上的好闻的气息,在他将她整个身体提起抱进他怀里时,她没有反抗,顺势享用了人体摇篮。 靠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前低低柔柔的呢喃,“嗯……” 声音软糯香甜,南宫藤心里也跟着一阵柔软,蓦然收紧了双臂,一遍一遍抚着她绸缎丝滑的长发。 没再打扰她,知道她累,他是源头。 下午两次云雨,那么粗暴,用力,弄的她再疼,她亦是咬唇隐忍,也不会求人,最后,身下人儿仅几不可闻的吟唔,便刺激的他愈加血热沸腾,心里不是没有心疼。 此刻,看着她呼吸慢慢均匀,鼻翼微微煽动,已然乖顺的小兔子似的睡着。 南宫藤抬眸,看向专注开车的秦淮,压低了声线,“有收获?” 秦淮看了眼后视镜里自家老板已然严肃的脸色,顾及睡着的慕凝蓝,低声开口道,“如您所料,信号源在卓尔顶层一间房,我已经屏蔽,算是警告。” 男人眸底沉静的无波无澜,浅浅嗯了声。 秦淮:“明天还让夫人去吗?” 粗粝干净的指腹摩挲着怀里女孩平静的睡颜,他淡淡叹了口气,道,“去,这丫头执拗。” “为什么不让夫人知道一切是徐子乾有意所为?”秦淮不解。 男人眸色戬深,视线落在窗外,声音在喉间回旋像找不到音儿似的嗡翁沉凉,“我宁愿她和我闹一些小别扭,也不愿意她跟着害怕,担心,况且,那人真正的目的我们还没有查清楚。” “我觉得,是冲着夫人来的。” “是与不是,不重要了,于我而言,便是动了我的人,护她周全,也是我做丈夫的责任。” 秦淮继续道,“先生,你当初怀疑王姨想来是对的,或许,以前夫人在宅里的行踪言行是她透露给徐子乾的。” 南宫藤摁了摁眉心,“辞退王姨,虽不是明智之举,但我不能拿蓝儿犯险,王姨在南宫家数十年,一向温和待人,如今反常,必有缘由。” 秦淮顿时惊讶不已,“先生的意思……怀疑夫人掉落荷塘和储物间有蛇是王姨所为?” “不清楚,靳墨查过王姨经常和一个手机号码的通话记录,下午,我也是刚刚收到靳墨的明确答案,信号定位多来自卓尔。” “这样看来,背后人的意图更加琢磨不清楚了。” “恩,这事别告诉夫人。” “是。” 谈话终结。 怀里一直未睡的慕凝蓝煽动睫毛,缓缓睁开眼眸,雾气弥漫,吸了吸鼻子,在他怀里蹭了蹭,再次阂眸睡去,这次是真的困了。 那夜回去,林姨照样在她睡前一碗汤药伺候,慕凝蓝麻木喝下,不是赌气,而是,既然改变不了什么,只愿沉默中换以安静。 一切如初,生活依然按着圆的轨迹,循序前行。 卓尔会场的墙画完成以后,她再也未曾踏足卓尔半步,和安洛约会也会避开她们公司。 王姨和徐子乾的事情,逃避,失望,难过…… 总之,不愿深想,抛揭一切,便是肮脏不堪的丑陋,她从不欠谁分毫,静静渡日便是晴天。 南宫藤似乎比以前更加忙碌。 每天夜晚,她睡着之前从未见他人影,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早上起的很早去了公司,每次她醒来,旁边的人已走。 伸手抚过床垫那片温热的凹陷,似乎才能证明他回来过,偶尔他会在书房工作到后半夜睡下,隔天,林姨便去书房收被褥。 自然,每次收拾完毕,必是锁了书房,这一举动,她是介意的,难道她在他心里比不得一个林姨? 相互交错的时间里,同一个屋檐下,见面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确切的说,就像冻结冰封了一样。 偶尔和他撞面,她还是会走过去认真帮他整理衣服,打领结,而且她多了一份工作,就是亲手帮他清洗内衣物。 犹记,那天他回来的早一些,刚刚沐浴完,她便进去清理了浴室,又将他换下的衣物洗了。 他看到,长腿迈步走到她身前,微微附身,摸了摸她的柔软的发顶,低头,又在她唇上吻了吻。 那一刻,她心里酥酥的,软软的。 他将她压在洗手台上缠绵深吻,抵不住他撩拨热吻,她眩晕回应,抱住了他的腰身,以为一切顺利成章,然而,在他呼吸急促,要进一步动作时,他却低语了一句,“越来越符合南宫夫人的标准。” 初雪,是冬天的思恋,也是冬天唯美的风景和色彩。 当雪花凌空飞扬时,一袭素衣掩不住她的流彩,分外纯净,分外妖娆。 夜晚时分,窗外夜空湛蓝如洗,偶尔零星几片雪花飘落,一派宁静祥和。 正准备躺床睡觉的她的手机却响了,是他不熟悉的号码。 慕凝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是很快按了接通键,“喂?” 那边传来一个男声,“嫂子,我是常林。” 她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常来道:“嫂子,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们在酒店,总裁他喝醉了。” “……” 如果这也是南宫夫人的标准,照顾他一晚又有何防?不过醉鬼一个! 她换了衣服,叫上秦淮朝着常林发来的地址出发了。 她看见躺在酒店床上的南宫藤,衬衫领口敞开,衣服微乱,已经睡着了。 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 她让秦淮自己坐车回去,独自一个人留下来看着他。 因这人酒源体,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重的酒味,香冽,甘薰。 没有照顾醉酒人的经验,只觉得他这样躺着肯定是不舒服的,便给他脱了鞋袜,但是脱衣服裤子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又想他极爱干净的一个人,于是去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脸。 她已经尽量轻了,从脸,到脖子,给他细细擦了一遍。 然他突然醒了过来,着实把她惊了一跳。 他并不清醒,眼眸半阖,从喉咙里滚出一个模糊的字来,“水……” 她赶紧放下毛巾,去接了一杯水,半坐在床上,扶起他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将水杯送到他唇边。 然而,水一口也没有喝,下一瞬,他突然推开她,慕凝蓝意识到不妙,她赶紧去拿盆,已晚。 第100章 醉酒 却见他卷曲着身体,半个身体趴在床边吐了起来,顿时,房间的地板一滩他的呕吐污秽以及难闻的气息。 再看他衬衫裤子多少沾了呕吐物,床单被罩却幸免于难。 慕凝蓝暗自咒骂,和平日里一派清贵的总裁形象天差地别,喝醉了照样是街边麻烦的醉酒大叔一枚。 暂且忽略掉某人,她用最快的速度将地板清理干净,又跪在地上特意将呕吐过的一处用抹布擦拭了好几遍,去卫浴间拿了空气清新剂喷漫房间。 总算干净利落,剩下的便是躺在床上睡的沉沉稳稳的始作俑者了。 他的衣服已脏,必须给他脱衣服,要不床单岂不是被他滚脏了! 拍了拍他轮廓分明的脸颊,试图叫醒他,“南宫藤!南宫藤!” 那人死沉闭目,仅给面儿的动了动那两道入鬓剑眉,再无反应。 一粉锤敲在他紧实宽厚的胸膛,恨的牙根儿痒痒,“南宫藤,你最讨厌了,下次再喝醉,将你丢大街上!” 将他衬衫扣子一个个解开,慕凝蓝便心扉缥缈,男人白皙肌理分明的胸膛以及毫无赘肉的腰腹,健硕的六块腹肌,皮带处若隐若现的人鱼线,杂志欧美男模版的大活人啊!晃悠的她眼睛直直冒绿光。 狠拍脑门儿三下,呆木笨瓜花痴,别冒粉泡了,清醒,清醒一下,别被他星罗万象的美貌身材诱惑了,想想这段时间他怎么冷淡你的躜! 矫正心态,干脆利落的一股脑儿将他扒了个溜光,给他迅速盖上蚕丝薄被,免得把持不住多看两眼,回头小心长针眼。 这人身材看着修长紧实毫无赘肉,份量着实沉重,将他收拾完毕,累的她后背汗湿淋淋。 去浴室简单冲了澡,一身清爽,换上酒店的白色浴袍。 刚刚打开浴室的玻璃门,迎面便撞上一堵坚硬如铁的肉墙。 慕凝蓝捂着又红又疼的鼻子,将眼前一丝不挂的俊美无比的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怔愣数秒,小脸红若樱桃,反应过来时,纤指指着着他,惊呼尖叫,“南宫藤,你……你……流氓!” 这人似乎处在迷迷糊糊傻傻分不清楚的状态,健硕俊美的身型慵懒沉沉的斜斜倚在门框上,醉薰的双眸秋水仙素般迷离性感,比克拉钻石都晃人眼晕。 她一时挪不开视线,他眨巴着红血丝的一双眼睛,蹦出了两个字,“洗澡。” 慕凝蓝眉毛一抖,无数根黑线压顶。 他醉醺醺的样子绝对不能洗澡,若是倒在浴室睡着了,凭她这点小力气绝对搬不动他山一样的身型。 冰着小脸,拎起他坚实有肌肉的一条胳膊将他往卧室方向拖拽。 和他这样正常交流已是废话,眼珠子灵动一转,转变策略,改用哄孩子的香甜娇腻的语气,“叔叔,乖啦,你不是刚刚洗过吗?” 这人身体晃荡站不住似的,阴影重重叠叠盖下来,纯纯静静的眼神和她对视,“是吗?” “嗯嗯……洗过了,乖啊,回去睡觉好不好?” 慕凝蓝一边推着他往床边走,一边半哄半骗将他摁回床上,扯了薄被,将他灼人眼球的美艳身材盖住。 这人高度洁癖,无奈,慕凝蓝将他脸擦干净,又用漱口液将他口腔清理干净,他倒是配合,朦朦胧胧的张口漱口。 最后,她去卫浴间放了一盆热水端到卧室,放在床头柜上,用干净的毛巾蘸了热水,拧得半干,细致入微给他擦身。 从脖颈到曦白紧实的胸膛,闭眼,蜿蜒而下轻轻擦拭。 不知道是下手重了还是擦到他哪里,让他不舒服了,他皱起双眉,蓦地睁开眼睛,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蓝儿……”低哑的一声轻唤,自他口中溢出。 她睁眼,无意间瞟到那处,慌乱移开视线,手一挣,自他掌握中挣脱,再看他时,一时呆住。 如果说平时的他称之为俊美或者冷峻的话,那喝醉后的他真的可以称之为绝色了。 “……”他舔了舔唇,说。 那一瞬,那鲜嫩的舌竟像在她心口上舔了一下一般,她暗自咒骂了一句,有点后悔来这里,更不想理他,早知道让林姨来好了! 她终狠不下这颗心,返身又倒了一杯水,把杯子重又送回他唇边。 他乖些了,似是不敢确认,再次低低唤了声,“蓝儿?” 一杯水,被他喝完,他松懈了下来,往后躺倒。 突然一松,杯子就掉到了地上。 她弯下腰来捡杯子,等她捡起来,床上的他不知怎么的,坐起了身子。 一双眼睛迸射而出熊熊燃烧的烈火,像一只蛰伏已久的猛兽一样直勾勾盯着她。 随时要将她虢入腹中一样可怕。 慕凝蓝本能后退一步,此情此景,总有一种农夫救蛇的寓意在她身上演练。 然而,寓言很不客气的兑现。 男人线条冷硬的薄唇邪肆勾起一抹弯弧,紧接着,一把拽住了她纤细的胳膊,稍稍用力,她便倒进一个温热宽阔的怀抱。 突然,腰上一紧,南宫藤一个翻身,将她覆盖。 慕凝蓝大惊,一切来的太快,有些慌乱,瞪着一双杏眸,双臂撑住他压下来的胸膛,“南宫藤,你你干什么?” 南宫藤美艳脸庞低下几分,一只大手紧紧箍住她一双细腕困于头顶上方,一双深邃眸子自上方静如冰湖凝她。 似呓语,似疑问,“蓝儿?” 慕凝蓝气急,脑门狠抽,祖宗似的前后伺候着还弄不清此刻被他困在身下的女人是谁? 负气,一锤砸在他梆梆硬的胸膛,“我不是蓝儿!” 他突然皱眉,松开她的手腕。 抬手,粗粝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笔描画似的美丽脸颊,重复着唤她,“蓝儿,你是蓝儿……” 一字一句的音符,像春天里煦暖流光自她心尖尖上拂过,波动圈圈涟漪。 她凝视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又酸又软的,仿似浓浓的果酱,融化开来,她低低问道,“南宫藤,你喜欢蓝儿吗?” “蓝儿……” 他没有回应,只是轻柔地,像一阵暖暖的和风一般呼唤她的名字,酒香气息熏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她也静了下来,腻在他淙淙如水的目光里,喜欢被他这样注视着,他墨色的瞳孔里,只有她的倒影,她将他的视线占得满满的,他眼里的世界,就只有一个她了…… 叔叔,你眼里只有一个我,对吗? 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触摸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在指背上滑过,长长的,绒绒的,痒痒的,很是舒服,挠的却是她的心。 他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蓝儿……” 下一瞬,他突然低头,便攫取了她柔软的唇瓣。 吻,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狂热而凶猛,缠绞的她唇舌发痛。 南宫藤手上的动作急而不受控,女孩浴袍离身,男人眼睛血红加炙烈一片,迷蒙中似有三分清醒,在她耳畔粗喘急语,“蓝儿,叔叔要你,很想很想……” 身体早已因他各种撩拨点火一滩水一样,仍然徒劳挣扭,“南宫藤,不要,你喝醉了……” “你讨厌叔叔?” 南宫藤五官冷冽,动作突然顿住,水光淙淙的眸底淡淡的忧伤凝着她,似冲破了醉酒的状态,回归正常。 那么认真冷静的神情让她心里钝痛,眼睛里雾气朦朦,连声音都透着朦胧的湿润,“叔叔,蓝儿不讨厌你,从未停止过爱你,是你对她不信任,是你忽视她,是你冷淡她……” 南宫藤凝滞几秒,脸色和眸色一样,沉然冰静,似在做梦,怀里的蓝儿不再冷冰冰,还说,她爱他? 如此清晰的梦。 薄唇低下来,温柔的吻掉她盈满水气的眼眶里不知不觉滚落脸颊的泪珠,辗转吮吸她的唇瓣,呼吸越来越重。 性感的嗓音透着隐忍的暗哑,“蓝儿,可以吗?” 那点心湖再次被撩拨了下,心潮起伏跌宕,荡漾而起一圈圈收不住的水纹。 知道他头脑不清醒胡乱呓语,犹豫着要不要再次推开他,想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了…… 愣神之际,危险抵近,一沉,那么直白闯进。 她撕气,闭眼。 帐幔薄纱的落地窗外,夜空湛蓝如洗,室内旖旎无限。 橘灯光晕里,两道映在玻璃窗的唯美剪影神魂颠倒,交融缠绵。 漫漫长夜,何处尽头。 大约是隔了许久没跟他运动,忘了他的超长近乎变态的战斗力,才会对清醒的时间有所期待。 无休止的索取,好像要将这半个多月他缺失的一切从她身上统统弥补回来一样。 慕凝蓝承认,身体是最诚实,最直接的折射。 一开始,她是完美默契迎合他的,在他一次次掀起的惊涛骇浪里沉沉浮浮,浅浪逐滩,涟漪微回,几近迷失眩晕。 到最后,她全身瘫软如泥,一双迷蒙的眼睛水雾氤氲,看着他,向他求饶。 她像引吭的天鹅,颤抖着吟尽最后的呜鸣,紧紧扣住他的手指,指关节紧到发疼,有些不适应,似乎嵌进了肉里,指间的疼痛与身体极限的巅峰成正比上升。 第101章 还在 那一刻,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却在张嘴的瞬间不知道该叫什么好,唇,再次被他吻住,缠绵缱绻,像从瀑布跌落下来的小舟,渐渐平稳摇曳,随波缓流,又像高空璀璨爆开的烟花,极尽绚烂后星星点点散落,随风飘摇…… 彼此手指松开,她伸臂绕住了他的脖子,轻柔的,迷蒙的,仿佛这样的摇曳和飘摇永远也不会结束。 最后,仅模糊记得,她麋鹿一样怜爱动人心弦的水眸幽怨的瞪着愈发振奋的某人,“南宫藤,你到底是喝酒了,还是嗑药了?” 弧度优美的唇角噙着一抹魅惑众生的笑意,紧紧拥着她,绵绵细雨的吻落下,翻身将她覆盖,耳畔他嗓音透着蛊惑的暗哑,依然呼唤,“蓝儿,蓝儿……” “……”反抗往往来的是那么晚。 慕凝蓝昏昏沉沉,阂眸,心道:今夜,是不是他老谋深算挖的一个深坑,等着她往里跳呢?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她。 翌日。 窗外的冬阳暖洋洋的透过落地窗倾洒进来,给床上依然睡的香甜的女孩美丽的睡颜渡了一层蜜粉光影。 南宫藤五官柔和,微抿唇角,一动未敢动,抚着趴跨睡在他身上女孩的柔顺长发,这么销魂的姿势让他心思荡漾,蠢蠢欲动。 不稍多久,慕凝蓝睡眼惺忪醒来。 习惯性的卷了卷身体,这一动作让还处于混沌状态的女孩一下子清醒,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几乎是第一时间弹跳坐起身。 不适的微痛,她撕气。 凝眉凝目,木楞楞低头,脸颊顿时飞霞滚烫,“南宫藤,你你简直禽兽!你居然……” 捂脸,结结巴巴,实在说不出口。 他居然还在…… 慕凝蓝又急又气,抱着被子作势就要滚圆下去。 突然,腰上一紧,又被重重摁下,突如其来的冲击在她体内荡漾开来。 南宫藤唇角微勾,翻身将她覆盖,额头低了下来,抵着她的,依稀还能闻到淡淡的甘醇酒香。 嗓音透着迷醉的清香,“蓝儿,说说,昨夜你趁我醉酒,对叔叔做了什么?” 脑电波呲呲冒烟,某女傻眼。 眨巴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当即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叔叔,你少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昨夜对我……” 南宫藤墨眉一扬,嗓音魅惑的性感,“对你怎么样?这样?” “叔叔,你……”慕凝蓝脸颊绯红,推他,声音软的像化不开的贵妃奶糖。 “是谁趴在我身上睡的?不是你霸王我的?”他继续诱导。 慕凝蓝烟水迷离的一双眸子和他深邃的瞳眸对视,身体因他忽急忽缓的惩罚早已化为一滩春水。 再无推他的力气,烟眉一拧,瞪圆了眼睛,又羞又恼,“我怎么知道!昨夜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倒是你,变态,居然一夜都……无耻……混蛋……” 望着她气恼娇羞的可爱极了的模样,南宫藤突然停顿,安静的眼神望她,有些委屈的像孩子,“蓝儿,知道吗?你多久没给我这样的表情了吗?” 慕凝蓝心里一悸,蠕动唇瓣,想说什么,却梗在咽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钝钝的痛。 他双臂收紧。 而后,她便听见他带着热气的呼吸在她耳际萦绕,他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雾一般,模糊又充满说不出的魅人意味,“蓝儿从未停止过爱叔叔,对吗?” “……”她脑子里“哄”的一声,思维彻底混乱,原来他竟然记得!他那时已经酒醒了!他醒了还在这装!还逗她! 她羞愤地捶打他的肩膀,“没有!我怎么会说……” 最后一个“说”字,气场弱了下来,声音小了一半,又羞又恼的,更怕他笑话自己,绷着脸,“不准笑我!不准!” 而后,还是没想到找回自己脸面的办法,低头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用力,再用力一点!看你敢不敢笑! 他倒是没有笑,只是生生挨了她这一口,就像初次那晚一样,随她咬,甚至身形一动也没动。 后来,还是她自己过意不去了,松了口,然后抱着他脖子,不肯和他正面相对。 南宫藤有些哭笑不得,让她抱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握住她肩,轻轻往后拉了拉。 一副认真肃静的表情凝着她娇柔的美颜,“蓝儿,回答我……” 一双藕臂缠上他脖颈,以唇葑缄,代替她所有的回答。 南宫藤早已隐忍到极限,反客为主,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掠夺式侵占。 很多事情,不去想,就不会有烦恼。 所以,什么都不想吧,放任自己在暴风雨后的宁静里蜷成一只猫儿,避于他港湾,任他的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发和肤,彼此的气息,在呼吸间交融,微闭了眼,好似栖于泊岸的小舟之上,和风送暖,水波摇曳,让人昏昏欲眠。 慕凝蓝趴在他紧实的胸膛,娇慵的细语,“叔叔,几点了?” 一只形状漂亮的大手勾画摩挲着被子露出的雪白香肩,嗓音透着尽兴后的餍足,“下午两点半。” “啊,这么晚了。”慕凝蓝懒懒的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双臂依然缠在他脖颈,“叔叔,你不去公司吗?” 他脸颊微微一侧,在她额头蹭了蹭,满足感漫溢唇角,“软香玉体在怀,怎么舍得走?” 慕凝蓝眼角眉梢噙着一抹笑意,喃喃道,“你要是古代的皇帝,一准儿沉迷酒色,昏君!” 他眉清目秀,柔光潋滟,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还略略思索了下,“嗯……不爱朝政爱美人,不好吗?” 慕凝蓝干脆爬上去,跨趴在他身上,他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抚着她细滑的脊背,慕凝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圆润干净的指尖描绘着他微抿的薄唇。 突然,忧愁的一声叹惜,“知道古代帝王为什么不长寿吗?” 他攥住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为什么?” 慕凝蓝俏皮一笑,眉眼弯弯如月牙儿,另一手蜿蜒而下,在他腰腹轻柔滑过,低低糯糯的声音透着一抹娇羞,“纵欲过度。” 男人墨眉微挑,唇角的弧度愈加大了,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往下蜿蜒,“有色妻如此,朕,如何把持?” “……”呃,这就顺杆子爬了! 一张潋滟欲滴的水蜜桃小脸,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学他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姿态,“欲之所物,虽使人销魂,但累及肾脾,应当节制。” 南宫藤扯了扯唇角,权当没听,愈加觉得自己的小妻子可爱极了,薄唇压了下来。 “……”慕凝蓝耳根子一烫,一把拍开他的俊脸,“别闹……”她推着他,没用,感觉自己说话都是酥酥软软的躜。 她觉得自己完蛋了!此时此刻,她力量值为零!智力为零!敏捷为零!防御值大概是降到负数了!再这么下去,就等着血槽慢慢被吸空吧! 当她感觉自己的血条真的一点一点在减少的时候,他餍足未满,放过了她。 清咳了一声,把软绵绵的她扯落身侧,头低下来,将她缠绕颈子的汗湿的头发捋顺,问道,“乖,肚子饿不饿?” 慕凝蓝松了一口气,撒娇的软糯声音,“皇上,臣妾很饿啊!” 他好笑的声音,“小淘气……”而后,拍了拍她脸颊,“乖了,起床。” 说完,他掀被下床,往浴室走。 慕凝蓝定力十足,还是怕禁不住诱惑,捂脸。 然而,他好听的声音又传来,“蓝儿,要不要一起?” “不要。” 她强烈拒绝,鸳鸯共浴,呃,怕是,又是一个深坑…… 从指缝里看到已经裹了浴巾的男人,才安心的将双手放落,娇艳的小脸染上两抹桃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南宫藤扯了扯唇角,两步迈上前,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拖她的臀,她整个身体蔓藤一样缠在他身上。 “蓝儿,给叔叔擦背。”他提议。 “不要!”慕凝蓝抱着他脖颈,摇头。 南宫藤一双眼睛灼亮如星月,勾着唇角,直接忽略掉她的反抗,径直将她抱进了浴室。 男人脸色愈加柔和,“乖,擦好了,给你奖励。” 这话说的,好像她随时等待他的恩宠似的躜。 虽然,两人在某项运动上算不上千锤百炼,却越来越熟悉,越来越默契,可是,彼此这么直白的坦诚相见,还是头一次。 烟雾缭绕的浴室,热气腾腾的宽大的浴缸,热水漫过两人相拥的身体。 慕凝蓝小脸蛋红彤彤的,低垂着小脑袋,数地面瓷砖。 一只手拿着毛巾在他身上一通胡乱擦抹,直到某人呼吸渐渐重了,甚至些微促喘,她依然不察。 半响,他的声音隔了重重雾霭一样在她耳畔响起,“蓝儿,地砖都要被你看穿了。” 她猛然抬头,看着他唇角微勾,噙着一抹淡淡不羁的雅痞笑意。 呆呆垂眸,一双亮光闪闪的眼睛顺着某人健硕肌理分明的腰腹线条蜿蜒而下—— 视线幽幽落在她正抓住的某处,彻底没脸了恨不得钻地逢,如握住了滚烫的山芋一样,急忙松开…… 第102章 一起回家 朦胧雾气里,男人本俊逸的五官愈加潋滟风华,瞧着慕凝蓝窘乱慌张又羞涩的样子,忍不住浅浅一笑。 伸臂,一把将脸红木愣的慕凝蓝紧紧禁锢怀里,双手捧住她娇红明丽动人的脸蛋,眸底少有的柔情蜜意,下一瞬,将她柔软的双唇封了个密不透风。 “唔……不要……”她捶他。 一番嘶闹,水纹随之在彼此身体间涟漪激荡,由涓涓潮水到惊涛骇浪,她一句句软糯“不要”,最后,还是被他狠狠地要了。 夕阳西下,漫长的寒冷余辉如裹着薄冰一般,射向那点琐碎的乌云上,如同灰姑娘穿上了漂亮的水晶鞋。 某人说好的去公司,却被他白白浪费在某项极限运动上,比预期时间要晚的多。 南宫藤打电话给林姨,让她整理了两人的换洗衣服,交给秦淮一并带到酒店。 停车场。 南宫藤遥控解锁昨夜常林留下的一辆凯迪拉克。 慕凝蓝灵念一动,将秦淮昨夜载她而来的车钥匙递给秦淮,“秦淮,你把车开回去,我和叔……南宫藤一起回……” 秦淮微愣,却转头看向另一辆车前长身玉立的男人,似在等他示下。 南宫藤沉沉走过来,揉了揉慕凝蓝柔软的发顶,哄孩子的语气,“蓝儿,乖点,先回家休息。” 慕凝蓝一把拽住他西装衣角,细声细气,动听悦耳的声音,“你昨夜喝酒了,此刻还能开车吗?我不放心……” 南宫藤漆黑沉湛的眸底淡淡温和的柔光,不禁觉得好笑,高大身躯微微弯附,贴她耳畔,低低轻语,“傻姑娘,我身体生龙活虎的,你不是刚刚体验过吗?” 某女一窘,红透了脸颊,在他坚硬的胳膊上一掐,“你……”顿了顿,她继续耍赖,干脆一把抱住了他灰咖色西服下的紧实手臂,“不是说,回公司就处理一些事情吗?我陪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她并没想其他,只是,这会儿就愿意黏着他,不要和他分开,哪怕他顾自忙他的,她静静地一旁看着他就好。 情至深处,这算不算情毒入髓,无可救药了? 一起回家…… 四个字,如煦暖和风一样熨贴着他的心扉,心里一阵柔软,男人线条刚毅的五官也缓缓柔和了下来,南宫藤轻轻拦住了她纤细的腰身,满满的宠溺语气,“小黏糕,真拿你没办法。” 而后,示意秦淮先开车回去。 南氏,对于慕凝蓝而言,可谓有一段奇葩苦逼的回忆啊! 当然,这一切,自然归功于此刻沉在真皮座椅里认真工作的某人。 室内灯线璀璨,斑驳灯影梭梭仿佛独为他而聚焦,如窗外湛蓝夜幕中最耀眼夺目的一颗星,周围无数颗繁星点点簇拥,唯有陪衬。 修长无比的身型因坐姿笔挺而愈加深邃,青莲色衬衫微微褶皱,领带周正严谨,她娴熟杰作——爵士温莎结。 镶钻的袖扣濯濯晶亮,袖口半挽,因白炽灯线的照耀,露出的一截紧实皮肤更显白皙。 一双星河碎钻的眸子,落在蓝光氤氲的电脑屏幕,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飞舞。 慕凝蓝慵懒的趴在贵妃沙发扶手,低头刷手机,眼神儿不时地往那人身上瞄瞄两眼,有些呆,有些傻,有些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她显山露水,毫不避讳的灼灼目光,让工作的南宫藤心里阵阵温馨欢喜,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视线向某呆木女孩看去。 四目相对,电光石火般某种暧昧因子呲呲发酵。 攸攸清润的嗓音传来,“蓝儿,我快要被你盯穿成骰子了。” “啊?”慕凝蓝回神,腾红晕彩的脸蛋微微侧开,有些不好意思,嗫喏道,“呃,打扰到你了?你继续哈,不用理我。” 他眸底淡淡笑意,唇角一勾,朝她勾了勾手指。 慕凝蓝一顿,总有一种呼唤小宠物的错觉,但还是很乖的抿着小嘴儿走到他身前,隔了一张办公桌与他遥遥相望。 木呆呆的凝着他俊美的五官,等待他下文。 “过来。”他点了点身侧的地方。 “哦。”慕凝蓝绕过办公桌走过去,在他一旁站定,狐疑道,“叔叔,怎么了?” 突然,腰上一紧,他伸臂将她带到离他贴近的位置,许是他坐着,她站着,说话不方便,几秒停顿。 而后,南宫藤眉清目静,干脆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他一双长腿上。 紧接着,他的唇便压了下来。 慕凝蓝急忙伸出小手,挡住他落在半空的薄唇,小声提醒,“叔叔,这里可是办公室……” “白白被你看了那么久,讨点福利,不应该?” 南宫藤墨眉微微扬起,眸底笑了似的,温热的薄唇在她细细嫩嫩的掌心蠕动。 一股电流很快从手心蔓延身心,某女瞬间软了身体。 “……”福利?叔叔真不愧为成功转行的商人,一点儿都不吃亏啊! 忍着萌生的那抹悸动,羞涩推他,“别闹。” 腰上力道收紧,小手被他拿开放落,额头抵着她的,“这是叔叔的地方,这个点,不会有人打扰。” “可是,唔……” 还想再说什么,南宫藤彻底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瓣。 慕凝蓝安静如兔,受不住他高超吻技撩拨,抵在他肩膀的双手渐渐绕到他脖颈后面,打了个结,青涩回应。 绵长缱绻的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大手也随之伸进她衣服里作乱。 突然,一道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旖旎。 慕凝蓝一惊,兔子似的,急忙从他腿上弹跳起身,一边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逃也似的钻进了休息室。 南宫藤皱眉,稍整散开的衬衫衣领,因半道被打扰极为不悦,领带落在地面上,被他一脚踢进办公桌下。 “请进!”低沉微冷的嗓音。 以为是常林这厮不识趣的躜。 随着一声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临近,随之飘盈弥漫而来的是女人浓浓的玫瑰香水味。 南宫藤墨眉微拧,淡淡抬眸,一袭玫红修身短裙,黑色蕾丝丝袜的妙龄小秘书,隔了办公桌的距离,乍现眼前。 休息室,白色欧式雕花房门,闪开一道缝隙。 窥探敌情。 慕凝蓝一双亮亮的眼睛透过缝隙,搁在身材玲珑有致的秘书身上,烟眉不自觉拧起。 “总裁,这是常助理让准备的文件资料,给您签字。” 娇柔软嗲的魅声,任一个公的听了,心里都会酥麻酥麻的躜。 南宫藤眼眸沉沉落下,再未抬起,淡淡道,“资料明天才要,你倒是勤奋。” 被垂涎已久的男神赞誉,小秘书眉眼生花,继续甜腻腻的声音,“总裁,您比我辛苦,这么晚还在加班。” 慕凝蓝纤白手指紧紧扣住门板,使劲儿扣,心底翻腾着巨浪,下班时间,整理个鸟巢资料,签个鬼儿字! 再瞧那柔柔弱弱的小秘书,衣着光鲜靓丽,魅惑大卷明显精心新作,细致妆容,红唇潋滟欲滴,一弯腰就要泄底的盖臀短装。 倒也费了一番心思,甚是狐媚惑主。 那双在她这妙龄年纪本该清澈的眼睛此刻冒着晶光闪闪的特大号心形,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某个俊美无比的男人身上,招招催人心肺,抠也抠不下来。 明显,一副心怀叵测,企图勾搭她家男人,分分秒秒期待被人宠幸的一朵小白莲花。 缓了即将暴走的情绪,慕凝蓝唇角微勾,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倒要看看这抹白月光能出什么幺蛾子。 宫斗戏,她最爱啊! 半响,妖妖娆娆的小秘书咬唇不语,直直站着一边,未动身。 总裁大人高冷又矜贵,多看一眼都是赚,当初应聘,没少往高管人员身上抛媚眼,乍使美人计,个个灵验,浑身解数爬到助理秘书不易,好歹她也曾是k大校花。 那股自信,天生似的优越感十足。 眼见这人不温不火,视线自打她走进淡漠扫了一眼,便再也眉眼不抬。 心里没底,向下拽了拽胸前即将爆撑而开的薄柔衣料,锁骨而下,白色蕾丝下的深深沟壑,若隐若现。 扭了扭那段柳若腰肢,向前走了两步。 “哎呦,啊。” 随着娇柔一声呼喊,噗通一下,某朵小莲花华丽丽扑棱棱折在地面。 慕凝蓝脑门无数根黑线,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玩?这是逼着正宫娘娘跟你玩宫斗! 罢了,且看看某人什么反应,再出手不迟。 南宫藤翻看资料的手顿住,紧锁眉头,双目沉静深邃,无波无澜,看不出什么情绪。 幽幽卷了细风,从板椅站起身来,单手插袋,一双长腿绕过办公桌走到地上一团前顿住,没有一丝温度的嗓音,“能站起来吗?” “啊?可以,啊,痛!” 那小秘书佯装攀附桌面,似站非站,细杆身板一歪,痛呼一声,顺利扑腾到南宫藤怀里。 南宫藤墨眉紧拧,反感这一身浓重香水气息,猛地推开她紧紧贴过来的妖娆身段,眼看那秘书要倒。 第103章 这是逼着正宫娘娘玩宫斗 不失绅士风度,沉眉寒目,拎起小秘书细细胳膊,准备往沙发上扔去。 那小秘书没长骨头似的,顺势软软挂在他身上,浓妆艳抹的脸颊在他衣领微微擦过,留下斑驳口红印。 南宫藤憋着青脸,嫌恶推开。 突然,常林推门,神色慌张,急匆匆跑进来,大喊,“总裁,顶楼失火了!快!快走吧!” “啊!失火了!” 小秘书小脸一青一白,标准立定挺直了似那熨头烫过一样平展身板,捂着满脑袋卷发,往门外烟雾缭绕处冲。 一边跑,一边喊,“失火了!失火了!” 凝望那门口疯离的一抹红,慕凝蓝捧腹默笑。 脚伤呢?尼玛跑的比非洲鸵鸟还快! “常林!怎么回事!”南宫藤五官冷肃,看向常林,猜透八分。 常林一脸苦逼相,看了眼休息室门口,嫂子命令,他哪敢推辞。 南宫藤瞥了眼休息室门口,继续冷脸,“常林,南氏要不要进军电影市场?顺便给你留个小喽啰角色?” “好啊,我是主演。” 慕凝蓝合拢早已笑抽了的僵硬唇角,从休息室盈盈走出来,不能让常林背黑锅。 门口雾气腾腾,不过是灭火器所致。 常林眉目舒展,有人救场,便松了口气,“我还有工作,先撤!” “等等!”南宫藤冷声,叫住正欲脱逃的常林。 “总裁……”常林僵硬转身。 “下次再和夫人一起胡闹,你可以滚去非洲看鸵鸟了!” “是。”常林松懈,一乐,看了眼一旁唇角弯弯,憋住笑意的慕凝蓝,离开。 南宫藤叹气。 从身后将慕凝蓝拥进怀里,线条冷硬的下颌搁在她发顶,嗓音微微沉冽,“蓝儿,又胡闹了!不过是个秘书而已,何必大动干戈!怎么没把我这大楼点着?” 慕凝蓝秀眉一皱,当即不乐意了。 在他怀里转过身,一把推开他,撅着小嘴儿,辩白,“南宫藤,你是真的昏庸啊,还是被美色蛊惑了?这么浅显的鬼把戏你都能上当?还警察出身呢!” 南宫藤眸色一凛,声音高出几个分贝,“蓝儿!”似又觉察语气重了,转而语重心长的说,“我心如明镜,不理她就是,倒是你,这么胡闹,符合南宫夫人的端庄?” 说完,他如平常一样摸她的头顶,然后低下头来,想要亲她。 慕凝蓝伸手一挡。 嫌她不够端庄?那个小秘书可是意图勾引她的丈夫啊!她捍卫自己的婚姻有什么错? 本就生气,眼角余光不经意间一瞥—— 他衣领被那小秘书刚才蹭下的口红印记模糊印记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那种强烈的恶心感不可抵御地直冲上来。 南宫藤拿开她的手,唇再次侵袭压下,她使劲将他推开。 他皱了皱眉头,紧紧抿起唇角,他抬腕看了下手表,“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在这里待着。” “我想找安洛。” “哪里也不许去!” 他的声音忽然加大,沉步,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继续工作。 慕凝蓝苦笑。 心里灰暗沉闷,慕凝蓝落寞回到休息室,无事可做,直接躺到床上睡觉。 睡眠极糟,只因心中有了挂念,挂念着那句“蓝儿从未停止过爱叔叔”,没有得到回应的表白。 心里念着,倒是莫名其妙很快睡着了,虽然睡着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难受。 可是她想,自己很快就会自愈的,没准一觉睡醒就好了,毕竟,她爱他,只要有爱,就有包容,不就可以很轻松地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而她现在之所以不舒服,是因为他体会不到一个妻子所爱的丈夫被人觊觎的那种抓狂紧张的心情,况且他根本从心里就无法苟同她故意对小秘书使坏的做法。 难道戳露一个人丑陋的真相也有错? 她睡得不深,梦里好像都在想这些繁琐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休息室门再开的时候,她其实就被门声给惊醒了。 她假装没醒,听见脚步声朝自己走近,然后停住,即便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他的阴影笼罩着自己。 他在床边缘坐下来,“蓝儿?” 她满身怨气,翻身,背朝着他,不理。 而后,她便听见他悠悠一声叹息,“蓝儿,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你又在使性子了,而且,她不也被你耍弄惩戒了吗?我要真和她有什么,这办公楼还不被你给拆了?” 慕凝蓝扶额,她觉得和他思虑事情的关键点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被他这么一说,再忍不下去了,不能让他误会自己有多坏似的! 立马返身,冷着脸,“南宫藤,是她觊觎别人丈夫,有失道德,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有什么错?” 他再次叹气,“蓝儿,我没说是你的错,也没有对她有任何怜悯之意,只是,有时候我们身在其位,一些做法必须收敛,以免落人口实。” 顿了顿,他捏了捏她的脸颊,继续说,“何况,你还让常林凑热闹,你该信任我,我可以处理好,好了,南宫夫人在乎丈夫没错,不气了,嗯?” 慕凝蓝心里火苗跳窜不停歇,说来说去,就是觉得她做事过分了不是? 小秘书不过是被戏耍,又没有缺胳膊少腿儿,为毛最后受气的是她! 若是,按照她和安洛以前虎霸性情,不止如此。 或许,他说的对,而今的她,爱的人是他,最在乎的人是他,小蜜蜂小蝴蝶的群群萦绕妄图采食蜜汁分一杯羹,等于触了她的逆鳞。 不置可否,南宫藤是她的软肋。 可是,心里依然不平不展,白净圆圆的手指头戳着他衬衫领口露出的一截白皙肌肤,“别给自己贴金了!我只是觉得恶心而已!” “恶心?”他有些好笑的表情,“怎么恶心?说来听听!” “南宫藤,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有洁癖!如果下次还遇到类似女人往你身上倒贴的事情,你还预备被人亲被人抱?” 南宫藤认真听着,微微眯眼,“蓝儿,你是我的妻子,有你,我不会再有别人,信我!只是,我看常林是不想好好过了!那小秘书可是类属他统管,他没管好。” 他说的话,字字珠玉,铿锵而坚定,不容置疑…… “常林不过是听我的,我告诉你,你要敢公报私仇,我……” “你怎么样?”他问,“小东西!还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像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你是头一个!” 她一听,想起那个被她整蛊落荒而逃的女秘书,大概以后没脸再敢在总裁面前勾三搭四了。 慕凝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继续说下去,“是啊!谁敢威胁你啊!就像刚才那个女的一样,打扮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恨不得脱光了趴在你脚下求你收了她吧?” 南宫藤听了,竟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对外一吼,“常林,给我进来!” 常林统辖的秘书,有失素质,倒是给他添乱添堵,这都是什么事儿! 门外走廊,一直未走的常林身型一顿,犹豫着是否进去,静听几秒,没再唤他,趁机脚底抹油。 慕凝蓝鄙夷地看着他,“不是我鄙视你,你自己惹得一身脏洗不干净,拿下属出气?算什么男人?!” 南宫藤俯视着床上的她,有几分玩味的意思,“我不是男人?” 慕凝蓝只是冷笑,不想再跟此人多言,“现在我要去找洛洛,再见!” 她起身,准备走人。 刚刚站立,还没站稳,手腕就被他揪住,然后被他一个用力拉进他怀里。 “南宫藤,你混蛋!”她娇嗔骂他。 “越骂越离谱了!”他十指如铁,禁锢着她,“南宫夫人,你忘了你的南宫夫人的贤淑了?” 慕凝蓝一愣。 仅仅是一愣的空挡,他就咬住了她的唇。 “放开我……”她的反抗,换来的是他扣住了她的头,结结实实被他吻了一通。 她又急又怒的,却无可奈何,等他亲完之后,她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唇。 他按了按眉心,一副对一个任性妄为的孩子表示很无奈的表情。 此刻她的心情已经完全放轻松了,是的,不生气了。 他作势要抱她,慕凝蓝的脸马上沉了下来,尽管心里已经心花怒放。 或者,有些矫情,下意识想要验证他所谓的宠,会做到哪个地步。 他凝视着她。 两人对视着,最后慕凝蓝比定力没比得过他,转过脸不看他了。 终于听到他一声轻语,“蓝儿。” “……”哼,继续不理。 “我也是有洁癖的。”他低声说。 她飞快转过脸来,盯着他的衣领,口红弄污的那一块已经蹭没有了,“洁癖?你现在已经脏了!你说洁癖!” 南宫藤哭笑不得,下意识默默衣领,“呃,这件衬衫不要了就是。” “可是你已经被人玷污了。”她脱口而出。 “那你说怎么办?” 其实他也很闹心,好好和媳妇亲热,中途被人打搅不说,结果遇到这么个女人! 以前倒是没在意。 “我去找个人来抱我一下,扯平……”她轻轻嘀咕。 第104章 所谓的宠可以做到哪个地步 南宫藤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也是你该说的话?南宫夫人!” 那眼神,吓死人了…… 慕凝蓝不敢再说,郁闷得打他的手臂,“你的错还要凶我!” “我哪里凶了?”他见她委屈成这样,脸色缓和下来。 “凶了!刚刚!” “……”他拉着她胳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好好好,我的错。” “你让那个小秘书真的亲到了!”她被他一凶倒是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了,可是,还是委屈得嘟着嘴。 “以后不会再有了。” “管你有没有!我才不在乎!”慕凝蓝哼道。 “是!不在乎。”南宫藤一本正经地学她。 “是!不在乎!我有一百个也不在乎!”南宫藤一本正经地学她。 慕凝蓝再度一哼,表示就是这样! 却听南宫藤接着道,“只是,要指使常林配合你演戏,还咒我这办公楼着火了,你这小脑瓜一天到晚装的都是什么!” “没……”她第一反应就是否认,可是,事实就在几分钟以前……脸色不由自主渐渐转为粉红…… 南宫藤看了,伸手捏了捏,“妻子在乎丈夫没犯错,咱们下次婉约点。”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想起自己的初衷,想起她的南宫夫人守则,不问,不查,不好奇,心里还是空空的,没有底。 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亲近,她刚才的表现完全像个吃醋的疯婆娘,而后,再被他耐心温玉般哄着,那种轻松而雀跃的心情比吃了蜂蜜还甜,甭提多美了! “蓝儿,开心就好!不要想太多!”他微微一笑,拍拍她染成粉红的脸颊,小丫头片子那点小心思,唉! 开心就好…… 她叹了口气。 “老唉声叹气地干什么?”他捏着她的脸问,这才发现,她嫩嫩的肌肤被他粗粝的手指捏红了…… 她的脸型,属于标准的古典型鹅蛋脸,脸上肉嘟嘟的可爱,透着婴儿般的莹润粉嫩,他总是忍不住去揉揉,那丝滑娇嫩的触感总是让他爱不释手。 慕家千金,那些言之凿凿,锦上添花的形容,想来也并非全部杜撰,至少—— 美人,倒是所言非虚。 美妻在怀,小秘书那些莺莺燕燕类卿,他怎会多看一眼? 重要的是,保持青葱翠绿时期一颗天真烂漫的童心,实属难能可贵。 旁人总是不及。 慕凝蓝不知道他心里此刻所想,摸着一侧被他捏红润透的脸蛋,转移话题,“工作结束了?” 他点头,“嗯……”顿了顿,伸手,怜爱的,摸了摸她衣服下微扁的小肚瓜,“要不要再吃点东西,之前在车上只对付吃了点猫食儿。” “好吧,我想吃川味火锅。” 隔着衣服包拢他不断摩挲的大手,提议,自从和他生活在一起,她着实太对不起自己的胃了。 小吃,烧烤,油炸,火锅,烤肉,统统免谈。 宅里的营养师倒是辛勤,变着花样的美食,也不抵她所偏爱。 南宫藤走到衣柜,拿了件干净的白色衬衫,听她所求,脸一沉,“不行!晚上吃那玩意儿,胃不难受?” 提议被惨烈毙掉,慕凝蓝撅嘴儿,小声嘟囔,“还说宠我呢!这会儿就变了!” 衬衫套在挺拔的身型,肌理分明的紧实胸膛,健硕腹肌,晃的慕凝蓝眼神凝住。 脑回路慢热型却激进不少,此时,不受控制地浮现—— 他高括身型肌肉蛮缠在她身上,与她身体紧密交融,他魅惑性感的粗喘,她情动的娇吟,像一首欢乐的合奏曲,编织着一幅幅耳热心跳的旖旎画面。 小脸,如油锅里滚过似的烫虾,一下子从耳根子蔓延至脖颈。 南宫藤柔柔的眸光落在她烫红透亮的小耳朵,柔柔的声音,“蓝儿,告诉叔叔,在想什么?” “啊?”她回神,打死她都不会说,她在yy自己与他的滚床大戏。 慕凝蓝一边摇头,一边走过来帮他将扣子一颗一颗系上,佯装找事做,掩饰心里的小小邪恶。 南宫藤摸了摸她烫烫的耳朵,又捏捏她滚红的脸蛋,勾起唇角,“蓝儿,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这都能被他猜着?敏锐度十个加啊!“我才没有!”她娇嗔地瞪他。 她长发飘然,鬓角的绒发很乖地往一个方向倒,这张小而且标准的鹅蛋脸,仿佛窝在一片毛绒绒中,跟休息室光线朦胧也有一点关系。 她这灵动美丽的样子,映在南宫藤眼底,轻拦她入怀,薄唇微勾,“好了,不逗你了,看在你昨夜今天,热情又累及的份上,带你去吃火锅!” “……”她一听,心里一悸,一拧。 这话,真不委婉,卖力奋战的是他好不! 自动过滤他的调笑,心愿达成,不禁笑颜如花,踮起脚尖,抱着他俊脸,吧嗒吧嗒亲了几口,脆声甜甜道了句,“叔叔,你真好!” 南宫藤眉角深邃,薄唇漾笑,故作一种特嫌弃的眼神望她,“这孩子,蹭我一脸口水!” 被嫌弃,慕凝蓝不以为然,逆反心理作祟,吧嗒一声,舔舐侵袭。 某人脸上温热**几片,没去擦,爽朗一笑,“原来,女人喜欢唱反调……” 尾音有意拖长,轻飘飘嗯了声,拇指和食指摩挲着线条分明的下颌,思索着,温温开口,“蓝儿,这福利不错,以后多多益善。” 某女汗颜,左右都是他占尽便宜。 两人走到电梯口时,常林从办公室走出来,随之跟上。 南宫藤颜静舒朗,眉目就是一幅画。 身型高大挡住后窗一大半光线,逆光里,目光落下去,转眸看向常林。 眸底深深浅浅的阴影,似不经意又似蜇冷寡淡的声音,“常林,人歪,你眼也歪?南氏员工靠脸博位,素质道德都喂谁嘴里了?像那样的,可以不用继续污染南氏的空气质量了。” 常林面目肃清,额头有凉意,“是,我懂怎么做。” 那人沉然肃目,不再言语。 一旁的柔小身板直立他盖下来的幽暗阴影里,后脊骨有寒霜。 似发现了新大陆,目不转睛的盯着灯线里他过分白皙深邃无比的侧颜。 这人雅然清立,静眉静目,安静的不似适才和他玩笑的温润,严肃的不似平日里的冷酷淡漠,唇角上翘,薄唇薄笑,一股凛冽邪气中透着几分狠厉。 不同于她逗比戏耍使坏的戾…… 或许,他说的对,什么事情应该交给他去处理。 一个执掌南氏命脉权势,身份尊不可及的高冷总裁,她心塞挠肺的那点点无关痛痒的不平,不过是他上嘴皮子鞥动下嘴皮子就解决的事情。 关键是,他愿不愿意…… 害虫被清,说不上哪里不对,总之心里哪哪都有些不适,结局比她预想中严重闹的大,她本意小以惩戒,溃敌即可,他倒是斩断干净。 轻叹,权当因她丢了工作的那小秘书时运不济吧! 因果循环,媚色起意,一路至此,马失前蹄。 南宫藤带慕凝蓝去了一家环境高档优雅的火锅主题餐厅。 二楼,临近落地窗,白色工艺雕花屏风阻隔开的半圆形雅座,侍应生调好火温,递过来精致菜谱。 见某人未动,慕凝蓝微笑接过,挂了耳边垂下的一缕长发,努嘴,熟门熟路,点了滋补鸳鸯锅。 看样子,他并不喜火锅,她黑麓麓一双眼睛落在男人垂头刷手机处理业务的半张俊脸,几秒不转,决心不扰他。 面对琳琅满目的食材和各味飘香配料,慕凝蓝味蕾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发酵,恨不得统统往餐桌上搬。 选了一堆蔬菜,知道他不喜荤腥,叠加一盘虾,拼盘丸子类,几样面食糕点,作罢。 一顿火锅,的确勉强了这位尊佛。 他金口,生生食了可数几片青菜叶子,觐筷。 慕凝蓝顾自大快朵颐,好不欢乐。 一旁的南宫藤不时地好笑眼神看过来,他的生活圈以前本不大,如今应酬场合亦是谨言慎行,很少见人吃饭也这么欢脱似兔。 她吃的快,锅里没熟的便要干等,他薄唇微翘。 水晶灯线里—— 一只白色衬衫包裹着的男人手臂横过来,漏勺握在过分修长的手中,煮熟的青菜捞起,往她盘子里堆小山。 她一时眼花心乱。 以为看错,眼眸半垂,定了定,再次落过去。 男人带了塑料手套的两只手正认真细致剥虾,透红虾壳一层层自他灵活长指间脱落,一丝不苟的样子让人心神轻迷。 视线定住,如探照灯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聚在那双手,仿似这灯线太璀璨,愈加觉得这双手格外修长白皙。 漆黑如墨的瞳仁儿映现流光溢彩,转而,眸底微微潮湿,脑袋发紧,凌乱一些模糊黑白画面回放。 隔了遥远山河般的距离,缥缈似纱,童稚嫩嫩一句甜腻细嗓回旋:“警察叔叔!” 慕凝蓝眼睛不动,灰暗幽沉的如泓泫的无底黑洞,小嗓音模糊呓语,“警察叔叔……” “什么?”南宫藤墨眉微敛,似是没听全,叔叔,两个字却落入耳。 第105章 你叔叔唯一的妻子 魂归了似的,瞳孔微颤,清晰觉察自己的确说话了,慕凝蓝一时听不清楚胡乱喃喃了句什么,如置云雾,缥缈抓不住的无措感觉席卷而来,心里承受不住的不断膨胀。 喝了杯水,那种潮湿凌乱的钝觉渐渐散去,脑海清明,摇了摇头。 南宫藤眉冷目沉,将虾肉放进她眼前盘子里,女孩眼睛里满蓄晶莹折射白炽灯线亮濯他双目,还未愕然开口,那颗晶莹泪珠啪嗒,自眼角滑落。 眉心一凝,吃惊,握住她肩膀,“蓝儿,你怎么了?” “啊?”她侧脸回转,望他。 不知道叔叔为何这般惊愕神情。 突然,脸上一暖又一凉,粗粝指腹轻柔在她肌肤拭过,女孩不动的透彻眼睛里泪水簌簌落下。 男人垂眸,落在指尖一片晶润,长睫煽动,掀起眼皮,眼见一幕,心里一紧,抚她脸颊,“傻姑娘,怎么哭了?” 唇里微微咸甜,她才木愣觉察自己在流泪…… 小手盖在他搁在她脸颊一侧的手背,不知是因那扑捉不住的细微缥缈的感觉还是因什么,柔和细雨的细音,“叔叔,我们不分开,好吗?” 一辈子不分开,好吗? 想这么问…… 冰冷坚硬的一颗心,如沾染了她的泪水一样潮湿。 丫头很反常。 突如其来的眼泪和莫名而至的文艺伤感让南宫藤有些不知所措,心疼倍加,宽厚身型轻轻将她包拢,柔和如风的声音像羽毛拂过她心尖,“傻丫头,你是叔叔唯一的妻子,我们不会分开。” 唯一的妻子,像承诺…… 二楼,耳畔缕缕如烟婉约动人的音乐萦绕。 阴霾尽散,情绪在他的安慰下缓和,馋虫复苏,吃的小肚儿滚瓜圆。 南宫藤实在看不过去了,蹙眉攸叹,“幸好,叔叔家财万贯,这要是搁在贫困人家,娶妻如此,倒是和娶了一头小猪一样,不得赔惨?” 慕凝蓝鼓着小腮帮,眸底彩光乍闪,油津津的唇瓣,晶亮微微嘟起,细嗓很甜,“叔叔,你靠过来点!” 墨眉凝露,佯装严肃,瞪她,“做什么?” 她舔了舔唇瓣,突然,嘿嘿一笑,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将他头拉低,油乎乎的唇瓣精准无误贴上他温凉的薄唇。 南宫藤微怔。 实在没料到这丫头会来这一招,蹭他满唇油香。 南宫藤无奈,握着她双肩将她往后拉,慕凝蓝看准时机,学他平日里吻她的样子,青涩启开他的躜。 被她笨拙生涩的吻技撩拨,他胸膛里咚咚心跳紊乱,体内血液循环加快。 紧扣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加深加剧了这个吻。 下一瞬,某人突然拧眉,一把将怀里人推开,捂着嘴,慌乱端起桌上一杯清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男人憋红着一张俊脸,微阖薄唇,哈气吐气,缓解唇齿里似燃烧的烈焰,好一会儿才看向一旁笑的眉潭弯月的女孩,“蓝儿,你给我吃的什么?” 一抹艳丽的笑在慕凝蓝眼角眉梢漾开,“辣椒啊!”停顿了下,继续调皮,亲了亲他透白耳垂,“叔叔,你一定不会和一只小猪接吻吧?” 男人深邃入鬓的墨眉微蹙,俊逸的脸颊难得几分薄红,更多的是凝噎无语,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辣的。 那双本极为漂亮的眼眸此刻似瞪非瞪的凝着她,冰静似湖,就是太过静谧,看的慕凝蓝有些心里没底。 扭头,看窗外。 心道,是不是辣糊涂了? 璀璨光线里,他沉沉的目光落在女孩精致如玉的俏丽侧颜,似乎真正领会那次安洛那番话的用意。 一张纯白干净的宣纸,即便画上了色彩,质地依然纯厚,绵韧,那些色彩愈加缤纷艳丽。 亦如此刻的慕凝蓝。 心里说不出的一钝。 这样烂漫童真的笑颜如春日的煦阳照亮他心里的潮湿幽暗,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若没有那些诸事烦扰的话。 包裹事件,他对她发怒,说了几乎不可挽回的重话,又对她粗暴强要。 事情真相大白,利用她反击徐子乾,不管是出于男人专属的占有欲还是因她梦中呓语前男友的名字…… 自此,半月有余,两人不冷不淡,他尝试缓和,她冷脸以对。 三十一的男人阅历丰富,睿智敏捷,唯感情空荡,从不懂哄女人,并未极力贴上去细哄,大抵是没那低姿态惯然。 一开始,以为她不过是小女孩任性,撒撒脾气就会释然。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木然,妻子尽的责任,样样周到,淡静眉目,帮他整理衣服,打领结,甚至洗内衣物。 也就是那次,他吻她,情动想要她,她身体反应比她近日的冷诚实多了,他心里欢喜,以为一切好转,身体热烈结合,亦会捂热她的心。 关键时刻,箭在弦上,她突然沉卓冷艳将他推开。 那时,他极为愤怒,忍了没暴力强来。 被人讨厌的感觉,三十一年的人生里不是没有体会过,就是太深刻,所以,感触强烈。 自此,他早起晚归,只为避开她,兴许看不到他,她会好过些—— 不会因他在餐桌而仓促几口吃完静默离去,不会因他在床上而躲在画室直至以为他睡熟才悄悄上床,不会因怕他动她,睡觉紧贴床沿…… 夜里睡觉她踢被很不老实,他觉轻,半夜几次醒来给她盖被。 女孩丝薄睡衣掀翻腰际,雪白纤腿甚是清凉,又怕她掉下床,轻轻拥她入怀,她倒睡的安稳,尽往暖处钻,磨磨蹭蹭尽触到他敏感地带,四肢缠在他身上像树癩,惹的他满身欲火,美人在怀,给自己找罪受。 当然,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躜。 昨夜应酬,鲜有醉酒。 常林那人精,眼明心细,最近,总裁阴晴不定。 擅自作主,寻她来酒店照顾。 他意外也惊喜,醉的一塌糊涂是真,脑子三分清醒。 骨脉里的警察后遗症,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不可全失心智。 国外,国际刑警几年,各种生死任务,摸爬滚打,枪林弹雨数回磨砺似剑。 任务中受伤,不在基地范围,麻药止痛剂未敢用,以免落入敌手,意志涣散,道出坚守的,愈加不能清醒自救。 不如而今,尊级身份从头越,醉酒当歌,纸醉金迷倒是常事。 处得些日子,多少对丫头有些了解,性子单纯如白纸,些许叛逆,偶尔孩子般小任性,小脾气。 二十一岁,她的世界里,是非黑白如眼眸里的黑与白,明朗分明,看到的,听到的,浅显易懂,学不来深沉,藏不住内敛情绪。 象牙塔里的小公主,在南宫宅里却是隐忍压抑的,规矩从未过分逾越,修养和家教,骨子里的东西,国外两年倒是没丢,十分赞。 出了高门宅邸,面对好友,也是时髦流行的黄段调侃极其能掰扯,能理解。 女孩的本性叛逆,如埋在冰山下的一粒火种,越是压抑久,越是极尽爆发,不是没见识过她的无厘头逗比。 从第一次机场相遇乌龙开始,从他莫名其妙吻她一个疯丫头,大抵都是被她纯纯净净童趣可爱所吸引吧。 人小,悉心照料做的周周到到。 他难耐呕吐,形象狼狈,她小媳妇状态清理地板,耐心给他脱衣,又细心擦拭身子。 真的想洗澡,洁癖满身酒气不能忍,她竟然软话哄着他学乖乖孩子。 那时,心里的感觉怪怪的,自小生活的家庭是畸形的,尤其父亲京上从政,母亲出事以后,被疼爱的感觉,星月般遥不可及。 丫头脸皮薄薄,闭眼,小手温温柔柔,几次不经意碰到他敏感处,加上酒精混合荷尔蒙作用,那处反应强烈,血液逆流聚集一点。 情动叫嚣——想要。 知她性子倔强必会嘶闹反抗,身体憋玖的厉害,似要随时爆破血管,无耻借酒蛮霸用强。 心里存了侥幸,丫头以前曾说喜欢他,仗了这点,或许,她对他不是真的讨厌…… 却听得,她说,她不讨厌他,她爱他。 原以为,醉梦入髓。 怀中与他美满契合的人儿,那般真实柔美,他身体每一根血脉膨胀直充脑顶,是无比真实的躜。 所以,那一字一句,真真切切,不是梦…… 心里不是没有悸动,且不是一点点。 性子本就冷又木,给不了她答案,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个想法,浆糊一片。 身体倒是先行表达他的凌乱情绪,他爱极了这具弑人灵魂的身体,只因是他的蓝儿,这点却体验的非常透彻。 这丫头简直就是他的一味情蛊毒药。 关于爱情,爱过,过往云烟,不提。 撇开两人身份,他一直觉得,两人夫妻已实,爱不爱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不实际,不重要。 爱,于他而言,可有可无,夫妻和睦,顺当渡日,朝颜化雪,满鬓斑白,走完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这是最终幻想,还是期盼,他没琢磨透,而此时此刻,随她喜怒哀乐变化而变化的情感又是什么…… 夜幕沉湛,霓虹斑斓的街道四通八达。 第106章 好久不见 车泊在停车场最靠里一排,南宫藤叮嘱她别乱跑,餐厅一楼等。 他一走,她执拗出餐厅,一处绿化坪等。 寒风凛冽,她将羽绒服领口拉上,微垂的目光里,一双掷地有声的黑色手工皮鞋映入眼帘。 她本能警惕心乍起,视线上移,冰柱般定住。 有些人,不是你刻意不去理会就可以避开的,比如,此时此刻,一袭深蓝定制版西装,五官静秀,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身型修长的男人——徐子乾。 身型一震,握住衣角的小手抠进掌心掩饰莫名而至的不安。 对他无言,当作空气转身要走,细腕一紧,她站定望他,男人清沉的嗓音响起,“蓝蓝,好久不见。” 反感他背后捅刀子又装没事人似清淡雅然的样子,不愿理,用力甩开,搓了搓微红的腕子,一秒也觉得厌恶。 目光朦胧有雾,望向远处被一个二傻司机歪斜停的白车挡住的凯迪拉克,她家男人倒车调整,似是闪出空余位置谦让那车先过。 看样子,南宫藤一时过不来,她心急。 事已至此,她开门见山,问道,“徐子乾,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逆光里,他视线幽淡沉落她脸上,修长身型微转,高大暗影将她半个身体盖住。 徐子乾低低的嗓音,笑了似的,“你是指包裹事件?还是指卓尔会场更衣室热火一幕?” 会场,更衣室? 慕凝蓝花容失色,小脸憋红,有些羞恼不已,“徐子乾,你……” 猛然想起,南宫藤曾给她看过会场监控视频,瞬间明白,冷乱的眼神扫过去,“更衣室也有监控?” 那一幕,是徐子乾不愿意看到的,清冷一笑,“怎么?南宫藤没告诉你?” 她再度震惊,“什么意思?” 眉目凝霜,长睫静铺眼窝,安静的样子愈加冷郁,他不屑冷哼,“更衣室所发生的,当然是他认定,监控屏幕前,我必在。” 无法形容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只觉得,整个人如掉进了冰窟窿一样,身体热度似乎一点点散去,冰结成块。 难以置信,那次他在更衣间强要她,目的是为了抨击徐子乾? 忽而又想起,和他更衣室墙角全程。 犹记,她领口微散,他一改往日,数次为她拢紧上衣的怪异举动,怕她走光? 原来,一切是他计划好的…… 徐子乾见她神色已变,知她心如明镜,扯开唇角,继续道,“蓝蓝,大概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安装了定位追踪器吧?” 耳朵嗡鸣,心,炸开了一道裂纹,冷气入侵。 骇然震惊的女孩,声线拔高几分,“徐子乾,你少胡说八道!你说的一个字我也不会相信!” “是吗?自欺欺人终伤己。”他静望她。 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慕凝蓝眸底空荡荡的一片灰暗,“信不信,我自会判断!你和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又和王姨有什么联系?” 徐子乾似笑非笑,一股子棱丝薄滑的阴沉,伸手,一把桎梏她圆尖如玉的下颌,慕凝蓝挣扭不开,狠狠瞪他。 男人那双以往澄澈清亮的眸子隐现淡淡浅浅的忧伤,她心再硬,也忽略不掉这种近乎拽她入冷潭的眼神。 她安静下来。 他透着幽怨的声音响起,“蓝蓝,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要多,事情再如何发展,我也不会伤你分毫,你记住,南宫藤,他不是什么好人!” 再次听到对叔叔的诋毁,她冷静以对,“徐子乾,你为什么偏执至此?数月前,你不是这样的!你和南宫藤之间有仇吗?” 他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她正欲挣扎,耳畔他透着凄凉的嗓音传来,“蓝蓝,若我早知道自己身世,我一定奔赴美国阻止你签下婚书。” 慕凝蓝突然放弃挣扎,听他继续道,“卓尔是父亲所留,不日前,我才正式接收,所以,我不会再娶国雅千金,蓝蓝回到我身边。” 身世? 慕凝蓝心底一钝,疑雾重重,徐子乾父亲是一死囚,怎么会留有庞大遗产? 即便属实,这么多年来,他母亲一直和他相依为命,过着清苦日子,又是何意? 她不懂,更加不明这与她或南宫藤,有什么关联? 心里一团乱麻,很是烦燥。 慕凝蓝猛地挣开他的怀抱,不愿再与他纠缠,“徐子乾,我已是他妻子,他好,我喜,他坏,我认,我和你,不可能!卓尔也好,你的身世也罢,我不感兴趣!” 她的每一句每一字似针扎,戳在徐子乾心上,他眸底隐含痛意,嗓音暗沉,“你爱上他了?” 慕凝蓝没有犹豫,毫不掩饰,“是。” “不,蓝蓝,你不能爱上他!”徐子乾突然情绪激动,再度将她困在怀中。 慕凝蓝双眸含冰,怒视瞪他,“放开我!” 徐子乾疯魔一样,脸色愈加阴冷,一把扣住她的头,锁住她的双手,低头便亲下来。 慕凝蓝心急火燎,左右闪躲,脖颈还是被亲到,她吓得大叫,“南宫藤!” 那端,费劲将车挪出来的南宫藤正好看到这一幕,神色震怒,砰的一声,甩门下车。 男人高括身型飓风一样极速奔过来。 冷风呼啸,拳风狠厉极扫而过。 徐子乾狠狠地挨了一记铁拳,闷哼一声,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慕凝蓝被扯进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 “蓝儿,没事吧?”南宫藤紧握她肩膀,心急担忧写在脸上,将她上下打量。 慕凝蓝捂着被轻薄的脖颈,瞳眸泛着晶莹,轻声抽噎,摇头。 突然,周边冲出两个身型健壮的黑衣男人,将徐子乾扶起。 五官线条粗犷,表情凶狠,横在他身前,作势要出手,徐子乾摆手,示意退开,黑衣人恭敬两侧护翼。 徐子乾拭掉唇角的斑驳血迹,眸光鸷冷,幽幽盯着将一脸青白的慕凝蓝护在腋下的南宫藤,邪肆一笑,“南宫藤,娶一个傀儡娃娃利用又当花瓶摆设,你倒玩的怯意!” 南宫藤五官寒彻透骨,墨眉皱起山峦棱角,紧握铁拳,“徐子乾,过界了,她是我的妻子。” 徐子乾哈哈大笑,面目狰狞,“过界?哼!南宫藤,南氏,蓝蓝,我势在必得!” 南宫藤惊骇,以前未证实的事情似有了答案。 五官青黑铁沉,松开怀里吓得不轻的慕凝蓝,紧握拳头上前,一把揪住徐子乾的衣领,寒悚的声音,“好!我等着!但,若你敢动她分毫,就不是挨一拳头这么简单。” 这时,黑衣人涌上,还未近身,南宫藤眼神凌厉,手肘狠劲后顶,长腿钢猛一个侧踢,两个黑衣人被甩开一米远。 黑衣人再度要上,徐子乾挥手,停住。 徐子乾向前一步,逼近南宫藤,错头交耳,“若有一天,她自己离开呢?” 南宫藤紧锁眉头,五官冷肃铁沉。 一行人鱼贯而走。 远处,之前本挡住凯迪拉克的车驶来,一行人上车,车驶离。 南宫藤收回视线,将一旁弱弱发怵的人儿打横抱起,走向车前,将她放进副驾驶座。 车汇入街道。 慕凝蓝靠在车窗,半响,沉默不语。 狭小的车厢,沉寂,冰静。 突然,一个急转弯,车向相反方向疾驰。 半个小时,公寓地下停车场泊车。 慕凝蓝木纳任他抱下车,乘电梯直达公寓房门口。 他单手刷卡,抱她进门,穿过玄关,将她抱着一起躺在床上。 男人将她紧紧纳入怀中,邪娟从容的下颌搁在她柔软的发顶,“蓝儿,吓着了?” 慕凝蓝心中凌乱,双臂伸进他冰凉的外套,抱住他精壮腰身,脸颊紧紧贴着他胸膛,低缓的嗓音,“叔叔,徐子乾为什么要南氏?你们之间并不认识。” “蓝儿,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不要想太多!” 避重就轻的回答让她愈加不安,“叔叔,我是你的妻子,有些事情,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南宫藤眉宇凝重,沉默一会儿,才开口,“傻,别胡思乱想。” 慕凝蓝知道,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想走进他的世界,难于上青天。 想问的事情很多,话儿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她逃避,更重要的是,不愿影响两人刚刚缓和的关系。 就在以为谈话终结的时候,南宫藤沉冽的嗓音响起,“蓝儿,无论徐子乾对你说了什么,我希望你信任自己的丈夫!” 心里咯噔,很快便释然,他一向敏锐慧杰,怎会察觉不到她的枝叶末节的情绪变化。 如此一说,倒是坦荡承认更衣室事件以及手机定位追踪器的杰作。 心里多少不舒服,她毅然选择不再追问,只因爱他,就该信任他。 理不清的事情一大堆,阿q精神自我疏解,慕凝蓝转移话题,“叔叔,今夜不回老宅吗?” 他头低下来,摩挲着,寻她的唇,“今夜在这里,嗯?” “嗯。” 慕凝蓝低喃,半阖眼眸,感受他薄唇在她唇瓣轻柔吮吸,那股温热像一把熨头将她心里的棱棱角角尽数熨平。 第107章 我希望你信任自己的丈夫 在他温软如丝的吻落在她脖颈时,她扭头,小手遮住,“不要……” 被徐子乾亲到的地方,她觉得脏。 “叔叔,我想洗澡……” 他起身,将她抱在怀中,下床,“一起。” “不要,洗来洗去,你又不老实。” 下午浴室旖旎,说好的擦背,最后,华丽丽演变成一场鸳鸯戏水…… “听话。” 说话间,他已抱她进浴室,将她放落在地,不顾她三两力气挣扭,被他得逞…… 如雨水帘,蒸雾热水冲刷而下,两道契合剪影,一柔一刚,朦胧的美感,唯美如画。 心疼她身体太过疲累,南宫藤只要一次,便放过她,抱她上床睡觉。 看着怀里柔柔小小的人儿酣睡的美颜,精致薄唇微抿,下床静静穿衣。 而后,咔嚓,轻微的关门声。 公寓停车场,一辆黑色丰田安静停驻。 车窗半降,昏黄的光线里—— 霍靳墨面目雅俊,一条灰色针织毛衫裹着的胳膊搭在窗外,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燃烧殆尽的烟,视线落在斜前方沉步走过来的男人。 抿唇,将烟蒂捻灭在车载烟灰槽。 南宫藤眉宇冷肃,开门上车,坐进副驾驶,双手叠交脑后,冷郁积压到极致,整个车厢气压冰沉压抑。 霍靳墨开口,“老地方,喝一杯?” 男人漆黑如墨的瞳孔静若冰湖,睫毛交错密铺眼窝,暗影笼盖的情绪一味不清,淡淡道了句,“远了,她会醒,说正事。” 霍靳墨打开置物槽,拿出一个牛皮文件袋,递给他,“这是你要的资料。” 微光里,南宫藤冷肃的五官线条愈加深刻,打开文件,翻看几页,目光定住。 南宫藤脸色很差,看向霍靳墨,“徐嵩果然是徐子乾父亲。” 霍靳墨蹙眉,“我们的事情已经够麻烦了,再来个徐子乾搅和,你得小心应对。” “他已经正面出手了。” “他到底什么目的?为他父亲?”霍靳墨大惊之余,不免得为南宫藤攥汗。 男人眉目如泾河缓流,合上文件夹,高大身型沉进座椅,摁了摁锁紧眉心,沉垂睫毛,缓慢诉说,“徐嵩与我父亲,青年时期混迹维和部队的战友,退役回国,一起创业,生意越做越大,慢慢由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衍变规模效益鼎盛的南氏,利益冲突,两人各抒己见,徐嵩走的道路偏颇,与我父亲渐行渐远,面和心不合,徐嵩伙同国外不法商业集团,企图恶意独吞南氏,我父亲念在多年情义,拿走三分之一股权,脱离南氏,爷爷迫他从政,而后,不过数年,徐嵩涉嫌国际几桩走私大案,被判无期。” 顿了顿,南宫藤阂眸,又睁开眼睛,道,“最后,南氏又回到南宫家族,母亲打理,车祸事件以后,又交于南宫家族亲信代为执掌,直至我接手,我只是没想到,徐嵩会是徐子乾的父亲,初次见徐子乾倒是正常,不过数月,却已是扯不清的联系。” 霍靳墨扶额,“这小子怎么蹦哒蹿升这么快?徐嵩还在监狱,不可能扶持他,卓尔幕后又是谁支持?” 眉宇沉拧,男人视线落在窗外空荡一处,眸底空洞如深渊,嗓音极淡,“这得京上那位证实。” 一旁的人,吃惊,“what?你是说,是伯父?” 南宫藤紧眉目沉,无言。 “卧槽,不可能!”霍靳墨极为不解。 南宫藤抿唇,冷笑,“怕是……农夫与蛇的寓言……” 安静下来的人,思索片刻,“伯父这么做,倒是有理可据,情义两全。” 南宫藤再度冷嘲,“是吗?他一向对外人情有独钟。” 霍靳墨幽幽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终是不肯原谅他,伯父赴京不归,也因你警校毕业,国外数年不回,不过,他能逼你娶了穆振涛孙女,倒是鲜事,除了你自身不得已的原因,怕是还有内幕,当然,伯父政界多年,与政界先驱穆振涛免不了纵横交集,伯父运筹帷幄,自会斟酌。” 点到为止,兄弟之间不需明说,南宫藤懂。 心里一瞬郁结烦燥,点了根烟,夹在指间,唇边猛吸几口,吞云吐雾,又不耐捻灭。 双手交在脑后,眼角狭长细纹浮现疲惫,慵懒掀起薄唇,“靳墨,徐子乾要南氏我能理解,可是,对蓝儿势在必得,才是我不解之处。” 霍靳墨嗤笑,“啧啧,吃醋了?” “滚蛋。”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慕家千金,娇美可人儿,是他所爱,再说,警局一年到头,为情自杀,为情谋杀的案子不在少数!多他一个情感偏执至狂的人,不奇怪!” 南宫藤睐去一眼,对一个情场空白的男人又喜风花雪月的白痴,无奈的紧,推门下车。 半眯一双桃花眼,隔了半降车窗,霍靳墨探出半个乌亮亮脑袋,“真的不喝一杯?豪世头牌可是念着你呢!” “有一老处男喂着,不够?” “死南瓜!你不提特么能死?” “不提,生不如死!” “……南——瓜!” 某人留给他一个冷酷决然的高大背影。 南宫藤在客厅窗前站了会儿,抽了一支烟,才回卧室。 回到房间里,略略一惊。 慕凝蓝竟然醒了,坐在床上,双手抱膝,有些呆滞地盯着门口的方向,一双眼睛倒是清亮透彻,模样尤可怜人。 “怎么醒了?”他问。 她摇摇头,沉然若静看他。 他重新回到床上,将她搂进怀里,“来,睡吧。” 她乖乖在他怀里伏了一会儿,只一会儿,鱼儿似的,便开始动来动去。 “怎么呢?”他松开怀抱,抬起她的下巴,“抱歉,我刚才有事出去了会儿,吵醒你了?” 说完,低头轻轻吮吸她的唇瓣。 一向沉稳高冷的他,居然在解释…… 是指他刻意趁她熟睡后出去的事情? 她是好奇,但是,信,则不疑,不是吗? “做梦了?”他问。 她点头。 他停止了继续吻她,拢拢她的头发,眸色有些深。 丫头不止一次做噩梦,多次梦里伤心哭泣,每次,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紧紧抱着她,给她温暖慰藉。 她静默了一会儿,忽然把他的身体往下按,让他平躺在床上,然后手脚并用,爬上他的身体,侧脸贴着他肩窝,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睡着。 南宫藤有些哭笑不得,双手抱着她的臀,“喜欢这样睡?” “嗯,这样有安全感。”她声音轻轻的,像隔了雾气,跟她委屈时的眼睛一样,有种烟水迷离之感。 “好,随你。” “叔叔,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哦?梦到什么了?”橘色光线里,他低下头来,轻轻吻着她的头发。 她却是许久没有说话。 “梦到可怕的事情了?”南宫藤见她迟迟不说,猜测。 她犹豫了一会儿,“嗯”了一声,“我梦到自己十一二岁的样子,梦见有死人,有血,可是,画面太模糊……” 南宫藤摸着她的头发的手一顿,猛然想起,霍靳墨提及过,慕凝蓝十二岁那年发生过一次严重车祸…… 急忙问她,“蓝儿,十二岁那年……你身边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吗?” 她抬起头,认真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和同学打架,被爷爷罚一个月零食算不算?” “……”南宫藤心里咯噔一下,低头,和她漆黑的瞳眸对视,抿唇,试探性问她,“蓝儿……父亲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她愣是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他口中的“父亲母亲”是指她的父亲母亲,缓缓开口,“是空难。” “空难?”他吃惊不已,看她淡淡的,有些空寂的神情。 心里打了个问号,十二岁的事情,她不可能不记得,怎么会是空难? “叔叔,怎么了?我困了……”她疑惑的看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哦,没事,睡吧。”他很快将眸底凝重的情绪掩饰,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瘦背。 “好……”她双臂搂着他的肩,抱紧了些。 梦,是现实境况的一种折射,是否相反,她不知道,而是那种感觉让人很害怕。 她梦见的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画面,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梦见光影里,她在一片海里,有人死了,血染红了海水,她一直哭,一直哭…… 梦到这里,她就醒了,下意识往身边靠,身边却空无一人…… 洗漱完毕,她有些难为情地问他,“叔叔,你没睡好吧?” 有些青的双眼皮折痕深刻,愈加显得他沉稳风华,一种成熟性感美。 他看她一眼,“还好。” “以后……还是不这样睡了……” 他摸摸她的头发,“你喜欢就行。” “可是我怕你不舒服……”其实她还真挺喜欢这样睡的…… 他平静的眼眸里隐隐亮光,“是有点不舒服。” “那……” “晚上,你让我舒服个够不就行了?你在上面,我倒是省劲。”他像在开会一般,一本正经地说,“现在嘛……来不及了,要赶去公司。” 慕凝蓝也就一本正经地想了想,然后终于琢磨出那个不那么一本正经的意思,顿时无语,“南宫藤……” 第108章 你为什么不叫我老婆 南宫藤捏了捏她的脸颊,“蓝儿,你可以叫我叔叔或者老公,指名道姓的,像什么话!” “还是叔叔吧……”让她叫老公,真真不习惯外加不好意思躜。 “唉!随你,和你一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领个大闺女。”他唇角弯了弯。 慕凝蓝莞尔,低低咕哝一句,“那你怎么不叫我老婆?” 他一怔,而后却不自然的笑了,“走吧,秦淮送你回去。”刚走了一步,南宫藤忽然停下,附她耳畔,轻柔唤她,“傻媳妇……” 他说,还是那么地一本正经…… 傻媳妇?慕凝蓝眉眼弯成月牙儿,碎碎念叨,呃,也不错…… 楼下,南宫藤笑容温切,低头,轻轻吻了吻她唇瓣,看着她上了秦淮的车,才驱车驶离。 却不是公司的方向。 路上打了通电话,嘱咐常林,上午所有会议取消。 回到老宅,慕凝蓝一身风寒进门。 佣人接过她脱下的外套,她换鞋,穿过客厅,便遇到正往餐桌上摆放早餐的林姨,且叫她吃饭。 虽不喜林姨,但面上功夫得做。 走到餐桌,红木软包靠椅坐下,点头,轻声道了句,“谢谢。” 没想到,林姨突然开口,“夫人,少爷平时本就忙,很辛苦,做妻子的,自当应该把丈夫往家里带,而不是外面。” 慕凝蓝秀眉皱起,心思通透,听得明晰,透彻。 这是间接挑理,她昨夜与叔叔没回老宅的事情,明明是她家少爷不愿意回来的,好不? 悠地,放下汤勺。 慕凝蓝抬头,看向林姨,淡淡道,“这事,应该与你家少爷说,倒是林姨,是否关心颇多了?” 林姨眉平目静,下巴倨傲微抬,白色的皮肤上浅浅皱纹漾开,“夫人,我只关心少爷。” 言外之意,倒是她腆脸自个儿往脸上贴金了?人家考虑思忧的可是自家少爷,她算哪根葱哪根蒜? 不外乎,撑着与婆婆娘家亲厚,又是南宫家数十年老人,敢于和主人明目张胆挑衅,如此明横,慕凝蓝吃惊的不是一点点。 但,一向傲娇藏不住脾气的慕凝蓝会吃这个憋气的亏? “林姨,尊老爱幼,这个根深蒂固的道理,我自小得爷爷教诲,修养和教养我有,即便我不得你喜欢,我敬你是长辈,一向待你客气,但是,做为长辈的你,是否比我更加懂什么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话!若您做不到爱屋及乌!我也没辙!伤及的不过是你家少爷颜面!令你家少爷为难!就是你所忠?” 说完,她佯装面色平静,不管身后的林姨是什么样的表情,去了二楼。 气鼓鼓的躺在床上,内心终究难以平静。 她不知道,刚才那番话对于一个长辈而言,说的是否严重或者恩威得当,但是,气着了自己,是真。 她自认算不得内外兼修的小女人,却也从未做过狭私苛待他人的逆事。 慕公馆上下佣人,无不亲厚和蔼,她淘气任性,佣人也是耐心亲切,把她当亲人待,哪有林姨这样逾越身份,说些过界的言语? 自住进南宫家,她虽算不上德惠俱佳的南宫夫人,至少性格脾气真的收敛许多,如今,得来林姨如此对待,她觉得悲凉。 人与人之间,不是一方愿意好好相处就能换得一片真的躜。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的,从林姨对她一直以来的态度来分析,讨厌,当真不是一点点…… 自然,她再不懂事也不会拿此事说与南宫藤听,不在乎的人,全当空气。 如此想来,心底释然不少。 打开电脑,登录游戏,鲜为少见,礼拜天的消磨时间,网虫安洛竟然不在线? 随即,一个电话炸过去。 响了两声,接通。 安洛一改往日咋呼呼语气,压低了声音说,“蓝蓝……有事?” “怎么?你这游戏世界里的人哪儿逛荡去了?”她玩着垂在胸前的长发,轻笑。 安洛毒舌,却温温道,“蓝蓝,我现在,有点事情,下次聊?” “洛洛,你不会被哪个男人勾搭出去了吧?”慕凝蓝调侃,猜测。 安洛白脸,“去!死丫头!回头说啊!” 没等慕凝蓝八卦再问,安洛决断挂了电话。 慕凝蓝叹气,估计那厢真的有事?于是,关了电脑,去了画室。 冬阳偏高,耀眼的阳光一点也不存在,活像一个滚圆的蛋黄,吊挂在天上,让人一点儿也不觉得暖和。 此刻不觉得暖和是挂了电话的安洛。 茶餐厅临窗雅座,对面身型高大闲适而坐的俊美男人,自身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拉低这一方空气气压。 安洛眸底一片茫白,这一大清早,这一对夫妻玩什么游戏? 南宫藤目静深沉,优雅的端起咖啡,轻啄一口,淡淡的语气,“是蓝儿电话?” 安洛笑,“是啊。”紧接着,又道,“你叫我出来又刻意避开蓝蓝,有事?” 男人五官温雅,一双长腿交叠,修长漂亮的大手闲散交握搁在笔直长腿上方,凌厉气场中透着儒雅修涵的气质。 放落咖啡杯,掀起薄唇,“安洛,你可知道蓝儿十二岁那年发生过什么大事件吗?” 噹,咖啡羹勺自安洛手中滑落。 安洛猛地抬头,须臾问道,“大事件?什么意思?” 安洛的怪异反应,无不说明他问对了人。 南宫藤眉宇拧结,心里愈加觉得困惑,直入主题,问道,“你知道蓝儿父亲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空难。”安洛木然静答。 一双鹰锐的眸子与她对上,短暂的,四目相对,安洛慌乱低头,沉默不言。 “当真空难?” “是……” “据我所知,车祸坠海。” 安洛吃惊,努力镇定,蹙眉抬眸,“大叔,若你知道,我与蓝蓝是怎么认识的,我想,你会后悔问这个问题。” “不,蓝儿是我的妻子,已经融入我的生命,她的一切,包括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 他脸色微沉,眸底淡淡流光,如安洛所言,必有文章,事关娇妻,他愿意甚至迫切于了解妻子青葱时期的过往。 安洛吸气,眸底蔓蔓灰白,娓娓道来,“初一,蓝蓝十二岁,转校生,很美很静的一个女孩。” 说到此处,安洛婉柔一笑,望向脸色静然若素的南宫藤,道,“那时的蓝蓝是你难以想象的内向,孤僻,胆小,兔子一样见生人会躲开老远。附属二中,不是重点也不是贵族名校,显赫的家世背景以及每天名车接送却是蓝蓝红遍校园的议论对象,她学习成绩一般,学校领导格外招抚,男同学们身边簇拥,诸多原因招嫉,她沦为全班乃至全年级同学们的众矢之地,老师们待她战战兢兢,同学们孤立疏远她,背后议论她清高孤傲。她书包里会出现蟑螂,水杯有盐,衣服被贴纸条,男同学写给她的情书会被贴在板报展览,体育课,没人愿意和她搭档,更有甚者,故意将水盆放在门上,她路过,便浇了个透顶,而她从来都是漠然置之……” 男人面目青沉,精致的薄唇抿的极深,那些家常把戏,他亦是葱月时期过来的,倒不鲜见,心理素质差的,心理阴影,影响一生。 于一个小女孩而言,已是极限。 不由地心疼。 “穆振涛权势雄厚,怎会不察?”他生怒而问。 安洛摇头,“我本不在意这样一个任人欺凌,唯唯诺诺的女孩,后来,我发现,每天放学,蓝蓝都会去洗手间,换上另一套干净校服,洗脸,整理头发,看起来无恙才离开。现在想来,许是,怕慕爷爷洞察担忧吧,直到那件事情发生……” 如今想起那令人发指揪心一幕,安洛内心仍然难以平静。 “班里转来一个漂亮女生,嫉妒蓝蓝家世,又博得众多男生爱慕献殷勤,有一天,将蓝蓝堵截一条小巷,找了几个外校男生对她猥亵,意图性侵……” 安洛眼角微红,有些难以启齿。 余光看了眼森寒彻骨的某人,不知道要不要说下去的时候,一道冷冽嗓音响起,“继续。” “我从跆拳道馆出来,穿过后巷,便撞见她被几个男孩堵在墙角欺负一幕,大喊要报警,几个青嫩男孩怕事,并未对她造成实质性侵害……” 安洛心急,解释,“大叔,蓝蓝她真的没有被……” “我知道。”初次,给了他,他自是明晰。 男人微阖眼眸,松缓口气都是冷沉极致,难以平息心头愤慨,他要将那几个男生一个个揪出来,剁手! 安洛懂话中隐晦意思,有些尴尬。 喝了口柠檬茶,润了润唇瓣,接着说下去,“几个男孩一哄而散,而卷缩墙角的蓝蓝,脸上身上划伤青紫无数,双目空洞,不喊不叫,倔强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直到一旁看热闹的女同学要抢她掉落在地的两个钻戒穿成的金链子,她誓死不给,护着手中链子,被几个女同学摁在地拳脚相加,最后终是被抢走,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向乖顺胆怯的蓝蓝伸出利爪发怒的样子,蓝蓝一把揪住那个夺走她链子的那个女生的长发,疯了似的将她往墙上撞,硬生生将那个女生头发扯掉一大片,我参与吓唬掉另外几个群拥而上的同学,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悲伤痛苦,她攥着被扯断的一截项链,嘴里一直喊爸爸妈妈,我才知道,那是她父母亲的遗物……后来,我一点点接近她,慢慢地成为她唯一的朋友。蓝蓝会常常躲到校园小树林画一些我看不懂很抽象的画,红色的车,红色的海……她说,那是父母亲最后存留的世界,后来,我才知道,她父母死于车祸……暑假,我随舅父去了日本再回来的时候,蓝蓝性情大变,变得更加不爱说话,甚至有些病态的自闭,常常一个人发呆,直到慕爷爷接我去慕公馆陪她那段时间,我竟然发现,蓝蓝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有时尖叫哭着醒来,甚至,还会梦游,会躲进浴室,躺在冷水的浴缸里睡觉,最严重的一次,我半夜起来,看到蓝蓝在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割破自己的手腕……” 第109章 往事 南宫藤眉宇凝结成霜,皱眉,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几口,就朝外吐烟圈,呛得喉咙生疼,烟味进来不多,抽了几口,两指掐灭扔在桌面烟灰缸里,正中。 “一个暑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目沉,问安洛。 安洛攸攸吸气,鼻子有些酸,“我问过慕爷爷,慕爷爷却缄口回避,且叮嘱我不可以再提,心理医生换了数十个,药从不间歇服用,也不见蓝蓝好转,从那时起,每周六日,慕爷爷便会派人接我去慕公馆陪蓝蓝,自此慕公馆上下戒备异常森严,持续几月有余,倒是安生无事,万全措施却百密一疏,便是学校。那天,早间下课,我便找不见她,望见楼顶一抹白影,意料不妙,先是给学校外面守护的保镖以及慕爷爷打电话,做完全准备,我追上楼顶,发现她情绪不对,口中念念有词,说有死人,很多死人,我吓得直哭又不敢靠近,陪着她,一边听着她说,一边拖延时间,最后,看到的便是蓝蓝蝴蝶一样闭眼跳下去的一幕。学校楼层不高,下面有消防准气垫准备,蓝蓝落下去时撞到了头,但是醒来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失去了一些人和事的记忆。” “你是说,蓝儿失忆了?” 南宫藤吃惊之余,一颗冷硬男人心,更多的是对慕凝蓝的心疼和怜惜。 命运多舛,不过十二岁的小女孩,一碰即折的小嫩芽儿一样,为什么会有如此惨痛经历? 慕家究极根上几辈,也算忠烈之后,慕白从商,暗地里,黑白两道不甚分明,死因皆是蹊跷。 穆振涛隐退,接手慕家企业,将自己混入半黑半白境地,且高度引起上峰关注,似乎不像一个曾权势帷幄,心思缜密的人的行事作风。 刻意隐瞒慕凝蓝当年因何病态至心理伤痕的真相,意欲何为? 安洛缓和了会儿情绪,继续叙说,“慕爷爷私下咨询国外专家,又哄骗带她看过很多权威心理专家,统一解答,蓝蓝这种情况因心理长期抑郁,受到某种变态激烈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奇怪的是,蓝蓝记得慕爷爷和我,却不记得关于父母亲去世的事情,也不记得曾经恶劣欺负过她的同学,心理专家说,这是她心理暗示自动封存部分记忆,潜意识里自动摒除,且勾画美好的记忆填补记忆的空缺,每当她问起父母亲的事情,慕爷爷便说空难,自那以后,蓝蓝变得活波开朗,灵动淘气,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的小女孩,倒是她欺负别人多些,性格叛逆,不喜学习,逃课……” 南宫藤眉心皱叠成山峦,幽凉的嗓音极具穿透力,“蓝儿抑郁自杀的原因,大抵是那个暑假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安洛:“我也曾怀疑过,但是,慕爷爷不愿多说,觉得蓝蓝快乐的样子便足矣。蓝蓝的夜盲症便是那次事件以后有的,她还会偶尔做梦,只是梦过了,便也没什么。所以,大叔,这就是我一开始不愿意提及的原因,剖揭过去才是对蓝蓝的伤害,不管她曾经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前尘已过,那些伤痛是她自己不愿回首的,是她亲自选择了遗忘掩埋,我们能做的只有守护,而今,你已是她丈夫,我相信大叔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蓝蓝最好的保护。” 南宫藤眉沉目邃,望向窗外没有焦点一处定住,褐色睫毛冷又长,掩盖了眸底深处所有情绪,讳莫如深。 道出一切,安洛自觉轻松不少。 这些年来,没少因为慕凝蓝偶尔懵懵忆起的零碎画面,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圆谎解惑。 快成仙儿了都。 男人很长时间无话,气场十足中透着尔雅,面前吃食一口未动,活像一座雕塑。 那种潮湿心境,安洛理解。 顾自吃了几口提拉米苏糕点,喝了一杯香芋奶茶,品磨时间,已过去大半。 安静到极限,思虑着和面前这位冷艳至冰点的男人道别之际,隔了千重山万重雾霭的沉沉男人嗓音响起,“安洛,你还在卓尔?” 安洛微怔,落落大方,坦然道,“是的。” 南宫藤再次陷入沉默,此刻心里凌乱纷扰,脑海想象装满的画面全是丫头无措受欺负的可怜小模样。 环环相扣,揭开一处,明镜分毫,疑雾却愈浓愈烈,像结茧的蚕蛹,抽丝剥茧,没有尽头的线,越来越长。 南宫藤有种预感,这根线会逐渐蔓延扩展至他身边一方一物。 看来,不仅要见见父亲大人,而且也需会一会穆振涛。 至于徐子乾,因果关系,解不开的死结,上一辈人恩怨,他纠结,要仇要恨,个人选择,他唯有接招,没有亏欠,逼得紧,也不会半分客气。 他的底线,慕凝蓝。 想事情认真,忘记了时间,此刻,看安洛也有离开的意思,起身埋单。 千言万语终是归咎一句常话,“谢谢!” 餐厅门口,两人分离。 安洛突然叫住长腿迈开几步的男人,莞尔一笑,“大叔,若是蓝蓝当年没有失忆,大学时期的徐子乾无论再如何优秀,她也不会恋上他分毫。” “这话何解?”男人攥车钥匙的手顿住,问道。 “蓝蓝曾经分享给我一个秘密,她说,长大一定要嫁一个警察,而她跳楼前一刻,嘴里曾念叨——警察,我觉得,必是对她影响至深之人,大叔,你之前不也曾是警察身份吗?蓝蓝的愿望算得上间接实现!” 南宫藤:“……” 呃,难道,丫头以前暗恋过哪个警察? 某人黑脸。 小小年纪,豆大点儿的芽儿嫩嫩青青的,倒是早熟。 慕凝蓝吃过午饭,小睡了会儿,此刻精神倍加,换了衣服,到一楼。 几个佣人各自忙着,倒是未见林姨,她懒得在意不喜自己的人。 午后的阳光温和,夹着微风,有些凉。 前庭花园散了会儿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追着感觉往后庭园林而去。 径道小路,遇到了提着一个旧式箱子的林姨。 眼神沉然,望林姨身后那栋阴森森的小楼,视线慢慢回落林姨微白惊变的脸上,她蹙眉,不打算打招呼的,毕竟清晨刚刚闹过一场不愉快。 本闲适散步而已,既然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挡住去路,掉头回去便是。 然而,林姨率先开口,“夫人,我说过,这栋楼,你不可以靠近!” 言辞很是硬气,完全一种仇视的姿态。 慕凝蓝悠地怒火中烧,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南宫家的媳妇,这栋楼,为什么不能靠近?禁地养鬼儿了还是怎么着?” 林姨突然一声阴沉冷笑,连声音都是阴凉寒彻的吓人,“是,养鬼儿了……” 慕凝蓝头皮一紧,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声音有些抖,“林姨,你乱七八糟说些什么?” 得来的是林姨错身离开的沧寒背影。 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那栋楼上窗口褐色窗帘浮动了下,慕凝蓝心里咯噔一下,恐惧感袭来,匆忙往前庭主楼回走。 后怕的紧,这老宅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诡异! 暗自咒骂自己不长记性的窝瓜脑袋,着实欠拍,哪儿阴沥往哪儿钻,什么生物东东! 刚回到一楼客厅,一个年轻佣人抱着一个包裹,递过来,“夫人,您的快递。” 慕凝蓝这才想起,自己在网上订购了一个手绘板,电脑插画所需,大小尺寸正好与眼前包裹盒子,一般无二。 还未接过包裹,林姨端来一碗温度适宜的参汤,“夫人,汤凉了,喝吧。” 莫名的一悚,好熟悉的台词…… 没去深想,慕凝蓝大跌眼球,前后不过十分钟,林姨的态度变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道是有其他佣人在场的缘故? 参汤瓷碗已递送唇边,这是非喝不可? 不愿再计较,接过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尽,不耐地放在茶几上。 转身,抱着包裹回到卧室。 脱掉外套,眉目静静,拆开包裹盒子。 打开,里面却是一个四方盒子。 慕凝蓝吃惊,再度拆开。 是一个用牛皮纸封住的硬硬板正的类似框架的东西,她疑惑,不像是手绘板啊! 木愣,将牛皮纸撕开,看到的是背面的一个十寸黑边相框。 凝目凝神,丝毫没有多想,将相框反转过来。 女孩瞪大惊恐万状的瞳眸,幽幽定在黑边相框里的一张放大的黑白女孩肖像—— 世界寂静。 喉间充血无声,不消几秒,照片里,女孩一双乌黑的眼睛两行鲜红血泪,缓缓流下…… 突然,照片里,莞尔,笑了似的的女孩…… 遗像!她的遗像! “——啊!” 碎了似的女孩,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栋楼。 一个中午,南宫藤都在开会,又处理一些紧要业务,直到下午,交待常林一些事情,独自驱车,直奔林园会所。 本意恨不能插翅回宅里,抱抱他的丫头,以解思惑,转而又想,他心绪难平,见她又该怎么压抑那不能被她察觉的异样情绪。 第110章 黑白照片里的女孩对她笑 想了想,打电话回去,林姨接的,说是在睡午觉,便没扰她。 眼下,还是得与那人商议,再说。 林园会所,豪华包间,霍靳墨早已等候。 局里事情堆成山,推了内部会议,一个电话被炸出来,什么拯救地球档子的大事,如此紧急,电话里高深莫测的半分不透。 他无奈极了。 习惯成自然,婚了反而事情更多,本就任重道远,诸事缠他,做兄弟的一旁看着,干焦着急,恨不能替他承担一二。 唉!万是替代不了。 一些事,唯他的身份地位能触到,当初上峰同意他褪下警服,无不是两全之策,如今看来,深明远虑亦未尝不可。 倒了一杯红酒,修长两指夹着透明高脚杯惬意摆荡,妖冶如血的红酒顺延杯壁潋滟摇曳,映红了男人一张白皙俊脸,唇角微微抿起,闲庭隽雅中透着那么点痞气。 门开,手工皮鞋落在地面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逼近。 勾唇,人来了。 “宫藤,我可是大忙人。”霍靳墨眉眼未抬,酌了口酒,雅痞淡笑。 进来的男人,眉宇凝结,淡淡撇过去一眼,似乎没那闲情逸趣和他嘶闹扯浑。 伸腿,提了下腿部质地精良的布料,高大身躯沉进一旁沙发,慵懒半靠,一条胳膊搭在沙发扶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喜怒难辨。 霍靳墨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 男人沉默接过,刚刚送到唇边,忽而想起什么,又放下。 嗓音极低沉,透着几分冷郁,缓缓开口,“靳墨,帮我重新调查当年慕凝蓝父母车祸事件。” 霍靳墨猛地被酒呛到,清咳了几下,顿放酒杯,不予置否的眼神严肃凝他,“尘埃已定的事情,调查几个意思?” 南宫藤唇色冷白紧抿,“慕白当年也算是商界翘楚,又是国营军械化工厂的合资人之一,江城举足轻足的人物,莫名其妙的车祸坠海,必有蹊跷。” “蹊跷?”霍靳墨咋呼反驳,道,“你是不是魔怔?一遇到慕凝蓝的事情,你的冷静沉着,狼叼了去?若是疑案,当年以慕家在江城的影响力以及穆振涛混迹政坛地位那样的人物,怎会不察?死的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儿媳!他比任何人都有质疑的资格!况且,那次车祸案件可是上峰特别调查组处理的,穆振涛确实已认同官方出据的的调查报告,这才是重点。” 霍靳墨有些急,有些气,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调查对立人的事件? 呛呛几句,未听进动静。 沙发上沉然而坐的男人冷肃着一张俊脸,不知自己的劝谏人家听进去没有,霍靳墨不禁唏嘘,自己比特么皇帝急操碎个心的太监啊! 不爽地,扔去一支雪茄,道,“宫藤,该查的事情半点眉目没有,你是不是应当稳稳心思,挪一挪重心?” 南宫藤沉默,半阖眼眸,睫毛浓密纤长半垂,掩盖了眸底那些琢磨不透的心思,高深莫测的样子。 微垂颈项,眉眼安静,有意无意似的摩挲着指间那支雪茄,好一会儿点燃,猛吸了一口,吞吐烟圈,烟雾缭绕,袅袅徐徐,朦胧了轮廓线条过分冷硬的五官。 片刻之后,嗓音混着浓厚的尼古丁味道传来,“重心挪不挪的,对方不动,只能守株待兔,撒下这么大的网,不得一点点收?” 霍靳墨幽凉低叹,“是啊,左右只能静待蛇出洞。” “所以,你有大把时间帮我查查当年之事。” 南宫藤望他,神情沉暗,唇角仿佛天生上翘,一股子邪笑。 反应过来的某人,悠地竖眉横目,“卧槽!你这是挖坑等我跳呢!” 男人将燃了过半的雪茄捻灭茶几上的烟灰缸,扔过来淡淡一句话,“帮或不帮?” 霍靳墨脑仁儿疼,当年警校抽风了屁颠屁颠的喜欢他骨子里的坦荡不虚华,以及对一件事情的执着持恒劲儿。 生死线几次共进退的铁血兄弟,最后,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得!我查还不成?” 意料中的应承,男人笑了似的唇角微勾,睐去一眼,定住在他身上,“靳墨,我不会无缘无故好奇生事去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件上,事关慕家乃至盘根错节的幕后势力,切入点全凭南氏还不够,小蚂蚁亦能发挥大作用,拨云见日那天也说不定,还有一件事情,你得帮忙。” “……”他扶额,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蹙眉,问道,“事关慕凝蓝?” 男人眉沉目邃,点头。 敛去精致眉宇间的戾气,“靳墨,你对她有成见?” 霍靳墨一怔,垂眸,长睫阖动。 心里憋疚的话,不吐不快,既然他问及,便直说。 “宫藤,我对慕凝蓝了解不多,自是谈不上成见之说,准确的说,半信半疑,穆振涛不会白白扔给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躜。” 南宫藤脸色微沉,“慕凝蓝与慕家穆振涛同系连枝,割不断的血脉相连,你所忧所憷,我理解,也不反驳,但是,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娃娃,她有思想,虽然年纪小,是非黑白却是辨的明晰,不要再疑心她。” 一旁的俊逸男人忍俊不禁,一抹淡笑自眉梢眉角漾开,“啧啧!字字不辨,句句却为她辩白,你这老公当的倒是体贴称职,真爱上那丫头了?” 南宫藤眸底有什么亮光一闪而逝,捶去一拳,“别浑!你几时见我没有分寸?” 得来某人扬唇一句,“切!感情催人弱啊!” 南宫藤斜他一眼,懒理他打趣,严肃认真的说,“慕凝蓝十二岁那年因某件事刺激,长期心理抑郁而自杀,而后获救失忆,所以,你重点查查那年七月中旬至九月,江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案件?” 霍靳墨眉宇紧拧,吃惊,“自杀?那丫头?” “嗯。” 霍靳墨蹙眉,低低喃道,“不可能啊,小女孩胆小怕生的弱不经风青嫩芽儿,怎么会自杀?” “小女孩?靳墨,你……” 突然,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南宫藤看了眼一旁立即缄口避开目光的霍靳墨,正想开口问什么。 垂目,看了眼来电显示——秦淮。 紧锁双眉,急忙接起。 不知道那端说了些什么,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南宫藤脸色大变,挂断手机,连招呼都没有和霍靳墨打,一双长腿卷风,直往包间外冲。 霍靳墨愕然,心知定是出事了,追随他走出包间,急忙拽住他一条胳膊,问道,“宫藤,出什么事了!” 南宫藤一边快步往走廊拐角电梯口走,一边冷声回道,“蓝儿出事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你这烦燥不安的样子,怎么开车?” 南宫藤深邃眸底淡淡波纹,抿唇,扔给他车钥匙,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窗外,天色渐暗,寒风凛冽似刀刃。 此时此刻,吓得魂不附体的慕凝蓝胸口如插入一把刀刃一样,那股蛮劲力道扯的她生疼。 头痛不已,沉湛眸底最深处徒留茫白一片,没有色彩的世界,无边无际的恐惧,像一只瘦弱干枯的手从漆黑无底的深渊漫伸而来,将她小心脏裹紧,揉碎。 脑海里,盛满女孩黑白影像的无数张血脸,那么清晰。 慕凝蓝强逼自己镇定,一定是幻觉,眉心跳动,薄薄的眼皮扇动,再次看过去—— 黑白照片里的女孩,唇角莞尔上扬,冲自己笑…… 不是的!不是的! 慕凝蓝抱头,一下子瘫坐地上,一些没有声音的空荡音符回旋耳畔,女孩鬼魅般的嘤咛低泣,像遥远的世界传来。 她理智全无,像没有魂魄的木偶一样,双眸死灰一片,止不住的泪水,簌簌落下。 一楼的林姨,和几个佣人听到叫声最先跑到二楼卧室。 林姨看了眼地上的零碎的纸盒和一个黑色相框,冷眼命其他人退下,上前去扶呆坐地上的慕凝蓝,“夫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慕凝蓝吓得一个激灵,又冷不丁被一双满是褶皱的冰凉的手碰触,慢慢地,视线回落。 眼睛里的世界,那双手的轮廓逐渐茫白,模糊成两点,最后变成一双干枯森白的手,正搁在她的肩膀上。 “啊!走开!” 慕凝蓝一声尖叫,一把将林姨推开,颤抖着身体,往墙角处挪移。 林姨被推的一个趔趄,皱起细眉,再度上前一步,“夫人,你没事吧?” 慕凝蓝埋首于双膝,猛地摇头抗拒,不愿她靠近分厘。 而后,脚步声渐远,她依旧未曾抬头。 不稍几分钟,脚步声又临近,且多了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音。 是秦淮。 秦淮神色紧张,急匆匆跑进卧室,淡漠扫了眼地上的东西,没做过多深想,几步跨上前,去扶瘫坐地上似乎吓得不轻的慕凝蓝。 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她的胳膊,纯厚的嗓音,“夫人!” 听到熟悉温厚的声音,慕凝蓝心里漾起波纹,缓缓抬头,视线上移,一双氤氲雾气的眼睛看着秦淮。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地往外滚落。 第111章 是老公,蓝儿,莫怕 眼前一切逐渐清明,才辨清蹲在她身边的人是秦淮。 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情绪万分激动,一把拽住秦淮的胳膊,抖着白白手指头,指着身旁一处地面,颤着声音,道,“秦淮,快!那里!相框……相框里照片上的女孩……是我……有血……她对我笑了!” 秦淮诧异愣住,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慕凝蓝,“夫人,你先冷静点,来,起来再说。” 将浑身软绵无力的慕凝蓝搀扶起来,并安置她到床上坐着。 得空,急忙给南宫藤打了一通电话。 挂断电话。 秦淮皱眉,拨开快递纸盒,将地上的黑边相框捡起,拿在手中反覆认真察看,神情愈加凝重。 望向慕凝蓝,“夫人,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照片而已,没有什么异常。” 普通照片?慕凝蓝愣傻,一把抹掉眼角的泪水,蠕动唇瓣,“不……这……这不可能!” 秦淮脸色镇定,将手中的相框作势要递给她,慕凝蓝后退躲开老远,急忙挥手,惊呼,“不要,我不要看!” 她的过激反应,让秦淮愈加诧异,急忙将相框收在一边,“夫人,或许……是你看错了。” 看错了?怎么可能? 她难以置信的眼神望过来,吸了吸酸酸的鼻子,声音略沙,“不可能!我看到的是我的遗像,黑白肖像,有血,照片里的女孩是我,在对我笑……” 秦淮:“……” 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这时,林姨突然走过来,端了一杯热牛奶递给她,“夫人,喝下吧,压压惊,要凉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句话感到不适,心里一悚。 蹙眉,摇头,表示不喝。 林姨放下牛奶,不温不冷的嗓音再度响起,“夫人,的确是你看错了,我刚才也看了,真的只是一张女人的普通照片而已。” “……”慕凝蓝浑身一震,疑惑的眼神从两个人身上来回游离,依旧坚定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不对!我看到的的确是自己的照片。” 林姨叹息。 将一边的相框拿在手中,置于怀中捧着,照片正面朝向她,在她眼前一晃,“夫人,你看看,我和秦淮没骗你,真的是你看错了。” 慕凝蓝微侧颈子,捂脸,茫然的目光,透过指间缝隙,一瞬不瞬地落在林姨怀抱的框边一角。 心底一钝。 林姨抱相框的姿势好诡异,头疼加剧。 脑海里,一个小女孩抱着遗像的模糊画面一闪而过,定了又定神,耳中各种奇怪噪杂的嘤咛音符钻入耳蜗中。 控制不住的极致烦燥浮上心头,眼前的林姨身影,慢慢的幻化两个人,三个人,更多…… 慕凝蓝突然疯了似的,一把推开林姨,“你走开!” 林姨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她使劲一推,身体一个趔趄往后倒去,电光石火间,秦淮将其扶住。 与此同时,随着沉稳厚劲的脚步声步入卧室,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蓝儿!” 屹立门口的南宫藤轮廓精致的眉宇凝结成霜,正好看到眼前这一幕,薄唇抿的极深,身侧的霍靳墨则抿唇不语。 床上卷缩一团的人儿,似是没有听到,脑海里全是模糊血腥的画面。 秦淮无措,望着门口的男人,藏色呢大衣,黑长裤,脸色沉青,冷漠的出奇,瞳孔血丝弥漫是妖冶的铜褐色,多看两眼,骨头都要冷几度,莫名生畏。 男人走到最里面,扶了把林姨,带着歉意的眼神说,“林姨,你先去休息。” 林姨叹了口气,点头,退出房间。 床前墙角的位置。 他附身下来。 他的妻子双臂抱膝,睁着眼睛,睁得很大,惨白的小脸,黑漆漆的眼仁,溯満恐惧,卷缩床头,身体像风雨中随时凋零的白色花瓣,不堪重负。 南宫藤盯着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轮廓深邃的眉宇,皱了起来。 他呼吸平缓,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柔和的状态,很耐心,看她的眼。 “蓝儿……”低低的一声轻唤,等着她能够慢慢回神,与他四目相对。 慕凝蓝似是魂归,终于认清了面前的人,无声无息,眼泪汹涌地往外淌,秀气的脸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抽搐,不确定,“叔叔?” 他伸手,才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 慕凝蓝动弹,他低低地嘘了一声,倾身张臂,向前,她像筛子一样抖着扑到他怀里,男人强有力的手臂一点一点收力,拥入怀中,骨节分明的五根手指包住她瘦瘦的背,轻拍着,“是老公,蓝儿,莫怕。” 老公……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自称老公,犹如遥远的天籁之音,多么温暖的一句话啊,像寒冬腊月里的一抹暖阳,像乌云密布乍然裂开一道缝隙,光暖人间。 “呜呜呜”她低低抽泣。 他抱着他的女孩,宽厚的怀,能讲冰冷的她完全容纳住。 一字不言,将她身体放平躺着,正欲用被子将她盖住。 脱离他怀抱的慕凝蓝却突然坐了起来,攥住他的衣领一角,满目忧切,“叔叔,相框里是我的照片,脸上有血……秦淮他们不相信我说的……” 南宫藤满脸心疼,一把将她拦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蓝儿,不怕了,不管是什么,有老公在,嗯?” 她点头,终于安静下来,伏在他胸膛,隔着衣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才确定,自己没疯。 心里深处,好像有点依赖他了,心里涌现的是安稳,安心,可靠一类词汇。 他不曾再开口说什么,问什么。 偏头,眸光一凛,给了秦淮一个眼神,秦淮将相框递给晾在一旁自认是巨大电灯泡的霍靳墨。 霍靳墨接过,看了眼床前娇妻在怀温润如斯的兄弟,窃笑,还没爱上?已经宠入骨髓了吧? 南宫藤安抚怀里的慕凝蓝坐着,起身走过去,几人到三人座沙发上坐下。 男人沉沉的视线落在相框里的照片上——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齐肩直发,清秀隽静,眉眼温慧,斜对襟的白色上衣,衣襟领口绣着一朵红梅,像是七八十年代的装扮…… 远远地,冷不丁一看,倒是像极了某人…… 秦淮霍靳墨以及沉默不言的南宫藤都发现了这一问题,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霍靳墨将相框打开,抽出那张黑白照片,递给南宫藤,锋锐的眼神越过他,往卧室床的方向望去,收回视线,递给了他一个“你去”的眼神。 南宫藤接过照片,走到床前坐下,拿照片的手放在身侧,另一只手抚慕凝蓝有些青白的脸蛋。 温软的嗓音,“蓝儿,你确定看到的是自己的照片?” 慕凝蓝点头,情绪激动,重申,“我看到的是我的照片,像遗像……眼睛里往下淌血,好像还对我笑……我头好痛,又害怕……” “蓝儿,你冷静下来,我们再看看,好吗?”他试着安慰她。 “不要!我害怕!”慕凝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口拒绝。 南宫藤五官柔透着温润,拍拍她柔软的发顶,“蓝蓝,听我说,照片里不是你,也没有血,相信叔叔,好吗?” 虽然,言语安慰着她,管不了大作用,但他能深深地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连抓住他衣服的小手都是颤抖的躜。 他不禁在想,潜意识里,或许,她还是安洛口中所言的那个内向唯喏胆小,受过严重心理创伤的小女孩吧。 此刻的她,完全颠覆了平日里明动顽皮的个性,像一只受伤了的小动物一样,有些慌乱,有些逃避,着实让人心疼。 几个人都否认,慕凝蓝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真的不是她吗?可是,她明明看到的是她自己。 怯怯抬眸,藏住半个小脑袋在他怀里,弱弱的一句话自唇缝里溢出,“叔叔,我再看看……” 南宫藤温柔一笑,将她抱进怀里坐着,将照片慢慢递给她,“蓝儿,你看?” 慕凝蓝微微转头,视线缓慢落下,看的太过仓促。 她的脸色随着视线而变得煞冷,僵硬。 “为什么?”她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黑白照片,目光一瞬不瞬的定格在照片上。 “蓝儿,什么为什么?”他问。 身旁的秦淮和霍靳墨对看一眼,同时看向脸上浮现惊愕神情的慕凝蓝。 慕凝蓝吃惊地盯着手里的照片,脑海里各种记忆的影像一一飘过,泪,簌簌落下。 “母亲?”她低喃。 三人皆惊。 三人同时望向凝眉凝目一遍遍怜惜抚着照片的慕凝蓝。 整个房间沉寂无声,气氛有些诡异。 何止是身旁快要将她盯穿的三个人诧异,此刻,感到最无措适从,混沌纠结的是慕凝蓝。 低缓吸一口气,又沉重的呼出,似要将适才肺部堆积压抑的多余不畅空气释放,哭过后的小脸青白的厉害,皮肤娇肤透明,额头的青色血管微微凸起,贴着头发的鬓角潮湿红润。 无法形容此刻的心境,人间地狱两回走的煎熬,怪异,真的怪异! 心底,像是被人凿开了一个黑洞一样,各种纷复繁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 第112章 不多的温柔一并给了那丫头 收紧,再收紧。 回想那魂飞一幕,心底悠然颤动,明明看到的是自己的肖像,血,清晰,刺目。 眼不盲,心明镜,她能看错? 视线定住不放,指间母亲苏梅的遗照又作何解? 母亲年轻未出阁时的照片鲜之又少,即便慕公馆也没存留几张,可谓宝贝珍藏,谁能拿的到,又为何会邮寄至南宫宅邸? 涂血整蛊,明显是恶意让她崩溃的狠招,别看她平时表面一副大大咧咧的魔女状态,恐惧症候群不知道啥时候烙下的病根,总之就是怕那些诡异的,没有事实依据的,血腥画面是经受不住的…… 到底为什么…… 心里一千一万个问号向她招手,她快要崩溃。 扶额,摁了摁眉心,头痛似有缓解,脑中各种莫名影像散去,吸了吸鼻子,双目邃静,一时无话。 像一只漂泊在茫茫大海里一叶扁舟,看不到光亮的灯塔,难以泊岸,又像一抹无处扎根的浮萍,没有根,随时会被激流冲散。 “蓝儿,你是说,照片中人,是母亲?” 安静片刻,南宫藤眉宇紧拧,尽力压低了语气问她,不敢再触及她心底那根快要扯断的弦。 她的反常,若不是听及安洛提及有了心理准备,他是极其震惊的,尤其是,一向乖顺的她,竟然推了林姨,像是一头不受控制的小魔兽。 唯有疼惜,眼里的女孩那般薄弱,唉…… 被人盯着看的灼灼目光,慕凝蓝感知抬眸,一双水汪汪黑麓簏的眸子凝他,依旧害怕的有些颤的细嗓,“她是我母亲,可是,之前我看到的是自己的照片,你相信我,叔叔……” 她急切认真虔诚肃肃的小模样,不像胡言乱语。 南宫藤沉默望她,微抿精致的薄唇,眉静目静,心底早已波涛汹涌。 不是不信,而是事情拐进死胡同,无解,暂时的躜。 男人沉温玉厚的嗓音,眼角细纹可见,风度芳华,尔雅无比,“蓝儿,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交给叔叔处理,好吗?” “可是,照片……”她心有余悸,拉住他衣角,紧紧的躜。 “相信我,可以吗?”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和如玉的嗓音,“好好休息一下,嗯?” 这人冷毅寡淡,温柔不多,彼时彼刻,亲昵柔情,倒是害得沙发处另外两个万瓦锃亮的灯泡不自然的低头或是大眼瞪小眼。 某人脸皮厚,不用说。 秦淮则是尴尬,刚硬的侧颜,犹见薄红淡淡。 恢复元气的慕凝蓝沉溺这一片柔蜜里,倒是顾忌着瞧了一眼旁处,脸颊骤然染上淡淡桃粉,羞晗点头。 心底的恐惧亦被他的温柔拂散一半,她知道,他定是要与那两人商讨什么。 乖顺兔子一般,好好躺着,让他安心。 霍靳墨远处,目光落过来,深邃眸底淡淡笑意。 兄弟数年,浑厚深沉的男人,骨子里是冷血的,抛却前尘往事不究,不多的温柔,一并给了那丫头。 当年的陌灵,可有如此? 自打进屋,一系列丈夫该尽的责任,霍靳墨尽收眼底,由惊叹不已到快要跌掉下巴壳,很是夸张的一副表情,从三人去了一楼间房之后,便再没移开过。 话说,这婚了的男人,当真不一样了? “秦淮,你怎么看?” 南宫藤自动忽略某人八卦探究的眼神,眸光睿智,落向对面正坐严谨的秦淮。 无可厚非,除了林姨,秦淮是最先到的现场。 而且,刚才夫妻俩你侬我侬时,已经嘱咐别墅门卫那里调出快递包裹送来过程时间段里的监控视频。 秦淮脸色一如往常的镇静,归咎重点,“先生,我觉得,一切是冲着夫人来的。” 对面而坐的霍靳墨揩了下英挺的鼻梁,唇角微勾,扔给两人各一支香烟。 两人敏捷接过。 秦淮看了看,放在耳后,样子由忠厚老实幻变几分痞相,再加五官过分刚硬,愈加像黑社会一霸,本就不好这口,跟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起抽烟,想象那画面,有些奇怪。 唉!习惯了只接受命令! 南宫藤面无表情,点燃,吸了几口,吞吐烟圈,眼神峰睿撇向霍靳墨,冷唇微启,“有屁快放,等我撬你嘴?” “……”某人眉心凸跳,装深沉莫测的机会都不给? 晲了南宫藤一眼,严肃认真起来,“三点,则通,不代表有结果。” “一:目标对象,快递包裹收件人,慕凝蓝,如秦淮所言,就是冲着她来的;二:动机,照片中的人为什么会是慕凝蓝的母亲,且做成遗像,不管是慕凝蓝看到的自己或是她母亲,都是幕后人憎恨的对象,她的母亲已逝,母债女偿,也可以这么想,像是一个圆圈,轨迹不好寻,背后人想玩游戏,又在暗处,我们出拳也得找对方向;三……” 说到这里,霍靳墨顿了音,看了眼沙发上沉然静坐的男人,眉毛轻蹙。 “在于蓝儿本人。”南宫藤弹了下烟灰,淡定补充。 秦淮脸色微变,“先生,你是说夫人……” 南宫藤眉头皱的更深了,秦淮缄口。 突然,手机震动,秦淮点开看了一眼,眼神流连两人,“监控室,调来的视频。” 转发给两人。 别墅大铁门口,一个骑摩托车,戴绒帽,墨镜,黑色大衣,黑裤的年轻人,抱着包裹在保安处签字,便驱车离开。 前后并无异状。 南宫藤唇角微勾,笑了似的,淡淡邪气眉梢处倾泻,“倒是谨慎,这种无拍照的摩托车,根本无从查起,况且,偏远别墅区,快递公司倒是放心一个女快递员的安全。” 一旁两人愕然。 霍靳墨垂眸,盯着手机再次仔细看一遍,眼前一亮,来了兴致盎然,嗤笑,“女人,到底是你懂。” 烟蒂飞砸过去,瞪他,“少贫!有你懂?” 某人不屑,回瞪。 秦淮急抓耳朵,一副不耻下问的姿态,“这人包裹的跟粽子似的,哪儿看出是女的了?” 霍靳墨双腿交叠,高大身躯惬意半靠沙发靠背,爽朗一笑,转换调侃对象,“秦淮,军营里待成木头木脑了吧,男人会没事挂一挂耳鬓头发?男人会因为涂了丹青的指甲裂了,在意去看?” “……”秦淮一脸茫然,低头去看视频。 快递员递给保安包裹时,下意识撩了下鬓间头发,这姿势搁在一纯爷们身上的确有些娘…而坐上摩托车时,手指似是刮到了什么,快递员手微曲,兰花指形态内扣,急忙察看指甲处。 “还真是这样。”秦淮木木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一副憨厚的样子。 气氛活跃起来。 霍靳墨饶有兴致,继续道,“秦淮,你该找个女人了,你得全方面三百六度无死角发展,才能更好的运用于工作,记得让你老板加薪哈!” 南宫藤扶额,恨不能拍过去一铁掌,薄唇微抿,“你倒是女人堆里滚出来的?” “必须的。”某人傲娇的扬起线条深邃无比的下颌,洋洋自得。 南宫藤,笑。 傲娇的姿态还未持续几秒,立即意识不妙,又要栽坑的节奏,瞪向某人,“靠!你要是敢说我是处男,我跟你割袍断义!” 秦淮:“……” 敢情儿遇一同款…… “你倒是实诚!办案也请你霍大局长实诚下!”某人说,一本正经的样子。 “……”霍靳墨那个气啊!妈的!啥时候智商回落小学生时代了? 南宫藤憋住笑,自相识,逗来逗去,啥时候赢过自己?有时犯傻,很是臭屁的样子,拽拽的,一如看到了警校他稚嫩的影子。 “秦淮,宅里安保重新安排一下。”南宫藤敛去文艺突至的情绪,肃冷下令。 “是,我这就去。”秦淮起身,恭敬点头,离开。 秦淮离开。 南宫藤想起什么,一双睿翼如虎般的眸子看过去,“拿出来吧!” “什么?”某人痞相,装傻。 “要我剁了你的蹄儿?”某人淡定的语气,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霍靳墨扬起浓黑的墨眉,咋呼道,“卧槽!你特么开天眼了吧?” 某人抿唇,扫去一记寒光。 霍靳墨雅痞晒笑,将装了沾血迹的一块布料的透明袋从裤袋掏出来,“这是从相框边沿擦拭下的血迹,你的小妻子没魔怔,的确有血迹。” 南宫藤沉默,又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五官隐没在烟雾缭绕的一团里,模糊不清。 “你那会不是正哄娇妻吗?眼睛倒是亮堂。”霍靳墨言语间尽是调侃意味。 男人眉宇间淡淡慵懒,一只手臂搭在沙发扶手,将烟灰弹进垃圾桶,斜睨他一眼,极为不屑解释,但依然傲娇的开口,“弱智问题,你也好意思问?” 霍靳墨:“……” 男人眉眼不抬,“你出门有带女人丝巾的嗜好?” 霍靳墨愣,佯装淡定,“那可不一定。” 某人扯了扯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哪里拣的我媳妇的丝巾,你当抹布用的倒是惬意,刚才掏烟时,露了出来。” 霍靳墨:“……” 第113章 我不想把她当作心理疾病的病人 果然是没有智商的问题,不过就要这种效果,思及此,眸底颜色暗了几分。 这人脾性虽冷静,但是也得婉转将这人往他的思路引,要不然,恐怕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被赶出去。 神思间,某人看过来,似是不察,倒是开起来了玩笑,眉梢眉角漾起一抹浅笑,“欧洲限量版,三万五,一分不少,现金还是转账?” 霍靳墨脑门一抽,咬牙,“卧槽!你怎么不去抢银行?” 某人傲娇的语调,“用得着抢?我穷的就剩钱!” “你丫土豪还宰我这为人民服务挣白菜钱的一清二白的穷警察?” “乐趣。” “……” “破案抵债。” 好吧,又是一坑,霍靳墨咬牙,就知道跟他说话,处处栽跟头。 “泥煤的!” “你妹妹倒是挺多。” “……” 一番荼毒舌功,霍靳墨歇菜儿,败阵。 南宫藤沉目,一抹邪弧噙在唇角,晲了一眼旁边青脸的受气包,回归正题。 “如你所说,蓝儿很正常,所看到血迹这事,没有撒谎,至于她能将母亲看成自己,这点匪夷所思。” 霍靳墨敛了敛眉毛,试探性道了句,“你不是说她有过抑郁病史吗?或许,她……” 南宫藤俊逸的五官一瞬青黑,瞪他。 不愿往那方面去想,但是深知,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安洛口中所说的慕凝蓝一言一行更是匪夷所思。 不知道算不算是辩解,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逐渐沉下去的天际线,淡如水的语气,“蓝儿从不曾这样反常过,我不想把她想成心理成疾的病人。” 霍靳墨舒了口气,神色凝重,继续发表看法,“心理严重创伤的人,遇及恐怖血腥的事情,心理无法承受负荷,产生一些幻觉不是不可能,况且,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照片上的假血是画画用的颜料,你不是没有看到照片上有擦拭的痕迹,或许,就是她自己涂上去的。” “霍靳墨!”男人一声斥吼,眼睛赤红,棱角分明的五官一瞬紫沉冰寒,眸底已泛起怒意。 “宫藤,别着急发怒,最浅显的办法,你自己分辨,至于是谁邮寄过来的照片刺激到她,还得调查,那人不单单是对她们母女有恨,我的直觉很不好。” “还有……”霍靳墨吸气,“你真以为那方丝巾是我顺手拈来擦拭相框的血迹?那是秦淮在现场拣起来的。” 南宫藤霍地逼近几步,寒湛的眸光和他对上,“从刚才,你和秦淮都在故意把我注意力往蓝儿身上引?” “关心则乱,我们直说,你不得踢死我俩?左右都是说,还不如你自己发现。” 站定的男人身躯微微靠在窗上,半阖眼眸,睫毛纤长静铺眼窝,目光定在那方丝巾上,不动很久。 霍靳墨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记得我们警校时期的罗莱斯教授吗?” “靳墨,你先回去。” “宫藤……” “回吧,等我电话。” “好吧,有些地方你多看,还会发现什么。” 说完,霍靳墨离开。 这两个小时,慕凝蓝睡的并不踏实。 一些黑白光影如影随形缠着她,似梦非梦的浑浑噩噩中醒来,蓦然睁开双眼,眼睛里润润的潮湿,似是哭过。 侧目,便看到南宫藤在床前靠坐着。 修长的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雪茄,精致的薄唇正吐着烟圈,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正看着她。 “叔叔?”她动了动身体,轻轻唤他。 见她醒来,男人有些僵硬的五官转为柔和,唇角莞尔,捻灭了雪茄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附身下去,额头低下来,“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木木然的表情,头痛的症状已经不在,脑袋却有些懵懵的。 他摩挲着寻她的唇,轻轻地吻了吻,低声问道,“肚子饿不饿?” “嗯……” 雪茄味道混着他身上独特清冽的气息盖下来,慕凝蓝一声娇喃。 一双藕臂顺势抱住他的脖颈,同样的在他唇上啄了啄,脸颊贴着他的,感到无比的温暖,心里的阴霾骤然间烟消雾散。 “臣妾很饿。” “淘气。”南宫藤一笑,“走,下楼吃饭去,已经晚上了。”又捏了捏她红润的脸蛋,作势要拉她起来。 “等会儿……”她双臂缠着他的脖颈不放,“叔叔,照片的事情,你们怎么处理的?” 比起肚子饿,她更关注事情的进展。 她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谁会恨她入骨呢? 男人眉头几不可察的一皱,很快敛去眉宇间的阴沉,一双漆黑灼亮的眸子望她,“蓝儿,有人蓄意装神弄鬼,那张照片被人动了手脚,所以你看的,不是真的血。” “那是什么?”她问道,继而连续再问,“可是,我为什么会看到自己啊?” “蓝儿,你不觉得,你与母亲长得很相像吗?所以,你当时太紧张了,才会看错。” 自动忽略第一个问题,巧妙转换重点,但愿能瞒过她,他的语气很柔软,像和风送暖,一字一句像羽毛在她心尖拂过。 她半信半疑,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始相信他的措辞,唇角微微弯起,“爷爷也说过,我和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很相像,可是,我好像对父母的印象不是很深,爷爷说,父母去世那天,我正好生了一场大病,以前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是吗?” 南宫藤脸色有些冷硬,叹气,又是一个谎言吗?穆振涛为了这个孙女,可谓是煞费苦心,如今仿似真的能体会那份心情了。 “叔叔,查到幕后恐吓我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想知道是谁那么痛恨我或者母亲。” “好,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下午吓得不轻,这会儿倒是吧啦吧啦个没完,我们吃饭去,嗯?”说话间,已经将她从被子里抱出来,拍拍她的屁股,“去,换身衣服。” “……”她垂头,这才发现自己只着内衣物,小脸悠地染了桃粉色,心想,必是他怕她睡觉不舒服,给她脱下的衣服。 去了衣帽间,换上一套舒适的家居服走出来。 “咦?” “怎么了?” “叔叔……”一边抵头看着自己的小手,一边朝门口等她下楼的男人道,“我手上怎么沾了颜料?你等我洗手,一起下去。” “……”南宫藤心里一紧,淡粉薄唇抿的极深,神色深沉极致,单手插袋,望向已闪进浴室的那抹纤弱身影。 睡觉那会儿,已经察看,她右手指尖,掌心有些许朱红色丙烯,半管开封了的丙烯在床下一角找到。 显然,霍靳墨最后一句话就是此意。 一楼房间,看似他在与他们商讨,到底是他极尽竭力把他往这方面去引。 秦淮不吭不鞥的闷木头倒也沉得住气,言语间尽是谨慎,难怪让他布置安保,跑的比兔子还快。 慕凝蓝出浴室,一束干净清爽的马尾梳的一丝不苟,露出饱满柔美的漂亮额头,一双黑麓簏的眸子因刚刚洗脸的缘故,愈加清澈透亮。 无半分之前茫然灰白的空洞。 这双眼睛看过来—— 男人高大身型斜倚门框,转过的半个侧身分外修长深邃,轮廓分明的一张侧颜,线条冷硬像篆笔雕刻,浑身一渡风华,迷离任何一双女人的眼睛。 她恬静走过去,南宫藤察觉,回眸,自然而然握住她的小手,牵她下楼。 餐厅里,林姨和两个佣人伺候在侧。 她蹙眉看了眼林姨,无言,慢慢在餐桌前坐下。 肚子的确很饿,吃的很快,一旁的男人宠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慢点,吃的跟小花猫似的。” 她莞尔。 视线再一次落在一旁正在给南宫藤添汤的林姨那双白皙干瘦的手上,一些影像飘过,推林姨的画面回放,有些心有余悸。 正思索着,林姨冷不丁开口,“夫人,您先吃着,我去看看参汤好没好?” 又是参汤,这是要把她补成球吗? 可怜的小眼神望过去,落在某人那张无死角的俊脸上,表示晚上不想再喝。 他倒是一笑,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待林姨将参汤端到她眼前,同样的台词,“夫人,喝吧,要凉了。” 她蓦然皱眉,心里又是一悚。 南宫藤见状,亲自接过那碗参汤,示意林姨和佣人下去。 而后,他温柔的嗓音响起,“乖,听话。” 慕凝蓝看着那晚参汤,粉唇嘟起,细细的小嗓音攸叹一口气,“叔叔,隔三差五就进补这些高营养补品,我早晚会七窍流血。” “蓝儿,你胡说什么呢!”南宫藤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那样子吓死人了。 或许,意识到语气重了,将碗放下,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一臂拦住她的腰身,却见南宫藤将瓷碗重新端起送到她唇边,完全一副哄孩子的语气,“乖,喝下,喝完有奖励!” “……”这话曾几何时,换汤不换药,他所谓的奖励一向是极其耗费力气的,淡淡桃红浮上脸畔。 娇媚又招人怜爱。 第114章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溺死 “蓝儿,你想什么呢?”南宫藤薄刃薄唇,俊的妖冶,洞察她那点小心思,忍俊不禁去逗她。 “没什么。”她娇嗔,推他肩膀,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那我现在就要奖励。” 他轻笑,啄了下她俏丽的鼻子,“嗯,说说看。” 慕凝蓝明丽一笑,接过汤碗,咕咚喝了一大口,不待南宫藤回神,以唇葑缄。 轻启唇舌,将口中的参汤渡送他口腔,又极速退离。 当然,她的吻技还需修炼,一大半参汤还是吞入自己腹中。 被强迫下喝了一小口参汤的男人,五官线条愈加深邃明艳,脸上的表情好看的厉害,佩服,惊叹,最后变成一朵潋滟绽放的花。 他舔了舔纯唇面润泽褐色的汤汁,当即一口咬上她的唇瓣,“小淘气!” “还喝不喝?”慕凝蓝抱着他脖颈,灵动的笑了。 “嗯……”他极其认真的思索了几秒,薄唇微勾,喝了一大口参汤,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攫取了果冻般的唇瓣。 “唔……不是……咕咚……” 挣扎间,被迫将他渡过来的参汤尽数吞下,呃,这是自找的。 他退离,额头抵着她的,“还喝不喝?嗯?” “不……”‘要’字还未溢出,某人动作极快,一口参汤吞下,精准无误的将她唇瓣疯了个密不透风。 当然,最后,那碗参汤经过某人特别的方式给她喂下。 某人表示对此办法十分热衷,下次继续。 慕凝蓝,汗颜。 饭后,南宫藤一反常态,没一头扎进书房,拉她去园林散步,算是消食。 冬夜寂静,月色朦胧。 与他相偕漫步清寒的园林,轻入耳畔的都是两人一轻一重的脚步。 透过自己的清颤呼吸,呵出的薄薄热气,望着头顶漆黑的天宇,想想生活,她在追寻什么。 抬头,凝着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暗夜路灯下影影绰绰的五官,此刻,有了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园林路灯新换的,秦淮提过,南宫藤吩咐的躜。 她心里懂,这是考虑她黑夜不辨光亮,这男人平日里冷峻,不易近人,倒是心细,体贴。 一路无话,他静静地牵着她宽大羽绒服袖口露出的小手,一同揣进他妮子大衣口袋,紧紧裹着,他掌心的温热像电流蔓延至身心,温暖她的心。 路过后庭花园那栋阴森森的小洋楼时,南宫藤的步子放缓,身型高大屹立径道前,透过光亮,那深幽寒潭的眸底似有若无的水润。 四周太过安静,越过他身侧看过去,那栋洋楼二楼微微弱光透过紧闭的窗帘缝隙倾泻而出。 这里有人住吗? 小小的身体慢慢靠拢身旁高大身型的男人,有些害怕的收紧了十指相扣的指关节,略略思虑了下,小声问道,“叔叔,这栋楼里有人住吗?林姨说我不可以靠近……” 沉默,无边的沉默。 她抬头,凝他深邃的侧颜。 幽暗的五官线条蔓延苍凉,他的眼神有些飘,眸底流光,像摇曳的风中劲草,“这是以前母亲的居所。” 婆婆?虽然已臆测八分,还是有些好奇,“叔叔,婆……婆婆她……” “走吧。”他转身,牵着她离开。 再无他话。 慕凝蓝隐隐感觉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虽然他掩藏的很好,但是,转身的一瞬,他眸底的沉冽,她洞若细微。 既然他不愿提及,那便不提吧。 本还想问关于公公的事情,看来只有作罢。 就在以为谈话终结之际,他停驻脚步,转身,将她羽绒服的领口收紧,捧住她映了灯光蜜色的柔亮脸蛋,低沉纯厚的嗓音攸攸响起,“蓝儿,有些事情,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好吗?” 他的确明锐,她心中任何所想,他都能轻易洞悉,所以,他是愿意给她走进他世界的机会了? 无形中,感觉又向他靠近了一步,至少,此刻她心里是满足的躜。 心里荡起波纹涟漪,她恬静一笑,“嗯。” 一双漆黑灼亮的眸子和她对视几秒,温温的嗓音,“好蓝儿,回去吧。” 好蓝儿…… 她喜欢。 “好老公……”慕凝蓝嫣静莞尔,声若蚊音。 他怔忪,眸底光亮闪过,沉默不语,重新拉住她的小手,向主楼走去。 慕凝蓝以为他没有听见,心底隐隐失落,任他牵着。 回到卧室,他嘱咐她先睡,便进了书房,想来他一个下午都未去公司,大抵要忙到很晚吧。 慕凝蓝没去吵他。 直接去了浴室泡澡。 放了满满一缸热水,点了安神作用的熏香,今天下午受惊,压一压也好。 躺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身心难得的放松,加上熏香安神,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安神,非能安心。 她看见浴缸里的水漫过她的身体,水,一点点染红,突然,她置身于冰冷的海水里,水一点点漫过她口鼻。 她难以呼吸,张口,便有更多的水呛进胸腔,她努力伸手,无声的喊,“救命!” 突然,身体一轻,似乎被人抬起,她努力想转身,一双乱舞的手臂,却被一双宽劲的手紧紧握住,耳畔传来急切的喊声,“蓝儿!蓝儿!” 她悠地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南宫藤一张放大写满惊恐的俊脸,下一瞬,慕凝蓝猛地咳嗽,似乎真的被水呛到。 南宫藤拍着她光裸的后背,大声凶她,“谁让你泡澡的?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溺死!” “……”被凶的直缩脖子,震惊之余,蓄满水雾的眸子看向四周。 浴室,浴缸里的水没有被血染红,更没有海…… 原来是梦。 南宫藤在书房忙碌一阵,出了书房,没有看到卧室床上那抹纤弱身影。 立即走向浴室,隔着门板喊了几声,里面毫无回应,心急如火,旋开门把手,推门而入,便看见震惊的一幕。 那一瞬,他的心像是挨了一记闷棍,紧紧拧着。 片刻的脑中空白。 浴缸里的女孩,闭着眼睛,头发四散,身体沉在水中,头剧烈摇晃,双手挥舞着…… 他奔过去,一把将她捞起来,唤了好几声,才慢慢醒来。 惊心动魄的一幕,此刻他不愿回想。 把人儿往床上放,她不松开他的衬衫衣摆,双目涣散。 他低头望着,压抑的阴沉都在眼底深处,抱住了,搁在腿上,一臂抱着她,另一只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他修长指节在她柔顺的发丝间穿梭,每个动作都很轻,都很慢。 瞧怀里因他刚才对她发火而垂头不语的人儿,他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大抵叫做疼。 那种疼痛的触动,就像她的小手那样的力度,轻轻握住了他的心,一下一下,柔软泵动。 她不说话,小手紧紧攥住他腰间衬衫,风雨打过的小百合一样,破落不堪,仍是美丽的吸他的眼睛。 收起吹风,他抱她一起躺下,半天沉默。 慕凝蓝窝在他怀里,低低一声,“叔叔,对不起……” 无声。 “呃,我下次……” “没有下次!”他握住她双肩,眸底满是怒火。 慕凝蓝有些委屈,但是也顾不得了,急忙往他怀里深处卷缩,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软糯的声音,“别凶我了,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又往他衣领锁骨处拱了拱,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她负气,正欲退离怀抱,他突然一个翻身将她身体整个覆盖。 她负气,正欲退离怀抱,他一个翻身将她整个身体覆盖。 随之压下来的是他温热的薄唇。 如飓风般的吻,猛烈而霸道,粗犷而激烈。 她堪堪承受不住的,像一抹无处扎根的浮萍一样依附着他宽厚温暖的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他松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鼻尖摩擦她的。 彼此温热呼吸相缠。 耳畔,他急喘低哑的嗓音透着担忧,“蓝儿,我以前的身份,看过许多人惨烈无比的死状,亦不曾动容,可是,刚才你真的吓到叔叔了。” 慕凝蓝心里某个部位酸酸的,一股暖流自心尖潺潺流淌。 她微抬眼眸,蝶羽浓睫扇动,刮着他脸庞皮肤,凝着上方这个她心中一向无坚不摧,掌控一切神氐一样的男人。 一如既往的,精致且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慕凝蓝能看得出来那些藏在眉梢眼底深处的温柔,安静。 甚至显露出来的忧郁一面,她心疼,满足,幸福。 初次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已如此这般深刻,像一座大山温温屹立在她心中,将她整个身心占满。 曾几何时,因知道他不爱自己而失落感伤,有过幽怨。 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那些都已不再重要,她已拥有这个男人,感受着他热烈的气息在耳边萦绕;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将她全身冰冷的血液一点点点燃;感受着他对她身体强烈迫切的需要。 她觉得,那是一种依赖。 初次邂逅,或许,冥冥中注定这是一个会主宰她一生命运的男人,所以,缘分使然,她竟嫁给了他。 虽然,是一段奇怪的婚姻,虽然,没有盛大的婚礼,更没有彼此相约誓言,可她还是爱了。 第115章 我是你的丈夫,已离不开你 她爱他,爱到心疼,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说的和做的,说的,她好像说不出那番情意绵绵的语句,做的,呃,好像是他做全了…… 爱一个人,深入骨髓,一些绻缱情话已不足以表达此刻的悸动,或者,已无需表达。 只需一声柔软的低唤,“老公……” “不是应该是‘好老公’?”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说。 “……”原来,园林里,他是听见了的,唉!这人有些慢热,年纪不小了,却是让一个姑娘家推一步走一步的躜。 见她愣愣不语,以为还在因凶她而心有余悸,隐忍某处爆血管的叫嚣,南宫藤低叹,干脆翻身躺于身侧,顺势将她揽入怀里。 磁性清越的声音传来,“老公不凶你了,在浴缸睡着,很危险知道吗?”将她身体又往他怀里带了下,想了想才问道,“蓝儿,你是不是做梦了?” 脑袋紧紧贴着他衣襟里露出的一截白皙坚实的胸膛,感到无比的安全,其实,梦里一些杂乱恐惧的画面,已被他凶时的害怕所代替。 慕凝蓝略略停顿,还是说了,“我梦到浴缸里的水慢慢染红,还有海,我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总做这种梦,我甚至怀疑那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一部分。” “……傻,如果是你的记忆,你怎么会不记得?”南宫藤脸色愈加沉湛,言语很是温婉,在安慰她。 “也对哦。”她微笑,抱拢他的腰身,又道,“叔叔,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依赖你,我喜欢这种感觉,你也曾说,你会陪我一生,我不依赖你依赖谁呢?可是,这句话反过来说还可以是这样的,我也是一直陪伴你的人啊!虽然我比你小很多,也有很多事是我不懂也不知道的,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也是可以给你依靠的……” 南宫藤听了一笑,刚要说什么,慕凝蓝伸出一指堵住了他的嘴。 “叔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个小孩儿似的人怎么给你依靠对不对?我可以的!叔叔,我们都是食五谷杂粮的人,不是神啊,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悲愁欢喜,两个人要一直牵手走一辈子,当然要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成为彼此分担一切的人啊!” 牵手走一辈子,‘赔’你一生…… 南宫藤听她说着这番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叔叔……”她的声音愈加柔软,“一个人承担生活里的一切苦难会很辛苦很辛苦,更何况,现在的你承担了两个人的,你自己的,还有我的,必要的时候,分一点点给我……” 他的目光里有亮光在流淌,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低喃,“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心里却想,傻丫头,你自己都是千疮百孔的活在自己编织的记忆里,如何分担的了老公的呢? 照片事件,再次回旋脑海,果真是出现幻觉,且潜意识画上了所谓的血…… 局外人,看的明透,靳墨是对的…… “虽然我可能达不到南宫夫人的端庄贤淑,可是……慕凝蓝憋了半天,终于在好几遍“可是”之后,憋出了她想说的,很关键的那句话,“可是,叔叔,i,want,to,accompany,with,your,whole,life,to,the,old” 一生与你相携到老…… 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直白地向他说出誓言的话语。 回首爷爷以死相逼,她恨嫁成为南宫夫人,彼时,她不情不愿,对这场婚姻洞若观火,随时准备抽身的打算。 有了夫妻之实,她一味怕这怕那,哪怕靠近他一点点都会担心自己会受伤害,更怕的是他不爱她。 可是,当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她反而松了口气,好像自己人生的一个重要使命终于被她完成了。 做自己该做的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结果怎么样,该怎样就怎样吧!而爱他,是她现阶段所能以及所想去做的事,也许后来还是会受到伤害,可是,如果不去好好爱他一次,不去为自己争取一次,她一定会后悔! 南宫藤也从来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来,那晚他借醉酒没有回应她,那此刻呢? 怀中的人趴在他胸口,微微闭着眼,声音如羽毛擦过心尖一般,“叔叔,以后让我们彼此依靠,谁也分不开我们……” “傻丫头,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南宫藤的侧脸贴在她发丝上轻轻摩挲。 “什么?”她问。 “我其实是想说……”他抚着她光裸丝滑的背,“我是你的丈夫,已离不开你。” “是吗?”为什么她没有感觉?不知道这句话算不算有爱的成分,但是足以让她的心瞬间化为一滩水,幸福而至的感觉,沁满心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呀?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唉!傻丫头!”他把她往自己身上抱,让她以她最喜欢的姿势趴在他身上。 “叔叔……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有些离不开我……”满含娇羞的蚊音,问道。 南宫藤沉吟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了,“你来酒店照顾我那次。” 那晚的情形在慕凝蓝脑中一一浮现,他呕吐,然后她给他脱衣擦身,然后,就…… 南宫藤的目光变得深长,“我很少喝醉的。” “为什么?”她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他只是笑笑,那段时间被丫头冷落了呗!哪像此刻,温香软玉在怀。 得不到回应,慕凝蓝在他怀里蹭了蹭,悠地坐起身,“叔叔,你说嘛!” 男人湛黑如墨的瞳孔,映着室内的橘光似有流彩跳动,好听低哑的嗓音,“蓝儿,老实点,你坐的老公不舒服了。” “……”慕凝蓝这才意识到自己坐的位置是个恰到好处的位置,小脸蛋像绽放的桃花一样,娇美可人。 考虑她身体,又不愿自己难受,便要将她放下来。 他的体谅让慕凝蓝心里愈加柔软,不忍薄待他,继续趴在他身上不肯下去。 “听话,蓝儿。” 南宫藤拍拍她屁股,赶她下去。 慕凝蓝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软糯的声音足以让他身体发酥,“叔叔,过两天,就是我的例假……” 好吧,这算是邀请吧,索性厚脸皮的事情一丢丢做尽,小手还极为不老实的伸进他衬衫里的腰腹,蜿蜒而下。 南宫藤双臂猛地收紧,深邃的鬓角隐隐有青筋微凸,钳制住她,无法忍耐她的撩拨,反客为主,翻身压下来。 当彼此身体相融,她除了感觉到索求,还感到了一种情感的依赖,她也终于明白,性与爱,大抵是分不开的吧。 身心相依,这种依赖使她才觉得,她是真正走进了他的世界…… 一场欢爱,慕凝蓝累到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 他亲了亲她沁满细汗的额头,“好好睡会儿,这两天辛苦了。” 辛苦?的确是…… 慕凝蓝星眼半眯,搂着他的脖子寻找他的唇回吻,猛然想起一件事,略沙的声音告诉他,“叔叔,怎么办?上次酒店之后,我没有喝避孕汤药,你刚刚又在里面……” “傻姑娘,上次你的安全期,明天再喝药。”他清淡地说,很是温润的样子。 这他也知道?不过,却不是她所爱听的躜。 不想,不愿喝那破汤烂药。 情绪一下子低落,手臂从他脖颈上垂落,“可是,我不想再喝中药,很苦……” “嗯,知道了。”他温润一笑,而后,补了一句饱含歧义的一句话,“下次我会准备的。” 一时难以消化所谓的‘准备’,某人眉宇间倾泻而出的邪肆笑颜,倒是让她瞬时明白过来。 免不了脸红。 其实,她还想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但是,这句话无端地哽在喉咙里出不来,又觉太过较真,心里勾画一幅画面。 若真的突然有一个小生命降临,大抵,最不知所措的是她吧。 毕竟不成熟,孩子对她而言,有些遥远…… 尽管如此,她还是期待在将来某个成熟时期,为他生一窝小猴子。 他会喜欢吧? 人啊,往开了去想,就不会困在死胡同。 她不禁觉得而今自己,自我调节能力已然修炼八成。 将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温馨漫溢。 心,平静了。 “乖……”他啄了啄她的唇,“睡会儿吧。” “嗯。”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又累了一场,她还真是睡了过去。 夜十二点。 从后庭花园那处洋楼里走出来一个身型高大挺拔的男人。 那抹修长身影,逐渐隐没在径道杆树影影绰绰的暗影里,往别墅主楼走去。 室内与屋外的夜一样静谧无声。 林姨接过一身寒气褪下的藏青色浅绒毛呢大衣,开口道,“少爷,你去过了?” 南宫藤一脸疲累,眸底忧郁藏不住,摁了摁眉心,淡淡一个字,“嗯。” 林姨叹了口气,“少爷,这么多年了,一切会好起来的,那边我会尽心竭力照顾的。” 第116章 宠妻若骨,宠,在哪? “林姨,辛苦您了,你一边忙于那边,还要照顾蓝儿。” 望了眼楼上方向的男人,提了下长裤,伒长身躯沉进沙发,俊逸的五官线条愈加深刻。 “少爷,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担不起。” 语毕,林姨去厨房倒水。 不消一分钟,林姨端着一杯热水回到客厅。 某人闭眼养神,缓慢睁开布满血丝的眸子,接了递过来的杯子,紧握掌心,和气的语气,“林姨,蓝儿,下午无意推你,你别与她计较。” “不会的,少爷您早点休息。”只留一句话,林姨便离开。 男人沉目望过去,又收回,放下水杯,低头点烟。 吸了几口,情绪不好的捻灭烟蒂在烟灰缸,身体瘫靠沙发后背,手背搭在欵静额头,静思片刻,掏出手机,拨号。 “靳墨……” 二楼走廊尽头楼梯拐角处,有一面一米宽的玻璃门。 南宫藤的脚步顿的太过仓促。 他的脸色随着视线而变得煞冷,僵硬。 他看到,他的丫头抱着一个布偶熊站在卧室门口。 光线里,小脸苍白中泛红,那是泪痕,还没有干。 南宫藤眉头紧锁,心中波澜起伏,视线落在那个小布熊上,定住。 犹记她提及,那是她母亲亲手缝制的…… 慕凝蓝小跑过来,手抓着男人的灰色针织衣襟,“叔叔,我醒来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 男人冷白薄唇微阖,终是无言,抱她回到床沿,被子盖过来包住。 男人长腿足够垂到地面,半落着眼眸,褐色的眼睫毛垂着,在看她。 怀里的人儿却抱着小布熊又睡去。 南宫藤的心脏跳的沉沉作响,被他所发现的事实震惊着,丫头睡眠越来越差…… 腊月初。 窗外雪花飞舞,如仙女漫天撒花的一样缥缈多姿。 画室作画的女孩,心神不宁。 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上爷爷,心里着急不是一般心情承受的躜。 夏末秋初,去的美国,间隙,不过几次视频,几通电话,偶尔还是季林接的电话。 皆是报平安,说一切都好。 心不静,心无画,眼前油布,很长时间的空白。 汽车笛声响起,那人回来了。 放下画笔,一溜烟跑到一楼。 门口,黑汪汪的大眼睛,微微弯起,恬静看着沉步进家门的男人。 一身寒气,黑色羽绒长袄几许雪花飘落,黑色窄版西裤下一双大长腿过玄关,一步走到她跟前。 英俊的五官柔和如风,深邃鬓角那处皮肤因屋外寒气着了点红,唇色冷白微抿,清雅的眉宇挑起一星温玉气质。 “怎么跑出来了?” 男人褪掉外套,放在臂弯,另一只去捏眼前丫头柔软的脸蛋的手顿住。 手凉,冰着她,落回身侧。 手上一暖,手,再被一双小手拽回去,包拢不住的暖在小小软嫩掌心。 慕凝蓝颜静眉秀,一边回话,一边将身型盖过她一半的男人往客厅带,小女孩撒娇的声音,“叔叔……” 男人抱她腿上坐着,揽住她的细腰,“说说,又有什么事?” “……”什么叫又? 好吧,是有事与他商量。 一把缠上他的脖颈,甜腻的小嗓音,“我想爷爷了……” 南宫藤眉头几不可察的蹙起,将缠在脖颈的一双小手放落,一双眸子平若秋湖,深深浅浅,一味不清。 沉默。 她不气馁,再次黏上去,声音比刚才还小,“我想去美国看……” 话还未说完。 南宫藤脸色比翻书的速度还快的沉下去,冷声,“不行!” 慕凝蓝耐下心,“叔叔,我只是去看看爷爷,我想爷爷了,你让我去好不好?” 娇柔软糯的嗓音,并未让某人面色起任何波澜,那人无情的丢给她一句,“不行!不必再议!” 慕凝蓝悠地拧眉,这是会议决策吗?还不必再议? 如古代帝王丢下矜贵一句“不用再议”的人,将她放在沙发上,便拂袖而去。 簇簇小火苗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刺溜一下弹跳起身,追上前,小身体站定,双臂张开,挡住他上楼的去路。 冷脸,冷声,“南宫藤,你不讲道理!” 男人深邃眉宇微敛,五官凉薄,伸手抚她脸颊,慕凝蓝扭头,哼一声,躲开。 南宫藤身型微附,双手握住她双肩,“蓝儿,我最近行程很满,没空陪你去美国,乖点,好吗?” 嗓音低沉,透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慕凝蓝转过头,撅着小嘴儿,再次央求,“叔叔,我可以一个人去的,已近年关,我想看看爷爷,好不好嘛?” “不好!”他一口否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气死我了!南宫藤!你简直冷血无情!那是我爷爷!我看爷爷有什么错?” 一张小脸因怒气而憋红,额头清溪般的血管可见,慕凝蓝脾气刹不住车,又道,“也对!那不是你爷爷!你当然不会关心!” 男人眸底一寒,“蓝儿!这是南宫夫人对丈夫说话该有的态度?” 又是这些陈词滥调! “我就这样!一辈子也就这样!你若不喜欢我这款的,我随时可以退位让贤!总比困在这栋压抑阴沉的宅里强!” 这段日子,她出去过几次? 屈指可数。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比以前还管的严厉。 以前,出门有个秦淮跟着,最近倒好,明里暗里,一堆保镖充当背景图。 都不好找安洛出来逛街了,安洛还曾调笑,这是她家丈夫,宠妻若骨。 虽然有些夸张,不过,她心里愿意相信,他是为了更好的对她保护。 可如今呢?宠在哪? 沉然若静的男人,身型笔挺如松,轮廓精致的墨眉皱的能夹死一只蚂蚁,一双沉湛墨黑眸底,讳莫如深。 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她。 与这样一双冰静幽凉的黑瞳对视,慕凝蓝只觉得一股寒流自脚底一下子蹿至脑门,开了个洞出去,又像无底的深渊泓泫,随时能将她吞噬。 定力不足,移开目光。 氤氲水光的眸子映着亮光折射,灼亮他的眼睛,丫头眼泪簌簌落下,他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心底一钝,伸手想给她擦拭眼泪,慕凝蓝却一把推开他,飞泪,往门外走。 “去哪儿?”他怔在身后问。 “看雪!看雪!看雪!”某人头也不回,孩子似的负气大喊,肩膀因无哭泣,一耸一耸,颤抖着。 “胡闹!外面那么冷,看什么雪?”南宫藤浓厚墨眉皱的愈加深刻,冰沉目光,一瞬不顺的追随往门口而至的碧影。 “美国我不可以去!赏雪总行了吧!”置气冷语间,慕凝蓝已走到玄关,低头,作势要换鞋。 极速而沉稳的脚步声逼近,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盖过来。 慕凝蓝身子突然一轻,悠地离地,整个人,被那人抗起扔到坚硬的肩膀上,直奔二楼。 “南宫藤,你混蛋!你放开我!”她鱼儿似的扑腾着,力道三两,密集的拳头砸落他后背。 啪!屁股挨了一记,男人冰艳的嗓音骤起,“能不能听话点!” “不听!不听!我不是你圈养的宠物!我要自由权!”慕凝蓝挣扭着身体,继续作无用功。 “蓝儿!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美国,想都别想!” 南宫藤不多的耐心磨光殆尽,不容反驳的强势,冷彻极致的低吼,让慕凝蓝一下子噤声儿。 “……” 卧室,被放落在地的女孩,抽噎着,倒床蒙被,卷缩一团,给他一个凄然冷郁的背影。 南宫藤扶额,身心俱疲的无力感汹涌而至,冷漠转身,一头钻进了书房。 沉重的关门声,震得慕凝蓝心窝一颤。 咬唇,淡静阂眸,将一切烦躁愤然关闭在眼帘之外。 夜幕降临,雪愈下愈大,整个园林盖上一片茫白屏障。 路灯下,绿化坪簇簇而立的矮子松,雪花缀满枝头,晶亮晶亮的,如夏空良辰夜空中一眨一眨的繁星点点。 落地窗前,澄澈玻璃,映着长发温婉及腰,一袭藕粉色睡袍侧影的慕凝蓝。 玻璃亮如澄镜,却照不出那双眨也不眨的眼眸里,色泽。 心里空荡荡的,仿佛那一片片雪花沁落心尖,一点点融化成水,蔓延四肢百骸,因血液的冷度,再次凝结成霜。 整个身心,如至冰窖。 难过,不解,愤慨,一系列复杂繁复的情绪交叠,压在心头,快要喘不过气来。 难过,他的无情。 不解,他不愿她去看爷爷。 之所以不解,因为她了解,他并非是一个对亲情漠然寡冷的人,冰山铁面的包裹下,其实,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愤慨,他的霸道强势。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吵翻天。 呃,好吧,是她一个人在吵,人家高冷总裁,清贵君威,好像连吵架都不屑动动那两片矜贵的嘴皮子。 她一个人苦逼,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时,林姨敲门进来。 端着的托盘,几样清粥小菜。 林姨一如既往的耷拉着一张脸,无话,退出房间。 慕凝蓝不理,不看,不吃。 滚回被窝,静默。 一楼。 “没吃?” 沉坐客厅沙发,翻看财经杂志的男人,看向从楼梯走下来的林姨,笃定问道。 第117章 我爱你 “夫人没吃。”林姨回答。 南宫藤放下手中杂志,懒散,瘫倒靠背,交叠的一双长腿放落在地,前面是茶几,长腿是没处放了,角度完美岔开摆着,绷得修身西裤的当部直直的,这是一个成熟且透着几分危险的男人。 片刻之后,起身,去了二楼。 推开房门,宽敞软绵大床上,那抹薄弱身影动了动,大抵是听见了动静。 故意往被里缩了缩,露出半个小脑袋的慕凝蓝咬唇,心想,浑身解数贴来哄也没用,她很生气。 这样一想,愈加烦闷憋气,又往床头深处钻了钻。 南宫藤走到床前,一把将她从被窝里揪出来,抱她坐在他腿上,尽量温和的语气,“蓝儿,你要和我置气要到什么时候?来,吃饭。” “你走开!我不想吃!”慕凝蓝推他肩膀,就要从他怀里挣脱。 腰上一紧,又被桎梏原位,冰冷的声音,“你是个懂事的?” “嫌我不懂事,你……唔……” 南宫藤不耐地,一个低头,攫取了她嘟起的小嘴儿。 慕凝蓝挣扎着,还是被他结结实实的吻了彻底。 良久,才松开她微肿的红唇,低沉而略沙的嗓音传来,“闹够了?吃饭?” 吃你呆木呆瓜!她心里腹诽,事到如今,他竟然认为她在闹? 擦了擦润湿唇角,慕凝蓝满目愤然,“不吃!” “确定?”他低叹,问道。 “南宫藤,我不吃!”她梗着粉颈,重申。 “那……”略略停顿,男人深邃眸底淡淡流光,“温故而知新,如何?” “……”几个意思?慕凝蓝懵住,一双麋鹿一样的眼睛纯净凝他。 下一瞬,下颌被一道大力桎梏,眼前黑影压下,粉唇被重重堵了个密不透风。 某人娴熟温习上次喂她参汤的经验。 咕噜! 暖热清香的米粥,唇舌纠缠间隙缓缓溢入她口腔。 她杏眸圆睁,扭头不咽,他不松口,加深了吻。 僵持几下,唔唔,咽尽。 慕凝蓝怒火中烧,在他唇上重重一咬,以泄愤懑不平。 这人倒是沉得住气,生生挨她一口,温立不动,她甚至感到甜腥味,唇齿里蔓延开来。 心,淡淡浅浅的疼。 她心软了,懊恼松开。 沾了斑驳血迹的男人的刀刃薄唇,愈加妖冶,整个人都透着几分邪肆的妖孽美,晃闪她迷蒙中的眼睛。 “心疼老公了?”手臂蓦然收紧,他问。 “难怪如今黄金跌价,都贴你脸上了吧。”她扭过头,生气的哼一声。 一张铅笔描画的美丽脸蛋,如染了樱粉胭脂一样娇俏动人。 “蓝儿……”他掰过她的脸,唤她。 她再度孩子似的一哼,“……” 不理。 禁锢她,不让她去看爷爷,冷酷无情! 冷着脸,从他腿上跳下来,望门口走去。 南宫藤起身,追上去。 自身后,双臂穿过她腰间,将她紧紧纳入怀中,“蓝儿,不是我不让你去美国……” 慕凝蓝搭在他手背上的动作,顿住,“那你拿出个理由!为什么阻拦我?” 回应她的却是沉默。 慕凝蓝狠狠闭眼,再次睁开,抬脚,往他仅穿棉拖的鞋面,使劲一剁。 男人清厚眉宇蹙起,薄唇微抿,放开了她。 视线却追随她的身影。 只见,慕凝蓝拿了卧室门口高低柜里一盒丙烯,一头扎进了画室。 南宫藤视线震颤,幽沉落在已拆封的盒上。 只缺一支…… 夜幕深了,雪停。 收起了画架,画纸上零乱的色彩似乎是她心绪的投影,将所有纷繁复杂的人事全都涂鸦在纸上,内心就会一片宁静了。 她回卧室沐浴,准备睡觉,却不见那人,算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下午睡了太久,一时没那么容易入睡,她拿了笔记本电脑过来玩,登录游戏,意外地,发现安洛在线。 最近,这个千年潜水龟居然不潜水了,也是不容易。 她只有这一个好友,不扰她扰谁? 毫不犹豫戳她:洛洛,么么哒,终于冒泡了?? 【我在等你。】信息条框弹出来,洛洛发了条信息过来,而且回得很快。 【等我?】她有跟洛洛约一起游戏吗? 【怕你不开心,会需要我。】洛洛又发了条信息过来,游戏里,她最近新练的职业——鬼王。 朝已变身小狐妖状态的她,走过来。 慕凝蓝心里一热,眼眶顿时湿润了,这就是朋友。 怕打扰她,不给她电话,也不来找她,却静静的,始终给她留了一个转身,只要她需要,洛洛真的一直就在…… 从初中时,好洛洛…… “爱你哦!”她回复。 其实,和洛洛之前,很少这样煽情,不是拌嘴毒舌荼毒彼此就是混玩嘶闹,可此刻,她真不是客气,她是真情流露。 洛洛发出一个微笑表情,附过一条信息,“蓝蓝,再说一遍,我想听。” 慕凝蓝扁嘴,一身鸡皮疙瘩落地,被她传染文艺情怀了? 呃…… 扬扬秀眉,努嘴,无比肉麻的三个字,发送过去,“我爱你!” 绻缱酥骨的‘我爱你’如石沉大海,那厢却噤声儿。 【洛洛,你不会是被我的‘情’话绵绵溺死鸭绿江了吧?麻溜地滚出来!】 果然欠骂。 那端冒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安洛的毒舌呢?不骂回来?一段时间没见,性情转基因了? 一时有些无法适应温温和和的安洛,没作深想:【副本去!】 得来一个字:【好。】 慕凝蓝努了努嘴。 点选安洛新职业游戏名字——冷月葬花魂。 选择自动跟随,开任务,一起进城,副本。 话说,慕凝蓝本是指望冷月葬花魂带她开辟疆场,可是结果呢! 无不汗颜! 连续几次进攻,防御,比她级别高出许多的冷月葬花魂,居然被boss一个霹雳掌,瞬时秒杀。 华丽丽的,凄凄惨惨的,横尸河边,战况戚戚焉知…… 慕凝蓝呼吸一滞。 甩袖,将垂散腰间的长发,一股脑渦迤脑顶,精致一个簪子绾了个鬏髻,擦了把额头急出的密密细汗,气的狂拍鼠标。 炸毛:【洛洛,你是猪脑子?要不要给你念一段往生咒超度超度?召唤八荒凶龙啊!痛快复活!再战!】 那边某人黑脸,嘴角抽搐,回了一个字:【好。】 慕凝蓝懒理,一心沉迷游戏世界,攻杀掠地。 二人重新回城,副本里,又进来了来十几个帮里的人。 呃,还有几个不认识的躜。 这回,战况不像之前那样开战就被秒的片甲不留了,局面扭转。 最后,冷月葬花魂又被秒死,若不是帮派几个大神抗怪,一个小时副本,白做了。 慕凝蓝满头雾水,发过去一红刀子,“洛洛,你脑细胞死完了?以前你可是所向披靡!” 【可能,今天不在状态。】又好一会儿,那端的人咬牙,回道。 慕凝蓝:【切!你是不是又同时上了两个号?两边玩,顾得了那边,顾不了这边,老号也给我滚进来!】 那端再次沉默。 这时,信息条框弹出来。 城台附近,一个游戏cp——墨染。 发过来一个互动请求。 慕凝蓝脑袋一热,手欠的,点击接受。 呃,这下城里热闹了…… 盯着电脑屏幕的慕凝蓝,眼角凸凸直跳,泥煤!情侣互动技能? 她被墨染一个浪漫公主抱,锦衣靴甲华服,幔纱缥缈,悠地腾空而上,天空中,唯美旋转,牵手轻舞,又徐徐落下。 同时,漫天飞舞的红花,芬扬而下。 卧槽!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狗血镜头。 再定睛一看,尼玛心头万头羊驼奔腾呼啸而过,墨染一只手正抚在她脸上。 技能时效60秒,游戏里,被调戏了…… 帮里炸窝。 “秀恩爱,边儿凉快去!” “就是,虐死一群单身狗啊!” “风陌!风陌!风陌!你娘子跟别人跑了!” “啧啧!红杏出墙!” 慕凝蓝:“……” 攥拳!瞪眼!咬唇!恨的牙痒痒! 那端,冷月葬花魂的主人,青脸紫沉,一记飞刀子似的眼神杀向一旁挥动鼠标,幸灾落祸的人。 时效一过。 慕凝蓝气懵,双眼冒火,迅速打字,开骂。 正欲点击发送,咧? 身旁,装备顶级的墨染,被冷月葬花魂,一个绝艳狠厉的xp技能,秒死。 呜呼哀哉! 慕凝蓝眨了眨黑亮亮的一双眼睛,眉轻扬,目含笑,唇角弯月牙儿:【么么哒,相公勇猛!】 无数颗红心,飞速发过去。 心道,安洛新职业技能不错啊! 同一时间段。 园林会所,vip专属包间。 闲散慵懒,靠坐沙发上的某人,一双长腿优雅交叠,双目精锐赤热,盯着茶几上电脑屏幕里的游戏界面,削薄如刃的性感薄唇,微微勾起一弯弧。 一旁坐着的霍靳墨,仇恨的眼神刮去一眼,严重鄙视游戏里这人,欺骗小姑娘的无耻行径。 霍靳墨咬牙切齿,道,“卧槽!死南瓜!你杀我,心不疼?” 某人踹去一脚,“不杀你,心肝脾胃肾都特么疼!” “切!一个互动而已!瞧你这飞醋吃的!” 第118章 尾随林姨,走进那栋诡异洋楼 某人傲娇的抬起邪狷从容的下颚,眉眼如流线素画,倨傲不羁,瞪过去一眼,“我看你瞧你闲的蛋疼!我媳妇你也敢抱?找死!” “不过游戏而已,要不要我教你怎么用这个技能?” 某人不屑一个眼神砸过来,“用你教?晚上回去抱热乎的,不是更好?” “切!不是被坐了冷板凳,你能在这儿腻着?” 南宫藤眉头清越一跳,“靳墨,你该找人给你***省得你气血过剩,乱喷!” 霍靳墨顶着一张俊雅憋红的脸,“死南瓜!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是你死皮白赖让我教你游戏那会儿!” 霍靳墨拍了拍鼠标,急眉急眼,甚是不平。 男人漫不经心的表情,静静地,睐去一眼,“你不过是打了个基础,后面那是寡人,无师自通。” 霍靳墨满头黑线,心道,装吧,你个自己媳妇都搞不定的老狐狸! 今晚,照例,约定的,特别聚首日期。 某人高贵冷艳,青黑铁沉一张脸,冰焰刀一样,全程无话。 烟一支一支抽,吞吐眼圈急促又猛烈,倒是支着那么一双耳朵,不知道他所说,人家这位爷,听进去几句? 霍靳墨心思明睿,知他准是心里有事儿。 冷不丁的,他开口,却是让霍靳墨教他游戏,还是指定的躜。 他只提了一句,怎么融入一个小丫头的世界,又或者,怎么沟通。 知他心境困闷,霍靳墨心底无私天地宽。 霍靳墨一网络游戏迷,平日里,只要没出任务,定是宅在家里,与一帮游戏妹妹仔,通宵达旦,一战到底。 一听游戏,双眼直冒绿光,索性无事,得令。 殷勤,帮这人下载游戏,一系列安装,这人旁观,不稍多久,不知道给谁发短信要来的游戏账号,级别还不低。 霍靳墨兴奋,登录,教他入门。 这人睿智聪明,不稍一个小时,基本通透,出师。 唉!想来,他是够殷勤的,这厮变相讨好自家小媳妇,骗骗小丫头说几句心窝子情话,倒是美哉! 笑的惬意,都写在脸上。 霍靳墨叹了口气,自己一边敲锣打鼓的,指点迷津,啥时候沦落到为兄弟哄骗娇妻的地步? 半响。 “怎么?死翘翘了?”南宫藤五官一派清和,调笑问道。 霍靳墨捶去一拳,“切!” 视线再次搁回游戏界面。 霍靳墨一声嚎叫,“卧槽!特么的又死了?” 看了眼地图标记的红色敌杀cp——风陌。 敲去一句话,“你丫谁呀!干毛杀我?” 风陌回复:【收起你的爪!我娘子你也敢调戏!找死!】 霍靳墨脑门无数银针直戳。 敢情儿,他是人人除之而后快的恶人? 看向一旁还在研究游戏的某人,告状,“一个叫风陌的cp,自称你媳妇是他娘子!” 风陌?南宫藤眉头微蹙,不就是安洛? 瞬时了然,勾唇一笑,扔去一句,“不妨碍,这人我认识。” 冷月葬花魂这个账号就是他朝安洛要的,丫头气头上不理,出此下策。 “认识?谁啊!”霍靳墨鼻孔喷气,气的。 南宫藤扯了扯唇角,没搭理他,回他一个乌亮亮的后脑勺。 霍靳墨正欲开口,游戏界面,风陌又是一个绝杀,墨染再次惨死城内。 “卧槽!”霍靳墨低咒。 风陌离线。 那端慕凝蓝,长时间趴着,有些累,对冷月葬花魂说,“洛洛,你继续打游戏吧,不用陪我了,我睡觉了。” 【好。】又是一个字。 慕凝蓝撇嘴,心道,安洛好生奇怪。 发了个“么么”的表情过去,再发了个晚安,就关了,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任何人的拖累,包括安洛。 陪她这会儿,已满足。 安安静静地躺到了床上,顺手抱过那只小布熊,毛绒绒的触感让她又想起了母亲。 只是,对父母亲始终记忆有些模糊,心里酸酸的,尤其是对父亲,印象浅浅。 无端地,又想起了爷爷。 对某人再次深感无力。 还是无法马上睡着,可她强迫自己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周公子来找自己,然而,却等来了一场梦魇。 光影里,黑白画面回放,重复的画面,重复的血腥,重复的残忍,她在梦里大声唤着父亲母亲,然后,母亲身上的血开始流淌,慢慢地,越流越多,竟然汇成一条血河,朝着她蜿蜒而来,染上了她的鞋,染红了她的裤子…… 她“啊——”地尖叫着,用力去擦洗,却怎么也擦不掉,最后,整个世界多变成一片红色了,她在红色中要窒息过去…… 恍惚中,梦里出现一个人影,深蓝色,一袭警服,在一片绯红的世界里,如流水一般清凉。 她知道,是南宫藤,是他…… 她大声呼喊,“叔叔!叔叔!救我!” 画面一转,她所在的狭小空间,水位一点点升高,吱呀吱呀的摇晃,母亲亦是满脸鲜血,父亲趴在一旁不动。 画面再转,一个男人,应该是父亲,抱着她,脚,一下一下的踹着,她伏在父亲肩头一直哭,渐渐地,血水将他们吞噬…… 慕凝蓝一下子尖叫醒来,带着梦魇过后的后遗症,卷缩一团,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下意识摸了摸身侧空荡荡的地方,他还没回来。 看了眼手机,才十点半。 她才睡不到一个小时? 攥着手机,盯着手机屏幕叔叔的号码,犹豫了又犹豫,终是没拨出去。 一场梦魇,耗尽了心力。 再无睡意,换了套衣服,攥着手机,下楼。 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却见林姨端着拎着一个提包,匆匆出门。 这么晚了,林姨去哪儿? 管不住一颗好奇心,来不及回卧室,匆匆跑到门口,拿了件挂在玄关衣架上南宫藤的羽绒外套,穿上,扣上帽子。 和林姨保持一定的距离,尾随她于园林穿梭。 夜深,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如刀刃,冻的她直打哆嗦。 穿过前庭花园,羊肠径道厚厚的雪堆积,园林工人还来不及清扫。 穿着棉拖的慕凝蓝,一脚一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静谧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直到,林姨走进后庭花园那栋洋楼时,慕凝蓝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是这里? 她看到,林姨推开栅栏门,走进花园,又走到有些老旧的梨花木门前,推门而入。 门没有上锁。 她刚走到楼前台阶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然而,林姨曾说的一句话,“是,养鬼儿……” 萦绕耳畔。 莫名的恐惧感,涓涓细流幻为波涛汹涌再度侵袭而来,身体直直打颤。 心一横,一咬牙,推开堆了雪花的栅栏门,抬脚就要走进去。 突然,手腕被人紧紧拽住,胳膊被一道大力反剪背后。 “啊!”慕凝蓝痛呼一声,被那道大力桎梏,很痛,又动弹不得。 同时,被身后的人强行拽到远离那栋洋楼,数米之远,一片矮子松园里。 慕凝蓝惊得呼吸岔气,只有进的没有出的,身体千万根毛细血管崩然张阖,每根汗毛乍然竖起,冷悚苒苒。 唯一确定的是个男人。 她使劲挣扭了几下,手腕更疼,似快要被折断。 “是谁?” 一阵冷风呼啸吹过,毛茸茸的巨大帽檐被吹翻一半,她大喊。 就是这一声大喊,身后那人乍然顿住,微微松开了钳制,仍然攥住她的手臂。 她使劲一挣,手腕从钳制中脱离。 慕凝蓝咬唇,眸光一凛,抓准时机,伸手抓起一把堆积在矮子松上厚厚的雪,猛然转身,挥手朝那人脸上撒去。 紧接着,趁他伸手去挡间隙,攒了力气的一条纤腿,冷厉狠绝的那股子劲道,朝那人裆部踢去。 对付男人,这是个最简便脱身的办法,男人最致命的弱点,任金刚附体也是无法承受狠命一踢的躜。 突然,腿上一紧。 慕凝蓝失策,踢出去的腿猛地被那人困住,不大的力道甩出去,慕凝蓝趔趄了下,后退几步,却又被一道大力猛地拽住。 同时,耳边,一道浑厚有力的嗓音,透着几分疑惑,“夫人?” 慕凝蓝:“……” 夫人?自己人?不是小偷歹人之类? 慕凝蓝抬头,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凝着眼前一身黑衣,黑裤,面色清寒的男人。 一颗悬浮的心,沉然而落,抚着已然蹦哒乱跳的小心脏,声音有些颤抖,“秦秦淮?” 似一不敢相信,又向前走了一步,借着橘黄色斑驳陆离的光影,再次确认眼前的高大黑影是秦淮,放松的,呼出一口气,“秦淮,你吓死我了!” 秦淮一脸风霜,冷白泛紫的薄唇微阖,待彻底看清楚,枯繁枝干阴影里,身穿男人衣服的慕凝蓝时,骤然惊诧。 秦淮松开她的手臂,道,“夫人,怎么是你?” 慕凝蓝有些尴尬,清浅一笑,“嗯,是我。” 秦淮目含忧,上下打量着,急忙问道,“夫人,我我刚才下手重了,你没事吧?” 手捂着刚才被秦淮捏的淤青发紫的手腕,揉了揉,慕凝蓝摇头,“没事,没事。” 第119章 夫人,先生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秦淮盯着她手腕处,浓浓的墨眉蹙起,目光清柔,“夫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说,她是偷偷摸摸跟踪林姨而来的? 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栋被雪覆盖盈盈煞白的小洋楼,说话有些没有底气,吞吐道,“没什么,我只是赏雪,呵呵……” 慕凝蓝努嘴,这低智商谎言,鬼儿才信! 所以,秦淮眉宇微蹙,一副明显不相信的神情,她倒是没有诧异,有些不自然垂头。 将帽子重新戴好,耳鬓散落出来的长发被她用手往帽子里挂了下,擦了擦手上已经化为冰水的雪水,抬眸。 转移话题,“秦淮,那个……你怎么在这里?” 犹记,那次自己荷塘落水,亦是秦淮及时出现她的附近,救了她,恰如及时雨啊! 慕凝蓝不呆不傻,一定不是巧合。 不用深思,秀眉一皱,鼓着小脸,抿唇,道,“秦淮,难道你跟踪我?” 秦淮怔住,不语。 擦了把头发脸上残留的雪花,额头已有水渍顺着线条愈加刚毅的轮廓缓缓淌下。 慕凝蓝见状,很大程度的不好意思了一下,急忙摸了摸羽绒服,在羽绒服里薄衫的上衣口袋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他。 “刚才……抱歉啊,你突然出手,把我下个半死,我不知道是你……” 其实,让她更加不好意思的是,刚才她可是差点踢到秦淮,那一脚狠踢,虽比不得安洛的钢猛劲道,要是真的中招,秦淮岂不是半残? 思及此,暗暗咋舌,幸好,秦淮是特种部队出身,练家子的武艺不凡,她那点花拳绣腿,在他面前不过是一笔浅绒丝雨。 还好,秦淮及时听出她的声音,手下留情,要不,呃,凄惨的恐怕是她。 秦淮眸光幽沉,犹豫了下,最终接过了手帕。 清浅拭掉脸上的水痕,见慕凝蓝又没往回要,直接揣进衣服口袋,周正刚毅的五官,隐隐爬上一抹薄红。 语气一如往常的恭敬,“夫人,是我该说抱歉,没有看清楚就出手,我以为是……” 秦淮嘴顿。 “以为是小偷图谋不轨者?”慕凝蓝清冽一笑,白净如雪的脸蛋因寒冷染上樱红色,像冰山一角绽开的一朵雪莲。 秦淮眸底被她整个影像占满,一双眼睛灼亮而清髯,几秒滞留,很快移开视线。 “夫人,我送你回去。” “嗯。” 园林小道上,两人无话。 秦淮与她并肩,离她一米之外,沉步走着。 穿梭树林,道路狭窄,秦淮纠结苦闷。 走在主人身后,似乎不礼貌,走在前面又不放心自家夫人。 所以,秦淮几乎是走在小道旁边堆积着厚厚雪的绿化坪里,踩着厚重的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咯吱咯吱响。 慕凝蓝自是注意到这一幕,一边走,视线沉然落在秦淮已经湿透的黑色裤角,她心底再度不好意思了。 深深陷进雪地里的鞋袜,大概都湿透了。 慕凝蓝不禁唏嘘,秦淮的确是个谨慎小心,稳重又正直的男人。 难怪南宫藤对他如此信任,不止一次提过将来会为秦淮的前途作一番打算的,说是,在这个纷乱繁杂的社会,这样既忠心又忠义的男人当真很少。 一路无言,气氛比寒冬的夜还要寂静压抑,慕凝蓝打破静寂,再次问道,“秦淮,你怎么知道我的动向?” 秦淮眸色一暗,这次没再沉默,道出了句,“是先生的意思。” 虽然已然猜到,她心里还是一钝,又是一暖,自己宅邸,还要对她保护至此吗? 沉默一会儿,慕凝蓝问出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秦淮,那栋洋楼有什么人住吗?”忧思了下,干脆说道,“我刚才是随林姨出来的。” 秦淮眼神一凛,扭头望过来,“夫人,有些事情,先生以后会告诉你的,若他不说,必是有理由,我不便多说什么,但是,以后夜晚还是不要随意出来吧,先生会担心。” 会担心,她相信。 叔叔竭尽全力在保护她,一直都是。 心头一热,撅嘴,小声抱怨道,“会担心,大半夜不回家?” 秦淮清眉舒展,浅浅一笑,“先生有自己的事情,夫人还是多体谅体谅吧!”顿了顿,又道,“先生是我见过最沉稳,最赖以信任的人,虽是我的老板,在我心里,我一直把先生视为兄弟。” 第一次,听秦淮说出这么一大串话,不再是那个万年幕后背景图了,好像极为善谈的样子。 慕凝蓝来了兴致,步伐放慢了些,“真有那么好?那么以前一定是百花簇拥吧。” 她试探性问题,让刚刚放松下来的秦淮警惕心顿起,只说一句,“夫人,你只要记住,先生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唯一信任…… 除了爷爷,大抵是,只因她爱他…… 这大抵是秦淮的极限吧,知道秦淮口风严谨,至于到底有没有的,肯定是不会说的。 几句话间,到了主楼门前。 慕凝蓝拢了拢衣襟,搓着冻红的一双小手,“秦淮,今夜……我去后庭洋楼的事情,还是别告诉他吧。” 犹记,不识他身份时,南宫藤警告过,不许她靠近那栋楼,而今关系融洽,也不愿提及与母亲有关的任何事情。 况且,傍晚时分,两人刚有一场不愉快,不想再因这件事再生事端,他若知道,定是生气吧。 秦淮锁眉,在犹豫。 慕凝蓝理解,那是他直属老板,食人薪水,必是要做到尽职尽责。 她不想放弃,却又道,“若你为难,算了……” “嗯,好吧。”秦淮还是答应了。 慕凝蓝微微一笑,和他挥手,上了台阶,进屋。 佣人早已睡下,整个一楼静谧无声。 玄关处,脱掉羽绒外套,剁了剁脚上的雪,低头将湿掉的拖鞋换掉。 回头,准备关门之际,却见林姨一脸森白,雕塑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那样子好像电影恐怖片里的女巫恶婆鬼娘…… 一声惊呼,慕凝蓝吓得一个激灵,直直后退几步。 “林姨,你吓死我了!”慕凝蓝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颤颤的,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松软的身体靠墙站立,让自己身体有个支撑。 慕凝蓝暗暗咋舌。 万幸,自己没有什么心脑血管心脏病史,照这种节奏发展,一天到晚层层受惊,若哪天被吓疯,不甚奇怪。 门口冷寒而立的林姨,顶着一张千年容嬷嬷脸,唇色青白微抿,攸攸走进来。 淡冷瞅过来一眼,清浅的嗓音,“夫人,你心不静,我是人,不是鬼。” “……”慕凝蓝怔忪,一时竟被噎的无话可说。 一针见血,特么的,自从嫁入南宫家,她何时心静过? 从来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次不恭不敬,始源者则是林姨。 林姨眉眼不抬,仰着倨傲的下颌,低头换鞋,夹着一股寒旋,自她身旁静静地掠过。 慕凝蓝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目中无人。 一直以来,对于林姨对她的敌意,慕凝蓝几次三番漠然置之,似乎已经有了免疫力。 以前是因不在乎,即便林姨再怎么目中无人,不过是唱独角戏而已,至少在南宫藤面前,她亦是有所忌惮的,甚是恭敬。 所以,南宫藤是她在这深宅大院里的一道保护屏障,说白了,若是没有叔叔这么大的港湾依靠,她真的什么都不是…… 然而,林姨的下一句话,不仅应验了她心中所想,愈是彻底挑起来了战火。 深谙幽澈的视线里—— 往客厅走的林姨,突然顿住脚步,蓦然间回头,语气透着几分冷飕飕的寒意,“若不是少爷给予地位,在这个家,你什么都不是,不过一个外人而已。” 慕凝蓝脑袋如炸开一个洞,热气燎烟蹿升而上。 心口压抑的星星之火瞬时燎原,她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凝神静目,佯装镇定。 完全一副南宫夫人的姿态,言语冷冽无比,“林姨,你怎么看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家少爷已经娶了我,这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外人与否,不是你一个下人来评头论足的,林姨,至少你不敢在南宫少爷面前这么直白抨击我,不是吗?” 一番话撂下,她却丝毫未有一丝痛快,反而愈加烦闷焦躁,浑身血液都是颤冷的躜。 林姨并不为之所动,纤细的眉毛一抖,突然冷冷一笑,嗓音充满着挑衅的意味,“娶一个玩偶,是少爷做的最痛苦的决定!你们慕家根本不配高攀我们南宫家!难道慕家千金嫁不出去吗?非要死皮赖脸嫁进来!真不要脸!” 不配!不要脸! 一字一节如寒刀冷箭一样刺入耳膜,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慕凝蓝气的唇齿打颤,使劲咬着紧抿的唇瓣,咬出血来,血腥味蔓延唇齿,强迫自己镇定,不要干出打人的祸事来。 纤长浓密的睫毛垂落,敛去眸底薄薄的晶莹,不复和善,疾言厉色,道,“那还真是委屈了你家南宫少爷!林姨,我活生生的一个人此刻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将我和他的关系一棒子打散!没本事!就不要两面三刀!做一些前后不一的事情!还要自诩奶娘姊妹情深,抚育少爷的伟大身份!我一天是南宫夫人!你定是一天不痛快!那么辛苦你了!我可是要和你家少爷,携手到老,共度此生的!但愿您老,身体康泰!福寿绵长!寿比南山!亲眼见证!” 第120章 和林姨正面对峙 喘了口气,又道,“若你们南宫家真的有扭转乾坤的雄厚势力,你家少爷怎么会委屈求全娶一摆设过门?说不好听点!那是南宫家无能!即是无能,那么,林姨,别再展翅斗鸡一样咕咕叫嚣了吧!伤及脾肺!你可一定要为南宫家珍重!” 说完这样一番刻薄恶毒的话,慕凝蓝只觉得身心空荡荡的,如穿梭空中的气球一样,浮游万象。 果然…… 林姨一张苍白的脸愈加狰狞,看她的眼神简直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躜。 她知道,逞口舌之快,言语狠厉,的确将林姨气的不轻。 林姨终是站着,半天没有话音。 慕凝蓝懒得再看她一眼,径直上楼。 卧室暖气开的很足,很暖。 慕凝蓝却觉得寒冷无比,身心早已冻结成冰。 撕去所有华丽面具的伪装,她不过还是个不谙世事险恶的小姑娘,憋疚半天的情绪,心底千万层潮浪汹涌而至。 再也控制不住,泪,如决堤的江水一样滚滚落下。 没出息的,受伤的小猫儿一样卷缩一团,坐在地上,像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一样,嘤嘤哭泣。 直到哭够了,泪水如心底的潮湿一样干涸,慕凝蓝吸吸酸酸的小鼻子,滚回床上。 睁着一双雾水瞳眸,盯着欧式吊顶不知哪一处,目光空洞,黯淡无光。 回想林姨傲慢的姿态,慕凝蓝觉得自己衰透了。 那副奚落她的姿态,好像人家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林姨由以前对她的不和善衍变而今的颇为不敬,甚至厉眉急眼,看她,更像是在看一个不被接受的闯入者一样。 而她呢? 这次也完全违背了她初始认为只要待林姨温和,必会换得一丝真心的设定,她可以忍受林姨一次次攻击伤害,却无法再一次忽略内心激烈的碰撞。 奶娘什么东东西西的老巫婆,以后定不会再对她谦让分毫。 心神镇定,猛然想起,林姨出去时所带的提包并没有带回来。 慕凝蓝再次确定,那栋洋楼里一定是住着什么人,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脑袋如放映机一样慢慢回放,自进入南宫家以后,一系列诡异事件。 跌落荷塘是意外?储物间进蛇是意外?收到母亲遗照,且看成自己的肖像又是什么? 最近,时常梦到一些恐怖凌乱的画面,又是什么? 诸类种种,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心头,又好像,黑暗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朝她慢慢地延伸过来,会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一点点窒息。 南宫家上下都透着神秘莫测,诡异之色。 林姨对她不待见,甚至仇视,南宫藤也很奇怪,从来不提公公婆婆,还有秦淮…… 是啊,秦淮…… 再次意识到一个问题。 今夜,若是秦淮从门口一路跟踪她到那栋洋楼的话,怎么会不察她是谁? 从他一开始就出手的行为分析来看,秦淮并不知道她是谁,且十分惊讶她的出现。 所以,这次并不是秦淮刻意跟踪她的,忽而又想起,荷塘的位置,不正是在那栋洋楼附近吗? 跌落荷塘那次,是被秦淮所救,的确不是偶然,那么,秦淮一定总是在后庭园林区域活动? 之前,她以为是自己穿了男人衣服,秦淮不确定是她,没看清楚,才出手的。 此刻一想,明晰透彻。 秦淮根本就是一直在那栋洋楼附近,那就是,秦淮在护卫那栋洋楼? 所以,发现试图不轨闯入者,才出手的。 可是,能让秦淮夜里护卫的人又是谁? 坏习惯咬手指头的慕凝蓝,床上辗转反侧,拧眉深思,脑袋一记亮光闪过,不会是婆婆吧? 可是,若是婆婆的话,为什么闭门不出? 想的脑仁儿疼,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了眼壁钟,已是十二点,下床换了睡衣,又躺回去,静静阂眸。 同一时间段。 园林会所。 两个俊美冷峻的男人议完要事。 霍靳墨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对面沙发沉坐,深沉敛眉的男人。 南宫藤摆手,“不了,一会儿开车。” 霍靳墨嗤笑。 看了眼针织毛衫微微露出一截手臂上戴着的一块精致华美的腕表,端起酒杯,酌了口,挑眉,“怎么,还要回去?” 南宫藤眸底深谙,修长指间夹着的一支烟燃掉一半,送吸一口,吐露烟圈,弹了弹烟灰,缓缓道,“丫头要去美国看穆振涛,能由着她?” 霍靳墨揩了下英挺的鼻梁,嗓音微沉,“穆振涛不回来也好,对我们越有利,不过倒是奇怪,穆振涛在美国真能待的下去?偌大的慕氏企业,就这么撂着?” 南宫藤没发表态度,却是一问,“查到穆振涛美国所在的地址了?” “数月以来,穆振涛一直疗养身体,那丫头要去的话,你随行不是更好?” 男人眸色戬深,面色微冷,“如你所说,偌大的慕家,他不会撒手不管,不出所料,年前一定会回来,一些人,眼皮底下,看的清。” 霍靳墨将身型沉靠沙发背上,双手交叠在脑后,闲散慵懒的那么点痞气,斜去一眼,“你是担心你那丫头吧?” “这个漩涡,把她摘出来。”他淡淡的一句话,却是一个决定。 霍靳墨嗤笑,漫不经心的样子堆在脸上,“从她嫁于你那刻起,她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 心道,那小丫头和宫藤注定的缘分吗?那件事情,要不要提及? 见霍靳墨走神,南宫藤攸攸皱眉,捻灭烟蒂,不愿继续这个死沉话题,道了句,“靳墨,你有事情要说?” 霍靳墨搓了搓脸,眯阖着双眸,一时郁结,无话,烦闷掏出一支烟点燃。 “靳墨,罗莱斯教授几时回国?”南宫藤眸色戬深幽凉,刻意转移话题。 霍靳墨凝他,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他回国,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你决定了?” “照片事件,以及蓝儿,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唉!也好,说起来,那丫头挺可怜的……” 男人眉宇微蹙,起身,拿起外套利落穿上,斜睨了霍靳墨一眼,“撤了。” “回去等着跪搓衣板?” “……” 霍靳墨打破压抑的气氛,“能让你上床?” 某人傲娇扬了扬眉,“能让我销魂。” 霍靳墨唇角一抽,“卧槽!哪来的自信?” 某人几寸风华漾在眉梢眉角,“这个你学不来。” “为毛?” “床上撕战,你会?” “……”霍靳墨咬牙,朝门口一个烟灰缸砸过去。 回应他的是,门口瞬时闪离的一道冷酷高大的身影。 一直未睡的慕凝蓝,此刻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很多很多理不出头绪来的事情,脑袋要炸。 突然,卧室门,被人推开。 紧接着,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靠近。 慕凝蓝闭眼。 她知道来者出了南宫藤不会有别人,不仅因为熟悉的脚步声,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他的呼吸声都十分熟悉了。 既然相对无话,彼此还是暂时冷静冷静,一切等到明天。 浴室关门声传来,他去洗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逐渐上来,朦朦胧胧之际,专属于那人好闻的气息混着沐浴过后的清香,沁入鼻息。 她佯装动了动身体,很自然的,下意识地往床里侧移了移,欲离他不那么近。 可是,他躺下来后,还是觉得空间突然变小了,虽然没有挨着他,但周身全是他的气息和气压,她有些心理上自然而然地抗拒,于是又移过去了点。 她闭着眼睛,感觉到,他忽然翻了个身,面对着她而躺。 他这个人,面冷心冷,性格冷,声音冷,可偏偏的,身体却很热,跟个火炉似的,这么一转,她觉得面前的空气都热了,她感觉自己都有些微微出汗了…… 腰上一紧,一只手臂横桓过来,将她带入一个温凉的怀抱,慕凝蓝不想理他,又实在怕他闹她,干脆继续装睡,眼睛闭的紧紧的,蝉翼长睫微微轻阖。 只是,他突然的靠近,突然和他身体的热度相贴,呼吸里满满的,都是他身上一系列好闻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鼻子就开始发酸,想哭,想在他怀里痛苦一场。 为林姨骂她“不配”和“不要脸”? 好像不全是…… 躺在他怀里,一如往常的,心,好像也安静下来了,如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一叶扁舟,朝着灯塔,终于泊港。 然而,这份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这人却开始不老实了。 男人温热的薄唇如烙铁一样落在她额头脸颊最后含住她唇瓣,轻噬啃咬。 慕凝蓝恨的想咬死他,真想睁开眼睛,将这人一脚踢下去。 一阵阵酥酥麻麻的电流直从后脊背直蹿脑顶,慕凝蓝隐忍,以为他只是闹闹,就作罢。 然而,他大手却在她身上各种点火,慢慢地,伸进她睡裙…… 慕凝蓝长睫阖动,一颤一颤的,心道,这个变态,趁她睡觉还要对她胡来。 失策,不该装睡。 直到他呼吸越来越重,高括身量也随之将她完全覆盖,慕凝蓝不淡定了。 第121章 胡闹也要有个尺度 想推开大山一样压的她呼吸困难的人。 但,又一想,他一定不会对睡着的自己乱来,继续苦逼装睡。 直到某人三两下除掉她身上所有遮蔽,同时,上方男人暗哑磁性的嗓音传来,“傻姑娘,装够了?” “……”慕凝蓝脑门无数根黑线。 悠地睁眼,鼓着小脸,皱着眉头,凝着上方这个全方位将和她肌肤相缠的男人,使劲将他推开。 虽然没有大喊大叫,情绪却是十分激动的恼火,“南宫藤,你混蛋!” “蓝儿……”他低沉清润的唤她。 一双眸子隽锐如鹰,正好看到她眼睛里的水光,手臂收紧,低头吻她的眼睛,“还在生气?” 不提还好,一提,某女顿时变得跟刺猬似的,满身刺儿。 “你走开!”她挡住他的唇,推开他的头。 一场没有胜败的战局,她做不到跟没事人一样和他亲亲我我。 “听话,别闹了……”他强行把她身体扳正了,吻再次落下来。 她用力拍打着他,在他身下挣扎,“你走开!你走开!我不再想理你!” 她不能随心所欲出去和朋友玩,不能去美国看爷爷,不能去园林她不能去的地方,不能知道想知道的,什么都不能,凭什么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凭什么从来都是他对她说不,她就不能说一次? 她的强烈反抗,南宫藤终于还是妥协了,低叹一声,放过了她,从她身上下来,躺于她身侧。 她心里的气没完全消退,且愈演愈烈,绷着声音再一次道,“你去睡书房!” 他没动,只低声淡淡说了句,“蓝儿,不要再孩子一样胡闹!胡闹也要有个尺度!” 什么叫胡闹?尺度?好吧,她就是要胡闹给他看,发疯给他看看所谓的“尺度”。 她一边用手推他,一边用脚丫去踢他的腿,“我不想要你睡我旁边!你在这我睡不着!你走开!” 南宫藤沉默,静静地看她,任她踢,任她闹。 “你走开!走开!”她手脚并用地推着他,试图将他往床下推。 却撼动不了分毫,最后负气,在他结实的胸膛结结实实砸去一拳,撒气。 “蓝儿!”一直保持沉默的南宫藤耐心磨光,皱起眉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并没有感觉到危险靠近,手动不了还有脚,脚丫继续踢他,是用了力气的,狠狠地,牙齿也帮忙,在他肩膀脖颈留下几排深深浅浅的小月芽儿。 他突然翻身,轻易地就将她的脚压住了,她的手依然在他控制之中,继而整个身体。 “南宫藤,你要干什么?你走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刀板上的鱼肉了……“我不愿意你不能强迫我的,否则我告你婚内强奸!” “嗯!你去起诉我!”他面无表情,阴沉沉的一句。 慕凝蓝心里有气,更有千般苦闷,万般委屈,是真不想奉迎他,所以拼了命地反抗。 可是,反抗的后果却是,她越反抗,他也越用力,最后反让她陷入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激流里,他好似是要刻意惩罚她或者说驯服她一般,比平时粗暴用力得多,没多久,她便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只能任他所为了…… 第二天早上,她揭开被子的一角,偷偷看着自己一身惨不忍睹的痕迹,恼他的同时,更懊恼自己的不争气,为什么到了后来,不但不反抗了,居然还…… 还特么的很享受,想想,一张脸顿时红成了小番茄。 一大早,他心情倒是不错,吻了吻她的唇,一身清爽的起床,好像已经忘了昨晚争吵的事了。 她这个偷偷摸摸的动作也被他发现,突然问了她一句,“还起诉吗?” 她一时不懂他的意思,消化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说的话。 她气呼呼地,一个抱枕使劲砸过去,“起诉!当然起诉!起诉离婚!” 离婚两个字,犹如一记炸弹,不经大脑就这么从她口中蹦哒出来,是她始料未及的,愈是吓到了自己。 慕凝蓝咬唇,偷偷看过去一眼,正在穿衣服的南宫藤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转身,一步跨到床前,高大身型压了下来。 冰冷铁沉的五官,薄唇抿的极深,低沉而静肃的嗓音,“蓝儿,你敢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我我……” 几个“我”之后,慕凝蓝蔫巴了,整个身体也随之软塌塌的躜。 被他此刻一脸阴沉噬人的表情震慑,满腹委屈,粉粉如果冻般的唇瓣,颤了又颤,撇了又撇,鼻翼阖动,一股酸疼纠铰着汹涌而至,眸底闪着晶莹,下一秒,像一个孩子似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压在他身上的南宫藤,细细颤颤的小嗓音,绵柔软糯,“南宫藤,你最讨厌了,一天天就知道凶我……呜呜……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好……还欺负我,连林姨也欺负我,我要找爷爷……” 男人脑袋一阵发懵,高凸的英俊眉骨显得深陷的眼窝愈加深邃,长睫静铺眼窝,浑身透着一种西方的冷贵俊美,与之项背的是,彻底被身下哭的泣不成声,柔柔涟漪的小妻子震撼的一愣一愣的躜。 生平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孩哭成这样悲悲戚戚,又萌萌的,那小模样委屈极了,惹人怜爱又心疼。 南宫藤心里柔软的如棉花糖一样,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真吓着了…… 双臂蓦然收紧,一个翻身,将慕凝蓝提起,抱到他身上,以她最喜欢的姿势趴着。 一手托着她的臋,一手拍着她露出薄被一截光裸的后背,低沉而清越的嗓音,如和煦暖风,“蓝儿,叔叔不凶了,不哭了,嗯?” 此刻,慕凝蓝脑袋一片浆糊,哪顾得了那么多,哭的愈加凶猛,一味委屈,迫切需要找个出口宣泄满腔幽怨,以及昨夜与林姨对峙之后,心底残余的火气。 任一向高贵冷艳的南宫藤怎么哄,怀里的人儿像刹不住的车一样,间不停歇的嘤嘤直哭,任她一拳一拳砸过来,任她牙齿尖锐地在他胸膛肩膀,啃咬。 最终,实在没办法,吻住了她的唇瓣,堵住了她的哭声,迎合她心中所愿,唇舌间溢出一句话,“蓝儿,去美国的事情,可以再商议,不哭了,好吗?” “……”可以再商议?也就是有机会喽? 慕凝蓝轻轻抽噎着,吸了吸鼻子,抬头,一双小手捧着他一张被她蹭满泪水的俊脸,问道,“叔叔,你说真的吗?” 南宫藤忍俊不禁,心底畏叹。 这丫头爱憎分明,像简洁明快的黑白图画一样,生气时,毫不留情对他直呼其名,此刻,唤他一声叔叔,南宫藤知道,这丫头,气消了。 突然脑仁儿疼。 脑海里勾画出一副画面,将来若两人有个孩子,孩子在他怀里嚎嚎大哭,一旁拽着他胳膊的丫头哭,想想,那场景,唯有抱头无言。 孩子…… 心底一方冰湖,如沉落一块巨石一样,激起一圈圈涟漪。 若在将来一切纷扰,暴风雨结束以后,丫头愿意给他一个孩子,他南宫藤,此生,何幸! 如今,遥远如星辰…… 良久得不到回应,慕凝蓝心急火燎,瞬时变脸,“南宫藤,你不会是骗我吧?” 某人眉角一跳,心道,看看!这就不高兴了!又开始指名道姓了!真是个傻丫头! “小傻瓜,叔叔不骗你,要不然整个宅邸早晚都要被你的泪水给淹了。” 他刮了下她俏丽的鼻子,调笑。 慕凝蓝本绷着的一张小脸,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瞬间绽放一朵艳艳小白花,破涕为笑。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她抱着他的脖子蹭啊蹭,问道。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心早已长着一双七彩羽翼飞了。 南宫藤起身,将她一同抱起靠坐软包床头上,轻轻地吻着她鬓间长发,“蓝儿,我之前不让你去,是因为我最近公司很忙,没空陪你去,而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美国呢?所以,再等一段时间,若是爷爷还没有跟你联系的话,我就陪你去,可以吗?” “可是,爷爷有一段时间没消息了,我真的很担心……”她嘟着小嘴儿,圆润润的指尖,摩挲着他衬衫衣领露出一截精致锁骨。 “你放心吧,慕……爷爷那么宝贝你,怎么舍得不联系你,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或许,年前就会回来了。”南宫藤一点点开始安抚她,说话也愈加温柔。 “那具体等到什么时候?”慕凝蓝不死心,执拗问道。 “最多半个月好吗?” “嗯……”慕凝蓝咬唇,那可是快要过年了啊! 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头,又很不安的,拧了拧南宫藤的轮廓精致的耳朵,威胁道,“你要是出尔反尔,我就……” “就怎样?”他在她唇上啄了啄。 “就罚你以后都睡书房!”慕凝蓝扬起英气的秀眉,微抿唇角,一副说道做的到的架势。 南宫藤爽朗一笑,将她粉嘟嘟的唇瓣整个含住,喃喃细语,“那就趁没有失信之前,先把老公喂饱,嗯?” 第122章 明天开始,学而时习之 “唔……什么意思?”被吻的发晕,发软,发烫的慕凝蓝迷乱间,呓语问道。 男人清越浓厚的眉宇尽是风情万种,回答她的是愈加猛烈汹涌的吻,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时,后腰被一道大力重重摁下,逃无可避的完美契合。 巨大的冲击在体内漾开,慕凝蓝蹙眉,撕气。 耳畔是他哑的厉害的魅惑声音,“傻老婆,懂了?” 隐忍的额头,已有密汗,青筋暴起,再不愿浪费一分钟,箍住她纤腰的手臂收紧,翻身覆上。 一切来的太快,慕凝蓝一张小脸潮红潋滟,感受着他热烈不断地索取,她听到自己迷蒙中的轻吟和耳边他性感撩人的粗喘,她一刻,慕凝蓝前所未有的满足,是幸福的圆满。 至高点,彼此绻缱拥吻,她如瀑布跌宕而下的一抹飘叶,飘摇起伏,激流汹涌到缓流迂回,再到浅溪平稳,在他后背划下数条痕迹,彼此将盛放绽放到极致。 上午十点。 沐浴完后的南宫藤身上穿着藏蓝色浴袍,坐在床前,抚着依旧赖床的慕凝蓝娇红的脸颊,温润的声音,“起来,下楼吃饭。” “好累,动不了。” 包拢住他抚在她脸上凉凉的手背,娇柔摩挲着,完全一副小懒猫的样子。 某人唇角微勾,贴在她耳畔道,“你有运动?” 慕凝蓝羞得厉害,一把拍开他的手,娇嗔道,“还说呢,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哪天早上早起了,我多久没有晨练了,那可是我多年坚持下来的好习惯。” 某人认真听着,一双眼睛瞬时放亮,攸攸问道,“想晨练啊?” 她懵懵点头,只是,总觉得前面又是一个大坑,朝她招手呢! 呃,果然没错。 她赌一年的火锅,他绝对是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下面一番极不优雅的话,且说的像是一个决策。 “那好,以后每天早晨,叔叔陪你晨练好不好?”他颜静舒朗,凝着她。 “好啊。”她兴奋答道。 “那蓝儿,是喜欢静走还是快跑,还是百米冲刺?”某人依然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像在讨论今天天气很好的样子。 慕凝蓝轻咬圆圆粉粉的手指,煞是思虑一番,“静走吧,不累。” 某人眸底淡淡彩光,勾着天生上扬的邪魅唇角,不多的笑意藏不住,“哦,这样啊,叔叔记下了,明天开始,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嗯?” 慕凝蓝傻愣愣,呆瓜瓜,伸出小手指,翘翘的,朝他勾了勾。 南宫藤眉宇昂扬,五官舒朗清润,静静凝着她数秒,忍着心底一浪盖过一浪的要破功的冲击,俊脸薄红微现,脑门一抽,强迫自己做了幼稚园孩子玩的游戏,和丫头勾了勾手指,最后盖章。 南宫藤瞧着堆满笑颜的女孩,心道,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叔叔,你今天去公司吗?”她才想起来,时间不早了。 南宫藤从衣帽间拿了一套慕凝蓝的衣服,白色毛衫,黑色窄版裤。 将她从被子里提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一边试图给她穿衣,一边道,“一会儿去。” 慕凝蓝堪堪捂住前方风光,娇羞推他,“叔叔,我自己穿,我又不是小孩子。” 某人扬眉,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桃红的脸蛋,“有妻如此,跟养孩子有何区别?” 某人扬眉,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染了桃红色颊畔,“有妻如此,跟养孩子有何区别?” 慕凝蓝烟眉一凝,不乐意了,这不是赤裸裸的,嘲讽她太过孩子气吗? 一经打岔,却忽略掉此刻抱着她,正研究给她穿小内的南宫藤手上的动作,撅着小嘴儿,道,“别总把我当孩子,我二十一岁。” 南宫藤低头,小内绕过她身后,在她丝滑如缎的后背摩挲着扣排扣,漫不经心的,有模有样的学她的口气,“是,是二十一岁的大孩子,好不好?” 慕凝蓝完全沉浸与他辩驳的焦灼状态,洋娃娃似的,任南宫藤摆弄她的四肢,抬高抬低,一一按照做。 这一副恩爱自然画面,以后的慕凝蓝,每每回忆,满满幸福,如置身清晨的大森林,自然凝成密密层层的缥缈雾纱,斑驳婆娑的煦阳,和谐唯美。 某人研究半天,终于将女人麻烦的东西给她穿好,好一会儿才搭话,“蓝儿,年后是你二十二生日,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慕凝蓝扁嘴。 果然,和一个叔叔搭伙过日子,还是有所谓的代沟,提前问她想要什么礼物,有什么意思? 浪漫惊喜罗曼蒂克之类种种,可有在他脑子里存在过? 木木然的老公,唉…… 努嘴,女孩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不假思索道,“叔叔,我想要天上的星星。” 正在给她穿小库的男人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住,却道,“蓝儿,腿抬下。” “哦。”慕凝蓝接龙般应道,顺便抬了抬那双莹白纤腿。 “怎么?叔叔被我吓着了?”她侧过身体,嘟起粉唇,在他脸上咬了一口,问道。 某人淡然静若,眉眼邃暗,忽而又拍拍她的小屁股,声音依旧温温和和的让人听起来很是舒服,“起来下。” “哦。”她起来,小库被一道力提上。 得不到回应,又是静默。 慕凝蓝很不甘心啊,又被她摁回他腿上,她继续追问,“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为难了吧?那我再想想别的要想的,星星梦,呃,还是算了。” 其实,她不过是小魔性迸然而发,故意小刁难一下而已,她早已过了摘星揽月的幼稚时期。 那厢又是沉默。 好不容易将小妻子衣服穿妥当利落的某人,起身,将她放在床上坐着,一个低头,在她唇上吸允,清浅溢出一句话,“只要蓝儿想要的,叔叔都会帮你实现。” 这句宠溺十足的话让慕凝蓝心底骤然美滋滋的,甜润润的。 “叔叔真好。”慕凝蓝甜甜嫣笑,抱着他脖颈撒娇,寻他的唇回吻,嗓音黏黏甜甜的,像融化开来的果酱一样。 心里住着一个白天使:南宫藤,我最想要的是,与你一生相伴,白首不相离。 一楼餐厅。 慕凝蓝神情淡静,攸攸落座,与南宫藤对面而坐,此刻的南宫藤拿着佣人早已准备好的报纸,仔细品读。 林姨和两个年轻佣人,将精致可口的菜品一一端上来。 好像昨夜的争吵不过是一场浮梦而已。 林姨依旧吊着一副冷冰冰的青铁面孔,慕凝蓝表情淡淡的,对林姨,全当空气处理。 她有想过将林姨对她的不敬之事说与南宫藤听,但是,而今,她还不知道林姨到底为什么视她如仇敌,且她还要看看林姨到底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餐桌几色精致可口的小菜,几样清粥。 林姨优先給南宫藤盛了一晚蔬菜粥,放置他眼前桌上,而后,拿起一个精致瓷碗,盛了碗紫薯粥,面无表情,将粥碗递送过来。 慕凝蓝以为她亦是要将那碗粥直接放在她眼前的,没想到,林姨递过来的碗僵在半空中。 慕凝蓝蹙眉,急忙伸手去接。 然而,指尖刚触到碗壁,林姨突然松手,碗一滑,她急忙撒开手,碗里烫热的粥精准无误的洒在了林姨手上。 慕凝蓝脸僵,呼吸一滞。 随着瓷碗落在大理石瓷砖发出清脆一声响的同时,林姨哎呦一声,惊喊。 慕凝蓝惊爆眼珠子,定住。 一旁,注意力集中在报纸上的南宫藤闻声抬头。 第一时间看过来,视线落在林姨握住的那只红肿的手背上。 南宫藤蹭地站起来,起身的动静很大,带动座椅倒在了地上。 只见南宫藤急忙跑到林姨前,一把握住林姨的手腕,温切道,“林姨,怎么样?” 林姨疼的一张堆满褶子的老脸,皱成一团,摇摇头,“少爷,不碍事。” 南宫藤神色紧张,急忙搀扶起林姨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回头,蹙着眉宇,对愣在座位半天没有动弹的慕凝蓝喊道,“蓝儿,愣着干什么?去拿药箱!” 而后,便听见哗哗的冲水声,慕凝蓝知道,在冲冷水。 慕凝蓝脑袋发懵,跑去二楼拿了医药箱,手心火辣辣的疼,低头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左手手掌靠下一处红肿。 刚才被林姨表演的那一幕剧情震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烫到。 回到一楼。 南宫藤搀扶着林姨从厨房走出来,安置林姨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慕凝蓝右手提着医药箱,走上前,将医药箱递给还握住林姨手腕的南宫藤。 他左手接过,全程扫视,目光没落在慕凝蓝身上一秒,当然,此时此刻,她不会去计较什么,于林姨,她只觉得滑稽可笑。 一番苦肉计又要妖风阵阵,作甚? 南宫藤打开医药箱,找到烫伤膏,拿了棉签,蘸上药膏,一点点给林姨红肿的已经起了水泡的手背仔细上药。 温柔而耐心,体贴入微,慕凝蓝站着一旁呆呆的看着,沉默。 从南宫藤对林姨紧张的程度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子情深,老的和蔼注视,小的孝顺尊敬。 第123章 我想要的是,白首不相离 看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漂亮大手,一只手拿着剪刀,剪了一段纱布,动作极其轻柔的,一层层将林姨擦了药膏的手背层层缠上,动作娴熟的样子,像一个温润如斯的白衣医生。 帮林姨包扎完,慕凝蓝正要转身,懒理这一切。 林姨却突然开口对南宫藤说,嗓音极尽低姿态,“少爷,夫人帮忙接了一把,粥不小心洒了,你别顾着我,快看看夫人有没有烫伤?” 如当头挨了一记闷棍,慕凝蓝脑袋嗡鸣。 这是暗示,她没端好碗才导致粥碗打破的? 一股气血直冲脑门,慕凝蓝转眸,鼓着小脸,气呼呼道,“林姨,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没等我握住碗就撒手的。” “蓝儿!”一旁坐着的南宫藤沉沉出声,嗓音低沉而凌厉。 “叔叔,不是我,是林姨她自己……”她竭力解释。 却被一道低沉凉薄的嗓音打断。 “你人小,没拿住碗,没人责备你,下次注意点就是。”南宫藤面色微沉,说道。 慕凝蓝诧异的神情望着他,还想说什么,结合冥思眼前局势,百口莫辩。 他与林姨情同母子,他自然而然是站在林姨一队的,今天她认得很清。 看了眼淡然坐着的林姨一眼,慕凝蓝终于明白,林姨如此做法,不过就是让她认清自己在南宫家处在什么样的位置而已。 阴险…… 这时,林姨急忙起身,恭敬对南宫藤道,“少爷,是我老了,不中用了,没拿住碗,别因为这点小事闹的你们夫妻心生不快。” 一字一句,听进慕凝蓝耳中如针扎,已聋。 当真恶心的要吐,慕凝蓝到底一个女孩性子急,崩不住脾气道,“林姨,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刚才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明白。” “慕凝蓝!”南宫藤悠地站起身,眉眼冷肃,对她一声低吼。 那一刻,慕凝蓝只觉得身体每一处都是拔凉拔凉的,心道,什么脑子?他的睿智敏捷呢?敏锐缜密的心思呢? 他很少这样叫她全名,语气又那么严肃,可见怒气已盛。 慕凝蓝咬唇,紧紧握着小拳头,傻傻站定,脚底如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南宫藤领着林姨从她身旁掠过,送她进房休息。 出来时,不忘又嘱咐几个佣人好好照顾林姨,别让林姨蘸水之类。 自始至终,慕凝蓝木桩一样一直站在原地,心底几千几万种复杂繁复的情绪交错密铺,无以复加。 南宫藤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靠近,清冽的呼吸近了,他想去拉她的手,慕凝蓝急忙缩回,不着痕迹躲开。 “蓝儿,有没有烫伤?”他关切问道。 看着自己抓空的手,南宫藤表情有几秒凝滞,淡粉色的薄唇抿的极深,敛了敛浓黑的双眉,极力压抑着心头的不快。 又不放心这丫头一个人待在宅里生闷气,眸底淡淡柔和,向前一步,将慕凝蓝打横抱起,去了二楼。 窝在男人暖厚的怀里,心理上的排斥不可避免的,慕凝蓝却没有挣扎,任他抱着,一路穿梭楼梯,去了卧室。 “放我下来吧。”一进卧室,她推了推他的肩膀,语气淡淡的。 南宫藤依言,将她放落在地,正欲拉她垂在身侧的小手,慕凝蓝突然转身,留给他一个纤瘦漠然的背影。 “蓝儿……”南宫藤心尖一颤,不复之前语气的凶冷,一如往常一样,温温润润的唤她。 “南宫藤,我很难过知道吗?” 慕凝蓝抬头,强忍着眼眶里蓄满的晶莹,让眼泪倒流于心。 似乎只有这样做,才可以做到让此刻心绪糟乱的自己不至于说出一些不理智的话,让两人再次陷入僵局的关系,那么得意的不过是等着看好戏的人。 这点,她还是明晰通透的躜。 男人入鬓墨眉微微蹙起,鬓角清晰凌厉,却是攸攸一声畏叹,自身后,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紧紧拥着,埋首她馨香的颈窝,轻轻摩挲。 “蓝儿,刚才叔叔语气重了些,不气了,嗯?” 他在安慰她。 慕凝蓝缓缓呼出一口气,在他怀里转身,和他面对面,他的一双手臂自然而然环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 微微抬头,越过灰色针织衫领口,下颌再抬,视线落在眼前这个将她小小一团盖过一半的高大挺拔的男人,有些不自信,问道,“叔叔,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南宫藤眸底幽暗如泫,头低下来,啄了啄她饱满圆润的额头,低沉而温润的嗓音,“蓝儿,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信你,我愈是相信你不是故意将粥洒在林姨手上,因为我的蓝儿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不要为这点小事生气了,好吗?” 是林姨故意的好不好?善良的孩子?这是对她一个中肯的认定吗? 所以,南宫藤相信她不会故意对一个老人使坏,但是,不一定会相信她指认这一切是林姨所为。 “南宫藤,林姨对我有敌意,你知道吗?”犹豫了又犹豫,她道出心中所想。 南宫藤则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蓝儿,你想多了,林姨她一向面冷,待人却是极好,不会失了分寸的,蓝儿,刚才的事情不过是个小误会而已。” 心底幽叹。 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竟妄想,南宫藤去怀疑一个视如生母的人,想必再说什么,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老人争风吃醋,徒生两人之间的嫌隙罢了。 犹是不死心,又道,“叔叔,你待林姨真的很好。” “蓝儿,林姨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待她就像亲人一样。”他尔雅说道,看她的神情多了分顾虑。 慕凝蓝心底冷笑,这样一个面合心不合的人,他倒是亲。 但是,面上佯装平静,“南宫藤,如果说,有一天,我和林姨发生争执,你会怎么做?” 南宫藤怔忪,无奈一笑,将她拥入怀里,宠溺的神情,抚着她一头清滑丝柔的长发,“蓝儿,还说你不是小孩子?你是不是还想问有一天,你和林姨同时掉入河中,我会先救谁?” 慕凝蓝凝噎,她的确问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问题,心不静。 他又道,“傻蓝儿,你与林姨与我而言,都很重要,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嗯?” 她心底沉长一声叹息。 这好像是一场战役,无可厚非,林姨占尽了便宜,而她唯一依附的大山,还好对她几分信任。 只是,终究还是被小伎俩蒙蔽了心智。 慕凝蓝不怪他,将心比心,立场对换,若是有一天,谁在她面前搬弄是非或是抨击爷爷的不是,她第一反应势必护在前面,为爷爷挡风遮雨。 南宫藤大抵亦是如此吧,就像奥利奥的夹心饼干一样,两边都要细心周全,可谓辛苦。 罢了,此事已了。 对林姨,她动不得,躲得,还不行?顺便留意她的一言一行,握住她的把柄,以及证据。 这真是容嬷嬷二世啊,逼着娘娘我陪你玩宫斗啊! 水来土淹,兵来将挡,一切见招拆着吧。 良久沉思,南宫藤将她身体拉开一些,像往常一样捏了捏她苹果一样的脸蛋,问道,“蓝儿,想明白了吗?” 他总是这样,在他的眼里,是非对错的论理分的极为明白,也是他衡量一件事情的态度和原则。 所以,慕凝蓝心底明白,南宫藤相信的真相是:林姨递过来一碗粥,她去接,碗不小心滑落,不过是个小误会。 慕凝蓝想了想,认真的表情,道,“叔叔,我只愿你信我就好。” “傻丫头,叔叔自然信你。”他说,还是温雅的样子。 慕凝蓝无话,点头。 “好了,我要去公司了,刚才没吃饭,下楼吃饭吧。” 说完,便拉着她再次下楼。 这次南宫藤让佣人们都退下,给她盛了碗粥,她接过,勉强喝下。 粗略吃完饭,南宫藤看了眼手上精致昂贵的腕表,走过来,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蓝儿,你乖乖的,我去公司。” “叔叔,我要出去。”她直接用的是陈述句,意思很坚决。 南宫藤思虑了下,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随了她的意愿,“我让秦淮准备,我先走了,已经耽误半天了,晚上可能要回来晚点。” 慕凝蓝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美丽笑颜,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客厅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来的林姨。 小魔性模式开启,突然抱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温热小舌在他唇上画过一圈,吸允,“老公,晚上,我等你。” 南宫藤瞬时怔愣,心想丫头的情绪比天上的云彩还要变幻无常,扬眉笑了笑,拍拍她的发顶,拿起公文包,离开。 慕凝蓝懒理一脸苦瓜相的林姨,低头看了眼手掌心的那处烫伤,还好不是很厉害,有些红肿,刚才吃饭间,刻意避开没让南宫藤看见。 事后烟雾,无用功而已。 套上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拎起挎包,换上一双平底棉靴,出门。 寒风冷冽,秦淮屹立如山,早已站在车前等候。 第124章 我只愿你信我 远远看见慕凝蓝走出来,急忙给她开了车门,慕凝蓝低低一句,“谢谢。” 坐上后排座位。 秦淮恭敬颔首,上车以后,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静默。 良久没有得到慕凝蓝说要去哪儿的指令,秦淮表情疑惑,透过后车镜看了眼后排靠坐发呆的慕凝蓝,试探性问道,“夫人,去哪儿?” 慕凝蓝回神,沉思,脑袋仍然一团乱麻,悠悠道,“秦淮,随便去哪儿都行,我只想出去透透气。” 去哪儿都比待在这栋阴冷又凉薄的宅里来的自在。 这个点,洛洛一定在上班,又不好意思去打扰她,况且,她在卓尔上班。 徐子乾的地盘,如鬼境魔窟,唯恐避之不及。 秦淮面露为难,眼神再次望过来时,慕凝蓝想了想,开口问他,“秦淮,你平时喜欢在哪里消遣?” 算是无话找话吧。 秦淮诚实回答,眸色渐浓,“我喜欢的地方,夫人一个女孩子一定不会喜欢。” “什么地方?”她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太好奇像秦淮这样一个铁块刚硬男人平日里的休闲活动。 “夫人,你有心事?”秦淮答非所问,心思清明,看的出来慕凝蓝一些情绪上的变化。 “秦淮,要是有什么地方可以痛痛快快疏解郁闷多好!”她喃喃自语。 秦淮沉默,片刻之后,打了通电话,是打给南宫藤请旨的。 慕凝蓝眼神飘香窗外寒冬里偌大的园林,唯有再次默叹。 一个小时以后。 车停在一栋六层楼的俱乐部前。 慕凝蓝随秦淮一同下车,慕凝蓝问,“秦淮,这是什么地方?” 秦淮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夫人,跟我进来吧,这是我朋友开的店。” “哦。”跟着秦淮进入大厅,前台只有两个年轻女接待。 秦淮走过去,出示了一张会员卡,前台立即打了一通电话,然后,亲自领着她与秦淮乘坐电梯至顶层。 出了电梯,慕凝蓝眼前豁然一亮。 一面喷绘涂鸦的墙上赫然几个pup大字——室内真人cs野战训练基地。 慕凝蓝双眼直直冒光,不禁暗道,拿枪玩刀,果然符合秦淮这样钢铁人的性格,到这里消遣,果真不同同龄常人。 看着慕凝蓝半响未有动静,一旁站立的秦淮以为慕凝蓝不喜欢,急忙道,“夫人,若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回去吧。” 慕凝蓝一听,回头,朝秦淮嫣然一笑,心情不错的样子,“秦淮,我很喜欢游戏,以前和洛洛在学校期间参加过夏令营,是玩过的,不过像这么气派又大的场地,还是第一次来。” 秦淮眉宇间露笑,“夫人,你喜欢就好。” “嗯,喜欢。” 忽而,秦淮又道,“夫人,你是喜欢团体对战,还是单人游戏,若是团体对战的话,免不了要和一些不认识的人接触,我怕你不习惯。” 慕凝蓝眸底灼亮亮的闪光,凝着场地里面琳琅满目的设施以及游戏装备,兴奋的对秦淮说,“当然是团体作战,单人对战,多没意思!” “可是,夫人……”秦淮犹豫。 慕凝蓝急忙道,“真的没关系,我可以很快适应的,有你在,怕什么?” 秦淮怔愣原地,刚劲的五官隐现一抹薄红。 场地里,一个女助理专门带慕凝蓝去了更衣室,换上一身迷彩战服,头戴头盔,以及一个简易铠甲,俨然一个威武英气的小战士。 慕凝蓝神情抖擞走出来。 秦淮已然身着和她同色系的战服,场地入口等候。 秦淮五官周周正正,本是部队出身的他,身型笔挺高壮,浑身上下透着军人与生自来一股铁血钢硬的戾气和特质。 室内一号模拟场地。 慕凝蓝眉眼生花。 室内场景完全模拟电脑游戏场景,装备和道具以及障碍设备,十分逼真炫酷,应有尽有。 慕凝蓝不禁咋舌。 地面放置一些沙堆土包,一米多高的障碍墙体,还有高矮不同的油漆桶,草坪景观,还有很多可以隐蔽藏身的设施,真是一个逼真的战场。 这个游戏要求机灵团队配合默契。 一号场地,聚集二十人,对方是团体老玩家,她与秦淮后加入的。 二人被教练分配蓝队,其他人分属红队。 教练大致教怎么用装备以及攻打敌人,装电池按连接线…… 慕凝蓝心里十分安稳,毕竟身边有个雷霆战士秦淮啊,这比拿了一靦盾还要踏实。 暗道,吼吼,红队死定了,等着全军覆没吧!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却又有些复杂,慕凝蓝心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而后,便是教练给队员一个个发机关枪。 那个又高又壮的男教练员路过一幅即将奔赴战场一脸戾气的秦淮时,看了一眼秦淮身旁的慕凝蓝,突然贼贼一笑,回转视线,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拳头砸过去,贴耳戏道,“淮哥,呦呵,这小妞儿是你女朋友啊,长得真漂亮!” “……”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传入慕凝蓝耳中,尽是调侃戏谑。 慕凝蓝一张小脸骤然间尴尬簇红,下意识往秦淮身侧躲了躲。 秦淮神情异常尴尬,漆黑墨眉皱的如一座小山峦,歉意的目光看过来一秒。 而后,一脚朝男教练狠狠地踹过去,紧接着,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交耳,压低了声音,咬牙,“滚蛋!,再说一句废话,我让你以后再也张不开嘴,她是我……” 一旁的慕凝蓝怕秦淮出手,急忙抢白,打圆场,“教练真会开玩笑,我是秦大哥的妹妹。” 秦淮:“……” 妹妹?秦淮又是一阵不自在。 慕凝蓝看了眼仍旧保持一脸怒气的秦淮,拽了下他的衣角,递过去一个“别惹事”的眼神。 秦淮松开。 那教练不傻,一看这肃杀阵仗,迫于秦淮瞪过来的数记寒光,全程噤声儿。 急忙将一把机关枪递过来,慕凝蓝腼腆一笑,接过。 看着手中这柄堪堪握住的冷冰冰的机关枪,慕凝蓝看着看着,突然,眼前出现重影而后交叠,脑袋一阵发紧,一些黑白光影自脑中闪过,转瞬即逝。 又繁复交错,一遍遍自脑海里电影式回放。 慕凝蓝使劲摇了摇头,脑袋里像是戳着千万根针一样,发紧,发疼,发晕。 眼前一黑,身体趔趄,眼见要倒,秦淮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她的胳膊,惊慌道,“夫人!” 慕凝蓝扶额,又捻了捻太阳穴,那股不适逐渐消散,挥挥小手,“没事,只是晕了下。” “要不要去医院?我通知先生。”说着,便要掏手机。 慕凝蓝站定身体,“不用大惊小怪,我没事。” 秦淮眉宇紧皱,视线无意间落在慕凝蓝手掌一处红色痕迹,“夫人,你的手怎么了?” 慕凝蓝摩挲着手掌微微有些疼的那片红肿,冲秦淮一笑,“真的没事。” “夫人,我看你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我们先回去吧?”秦淮满脸担忧。 “真的没事。”她再次重申,执意不会中途退缩。 秦淮无奈,只好紧紧跟着相护,战局已开。 双方都在各自阵营隐蔽,戴上防护眼镜,无线电耳麦。 慕凝蓝小心翼翼紧跟秦淮,看他手势行动,在室内障碍物体各个区域中穿梭。 秦淮果然不是盖的,不稍几分钟,只听几声枪响,而后,耳麦里机械声响起,“蓝队消灭敌人两个。” 慕凝蓝惊愕,她可是连一个敌人毛都没有看见,刚欲探出小脑袋,一道力给她摁回原处。 嗖嗖的几声,几颗子弹耳边飞过。 “别乱跑!”一道厚重的嗓音响起。 慕凝蓝一看自己正被秦淮护在腋下,他的手还在她脑袋上,秦淮急忙松开,说话有些钝,“夫人,抱歉。” 慕凝蓝呵呵一笑,伸出圆圆的大拇指,在他眼前一晃,“秦淮,勇猛。” 秦淮不好意思一笑,继续跟进。 全程,慕凝蓝一直被护在秦淮侧翼,根本连一个敌人影子都没看到,只见秦淮一个枪子干过去,不知何处藏匿的敌人一声叫嚣,哀嚎,退出战壕。 这样第一局撕战下来,蓝队胜利。 休息时间,秦淮带她去一间安静的休息室休憩。 “秦淮,你可不可以给我留一个活口,第一局,我连露头的机会都没有。”慕凝蓝反抗意见。 秦淮挠了挠头,麦色皮肤漾起浅笑,“我怕彩弹伤到夫人。” 慕凝蓝努嘴,表示无奈,“没事啊,都是假的子弹,又不痛不痒的。” “……” 之后,秦淮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时,战局已开。 第二局。 由于第一局的静观摸索,慕凝蓝大致熟悉了室内环境,掌握敌方方向,不愿再受秦淮保护,趁秦淮从墙体一越而过,追杀敌人。 慕凝蓝偷偷从另一侧绕到远处一处墙体隐蔽。 借机自己窥伺敌情,以便出手。 慕凝蓝暗自偷笑,正得意期间,脸上紫外线红光一闪,一颗子弹旋风似的自斜前方掠过。 紧接着,又是一处红光,慕凝蓝傻眼,反应不过来,震在原地。 第125章 叔叔,你这样不务朝政,陪我玩,好 原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后背被人用力一推。 慕凝蓝一下子被推到墙角,抬眼,一个熟悉的高括身型护在她身侧,视线里—— 男人一身迷彩英姿飒爽,正气凛然,轮廓线条分明的五官,英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慕凝蓝眸底萃漫星钻,眨眼,又眨了眨,惊喊出声,“叔叔?” 男人周正端枪,眼神犀利如刃,微微勾唇,扣动扳机,枪响,一个敌人被灭。 “叔叔,你怎么来了?”慕凝蓝心底欢喜的厉害,小鸟儿一样兴奋的扑进他怀里,蹭啊蹭。 南宫藤无奈,浅戈一笑,将她一把扯进另一处隐秘死角,将她抵在墙体,一臂撑在她脸侧,深邃的目光和她黑瞳对上。 清越动听的声音,“蓝儿喜欢,叔叔自然要来。” 慕凝蓝猛然想起,之前秦淮接的那通电话,原来两人串谋好的,秦淮一早知道。 呃,这算不算是惊喜呢? 慕凝蓝捧着他精致英俊的让她心悸的脸庞,明丽一笑,“叔叔,你这样不务朝政,陪我玩,好吗?” 看着怀里一身迷彩美丽又英气的女孩,微微嘟起的粉唇,男人喉结滑动,咽了下,望了眼四周。 视线回落,眸底灼热,一个低头,狠狠地,攫取了她的粉唇。 吻,比平日里愈加炙热猛烈,若不是场地局限,被他吃的渣都不剩也不一定。 短暂缱绻却噬人灵魂般的唇舌纠缠,让慕凝蓝一阵眩晕在男人身上好闻的混着淡淡烟草香的一团荷尔蒙气息里躦。 捧着这张柔美而娇红堪比月华的容颜,迷彩头盔碰了碰她的,鼻尖摩挲擦过她的,呼出的热气尽数喷薄在她薄嫩小脸上。 风中零花似的慕凝蓝一瞬软进他臂弯,男人箍紧那纤细撩人腰肢,给她支撑,嗓音鲜有的柔情,“叔叔不爱江山只爱美人。” 慕凝蓝:“……” 舔了舔润湿的唇瓣,心道,把“美人”两个字换成“蓝儿”该多好! 就是慕凝蓝舔唇一小动作,那一刻,似舔在他心尖上一样,餍足未满的,心里又是一悸,体内血液汹涌高涨,聚集一点。 看一眼战况,秦淮一人撑着足矣。 这处墙体僻静。 慕凝蓝圆尖下巴攸地一紧,黑影压下,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温热的薄唇。 单弱小身板被呼吸湍急的男人一直往怀里深处压,那绷直的迷彩裤腰处,诱惑着怀里的姑娘,当一个男人气质,颜值,和身材都达到顶峰,就好像一味烈酒,烧人魂魄。 赫然察觉到与她紧紧相贴身体的明显变化,慕凝蓝小鹿似的推开他,小脸涨红,“叔叔,别乱来。” 以前,即使与他欢好,至高点一刻,他亦是把控自如,呼吸只是湍急粗重了些,现在不过接吻就…… 真不知道,婚前那方面需求他怎么忍过来的躦。 南宫藤松开她些许,刮了刮她精致小巧的鼻子,“小妖精,晚上收拾你。” 两相静默拥抱。 片刻之后,南宫藤拽她继续潜行。 这时,蓝队其他几个队员也绕过来了,隐匿附近。 慕凝蓝暗暗咋舌,幸好少儿不宜一幕,没被人撞见。 南宫藤恢复神采,嘱咐慕凝蓝寸步不离跟在他身侧,二人猫腰潜行。 一路被护,穿过沙土区域。 慕凝蓝不死心,偷偷躲在一个几乎一人高的油漆桶后,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朝斜前方看过去。 视线定住。 红队几个人正和前方几米远站立的秦淮,正面对峙,准确的说是前后夹击。 端枪,慕凝蓝饶有兴趣,透过蓝色镜片,对准镜头,瞄准一个,攥着勇气,正欲扣动扳机。 电光石火间,和她隔着一个墙体距离的南宫藤,眼神一凛,纵身越过墙头,地上滚旋一圈,扣动扳机。 嗖嗖几声枪响,精准无误打在秦淮身后一个敌人头盔上。 一枪,正中头盔中心。 红队队员,头盔冒出红色雾气,扎眼的像血。 慕凝蓝眸底一紧。 秦淮和南宫藤呈对角态势站立,相互掩护,一枪一枪极速瞄准,每一枪打在胸口或是头盔眉心正中。 女孩漆黑如一团魅影似的瞳孔,一颤一缩。 脑袋嗡鸣如擂鼓,凌乱如雪花飞舞。 砰…… 剧烈糟乱的枪声,犹如鬼魅般嘶叫耳畔萦绕。 脑袋像是被砸开一道缺口一样,一些沉寂冰冻的画面呼之欲出。 慕凝蓝恐惧的视线里—— 头盔燃放未尽的妖冶如血的烟雾,渐渐和脑海里一些黑白影像重合,叠加,一帧帧闪过。 黑白胶片一样慢速回放。 荒地野林,遍地死人,到处弥漫死亡般的气息,尸体的味道,子弹密集飞过,穿过一个个人的脑袋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乳白色脑浆淌满一地,一个小女孩瞪着一双麓黑惊恐的墨仁大睛,一直哭喊,一直跑…… 枪自手中滑落。 陷入凌乱记忆的慕凝蓝,头痛欲裂,抱住脑袋,揪扯着头发,一些片断画面如密针铁锥,直直往她脑海里钻。 突然,眼前一黑一白变幻交替,身体越来越轻,软软的,不受控制的,倒下去。 “蓝儿!蓝儿!” 依稀听见一声声急切的呼唤,眼前黑漆漆一片,眼皮重的再也抬不起来,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沉入地狱…… 一辆黑色长款宾利,风驰电掣般疾驰在柏油大道上。 “秦淮,快点!” 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先生急厉的催促。 秦淮亦是满脸焦灼,一双铁掌渗满汗水,目视前方,紧紧掌控方向盘,恨不得车长出翅膀飞起来。 心里懊悔万分,若不是他带夫人来真人cs野战基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干焦如焚,额头青筋爆凸,鬓角发际线冷汗淋漓的男人,颓在后排座,动也不敢动。 皱着发白的眉宇打量怀里躺着的纤细姑娘,为她拂去额头上的汗,烧得很厉害,这么弱不禁风的小骨头。 “联系医院最好的医生,让他们做好准备。”声音深寒的不带一丝温度。 “是。” 刚到公司,秦淮打电话,说是夫人愿意去野战训练基地,他没有犹豫,是同意的。 再次接到电话,他正在开会,秦淮报备丫头身体异,隐现晕厥现象,具体原因不明,又劝她不得。 心不静,担忧将心全部占满。 议会上,各个经理做的年后策划方案一个字没听进去,半天冷艳冰沉至极点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匆匆结束。 交待常林善后,常林无奈,婚后的总裁大人愈加恋家? 野战训练基地,他与秦淮靳墨偶尔过来玩。 一张俊脸便是至尊vip,双眼冒粉光的前台一路领至顶层。 第二局偷偷加入,愿给丫头惊喜。 全程于她身后护着,丫头片子行动灵活,却不察。 鬼精灵丫头趁秦淮忙于退敌空荡,自行离队,躲于暗角一处,差点被红队一员所灭。 关键时刻,丫头就是丫头,震傻站着,他神邸般现身,意料中,丫头满脸兴奋扑进他怀里,一言一行正常的紧。 一颗心,终于放下。 惊艳他眼球的是,丫头一身迷彩装扮,英气逼人,美丽的身姿晃人眼,鲜有公众场合失控,忍不住吻了,却撩了自己一身火,若不是场地不合时宜,一身刚劲筋骨噬人般想要她。 最后…… 那副恐惧崩溃的小模样,突然乍现,他接住了倒下的丫头,却已来不及。 各种急救措施做了,怎么都叫不醒,像是被什么梦魇恶魔控制一般,嘴里呓语一些模糊不清的字音。 他听不真切。 江城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 男人清然卓立,矜贵强大的气场,骤然间,将整个病房气压降低。 “什么原因致我妻子昏厥?” 寒彻如冰锥似的嗓音透着不容忽视的阴郁,足以震慑满屋的医生和护士。 说话间,视线半秒不移,久久定在那张慌促睡得不安稳的小脸,身体小小的,弱弱的,卷在白色薄被里,一小团,绞人心疼。 院长亲自安排医院权威的中西医著名专家亲自看诊。 几项检查,看着单据结果,医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又犹豫,终于开口,“南宫先生,贵夫人是否受到某种程度很严重的刺激?以至于气血逆上,心理无法承担负荷,现在我们只能先采取措施给予降温退烧。” “什么时候会醒?”男人长身玉立,眉眼不抬,直接问结果。 “这个,目前看来,夫人梦呓不断,是心理作用诱发的身体病痛,一切等血液报告出来,再说。” 南宫藤眉宇线条深刻的骇人,挥手,秦淮送医生出去。 男人沉坐病床前椅子上,紧紧握住妻子的软弱无骨的小手,紧紧裹于掌心,一刻都不舍松开。 面色沉然的秦淮回来,南宫藤问道,“秦淮,之前她第一次晕厥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 秦淮稍作沉默。 突然,眸底一凛,急忙道,“先生,是刚刚握住枪的时候,夫人看着看着,晕眩了一次。” 结合场地里,丫头最后看到秦淮与自己配合枪战的一幕。 第126章 惊惧晕倒 南宫藤浑身一震,攥着丫头的手猛然收紧,难道那个丫头初一暑假里经历过和枪械命案有关的事情? 与枪械有关…… 秦淮亦是意识到了什么,“先生,夫人是不是……” 未待说完,南宫藤皱眉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秦淮,你先回老宅,让林姨准备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过来。” “是。” 秦淮收回落在床上闭目阖睫的慕凝蓝身上的视线,颓默离开。 头顶上方一盏白炽筒灯。 冷白光束落下,男人过分冷鸷的面孔愈加骇人的厉害,那双湛黑如墨的瞳仁,看似一眼望见底,骨子里却是透出一股深邃幽暗,心底某个地方猛然绷紧一根钢丝铉,越扯越紧,随时似要断裂。 一向心思沉稳的南宫藤此刻没有了从容,他觉得自己已深深陷入一片沼泽境地,步入迷局,犹在挣扎。 九年前,慕震涛儿子儿媳死于非命,之后对唯一的孙女定是严加保护,当年还有一股什么样的力量致其丫头可以在慕震涛严密保护下受到迫害? 若是真的,那股力量当真不容小觑,慕震涛为何要隐瞒一些真相? 拧眉沉思间,一个年轻小护士端着医用托盘走进来,扎针挂水。 测量体温,385c。 温度未降,男人脸色沉青,精致薄唇抿的极深。 床上昏昏沉沉睡着的小人不太配合,小护士一人忙趁不过来,无法施针,顶着一张泛粉小脸,怯怯的小眼神望过来。 南宫藤那双眉毛已皱的不成型状,帮忙捉住妻子总也不老实的小手,妻子掌心汗湿淋淋。 垂然落眉。 男人视线定住那处掌心嫩嫩一处红痕,粗砺指腹轻轻摩挲。 猛然想起上午时刻,她刻意躲开他抓她手的情景。 心底一顿,了然,真是傻丫头,终是,他忽略了…… 女孩天生血管生的纤细如丝,从来都不好扎针,小护士一阵犯难,轻拍好几下,血管轨迹隐现,却青细怜人。 一次竟没扎上,扎针第二次,扎的深了。 床上蜷缩一团的人儿,薄嫩眼皮子动了动,秀眉皱起,嘤嘤呓语,“痛……” “会不会扎针?” 男人一声怒斥,目光落在透明输液管里一截回血,晃的眸底染上血丝。 不过二十岁的青嫩小护士,被这样一个外表尔雅绅士,言语却透着十足戾气的男人震然骇住,吓得拘谨的小身板直直哆嗦,弯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南宫藤握正她的小手,单手捻了捻眉心,显得愈加烦躁,摆手让小护士出去,耳根子需要清净。 小护士端着置物盘,泪眼汪汪退出房间。 夜八点。 三十多岁的护士长亲自照抚,大抵小护士被吓走不敢再来。 给了口服药,试着几次,却喂不下去。 男人冷目扫过来,一道冷声,“碾成末状。” 护士长急忙应声。 什么难伺候的病人家属她都见识过,唯独对眼前这位男人身上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所震慑。 慕凝蓝睡的很不安稳,好像行走在密闭的空间里,呼吸不过来。 身体发着火一样的温度,好像脚底下有一丛柴火烧焦了她,但是心脏又是空空的,敲一下都能听见空洞的回音,被人攥紧,攥紧。 父亲母亲的脸一遍遍闪过脑海,陷入回忆的漩涡,找不到光亮的出口。 母亲美丽温婉的样子,温柔说话的样子,每天早晨给她蒸鸡蛋糕,总爱给她梳两束麻花辫子,垂在耳侧,绑上粉色丝带,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父亲高大温和的样子,极喜抱起她转圈的样子,粗糙胡渣蹭她粉嫩小脸的感觉,略大点,父亲带她去野外拓展,父亲说,多长点肉,我们蓝蓝太弱了,谁都能欺负一下,父亲怎么放心? 父亲,母亲…… 是啊,父母亲在哪儿? 游走在一片茫白的世界。 那一天,父亲开车,仓促带着她与母亲要离开,似与母亲大吵一架。 车飓风一样穿梭桥上大道,快的风大轰鸣震颤着她的耳膜,渐渐地,父亲母亲的表情变了,变得狰狞痛苦。 突然,一股巨大撞击的冲击力从天而降,所在狭小空间骤然间天翻地覆,小女孩惊骇的视线里…… 护着她的母亲,满身鲜血,父亲嘶吼,挣扎着护她。 最后,车从高架天桥沉落海里,慢慢地,血海淹没了所有的美好回忆。 父亲母亲身体一点点往下沉落,小女孩伸手去抓,什么都抓不到…… 最后,世界徒留红色。 画面转移。 黑暗潮湿的地下室,一个看不清五官的小女孩,蜷缩在墙角,嘤嘤哭泣。 她看到有人死了,脑袋被子弹射穿,死去的人脸色紫青,倒在她脚下,眼睛睁得大大的,鲜血,脑浆流淌一地。 额头上一凉,舒服些了,她伸手便攀附住了什么东西,粗粝结实,温暖干燥,抠一下,抠不进去,那肌肉把她的小指反弹了回来。 慕凝蓝捧着贴到脸颊,深深地依赖着,微微笑了,又嘤嘤痛哭,“父亲,母亲……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丢下蓝蓝和爷爷怎么办,怎么办呢……呜呜……好痛,好痛……” “不要……救命……救命……”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哭声很轻,呢喃的像是梦话,却让听的人心碎。 那被一双小手擒住了腕子的男人,面目凝结,似分毫不动情绪,内心却汹涌翻动,尽是对妻子心疼的无措。 她在说什么?回忆吗?救命? 什么样的大事件?男人摁了摁眉心,实在想不透,绕是思维敏捷,睿智慧黠的他,竟迷失局相,理不出一根线来。 这时,护士长把药碾碎了,混着温水递过来。 他张嘴吞一口,长指攫住那方小小的下巴,微微用力攫开了胡乱呓语的嘴儿,亲吻着就喂了下去。 苦。 皱着小脸吐出来,他再喂。 慕凝蓝被堵得哭不出什么声音了,被迫地吞下了苦苦的东西,一会儿就慢慢地安静了,额头上的冷汗仍是一批一批,被子底下湿透了身体也是抖个不停。 南宫藤拎开被子,拿了毛巾一下一下擦着那截药沫沾满的雪白颈子,绒发湿湿的额头,她小身子的每一处腻白肌肤。 护士长在旁看着,难以相信这份耐心和温柔来自于这样一个面冷如铁的男人。 院长特意嘱咐过,不容慢待眼前这位矜贵人物,这样一个铁血柔情的男人迷离任何一双女人眼睛。 口服药外加输液,慕凝蓝安稳不少。 林姨带来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南宫藤吩咐她回去准备第二天饮食,秦淮和他一同留守医院。 夜里十点,他抱着她,睡了短短一个小时。 他其实没睡着,她很不安,一直在动,好像挣扎什么。 秦淮进来告知,医生需要他去一下。 医生办公室。 主治医生神情凝重,递过来一张血液分析报告和脑部ct片子,问道,“南宫先生,不知道贵夫人最近有没有服用过精神方面的药物?” 南宫藤浑身一震,霍地站起身,指关节紧紧扣着桌沿,男人自进医院从未缓和过的紧皱的眉宇皱的愈加深刻,沉声道,“精神方面的药物?” “是的,血液报告显示,尊夫人服用过‘三唑仑’。”医生用的直述口气,可见是百分百肯定。 医生见这人眉眼间凝结成霜的寒气,急忙解释,“三唑仑是一种新型精神类药物,具有催眠镇静作用,长期服用极易使人出现狂躁好斗甚至人性改变等情况,三唑仑最大不良反应是反跃性失睡兴奋和失真实感,由于患者用药后引起大脑过度兴奋和脑动脉血管收缩,极易引发幻听幻视,记忆混乱等幻觉,甚至……” 医生看了眼南宫藤,顿住。 男人沉目冷声,“说。” “甚至……抑郁自杀。” 南宫藤呼吸一滞,缓出半口气,一半生生卡在喉间,一阵揪痛,高大挺拔的身型沉进座椅,敛去眸底所有的情绪,问道,“若是以前心理有过严重创伤的人或者失忆的人服用会怎么样?” 医生看了看ct片子,说道:“严重的话会导致精神分裂,对于失忆症候群一类病人来说,沉寂封存的记忆会随着药物对大脑皮层的刺激,一些内心深处恐惧的片断,会被诱发出来。” “现在我妻子的情况到了哪个地步?” 医生娴熟用笔点了点ct影像,对森然若静的男人解说,“从ct影像这一团阴影分析,尊夫人脑部海马体记忆中枢神经的确受到过严重创伤,极易致迸发身体病症,敢问南宫先生,尊夫人昏厥之前做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男人眸光定在黑白影像上,暗色涌入眸底,湖面上是一沉平静,深邃鬓角线处曦白皮肤的青筋愈加显得凸跳,双手相扣交叠搁于桌面,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关节,根根绷白,泛青。 全无铬的痛感。 悠悠反问一句,“晕厥之前所看到的影像,会不会与她记忆中一部分影像类似?” 第127章 从小到大没对女人过深研究的男人 医生略思,娓娓解惑,“药物某种刺激的外因和自身心理驱使的内因,相辅相成,若真是尊夫人封存记忆中的一部分,甚至会以一种夸大形态呈现出来。比如,一颗小树苗,精神出现幻觉,心理潜意识自我催眠或者自身以内心想象的概念去替补,可能会看成一颗參天大树又或风中摇曳的魔鬼影像。所以心理创伤的病人在某种刺激下会唤醒内心深处隐藏的或者一些不愿面对的惧怕回忆,临床表现,失眠多梦,甚至会做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俗称梦游,严重者,长期抑郁,我建议尊夫人适当接受专业心理医师的正规心理疏导,所以,你妻子的情况,重要的还是心理方面。” “如果强行让她重拾记忆呢?” 南宫藤半眯眼眸,道出心中早已存过的打算,或许,一切繁复的梗,便是丫头轧断屏蔽的记忆。 医生坦诚回道,给予中肯意见,说的委婉又表明医学立场,“事物都有自我发展的一种自然趋势,尊夫人这次晕厥足以证明她对那部分记忆的恐惧,强行遏止,恐怕会适得其反,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可以简单接受一些心理疗法。” 一字一句,入耳真真切切,意料中的答案。 或许,安洛与慕震涛这些年来维护的一滩平静,才真的是对丫头的保护吧! “她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扶了扶眼镜框,道,“退烧之后,但须静养,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还有一点,你妻子是罕见的rh血型,所以轻易不能受到外伤……” rh血型? 突然,男人精致篆刻的五官,一瞬青白,敢情丫头是熊猫血…… 巧?母亲亦是。 差不多了解,幽沉目光,扫向一旁全程笔挺站立深沉凝听的秦淮。 仅一个眼神,秦淮会意点头。 南宫藤淡淡起身,绅士握手道谢,两条迷彩裤线条凌厉,卷漩步出办公室。 秦淮收回搁在门口那道沉卓身影上的视线,沉眉敛目,伸手拿走医生办公桌上一沓病历检查资料。 客气声线,“删除关于慕凝蓝所有电子病历的存档,一会儿,院长会亲自给你指示。” 医生愕然数秒,“医院规定……” 这时,办公桌上电话叮铃铃响起。 医生怔懵接起。 话筒传来院长浑厚声音,不知道说了什么,医生脸色微变,放下电话,朝秦淮点头。 夜黑如幕。 住院部大楼,病房外悠长走廊在夜里显得异常寂静。 昏黄光线下,身型挺拔高大的男人,那么一道深邃的男人身影沉着而立,薄款灰咖毛衫将挺括紧实的脊背线条尽数显露,笔挺玉直的迷彩裤,黑色短款军靴,来的急促,未来得及换。 男人一双眸子如清寒夜空,冷星凛凛,悠悠落在窗外不知哪一处,是望进去的,愈加幽邃莫测。 片刻,秦淮沉步走上前,抿唇,欲言又止。 南宫藤摸了把裤袋,犹才想起烟和打火机在车上西裤口袋装着,秦淮见状,掏出上衣口袋一盒烟和打火机递过去。 同时,歉意的话飘过去,“先生,抱歉,今天的事情怪我。” 南宫藤接过,闲散弹出一支点燃,夹在长指间,急促送吸几口,吞吐烟圈,淡缓而低沉的嗓音响起,“始料未及的事情,不必介怀。” “可是,夫人她……”秦淮面露愧意。 “秦淮,还记得我们怎么相识的吗?” 秦淮一怔,目光飘的悠远,“自是记得,那次军警联合执行一次缉毒任务,我们分属一个小组,两颗脑袋差点交待境外,可谓九死一生。” 男人眸底颓暗,“是啊,不仅那一次,后来,我也曾经历过许多九死一生,可是,秦淮,这次我真的迷茫。” 秦淮感慨,“那是先生心有羁绊,羁绊的那根绳牵在夫人身上,假如当初再一次面临同样一个选择,您还会娶夫人吗?” 南宫藤眉眼沉沉,薄唇淡淡勾笑,“秦淮,连你也会说假如了,没有假如,只有面对。” 秦淮道,“我还是认为,一切事情并非冲着先生你,有人要对夫人下手的意图显而易见,宅里牛鬼蛇神,并不干净。” 南宫藤吐一口烟圈,食指弹了弹烟灰,“丝帕上的颜料与她所用的丙烯颜料同属一个牌子,那次她将母亲的遗照看成自己,无意识作画,正是她内心影像的一种投影,在描绘死前她的母亲,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丫头饮食一直有问题。” 秦淮附议,“先生,宅里所有佣人都要彻底调查。” 南宫藤冷嗤,“没用,这种情况,纵使有怀疑的人,一定没有证据,把这事隐晦透露,再看看吧,我倒要看看是谁要丫头的命!” 秦淮眸底有什么东西闪过,“先生,你有怀疑的人?” 男人沉默,将烟捻灭在一侧观景花盆,只道,“你今夜照例回去,明天载林姨送餐来。” 秦淮愈加不解,唯命离开。 回到病房,护士长正好拔针,且报喜丫头烧退了,便离开。 男人沉冷的五官,总算有所缓和,吃过安神药的床上小儿迷迷蒙蒙还在睡,一套宽大蓝白相间的病服裹着那么点瘦弱小身板,将被子一角掖了掖。 南宫藤走到病床前坐下,附身下来,亲了亲温凉下来的白净额头,精致鼻头,小巧唇瓣,浅尝辄止,吸吮。 去内置浴室,冲了澡,回到床上。 生平头一次照顾人,给这丫头。 拧了热毛巾,解开丫头前方宽大的病服衣襟,肤白净净两团以及渗满细汗的肌肤暴露出来,仔细擦拭。 眉平目静,没有犹豫褪去丫头裤子,一双白净圆润的纤腿落入眼球,眼皮子冒热气,男人喉结一咽,脑海尽是这双纤细小白腿缠他腰的旖旎画面。 忍着血液高涨的沸腾,粗略擦过,视线扫视中,定在女孩浅粉小库上那一抹红,以及鼻间飘来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男人眉宇蹙得越深,掀开女孩蜷缩的腿,愣住…… 把丫头抱怀里,仔细检查她的粉粉小库,指尖抚过——血。 从小到大没对女人过深研究的男人,木了又木,就是再粗心笨拙,那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南宫藤揉了揉眉心,男人英俊潇洒的五官茫然中带着点无措。 有模有样做了急救措施,浴室一整卷纸都被男人重重叠叠,圈圈绕绕垫病床人儿屁股下。 **…… 十分钟后。 医院内超市人多两两,磨不开面儿。 去了医院外一个巷子里的便利店,收银台扫码的小姑娘看着玻璃窗外笔直伫立的高大身影,半天了。 这人脖子梗得笔直,寒冬深夜,指间一根烟在抽。 抽完了整根,南宫藤还是选择进了那扇似乎只有他身高高度的超市小门。 站在门口就是一脸茫然,俊雅的五官看着,又青又沉,情绪十分不好。 见他视线四处在扫,几秒换一个区域标牌,小姑娘不能离开柜台,只好朝这位俊美大叔出声:“先生,请问您要买什么?” 南宫藤一顿,三十一岁气质清贵的男人,身形僵硬。 小姑娘又热心肠的说:“左边第一列是熟食品,第二列是食用油和米面,这边第三列是日用百货。” 那人脸色越见的拧巴,阴沉,姑娘不说还好,说了不是明摆着昭告天下他往日用区域走么。 双手插在迷彩裤袋里,拧着拧眉的眉目,走到第二列食用油 那里,个子生得高大,视线绰绰有余地高出货架最高点,南宫藤看着第三列货架。 小超市有一个收银员一个卖货员。 都是年纪十几寒假兼职的小女孩。 柜台理货员走了过去,“先生,您需要什么?” 南宫藤一时晃神,顺手提起一个花里胡哨的袋子,“我要这个。” “哦,先生,这是狗粮……” 女孩小心提醒,实在对一个大半夜出来买狗粮的男人诧异。 某人脸黑:“……我家小狗吃。” “哦……” 单指拎着五斤袋装狗粮的男人,走了几步,视线惶惶扫视货架。 瞧了许久,锁定目标,粉粉绿绿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摞在一堆。 丫头用哪种? “先生……”理货员顺着高高的男人视线看过去,“您需要……纸尿布吗?” 他移开视线,点了点头。 “先生,你家宝宝需要多大号?” 宝宝?男人俊脸,各种颜色变化交替。 “先生,这款极好,宝宝穿着干爽舒适。” 男人头疼扶额,心想,左右功能都是一样,于是,一双漂亮大手搁在空气想象握着的是丫头那一抹纤纤细腰。 回道,“m号。” 他垂眸,火速拽下来两包,柜台结账。 医院。 电梯口,将纸尿布包装袋单独提出来,穿梭病房走廊,脚步顿住,瞥一眼护士服务台瞌睡的直点桌面的小护士,将一个狗粮袋子搁在服务台上,撂下一句不温不火的话,“路上捡的,自行处理。” 慕凝蓝觉得身心交瘁,梦里看黑白电影似的,一场又一场,忽而悲,忽而喜,忽而惧。 第128章 ……我家小狗吃 体温似乎也不没那么冒火,脑袋昏沉中她又感觉自己被人动来动去。 梦魇后遗症,浑身紧绷,警惕地睁开眼,眉眼蹙了又蹙,支起堪破的小身体,却看见一只男人大手把着她的腿,腿间一个乌黑脑袋,软趴着的发丝像羽毛似的一下一下拂过大腿肌肤,痒痒的躦。 卧槽!谁? 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抬手一推,忙忙碌碌的男人不觉,后退两步。 慕凝蓝抬眸,视线下移,震得一个字都蹦不出。 男人俊脸一黑一僵之余,一时兴奋他的丫头终于醒来,一把将呆楞楞的小木桩扯进怀里,失而复得似的宝贝着,吻,凌乱又急的落在慕凝蓝额头颊畔耳朵唇瓣,任何他所能碰到的肌肤。 唇摩挲着她馨腻芳香的长发,低而柔的嗓音,“蓝儿……” 懵懵不清又被亲的迷迷糊糊的慕凝蓝,将她裹紧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的人推开一些距离,凝着眼前五官分明的一张俊脸。 一双眸子从黯淡空洞到一点点迸发流彩,犹如星星璀璨般的,眨了又眨。 略干的小细嗓音,“叔叔?” 犹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的女孩,眉眼四扫,四面墙壁通体透白,鼻间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记忆停在野战训练基地。 医院…… 视线回转,鄂住。 定在自己光裸清凉的一双纤腿上沾着的一个撕扯变形的纸尿裤,被子一盖,瞪他。 小腹隐隐作痛,一股热流涌出,慕凝蓝掀被一瞅,小脸定住又冻僵。 小臀下方卫生纸厚厚乱乱一层又一层,染了朵朵红花,小脸僵粉烫热,脑袋终于能正常思考了。 大姨妈光顾…… 抬眸,幽幽撞入两道灼热燎燎的眸子。 脑回路迂回过来,原来叔叔刚才…… 她羞得没脸见人,挣扎着要起来。 “干什么你?到底哪儿疼?”他马上按住她,不让她起身。 她急了,推他胳膊,“叔叔,你别按着我,我得清理下啊!” 他表情一滞,却仍然按着她,从一侧包装袋里又翻出一片新的纸尿裤,见她又要坐起,轻喝,“蓝儿!乖点!让你别动!” 说完,把她按了回去。 她愣住了。 只见他掀开一点点被子,手伸了进来,然后把她的腿曲起…… 她将他推开一些,指着他手里的纸尿裤,“这是婴儿用的……” “功能不是一样的吗?”他晃了晃手中的纸尿裤,说的颇为在理。 慕凝蓝彻底无语。 他依然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就是这个尺码……我不太清楚,不知道你穿m的行不行?” 说完,某人有模有样的拿着纸尿裤,煞有其事的隔空对着她身型开始比划,稍稍思考一番,“感觉应该可以。” “……” “来。” 她转开脸,妥协,很多事,有心便可。 他眼里淡淡笑意。 慕凝蓝没有说话。 男人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喃喃道,“乖。” “……” 某人开始一番忙碌。 “别动!”他在那认真钻研,“刚才你睡跟一头小猪似的任我摆弄都没弄上!再动,整歪了!” “……” “还动!蹭我一手血!” “……”听见这句话,慕凝蓝真的不敢动了。 他磨磨蹭蹭的,头都钻进被子里去了…… 慕凝蓝不耐烦了,拍了拍被子里乱动的男人头颅,“叔叔,你能不能快点?” “马上。” “快点啊。” “……” 慕凝蓝感觉浑身冒火,催促,“叔叔,你快点!” 被子里终于完成任务的某人全然不知外面是何情形,身体一边退出被子,清越好听的声音一边传来,“终于结束了,舒服了吗?” 慕凝蓝:“……” 这话说的,令人遐想无限啊…… 狠狠剜过去一眼,示意他闭嘴。 她开始检验成果。 蓦地脸儿红了,烫了,她缩回被子里,确实不放心,小手慢慢探过去,一摸一皱眉,再摸一惊跳。 蓦地掀被一瞅,眉角三根黑线。 反了……腿侧都是血……娘胎里没带智商吧! 慕凝蓝恨的发丝儿炸,瞪向正拧眉低头看他那只白皙手背上血迹的某人,“南宫藤,你忙活半天忙出个啥?沾反了!” 南宫藤抬眸,一脸张俊脸萌萌无辜惊讶,“反了?你别动,我看看。” “……别。” 呃,晚矣,忘记了,他一向是个行动派。 他脑袋伸进被子里她两条腿之间,声音很轻:“确实反了,唉,女人就是麻烦,照顾一个孩子更是麻烦。” “……”孩子?慕凝蓝躲在被子里,撅嘴儿,发烧还是怎样,脸上的温度都能煮沸一锅水了。 给她换纸尿裤也是折磨,他的手指会经过大腿肌肤,还有他热热的潮湿呼吸,又麻又痒。 慕凝蓝忍不住催他,“你快一点行不行!” 好一会儿折腾之后,某人洗了手,又回来在床前坐下。 某人眸底炽热一片。 “唔……”慕凝蓝瞪大的一双杏眸,被狠狠吻住。 上方这人一双眸子淬了酒酿一样,幽邃惑人,好像要吃人一样危险。 吻,密集落下。 男人一句情动柔绵的话“不碰指头没说不碰舌,小东西,你真当叔叔百炼金刚,要不下次换个方式?” “……”羞的已经不知道“羞”为何物的女孩,染烫玫瑰红从嫣红小脸蔓延至脖根儿以下,闭眼,死死闭眼,不敢再看那双看进去就要被拽进去焚烧殆尽的眸子。 叔叔是不是把一辈子的肉麻露骨情话都说与她了呢? 那么那么的酥软了一颗女孩的心,一双藕臂软软缠上。 她爱的到底是一个有几张面孔的男人? 成熟稳重魅力四射,英俊潇洒不容忽视,倜傥迷人不可挡,样貌正经风表翩翩让人醉,尔雅绅士堪比璀璨星河,痞坏不羁招人又恨又爱。 心底的白天使:有君如此,夫复何求? 绵长的吻,由和风细雨到暴风骤雨,最后,两人几乎城池失守,若不是身体不便的话…… 小猫咪似的卷缩在他宽厚的怀中,细细喘息,身体汗湿的难受,免不了鱼儿似的动来动去。 魇足未满的男人,轮廓深邃的额头隐忍的汗水沾湿她潮红颊畔,紧紧拥着她,低哑而压抑的嗓音,“蓝儿,别动了,我现在不经逗。” “……”慕凝蓝莞尔,小魔性模式开启。 当即一口咬在男人衣领敞开的精致锁骨,轻轻吸吮,酥心噬骨的轻唤,“老公……” 一声软糯娇馨的“老公”,像孩童爱吃的大白兔奶糖一样浓香甜腻,将南宫藤一颗心,层层包裹,丝丝缠绕,一点点融化开来。 南宫藤心底那潭冰湖波纹涟漪,一双铁臂蓦地收紧,似要将她揉入骨血。 慕凝蓝蹙眉,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道低哑而性感的男人嗓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小淘气,都这样了还敢撩拨我?” “……”慕凝蓝不以为然,反而愈加放肆,一只小手钻进他衣衫腰腹处蜿蜒。 男人呼吸略重,慕凝蓝明显感觉他浑身一震。 慕凝蓝小得意的,眉角眉梢绽放白莲般的清婉笑意,就是想逗逗叔叔。 不想,一只大手将其覆盖包拢,紧紧的躦。 某人体内血液沸腾到极点,哪里受到了丫头如此恶意作乱,呼吸湍急如雨,偏偏怀中娇妻碰不得,犹如火刑一般煎熬。 男人骨子里原始欲望以零星之势迅速蔓延燎原。 饿狼或无耻,此刻想要丫头那点龌龊心思,波涛汹涌之势一浪高过一浪,暴雨愈大,潮浪愈肆。 不知所谓的女孩,小脸一白,挣了挣,没能挣脱…… “叔叔,你要做什么……”小脸已是僵红,娇若桃花,晃得男人眸底满是隐忍血丝。 “怕了?” 南宫藤那双深潭眸子盈满丫头娇丽美颜,喉结一咽,额头低下来,吐出的热气喷薄她一脸,嗓音愈加性感魅惑,“好蓝儿,你来灭火……” “不……唔……” 慕凝蓝挣扎,却被更紧收拢,男人眼中盛满一团火,慕凝蓝心焦如火,撇开视线,多停留一刻,要被焚烧。 下一瞬,男人便攫取了她喋喋不休的粉唇。 皮带裤子窸窸窣窣,慕凝蓝怕了,脑袋乱成浆糊,不能正常思考,耳畔尽是男人愈加浓重呼吸,以及哄着骗着诱着露骨羞羞的绵绵情话。 傻姑娘安静阖眸,浑身上下滚烫如炎。 心里黑天使叫嚣:男人是不能惹的地狱凶兽!让你嘚瑟!嘚瑟的下场便是自掘坟墓! 不知道过了多久,细致给她清理,怀中丫头亦是死死不肯露那张烫红虾子脸,一双藕臂蔓藤似的缠在他脖颈,任他怎么拽都拽不开。 男人英俊五官蒙着餍足闲散的笑意,顺势将她更紧纳入怀中,伸手,将她鬓间散落的几缕长发捋顺,露出一张精致明丽侧颜。 一时无话,略略尴尬。 以为丫头对他生气,微微蹙眉,挑起女孩俏尖下巴,迫使与他对视。 羞得不能自已的慕凝蓝哪里肯抬头与他相对,脑袋一拧,一头扎进他怀中。 嗓音瓮声瓮气,似娇似嗔似怒,“南宫藤,你就知道欺负我!” 第129章 贫血体虚所致 男人唇角微勾,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饱含宠溺,“是,是叔叔坏,好不好?” 握着她双肩,将她身体向后拉开一些,额头抵着她的,低而柔的嗓音,“蓝儿若是别这么美丽,别这么惹人怜,别这么可爱,叔叔一定坏不起来。” “……”慕凝蓝只觉得一股酥麻电流自尾椎骨一下子猛蹿脑顶,开了洞出去。 叔叔怎么了?今夜说话好肉麻,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在他怀中缓缓抬头,脸上嫣红依旧绽放,努嘴,冷不丁一问,“叔叔,我是不是得什么大病了?” 男人拍着慕凝蓝后背的手,蓦然顿住,抬眸,与她一双黑瞳对上。 紧接着,慕凝蓝额头挨了一记栗子,正欲开腔,男人抢白,“蓝儿,小脑袋瓜瞎想什么?” “那你怎么突然间会说这么好听的话?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女主绝症,男主一反常态,好话哄着尤为体贴,何况,以前你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男人怔忪,心底松缓,面上波澜不惊,将她的头压回怀中,抚她的长发,“傻丫头,以后少看点狗血剧,你什么病都没有,不要再胡思乱想。” 慕凝蓝动了动身体,趴在他胸膛上,小脸恬静压在手背上,眸底淡淡忧虑,“叔叔,我为什么会晕倒?” 那一刻,猝不及防,头痛欲裂,一些繁杂惊悚片里才会有的画面像一根根针一样往她脑袋里戳,心底不是没有察觉异样,最近一直恶魔连连,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总是梦到父亲母亲?是记忆中一部分吗? 一团乱麻,难以理清。 她咬唇思虑的模样,南宫藤尽收眼底,下颌搁在她发顶轻轻摩挲,浑厚低沉的嗓音,“蓝儿,你只是身体太过虚弱。” 虚弱?慕凝蓝蹙眉,质疑的眼神凝他,“叔叔,可是我为什么总是做噩梦?梦里很多画面好像与我有关。” 南宫藤皱眉,“梦到了什么?” 虽不愿揭她伤痛,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慕凝蓝沉默,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零零碎碎的画面难以串联。 在他怀里爬起身,揭开被子看了眼床单无恙,还好之前那人及时铺了那么层卫生纸。 瞥见床头柜叠放一套送来医院时许是被护士换下的迷彩装,伸手要拿。 男人一双手臂自身后圈住她的细腰,“做什么?我来。” “我穿衣服……”撩被,垂眸,不忍直视的提了下那小库下鼓塌塌的纸尿片,羞涩转过身,窸窸窣窣将裤子穿上,低语,“我没关系,只是小腹有些不适而已,我要把病床清理下,要不明天一早被护士看到,不得囧死?” “我来吧,你躺下,肚子不是不舒服吗?”他说着便下床,已经在穿裤子。 慕凝蓝这才留意到,他亦是迷彩裤绑身,可见送她来时有多匆忙。 眸底颜色深了几分。 “无碍,叔叔,你先到一旁沙发处坐着,一会儿就好。” 她已经穿好衣服,垂眸,上身病号服,下身迷彩裤,有些滑稽,有些不伦不类。 男人高括身型慵懒靠坐沙发,一双深邃的眸子,全程追随那抹忙碌纤影,看她将被子利落卷起,乱糟糟一团卫生纸丢进垃圾桶,又将床单重新平整铺齐。 悬浮半天的一颗心,逐渐松懈下来,一片宁和。 病床清理干净,慕凝蓝去浴室洗了手,回到病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是三点。 回头,便看到南宫藤半躺沙发,那双过分修长的腿交叠搁在茶几上,眼眸微阖,长睫静铺眼窝,呼吸均匀,似是睡着。 男人狭长眼角细纹一抹微青,太过困乏的缘故,心底泛起潮湿涟漪,走过去。 将沙发上他的外套拿起,轻轻盖在他身上。 手指轻轻抚平男人睡着依然紧皱的双眉,低头,嘟起粉唇,在他唇上似有若无擦过,坐着一旁,手臂撑着一张小脸,凝着他英俊精致的五官,唇角弯起月牙儿。 好一会儿才舍得起身,又去了浴室,洗了把脸,整理了下微乱的长发,看起来还算清爽的样子,悄悄推门出去。 深夜走廊一片寂静,偶尔几个护士端着医用托盘走过。 走廊里的光线,适宜不刺眼,慕凝蓝脚步温实,走到拐角服务台。 一个小护士正垂头整理服务台上一堆资料。 慕凝蓝静静站着数秒,犹豫了下,柔和的语气,“你好,我可以看下310病房病人的病志吗?” 忙碌中的小护士,听到一个清婉声音,蓦然抬头,怔了怔,“对不起,我们医院有规定,不能向陌生人透露病人信息。” 说完,一副诧异的表情打量着一袭迷彩的慕凝蓝,实在有些怀疑大半夜要求查看病志的女人。 慕凝蓝眸色一转,将几张卷起的毛爷爷隐晦塞进她手中,“我不看病人具体资料,你大概帮我查下病因就可以,好吗?” 小护士犹豫。 慕凝蓝看小护士不是不好疏通的人,又道,“拜托了,不会影响到你的,你只需告诉我主治医生是谁?或者诊断病因。” 小护士多看了她两眼,“我给你查下。” “谢谢。” 不过一分钟,小护士再次抬头,说道,“贫血体虚所致昏厥,是孙琳教授诊断。” 贫血?慕凝蓝纳闷,宅里一天天营养师变着花样滋补,她怎么会贫血? 小护士看她有些走神,最后将钱退回她手中,“这个我不能收。” 慕凝蓝感激的眼神看着小护士,朝她莞尔道谢,“谢谢你。” 仿似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路恍惚回到病房。 双膝抱怀坐在床上,脑中雪花飘飘不能想事,屡不清楚的事情零零乱乱簇成一团,疑云重重。 目光清幽,落在沙发上沉睡的南宫藤,疑思沉虑。 窗外,夜静如澜。 心有牵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摁了摁眉心,梦中凌乱破碎的黑白画面脑中一点点回放,努力一点点串联,却难以组合。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幻想症?妄想症? 转了个身,拿出手机,打开浏览网页,搜索关于梦魇之类病症原因,众说芸芸,脑仁儿疼,关闭网址。 无意间打开聊天软件,却发现安洛在线。 凌晨三点多,难道安洛又在游戏? 戳她:“洛洛,游戏?” 沙发沉睡的南宫藤,翻了个身,挺括背影背对病床,一双长腿没处搁,微弯放在沙发尾部耷拉垂下半截,男人攸地睁开眼睛。 灯光在他眼中晕开波纹,流墨的瞳仁,层层叠叠,如星涌,如萤散。 不稍几秒,安洛很快回复:“蓝蓝,我在,有什么心事吗?” 呃,慕凝蓝扁嘴,安洛游戏技能现实翻版?手眼通天啊!竟能臆测她此刻心中烦忧。 于是,打过去一行字:“洛洛,我睡不着。” 就这么个死党闺蜜,不向她诉说衷肠,早晚会被阴云雾霾的烦事压抑成神经病。 “我陪你。” 慕凝蓝眼眉一颤,洛洛最近说话好煽情,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若是以前,同样的问题,安洛定是丢来一句:睡不着去猪圈,耳濡目染,一准儿鼾声雷雷。 没作深想,叙述自己的问题:“洛洛,我最近总是梦见一些奇怪的画面,就像是自己一部分的回忆录一样,我很怕……” 隔了半分钟,安洛才回复:“蓝蓝,梦到了什么?” 一时不习惯安洛温温的语气,慕凝蓝发过去一个搞怪表情,随心所想,发过去一行字:“我梦到父亲母亲在车里,满身是血,我还梦到很多人死在我面前,子弹穿过脑袋胸膛,血和脑浆淌满一地……” 末了,又道,“洛洛,是不是很恐怖?简直跟看恐怖大片一样,是吧?我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 这次间隔好一会儿,那端安洛回复:“蓝蓝,你就是想太多了,不是有你老公吗?不要怕。” 慕凝蓝咬唇,忧思再次萦绕心头:“洛洛,南宫藤真的待我很好,可是,抛揭一切,我也明白,我与他的婚姻关系是不正常的,甚至不像平常夫妻一样柴米油盐,我与他中间好像隔着星与月般的距离,南宫藤像一个没有谜底的谜一样,又像一本永远也翻不到最后一页的古老典藏,我也知道,他有许多事情不愿告诉我或是刻意瞒着我,已为他妻,我选择不去探究,并不代表我不想去了解他,我迫切想走进他的世界,只愿他为我打开那扇门窗,或许,林姨对他来说是比我重要的家人,我不知道林姨为什么不喜欢我,又为什么骂我不要脸,不配嫁入南宫家,这些我甚至不敢说与他听,怕他站在我的对立方,徐子乾曾说,他不是好人,洛洛,其实,我心底是半信半疑的。” 这次那端长久沉默,就在她困乏难挡准备关闭聊天软件时,安洛发过来一句话:“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 揉揉干涩酸痛的眼睛,倦意徐徐袭来,迷迷蒙蒙中打字,未来的及点击发送,手机自掌中滑落,脑袋一歪,没心没肺成功会周公。 第130章 爱与不爱,此生陪予 南宫藤将手机收起,自沙发上坐起身,鬓间疲惫那么深刻的蔓延至紧皱一团的眉宇间,一双长腿裹在皱巴巴的迷彩裤里,走到病床前,久久凝视那抹羸弱不堪的身影。 附身上床,躺于她身侧,轻轻将她身体转过来,女孩感知一般,顺势猫咪似的钻进他怀中,蹭了又蹭,一脸满足。 男人唇角勾出弯弧,捡起薄被将两人盖上。 将她的头压进胸膛,腾出一只手拿起枕头上的手机,点开屏幕,画面还停在聊天界面。 男人一双漆灼邃瞳,沉咧,定住。 编辑话框,编辑完却未发出去的一句话那么醒目闪耀余晖蕴蔓男人眸底。 “洛洛,我爱上叔叔了,他好与坏,吾愿此生不离不弃,只是,我分的清楚,什么是宠妻无度,什么是爱妻若骨,什么是一个男人的宠并不是爱的道理,他不爱我……” 男人眸底晕染橘黄光线的穗光,视线久久落在那一行字幕上,深潭层层暗涌,滔滔波澜,掩在一根根又长又硬的浓密睫毛阴影里,晦暗莫测。 放下手机,低头,温柔绵软的吻,落在女孩饱满光洁的额头。 怀中人儿又往怀中深处钻了钻,双臂习惯性回抱男人紧实的腰身,双腿随之缠上,被男人掰下来,目含笑,身体不便,还这么不老实的小丫头。 爱与不爱,此生陪予。 翌日。 慕凝蓝醒来时,林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医院,此刻,林姨正将早餐从保温盒一一摆放在茶几上。 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慕凝蓝坐起身,眸光四扫,未见南宫藤,不可獬豸的蹙眉,正欲问一旁忙碌的林姨。 话刚到嘴边,浴室门开,南宫藤一派清贵,五官清爽,从浴室徐徐沉步出来。 墨蓝色毛尼质地齐膝大衣,黑色修身版西裤,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将男人本就高括挺拔的身型衬的愈加深邃俊美。 双眼冒粉间隙,男人走到床前,微附身子,将她额前长发捋顺,问道,“身体还好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慕凝蓝兔子似的惊跳起身,急忙掀开被子检查。 还好,没露,松松缓了口气。 余光不经意瞥见床头柜粉粉小包装,小脸簇红,抬眸凝他,小声问道,“叔叔,你买的?” 南宫藤唇角流淌笑意,视线转而落在林姨身上,慕凝蓝当即了然。 起身下床,“我先去浴室。” 双肩一重,男人低头作势要吻她,碍于林姨在,慕凝蓝羞涩一躲,“别,我没刷牙。” 后脑勺一紧,还是被他结结实实吻住。 余光瞥见林姨仓促转过头的侧影,慕凝蓝心生疑惑,叔叔内敛沉稳,还是头一次在林姨面前无所顾忌,大秀恩爱,此番似是刻意。 浴室里,将自己清理干净,换上林姨带来的衣服,包括内衣物,一一俱全。 走出浴室,林姨正在细心整理床铺,她家男人招呼她过去吃饭。 慕凝蓝走过去,在他身侧安静坐下。 男人端过来一碗清香鸡丝粥搁于她面前,用勺子舀一勺粥,送到她唇边,温润的语气,“饿坏了吧?吃完,我们回家。” 慕凝蓝咽下一口粥,问道,“我真的没事了吗?可以出院?”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说,“我已经问过医生,无碍。” 慕凝蓝还想说什么,一勺粥又横过来,只得乖乖喝下。 吃过早饭,秦淮已经办理完出院手续,在病房外走廊等候,林姨收拾衣物随后。 南宫藤一路牵着她,穿梭人来人往的病房走廊,路过医生办公室时,慕凝蓝顿住脚步,目光定在办公室门牌孙琳教授。 “怎么了?”他裹紧她小手,问道。 “哦,没事。” 他几乎一整夜没休息,出了医院没再去公司,与林姨一行,直接回了家。 走近南宫家大门,她就感到一股窒息感迎面而来,好像前方是一片浓浓的黑雾,只要进去便会窒息而亡,她的脚步在门口停留,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有勇气再度将自己投入那片黑雾里去。 南宫藤牵着慕凝蓝上了楼梯,一直牵着她来到卧室。 门关上,他圈她进怀,轻声道,“蓝儿,林姨之前可能说了一些过激的话,林姨与奶娘是孪生姐妹,奶娘去后,一直是林姨照顾我,况且,我对她有很大的亏欠……” 说到这里,南宫藤没再说下去,一双眸子蕴蔓着她看不懂的内容。 她隐隐意识到,其中必有偌大缘由。 可是,她也知道,他不愿意说或者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难以再挖掘出任何信息。 又或许,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装傻…… “蓝儿,我要去公司,你在家乖乖的。” 他在她唇上一吻,拿起公文包,转身离开。 凝着那道渐远的高大挺拔背影,心底潮湿蔓延眸底,淡淡波纹。 十点。 慕凝蓝让秦淮开车载她去江城第一医院。 有些疑虑,弄不清楚,始终如鱼骨梗喉。 到了医院,秦淮要一起去,慕凝蓝自然准备好托辞,“秦淮,我去看妇产科,你不便进去。” 果然,秦淮一怔,略略不自然的表情应承,表示在车里等候。 问了服务台,今天孙琳教授坐诊,挂号候诊。 半个多小时,候诊屏幕排到她。 她稍显紧张,敲门进去。 孙琳教授抬眸,看了眼面前坐着一个一脸茫措的女孩,又看了看电脑填写的个人讯息,怔了怔。 慕凝蓝开门见山,声音清澈,“你好孙教授,我是昨天你接收的310病房病人慕凝蓝,我想具体了解下自己的病情。” 医院大楼停车场,秦淮看了眼高高矗立的门诊大楼,掏出手机。 “先生,如你所料,夫人去找了孙琳教授。” 那端,总裁办公室。 俯瞰全城的一面澄亮落地窗前,长身玉立,一派商贵清睿的男人,双目锋锐,俯视楼下车水马龙不知哪一处。 淡淡的表情,挂断电话。 男人摁了摁眉心,狭长眼角纹路隐现,略显疲惫,视线飘远。 昨夜,一向浅眠敏锐的男人,不放心尾随而至,丫头服务台所言所行,尽收眼底。 丫头那点单纯心思,怎及他一个熟透了深沉男人的深沉心境,防患于未然,一早便让秦淮院方打点妥当。 丫头看起来粗枝大叶,隐忍为人处世的单纯心思让人怜,昨夜聊天内容,丫头最后一句话,再次萦绕心头。 “好与坏,吾愿不离不弃。” 天高地阔的爱,噬他一身筋骨灵魂。 男人眸含月华流光:丫头,叔叔给予唯一千万宠爱换你一生相伴,可好? 一辆黑色矜贵宾利行驶在江道。 靠窗而坐的慕凝蓝一脸灰色,血液报告,ct影像,病志诊断内容,清晰刻印脑中。 她多虑了吗? 贫血体弱所致…… 良久,慕凝蓝对认真开车却不时透过后车镜察看她动向的秦淮道,“秦淮,你看过一个人致命中枪后的样子吗?” 车极速漂移,又极速稳行。 秦淮稳定方向盘,眸底浮现一丝怜悯和忧郁,回道,“看到过很多。” 何曾看到过…… 多数是亲自动手,各种惨烈死状,于他一个特种部队出身的人来说,已是常事。 慕凝蓝又道,“你会怕吗?” “一开始会。” 言外之意,见多了,已是习惯。 “那你会做噩梦吗?” “会。”秦淮诚实回答。 一双麓黑的眼睛灼亮,“那你通过什么方式排解的?” 秦淮怔忪。 顿了顿,道,“静心,只要不去想,便会一点点淡化。” 秦淮暗自心虚。 他当然不会说,初次执行枪决任务,三天水米不进,每天通过散打舞刀弄枪缓解转移。 以夫人灵动性格,没准儿要效仿…… 呃,自家先生一定会杀了他的躦。 最后一句,算是由衷之言。 静默数秒。 慕凝蓝猛然想起什么,道,“秦淮,叔叔已经知道那夜我擅闯后庭洋楼,所以,他若问起,你照实说就是。” 她知道秦淮必定守信,不愿他因她而受谴责。 秦淮线条刚硬的五官淡淡朦胧柔和,温吞一个字,“是。” 慕凝蓝舒眉静目,视线落在车窗外经常光顾的一家商场,急忙道,“秦淮,在这里停下。” 秦淮将车停在路边,转头问道,“夫人,什么事?” “秦淮,我想逛商场,不用担心我,你先回去。” 说完,慕凝蓝抓起挎包便跳下车,放飞的鸟儿一样,绕过车头,穿过马路,秦淮眼睁睁看着那抹碧影一溜烟闪进商场。 身后车鸣声不断,宾利堵在道边,单行线,无法转向。 慕凝蓝并没有什么特别要买的,漫无目的,只是想随便逛逛,女人终归存着本性,购物欲望迸然而发。 买买买,停不下来。 穿梭商场顶楼名牌高档专柜,男装区域。 第一次给他买衣服。 眼观四路,一家一家跑,细细挑选,揣摩他平日穿衣风格,搭配了三套颜色柔和清亮冬装。 提着大包小包,扶梯降至三楼,步入女装区。 意外之险。 迎面一个跑的疯快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一下子撞在她身上,小男孩手中一瓶果汁,尽数洒在她浅色呢料大衣上。 第131章 小不点,好好想想我是谁 内侧白色毛衣亦有。 “小朋友,你没事吧?” 清婉柔软的声音,慕凝蓝蹲下身,急忙扶起摔坐地上要哭的一团小人儿。 这时,小男孩妈妈样子的清瘦女人,哒哒步伐紧切身后跑来,抱过小男孩,视线瞥见她衣服上斑红污渍,急忙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孩子太顽皮。” 慕凝蓝莞尔一笑,站起身,看着女人怀中可爱萌动的小孩,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柔亮嫩滑的脸蛋,“没关系,孩子没受伤就行。” 突然,小男孩探过毛茸茸的脑袋,吧嗒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慕凝蓝一怔,随即温柔一笑,朝孩子妈妈笑道,“孩子真可爱。” “谢谢,可是,你的衣服……” 女人视线再次落在她的衣服上。 慕凝蓝垂眸,目光匆匆扫过衣服上那抹果汁,“没关系,回去洗洗就好。” 孩子妈妈再次道歉后,领着孩子走了。 慕凝蓝这才从包中掏出湿巾擦了擦,越擦晕染面积越大。 呃,算了。 抬眸,面前就是一家店面装修古典的制衣坊,各色各样旗袍吸引她的目光。 慕凝蓝走了进去。 被一套藏蓝底纹,袍身刺绣紫色罂粟花裹身旗袍吸引。 店员走过来热情介绍,“顾客,你好,这件旗袍是我们店限量版,仅此一套,特别适合您高贵娴静的气质。” 慕凝蓝微笑。 葱白玉手抚过裙身那蔓藤攀缠的精致华美的刺绣,问道,“这件旗袍很特别。” 店员逢迎笑道,“顾客,你真有眼光,这件旗袍根据越南长裙改良,又比国粹传统旗袍更显清丽柔美,真的很适合你。” 慕凝蓝心动,去试衣间换上。 走出来时,店员赞不绝口,“顾客,您长相甜美又纯静,太适合你的气质了。” 目光定住,镜中自己一袭裹身旗袍,将自己纤长身型衬托的愈加细柔高挑,颇是满意。 看了眼标价,咋舌,那么多零,晃人眼。 最终,让其包装,买下。 提着大包小包,刚到一楼,诸事不顺,皆在一刻。 一楼大厅,似是明星到来宣传活动,簇拥众多粉丝,将整个一楼围的水泄不通。 转身。 一个黑色军版风衣黑裤黒靴的高大男人,飞跑而过,迎面将她撞的如风中花儿堪折。 啊一声,眼看屁股着地开花,一道大力及时扣住她纤腰。 慕凝蓝惊呼抬眸,正欲开口斥责这人走路不长眼睛之类。 然,这类词汇卡喉。 撞入一双浅清琥珀色眸中,是那么猝不及防。 小麦肤色,轩昂眉宇,混着西方人气质的五官棱角分明,薄唇如刃。 男人大手裹她腰部,猛地收紧。 那双妖冶琥珀眸子,蓦然睁大,视线定在一张粉嫩小脸上。 低沉而淳厚的嗓音,“小不点?” “咧?” 慕凝蓝傻愣。 黑辘辘眼珠一转,四周一片糟乱人群,叫她吗?小不点?她很小吗? 突然,前方一阵骚乱,几个黑衣人人群中横冲直闯奔过来。 男人眸光一闪,一把攥住女孩细腕,拨开人群反方向飞跑。 慕凝蓝脑袋空白,心跳震鼓雷鸣。 掰开扣住她手腕的铁手,怒急大喊,“你你谁啊!放开我!” 男人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快走,一边将她拖到安全出口僻静一处,一边回头看不知哪一处。 回眸,将慕凝蓝扯进怀中,言语激动,“你是小不点,对吗?” “……”慕凝蓝心焦皱眉,使劲挣开钳制,怒目而视,语气微颤,“你你神经病啊!” 转身要走。 腰上一紧,男人身体贴过来,一双手臂桎梏,她动弹不得。 慕凝蓝吓得心尖一颤,浑身颤抖,急出眼泪,哽道,“你是谁啊?你放开我!” 心想,是不是遇到打劫的?还是绑架的? “救命!救命!” “小不点!我是城哥哥……” 突然,腰上一松。 慕凝蓝被一道力往后一拽,紧接着,身侧黑影一闪。 自称城哥哥的男人挨了一拳,后退两步,身体抵在墙上。 慕凝蓝侧目,一怔,带着哭腔,“秦淮?” “夫人,你没事吧?” 秦淮将慕凝蓝护在身后,高大身型横在她眼前,像一座山。 “夫人?”男人擦掉天生邪肆微扬的唇角一抹血迹,惊愕出声。 视线越过秦淮,定在慕凝蓝身上。 一双长腿跨上前。 秦淮展臂一挡,面色阴沉,警告语气十足,“这位先生,别逼我出手。” 男人眸底一寒,目光如炬,凝着吓得一脸青白眼眶泛泪的慕凝蓝,“小不点,我是城哥哥。” 慕凝蓝躲在秦淮身后,露出半脑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不点……” “城哥!” 这时,两个清一色着装的男人跑过来,却是对男人说的。 “人早跑了!”男人瞪过去一眼。 转眸,看向慕凝蓝,又要上前。 秦淮挥手,四周豁然出现六个黑衣保镖。 秦淮绷着三分客气,七分冷厉,“再敢对我家夫人不敬,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浓眉阴凉森墨,就要动手,一旁两人按住他肩膀,低语了句什么,一行人鱼贯而走。 走出两步,那人回眸,淡然一笑,“小不点,好好想想,我是谁!” 秦淮皱眉,拽住木木然的慕凝蓝离开。 商场一角僻静处。 一个店员打扮模样的女人,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一个抱孩子的女人,言语冰冷,“拿钱走人。” 女人唯诺接过信封,查看一沓红票,离开。 女人怀中小孩懵懵一双黑亮大眼,看着妈妈,“妈妈,为什么要把果汁撒在大姐姐身上……” “闭嘴!” “呜呜……” “宝宝不哭,妈妈有钱了,给宝宝买好吃的,好吗?” “呜呜……好……” 黑色宾利汇入街道。 秦淮表情凝重,试探性问道,“夫人,你认识那个人吗?” 慕凝蓝浑身瘫软,颓败的花骨朵一样靠在椅背,半阖眼眸,摇头,“不,不认识。” 城哥哥,是谁? 心里凌乱,脑袋疼。 悠悠道,“秦淮,我想见叔叔了。” “好。” 一辆黑色猎豹越野被几辆黑轿夹击,迫使红绿灯处停驻。 开车男人,一口地道粤语,“城哥,特么的被甩,那些保镖都是训练有素的。” 沉靠后排座位的男人,一双长腿伸不开岔着,一双浅瞳冷煞逼人,薄刃削唇微启,“阿澈,查她上的那辆车!” 阿澈狐疑问道,“那个靓妹仔是谁?” 男人眸底淡淡流光,闭眸,双手交在脑后,闲然姿态,思绪飘曳,“生死相依过,欠我命的小不点。” 九年了,小不点长大了,耳后那颗红痣犹在,纤柔身缎,柔婉可人。 男人垂眸,瞧黑裤反应一处,无耻臆想那双细溜溜双腿缠他腰间是哪般滋味? 小小颊畔清丽动人,瞪大的眼睛麓黑惹人,不再是那个被困地窖,满身脏污,唯有一双清亮眸子,趴在他脚下,求他背她出魔窟的丫头。 “夫人”两个字心中回旋…… 为人妻? 男人齿冷嗤笑,魅音如魔。 小不点,我助你脱离深崖山林,你自此新衣布衫,恩世荣宠,可曾记得城哥哥? 攸地睁开眼睛,满目赤红,脑中闪过,阿妈阿爹乃至村寨乡老惨遭洗劫的血腥画面。 “阿澈,找个销魂场子,痒了。” 阿澈单手扶额,“城哥,这是内地,你我身份不便,可别惹出事来。” 男人扬眉,扬唇,坏透了的模样是骨子里的,冷声粗戾浑不在意,“我特么想找个女人干个舒服,分国界内外地?” “熟的还是新鲜货?” “青嫩青瓜味。” 适才抱了,嗅了,小不点那味道…… 阿澈:“……” 南氏。 会议室肃穆沉闷,重要会议有条不紊。 手机震动数遍。 瞥一眼手机屏幕秦淮。 秦淮处事周全严谨,中途打断,必是要事。 眉深目沉,听得手机那端快速陈述,男人身型笔挺霍地起身。 席座一片哗然,阴沉五官,冷沉眼神扫过去,骤然噤声。 冷艳极致的嗓音,“常林,散会。” 常林阖唇,抖睫。 要说会议很重要芸芸,门口那道高大冷漠身型透着浅戾让人心怵。 唉叹,善后。 彼时,沙发上小小一团的人儿,双膝抱怀,目光怔茫。 她的世界已经凌乱,陌生的人,陌生的事,陌生的黑暗,一点点将她笼罩,卡喉,要命窒息。 想叔叔,发疯的想念,仿佛那人是她一念安魂咒,有他,女孩摇曳飘荡的世界,呈现色彩,浅戈平稳,温暖和煦。 听得门砰一声被人推开,伴随着一道急促而低沉呼唤,“蓝儿!” 茫然瞳孔,映现那道高括修长身型如风刮过来。 还来得及动一动。 身子一轻,男人一把将慕凝蓝从沙发上提起来。 紧裹女孩双肩,随时要骨碎。 目光由上至下将她细细打量,那双深邃眸子格外幽沉。 慕凝蓝第一次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他情绪毫无掩饰的甚至对他来说极其夸张的表露——这种情绪叫恐惧。 “叔叔……” 软弱柔音,那般可怜,猛地扑进男人温宽厚实的怀抱,深嗅熟悉惑人混着淡淡烟草香的味道。 第132章 好的你,不好的你,叔叔都要 一双手臂缠住男人精壮腰身,紧紧打了一个结,感受着男人胸腔里一下一下沉鸣震感的心跳。 那一刻,她觉得,他的怀抱是抚平她噩梦的魔法摇篮,愈是寒冬冷域里头顶一片艳阳天。 哪里有他,她的世界阴霾乌云,骤然风轻云淡,阳光普照。 大手将女孩脑袋深深压进怀里,另一只手箍紧怀中软柔人儿腰身。 细如枝折,清香诱鼻,他闭了下眼眸,深深埋首慕凝蓝雪白的颈子,极尽柔情。 两人无话,久久相拥。 良久,南宫藤才渐渐将怀中人儿松开一些,抱她坐下,女孩侧坐男人腿上。 耳畔男人清泉润泽的嗓音,“蓝儿,吓着了?” 水眸氤氲雾气,一双小手缠上男人脖颈,粉唇微嘟,声线低低柔柔,软糯娇羞,“此刻有你在身边,一点儿都不怕了,叔叔,我一步都不想离开你,叔叔,你亲亲我好吗?我想你了……” 那么一双麓黑水亮的眸子饱含丝丝惧意,含羞寻求一方慰藉,身心如此深深依赖他,南宫藤心底那缕缕疼惜怜爱如岩浆炙炎,一阵烈过一阵。 呼吸湍急,将慕凝蓝抱进休息室,门噶然关上。 只属于他们的一方天堂。 吻,炙烈而急狂,缠绵而缱绻。 沉迷而眩晕,情动而浅吟。 像飘曳在茫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找到了回港的灯塔,依附着他宽厚的肩膀,衣衫离身,凌乱沉浮。 意乱情迷中方得替代心中寂寥不安的阴暗一角。 趴在被她啃咬的满是小月牙的男人光**膛,焉浅小口细细喘息,“叔叔,你都知道了对吗?” 南宫藤双臂收紧,嗔啧,“蓝儿,以后再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叔叔,对不起,我错了……那个人好像认识我,叫我小不点,可是,我对他没有印象……” 男人眸色深沉,缓缓道,“或许,认错人了,一切都不重要,幸而你没事,便是我愿。” 心中莫名酸涩,眼睛湿润,压抑许久的情绪交织汇结一个问题,“叔叔,我今天其实瞒着你去医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我……我甚至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又或者……不知道了……总之,叔叔,如果是不好的结果……这样一个破碎不堪的我,你还要吗?” 下巴攸地一紧,迫使与他一双灼目对视,唇上一痛,耳畔男人灼声吐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要!好的你,不好的你,叔叔都要!” 得到女孩含泪,以唇封缄。 良久,这人一会儿呼吸浓重,蹙眉半阖着眼眸,忍了忍,又忍不了,手往两人之间去,一捞握住,软柔圆润。 让他呼吸一阵乱过一阵,那感觉飘得比以往最高点的时候,更妙。 迷蒙间,听他带喘的呼吸,身上尽是男人浓厚的荷尔蒙气息,那些味道馥郁而烈重,像火一样会把她烧死,他胸腔里发出的鸣震,一声一声,一起一伏,浑然如兽,哪里哪里都像铁一样冰冷坚硬,让她血液沸腾,心悸,又害怕。 最后翻个身强硬霸道地裹住她,男人长手长脚,四肢张开把她完全囚在怀里。 视线攥着浅光中小小的美人脸儿,强悍身躯贴她紧实,额头冒汗,深深在她脖颈吸允。 慕凝蓝窒息间想转身,被他制住,他恶意地再靠近了一寸,她终于僵住不动。 男人魅惑声音在耳畔吐息:“叔叔想要你。” 慕凝蓝小脸一下子滚烫如水沸开,红白阵阵。 呃,自己身体不便还撩他…… 心中一番天人交战,闭眸,小手往他腰腹下…… 明显察觉他身体紧绷,她亦是一颤。 手心炙热已快要将她皮肤灼裂。 南宫藤俯瞰着她,眼睛里流动着别样的华彩,一只大手将她小手收拢裹住,呢喃,低哑,“这样就好,叔叔不愿丫头做不喜欢的事情。” 足矣。 车里那次,医院那次,丫头很是勉强羞堪又不懂,不舍男人直白不堪的世界染污了她的丫头。 略带低哑的声线,仿佛弦动,在她心底震开一圈圈回音,荡漾开去。 而后,听见更低的几个字,混着他的气息,在她耳边响起,“老婆,我舍不得。” 一时,心,如同被强酸腐蚀了一般,瞬间化成了水,眼眶也随之一酸,热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滚动。 好一句老婆,好一句舍不得,这是他正面说过的,唯一一次,唯一一句亲密情话,如果,这算得上情话的话…… 他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亲,点点泪花,丝丝咸意,侵入他的味觉。 他继续吻着,“傻,这是干什么呢?” “没有……”她哑着声音。 男人温柔低哄,“蓝儿,一直以来,我没有带给你安全感,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遇险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是我不好,嗯?” 人其实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一直处于极寒境地,没有一丝温暖可寻,反而会越冻越坚强,好像身体血液灵魂都被冻成了坚冰似的,也就不畏寒冷了,可是,一旦有温暖之源靠近,给予安慰和暖意,那么就特别容易融化变软。 慕凝蓝此刻便是如此。 他不说还好,一说话,她顿时便果真觉得委屈了,鼻尖也微酸,转开了脸去,只因为眼眶有些热。 “怎么了?”他松开她的小手,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没有……真的没有……” 只是,一瞬的感伤被激发出来,酸酸的。 “傻丫头。”他的指尖滑过她眼角,沾上了点滴湿意。 她傻傻的,萌萌的,笑的眉眼弯弯。 听得他气息平稳,羞涩移开小手,手心灼烫细汗密集,却被他一只大手裹住,十指展开,心有灵犀,紧紧相扣。 慕凝蓝往他脖颈处蹭了蹭,“叔叔,我是不是又耽误你工作了?” 男人额头低下来,寻那片微肿樱唇,轻轻摩挲,“无妨,以后这种耽误怕是会很多。” “……”她一时懵懵的,眨着雾蒙蒙的眼睛,长睫一下一下刮过他脸颊皮肤。 他痒痒的,微微躲了下,唇角微勾,“刚才谁说的,一步都不愿离开我?” 脸上潮热还未褪去,又染绯红,慕凝蓝娇羞道,“我只是说着玩的……” “玩的?”南宫藤邪肆勾唇,大手绕到她前方,五指一紧,耳畔灼声吐息,低喃,“这么玩?” 慕凝蓝浑身一颤,满脸羞恼,身体是诚实的,拍开他的手,言语被迫诚实起来,“别闹……好嘛,我不是说着玩的……可是,又不能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 她兔子似的又乖又柔软,总是让他容易心悸撩动,被她安抚的地方愈加高涨难受。 挪开一些距离。 略略沉思,心底迸发一个提议,“蓝儿,来南氏上班如何?” 与其将丫头放在宅里提心吊胆,不如搁在眼皮底下,时时刻刻看着,心安,放心。 女孩懵懵不察,柔软身体又缠上去,男人眸色炽热。 她一双藕臂抱住他的脖颈,眨着一双乌亮亮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叔叔,真的可以吗?” 她曾经不是没想过,甚至不敢提,因为她知道,一定会被他否决,如今,他提议,她自然乐此不疲。 这人将她脸颊黏着的长发捋顺,却道,“如你所愿。” “……”他知道她心中所想? 然,错了。 男人却将她往怀中深处压,沉哑低语,“这样以后不就可以一步都不离开了吗?” 某女汗颜,推他,“叔叔,你想什么呢?我去南氏可不是那个意思……” 窘,叔叔真是,把她当作什么了? 万事不离那种事,她所说与他所想完全两回事…… 男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又道,“随时将老公喂饱,老公神清气爽,卖力工作,也算是你间接对南氏做贡献了,这份双赢工作不好吗?” “双赢?”她可丝毫没觉得自己沾到一丁点便宜。 某人样貌正经,风表翩翩,恶意贴过来一寸,耳鬓厮磨,吞吐热气,“我的蓝儿,每次做的时候,你可是紧紧缠着我的腰,娇喘细吟,难道你不享受?” 慕凝蓝浑身一颤,又羞又恼,捂脸,“叔叔,你你太讨厌了!我才没有……” 憋涨通红的小脸,蓦地转过身,甩他一抹羸弱嫩滑的背。 男人身躯贴过来,性感的声音如魅,“没有?” “没有!你讨厌!”羞死了,真的没有吗?她禁不住回想两人那些羞羞爱事。 “非要付诸于实际行动?” 烙铁似的吻落在她脖颈,后背,最后高大身型整个覆盖上来。 她浑身颤抖灼烫,是经不起他惩罚式撩拨,整张小脸深深埋进枕头,呜呜求饶,“叔叔,别闹了,你要把我压死了……” 耳畔,他低哑的厉害的嗓音,“叔叔难受的要死。” 真怕丫头呼吸不畅,将她翻身转过来,紧裹怀中。 觉得什么东西铬着,她往后移了移,男人霸道将她紧捆怀中深处,呼吸喘急,“丫头,别动了,让它消消火。” 第133章 娶她因这警服,脱这警服又因她 涨红小脸埋他胸膛,再不敢动弹。 感受着他为她凌乱额头渗汗滴落她颊畔,为她情动而不自制呼吸浓重粗喘,为她隐忍而不动她分毫。 那一刻,慕凝蓝有感动,有满足,有悸动。 一个男人如此依赖或者爱恋一具女人身体,也是一种成功,不是吗? 彼此静默,他胸腔里一声一声,一起一伏的沉鸣,震颤她耳膜。 那沉稳安魂的鼓点,一次一次敲击着她的心湖,昏昏沉沉中睡着。 顶层一间宾客接待雅座。 秦淮起身,望向从总裁办公室沉步走出来系灰色西装唯一扣子的南宫藤。 南宫藤视线压下,示意他坐下。 沉坐雅座软包沙发,从裤袋掏出一盒烟,弹出两支烟,一支扔给秦淮,秦淮接住。 男人长指夹烟,眯眼点燃,送吸几口,烟雾缭绕间,开腔,“秦淮,你一向谨慎稳妥,还能出今天这种纰漏?” 秦淮满脸歉意,浅浅颔首,“对不起,先生,这次是我疏忽,差点让夫人遇险。” 男人单指弹了弹烟灰,没再吸,任其燃烧,薄唇微启,“遇险?怕不是遇险,具体说说。” 秦淮眉目凝结,掏出一张监控视频截取的照片递给南宫藤。 南宫藤半阖眼眸,长睫潋冻,修长两指夹过照片。 照片里 一个黑色军版风衣黑裤黒靴身高挺拔健硕的男人,自身后,将她的丫头紧紧困在怀中,男人微附慕凝蓝脖颈,露出四分之三侧脸,依稀可辩,线条凌厉,英朗俊玉,二十七八岁左右。 南宫藤线条英挺的眉宇间褶皱愈加深刻,指间照片骤然现出折痕,继而整张照片,被男人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向地面。 秦淮见状,亦是心怵心焦,先生平日虽冷酷不苟言笑,却动怒不多,可见此事触动先生底线。 “继续。”冰冷两个字自牙缝挤出。 秦淮急忙道,“那人说话略带粤腔,从他的神情来看,他绝对是认识夫人的。” “丫头什么反应?” 眯眼喥烟,又烦躁捻灭烟蒂,扔进烟灰缸,薄唇紧抿。 他只想知道凭空出现又与她认识的男人,于丫头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秦淮自是明晰,道,“我赶去的时候,夫人是吓哭了,口口声声说不认识那人。” 顿了顿,秦淮又道,“而且,我们来时,后面一直有辆车跟踪,我让保镖甩掉,但是,一时无从查起。” 男人眸光锐利如刃,微眯,“查近日港澳台所有入境记录,不管是否刻意,既然找上门来,即使不查,鱼儿也会自动游上岸。” “还有一点,那人是武行家,是警是黑,不得而知。” 练武之人,身型言行,投足之间的刚硬戾气,是藏不住的。 男人眸色浓深,暗涌涌进眸底,表面却看似一潭平静,唯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沉默良久,略显疲累的声线,对秦淮说:“秦淮,你说当初,我若没脱下警服会怎么样?” “那先生就不会娶夫人。”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似冷似嘲的弧度,“娶她因这警服,脱这警服又因她,靳墨总让我自制,可是,秦淮,慕震涛的孙女,我娶了,要了,就没有退路,我好像有点明白慕震涛将孙女硬塞给南宫家的原因了。” 秦淮锁眉,一脸不解,“当初……不是老爷施压的吗?” 南宫藤冷哼。 一双长腿漫不经心交叠,身子斜靠雅座,闲散慵懒,骨子里散发的戾气却让人冰冷发憷。 秦淮唯默。 男人低厚讥诮的嗓音再次响起,“早年前,我一意孤行逆他入警校,后执意加入联邦刑警组织,多年不归,他亦不曾约束过我,然,退离警界,娶妻,却突然让上头施压,不是很奇怪?大抵是慕震涛从中作梗,处心积虑将孙女嫁于我,如今想来,不过是寻求一个避风港而已,换句话,护她周全,而背后到底是什么让慕震涛至此,唯有深究剖揭一切。” 秦淮附和,感叹,“世事变化,慕震涛此招虽险,却是赌赢了,先生已经放不开夫人,不是吗?” 男人眸底秋意浓浓,薄唇清冷微抿,沉默不语。 秦淮则双目飘***言又止。 南宫藤阖眸,摁了摁眉心,放落交在一起的双腿,慵懒沉靠雅座椅背,“有话直说。” 秦淮暗道,先生睿智深沉。 擦了把冷汗,硬着头皮,道,“那……陌小姐的事情,还要让霍局查吗?” 男人攸地睁眼,眉深目沉,“查!不管是陌灵,还是当年背后未挖出的组织,皆是我心口一枚刺。” 秦淮心忧。 最终逾越问道,“先生,你还是放不下陌小姐?” 突然,南宫藤眉心皱起,眸光一凛,视线瞥向斜侧转角一处闪离的一抹纤细身影。 慕凝蓝睡得很浅,醒来身边空空如也。 去拿自己衣服,才察自己衣服商场那会儿已污,裹了件男人呢子大衣,下床。 推开休息门,进入办公室,沙发上取了纸袋。 来时匆忙,神色幽幽,没有注意形象,此刻要出去,必会遇及办公区域零散走动的员工,毕竟是总裁夫人,不能失了身份,丢了他脸面。 尽管,这里出了常林以外,大抵没人识得她何许人也。 换上锦绣旗袍,还好,旗袍质地不算薄丝薄料,还是长袖秋冬款,保暖适宜。 又去浴室洗了脸,梳理一头及腰长发,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才作罢。 思及他或许开会在忙,于是,总裁办公室,等了又等。 半个小时,不见人。 又怕打电话误他要事,着实无聊空闲出来转悠。 一路垂颈敛目,大抵是自己着装扎眼艳丽,遇见一些男员工,数道灼灼目光快要将她浑身烧出几个洞。 一直往僻静处走。 穿过茶水间,往深处走,见得一个特意隔断而出类似咖啡厅环境清幽舒适的区域。 慕凝蓝走过去。 一面包满矜贵雕花实木墙体的拐角,凝神凝目,却听见一道熟悉而低沉的男音。 心神微顿,一双小手趴着墙角露出半个脑袋向声源方向窥看,却见一处屏风雅座,秦淮与南宫藤对面而坐。 两人皆默。 慕凝蓝莞尔,本欲走过去的悸动却被南宫藤提及的一句话震住原地。 “娶她因这警服,脱这警服又因她。” 烟眉蹙起,在说她? 好奇心驱使,慕凝蓝紧贴墙体拐角站立,所谓的听墙根,便是如此。 那两人时而沉默,时而低沉语重,间隙听不真切,自觉窥听行为不光明,正欲退离,却听见南宫藤提及爷爷名字。 之后他所说,慕凝蓝越听越迷糊,越听越不懂。 然,最后秦淮一句声线略高的话,尤为清晰真切刮入耳蜗。 “先生,你还是放不下陌小姐?” 陌小姐…… 放不下?叔叔有放不下的女人吗?陌小姐吗? 脑袋一下子僵住。 神游太空间,南宫藤突然转头,视线扫射过来。 慕凝蓝眼角余光发现已晚,潜意识莫名想逃,或者是心虚,又或是,不愿意他知道,她听到了他所谓的放不下的陌小姐…… 旗袍将慕凝蓝本就纤细的身影显的线条愈加高挑,婀娜多姿,美则美矣,却走不快。 五公分的纤细高跟精致小短靴,小足,一步一步。 不过几步,身后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迫急,渐行渐近。 男人熟悉的清冽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覆盖过来。 同时,一双男人的手臂自身后猛地禁锢住她纤细腰身,男人头压下来,深深埋首她颈项。 慕凝蓝呼吸困难,正欲开口喊叔叔。 耳畔,一道似低喃似悲恸似疑问的嗓音萦绕,“陌灵……” 陌灵? 身心,如被一道惊雷劈到体无完肤。 那张粉粉嫩嫩的小脸,瞬间冰封冻住,整个人如置冰窖里的冰柱似的,冰冰楞楞杵着,任他抱着。 “夫人?” 直到身后,另一道沉厚惊讶男音响起,打破了冰冻的气氛。 紧拥她的南宫藤浑身一震,攸地放落手臂。 双肩一重,她整个人猛地被一道力迫使转过身。 慕凝蓝抬眸,撞入一双冰潭深眸中。 四目对视,慕凝蓝定住的瞳孔一颤。 男人那双平日里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从悲恸到震惊惊恐慌乱…… 有那么一瞬,时间停止,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眼前只回放着刚才他眸底各种繁复变幻的流光,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露出悲秋伤春类的表情,在他喊“陌灵”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皮肤被冻住了,然后她艰难地想在脸上挤出几条纹路来,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僵硬。 所以她笑,她仿佛能听见皮肤上的冰冻裂开的声音,先是一道缝,而后更多,随着她终于轻笑出声,冰崩瓦解,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她佯装无事,佯装没听见“陌灵”两个字,佯装莞尔,所有的“佯装”,是她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皮肉疼痛换来的一缕烟笑,一句,“叔叔,你怎么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绕过或是自动摒除这一段记忆,然而,他下一句话却再次让她陷入冰河进入冰冻状态。 第134章 陌灵 男人冷漠略高的声音,“这件旗袍哪来的?” 墨瞳微顿,紧紧扣住掌心皮肉愈加深入,甚至感觉不到痛感。 她依然保持那一缕向日葵颜笑,好像眼前人是一抹灿烂旭阳,且笑的嫣然柔美,俏皮努嘴,“今天在商场买的,漂亮吗?” “脱下来,不适合你。”南宫藤淡漠疏离的一句话,那双眸子依然黯淡,依然幽凉暗邃。 有一瞬间,她只觉得耳骨震颤,经历一句“陌灵”之后,再听得一句“脱下来,不适合你”之后,耳聋,心碎。 一根一根针刺贯穿耳膜,狠狠地戳进心窝,蜂窝密洞,流的是血。 紧抠旗袍一角布料的手在打颤,快要抠出一个洞来。 她却转眸看向秦淮,眼眶热气腾腾,依然笑容可掬,声线微柔,“秦淮,送我回宅里换下旗袍吧。” 继而,回转视线。 突然,一把抱住了南宫藤的脖颈,耳边低低呢喃一句话,“叔叔,我先回宅里,我会很乖的,等你回家。” 南宫藤心底一钝,骤然间从沉浸丫头身上这套旗袍的情绪中剥离,一双手臂收紧怀抱,“蓝儿,我……” 慕凝蓝却突然踮起脚,在他唇上匆匆一吻,而后猛地退离,转过身。 掠过秦淮时,压低声线,道,“秦淮,快点。” 秦淮楞楞懵懵杵在原地,木木然跟随。 在慕凝蓝踮脚印在南宫藤唇上一吻之时,那张纠结微拧的小脸朝着秦淮的方向,她闭眼落吻的一瞬间,眼角滴落的一颗颗闪亮晶莹,秦淮尽收眼底。 独留身后身型挺拔的男人,一米九的身影在斑驳陆离的逆光里愈加冷邃幽彻,凝着前方拐角那抹潇寞寂寥的蓝色旗袍影子,迈出的步子,顿住。 良久沉默。 残阳余晖,宾利行驶汇入街道。 依靠车窗,凝望着窗外一桢一帧后退的城市浮华景象,心中潮水汹涌。 无声泪流满面。 垂眸,隔着水帘,细看自己一袭妖娆旗袍,心绪归宁。 叔叔怎么会认错人? 陌灵……也穿旗袍吗? 视线定住车窗外零零点点路边摊时,小心拭掉眼泪,声线略沙,“秦淮,停车。” “夫人,什么事?”秦淮透过后视镜看她,同时,车徐徐停驻路边。 “我想吃辣条炒年糕。”她说着就要开车门。 秦淮却道,“夫人,我去买。” 慕凝蓝无力褪靠后车背,淡淡一个字,“好。” 秦淮下车,保险起见,按了遥控锁,跑向路边很快买了一份辣条炒年糕,又快速上车,将一份热乎乎的吃食递给她。 车再次发动。 秦淮蹙眉,目视前方,隐隐听见后座女孩嘤嘤泣泣的声音。 放慢了车速,透过后车镜看去,自家夫人一边吃辣条炒年糕,一边吸着鼻子哭泣。 那样子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怜人。 蠕动干涩嗓子,挤出一句话,“夫人?” 慕凝蓝咽下一口辣糕,眼角泪花崩然落下,展露笑颜,“好辣,眼泪辣出了……” “夫人,你何必?”秦淮低叹。 慕凝蓝自嘲一笑,“我只是想做一个聪明女人。” 秦淮顺口接话,“可夫人在做一个笨女人。” 慕凝蓝微怔,看向前面后视镜,却见秦淮不自然移开目光,吞吐道歉,“抱歉,夫人,我多话了。” 她摇头,苦涩弯唇,“那我这个笨女人问你一个笨问题,你会不会缄口沉默?” “夫人……” 她果断抢白,“陌灵是谁?” 意料之中,秦淮选择缄口。 她阖眸,唯默。 人往往就是这样,总爱揪着别人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刨根问底,她亦不免俗。 她知道,自己应该理直气壮光明正大问他:“叔叔,陌灵是谁?你还爱她吗?” 呵!她问不出啊! 甚至逃避装傻以笑相对,试图将已经被搅乱的一池冰水归于宁静。 她违背了初入南宫家以来自诩箴言,不查,不问,不好奇,初衷的设定。 低估了自己一旦遇及诸如此事的反应和处事方式,愈加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外向型的自己表现的是如此懦弱和胆小。 心底数万遍告诫自己:没关系,叔叔的前度而已。 于一个三十多岁相貌堂堂,身份地位达到巅峰的成熟稳重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几段情感经历?怎么可能没有经历过一段轰轰烈烈或是至死不渝的爱情? 犹想自己,一个大一就知道谱写恋爱物语的青菜芽,何况大叔这样绅士尔雅又俊逸倜傥的男人,定是阅女无数,百花簇拥,千帆过尽渡过青葱少华岁月。 如此这般联想,凌乱心绪梳理不少,阿q自我催眠精神一向对她很受用,没关系,她是南宫夫人,叔叔唯一的妻子…… 从市区回山腰的路,那么长,寸寸昏暗,慕凝蓝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眼睛不眨,仿似那是回地狱的路。 夕阳如血,笼罩着整个宅邸庄园,车徐徐开进园林。 秦淮下车,绕过车头,给她打开车门。 慕凝蓝提着商场几个包装袋下车,秦淮顺手接过。 她清幽的一句话,“秦淮,别告诉他。” “嗯。”秦淮应声。 穿过园林,走在精心铺砌的地砖小道,站在主楼台阶,她接过秦淮手中袋子,正欲进门。 秦淮视线落在她紧攥一袭华美旗袍一角崩白的指关节,沉声道,“夫人,先生是你唯一可以依赖信任的人。” 她无话,转头,莞尔一笑,进屋。 玄关换鞋,穿过走廊,刚走到客厅,迎面撞上从二楼走下来的林姨。 若是平时,她完全将林姨当作空气处理,然而,此时此刻她做不到忽略林姨一双盯着她的阴冷无比的眼睛。 不,准确的是,盯着她身上穿的旗袍。 视线死死定住。 慕凝蓝蹙眉,心里莫名忐忑,正欲绕过她,上楼梯。 林姨冷冰冰的一句话传来,“为了讨好少爷,竟然用这种可耻的办法博取少爷欢心吗?那你可是自掘坟墓!” 脑袋如遭一棒子狠敲,耳骨震颤,胸腔一股热血直冲喉间。 手中袋子骤然变形皱团,猛然抬眸,与林姨冷目对视。 “林姨,有什么话,不用藏着掖着,你既然开口,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一些什么吗?” 果然,她一击言中,林姨眉毛一抖,脸色变了变。 慕凝蓝紧紧咬唇,佯装浑不在意,抬脚上楼梯。 林姨的话再度响起,透着鄙夷不屑之意,“你居然穿着少爷未婚妻的旗袍招摇,意图这样勾引少爷吗?这件旗袍是老夫人赠予陌灵小姐的,你,不配穿!” 那一瞬,她似乎听到天崩地裂的声音,她的世界,她建筑的堡垒瞬间塌陷。 未婚妻?叔叔的未婚妻吗?婆婆赠予? 可见,当年那是多么一团祥和关系…… 再次垂眸,凝视自己一身玲珑锦绣旗袍,突然觉得自己穿的不是旗袍,而是一件冥服,在地狱边境游走的一缕烟魂。 穿之身,死之心。 理智尚存,她咬牙,不能被林姨几句话击垮。 她明媚一笑。 如今浑身上下,大抵只有笑才是唯一可以攻击的武器,而这种笑,永远是疼痛换得。 是她转身背对而立,咬破嘴唇,混着血腥味,牙缝挤出,“你错了,你家少爷根本不用我勾引!不过一件旗袍,穿了又能怎么样?至于那位未婚妻,如果你家少爷愿意娶或者能娶的话,还能让你而今还称她之为未婚妻吗?很可惜!你侍奉的南宫夫人是我!不是她!至于配与不配,哼,林姨……” 顿了顿,她扬起手中手机录音,唇齿含血,冷笑,“你大可以说与你家少爷听!” “你……” 林姨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加狰狞,抖着手指指着她,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她漠然置之,淡定上楼,径直开门,进入卧室,将门反锁。 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如抽空了一样,软弱无力,一点点下滑,瘫跪在地。 强忍半天的滚热莹莹泪水,如江水汹涌而至,凝结成豆大的晶莹玉珠,簌簌而落,一颗一颗滴在旗袍罂粟绣花上,那株株花瓣愈加妖艳。 夜幕降临,窗外枯树残枝迎风招展,清冷刺骨。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凝蓝攸攸起身,拖着跪酸的双腿,衣帽间拿了换洗内衣物,褪落旗袍,步入浴室。 身体不便,只得简单淋浴,热水从头浇下,一洗心中积尘阴霾。 一件套头白色宽松及踝棉质长裙走出浴室。 将包起的湿发放落,水滴自鬓角缓缓滑落脸颊脖颈,蜿蜒淌下衣领。 犹想以前,每每她这番模样出来,叔叔免不了嗔啧几句。 之后,抱她入怀,她坐在他腿上,那修长五指在她柔丝长发间穿梭,为她吹风。 在床头柜拿了吹风,坐于床头,吹发。 是啊,她不能一味蜉蝣一样依赖叔叔而活,依赖是爱恋的表现,然而过于依赖的后果便是自弃,一天沦为弃卒之时,便是凄惨光景再添风霜。 橘灯光线,一头乌黑长发垂散腰间,长裙妖娆落地,嫣然一个梦幻公主,却是一个颟顸忧郁的公主。 第135章 教训 双腿足踝交错斜靠门口男人,将女孩一切柔美尽收眼底。 混沌暗沉的瞳孔,映现小女人忙碌的身影。 看她将包装袋的一件件衣服整理熨烫,挂于衣橱,看着她将褪落在地的旗袍一点点细致叠放于衣橱暗层抽屉。 男人恍惚眩晕视线里 一切无恙,一切有序,丫头正常在忙,那乌黑锦缎般的长发隐隐露出的美丽侧颜,却是纯白柔亮他的眼睛。 攸地扔落公文包,歪斜沉步靠近。 一直忙于整理衣橱的慕凝蓝,心思忧乱竟毫无察觉。 突如其来的一双男人手臂自身后将她抱进怀里那一刻,她浑身僵冷,手中衣服滑落在地。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清冽香侵入她呼吸,浓重刺鼻的酒味以及馥郁的危险气息萦绕得她摆脱不了。 他喝酒了…… 心里油然而生的抵触涌出,使劲挣了又挣,他赤红热目,俨然醉的不省人事。 慕凝蓝闭眼,任他抱着,任他呓语唤她蓝儿,任她吻她脖颈,任她大手深入裙身,绕到前方蹂躏,从温柔到粗暴再到疼痛。 伴着衣料坠落,一映成雪。 男人突然将她转过身,狠狠将她压在墙上,扣住她的下颌,寻那两片红唇,霸道吻下去,啃噬,纠缠。 最后抱她沉入柔软床榻。 她一动不动,只有眼泪。 男人迷离恍惚的眼睛审视着她痛苦的脸,痛苦的泪滴,酒香吐气,不为所动。 他再次激烈地亲了下来,堵住她所有呼吸,当她怎样挣也挣不掉时,慕凝蓝终于意识到他不再怜惜。 只因一件旗袍…… 她退步了,却得他如此暴戾恣睢,终于明白林姨口中那句自掘坟墓。 以往云雨情话,不过是一缕青烟,随风而散。 他无情覆下来。 她满眼惊恐,动不得,挣不开,“我身体不可以,叔叔,你醉了……” 闯进,他得逞,噙着醉意朦胧的戾气,耳畔他哑声呓语,“别再惹我。” 惹他…… 是啊,一件旗袍摧毁了以往所有的温情脉脉与宠溺无度,他温润的一面撕裂,徒留狠辣无情。 懂了,陌灵是他爱的禁忌…… 她踏足了,越界了,便得以血的惩罚…… 血,随之他无休止的冲撞自两人之间缓缓淌下,殷红了床单,犹如上方这人一双赤瞳…… 最后,他颤动里发狠地啃她白颈,她浑然觉醒,推他,“出去!出去!” 这人擒住她的双手,摁在床单,迫之十指紧紧相扣,暴戾地将一切送进她体内…… 暴风雨过后,整个人很颓废,憔悴枯萎的小脸,慕凝蓝如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薄被一角堪堪盖住身体两段美好,眼神看不到魂气,难过的眼泪无声无息地一颗一颗流了下来。 身边人呼吸均匀,气息平稳,似是睡着。 窗外冷风依然呼啸,那些枯乱枝丫依旧狂舞肆虐。 忍着身体如车碾过的酸痛,晃悠悠下床,捡起衣物搂于身前,有什么东西腿间淌下,风中之烛般的身体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着满身紫於,愈加疼痛,连同大腿内侧徐徐淌下的血混着他留在她体内那些灼白一起冲洗。 小腹抽搐的疼痛感也随之袭来,经期不宜同房,适才他那般残暴用力,懂不多,亦不知会不会病痛感染。 认真清理之后,缓缓步出浴室。 床上被子里那道背对她而眠的男人身型安静如玉,整个卧室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和旖旎暧昧的气息。 良久沉默。 却做出一个决定,一个她自己都鄙视自己的决定,以求换得安宁与静好。 爱,已满满侵占心扉,千丝万缕,理不出一丝恨意,大抵只有对自己跌至尘埃的爱情感到悲哀。 重新回到浴室,取了热毛巾,走到床前,轻轻掀开被子,将他沾血的地方擦拭干净,染血床单被她艰难换掉,又清除了所有欢好痕迹。 再无睡意,不,准确的说是,无法与他共眠,那不是叔叔,是恶魔…… 推开房门,穿过走廊,去了画室。 坐在画架前,双目空寂,拿着调色板,蘸色涂抹,脑袋浑浑噩噩逐渐清晰,手随心而走,一切心中缩影和愤懑情绪淋淋洒洒宣泄画布。 落笔之时,天色已泛鱼肚白。 只觉身体疲累到极致,身体越来越烫,眼皮越来越重,蜷缩榻榻米上睡着。 会所,一间豪华套间。 男人慵懒沉靠情趣沙发,半阖眼眸,蹙眉微喘,黑色衬衫敞开,蛮缠肌肉麦色迷人,黑裤皮带散在膝下,腿间跪着一如花娇容女孩,卖力伺候着。 手机突兀响起,扰乱一室旖旎。 男人慵懒拿起一旁手机,阿澈发来的。 下方女孩略略尴尬顿住,男人沉黑视线压下,女孩一抖,动作继续。 男人目光如锥,落在手机一行关于南宫家的信息资料,定住数秒。 冷眉,扔了手机,双手交叠脑后,闭眸,脑中小小弱弱女娃娃薄影挥不去,如今长开了的花骨朵,漂亮怜人的脸蛋,迷人玲珑的身缎。 好个小不点,当真已为人妻,被别人采食。 睁开眼睛,满目沁出冷光如剑刃。 心底盘算,小不点,你欠下的债怎么还? 长长一声呼吸,下方女孩意识状态不对,僵住一下。 男人挑逗的视线飘下去,“出不去,和它干瞪眼?” 女孩羞涨一张小脸,捉摸不透这客人脾性,小心翼翼看一眼这张俊美脸庞,拿起准备好的套,要坐上去。 男人眸色淡淡,言语淡淡,骨子里的冷意却让人冻住,“和妈妈桑照样领钱,出去。” 女孩愣。 妈妈桑后进来,瞪了女孩一眼。 转眸讨好男人:“是个花骨朵,要不您领了出场?” 男人视线下移,嗤笑,“那也得它答应。” 扔过去一沓票子,冷峻身影离开。 慕凝蓝醒来已是傍晚。 带着初醒的朦胧脑重,揉了揉眼睛,眼前白点一点点清晰,触及身下软绵绵大床,蹙眉。 犹记,自己在画室…… 垂眸,再瞧自己一袭浅紫碎花小睡衣,小脸僵住。 迅速下床,双腿堪堪支撑住身体,差点跪倒在地。 颤颤走进浴室检查,小脸冻住数秒。 睡衣被换,小库被换,卫生棉亦是刚换不久的样子,歪歪斜斜贴着。 脑回路再慢,也知是怎么回事。 南宫藤的杰作。 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心里憋疚潮涌,昨夜一切残暴犹如噩梦。 神游缩回床上,敲门声响,吓得一个激灵,紧抓被子。 门开,林姨面无表情端着托盘走进来。 床前啪一声将托盘放落床头柜,淡冷一句话,满满不屑毫不掩饰,“身体真够勤奋的!” “……” 慕凝蓝皱眉,楞楞的,一时接不上话,不明白这老妖婆意有所指乱咧咧什么。 与林姨对视。 林姨冷哼,“你自己脏污不要身体,没人管!别摧残我家少爷身体!” “……”她耳僵面僵心僵。 身体神经死了不好使似的,她一句话都蹦不出来,呆鹅般听林姨呛骂她几句,又甩她一个冷酷背影。 木木然,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托盘一碗红枣血燕时,慕凝蓝小脸瞬间青紫沉霜。 补血养气…… 恍然,林姨夹枪带棒意思顿时明晰透彻。 林姨一直照顾她与南宫藤生活起居,她例假,林姨自是知道,那么昨夜之事,林姨也知道? 林姨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准备补品,还是……这些是南宫藤让林姨准备的? 脑袋一团乱麻,理不清。 肚子应景咕噜乱叫,再怎么活的不堪又苦难,不能亏待自己的胃,端过托盘,十分钟之内,一扫而尽。 一楼客厅,冷峻玉立抽烟的男人,眸底寒彻,视线几次看向二楼。 林姨走过来报备,“夫人吃了。” 男人淡淡嗯了声,接过林姨手中外套利索穿上,取了玄关车钥匙。 门外,车呼一声开走。 林园会所。 男人一阵风刮进去,一脚踢翻玻璃茶几,零零碎碎一地狼藉。 揪起正在游戏霍靳墨的衣领,冷目冷声,“昨晚酒里给我放东西了?” 霍靳墨唇角噙着一股子邪笑,浑然不察男人怒气已盛,耸肩调侃,“怎么战斗力不行?要不再……” 面上刮过很轻的力道,霍靳墨觉得脖颈扭向了后面,身体不知道似是哪根骨头断裂的声音。 怎么被甩出去的,有些懵。 沙发被一股强大冲击力撞到墙壁,墙壁相框震落在地,砰然碎裂。 那么一个重一百几十斤的男人,一会功夫,被他一手拎起摔了出去。 南宫藤墨眉紧锁,缓缓呼出一口气,从裤袋掏烟,低头的样子静静了一会儿,侧身线条愈加冷郁。 一旁捂住肩膀疼的满头渗汗霍靳墨,俊脸青黑,不知他火从何而来,一个箭步上前,拳头尽扫过去,在男人沉静淡定的五官两厘米处静止。 霍靳墨抖着拳头,咬牙,“南瓜!你他妈来真的?不过一味助兴药,医院合法得来,你发什么神经!” 南宫藤抬眸看了过来,彩光下深邃如灯涤荡着仿佛笑意的眼睛,蓦地一瞬森寒,冷毅薄唇微启,“她经期。” 第136章 好蓝儿,我怜之 咧?霍靳墨整张俊脸不好看了,青紫变黑,狠狠抽搐不止,拳头随之松落。 攸地狠拍脑门三下,绕是平日温雅性格也禁不住低咒一句脏话。 搓了把脸,扬眉,骂过去,“他妈的怪我?昨晚谁往死里灌酒?一股死了一回的衰样!一句句蓝儿蓝儿的,差点没抱着当你那丫头亲了!唉!浑了!怪我混账!” 男人眉宇间戾气缓和,懒瞅他一眼,吸了口烟,吞吐烟雾,单指弹了弹烟灰,一手扶起倒地的沙发,高大身型颓在靠背,闭眸养神。 霍靳墨见状,心道自己特么的太欠了,活动了下近乎脱臼的臂膀,弯腰,将地上黑屏的笔记本拾起,抬眸看南宫藤一股要死不活的样子,抖眉,还是找死问了句,“哎哎哎!昨夜真的对丫头用强了?” 南宫藤睁眼,一记寒光啐漫冷箭扫射过去,算是回答。 霍靳墨急得扶额,又揩了下英挺的鼻梁,“她……没事吧?” 没事吧?南宫藤阖眸,睫毛尘埃落定般静铺眼窝,心里同样这么问自己。 昨夜一切,药物作用一半原因不自控畜牲了,薄情冷漠残酷粗暴狠厉方方面面施与她身,做尽了。 最后至高点,丫头哭着推他让他出去,那时存三分清醒。 如何出的去?搅紧血腥药力,只会让他愈加兴奋,嗜血的魔兽一样将她开拓彻底,身下让他快活到死的紧致身体,小小一株花,堪堪折断,归尽他。 本性存着几分狠,却尽数用在丫头身上,那样小小柔柔身体如何承受过来,他有多么粗暴,多么用力,画室抱她回卧室,给她换睡衣时,百合花枝茎弯折般的纤腿间触目惊心的血迹於痕,刺伤一双黑眸,疼了一颗坚硬男人心。 过程中,而他又说了什么,只字片语,记得一点,不是什么温柔情话,字字如刃,伤及丫头。 事后,以为他的丫头会大哭大闹,然而…… 丫头浴室出来,却给他细细擦拭,仓皇清理痕迹。 他全程清醒。 很想抱着丫头一遍一遍说:“蓝儿,sorry,老公混账!老公错了!” 却没那张老脸面对一个被欺负成那样又堪堪收拾残局怕他记得一切的傻姑娘。 后他浴室出来,被她忽略擦拭地毯的斑斑血迹,像他冲撞索取间她无声簌簌而落的一滴滴晶莹剔珠。 画室她忧伤满目,沉寂作画,门口,他抽烟一支支,英俊玉立相伴。 她画了多久,他门外站了多久,像雕塑一样面无表情,抽烟抽的嗓子干枯冒烟,呛红了眼睛,蛰疼了心肺。 最后,她小可怜模样蜷缩睡着,他一身塑寒走进去,目光触及一切,眸底淡彩如星陨落。 他的丫头,他摧残过后的丫头,滚烫身体,掀开裙底的堪折双腿,小库血已渗透,浑身颤抖,凄惨无比。 他将毫无动静的慕凝蓝抱回卧室床上,被子轻轻盖上,无人使唤,只得让林姨赶紧拿了暖水袋塞进去,但她发抖太厉害。 茫措心焦,女医生秦淮接来时,已是早晨,沉睡人儿叫懵懵不醒。 他在门外没有进来。 交代医生的也只有冷冷几字,“细着点处理,不能有任何闪失。” 输了液,慕凝蓝就彻底昏睡过去了,小脸惨白,没有一丝生气。 女医生没有走,小心翼翼说:“烧如果不退,就要送医院,贵夫人发烧体质,经期房事,任何一点创伤很容易感染,更易导致子宫内膜异位,先生您节制……” 一句一字像针戳在他心上一样。 蓝儿没有错,错的是他,是他将过去的感情羁绊的疼痛延伸至她身上,蓝儿有什么错呢? 那件旗袍穿于她身,幽若陌灵。 他惶恐,气恼,更多的是,那件旗袍将以往疮疤狠狠揭开又撒了把盐一样。 旗袍是母亲精心设计,亦是最后一件作品,与陌灵订婚时,母亲亲手送予未来儿媳,何其重要的意义…… 常人难以理解。 一天下来,床上他抱着她,守着她,直到女医生说她无恙,一颗心才缓缓落下。 窗外夕阳醉红,粉光洒尽一张俊美容颜,他醉了心,风儿轻轻拂过花瓣般柔情低语:好蓝儿,我怜之,可否得你一寸原谅? 霍靳墨找服务生将包间收拾干净,撇过去一眼,沙发上男人依旧幽寂孤冷,像受伤的虎豹,小心伺候都要防着被撕裂的下场。 扔过去一个牛皮纸袋,叹口气,“行了!丫头的事情你耐着性子解决吧,女人嘛!哄一哄就过去了,这是你要查的当年慕白夫妻车祸资料,不多,已有猫腻。” 此话如一记强心针一样受用,南宫藤攸地坐直身体,松了松领带,长指利落拆开档案袋,抽出几页纸张。 目光含睿,细览事故报告数据,脸色微变,“慕白开的车被人动了手脚?” 霍靳墨翘起二郎腿,点燃烟,搁在唇边,未吸,开腔,“是的,我托“精灵”黑进档案数据库,辗转找到了当时案发现场一位交警,得知,当初未经过交管程序,直接移交上头,这么看来当年上峰有意压下此事。” 南宫藤脸色大变,“慕白是慕氏军械化工厂掌舵人,可谓风云佼佼人物,多少人盯着不奇怪,上峰压下又是何意?” 霍靳墨睨他一眼,沉声,“是啊,能将慕白家人置于死地的力量不可估量,我们放的线人汇报,慕氏直属军械化工厂确实存在问题,南瓜,你应该把重心移移,儿女情长,不像以前的你!” 男人眸底沉黑如雾,沉思片刻,未接话茬,良久淡淡道了句,“靳墨,陌灵或许没死。” 霍靳墨一双狭长浓黑眸子瞪圆,“不可能!你亲眼所见不是吗?” 南宫藤摁着眉心,“昨天蓝儿穿着与陌灵一模一样的旗袍,会是巧合?让秦淮已查过,商场所售旗袍那家店拒不承认有售,售货员消失踪迹,当天三楼女装区域监控全部屏蔽。” 霍靳墨惊呼,“那你的意思是陌灵回来了?” 男人眸色布满红血丝,叹声,“或许,是别人借此事打击蓝儿,靳墨,我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慢慢向蓝儿靠近。” “徐子乾?他不是扬言要南氏要慕凝蓝吗?” 南宫藤沉默数秒,开口,“不会是他,他已在明处,我心里大概有点数,只是没去证实而已。” 霍靳墨捻灭烟蒂,起身取来笔记本,一边开机一边道,“从慕凝蓝嫁入南宫家一系列发生的事情来看,所有一切针对性就是慕凝蓝,罢了,这边事情有我,宅里的事情,你关起门来,自行处理。” 男人眸色深沉,淡淡道,“是该好好斟酌了。” 夜十点。 慕凝蓝再次喝完林姨送及的一碗渗汤,立在衣橱前换衣服,下意识去打开暗层抽屉,然后,那件旗袍却已不在。 她第一反应便是想到是叔叔拿走了。 商场买来的旗袍,莫名其妙变成叔叔所谓的未婚妻的物品,她自然不会相信是巧合或者撞衫…… 惊人相似,让叔叔以至于认错人,以及林姨一眼看出,可见这件旗袍要么九分模拟版,要么她所穿的便真是陌灵的。 可,为什么要故意针对她?陌灵又在哪儿? 此招,明显是要挑起内乱,这点浅显心思,她不差的。 关上衣橱,躺在床上,刷着手机,遇安洛在线。 戳,狠狠戳:“洛洛,我都想你了,你最近忙什么呢?” 等了许久,安洛回道:“你还好吗?” 一句好友的慰问“你还好吗?”,将她整理完好的心情打回原形,眼眶噙泪,敲字过去:“吃喝玩乐样样好,洛洛,有件事情,你帮我好吗?” 这次,安洛很快回复:“你说。” 她犹豫了下,道:“过些时间,以你的名义,帮我订一张飞美国的机票。” 这次那端很久没声儿。 慕凝蓝发过去一串表情:“洛洛,冒个泡!” 安洛:“我在,你要离开?” 她发过去一个叹气的表情:“不是,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累……或许吧……洛洛,我只是想去美国看看爷爷。” 安洛:“你不要你家叔叔了?” “……”慕凝蓝撇嘴,什么叫她不要叔叔?明明是他恨不得把她往死里那什么好不好! 他心系陌灵…… 但又不能将自己在宅里所有事情说与小钢炮一点就着的安洛听,只怕安洛会拎着菜刀狂砍杀进南宫家。 她想,与叔叔的约定还有段日子,若爷爷还未归国,她得提前做好一切准备,毕竟那人阴晴不定脾性,万一言而无信,又禁锢她,怎么办? 犹想一切,心尖凉透,赌气发过去一个字:是…… 安洛那边,再没有了回音。 她留了一条消息,强调了一下听她通知订票时间,之后就下线。 不过二十分钟,南宫藤回来。 在经历过昨天旗袍事件以及昨夜不知道他是否记得粗暴的事情以后,她内心无比忐忑,甚至没有找到一个融洽自然的方式与他面对。 第137章 sorry,蓝儿,所有一切 她可以佯装浑不在意,但是修炼不到家,功力有限,会破功的。 他的车直接开进主楼门口的时候,她正依靠画室窗口看着夜空寂幕,静默发呆。 画室开着强光筒灯,楼下,他车窗完全降落,正好停在昏黄路灯下,一高一低,一墙之隔,清晰能看清彼此面容。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下车,他在车里,她在楼上。 他点燃一支烟,就这么透过车窗仰望着她。 她以为他只是烦躁抽烟,以为这种烦躁起因不言而喻,事关陌灵…… 可是,她却错了,他抽完一根后还是在车里坐着,隔着玻璃,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知道他看着她的方向,一直看着她的方向。 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被他看着的感觉,她走出画室,向卧室走去。 楼下,南宫藤这才动了,快速从车里下来。 她回到卧室,躺回了床上,而他回屋以后远远地坐着,靠在沙发椅背上,还是那样看着她。 她觉得他今天当真很奇怪,又觉气氛尴尬。 “有事?”她忍不住问,依然佯装无事,风轻云淡。 他仍然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一双乌黑的眼睛沉得看不到底,像斡旋一样将她吸进去。 “我累了,睡了。”她说,柔美五官平静,语气平静。 他终于开口了,嗓音略显清凉,“睡吧。” 然后,她听见浴室关门声。 她的世界再次安静。 她知道自己这样继续沉默并不好,反之,她应该高高冷视且指责他的暴行,可是,爱情观略悲的她,还没有做好与他再次陷入僵局的准备。 不舍,不忍,更多的是逃避…… 她下意识紧靠床沿,顺手抱着小熊娃娃,假寐。 不禁觉得好笑,以前,她撒娇任性,四肢蔓藤一样缠着他或者一整夜趴在他身上睡觉,如今,却躲进自己的保护圈,仅能从小熊娃娃寻求一丝安全慰藉。 心里酸酸的。 慕凝蓝起身关灯。 这是她第一次想要准备适应黑暗,大概觉得这样也是一种保护色。 黑暗中,可以不用去看他那一双似深海,似漩涡的眸子,可以褪掉面具,即使无声流泪也不会被轻易窥见,毕竟她定力不足,更怕自己忍不住将归于宁静的心湖再次搅乱。 寂静,惧意袭来。 她终究是低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她觉得自己如置身一个封闭的大棺材一样,惶恐不安,空气稀薄,死寂一片。 正常人黑暗中是可以看到形影轮廓的,而她的世界只有无限黑暗。 还是无法马上睡着,可她强迫自己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周公子来找自己,然而,周公子没等来,却等来了悉悉索索声。 她知道来者除了南宫藤不会有别人,不仅因为熟悉的脚步声,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他的呼吸声都十分熟悉了…… 她终睁开眼,又觉可笑,自己现在不是名副其实的睁眼瞎吗? 走出浴室的南宫藤微怔,一向彻夜有光亮的卧室一室黑暗,借着窗外清冷光线瞥向床上一团人儿。 双目一颤,他的丫头不安的睁着一双漆黑透亮的大眼睛,甚至看见有水光缓淌。 他急忙绕过床头,伸手准备开灯。 黑暗中,听觉灵敏的慕凝蓝被他动作的声音震的一惊,攸地抱紧怀中小熊,吸了吸酸涩的鼻子,伸手胡乱挥了挥。 “叔叔?”声音不可避免的有些颤。 手腕却被一道力攥住,紧接着,他低沉轻淡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蓝儿,别怕,我开灯。” 她从他钳制中挣脱,咬了咬唇,终于还是说,“不必了。” 南宫藤惊愕,俯瞰着床上惊弓之鸟的慕凝蓝,脱了浴袍,上床,身体也随之贴过来,“为什么?” 他的靠近让慕凝蓝身体蓦然一僵,黑暗恐惧犹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我想,我必须学会适应黑暗。” 语落,下意识地往床里侧移了移,欲离他不那么近,虽然没有挨着他,但周身全是他的气息和气压,她有些心理上自然而然地抗拒,于是又移过去了点。 黑暗里,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四周更加寂静了,空气凝滞,静的心怵。 他忽然又靠过来。 他这个人,面冷心冷,性格冷,声音冷,可偏偏的,身体却很热,跟个火炉似的,这么一转,她觉得面前的空气都热了,忍不住又往后移了移,再移了移…… 突然,身侧一空,她要掉下去了! 本以为自己会屁股着地,可是,南宫藤手很快,居然及时把她捞了回来,并且顺手搂进了怀里。 突然的靠近,突然和他身体的热度相贴,呼吸里满满的,都是他身上沐浴后薄荷清冽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鼻子就开始发酸。 她在他怀中挣了挣。 他抱得紧紧的,低声道,“乖点,待会儿又摔下去了!” “你睡过去点!”她快要装不下去了,昨夜他加诸于她身上的痛一下子涌现脑海,甚至感觉自己都有些微微出汗了,不知道是挣扎得太用力还是他身上太热…… “好。” 他答应得很好,也的确睡过去了,可是,胳膊却没放松,连带着,把她也抱过去了…… 她被他搂得紧紧的,动弹不得,用力在他肩膀上一捶,“你怎么这么无赖!” 南宫藤语气仍然冷清,轻描淡写一句,“你发现的未免太晚。” “南宫藤!”她心中压抑的气恼尽数爆发了出来。 他沉默以对,过了一会儿,埋首她颈窝,才低声道,“sorry,蓝儿,所有一切。” “……”他这是什么意思?sorry什么?旗袍还是昨夜? 她再度挣了下,哽道,“你放开我,你抱着我,我不舒服。” 找了个借口。 他终是松开了她,又移开了些,只说了句,“睡觉吧。” 她没有再说话,这样就好,已经达到她想要的,不再有更多要求,否则,会跟他起争执,而她,没有精力跟他闹。 抱紧了怀里的小熊,重新闭上眼睛。 他有没有睡着她没关注,而她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当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却再度开始做梦。 重复的画面,重复的血腥,重复的残忍,她在梦里大声唤着父亲母亲,她在冰凉的海里拼死挣扎。 恍惚中,茫白的梦里出现一个人影,一身藏蓝色警服,如海水一般清凉。 他转身,朝她微笑伸出一双手,像光芒万丈降临拯救她于水火的神氐。 熟悉的俊容,熟悉的微笑,是警察,不,是穿警服的叔叔,阳光青涩面孔,如风擦过花瓣的微笑,与彼时相较,年轻些。 画面再转,那道身影越来越模糊。 她大声呼喊,“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救我!” 突然之间呼吸顺畅起来,周身一片暖意,耳边有个声音在低喃,“蓝儿,我在这里,别怕……” 她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是醒过来了,他正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话的也是他。 好像不是第一次在噩梦中醒来,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抱着安抚,她记得自己在梦里叫他警察叔叔…… 她并没有叫他警察叔叔的习惯啊…… 灯开。 “蓝儿,不怕了,是梦,叔叔在。” 他抱着她入怀,轻轻吻着她的**的眼睫脸颊寻她的唇,一遍遍抚慰她,抬手,将黏在她额头脖颈润湿的长发一点点捋顺,露出一张梨花带雨,娇柔清丽的小脸。 她慢慢安静下来,眼角泪痕依然,凝着上方这张满脸忧切的俊脸,慢慢与梦中那个面容清俊阳光一身警服的叔叔重合。 清和涩笑。 那一抹笑,像一朵寒露的茉莉,柔弱娇小,仿佛风一吹,就能零落了。 好一句“叔叔在”…… 如果以前,他和风送暖的轻语于她绝对是一味安宁剂,而今,却激发她心中所有压抑的委屈愤懑伤痛。 光线下,她瓷一样细腻的肌肤有些晃眼,南宫藤喉结暗动,薄唇压下,再次与她唇唇相接。 慕凝蓝狠狠咬住他的唇继而脖颈臂膀胸膛,将齿间所有力气用上还不解气。 她性格里属于小女孩的骄纵任性蛮不讲理,有理或者无理取闹,都在这一瞬爆发出来。 她咬他,拧他的腰,捶打他的背,踢他的腿,嘴里小声哽咽而压抑地控诉着:“南宫藤!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我最讨厌你!” 她似乎总是这样…… 在佣人面前从容理性,在秦淮面前轻松谈笑,在安洛面前逗比撕闹也能做到理智地控制自己的脾气,唯独在他面前,总是将自己最恶劣的那一面暴露出来。 她分明知道他喜欢的,要娶的是那个集所有美好于一体的慕家千金,可是,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在他面前有多美好过…… 肆意而为,蛮横无理。 尤其小脾气爆发的时候,心中的愤恨和不满无一不是宣泄在他身上,而他,每次如此刻一样,只是紧紧抱着她,沉默以对,像个铁人一样,任她闹。 第138章 叔叔,是梦吗? 发泄完之后,她松开他臂膀,转过身,背对着他,将自己的小熊重新抱在怀。 可是,他却从她怀里把小熊扯了出来,扔到了床下。 “这是我的!”她刚刚平息下来的脾气又被他挑起来了。 “蓝儿,不要抱着它睡!”他语气里是一贯不可抗拒的命令,甚至有怒意。 切!难道抱着你睡?她冷哼,“我喜欢!”紧接着,爬出被子来,想去拾起。 他把她摁回去,“刚才你就是抱着它睡,鼻子都捂住了,不是我把它扯开,你会闷死自己!” 她一愣,原来,她梦里如置海里窒息感这么来的…… “渴吗?”他给她把被子盖好,抚着她颊畔,冷不丁问道。 她蠕动干涩的喉咙,舔了下唇瓣,这个动作被他洞察,他摸了摸她的头,幽叹。 只着内裤的他起身下床,他的皮肤很白,肌理分明的上半身尽是她作乱的红痕小小浅口牙印。 在光线下,尤为显眼。 她视线久久定住。 他似乎有感应,转身,光线影在他眸底,淡淡灼亮,慕凝蓝有些脸红,心虚转过头。 他抿了抿唇,穿上浴袍,走出卧室,下楼。 一楼,几盏欧式一人高落地灯,光线清幽,男人下楼的动静惊动了林姨。 林姨从一楼房间走出来,微愣,“少爷,有事?” “蓝儿做噩梦了,给她热杯牛奶。”他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去。 林姨慌神,急忙走上去前,道,“少爷,你怎么能做这些事呢?我来。” 说着,林姨已经越过他,快速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南宫藤静站数秒,坐着客厅沙发上等。 不稍几分钟,林姨端着托盘走过来。 南宫藤起身接过,目光匆匆扫过托盘中那杯牛奶,上了楼梯。 回到卧室,望了一眼床上安静如兔背对门口浅眠的慕凝蓝,眸色渐深。 将那杯牛奶放在门口高低柜上,从抽屉取出一个直径三厘米的玻璃小瓶,将牛奶快速倒入小瓶内,拧上盖子。 又将杯中剩余的牛奶倒入浴室洗手池。 走到茶几,倒了一杯清水,又在茶几下面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放入水中,轻轻摇曳,待药慢慢融化。 他端着那杯水,走到床前。 昏沉沉的慕凝蓝是被他拍醒的。 “蓝儿,起来,喝杯水再睡。”他单臂将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将杯子送到她唇边。 慕凝蓝蹙眉,又眨了眨眼睛,真的渴了,他依然握着杯身,她乖乖的,就着杯沿将杯中水喝尽。 南宫藤将水杯放置床头柜,吻了吻她汗湿而后清凉的额头,抱着她一起躺下。 “来,再睡。”他将她脑袋压在胸膛,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哄孩子那般。 呼吸瞬间被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侵占,小鼻子再度一酸,他的温柔,总能将他狠厉薄情一面逐渐覆盖。 她心里酸酸的,没吭声了,默默转身,还是以背相对,却还在他怀中。 不过片刻,困意袭来,慢慢闭眼,沉睡。 夜一点。 身后拥她入眠的男人,听着怀中人儿均匀的呼吸,攸地睁开眼睛,起身下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医用注射器具。 附身,轻轻将慕凝蓝一只纤细胳膊从被中拿出来,一只手用力桎梏按压,眼神锐利,看准小胳膊如玉肌肤上隐现的细腻血管,另一只手配合,将针利落推进瓷白肌肤。 床上人儿闭目,蹙眉,梦呓般,“叔叔……痛……” 南宫藤心尖一悸,稳住心神,几秒,抽出一管血,密封。 用棉签在她胳膊出血处摁着两分钟,又用碘伏擦拭。 低下头来,浅浅吻着她的唇,轻轻吸允,低低的声音满是疼惜自唇间溢出,“蓝儿,不痛了……” 下一瞬,男人怔住。 丫头感应般的,一双纤白玉臂突然圈住他的脖颈,回应他安抚的吻。 南宫藤浑身血液一下子沸腾,加深了吻。 本想安抚她继续睡觉,谁知,慕凝蓝迷梦中浅浅睁开了眼睛。 目含春,颊绯霞。 “叔叔……我热……” 潋滟红唇,鲜活润泽,微微阖动,声音又酥又软,像舔在他心尖上一样。 身体骤然绷紧,燥热。 疑惑的,抬手摸了摸她已渗满细汗的额头,没发烧,温烫。 慕凝蓝迷迷糊糊的,整个柔软身体贴上去,一双小手柔柔滑滑的,伸进他浴袍。 男人脑袋一懵,一脸酱紫,咬牙:霍靳墨!你他妈的给我的什么药? 南宫藤皱眉,忍着体内冲动,握住她在他身上到处点火的小手,哑着声音,“蓝儿,乖点,睡觉……嗯……” 还未说完,薄唇被两片柔软吻住,精壮腰间缠上两条小细腿,脖子一低,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男人眸色瞬间染了粉红。 要知道,平日里,丫头接吻都会害羞的,何曾这么主动热情?此刻的她,简直像一株妖艳绽放的罂粟花,一旦闻香吸食,便让他不可自拔。 高涨反应一浪涌过一浪,被这小丫头撩的溃不成军,无几分理智。 但是,又不能…… “叔叔……我……我怎么了……好难受……” 软香又糯的声音,沙沙的魅吟,让男人呼吸瞬间重了,本压抑的情动一下去迸发。 浑浑噩噩中,慕凝蓝只觉得浑身热燎燎的,体内有千万只蚂蚁啃噬一样难受。 衣料滑落,以求凉爽。 樱雪肌肤映在光线下,像朝露含苞欲放的百合,待君垂青。 南宫藤喉结滑动,给她盖上被子,她又扯开,小小清婉身体扭动着,情不自禁又缠上去。 满脸潮红,一双朦胧如月的水眸凝着他,“叔叔……是梦吗?可是……我想你亲亲我……” 南宫藤满目赤热,一股血热冲上脑顶,粗喘着吻下去,腰身随之缓落…… 整个卧室弥漫着欢后余韵。 男人一脸青黑铁沉,褪掉满是灼白的内裤,裹了浴袍,去了浴室,将内裤置于洗手盆清洗。 搓了两下,目含锐箭。 霍靳墨,看我不杀了你! 闭目,咬牙,战绩低靡,不过隔着布料浅摩轻蹭三两分钟,便缴械…… 回到床前,丫头颊畔红潮未退,倒是睡得香甜。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 瞥一眼屏幕,幽幽沉吐气息,正事倒是耽搁了。 换衣,下楼。 一间屋子,光线浅浅幽亮。 逆光里,窗前两道高大身影如松屹立,挡住了窗外幽青夜空。 气氛莫名其妙的僵。 秦淮看了眼自进屋以来沉默寡言的南宫藤,声线略低,问道,“先生,不顺利?” 南宫藤视线落在窗外不知哪一处,有些飘,与秦淮约定时间的确晚了不少。 呃,全消耗在安抚丫头身上。 霍不死!这鸟混蛋! 没猜错,这是一种特殊制成药物。 药力不深催人易眠,不及春药之一,却有半分情动效力,时效不长,却是窃取女特口中机密的良药。 那蠢鸟居然把佣兵特战队中鲜少用的下成伎俩让他用来哄媳妇?霍不死,脑容量堪比鸵鸟啊! 难怪把药给他时,笑的那么欠抽!说什么,两全其美!美妙体验! 意外的,丫头主动贴过来的美丽收获。 是美了……也让他‘秒’了…… “先生,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秦淮觉得南宫藤表情有些不对劲,甚至恍惚,疑惑的眼神看他。 不舒服…… 他瞪着秦淮,无言以对,还在纠结床上三分钟蔫的奇耻大辱。 秦淮不知道老板为什么是这种眼神,不过,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解决了吗?” 解决…… 这句话真是包含歧义!他的蓝儿妖娆贴合缠他那会儿,憋死又不能,的确有这想法…… 面对南宫藤快要杀死他的眼神,秦淮挠头,“那个……没有解决的话……明天夜里继续吧……” 继续…… 感觉秦淮今天用词都格外有内涵…… 南宫藤眉心凸凸直跳,觉得自己和一个纯木头闷楞秦淮无法沟通一些本该男人之间最容易共融的话题,无言。 掏出一个装有两个小瓶子的袋子递给他,“尽快。” 秦淮愣了下,看向一脸黑青的南宫藤,“呃……这不是解决好了吗?” 南宫藤眉心又一跳,再瞪他。 秦淮缄口,立马道,“我现在就去。” 刚抬脚,又顿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南宫藤皱眉,“说吧,因为蓝儿?” “先生,夫人那天离开公司是哭了的,我觉得,夫人真的有些冤……” 字字为人辩白。 秦淮突然一僵,抬眸看了一眼五官冷冽的南宫藤,微微低头,解释,“先生……” 刚刚开了个头,南宫藤就把手一挥,示意他不必说下去了。 “秦淮,去吧。”南宫藤说。 秦淮应声离开。 自觉又多话了。 那天早晨,南宫藤打电话让他接女医生来,女医生车上嘀咕几句慕凝蓝凄惨病因,他是听见了的。 翌日。 慕凝蓝攸攸醒来,睡眼惺忪,不自觉的往温暖源头钻了钻,又拱了拱,下意识又捏了捏,触感紧实坚硬,弹走她小小五指。 蹙了蹙眉,攸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特大号放大的俊脸,几乎与她唇唇相接。 第139章 陌灵,宫藤的灵儿,唯一的爱1 朦胧迷糊的视线里 南宫藤侧身而卧,单臂支着脑袋,姿态闲散尔雅,面容隽俊温润,不复冷硬,好整以暇的凝着她。 而她一双藕臂竟缠在他光裸的精壮腰身,她第一反应就是往后一退,猛地坐起身,一身清凉。 目光垂落,脑袋一拧,急忙揪住被子盖住自己一身春光。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问,那眼神就像在问“你有没有对我禽兽”的意思。 “放心吧,我没实质动你。”他说,有些心虚。 没有实质?几个意思? 慕凝蓝明显不信。 脑袋一点点清明,昨夜一些旖旎片断脑袋里慢慢回放,数秒震住,捂唇,好像是她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 猛地摇摇头,自言自语,低喃,“梦吧?” 窘的没脸没皮了,竟然做梦和叔叔在做那种事…… 她的一切小反应,萌萌羞羞恼恼的,让南宫藤忍俊不禁,一把将她捞进怀中,耳畔灼声吐息,“蓝儿,什么梦?” 慕凝蓝一脸血红,挣开怀抱,吞吐道,“没……没什么……” “蓝儿,是不是梦到亚当夏娃偷食禁果了?”南宫藤逗她,再次将她摁回怀中。 “你怎么知道?”她顺口接话,疑惑凝他,说完意识到什么,又是滚烫一张脸。 他起身,就势将她抱在腿上坐着,拿过一旁小内,有了上次穿衣经验这次动作灵活多了。 慕凝蓝羞死了,急忙挣了挣,“南宫藤,你放开我!” “确定放开你?”他捏了捏她白白嫩嫩的腿,又道,“小东西,昨夜它们可是紧紧缠着我……” “你你别说了!”她捂脸。 争论间,他已经将她小内穿好,又将散落的衣裙给她套上。 她蚊吟嘟哝,“原来不是梦啊……” 想了想,她赶紧又问,“那你有没有真的对我乱来?” “没有。”他一半坦然,畜生做一次就够了!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已经被他残戾欺负一次,再被欺负一次,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南宫藤却突然将她身子转过来,手指挑起她下颌,神情异常认真,“蓝儿,你曾说过一步都不愿离开叔叔,还作数吗?” 慕凝蓝没想到他如此一问,那的确是她所说。 一时语结,摆脱他钳制,扭过头,却红了眼眶,从他身上下来,终是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南宫藤看着她清丽纤细身影进入浴室,一双墨瞳愈加幽深。 慕凝蓝在浴室简单冲澡,垂眸,脖颈胸前旧痕未去,新痕又添。 昨夜种种大抵是真的…… 走出浴室,他已经在衣帽间穿衣。 意外的,他穿上那天她在商场给他买的衣服。 墨青色衬衫,花色暗纹领带,挺括衬领绣着一朵兰花,袖扣镶精致翠钻,灰色套头毛衫,藏蓝色西装,整个人一派清贵,一个商睿之士的尊贵,浑然天成。 她静静地看着他所有动作,勾起了她欢心买衣,且买回了一件旗袍换得一句‘陌灵’又经一夜血辱的回忆。 她知道,他不会对她解释任何关于陌灵的事情,那么她再提及,不过是自讨没趣,这点认知,她是有的。 还有,那件消失的旗袍,算了,这宅里,这些人,没一个正常的。 或许,他那句“sorry,蓝儿,所有一切。”算是对这件事情的终结。 她没有等他,套了件外套,独自下楼。 林姨还是如往常一样一副对她没有善意的脸色,她漠然视之,走到餐厅,淡定坐下。 看着餐桌上摆好的几样精致的小菜和汤,食欲寡寡。 匆匆吃了两口,就想作罢。 南宫藤走进来。 在她身边坐下,看了一眼她面前没动几口的饭菜,皱眉,一只手臂将她提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 她挣了挣,眼角余光却瞥到一旁的林姨,又马上安静了,甚至往他怀里又贴了贴。 男人瞧着她一切小动作,只微微勾了勾唇。 过程很乖,享受谁不会!任他将菜一口一口送进她嘴里,她一点点咽下。 她就是让林姨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勾引她家少爷的。 果然,林姨板着一张老脸,视线落在别处。 饭后,南宫藤像往常一样在她唇上吻了吻,去了公司。 她去浴室,将衣篓的脏衣服归类放入洗衣机,却瞥见洗衣盆貌似他的内裤。 皱了皱眉,挽起袖子,放了洗衣液,拎起就欲搓洗,然而手中滑腻腻的,低头一看。 一脸霜冰,视线落在布料上那些熟悉的乳白,淡淡的气味。 几秒鞥懵,耳根子烫热滚至脖根儿。 秒懂那人那句“没实质动她”几个歪意,眼角狠抽,得出一结论:叔叔,果然一变态! 脑迂回一抽一想,咧?他怎么做到的? 一个上午慕凝蓝都未下楼,身体左右不适懒得动弹,窝在床上玩会儿游戏,困意袭来。 睡的并不安稳,却也无梦。 下午。 直到林姨敲门,她攸地醒来,准确的说惊厥而醒,同时林姨冷硬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夫人,你的快递。” 快递? 慕凝蓝心里咯噔,一怵。 这两字,在她心里俨然紧箍咒语,仿佛只要咒语一念,她便不得安宁。 前两次快递事件在她心底阴影未消,如今再次听到快递两个字,慕凝蓝浑身汗毛直竖,心底警铃敲响。 愣神间隙,林姨已抱着快递走进来,将包裹搁在茶几上,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离开。 “等等。”她脱口而出,叫住林姨,喊完,便后悔不已。 虽不喜欢林姨,但是她承认,此刻独处一个空间终究是害怕的,最起码林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多一个人在一旁,心里终是三分平稳。 她并不指望林姨给予她丁点儿慰藉,但是,得到林姨讥诮一笑却是出乎意料。 “夫人,你害怕了?”肯定的语气,且带着不屑的鄙夷。 慕凝蓝皱眉,脸上僵住的几秒很快敛去,佯装底气十足,“我没有害怕!我怕的是有人心怀叵测!人比鬼可怕。” 林姨剜眉,哼一声,寡情离开。 慕凝蓝从床上爬起来,心跳紊乱如怀揣小鹿。 悠悠走过去,视线落在包裹上定住数秒,颤着伸手过去,又缩回去。 这个动作苦逼重复数次。 索性眉眼一横,找来美工刀,包裹三下五除二拆开,熟悉的触感,边边角角硬硬的框架。 心底一颤,又一紧,呼吸只有出的没有进的。 小心撕开牛皮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八寸相框。 不同的是,相框颜色不再是压抑死亡般的黑色,而是白色,纯洁透净的素白。 缓了口气,翻过相框,一张照片闪入眼球,一张有着女人身影的合照,不,是接吻照片。 她暗自庆幸,不是床照。 稍稍闭了闭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又睁开,希望反射眼中的一切是错觉,幻觉也好啊! 然,再睁开,照片依然静静地在那里。 背景像是一个宽敞的训练场,一个青雉阳光的大男生,一袭藏蓝色警服,英俊清雅,浓眉大眼,那一双漆黑灼亮的眸子清澈见底,尤为显眼。 叔叔,叔叔年少时。 怀中女孩被他紧拥,唇唇相贴,女孩齐耳短发,同色警装,纤细高挑,眉间英气十足,虽然只是一个侧颜,却是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孔,堪称国色…… 直觉,不,一句俗话,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她是陌灵。 强烈的自卑感刹那间笼罩着她,那样的女子,树一般和他并肩而立的女子,是终她一生的努力也到达不到的高度。 皓雪肤色,如星亮眸,甜美灵动,本是慕凝蓝自己最大的优点,然而,这优点和照片中女孩的一比,却显得如此逊色…… 不曾ps过的生活照,白里透红,眼含羞涩,即便是平面的照片,亦能感觉她青春容颜的光彩逼人……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美…… 美得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不得不惊叹,不得不……嫉妒…… 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她的叔叔吧…… 这么美的女孩,她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将相框打开,手掌一翻,将照片翻转,却发现,照片的背面还有字…… 隽俊沉稳的字体,叔叔的字迹,与叔叔相处不多,她一眼便能认出…… 写的是:摄于大一十一月,媳妇冻坏了,亲一个,一会儿陪她去吃火锅,不然要跪搓衣板。 右下角还有一行楷体,陌灵,宫藤的灵儿,唯一的爱。 刹那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真的不想哭,也不想难过,可是,为什么人的感情自己无法控制?无论她多么努力地按着胸口,痛楚还是像潮水一样一浪盖过一浪地拍打着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让她不堪负荷? 一个男人,要具备怎样温柔细腻的情怀,才能这般哄着自己的灵儿,再用宠爱的文字记录下来? 原来冷硬寡漠的他,竟然有过这样一面? 读着这短短几个字,分明就已经可以看到当年的他用怎样溺爱的眼神看着她,而她在他面前又是怎样的娇宠,甚至对于他这般的宠爱还表示要他跪搓衣板?她甚至可以想象他会用怎样的语气说怎样的话:灵儿,乖哦,冷不冷?带你去吃火锅…… 第140章 陌灵,宫藤的灵儿,唯一的爱2 火锅?叔叔不是不爱吃火锅吗?那次与她吃火锅,他只吃了几口便作罢,是因勾起回忆了吗? 不知不觉,双膝已经跪在了地上,照片在她眼里如此刺眼,无论是正面还是背面,都像一根针,扎着她的眼睛…… 她抱着脑袋拼命摇,她要把他与陌灵接吻画面以及那些温润情语从自己的脑海里摇出去!挤出去! 可是没有用…… 就算挤出去了又怎么样?她会一直在他的心里,在他的脑子里…… 骤然之间,这间卧室变得令人窒息,尤其这张大床,他们数次无休止缠绵的画面脑袋里回放。 她忍不住想,每每他将她压在床上粗喘冲撞时,炙热爱着她身体的同时,心里是否在想着陌灵呢? 下意识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早上还帮他洗去内裤属于他的东西,她使劲搓了搓,仿佛还存留淡淡的气味,无比恶心。 整个卧室就如同有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网住,正好勒住了脖子,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也想告诉自己,叔叔的前尘往事而已,计较什么? 可她受不了!她会窒息而死! 她将照片放至画室书架一本素描本中,这样就可以假装她从来没见过这张照片。 然后夺门而出,她真的再也呆不下去了! 然,刚迈出一楼大门,就遇到秦淮迎面而来,她赶紧收住脚,差点撞到了他身上。 “夫人,你怎么了?”秦淮明显看出她的异状,面容苍白,脸上还泪痕斑斑的。 她搓了搓脸,擦去那些泪痕,“哦,没有……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那你现在是要去医院吗?我陪你一起去!” 她怔怔的,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去哪里……一时冲动就这么冲出来了…… “夫人,出什么事情了?”秦淮凝视着她柔怜花瓣一样的颊畔,着急问道。 “秦淮,我想一个人开车出去走走,你们后面跟着就行。” ‘你们’是指秦淮和那些隐没暗处的保镖,她此刻只需一方空间,而不是这里。 秦淮绷紧脸,一副南宫藤一贯才有的淡冷表情,“抱歉,夫人,不行。” 属于防范的事情,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犯,上次,他已经万分懊恼,再出错,没脸见先生了。 “下雪了!” 她突然一喊,抬头,望着飘零而落的雪花,星点雨露混着雪花落在眼睛里,化为满目星河,凝结成一颗一颗圆润玉珠,自眼角簌簌而落,只不过是热的。 秦淮木然,因那些星子般灼人的晶亮怔愣几秒,眸色涩暗,“夫人……陌灵小姐与先生是过去式了,你不必介怀。” 慕凝蓝仰头望天,微笑,却问,“秦淮,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秦淮一怔,僵硬的五官有些不自然的薄红,视线垂落,未答。 “所以,你不明白。”她依然朝他微笑,又道,“十分钟后,在楼下等我。”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斩钉截铁,未待秦淮给予回答,转身回屋。 秦淮:“……” 一双眸子凝着那抹纤细身影直到渐渐消离。 二楼卧室。 慕凝蓝换了身外出衣服,灰色长款毛呢连衣冬裙,白色羽绒服,黑色高跟短靴,头发绑成一个斜侧麻花辫,纯净又柔美,比以往更愈苍白清美。 大门口,秦淮沉稳如山早已屹立宾利车前。 看着从台阶上蹦跳而下的慕凝蓝,久久凝神,心想,夫人好像与之前的软柔模样,判若两人。 见慕凝蓝走近,回神,急忙打开车门,慕凝蓝一句谢谢,坐进后排座。 秦淮坐进驾驶位,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慕凝蓝要说去哪儿,回头问道,“夫人,去哪儿?” 是啊,她能去哪儿? 整个江城,除了夫家便是娘家,她需要时间安静放松。 “慕公馆。”她眉清目秀淡静依窗,说道。 秦淮微微一怔,没说什么,开车。 她让秦淮特意在徐记停车,买了一些精致点心和糕点。 一个小时,车停在慕公馆楼前。 慕家虽不如南宫家大而气派,却是到处充满德式建筑风味,装修不算新,古朴而充满历史厚重感。 慕凝蓝抓起包跳下车,放飞的鸟儿一样径直踏入家门。 客厅忙碌的李婶见慕凝蓝回来,似是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直到慕凝蓝一把扑进她怀里,蹦蹦跳跳孩子似的撒娇道,“李婶,我都想你了。”又松开怀抱,上下打量着李婶,俏皮道,“李婶,喏!一段日子未见,您又年轻了!” 秦淮:“……” 夫人这样孩子一面,灵气萌萌,难怪先生将夫人宠孩子一样宠着…… 李婶高兴的合不拢嘴,宠溺的捏捏她跑的红扑扑的脸蛋,“小姐,这嘴儿甜的呦!李婶也想你啊!回来真好……” 林婶说到最后有些哽咽。 慕凝蓝眼睛微湿,在她怀里蹭了蹭,“那晚上我就不走了,李婶,给我做好吃哒!” 李婶一喜,握住她一双冰冷小手,揉搓着,言语尽是慈爱,“好,给小姐做最喜欢的手擀面,好不好?” 慕凝蓝笑如花,掩去眼中那点微润,“嗯。” 一旁的秦淮不合时宜打断,道,“夫人,要不要跟先生打个电话?” “你打吧。”她淡淡的语气,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秦淮:“……” 慕凝蓝拉着李婶在客厅坐下,和李婶说说笑笑,又顺便问了一些爷爷有没有打电话之类的。 李婶说打过的,爷爷身体康健让她勿挂心。 秦淮自进门后,视线一直落在慕凝蓝身上,眸中莫名的意味深长,总觉得夫人不太对劲。 走到僻静处,打了通电话给老板。 办公室正忙碌的南宫藤接到秦淮电话,条件反射性,立马摁了接通键。 听到秦淮说慕凝蓝已回慕公馆且晚上不打算回来,眉心紧皱,什么都没说,便挂了电话。 高括身型沉靠舒适板椅,五官青沉。 丫头还在生气? 捻了捻太阳穴,眼角尽显疲累,这时,常林进来报备行程,晚上需要应酬。 南宫藤眉心皱的更深了,绷着一张俊脸,寡冷甩去一句话,“安排几个高管过去。” 见总裁大人脸色并不好,常林小心翼翼强调,“总裁,那可是几个重要客户。” “再多一句话,薪水减半。” “是。” “降一千。” 常林:“……” 擦汗!总裁大人这是又在老婆那里吃蹩了吧? 慕公馆。 夜幕降临。 李婶端着一碗香喷喷的手擀面走到坐在餐厅早已等不及的慕凝蓝面前放下,“小姐,快!趁热吃!” 慕凝蓝闭眼弯唇,深深地嗅了嗅眼前飘香四溢的面,拿起筷子吃美美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称赞道,“李婶,真好吃!” 李婶笑眯眯的,慈暮的眼神看着她吃的欢快的模样,眸底尽是笑容。 转而却说,“不知道姑爷喜不喜欢吃?要不等你回去时,我提前做一份,打包一份给姑爷。” 吃面正津津有味的慕凝蓝,夹面的筷子一顿,几不可察的蹙眉,随即抬眸,明动一笑,“他不喜欢吃这种清汤杂面的,他有自己喜欢吃的风味。” 一语双关,李婶不明所以,只是真的认为姑爷不爱吃,便没再说。 客厅坐着的秦淮听到这句话却忐忑,手中握着的手机紧了紧,目光垂落,扫了眼亮着的屏幕通话中,略略汗颜。 “那小姐平日里就做一些姑爷爱欢吃的菜。”李婶殷勤提议。 李婶的用意显而易见,慕凝蓝自是知晓。 爷爷岁数大了,早晚有归去那天,她下半辈子的指望就是南宫藤,李婶自是希望她讨好或者做好一个合格的南宫夫人,抓住丈夫的心,稳固地位,新衫华服,得以一世恩宠安稳。 想到此处,慕凝蓝不禁有些心酸,又塞了几口面,苦笑,“李婶,他不用我照顾也会很好,被我照顾反倒会适得其反。” 他一切生活起居,林姨搭理的井井有条,有条不紊,何苦指望她? 哦,对了,她还是有个用处的,那就是他有生理需求了,即使泣血也要任他深戾索取…… 至于那颗心,更不用妄想,唯一的爱,陌灵,一定将他的心塞的比蓝天的白云还多还满。 她挤不进去的。 饭后,李婶与她客厅说话,小声唠叨,道,“小姐,你与姑爷若是有个孩子的话,会更圆满。” 李婶的话,让她心底又是一酸,一疼,淡淡道,“随缘吧。” 如果是以前,哪怕早几天,她可能还会敷衍亲人一样的李婶,但是,她此刻连敷衍的勇气都做不到。 一切随缘。 没准儿哪天,她脑袋一抽风,又不知道踩到南宫家或者他禁忌的哪个雷区,把自己炸死了怎么办? 呵!兴许南宫夫人的位置都摇摇欲坠。 一个人的一往情深,最终结局无一不是悲局,难道她还要制造一个脆弱的小生命,继续承受悲剧的延续? 李婶再无言,怔怔的望着她上楼的寂寥身影,唯有叹息。 回到久别的卧室,慕凝蓝颓废扑倒在软绵绵的床上。 四下一扫,依旧如新。 第141章 她只是想让他爱她 李婶定是时常打扫,换洗床褥,像是随时等待她回来似的。 家,有父亲母亲不多回忆以及与爷爷相依的回忆,这里才是家。 此刻,正坐在慕公馆楼下车里的南宫藤,挂断与秦淮适才的保持通话,眸色比窗外的夜色愈浓。 丫头的话,一字一句他听入耳中。 棱棱角角略略尖锐,哪有以往腻在他怀中撒娇软糯的甜柔嗓音? 分明是冷漠,嘲讽,寂寥。 车上静默片刻,本想下车的冲动此刻打消,驱车离开。 夜深愈浓。 慕凝蓝打开手机聊天软件,安洛又巧在线。 戳她:洛洛,忙什么呢? 那端回复:等你。 这丫的千里眼?慕凝蓝心底一阵感动:洛洛,还是你对我最好,么么哒。 安洛:你老公对你不好? 不想提他,却总能被身边人问及他,慕凝蓝无奈,发过去一句话:他对我很好,好到难以想象。 前半句是实话,的确很好,她不可否认,自己如此这般作践自己,无非是得不到爱的失落感冲击太大。 她只是想让他爱她,或许,她要的太多了。 去美国不仅仅是因牵挂爷爷,这是潜意识里想躲的行为,自我禁锢,孤怨自哀,深陷这种心理沼泽境地,懦弱逃避不复以往性格洒脱的万分之一。 犹记斐然,与洛洛那些年疯狂叛逆的原始人生活较彼时越来越退化的攻击本能辗转优柔蜉蝣般的依赖,她衰透了。 犹如此刻钻进贝壳的蜗牛,敲字过去:洛洛,帮我订后天的机票。 这次那端没声儿。 等了一会儿,又戳:洛洛? 安洛那端不知道忙什么才回复:你舍得你老公吗? 舍得吗?唇角弯起一抹苦笑:洛洛,若我一万个舍不得可以换得他三分情,那我有一千万个不舍,可是感情可以用来等价交换吗?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以后我会细细说与你听,我真的想去看爷爷。 这次安洛倒是痛快,简洁一个字:好。 下线之后,慕凝蓝从衣柜找出一件棉质睡衣,去了浴室。 大姨妈已走,满满放了一缸热水,点了熏香安神,终于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 半个小时,吹干长发,钻进温香舒适的被窝,身体前所未有的放松,一双水眸亮亮的凝望窗外夜色冬夜,静静地,一些事情油然涌上。 那张照片是谁寄来的,没有署名地址; 陌灵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又在哪儿?叔叔为什么没娶她? 叔叔此刻南宫藤在忙什么?回家了吗?睡了吗? 他是知道她回慕公馆的,秦淮端着手机到门外隐晦打电话,她目光死死追随。 枕边手机安安静静,视线搁在黑乎乎的手机屏幕几秒,移开,隔了几分钟又看过去,辗转重复,最后干脆将手机扔的远远的,脱离视线之外。 人都是贱贱的,人贴着你,想逃,人安静了,又去想,女人真是一种另类生物,而她算的翘楚。 暗自鄙视自己一番,成功约会周公。 南宫藤眉心紧皱,薄唇紧抿,将手机甩到老远,躺在床上久久难眠,一时不适应,身侧空空的,怀抱空空的,还有哪里空空的呢? 翻身而起,去了书房。 二楼楼梯口,林姨望着卧室方向数秒,头顶一盏壁灯,斑驳光线,映出眸底几缕薄笑。 第二天,慕凝蓝出乎意料的醒的早,七点,这是多久没早起了。 在南宫家并非她贪睡赖床,而是,清晨多数美好时光消耗在某人覆着她做一项极限运动。 累,却飘至云端。 每每最后一刻,她会捧着上方情动爆发而极度兴奋,愈加风华的一张汗湿俊脸,迷失在他一次次将她推至高点的波涛潮浪,浮浮沉沉。 尤其叔叔那双炙热如炎的眼睛,仿佛被她为他妖娆而绽放的美丽样子全部占满。 盛放极致,他会寻她的唇,吻,温柔缱绻,将她最后一点迷离颤动拓尽,像一场完美情爱圆满落幕,身心得以完整填补。 慕凝蓝摇头,将脑中那些情爱画面挤出。 既欲先斩后奏,那么于出国前不能让他疑心,所以吃过早饭,她便回了南宫家。 秦淮一直将送她到主楼门口,接了一通好像很重要的电话,神色匆匆便走了。 从进入客厅到进到二楼卧室,并没有看见那道强势高大身影,这个时间,猜测他大抵是去了公司。 今天不打算出门的,关上卧室房门,一边一层层将衣服褪落一边往衣帽间走,等到衣帽间身上只剩一套蕾丝玫红内衣挂身。 刚刚拉开衣橱,身后便传来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近而是馥郁浓重的熟悉气息。 心头惊蛰,猛地回头,撞进一双湛黑墨瞳,视线里,南宫藤身型高括,笔直玉立,墨青衬衫,黑裤,俨然昨天穿着。 偏了视角,注意到男人身后书房门开,是从书房走过来的?他一夜都在书房忙吗?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还抓着衣橱拉门的手紧了紧。 直到他定在她身上的目光产生异样的光,慕凝蓝随着他视线垂落,雪白身体性感春光。 惊呼一声,小脸涨红,小手匆忙在衣橱捞了一件衣服往身上一套。 南宫藤眸色幽深,向前一步,一米九身量的高大的阴影瞬时将她小小身体囚住,他身上浓浓烟草味侵占她所有呼吸。 小手拢紧衣服颇为尴尬,连句叔叔都喊不出,要走。 他却抬手。 眼见那只手抚上她绯红颊畔仅隔毫厘,她做出反应要躲,那只僵在半空的手越过她头顶,伸进衣橱不知摸索什么,她看不见。 同时,南宫藤低沉好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室内虽有暖气,边走边脱的习惯要改,一身清凉易生感冒。” “……”边走边脱?卧室一切他都看到了?一张小脸滚滚开水能煮熟鸡蛋,低头盯着光裸的白白玉足左右脚趾头打架。 “衬衫盖臀盖不住腿的,不冷?”他头低下来几分,几乎搁在她发顶。 “……”她可以说自己脑回路太慢了吗?定睛几秒,这才注意到刚才匆忙套上的是他白衬,衬衫衣摆下圆润纤白的双腿,再加上她满脸娇红,咬唇害羞的模样,让南宫藤浑身血热。 一双大手伸过去,果断褪她衬衫。 慕凝蓝惊蛰抬眸,小鹿斑比般捂住胸口,以为他又想那个,立马拒绝,“别……我不想……” 南宫藤一怔,唇角一抹弧度微扬,果然与他刻意在保持距离。 轻易扯开她那双小白手,不多温柔地扯落她身上宽大白衬。 慕凝蓝挣扎推他,冷声,“我不要,别再勉强我。” 男人抿唇,不理。 将一件女士毛衣利落套在她头上,五指拽下,小身体裹在一团暖绒,又拿了一件软料裤子,单臂将她抱起,坐在一旁换鞋凳子上,孩子那般圈她在怀利落将她裤子套上。 慕凝蓝窘死,原来他只是要给她穿衣服…… 窘迫尴尬还未消除,下巴被他长指捏着抬起,被迫与他直视,大手牵她小手落在皮带以下,他轻轻啄了啄她唇,浅柔声音,“没硬,即使你想要,也得等。” 说完,将她放下,回到书房。 慕凝蓝一张僵脸已红紫,看着自己灼热小手,一个字蹦不出来,这人说话真不委婉,这么流氓! 咬唇,今天不能惹他,明早要走。 从衣帽间刚走出来,书房他淳厚嗓音传来,“蓝儿,进来一下。” “……”叫她吗?她眉眼四扫周围再无活物,才确定是喊她。 稀奇啊!平日里书房于她来说跟禁区一般无二,这会儿喊她进去,毛事? “蓝儿?”许是得不到她回应,他又喊了声。 呃,没错,是喊她的。 坦然走进去,与他保持几米远距离。 视线里,他坐在书桌后宽大的按摩板椅,目光清邃,落在电脑屏幕上,敲击键盘忙碌。 “有什么事吗?”她平静问道。 南宫藤停下手中动作,将一个笔记本推过来,“d盘,文件夹里面的资料全部整理打印出来。” “……”敢情儿是使唤她的?工作方面的事情,也是头一遭啊! 南宫藤抬眸,见她一脸傻愣呆呆杵着,蹙眉,“不会?” “当然会!”她明快反驳,这点儿小事都不会,岂不太衰? 而他下一句话让她不淡定了,“译成英文。” “啊?”她凝他,她英文是不差,那是口语,留学两年不是白混的,文版就不同了,没多大把握。 “做不到?”他又看过来,眸底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可以。”她答,抱起笔记本,准备往门口走。 “在书桌上做。”男人继续忙着,没看她,说。 “我在床上舒服。”她抗议。 “我知道,每次做都会让你都高潮很多次。”男人矜贵终于抬头,而且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又在堂而皇之回答什么,慕凝蓝一张豆沙冰淇淋小脸,冒着冰烟,气的咬牙,“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他依旧一本正经的表情,眸底波澜不惊,打量她,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第142章 若我一万个不舍可换得他三分情 “舒服啊!”她木木赌气回答。 之后,某人一副了然的表情,“嗯,我想也是。” 某女小鼻子两股青烟喷出,“我是说……我身体没有不舒服……” 某人继续一脸萌蠢又淡静的神情,眉梢微扬,“你没有理解错,做后感受,夫妻俩交流交流,哪里让你不舒服,一定要诚实回答,你说很舒服,那便是对老公一种称赞。” 慕凝蓝:“………………” 成功气哭,两行清泪嗖的一下滑落。 男人眸底邪气凛然,霍地起身,绕过书桌,将她抱在书桌上,高大身型巧妙站在她双腿间,忙哄道,“好,听你的,不在书桌上做,去床上,嗯?” “……”慕凝蓝小脸蛋皱成一团包子,一咬牙,一抹泪,双手抱住他的脖颈,拉低,以唇封缄。 某人双臂收紧,加深加剧意外的吻。 怀中堪堪受住纠缠肆虐的人儿,趁他不备,一条细腿绕过卷曲,牟足了劲儿,一脚踢过去。 前一刻还得逞得意销魂享受丫头亲吻的南宫大总裁,下一秒身型后退蹲在地上,双手不雅地捂着某处,神情痛苦不堪。 被他放开的慕凝蓝抹了一把润湿微唇,惊魂小鹿似的急忙从书桌上跳下去,转身就走,脚步决绝而坚定。 但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阵痛苦声,凄凄惨惨的。 小莲步惊慌顿住,拧眉回头,眼神仅几秒凌乱,继而鄙夷的望向蹲在地上的南宫藤,冷哼道,“南宫藤,你太过分了!你就装吧!” 地上蹲着的男人沉默,垂着颈子,头发趴下来盖住额头鬓角,五官讳莫如深,呼吸喘促,一张脸憋紫,痛是有三分的,豁出去一张老脸,一副痛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演绎的七分真。 “装的真像!”慕凝蓝显然不信,脚步却未再迈出一步。 回应她的依然是沉默痛吟。 本想坚定地离开,不去管他死活,但不知为什么大脑中枢神经似乎指挥不了她的动作,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没出息的蹲在了他面前。 他微垂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再开口,声音有些急切,“你……真伤到了?” “……” “你说话啊!别吓我!” “……” “……叔叔……怎么样了?很痛吗?” “……” “我……我们去医院……我这就打电话给秦淮!” 红了一双兔子眼,要知道她刚才也是用了力的,由不得她不信。 身量高大的男人任她费劲搀扶起来,然后她才想到掏手机。 那人身高体重靠在她小小肩膀,肩膀要被压碎,慕凝蓝堪堪承受不住,他有意使坏,身体重量压下。 小小单薄身体一个趔趄,手一滑,手机掉在了地上。 正欲弯腰去捡。 一道痛苦的呻吟声传来,“蓝儿……先送我回……回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坏了……流血了……” 慕凝蓝这下真的急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滚落,沾湿了男人的衣领,淌进他的颈窝。 某个“装死”的人终于动容,勾着唇角,嗓音透着嘶哑,“蓝儿不哭……床……检查下!” 为了装出受伤很严重的样子,某人一向低沉醇厚的嗓音在此刻竟然虚弱得不像话,吓得慕凝蓝也不敢再多说,立马半扶半抱着他出了书房。 将他好不容易送到床上,将他身体放平,跪在他腿间,慕凝蓝丝毫没有犹豫地伸手去脱他的裤子,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会不会‘流血’‘坏了’。 一边手忙脚乱的去解他的皮带,一边抽噎着,问道,“叔叔,怎么样?会不会流血啊?” 高冷的男人一张俊脸狰狞着,闭着眼睛,神情很痛苦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这下慕凝蓝彻底慌了心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继续和皮带作斗争,这皮带什么构造,怎么解也解不开啊! 越是使劲去拽,反而箍的更紧,慕凝蓝一边抹掉模糊了视线的泪珠,一边哆嗦着小手,或轻或重的倒腾了好一会儿,皮带蛇一样还好好的在他腰间横着呢! 慕凝蓝急得哭出声来,心里合计着她经常帮到慕公馆给爷爷做中医推拿的盲人方伯伯念过许多医书,若是坏了,兴许有土方。 有些字眼不由自主的从唇缝里溢出,“枸杞30克,鸽子肉一只,去……毛及内脏……海狗肾捣烂……牛…外生殖器……还有什么?呜呜呜……忘记了……什么药方来着……” 男人眉梢直颤,越听越瘆的慌,心突突直跳,尤其最后那味药,杀伤力极强,绝对秒杀他故意伪装受伤戏码。 这时候…她居然在想着什么破药方? 真是傻姑娘…… 一只大手扣住小手放在皮带上,往里使劲一拉,往外又轻轻一掰,解开了。 如果此刻,她抬头,一定能看见某人正一副欠揍的玩味表情,半眯着一双勾人神魂的桃花眼,闲散不羁。 作得风情荡漾的男人,不懂如何贴过来哄女人,坏了心思,想稍稍逗弄吓唬她,不计后果乱踢的习惯得给她掰正。 却想不到丫头娇蛮的如此可爱…… 一双小白手,动作果断迅捷的将他裤子连同内裤一把拽到膝盖处。 凉风嗖嗖,拽的跟二五八万纯享受的冷贵男人傻懵,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丫头勇猛,一向沉静若洞庭湖湖面的一张俊逸老脸竟然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一抹薄红。 好丫头,除了生气萌萌的,甜蜜黏人惹人爱之外,就像浩瀚书海里的一本百看不厌的书,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篇章会是什么样的精彩内容…… 慕凝蓝眨了眨那双水眸琉璃的大眼睛,望那处,呆呆瓜瓜审视地看了又看,完好无损。 咧?没折,没残,正和她耀武扬威笔挺玉立干瞪眼呢? 蓦然抬头,诧异视线正好对上男人一双满是戏谑的笑意的狐狸眼睛。 脑中嗡一声,一口血直冲喉间,差点没背过气去,一脸血红滚滚,粉拳密集砸在他铁板胸膛,小嗓子带哭腔细吼,“南宫藤你个流氓,骗子无耻无赖……你老不正经……” 那人有气哭她的本事,她水汪汪的晶莹玉珠子一颗一颗滚落,羞恼气愤恨不得拿把菜刀劈了那玩意儿让他做千千岁。 南宫藤眉心跳了跳,大手握住了她胳膊,毫无防备,慕凝蓝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 一个翻身,南宫藤就将怀里的人儿给压在了身下。 好一会儿任由她捶着,闹着,过瘾撒气之后,额头抵着她的,耳畔轻声说,“好蓝儿,不是耍你,是真的疼,要不你摸,都肿了。” 说着,他真的抓了她的手朝下面伸去…… 慕凝蓝气得一把将手抽开,瞪大一双雾水大眼,忍不住大又叫道,“南宫藤!你混蛋!欺负我,你很开心吗?” “蓝儿,只有欺负你,你就可以生气找我撒气了,而不是疏离我,看你哭,叔叔心疼……” 说完,他的吻,混着馥郁浓重的气息铺天盖地落下来,她怔怔的,作不出任何回应。 他动作那么急,布料离身,埋首她粉白脖颈啃噬,他哑的厉害的嗓音耳畔响起,“那个走了,对吗?” 他把她摆好,慕凝蓝只觉得下面嗖嗖的冷风,还有男人腕间的力道。 接下来的一切在她咬牙隐忍中进行,观她反应,亲她晶莹的泪珠儿,感受着指尖裹紧,他好是满足,低叹如喘,凑到她耳边,灼声吐息:“一晚没见,不想叔叔吗?” 那是熟悉的感觉,他何其会弄,慕凝蓝渐渐地不住,自己的身体,那些反应,让她越发尊严与薄弱理智相克。 身体里几股血相冲,那人收手,衔起她小小脸畔,逐吻不休。 一双水眸含泪凝着天花吊顶,哀伤,“南宫藤,我曾经说过,我比充气娃娃高级,除了有温度以外,还有一个功能……”她吸了吸鼻子,望他苦笑,“那就是会流眼泪……” 握住要送的男人大手顿住,同时腰间一双小白腿零落。 男人一双赤红灼目与她对视,凉薄的声音,“不愿意成这样?” 她闭眼,眼泪簌簌流下来,滑入粉颈,**床单。 南宫藤眉心皱起,双臂撑在她头两侧,扣住她下巴,一阵蛮缠,“江城如花女人何其多,若我对你无一丝怜爱,不会一次次缠你不放,告诉我,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睁开眼睛,看尽他湛黑瞳仁占满她所有悲哀,哽道,“南宫藤,我想要你爱我……” 她终于说出口了。 原来一直梗在心窝深处的话,说出不过一秒种,好像感情到了一定阶段完成了某种仪式一样,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从未奢求他回应,然而,他却答了,淡而清的声音,“任尔东南西北风,唯妻一人,一世恩宠怜你宠你护你,不够?” 不够?她同样在心里问自己…… 呵!真的不够! 她贪心不足,他答的字字清晰,亦如初时,他将她变成实质的南宫夫人对她说过的,护怜宠。 那时的她,不是不计较吗?不是欣然享受吗?可是,为什么变了呢? 第143章 任尔东南西北风,唯妻一人 此刻透彻,那时因不知道他心有挚爱啊!一味迎风而上,认为一生时间融他一座冰山,相濡以沫,足矣。 一句悲恸轻唤的“陌灵”,一件陌灵的旗袍,一张陌灵的照片,将她心中所有的惶恐不安和怕失去的焦灼感尽数激发出来。 她笑,好一句‘任而东南西北风’,那股风,若是陌灵呢?指不定是一股龙卷风浩浩荡荡而来,将他卷走呢? 双目凝露嫣笑,“陌灵呢?” 上方依然覆着她的身体明显一僵,她看见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星河黯淡。 他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亦如他眸中蕴蔓的死寂寡寞,“死了……” 死了…… 她脸上的笑冻住。 设想过千百种他们无法结为美好良缘的原因,唯独没想过。 陌灵,死了…… 她曾想,若是有一天陌灵回来了,她可以去挣,去防,甚至捍卫,可……她怎么与活在他心中的一个逝去的人挣呢? 他起身,穿衣,扯过被子将她盖上,转身间丢下一句话,“来书房,把你答应的事情做完。” 所以,谈话终结。 躺在床上,堪折凋零的花朵,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消化这一切,书房他的声音传来,“蓝儿!” 她穿衣,去浴室洗脸,面色平静走进书房。 安静地在书桌前坐下,与他隔着书桌面对面。 打开笔记本。 她没再去看他,怕视线碰撞之后的沉默将她淹没。 他恢复忙碌状态,一派商睿,冷艳逼人,一双漂亮的手在键盘上敲击着,这双手虎口有粗砺的薄茧,以前身份大抵经常摸过枪呢! 无意识的,视线久久定住。 “蓝儿,我的手很好看?” “……”她回神,面露窘红,淡淡道,“没什么,只是你这双手经常摸枪吧?” 南宫藤心神一凛,视线落过来,“一个女孩子口口不离枪的,莫说了,两个小时将资料译出来。” 她努嘴,细致浏览一遍,十页合同,翻译过来并非难事。 两人再无交流。 两个小时后,她将费劲心力电子版文件传给他过目,却见他脸一下子沉下,肃声,“蓝儿,过来。” 做好老师检查作业静待挨训的觉悟,她乖乖走过去。 男人蹙眉,晃动鼠标,目视电脑屏幕,道,“合作商款项七千万,你给我多加一个零,想让叔叔赔剩锅底?” “啊?”她咋舌,附过半个身体凑近了看,还有模有样的指尖点着数了数,得来他一声轻视的叹息,“这点小事做不好?怎么进南氏?” “对不起,我对数字懵……”她咬唇,而后,又想起他后半句,惊道,“进南氏上班吗?” 他敛眉,一臂拦她细腰,将她抱起坐在他腿上,动作自然不过,仿似之前凝重风吹云散,“明天去。” “啊?明天我……” 去美国……她能说吗? “明天怎么?”一双沉黑眸子压下,凝她,将她眸中黑白剥尽了看。 她心虚,软糯干笑两声,“呃,没事……” “那明天跟我一起,年前还有些时间,让常林先带你熟悉熟悉工作,公关部门,职位宣传策划。” 无暇顾及是否对口她专业,急忙道,“可是,你不是答应陪我去美国看爷爷吗?” “约定没过半个月。”而后,他突然挑起她下巴,眸光看透她般锐利,“蓝儿,你太心急了。” 心里一怵,身子僵成纸板。 若是他知道,她明天就有偷偷去美国的打算,他会不会发火掐死她? 下意识摸了下脖子。 “放心,我不会掐死你。” “……”这就洞悉了?挣开他桎梏,小声道,“我还是年后上班吧,明天太突然了,我没准备……” “没准备还是没时间?”他的脸微微沉了沉,握她腰间的力道收紧。 慕凝蓝小心肝一颤,望他深邃莫测眸底,他不会意识到了什么吧? 他面色沉寂,嗓音低沉,“蓝儿,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与我说,哪怕是闹小脾气,我也说过,我最讨厌被人欺骗。” 在唇上啄了啄,又道,“蓝儿,这两天让你受委屈了,我不是不知道你因何生气,叔叔有过往经历,你很介意?” 他都知道,一直知道她心中所想…… 咬唇沉默好一会儿,道,“我不是介意,我介意的是……”白白的小手指头指了指他心口,“我介意的是这里太满,没有我……” 手攸地被他握住,放在他唇边亲着,眸光清亮,清棱棱的嗓音如细雨拂面,“你是我妻,若我对你没一丝情感羁绊,你嫁入南宫家,我绝不会动你,可叔叔龌龊啊,在你不知道自己老公是谁的那段日子,每见我的小番茄一次,都想要你,狠狠地……” “别说了……”她羞得满脸通红,原来那时候他就想…… 他笑,风度翩翩,洞她心思,“是,那时候我就想叼你,叔叔不怕你笑话,第二次酒店遇你与徐子乾决裂,吻你,抱你出酒店,叔叔这里反应强烈……”说着,他牵着她的手往西裤下伸去,嗓音性感撩人,如夜魅声色,“就如此刻一样……” “别说了……”她低头,耳根子烫红,使劲要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摁住,暗哑的声音透着情欲的前奏再度传来,“所以,蓝儿,叔叔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唯对你不想君子,所以你的拒绝只会让我更想……” 一臂抱她坐在书桌,两手被他擒在手掌,男人笔挺身型混着馥郁气息覆盖下来,趴在她一双小小肩头,呼吸沉重,“蓝儿,让叔叔快乐好吗?” 一声邪肆蚀骨的魅音,将两个人之间绷紧的那根弦直接扯断,低头,攫取她的唇瓣,霸道的气息瞬间席卷,气焰沉沉,延续之前未曾熄灭的火焰,浑厚令她窒息,贯彻着他所说的‘快乐’。 “南宫藤……”她闭眼,知道已经落败,心先颤抖得一败涂地。 他开始吻下来时,根本就没用章法了,这样霸道专制的人有什么章法? 一腔的热情一身的力量,气息窜喘,急急落她耳边,低暗地说,“骂叔叔是头饿狼不为过,这些年我身边来来去去女人也不少,其实,只有你……” “只有我?”她一悸,咬唇,低了眼睫。 在她耳畔,他呼吸隐隐急而压抑,稍用力道。 娇弱枝茎的小小身体,不得不半个身体后退书桌外,身后电脑设备掀翻,零落纷杂。 人在动荡,那是他用力剥落,撕尽,他似诉说的情动低语,“叔叔旱了很多年,傻丫头,只有你一个……数月前犹如梦,突然跳出个你这么讨喜的小番茄,上天眷顾,又意外让小番茄成为叔叔的小妻子,叔叔怎么忍的住不叼你?只有你这个小丫头让叔叔魂不守舍,那夜叔叔醉了做了禽兽的事情,你不需要委屈和忍耐的,蓝儿,一些人和事,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知道吗?你是叔叔心中的五彩小船,叔叔是为你掌舵的浆帆,丫头身心安全交予我,风雨再大,同舟载你泊港,一切有我,记住这个,就可以了……” 她心软了,感动了…… 眸底弥漫朦胧水雾,喘间细音,“叔叔,你想不想我?想不想?” “想,很想很想,昨夜一整夜都在想,想这样沉溺快活,一直一直……” 她闭眼,通红的脸再不讲话,指甲深深扣进他后背皮肉。 他不放过她似的,情话越来越露骨肉麻,“我的蓝儿,或许,初次吻你那时,就想这样,你的美,你的软,你的清灵,即使清汤杂面也能让叔叔快乐到死,记住,叔叔只要慕凝蓝,别再心焦疑虑分毫……” “……”清汤杂面?好熟悉的台词…… 厚重书桌上文件资料狼藉一地,一室软玉馥郁,凌乱旖旎。 “叔叔……” 男人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最温柔的方式挑起彼此身体里那些火焰,慢慢堆积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体早已经被那细碎的汗水给浸湿,慕凝蓝沙哑的昵喃着,手扣紧南宫藤,那被缓慢折磨的难受。 那在跳跃着的虫子,撕咬着她每一寸的肌肤。 他笑,听着慕凝蓝带着绵绵软糯的嗓音,像是拿着羽毛在撩拨着他的心。 他喜欢她在动情的时候,叫他叔叔,那软软哝哝的声音,往往会让他彻底的失控。 “叔叔……”被折磨的哭吟噬魂,难受的累积着身体的反应,心都推到了灵魂的最高点。 “舍得离开叔叔吗?”他一语双关,坏意迫她回答。 “叔叔……我舍不得的……”她迷蒙回答,真心舍不得丢他一人远赴美国。 他隐忍不好受的,却要与丫头这种方式道个明白。 汗一滴一滴落她颈窝,清泉潺潺的嗓音透着强势霸道,“我知道蓝儿有多么舍不得,叔叔再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舍得离开我一步,哪怕折你羽翼,囚你在笼……” 蜉蝣依附,听他霸道宣誓。 “叔叔……我……不离开……” “叫老公。” “老公……” 第144章 叔叔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舍得离开我一 “蓝儿,不是喜欢晨练静走吗?” “啊?”迷离间三分清明,“你骗我?什么晨练……” “静走,快跑,百米冲刺,abc,蓝儿,你选。” “不……” “是吗?” 咬他肩膀,羞羞哒,“c” “蓝儿,开口要了就没有机会再说不。” 一手捧着她的脸,用力的吻住她唇瓣,折她拓尽。 那一瞬间,松开她的唇瓣,破碎的悦声在书房里回荡。 暴风骤雨停歇,被索要的太彻底,双腿都是虚软的在打颤着,头靠在南宫藤的肩膀上,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被轻易的抱起,把浑身折腾虚软的慕凝蓝抱在怀里,大手扣在手臂和腿上,没几两肉的身体,此时更是直接就能摸到骨头,做的时候,压她身上,都咯着自己身上疼。 眉头微微的皱着,看着靠在自己怀里,跟个猫咪一般的丫头。 抱进浴室,泡了一会儿,缓解一下身体疲劳,清洗干净,擦干,然后抱到床上。 过了过久?慕凝蓝大脑已经渐渐的恢复了思考,只是身体实在是倦的厉害,手脚都提不起力气,根本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动了动,身体每一处都在酸疼,跟散了架一般。 这个男人,在欲念冲脑的时候,简直疯狂的让人吃不消。 蜷缩他怀中,不知道究竟是何时睡着的,晕晕然的,在他怀里睡的香甜安稳。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身边。 空空的半边床位,显然离开已经多时。 靠在床上,安静的躺了一会儿。 睁大朦胧双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时间,拉紧的窗帘已是夕阳残血。 上午书房一切跟放电影一般,叔叔说的很多话这会儿在脑海中不停的转来转去,转的慕凝蓝觉得大脑都不能负荷。 体力耗尽…… 翻身起床,不由闷哼了一声。 以前记得看过一本言情小说,那会儿还跟安洛指着其中一句话,两个人互相驳斥小说夸张,什么一夜起来,浑身像是被机器碾过碎掉,再重新组装的感觉,当时觉得太夸张,但是此时,慕凝蓝不得不说,小说再虚构,也是跟现实挂钩的。 此时,她浑身就跟被车碾过一般,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在疼,在坐起来的时候,腰跟断了似的,叔叔简直把她当是玩特技的,折尽她,一次一次不休。 隐私地方,更是疼的厉害,不知道被撕裂了没有。 凝神间隙,手机响起,视线落去,是叔叔。 略略慌乱接起,那端清越声音传来,“蓝儿,我在公司。” “嗯……”一时不适应,手摸发烫颊畔,浅声应道。 “今夜回来会晚,记得吃饭。” “嗯。” “蓝儿,哪里不舒服?” 咧?脸粉烫热,垂头,“没……” “傻姑娘,醒了,别洗澡。” “啊……为什么?” “那处破皮,给你上过药。” “你……都是你害的。”她气恼,娇红一张小脸。 “好好休息,明天与我一起来公司。”那端他的嗓音微微低沉,试探性问道。 “叔叔,过段日子,可以吗?” 美国……大抵是无望,这个人总有办法让她一万个离不开与不舍,书房里领教的透透的……但是,去南氏,没想好。 南氏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前笔挺玉立的男人五官微沉,嗓音却压抑柔和,淡淡一个字,“好。” 坐在床上缓和了一下身体的疼痛,慕凝蓝掀被下床,拖着酸痛的身体去了浴室洗脸。 攸地想起什么,折回书房门口,没锁? 推门进去,眼睛里是一屋子像遭遇过打砸抢摔的战场。 慕凝蓝顺了下长发,手指摸过鬓边脸颊和颈子,都是疼。 叔叔那事就不是人,蛮霸强势。 倏尔她脸色僵粉,定了一会儿。 地上到处扔的都是纸和文件书籍,沙发挪移错位,书桌上更是凌乱的让人忍不住脸红。 书房可是他专属禁地,他竟然与她在这里…… 默默收拾,把沙发归位,资料文件整齐摞起,去浴室拿了一次性毛巾蘸水,将书桌一些痕迹擦拭干净。 也是欠的,收拾完一切,整理擦拭排列浩瀚书海般的高高书橱,国内外名著以及古典书籍比比皆有。 大致翻了几本,傻眼,竟有竖版繁体古书,叔叔读这种,这是心态有多老? 将书放回原位时,视线落在一个暗格抽屉上定住。 这是嵌在书橱内壁一个二十厘米见方的木质抽屉,十分隐秘,若不是她误打误撞,拿走前面几本古典书册,万万不易被发现。 抽屉表面棱角有一些掉漆,可见经常抽拉翻看缘故。 学不来兔子一样温顺乖柔,内心浩瀚汹涌,即好奇又是欠的。 咬唇,定目数秒,一番天人交战。 做贼心虚窥人秘密的心态孜然萌发之时,那只颤着的小白手已握住抽屉金属拉环。 眼一闭,轻轻拉开。 攸地睁开眼睛,眨了又眨,目光垂落,定住在抽屉内一个精致锦绒丝布镶嵌珍珠的小盒子,一个欧式浮雕暗花相册以及一个牛皮档案袋。 光明磊落正大光明等类形容褒义词,搁在她一个小女子身上似乎有些重,索性不要那一丢丢,做了黑暗窥者。 愣是拿起小盒子,打开。 一枚半边心形钻戒映入眼帘,虽不嗜名贵珠宝,豪圈贵胄挂红挂绿的见的数不胜数,几分眼力是有的。 高端切割做工,精致华美,从形状款式分析,应该是特殊定制的情侣戒指,左翼心尾乃男戒。 小心翼翼拿出,两指间固住,指腹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微微蹙眉,凝目,仔细翻看,戒指内环刻有英文字样。 拿近细细察看,视线里,英文缩写gmonlylove篆刻那么深,烙铁一样如烙在她心头。 不用浪费一个脑细胞,辨析,乃宫藤陌灵的拼音缩写。 only,love唯一的爱…… 耳畔叔叔的话翯翯萦绕:唯一的妻子。 唯一的爱,陌灵,唯一的妻子,自己…… 仿似一幽冥一人间,身心共融一体,当真讽刺。 那半尾心形戒指必是属于陌灵吧。 握着钻戒的手紧了紧,钻戒那颗璀璨钻铬进粉蜜肌肤,明明有痛感的,为什么疼的却是另一个地方? 将戒指还原,合上归位。 垂眸,下意识摸了摸光秃秃空荡荡的无名指,心也随之空旷如原野。 说起来,她与南宫藤婚姻仅一份协议便委托成就,结婚证合照亦是技术合成,没有婚礼,也没有钻戒永恒捆住的执手誓言。 那枚钻戒如跌进她平静的心湖震起圈圈涟漪,眸底淡淡的落寞是掩盖不住的,也不打算掩盖,书房仅她一人,情绪或低落或悲凉或复杂,一人慢慢地消化,静静地归于安宁。 一阵受措,心里已形成自我保护状态。 但是打开相册,一页一页,跃入眼球数不尽的照片还是让她痛了,嫉妒羡慕。 到底用了多久看完?仿若一世纪。 视线里,那些照片如一篇绵长的回忆录,如一首绵长动听的情歌。 每一张照片一个故事,记录他与陌灵一起的点点滴滴,快乐的,吵闹的,青**恋萌芽的。 首页照片备注日期,由初中高中至警校…… 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追逐嬉闹。 叔叔阳光清俊的面孔,温润如风; 陌灵与他一路牵手娇羞恬静的容颜; 青稚期的南宫藤,自行车载着长发及腰的美丽女孩校园穿梭; 树下一高一低一刚一柔的背靠背的唯美剪影; 以及陌灵单人照,许多戏弄搞怪或生气或满满柔怜动人的瞬间; 女孩由长发变短发,一起野营,先后考入警校,一起训练等点滴时光…… 每一张他的单照,他笑,肆无忌惮地笑,恰如一个春风得意风华正茂的少年该有的那样…… 很多很多…… 满满厚厚的相册,满满青葱岁月属于他与陌灵的美好回忆。 无须自扰,十年之差,彼时的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又如何跨越时空介入他们的世界,融入叔叔的生命? 捧着这些照片,仿佛无形中有一根线,将之串联一本唯美的连环画,书名:青梅竹马或纯美初恋。 视线久久落在最后扉页一行隽俊沉稳的字迹:待两鬓斑白与灵儿共忆。 这一刻,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 不是因为叔叔与陌灵的过往云烟一下子推到她面前而难过,而是这一句话,字字句句,绝美誓言,情深似海。 她一直认为,一个男生一定要很爱很爱一个女生才能写出这些话来。 南宫藤在她眼中从来是那不可追逐的云,高高在上,光芒万丈,是神一般的存在,爱慕他的女人何其多,大约只要他一个眼神,便会有人趋之若鹜而上,愿爬上他床的女人比蝼蚁还多。 可是,南宫藤那般时期竟然会为一个女生写下青青子衿般的誓言。 她真的好羡慕陌灵…… 陌灵,很漂亮很漂亮,花季,出落的亭亭玉立,高挑纤细,和她一比,她瞬间觉得自己只是一朵小小雏菊,而陌灵,是牡丹,是玫瑰,美得风华盛放。 第145章 慕家与南宫家的联姻合同 这些画面是她见过最纯美的爱恋时光。 抛却一切,她就像是一个读者,为之动容,为之感动,尾声也为之唏嘘,陌灵死了…… 时光美好,结局之悲。 她大抵感悟叔叔见到她一袭旗袍幽若陌灵,拥她入怀那瞬为之错乱迷情的心境。 他们的感情如长城绵长沉厚,她是叔叔的妻,除了情深于他,还能做些什么? 若是有一天,她的爱被磨光掏空,是不是又一悲剧? 心绪繁杂,脑仁儿疼。 叔叔的话一遍一遍地挤进来 一些人和事不会影响到你…… 叔叔只要慕凝蓝…… 自扰之,极力压制迸发而出的悲观情绪,合上相册,拿起那个牛皮档案袋。 抽出几页纸,视线一定,蹙眉,合同吗? 正欲送回纸袋,目光不经意落在一行字上,眼眸睁大,死死定住。 南氏与慕家联姻合同…… 心咯噔又焦灼。 粗略越过中间一些看不懂的,翻到最后一页内容,视线攥住。 虽然她不曾参与慕家企业,但也知道慕家财力势力在江城影响力也算得上首屈一指。 可是,她眼睛坏掉了吗?这又是什么? 娶慕氏千金慕凝蓝,南宫夫人地位致死不可更变,唯妻一人,慕家企业以及名下所有财源归于南氏。 若违背,归还慕家企业以及名下所有财源,以及南氏需拿出百分之三十股份予以赔偿,归于慕凝蓝名下。 此约,于慕震涛去世后生效。 附加条件:南宫藤脱离警界。 脑袋嗡的一声,擂鼓震鸣。 “你在干什么?” 门口,脚步声临近的同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随之传来。 慕凝蓝一惊,迅速恢复合同于纸袋,又极速关上抽屉,小手一挥,扒拉倒几本书遮掩那个暗层抽屉,仓皇转身。 目光凝住,林姨。 皱眉,无暇多想,冷硬转身,佯装收拾书橱,将倒的书籍整齐归位。 林姨脸上露出疑惑,“你刚才在少爷书房鬼鬼祟祟做什么?” 鬼鬼祟祟?慕凝蓝火大,转身,冷声,“我是南宫夫人,即使我将书房当柴房,进出自如,一把给点了,与你何干?” 林姨脸色一拧,“少爷书房事关机密,是你一个外人能进来的?” 机密?外人?呵!又是陈词滥调!能不能换句新鲜的台词? 若是林姨知道,一个上午就是她家宝贝的少爷覆着她差点将书桌滚烂,快要将书房折腾的拆了,又是何表情? 正欲开火,却发现林姨视线匆匆从她手上转移。 慕凝蓝冷笑,是怕她又搞录音吧! 眉目冰雹一样含霜戾,“林姨,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已是你家少爷的内人,而你……”顿了顿,她讥诮一笑,“怕是,你连个内人都混不上!” 慕凝蓝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吃了林姨家的米还是偷了她家的糠?怎么总是这么一副仇视敌人的态度? 果然,林姨脸色发青,冷淡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慕凝蓝懒得理,继续假装整理书橱,最后看一眼恢复原状的书橱,掠过林姨,离开。 浴室里,双手软软撑在洗手台上,凝着镜中自己惨白的容颜,打开水龙头,猛地往脸上一下一下霍水。 冰冷水珠混着满簌晶莹徐徐淌下,蜿蜒滑入脖颈衣领,拂过心口,心,仿似亦是冰凉凉的。 脑中合约内容再次清晰滚屏而过。 条条内容,无一不是爷爷为她做尽的长远打算。 以前不是没有想过,爷爷为何逼她嫁入南宫家,原来,她不过是南宫家与慕家联姻的交易品…… 如今银货两讫,这是一桩双赢的买卖,只差履行,而履行的期限却是爷爷逝后…… 若南宫藤娶她,待她始终如一,那么偌大的慕氏企业不费摧毁之力便收入囊中;若婚姻陌路或者南宫夫人地位受迫动摇,那么南氏除了返还一切,还要白白付诸百分之三十股份归于她,等于是拿走近半个南氏,亦保证了有一天沦为下堂妻的衣食无忧。 爷爷深谋远虑,可是,世间好男儿何其多?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迫她出嫁?为什么非南宫藤不可?又为什么让南宫藤脱离警界? 回想初入南宫家一切种种,以及叔叔时而温,时而冷的态度,了然。 叔叔被迫脱离警界,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为妻,大抵是不愿意的吧? 脑袋似要炸开一个洞,慕凝蓝已经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填补,呆呆神游一会儿,才缓缓走出浴室。 目光仓皇看了眼书房,林姨已不在,暗暗舒了口气,幸而没被林姨发现那个暗格。 偌大的房间,仍是自己孤独的影子,进进出出的都是自己的脚步。 一个人的夜晚,除了安静,还是冷清,独自坐在冰冷的床上,透过自己的微弱呼吸,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宇,把自己想象成一出出悲剧的主角,在别人的命运起伏中体验一把快乐和哀伤。 视线久久落在窗外夜幕降下的清寒夜空。 攥着手机,犹豫了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给南宫藤打一通电话? 可是,又要说些什么? 一旦提及,不是将自己窥见他秘密抽屉的事情泄露了吗? 心绪凌乱,将自己关在画室,将一切纷杂情绪宣泄在画纸上,越画越心里越乱,脑袋沉重如灌了铅,不能回转理事。 直到佣人敲门唤她下楼用餐。 落笔,换了套衣服,洗手,下楼。 一楼餐厅。 几个佣人客厅忙碌,林姨早已将几样晚餐小菜放置餐桌,看她走过来,眉眼寡淡,一声,“夫人。” 慕凝蓝自然知道这是在佣人面前做戏,没有去看林姨那张万年锅底黑的老脸,清冷应声,落座。 托某人鸿福,身体匮疲极致,又着实很饿,管不得那么多,仿似面前摆着的养生粥品是山珍海味,风卷残云不过十分钟。 期间,客厅几个年轻佣人被林姨遣散。 偌大的餐厅仅有她与林姨两人,气氛一下子沉到谷底寒潭。 两人气焰内在僵持。 林姨去厨房端来一碗药汤,夹杂着一股子刺鼻的中药味回到餐厅,看到起身要走的慕凝蓝,立即喊道,“夫人,喝药吧,药凉了。” 又是这一句慎人的话,慕凝蓝忍不住蹙眉,立马挥手,“不喝。” “少爷早先吩咐过,一旦那事之后,必须服药。”林姨一边说一边将碗递到她面前。 慕凝蓝脸一沉,蹙起的眉毛拧的愈加深刻,并未接那碗避孕药,不冷不热的语气,道,“林姨,难道你家少爷没嘱咐过你,我以后不用再喝药了吗?” 自那次与叔叔达成协议之后,每次做,要么他用措施,要么就是最后在外面,今天书房,几次是在里面,原因是安全期。 而这些,她当然不会跟林姨这样一个水火不容的人说,何况,她怎么看怎么就觉得林姨是有意让她喝下这碗汤药的。 南宫藤处事一向谨慎细微,怎么会没有与林姨交待? 慕凝蓝再次断定,林姨一定是故意的。 大概在书房,林姨看出了一些欢爱痕迹吧,这才擅自做主赐药,林姨真是的,逾越的已经不在分毫之厘,哪根葱哪头蒜,管起这种夫妻私事来了? 愈想心情愈糟糕,一直以来隐忍压抑的小宇宙要爆发。 横眉冷对林姨,“林姨,我劝你不必再费尽心机,我是不会喝的。”顿了顿,突然回眸一笑,“我可是期待与你家少爷生一窝小猴子呢!” 说完,她转身就走。 同时,林姨一句冷森森的话传来,“你不配与少爷有孩子。” 慕凝蓝攸地顿住脚步,猛地转身,怒道,“林姨,你别太过分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家少爷正妻,我到底哪里得罪与你,让你讨厌我至此?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论出个子丑寅牟!” 林姨讥诮一哼,“正妻?你不配!别以为你是慕氏千金就把自己当回事!你不是少爷娶来的一个花瓶!一个多余的附属品!” 慕凝蓝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林姨唇角细纹裂开一般,露出倨傲而鄙夷的笑,“少爷看中的不过是慕氏企业!你们慕家企业和所有名下财源都被少爷娶进门了,你,不过是陪嫁的嫁妆而已!” 慕凝蓝愣住。 脑袋僵了好一阵才想清楚林姨这句话的意思,和合同一些内容渐渐重合。 南宫藤和慕家联姻看中的是慕家企业,而她,只不过是附属品,呵!看似慕氏占尽便宜的合约,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林姨见慕凝蓝一脸颓唐,得意一笑,继续捅她痛处,“少爷只是要慕家企业而已!如果不是慕震涛恶意联合外资企业恶意并购南氏,又动用政界关系迫使京上老爷逼着少爷娶你,你以为少爷会娶你吗?你爷爷太卑鄙了!警察,对少爷这么重要!是少爷与陌灵小姐一生相约追逐的梦想!你是嫁不出去没男人要了吗?非要死皮白赖赖着少爷!” 慕凝蓝脸色青白,如暴露在群众视线无处可藏的小丑,气的浑身颤抖,却无力反驳。 第146章 娶了你这个贱人,知道他有多憋屈吗 如果她可以动手的话,她一定一个过肩摔,将眼前老巫婆一样出口伤人的林姨甩飞哪座山哪个海。 林姨变本加厉,“你滚出南宫家吧!不要脸的女人!犯贱!和你母亲一样,贱人!” “母亲?与我母亲何干?你说啊!我不许你辱骂我的母亲!”她恍惚中激动喊道,已经揪着林姨的衣领。 林姨眼神一凛,挣开她的钳制,没应。 慕凝蓝这一生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羞辱,耳边一直魔音般回响着林姨尖锐的声音:你是嫁不出去没男人要了吗?死皮白赖赖着少爷!不要脸的女人!犯贱!不要脸的女人!犯贱!不要脸的女人…… 慕凝蓝脸已涨成青紫色,全身都在颤抖。 之前偷看合同的她,还侥幸心存疑虑,但是此刻却从林姨口中百分百得以证实。 有些疑惑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她和南宫藤素不相识的,南宫藤会娶她! 难怪南宫藤娶了她,用叔叔身份欺骗玩弄她,时而温,时而冷,时而狠。 难怪他说,唯妻一人,一世恩宠。 呵!他敢对她不好吗?她可是有可能会拿走南氏百分之三十股份的人啊!他不得小心翼翼菩萨一样供着? 难怪徐子乾会说,南宫藤不是好人…… 林姨将那碗汤药泼在她身上,“滚啊!扫把星!” 慕凝蓝再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更不相信事情真的像林姨说的那样不堪,任褐色汤药淋湿她衣服,握着拳头力争,“不会!不可能!我爷爷即使迫我出嫁,也不会这么背地里做联合外资恶意并购南氏这样不光明磊落的事情!林姨,我敬你是老人,是照顾过南宫藤的人,所以你再怎么刁难我,数次对我冷言冷语,不恭不敬,即使我录音了也没有向南宫藤告状,你却步步紧逼,得寸进尺,我念你是长辈,我不跟你计较,上次你故意将粥撒在自己手上诬陷于我,你在我和南宫藤之间挑拨离间种种,我也当不知道,可是,你不能这样侮辱我的人格!不能侮辱我爷爷!更休想将我母亲牵扯进来!” 林姨冷声,且高出几个分贝,“要人尊敬你,你自己首先要自重,要别人不侮辱你,就别干出自己侮辱自己的事来!你们慕家威逼利诱耍手段把孙女送进南宫家来,还不是贪南宫家的财和势?一个送上门来的贱人还把自己当少夫人,这样的人不砸你烂鸡蛋算给你面子,你还想要尊重?你知道你赖着少爷,少爷有多为难吗?与自己父亲关系越来越僵,为了守护南氏安稳,脱离警界,被迫娶了你这个贱货,他多憋屈你知道吗?他心里只有陌灵小姐,知道今夜他去哪儿了吗?” 林姨见慕凝蓝情绪几近崩溃,心里一阵爽快,一张老脸漾起刀锋利刃般嘲讽的笑,“少爷去陪陌灵小姐了!” 慕凝蓝心钝钝蜇痛,紧紧咬着冷白的唇瓣,一步步后退,颤抖的手紧紧抠住桌椅边角以求镇定,“不!不可能!陌灵已经死了!” 林姨再度冷笑,“即使陌灵小姐去了,每年的今天夜里,少爷也会在守着陌灵小姐的墓到天亮,你以为你是谁啊?即便你占着南宫夫人的头衔又怎么样?妄想取代陌灵小姐在少爷心中的地位,哼!痴人说梦!” 是吗?她萋萋一笑,滚热的泪水不可歇止的流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在林姨面前落败的如风中残叶一样,萧风瑟瑟,凋零飘落,任土掩埋。 “滚!多看你一眼简直脏我的眼睛!少爷娶你太委屈了!如果陌灵小姐没死,这个家肯本就没有你任何位置,妄想生孩子?如果少爷愿意与你生孩子的话,不会一次次避孕,你就不想想是为什么?”林姨声色俱厉地骂道,残酷的又在她心口插上一刀,“因为,少爷绝对不会与一个敌视的慕家人生孩子的,即便与任何一个女人生都比与慕家构造血缘关系干净百倍!” 原来如此…… 眼前灰暗苍茫,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天塌地陷,即使死死捂住耳朵,林姨刀枪般的唇舌斥责还是一字一句像刀光冷剑一样清晰的刮入耳蜗。 慕凝蓝眼泪哗哗直下。 自父母亲去世以后,她淘气叛逆,噬玩不喜学习,组玩舞乐,甚至搭伙安洛和高年级同学打架斗殴,更不是什么名媛淑女,她即便张扬再浑,却也懂得守住道德是非底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爷爷教了她许多孔孟之道做人的道理,可是独独没有教她怎么跟人用粗俗的语言吵架,此时气得浑身发抖,也回不出半个字来,如果,站在她对面的是个和她年龄相仿的人,她一定一巴掌甩过去或是拿出以往强悍那股冲劲赤血动手,可是,眼前的人是个老人,尽管是一个比容嬷嬷还要可恶百倍的老刁婆,她拳头握得死紧,却怎么也挥不过去。 她能做的便是,在最后一点自尊被剥尽践踏殆尽之时,竭尽余力强势反驳:“林姨,人要脸树要皮,你骂我不要脸,你与我争吵内斗,你可有顾及自己你家少爷的脸面?若是南宫家势力雄厚堪比日月天,怎会轻易被打压直至妥协?男儿当自强!若是南宫藤有本事,大可以力挽狂澜,孤雁震翅高飞继续追逐他的警察梦!愈加可以顾自解决不用外援救得南氏!何必委屈求全?说白了,我爷爷不过是抛出一个毒肉包,牲畜愿意叼,毒死也是活该!再者,你再恨我也无济于事!南宫藤是不会放我离开的!除非陌灵复活!除非他愿意将南氏百分之三十股份白白拱手让人!利益的漩涡,谁也不比谁干净高尚多少!而你,这么怨愤为你家少爷打抱不平,林姨,恋子情节要不要上演的这么狗血!三观尽毁!” 顿了顿,她讥诮冷笑,淬毒的言语之庭,“哦对了,林姨,虽说你连余娘风韵都谈不上,想必再年轻几十岁也是不差的美坯子,倒是可以与你家少爷滚一滚!” 语落,绝酷转身。 泪水涌出眼眶,跑到二楼拿起手机给慕震涛打电话,不抱希望却没想到很快接通。 心里哽的痛,这是多久没听到爷爷的声音了。 慕震涛一如既往地一声慈爱的轻唤,“蓝蓝?”她心中所有的委屈洪水一样尽数汹涌而至。 拼命忍住不哭,软软的叫了声,“爷爷……” 可是,再怎么佯装,也还是掩饰不住这一词中的哽咽,毕竟,她一向是被慕震涛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温室里的小青苗,没有历经风吹雨打,任其发芽生长,这辈子像今天这么难过的时候,除了父母亲去世的巨大冲击,屈指可数。 所以,慕震涛并不难听出端倪来,声音透着疑惑,“蓝蓝,哭了?” “没有。”小手死死抠着床单,快要抠出一个洞来,努力控制着情绪,“爷爷……我想你了,你好不好?为什么总是联系不到你?爷爷,你回来好不好?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不要再离开蓝蓝……爷爷……” 说到此处,已带哭腔,再也说不下去。 “蓝蓝,告诉爷爷,出什么事了?南宫家给你委屈受了?”慕震涛何其精明,一语道破。 慕凝蓝吸了吸酸酸的鼻子,哽咽道,“爷爷……我有个问题问你,你如实告诉我好吗?” “什么问题你说。”慕震涛沉声道。 “爷爷,您是不是跟南宫律谈条件,他儿子若娶我为妻,慕氏企业就归南氏?”慕凝蓝问到这里,屈辱感涌来,差点又哭了出来,捂住了嘴。 “这个……”慕震涛在那端有些语结,“蓝蓝,你都知道了?” 慕凝蓝道,“嗯,爷爷,你不必再作隐瞒,我要一个真相。” 而后,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慕震涛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情在两年前,我与南宫律已在筹划,而你恰好出国,这才搁置未提。” 她蹙眉,“所以,爷爷,两年前我就被你们计划着标价交易?” “蓝蓝,又在胡说了?爷爷是那种为了利益出卖孙女的人吗?对于南宫藤这个人,我是做过详细调查和周全考量的人选,南宫藤人品修养家世算的翘楚游龙,况且,慕氏……蓝蓝你守不住的,与其被恶狼瓜分,不如交予你夫……也是对你最大的安全保障………自你回国以后,我就在计划让你相亲,且相亲的对象就是南宫藤,可你一直未允,所以我想着事情一点点来,并未强硬催促你,蓝蓝,其实这个圈子,很多家庭都是这么结亲的,南宫家和我们慕家比,我们慕家虽然算高配了些,不过你是优秀可爱的孩子,完全配得上宫藤,而且,现在结婚了,两个人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不要再纠结这些小事了。” 慕凝蓝想说,这不是小事,也不是她在纠结,而是有人借这个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啊! 可是,这些话她又能告诉爷爷吗?她怎么舍得爷爷为她难过?为她动怒? 第147章 抛出一个毒肉包,毒死活该 她捂住嘴,逼回那些眼泪,良久开口,“爷爷,南宫藤初时是拒绝的对吗?是爷爷你联合外资力量施压南氏才迫使他为了守护南氏而娶我的对吗?” 慕震涛沉默了会儿,万般犹豫,才道,“那时候,我知道自己心脏不好,已然要动一次风险较大的手术,没准儿躺在手术台上再也下不来了,你是我唯一的孙女,若不能为你寻得良缘,一个安全归处,爷爷闭不了眼,爷爷的确背后仓皇做了一些事情,也利用了一些政界旧幕关系,南宫律政途多少受迫,虽此法偏颇,可是他之前也是同意的,只是……” 慕凝蓝心中苦涩,猜测,道,“只是,初时,南宫律并没有说服南宫藤娶我,甚至有心打退堂鼓,对吗?这是所有真相吗?” 那端,偌大的欧风套间,慕震涛依窗而立,面容苍白,略略迟疑,未答。 慕凝蓝皱眉,仍有疑虑,继续追问,“可是,又为什么逼迫南宫藤脱离警界?” 这是她心里的梗,此刻心绪已恢复平静,要问的事情一次性问清楚,心里反而舒畅了。 那端慕震涛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略微严肃,“蓝蓝,南宫藤之前身为江城局长,与匪与黑暗势力纠葛抗衡斗争,势必会惹上大祸,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更不知道内幕有多么凶险恶劣!爷爷只是想给你创造一个安全优越的环境,仅此而已,不要再胡思乱想!这就是全部真相!” 爷爷的急履言辞让慕凝蓝感到莫名不安,而这种不安让她脊背发寒,又很快被心中无限涌上的悲凉冲淡。 拭去眼角湿意,尽量平静的语气,“爷爷,这样逼迫南宫藤娶我,你有没有想过,对他对我都是不公平的,反倒显得是我们慕家上杆子攀枝揽玉,无爱的婚姻旅途又能走多远?” “我的宝贝外孙女既善良又纯真,南宫藤不会不动容的,好了,乖孩子,不要再纠结这些,有些事情也不要再多问,给人家当妻子可不要像在家里那样任性了,脾气啊个性啊都收敛一些,退一步海阔天空,毕竟……爷爷不能一直陪你……” 慕震涛转而在那边沉声教导。 慕凝蓝知道,慕震涛语重心长这些处世之道并没有错,可是,要看面对的是何种人啊,她现在已经退到无路可退了…… 林姨的恶劣态度,恨不得将她剔骨剜肉,裹入腹中。 而南宫藤……大抵是恨她的吧……接收一个不爱的女人当花瓶……不,是孩子! 回首两人之间的点滴过往,南宫藤真的待她如孩子一样,哄着,宠着,唯独无爱。 孤夜清空,墓地执手挚爱,呵!情深绵长!她算什么?商品?退不了货的商品? 慕凝蓝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压抑住痛彻情绪的爆发,嗓音柔和平静下来,“爷爷……我去美国看你好不好?” 小孩心性,遇及问题总愿往家长身后藏的惯性心态,此刻的慕凝蓝就是如此。 她以为慕震涛会喜出望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慕震涛当即驳回,“蓝蓝,又任性了!爷爷在这里一切都好,修养这段日子,爷爷身体各方面康健益壮,又各处游玩,权当度假,你无需记挂!” 慕凝蓝咬唇,不死心地再次央求道,“爷爷……可是,我真的想去美国看你……” 这次慕震涛变了语气,有些生气,声音也严肃起来了,“蓝蓝,爷爷不许你胡闹!已近年关,弃夫远赴异国,是南宫夫人贤淑所为?好了,爷爷年前或许会回国,别再横生枝节,让南宫藤为难!” “……”为难?娶了她,他的确够为难!够委屈! 慕凝蓝努嘴。 慕震涛虽宠她,却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她只好妥协,道,“爷爷,你一定要回来,我想你,您不知道,我有许多许多话要对您说……” 慕震涛这才缓和了语气,却不放弃任何一个说教的机会,“好,蓝蓝,你要听话!为人妻,不仅要学会贤惠稳重,还要学会一个字。”慕震涛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而又认真:“忍,蓝蓝,这个世界,忍旁人所不能忍,终有一天便得晴空蓝兮。” “什么意思?”她心里不是很好受,她是爷爷的掌上明珠,爷爷这么爱护疼惜她,怎么舍得她去忍? “唉!蓝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爷爷所说,你只要记住,除了爷爷以外,能护你周全的只有南宫家,所以,你的任务是与南宫藤尽快有一个孩子……”顿了顿,慕震涛道,“爷爷可是盼着做太爷爷。” 孩子?慕凝蓝如吞了黄莲一样清苦难言,如何与爷爷说,南宫藤是极不愿意要孩子的,不,准确的说,是不愿意与她有孩子…… 勉强陪着爷爷又聊了几句,她实在聊不下去了,挂了电话。 心中憋着的疑问得以解释,但有些问题她亲自不问清楚不罢休,想着南宫藤此刻或是墓地陪守挚爱,眸底伤悲弥漫。 从裤袋中掏出一支录音钢笔,凝着片刻,犹豫了犹豫,终是放入枕芯。 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暗自下定决心,直接去堵他。 有些事情不必顾念太多,束手束脚的日子,她再也不愿忍耐,爷爷由衷箴言,她真的做不到,她不是圣人,她现在是一个寻夫的可悲女人。 夜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沉沉的使人喘不过气来,降下车窗,雪花飘零。 雪的凉,雪的美,她嗅不出雪夜的气息,只感受到它的孤单,集密的雪花打在她冻僵的面颊,除了寒风凶猛的刮着,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无情的夜吞没着一切,深陷在黑色中,看不到自己感情的结果,她像是钻进了一座没有出路的围城,很惶惑迷茫。 目光清寒,仰望着眼前黑漆漆矗立的南氏大厦,慕凝蓝自嘲一笑,心亦如雪花一样冰凉透彻。 极速打方向盘,车宛若捷豹,向郊区方向急驶而去。 深夜开车,胆战心惊已不足以形容慕凝蓝此刻的心境,独自跑出来,并未叫秦淮,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垂眸,瞟一眼导航界面,距离郊区墓地还有一段距离,道路却越来越偏僻,几无车辆。 路灯昏黄,可视视线还算良好。 胸腔里咚咚咚擂鼓震鸣。 慕凝蓝却越来越害怕,紧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亦是颤抖的,甚至有调转车头回市区的打算,但是,一想到一些繁杂事情梗在心口,耨足了勇气,铮铮决然加速。 脑袋浑浑噩噩的,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蜿蜒山道时,车速很慢,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顺利爬上平丘山顶。 远远的,路灯下,杉原公墓宏伟的石拱门冷冰冰的跃入眼球。 雪,零星飘然而落,放眼望去,整座山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冷气,仿佛缕缕亡魂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不禁打了个寒战,随着车缓缓驶近,一辆熟悉的凯迪拉克随之隐现。 果然,南宫藤在这里…… 衫原墓地,依山傍水,风水宝穴,是有钱人逝后聚集地,她直奔而来,到底是没错。 自然,她还没有胆大到一个人暗夜穿梭墓园游荡,她还不想被吓死。 即便,此刻身处墓园之外,置身中控锁的死死的密封车厢,慕凝蓝亦然吓得小心肝乱颤。 脑海里,一些电影关于墓地的恐怖画面不可歇止的随之涌现,恐惧感如嗜血魔兽一样侵袭身心。 打消了守株待兔的想法,熄火停车,给他打了个电话。 仅响一声,那端便接起。 一接通电话,南宫藤劈头就问,“蓝儿!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林姨打电话说你不在宅里!你又怎么了?我说过,不允许你单独外出!你在哪儿?” “……”恶人先告状啊!呵!她又怎么了?林姨要赶她走!她咬唇,忍了气,不想跟他在电话里谈,呼出一口气,淡淡道,“你在哪儿?” “我在公司。”他答,没有一丝犹豫。 慕凝蓝阖眸,冰凉的身体一下子颓在靠背,冷笑,“是吗?” 南宫藤何其敏锐,一下子便听出她的不对劲,急忙问道,“蓝儿,你怎么了?” 明明很冷,紧握手机的小小掌心却腌渍出汗,蓦地紧了紧,唇齿发寒,却强迫自己平静,“今夜,你还回来吗?” 那端似乎犹豫了下,“蓝儿,会很晚……” “我来接你。”她淡漠说道。 “接我?”他惊讶的语气,又道,“有什么事你回家等着,我回来就行了。” “不!你出来吧!若我打扰到你,我可以等。”她淡冷的声音,仿佛沾染了冬雪的润湿,显得格外冰冷,“南宫藤,别再训斥我为什么不在家,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不知道这一脚油门会不会踩到山下去,那么,明年的今日,你是否要来这里祭奠亡妻呢?” 那一刻,她真的在想,若这一脚油门下去,最快乐痛快是林姨吧,林姨让她滚,她特么的还真是听话的滚了…… 第148章 你在这里志愿当守墓人? 如果南宫藤还要因此而责怪她的话,她真的会发疯! 南宫藤果然没再说她不爱听的,言语十分急切,“蓝儿!你在哪?你靠边停着!我过来找你!听话!等着啊!” 眯眸,清晰听到那端呼呼的风声,那是他一路奔跑的声音。 心里嗤痛,僵硬无温度的声音,“我在墓地门口。” 语落,挂掉电话,然后趴在方向盘上,脑袋里,耳朵里,全都是轰鸣一片。 不过几分钟,有人急促的敲车窗,她起来一看,是南宫藤来了。 她打开锁,南宫藤一身清寒夹杂着冷风坐了进来,头发大抵是因奔跑有些凌乱,面色青白,唇色冷白抿的极深,呼吸很重,一双沉黑眸子瞪着她,低吼道,“蓝儿!你一个人深更半夜开车跑这里做什么?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你是个懂事的?能不能省点心?” 说完,去握她紧紧抠住方向盘的手。 慕凝蓝猛地甩开,冰凉的目光与他对视,“南宫藤,你娶来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懂事省心的孩子,你一定很累吧?那么……你这个懂事的叔叔,深更半夜在墓地风吹雪打,南宫藤,别告诉我,你在这里志愿当守墓人?” 南宫藤眸光一凛,僵在半空中的手垂落,凝着她苍白的容颜,沉默。 她凄然一笑,眸底氤氲水雾,清淡然然,道,“陪守陌灵?” 南宫藤墨眉紧锁,那双凝着她的漆黑眸子愈加深邃幽暗,亦然沉默。 又是如此,他的沉默便是默认,往往这样的默认比一刀刺中心口还要疼痛狠绝。 车厢如一个密封的冰窖一样寒冷,可是,她却丝毫都不觉得冷。 心,早已被冰锥戳碎。 恨透了这种压抑令人窒息的气氛,慕凝蓝快要喘不过气来,猛地推开车门,冲出车外。 寒气侵体,浑身刺骨的痛。 她还穿着被林姨泼了汤药的湿衣裙,一身长款冬裙裹着纤纤身躯,瀑发如云随风凌乱飘飘,着黑袜的两条纤细小腿如堪折的枝茎,如风雪交加中即将凋零的小花,脆弱柔怜。 “蓝儿!” 被她突然失控的行为惊了一跳,南宫藤匆忙下车,一边大步走上前,一边解开外套衣扣,自身后将她搂入敞开的外套,紧紧裹在怀中。 “你放开我!”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慕凝蓝一把将他推开几步之远。 她微愣,又自嘲一笑。 原来,她是可以推开他的,原来如此轻易…… 以往,与他撕闹耍脾气,原来不是推不开,彼时的她,其实是不愿推开的…… 眸底映着夜空的湛黑绰影,南宫藤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凝着眼前薄弱凄怜的丫头,再度跨步上前。 压抑已久的烦躁情绪,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琴弦砰地断裂,慕凝蓝满目怔芒,一步步后退,不愿他靠近分毫。 南宫藤一脸急切,望了眼她身后数米之遥的深沟,噶然顿住步伐,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嗓音极力保持平稳,“蓝儿!听话!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好好谈!不要再任性胡闹!” 任性!胡闹!乖!听话!这一类的词她已经听到反胃了!再听她要呕吐了! 当下便硬着声音顶撞他,“南宫先生,我的问题很简单,只耽误你几分钟时间,不会影响你彻夜与挚爱相守!” 字字尖锐直戳他痛处,南宫藤自知理亏,涩然,“蓝儿,陌灵是因我而死,今天是她祭日……” 慕凝蓝显然不愿听他任何解释,尤其与陌灵有关的任何事情,于是,冷厉的声音打断他,“南宫藤,我问你,你是娶的慕氏企业,还是慕凝蓝?” “你怎么知道的?”他大吃一惊,眸光闪烁,反问她。 “我应该庆幸林姨一向对我的‘特殊’照抚,不然,哪里有机会让林姨骂我贱人,不要脸,非要赖着嫁给你呢?林姨在你心里有着那么崇高的地位,是不会说谎的,秦淮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不要相信别人,只信你,那我就来问你,我是我爷爷硬塞给你从而赢得慕氏企业的附属品?” 她并未说自己所发现,而是说从林姨口得知,说到后来,还是激动了,语速很快,也很激越。 她已知道所有真相,却唯独欠他亲口说出一切,大概听他亲口所说,心才会死吧! 南宫藤突然快步走了过来,距她几步冷峻玉立,“蓝儿,林姨她……” 慕凝蓝又后退了几步,大声喊道,“不要再跟我说林姨!我不想再听见关于林姨的任何事!”泪水混着脸上雪花融化的冰水簌簌落下,悲伤的语气,“南宫藤,我只想让你说,你要娶的是慕氏!我只是慕氏的陪嫁!” 不管林姨对她多么恶劣,对她而言,那都是第三个人,第三个人在一段关系里也许能有推波助澜甚至兴风作浪的作用,但最重要的还是第一者和第二者本身。 所以林姨说什么,林姨是什么,对她而言,还真没那么重要! 南宫藤再度沉默。 慕凝蓝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晃晃悠悠的,耳朵里,冷冽的风声嗡鸣声更重了,可是她不甘心,她还是想亲耳听到南宫藤承认或者否认。 “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她一字一句地说。 南宫藤眉宇凝结成冰,终于道,“蓝儿,其实一开始怎么样并不重要,人总是要结婚的,我也不例外,结婚的理由是什么也不重要,只要合理合法,合乎人伦就可以了,我说过,我会一直待你好,唯妻一人,所以,我们只要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就行了,我们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她嘲讽的笑,“挺好的?那么你今夜所为又是在做什么?你曾说过,你一生最讨厌的便是欺骗,那么你对我呢?不是欺骗吗?” 所有的好都建立在她乖乖听话上,只要不合他的心意,还能好吗?不过,南宫藤这番话就是真的承认了结婚的初衷就是为了稳定南氏进而赢得慕氏企业,想想这才是合理的吧。 一双平日里清亮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蓝儿,我承认你说的都对,陌灵之死,是我心中过不去的坎儿……” “我知道,我也懂陌灵是你一生都忘不掉的挚爱,这怪不得你,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蓝儿……”他闪烁其词,终是无言。 “南宫藤,你爱我吗?”一直想问的问题,就这么清清淡淡的问出来也好。 雪花飘落如隔了雪雾,衬得他的眼睛明亮起来,闪闪烁烁的光点里,是沉默,是怜惜,是迟疑。 她觉得所有的酸楚都在心尖上潺潺淌过,心痛问道,“一点点呢?” 他五官冷静,一双眼睛如沁了霜雾,有着躲闪,“爱与不爱又如何?叔叔只要你一个,不够吗?” 宠妻一生,唯爱陌灵。 如此明晰的回答,她再听不懂那就是白痴了,呼出一口白气,转移话题,也是她疑虑的问题,“南宫藤,我很好奇,你并不是一个利益熏心或是轻易屈服的人,即便南氏当初受压,你不是没有拒绝我爷爷的机会,我们慕氏企业对你那么重要?甘愿付出结婚和脱离警界这么大的代价?” 南宫藤突然目光沉冽,肃声,“蓝儿,够了!” “是够了!”她笑成一朵冰莲花,“我知道了,你继续当你的守墓人吧,抱歉,南宫先生,耽误你时间了。” 说完,准备绕过他要走。 南宫藤眉头紧拧,又向前几步,“蓝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慕凝蓝情绪崩溃,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步步后退,嘶吼道。 突然脚底一滑,身体一个趔趄,猛地向后仰去。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山腰深渊,若是摔下去必死无疑,运气好点的话,如电视剧里挂在半山腰树叉上,捡去半条命? 只听一声切声大喊,“蓝儿!” 紧接着,胳膊一紧,被一道大力拽住,耳朵嗡嗡响,下一秒,她便重重跌进一个熟悉宽厚的怀抱。 腰上一紧。 南宫藤满脸兢惧,将慕凝蓝紧紧裹入怀中,似要融入骨血那般用力。 慕凝蓝吓得双腿发软,身体重量完全依仗他手臂的力量堪堪支撑住,脑袋渐渐清明,在他怀中抬头,凄绝一笑,“何必救我!我若死了,慕氏企业你就得到了!” 他眼睛里喷出噬人的怒火,失控地对她吼道,“慕凝蓝!你疯够了吗?知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危险?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就因为我们因一纸合约而结婚?” 他紧紧箍住她的纤腰,眼神冷彻如冰,逼问她。 慕凝蓝觉得眼前忽然一片茫然,因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为联婚合约吗?怨得了他?她是搭着慕氏企业卖过来的,是事实,难怪林姨轻贱她,怪得了谁呢? 为林姨吗?说实话,气归气,可一个林姨还左右不了她的生活。 她摇摇头,怅然,“你陪她吧,我想,我需要时间想想明白。” “你要想什么?可以跟我说。”他握住了她一双肩膀,让她面对着他。 第149章 这样一个心里满满爱着别的女人的你 她低头想了想,抬眸,含了泪,“南宫藤,我觉得,是我自己的错!初时,爷爷躺在手术台上,迫我嫁你,而后,我爱上一个莫名其妙与我纠葛的叔叔,得知自己的丈夫是叔叔时,我气恼怨愤你的欺骗,可是,我心中是万分高兴的,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毕竟所嫁之人又是自己所爱,这样的好事不多,那时候,我觉得,即使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所以我无所顾忌地尽情享受你所有的好与宠爱,可是,当我知道你另有挚爱,我很害怕惶恐难过……今天上午在书房被你疼爱着,我在想,哪怕你心中永远为她留有位置,没关系,我还是可以等,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我爱你……” 说到这里,南宫藤已经再度将她紧紧抱住,一双眸子蕴蔓震撼和忧伤,“蓝儿,对不起,对不起……” 轻轻地吻她的唇,一遍一遍啄吻不休。 她淡漠推开他,风雪扫过一张苍白的小脸,柔怜清弱,她缓缓开口,“可是,叔叔,如今真的不一样了,我们的婚姻是一场交易不说,风雪再大,你毅然坚守陪在陌灵的墓前,我也了解了,你有多么爱她,这样一个心里满满爱着别的女人的你,我要不起了……我也不要这样再继续下去了,我不要,我不要……” “你什么都不要,难道也不要叔叔了吗?”清凌凌而低缓的嗓音如溪水潺潺在她心尖流淌。 男人眸底闪着星光点点,如水光淙淙,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 啃噬着专属小猎物那般嗜血霸道蛮横粗暴…… 慕凝蓝阖眼,任他裹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堪堪承受。 越来越多的泪水混入纠缠的唇舌间,淡淡咸味,淡淡苦涩。 他也是吻到咸味了才喘息未定的放开她,依然浅浅地,啄着她的唇鼻尖眼睛,吮走她脸上的泪滴,最后,一双大手捧着慕凝蓝冻得娇红冰冷的颊畔,化作一句喉音低语,“蓝儿,对不起,是叔叔的错……” 一双水眸弥漫簇簇雪花般的灼亮晶莹,悲伤的摇了摇头,微微侧头,挣脱他的双手,“南宫藤,你无需说对不起,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贪心不足,一场交易得来的婚姻竟然妄想要太多,现在,我累了……” “蓝儿,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慕凝蓝的话,让南宫藤心头所有的怜惜和无力感尽数爆发,一向控制喜怒自如的他,已然有些激动。 一双清澈通红的水眸对上他的沉黑邃目,嗓音平静如水,“南宫藤,我们做一场交易如何?” 南宫藤五官一瞬青沉,眸光闪过一抹阴郁,预感她口中所谓的‘交易’是什么,语气暗沉,“蓝儿!别再胡闹了!走,我们回家!” 说着,展臂,作势要打横将她抱起。 “不要!”她大喊,甩掉放在她腰间的手臂,抬眸凝他,“南宫藤,我清白之身嫁于你,即便如今如此颓败,我也不曾后悔一分一毫,我会说服爷爷,自此慕氏与南氏各不相欠,南氏不必付诸任何赔偿与我,慕氏对南氏之前的资金注入也不会索回,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你当初娶我到底是因爷爷打压南氏而被迫还是偌大的慕氏企业才是你的终极目的,但而今,抱歉了,合约终止,其实,你并没有任何损失。” 一袭话落,她推开他,神情淡漠地往车的方向走去。 望着风雪中那抹越走越远的纤细身影,南宫藤心里阵阵蜇痛,理智与情感在脑中纠缠翻腾。 若是这样就此结束,对丫头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回头之路,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但是,这些于此刻的他来说,仿佛轻如鸿毛。 他只知道,丫头每走一步如踩在他心尖上一样,甚至从此可能与丫头再无羁绊。 抛却一切,男人一双长腿直逼奔上前,握住她一双肩膀,迫使与他对视,双眸寒彻,嗓音冷冽而暗沉,逼问她,“蓝儿!说清楚什么意思?我们好好谈谈!” 慕凝蓝挥掉他的双手,强忍着心窝的绞痛,一字一句道,“南宫藤,我们分开吧!” 南宫藤眉宇间的戾气愈浓,步步紧逼,将她寸寸逼到车身,高大挺拔的身型将小小的她覆盖,长指捏住她的下巴,迫她对上他的黑眸,嗓音寒凛,“你告诉我,你指的分开一段时间,是多久,嗯?一个月?还是,一年?又或是,一辈子?” 咄咄逼人,强势却毫不退让。 慕凝蓝咬了咬唇瓣,覆水难收,铮铮决然,一字一句从唇缝中咬出,“非要逼我说出口吗?好!南宫藤,我们离……”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未待她说完,低头,狠狠攫取了她的唇瓣,发了狠地吻。 直到慕凝蓝感觉快要窒息,身体渐渐支撑不住,软在他怀里,眼眶蓄满的泪水滚滚落下。 男人修长冰凉的长指,擦拭那抹泪,不带任何温度的反问:“哭了?觉得心痛?” 双手捂着小脸,她低低哽咽,又何止是心痛? 南宫藤沉目冷声,“慕凝蓝,你选择要跟我分开,现在哭是为什么?” 她不知所措,脑袋一片混乱,只轻轻摇头。 男人湛黑眸底蕴蔓星点忧郁和痛意,却沉沉压抑着,声音尽量柔和,“丫头,叔叔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我一样待你如初,嗯?” 小小清婉身体,靠着车身慢慢滑落,喉咙口,一阵酸楚,决然坚定的语气,“叔叔,我们离……”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攸地腾空,被甩在男人硬邦邦的肩膀上。 遥控开锁声响,紧接着,她被扔进后排座位,全身被摔得仿佛碎了。 慕凝蓝惊呼出声,预感到下面会发生什么,背部狠狠一僵,乌溜溜的水眸里,仓皇掠过一抹惊愕和绝望。 痛意,从四肢百骸逐渐蔓延,像被小蚂蚁一点点啃噬,钻心蚀骨。 坐起身,拽他胳膊,“南宫藤……” 男人修长的食指攸地抵在她唇上,目含戾,“蓝儿,现在你满意了,逼我这般对你,嗯?” 遥控器微响,后排车座攸地放平,车门砰然关上。 紧接着,他的重量压覆下来。 一边扯着她的衣服,一边残酷在她耳畔说道,“蓝儿,你不乖也健忘,叔叔说过,即使折你羽翼,囚你在笼,也不会放你离开。” 慕凝蓝拼命挣扎。 痛恨这样被他一次次强迫,于是对他又踢又打,嘶哑的小嗓音,控诉道,“南宫藤,你放开我!这个交易你没有一点损失!你不能再这么对我!” “没有损失?”他冷笑,一手将她身体捞正,动作急又快,强悍沉进,没有一丝温柔和怜惜,慕凝蓝痛喊出声。 有心残酷,缓慢的轻柔也不给,粗暴索取,恶魔的魅音附她耳畔沉喘如兽,“叔叔是一个歹人,慕氏,我要!你,我也要!你是叔叔最大的损失,你所提的这个交易,叔叔亏大了!” 忍着重复撕裂的痛,她极力挣扭与他搏抗,纤弱肩头哭的颤抖,睫毛上挂着盈盈泪珠,对他喊道,“南宫藤,你混蛋!你不爱我,你爱的是陌灵啊!” 她的不配合,他也痛,好受没有几分,听她提及陌灵,男人眸底尽是愤怒和悲恸,发狠地愈加用力,将一切君子风华蹂躏撕碎,化身一个嗜血恶魔,言语愈加冷厉,“有句话,蓝儿说对了,叔叔爱你这具比充气娃娃柔美的身体,爱到想与你做到死,怎么办?这种事,配合好了,都好受,配合不好,只有更痛!” 一字一句,像针一样扎进她耳膜。 死死咬住唇瓣,颤晃的视线里,隔着泪雾水帘,幽怨的眼神凝着上方不断给她疼痛的男人,凄然愤怒,“南宫藤,你说过,江城女人何其多,只要你南宫大总裁勾勾手指头,愿意与你滚床的女人比江里的鱼还多,何必占我一人?” 南宫藤抬头,吻了她的眼睛,吻去泪水,“你不也是一条鱼?” “无耻!”她凄然哭泣,是啊,她不过是顶着冠冕堂皇的婚姻与他行此事的一条鱼…… 时间仿佛来回倒带的长河,慕凝蓝是没有声音的,肚子疼拧成了一团,她也哭不出来了,最后被他捂住眼睛,可能因为她一直睁着眼凄厉怨恨的样子让他败兴也痛苦。 狭小车厢,他的呼吸沉重,到底他也没好受,多久都不行,留了不多的温缓不想真又伤她。 这场情谷欠拉锯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到最后一刻,她一脸孱弱哀伤,几无力量推他,“你出去!出去!” 他发狠地啃她纤白细嫩脖颈,颤动里紧紧箍住她,终是执意将一切送进,静静地在她身上良久,附她耳边哑声道:“好蓝儿,叔叔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别再轻言离开,让叔叔宠你到老吧,给叔叔一个孩子吧!” 第150章 给叔叔一个孩子吧 孩子?慕凝蓝被这话惊得一震,咬牙切齿,道,“混蛋!给你生孩子?束缚一个你不爱的女人陪你一辈子,南宫藤,你真自私龌龊!” 雪越来越大,风越来越戾,距车几米之遥,一道苍凉孤寂的男人挺拔身影,屹立如山。 头发衣服沾满雪花,像是一头暗夜迎山悲嗟的孤狼,目光黑沉,如望不尽的漩涡,望着远处不知哪一处。 车内,慕凝蓝揉了揉哭肿的眼睛,神情恍惚,将破碎衣裙穿上,脸颊挂着两行清泪,忍着下身碎裂般的疼痛,紧紧攥着适才从他口袋悄悄拿走的车钥匙,匍匐身体,从后车座爬到驾驶座。 费劲地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没有任何犹豫,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夹着冷风呼的一下极速驶离。 不远处,遥山沉然卓立的南宫藤,听到一道促急的汽车引擎声,猛地回头,目光锐利的视线里,一辆车沿着山道漂移驶离。 南宫藤心头一震,浑身乍然绷紧,匆忙摸了把口袋,脸色骤变。 该死!自己太大意了! 男人飓风一般奔上墓园大门停着的一辆凯迪拉克,仓皇发动引擎,车如捷豹似的追上去。 一手牢牢紧控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拨丫头的号码,却迟迟未有人接听,再打,已是关机状态。 心头涌上一抹兢惧,情绪急愤地摔掉手机,手掌狠狠地砸向方向盘,脚下油门又踩下几分,不要命似的飞车狂飙在蜿蜒山道上。 车速迅疾如闪电,不稍十分钟,男人一双沉冽黑眸一闪,依稀可辨前方团绕雾霭里,一辆并不亚于他速度的车。 是丫头的车! 嘀—— 南宫藤心急如焚,一边不断地猛拍喇叭,一边不停地打双闪,警示前方丫头停车。 而那辆车,非但没有丝毫停的意思,反而愈加疯狂加速,车在山道上蛇一样虚浮游离。 南宫藤双眸赤血,攥着方向盘的双手收紧,心底的悔恨和恼火一股脑儿直冲脑顶。 若陌灵是他命中的心魔,慕凝蓝则是他命中的劫。 他的丫头不能出事! 他说过,陪予她一生,宠爱护她一世,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眼见前方那辆车疯了似的加速又失控,南宫藤惊出一身冷汗,深邃的鬓角线与额头皮肤涨红憋紫,青筋暴凸,心焦火燎,却无计可施。 仓皇中,给秦淮拨了通电话,让他开车朝郊区墓园山道上接应,若万一有什么不测,第一时间前来补救。 丫头情绪异常激动,这般开车置生死于不顾,无疑是对他最狠最残酷的惩罚,南宫藤已做好最坏打算,即使他死,也不会让丫头出事! 暗夜如幕,冷风萋萋,漫天飘雪。 车内,慕凝蓝双目怔芒,双手控附方向盘,所有一切繁杂纷乱的情绪交织成一张密网,将她一颗心牢牢困住,收紧,再收紧,脚下油门几乎踩尽。 透过后视镜,清淡望去。 一阵又一阵噪杂的汽车鸣笛声以及应急双闪车灯警示迫近,慕凝蓝心绪愈加烦躁凌乱,几近崩溃状态,不能正常想事。 脑中一遍一遍回放叔叔粗暴蹂躏她的画面以及耳畔恶魔般狠厉言辞,那种游走地狱边缘的绝望心境,生不如死。 一场爱,终究还是痛了。 无论怎样,这都是她用尽全力的一次爱恋,此刻算是下定决心跟他,也跟她生命中之最爱说再见,这种感觉便如手指在她心上拧掐,欲把心尖上最柔软的一块给扯断,却又皮肉相连难以断绝,不自觉柔肠百转痛不堪言。 思及此,与叔叔点滴回忆涌上心头,不禁再次泪雨纷纷,所有的眼泪只为两个字:不舍。 她是如此爱他,即便走到悬崖峭壁,缘分尽头,她还是有那么的不舍! 死死咬唇,咬到出血,强行将那抹痛压制,脚底下沉,车愈加疾迅。 走神间隙,在一个分岔路口,前方突然驶来一辆车,灯光刺眼,两辆车皆是高速行驶, 心一下提到喉间,急忙打方向盘,凶险的避开前方那辆车。 车身却突然飘忽震荡,猛地向山道一侧护栏撞去。 慕凝蓝啊的一声尖叫,车已收势不住,仓促猛踩刹车已来不及,车如脱了缰的骏马向山道护栏万丈深渊蹿去。 那一刻,耳中嗡鸣震鼓一般,仿佛全世界静止。 怔怔惊恐中,剥离一丝理智,泪水淌下,一切都结束了。 叔叔,再见…… 电光石火间,后方乍然窜出一辆巨兽一样的车横在护栏前,阻隔了一段巨大的冲击力,她的车却猛烈地撞到了那辆车的车身,发出震天般的声响。 挡风玻璃砰然裂开,她的头撞了上去,血,顺着脸流下。 血郁瞳孔蓦地紧缩震颤,眼前一切光影越来越缥虚,最后徒留茫白一片,如困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捂住快要炸开的头部,仿佛经历过似曾相仿的境况,一些画面桢桢挤入脑中。 那天,父亲开车载着她与母亲在桥道急驶,很急很仓促,像是逃亡的样子。 渐渐地,父亲满脸焦灼,最后车速越来越快,父亲一张侧脸突然变得兢惧而狰狞,紧接着,车如不受控的凶兽一般在桥道上疯狂的横冲直撞。 小小女孩的她,惊恐的视线里—— 车窗外,刺耳的鸣笛和碰撞的巨响交错纷杂,一串车龙相继追尾,突然,迎面驶来一辆车撞过来,她所在的车厢天翻地覆的阵阵剧荡。 有一瞬间,她看见窗外与之交错相撞的那辆车翻滚在地,车里两张满是血污的脸,渐渐的,那两张脸越来越模糊…… 这时,慕凝蓝头痛突然又加剧几分,摇了摇头,脑中映现那辆车里的其中一人,好熟悉…… 突然,脑中有什么画面再度一闪。 画面里,母亲震惧颤动的泪光,一把抓过她,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而后,车如射出去的冷箭一样窜向桥下,嗵的一声巨响,坠入海中,撞在一方暗礁,浮浮沉沉。 她听见母亲的声音,凄厉而悲切,“蓝蓝……蓝蓝……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最后,母亲浑身鲜血,静静地趴在车厢近乎掩住头部的水中,水一点点染红…… 她附在父亲肩头,凄哭悲喊:“母亲死了!我要母亲……” 父亲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淌,那些刺眼的鲜血模糊了他清懼残弱的五官,父亲用劲所有力气,在车身淹没之前,一下一下的踹开车窗,将简易急救衣套上她身体,一手拖起她清小身体,将她往车窗外推去。 她听见父亲幽弱的声音:“蓝蓝……父亲对不起你和母亲……快逃……父亲不能陪你了……找爷爷……一定要找爷爷……” 弱小浮萍如她,泪水溃颤的视线里,车随之沉没…… 她如海面一落飘叶,摇曳飘荡,几无可怜的力气往车沉没的方向游去,嘶哑地嗓音,哭着喊着:父亲!母亲!不要……不要离开我…… 喊到喉间痛到极致,最后,茫然空寂的视线里,不远处一片噪杂声响起,几只汽艇向她方向驶来,看见汽艇上赫然醒目的大字:警察。 小小婉清的小女孩,疯了似的挥着双手求救。 那是多久…… 渐渐地,意识涣散,体力透支,身体一点点下沉。 所有的呼吸被海水淹没,肺部胸腔充斥着痛,海水中,身体轻盈缥缈如羽,长发海藻一般漾散海水波纹中,如沉睡的婴孩一样淡静迎接死亡。 最后的一丝意识,蓝灰点点光亮的视线里,一道比海水清蓝冰凌的,一袭警服的男人身影奋急游过来。 身体一紧,唇被封住。 猛地提上一口气,气息奄奄的她攸地睁大双眼,看到的是一张男人冷峻如斯的俊脸。 紧接着,她被裹一个怀抱。 耳畔,像是来自遥远时空不断重复的小女孩声音回旋:警察叔叔,警察叔叔,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熟悉,好熟悉,是谁? 一颗泪,从她眼中落下。 突然,耳边传来南宫藤焦急却虚弱的呼唤,“蓝儿!蓝儿!” 脑袋像几万根钢针扎一样。 她沉重的睁开眼睛,眼前一个男人破损衣服尽是血污,鲜血顺着发际线缓缓淌下,一滴一滴落在她身上。 “蓝儿,我们下车。”南宫藤急切地道。 慕凝蓝额头鲜血还在流淌,对眼前的一切感到迷茫,神思凌乱,虚浮望一眼周况,气囊弹出,她被牢牢夹住。 南宫藤忍着身体惨重的伤势,急忙把她从车里抱出来。 风雪中,他脱下衣服裹着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捂住她头部的出血口,嗓音忧弱而焦急,“蓝儿,还有哪里痛?” 她谔谔然的摸了下前额,手指全是鲜血,又木然的看着眼前一脸忧切的男人。 南宫藤见她不答,十分着急,在她身上到处摸着,似乎除了头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凌乱的吻着她发顶,满眼伤痛和疼惜,“蓝儿,没事了,对不起……是叔叔不够好……” 她皱眉,只觉得头痛,很痛啊! 第151章 他命中的劫,他的丫头不能出事! 男人失而复得似的抱着他的丫头,见慕凝蓝神情恍惚,双眼涣散,焦急道,“蓝儿,别睡,我们马上回去,秦淮一会儿就来。” 慕凝蓝还是茫然的神情,她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一个她所陌生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换着影像交替,头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一辆车极驶而来,骤然在她们身边停下,一个身型健硕的男人奔下来,她似乎听到一声,“夫人”。 而后,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不清。 车上,南宫藤一直抱着意识混沌不清的慕凝蓝。 嗓音苍白蹿急,催促秦淮开快点! 秦淮满脸担忧,急得额头冒汗,透过后视镜,看着南宫藤身上不轻的伤势以及昏迷不醒的慕凝蓝,一阵阵心焦。 且不说慕凝蓝额头伤口,单说自家老板那伤,很重…… 慕凝蓝是被掐着人中,才缓缓清醒几分,而从睁眼那一瞬开始,却始终眼神空洞。 “蓝儿?蓝儿?不要睡,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南宫藤抚摸着她的脸,眸底的焦灼和心疼似簇簇燃烧起来的火焰,而他的脸色却苍白骇人,头上以及身上厚厚的血迹混凝不清,强忍着疼痛,他眼角发紫,额头青筋爆凸。 慕凝蓝转头,眸光黯淡不清地凝着眼前这张清俊不凡的男人脸,一直看,一直看…… “蓝儿,不怕,叔叔在这里。” 南宫藤眉心叠皱,以为慕凝蓝是被撞车一幕吓得魂不守舍,又拥紧了她,毫不顾忌地在她鬓发唇角轻轻吻着。 唇上冰凉的触感,像溪水在她心尖上淌过,睫毛煽动了几下,她神思恍惚,慢慢地闭上眼睛,忽然说,“警察叔叔,谢谢你救我。” 南宫藤的吻停住,松开了她,震惊地看着她。 丫头在说什么?警察叔叔? 慕凝蓝眼睛里有泪,缓缓流淌下来:“警察叔叔,我长得漂亮吗?” 南宫藤眼中亮光凌乱,浮现恐惧之色,苍弱诧异的嗓音,“蓝儿?你在说什么?” 仿若沉浸另一个时空,慕凝蓝却哽咽:“警察叔叔,你赔,你赔……” 南宫藤面容再度聚变,看着怀中上神志不清凌乱呓语的丫头,轻晃她肩膀,声音透着疑惑和痛意:“蓝儿?蓝儿?醒醒……你在说什么?” 小小颊畔,两行清泪混着血液淌入脖颈,她突然莞尔,声音略略俏皮:“等我长大,警察叔叔,你娶我可好?” 男人一双英挺墨眉皱成‘川’字,眸底闪过一抹惊悚,脑中一个熟悉的童音回旋,并与之重合,震惊:“蓝儿?你是……” 慕凝蓝却突然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揪住头发,失控的大喊大叫打破他的惊愕:“爷爷……爷爷……骗我,你们都在说谎,父亲母亲是车祸身亡,是车祸……很多血……痛……很痛……” “蓝儿?蓝儿?” 男人一身伤痛,脸色青白骇人,急切而怅然,一遍一遍的呼唤。 更是被慕凝蓝突然而至的异常行为吓的惊蛰又无措。 绕是平日里,一向睿智清明的头脑,此刻一团混乱。 紧紧抱着她,吻一遍一遍覆盖在她唇上,轻柔亲啄:“蓝儿,老公在……不怕了,这里没有血……” “痛……” 在他怀中卷成一团,慕凝蓝依旧揪着头发,一遍一遍喊痛。 “哪里痛?哪里痛?” 紧紧裹住她揪扯头发的双手,避免她抓到头部伤口,微微掰正她的脸,迫使与他对视,虚弱不堪的嗓音:“蓝儿?好好看着叔叔,告诉叔叔,哪里痛?” 她双目凝着水雾,小手轻轻地抚上南宫藤脸颊,渐渐地,视线越来越模糊,手慢慢滑落,眼眸随之合上。 “蓝儿!蓝儿!” “秦淮!快点!” 一边喊着,一边摸出屏碎的手机,凌乱舞动手指拨号,接通便大声道:“常林,让前段日子南氏特招进来rh血型的员工速度到江城医院待命!快!” 南宫藤胸腔肋骨多处骨折错位,剧烈重创以至脏脾出血,险象环生,并未致命,若是再耽搁,必定回天乏术。 一场手术,麻醉药效一过,南宫藤醒来。 险象环生,秦淮最知。 南宫藤在慕凝蓝车撞上护栏那一瞬间,以自身车诋缓巨大的冲击力,重创之大,若是旁人必死无疑。 他却在车毁人亡坠入深渊一刻,带伤逃出生天,救出慕凝蓝,又坚持将慕凝蓝亲自送入手术室。 霍靳墨急匆匆赶来时,情况已糟糕到他所不能控制的范围。 那么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重伤在身却执拗守在手术室外,颓废堪堪。 不管霍靳墨怎么狠骂,强硬手段也动摇不了手术室外不顾自身性命的疯子。 几个小时急救,手术室门开,一脸仓容惨白的南宫藤,怔望医生一动一阖的嘴唇,得知丫头保住一命。 身体涣然松懈一分。 绷的越紧,一分缓,足以要命。 一米九几坚韧高括的男人直挺挺晕在手术室外,霍靳墨怔然,吼声命令早已一旁待命的医护人员,将南宫藤推进手术室, 术后,南宫藤很快醒来,秦淮与霍靳墨却都不意外。 放常人身上是医学奇迹,可南宫藤不是一般的男人,腥风血雨过来的铁血男人,那些伤要不了命。 特级vip病房,门口等了一溜儿医生。 一天下来,霍靳墨与秦淮两头忙碌奔走,得知一方醒来,立即奔到了门口,推开浅黄色的门。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床旁边在挪仪器的护士让道一边。 “宫藤,你丫的怎么不去死?”霍靳墨恨得咬牙切齿,耐着性子,却关切地碰了碰南宫藤垂放床侧的粗砺手指头,顿住,在动呢,果然没死个混蛋!惊他一身冷汗! 钢铁身子也有穿透磨坏的极限,为了那丫头不要命的劲头,让霍靳墨震撼又担忧。 这时,主治医生扫了眼监护仪,吩咐护士,道:“调高两个系数。” 不一会儿,床上的人就有动静了,刚沉苍白的五官,眉头先是微微蹙起。 霍靳墨瞧着他眼睫慢慢地费力地掀动,麻药刚退,一时还睁不大开。 挪步过去,轻捶一下他完好一处肩头:“啧啧!死南瓜!归魂了!” 手却被猛地抓紧,力度很大。 再次确定这人没事又雄风振发,霍靳墨喜上眉梢掩不住:“真是醒来了!鬼门关转悠一圈,你还回来作死个鸟!” 床上男人,裸露的上身缠满绷带,视线由苍茫混白逐渐转为清晰,瞪一眼面前人,直接无视,视野越过一屋人。 身体暂时动不得,他却转动着眼睛,在找人。 霍靳墨与秦淮跟着他的视线左左右右看了半天,心腾腾地窜动,回头,眼睛有着躲闪,无言地对望。 霍靳墨不做声。 秦淮也不做声了,眼眶里一片片沉暗,瞧着自家老板阖动干裂的嘴,和说不出话却在徒劳梗动的喉结,沉默。 找不到。 南宫藤瞪直着眼睛,喉间疼痛,视线偏执地盯着床旁边两人。 谁也不给他一个答案。 身体里一股空旷,像是心脏被人挂在悬崖上,喘不上来气,血液翻涌,可浑身无力他不能动,痛已经不知道了,他的眼角冲红。 猛地咳嗽,震颤着胸腔脾肺,疼痛到麻木,逐渐的身躯微微地抽搐起来。 主治医生立刻上前。 霍靳墨拧眉,立即攥住他几根粗粝手指,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咒骂告诉他:“丫头就在隔壁,你特么的给我冷静一点!那丫头活着……就是……” 他瞳孔一动不动,情绪一点点随着霍靳墨的停顿又逐渐不稳。 霍靳墨看一眼秦淮,秦淮硬着头皮,温吞几句作出解释。 他终于是听明白了,他的丫头没死,在隔壁,外伤不重,但就是不醒。 好半天消化,麻醉后遗症消退殆尽,他第一句便是质问医生,为什么不给她做脑颅全项检查,不醒,总得有个原因。 医生震慑于那股子肃杀戾气,大致交待一遍。 一旁的霍靳墨烦躁又气急,这般的南宫藤是危险的困兽,锐敏思维已被隔壁昏迷不醒的丫头丝缕牵动。 霍靳墨恨不得一胳膊抡过去,将抓狂几无理智可言的南宫藤敲晕,愤愤道:“丫头已渡过危险期,生命体征一切无恙,暂时没醒,不代表以后不醒,你特么的给我消停点!只有你好了,才有心神心疼她,就你这幅木条弱弱样子怎么让丫头再瞧的上你?” 一语双关,南宫藤眼神躲开。 霍靳墨却叹气,关乎慕凝蓝所有病情伤势,医生报备齐全,包括下身私处撕裂伤口…… 多年兄弟,这人性情摸透透的,所谓物极必反,爱极必嗔。 霍靳墨虽不明车祸之因,但是,眼前这强势的人,伤了那丫头却是真。 躺在病床上,男人僵硬的五官,沉眉拧目几分来钟,喘过一口气,抬头嘴唇冷白无血色:“霍不死,你确定丫头没事?” “……”霍靳墨眉心一跳,又瞪他:“颅内创伤,醒来大概……得明后天。” 第152章 丫头,不愿醒来再看叔叔一眼? 南宫藤转眸,看了眼秦淮,秦淮则看了眼霍靳墨,回转视线,点头,表示霍靳墨所说非虚。 南宫藤这才缓了口气,敛下眼皮,拧眉,呼吸发紧,眼里心里都是丫头的模样,只恨自己现在一分都挪不了,她就在隔壁,都不能过去瞧瞧她,摸摸她的脸蛋儿,攥攥她的手指。 丫头到底好不好?心里几分没底,然而,他心里想的,也正是再次进来的医生们接下来要讲的。 主治医生亲自来告诉他,有关慕凝蓝病况,目前是检查出来颅内左叶震荡,血肿已消,可是她人迟迟如果不醒,并不是好事。 男人刚缓出的半口气,一下子僵在喉间。 一屋人又都没了气儿。 这一天下来,南宫藤心情沉重,心烦,暴躁的情绪一来就不受控,霍靳墨骂了一天才把人骂醒。 乖乖的配合术后治疗养护,内心煎熬痛苦中,一天过去,他终于被允许离开病床。 去见她那天,他形象糟糕透顶。 穿着病服,上半身包着纱布直至脖颈,活像个木乃伊。 后接到消息前来哭哭啼啼照顾他的林姨,陪护一天,给擦了脸,帮他下巴剃掉了胡茬。 秦淮安排几个高级护工在慕凝蓝病房伺候,直到安洛急愤匆匆赶来,亲自照抚,旁人终是不愿再信。 第二天午时,特级vip病房,这个清冷矜贵的角落一大波人涌入。 为首的坐在轮椅上,身形修长,穿病号服,容颜些许苍白,眉宇冷漠的线条,微微蹙着。 他扶着轮椅起身。 后头面相淸隽保姆似的霍靳墨,皱眉出声:“死南瓜,你特么的悠着点!医生说不能……” 男人睐去一眼,彻底无视某人,一双长腿走得缓慢,薄唇抿得很紧。 霍靳墨咬牙咒骂:“作死,死吧个鸟人!” 病房里空空荡荡,消毒水气息愈浓。 门被推开,一直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的安洛,听到动静回头,眼见那人时几秒定住,烟眉挽起麻花辫,仇恨的小眼神骤起,霍地起身,张口就没有好听的话一串儿蹦哒出去:“南宫藤,我原以为你可以待蓝蓝千般好,万般宠,十万万个护,可是而今,令她躺在这里气息奄奄脱水小白菜一样,是你所为?亏得蓝蓝爱你!” 南宫藤眸底淡淡水光波纹,安洛的唇枪舌剑,他无言以对,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视线自动越过安洛,落在床上那一团纤细姑娘,久久凝住。 他的丫头睡着了,苍白的脸,颊畔绯红,吐息不均。 安洛又瞪过去一眼,怎能不气不急? 这么一个好姐妹,前段时间还活蹦乱跳的兔子一样,拽吧拽吧的,现在小白鼠一样等待不知什么命运多舛的扼杀醒不了,她接受不了,罪魁祸首,不用想,是眼前的人。 越想越气,安洛上前一步,正欲再次开炮,一旁的霍靳墨黑眉紧皱,绕过南宫藤,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安洛连拖带拽的,拎出病房。 安洛挣扭不开,那次对霍靳墨空手道得手,再用无济于事,只得干干被人囚住。 病房门口还萦绕着安洛的不休责骂,对那人,也是对眼前将她手腕攥紫攥疼的霍靳墨,一脚招呼过去,落那人长腿上:“喂!死男人!拉我出来做什么?你少碰我!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小心我……” 霍靳墨眉心皱的能夹死一只蚂蚁,轻吼她:“闭嘴!还嫌不够乱?把病房吵翻天整得乌烟瘴气的对慕凝蓝那丫头的病情有帮助?再好的朋友,旁观者该有旁观者的立场,人夫妻俩的事,冷暖自知,事到如今,最痛苦最难受的人是南宫藤,自责已经够他谢罪百遍,用你多话?” 两人门口消失,走廊里隐约传来几句争论,南宫藤恍若未闻,一步一步挪步,力气运的差不多,琢磨着手术伤口那么一小条,不至于几步路撑破。 他很固执,固执的自己费劲的一步一步,挪动脚步挪到床边。 丫头还在挂水,为她拂去额头上的汗,似乎烧得很厉害,风雪交加,连冻带伤,这么弱不禁风的小骨头。 秦淮让高级护工出去,给予夫妻俩单独空间,包括南宫藤递过去示意身后紧跟着的林姨也出去的冷漠眼神。 林姨神色清寡,望一眼床上要死不死膈应她心窝的人,又望了一眼自家少爷,心里惊着一点又没底,与一行人退出病房。 凝着病床一小团人儿,南宫藤眸底蜇痛。 一两天光景,丫头清瘦的厉害,额头缠了层层纱布,这会儿安安静静睡着,尖巴巴的脸蛋,肤色苍白了许多。 头发还是黑黑的,却没了那股丝柔光泽,扑在白色的枕头上,像黑色的海藻,弯弯曲曲。 他垂下眼眸,手指颤抖地伸出去,抚她的下巴,脸颊,鬓边。 另一只手很轻的,钻进被子里,不敢动,只怕挪了她身上的管子,小心翼翼终于虚空的罩在了她小腹以下。 他的头垂得更低,丫头很痛,他知道,车里疯狂给予她痛,征服?驯服?只为囚她在身边…… 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眼眶湿润酸涩那么猝不及防,他甚至不曾察觉。 只知道疼的滋味是这般,酸楚得他的心像被她惯来灵动的手指轻轻握住,那种疼痛的触动,都来自她。 他喘了一口,艰难的调整坐姿,望了眼自己伤势,又呆呆地看了会儿她的脸,最后视线落到她的额头上。 心底压在一团疑问和震撼未解,没时间多余去想,抹一下脸,他吸了口气,拎着她无温的手指头,轻轻的玩。 “丫头,你恨我至此吗?不愿醒来再看叔叔一眼?” “叔叔舍不得丫头一直睡着,醒来吧,好丫头,不管你呆了傻了瘫了,老公照顾你一辈子。” 他把脸埋到她的手指头里,一把一把,牢牢攥住:“还要听什么?……慕凝蓝,娶你,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意外和惊喜……失去你,是我最大的损失,知道吗?小笨瓜……” 床上人儿,静静地睡着,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第三天,和主治医生郑重商量过,继续观察情况,脑颅治疗的药物,渐渐地酌量加大。 也可能意味着,她的苏醒遥遥无期。 走下去是一个死局,她不醒来,甚至一辈子可能植物人。 南宫藤攥着一口气,没有任何功夫自暴自弃,第四天,他已可以常人一般无异常。 他却十分冷静,如今别所求,只盼丫头早日醒来,作为交换,上天剥夺他一辈子幸运,他也认。 术后疗养时间与陪她的时间均分。 慕凝蓝醒来太出人意料,之前没有任何征兆,譬如监护仪数据的波动,手指轻微的掸动,一丝一毫的迹象都没有。 所以那一天,南宫藤没有第一时间见证她醒来的瞬间。 病房在挂水,秦淮跑过来的,气喘吁吁道,夫人,夫人醒了。 他木了足足半分钟,反应过来,手上的针撞歪几分,输液管回血,肌肉一下子抽了筋。 秦淮难得又笑脸又白,“先生,你没事吧?” 他怎么没事。 她醒了,四天未好好听丫头喊他一声叔叔或老公,他怎么没事? 虽保住她一命,以后的路势必艰辛,此刻世间所有的幸福一下子砸到头顶,他险些没出息的晕菜过去。 猛地拔掉针头。 人来人往的走廊,不要命地几乎快飞起来,他紧压着眉,只觉从未有过的呼吸困难。 深度昏迷四天,刚刚苏醒,慕凝蓝讲不出话。 她着急,可是身体机械似的跟不上,好像突然没了这项功能,脑袋里许多词汇带着一个个问号,不知道和心里要表达的能不能对上号,喉咙一个劲儿地辛苦蠕动。 主治医生小心翼翼做简单的检查,也没给摘呼吸罩允许她讲话。 病房里人倒是不多。 等主治医生稍微让开,安洛上前,呼吸略微发沉,五官平静,只眼角隐约一点红迹魍。 俯身,便把好姐妹的手指头攥紧,唇瓣紧抿,一时不说话。 慕凝蓝呜了一声,想叫人,扫了眼病房,大致明白什么情况,眼睛瘪着,撒娇喊疼。 等安洛被医生遮挡高挑身形完全能被床上慕凝蓝看见时,有点呆住。 衣料裹着的,安洛胸前过分骄傲的,令所有美眉羡慕的两团…… 她瞪着眼睛仔细地看。 慕凝蓝慢慢地把视线转回安洛身上,定住。 眼神交流,安洛一时不知道这妮子想表达什么,醒来后……有点奇怪。 盯着她胸前惊悚的那是什么目光? 安洛急脾气,转头语气不太好地冲医生开腔:“不能摘了呼吸罩?” 医生面颤了颤,迫于南宫家压力,对眼前这位与南宫家少夫人关系不浅的小女人,小心回答:“主要是摘了,她现在也只能模糊吐字,一来二去地谈话很费神,适应需要个过程。” 安洛表示很无奈,冲慕凝蓝努努小嘴,示意她乖点。 慕凝蓝没做声,目光一飘,已经看到敞开的门缝外面,一个五官紧绷芝兰玉树般的男人侧影。 第153章 丫头爱你,不会不识得你…… 安洛随她视线落去。 门外,南宫藤让秦淮先停一下,他对自己跳动异常的心脏和额头上突突的青筋都很无奈,多是一时无法面对。 抚平胸口,他眉宇皱的很紧,微微吐息。 从这里依稀能看到病床的一侧,上面的被子在蠕动。 他紧闭一下眼睛,浑身有点酥,有点无力,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又冲了血一样很是暖和。 真的醒了。 秦淮低头,第一次见自家老板如此不自信和望而却步,敛笑有点忍不住:“先生,到底是先进去还是再等会儿?” 男人脸微微僵。 这时,霍靳墨浮夸阔步走过去,拍拍他肩膀,嘘的一声:“啧啧,不碍事了,你看看你身上缠了多少绷带,脸色倦容青白,额头一块炸药包盖住大脑门,仅露出完好半张脸,一双手,丫头没准儿会嫌弃你太衰,说,不认识你这只活僵尸叔叔。” 男人一记寒光瞪过去,死死瞪,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 霍靳墨扬眉,闭嘴。 掌心突然发痒,安洛收回搁在门口那三人身上的视线,扭回脑袋,慕凝蓝手指使不上力,指腹窜动着抓安洛。 安洛低头落眼,会错意,嗔啧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转身,很不情愿的朝门外招了招手。 南宫藤看到了,面目肃然就进来了。 一点一点,呼吸越来越轻,到了丫头面前,他视线不移,深邃不已,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激荡,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安洛虽气也懂分寸,自动让开一步。 微微敛目,瞧着这对……唉,要命纠葛不清的大叔萝莉标配。 不过一会儿,安洛就皱了眉。 怎么回事? 这妮子的目光只在扫视中看了南宫藤一眼,很平淡的一眼,接着又继续转。 看到秦淮与霍靳墨,眼尾眯了眯,那是官方招牌的打招呼。 再然后,目光又落回到安洛脸上,眼神转啊转的,询问的意思很浓。 病房里,气氛有点变味,大家都很安静。 床上的慕凝蓝从安洛怪异的眼神中得不到回应,咳嗽几声,抬手取了呼吸罩,除了脑袋疼,身体并无其他零件损耗,撑着僵硬的身体勉强坐了起来。 安洛急忙附身帮忙。 将床位调整一个舒适的高度,突然,小脸僵住。 却见,一只白嫩嫩咸猪手戳了戳安洛胸前那傲人两团,慕凝蓝沙沙的嗓音透着十万个惊奇:“洛洛,你的已经不小了,你不就是因为太大,吸引了一大票男同学注意,又嫌碍事,跆拳道训练,不是一直用束带勒住吗?呃……韩国整的?硅胶塞太多了吧?比以前大这么多,不是更累赘?” “……”安洛脑门狠狠一抽,眨了眨星眸,又眨了眨,这才拍开她一只小爪子,眉角两根黑线,一时竟半个字蹦不出来。 这死妮子说什么呢?一醒来就调戏她,戳她高中糗事。 一旁三个大老爷们亦是被眼前这一幕震得雷烟滚滚,青烟一股股蹿上发梢,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啥…… 凝着被嫌弃的小手,慕凝蓝小脸一皱,暗叹间隙,竟是羡慕的眼神再次搁在安洛胸前,好奇更甚:“咦?难道不是整得?也是,咱们小小嫩嫩花骨朵,折腾个甚,早晚会升c。” 安洛凝噎,弯弯眉毛直直趴平,脑袋蒙圈。 若不是念她脑袋受伤,真想一个爆栗子赏予这死妮子,玩笑开过了,全当旁人是透明的? 安洛顶着一张虾红小脸,匆匆扫一眼屋中早已呆鹅般冰冻的几个男人,一脸血红,尤其为首那个霍什么来的?色眯眯的目光停留在她胸前是几个意思?死老男人,不知羞的混蛋! 瞪圆眼睛,踢过去一脚。 霍靳墨莫名其妙的白白挨一记狠踢,几秒才反应过来,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再落在那张小脸上时,却见安洛仓促转眸,甩他一个乌亮亮的后脑勺。 一向傲视一切的小女霸,头一次小女人似的羞得没脸,瞪向床上一脸无辜的始作俑者,嗔道:“蓝蓝,你你胡咧咧什么?” 以为她刚醒,脑子不太清明,又不敢与她过多撕闹。 谁知道,还未反过劲来,一声尖叫划破了病房凝滞的空气。 声音来源便是床上某女。 一排人循声望去,却见慕凝蓝小手指头拽着自己宽大病服的衣领,朝里望去一眼,抖着白白小指头,眸底尽是无限放大震惊出来的泪花,惊骇的看向安洛:“ohmygod!洛洛?简直不敢相信,本姑娘不过住一次院,这发育速度简直惊爆天啊!”顿了顿,又戳了下安洛的,无比夸张萌萌表情又咋呼道:“如果我的是车速,哈哈!洛洛,你的简直是火箭弹的速度啊!” 语落,又拍了拍白白小脸,有痛感,确定不是梦,女孩舒了口气,一脸陶醉在不可思议的“生长速度”中。 “……”所有人皆惊。 这么直白惊叹又讨论自己胸部大小的,呃,大抵唯她一人…… 尤其一旁迟迟未开口,沉然玉立一脸阴沉的南宫藤,自进屋开始,视线死死定在慕凝蓝那张天真烂漫的脸上,由疼惜到疑惑再到一瞬间的惊惧。 霍靳墨则是被这一萌萌哒的女孩逗乐,脸上浮现出一抹夸张的雅痞笑意,在看到某人阴冷的表情时才绷住不厚道的笑。 秦淮直接闹一大红脸,没空多余心思研究自家夫人奇怪逗比的言行举止。 安洛惊的双眼瞪圆又瞪圆,正想说话,慕凝蓝啪嗒趴床上,小手一挥,道,“困,洛洛,闲杂人等退下吧。” 众人皆鄂。 她眼睛闭得很快,没良心,也不眷恋谁,又昏睡过去,睡前小小嘟囔一句:“洛洛,一会儿……爷爷来了……千万别说我因贪嘴吃辣闹得胃病哦……爷爷会生气……” 安洛:“蓝蓝……” 捂嘴哽咽,眼眶已红。 霍靳墨终于敛住笑,皱眉,长指揩了下英挺鼻梁。 秦淮沉默,则看向一旁肃冷的一道身影。 长身玉立的男人,目光未曾移动,非常执拗,他面无表情,从她目光掠过自己到沉睡,他的脸部线条越来越僵硬,仿佛被冻伤般,再不会有其他表情。 挥退所有人。 他的眸色逐渐地遍布一层灰暗,很静,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头,继而躺上床,将小小身体裹入怀中,不敢乱动,只是抱着,吻,一点点落在她眼睛,脸颊,唇角。 她身型放松,顺势搂住了他脖颈,寻着温暖处蹭了蹭,一双纤腿顺势挂上男人腰腹,想必睡得很安稳又舒适。 即便是不好的结果,丫头对他身体的熟识反应到底是潜意识里的真实反映,眷恋着不多的温馨,不知道多久,他发觉眼睛和嗓子都有点干涩,无法呼吸了般。 他松开怀抱,下床。 霍靳墨在门口追到走廊转角,“南瓜,这要听医生怎么说。” 心里隐约的已经有了猜想和答案,他此刻只想安静地抽根烟。 安洛也跟着走过来,怨愤的瞪一眼南宫藤,一同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很淡定,因为这种情况比较常见,“南宫先生,我正在安排详细的检查。但基于贵夫人主要内伤在头部,所以苏醒后暂时丧失部分记忆的可能性也未可知,你们要做好准备。当然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等贵夫人醒来,进行过对话询问才能确定。” 从办公室出来,走廊一处停顿,掏出烟,点燃就猛吸几口。 午后冬阳灿烂一片片透过走廊落地窗清洒进来,阳光正正地晒着他的头顶,纱布包扎的地方,隐隐泛痛。 太阳晒得眼睛睁不开,他内心的恐惧却像冰窖一样拴住了。 霍靳墨见他单手颓废的捂着眼睛,抽烟又凶,骂道:“理智点,你特么的不要命了?” 某人继续吸,比刚才更甚。 霍靳墨终是叹气,安慰道:“也许是一时的,丫头爱你,不会不识得你……只有你不识她而已……” 南宫藤眉心如内心一样纠结阴郁,没去斟酌那后半句歧义,如今,什么事情落他眼里都是黯淡的,清然目光,只希望是噩梦一场,声音如沾染了湿意,“靳墨,我只要丫头好起来……” 可慕凝蓝再次醒过来,如医生所说,失忆。 南宫藤站在门口。 安洛,以及慕公馆李婶在床边站着。 她脸上笑容明艳,一个一个打过招呼,唇和脸色都很苍白,精神却好了些。 慕凝蓝瞪着一双大眼睛,竖耳听安洛与李婶絮叨长短,多数没听明白,却也几分恍然,一把拽过安洛,没心没肺地嬉闹:“我就是一场胃病疼的晕倒楼梯磕到了脑袋住院啊,你们一窝人都杵病房,没事做吗?爷爷呢?” 安洛目光黯然。 她又道:“安洛,你说实话,不是爷爷被我气着了吧?呃,难道爷爷知道我们在白月玩舞乐的事情了?我已经保证联考过后,如他所愿去a大学,爷爷还不欢喜吗?” “……”安洛愕然。 一脸心疼的李婶,嘴唇哆嗦,只说不出话来。 第154章 这婚,一离到底! 安洛身后的霍靳墨担心的转头,看向某人。 那人面无表情,目光专注盯着病床上的女孩。 安洛与李婶对望,无声叹息。 半响,她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视线看过去,烟眉轻轻蹙了蹙,倒也还很有教养礼貌的朝安洛身后的霍靳墨微笑了下,问安洛:“这位是?” 安洛与霍靳墨视线相对。 安洛叹了口气轻声说,“蓝蓝,你失忆了。” “刚才你与李婶不是说了吗?”她撇嘴。 是的,头撞破,丫的失忆了。 “这位是……” 她脑洞大开,“不是吧!洛洛,难道眼前这位漂亮叔叔是什么明星?” “……”漂亮叔叔?这别称有点…… 霍靳墨眼角荡漾一抹笑,显然对慕凝蓝的称呼甚为满意,却未搭话。 某女感叹道,“洛洛,这位漂亮叔叔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安洛吞口水,瞪一眼嘚瑟忘形的霍靳墨。 霍靳墨朝慕凝蓝微微挤眼睛,“人醒了就好,丫头精神还足,我们也放心了,余下的再商计。” 而后,看了眼门口那人一眼。 他心里难受着吧,也没打扰他,男人深眉拧目,不知道在想什么,霍靳墨先离开,省的被某人一双戾眼瞪穿了。 这时,安洛手机来电,要出去。 慕凝蓝挥挥手,示意她去接电话吧。 她倒安稳,失忆?幸而心里爷爷安洛以及慕公馆一切相关联的没丢就行。 话说刚才那个叔叔长辈长得真漂亮,看她的样子有点怪怪的。 正琢磨着,突然门口动静吓了她一跳! 慕凝蓝抬头,怎么还有个人? 那人额头病服领口隐露的皮肤包扎有伤,他脸上真是没有一点表情,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似的。 她看过去。 这人长得一副英俊不凡的样子,虽然额头上的纱布罩住了一点眼睛,不过能看出来线条十分硬朗,与漂亮叔叔平分秋色,风格迥异的美。 数秒沉默。 安洛很快回来。 “蓝蓝,怎么了你这表情?” “洛洛,你快过来!” 安洛走过去,“怎么了?” 慕凝蓝凑到她耳边,“洛洛,我说……那个人是谁?医院经常死人,你说这间病房会不会有人死了,魂没走,飘荡着呢……” 安洛:“……” 虽对南宫藤有气,可大道理不糊涂,要不是她脑袋受伤,真一锤子下去了。 个二货……那是你丫爱的死去活来的老公啊! 那边,男人眉宇间有疲惫,沉沉地开口:“慕凝蓝,认得我也好,不认得也好,你都是我妻子。” 说完,转身离开。 许久,她揪住安洛道,“洛洛……妻子?卧槽,我婚了?” 安洛蹙了蹙眉,视线看了眼南宫藤门口消失的背影,“蓝蓝,他是你老公。” “我去!”大叫一声,慕凝蓝愣了愣,抬头看看安洛,“我老公?” “蓝蓝,我没开玩笑,你很爱他。” 慕凝蓝不讲话了。 盯着门外,又直视安洛,指了指自己脑子,“你是说我这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还是被水淹了,我扑进坟墓给人当小媳妇了?我才十七……” “蓝蓝……”安洛扶额。 恍若回到高中。 “我爷爷呢?居然同意?” 安洛点头。 她苦涩一笑,那委屈又不愿相信的样子,夹杂着几许可怜。 安洛未来得及说话,南宫藤从衬衫内侧胸前口袋里抽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放到她的被子上。 昨天抽空回宅拿了一直放在口袋里,却没想到,有一天以这种方式证妻。 慕凝蓝拧眉看他,又去看小红本,伸手从他手里一把拽出来。 触到他干燥温凉的手指,小脸蛋蓦地染了嫣粉,如被蜇了一下,局促避开。 慕凝蓝低头看小红本,结婚证三个字,眼前是漫天星河,有些恍惚,翻看一页,是她与眼前这人合照,还有她自己名字,盖章钢印如此清晰。 这么说…… “蓝蓝。”安洛低声叫她。 她霍地起身,将安洛拽到一旁。 心单纯,说悄悄话也不知道避讳,安洛心感莫名其妙,低头与她交耳,见她神神叨叨一股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一阵凝重。 却见某女一张小脸预先红透,拘谨的女儿话随之蹦哒出口:“洛洛,他是……我老公,可我还小,与他同床共枕,他不是欺负我未成年吗?你不是说爷爷在国外吗,你偷偷给爷爷传讯,让他设法恢复我单身,我一个小女孩,可不愿意一辈子搭给一个老男人身上……虽然,他长得比漂亮叔叔还好看……就是年龄太大了……等我三十风韵,他都四十了,那什么……男人保质期是多久啊?我得为后半生考虑不是?” “……”安洛无言。 一旁的男人,线条冷硬的五官铁黑,转身离去。 安洛跟在他后面出来。 不再有气,也看不下去了,只能安慰,“大叔,她以为自己是在四年前,四年前的蓝蓝是个只有十七的稚**孩,结婚这回事在她粉色泡泡糖的世界里那是天河与地的距离,现在她的认知里突然有一个老公,她吃惊,或是当过家家玩,其实这结果并不意外。” 他不讲话。 时间过去一天。 这丫头却叫了法援律师,还仔细地咨询了她的律师,关于离婚事宜。 那律师睿智人精,知悉委托人显赫背景逢迎其上通知了他,他才知道的。 他知道这些的时候,霍地就去了她的病房。 病房门虚掩。 里面的对话声,徐徐的传过来。 “蓝蓝,你这真的要去美国找慕爷爷吗?” “是啊,我要去找爷爷,说说这事。” “蓝蓝,你找到慕爷爷你要怎样?” 她挑眉,“离婚呗!” 安洛无奈道:“虽然我也气他没有护你周全,但是,他救了你一命,这些天,他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我觉得,我和这个高冷叔叔莫名其妙结婚,这件事里头有很大的问题!” 安洛放弃:“什么问题?” 她扭头,眼睛瞪直,“你想啊!我根本不可能爱上那种老男人嘛,一定是他觊觎我们慕氏企业,做了什么卑鄙龌龊事情,爷爷才会同意把我嫁过去……所以,这婚,一离到底!” 嘭一声巨响。 两人朝门口扭头。 慕凝蓝一脸愕然,望着门口站着阴森森的男人。 南宫藤冷冷地朝她看过去,只有一句话,“慕凝蓝,你怎么说都行,权当你小孩子不懂事胡闹,但是,离婚想都别想!” 她撇了撇嘴,有点害怕却又佯装浑不在意地走过去,“这位叔叔,我倒想问问,你能把我怎么着吧?别以为是我老公就得瑟的不要不要的!” 男人沉默。 她继续不知死活道:“不是我看不上你,你看,你比我大那么多,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唔……” 仅一秒,唇被堵的死死的,狠狠地。 安洛捂脸,遁走。 慕凝蓝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瞪着,呼吸全无,唇舌轻易被夺走,吃了又吃。 这是什么感觉…… 温温软软,却又支支吾吾不出一个音节,渐渐地,推他肩膀的小手松垮下来,浑身如流过强烈电流,酥酥麻麻全然陌生的感觉从尾椎骨浮游直上,直冲脑顶,数秒,软在他怀中。 堪堪承受他施加予她身那些道不清的朦胧感觉,如熊熊烈火,灼的她口干舌燥,无意识,嗜吸他口中清冽甘香,却被更深缠绕,吃的渣都不剩。 男人手臂箍住那把不盈一握的纤腰,她所有反应那般青涩稚嫩,让他沉沦不休,呼吸浓重揉碾那方小小身体往怀中深处带,恨不得与之融为一体。 眩晕里沉浮的女孩,楞楞的,被吻的天旋地转,蓦然身下一软,是床,男人身体压覆上来。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掌心冰凉,嘴唇却极烫,带着浓烈的霸占,热烈又狂乱,抵死吸吮她柔软唇瓣,像在极力的给自己寻找一个出口。 女孩眼前无数颗星星朝她眨眼睛,快要窒息,嘤咛出声…… 十七岁的芳华年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亲吻,会有这样剧烈和可怕,仿佛拉开闸的洪水,收也收不住。 身上的男人,察觉到女孩不会呼吸,木木然任他欺凌,终于微微松开了她。 慕凝蓝得了解脱,大口大口喘息,再没有之前拽吧拽吧的气焰,双颊潮红,瀑发如云,如缎一样缠绕扯开的衣襟露出的春光,小小如玉身体困他怀中,动弹不得,一双朦胧如水双眸,眨也不眨的,迷离任何一双男人眼睛。 男人面庞安然,眸底静如冰湖,内心却潮涌翻腾,?埋首她颈窝,静静地平息,耳畔他低哑磁性的声音传来,“蓝儿,恨我也好,选择忘记叔叔,让叔叔怕了,痛了……” 翻身囚她在怀,额头抵着她的,鼻尖摩挲她的,他的睫毛又长又硬,睁眨眼间,一下一下刮着她的肌肤,混沌怔芒,那股微痒令她微微回神,奇怪悸动的感觉,如羽毛拂过心尖。 清澈氤雾水眸,凝他英俊脸庞,一眨不眨凝着,小手着了魔似的抚上他线条冷峻的脸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意袭上心头,眼角一滴眼泪流出来,浑然不觉。 第155章 缘起彼时,非妻莫属 瞧着怀中目含汪汪的丫头,自知刚才失控行为吓到了她,双臂收紧,温柔的嗓音如和风细雨,“蓝儿,我是你老公,刚才对你所做的事情,是老公可以对妻子做的事情,抱歉,吓到了?” 木木呆呆的慕凝蓝,小脸滚烫烧红,下意识捂住微肿红唇,委屈的大眼睛瞪着南宫藤,小嘴儿撇了又撇,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抽噎着,小嘴儿碎碎指责个不停:“叔叔……你……欺负我,你赔……你赔……赔我……你赔我初吻……” 男人面色狠狠一僵。 赔?丫头晕之前,模糊呓语的话语再度一遍遍萦绕耳畔:警察叔叔,你赔,你赔…… 怔忪片刻,蓦然转过她哭花的小脸,与之深深对视。 脑海中,一抹青嫩细小眉眼与眼前清丽可人的颊畔逐渐重合,眼睛写满震惊与疑惑,握住她双肩,惊愕道:“蓝儿……你……是那个戴猫咪发卡的小丫头?” 一早闪人的安洛,听见房内动静火急火燎的冲进来,还没看清楚里面什么情况,却被后赶进来的霍靳墨拎小鸡似的拎走。 “喂!死男人!干嘛拽我?” “眼瞎?人家夫妻生活档现场直播,用你万瓦灯泡照亮?” “啊?” “蠢相!” “喂!你干嘛锁门?” “……” “我不走,…喂!捂我耳朵做什么!” “白痴!人家两口子床上撕战,你要听?” “……” “你流氓……猥亵未成年……”慕凝蓝还在哭,哭的委屈。 南宫藤恍若未闻,用最快的时间理顺被遗忘的小段往事,一点点串联起来,脑中嗡嗡响,眸底尽是不可置信,凝她的那双眸子碎钻般璀璨晶亮,突然翻身压在她身上,双臂撑在她两侧,细致入微那般瞧丫头精致的五官,心中问号绷然碎裂。 慕凝蓝被看的心怵,拧眉推他胸膛,“这位叔叔,你……唔……喂……” 男人炙热的薄唇,精准无误覆盖下来。 凌乱吻她颊畔唇瓣下巴,埋首她颈窝顿住,深深吸了一口馨香甜腻的芳郁气息,嗓音透着沉痛的沙哑,“原来……你是小丫头……小丫头长大了……好……叔叔赔……警察叔叔赔你一生……” 慕凝蓝还在嘤咛哭泣,不理人,浑身颤抖着,被他一切过分亲昵动作吓坏。 可是,男人的吻,却如洪水猛兽一般再也停不下来。 此刻,唯一表达自己心情的便是困她在怀,至死方休那般亲吻他的丫头,摘了彼此衣物,扯过被子裹住两人,情动如潮水,男人炙热的薄唇欺负她每一方肌肤,渐渐地,女孩沉沦在他何其会弄的情欲里,嘤嘤萋萋,被迫攀附他汗湿的脖颈…… “蓝儿,可以吗?”他抬头,吻她汗湿淋淋的额头。 “……什……什么?”喘息未定,颤声问他。 南宫藤嘶哑的嗓音,“傻丫头,这样…可以吗…” 不懂,慌乱急迫,嗔道,“喂……叔叔,你起来……什么东西……痛……不舒服……” “……”男人眸色深谙,十七岁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啄吻不休,一遍遍耐心轻哄着,箭在弦上闯进去是那么迫不及待,对她从来就没有免疫力。 全程给予她前所未有的温柔,直到她僵硬的身体由抗拒到一点点接纳,愿之融予,在他身下细细喘息,娇吟连连。 紧握她的双手,与之十指紧扣,抵死缠绵。 最后一刻,男人这么多天第一次展露润湿的笑颜,俯视着为他再次盛放极尽的娇艳丫头,眼睛里柔情蜜意,爱意雏现,嗓音也随之情迷:“小丫头,救你一命,賠予我一生,缘起彼时,非妻莫属。” 原来,丫头心中的那个警察叔叔,竟是他自己; 原来,二十二岁协警初次任务,救予沉浮海里随时飘零的枯叶似的那个小丫头竟是蓝儿; 原来,警校宿舍楼下,那个他毫不在意,一袭校服衣裙干干净净梳两条小辫子的可爱漂亮的女娃娃竟是蓝儿; 零几年的江城,它像一块小小的敞开扇子,一方民俗,街头巷尾,学校林立,莘莘学子们,白衬衣,校服裤,校服裙。 那不过是最寻常的一个晴天。 江城一所普通初中,校门的电动闸门开敞。 斜晖十分,天气还没散尽炎热,出来的学生们一清色的校服,吃冰结伴,打打闹闹。 慕凝蓝是上了体育课出来的,她每天上下学回家,但爷爷很忙,时常不回家,司机来接准时准点。 身上宽大的运动短袖和短裤都湿了,她回宿舍换了干净校服出来,白色衬衫,灰格子百褶裙,及膝白色校袜,黑色圆头浅口系带小皮鞋,两条细细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蓝色猫咪发夹别在左侧,清婉瘦小,嫩嫩的小花骨朵,兔子似的性格温顺乖巧,但内心那么点小叛逆骨子里是有的。 开学不足半月,没有同学朋友愿意接近,已习以为常。 校园里,一人提着小小方方粉色系飘带的盒子,眉眼四扫,看准时机,偷偷从校区侧门溜走,避开正门已下车张望接她的司机阿伯,紧紧攥着米老鼠书包肩带,加速小脚步。 口袋零钱不多,爷爷平时不是不给,是不愿给她机会外面溜达买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对她保护很彻底,给予万千星辉,张口想要什么,允许范围内,爷爷变戏法似的一一满足。 而今,小女孩有心事,花季少女青涩萌生的情愫,迷迷蒙蒙的,却是对一个一面之缘的叔叔。 性子孤僻却倔强执拗,算着余下不多的钱,没有打车,兜兜转转几趟公交车,浪费一个半小时,江城刑警大学门口守株待兔。 给予她重生的一位警察叔叔。 生死间,吻她渡气,护她在怀,一路抱她,送她入医院的警察叔叔。 那时三分意识,那张俊逸阳光的脸却牢牢刻印小女孩心中,手中攥着他校牌昏迷的。 慕凝蓝父亲母亲出事几月后,她心情沉入谷底,一直处于低靡状态。 唯一萦绕心畔,安静于心的是一张男人隽俊的脸,小小芳龄,心思单纯细嫩,心里几番纠结,决定寻他。 前一天晚上,放学早早回家,偷偷央求李婶,细心学习做了草莓派蛋糕,当作谢礼,只为见警察叔叔道一声谢谢。 夕阳已经悬在半空中了,就像圆盘一般,洒下金辉,远远望去,整个刑警大学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刑警大学大门口。 熙熙攘攘,不少着藏蓝警服的大哥哥,落在慕凝蓝麓黑清澈的眼睛里,尽是清一色的警察叔叔们,几无可辨。 知悉门口傻等无望,抖着小胆,小手迟疑不决,终是敲了门卫室门。 门卫室里,是一个热情警服着装的二十多岁长得清雅的叔叔。 一双锐利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视线重点落在她校服上数秒,眉眼间的锋锐有所缓减,态度很温和,细细问了缘由。 慕凝蓝战战兢兢,从书包夹层里掏出一枚刑警学院校牌,在他眼前晃了晃,眨了眨眼睛,睫毛颤了颤,撒谎说是妹妹找哥哥。 门卫叔叔目光如炬,落在那枚校牌上几秒,又盯着她看了会儿,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抿唇笑笑,应承亲自领她寻人。 穿梭于偌大的刑警大学校园,一路风景高楼林立,没顾得上看,低垂着小脑袋,小跑老实跟着,穿过一栋栋大楼,一栋宿舍楼下停驻。 一层宿舍管理处,门卫叔叔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吩咐她门口台阶一颗树下等着。 慕凝蓝礼貌含笑说谢谢,门卫叔叔揉揉她脑袋,又是奇怪的笑笑离开。 等了十多分钟,慕凝蓝未见想见的人,抬头望天,夕阳西沉,心里有些着急,独自出来时间太久了,慕公馆会鸡飞狗跳的。 耐心又等了一会儿。 宿舍一楼,澄亮的玻璃大门,进出的警察叔叔络绎不绝,走路又匆忙的样子,许是要上晚课? 有的,一排排站成列队,精神飒爽的,不晓得要做什么。 经过她身旁,无不顿足多看美丽风景似的慕凝蓝几眼。 慕凝蓝心慌害怕,有种狼窝里闯进一只小白兔的视觉,颤颤巍巍往大树后面躲去一些,又得来不少异样眼光。 刑警大学,男同学占据三分之二,几无可见女同学。 冷不丁的,清幽幽一颗树下,杵着一个青青嫩嫩又萌萌的小妹妹,新奇程度不亚于校园小八卦新闻。 惊蛰不已,攥了攥手中那方小小盒子,已有打退堂鼓的打算。 抬眸间,一切来的时迟还快。 夕阳斜晖,渗透金红的光晕,女孩黑露露的眼睛映着橘色的光泽,那一道清秀隽俊的身影,朝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过来。 慕凝蓝心跳如雷,是他…… 以及头顶上方,高高的宿舍楼,探出窗户一个个乌亮亮的脑袋,像是鸟窝里伸老长脖子等着鸟妈妈喂食的鸟宝宝。 看热闹的吹口哨的吆喝的…… 一张小脸薄红一片,再也没勇气抬起小脑袋,咬了咬唇,那些警察叔叔们,怎么一点儿不像心里勾画印象中的沉稳厚重的形象? 第156章 回忆1 柔软小手攥紧书包肩带,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运动板鞋,简单而干净。 视线向上,藏青色警服板板正正,再微抬眼眸,越过领口露出一截穿的一丝不苟的灰色衬衫,系的整齐的领带,以及男人线条行云流水般的下颌。 未敢再抬头一分,悠地举起手中小盒子,闭眼,挡住自己所有的视线以及巴掌大的小脸,蠕动干涩的喉咙,小小细细又清脆的嗓音:“警……警察叔叔……谢谢你救我……” “……” 良久未见任何动静,盒子犹在手中,不得不睁开眼睛。 死死盯着眼皮子底下那双稳地沉然的运动鞋,人没走啊,为什么…… 猛地抬头,盒子放落胸口揣着,撞入一双清亮幽澈的眸子,是那么猝不及防。 四目相对。 心一滞,漆黑漂亮的瞳孔一缩,小脸蓦然有了烫意,心砰砰砰跳的,失了正常频率。 南宫藤眉心叠皱,低眉不耐烦的扫了一眼眼皮子底下矮他一大截,灵动漂亮,瓷娃娃一样细白如玉,满目清澈,纯真又无邪的小女孩。 眸底闪过一抹微鄂,少见的小丫头长相清灵透静,依然淡冷的语气,“你是谁?找我何事?” “……”慕凝蓝眉心一颤,面色更红,阖了阖小嘴儿,吞吐道:“警察叔叔……你曾经救过我,还送我去了医院……这是谢礼……” 太紧张,说话结结巴巴,懊恼的蹙眉,不知道他听清楚没有,干脆将攥的皱巴巴粉粉的小盒子再次递到他眼前。 “不需要。”南宫藤寡淡的眼神,又撇了她一眼两侧细细长长的辫子,清冷随意的一句话,一张俊脸绷的铁紧,心情似乎不好的样子。 慕凝蓝人小,心思单纯,未看出被人敷衍又厌烦的意思,这人冷漠是有感知的,黑白清澈的目光里,白色运动鞋挪动了下,紧接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生风抬步而走。 “警察??叔叔……”小声喊道。 再看过去,那人身影过分修长挺俊,步伐阔大,已走到前方小树林径道。 慕凝蓝不甘心,以为他是客气不收,奔着小小碎石铺砌的窄道,执着小跑追上去。 身后,突然一大群人簇拥过来。 其中,几个高个子的叔叔一把搂过南宫藤肩部,熟识的样子,笑呵呵朝南宫藤说了几句什么,他还是摆着一张冷脸,却是随着他们一起右岔口走去。 估计连身后跟着一个拖油瓶都不知。 路灯昏黄,小道又窄又挤,谁也没有注意一旁矮小瘦弱一株小花的小女孩,走路又快又急,飘曳的叶子一样被卷其中,一路挤在人群中被推搡着,一步一步穿过小树林,来到一栋三层楼前。 光线辉煌,是室内强光倾洒出来的,楼前汇聚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还以为赶庙会呢。 慕凝蓝蹦跳几下,看了眼,都在往一个门口里挤,南宫藤随着前面一行人进去了。 心里促急,个子矮小又单薄,在人海中穿梭,终于挤进大门,眼前豁然开阔。 原来,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体育馆。 看台上已挤满了人学子,还有不少看似外校同学助阵吆喝呐喊的,醒目的红布横幅上几个金色大字:第七界散打拳击比赛。 原来如此,大概校园多数同学都聚集这里看热闹了。 慕凝蓝随着人群挤在看台下,能看见的只有体育馆灯光四射的霓虹各位警察叔叔以及一些未穿制服的同学的脊背和后脑勺,后面的人还在往这边挤。 进退两难,踮脚蹦跳如兔,寻着那道修长身影,被后面涌进来的人群推推挪挪的,紧紧护着怀中小盒子,唯恐被挤坏。 事实上,东碰西撞的,盒子早已变形。 体育馆很热,看不到中央擂台赛战况,小脸红热微拧,最后被一点点挤上看台边缘,才有地方安静站脚。 这才发现,其实并没有跟丢。 南宫藤正好站在斜前方,稳稳屹立,看得见轮廓修长紧实的脊背,衣领上一截白皙脖颈,灯光璀璨,衬得那张立体深邃的侧脸愈加有型。 擂台赛上激战正酣,无暇顾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道背影,看他似乎专注这场比赛,抬手想要再度打招呼的意思压下。 然而,突发状况来的就是那么猝不及防。 不知道擂台上什么状况,台上群情激奋,一股汹涌的海浪一样向前涌进。 站在看台边缘的慕凝蓝,急忙向里躲,小小身体何其轻飘,还是躲不过被撞。 情急之下,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拽住斜前方南宫藤,人小,胳膊长度有限,小手抓住一把布料,死死揪住。 却不想,拽住的那把布料竟是南宫藤裤腰处,反应过来时已晚。 前方的南宫藤皱眉,本心情就不好,后面突然一只爪拽住自己后裤腰,可以想象那一张脸沉的可以拧出冰花来,未看清后面一团小小的什么东西,以为男同学作乱闹玩,捉住那只手腕,猛地一甩。 他的力道何其大,一分力气足以揉碎花株一般的小丫头。 听得身后惊呼一声,“警察叔叔?” 南宫藤猛然回头,却见一个小小丫头,身体扑腾几下,绕是他伸手敏捷,架不住人多拥挤,急忙伸手去拉她手腕已晚,慌乱眼睛里映着那抹小花飘零台下。 看台一米多高,摔下去不用想嘴啃泥的姿势有多惨,小小身体差点没摔成花瓣。 颤枝弱弱的一双纤腿直直磕在大理石地砖上,钻心刺骨的疼痛,几秒消逝便是痛极麻木,破一大块皮,鲜血涌出,顺着曲线纤细的小腿轮廓徐徐淌下。 慕凝蓝痛的发不出一个字音,周围人群推推撞撞朝这边涌过来打开闸的洪水一般收不住。 顾不得身体上伤痛,急忙去抢掉在地上早已破败的小盒子,抱着一丝希望,小手伸过去,顿住。 一双如水眸子,闪着晶莹泪花。 蛋糕…… 几个小时的精心之作,一双双厚重脏污的鞋底下,被揉成泥花。 突然,一股疼痛钻心,手背上,几只黑色皮鞋无情踩过,接踵而来的是愈加收不住的纷乱人群自她身体跌撞而过。 痛到麻木,泪滢玉睫。 离她近的人群,看到踩到人了,顿时惊呼一片,看台一角噪杂声四起,却也比不上整个体育馆雷声鼓鼓的激昂音乐。 四周人群纷纷扬扬挣躲,后面人不知,还在不停地向前涌进,叠加踩在她身上的力度收不住。 头发扯弄垂散开来,萦绕腰际,猫咪发夹掉落。 拧着小脸,目光萋萋,盯着地上凄惨挺尸的蛋糕和发卡,急忙抓起断裂的发夹,紧紧捂在胸口,那是母亲买给她的,如今攥着残品,犹如攥着一颗受伤的心。 那边,匆促越下台阶的南宫藤拨开人群,一把将匍匐在地的慕凝蓝拽起来,朝四周还在涌动噪乱的人群,大吼一声:“踩着人了!” 嗓音沉冽而冷肃。 远处人群能听见的,还在吆喝喝彩的同学的目光唰唰的向这边看过来。 这才注意到一个被南宫藤护在怀中纤瘦清美的长发小女孩。 顿时,人群里议论纷纷,噪杂声比之前更甚。 本就怯弱生人的慕凝蓝,接受不了焦点谈论下的灼灼目光,咬了咬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南宫藤,紧紧攥着断裂的猫咪发卡,情绪一下子爆发,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瞪圆眼睛,看向南宫藤,掩嘴哭着,一瘸一拐地冲到人群中。 男人冷白聚光的墨色琉璃瞳孔里,那抹破损短小的百褶裙下,曦白细嫩的膝盖一道血痕无比刺目,直到那抹弱小身影消逝在视线,不可獬豸的拧起一双墨眉。 到底是不放心,抬起一双长腿,追过去。 这时,远处一道明丽动人的声音传来:“宫藤……” 随之一道高挑身影穿过人群而至。 骤然间,周围人群再次呱噪起来,仿佛之前远远跑去的那抹身影不曾留下一丝一缕轨迹…… “宫藤,你媳妇找你来了!” “哎呦卧槽!能让我们学院最美丽的校花主动跑过去找,非鬼才刑侦南宫藤莫属了!” “就是就是!” “男才女貌,羡煞旁人!” “就是,留着我们一帮难兄难弟抱团哭去吧!” “对了,宫藤,刚才那个奶娃娃似的小丫头是谁?” 朝霞晚畔,清风徐来。 偌大的校园,慕凝蓝一边喘着小跑,一边嘤嘤哭泣,跑到不知哪个校区的一个水塘边。 沿着水塘小径石道走着,又揉了揉眼睛,望了望四周,坐在圆形水塘木椅休息。 坐了好一会儿。 起身,刑警大学太大,几个校区来回穿梭,绕来绕去,不知道又绕到哪个校区。 人倒霉,喝凉水塞牙缝,天气也来找茬,天气如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毛毛细雨。 乌云密布的天,倾盆大雨的前兆,不过几分钟的事。 雨帘潺潺的眸底,前方一栋大楼,阴森森,冷冰冰的,仿佛那股子凉意似要沁到骨子里。 再不走,大雨滂沱,会淋个落汤鸡的,忍着膝盖骨痛意,抬步走进大楼。 第157章 回忆2 一楼走廊,清旷无人,平顶嵌装几盞筒灯,光线湛黄微弱,越往里面走,那股子冷意更甚,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的气味铺面而来。 莫名打了个冷战,瑟缩一下细白透粉的小脖子,麓黑亮亮的眼珠子四下一扫,楼梯口微现光亮,心中一喜。 跑到转角,上楼,走廊尽头一间房亮着,门缝洒出的白光映在走路黑色地砖上。 没有犹豫进屋,并未有人,房屋简单的结构,色调冷白空旷,有一张单人床,简单整洁。 她把发卡放进挎包,走到窗口那边,踮脚看楼下,楼层林立,雨如注,看不清楚校区门口。 无奈,坐在床沿,掏出纸巾将腿上血迹简单清理,还是很疼,只有忍,低头再看发现百褶裙侧面破损一道口子,露出大腿雪白一截,拧眉打了个蝴蝶结。 考虑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妥,看来此行没有意义,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耽搁回家,爷爷必是急疯。 低头掏手机,正欲打电话给司机过来接她。 如今顾不上什么怕不怕外人知道什么,爷爷追问也无妨,此刻她是真的害怕,重要的是先离开。 室内空间不大,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响的同时,倏地,灯灭。 脚步声传来。 来人了?慕凝蓝惊呼一声,吓住,转眼看四周,慌乱中靠去窗边,撩开白色窗帘,可是外面暴风骤雨的天狂虐不止,极为黑暗。 她着急地掏出手机,一通乱摁,手机却滑掉在了地上,发出一系列响声,屏幕倒是亮了亮,自动关机了。 没电了,慕凝蓝眼睛里只剩下黑暗与惊惧。 慕凝蓝直起腰,暂时放弃了去找手机,下意识去躲,她兔子似沿着墙往一边靠,脚步一点点后退。 也不知道是不是闯进大学什么不可以乱进的地方?进来的人是不是楼管理员之类的? 她退无可退时,一道高大清长的轮廓覆过来。 “啊!”慕凝蓝一声尖叫。 一股陌生的清冽气息袭来。 听得一道男人沉沉低喃的声音:“刚才不是说要过来晚一点?这些日子生气了?抱歉,最近母亲出事……奶娘出事,你我心情都不好,有段日子没去系里找你。” 慕凝蓝拼命挣扎,根本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簌簌发抖不停。 “什么香水……” 不过数秒,南宫藤顿觉不对,急忙起身。 “……”墨眉一皱,被咬一口,警惕性骤起,瞬时间把怀里的人甩出一截。 慕凝蓝小脸惨白,身子重重地嗑在墙上,又落在地上,重复的痛不断地在身体发肤撕绞。 抖如筛糠,可怜兮兮。 南宫藤快速跑去开灯,烙入眸底的情景让他挺拔高大的身躯一瞬僵硬。 头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压下,“是你?你没走?跑到这里做什么?” 慕凝蓝茫然慌乱地抬头,脸白如纸,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是警察叔叔…… 瞳孔定住,浑身战栗,她急忙爬起身,翻到腰际的百褶裙使劲拽下。 南宫藤视线急忙瞥向一边,双手插进长裤口袋,浑身紧绷成一条直线。 静默,死寂。 他终是烦躁且难堪,堪称气急败坏,冲她低吼怎么也控制不住:“你跑这里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胆敢擅自闯进来?” 慕凝蓝的眼泪簌簌落下来,身体还在后退,胆怯他不忘为自己争辩,“灯不是你关的吗?我在你们校区迷路了,进来躲雨……” “……”他一时无语凝噎。 灯是他关的,他以为是…… 神思间,呲的一声,灯再次灭。 “……”这次是真的断电了,他急忙掏出打火机打开。 小女孩见南宫藤姿态淡漠一副冷酷到底的表情,美畔羞目,抚着热燎如火的脸。 男人眉宇皱拧,面孔极度阴沉,背过身去:“我……” 该死!不知怎么解释,有些话不能说,说是……误将她识作女友。 凝噎间隙,身后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已经跑了。 他又低吼一声,真是麻烦! 双手插袋,大步走到门口,走廊外没有响声,他皱眉摁灯的开关,没有反应。 停电? 她怎么走? 到楼梯口,果然听见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他扫了眼,一层倒是有个应急灯,光线微弱。 他烦躁地抚一下额前扎硬的短发,返身回屋。 慕凝蓝一口气冲下楼梯,仿佛身后有妖魔鬼怪追。 一路疯跑,肿起的膝盖和身体上不知哪处的疼痛,一刻不敢停。 南宫藤回到屋中找到手电筒,步梯来到一楼,在台阶站立视力极好,看得见跑向走廊的那道轻薄小影子,皱眉,急忙追上去。 在她乱闯那间屋子之前,一把拽住她胳膊。 手腕一紧,慕凝蓝惊的一跳,吓得要惊呼出声。 一道男人清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透着责备之意:“小丫头,你乱糟糟的瞎跑什么?” 惊蛰之余,慕凝蓝蓦然回头,忽地,平顶几盞筒灯瞬间彻亮,光线青蓝间,抬眸间,撞入一双墨色琉璃的眸子。 四目相对,仿佛繁华落尽般被他那双锐眸剥离干净的看清看透,鬓角几缕长发逶迤颊畔脖颈,泼墨般的瀑发凌乱缠绕半个身体,小而巧的五官清透干净如玉,衣裙松散挂着,像极了一个残破的布娃娃。 惹人卿怜,沁人心窝里头。 喉结暗涌,南宫藤向前迈近一步,大手伸过去不受控似的拍了拍她柔软的发顶,语气稍微有所缓和:“小丫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闯?” 体育馆被他无情甩开的一幕以及楼上一幕悠然涌入心头,慕凝蓝青黛烟眉一蹙,小小力量猛地挣开他,嗓音仿佛沾了楼外雨水的清凉:“不用你管!” 不再理他,推门,抬脚往里闯。 这人浑身散发的压迫气息太过强势,心头所有陌生的感觉快要将她撕裂,小小人儿,眼中的颜色黑白分明,今日之行一切冷遇,牢牢印在心里,警察叔叔的高大形象跌落的不是一分。 冷脸冷目。 南宫藤抿起的唇角缓而落下,几分不耐,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这是解剖实验楼,小丫头,这间房陈列一系列人体标本以及解剖脏器模型,你确定要进去?” “……”没有几秒反应,一字一句足以让她心瑟缩颤抖,嗖地一下顿住脚步,兔子似得仓皇反向跑。 南宫藤向前一步,展臂拦住,“怕了?” 腾地小脸窘红,站定他身侧,视线找不到落点,左看右看,紧盯着他制服上清冷的肩章瞧,点了点头,喉间化为一字:“嗯。” “走吧。”南宫藤轻轻摇了摇头,唇角泛起一抹笑,转身就走。 “去哪?”她小跑上前,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回头望向冷冰冰的房间铁门,后怕的汗毛直竖。 一声不吭。 南宫藤却突然转身,伸手,指了指她脏污流血的膝盖,问道:“不痛?” “……”慕凝蓝低头,这才察觉膝盖因楼上被他一甩撞地,伤口血污不堪,裙子褶皱颓废,整个人愈加狼狈。 一只大手再次覆上她柔软的发顶,揉了揉,附身看她,蹙眉,却问了个困惑他的问题,“小丫头,话说回来,今晚你一直追着我,找我何事?我们可认识?” “……”咧?慕凝蓝愕然,闹半天,他不知道她是谁吗? 慕凝蓝一阵尴尬,嘟起粉嫩嫩的小嘴儿,从挎包拿出一枚校牌摊在白嫩嫩的手掌心,怯声声道:“警察叔叔……几月之前,你救过落海的我……我是来感谢叔叔的……” “……”南宫藤眉深目静,静静地从头到脚将眼前的小丫头仔仔细细打量一遍,恍然。 几月前,协警任务,的确意外救起一个小丫头,当时没看小丫头娇小玲珑的模样,更没放在心上,后接到母亲出事的噩耗,心神数度低蘼,更将那事遗忘在角落。 如今她找来也不是时候,母亲的事情依然梗在心头,心事重重,更没心情理会突然冒出来的什么鬼丫头。 霍靳墨那厮亲自领到宿舍楼下,又打电话催他下楼,还以为是认识的亲友之类,见了又没有印象,更没有耐心多问多理。 天性冷淡寡酷,却也不是没有良心,刚才来解剖大楼的路上顺着校区小道也找了几找,不见人影。 本以为小丫头早已离校,原来误闯此处,人小,胆儿大,脑袋倒是真不灵光,森林中小麋鹿一样迷迷糊糊。 眉眼清淡,伸出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摆了摆:“谢礼呢?” “啊?”她一愣,眼珠子一定,谢礼早被毁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还谈这做什么? 却听得一声低笑,如微风擦过花瓣一样温润,“逗你的,小丫头,那番情景,任何一人见状都会救,所以不必费心来此感谢,走吧,去楼上值班室帮你包扎一下伤口,雨停之后,送你回家。” “嗯。”她看了眼窗外阴雨绵绵早已黯下去的天色,知道再不回去,慕公馆里会鸡飞狗跳的,可是总不能麻烦警察叔叔冒雨送她回家吧? 第158章 回忆3 楼里光线昏黄,光晕里,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穿梭于长长的走廊,慕凝蓝忍痛一瘸一拐,小碎步堪堪追上几步,上楼梯费劲疼痛更甚。 前面阔步而行的人,不时地回头看她几眼,拽了她衬衫袖子上楼。 二楼房间里,南宫藤低叹一声,指了指单人床,示意她坐下,道:“等着。” 未待她开口,他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稍两分钟,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医用急救箱。 慕凝蓝看了一眼,刚欲开口,他已经在她面前蹲下,清润的嗓音夹着细腻的关切,“忍着点,必须及时处理,会感染的。” 她忍痛点头。 他一边将所需物从医箱里拿出来,一边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自然的清咳了一声:“体育馆的事情,还有刚才……是误会,抱歉……” 说完,没事人似的继续手上动作。 唯慕凝蓝噎住。 那一幕慢镜头脑中回放,如滋滋的小火星子自心头一点点蔓延燃烧开来。 慕凝蓝抓着挎包的小手指头根根扣紧,目光从他沉俊如铸的侧颜慌乱移开。 纯情少女漫画看不少,电视剧网上的亲吻画面不可避免是见过的,懂眼前的人对她做了什么事。 小脸粉透,咬唇,瞳仁急急躲闪,羞恼,慌措,害怕。 细细想想,他进门就抱人,定是认错人了,又说那一番话,咬了咬唇。 慕凝蓝目光转为凝滞。 南宫藤不再看她,知道气氛尴尬的不行,不再多言。 拿出棉签蘸了碘伏,一点点将慕凝蓝膝盖伤口擦拭干净。 没有多余的时间发呆,慕凝蓝死死咬唇忍着酒精凉意之后又火辣辣的蜇痛,安静的视线里,一直盯着那双漂亮的大手,动作娴熟而轻柔,直到将她膝盖伤口处理妥当。 一切完毕,他收拾好东西,起身,敛起眼皮,看她眼中泛着晶莹,微蹙眉宇,嗓音低沉:“痛不会喊出来?人小倒是挺能忍。” 慕凝蓝动了动有些麻的小腿,低头礼貌道谢:“谢谢你,警察叔叔……” 他微微嗤笑:“小笨丫头,看到穿警服的都喊警察叔叔吗?被你喊老了。” 略微放松绷紧的神经,慕凝蓝接话,“那喊什么?” 南宫藤背对窗口站立,单手插袋,看了眼衣袖露出的腕表,凝目几秒,未抬头,漫不经心的语气,喃喃问道:“几岁了?” 慕凝蓝悠地挺直腰杆,唯恐他嘲她小,清声和语:“十二岁。” 男人看了看她胸前的校牌,“初中?” 她答:“初一。” 南宫藤倒是一愣,定目落过去。 眼前的小丫头太过清瘦纤弱,仿佛大风一吹就能刮走似的,小小脸畔,稚嫩泛着婴儿粉嘟嘟的,完全看不到一点初中生的影子。 谁说而今的中学生身心发育的早熟什么腻腻歪歪的都懂?眼前这厢妮子稚嫩的恐怕还称不上一枚小花骨朵…… 微微敛目,唇角弯起轻嗤,大她整整十岁,喊他叔叔可不是很准确么。 垂眸,目光一定,附身捡起地上躺着的一个粉色手机,抬眸瞅她,“你的?” 慕凝蓝视线落在他手中握着的手机,点了点头,道:“没电了。” 南宫藤皱眉长指捣鼓了下,确实没电,望向窗外愈加肆虐的大雨,转眸问她:“跑来这里,家人知道吗?” 那是她软肋,慕凝蓝心虚的不行,目光移开一分,落在他制服纽扣上定住,撒谎:“不……知道。” “撒谎不是好孩子。”他一语戳破,望她紧张咬的血红的唇瓣,又道:“再等一会儿,无论雨停不停的,送你回家,以后别再乱跑,父母会担心。” 父母,是她痛定思痛一直未愈合的伤疤,疼到骨子里揪扯着,眸底含了泪:“父亲母亲去世了,我只有爷爷……” 心,微微为之轻颤。 叹息这小丫头的命运多舛遭遇,不再言语,了解那份痛,旁人问的越多,对当事人无非又是一次不愿回想的记忆。 两人皆默,房间里静谧如墨,清凉又空寂。 南宫藤皱眉再次看了眼腕表,抿唇不语,静默片刻,又看了眼时间,几次三番重复,那样子有明显的焦急,可不是在等人么。 慕凝蓝坐在床沿,安静的像是呆木头,安静凝他所有动作与表情,眼珠子一转不转,时间仿佛冷冻。 大概半个小时,雨停。 两人来到一楼,穿过悠长的走廊和大厅,门口上了链条锁的玻璃门处站定,两人皆惊。 “警察叔叔,门锁了……”慕凝蓝急切道。 他脸色有些沉,忘记这一茬,语气一样低沉:“下雨又是礼拜五,解剖大楼今夜不用寝室轮流再值班,校管理处才会上锁。” 慕凝蓝小脸惨白,听懂了,就是他们被锁在解剖大楼里了,情急之下,拽了拽他衣袖:“怎么办?我们出不去怎么办?” 他淡淡开腔,很淡定的语气:“没办法,这处校区极偏僻,这么晚不会有人来的。” 说完,他转身,原路返回。 慕凝蓝着急,追上去,道,“可是……” 他回头打断她,给予解释:“来这里仓促,我没有带手机,你的手机又没电,无人可联系,除非……半夜有人鬼胆大往解剖大楼魂游发现我们,要么等到天亮,会有管理员开锁。” 慕凝蓝:“……”一通废话,不还是没有办法吗? 瞧她还傻呵呵的杵在原地,表情又楞楞的,俊立如玉等她跟上:“发什么愣?回楼上值班室待着,那里好歹不那么冷。” 慕凝蓝咬着菱形小嘴,犹豫了又犹豫,小碎步堪堪跟上,心里担心爷爷找不见她会有多么着急,今日之行太过莽撞,考虑欠缺。 二楼房间,慕凝蓝小心翼翼坐在床前,戒备心很强,腰杆挺的笔直,薄薄的眼皮通红,那是疲惫的症状,硬是倔强的不肯让自己松懈。 他从窗口处走过来。 小丫头坐在床头,乌黑的眼睛看着他,望着人时有些呆,又很安静。 他一动不动的看她,内心却并不平静,一个男人跟一个奶蠕蠕的小丫头困在这里,这都是什么奇葩事情,小丫头看他又是一副兔子见了大灰狼的惊旋表情。 瞧她打了几个喷嚏,身体冷战抖簌。 问她:“很冷?” 慕凝蓝低头垂睫,使劲攥着挎包肩带,“不冷。” 南宫藤瞥见肩带淡淡红色,步上前,两只小手被他攥在了掌心,他低眉一看,眉宇微沉。 皮肉细而嫩,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又捋开她衣袖,胳膊侧面肌肤,紫於血丝一条条。 南宫藤打量她,被人群踩伤又加两次摔地,可不严重么?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牢牢抓着挎包肩带遮掩,衣袖宽大又盖住了胳膊伤口。 这么点孩子,不应该是胆小怕痛吗? 慕凝蓝抽回自己的手。 他松开,静默几秒,嗓音有种不易察觉的温柔,“休息吧。” 慕凝蓝摇摇头,跳下床想清醒清醒,他一臂拦开。 她也就不动了,抬眸望他不羁的下颌,小声讲:“我不困的,我总做梦。” 男人视线未从她脸上落下,“噩梦?那么今夜怕是要噩梦连连,这里可是解剖实验大楼。” 慕凝蓝抱着自己的胳膊,往床里面躲去一些,嗔怪瞅他一眼,知道她害怕还提。 南宫藤不准她下去乱跑,他自己去外头,慕凝蓝听到打火机的声音,望了眼外面星火明明灭灭,在抽烟。 慕凝蓝褪掉鞋子,拉开挎包拉链,找到湿巾擦了把脸,清醒不少。 夜晚时,凉意簌簌,可能是解剖大楼本就清寒的缘故加上雨后低冷的气温,室内像是冬天气温,湿冷刺骨。 将近深夜,慕凝蓝体内似要发烧的感觉,眼皮开始疲倦,这地方,也害怕的不敢睡。 慕凝蓝又觉得,不管救她时存于她心里的印象如何,他没有她刚才想的那么坏呢,她还发现他能温和的,就刚才帮她包扎伤口的时候。 他再回来时,浑身混着冷意和淡淡的烟草香,坐在床尾,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她低头自顾自的静默,时间过得真的很慢。 男人一贯的紧蹙眉头,瞅着身边微白的脸,嗓音低缓,突然问道:“怕我?” 慕凝蓝尴尬地低头了。 南宫藤反而有点好奇,看着她白净腼腆的小脸蛋,“恩?胆子怎么那么小?” 慕凝蓝摇头。 他蹙眉,轻勾起唇角一侧,温和的笑了。 “说你胆小怕事,却又不像,小小年纪,一个人怎么兜兜转转的跑来我们刑警大学?若不是我们意外楼内再遇,你都不怕这样充满恐怖色彩的解剖大楼里有鬼魂飘啊飘的?” “我怕的。”慕凝蓝轻轻道,想了想又道,“可是总不能站在外面被雨淋透吧,爷爷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他饶有兴致了,“爷爷?” 他直觉,她会说一个故事。 慕凝蓝攥在挎包的小手,轻柔一笑,讲她过往惨事:“几月前,我的父母亲去世,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 “母亲关键时刻拼死护着我,我在她怀里,看着她满身鲜血直到她一动再也不动,父亲为了救我……再也没有醒来。” 第159章 回忆4 “我永远都记得,那场祸事,自那以后做过很多梦见他们的噩梦……” “不必再说。”他深皱起眉头,想起母亲。 她抿了抿唇,觉得话多了。 瞧她脸色差,探出手背,贴她额头。 “温度有点高。” 好像是,她身上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抖。 “你发烧了。” “……” “傻不傻?该不是之前楼外淋雨的原因吧?” “是吧?” 南宫藤斜了她一眼,“睡吧。” “嗯。” 没有被子,慕凝蓝垫着小挎包,点了点头,蜷缩床内一角,就这么把脑袋搁在膝盖上。 他挪开几分,又望窗外,被女友放鸽子的郁闷与小丫头的谈话缓解不少,回转视线望睡着的小丫头,叹气,小笨丫头,明天礼拜六,谁知道能不能出去呢?安慰的话,真的信了呢! 夜深的像巧克力一样,抽了几支烟,歪在床边靠着,微眯阖眸,困倦袭来。 可能她睡梦中知道冷了,往他这边挪了挪。 南宫藤看她浑身发抖,脸色微白,抚她烫的额头,低声问:“很冷?” 慕凝蓝体温不断上升,叫不醒,浑浑噩噩的。 男人摇她肩膀。 慕凝蓝揉了揉眼睛,嗓子干涩,“警察叔叔……” “感觉怎么样?” 慕凝蓝摇了摇头。 他起身到饮水机接了杯水,走过去,拦她挂不住的身体,送杯子到她唇边。 “喝点水。” 她下意识张嘴咽下几口水,一点力气都没有。 南宫藤推了推挂在他怀中的小人,无奈喊了几声没醒,还在发抖,唇齿打颤,是真的冷,皱眉几分真的担心,脱了警服外套盖在她身上。 似在做梦,梦里混乱,她呓语:“警察叔叔,我漂亮吗?” “……” 南宫藤摇头,轻笑没理会。 半夜,她睡得不踏实,忽冷忽热的,额头汗湿,惊梦四起,南宫藤一动不动的靠着床头。 他又扯了床单裹住她,电路跳闸,筒灯几次明灭,朦胧的光一闪一闪在她脸上流连。 肤白如雪,柔而丝滑。 她偏了偏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他尴尬的却无法推开一个寻求温暖的小孩子。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微妙得足以让他皱眉。 他动了动身体,厌恶自己这种异样反应,拎她软蠕身体想放她下去。 那厢额头汗湿,小脸蛋热燎燎的蹭来蹭去,缕缕发梦,往他怀中深处钻了钻,呓语不断:“父亲……母亲……不要死……” 眉深目静,视线凝聚落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管不住的一颗怜悯心骤起,心神温然,不再动弹。 挎包悠地从她怀里掉落在床上,惊了他定在她颊畔的目光,拧眉看去,挎包拉链没拉,拉锁环扣挂着一小个熊吊坠,里面东西零零落落散落床上。 一个牛皮质地厚度的本子,页面一角散露,他好奇伸手拿起翻开,纸面上尽是一些静物素描,画的惟妙惟肖。 不懂也看的出来有一番功底,不像业余,定是培训班培养过,看不出来是一个小画家,抬眸再瞧她,心浮动一颤,却希冀她噩梦全消,做一个画家美梦。 这份意思仅一闪即逝,再看床侧,落着一包纸巾,一个文具盒,一枚他的校牌,还有一个断裂的猫咪发卡…… 舍得浪费数个脑细胞回想,宿舍楼下初见她时,仿佛是戴在长发上的,看如今这惨样,应该是体育馆被挤掉摔坏的,眉眼一点点沉落,断了还一样舍不得丢弃且珍惜保存,大抵是重要之物。 喉结晦涩滑动一下,他把东西小心塞回去,包扔到一侧,手指抵着紧皱起的眉心,烦闷不知从何而来,眸光不意外地看到了小臂上血还未凝固的伤口。 两排细小的齿印,皮肤白皙的缘故,伤口在灯光的照射下些微狰狞。 忍不住再望她熟睡嫩颜,之前宿舍楼下,他未认真细看过她,第一眼小小的,干瘪,虽五官清美灵秀,可没长开,又瘦弱无味。 如此不同,该早发现啊,以为是灵儿…… 窗外晨雾蒙蒙,天空空旷称蓝灰色。 意识昏昏沉沉的,慕凝蓝觉得体内烫热的难受,梦见自己被什么缠住,梦中她拼命往出挣扎。 “灵儿,你怎么才来,嗯?” 一声灵儿,她猛地醒来。 看得见上方短硬的墨色短发,男人清晰白皙的肌肤,瞳孔惊旋微缩,推他的同时,急促挣扎着起来。 他迷蒙间是不知的,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地睁眼,抬头睁眨眼间,看清一切。 被震的脑袋懵闷又疼,迅速起身,拎起她的纤细胳膊,仿佛烫手山芋一样丢她到一边,低咒一声。 望她汗湿的鬓角脖颈,不温柔的伸手去抚她额头,还是有些烫,得来慕凝蓝惊蛰后退,手放下,不耐心,不温柔,不自然朝她解释:“刚才是误会……” 她抽噎,低眉净颜,攥紧根根手指头,触了伤口,麻辣痛蜇,嗓音小而细:“知道的……您喊了灵儿……” 南宫藤皱眉,俊脸一下子僵成墙粉,裂开的粉渣唰唰地往下剥落,失态被一个小丫头撞个彻底又干净,窘又怒。 转头,望窗外泛鱼肚白的天色,冷硬扯开话题:“我去看看外面。” 她慌乱起身:“我也……” 得来冷艳一句:“你待着。” 原位坐下,她弱蠕乖乖受命蜷在床角,静默。 无聊的掏出素描本,炭笔胡乱画着,画着画着脑海映着某人一张俊脸,赶也赶不走,笔随心走,表情专注而认真,沙沙地在画纸上挥洒自如。 左等右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耐心磨尽,下床走出门外。 走廊里并未看见他人。 她顺着走廊往亮处走,楼层宽敞有很多一摸一样的房间,眉眼紧张识着门牌标识,绕来绕去,果然在一处拐角找到了卫生间,进去洗了把脸,还在发烧的身体,冷水浇在脸上,清爽舒凉,脑袋也清醒不少。 原路返回。 走到值班室门口,脚步嘎然顿住。 一道清脆干练的女音自虚掩的门缝里传来:“抱歉,宫藤……昨晚体育馆分别后,有事失约了……后来打你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靳墨也不知你去向,想来想去还是来这里一看,被困这里,等了一夜?” 僵在半空保持开门姿势的小手落下,忍不住往里面望去,看的见一个纤细高挑着警服的女人背影,贴在南宫藤怀中,双臂缠在他胳膊上,很亲密的样子。 眨了眨眼睛,疑惑,是他口中的灵儿吗? 仓皇移开目光,不作多想,知道自己这番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会很奇怪,心想既然那个姐姐能进来,多是门锁已经打开。 想逃离脚底却黏在地上。 听得里面南宫藤低沉的声音:“灵儿,进来时,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没有啊?是谁?” “哦,没什么……一个小孩儿而已……” 慕凝蓝攥紧挎包肩带,咬唇,轻步离开。 却不知,她转身离开那一瞬,值班室内,俊立如玉的南宫藤刚巧转头,看见门口闪逝的一抹百褶校裙。 拨开胳膊上缠着的一双手,歉意的目光望过去:“灵儿……我还有事,之后再回来找你。” 说完,急匆匆往门外走去。 僵在原地的陌灵一脸狐疑,正欲张口喊他,却瞥见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硬皮本子。 刑警大学门口。 一辆黑色加长宾利停在马路对面,数米内无人敢走近,得来不少观礼目光。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着浅灰中山衣衫,头发半白的老人,面容庄严而肃穆。 一路心不在焉的慕凝蓝,远远看见马路一侧的慕振涛清立车前,眉目锐利,望着她的方向,心跳如小鹿乱撞,爷爷居然找到这里? 不敢慢吞吞地晃悠,迈开细腿小跑朝车奔去。 细喘未定:“爷爷……您怎么找到这里的?” 穆振涛急切的目光打量看尽她所有的狼狈,不禁皱起烟白花眉,第一次对视为掌上明珠一样的乖巧孙女发了脾气:“蓝蓝,整个江城都快要被爷爷翻了个底朝天,你跑这里晃荡什么?”望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散垂,眉毛皱的更深,警觉心骤起:“蓝蓝,跟爷爷讲……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向慈眉善目的穆振涛,一反常态,一番严厉的斥责让慕凝蓝生怯,咬着小嘴儿,小声解释:“爷爷,我没事……伤只是摔的……我来找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慕震涛更加疑惑的视线落在她受伤且处理妥当的膝盖,突然,冷眉冷目命令身旁为慕凝蓝捏了一把冷汗的季林,“回慕公馆,打电话叫女医生。” 转眸,又瞪了一眼傻傻的慕凝蓝,拽她上车。 一直跟随其后的南宫藤,校门口隔了一段距离,远远地将一切情景看尽眼里,看她安全上车,猜测那道老人侧影必是小丫头爷爷无疑。 悄缓松了口气,返身回校。 途径校篮球场,一声呼喊飘来,“宫藤!” 南宫藤侧目望向声源。 篮球场跑来一个身型修长的男人,蓝色球服汗湿贴背,气喘吁吁在他面前站定。 第160章 被遗忘的滋味不好受 这人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贼亮瞧他打趣:“啧啧!这不是消失的南瓜么!呦呵!你这是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呢?陌灵找你快疯了,没把我电话给打爆了。” 南宫藤唇角一抽,斜睨他一眼,想起什么,不禁问道:“霍不死,昨夜解剖实验大楼是你锁的?” 那厢顾自乐呵的欠削,鄙夷凝他:“一夜未见,你玩失忆?这周轮到我值班,管理处钥匙一直在我这儿呢。” “……”被死死噎住,南宫藤暗咒,上辈子造的什么孽?交一扯后腿的猪友。 某人拳头怼他胳膊一下,嬉皮笑脸追问:“昨晚哪儿找乐子去了?” 南宫藤回他一记魈魅目光,直接选择无视,朝林荫小道走去。 某人不死心,脸皮厚仿佛天生,快步追上去,却转战目标开始八卦:“哎哎,对了,昨儿个我给你领去的小不丁点的丫头是谁?亲戚?找你心切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生风脚步顿住,南宫藤回头瞪他:“霍不死,闭不上嘴了?没事别乱给我领人认亲?差点惹出事……” 嘴遁,咬牙切齿,扭头看天空海阔几只鸟儿飞过。 霍靳墨擦了把额角汗水,觉得其中大有玄机,疑惑望他:“能出什么事?那小美人是谁啊?” 无颜也无言,南宫藤索性装没听见,甩他一个高大冷酷的背影。 “喂!南瓜!” 解剖实验大楼,二楼值班室。 南宫藤推门,唤一声,“灵儿?” 门后悄悄躲着女人,一下子扑进他怀中,摇他脖颈撒娇:“宫藤,我以为你丢我一人走了呢?” 南宫藤将她从怀抱拉开几分,望她娇丽容颜,轻笑:“答应会回来找你,瞎合计什么?” 一双胳膊继续缠他脖颈,察言观色会抓男人心理,娇滴滴的语气质问没有任何不妥,“宫藤,你说的小孩子,昨夜也困在这里吗?你认识吗?” 南宫藤尴尬一怔,仅一字解释:“嗯……” 突然,眼角余光一瞥,瞥到床上一个本子。 蹙眉走过去,拿起捏在手中随意翻了翻,被撕掉纸张的一页痕迹烫烙眼睛,素描绘画的深浅痕迹落在空白纸上。 视线定住几秒,合上本子,找来一个空档案袋装上。 身后的陌灵走过来,观察他面部表情,“宫藤,这是什么?” 他抬眸看了一眼陌灵,睁眨眼间,眸光有一瞬间黯淡,很快消逝,随即浅勾唇角,“没什么,那孩子遗落的。” “……哦。”望他手中攥紧的档案袋,突然上前抱住他,踮起脚尖,以唇送上,辗转碾磨,一双手随即落在他皮带上。 惹的南宫藤一惊,蹙眉握住她的手,呼吸轻喘,“傻,做什么?” 陌灵一双水眸凝他,娇软的声音让任何一个男人的骨头架子都酥散,“你也想的不是吗?快毕业了……宫藤……我给你吧……” “灵儿……别闹……”男人捧着她娇艳脸畔,轻轻地吻了吻,“走吧,今天一起回家,想吃什么?” 温柔的眼神变凉,她终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笑颜以对,“嗯,我想吃火锅。” “好。” “我想要你背我。” “好。” “宫藤,你爱我吗?” “爱。” “是什么样的爱?” “灵儿,你又调皮。” “宫藤……” “傻不傻,我们订婚了还问什么……” 安静下来的值班室,床角一侧垃圾桶里,散落着一张撕裂的素描肖像,依稀可辨纸张上一个着藏蓝警服的俊美男子,右下角一行稚嫩小楷:警察叔叔,等我长大了,你娶我可好? 南宫老宅。 南宫藤看完警事案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起身时,望见一个鬼使神差带回来的档案袋,蹙眉打开,也真是无聊透了,翻开本子那页,找来一张印纸,炭笔涂绘。 一行字徐徐显现。 慕公馆二楼书房。 女医生颔首汇报:“慕老先生,慕小姐完好无事。” 穆振涛紧拧的眉宇微缓,摆了摆手,“去吧。” 女医生点头出去。 同时季林惶惶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照片,递给沉坐板椅的穆振涛:“老爷,查清楚了,据分散在校区我们的人汇报,刑警大学校门口跟随小姐的大学生叫南宫藤,怕是小姐此行与他有关联。” “姓氏南宫?” “是。” “再查,我要他一切资料。” “是。” 医院病房内。 他的眼睛定定的,漆黑又沉亮,仿佛被墨水泡过一样,盯着她看。 慕凝蓝好大的火气,再温柔也让她疼了,恼火万丈,“出去!” 好半天这男人不说话,最会玩的就是沉默。 她推他。 被他更深地索取。 “混蛋!” 他在她耳畔就亲了下来,一股子蛮重的男人气息,“蓝儿,娶你算不算应你所愿?” “……”说什么胡话? 他手捧上来,粗粝有力的每根手指,抚着她脸上圆粉的嫩肉,细细看着,寻那清美细小的轮廓,低头抵她鼻尖,“小丫头很漂亮,那时确实被你诱了。” “唔……放开,松开我,你再敢亲我你找死了。” 两人角力,推推搡搡,他顾着她的伤由她拳头狠打,闭着眼睛迅猛如獸,呼吸沉喘。 瞬间,小野猫就乖了。 一切结束,慕凝蓝脸蓦地一僵,色儿变了,被他推推嚷嚷裹紧怀中时低骂一句,“流氓!” 被吃了! 这人眉峰扬得冷峻又邪,一本正经地抱着她,“叔叔这是健康,你倒是再扭啊。” 她没力气跟他闹。 “起开。” 不管是死缠烂打还是耍心计,这会儿他还要他那张老脸也活该被老婆遗忘,胡搅蛮缠,又低头迷醉地往她颈子深呼吸,“蓝儿,抱歉没认出你,被遗忘的滋味不好受。” 他昏昏沉沉,眼前是模模糊糊的重影,揉着她常发疼发涨的地儿仿佛美梦的笑在嘴角,“老婆……” 慕凝蓝抱着脑袋,一动不动。 头很痛,视线也开始茫茫然,她觉得浑身哪里都痛,可是头顶里更是很多东西像江水一样翻腾,纷繁杂乱的千重万重画面朝她一起砸下来。 她嘴哆哆地微微阖张,黑眼仁儿很久都聚不了焦。 等脑袋里聚集的那些东西再也排不好顺序,错乱拥挤的一下子炸开,最终归于平静,她稍微动了动,抬起一双绷着血丝的眼睛。 身上的男人落在她后面,薄唇干得起了橘皮儿,唇纹深刻,手却霸道地覆在她小腹上,轻轻揉着。 他笑起来很英俊好看,这会儿疲累的漆黑眼神都是迷离的,看着她,充满疼惜。 就像刚才那场从头至尾被他霸道掌控的情事。 到酣畅处,蛮缠她身上的力量锁紧了她,用力却顾及她的感受怕伤着她不时地轻缓,最后他盛极爆发,闭着眼睛伏低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唤她老婆。 此时此刻再望他,心里被什么撞了一下,之前那股子炸呼呼的韧劲儿哪去了?奇怪的感觉,该狠狠拒绝他啊,或是发挥她小烈猫本性拼命抗争啊,为什么最后被他占尽却产生一种混乱熟悉的感觉? 她真的爱这个男人吗?如安洛所言,爱到极尽着魔? 安静的视线里,男人英俊五官都是熟悉的感觉,那种强烈的感觉蚀骨噬心,好像冲破泥沙的巨浪。 她推他,有很多事情想问他。 他在身后,却躺着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昏睡了还是醒着,手指执拗地非要抚着她的小腹。 她稍微起身,低声喊他,“叔叔……” 他缓缓睁开眼,有些茫然,有些怔愣。 突然,慕凝蓝惊蛰瞪圆双目,他身上缠的一道一道绷带殷红一点点渗血。 她急忙翻看他肩膀后侧,瞳仁微颤,果然伤口破裂。 眼泪落下有些猝不及防,打在他胸膛上,绷带**一片,他意识薄弱,疑惑地抬头。 凝她泪眼婆娑,满身对他疏离冷漠的刺儿褪落,每一滴泪为他而落。 有些懵,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多半是梦境吧,这几天担心坏了,做了不少这样的梦。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冷峻的脸挂着温柔的笑,看她还在哭,有些紧张了,“刚才已经尽量缓着劲儿,还是痛了吗?” 冷不丁手被甩开,慕凝蓝气恼不已,眼泪倒是被他这么一乌龙止住了,嗔啧他:“别动,老胳膊老腿儿的老实躺着,伤口裂了。” 身体虚弱就很听话,也有些迷惑,这么被她视线占的满满的,好像失忆前每次她望他时的濛濛眼神。 南宫藤再睁开眼睛时,眼珠子急切四找,视线一定,便看到窗边,纱幔半浮,清晨的光明亮的洒了进来,她就站在光束里,背对光正对他。 逆光,她看着他,视线却不清楚。 他有些怔住,因为那样温柔的目光,她不言不语地呆呆地看着他。 光线刺目,他眯起眼睛,等再去看时,这一切却快的像梦。 下一秒一个枕头砸到病床上。 恢复小丫头本性,她骂人的时候特别娇蛮,“喂,欺负我完事就扑街,叔叔你别倒我病床上啊,不知道以为我谋杀呢!” 第161章 你在我心中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这种桀骜不驯的语气自她失忆之后领教过,他表情淡淡,权当小丫头使性子,起身下床,联想昨晚上仿若梦境里她流泪的片断,和刚才那道温柔目光,不死心地走过去,掰正她的肩:“蓝儿,这些天,你……什么也没想起来?” “我该想起来什么”她拧眉反问,“想起来你这位叔叔是怎么为老不尊死皮赖脸欺负我未成年少女的?” 他视线沉落下去。 这样的对话,这些天有过几次。 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昨晚应该是他盼她太久,产生错觉。 这时,主治医生敲门进来,安洛与霍靳墨随后进来。 霍靳墨一双贼亮亮的眼睛看了眼病床前清然而立的南宫藤,精神状态不错的样子,憋住了不厚道的笑,引得安洛鄙视的目光刮过去。 气氛有些尴尬,慕凝蓝红透一张小脸,咬着小嘴儿,低头踢着踢脚线,早一分钟走多好,这下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彻底没脸。 医生细心查看南宫藤昨夜急救时重新包扎的伤口,秉承医者仁心,留下医嘱:“南宫先生,您身体几处伤口很深,又刚刚恢复,避免伤口再次崩开……还是望您节制,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的好,您也得为你妻子的身体……” 南宫藤微微蹙眉,脸色一黑,医生察言观色,噤若寒蝉,讪讪离开。 霍靳墨破功大笑,“南瓜,医院里玩火玩的不要你这条老命啊!” 安洛传染霍靳墨病毒了似的,俏皮的朝慕凝蓝眨了眨眼睛,那意思不言而喻。 慕凝蓝:“……” 南宫藤看了一眼羞得紧绞手指头的慕凝蓝,仿佛看到了九年前小丫头的影子,转眸望向闯祸的霍靳墨,忽而想起什么,薄唇一侧暗暗一勾,痞坏的样子掩饰不住,语速刻意放慢,“这方面自然不及某人,清水和尚日子过得倒是安之若素……” 笑容满面的霍靳墨脸变色,反应神速,脑袋一抽,却拽起一旁的静等下文的安洛闪人,门砰的一声关上,病房内瞬间得以安静。 “大叔,你有病吧?拉我出来做什么?”安洛一把挣开霍靳墨的钳制,黑眼珠子一转,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狐疑道,“大叔,您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霍靳墨五官一瞬僵黑,赏过去脑门一爆栗。 安洛揉着痛的地方,不死心啊,看他气的一副吃人的模样,结合南宫藤的话,认为自己一语中的,踮着小脚追问,“哈哈,莫不是真的?那你的小正太是……” 霍靳墨:“……” 那厢轱辘转着黑眼珠子,眯着眼睛,很义气的拍了拍他肩膀,大咧咧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嘴巴严实,一定守住秘密……” 霍靳墨凝她吧嗒不停的粉透小嘴儿,扬眉,“小嘴儿很严实?” 安洛郑重点头,“嗯。” “试试?” “唔……” 唇被严实堵住。 肇事者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八卦的问题。 某人贴她耳畔勾笑低语,“一撬就开的嘴儿,这叫严实?” 欺负完无耻遁走。 安洛捂嘴,傻巴巴的反应过来,羞恼的直跺脚,冲那道高大背影大吼,“无耻!死男人,臭男人!” 病房内。 慕凝蓝愕然,眨了眨眼睛,盯着门口的视线转落南宫藤身上。 南宫藤轻笑,如往常一样轻柔唤她,“蓝儿,过来。” 慕凝蓝咬着小嘴儿,叛逆的烟眉微扬,回避他炙热目光的注视,直接拒绝,“不要。” 他略显苍白的俊脸染了笑,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喂,你想做什么?”她后退,被逼到墙角。 身体一轻,她被南宫藤打横抱起,大吃一惊,推搡挣扎,“变态啊,你放开我!我告诉你,你再敢动我分毫,我……” 低头快速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唇,蛮缠数秒,粗喘撤离,“老公真的没有力气了,别再乱动了。” 怀中踢腾的人儿一下子安静,掀他病服衣领,查看缠绷带的地方,“怎么样?伤口有没有事?” 看她着急的小模样,南宫藤心中一喜,抱她在病床前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握住她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心疼老公了?” 被他戏谑。 慕凝蓝跳脚,猛地一把将他推开,背过身去,复杂的情绪收不住,对昨夜他对她做的事情还在生气,冲动之下是魔鬼的咒语,说了重话不是内心所想,“是我老公又怎么样?心疼一点都没有!少痴心妄想!我巴不得盼你一命呼呼,换我孑然单身!” 一席话,气氛冰沉到极点。 被慕凝蓝推的不轻的南宫藤紧紧皱眉,突然身体一歪倒在床上,一副死了的样子,一动也不动。 那厢不知还在说,“欺负我年龄小不懂?婚姻不过一张薄纸协议,何况我心里绝对不认可你。” 半响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以为那人生气,转身回头,见南宫藤倒在病床上安静不动,脸色惊变,附身晃他胳膊,“喂,叔叔。” “……” “叔叔……你醒醒!” 仍是没有回应。 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什么莫名揪扯,她急得哭出声来,眼泪簌簌而落,“叔叔,叔叔……” 小手慌乱解他衣扣,想看看伤情如何。 手被握住,头顶一道低沉嗓音传来,“记不记得我,叔叔盼着但不再勉强,慕凝蓝,薄纸婚姻你看不上却囚的住你一辈子,你认不认可,但一样是我妻,你无论怎样言语伤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感觉到她身体一点点绷紧僵硬,他又清苦一笑,“蓝儿,若我刚才真的一命呜呼,天堂地狱是真的再也够不着你,所以,知道离开我的方法了吗?”握她的手放在他心脏位置,“刀枪剑戟对准这里,我无命。” “疯子!魔鬼!”慕凝蓝眼泪还在掉,愤然抽离开手,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脚步,字字铮然,“你在我心中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咔嚓一声,门关。 心,好像也随之被一把高高悬梁的闸刀咔嚓一声斩断,斩断的仿佛是他所有底线。 一双漆灼邃目久久安静,起身来到窗口沉然站立,握着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靳墨,给我死进来。” 走廊,闲散溜达的霍靳墨收起手机,笑嘻嘻的推门进来,踱步走到窗前,与南宫藤并肩而立,一贯的雅痞姿态,“你该有多衰?折腾一夜剩半条命还没哄好?丫头是红着眼睛跑出去的……” 一道厉风呼啸而过,拳头迅疾砸过来犹如突然降至的暴风骤雨。 霍靳墨全无准备,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挺拔俊挺的身体撞到墙壁上,咯吱一声仿佛骨骼折断,弓身痛的闷哼一声,拧眉咬牙,出手这么重个死南瓜! 呵出一口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一臂撑着窗台站起来,霍靳墨一双狰狞赤目不可置信的瞪着南宫藤,“南瓜!你他妈抽什么风?” 南宫藤五官阴沉的骇人,声音寒彻如冰却透着一种沧海桑田的无力感,“靳墨,我们相识几年了?” 霍靳墨长指拭去唇角淌下的一缕血,冷静数秒,上前一臂横在南宫藤脖喉处,是真的气极了,咬牙切齿道,“你我快十年情义光景,这次我不还手,给个解释。” “欺瞒。”两字回击。 脸上所有复杂的表情冰冻,钳制的一双手垂落。 南宫藤轻地一声嗤笑,“靳墨,你一早就识得蓝儿就是当年的小丫头却一直对我三缄其口,插诨设障的恶劣事情你做的倒是隐秘!” 高括身型一下子颓在墙壁靠立,仰头摁了摁眉心,闭眸叹气,“南瓜,这一拳,我无话可说,的确是我隐瞒在先。” 南宫藤上前一步将他身体一把捞正,按住他胳膊,用劲运力一拧,骨骼嘎嘣一声脆响,霍靳墨眉毛一抖,脱臼的部位一瞬间还原。 霍靳墨活动了下胳膊,额头泛紫冒汗,却扯笑望他,“气消了?” 男人睐他一眼,扔过去一支烟,自己又掏出一支点燃,猛吸了一口,呛的心肺疼,“那次你给我看的资料不全,又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细想是我糊涂不察,气撒在你身上是气急,等你打回来,心里烦闷噬心。” “都这幅弱样了,你这身体受得住我一拳?”霍靳墨唉了声,喥烟,“久到忘却的一颗小嫩芽,如今长成倾城之姿,家世身份罂粟花一样,远不得近不得的,警局那次见她,我与你一样,将她与当年那个小丫头之间不作任何联系,后来,越多靠近慕氏才有疑问,那次你让我查慕白夫妇车祸案子,‘精灵’黑进数据库窥得的关于慕家人物详细资料岂止一点?资料清清楚楚摆在我眼前时,我彷徨犹豫过要不要与你说,这他妈是什么狗血缘分?你我是做什么的?你一点点迷茫,沉溺这段感情不可自拔,我若再给这段感情施肥灌溉,怕是你再也回不了头。我说过,你娶她那刻,一切安好结束,迎来的便是不可攻破的一场死局,她是你的软肋,即便别人利用不得,即便你万千恩宠于她,最后,戳你心窝子的那一刀恐怕是她啊……即便我中间作了阻拦,可此次事件我倒是看个透彻,你为她什么都不顾情愿豁出命,这段缘分存不存在对你意义大吗?” 第162章 欠下的债迟早是要还的 “不,意义很大。”他说,目光落在窗外晴朗的天空,嘴角微扬,“你曾说,慕白夫妇车祸她奇迹生还,靳墨,当年救她生还的是我,就是我协警初次任务那次。” “……”霍靳墨被雷的外焦内嫩,“所以,当年她到我们学校找你是……” “不过是为了道一声谢谢。” “所以,陌灵寻你那夜,你……”霍靳墨觉得自己像卡壳的一把锈枪,已经没有办法正常说话了。 “被一个二货锁在解剖实验大楼。”他挑眉,却朝霍靳墨淡淡一笑。 “卧槽!不是吧?”霍靳墨大惊,脑回路慢了半拍,终于恍然,他口中的‘二货’是说自己,“所以,那夜……你与那小丫头在一起?” 男人唇角的弧度愈加大,“拜你所赐,早早尝了一把青嫩嫩的味道。” “我靠!你真够变态的!”霍靳墨只觉得浑身上下被雷劈的彻底糊焦烂透,只剩一层干瘪的黑皮了。 “所以,早早欠下的债迟早有一天是要还的。”说到此处,他眸底的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在送她到医院之前,她明明是想起一切的样子,可醒来居然再次失忆……” 霍靳墨蹙眉,“所以你是那时才记起她的?” 他摇头,“嗯。” 之后几天,慕凝蓝很乖的配合治疗,之前嗷嗷叫不愿吃的苦药都不用护士特意催促按时服药,安洛不时地来看望,配合她,小姐妹之间的话题一直在高中时期转悠,嘻嘻哈哈气氛好的不得了。 无忧无虑,畅快恣意。 那人来过几次被慕凝蓝权当空气。 安洛看不过去时会警醒几句让她别闹好好过日子,那厢不是插科打诨就是直接选择左耳进右耳出。 “蓝蓝,胡闹得适度,你们之间不能一直僵下去。”这天晚上,安洛来送晚餐时忍不住劝导。 慕凝蓝摸了摸额头处纱布,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一字一句说的铿锵认真又委屈似的,“洛洛,你知我性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留我在他身边简直要我命,爷爷不在护我不得,我逃不掉还能怎样?难道强勉我日日与他笑脸相迎,叠肩相拥?” 安洛叹气,为南宫藤说好话,“如今你失忆不知你一切言行有多伤人。”偷偷瞄过去一眼,不留情面点她弱处,“瞒不了我,若你对他毫无一丝感觉,怎会与他那夜共枕缠绵?” 一张小脸是烫了,小声驳斥,“是他耍流氓,我吃了大亏……” 安洛摇头,不置可否,那一双冒着亮光的眼神仿似在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意思。 从保温桶中盛一碗蔬菜鸡丝粥递给咬嘴瞪她的慕凝蓝,又将几样精致小菜摆在医用餐桌上,点过去一指头,“行了,我知你不是没头脑没良心,明天出院随他回家吧,再动那点逃离的小心思其实没有意义。” 耳朵有了免疫力一样自动忽略安洛说教。 慕凝蓝接过那碗粥,眯眼弯唇深深嗅了一口香,转移话题倒是勤快,“还是李婶知冷知热,一日三餐细心不差一样,哪像你一来就聒噪不停,嗷……痛啊!” 安洛准备递过去的汤勺一顿,抬手朝她发顶敲过去,恨不得敲顺当她一团糟的脑子,“好赖话听不进是不?说这些,不就是为了盼你好嘛!” “米水倒是可以进啊!”她揉了揉痛处,脸皮厚若城墙的居然嘿嘿一笑,汤匙舀了一勺送到唇边,贪嘴没有尝温度咽的很急,捂着小嘴儿,“嘶,好烫……” 得来安洛鄙视一句,“失忆自理能力也后退了?拜托啦小心点啊!难不成让我嘴对嘴喂你啊?” 只听,“咣当”一声,粥碗落在地上,碎成几瓣。 “蓝蓝,没事吧?有没有烫到?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安洛急忙上前,握住慕凝蓝一双手,翻覆查看她有没有被烫伤,却发现握着的一双小手异常抖颤。 “蓝蓝?”安洛有些着急,晃了晃她胳膊,仍然得不到回应,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那瞳孔深处聚不了焦似的,散着一片。 “蓝蓝,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 “……” 突然涌进的画面要将她脑袋挤爆,闭眸,捶了捶额头,虚弱的声音,“没事……” 安洛小脸白了白,“要不要我叫医生来?你的脸色很差。” 实在放不下心,伸手去按壁铃。 被慕凝蓝伸手挡下,“真的没事了,刚才没有拿好碗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见她无恙,安洛一颗心安放,“那我把这里赶紧清理一下,你先躺着。” “嗯。”她微笑点头。 安洛刚出去,慕凝蓝嘴角的笑容消逝,双手死死摁着发涨发紧的脑袋,这些天,这种痛感冲击一次比一次强烈。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满心欢喜收拾的鼓鼓囊囊,眼睛都盼瞪出去了,没盼来安洛以及李婶。 就知道会这样。 慕凝蓝特别不耐烦,使气性把椅子和垃圾桶都踢翻了,裤脚却弄脏了。 最后一招,医院后门,跑到联系好的一辆车前,脾气不好地敲了敲贴黑膜的车窗,“下来给我拿行李。” 车门打开,是下来个人。 南宫藤是下车刚直起来姿势,挺拔高括的阴影覆盖下来,将纤小弱弱的她囚住,肩宽腰窄,头发修剪得几乎凌厉。 慕凝蓝微微抬眸,依稀可见他墨色头发里露出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一件军绿色大衣,衣襟敞开,里面是一件淡青色的衬衫,修身衬得这人身板挺直逼人,虽然看着清瘦,却透出那股子不可小觑的浑厚张力。 只不过衬衫胸膛处微微鼓起来一些,想来里头包着不止一层的纱布。 腰间是一根黑色的皮带,下面一条黑色的裤子,窄版的,衬得那双腿笔直又过分修长。 彼此无话。 他右手几根手指伸过来将慕凝蓝手中一包行李接过去,另一只那有力的手臂便插进了裤子口袋,安安静静的样子。 慕凝蓝有些呆地,看着他冷毅严肃的脸,那种浑身上下浑然天成不怒而威的气场。 她不晓得心怎么就跳了一下狠狠的,嗓子有点干,他长得还真是英俊无比,一米九有的,肩宽腿长,又特别直,铁松一样,眉是眉眼是眼,比杂志欧美男模还有范儿。 观察够了,视线转了转,不屑地咬着小嘴儿,逃不离,被他抓个现形又如何?抬步绕他身侧要走,至于去哪里,呵!是啊,能去哪里? 路,被堵得死死的。 他从裤子口袋的手伸出来,朝她抬步过来一步,一臂轻轻地拦她入怀,坚硬的下巴搁在她发顶,嗓音也有些冷,“蓝儿,这么点小心思都不够我看的,原来这份单纯幼稚,从你十七岁至二十一岁还真是一点没变化。” “……”这是讽刺她脑袋蠢吗?慕凝蓝挣了挣,迫他松开手臂。 身侧一股清风而过,味道拂面,在她鼻息留着不去,一时有些懵,回头时,是他卷进一旁停着的另一辆车阴影里的半个侧影,侧脸冷峻,低头在放行李。 她站得直绑绑的,心跳还有点快,一时就骂自己鬼打了墙了。 没出息。 微微的心里异动,属于萌动情愫的小女孩看成熟男人那类打量不遮掩的目光,那种强烈噬心的感觉再次突然而至,脑袋里一些破碎画面一点一点渐渐地与眼前的人重合。 很疑惑的摇摇头,复杂的情绪只维持几秒,在他回头说话时里戛然而止。 南宫藤严肃看她,严肃开腔:“回家吧。” “哪个家?” “我们的家。” “……”是属于她的家吗?她苦涩一笑,“那不是我家,你也不是我家人。” 他面无表情走过来,还很淡定,薄唇轻启的同时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结婚证,摊开立在她面前:“结婚证拴你,你归我所有,属我所管。” 慕凝蓝:“………”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归于他名下的不动产呢! 那眼睛不是跳,是直接眼球爆裂,随时随地装着本子宣示主权么? 简直不能再幼稚。 气爆,小脸青白,那张刺眼的结婚小本拽过来就狠狠摔了,脚也踩上去,发狠跺,跺跺跺。 细细的腰被沉稳有力的手臂托住,一固定她就不能再动。 隔着衣服,热源不断,还有眼前他近身过来的厚重气息掺杂着沐浴露清冽的味道。 她敏感一怵,身子在他圈住的怀里,一时小脸就僵红了,也不动了。 眉头皱了皱,很不愿意和他隔这么近,“你……离我远点!” 男人高大的身躯一定,宽厚的身形投下阴影,一动不动。 她不屑地抬头,见这人俯下来一眼,漆黑的眸子,里面不流动地定定地看她,薄唇些微抿起,表情又渐渐地出现了那股子她见过的隐忍和沉默。 一副这种被伤到的表情…… 似乎听到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仿佛错觉。 她冷冷的目光扫过去时,这男人弯下身躯,军绿色外套绷直,穿着单薄背脊上的骨架线条显露出来,宽阔得有些凶悍。 第163章 你枯骨烟灰亦是归尽我 男人修长的手指伸过去,去捡结婚证。 慕凝蓝冷着脸稍微错开他,头擦着他的胸膛下去,抢他一步弯腰捡起。 一鼻子都是他馥郁的身体气息,绕得她神思晕,“给你!这东西我不稀罕。” 她见他手指夹着仔细地收回口袋,珍视当宝一样,一瞬间,她眼睛里复杂涌动着水光。 不再看他脸上的沉默,眼底的失望。 南宫藤见她杵着不动,蹙眉下的墨色瞳孔,冷意藏匿,眼神清寡淡淡,视线指了指一侧的车。 那是一辆黑色长厢轿车。 秦淮一身黑衣,等在车前,抬头时恭敬地朝她微微颔首,“夫人。” 慕凝蓝脸僵,视线也僵几秒后,朝秦淮弯了弯唇。 她又回头看了眼南宫藤,面无表情,视线凌厉似要把她盯死。 慕凝蓝脸色极差,眼珠子转了几转,哼,她就不信,南宫家铜墙铁壁么?二十四小时能看的住她吗?等他前脚走,她后脚开溜,飞天遁地去找国外找爷爷,爷爷欠的一堆解释不当面说开,心难静。 气呼呼的黑着脸的,上车。 男人大手撑着车门顶,漆黑视线温温地看着钻进车里横七竖八占去一整条后排座位的女人。 蹙眉,伸手拎她胳膊:“蓝儿,好好坐着。” 手刚捏住她的细胳膊,慕凝蓝立刻拍开:“碰我干嘛?” 他手垂下,上车关上车门,语气严肃说出的话又一本正经,“碰你还少了?你不记得,没关系,自初次尝你起,一天几次,一月多少次,我给你算算。” “你……”她憋红了脸,气的咬牙。 他恍若未见。 一路上,两人不再言语,侧颜精致无比,看着窗外,视线乌沉,飘得很远。 揣着满腹复杂的心事,不知过了多久,车停。 慕凝蓝回神,从玻璃窗外往外打量,眼前一排庄园别墅,气派宏伟透着历史沉淀的厚重感。 车窗半降,一股冬风自园林刮进来透着阴寒之气,蹙眉,不想再多看一眼这金丝囚笼。 车门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打开,他微微俯头,英俊的五官在逆光下轮廓更为分明,声线低沉地同时伸出手,“蓝儿,来。” 她抿抿樱粉色的嘴,不甘不愿地把手递了过去。 被他捏在手心,她手指头微微一僵,却被他攥紧,他的掌心宽厚,没什么温度却十分干燥温凉。 等站好,她就着急把手抽出来,一刻也不愿与他多一分亲近,那夜不知一切犯了糊涂,余下的日子不能再被他平日里是温柔的表面其实是一颗冷漠的心所蒙蔽。 他高大身型附身过来,将她打横抱起,一路从别墅园林穿梭而过。 她惊蛰挣扎,“南宫藤,你放我下来。” 男人步子顿了下,一声轻嗤,含了笑,“和以前一样,生气时便对我直呼其名。” 慕凝蓝:“……” 感觉怀中人儿身体的僵硬,他眸色暗深,低头在她馨香的发顶吻了吻,“蓝儿,我们回家了。” 慕凝蓝:“……” 门开,里头几个年轻佣人已经喜出望外地跨过门槛,下来台阶站成一排,齐刷刷一声,“夫人。” 慕凝蓝有点懵,一时无措,在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下被他抱着走到了客厅。 这时,林姨走过来,表情淡淡,声音也淡淡,“夫人。” 南宫藤特意给她介绍,“蓝儿,这是林姨。” 她敷衍一笑,拽了下他衣领,“我累了。” “我们回房。”他说。 二楼卧室,南宫藤放她落地,“蓝儿,饿不饿?我让你林姨去准备吃的。” 慕凝蓝皱眉,摇头,“我想先洗澡。” “好,我去放水。”说完,他抬步便要去浴室。 她一急,伸手挡住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静静地凝她几秒,一字不言,便去了衣帽间。 再回来时,慕凝蓝发现他手里多了一套换洗衣服,还有浅紫色面料轻薄的……内衣物…… 尴尬的脸烫,她一把抢过他手中衣物,瞪他一眼,兔子似的一溜烟钻进浴室。 咔嚓一声,浴室门里面反锁。 门外的南宫藤眼角噙着一丝笑意,失忆与否,十二岁十七岁二十一岁的蓝儿,一些骨子里的东西混入血液脉络是不会变的。 三十分钟之后,慕凝蓝从浴室走出来,眉眼四扫,未见那人,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吹干了头发,回到床上无聊刷手机。 这时,林姨端着饭菜走进来,脚步很轻,慕凝蓝不察。 林姨自她身后冷声道,“夫人,吃饭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慕凝蓝心里一跳,扭头一看,林姨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一张僵尸面孔,够吓人的。 慕凝蓝坐正身体,皱眉迎视林姨,“林姨,麻烦您下次进来的时候先敲门。” 林姨眸却振振有词,道,“门一半虚掩,所以没敲。” 这也是理由?她当即回道,“林姨,您资历深,一些成文规矩自然比谁都熟知,这里是卧室,你这么突兀进来,这是我不打紧,若是你家少爷光膀露背,岂不是很不方便?” 林姨将托盘放落一边床头柜上,反驳道,“夫人,你的想法怎么这么不干净?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不少给小时候的少爷洗澡呢,有何不妥?” 慕凝蓝冷笑,“是吗?那毕竟是小时候,不过听你的毫不介意的意思……那么以后就麻烦林姨你帮你家少爷继续洗白白喽!”说完,她突然站起身来,胳膊一挥,床头柜上的饭菜嗙啷一声落在地上,干净的地板上顿时一片狼藉。 这时,一道分贝略高的喝声自门口传来,“蓝儿!” 她连回头都懒得,呵!出现的要不要这么及时。 林姨果然是演技派,听到声音的同时急忙附身开始收拾地上的残物,不出所料,南宫藤大步走过来,将蹲在地上的林姨扶起来,“林姨,你先下去,我来。” “不不不,少爷,您是少爷,怎么能做这些呢?”林姨一边说一边不忘看了眼一旁的慕凝蓝。 南宫藤坚持,“林姨,你下去吧,一会儿让别人来收拾。” 林姨一听,这才离开。 冷眼旁观的慕凝蓝长发绕着一半白裙,娇柔动人,一张小脸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等他发火。 然等了片刻,他却安静玉立,走过来拉起她身侧的一只手,“蓝儿,有没有烫到?” 她挥手挣脱,转身,“没有。” 他五官沉静,“我到一楼让佣人再去准备饭菜。” 感觉到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一点点消离,她转身,人小到底是沉不住气,对那道高大背影喊,“南宫藤,是我打翻的饭菜。” 他没有回头,淡淡道,“我知道。” “你不生气?”她不死心问道。 “生气岂不是如了你愿?”他微微侧过脸颊,五官轮廓逆光里格外分明,略显冰冷的声音传来,“蓝儿,即便你拆房揭瓦或是一把火将南宫宅邸烧尽,你枯骨烟灰亦是归尽我。” 句句割身,字字诛心。 她如何不明? 他是在间接警示她,逃不能,死不能,上天入地蜉蝣攀附他身边安稳度日才是王道。 他望过来的目光,明明是不流动的一潭死水那样很淡,很浅,可宁静下面暗潮涌动的冷厉寒彻足以蚀骨冰心。 等他再回到卧室时,已是一个小时的事情。 身型笔直英挺,白毛衣黑色休闲裤,简洁而冷贵。 手中端着托盘步到床前,唤床上背对他的那抹纤纤背影,“蓝儿,起来吃饭。” 一直浅眠的慕凝蓝在他刚进卧室时已经睁开眼睛,抿了抿粉唇,又闭上眼睛,装睡。 “蓝儿?”南宫藤坐在床前,再次唤她。 “……”那厢眼睛闭得死紧,不理。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脸上传来温凉干燥的触感,是他眉目安静,大手抚上她热热的颊畔,辗转将她额前几缕长发一点点捋到耳后,望尽她整张清丽容颜,“蓝儿?” “……”眼皮跳了跳,不理。 直到沉稳而厚重的脚步声一点点远离,消弭无声,她悠地睁开眼睛,唇角弯弯,起身坐在床上。 眼睛冒着光,盯着床头柜上飘香一碗面,很馋。 是真的很饿。 一大早到现在水米未进,肚子早已瘪瘪的,端起床头柜上的那碗面扒拉着就往嘴里塞。 味道清香浓郁,又吃了一口,微微蹙眉,一种熟悉的错觉涌上心头,好像有点慕公馆李婶的手艺。 没工夫细想,忽略了门口一直未走的某人。 他高大身型斜靠门框,双手悠闲插袋,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交错闲散站立,望她一副饿死鬼吃饭架势,唇角微扬,开腔,“味道可好?” 咧?慕凝蓝闻言,惊蛰抬头,眸底闪闪烁烁的星光里,这人玉立门口,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安静望她不淑女的吃相。 心里凸跳乱了节拍,急忙咽进食物,却呛的嗓子疼,咳嗽了几声,视线盯他,“你……骗我……” 他沉稳中透着尔雅的样子,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在床前一步之遥站定,“取样东西再走。” 第164章 我还不习惯 她仰头望他,“什么东西?” 他俯瞰凝她沾了油光的润湿小嘴,淡樱色的,他喉结暗涌,“在你身上。” “我身上?”她低头,眉眼开始凌乱。 猝不及防的,他覆盖下来的高大阴影将她整个人淹没,低头,在唇上炙热印上一吻,耳鬓厮磨,“这个。” “你……”她推他肩膀,瞪圆的星眸含着嗔意。 南宫藤站直身体,揉了揉她发顶,一双眸子清邃澈亮,“我是你夫,对你没什么不可以做的。”顿了下,又道,“相反的,你也一样。” 慕凝蓝明晰透意,夫妻义务,她懂,不懂也会被强迫,不是吗? 他沉稳内敛偶尔温柔,那方面却专制霸道,领教刻骨。 即便如此,她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南宫藤,我是你的妻子不假,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是情况,所以……你得让我有适应的时间。” 南宫藤不以为然,进寸进尺,修长的长指挑起她圆尖的下巴,让她整张小脸面对他,眉深目邃,嗓音低沉,“失忆与亲吻做爱有关系?” “……”慕凝蓝心如清凌凌的红豆冰沙,对此人彻底无言。 他恍若未见,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我真的要去公司了,你若无聊可以去画室画画,那里,你最喜欢。” “我想回慕公馆。”她侧过脑袋,摆脱他手的触碰。 “好。”出乎意料的,他居然干脆答应。 她异常诧异,对上他一双深邃的眸子,不敢置信的问他,“可以吗?” 他温温柔柔的表情,几分宠溺,“可以,我与你一起。” “……”她一个人回去就是为了逃开他,和他一起回?她脑袋没坏好不好! 心里刚刚浮动的那份欣喜一下子就被他后半句话无情浇灭,摇了摇头,“算了。” 南宫藤瞧她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似的,嘟着小嘴儿,纯真柔怜,心里不忍,怜她,“蓝儿,再过一个礼拜就是春节,年前爷爷若还没有回来,我陪你去美国看他可好?” 慕凝蓝这次不是惊讶,而是兔子似的惊跳而起,忘形的抱住他一条胳膊,乌亮亮的水眸眨了眨,“叔叔,是真的吗?” “不骗你。”他眸底含笑,捏了捏她柔粉嫩嫩的脸颊,“蓝儿,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没忘,只是你忘了……” “……”她微怔,随之掀髯一笑,“……我不记得。” 他握住她双肩,温雅的眼神安静凝她几秒,却岔开话题,“我先去公司,晚上回来。” 她点头。 南宫藤走后,偌大的卧室仅剩她一人,空寂孤单。 走到书房门前,伸手握住古铜色的门把手晃了晃,是上了锁的。 她苦涩一笑,她一个外人居然妄想走进这里? 回到卧室,继续无聊消耗时间,时间流动很慢像一条倒带的长河,上网游戏,看动画片,聊msn。 昏昏沉沉挨过一整个下午。 傍晚六点,南宫藤回来。 停好车下来,风景依旧,天气沁出刺骨的寒意,冬天日薄,金色的阳光照不透他的眼眸。 他一臂撑墙换鞋进屋,林姨走过来,接过他脱下的染了寒霜的外套。 侧目问林姨,“晚饭,她可吃了?” 林姨扯动唇角深陷的几条皱纹,微笑,“夫人可能嫌弃我饭菜做的不对胃口,吃饭很挑拣。” 入耳,南宫藤蹙眉,阔步一边向客厅走,一边语气恭恭敬敬不失威迫力对林姨说,“林姨,你年纪大了,照顾我和蓝儿亲力亲为已是辛苦,这边有几个佣人照顾便可,饭食方面有专门的营养师负责,您可以闲闲,后庭洋楼那边还需要你亲自照看,那是重心。” 林姨脸色微白,语调晃急,“少爷,我无碍,为了南宫家,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南宫藤面色淡淡,算是认同,转头朝她说,“林姨,给蓝儿热杯牛奶,我上楼正好端上去。” 林姨点头,看似眸底那么点慈善笑意,深层暗涌着几分冷,“夫人真是好福气……” 南宫藤扯动薄唇,狭长的眼眸邃静如海,却是看着林姨散了焦点的眼睛说,“自蓝儿嫁我,却受了不少难。” “少爷做的已经很好。”林姨僵硬一笑,又道,“我去厨房。” “嗯。” 不稍几分钟,林姨端着一杯牛奶走到楼梯台阶处,将托盘递给他。 南宫藤接过,皱眉盯着托盘中的玻璃杯子,牛奶香溢满鼻息唇齿,嗓音沉冽,“林姨,我记得您年轻时在医院任职药剂师,是吗?” 林姨面色掩饰不住的再次僵硬,勉强挤出一缕笑,“是啊……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唉!如今老眼昏花的,连个字怕都看不真切。” “林姨,你辛苦了,你所做的一切我记在心里。” 说完,上楼。 徒留身后一脸茫措静立的林姨,头发半白,发髻规规矩矩绾在脑后脖颈,攀附扶梯的枯瘦如树皮的手,扣的发紧,颤了又颤。 二楼卧室。 南宫藤端着托盘走进来,房门关上。 那抹身影就在窗口站着,一天未见,中间他打宅里座机问过她的情况,此刻他有些恍惚,觉得那抹背影愈加单薄,又觉得,似乎她从来都是那样,犹如十二岁那年清小柔婉的影子。 他将牛奶倒入浴室马桶,出来时,慕凝蓝已经躺在床上,薄被包拢瘦瘦纤纤的身体,背对他躺着,侧身线条在橘色光晕里玲珑有致。 他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又去的浴室。 出来时,没有先去床上,而是坐在沙发上忙碌,刚才冲了个澡怕伤口感染,取来碘伏棉签和绷带,独自给伤口消毒包扎。 悉悉索索一切动静,她听尽耳中,狠心强迫自己入眠。 心不静,到底没能好好入睡。 身侧床塌陷,他温凉混着沐浴露的清冽气息的身体缠绕过来,把她转过来就搂进怀中。 她条件反射推他胸膛,不愿亲近,听到一声闷哼,她住手,在他馥郁气息的怀里抬头,望了眼他缠着绷带的伤处,身体往后移了移。 还是说了句不中听的话,“我还不习惯……” 还是说了句不中听的话,“我不习惯……” 腰上一紧,他一只胳膊蛮霸缠上她的细腰,将她整个身体禁锢在怀,更紧贴合着他紧硬的身体。 她今晚穿真丝睡袍,质地丝滑如缎,他身体的灼热透过那层薄丝布料迅速在她身体肌肤蔓延开来,仿佛挨着一个大火炉一样,似要将她身体的水分一点点蒸干。 他呼出的热气喷薄在她脸上,热燎燎的,声音却淡淡的,“睡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太热还是被他浑身灼的,她热的快要被烙熟了,还能好好睡觉吗?这次避开他绷带处,推了推他光裸坚实的臂膀,“你放开我,你这么抱着我,我很热,很不舒服……” 南宫藤狭长的眸底氤氲那么点邪气,像是受了鼓舞的斗士一样,身体更紧的缠过来,薄唇压下,烫在她脖颈肌肤,嗓音暗哑,“你想怎么舒服?给你降降火?” “……”她小脸憋红,气的小腿儿踢过去,半个身体却被他一条长腿死死压住,不能动弹,口齿也来帮忙,一口咬在他脖颈,咬的狠,她甚至能感觉到唇齿间的腥甜味,而他一如以前铁人一样任她咬。 慕凝蓝暗自叫苦,被他钻了话的漏洞,她这又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但是她是不会傻乎乎跳进去的,直接拒绝他,“南宫藤,你再别胡搅蛮缠,我不想……” “不想什么?”他抚了抚脖颈一排小而渗血丝的牙印,一本正经的表情,一本正经的问。 她羞极气恼,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良久,就在她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准备悄悄拨开他横环在她腰上的胳膊时,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吓了她一跳。 他很认真的语气,“蓝儿,我已经三十一岁了,想要一个孩子。” “……”她身体僵住。 孩子…… 对她而言,是多么陌生的字眼啊! 她从不曾深想或者期盼过,未来迷茫的生活里也不曾规划过会与他有一个孩子,她与他之间的婚姻关系是病态的,治不好便只有任其死亡,孩子是象征爱的小天使,不该堕入他们之间情仇纠纷的地狱。 所以,她一万万个不愿意。 对上他暗沉幽静的眸子,笑也是悲凉的,“南宫藤,江城女人何其多,别说翘首以盼愿与你滚床,怕是想与你生孩子的女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和谁不是生?何苦为难……” “是啊!”他突然打断她,高大的身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伸手探进她裙底撕扯那层薄薄束缚,目光一沉而下,腰身不为所动地挺进。 慕凝蓝咬牙忍痛,冷冷的看着他,一寸一寸不挪,被他摁在床上摘净拓尽……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强势霸道。 温柔的一面也是一把温柔的刀。 像是待她千般好万般宠,在他底线范围内可以肆意妄为,超出那条底线,她永远没有拒绝的权利,一如此刻,他像是怜惜一样抚过她痛成扭曲的眉间,眉毛柳叶,柔而淡棕,他不耐其烦给予温柔一下一下抚平,他做这样的事,隔了许久,身体的膨涨染得他眼睛灼,可那灼底下却一层冷,如冰锥一样冻裂她身体里二百零六块骨头。 第165章 爷爷归国 他的薄唇很烫,吻下去却如冰,呼吸沉喘,低声与她讲:“日子还长,与你所言,和谁不是生?嗯,蓝儿?” 死死抠紧他臂膀的一双手,花径一样颓败凋落。 她闭着眼睛,心想,日子从来没有最惨。 明明是最近的负距离,两个人却各在天涯两端,中间的那块冰,裂开了,浮漂,绕到地球两端,都是冰封住的极点。 漫长的掠夺,盛极一刻,颤动里他箍紧蛮霸着她,将她推至云巅海尖亦是不放过的缠她,迫她不得不攀附他,为他盛放极致到浅滩逐陆,涟漪微回,宁息平静…… 一切结束,他餍足寻她的唇纠缠,她仰头回吻,看似迎合,实则是逼回眼泪,让眼泪倒流于心。 窗外寒风冷冽笼罩着整个别墅庄园,屋内,卧室灯光溢彩,身陷逃无可逃的华丽宫殿,还有一颗被他死死幽禁的心。 那是她全部的悲哀,她爱他。 十二岁,解剖实验大楼那一夜,萌生情愫,心系于他,已经疯魔。 天意弄人,她忘却了。 如今,忘却的统统又回来了,x的,玩笑吗? 是的,她的记忆,在医院为他落泪那夜开始一点点苏醒,但她没有告诉他,她认为那是她的保护色,其实不过是自我欺骗罢了,何况,如今死灰般的日子告不告诉他,还有什么改变吗? 她觉得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编织的一个童话世界里,喜怒哀乐参差半假。 爷爷骗她,隐瞒父亲母亲车祸去世,而那场诡异的车祸现场,模糊记得自己看到了林姨的影子,这令她匪夷所思。 林姨或是疑云重重的南宫家与父母亲车祸有关联吗? 她逃不能,被他禁锢,这些疑问是她的牵绊执着,留在南宫家一刻,她也要试着弄清楚一切。 余下的几天,慕凝蓝的世界,仿佛时间已经不在走,灰暗的日子机械重复,漫漫流逝,空闲时,他会索取他需要的,不分地点,每次缠她到泪濛濛的一双眼睛凝他求饶。 如他所言,无论她怎么嘶闹任性,拆房揭瓦,恨不能把天戳一个窟窿,他一样回以温柔。 如果说有爱情,走到这一步,扭曲的这一步,面目全非的这一步,谁信呢。 对他,她不再有表情,哭是什么,笑又是什么,她心绪平静,金丝囚牢,从楼上到楼下,从园林前庭到后庭树林可以去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偶尔作画,望头顶一方澄澈天空,唯有悲。 有时下雪,她在卧室里一步都不会动。 身体吗? 即便坏了,他为了他的需要又或者真的想要孩子,总也能把她修补得差不多,营养餐他总有办法不断地送入她腹中,这便是锦衣玉食,一世恩宠吗? 她嘲讽他的同时,也在讽刺自己还在为他而跳动的心。 她愈加深刻的明白了一点,死亡便是永恒的静止。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八。 那是他如约兑现陪她出国的前一晚,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那夜他兴致很高,愈加兴奋,仿似有用不完得力气一样缠着她到夜深才肯放过她。 她疲累睡着。 夜一点半。 床头柜上的手机频频振动。 南宫藤将怀中还缠在他腰上的慕凝蓝移开一些,眯眼摸到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闪着的号码,神色一变。 不知道那端说了什么,南宫藤迅速挂掉电话,下床穿衣。 脚步声渐远,紧接着是轻微的关门声。 慕凝蓝悠地睁开眼睛。 她平时睡觉不老实,乱动,踢被,每个夜晚,一直都是被他抱在怀里睡的,或者有时候不知道是怎么爬到他身上睡的,所以当他的手机振动时,两人肤发相贴,她是被惊醒的。 但她佯装深眠。 那夜,他始终没有回来,至于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自他走的那一刻,慕凝蓝一直坐在床上到蒙蒙天亮,长发缠着整个纤背,小脸微凉苍白,双眼空洞的望着紧闭的房门,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早晨六点半,南宫藤回来。 在他推门进屋之前,她躺回被窝,佯装睡觉。 他宽衣上床,又重新将她抱进怀里的时候,她装着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摆脱他的怀抱,想要起床,却被他又拉回怀里。 将她脑袋压在胸膛,南宫藤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嗓音干燥,“来,再陪我睡会儿。” 她抬头,见他微青的眼角几条细长纹路,似乎很疲累的样子,怜他是控制不住的,问道,“你……没睡好吗?” 他在她额头轻轻地吻了吻,淡淡一声,“嗯。” 很快睡去。 十一点的飞机。 九点他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早早起床,将一切收拾妥当。 她没有问他昨夜去了哪里,况且,问了他会说吗? 重要的是,今天要去美国看爷爷才是关键,爷爷是她唯一的希翼,虽然她并不知道见了爷爷又会发生什么。 她整理证件的时候,他在衣帽间突然唤她,“蓝儿,过来一下。” “……”慕凝蓝走过去,狐疑望他。 他穿藏蓝色大衣,里面是白衬衫灰色毛衣,黑色窄版长裤,同色系的纯手工皮鞋,俊立无双又透着一股沉稳绅士的气质。 幽沉的视线指了指衣柜已经推开的抽屉,“帮叔叔选一条领带。” 慕凝蓝望了眼按色系整齐排列曲卷的一排排领带,选了一条暗底灰格斜拼的领带,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他身量高大衬得衣帽间空间立时有一种压迫感,她踮着小脚,给他系温莎结。 眸色轻柔,认真细致。 他站的微斜,闭着眼睛,睫毛尘埃落定静铺眼窝,薄刃薄唇微微抿起,尽管休息了两个多小时,但还是一副疲累不堪的样子,肤色有些苍白,她又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昨夜是干什么去了…… 系完领带,她返身。 他自身后一双手臂将她抱住,“蓝儿,怎么不开心吗?” “没有。”她在他怀里转过身,微微抬头,问道,“你很累?” 他额头低下来,寻她唇摩挲着,“付了力气,又被你吃干净,可不是很累?” “流氓……”她脸烫,一把推开他。 腹黑男,真会糊弄她。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再次落下来时,慕凝蓝口袋的手机突然响起。 慕凝蓝看了眼手机屏幕,眼睛骤然亮了起来,立马接起,“爷爷?” 那端穆振涛慈爱的声音传来,“蓝蓝,爷爷回国了。” “爷爷……”慕凝蓝捂嘴,已经泣不成声,南宫藤眸色深深,将她拦进怀中,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她慢慢平静下来,嗓音沙沙的,“爷爷,我回慕公馆……马上回,爷爷,你等我……” 那端穆振涛温温一笑,“好,回来吧。”顿了下,又道,“和宫藤一起回来。” “……”慕凝蓝还想说什么,那端已经挂断。 “去吧。”他抚着她一头长发,温温一说。 慕凝蓝蹙眉,想了想才说,“爷爷让你一起回,若你不想回的话……” 其实,她是不愿意他去的,哪怕换一天也行,她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和爷爷说,他一去,她倍感焦力。 “我陪你一起回。”他突然抢白,手伸过来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沉默几秒,道,“蓝儿,你先下楼,我打个电话。” 她全然沉浸在爷爷归国的喜悦中,没有察觉南宫藤深沉复杂的表情,一溜烟跑下楼,好像下一瞬这种幸福感要消逝。 书房,南宫藤静立窗前,眸色黯淡,皱着眉头犹豫了下拨了一通电话,“靳墨,穆振涛回国了。” 那端霍靳墨盯着电脑全是雪花的屏幕,一声低吼,“什么?我们这边网络全部瘫痪,与线人失联,难怪。” 南宫藤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霍靳墨咳了几声,嗓音有些哑,像是感冒的前兆,气恼的说,“昨天下午。” “这么看来应该是穆振涛回国登机之前,那么线人有可能已经……”他脸色压的很沉,很冷,“靳墨,风向要变,先撤了你的人再说。” “撤?”气头上的霍靳墨不明所以,一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愤然怒揭,“宫藤,你该不会是动了恻隐之心吧?” “霍靳墨!”南宫藤一声轻喝,知道他那边定是一团乱,弱了理智,虋了心思,耐心警示他,“霍靳墨,你给我冷静点!你以为这是玩过卡游戏,迎难直上便可攻破城池?你我深知透彻,出生入死最危险的便是随时随地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活的内线,进退有度保全力量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撒下的网没有鱼,该收一收。” 霍靳墨情绪依然激愤:“国外的线人失联之前曾发过信号,是有资料要传的,必是有了眉目,跟了这么久的case,而今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我怎能不窝火?” 南宫藤摁了摁眉心,心里的烦躁不压于他,继续道,“此次,对方出手动静这么大,大抵是暴露了,你我再次困进盲区,需要冷静,接下来或许会有一场大的交易也说不定,半年以来毫无动静,你撤掉一部分人算是以退为进,更何况,我们连和慕氏有牵连的幕后虚浮的影子都摸不到,唯一知道一个慕震涛,一边的作用不大,别无他法,只有顺着这支线走。” 第166章 我们的孩子别像你一样爱哭 霍靳墨揉了把脸,满目疲累,转而问道,“你是不是应该去趟慕公馆?” 是要去的,那是必经。 眉色如深沉似海的瞳仁一样漾起微微涟漪,淡淡一字,“嗯。” “也好,往昔风云政坛的人物,即使三头六臂也该会会了。”霍靳墨话中透着戾气,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这两天我忙忘了,罗莱斯教授已回国,要不要带慕凝蓝去看一看?或许,他有办法让她恢复记忆。” 南宫藤抿紧菲薄的唇刃,“靳墨,不需要了。” 他目光悠远,是真的不需要了。 “为什么?”霍靳墨质疑问道。 医院时,这家伙不是因为慕凝蓝失忆忘记他,死人般没有一丝活气? “以后再说吧。” “好吧。” 霍靳墨顿了顿,提醒道,“宫藤,去慕公馆的时候,有些东西该派上用场了。” “……”男人沉重的鼻息喷薄的是冷气,那股子冷气仿佛通过电话磁波传至那端。 霍靳墨深知为难他了,拧着墨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宫藤,你知道我是何意,有些事情必须要做的。” 回复他的是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南宫藤挂断电话,双腿步到书桌前,微弓身躯,脊背骨架的冷硬线条偾漲出来,侧颜沉俊无比,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四指攥起了里面一样东西,犹豫了又犹豫,才走出书房,下楼。 一楼客厅。 早已等的心焦的慕凝蓝看到南宫藤从楼梯台阶上步伐沉沉走下来,茫然措措迎上一步,眼珠子黑碌碌的不转定在他脸上。 南宫藤走到她身前,顺手似的一把牵了她的手,捏在微燥的长指间轻揉着,“等着急了?” “嗯。”她点头,目光还是一转不转地落他脸上,观他表情,唯恐他一个不高兴毁灭此行。 “走吧。”他捏了捏那张小心翼翼的粉脸,牵着她一路穿过客厅,走廊,往门外走。 门外。 一个一身黑衣高大威猛的男人屹立车前等候,看见二人相依从台阶上走下来,恭敬打开了后车门。 一向坚守岗位寸步不移的秦淮居然不在?想来,这些天都没有看到秦淮,慕凝蓝诧异多看了那人一眼,产生了疑惑,秦淮哪去了? “秦淮,我安排他做别的事情了。”他将她衣领掖了掖,解她疑惑。 “……”她还能说什么?那么点小心思在他那里永远像是开着天窗,蓝空晴云。 许久未出屋,很不适应。 午时的冬日暖阳灿烂炫目,慕凝蓝一时睁不开眼睛,晃的头晕乎乎的,身体歪了下,他遒劲有力的单臂,足够,捞起慕凝蓝细细纤腰抱住,神色紧张地打量着她,“蓝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她摇了摇头,转身就要上车,却被一道力拉回来。 慕凝蓝回眸望他。 心跳漏掉一拍,认为他反悔回慕公馆。 着急的攥了攥他手指,她酝酿着眉眼浮出娇软之态,压低着声儿,声音三分娇弱,厚了脸皮讨他欢心,吞吐道,“真的没事……是……昨夜被你所累……” 他眉眼果然柔和了一些,察她确实无恙,大手撑住车门顶框流露出的绅士风雅扶她上车,如缎长发发丝擦过他手背皮肤,痒痒的,如同刚才她娇柔嗔羞的眉目,像羽毛一样撩着他的心湖。 他目光含了阳光的暖亮,这是她多久没有給他这样的目光了? 上车之后,隔板悄然降落,车是加长版,隔出宽敞的密闭空间,真皮座椅像按摩沙发。 车窗贴了黑膜,车厢开着几盞棚顶暖灯,昏黄偏暗带了橘色洒尽他眸底,显得那双眸子愈加深邃。 慕凝蓝看他,他有感觉,转身静静凝她片刻,朝她欺压过来。 慕凝蓝推拒他的胸膛,推也推不动。 身躯被他抱住,坐在他腿上。 吻落在她唇上,她僵住。 从她的眉眼游到脸畔。 她意识危险,扭过脸颊,“你疯了,这是车上……” “不是更刺激?” “你无耻……” 他霸道不是一天两天,随时随地,不分地点,他脑袋三分迷蒙,只晓得这是车,车除了坐人之外还可以做其它有热血膨胀的事情。 他狂肆地吻着,她一刻恍惚,这人已就着姿势方便,沉进…… 期间,耳畔只迷迷糊糊听得他低沉粗喘提着混账要求,“隔板安全隔音,出声,别咬破自己。” 她泪眼汪汪,倔强安静,安静咬他,嗡嗡的总也有点声音。 泪,被他吻掉,耐心轻哄:“我们的孩子别像你一样爱哭……” 她知道,他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了…… 风息浪静,车还没停。 黑色不透的车厢,两叶的缝隙中泄出了窗外的微光。 车厢宽敞的软包座椅,慕凝蓝裹着衣服,紧紧裹住。 还在他怀中,被他抱着还是坐他腿上,软蠕身体靠在他宽厚的肩头,男人遒劲的手臂还缠在她腰上。 她拽着衣服身体往下挪,被他一臂裹住,往回托,她挣了几下,没挣 他漆黑瞳眸,缓慢的眨动睫毛,沉默。 慕凝蓝细声对他喊,“南宫藤,被你折磨够了,可以回慕公馆了吗?” 他没说话,攥固她的身体,给她整理衣物,格外细致入微又很缓慢的儒雅样子。 最讨厌他这一面,温柔的表面下是一颗冷漠的心。 慕凝蓝心里千回百转,为什么如今与他一刻相融亦是如同地狱? 这些日子,他不似以前的他,她也不似以前的她。 他每次折她,都像是用尽生命终结的最后一次一样。 她每次臣服,心也冷了一分。 心里疼痛难当,低低呢喃:“叔叔,我想爷爷……” 被他怜惜拦进怀中,车停。 一切收拾妥当,他牵她下车,双脚刚着路,慕凝蓝瞪圆双目,揪着他外套衣袖,愤然道,“这不是慕公馆,你为什么骗我?” 这时,一道车鸣声响起。 她微微侧目,便见车身前方几米处停着另一辆车,关键是,车前沉稳站定的人太熟悉,是秦淮。 秦淮朝她颔首,转而又向南宫藤。 他挥退来时坐的车。 “蓝儿,跟我来。”南宫藤半拦半抱着她,朝那辆车走过去。 慕凝蓝腿还在打颤的并不拢,站不稳,愤然挣了挣,“去哪里?我不要去!” “不是想回慕公馆吗?现在坐秦淮的车走。” 她攒着细齿,轻声道:“你不能再骗我。” 手在他掌中,挣了几下,反倒让那几根长指攥得更紧。 “嗯。”他望她孱弱堪折的一双细腿,附身将她抱上车,随后自己也上了车。 她是有心思的,上车之前是看了眼四周的环境的,普普通通的街道,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秦淮为什么会在半道上突然来接他们转道? 上车之后,她眼皮子越来越重,到底是被他所累,昏昏沉沉,被他抱孩子似的箍在怀中睡着。 车汇入街道驰行。 秦淮看了眼后座熟睡的慕凝蓝,和南宫藤对了眼色,南宫藤点头。 秦淮一手把控方向盘,一手拨弄了下手机,轻声开腔,“先生,查出来了,这是关于那个唤夫人‘小不点’的男人的详细资料。” 男人长指描摹着怀中那张眉秀静目的颊畔,他一双墨瞳如星子一样闪闪烁烁,低头,迅速浏览手机界面,微微蹙眉,“仅有这些?” “是的。”秦淮又道,“霍局那边已经乱套,查到的资料有限,背景干净无任何污浊疑点,普通澳籍公民。” “越是干净,身份作假的可能性越大,查到他江城的位置了吗?”他问,目光阴沉至极。 秦淮叹声,继续说下去,“入境记录以及所有监控摄像查遍,这些天追踪我们的那辆车与那次追逐夫人的车是同一辆,车型大众,牌照被遮,很难查到深一点的信息,这人诡得很,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警匪难辨。” “既识得蓝儿,怕是与蓝儿过往有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飘得很远,落在窗外帧帧后退的风景,心情阴郁。 秦淮担忧的目光自后视镜落过去,“先生,这些日子,您限制了夫人所有出行,其实,您可以对她解释的……” 他眸底漾着星点笑意,却透着凉意,“一波又一波的事情接踵而来,我应接不暇,用不得警方力量,还有什么方法护她?内外交困,每件事情都在朝我所掌控的范围之外发展,秦淮,我从来没有感到如此身心疲惫,安稳度日,与妻厮守,倒像痴望。” 烦闷的掏出烟叼在嘴边。 眸底那笑一点点跌至唇角透着几分邪肆不拘,可谁望得见蕴藏瞳眸深处的那一丝丝清缕苦味?摸打火机,突然想起最近与她浓烈情事勤奋造人,抽不得,收回烟盒。 秦淮心明透彻,为他着急,“先生,您什么都不说,夫人是不理解的。” 粗粝干燥的指腹摩挲着那两片柔软唇瓣,淡樱色,惹他一遍一遍贪恋流连,轻地嗤笑透着嘲讽之意,是对自己的,“不求她理解,她不一样恨我吗?” 第167章 他可恶透了! “那是因为夫人心里有很多委屈。”秦淮说到此处,稍作犹豫,问了句,“先生,对那人,你还要继续忍耐吗?” 他长而硬的睫毛一根一根垂铺罩拢着一双眼睛,映的眸光愈加深暗,“我视她如母,也警示过,但愿她不再生事,你知道的,陌灵之死是我永远都弥补不回来的。” “……”秦淮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不厚道的唏嘘,生死爱过,人死了,令别人一生不得安宁,一缕烟魂,黄泉之下也是罪灵。 车厢沉默,南宫藤也不愿再说什么,身体疲累的颓在靠背,繁复沉杂的事情像巨石一样砸的他负荷超重。 慕凝蓝是被他喊醒的。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扒车窗,眉目着急往外张望。 “下车吧,叔叔没有骗你。”他拉过的小手紧握掌心,牵还处在木讷状态的她下车。 她一字不言,头还是晕晕的,身体虚浮无力,但是看到眼前这座肃穆气派的德式建筑慕公馆,眼睛里的萎靡黯淡骤然间烟消云散。 希翼充满身心。 而此时的慕公馆,没有了往日的清冷,春节气息弥漫,偌大的客厅,下人们忙碌布置,隔着长长的廊厅便听到一声咚咚清脆的跑步声。 俨然顾不得身后的人,玄关处匆匆换了鞋子,慕凝蓝几乎是闯进去的,边走边朝屋内喊道,“爷爷?” 慕振涛这时正好从楼梯台阶上缓慢走下来,看到疼到心肝上的孙女,花白的眉毛软软趴在两边,柔和了一个戎马近一辈子的人身上浑然天成的那股子清寒锋锐的气场。 此刻只是一个双鬓斑白的老人而已,慈眉善目,“蓝蓝。” 久别重逢,一声至亲的呼唤,足以让她双目濛濛,小鸟儿似的朝已经站立客厅的慕震涛奔跑过去,扑进他怀中,黏蠕嘤嘤,道,“爷爷!我想你了!” 慕震涛呵呵笑着,唉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后背,“傻孩子,都结婚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让宫藤看了去不怕笑话?” 慕凝蓝揉了揉一双红红的兔眼,抱着他的胳膊一刻也舍不得撒手,觉得爷爷此刻提那人的名字简直大煞风景,于是,哼了声,“提他做什么!” 语落的同时,身后传来一道恭敬清淡的唤声,“爷爷。” 慕凝蓝身体一僵。 慕震涛是感觉到的,不动声色。 烟白双眉轻敛,一双隽烁眼睛半眯,藏着几分别人望不见的深沉锐利,浅浅应声,“宫藤,来了,过来坐下。” 南宫藤温温回笑,绕过茶几走过来,顺势坐在宽敞的沙发上,腿是太长微微岔开,正襟清然,矜贵强势的气场压的客厅空气不顺当的流动。 眼色好使的李婶遣散一旁伺候的佣人,吩咐去了厨房,自己沏了几盞茶端过来,又默默退去。 慕凝蓝所有注意力全在慕震涛身上,压根没看南宫藤一眼,依在慕震涛身边,“爷爷,我太想你了,我好久……” 说到此处,话音顿住,一时语塞。 偷偷瞄了一眼对面那人,微垂睫毛,遮着一双深邃的眼眸,灰暗莫测,并没有看她,好让她松了一口气,若再说下去,恢复记忆的事情岂不是在他面前露馅? 正当她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慕震涛拍了拍她的脑袋,目光矍铄,“蓝蓝,李婶已与我说过你的病情,没白疼你,还记得我这个爷爷。” 而后,扭头,视线扫过南宫藤时,眸中微沉,“宫藤,如今蓝蓝的情况可见好转?” 南宫藤眉毛微微敛着,望住慕凝蓝。 他浑身上下透着强悍逼人的气场压迫着此时颜静疏秀的慕凝蓝,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娓娓叙述,“医生说,是暂时性失忆,也有可能什么时候突然恢复记忆也不一定。”之后,又道,“蓝儿现在的状态不错,只是一直念着您。” “唉!这孩子让你费心了。”慕震涛拍着胳膊上缠着的一双小手,眼眸微眯朝他又道,“万幸,人无事便好,蓝蓝得你救护,我放心。” 放心?慕凝蓝如被蝎子蛰了一样,刚才蔫吧的状态已然荡然无存,此刻满血复活,摇着慕震涛的胳膊,“爷爷,这个人他……他……” “他什么?”慕震涛瞪她一眼。 慕凝蓝再次郁结,丫的该怎么说? 心里方面的伤害,别人如何看得见?他表面上待她娇宠入骨,南宫家上下哪个人不知? 不过这次慕震涛不仅没有帮她说话反而轻啧于她,“蓝蓝,什么态度?这么不懂事,真的惯着你了?那是你夫。” “爷爷!”慕凝蓝嗔怒喊道,杏眸已经氤氲雾气,攒着力气,指着对面淡然如风的某人,语不论次道,“他不是!我肯本就不认识他!” “胡闹!”慕震涛有些生气的样子。 “爷爷!”她又喊道,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撇着小嘴儿,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蕴满晶莹,仿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一直沉默的南宫藤,看着这一切,眉梢眼角荡起的笑意,很淡,淡的像是没有,眸底却幽邃沉静,完全没有因慕凝蓝娇蛮的话而起一丝一缕的波澜。 相反的,替她说话,“爷爷,不怪蓝儿,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对!爷爷!我不认识他!我不想再回南宫家了!”慕凝蓝脑袋不清醒似的就坡下驴,抓住杆子往上爬,“爷爷,我干脆住下来……” “胡闹!”慕震涛轻喝,敛着力气,敲过去一栗子。 慕凝蓝捂着红了的额头,娇纵的性子迸发,“我还是不是你亲孙女?我一定是马路边捡来的!” 慕震涛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又要发作之时,南宫藤起身,走过去一把将慕凝蓝拉起来,护在她身前,“蓝儿是在与我闹脾气,失忆后,本就对我生分一些,怪我有些日子没有陪她出去走走,她一人在家是闷坏了。” “……”闹脾气?没有陪她出去走走?哼!是完全圈禁她一切自由活动好不好?本就气急,她脑门一抽,一番话就秃噜出去了,“爷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限制我自由!他可恶透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缠着我要孩子……”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番话冒出去,客厅安静的连根针都能听见。 慕凝蓝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字也蹦哒不出来了,小脸红到脖子根了,这不是变相宣示她与他是有多么亲密吗?完全否了她之前说不认识他的话,愚不可及。 李婶从厨房走出来是听见了的,笑盈盈的走上前劝抚。 握住她一双小手,笑的格外明朗,“呦呦,这小两口这哪是闹别扭呢!”转眸又看向慕震涛,笑道,“老爷该欢喜,这两口子好着呢!宫藤少爷上午还打电话过来问我做小姐最爱吃的面的方法,两人不见疏远却如此恩爱,照这样下去,难愁没有好消息,老爷,您不是一直盼着外孙子吗?” 面?蓦然想起昨天上午他端上来的那碗面,当时还觉得那味道像极了李婶的手艺,此刻又经李婶这么描绘,恍然之后是诧异。 她询问的目光毫无遮掩的定在南宫藤脸上,莫非……那碗面是他自己做的?奇闻一件啊! 何曾见过他下厨…… 这样的目光显山露水,他是有感觉的,俯瞰望住她。 四目避无可避的焦灼缠上。 他的手还环在她腰上,微微垂颈的样子从她仰视的角度是俊美无双的,脸上热热的,仿佛呼吸也近了,那一双眼睛平静时也如释放呲呲电波,由上而下折磨着她,那股子电流由酥麻到她难以承受的高压万伏似要将她灼裂烤焦。 仅几秒,慕凝蓝定力不够,垂眉敛目。 他微微勾着唇,似笑未笑,手臂紧了些力道。 李婶半辈子风雨的过来人,医院里眼观明细,怎会不察二人间隙? 寻得殷实人家不易,也是真心为自家小姐着想,想要促和两人,免不了继续唠叨,“所以说,夫妻之间没有化不开的恨,解不开的结,以后有了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日子啊,过得还不跟蜜糖一样?” “李婶。”她轻声唤住李婶,不愿她再说下去。 结,是一个死结,如何解得开? 心里不可抑制的冒着酸酸软软的气泡,谁又知?那些描绘的美轮美奂的幸福与她如今境况有着巨大的落差。 犹如井中月影,微涟即逝。 她要的,他终是给予不了,他的爱对陌灵已倾尽方休。 她如今的作用无非是从一个高级充气娃娃上升到给南宫家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罢了,就如同一个会议决策一样,时机成熟了,计划该实施了,当真任重而道远! “好,不说了,小姐这脸皮薄的呦!”李婶的话让她神思归位,只是李婶脸上的笑容愈加大了,完全认为她是真的害羞了。 她无奈,咽下酸楚,回以一笑。 而南宫藤依旧尔雅淡定,牵她在慕震涛对面的沙发坐下,不逾越又有修养尺度的挨她很近。 第168章 十二岁就被我欺 她心里暗咒,伪君子的一个老男人。 若不是碍于长辈在场,她一定会被他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小孩子那般,他好像很喜欢这么抱着她,也享受她在他怀中的撕閙耍脾气,每当那时,他也会欺过来哄几句。 一开始她抗拒,他便愈加放肆。 例如:他会当着林姨和佣人的面,抱她下楼,喂她吃饭,她若不吃,温故而知新之类,总之他有的是方法让她服服帖帖,她好像是他怀中的布偶,任其揉捏搓扁,坏了的时候,修修补补继续陪他玩。 落在旁人眼中呢!呵!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 实则,她犹如一根韧性的藤条,她越是拧巴反其道,他越是给她掰直溜捏顺当。 后来她明白,所谓的抗拒不过是徒劳,她漠然,身随他蹂躏,可身体里那二百零六根骨头亦如她千疮百孔的心,不屈不服。 他好像把她宠到了天上,又好像随时会一巴掌会把她挥之地狱,她彷徨过,心软过,甚至抓住他偶尔温柔时的一丝一缕真心,开始幻想,如果一直这样被他宠着,相携到老也不是不可能,然而,他温柔下的冷漠和神秘总会一点点将她那些幻想击溃。 被他捏住七寸,仗的也不过是她爱他。 所以,连把唯一的希翼放在慕震涛身上亦是反效果,这不?爷爷又开始对她谆谆教育:“蓝蓝,以后不许再任性,耍小性子,宫藤待你好,别人眼睛看的明白,嫁为人妇,端庄贤淑即使做不到也不能失了分寸。” 任性?耍小性子?呵!她觉得此刻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枉然,一些贴己话,又碍于他在,于是不得不停止这个话题。 她的话题结束,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好像从始到终,叽叽喳喳的都是她一人。 这时,秦淮穿过门廊走进来,朝沙发上威严正坐的慕震涛恭敬颔首,算是打招呼。 而后,微微附身对南宫藤低声说道,“先生,东西到了。” “抬进来。”他吩咐道。 秦淮应声,又出去了。 慕凝蓝看了眼南宫藤,又看了看离去的秦淮,满腹狐疑。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南宫藤将手中盏茶放在茶几上,目光沉睿,对慕震涛说道,“爷爷,想来我仅两面之缘,世事巧合,如今我与蓝儿已是夫妻,我知道您酷爱茶道,不日前,我得来一套南非柏崖红木雕茶具,算尽微薄孝意。” “宫藤,客气了,只听便知是臻物。”慕震涛眯着一双老眼,淡然一笑,却道,“只是……我们怕是第三次见面了。” 慕凝蓝心头一跳,三次?他们以前很熟吗? 随之,目光摇摆在二人之间。 “爷爷,你和……南宫藤很熟吗?”她问。 慕震涛笑道,“我与宫藤爷爷是旧识战友,与宫藤父亲也有来往,早些年是见过宫藤一面的,那时的宫藤虽年轻,却已是人中翘楚,便已是我相中的孙女婿。” “……”额,她能说爷爷慧眼蒙尘不识珠吗? 那么早就预备将她往火坑里推! 敛了敛神,她又问,“那么算起来,这不是才两次吗?还有一次呢?” “是的,我居然不知。”南宫藤突然插话。 慕震涛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看了眼南宫藤,“刑警大学门口。” 南宫藤警觉蹙眉。 慕凝蓝不淡定了。 心头又是剧烈一跳,他……认出她来了吗?什么时候?那么,那次……他追出来了吗?一直送她到门口么? “的确。”南宫藤沉声,像是刻意回答她心里的疑问一样,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覆盖裹住,视线逼近,“蓝儿,可还记得刑警大学?” 慕凝蓝急忙挣脱手,避开他的目光,嗓音沙沙的,“不记得……” 这时,慕震涛手机响了,起身去接电话。 南宫藤趁着空荡,鬼魅低柔的声音绕她耳畔,“真的不记得?那夜你可是睡完我就跑了。” “……”睡完他跑了?她要吐血!倒打一耙的无耻行径他倒是演的真切! 慕凝蓝气急败坏,伸手在他腰上狠拧了一把,敛着音量,咬牙切齿道,“流氓!你少胡说八道!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吗?”他笑的不正经却不减一丝风表翩翩,连本就富有磁性的嗓音愈加魅惑人心,“说我流氓是浅了,那夜抱你在怀,尝你唇齿芳香,如今回味,叔叔那时无耻就想压你,十二岁就被我欺,蓝儿,这算不算命里注定?” “你……”她气的小脸一阵青白,变幻色彩,唇齿颤的蹦不出一个字回击。 暗咒,歹人尽说混账话,那些修养风度都特么的被丢爪哇国了? 慕震涛再回来,二人默契缄默。 同时,秦淮和慕公馆一个保镖将那个柏崖红木茶具搬进来,看起来不轻,两人搬到客厅已是吃力。 慕震涛锐眼,满是褶皱的手抚过精美绝伦的茶具,赞不绝口,“柏崖红木乃上品木质,整个树根浮雕而作,雕刻工艺堪称一绝,宫藤,这件稀罕物怕是价值不菲吧?” 他温尔一笑,“爷爷喜欢便可,我不善茶道,搁我那处亦是暴殄天物。” “我这孙女虽不济,却懂些皮毛茶艺,闲时与你煮茶也是妻睦夫和的美事,所以还是……” “蓝儿与我同心,自然是希望将最好的奉于爷爷。”他笑容可掬不着痕迹的抢白,而后,很自然的握住慕凝蓝的手,亲昵问她,“是吗?蓝儿。” 慕凝蓝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这柏崖红木上雕刻的枝藤木兰唯美维肖,觉得即是臻品,爷爷应受用,附和南宫藤的话,“是的,爷爷,您看这浮雕茶几多漂亮啊!嗯……”她咬嘴,沉吟几秒,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爷爷,放在您的书房最合适不过了,累时,煮茶也是一番惬意。” 慕震涛面色微顿,转头吩咐保镖,“搬到我书房吧。” 保镖点头。 之后他们的话题,半句不离南氏慕氏的事情,她懒得听,低头刷手机,自娱自乐。 下午四点,李婶唤吃饭。 四人行至餐厅一一落座。 不得不说,这一桌丰富餐食,李婶是费了心思的,有一半是根据南宫藤口味做的,素食居多。 慕凝蓝唯有默叹,座上宾席而已,有这么看重吗? 一顿饭,她吃的淡而乏味。 慕震涛和南宫藤之间聊的话题,很多听不懂,她也不感兴趣。 饭间,慕震涛将自己多年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了,大有一醉方休的架势。 “爷爷,您少喝点酒。”她担心慕震涛的身体,劝慰道。 慕震涛眯着眼睛,笑道,“无妨,今天爷爷高兴,有分寸。” 她还能说什么? 旁观着南宫藤一副温文君子风,陪吃陪笑陪喝。 慕震涛更是完全忽略她这个孙女的存在,仿佛今天是给孙女婿的接风宴一样。 一餐结束,夜幕降临。 某人却喝多了。 夜幕渐浓。 慕震涛征战疆埸,酒量自是不差,不像某人…… 酒过三巡。 慕凝蓝忧心慕震涛的身体,那场大手术搁在健朗之人身上亦是大损元气,何况垂暮之年的慕震涛?她不得不时时刻刻警醒,将爷爷劝慰回房之后,又回到一楼。 还有个醉鬼,不得不管。 “南宫藤?”白白小手指头戳了戳他额头,试图叫醒他,她可没有留他在慕公馆住下的意思。 然,这人趴在桌上没有一点儿动静,颜静疏朗一派宁和安然,像是睡着。 看了眼壁钟,八点。 知道秦淮没走,打了电话唤秦淮过来。 慕凝蓝好不客气的推了推趴在桌上的某人,恨不得一棍子敲醒,“秦淮,你带他回宅吧。” 秦淮微愣,却反问,“夫人,那您呢?” “我留在这里,你带他回去。”她语气坚定,一点都么没有商量余地。 语音刚落,垂在身侧的小手被一道力紧紧握住,身侧传来男人呓语似的一声轻唤,“蓝儿……” “南宫藤,你醒醒!”她转头,挣了挣,没挣开。 秦淮见状,顺水推舟,“夫人,天色已晚,先生醉的不轻,来回折腾也是不妥,您还是扶先生回房休息吧。” 之后,神色凝重,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慕凝蓝觉察秦淮似有话要说,那只被南宫藤抓的小手松又松不开,气馁,任他握了。 扭头看向秦淮,示意他坐下,“秦淮,无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秦淮落座,看了眼南宫藤,转眸,又看向慕凝蓝,目光短暂对视又移开,“夫人,上次车祸,我不知道您到底记得多少?先生以命相救,能活下来是侥幸,初送医院,你昏迷不醒被推进手术室抢救,先生重伤危命,却执拗在手术室外等您脱离危险才肯做手术,那等情景,落在我们男人眼里亦是触容,先生性子深沉内敛,不愿多作解释,出院之后,限制夫人自由实则是保护夫人,其实,先生待你真的很好……” 慕凝蓝黑碌碌的眼珠子不转,定在身旁那张因酒精滋润而愈加风华潋滟的俊脸。 第169章 下次再这样,我让你隔天**满天飞 心,仿佛被什么一撞,却抓不住。 秦淮目光落在灯光溢彩下那张美丽轻柔的颊畔,不作停留,起身站定,“夫人,怕是我多话了。” “不,你是好意。”她说,目光专注,还在流连。 秦淮一席话,像是硫酸一样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点点腐蚀,她从来不是一个心狠之人,若是没有触动是假的。 这人好与坏,爱与不爱,南北极两个极端,她难承受,反之,她性格里面小女孩的娇纵任性,仗得不过是他如今还有一颗愿意宠她的心,他的宠,就像一张有限高额度的信用金卡,在额度范围之内不断地挥霍无度,终有透支那一天,她怎会不懂? 可,切肤而不得爱的痛苦,旁人难以体会,说白了,她是一个骄傲的女人。 从她十二岁第一次遇见他,直至如今成为他妻,爱他就是她一个人的事,即使知道他不爱她,对她来说,单爱也是一件乐在其中的事,一点儿也不痛苦,而人之所以会有痛苦,不是单爱本身,不是执着于他心里爱着谁,而是人自己有了欲望。 如果没有欲望,再深的爱和迷恋都只是仰望,因为没有希望,所以也没有失望的痛;而一旦有了欲望,就会在欲望的海里越陷越深,而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会痛苦。 所以,她贪心不足,欲望索爱,爱而不得如同自戕。 深思归宁,她静静地说:“秦淮,你先回吧。” “那先生……” “留在这里。” “好的。” 秦淮这次跑的比兔子还快,唯恐她反悔似的,她望向门口,清苦一笑。 然而,下一秒,她扶额叫苦。 早知道让秦淮帮忙把这人送上楼再走啊! 晃了晃他肩膀,“南宫藤?你醒醒,我们回房再睡,嗯?” 这次,他倒是有了点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摇摇晃晃站起身,高大身影笼罩下来将她囚住,握住她肩膀,双眸迷朦,疑问的语气唤她,“蓝儿?” “废话!你当是谁?” 她拧眉,没好气的推他一把,他却没站稳,挺拔身型微微一晃,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要死的,她心急,一把拽住他衣领,又给拉了回来。 人是拉了回来,可是这人醉后真的欠扁,身体大山一样倾压下来,顺势将她扑倒在餐桌上。 “喂!南宫藤,你给我起来!” 一拳砸在他胸膛,铬的她手疼,他却稳如泰山,双臂撑在她脑侧,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凝着她。 “蓝儿……”他醉眼迷离,轻轻唤她,声音像是被红酒滋润过一样,潮湿而柔软。 “南宫藤,你起来!”她再次推他,双手悠地却被他困于头顶,紧接着,混着浓浓酒香的炙热薄唇将她的双唇堵死。 慕凝蓝唔唔挣扎不休,他狼意更甚,手开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各种点火。 她要哭死。 这是餐厅,李婶上楼收拾卧室,随时会下来的…… 被他蛮缠数秒,得空呼吸间隙,抚他脸,轻哄,“叔叔,去楼上卧室,嗯?” 他恍若未闻,那双像醉的动人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眨,一手开始解皮带,“老婆……y了……” “……”慕凝蓝脸僵,一阵青白红,秒懂这人无耻浪荡话,急忙伸手制止他的动作,苦巴巴的强颜一笑,“叔叔,这……这个桌子太硬,去楼上,好……” 话音未落,身体一轻,天旋地转,慕凝蓝被他打横抱起。 “……”小脸瞬时冰青,这事他倒是入耳又急进。 劣根性十足的老男人! 死死抱住他脖颈,唯恐摔了,左晃右晃的,被他抱着去了卧室。 李婶整理完床铺,门口处,两厢撞了个正着。 慕凝蓝几乎是从他怀中跳下来的,一把将某人推至墙边,跳到李婶身旁,胳膊缠上去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李婶,他喝醉了……我和你一起下楼,你教我醒酒汤怎么煮……” “哎呀,小姐,这点事我来就行,你好生照看姑爷就是。” 李婶笑眯眯地朝慕凝蓝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李婶……”她只差没哭。 门关。 那晃荡的高大身体再次黏过来。 她推他,弯弯眉眼,咬牙哄道,“去床上,乖啦……” 倒是听话一会儿。 最后,人被她七拽八拽好不容易弄到床上,这人老实了,阖动长眸,安静地看着她,又好像半睡半醒。 趁着这安静空荡,她脑门是真抽了,也算灵敏,衣柜里翻出两条长长的裙带,骑他身上,动作麻利的连她自己都佩服,拎他手腕,一边一根,床是铁艺的,绑定床头两端高高棱角。 这人安安静静的,睫毛动了动,似是睡着。 呼出一口气,不忘捶过去一拳,骂道,“南宫藤,酒后乱性,臭毛病给我改了,下次再这样,我让你隔天**满天飞。” 扬起俏尖的下巴,拽拽哼一声,从他身上下来,懒得再看一眼床上“人”型销魂姿势的男人。 走到门口,又返回,不情不愿扯了薄被扔他身上,别给她冻死! 整理干净自己一身狼藉,步出卧室。 余气未消,冷着脸,抿着蜜粉嫣唇,穿过长长的走廊,慕震涛的卧室在楼梯拐角最后一间,敲门进去之前,是收拾好情绪的。 慕震涛并未休息,老人本就觉少。 卧室独特设计,装修有些年头,古韵气息浓浓,一面墙壁特意开一扇门,连通隔壁书房。 卧室不见慕震涛,走过去敲书房门。 书房门口,见是孙女,沉坐书桌后靠椅的慕震涛并不意外,灰白眉毛漾起笑意,“蓝蓝,宫藤可好?” “醉的不省人事。”她走进去,绕过那个柏崖红木茶几,在书桌前拽了把椅子,坐定,免不了负气,“爷爷,别提他。” 慕震涛双手搁在书桌,双目含着睿光,“那提提你吧。” “……”慕凝蓝歪着小脑袋,一脸茫然,面前一盏热茶冒着烟气,袅袅徐徐,不知是不是错觉,烟雾中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庞愈加苍老。 慕震涛斜她一眼,“在爷爷面前就不必装了。” “什么?”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想否认,“爷爷,我没有……” “也就你蠢,爷爷乃你至亲,你一言一行,早已刻骨,在爷爷面前使,漏洞百出。”慕震涛转而唉叹,“好好的日子别总不知足。” 不知足?慕凝蓝一听,嗖地站起身,“爷爷,我实话跟你说明白,这场婚姻可否终止?” 啪的一声。 刚刚握在手中的茶盅被慕震涛不轻不重地扔在书桌上,溅起的热水飞溅到她手背上,热燎燎的。 “蓝蓝,你以为进一家出一家是过家家闹着玩的?这事没商量,不必再提。”慕震涛斩钉截铁的说。 她倔强的咬住小嘴儿,坚持道,“爷爷,我没有闹着玩,我不想和他继续下去了。” “不想?”慕震涛眯着一双镌睿厉眸,缓和了语气,“蓝蓝,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慕凝蓝呼出一口气。 自她嫁入夫家,大事小事,发生的事情还少了?当然,她是不会把这些污浊事情说给慕震涛听的,于是干脆捡关键的说,“爷爷,你知我性子,我不会和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相守一辈子。” “当初迫你嫁他,你不是知道什么结果吗?”慕震涛皱眉,显然不解,不过马上明白了,又道,“蓝蓝,你爱宫藤,对吗?” “是。”她直言不讳,“可是,爷爷,他另有所爱,南宫家宅诡异又乱七八糟,我日子过得一天天像地狱,既然一开始这场婚姻是由您强硬手段促成,那么我希望有您出面结束。” 慕震涛起身,踱步过来,拍她肩膀,“蓝蓝,相必我与南氏签订的条约你也知道,慕氏以后总归是要由他继承,爷爷这么做自有道理,相信爷爷,爷爷看人不会错,他不是不知冷热的人。” “爷爷,可是我真的很难过……” “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商场复杂纷乱,慕氏凭你一肩扛不动,只有南宫家宫藤能护你周全,所以爷爷是不会同意的。” 一字一句坚决不可违抗。 慕凝蓝实在不解,为什么非南宫家不可?不仅此事,还有很多事情疑云重重。 于是,直白问道,“爷爷,十二岁那年,为什么我会不记得父亲母亲死亡真相?不是什么空难,是车祸对不对?我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我的记忆有很大一段空白。” 慕震涛微微一惊,又很快平静下来,唉叹,“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忆起那场车祸,那次车祸之后,你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一些不愿面对的记忆被你自己封存起来,爷爷也不愿你记起那场车祸,所以才有空难一说。” “就这些?”慕凝蓝狐疑的望着慕震涛。 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明晰不过,岂是爷爷三言两语,轻飘飘的绕过? “可是,爷爷,我总觉得,我的记忆还有一些空白,我经常做梦,梦到一些血腥恐怖画面,就好像那是我的回忆录。” 第170章 她输了,输给亲情 “梦到了什么?”慕震涛警觉心骤起。 儿子儿媳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独吞腹中,经历多少个年头日月?他的宝贝孙女,如今平安成人,婷婷袅袅,善良可人,心纯至洁,无一丝脏乱社会风气的污染,手段促成一桩安然姻缘,是他所愿。 以往种种,割肤剔骨般的回忆几近摧毁一个小女娃,那是第二笔血债,总会有一天,一笔一笔算清楚,不能再揭开那道伤疤。 “我梦到……很多死人……有血……有枪……” 慕震涛突然起身,动作幅度很大,身后的板椅撞到墙壁又弹了回来,转了好几圈,喝声打断她,“好了,蓝蓝,那只是子虚乌有的幻像,你只是因父母的事情忧郁至此而已。” “是吗?”她依然疑惑,可分明从慕震涛那双精锐闪烁的瞳孔中读到了一些讯息,是兢惧。 骇然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急忙又问,“爷爷,我以前的小名叫‘小不点’吗?” 慕震涛皱眉,摇头。 她沉默了会儿,又问,“那么爷爷……你认不认识一个名字中带‘城’字的人吗?” 城哥哥…… 这个人,一直是她心中难以解开的疑团。 一个正常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别人乱认人,除非那人精神方面有问题。 反之,既然认识她,又唤她‘小不点’,可见关系非浅,与慕震涛也相识也不一定,定是与她过去记忆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次,慕震涛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眸光一凛,给予否决,“不认识!”却追问,“蓝蓝,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商场偶遇,见我就喊‘小不点’,一副认识我的样子,不像作假。” 她一边说,一边在脑中搜寻与这人任何有关联的画面,可是,徒劳。 别说印象,一丁点记忆的轨迹都寻不到。 难道真的认错人了? 她还想再问什么,却见慕震涛一副很疲累的样子颓坐板椅上,脸色愈加苍白,无力地朝她摆手,“蓝蓝,爷爷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爷爷……”她走过去。 慕震涛已双手撑住书桌费力站起身,步伐缓慢地朝连通卧室的那道门走去。 手在握住门把手那一瞬突然顿住。 他没有回头,嗓音沧桑中三分严肃,“蓝蓝,与宫藤安稳度日,泉下你父亲母亲也安息,爷爷老了,能陪你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你是爷爷掌上明珠,这些年娇宠于你,你是爷爷血肉至亲,爷爷岂会葬你幸福推你入火坑?听爷爷一句劝,也是爷爷梦里期盼,与宫藤诞下一子或是一女,他定会承你一世安然宁和,爷爷迫他不得不退离警界,追究根源,也是这个缘由,远离是非漩涡,便得安宁静和,蓝蓝,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上你的安危与幸福来的重要,懂?” “爷爷……”她哽咽,眼睛里渐渐地湿润。 慕震涛见她已然动容,趁热打铁,“蓝蓝,你父亲母亲去的早,爷爷养你,教你,难道还换不得你一声答应?” “……” 爷爷说到如此斐然地步,无非就是愿她有一个金玉安稳的后半生。 望着慕震涛花白稀疏的头发,微微佝偻的沧桑背影,心里一阵又一阵钝痛,她还能再说些什么? 一颗晶莹的泪珠自眼角落下的同时,她闭眼点头。 慕震涛唉叹,离去。 她默然。 关于和南宫藤婚姻的话题,她想过多种版本的结局,也准备了不少的措辞,唯独没有想到本以为应该站在她队伍里的慕震涛,居然站在她的对立面。 纵然千般万般理由,她输了,输给了亲情。 亦如彼时,慕震涛躺在手术台上,迫她下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的情况一模一样,如今翻覆思量,如果同样的情况再次摆在她面前,她毅然会以爷爷生命为先,别说作出同样的决定,即便以她生命为代价,她亦是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爷爷说,她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最珍视的亲人,她何尝不是一样? 骨血至亲,山河堪比其重? 慕凝蓝没有立刻回卧室,而是木木然到了一楼,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脑袋懵懵的,心里乱糟糟的如一团乱麻,繁复沉杂中理不出一丝头绪。 然李婶突然而至的一声低唤,让她心智归位,“小姐,醒酒汤早就好了,要不要现在端上去给姑爷?” 慕凝蓝眼中的迷惘之雾一点点散去,这才注意到眼前站着的李婶,双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一碗醒酒汤。 只是李婶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笑盈盈的望着她,那笑很明显带了点暧昧颜色。 她恍惚了一下,却很快明白,耳根子烫了烫。 她和慕震涛在书房谈话至少一个小时,而李婶刚才又说醒酒汤早就好了,却没有端上去,那么李婶此举,该不是认为之前她和南宫藤在卧室做些什么吧?所以,不便上去打扰,以至醒酒汤好了才没有立即端上去。 难怪,李婶见她一下来,立马迎上来,可见,李婶是刻意在楼下等着的。 唉!她唯叹。 李婶待她,如视亲人,在老人家的眼中,期盼很简单,子女一切安好,抵得过世间一切浮华。 微微一笑,从李婶手中接过托盘,关切道,“李婶,辛苦你了,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李婶依然笑眯眯的表情,“唉!小姐别惦着我,去楼上照顾好姑爷吧。” “……”慕凝蓝无语,他还需要什么照顾? 今天,他是第一次回慕公馆,跌破眼镜,他倒好像是什么功臣伟人一般,得不少人看重奉为上宾。 不置可否,往深处想,李婶和爷爷至此,不过是为了她着想而已,老理沉古不变。 待他一分好,自是换他护她一分。 想到此处,那些酸酸软软的感觉悄然而至,徐徐自心尖流淌,冲击的却是最柔软的地方。 “李婶,我上楼了。”尽量抑制住那些悲秋伤怀的酸楚,她抿唇淡笑。 “去吧。”李婶笑颜回以。 其实,这碗醒酒汤,慕凝蓝觉得端上去也是枉然,那人醉的一塌糊涂,一定睡的比猪还死,还喝什么汤?浪费!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然,事与愿违。 慕凝蓝推门进屋,几秒扫视,脸色立时一变。 这是什么情况? 玩无间道还是楚留香缩骨功? 一米五的公主床,床铺空荡荡的,薄被凌乱卷在床尾,床头两端棱角挂着两条裙带。 慕凝蓝一双琉璃般的黑眼珠,淡淡光影,死死定住,哪还有那人一丝踪影? 走过去,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眼角余光瞥见窗那边的窗帘微微浮动。 心里一咯噔。 脑回路迂回的慢,蠢的可以,哒哒小跑到窗边,嗖的一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脑袋伸出去老长,不住地往楼下张望。 窗台低,好站脚,脑洞免不了开大了,该不会是一失足掉楼下了吧? 但,很快这个念头被抹杀掉,掉下去的话,窗户会是闭着的吗?白痴啊! 突然,身后咔嚓一声。 她急忙转头,眼神又是一定,继而是惊恐万状,墨黑色的瞳孔一圈一圈波纹散开。 脑门黑线丛生,她想凑人个鸟的。 浴室门口,不,准确的说,她闺房浴室门口。 一个堪比她膜拜的希腊雕像的裸体美男,挺拔如玉的身型斜依门框,亮瞎她一双二十四k金眼睛的那道绝美身材,一寸一寸飓风一样刮进她眸底。 足以眩目乱心。 他头顶是一方圆形盏灯,光束仿佛为他而聚焦,暖色微橘,光晕一圈一圈自上而下拖曳出深浅不一层次分明的立体剪影。 从美学角度分析,底色灰层高光暗影的位置,太特么的完美了。 他头发湿漉漉的,晶莹的水珠顺着额前软软趴着的短发,一滴一滴徐徐淌下,柔和了男人平日里冰艳沉敛的气场。 双目如被吸铁石吸附过去一样,黏在他身上,循着那些风华轨迹,俊逸面颊,英挺不羁的鼻梁,刀削如刃的薄唇。 视线再落,狷邪不羁的下颌。 尤其那两条精致如蝴蝶的锁骨,涌出惊涛骇浪一般的荷尔蒙气息,透着馥郁浓烈的健康男性气息,弥漫着整个卧室,仿佛房间里的氧气亦随之稀薄。 视线定住。 肌理分明的阔厚胸膛,六块毫不夸张坚实而富有弹性的腹肌,与之人鱼线窩曳逶迤的是…… 脑中竟然闪过他们许多个夜晚的旖旎画面,竭尽缠她方休…… 她顿时觉得脖子都开始发烫。 心跳乱了个彻底,很想管住自己一双毫无遮掩打量的灼灼目光,暗暗斥责自己,这生理的反应比心理更来得直接啊! 心里腹诽这人上演美男出浴恶劣行径的同时,她惶惶转身,不忘一声斥责丢过去,“南宫藤,你变态啊!不会穿件衣服?” 黑黢黢的眼珠子是没有焦点的,落在窗外夜幕笼罩下的慕公馆不知哪一角落,望进眼里都是一片沉沉的黑。 第171章 断言我不爱你? 静静地平复失了常力的呼吸。 没有关紧窗户,闪了一道细缝,轻风夹着丝丝清寒刮在脸上,仿佛这寒风能吹散那些从她骨子里淬出来的不正常热度。 身后一暖,男人熟悉的气息缠过来。 他悄声欺近不带声不生风的,非人类的大魔怪! 一道力落在双肩,她被迫转身,视线不经意扫过,这人是什么惊人的速度?那精壮腰间何时缠了一条浴巾? “没有换洗衣物。”他说,三分醉意犹在,一双眸子格外清亮,似在解释为什么会有刚才浴室门口声色一幕。 “……”她脸上刚刚冷却下来的烫意恢复,仅是几秒,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刚才被他所惊艳而忽略掉的问题重点提起,“你不是醉了吗?是怎么……” “是醉了,一场沐浴还能不醒?至于是怎么解开束缚的……”他嗤笑,伸手挑起她削尖的下巴,“人在极限的时候,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何况这点难不倒我。” “什么意思?”她实在有些懵。 “灌了那么多汤汤水水……”他声音拉的很长,酒气随着粗沉的呼吸喷漩她耳畔,“生理需求,憋坏老公,以后会有你性福可言,嗯?” 那双眼眸像两道深深的漩涡,墨黑琉璃的两颗眼仁一动不动,专注望她,温柔的时候,简直能迷惑人。 强迫自己不被吸引进去,瞪他,“是你醉酒乱来,绑你算是轻的!” “还要**满天撒?”他掺着星点醉意朝她笑,“嗯……喜欢什么姿势?任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 “流氓!”推他,绕开他要走,简直要气死。 这人动作迅捷,在她做出动作之前,向前一步,沉阔厚实的身体盖下来,她退不及,逃不能。 两人身躯相贴,彼此呼吸纠缠不休。 他抬起劲力的手指,微微抚上她脸颊,她侧过脸颊,不让他碰。 缓缓地抬起头,挣脱他钳制,朝他微笑一下,语气尽量轻柔,“南宫藤,我有事要和你谈……” “恩。” 他低低应着她,瞧着她一双柔软眉眼,清丽颊畔。 他的视线再没放下,表情淡漠,稍微转身,“谈什么?” 她也转过身,抬头,望他轻声讲话,语气里却藏着无力:“我想了许多……” 还在组织语言,不知道会不会是一番废话。 “嗯。”他平静应声,等她下文。 颀长玉立的身量,身上的气息因未干的水珠氤得冷清,迎着窗外的微光,慕凝蓝只能侧一寸低头盯着他下颌骨以下部位,“我觉得,我们现在不适合要……” “不适合什么?”他抢断,语气认真,又道,“蓝儿,你突然而来的温柔,里面即使藏冰掖刃,我也愿意受。” 身体又欺压下来,心头怒意不是没有,有事求他才会学来温软。 她推他,他总是不能好好听她说话。 他却分毫没有后退的意思,反是向前一寸,慕凝蓝步步后退,被逼到窗口。 “南……”一僵,已被他捞住后腰。 “你继续说。”他还是抢话,似是故意。 他的霸道专制,她不是领教的不够透彻,柔软的语气讨他欢心,“要孩子的事情能不能缓一缓?” 她和他如今境况存续不了一个孩子的幸福。 “缓?” 这是个有深意的字,缓,并不代表以后不要,觉得她真的好乖,柔软冷静,不再是之前满身刺儿,难得又是商量的语气。 唇,循着眉眼一路往下流连,最后落到了她的唇。 他更加贴近她,手已经在她身上不安分,眸色深沉,嗓音压低,“缓多久?” 慕凝蓝挣了挣,“总之,给我时间……” “良宵一刻,时间都被你一点点浪费掉了,边做边说,行到酣处,你若再推,我在外。” “……”这人真过分,慕凝蓝气愤要离开,谈话结束。 下巴被他两指捏起,慢慢摩挲,那两道目光灼热似火烧,男人薄唇已落在鼻尖以下。 慕凝蓝偏头躲开。 他的灼热的气息逼过来,霸道又难抗拒,胸膛也沉下,大手已经在她衣服里内衣搭扣上流连。 “南宫藤,别……听我说完……” “蓝儿……”他的睫毛很长又硬眨眼间一遍一遍刮着她的肌肤,眸中燃火,灼在她染了粉的两颊,眼底的欲之火烧的很旺要喷出来,低声唤她的名字,没有立即有大的动作,也在等她,等她愿意。 她伸手抵挡,心早已纷乱,在勉强不沉迷他编织的温柔中,“南宫藤,你不能总这样霸道,你该尊重我……” 他重申,“孩子是一定要的。” “……” 仿佛料到他会如此之说,她颓唐,低头躲开他的气息,他身量太高,附低头,手扣住她后脑勺,在她乱躲间没有亲到唇,亲到了脸颊。 他还在等,等她哪怕为他有一丝恍惚。 她始终在躲。 求而不得,再没有耐心,重重的咬她唇瓣已然有怒,“想与你有一个孩子,想与你到老,我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才明白?” “明白什么?”她脑袋有些懵,眼睛里却纯净透彻。 最望不得这样的眼神,索性不看,一臂抱她坐在飘窗上,薄唇炙热落下,有的是办法缠她无力反抗,不为所动闖进,他不怜惜,不给温柔,继续不停,附她馨香肩窝,沉喘含戾:“慕凝蓝,你薄情也让人恨,一如此刻,小小弱弱的你在我身下是多么可怜,可又是这么美丽***激的我每根骨头都发酥,想与你做到至死方休,你是有一颗多么冰冷的心才会断言我不爱你……” “你……”一开口,声音成吟,她羞耻住嘴,死死咬住唇瓣,脑袋懵懵的,眼睛里有了雾气,那一席话如长了触角的蔓藤一样一点点渗透她骨血,想不去想都不行。 怜她,情到浓处,嗓音染了柔情,“我不管你记忆中有没有我或是愿不愿有我,把你交给我,我有一生的时间让你感受我到底爱不爱你……” “……”眼泪掉出来,轻盈地淌在他肩膀,一双纤臂回抱了他,“南宫藤,我还是讨厌你,你赔,你赔,你赔我一生都不够……” 他笑,好像前方是暖阳大地,青葱绿野,可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的眼睛里却分明如蕴含了水光一样,闪闪的,亮亮的。 她看到了,以为是夜空星子。 一场情爱角逐,他赢了,他像是先知,最后一刻,他给了她机会,她没有推他…… 第二天。 她醒来的时候,他衣着整齐,坐在床边安静望她。 他附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从被子里将她抱出来,时间如倒带流长的河,他如往常一样,给她穿衣。 她是安静地,安静地任其所为。 一切回归正常,昨晚一切浓烈情话,谁也没有再提。 可是,很明显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悄悄地变化。 慕凝蓝拽住他正往她身上套衣服的手,“南宫藤,我想洗澡……” 南宫藤垂眸,望了眼她并拢的一双纤腿,眸色潋滟,裹了衣衫,将她打横抱起,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一起。” “我自己可以。”她趴在他肩头,脸烫红。 “我自己不可以。”他语气淡淡的,却异常霸道。 “……” 关于共浴,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由一开始的洗澡衍变成最后一场热烈缠绵,无一次不例外。 当然,也包括这次。 “蓝儿……” 视线被热气腾腾的水柱剪断,他轻柔地唤她,敛着力道,双臂已将她抱起,抵在冰凉的壁砖。 “……”热水冲刷着她如玉娇躯,很烫,可是他的身体更烫,冰火两重天足以撕搅她身心,又娇又蠕的声音,“别……不要了……” “这么蠕的声音,昨夜没听够……”边说,手上的动作急而不受控,眼睛血红加炙烈一片,在她耳畔粗粗地急说,“一沾你,疯魔的控制不了……乖,忍一会儿,我会快……” 闭着眼睛一沉。 听得她撕气。 他神魂颠倒。 一个小时以后。 慕凝蓝是被南宫藤牵着下楼的,唯恐她腿软跌在地上。 她幽怨瞪他。 还说忍一会儿?男人在那事情上说的话,都是雾中花,不可信。 这人悠闲自若,神清气爽,对她刮人的目光完全视若无睹,攥她腰侧的手臂又收紧。 一楼。 阳台花园,慕震涛给花草修剪浇水,一身合体剪裁的灰色中山装,体态健朗,面容和煦,从庭院侧门回屋。 二人在客厅与慕震涛打过招呼,一行人径直来到餐厅,一一落座。 李婶眼明心细,瞧着自家小姐樱粉娇颜,低眉羞目,微咬菱形小嘴,怎会不懂这对夫妻似有破冰之象? 笑盈盈地从厨房走出来,和佣人将早餐一一端到餐桌。 老人就是图个人气圆满,慕震涛望着妻美夫和的孙女孙女婿,心情不错。 早饭之后,慕震涛便将南宫藤叫到了书房,慕凝蓝则赶在李婶上楼之前,去卧室消灭痕迹。 夫妻常事,让第三人看了去,到底会害羞。 书房。 慕震涛从文案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与他隔了一个书桌距离的南宫藤,“宫藤,这是慕氏百分之三十股份,现交与你手,其余的,一切按照合约。” 第172章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举,完全出乎南宫藤意料之外,不免微微蹙眉,语气敛着分寸,“慕氏乃家族企业,后又直属国企,如今就将慕氏股份转给我一部分,怕是慕氏各个股东要生变。” 慕震涛眯着双眼,冷哼,“那帮人自慕氏创立,庸庸碌碌并无大为,为益而聚,为利而散,给肉就会叼,我自有计量。” “那么您老呢?”南宫藤眸色尖锐,嗓音凉薄,“利益面前,人心难测。” 话中有话,慕震涛怎会不察? 却从容镇定,“我并不否认。”转而起身,踱步到那具柏崖红木茶几前坐下,干枯如树皮的老手,抚过柏崖红木上那簇簇兰花,未抬眉眼,道,“宫藤,你我皆是商人,商人眼中一切利益为首,这是商中人士在商界立足的前提,南氏亦是经历变革,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南宫藤目光藏睿,嗓音低沉,“您自是高见,但是,凡事预则立,过了线,便是违反规则。” 慕震涛拎起水壶,将滚水倒入茶具盘,将茶具一一煮沸,又用茶夹一一夹出,开始煮茶。 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腔,“我赞同,这个社会,真正守得住本分的人凤毛麟角,所以,我才使尽手段将掌上明珠交予你。” 语毕,视线示意他坐下。 一番话,两人心照不宣。 南宫藤坐在茶几对面,索性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为什么看中我?” 慕震涛抬头微笑,那笑却透着威严和认真,一字一句道,“人品和势力。” 他蹙眉,不似相信,“哦?那您还真是高看我了,这么轻易促成一段姻缘,不怕功亏一篑?” 慕震涛将一杯大红袍煮的新茶递过去,南宫藤礼仪接了,茶香诱鼻,却不合适此刻品茶的气氛。 慕震涛端起茶盅,吹开茶面的云雾,轻啄一口,“唯一的筹码,我还是赢了,不是吗?” 南宫藤将茶杯不轻不重放在茶几上,“筹码?她可是你的亲孙女!你筹谋将她嫁于我,目的是什么?” “护她。” 南宫藤眸色一凛,收住冷戾气势,“我一直在做。” 慕震涛摇头,对南宫藤的错误理解微微叹气,放下茶盅,沉眉肃目,又道,“宫藤,我不管你信与不信,或许有一天我会不得善终,可蓝蓝在你手里,又是我亲手推入,我并不后悔这个决策,我条约束缚你,承诺给她一世荣华,一世安全,现在有一点倒是失算了……” “什么?”他问。 “你过来。”慕震涛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上了密码锁的抽屉,拿出一个牛皮袋递给他,“你不仅能给她一世荣华,一世安全,还有幸福和快乐,这孩子一心一意待你,大概是从刑警大学那次开始,而自那时起,关于你的一切,我摸的透彻,知你爷爷是我战友,又与你父亲政界有几分牵扯,自此你便步入我的视线,这些你父亲知悉一些,其实,我所言的筹码不是蓝蓝,是你的人品和家世势力,我做爷爷的,怎么会不希望孙女获得真正的幸福?我说我赢了,是因为你将蓝蓝放在了心里,上次车祸,你以命相护,寡情无义之人是做不到的,这孩子命苦,得你依托厚爱,是福,但是,宫藤,若你把这种福变成祸,我沉归黄土,亡灵不得安息。” 慕震涛一番话,软硬有度,却似刀似刃,绕是睿智深沉的南宫藤无以反驳,言语之庭,字字如敲在他颅骨一样,似警示似请求似威慑。 慕震涛唉叹一声,“宫藤,生活如这杯中一抹清茶,平淡是福,与蓝蓝安稳度日吧,有些事情碰不得,多为蓝蓝着想。”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牛皮袋,眸色黯淡下来,“打开看看吧。” 无暇多想,南宫藤拧眉,打开档案袋,一塌照片散落桌面。 仅看一眼,浑身毛孔悚立,迅速捡起照片,捏在指间,瞳孔颤抖,一个看过各种生死的成熟男人亦是忍不住手颤。 慕震涛双目泛红,本随他落在照片上的视线收回,心了然寂,那种愤恨绞心的痛,熟悉刮骨。 南宫藤颤颤的视线里…… 照片里,一个小女孩手脚被拴铁链,蜷缩潮湿阴暗的地窖,长发凌乱盖住半个身体,长发遮盖下是一张面沉死灰的小脸,嘴角紫於青肿,没有一丝活气,衣衫破损,露出的皮肤满是血痕。 每一张照片都是不同方法的折磨。 被捆起来吊起来皮鞭挨打…… 更残酷的是,小女孩面前有尸体,枪或命中额心,或胸膛…… 小女孩已经不成人样,睁着眼睛,空洞的仿似没有瞳孔。 照片在男人指间捏出皱痕,眼角猩红,视线无法再停留一秒,看向慕震涛,冷厉的嗓音,“蓝儿十二岁那年?” 慕震涛嗓音沉哑,“是,就在蓝蓝去刑警大学那次之后的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是怎么一回事?”南宫藤身上散发的沉寒戾气达到盛极。 “绑架。”慕震涛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支雪茄,点燃。 “是什么人能在你手里绑走蓝儿?”他锐利的眸光看着不再淡然的慕震涛。 慕震涛眯眼,喥烟,眼睛里含着愤然和血恨,“宫藤,我本至死也不会让你知晓蓝蓝这段经历,可是事与愿违,我终是不放心,你只需做到,护她足矣,别犯当年和我同样的错误。”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藤已无理智,满脑子都是他的蓝儿被人折磨无人样的画面,那么一点的女孩,何故遭此噩运? “宫藤,我再说一遍,究根究底都是枉然,我与你看这些,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当年之事,几乎毁掉了蓝蓝,关于蓝蓝的一些事情,洛洛那丫头定是与你说过,但她知道的有限,蓝蓝严重抑郁症,梦魇折磨,甚至几次三番自杀,最后一次死而救活,几近受尽病痛的植物人,心理医生建议送进精神病医院为托……我如何忍心?你以为她为何会记忆缺损?是我请美国权威专门研究心理学的帕尔斯教授,经过数月精神和心理方面治疗,一点点抹掉了那段记忆,自此涅槃重生,所以,宫藤,我想要警示你的是,蓝蓝如今安好,我愿已足,不要试图再找寻蓝蓝过去的那段记忆,但是,现在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南宫藤隐隐猜到什么,问道,“你是想说蓝儿的记忆?” 慕震涛叹息,捻了捻眉心,“是的,蓝蓝的记忆在一点点苏醒,她已经记起父母亲车祸的事情。”顿了下顿,慕震涛抬眸,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南宫藤,“以你敏锐的洞察力,不会看不出来。” 南宫藤眉头微皱。 慕震涛果然心思颇深,看人准而狠。 他心中所想,一眼便被看穿,这样运筹帷幄的政坛老将,善则安之,嗔则祸之。 慕震涛见他一脸沉默,又言,“宫藤,这孩子命苦,自她父母去世,性子孤僻,我想给予她世间最好,尤其那件事情之后,又被我无限制宠坏,颇多任性之处,你多包容。” “不。”他眼角眉梢流淌温暖笑意,“蓝儿,是一个好女孩,好妻子,即使她真的忘记我,我也会不离不弃,护她一世安稳。”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但是,有些事情不必究其根源。”慕震涛又从抽屉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注意这个人。” 南宫藤接过照片,仅看一眼,眉毛骤然拧起。 照片中,一个十八九岁的青涩少年,五官英俊,尤其那一双浅珀色瞳孔,惹人想不注意都不行,依其五官轮廓可辩,渐渐地和一张男人面孔重叠。 “他是谁?你怎么知道他?” 慕震涛摁了摁额发,“看你表情便知,果然是他,他叫赫连城,当年救过蓝蓝一命的小伙儿,那次绑架案之后,为了感恩,我派人寻过……”说到这里,慕震涛突然停顿,眸光有些闪烁,“蓝蓝说,遇见过他……” “那么,蓝儿可记得这人?”南宫藤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人明里暗里几次想接近蓝儿,暗中追踪,又是为何? 他直觉,来者不善,怕是还是一个难对付的死敌。 “不记得。”慕震涛摇头,眼神又黯淡下来,“可是,难保以后会不记得,我已咨询过帕尔斯教授,针对蓝蓝的情况,他言,当年抹去记忆只是一种心理催眠,虽然记忆被封存,但是,偶尔会无意识的在心里映现一些幻像,尤其人在熟睡的时候,身心放松,大脑皮层处于松懈状态,一些事情,一些人,在特定的或是熟悉的环境,会随着心理意识通过梦境一点点萌发,例如,她因上次撞车受到刺激,便唤起了一部分记忆。” 一席话,南宫藤心里钝钝蜇痛。 为他的蓝儿,为她的命运多舛。 可是,如果以后她忆起所有,还有她若知道自己一直苦心积虑的在做什么…… 那种痛愈加浓烈,他不敢再想下去。 第173章 别再忘记叔叔……是警察叔叔。 他怕了,真的怕了。 怕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自墓园,她流泪与他争执,悲伤地说要与他离婚那时起,他是真的怕了。 心里也开始起了变化,由最初不会与她生孩子的打算到如今他真的想与她有一个孩子。 很迫切拥有他们之间生命的延续。 尽管他很自私,但是,孩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扯上了,一生纠缠,他舍不得放她,亦不愿放她,这便是他的后路。 十二岁,他是多么无耻,才会对一个小丫头产生异样的感觉,自那之后,他有想起过那夜,甚至回味过。 小丫头离开的那一夜,龌龊之事于梦中映现。 隔天醒来,低头,盯着**腥热的内裤,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自此,他便不愿去想,克制自己去想,尤其在陌灵面前,那是一道丑陋不堪的疤痕,每揭一次,便对一向倜傥自负的自己厌恶一分,更是对陌灵的一种负疚。 就是那天早晨,陌灵推门而入,一袭白色衣裙,面目娇媚,一个热血少年,又是梦中初醒一个残余燥热的身躯,在陌灵柔软的女性娇躯主动缠上来时,他有过恍惚,本着梦中残存的意识,身下人给予他解渴。 久而久之,那一夜,小丫头那青瓜味道的双唇,便是沉埋于心里一角黑暗处的一枚火种,经年累月,一点点浮动到熄灭,后来便不再想起,逐渐淡化在记忆的汪洋中。 以至于,初时,他唤她小番茄,几次三番吻她,后娶她,每每对她难以自控时产生的彷徨,他又怎会想过,源起何时…… 遗忘的时光,重新拾起,若说没爱,此时,比脉动还要强烈的感觉又是什么? 所以,他严肃而认真对慕震涛一字一句作出承诺,“世事难料,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掌控,也无法阻止祸事一桩桩波及,我会以亲人之心护她,以丈夫之心……”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慕震涛了然一切,朝他微笑,“去吧。” 门开。 慕凝蓝静立门口,粉白如玉的小脸嫩嫩的,小而瘦的下巴微微仰着,“南宫藤……” “蓝蓝,你与宫藤回去吧。”这时,慕震涛走过来,揉了揉她头发。 “可是,爷爷,我还想再陪陪你……”慕凝蓝一边说,一边拉住慕震涛的衣袖不放,不忘小心翼翼的偷瞄一眼一旁清然玉立的南宫藤,唯恐他冷脸。 没想到,他却攸攸开口,“让蓝蓝留下陪您吧。” “……” 慕凝蓝再度将目光投向他,不敢置信,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不过无妨,她要的只是一个满意的结果,其他的,她懒得深想。 然,慕震涛却道,“蓝蓝,听话,跟宫藤回去,近春节,应当在夫家,初一再回来,爷爷等着蓝蓝给爷爷添喜拜年!” 说完,慕震涛眉间含笑,返身书房。 “爷爷……”慕凝蓝望着那道微微佝偻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 侧目,又看了某人一眼,不情不愿道,“那我们回吧……” 他沉默,安静地看她,安静地牵她下楼,安静地出慕公馆,安静地上车。 一路上,他依然安安静静的。 只是……能不能别一直抱着她?他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却将她抱在怀中,令她动弹不得。 她只要一动,他手臂收的愈加紧,仿佛一松手,她会消失一样。 索性,她也不再言语,不知道他哪根神经搭错了。 直到回南宫老宅,抱她上楼进卧室,终于才肯将她放下。 缓一口气,往衣帽间走去。 南宫藤却快她一步,将她返身,克着力道,到底是把人摁到了墙上。 下一瞬,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下来。 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猛热烈,却极尽缠绵温柔,像绵长不断的小雨,细细碎碎落在她心尖,不停歇。 慕凝蓝受不住,身体软的一点点顺着墙壁下滑,被他一臂捞住裹住,不给她一丝空隙,只是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她。 推不开,能做的只又有紧紧抓住他腰间的衣服,承受着,浑身血液逐渐被他挑起的情欲点燃。 她开始一点点迷乱,沉沦于他这个吻,无法自拔。 听得门反锁声。 他要进一步动作时,她惊醒,推他。 这一次,他缓缓抬头,双目赤热,薄唇却依然若有似无的黏在她唇面,一下一下啄吻。 “南宫藤,你怎么了?”她侧过脸颊,躲避,问他。 他还是无话,却将她拥进怀中,埋首在她馨香颈间,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似安慰似哄似怜惜。 慕凝蓝心里微微异样,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再次推离他。 仿佛是一瞬间错觉,慕凝蓝好像看到了那双平日里深邃似海的眸子,流动着水光,好像夜空闪闪发亮的星子。 “你怎么了?”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却在触到他皮肤一刻犹豫,又欲落下之时,被他大手裹住,并抚上他脸颊。 “蓝儿,我们重新开始吧。”他的声音很软,软的她的心也跟着丝丝牵动。 但是,“重新开始”这个词却让她心里不踏实了,没有以前纠缠纷扰,又何来“重新开始”一说? 莫非…… 眼神一凛,望住他,“南宫藤,你……” “别再忘记叔叔……”他执起她的小手,轻轻地吻着她手心柔嫩的肌肤,温温柔柔一笑,“是警察叔叔……” “……” 警察叔叔?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几秒愕然,她安静垂眸。 他果然知道。 她似乎忘了,像他这样善于掌控别人又敏锐洞察别人心思的男人,怎会不察?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步步沦陷,心防失守。 南宫藤吸允着她圆润粉嫩的手指头,眼睛里尽是温柔,声音愈加温柔,“医院那夜,我不是错觉,对吗?” 慕凝蓝将手从他手中一点点抽离,抬眸,眼睛里渐渐地氤氲濛濛水雾,“是又怎么样?我也很想就此忘却一切,可我还是想起来了,想起一场车祸,我失去父母,想起警察叔叔你将我从海中救起,想起解剖实验大楼那一夜温存相依,想起我们之间所有的点点滴滴,想起你的冷漠,你的不爱,你的囚禁,你的掠夺……” 长期压抑的愤懑和委屈,犹如弦断,终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爆发之后,徒留一副空囊囊的躯壳,再无一丝活气。 幕凝蓝再也说不下去,眼泪不可歇止的簌簌落下,最后泣不成声,捂着眼睛,呜呜大哭起来。 字字句句,犹如刀剑一样戳进他心窝,钝痛不已。 安慰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唯有紧紧拥她入怀,嗓音有些沙哑,“蓝儿,对不起……” 对不起,以前的,现在的,以后的……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的一次次对不起,只会让我愈加难过。” 她哭,哭的哀伤。 一双小手那般柔弱无力,砸向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痛感的坚实胸膛,肆无忌惮的宣泄着心里积攒的怨愤。 而他,始终抱着她,亦如以往,每当她对他又踢又闹时,铁人一样任她厮打,哭着,闹着。 直到哭累了,再无一丝力气。 他捧着她因哭而涨成粉红的脸颊,薄唇一遍又一遍地将那些泪珠覆盖,嗓音很沉却透着淡淡的忧伤,“蓝儿,一切都过去了,是叔叔不够好,都是叔叔的错,当年,你最后一个问题,叔叔现在就回答你。” 问题? 揉了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因刚哭过的原因,眸底愈加澄亮清澈,眨了眨眼睛,一串眼泪又掉下来,哽咽道,“什么问题?” “跟我来。”他附身,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擦拭,然后,搂着她往书房走去。 不知道他何故至此,但慕凝蓝还是乖巧顺从,任他牵着打开书房,走进去。 “来这里做什么?”书房,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多好的回忆,声音却又软又沙,带着丝丝颤音,消弭了脸上的不悦之色。 南宫藤怜爱的揉了揉她软软的发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附身在书桌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档案袋。 泛黄,微微破损,可见有些年头。 “打开看看。”他将档案袋递给她,脸上的笑容莫测高深。 幕凝蓝努嘴。 接过档案袋,带着一肚子疑问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是一个本子,有些熟悉。 下意识的抬眸看了南宫藤一眼,见他眸底淡淡温柔流光,在看她。 慕凝蓝愈加觉得好奇,垂眸,翻开本子。 目光却在第一页定住,而后,急忙又翻了几页。 视线在一张被人撕掉痕迹的页面上,数秒停顿。 页面满是炭笔涂抹的痕迹,一行歪歪扭扭的小楷字体隐现,字体有些模糊,但是足以辨别轮廓。 警察叔叔,等我长大了,你娶可好? 柔白微凉的指腹,轻轻地一字一字抚过,沾染些微碳渍,微肿的眼睛里再度含满泪水。 这是解剖实验大楼值班室里,那天早晨的随心之作,也是倾尽她心意的情感之画。 从未想过让它见光,她知道,他抱她,吻她,只因把她当作是他的灵儿。 第174章 这样的一个叔叔,你还愿意要吗? 她不傻的。 却不想,这份懵懂情愫会随着消逝的记忆一点点浮现,而这幅画却落于他手。 突然想起,以前他说过的一句话。 他与她,是圆形轨道上的两点,轨道摇曳扭转,无论怎么走,怎么绕,终归于圆心,那便是圆满。 可是,如今真的是圆满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没有抬头,目光依然停在那页字上。 “上次车祸,我将你从撞坏的车里抱出来,去医院的路上,你神智混乱间说出来的。”他眸底柔情一片,向前一步,馥郁浓重的气息逼过来,“蓝儿,兜兜转转,最终我还是娶了你,不是吗?我的回答就是,娶你,我不后悔。”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那么认真而坚定。 她想说什么,可是话儿到了嘴边,却顿住,再开口却是异常平静的四个字,“已经过去。” 手上一暖。 他的手覆上,裹住,紧紧的。 另一只大手干燥而温凉,粗粝指腹在她嫩嫩粉唇上摩挲,描绘着柔美的唇形轮廓,“是已经过去,却是我们重新来过的起点,蓝儿,十二岁,被你装在心里,叔叔很幸福,很满足。同样的,叔叔也愿意疼着你,宠着你,护着你,我愿意成为你一辈子的依靠,即使朝颜化雪,满鬓斑白,我也想像现在一样宠爱你,那是叔叔幸福和满足之最。” 低头,在她唇上炙热印上一吻,额头抵着她的,“蓝儿,这样一个叔叔,你还愿意要吗?” 愿意吗?她在心里同样问自己。 再抬头,眼睛里已然蓄满晶莹泪珠,一眨眼睛,一颗一颗自眼角滑落,她仰望着此刻温柔到极致的男人。 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南宫藤眸底掠过一丝黯淡和失落,却将她更紧裹入怀中,一下一下拍她的后背,“蓝儿,叔叔舍不得放你离开……” 她依然没有说话,一双纤细手臂却回抱了他。 她仰头,他低头,薄唇落下来,一点一点在她唇面厮磨吸允,等她,仿佛在等一个回答。 泪流下来的同时,她微启唇齿,他柔情缱绻,加深加剧,纠缠不休。 她想告诉他,她爱他,即使有一天不在他身边,也一样爱他。 却不知,岁月如歌,这样一份爱恋,会经年不息,烙入骨血,以死抵爱。 她不知道,这一次倾心交谈,对于他们之间,算不算上冰释,可是,心里的一块大山仿佛被挪走分寸,似乎轻松不少。 午后,他来到画室,看着正在认真作画的慕凝蓝,轻步走进来,一声轻唤,“蓝儿?” 她回头,停笔,眨了眨眼睛,问他,“叔叔?” “蓝儿,我们……”话说到一半,目光却落在她面前的画布上停顿,不由地皱眉,走上前,视线焦灼在画布上,问道,“蓝儿,这幅画为什么色彩这么灰暗?” 画中,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双膝抱团,蜷缩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头顶窗户几米阳光倾洒进来。 整幅画,色调异常冷暗,与那一缕阳光成鲜明对比,却给人视觉上一股十分压抑的冲击力,似有冲破云雾之象。 “灰暗?”她有些楞。 目光随着他的视线落在画布上,淡淡道,“我只是把脑中一些虚浮的影像画出来而已,我打算画成连环画,最后一张一张拼接起来,就像一个故事一样,你说好不好?” 南宫藤眉头拧的更紧了,“蓝儿,别再画了。”说着,便将她手中的画笔夺走,放在一旁调色盘上,看她面露不悦之色,又道,“嗯……跟叔叔出去,如何?” 本抱怨他霸道抢她画笔的慕凝蓝,一听说要出去,一双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霍地起身,一把抱着他着灰色毛衣的手臂,“叔叔,真的吗?” 他安静地笑,裹住她攀附在他手臂的一双小手,点头,“蓝儿,想去哪儿?” “嗯……”她咬着小嘴儿,一副凝重深思的模样,却问,“叔叔,那你不去公司吗?” “傻,已近春节,我让常林给公司放假了,所以,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 听他这么一说,她快乐的简直要飞起来了,又问,“那我想去哪里都可以?” “嗯,”他眉间含笑,捏了捏她的脸蛋。 得到确定答案之后,幕凝蓝踮脚,唇瓣凑上去,吧嗒,在他左侧脸颊亲了一口。 然后,一溜烟跑出画室,门口时,回头,朝他俏皮一笑,“叔叔,我要好好制定一下行程。” 身后的某人微微一愣,伸手抚上依然残留余热的脸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小丫头,真的很容易满足,看来是真的将她关久了。 下午三点。 金逸电影城。 南宫藤一脸无奈,望着怀中依偎着的神采奕奕的幕凝蓝,“蓝儿,你忙活半天,行程就是看电影?” “是啊,你说的,我想去哪里都可以的。”幕凝蓝一边说,一边拽着他往电梯口走去。 他彻底无言。 电影,这类精神产物衍变的虚拟世界,在一个以前眼里和心里只有案件的男人世界里,基本没有什么概念。 他并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也不是一个婉转讨女人欢心的男人,一派商睿的矜贵气质,踏步这里,犹如鹤立鸡群,显得格格不入。 犹想高中期间,陌灵倒是缠着他去了两次,至于看了什么,不记得了,那时年少,一腔热血,心向特大刑侦要案,不少遭陌灵抱怨自己是一块木头。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沉了沉,但是,当看到怀中幕凝蓝那张溢满幸福的娇粉容颜时,适才星点阴郁逐渐被一点点冲淡。 他三十一岁,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也是一个背负着过去的男人,陌灵之死,是他无法释怀的一块心病,重情,却伤己伤人。 幕凝蓝的出现,就像一场博弈游戏中的意外之盛,棋局扭转,却有令他步入死局之象。 初时,他排斥,甚至想摧毁这枚棋子,却不想,博弈之中,步步沦陷,输了心。 慕凝蓝于南宫藤而言,是一场无妄之灾,也是一场自我救赎。 她就像一束罂粟花,也是一味治愈心灵创伤的一味良药,一开始,新鲜也足够吸引,随着一次次靠近,辗转尝试,花蕊鲜美中掺杂微微苦涩,噬忘不掉,久而久之,上瘾,再后来,便甘愿成了药罐子,病入膏肓。 一旦失去这味药,犹如癌症晚期,病痛而死。 一如此刻,视线里,满满投影着她甜美的微笑,那便是他希冀。 她又像是风筝,很美,爱恋追逐天空的自由恣意,线的另一头始终被他所牵,忽高忽低,却不会剪断丝线任其高飞远走,若她快乐,他愿意一直当牵着风筝的人,望她美丽妖娆,随风摇曳。 累了,他收线,牵她归巢。 幸福,很简单,爱,也很简单,愈如此刻,她的一颦一眸,足以令他为之或喜或悲。 电梯停驻,思绪归宁。 出电梯,步入大厅。 幕凝蓝摇着南宫藤挽了半截衬衫的紧实胳膊,伸出玉一样的手指,指着前方卖票窗口,“叔叔,你去买票,还有爆米花可乐冰淇淋……” “我买?”某人望了眼前面排成长龙的队伍,又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幕凝蓝瞧他一副君王微服民间的高冷姿态,不爽地撅起了小嘴,道,“叔叔,你若不去……” “不去怎么样?” “……”她咬唇,想了想,小声道,“今晚,你去睡书房!” 说完,哼的一声,冷漠转身,假装一副气呼呼要走的架势。 果然,纤细手腕被他一把拽住,紧接着,他好听的声音徐徐传来,“真是拿你没办法,叔叔去还不行?” 刮了下她俏丽的鼻子,并嘱咐她在一旁休息厅里一处圆形雅座等候。 幕凝蓝心里窃笑,乖乖地点头。 然,屁股刚落座,某人又返身,一脸怔芒,“蓝儿,你想看什么电影?” “……”她还真没有想过。 其实,看电影是其次,重要的是和谁一起看,在她看来,和喜欢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快乐的,哪怕是手牵手压马路,毕竟她和他,还没有真正约会过。 这时,目光不经意地看到对面一对黏黏腻腻的情侣,手里拿着电影票,眉间眼里尽是浓情蜜意。 脑袋亮光一闪,探着小脑袋一瞧,视力不要太好。 搞定。 一蹦一跳到南宫藤眼前,悄声告诉他,“欲望的爱恋。” “……”南宫藤眉头微微蹙了蹙,心想,这部电影名字有些…… 不作多想,再次返身,排队买票。 整个电影城弥漫着春节的欢腾气氛,偌大的大厅摆满了展览画报和各种造型的电影动漫人物,一派喜气洋洋。 而幕凝蓝关注点并不在这里,而是将目光投在卖票窗口的方向,牢牢盯住。 看着周围频频对她家老公一双双灼灼目光的一帮妹纸们,慕凝蓝黑线压顶。 失策。 他这样一个颜值高身材好又多金的成熟男人,到哪儿都是自带光环,即便扔进犄角旮旯也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黑钻。 第175章 女人和孩子 队列里,两个胆儿大的小妹纸,扭扭哒哒的,最后一脸娇羞,凑上前,“嗨,帅哥,一个人?” “……”还帅哥? 幕凝蓝咬着唇角,腹诽道,比你大一轮,好不,傻妹儿。 “哇塞!是明星吧?” “韩国欧巴,腿好长啊。” “高冷哦……” “好像宋承宪……” 幕凝蓝眉头跳了跳,望着众星拱月中某人眉梢眼角流淌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一股气血冲上来。 他不知道,这么笑,愈加勾人摄魂么,简直就是故意为之。 伪君子,完全是赤裸裸的,施展媚术。 果然,这人回头,耸了耸肩,并作无辜状,还朝她眨了眨那双电眼,仿佛在说:老婆,是她们主动搭讪,我很为难。 “……”幕凝蓝瞪过去一眼,悠地起身,就要冲上前宣誓主权。 走出休息区域。 一道甜蠕蠕的声音传来,“妈妈,是那个大姐姐呢!” 大厅人本就多,吵吵嚷嚷实属正常,幕凝蓝并未在意,更没有侧目关注,然而,接下来是一道女人严厉的斥责声,“闭嘴!” 离的很近,她不想注意都难。 之后,便传来一个小孩哇哇的哭声。 幕凝蓝转身,循着声音看过去。 却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拽着一个正在抹眼泪的四岁左右的小男孩。 奇怪的是,女人不时地用余光偷瞄她。 幕凝蓝目光定住,耳中仿佛一片安静。 在那个女人抱起孩子向影院另一端跑的同时,幕凝蓝反应过来,追上去。 一开始,心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是凑巧碰到一个算是陌生的人而已,而那个女人,见她如同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的怪异行为,她怎会不起疑心? 脑回路再慢,也在数秒间,拢了一遍事情大概。 那次买到那件旗袍看来绝对不是巧合,那么巧?在那家古典成衣店门口被一个小男孩撞到,衣服还被果汁弄脏,而店里那件旗袍也确实足够亮眼,似是刻意摆在最显眼的橱窗位置。 其中定有蹊跷,这对母子,或许便是揭开这件事情的一道缺口。 “喂,你等等……”她在后面喊了一声。 那个女人回头匆匆看了一眼,步伐顿了顿,却又惶惶加速。 小男孩在她怀中,一边哭,一边喊,“妈妈,我们去哪儿?我要看功夫熊猫。” 得来女人又是一声轻吼,“先回家,不许再喊了!” “妈妈,你说话不算数,你答应过的……” 大厅虽大,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幕凝蓝穿梭在人群,不稍一分钟便追上。 那个女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又跑不快,在东区洗手间门口,被幕凝蓝堵住。 “这位女士,你看到我跑什么?” 幕凝蓝一把拽住眼前女人的胳膊,这才看清,女人有一张美丽的面孔,虽瘦却纤柔高挑,尤其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很漂亮,观察够了,慕凝蓝回身在储物间拿出一个牌子,立在洗手间门口。 维修中。 “小姐……我们好像不认识……”女人抱紧孩子,紧张的说道。 慕凝蓝皱眉,正欲开口,小男孩便指着慕凝蓝对女人奶声奶气说,“妈妈,真的是那个漂亮的大姐姐耶……” “不许胡说!”女人又是一声斥责,嗓门比之前更甚。 小男孩委屈的看着妈妈,撇了撇小嘴,哇的一声又哭起来了。 慕凝蓝心里一阵不忍,从口袋掏出一块巧克力,走上前递给小男孩,“小朋友,不哭了,姐姐只是和妈妈玩捉迷藏的游戏而已。” “真的?”小男孩接过巧克力,停止了哭声,望了眼慕凝蓝,又仰头看了眼妈妈。 女人微微一愣。 看了一眼慕凝蓝,将小男孩放在地上,附身,擦掉他脸上的泪渍,声音温柔了许多,“乖,大姐姐说的是真的。” 女人微愣。 看了一眼慕凝蓝,将小男孩放在地上,附身,擦掉他脸上的泪渍,声音温柔了许多,“乖,这个大姐姐说的是真的。” 小男孩这才笑了,仰着小下巴,很有礼貌的对慕凝蓝道谢,“谢谢大姐姐的巧克力,可是,妈妈说了别人的东西不可以拿。” 说完,又将巧克力塞回她手里。 “小朋友,真有礼貌!”她忍不住夸赞,一语双关,却还是将巧克力又塞到小男孩柔柔软软的手心,揉了揉他软而亮的头发,“这是姐姐奖励你的。” 小男孩看了眼妈妈,眼神纯净澄澈,询问的意思很浓,“妈妈,这是大姐姐给我的……” “拿着吧。”女人终于开口,眼神怜惜的望着儿子。 慕凝蓝觉得女人似乎有些松动,不忘正事,又碍于孩子在场,刻意压低了嗓音,直白问道,“上次,是谁支使你的?” 女人略微惊慌,吞吐道,“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慕凝蓝望着女人过时又旧的衣衫,又望了眼小男孩略显苍白的小脸,缓着语气道,“你若心里没鬼,见我跑什么?” “没……没有……”女人摇头狡辩。 这时,慕凝蓝手机响起。 垂眸,是南宫藤。 并未接。 而是,从包里拿出纸笔,匆匆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到女人手里,“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若想通了,就联系我,我会给他们的双倍。” 最后一句话,完全凭臆测,她并不知道具体什么,只是确定,拿人钱财必定是为人办事。 女人犹豫了犹豫,终是接过纸条。 手机再次响起,慕凝蓝不敢再耽搁,往大厅方向走去。 在跑到距离卫生间有一段距离之时,按了接通键,“叔叔,我去……” “你乱跑什么?”一道喝声传来,震的她耳膜震颤。 声音却不是来自手机,还未反应过来,双肩一重,被一道力返身,此刻,南宫藤拿着手机,正一脸阴郁的瞪着她。 慕凝蓝小脸白了白。 望了眼不远处的洗手间,心虚扯谎,“我去洗手间了……” 南宫藤轮廓冷硬的眉宇皱的愈加紧了,狐疑的望她,“休息厅附近有洗手间,至于跑这么远?” “……”这人太敏锐了,慕凝蓝故作轻松,道,“人多啊,再说,我顺便想到处转转……” 他安静地看她一会儿,看的慕凝蓝愈加心虚,也不知道他相信没有,总之他声音有所缓和,“蓝儿,以后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好哒!”她展露笑颜,挽上了他的胳膊。 “好好说话。” “好的。” 南宫藤这才叹口气,牵着她的手往休息厅走去。 幕凝蓝回头,下意识往洗手间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大抵是早就走了。 她并没有把握会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什么讯息,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 休息厅待了十几分钟,电影时间到,幕凝蓝拽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南宫藤,检票,进场。 顺着影厅走廊七拐八拐,走进电影放映厅,幕凝蓝傻眼。 放映厅很大,却不是普通影厅一排一排的座椅,而是分几个区间,每个区间相距不足一米,且放着一张软包沙发。 前方有一对黏黏糊糊的情侣,还有门口陆续走进来的几对情侣,慕凝蓝眼角顿时两根黑线,这莫不是传说中的情侣影厅? 骤然将视线投放在一旁身影玉立的人身上,拽了下他的胳膊,“南宫藤,你居然买的是情侣座位?” 某人则一脸茫然,“是售票员帮我选的。” “什么?”幕凝蓝抓狂。 “麻烦请两位坐下,可以吗?”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透着丝丝不悦。 慕凝蓝这才发现,他们站在影厅中间,足以阻碍别人视线。 同时,电影开始放映。 顾不得那么多,慕凝蓝只得拉着一脸怔怔然的南宫藤,在最后一个双人沙发落座。 “爆米花,可乐,冰淇淋,没买。”慕凝蓝一坐下便开始小声叨咕。 脑门飞过来一个栗子,南宫藤抿着菲刃薄唇,“还想着吃?还不是为了找你?” “……”她噤声。 立刻乖如小兔坐着,身体却被他一臂拦进怀中,她笑笑,更紧依偎。 目光直视荧幕中画面,下一秒,慕凝蓝脸儿绿了又红了。 某人亦是一脸黑沉。 影片开始,男女主角激情大戏,上演的不要太激烈。 这是什么影片啊? 慕凝蓝果断地垂着小脑袋,脸红耳烫。 耳边痒痒的,同时好闻的清冽气息逼过来,南宫藤质问却异常磁性的嗓音传来,“蓝儿,这就是你选的影片?你是想……” 他又故意拉长了嗓音。 “不是……我不知道……”慕凝蓝急忙推他快要贴在她脸上的那张俊脸。 暗橘色暧昧色调的光线,加之影片内容实在比较丰富,还有,这软软的沙发…… 条件不要太具备好不? 莫名的,小脸更烫了,浑身也烫了起来。 抬头,看他时,他正在看她。 男人那双幽邃的眸子此刻如两团焰火一样熊熊燃烧,仿佛离他这么近,自己也要被一起燃烧。 下意识往左边挪了挪。 视线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放好了,乱来乱去,朝两旁区域望过去。 第176章 公公回来了 不看还好,一看,慕凝蓝没差点一口热血喷出来。 休息厅见过的那对情侣,此刻如胶似漆,侧头拥吻,好不缠绵。 惶惶移开目光,小脸滚烫已达沸点。 瞥了眼前方时不时播放酣畅镜头的电影画面,恍然,大抵知道,为什么这是适合情侣观影的情侣影厅了。 “蓝儿……”胡思乱想之际,他温温的声音传来。 慕凝蓝脑袋有些楞,僵硬转头,“怎么……唔……” 双唇被他炙热薄唇堵住。 慕凝蓝脑袋更懵了,数秒,身体软的一塌糊涂,挂在他身上,任其所为。 一番焦灼纠缠之后,他黯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小东西,你倒是开放。” “……”开放? 慕凝蓝眨了眨眼睛,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是坐在他腿上的姿势,而且,察觉到了他身体的明显变化。 娇羞道,“我不是故意的……” 语落,就要下来。 肩膀一沉,又被他按住,“别再乱动。” 那种明显更甚,她再不敢乱动,只能任他抱着,电影几乎再没看上几眼。 这种随时随地要爆满热血的氛围之内,影片中场,两人心照不宣,退场。 由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上车,车开。 两人有些尴尬,再无任何交流,仿佛任何一次过重的呼吸都会将气氛推至极点。 一路上,他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车速很快,不过二十分钟抵达南宫老宅。 进门,慕凝蓝换鞋,身体突然一斜,就被他横抱怀中。 男人大步流星上二楼,直奔卧室。 慕凝蓝傻乎乎的,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难道生气了? 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上,她被抛到软绵绵的大床上,紧接着,他大山一样的身体压下来,慕凝蓝才意识到什么…… 一双纤臂缠上男人脖颈,脸红瞪他,“就不能等到晚上?” “不能。”某人阴沉沉的一句,隐忍到极限。 同时,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 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老宅佣人部分回老家,宅里只剩林姨和一个年轻佣人。 偌大的南宫老宅愈加显得冷清。 若不是整个园林早已被布置的有那么点年气,她甚至会忘记第二天是除夕。 除夕,亲人团圆的日子。 腊月三十早晨,她所谓的公公,南宫榈回来。 是南宫藤和秦淮一起去机场接的,在宾利开进园林之时,慕凝蓝匆匆忙忙从二楼跑下来。 楼梯口恰遇林姨。 林姨依然是一副僵尸脸,看到她时,皱着眉头,道,“老爷回来了,还不快点去门口迎着?哪有一个贤惠儿媳的样子!” 慕凝蓝咬着唇角。 知悉这个时机不适宜与她再起争执,冷漠回她一句话:“林姨,您倒是心急,不过走路还是看着点,毕竟年纪大了。” “你……”林姨气的一脸发青。 慕凝蓝懒理,径直越过脸色异常难看的林姨,向门口走去。 心里却抱怨某人。 南宫榈回来,她事先不知道就算了,今天早晨也不知道叫醒她,就在前几分钟,他一通电话才告知她此事,弄得她手忙脚乱,素面朝天就直奔下来。 难怪林姨言语中尽是讥讽。 慕凝蓝眉清目秀,一袭素色冬衣长裙,静立门口,望着园林停驻的一辆商务奔驰。 秦淮首先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左侧车门。 一双黑色锃亮的复古风皮鞋落地,紧接着,一个头发微白,整齐后梳,身型比同龄年纪略显年轻的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 身型偏瘦又高,一身色调偏暗的定制西装,外搭一件灰色呢料大衣,浓眉大眼,五官线条柔和,浑身透着一股儒雅气质,与另一边下车的南宫藤一身冷寒之气对比,大相径庭。 只是,那双深邃隽烁的眸子与南宫藤惊人相似,清**人,可见年轻时期亦是一个不亚于南宫藤的英俊男人。 慕凝蓝远远打量着,心想,莫非南宫藤长的像婆婆? 正想着,两人走到前庭门前。 慕凝蓝面带徐徐微笑,隔着几步距离,弯着眉眼,礼貌朝已经注意到她的南宫榈颔首,嗓音清脆悦耳,“父亲……” 南宫藤微微一愣,沉眉走上前,顺势搂住她的腰,得来慕凝蓝不自然地一笑。 而一旁的南宫榈,却在看到慕凝蓝一张含笑如白兰的脸上,唇角漾起的一缕笑容蓦然僵住。 一瞬间僵硬之后,南宫榈毫不隐藏的眼神依然怪怪的盯着她,好像要在她脸上寻什么痕迹一样,慕凝蓝有些尴尬的落了眉眼。 南宫藤对南宫榈一系列怪异的反应,尽收眼底,皱眉,咳了一声,冷硬介绍,“父亲,这是蓝儿。” 南宫榈注意到失仪,这才将目光从慕凝蓝脸上移开,笑意勉强,仅点头应了一声。 而后,朝一旁的林姨看去。 林姨浅浅微笑,上前低低说了声,“老爷回来了。” “嗯。”南宫榈表情依旧淡淡的,越过慕凝蓝时,又看过来一眼,进屋。 身后,慕凝蓝疑惑的眼神看向五官微凉的南宫藤,“叔叔,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南宫藤回答,眼神却落在已经走入客厅的南宫榈身上,讳莫如深。 偌大的客厅,气氛却冰沉至极点。 看着相对而坐,却相视无言的一对父子,慕凝蓝倍感奇怪。 自进屋,南宫藤便拉着一张冷脸,慕凝蓝坐在他身边,如挨着一块冰山一样,寒意彻骨。 受不了低气压的摧残,慕凝蓝乖巧的朝南宫榈微微一笑,“父亲,您才下飞机,一定累……” “蓝儿,林姨会准备。”南宫藤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并握住了她一双小手,嗓音低柔了几分,“不是要嚷着布置卧室吗?去吧。” “……”这是要让她离开的意思? 心想,这对父子时隔太久没有见面,必是有话要说,缓缓起身,朝南宫榈浅浅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上楼。 二楼卧室。 面对狼藉一片的床铺,小不免脸热了几分,上前将床单扯下,从衣柜拿出一套红色的四件套,换上。 之后,拿出前几天就让秦淮买回来的一塌色彩缤纷的彩纸和一些装饰品。 将一些成品装饰一一挂起来,最后拿出水彩笔在单色纸上开始作画。 一楼。 南宫榈眉眼安静,沉默数秒,终是开腔,“宫藤,接手南氏之后可好?” “不是已经看到了?”南宫藤嗓音冷漠,视线却落在别的地方,尽显疏离,又道,“你的人没有向你汇报?” 南宫榈眼神微凛,那张已沾染岁月痕迹的老脸多几分沧桑。 岁月一年又一年更替变幻,儿子对他拒之于千里的寡淡表情,始终未改一分。 孰对孰错,最终累及的却是最亲最爱的人。 “你认识蓝儿?”南宫藤蹙眉,冷不丁问道。 目光随着很自然的转头,落在南宫榈脸上。 南宫榈怔凇,敛去眸底的慌乱,“以前总听慕震涛提及,算是第一次见面。” 见南宫藤脸色依然冷郁,意识到什么,问道,“你还在责怪父亲当时逼你娶她?” 南宫藤眉头皱的更紧了,却转移话题,“你与慕震涛或是慕氏有几分牵扯?” 这句话,问的隐晦却直白,南宫榈虽不明所以,但是察觉到了什么,反问,“什么意思?” “最好是没有。”南宫藤冷声,言语之间意味深长。 “宫藤,慕氏和慕震涛,有什么问题?”南宫榈何其敏锐,眸底闪过疑惑和担忧,又道,“慕震涛乃政坛元老,虽早已隐退,但仍有不少幕僚为其所用,当初我受困京上,实属他所为,为的只是促成南宫家与慕家联姻,我无办法。” “不必再提。”南宫藤沉脸,又道,“从前你在外安置家室,也是毫无办法?” “宫藤……”南宫榈起身,苍劲的眉宇尽显痛楚,“当年之事,是为父不对,这么多年,我在上京,无时无刻不挂心你与你母亲,尤其是愧对你母亲……” 南宫藤起身,抬步要走,显然不愿再听他多说一句话。 南宫榈嗓音很沉,“宫藤,十天之后,我随议团将被派出访国外,并常驻a国领事……” 步伐顿住,脸色愈加青沉,擦身而过之时,扔下冰凉的一句话,“这话你该与母亲说。” 说完,南宫藤沉步上楼。 徒留身后一脸默然的南宫榈,眼角几条深刻的皱纹愈加深刻,却流淌星点笑意,很淡,很轻。 自他妻子苏荷出事,儿子便再也不让他靠近她分毫,如今算是有了松动迹象。 这时,林姨端着茶水,走过来,唤了声,“老爷。” 南宫榈叹声,“林姨,南宫家有你守着,辛苦了。” “老爷,言重了。” “走,带我去吧。” “是。” 二楼,南宫藤屹立门口,看着挂满彩灯和装饰品的卧室,冷硬的五官线条柔和不少,视线落在趴在茶几上埋头画画的幕凝蓝身上,眸底淡淡温柔,走过去。 附身,将纤瘦的丫头一臂提起,抱在怀中,埋首在她馨香脖颈,沿着粉嫩微凉的耳垂,一路亲吻下来。 第177章 权当门神挡鬼 “别闹。”慕凝蓝推他的脸颊,推不开,又问,“父亲呢?” 动作顿住,南宫藤将她身体整个转过来,抬手,捏了捏她沾了水彩的小脸,不温不火的嗓音,“在忙。” “忙?不是刚回来吗”慕凝蓝歪着小脑袋,问道。 “好了,蓝儿,不说了,这里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他刻意岔开话题,望了一眼茶几上几张画,伸手捻起一张,看着画中和自己酷似的漫画人物,不免觉得好笑,“这是我?” “是啊,好看吧?”慕凝蓝注意力转移在画上,从他腿上下来,又从茶几上拿起几张,在他面前晃了晃,“喏,你仔细看看,每一张表情都不一样。” 南宫藤将画在茶几上排成一行,眉头跳了跳,“我的表情有这么夸张?” “动漫画风而已,谁让你一天不苟言笑的,我想象着,把你可能展露的喜怒哀乐都画下来,然后……” 南宫藤一张俊脸瞬间变黑,一眼洞她心思,沉着嗓音,“你不会是想把叔叔挂的满屋都是吧?” “聪明。”她哈哈一笑,朝他俏皮眨了眨眼睛,又道,“权当门神挡鬼。” “……”某人彻底无言。 “对了,叔叔,你帮我把那些彩灯挂在窗户上,我够不着。” 慕凝蓝一边吩咐,一边又开始埋头画画。 “蓝儿,这些会不会太花哨?”南宫藤抖着手中一串又一串花花绿绿的花型彩灯,问道。 慕凝蓝眉眼未抬,蠕着小嘴儿道,“乱花渐欲迷人眼,美丽的事物都是用来欣赏的,这是一种情调,制造点罗曼蒂克。” 某人扬眉,反驳,“我不认同。” “为什么?”慕凝蓝抬头,懵懵问道。 南宫藤双眸含着锐光,沉吟,“比如说……你。” 慕凝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我?与我有什么关系?” 某人风表翩翩,一本正经道,“比如,蓝儿的身体最美……” 慕凝蓝满头黑线,直觉这人下一句话一定不是什么优雅言辞,可是出于好奇,忍不住问追问,“所以呢?” 南宫藤双目灼灼,望她清丽娇颜,微勾唇角,“只欣赏不够。” 她蹙眉,随口一问,“那你想怎样?” 男人眸底氤氲热气,似要灼烧,说出的话愈加火热令人脸红心跳,“进去,开辟,播种。” “……”小脸僵黑,憋成紫红,抓起一支水彩笔朝他砸过去,愤然道,“南宫藤,你怎么不痛快去……” 最后一个“死”字,脱口而出的一刹那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春节乃喜庆日子,开口说死,不吉利。 南宫藤却不以为然,样貌堂堂,一双长腿抬起,走过去。 一双手臂自身后一把将慕凝蓝捞进怀中,顺势坐在地板上,亲着她后衣领口露出的一截白皙颈子。 “你干什么?”慕凝蓝惊了一跳。 男人哑声道,“不是让叔叔痛快吗?” 小小细细的后胳膊肘往后顶了下,嗔道,“南宫藤,你别断章取义,曲解我的意思。” 南宫藤扬眉,嗓音故意拉长,“嚄,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她要气疯,扭头,躲避他不时地烫下的薄唇。 还有一堆画没有画呢,再这样耽误下去,今天指定完不成。 突然,一阵眩晕,身体却被南宫藤死死压在地板上,低头,便攫取了她双唇。 纠缠间隙,溢出魅惑一句,“让你痛快……” 捶他厚实的臂膀,“我不要什么痛快……” 不分场地,随时随地,只要他想,就胡来,这人真是霸道又恶魔。 耳畔,他越来越低喘的嗓音,“那老公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 附她耳畔,呢喃细语,慕凝蓝彻底被他无耻滥言弄得要羞死。 慕凝蓝仿佛听到自己脸部皮肤被烧的霹雳吧啦,最后燃成一束火花,与上方男人一双眸子深处燃烧的火焰,灼灼相缠,闪亮耀眼。 地暖很热,却远远不及此刻彼此身体相融,燃到极致的熔点。 大概也因地暖缘故,慕凝蓝燃烧的很彻底。 最后,南宫藤将累到极限的她抱到床上,拥她入怀,抚着她汗湿额头,将她鬓角黏着的长发,一点点捋顺,露出一张泛着樱粉的小脸,指尖摩挲,描绘着柔和的线条轮廓。 莫名自言,“蓝儿,我觉得地板上应当铺上地毯。” “……”她简直秒懂,他这意思是……下次还要在地板…… 瞪他,“南宫藤,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总这样对我体罚?都怪你,我现在一丝力气都没有,还要怎么布置房间?” “很累?”南宫藤勾唇,故意问道。 狠狠瞪过去,“废话。”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你只管说,我做就行。” “真的?” “嗯。” 慕凝蓝裹在薄被里,露出一截纤白手臂,指着茶几一旁地上的一串串彩色花灯,声音本就细腻,此刻又沙沙的,格外好听,“那你先把灯挂满落地窗。” “好。” 南宫藤将彩灯按照造型,按慕凝蓝指定的位置,人高腿长,不用凳子,不过几分钟,一一挂起来,返身又问,“蓝儿,还有什么要做?” 她想了想,说道,“帮我把纸和笔拿过来。” “你还要画画?”看着慕凝蓝一脸疲累,不禁心疼问道。 她摇摇头,顾自套上一件睡衣,靠着床头,坐直身体,“还有最后几张剪画,需要贴在窗户上,至于你的那些肖像漫画,最后用小夹子夹在彩灯线上或贴在墙壁上,额,门上……就算了……” 某人眉头跳了跳,“我觉得这个环节都可以忽略。” 看着画纸上,自己不同表情和各种搞怪的漫风肖像,不禁汗颜,若是整个卧室贴满,挂满,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慕凝蓝一听,便不乐意了,学着他平时专制霸道的语气,“一定要的,不必再议。” “……” 南宫藤败阵,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将一个简易小桌子搬到床上,又将纸笔拿过来摊在桌面上,“是这些吗?” “嗯。” “你画,我帮你剪纸。” “你会吗?”她狐疑的眼神望他。 南宫藤微微蹙眉,眼神飘得很远,“母亲以前是一个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有一双巧手,我小时候,她经常会给我剪一些有趣的贴纸,不管多么复杂,只要在母亲手中,一会儿功夫,便惟妙惟肖,耳濡目染,我也酷爱学习,记得,有一次拿剪刀不小心把手给戳破了,挨了一顿揍,还害得母亲掉泪……” 慕凝蓝握着彩笔的手顿住,深深地凝着仿佛陷入回忆中的男人,安静地听着他一字一言沉到冰点的故事。 最后,他眉眼逐渐柔和,流露浅浅温笑,眸底却隐现缕缕忧伤,慕凝蓝心头一阵酸软,伸出小手,覆盖在他微凉的手背上,轻轻收拢。 “叔叔……” 直觉,他的家庭并不幸福,能对自己亲生父亲都冷淡的原因,慕凝蓝大抵能猜出几分,却不好说出口。 凌乱心绪被打断,敛去眉间的黯然神伤,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说了,扯远了。” 慕凝蓝犹豫了下,追问,“南宫藤,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谈起过母亲……母亲……她在……” “蓝儿……”南宫藤微微皱眉,欲言又止,眸底却幽暗一片。 “我只是问问……”她浅浅的笑,像一朵含露的茉莉,白白的小手指头勾了勾他的小指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叔叔,你还有我……” 一句普通简单的话,如缕缕潺潺的溪水,沁透心窝深处,令南宫藤心尖一阵柔软。 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裹住,“蓝儿,你会离开叔叔吗?” 他的表情认真而虔诚,慕凝蓝心里酸涩不已,微微一笑,附过头来,在他唇上轻轻擦过,同样认真回答,“我不知道……” 却是实话。 经过上次隔阂,她真的不确定。 “蓝儿……”南宫藤面色有些紧张,大手紧了力道。 然而,慕凝蓝的下一句话却让南宫藤心头愈加震撼,“叔叔,你会做让我伤心的事情吗?” 南宫藤凝噎,眸底闪烁的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轻轻地拦她入怀,抚着她一头云发,良久轻声道,“老公舍不得……” 慕凝蓝甜甜一笑,一双手臂回抱。 一个下午都未看见南宫榈,直到傍晚,南宫榈回来。 还是早上回来穿的一身西装,面色微微苍白,去三楼林姨收拾出来的房间,换洗了衣服之后,又来到一楼餐厅。 除夕之夜,团圆饭,一家人理应围绕一起热热闹闹,可相反的是南宫一家人,算是翘楚。 一顿丰富的年夜饭,慕凝蓝吃的压抑而无趣。 南宫藤依然一张冷脸,南宫榈不苟言笑,期间通过慕凝蓝简单问候了慕震涛几句客套话,便再没有说一句话。 饭后,南宫榈直接去了三楼。 慕凝蓝心感他们父子之间不仅有极大的隔阂之外,愈加觉得南宫家处处透着神秘,每个人似乎都有故事,而每个人都一样冷冰冰的。 第178章 你会做让我伤心的事情吗? 客厅,沙发上,南宫藤一臂拦着慕凝蓝观看春节联欢晚会,林姨不时地送来一些干果。 慕凝蓝小嘴儿一直不闲着,一会儿便觉得口干舌燥。 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白玉瓷壶,却是空的,林姨没有准备茶水吗? 扫了眼客厅,不见佣人,也没见林姨,或许在忙,不愿麻烦那尊大佛。 于是,慕凝蓝端起瓷壶,起身。 南宫藤却拽住她胳膊,问道,“蓝儿,要做什么?” “哦,没水了,我去烧水。”她说。 “让林姨……” 这时,南宫藤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慕凝蓝一眼,去了落地窗前接电话。 望着落地窗前神色凝重,正在认真讲电话的南宫藤,慕凝蓝并未在意,端着白玉水壶去了厨房。 走进厨房,不想林姨却在。 身影单薄,背对她而立,正守着炉灶上的煲锅。 煲锅盖子随着蒸汽一下一下浮动,热气沸腾,也不知道熬的是什么,一股刺鼻清苦的味道瞬间溢满整个鼻息,这种味道,她太熟悉不过,像是中药。 林姨回头,面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随即视线落在她手中端着的白玉瓷壶上,“夫人,烧水再等温凉,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一声夫人,喊的慕凝蓝微微一愣,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定了定神,僵着声音回道,“我等一会儿即可。” 林姨又淡淡扫过来一眼,“夫人若是口渴,我帮您榨一杯新鲜果汁。” “好。”慕凝蓝并未推辞,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好斗嫉恨之人,若是别人给予方便,她定不会刻意为难。 这时,林姨戴着护手套,揭开煲锅盖子,中药苦味更浓,慕凝蓝捂了鼻子,看了眼煲锅中灰褐色的汤药,不禁问道,“这是给谁喝的?” 林姨忙碌的动作顿了下,恢复本色,声音凉薄,“夫人,我劝你,不该问的还是别问,我想这也是少爷所愿。” 慕凝蓝皱眉,面对林姨素来的一张冷脸,知悉,再问下去也是枉然。 不与她再起风波已算不错,得过且过。 思绪跑飞间隙,林姨动作利落,将一杯鲜榨的柳橙汁递过来。 慕凝蓝接过,见林姨依旧一副不待见她的苦瓜脸,走出厨房。 视线落在落地窗前那道挺拔玉立的身影,男人修长指间夹着一支烟,许是考虑到要孩子,却没有点燃。 这方面,他自律性一向很强,言出必行,可见他对孩子是比较看重的。 他长身玉立,还在讲电话,青莲色衬衫衬得脊背轮廓憤涨出来,双手闲散插袋,灰色窄版西裤悠闲交叠,沉稳而性感的一个男人,足以闪亮任何一双女人眼睛,与他亲密无间已久,亦是忍不住唏嘘这人的一副妖孽皮相。 电话内容,具体说什么,隔了段距离,并未听清,不知道那端说了什么,男人英俊的五官沉了几分。 慕凝蓝移开目光,回到沙发上窝着,继续观看春晚。 果汁不稍几口便见底,林姨适时从厨房走出来,收走杯子,又将一壶茶水端过来放在茶几上。 期间并无交流。 片刻之后,南宫藤挂断电话,转身,清睿的视线里—— 看春晚正酣的慕凝蓝,白毛衣冬长裙,瀑发如云缠绕半个清小弱弱身体,侧颜精致柔美,时不时地露出缕缕甜美笑容,一颦一眸美丽不可方物。 他沉步走过去,微附身体,一臂拦她入怀,在她额头吻了下,安安静静的样子儒雅内敛,陪她看春晚。 慕凝蓝心头一热,歪着小脑袋,望他深邃冷沉的俊美侧颜,问道,“怎么了?你有心事?” 他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温柔一笑,“没有,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她仰着下巴,好奇追问。 “想你。”他直言不讳,咬她耳垂,又道,“哪里都想。” “切!谁信!”她侧了脸颊,不给他亲,撅着小嘴儿,道,“不一定刚才是哪个美眉打来的温情脉脉的电话?” 南宫藤微微一愣,只因她脑洞开的未免过大,一声低笑,故意逗她,“怎么办?可真是一大美女!” 说完,脸上笑意更浓,衬得男人五官愈加俊逸风华。 慕凝蓝一听,炸毛,摊开手掌心,朝他摆了摆手,“拿来!” “什么?”他眉眼麤笑,明知故问。 “怎么怕了?那就证明你心里有鬼。”她佯装一副要生气的样子,其实,一点儿都没有要查他手机的意思。 不管过往如何,她一直认为他是一个有分寸有礼有节的成熟稳重的男人,她对他是信任的。 只是彼时的她,并不知道,凡事总有一分例外,而那一分或毫厘例外足以致命,过分的信任,在以后的她看来不过是一个打脸神器而已。 慕凝蓝一边说,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俏皮的朝他扬了扬,“既然你跟美眉肆无忌惮的煲电话粥,那我也找一个帅哥谈谈情说说爱。”一边说,一边望着手机群里一大票男性游戏网友,作苦思状,“额,个个年轻有为帅气又多金,挑哪个呢?” 说着,拨弄莹玉手指,拨出一串号码。 南宫藤英俊的五官在她拨弄手机之时,一瞬暗沉。 抢过她手机,毫不费劲,视线幽沉,落在屏幕上,却是安洛。 慕凝蓝见状,夺回手机,冲他眨了眨一双麓黑水亮的眼睛,“怎么?吃醋了?” 原本只是一个玩笑,她并未奢望他能给予任何回答或是回应,而他却将她桎梏怀中,捧着她娇美清丽的脸颊,在她唇上吸吮,异常认真的回答了一个字,“是。” 之后,轻软吸允,辗转重重啃噬,他眸中含戾,“蓝儿,这种玩笑,以后别再开。” 慕凝蓝吓得心尖一颤,表情有些楞楞的,一时竟然语结,不知作何回应。 唇已彻底被封死,是他薄唇欺过来不留余地,慕凝蓝推了推他,“这里是客厅……别乱来……” 这次总归是老实,之后抱她在怀,一直陪她看春晚直至十一点。 慕凝蓝脑袋昏昏沉沉,在他怀中犯了困意。 “蓝儿?”耳边熟悉的声音飘过来。 慕凝蓝睁开濛濛的眼睛,发现已在卧室,此刻便躺在床上。 偌大的卧室,主灯和台灯未开,仅有落地窗那面玻璃上闪闪烁烁亮着的彩灯,像夜空璀璨夺目的星子一样,绚烂明亮。 五彩花灯的光线辉映下,一张张充满新年气氛的风趣剪纸和画纸上栩栩动人的漫风人物,若隐若现,每一张画面表情不同,映着光线的阴影棱棱,变幻着不同的色彩,将整个房间烘托的愈加温馨而舒适。 “好漂亮。”慕凝蓝轻声感叹,一脸成就感,看向床前冷峻玉立的男人,“几点了?我竟然睡着了。” “十一点多了,差点耽误大事。”他说,双目闪着星光,犹如那些彩灯一样闪烁。 “什么大事?”慕凝蓝懵懵的,问道。 “再过半个多小时,便迎来新的一年,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而迎春报喜呢!” “报喜?” “孩子是喜……” 语落,他便挤上床,且搂她入怀,付诸实际行动来贯彻他所说的有意义的事情。 “不能先洗澡?” “等不了了,事后一起洗。” “……” 慕凝蓝苦逼阖眸,那不是还要来一次? 十二点整,新年钟声敲响一刻,室内旖旎一片,纠缠不休,最美最圆满的情爱欲火,浓烈不息。 夜一点半。 一场梦魇再次袭来。 不断重复的画面,重复的血腥,重复的看不清五官的一些人物,她如一缕烟魂,在一片茫白的世界里穿梭。 她又像是一个看客,在赏析剖解自己的故事,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个残忍的故事。 未看到结尾,慕凝蓝一身冷汗惊醒。 悠地睁开眼睛,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身侧的位置,塌陷位置没有一丝余温,空荡荡的。 慕凝蓝心神愈加不安,擦拭着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汗的水珠。 从床头摸到了手机,拨出了他的号码,却又急忙挂断。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半夜外出,上次还是几天前,看了眼壁钟,时针已指向两点。 他又去哪儿了?还是半夜三更,诡异的让人发憷。 带着这个疑问,慕凝蓝在床上辗转反侧,再无一丝睡意。 口干舌燥,脑袋迷迷糊糊的一阵一阵发紧,她下床,去了衣帽间,打开衣柜,换衣下楼。 一楼,几盞落地灯开着,光线偏暗,清冷又寂寥。 突然,咔嚓一声门响,在寂静如岭的半夜显得格外清幽逼人,同时,似有一抹身影一闪而过。 慕凝蓝吓得僵住,冷汗直冒,仿佛身体皮肤表面每一根毛细血管在一点点喷张,接下来便是无边无际的寒意。 没有犹豫,慕凝蓝却还是抖着小胆儿,穿过客厅,玄关,往门口走去。 换了双运动鞋,推门出去。 偌大的庄园犹如深山幽谷,笼罩在薄薄雾霭中,一弯诡异的钩月藏进云层,仿佛也在恐惧着什么,惨白的光立即变成了无底的暗,仿佛万物都在随风发抖。 第179章 住在洋楼的女人 慕凝蓝一头云墨长发被寒风吹的四凌飞舞,“哒哒”的娇小雨滴淅淅沥沥突然降至,急急的叩着鹅卵石砌成的园林径道。 路灯在水雾蒙蒙中,泛着冷冷白光,愈加显得整座庄园孤寂而诡异。 毛毛细雨打在脸上,冰凉凉的,慕凝蓝毫无感觉一样,穿梭在园林阴森的小道上,周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像黑暗中张着血盆大口的魔兽,随时会将她吞没。 凭着直觉,莲步小心翼翼,朝后庭洋楼走去。 心神难宁,刚才瞥见的那道身影是南宫藤还是林姨? 满腹狐疑,迎着风雨寒冽,心中的恐惧一点点涌上来。 几分钟之后,一栋阴森森的洋楼前停驻。 唯恐惊吓的事情再度重复发生,她仔细察看四周,并未见秦淮或者别人,心稍稍放松一分。 抬头,目光凝结,望向二楼。 二楼,昏黄灯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倾洒出来,心跳加快,看来必是有人。 小心脏突突直跳,乱了频率,若说不怕,是假的,况且,南宫藤和林姨几次三番叮嘱她不可以靠近这栋洋楼,所以,此刻她犹豫不决。 一番天人交战,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果断推开白色淋湿的栅栏木门,脚步刻意放轻,进入庭院。 庭院两旁,干枯的草坪上堆着未融化的层层积雪,枯枝藤曼爬满整个楼体,愈加衬得这栋小楼诡异而冰森。 慕凝蓝穿过近十多米的庭院,走上门前理石台阶,站在厚重而老旧的梨木雕花门前,心,提到了嗓子眼。 咽了口唾沫,伸手抚上冰冷的门板,试着推了下。 吱呀一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显得格外突兀,门被轻易推开,惊的慕凝蓝一个激灵。 踮着小脚,轻步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装饰的古风古朴的宽敞客厅。 客厅很大,家具陈列,风格典雅中透着清幽古韵。 穿过客厅,一面一人多高的屏风阻隔了望向二楼的视线,屏风上画着一个古典云发乌髻的侍女,屏风左侧是木质旋转楼梯,通往二楼。 慕凝蓝双目清澈,打量着偌大的客厅,不管地板或是家具一尘不染,必定有人长期居住。 一楼既然无人,毋庸置疑,人在二楼。 慕凝蓝扶着冰凉的木质扶梯,脚步放的极轻,一步一步往二楼走去。 刚走到二楼转角处,便听到走廊一端,传来清幽幽的音乐声,婉转动听,听其韵味,黏黏调调,像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歌。 有点印象,具体听不清是什么歌,又是哪位歌手。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间房间里住着谁?半夜三更不睡觉,聆听赏乐,不是很瘆人吗? 抖着胆儿,继续朝里面走。 走廊铺木质地板,有些老旧磨损,她已经尽力放轻脚步,却还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硬着头皮,还是坚持走到传出音乐的那间房门前站立。 门红色,虚掩一半。 小手抚着快要蹦跳而出的心脏,探着脑袋,循声看去。 心跳遏止,视线因看到的画面,死死定住,瞳孔抖颤。 她所站的位置正对里屋窗户。 窗前一个红木竹藤躺椅上,靠着一个着红色旗袍的长发女人,背对她,看不清面容。 垂在一侧那只手,纤细漂亮,却异常苍白。 靠在她身旁的男人,那道熟悉的背影,仅一眼便知,是南宫藤…… 更让她惊魂的画面发生了。 南宫藤转了身子,拿过一旁桌子上的一把木梳,动作娴熟而温柔,给女人梳理头发,女人头发很长很长,逶迤半个身体。 心跳几乎停止,慕凝蓝震傻原地,身体僵成一条直线。 突然,画面出现一个薄弱身影,慕凝蓝再度惊骇,是林姨…… 再度懵住。 林姨将南宫藤身旁桌上的汤碗收进食盒,对南宫藤说了句,“少爷,还是我来吧。” 南宫藤眉眼安静,继续手上动作,“林姨,您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想多陪陪母亲。” 母亲? 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凿开一个洞,震的五脏六腑都是木的。 原来,婆婆一直住在这里…… 为什么? 专注的视线,再度落在那抹纤瘦身影上,这才发现,婆婆苏荷自始至终对林姨和南宫藤的谈话未作出一丝反应,慕凝蓝心缩了下,难道…… 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猜测,难道,婆婆就是医学上定义的植物人? 心绪凌乱之际,林姨朝门口望过来,慕凝蓝匆忙闪离,躲在门板侧面。 并未见动静,这才小心翼翼返身,原路返回。 一路上,慕凝蓝几乎是跑着回到前庭大楼,一系列动作惊慌失措。 然,进屋,换鞋之后,刚向前几步,再次惊了一大跳。 客厅屋顶一盏欧式主灯开着,光线璀璨晃人眼,沙发上一身灰色衣衫,坐着南宫榈。 大概是听到开门声,所以,当慕凝蓝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南宫榈的视野里,南宫榈亦是一愣。 四目对视,陷入沉默。 慕凝蓝心虚,却不失礼貌,走过去,“父亲,你怎么还没有睡?” 南宫榈看着慕凝蓝淋湿了的衣服,看她的眼神淡淡的,却没有疏离感,嗓音温温和和的,“人老了,觉少。” “哦……” 她浅浅应声,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唯恐南宫榈问她半夜三更去哪儿之类的问题,她真是不好回答啊。 然,南宫榈似是洞悉一切一样,没有给她过多的尴尬,只道,“上楼吧,衣服湿了,别感冒。” 南宫榈说着,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久久定住,似打量似观察似探究。 被看的有些不舒服,慕凝蓝尴尬弯了眉眼,道,“父亲,你也休息吧,我上楼了。” 转身之际,南宫榈突然开口,“蓝蓝……” “什么?”她回头,诧异的望着南宫榈。 除了慕震涛和安洛之外,很少有人唤她蓝蓝,而南宫藤则是唤她蓝儿,所以南宫榈突来一声“蓝蓝”让她有些不适应。 南宫榈大概意识到她眸底那抹微恙,眉宇间几缕皱纹一点点舒展,温声和气,“总听你爷爷提及你,唤你蓝蓝,不介意吧?” “没关系,这样显得亲切一些……” 她笑,眼底蕴满淡淡流光,总觉得,南宫榈不像外表那么寡淡清漠,反之,平易近人,又不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南宫榈依然望着她,却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自言自语一句,“你长得与你母亲极像。” 慕凝蓝眼睛亮了几分,惊诧问道,“您认识我母亲?” 南宫榈神色微微慌乱,“只是见过……” “哦……” 南宫家与慕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听南宫榈这么一说,并未觉得奇怪,两家素有渊源,打过照面,实属正常。 “去吧,快天亮了。”南宫榈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说,眼神有点飘。 “嗯。” 慕凝蓝如获大释,点头,飞步上楼。 身体早已冻得只打冷战,衣服又被雨淋湿,她进卧室的第一时间便是换掉衣服,并塞进洗衣机,冲了个澡,换上睡袍,将头发吹干,已近四点。 再次躺在床上,别说无一丝睡意,整个脑袋如置云雾,懵懵的,仿佛之前所看所听是一场梦。 突然,咔嚓一声,门开。 南宫藤回来。 慕凝蓝悄悄侧身,背对他而躺,佯装熟睡,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半夜去了后庭洋楼,不知道会不会触到他逆鳞。 走进卧室的南宫藤,看了眼床上安静熟睡的慕凝蓝,阴郁的五官稍稍柔和,脱掉衣衫,扯过被子,躺了上来。 同时,慕凝蓝悠地睁开双眼。 一如往常,他很快贴过来,一只手臂自身后将她牢牢裹进怀中。 她动了动身体,他以为惊动了她,更紧将她抱住,一下一下地亲吻着她后颈,安抚她,温柔到了极致。 他的身体许是掺杂了室外的清寒,并不暖,却让慕凝蓝鼻子一酸,佯装翻身,双臂很自然地抱住他脖子,头埋在他微凉的胸膛。 她知道,她在怜惜这个男人,为他的痛而痛。 原来,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而已,父亲多年在外,母亲又卧病至此…… 想到此处,心里一阵一阵泛起酸楚。 一时间,仿佛找到了与他的共同点,她自小失去父母,而他又是否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呢? 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经受同样的痛苦,她的孩子一定要幸福,而幸福的前提,源自于两人的和睦与恩爱。 感受着他越来越热的胸膛,心中那点酸楚更甚。 她想,他大概亦是如此,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健全和睦的家,所以,他几次三番,甚至强迫于她,也想要一个孩子,可见,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孩子是生命圆满的延续,或许,他是真的愿意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双眸深处渐渐地湿润。 在他薄唇习惯性的落在她额头上时,她闭着眼睛,微微扬起下巴,佯装不经意地撞上他两片薄唇。 唇唇相接,呼吸相缠,最美的距离不过如此。 南宫藤一愣,试探性的,轻柔唤她,“蓝儿?” 第180章 会幸福 “嗯……”慕凝蓝呢喃一声。 唇却依然贴着他的,微微阖张,声音又软又蠕,像一个睡得朦朦胧胧的孩子一样,娇柔怜人。 一双纤细白腿顺势缠他精壮腰身,蛇一样蠕动游弋。 南宫藤身体一僵,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撩拨,双眸深处簇簇火星一点点燃烧。 “蓝儿,乖点……”嗓音性感而黯哑,却依然保持与她唇唇相接,呼出的热气一次比一次重。 总能让他为之情难自制的小魔人精。 暗叹一声,轻轻将她推离一分。 谁知,却被她紧抱住,在他唇上厮磨轻咬,随之,慕凝蓝眼睛缓缓地睁开,深情地望着男人放大几倍的一双深邃眸子,蠕蠕软软的嗓音,“老公,想吃你……” 轰隆一声,耳朵里一片安静。 徒留她魅惑撩人的话语一遍一遍萦绕,喉结暗涌,滑动,两指衔起她泛红的颊畔,眸底堆积的星点火焰,瞬时燎原,大有愈烧愈烈的趋势,嗓音沉哑的厉害,“蓝儿,你是不是在做什么梦?” “……”慕凝蓝窘死,脸皮嚯嚯剥落,他难不成认为她在做春梦? 臭男人!这个时候装什么一本正经?真是块木头! 索性心一横,彻底不要那层脸皮,紧紧攀着他脖颈,身体再次缠上去,以唇封缄。 南宫藤僵懵,竟忘记了回应,任她不断地蹭着,亲吻着。 在慕凝蓝生涩亲吻的挑逗下,男人身体中的炽热越烧越旺,愈加猛烈的加深这个吻,一个翻身将她覆盖,慕凝蓝顺势迎合。 给予他所有,为他极尽绽放。 最后一刻,寻他的唇回吻,轻声呢喃,“我们的孩子,承载着我们的一切,会幸福吗?” 南宫藤激烈回应,低到甚至自己都听不清的一句话,缓缓溢出,“会的,因为我爱你,蓝儿……” 那一刻,她觉得全世界都静下来,甚至觉得这是一场梦,上方这人只是幻影,可是,为什么身体感受着他不断地带给她的愉悦和激情,却如此真实? 沉沦,是梦足矣。 竭尽耗费体力的结果便是大年初一,一双人睡到十点才醒。 南宫藤醒来的时候,身上那柔软的触感还在,一双纤纤玉臂还挂在他脖颈上,慕凝蓝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睡的正酣。 轻轻地将她放落身侧,南宫藤悄声起床,对于后半夜她主动的疯狂,他隐隐觉得疑惑,但是,由来的满足和幸福感瞬间便将其覆盖。 他的丫头回来了,身心为他情动妖娆,满满的爱,足以让他回味一生。 洗漱完毕,来到一楼。 南宫榈正坐在客厅看报纸,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南宫藤,抬眉,“今天,理应回慕家一趟。” “要蓝儿醒来之后。”他一边说,一边往餐厅走去。 南宫榈不再言语,低头,继续看报纸。 林姨见南宫藤在餐厅落座,急忙从厨房端出热好的饭菜,将饭菜摆放在餐桌上,看了眼二楼方向,对南宫藤说,“夫人,没醒?” “嗯,等她醒了,再准备她的吃食吧。” 林姨却道,“少爷太宠着夫人了。” 南宫藤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林姨,认真道,“是啊,宠着她对我来说,是一种快乐。” 林姨面色微微一僵,不再说什么,离去。 看着林姨苍凉瘦弱的背影,南宫藤双眸深处涌动着什么,蹙了蹙眉头,继续低头吃饭。 慕凝蓝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是被饿醒的。 匆匆洗漱之后,换了一套新衣服,这还是洛洛在卓尔帮她邮购的。 红色中长款毛呢大衣,本就肤色白皙的她,衬得她脸色愈加鲜嫩赛雪,特意编了一个公主辫子,余下的长发垂散腰际,画了个精致却不妖媚的淡妆。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她也要换一个新的面貌。 所以,当她美丽清婉的样子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南宫藤眼睛都看直了,一向不施粉黛的丫头,今天从着装到妆容,俨然一个名副其实的名闺淑媛。 被南宫藤那双炙热的眸子盯的有些难为情,再加上这人貌似说了爱她…… 犹如梦中,不似真实,却总是在心头翻滚。 脸红心跳,绕过那人,去了厨房。 身后某人微微勾唇,昨夜都不知道害羞了?傻丫头。 厨房里,林姨正在忙碌,见到慕凝蓝,淡淡道,“夫人,你去餐厅等,我这就给你准备餐食。“ “不用了,给我杯牛奶吧。”她说。 林姨看了她一眼,没再言语,给她倒了杯热牛奶递过来,慕凝蓝太渴了,一口气喝完,出了厨房。 回到客厅,南宫榈对慕凝蓝道,“蓝蓝,今天回慕公馆,替我向你爷爷问声好。” 慕凝蓝温婉一笑,“好的,父亲。” “去吧。”南宫榈看着幕凝蓝,一脸温和。 南宫藤微微蹙眉,皆因南宫榈那一声“蓝蓝”,还未多想,慕凝蓝拽了拽他的衣袖,“叔叔,走吧。” “你还没吃饭。” “回爷爷家吃吧,我刚才已经喝了杯牛奶。” “好。” 牵着慕凝蓝出门。 看着停在前庭楼前的商务奔驰,慕凝蓝疑惑问道,“秦淮呢?” “我放他假,回老家了。” “哦。”想了想,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南宫藤说着,已为她打开车门,慕凝蓝坐进副驾驶,南宫藤绕过车头坐进了主驾驶位置。 慕公馆。 慕凝蓝挽着南宫藤进门,慕震涛早早在门口相迎,慕凝蓝看到慕震涛,笑逐颜开,“爷爷,我想你了。” “傻孩子,这才一两天不见。” 慕震涛宠溺的眼神望着慕凝蓝,而后又看了一眼南宫藤,“宫藤来了。” “爷爷。”南宫藤应声。 三人进屋。 李绅从厨房出来,眉开眼笑的望着一对看起来和和睦睦的夫妻,眼角的皱纹愈加深刻,“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我可是忙活一上午。” “李婶,我都饿了,做的什么好吃的?”慕凝蓝走过去,拉着李婶的手晃着。 “早上没吃吗?”李婶问道。 “我才起床……”慕凝蓝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这么晚起床?”李婶拉着慕凝蓝上下打量,唯恐是她身体出了问题。 “……”慕凝蓝无语凝噎。 下意识看了眼客厅闲散坐着的南宫藤一眼,脸微微烫红,李婶倒是心细,笑笑不再追问。 这反而使慕凝蓝愈加不好意思。 拿起李婶刚洗好的水果,咬了一口,和李婶腻歪一会儿,回到客厅。 不知道南宫藤和爷爷在说什么,慕凝蓝走过去的时候,两人同时结束话茬。 一顿午饭,慕凝蓝吃的开心又满足。 饭后,慕凝蓝和南宫藤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路过东陵公园,慕凝蓝嚷着要去玩,南宫藤不忍让她失望,便将车停在停车场,和她一起下车。 东陵公园是江城最大的公园,平时本就热闹,又逢初一,这里举办很多联欢活动,很多场地被人群凝聚,还有不少小吃和各种趁着节庆的商业促销活动。 南宫藤紧紧牵着她,唯恐一眨眼间,她就会消失在他视线范围内一样。 “叔叔,我要吃臭豆腐。” 某人脸黑,“你确定臭的东西可以吃?” 对他一脸嫌弃的神情,慕凝蓝嗤之以鼻,“这可是著名小吃,臭的东西不代表它不香。” 南宫藤蹙眉,“总之,你要吃的话,离我半径三尺之外。” “为什么不是百米?”慕凝蓝眨了眨眼睛,问道。 牵着她小手的大手紧了紧,交握执起,“笨,百米之外,我还怎么牵你的手?” “……”就像一个家长带着孩子出去玩时经常会做的事情,果然拿她当孩子,慕凝蓝浑不在意道,“又不用你牵,我又不是小孩,总不至于走丢吧。” 南宫藤脸沉了沉,威胁道,“你还想不想吃了?” “想。” “那就别废话。” “哦。”霸道,她心中腹诽。 拽着他,欢快地在人群中穿行,在一家摊位前站定,朝摊主说,“老板,两份臭豆腐。” “一份。”某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两份。”慕凝蓝坚持。 “我不吃。”南宫藤脸冷。 “自作多情,我自己吃。” “你吃两份?” “有问题?” “咱家不要臭孩子。” 慕凝蓝撅嘴,小声嘀咕,“你要的少了?” 南宫藤:“……” 这丫头,越来越…… 可爱。 慕凝蓝俏皮的朝他眨了眨一双乌黑萌萌的眼睛,第一次口舌之战,她赢了。 转头,对满脸笑容的摊主说,“老板,两份。” 摊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声音洪亮,看着争论也甜蜜的两人,笑眯眯道,“好嘞,丫头两份。” 做生意的人嘴巴好使又爱唠嗑,老伯打量了一眼慕凝蓝身旁冷峻玉立的南宫藤,笑着对慕凝蓝说,“你这位长辈不喜臭豆腐,实属正常,像这种特色小吃,大多年轻人爱吃。” 长辈?慕凝蓝心里乐开了花,憋住不厚道的笑,偷偷瞄了一眼绷着一张铁脸的某人,黑眼珠子轱辘一转,装出一副可怜又无奈的样子,跟老伯抱怨,“您说的极是,我这位叔叔啊,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一天天总爱管着我,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唉……” 第181章 甜蜜蜜 立时,感觉身旁刮起了一阵冷风,寒意飕飕。 慕凝蓝撇嘴,佯装不察。 摊主是个实在人,一听就乐呵了,笑眯眯的,搭话,“没办法,年纪大的人都这样,我家闺女都是几个娃娃的妈了,还不少听我絮叨呢。” 慕凝蓝:“……” 南宫藤脸黑如碳,箍在她腰间的大手猛地收紧,附身,贴耳过来,嗓音邪肆又坏,“小东西,昨儿半夜不是刚领教过?叔叔到底老不老?” “……”慕凝蓝脸热绯红,噤声。 这时,老伯将一盒炸臭豆腐递过来,慕凝蓝接过,却道,“不过,还是年纪大的人最讨喜,呵呵。” 摊主笑笑,“这话中听。”接过南宫藤付的钱,搭话,“这闺女真不错,可惜我没儿子,唉……” 南宫藤眉毛抖了抖,“有儿子也枉然。” “为啥?” “她是我妻子。” 摊主:“……” 愣了愣,笑了。 南宫藤勾了勾唇,追上走在前面的幕凝蓝,一臂拦她在怀,轻嗤,“倒是挺会说话,你以前在外面也这样?。” 慕凝蓝拿着小叉子,挑了块臭豆腐,满足的咬了口,顿时香味入蕾,心情好的不要不要的,眉飞色舞道,“那是,想当年,我跟洛洛一起逃课,经常混迹街边市井,学校附近的小吃摊位,没有我们不熟悉的。” 南宫藤揪了揪她粉白漂亮的耳朵,“还有没有点骄傲的事情?” 言外之意,这种事情还好意思讲出来炫耀? 慕凝蓝不以为然,反以为荣,继续道,“我记住的事情都是这样打打闹闹过来的,记不住的……就不知道了。” “记不住的?”南宫藤小心翼翼问道。 “是啊,初中时的记忆零零碎碎,像喝酒断片了一样,不过没关系,爷爷说,都已过去,没有必要执着。” “是啊,蓝儿,你现在有我。” 扳过她双肩,让她面对他而站,男人微微附身,薄唇缓缓地落下,慕凝蓝耳热心跳,配合的扬起下巴,小嘴儿油光润泽,微微嘟起。 然,等了数秒,未有动静。 慕凝蓝悠地睁眼,某人正一脸坏坏的笑俯瞰着她,抬手刮了下她俏丽的小鼻子,“满嘴油腻腻的,还有一股怪味,还想让我亲你?” “你……” 慕凝蓝瞪圆了眼睛,脸都涨红了,不行,太丢脸了,居然被嫌弃了,小魔性心理跃跃欲试。 挑了挑淡柳烟眉,咬了一大口臭豆腐,突然,指着他身后轻喊,“咦?漂亮叔叔?” 果然,南宫藤中计回头。 一看身后并未有人,又疑惑回头,正欲说什么,只见慕凝蓝悠地踮起双脚,一双手臂抱住他脖颈,以唇送上。 南宫藤愕然之余,薄唇就被两片柔软覆上。 没享受两秒,男人眉头一皱,一把按住慕凝蓝双肩,将她推离一些,捂着嘴巴,轻斥,“蓝儿,什么怪味?” 慕凝蓝得逞,笑弯了眉眼,望着某人辣的脸都绿了的表情,眸底的笑愈加明媚透彻,调皮道,“哈哈,叔叔,好吃吗?现在,你还是先嫌弃你自己吧。” 说完,恶作剧的拽开他的手,同样的动作,吧嗒一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软软的声音,“香不香?” 因她恶意作弄,口中臭豆腐的怪味早已被她口腔的馨香芳甜淹没,浑身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若不是碍于场合,早已将她扑倒,狠狠惩罚。 这丫头,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这样一面活泼开朗的她,他真是好久未见了,望着她明艳动人的笑容,他心里暖暖的,幸福感和满足感油然而生,突然,明白为什么慕震涛为什么会想尽办法消除她那部分残酷记忆了…… 以亲人之心护她,以丈夫之心爱她,这是他对慕震涛的承诺。 “叔叔,去那边看看!”慕凝蓝指着前方聚集的人群道。 还未等南宫藤发表意见,慕凝蓝便拽着他胳膊,往前走去。 前方是舞龙舞狮团表演,熙熙囔囔,围观的人群,不时地拍手叫好,热闹非凡。 慕凝蓝简直看呆了,如今,这种节目已经鲜见,以前大多时候在电视上见过,亲眼目睹,精彩绝伦,喝彩声不断。 看完舞龙舞狮表演,慕凝蓝又拉他去公园新开的一个游乐场。 他这样冷酷的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南宫藤在围栏外檐,目光炯炯,远远地看着她玩。 看她坐旋转木马海盗船碰碰车最后满头大汗,长发轻舞飞扬,简直一个女疯子,南宫藤眼底含笑,脑海里突然勾画出一个丫头陪着一个小丫头玩的画面,想到此处,心里的满足和希翼,达到最盛。 “叔叔,我们坐摩天轮吧。”慕凝蓝从场地出来,伸手,指着高高的摩天轮,兴奋说道。 南宫藤将她黏在额角的乱发,一点点理顺,掖在耳后,“还没有玩够?天色不早了。” “最后一个。”她朝他翘着一根粉白手指头,晃了晃,嘟起粉唇嗯了几声,撒娇的样子,娇柔动人。 男人眸色深了几分,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娇红的唇瓣,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好,听蓝儿的。” 慕凝蓝由着性子,旁若无人大胆的,在他脸上亲了口,挽着他胳膊排队,依次上了摩天轮。 某人笑,心中美得开出一朵花。 摩天轮像是空中的小船一样,徐徐游行。 慕凝蓝双目染了彩色朝霞,望着窗外天际海阔美丽的彩云朵朵,不禁感叹,“叔叔,我真的很久没有这么玩了,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带我去游乐场玩,后来……爷爷很忙,这里与我从此无缘……” 腰上一紧。 南宫藤将她抱到他一双腿上,和他面对面姿势坐着。 双手捧着她小小粉粉的颊畔,额头抵着她的,薄唇落在鼻尖以下,轻轻摩挲,嗓音透着无限宠溺,“以后,老公经常带你出来玩,不再像以前一样限制你。” “真的?”她呢喃道。 说话时,唇瓣蠕动,一下一下擦过他微凉淡粉色的唇面,而他的呼吸烫的她脸上的皮肤愈加娇红潋滟。 足以令朝霞失色。 “嗯。”他轻轻地说,薄唇在她唇面丝丝摩挲,却不深入,嗓音沉哑,性感魅惑,“蓝儿,亲我,像昨夜一样……” 因他这句情动肉麻的话,浑身如过了电流,自上而下一遍又一遍,酥酥麻麻的,像是被施了魔法,被他所引导,为他着魔,捧着他俊美容颜,深深地吻住了他的薄唇,炽热纠缠。 一方小小空间,两人缠绵热吻,空气中每一个因子似要被灼烈,烧干。 她睁开一双沁出水雾般的眸子,妩媚而美丽,他亦是,一双眸子,清冷如星辰,湛黑如墨钻。 她就像一只需要仰仗他呼吸的小鱼,躺在那双眸子深处宛如水光淙淙的璀璨星河中,喜欢这样被他视线彻底占满,仿佛他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一双墨黑漆灼的瞳孔是那么妖魅,此时此刻,只为她而跳跃着簇簇火花,又像深邃幽暗的大海,将她一点点吞噬,她愿意在这极度缺氧中,沉浮摇曳。 一出游乐场,慕凝蓝脸泛樱粉,抬头望他,“叔叔,我渴了。” 真的很渴,吃了那么多小吃,玩的又累,刚才又…… 捂着微肿的唇瓣,愈加口干舌燥。 南宫藤察觉到她这个小动作,扯了扯唇角,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看了一眼四周环境,卖热饮的地方在游乐场不足几十米,回头对她说,“走,就在前面。” 慕凝蓝摇摇头,一副软塌塌的样子,顺势在一旁休息藤椅上坐下,努嘴道,“我累了,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南宫藤略微犹豫,实在不放心,但又看饮料小店人并不多,这才点头同意,反复重申道,“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 “嗯,知道了。”慕凝蓝乖乖点头,推了推他胳膊,“放心,丢不了,丢了的话……” 南宫藤眉头一皱,一脸严肃,“丢了怎样?” 这人变脸真快,慕凝蓝吐了吐舌头,脸皮厚厚的朝他嘻嘻一笑,“你是如来佛祖,我是孙悟空,怎么也翻不出你的手掌心,怎么能丢呢?对吗?” “知道就好。” 南宫藤傲娇的扬眉,转身,朝前方走去。 慕凝蓝笑颜如花,视线里,那道挺拔冷峻的背影,随着光影波动,盛满她小小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笑容愈加明丽。 对于现状,由衷的感到幸福和知足。 慌神之际,突然一道清冷的喊声传来,“小不点。” 慕凝蓝心头一跳,猛然回头。 却见身后游乐场出口,一个身型挺拔高大,着黑衣黑裤的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仅露出半张曦白容颜,下巴线条冷硬,唇角微微上扬,一副邪肆不羁的样子。 慕凝蓝悠地站起身,瞳孔微颤。 是他,一定是他。 正欲抬步,那人突然转身往公园另一个方向走去。 “喂!你等等!”慕凝蓝朝那个背影大喊。 那人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朝她似乎笑了下,却又抬腿,继续往前走去。 第182章 失踪 慕凝蓝紧追上去。 这人一定认识她,要不然不会三番两次出现在她面前。 追着那道身影,一路小跑,挤进了人群中。 夕阳西下,公园的人比下午还多,还热闹,慕凝蓝穿梭在人群中,然而前方那道身影突然一闪,仅一眨眼功夫,便不见了。 这边是一个广场,许多人流聚集,还有大叔大婶跳交际舞,更有不少年轻人表演街舞,音乐声掩盖了她因跑步而急剧加快的心跳,以及口袋中低低的手机振动声。 四下扫了一圈,正欲打算放弃返身之时,身后一道身影袭来的同时,嘴巴被一只戴着真皮手套的手捂住。 慕凝蓝惊恐的瞪大眼睛,手脚开始剧烈挣扎,第一反应,是不是遇到抢劫的了? 口鼻以及呼吸里,都是皮革以及身后男人身上说不出来的气息,类似古龙水的味道,清甜但不浓郁。 她挣扎的十分厉害,耳畔男人看似温柔却异常冰冷的声音传来,“乖点,小不点。” 原来不是抢劫,呼,慕凝蓝莫名的松了口气,但警惕性犹在,双手用着力道,试图掰开捂住她嘴巴的大手。 他突然将她转了个身,口依然被封住,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安静点,跟我走。” 慕凝蓝支支吾吾摇头,根本不确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怎么能跟他走? 周围人很多,他又是拥抱着她的姿势,又把她的身体压得很低,这里又是广场一处死角,所以,旁人从这个角度看来,倒像两人在亲热。 两人力量悬殊,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慕凝蓝情急之下,眼神一凛,双手握住他一条胳膊,试图一个空手道将他制服,但是,她根本没有安洛那样的身手,再加上这人何其敏锐,在她双手触到他胳膊一瞬间,却被他一只手借力,轻易反手制住,一只大手足以困住她一双手,动弹不得。 “小不点,还会两下子?” 慕凝蓝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摇头,却被迫随着他的脚步,往公园广场僻静处走去。 推推搡搡,在公园后门处停下。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吉普,他打开车门,没有一丝温柔,直接将她扔进副驾驶。 得以呼吸,慕凝蓝急忙大喊,“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你有什么目的?” “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太多了。”他冷笑,飞快上了驾驶座,并按了中空锁。 脱离喧闹的环境,慕凝蓝这才听到自己手机振动声,在他没有发现之前,偷偷将手伸进衣袋,然而,这个小动作很快被他发现,已然意识到是手机。 附身过来,一把将她的手从口袋拽出来,她手中正握住手机,屏幕显示——叔叔。 孤立无援,慕凝蓝急忙按了接通键,手机被他夺走的一瞬,她大喊,“叔叔,救……” 最后一个“命”字,还未说出口,车窗降落,手机在他手中,嗖的一声被扔出窗外。 “你到底是谁啊?” 慕凝蓝兢惧,死死抓住他一只胳膊,问道。 “不想死,乖点,跟我走。”男人看过来一眼,淡淡的,那淡淡的眼神却邪肆如魔。 慕凝蓝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暗骂自己榆木脑袋,太大意了,居然朝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追去,白痴么不是! 车发动。 “你要带我去哪儿?”慕凝蓝抓住他握方向盘的大手,试图拔掉车钥匙,再次问道,“我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啊!” 男人大概实在嫌她太聒噪,心里烦透,快速抽出皮带,动作利落捆住她双手,一手将她按回座椅,防止她乱抓乱碰,影响他开车。 慕凝蓝依旧作无谓挣扎,言语激愤,“你这样是绑架,是犯法的,知道吗?” “你这个女人,给我闭嘴!”男人烦躁的一手甩掉帽子,朝她一声轻吼。 慕凝蓝怔了怔,只因他有一双浅褐色瞳孔,很浅,很淡,却锐利清冷,线条英俊的眉宇间隐藏戾气,英挺的鼻梁,薄唇抿成一条冷白直线,整个人散发着铮铮孤冷的气质。 这是一个异常俊美的男人,五官线条棱角分明,却过于冷酷,与南宫藤的英俊不同,南宫藤虽高冷却沉稳内敛,温和中透着成熟男人的尔雅气质。 想到叔叔,慕凝蓝眼中氤氲泪水,他一定急疯了,都怪自己不听话。 这辆车也不知道开往哪里,扭头看向窗外,依然在市区,却越走越偏僻,慕凝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那端。 公园里,一个疯了似的英俊男人,握着电话,一边跑,一边狂拨电话。 好不容易接通之后,传来慕凝蓝一声大喊呼救,便没了声音,徒留嘟嘟的忙音。 南宫藤心急如焚。 询问周边几个人,证实刚才的确有一个女孩被一个男人搂着朝公园后门方向而去。 南宫藤迅疾跑到公园后门,却在路边捡到一个摔碎的手机,心再度揪紧,是慕凝蓝的手机,四周哪还有丫头的踪影? 南宫藤顾不得多想,急忙给霍靳墨打了通电话。 “靳墨,蓝儿失踪了。” “卧槽!在哪儿?”霍靳墨惊呼,简直不敢相信,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别废话!东陵公园北门,调取周边所有涉及可疑车辆的监控视频,快点!” 南宫藤几乎嘶吼出来的,仅几分钟功夫,他居然把丫头弄丢了,懊恼到极点。 “好,马上!只是……你怎么就确定她是失踪而不是走失?”那端霍靳墨狐疑问道。 南宫藤火气冲天,嗓音却寒戾逼人,对着手机喊,爆了粗口:“霍不死!你特么的确定在这个关键口跟我讨论拉低智商的问题?” “……”霍靳墨眉头跳了跳,噤若寒蝉。 听南宫藤语气冷煞含戾又万分焦虑,立时严肃起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挂断电话,第一时间,迅速撒网。 南宫藤迅疾奔回停车场。 上车之后,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慕震涛打一通电话,毕竟他有权利知道蓝儿的事情,意外的是,慕震涛的电话却来了。 南宫藤接起,还未开口,那端慕震涛冷肃急切的声音传来,“宫藤,蓝儿出什么事情了?” 南宫藤心里一震,眸色深暗。 慕震涛果然手眼通天,当然,现在不是思虑此事的时候,回道,“是的,东陵公园北门失踪,抱歉,是我太大意了。” 慕震涛沉默几秒,道,“旁人有心害之,见缝插针你也难敌暗手,听着,我的直觉是赫连城。” “是他?”南宫藤皱眉,心里愈加凌乱。 “宫藤,赫连城此人,身份很特殊,关于他的资料,其实,上次我就应该对你和盘托出,完完整整的告诉你,他是效忠国外政府一名a级特工,手下有自己的队伍,一直在国外活动,近两年,又是联邦国际刑警组织编外新吸收的一名特殊探员,与你之前在联邦国际刑警身份,一般无二,你知道的,有些交易黑幕是见不得光的,两道势力均受国外政府特殊保护,所以,我断定,以他如此特殊身份,今天贸然之举,纯属于个人行为。” 南宫藤眉头皱的愈加紧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赫连城居然是双重身份,非敌亦非友,这样的情况,国内警方是万万动不得的,除非涉及重大国际要案…… 拳头握的铁紧,仿佛听到骨裂声响,额角青筋爆出,这样的人,为什么抓走蓝儿? 那端慕震涛犹豫了下,仿佛深暗他所想,“宫藤,我想,他带走蓝蓝一定另有原因。” “原因?什么原因?”南宫藤神经立时绷紧,直觉,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未解。 “当年,我联合警方势力搜救蓝蓝下落,却毫无音讯,如果不是赫连城一个不起眼的小伙子利用当地地理之便,偷偷将蓝蓝解救出来,又联系警方报案,他的父母以及全村就不会被黑暗组织疯狂报复而惨遭屠村,他当时不过十八岁……其实,后来我有私心,担心蓝蓝忆起一切,知道村寨祸事,寻他下落并未做到实意。” 南宫藤再度震惊,能将一个村寨屠杀灭尽的组织,是有多么肆无忌惮,疯狂血腥? 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敏锐的逻辑思维能力,让他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问道,“这个组织为什么要绑架蓝儿?而且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是很奇怪吗?” 这并不是偶然,心头一跳,突然明白了什么,咬紧牙关,极力控制情绪,“所以,你的意思是赫连城此举或许是在报复?” “我并不确定,但是,当年我带蓝蓝走的时候,给过他一笔钱作为酬谢,小伙子坚持不收,待蓝蓝极好,蓝蓝那时神智极尽崩溃,却唯一黏他一人,我永远都记得,车子开走的那一刻,那个少年疯了似的,一直追着车子追了几里地,可见他对蓝蓝是有特殊情感……直到后来村寨覆灭,我派去的人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之后,我便将此事不了了之。” 特殊情感?南宫藤抓住一个要点,五官阴郁,冷声道,“不管他带走蓝儿出于什么目的,若蓝儿伤及毫发,我必伤他百倍。” 第183章 我退出 说完,挂断电话。 驱车驶离,直接开车去了警局。 半个小时之后。 霍靳墨效率果然极高,“宫藤,查到了,一辆黑色无牌照吉普朝市郊东南方向开去,我们的人在附近已经找到那辆车,但是,车上并没有任何人。” 南宫藤眸色寒川,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在座一众警察一个激灵。 这些警员都是霍靳墨临时从家里喊回局里的,里面有眼尖的,自然认识这是前江城警察局长,如今又是戴着金辉光环的南氏总裁,身份地位异常显赫。 却不想,案件居然是,总裁夫人失踪了。 “宫藤,你冷静点。”霍靳墨叹气,试图劝诫他。 感叹,世事多变,这人何曾被激怒到这样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我怎么能够冷静?不知道他会对蓝儿做些什么?”男人双目赤红,冷峻寒戾。 霍靳墨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我们的人还在附近严格排查,有消息要到第二天了,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先回去等吧。” 南宫藤沉默骇人,罔若未闻。 霍靳墨知他心情冰沉到极点,也不再说什么,再次警示几个警员,“严格排查高速收费站口和通往机场的道路,只要这些关口守住了,他就还在江城,插翅难逃。” 几个在电脑上操作守着的警员,齐声道,“是。” 南宫藤沉坐沙发,身型高大却显颓废,眼角布满血丝,那是神经高度绷紧的结果。 霍靳墨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递过去一根烟,“这一行,你比谁都明透,如今静守是最捷径的办法,只要还在江城,就有希望。” 南宫藤烦躁的抹了把脸,接过烟,噙在唇角,霍靳墨探身过来,打开火机,给他点烟。 南宫藤突然想到了什么,两指将烟撵下,扔在茶几上,沉声道,“备孕阶段。” 霍靳墨愣住,霍地站起身,脱口骂道,“你他妈疯了?” 男人一记肃杀眼神刺过去,嗓音冷艳透着宣誓意味,“她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合理合法,有证保障,有法可依,我们夫妻恩爱,制造孩子,至于几胎,待定,给国家增添储备栋梁,他妈的犯了哪条法?” 霍靳墨被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知道如今说什么也是枉然,在爱情面前,谁又能保证谁最理智,最洒脱呢? 南宫藤扶额,心力交瘁,“靳墨……我退出。” 霍靳墨:“……” 砰的一声,茶几被摔到墙面上,发出震天巨响。 夜幕降临,慕公馆。 二楼阳台花园,慕震涛依围栏清立,冷风拂面,阵阵寒戾。 季林上前一步,报道,“慕老,姑爷那边已经和警方接触,会极力找到小姐下落的。” 慕震涛皱着烟白花眉,双目隽烁,嗓音沉冽,似嘲似讽,“他们遍地撒网,就以为能扑到鱼儿?赫连城又不是吃素的,我们的人跟上了吗?” 季林回道,“还是慕老运筹帷幄,事先留了一手安保准备,小姐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只是……”季林疑惑不解道,“只是……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透露给姑爷?您明知道,当初他看似迫于南宫榈和南氏的压力才娶小姐的,也知道他心怀目的,而您又打算将慕氏盘踞于他,不怕他最后倒戈,与我们作对?” 慕震涛轻笑,眸底精睿之光星点闪烁,转眸,看了眼季林,叹气,“唉!季林,虽然,你自慕白掌舵慕氏起一直跟随,但是,你还是没有看清时事境况,抛却其他不说,我能不能寿终正寝不要紧,也不在乎,慕氏如今状况形同虚设,而我唯一的孙女,栖于南宫家这座城堡,又有南宫藤爱之,护之,我还怕什么?吾儿慕白之死,当年蓝蓝被绑架的惨烈之事,即便入阎罗地狱我亦恨,恨不能将那些毒瘤连皮拆骨剔除,亦不枉我戎马生涯。蓝蓝的一切,我早已做好打算,余下我这个身体进入坟墓一半的老骨头来说,病痛是折磨,死是解脱,但是这些之前,未完成的事情,必须进行下去,这些年,政界隐退,陷入赃物不堪的泥潭沼泽,早已注定是什么结局,南宫家势力雄厚,南氏如日中天,宫藤走正义之道,是对的,我僻走暗路,与其相悖,有苦不能言,不能累及他们,若是最后,我赢得孙女一生安稳和为慕白夫妻雪恨,我何尝不为之?” 季林四十多岁的男人,为之动容,眸中渐渐湿润,“可是,小姐有一天知道真相的话,势必崩溃,还有您的病情,医生建议您不可以再操劳。” “季林,一把双刃剑,割其皮肉,总会逃不开一面沾血,扯掉鸡毛连骨痛,是一样的道理,若是有那么一天,痛是必然,也是她必须要经历的磨难,她总有一天要面对一切,她该长大了,我唯一所希翼,她能与宫藤有一个孩子,我便无憾了。” 慕震涛转身,残光薄影,落在那张布满皱眉的面庞,愈加显得沧老颓白。 “一旦有线索,提供给警方或是宫藤。” “是。” 市郊,位于三环之外,一栋高级私人公寓。 一百多平三居室,简约装修,暗灰色调,家具陈列装饰,干净而整齐。 卧室,男人冷峻玉立门口,一双笔直长腿交叠,慵懒而悠闲。 男人眸色深谙,深处安静的像一潭冰湖,藏锋隐厉,视线锁住慕凝蓝一张寒露茉莉似的清丽小脸,裤腿冷厉浮动,逶旋小风,朝她的方向走去。 慕凝蓝惊蛰一跳。 喉咙干涩,连咽口唾沫都痛,随着他步伐逼近而小步挪动,寸寸后退,后背撞到坚硬的墙壁之际,被他坚实一臂捞住,紧紧箍住,小小身体被山一样厚实高括的男人囚在他盖笼下来的阴影里,压迫感足以阻隔她的呼吸。 退无可退,双目慌不择路,不知道落在何处,一双小手抵住男人隔着布料依然能感觉到的坚实胸膛,终是抬眸,一双水眸圆睁,瞪过去。 “你把我抓到这里,目的是什么?” 这是她一路上繁复重复的一句话,也是和他交流的唯一话题,然,全程,这人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目光,烦躁时的轻斥。 慕凝蓝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脑袋有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这次,回应她的依然是男人万年不变的沉默。 “砰”的一声响,震颤慕凝蓝耳膜。 吓得缩了下脖子,花容失色,侧目,看着落在她脸侧墙壁上的拳头,她甚至感觉到墙壁抖了下,这人果然不正常,有病! 小脸白了白,佯装毫不畏惧,“你千方百计引我入瓮,掳劫我至此,只是为了用铁拳吓唬我?” 眼前细风扫过,是男人衣袖筛过她脸颊皮肤,微微痛感,慕凝蓝下意识避开。 男人双臂撑在她脑侧,额头隐有细汗,粗粝干燥的两指捏起她一方下巴,有心戏谑,轻佻摩挲,一双眸子如玉色琉璃与她那双水雾弥漫的眸子对视。 似打量似审视似疑惑。 如炬目光,落在她一张樱红小嘴上,男人眸色深浅,一味不明,浓郁呼吸盖下去,薄唇欺下,未触到柔软之时,“啪”的一声响亮耳光,瞬时划破凝滞冰冻的气流。 男人目光依然在她满是不屈不服的脸上,挨了一巴掌的一侧俊脸,立时隐现五个浅细泛红的手指印,皮肤白皙,愈加显得痕迹蹙红刺目。 男人唇角微微上扬,仿佛天生,缓缓地笑,痞坏的笑,却萃出一股冷寒戾气。 肩膀一重,慕凝蓝外套被他一手扯落。 护住已晚,撕拉一声,针织毛衫领口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赛雪凝肤,如滑似缎。 室内灯光明亮,不知道是灯光还是那一截雪白,让男人冰湖般的眸底起了涟漪,淡淡波纹,他蹙眉,讨厌这种感觉。 抓住破损的衣领,慕凝蓝双眸惊颤,氤出了眼泪,对他的无礼,扬手朝他另一边脸上挥去,却被男人两指轻易捏住,动弹不得。 “你……” “给你足够的时间了。”他抢白,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慕凝蓝皱起两叶淡棕烟眉,情绪开始焦躁,问道,“什么时间?你这个人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男人又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笑中给人一种淡淡忧伤,慕凝蓝心里某个地方莫名一顿。仅是一瞬。 “我已经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看清我这张脸。” 慕凝蓝一时发愣,眨了眨濛濛的眼睛,一脸苦笑,“你这张脸挺帅,简直无词可赞,哦,对了,还需要什么夸赞?” 男人脸部皮肉明显抽搐一下,显然被幕凝蓝一句没来由的话气成内伤,没了耐心,抬手,捏住她圆而尖的下巴,似要捏碎。 慕凝蓝痛的哼了声,手脚并用往他身上招呼,冲他大喊,“你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还是认错人了?你到底是谁啊?” “赫连城。”淡冷极致的三个字,自男人唇齿蹦出。 “不认识。” 第184章 赫连指 慕凝蓝瞪大眼睛看着他,试图将他的音容与脑中所认识的一些人对号入座,显然,这人没有座位。 赫连城墨眉皱的能夹起一只蚂蚁,甩开她下巴,讥诮冷笑,“忘的倒真彻底。” 忘?慕凝蓝心神一紧。 难道他真的认识她吗?或者说,他曾经是她记忆中的某个人吗? 于是,还是问了一个比较白痴的问题,“赫连城,你认识我,对我?” “废话!”赫连城回道,转身,走到床前,双手开始解衬衫衣扣。 这一动作令慕凝蓝心里又是一跳,警惕性骤起,急忙喊道,“你想干什么?” 赫连城回头睨了她一眼,眼中浮起轻蔑之意,继续手上动作,衬衫褪落,慕凝蓝视线定住。 惊呼道,“你受伤了?” “大惊小怪。”赫连城冷嗤,随即走到床头柜前,附身找到医药箱,依次拿出所需物品。 慕凝蓝见他并没有想对她有任何不归的意图,胆儿肥了几分,向门口挪动了几步,视线不时地掠过他肩膀后侧一处伤,伤口很深,还在流血。 却是,很明显的刀伤,狰狞可怖。 慕凝蓝急忙错开了眼睛,看了眼紧闭的门口,又看了眼窗口,额,窗口就算了吧。 来时,进电梯时,可是记得他按了三十号楼层键,跳窗? 她还没有活够。 思绪乱飞之时,赫连城清冷的声音传来,“还愣着干什么?” “啊?”慕凝蓝傻愣,转眸,望着坐在床前,光着膀子的男人,不知道他唤她意欲何为。 脑回路慢了些,还是臆测,该不是让她帮他处理伤口吧? 呵呵,果然,他的下一句哈印证了她猜想,“过来给我处理包扎伤口。” 没有用“帮”而是命令的语气,这是有多自来熟? 他在她心中,脑中,恐怕还算残留不及一粒尘埃,这话的语气倒像是要求一个多年相识的人那般。 良久,赫连城未见身后有任何动静,扭头,一双眸子蕴着怒意,“要我抱你过来?” “啊?”她再度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终于挪动脚步朝他走过去,“那个,我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更不会护理伤口……” “用手不是用嘴。”他斜她一眼,那双狭长眸子尾部微微上扬,一股子邪气,大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身边坐下,“先清理伤口。” 清理毛啊!慕凝蓝心里腹诽,话说,她何时干过这个啊? 瑟缩着手,拿起一瓶类似酒精的消毒水,拧开盖子,另一只手用棉签蘸了碘伏,轻轻地在他伤口边缘擦拭。 动作极轻极缓,丝丝凉意沁入伤口,酒精的缘故,淡淡灼烧,赫连城却觉得某个柔软的地方如被蚂蚁夹了一样。 微微蹙眉,呵斥,“快点,这么磨蹭!” 慕凝蓝被他一吼,手一抖,棉签一下子戳进伤口,听得他一声闷哼,慕凝蓝吓得小心肝一颤,下意识凑上小脸,阖涨小嘴,对着伤口吹了几下。 丝丝热风,如果一股热流漫过心尖,赫连城转头,一手扣住她下巴,“你干什么?” “吹……” 一时郁结,刚才只是她下意识做出的小动作而已,就好像双手被铁锅烫到时,人条件反射去摸耳朵。 她挣了挣,他松开她,转过身子,“” 慕凝蓝扁嘴,哼了声,“你以为是行军打仗啊,还速战速决?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你就不怕我一瓶酒精泼你伤口上,疼死你?” 赫连城怔了下,望着她气的绯红的小脸,悠悠道,“以前,我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你也是如此叽叽喳喳个不停。” 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是吗?可是我不记得了,对你所说的毫无印象。”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他说。 余光看似轻淡扫了她一眼,却是不放过她脸部枝节末叶任何表情,得来是女孩黑白分明,纯净澄澈的目光。 没有诡谲,没有心机,没有虚伪。 眸中薄影残辉逐渐沉落,观察够了,将一个小白瓶从医药箱里拿出来递给她,沉默。 慕凝蓝内心活动纷繁复杂,再次确定此人与她定是相识,关系应该匪浅,如此一来,心中弥漫着的层层疑团,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换了大棉签,蘸了碘伏,将伤口周围沾染血迹的皮肤,仔细小心清理干净,看了眼手中接过来的白色药瓶,尽是英文,大抵意思是伤口愈合的特效药。 将白色药沫一点点洒在伤口上,等待药物渗透吸收。 内心五味陈杂,想了想道,“赫连城,抱歉,对你,我真的完全没有一丁点印象,你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 “朋友?”赫连城轻地一声嗤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眸色一沉,嘲讽说反话,“是比朋友还要亲,以前,你可是喊我城哥哥……” 慕凝蓝傻呵呵,木楞楞,未听出他言语中讥诮意味,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嗓音居然透着那么一点小兴奋,“所以说,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喽?” 赫连城:“……” 牙关咬的嘎吱嘎吱响,惊叹是有的,这是一个抓不住重点的女人,是故意挑战他的怒点吗? 转眸,视线停顿聚焦,灯光下,她半张愈加精致的柔美侧颜,细柳烟眉微微弯着,男人脸部表情看不出来是否浮现怒意,却是僵黑僵黑的。 没见过一个困入虎穴狼窝的小白兔还这么兴兴奋奋的,认敌作友,这么多年来,是怎么生活过来的一个小笨瓜。 伤口被她笨笨哒哒处理完毕,他转过身来,整个身体正面对她坦诚相见。 肤色麦色,较脸部皮肤颜色暗一些,眉骨深邃,肩宽厚挺,肌肉缠身却不过分,肌理分明块块坚实,胸膛处冷厉俊美的线条给人错觉,那分明坚硬的如一堵厚实肉墙。 一切风华,落尽她眸中,慕凝蓝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赧然垂眸,男人身子毕竟只见过叔叔的,此刻多少有些害羞。 赫连城坦然又正经的样貌,淡淡扫过来一眼,不察男女之别那些事,缓缓起身,走到衣柜前顿步。 打开衣柜,拿出一件黑色衬衫,利落穿上,转眸,视线扫过她毛衣领口若隐若现一截白皙,想起了什么,从衣柜又拿出一件白色衬衫甩给她,声音依然冷漠,甚至莫名上火,“换上。” 慕凝蓝抬手,将盖住脑袋上的衬衫一把拽下来,轻飘飘地丢到床上,冷然拒绝,“不要。” 穿别的男人衣服,她可没疯,除了南宫藤的衣服之外,她还没穿过别的男人衣服,想想就难以接受,心理上也开始产生抗拒,伸手,又将衬衫推远了点。 想起南宫藤,心中不禁地涌上一股酸涩。 他一定在到处找她,甚至能想象发现她不见了之后那张盛怒到极致的容颜有那么渗人。 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总是限制她出行自由,甚至不惜与她冷脸相对,迫她屈服之后,又万千温柔哄她,他该有多累? 难得两人游玩约会,他不过离开几分钟,她却像白痴一样,轻易被陌生的男人“拐”跑了,困于此,活该不活该? 思念像蔓藤,一点点自心尖迅速蔓延开来,思念和酸涩的感觉,噬心揪肺,眼睛里蕴满闪亮晶莹,仿佛一眨眼睛就要掉下来。 她所有细微表情被赫连城收入眸底,女孩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阖动,泪影斑驳,是为谁? 见她目光寸寸挪到窗外,希冀而焦灼,终于明白,她在念着南宫藤。 不由地皱紧双眉,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 怒意上头,无法控制行为,上前大跨一步,高大挺拔的身型欺压过去,冷峻寒戾,伸手,一把扯开她本就破损的毛衣衣领,纤柔如瓷的完整粉白颈子,雪莹香肩袒露。 男人视线不挪,眸底深处火苗簇簇,明明灭灭。 被他突如其来的过分行为惊蛰一跳,她急忙抓住堪堪遮住肩部的布料,之前对他卸下的防御之心,骤然浮动涌上,害怕又委屈,眼泪滚落,一颗一颗珠玉一般,晶亮闪闪。 男人低头,在她脖颈肌肤咬了一口,“这下需不需要换衣服?” 慕凝蓝痛的嘶了声。 男人在她上方,眸中除了明亮以外更多了一些火焰似的东西。 慕凝蓝惊惧拧眉,用力挣扎,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力气,一把将他推开,从他怀中得以逃离,怒不可解,“赫连城,你是不是变态?” 走到床另一侧,和他隔了一张床的安全距离,呼呼喘气,总算意识到一点,这人认识她是真,但是不是跟她有仇啊? “赫连城,你既然认识我,却又不待见我,那么你把我劫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她绷不住脾气,抹掉眼泪,和他对峙。 赫连城却突然不说话了,一双眸子只是安静地凝着她,似在思索着什么,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刻。 好像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慕凝蓝呼出一口气,这人一副安静坦然又危险的样子,却有几分像南宫藤。 不禁地又说:“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的?你年龄比我大不少,说普通话又别扭,你到底是哪方水土养的哪国人啊?我怎么会认识一个经纬度离我如此之远的人?” 第185章 虎穴狼窝中步步惊心1 这时,笃笃,敲门声响起。 赫连城眉宇间那抹幽思未散,冷厉回身,开门。 她视线随着门开的动静自然地落过去,一个二十多岁,板寸头发,麦色皮肤,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屹立门口。 一双黑色军靴,线条绷直的迷彩裤,视线往上,突然赫连城身型挪去一寸挡住,阻隔了门外阿澈挑眉斜眼,试图往门内打量的目光。 “客厅等。”赫连城瞪了一眼阿澈。 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凌迟,什么美女护着不让看?阿澈朝赫连城暧昧一笑,去了客厅。 门关上一半,赫连城回头,一张脸沉的吓人,瞪着她说道,“还不换衣服?想被人看光?” 慕凝蓝瞪过去一眼,低头看自己,双手紧紧揪着布料呢,一丝缝隙都不留,什么叫被人看光?他这又发什么火? 不爽地反驳道,“那你应该自剁双手,省的闲的没事,撕人衣服玩,幼稚!” “闭嘴。”赫连城冲她低吼一声,甩门而去。 望着紧闭的房门,慕凝蓝身体一下子颓在地板上,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瞬时断裂,天知道与恶魔相处,如履薄冰,步步惊心,还要担心他会不会对她不轨。 松开双手,衣领散开一大截。 目光落在床上那件男人衬衫,咬着牙,手伸过去。 并未脱掉破损的针织毛衣,直接将男人衬衫套在外面,多一层衣料,貌似安全,心理作用。 客厅,窗前,男人清然俊立。 修长指间夹着一支烟,送到唇边,吸了一口,转眸,看了一眼身旁嬉皮笑脸的阿澈,掀起薄唇,轻斥,“皮痒了?查到没有?” 阿澈嘿嘿一笑,将几页资料递给他,汇报,“哎,我说,那个南氏总裁手下果然不是吃素的,上次我跟踪被察,而且,更有趣的是,江城人民医院关于慕凝蓝的住院记录全部被消,这是我通过非常手段拿到的病志资料。” “你错了,有其主必有其机智手下,危险难测的人,是南氏总裁。”赫连城蹙眉,低头浏览页面的文字,沉声又道,“没惹出乱子吧?” 阿澈嗤的一声,极为不屑道,“我这样的电脑高手外加神偷一绝,几人能敌?” 顾自吹嘘,完全没有注意到赫连城一张俊脸逐渐沉下,还在说,“这是两家医院关于慕家小姐所有的病情资料,数据是我恢复的,应该错不了。” 赫连城目光冷厉,盯着病志上的几页文字信息,一个一个词语格外刺目,失忆,抑郁症,脑部阴影区域,海马体受损,三唑仑,用药精神病史…… 眸底沉暗如海,纸张在男人指间攥成褶皱。 嗖地一下,男人高大身型自阿澈身边一阵风似的掠过。 阿澈扁嘴,心道,头儿,这是怎么了?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砰地一声,门关。 静立窗前,视线落在窗外,试图辨析一些熟悉建筑物的幕凝蓝,听到声音,愕然回头。 一道力袭来,纤柔身体被裹进一个坚实怀抱,是赫连城。 惊诧,这速度是有多快? 急乱之下,竭力挣扎,捶打他的背和肩膀,下手没轻没重,拳头打在男人伤口处,赫连城吃痛,这才松开她。 咬牙道,“你这个女人,这么暴力!” 幕凝蓝双手扣紧手指,余惊未退,兔子警惕大灰狼的濛濛眼神瞪他,言语冷素,“赫连城,请你自重。” “自重?”赫连城冷哼,活动了下肩膀,衬衫绷紧处,隐现鲜血,前进一步,伸手就要摸到她刷白的小脸。 被幕凝蓝一手挥开,对此人越来越烦躁,“你觉得,随随便便抱一个有夫之妇,是一个正派男人所为?” 伸出去的一只曦白粗粝的大手僵在半空,缓缓地垂落身侧,握成了拳头,冷声道,“在你眼中,谁是正派男人?南宫藤?那个前江城警察局长,如今身份金贵的南氏总裁?” 她微微惊愕,神经绷的愈加紧,拧眉,“调查的够仔细,我劝你,最好把我放了,要不然,我老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其实是给自己壮胆,她并不知道南宫藤会不会找到这里,而且眼前这人阴晴不定,她发憷又不敢将他惹毛。 “是吗?”赫连城再次冷笑,眼中层层乌云堆积,染了戾气,“我这人最喜欢挑战,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被他冷到极点的言语震慑,慕凝蓝心底开始打鼓,却依旧不屈道,“赫连城,你这样做是犯法的,知道吗?如果你放了我,我不会追究你绑架罪责,若不然,你可是要遭牢狱之灾。” 赫连城不再说话,仿佛对她疾言厉色毫不动容,淡静坦然,伸手从口袋掏出一个证件,竖立摊开,递到她眼前,唯恐她看不清,又晃了晃。 慕凝蓝一双眼睛瞪圆再瞪圆。 直瞪瞪地凝着证件上全球大同小异的警徽标志,至于那些弯弯曲曲乱码一样的文字,她看不懂,相片上钢印深刻,辨出几分。 咽了口唾沫,震惊道,“赫连城,你别告诉我,你是一个警察?” 她猜到了他或是黑社会或是国外乔客,也没有猜到,他或许是一个警察,nn的,剧情跌宕起伏要不要这么辣手摧人心肝? 赫连城扬眉,收回证件,唇角上扬一个弧度,纨绔不羁的样子像是一个贵族公子哥,“挺识货,这是除了阿澈以外,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身份。” 慕凝蓝如同被雷劈到,闹了半天,她这是被一个人民公仆劫了?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赫连城,那你可是知法犯法,警民和谐,第一原则,不懂?” 他耸肩,表示无奈,“我外籍身份,国内这些调调,哼,对我不受用。” “功能不都是一样?你既然不是什么歹人,你快放了我,南宫藤找不到我,会满世界找我的。”慕凝蓝语气软了几分,试图说服他。 然而,徒劳。 这人沉默半响,沉默过程里,视线定住她提到南宫藤时激动担忧的脸上,赫连城却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甚至是一个废话的问题,“你爱他?” 慕凝蓝不假思索,郑重点头,“是的,我爱他,所以,你要是找我这个从前认识的人叙旧的话,你说,我听着,但是,没必要把我圈禁,若是你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么就请你一次性说清楚。” 她毫不掩饰的爱,令赫连城心情沉了几分,怒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说到此处,赫连城突然顿住,一双眸子蕴满她无法看清的东西,有不忍。 良久沉默,他话锋一转,突然道,“小不点,你可愿意跟我走?” “什么?”慕凝蓝以为自己耳朵塞了棉花,还是幻听了,他居然让她跟他一起走? 铮然回绝,“不要。” 想了想又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还有,你和我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你不打算说一下吗?让我跟一个陌生人走,我脑袋是又多蠢?” 一连串的问题,齐齐砸过去,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一丝一缕波澜,换来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沉默。 这个男人怎么和南宫藤一样?动不动深沉冷酷,一字万金吗?舍不得动一动那两张矜贵的嘴皮子? “小不点。”他终于开口,轻唤她,眼中情绪难以洞察分毫。 “干什么?”慕凝蓝没好气瞪他一眼,并没有回拒“小不点”这一称呼。 赫连城脸上黑云消褪几分,“若是你欠我的,我要你还债呢?” 慕凝蓝没有多少耐心了,大放厥词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若我欠你一毫,我一定还你毫厘。” 语气坚决而认真,透着恣意洒脱。 赫连城心中隐隐浮上温热,握住她瘦弱的双肩,视线焦灼锁住她颊畔,“这个债,很重很重,你确定要还?” “废话!说吧,我到底欠你什么?又要怎么还?” 赫连城眸色深谙,直接忽略第一个问题,一字一句道,“拿你抵债。” 慕凝蓝心头一凛,惊慌后退一步,慌不择言,“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怎么还?” 慕凝蓝心中彻底没底。 “跟我离开这里一切纷扰。”赫连城嗓音微沉,眼前浮过那些病志记录,以及当年她所遭遇的事情,不多的怜惜自眸底溢出,付诸于至实际行动上,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的脑袋按在胸膛上,“这是你欠我的,你要还……” 慕凝蓝如被猛兽袭击了一样,急忙从他怀中挣脱,警惕性倍增,又后退了几步,愤愤道,“赫连城,我不管我与你之前是敌是友,但是让我跟你走,是不可能的,再次重申,我已是人妻,我是不会离开南宫藤的,请你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实话告诉你,我失去过一部分记忆,或许,你是我失去记忆片断中的某个人,忘记你,很抱歉,但你寻我劫我至此,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不知道,我有自己的生活,我对现有的生活现状感到很幸福很满足,如果我真的欠你什么,那么请你直言不讳,不要再说让我跟你走之类的荒渺滥言。” 第186章 虎穴狼窝中步步惊心2 一口气说完,慕凝蓝轻松不少。 他全程安静地听,安静地凝着她,眼中深层内容依然读不懂。 她以为,一番话会令赫连城动容分毫,却不想,他突然低低一笑,捏住她下巴,用了力道,有意让她疼,脸上恢复鬼魅冷煞之气,“你不会认为我让你跟我走,是因为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吧?” “……”慕凝蓝窘,声音拔高几分掩饰眸底窘色,“那你是什么意思?” “还债。”他说,菲刃薄唇欺过来。 慕凝蓝愤激,侧过脸颊,他亲到了她耳侧垂散的长发。 突然,阿澈破门而入。 赫连城脸色难看的厉害,回头呵斥,“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阿澈很着急的样子,却不忘匆匆打量了下赫连城怀中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匆匆移开视线,看向赫连城,“头儿,附近有警方的人靠近,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慕凝蓝心中一喜。 警方?一定是南宫藤,一定是。 眸中顿时萃了亮光,映着光影,格外清透闪亮,下意识朝窗外广阔风景望去。 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却是对她说的,“看来真是小看了南宫藤,过来的挺快啊。” “你还是放我回去吧,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毕竟事情闹大了对你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审时度势,慕凝蓝认定以他的身份而言,是不允许他乱来的。 然而,她错了。 赫连城生死魔域混出来的一名特工,孤傲又自负,傲世一切,自那场屠杀九死一生之后,过着不成人的生活至今,如果没有狠戾凶酷,岂会混迹而今地位? 眼神一凛,示意阿澈出去。 阿澈神情浮出一抹担忧,刻意压低嗓音,提醒道,“头儿,时间不允许,任务早已完成,我们该归队了,再拖的话,恐怕会……” “出去!” “头儿!” “我自有计量。”赫连城眯眼,话锋一转,“直升飞机几时到?“ “明天早上七点。”阿澈不明所以,回道。 “准备下去,明早出发。” “……” 阿澈还想再说什么,被赫连城眯眼的动作喝住,每次头儿微不可察的眯眼,那人定要遭殃,故作嬉笑,耸了耸肩,看了眼赫连城身后杵着的纤细身影,目光不作停留,返身。 两人对话,赫连城并未避讳,慕凝蓝是听见的。 直升机?明天早上? 慕凝蓝心焦。 赫连城关门转身,她走上前,劈头就问,“你要走?” “怎么?想通了?要与我一起走?”赫连城唇角勾起一抹笑,不正经的样子自眉宇间显露,衬得篆刻五官愈加妖魅无比。 慕凝蓝瞪他,决然回他三个字,“不可能!” 心底却百转千回,难以平静,这人不会真的要将她带走吧? 视线转过去。 男人长手长脚,好不惬意地躺在床上,挺拔健硕的身型半靠床头,真皮软包床头被压得凹进分寸,黑色长裤包裹下的一双修长笔直长腿闲散交叠,足踝相错,宽大厚重的黑色军靴,鞋侧线条冷厉无比,一晃一晃,尽显这人痞相。 “睡觉。”他看着慕凝蓝说,声音带着命令,像是在命令不听话的兵蛋子一样。 慕凝蓝眉头跳了条,警惕心千万倍暴涨,于床侧挪到卧室墙角处,紧张咬着淡粉小嘴儿,绞着衬衫衣摆的几根手指没了血色。 受惊的小麋鹿一样,摇头,语调染了愤懑之色,“要睡你自己睡!” 赫连城静静地看着她,眸色如淡淡清泉,清泉之下却是涌动着炙热岩浆,数秒,阖眸。 床上那笔挺刚劲的人影纹丝不动,慕凝蓝终于松了口气。 蹲下身体,捡起地上被他扔掉的外套,盖住半个身体,蜷缩墙角,双手抱膝坐在地板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窗外湛黑如墨的夜空,心中乌云层层堆积,似喘气都受阻。 直到床上的人传出均匀而沉稳的呼吸,慕凝蓝才渐渐地放松警惕。 漫漫长夜,倦意袭来,终是扛不住,脑袋枕在膝盖上睡着。 夜色绸浓的像化不开的墨一样。 赫连城从床上下来,走到墙角卷缩着的一团前,定住。 室内开着落地灯,光线明亮,光束打在一头瀑发中隐露的侧颜,薄肤柔亮,映着窗帘的颜色,淡淡樱粉,拽住了男人的视线一样,挪不开。 许是一个姿势久了,她微微侧了脸颊,白皙彻底藏在发中,身体因冷微微颤着,男人视线随着脑中涌上的画面跳跃。 村寨依山傍水,四面环山,闭塞守旧。 有一天,来了一帮人,数辆车,附近镇上的酋长专门迎接,笑脸相迎,那些来自地狱的恶魔。 村人围观,无人敢上前,眼珠子盯着那些人身上背着的铁杵一样黑漆漆的枪。 噩梦发生了,少年被揪住扔在地上,枪口抵在还在渗血的额头,眼中被恐惧占满,最后一截傲骨,在一个个村民倒在血泊中吞噬殆尽,阿爸阿妈倒下的那一瞬,少年眼中泪水映着血色,滚落。 那时他想起了什么,想起了那个可怜巴巴,小小弱弱的女娃娃,他背她出魔窟,学富知识是有的,跑到镇上电话报警…… 后来那个破败的娃娃一样的小女孩被警察和一个身份矜贵之人带走,不过数日,报复来了…… 混着血泪以及夜夜梦魇,数十年,剜心刻骨,如此惨痛。 生死一刻,也从未后悔救过一个弱巴巴的小不点。 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看着同样柔柔弱弱却绽放开花的小不点,有些后悔了呢? 这样一朵小花,归尽别人,男人眼中赤红腥热,更多了一层寒意。 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慕凝蓝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六点。 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习惯性一双手臂往身边抱过去,没有几秒反应,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霍地坐起身,薄被滑落,凉意飕飕。 慕凝蓝惊骇垂眸,心跳凝滞,自己上身仅穿小内,急忙掀被查看,还好,裤子好好的还在,呼,吓死她了。 秀眉紧皱。 这个赫连城真是怪异,把她抱到床上,居然脱她衣服,无耻! 眼睛循着,屋内并未见那人。 慕凝蓝惶惶穿上破裂的毛衣,外套是韩版西服大v领,根本遮不住春光,只得套上那件男士衬衫,又穿上外套。 下床,刚站直身体,一股痛意自后脖颈袭来,拧着小脸,抬手揉了揉后颈,有些微肿。 这时,听到门外似乎有动静。 她顾不得身体,穿上鞋子,打开门,循声去了客厅。 走进客厅,目光定住,心脏再次遭到不小惊吓。 客厅里,三人成行,身着迷彩服的男人们,个个人高马大,五官周正却凶悍,尽管穿着迷彩服,亦能看出布料下面紧实蛮缠的肌肉,硬朗如铁,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三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在从卧室跑出来的纤纤女人。 本静穆又严肃的气氛,像冻结的冰块遇到热水一样解冻融化,许是看到她穿着赫连城的衣服,头发凌乱,又是一副刚睡醒的清美样子,造成误会,个个面面相觑,齐刷刷地朝慕凝蓝喊了一声,“嫂子好!” 声音洪亮而整齐,震得她耳朵嗡鸣一片,雷烟滚滚。 想说,她还在做梦吗? 这一幕,被从另一间房沉步走出来的赫连城收尽眸中,视线跟随三人落在客厅与卧室拐角处杵着的纤柔影子身上,扬眉凝目都是缓慢的。 慕凝蓝目光搜寻到赫连城,对视,狠狠瞪过去,质问的意味浓烈,掺着火药味。 赫连城枉若未闻。 衣服是换了,上身中款黑色军版立领风衣,质地厚硬,迷彩裤那双过分修长笔直的腿,走过来卷起小旋风。 一排人前,笔挺玉立,眉目冷峻,一记眼神冷厉似箭刮过去,三人灼灼打量在慕凝蓝身上的目光嗖地一下齐齐收回,齐刷刷地朝他喊,“城哥!” 慕凝蓝被冷落一旁,不知是否刻意,不说国语,用外语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溜走,其实不过数秒,她再也忍不住出声,声音细小却清脆,“我不是你们嫂子,你们误会了。”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再次落过来,直盯盯看着她身上那件男士衬衫,表情清一色的不置可否,仿佛在说,都睡头儿的卧室,穿头儿的衣服了,还在掩饰什么? 大概认为慕凝蓝力争解释是害羞,三人抿了抿唇,笑意达入内心,不言而喻。 慕凝蓝扶额,瞪着前面身型挺拔如松的男人,语气不温柔,却冲,“赫连城,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赫连城扭头,盯着她,淡淡道,“现在。” 慕凝蓝一愣,“真的?” 突然,阿澈自门外进屋,视线落在赫连城身上,“头儿,准备好了。” “嗯。”男人转眸,却看向慕凝蓝,“走吧。” “去哪儿?”她问道。 直觉,并不好。 他没有回答。 阿澈带着一帮人鱼贯而出。 赫连城走过来,拽住她的纤细手腕,牵着她往外走,慕凝蓝冷漠甩开,“我自己能走!” 第187章 他守不住小不点那一天,我会回来 他没有说话,很固执,再次箍住她手腕,用了力道,手腕立时现出红痕。 慕凝蓝挣脱不得,只能任其牵着出门。 乘坐电梯出公寓大门,那些人依次上了一辆黑色商务,慕凝蓝被他牵着上了另一辆黑轿。 她坐后排,赫连城上车,后排空间骤然间变得狭小,空气氧分子似都稀薄。 阿澈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如捷豹一样驶离。 慕凝蓝双手扒住窗口,被锁了中控,目光焦灼,望着窗外节节后退的风景和不熟悉的建筑物,不是市内,车往远离市区的方向行驶。 慕凝蓝回头,“不是回市区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不点,你太心急。”赫连城眸中含笑,像是潺潺清涧落了冰雹,阴冷寒彻。 她不再说话。 指缘干净的手指紧紧扣着车窗玻璃,玻璃上沁了白霜,冰凉,内心干烧,南宫藤还没有找过来吗? “在想他?”赫连城突然出声,打断她纷乱思绪,声音透着嘲弄。 “是。”她坦然,眸光流转,流泻着淡淡哀怨。 赫连城弯唇一笑,笑的魅惑,仿佛要淡化她眸中那些复杂情绪,不再言语。 不过十分钟,车停。 一行人下车,慕凝蓝被赫连城拽着下车,飓风呼啸刮过来。 震耳嗡鸣声,绵延不断地筘激着耳膜。 柔而弱的身体,被大风吹得向后退几步,被赫连城一臂轻易捞住后腰,手掌发烫,没有放开。 站定之后,慕凝蓝眯着眼睛,这才发现面前停驻一架军绿色直升飞机,像巨兽一样咆哮着,嘶吼着,巨大的螺旋桨飞速旋转,冷厉似刃,带动爆冽旋风,吹得慕凝蓝一头长发凌乱飞舞,像风中随时凋零的花瓣一样。 赫连城示意阿澈跟手下登机。 阿澈视线停顿,似有不愿,终是从命。 赫连城转过身,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另一只手,将她脑袋压低,困于怀中,贴耳道,“小不点,生的这么瘦,这么柔,如初见时一样,可是,如今嫁人了啊。” 边说,边在她外套口袋塞入一个纸条。 慕凝蓝抬头,头发被风吹得乱飞,缠在脸上,心里某个柔软地方微微产生异样,只因他话中透着的忧伤。 赫连城抬手,将缠在她脸上的长发一点点收拾干净,露出一张清婉柔怜的颊畔,双手随之捧住,浅色双眸对上慕凝蓝还再在观察探究的一双水眸。 嗓音微亮,夹着风的呼啸,显得十分认真,“小不点,你不是想知道我与你是怎么认识的吗?” 慕凝蓝脸还在他手中,瞳孔微颤,甚至忘了推拒,全神贯注在他呼之欲出的后半句,然而接下来,仅见他薄唇阖张着,话音却淹没在巨大的风声中。 赫连城身型错开的同时,慕凝蓝身体被一道力向后一拽,后背撞进一个坚实厚重的怀中。 熟悉的,馥郁清冽气息。 慕凝蓝惊骇转身,目光流泻亮光,是南宫藤。 “叔叔?”慕凝蓝惊呼一声,一双手臂顺势抱上南宫藤脖颈,踮脚,小脸堪堪埋他锁骨处,眼中含泪,呜咽道,“你怎么才来?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南宫藤双臂收紧,“傻,这不是来了吗?”拍着她微颤的后背,安抚着,将她从怀中拉出一些,一边上下打量,一边说,“蓝儿,有没有受伤……” 然而,话音还未顿住,目光落在慕凝蓝身上一件男士衬衫上,线条冷硬的双眉锁住,视线冷厉,在看到慕凝蓝衬衫里面破损的毛衣以及她脖颈皮肤一处紫痕时,立时暴怒,眼神冷戾,瞪向对面受了一拳,冷酷站立的赫连城。 慕凝蓝被南宫藤向身后一拽,他向前走一步,挡在她身前,被拽的慕凝蓝踉跄一步,却被一双手臂接住。 慕凝蓝抬头,惊愕,是秦淮。 还未反应过来,打斗声透过风中传来。 回头。 南宫藤和赫连城正在搏斗,准确的是,搏杀。 南宫藤伸手敏捷,拳风似箭,招招狠戾,不留余地。 赫连城不相上下,防守进退有度,避开南宫藤拳头的同时,一脚飞踢过来,踹向南宫藤胸膛。 “小心!”慕凝蓝一声大喊,向前冲过去。 却被秦淮一臂挡住,“夫人,你拦不住的,放心,先生比你想象中厉害。” “可是……” 果然如秦淮所言,电光石火间,南宫藤避开。 慕凝蓝提上半口气。 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狠辣一面的南宫藤,他招招毙命,夺人要害,慕凝蓝心跳如雷,一声一声扣着脉搏。 赫连城出手迅捷阴狠,毫不逊于南宫藤。 只听“嘭”的一声枪响,夹着风声,激的慕凝蓝心跳几乎停止。 只见机舱前,阿澈手里端着枪,对准南宫藤双脚前方一米处,算是警示。 南宫藤眼神一凛,从衣服中迅速拔枪,枪口却是对准了赫连城。 形成三角线对持,慕凝蓝望着每个人手中黑乎乎冷冰冰的枪,吓得脸上所有表情冰冻住。 “宫藤!” 霍靳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前,掏枪,对准直升机舱门前的阿澈,回头朝秦淮说,“带她先走。” “不,我不走!”慕凝蓝挣着,试图摆脱秦淮的钳制。 “夫人,你在这里,先生会分心。”秦淮劝道。 慕凝蓝摇头,坚持不走,却依从不再上前。 对面的赫连城冷眉冷目,朝阿澈吼道,“谁让你开枪的?滚回去!” 阿澈骨子里倔强收不住,跟着赫连城出生入死很多年,从为见过他如此憋愤,从命枪是收回了,却改不了混混仔的口气,道,“头儿,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吗?都睡过了,也赚到了,撤吧。” 话音刚落,又是“嘭”的一声枪响。 却是南宫藤开的,枪口对准赫连城臂膀处。 赫连城因冲击力,后退一步,堪堪站定,捂住了子弹擦过臂膀留下的伤口,血渗出。 “宫藤,你特么的疯了?”霍靳墨上前,攥住枪口压下,吼道,“你理智点!” 阿澈这时冲过来,又要拔枪,被赫连城斥回去,“滚!” 阿澈不知道骂骂咧咧一句什么,站在一旁不动。 只听一声尖叫,是身后慕凝蓝发出的。 几个人同时看过去,却见慕凝蓝眸中如啼血红梅一样潋滟,却藏着深深地恐惧,疯了似的抱着脑袋,一步一步后退。 “蓝儿?”南宫藤从嗜血冷酷中剥离,回身,跑到慕凝蓝身前,握住她抖如筛栗的双肩,“蓝儿,你怎么了?” 慕凝蓝揪着头发,视线落在他手中弥漫硝烟的微热枪口,脑袋如炸开一个黑洞一样,闪出许多零碎画面,试图将洞填平,归整。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赫连城双腿生风走过来,被秦淮和霍靳墨拦住,霍靳墨出示证件,“我怀疑你涉嫌绑架,而且……”看了一眼直升飞机道,“申请航线并批准了吗?” 赫连城嗤笑,目光落在南宫藤怀中那张惨白小脸上,抬眉看向霍靳墨,“江城警察局长,若你真的怀疑,大可以拉出特警或者申请特种部队增援迫我伏法,你警犬不带,只身与南宫藤一干人等前来,不就是因为动我不得?所以,那些官调还是收一收,搁我身上无用。” “是吗?那么请你依法出境,过线了就真的上升为国际问题。”霍靳墨沉声,并展臂阻隔他走过来,又道,“铮铮铁骨男儿不该觊觎别人妻子,不是吗?赫连城。” 赫连城眼中喷着噬人的火,拳头攥紧,冷厉转身,丢下一句,“转告南宫藤,他守不住小不点那一天,我会回来。” 直升机旋着寒风,起飞摇曳,远走。 车上。 秦淮开车,霍靳墨坐在副驾驶。 南宫藤抱着怀中惊悚未定的慕凝蓝,人刚被叫醒,神智一时有些恍惚。 “蓝儿?”南宫藤晃了晃她肩膀。 慕凝蓝抬眸,看了一眼周况,睫毛眨了眨,眸中灰暗,却含着星子,“南宫藤,我想回家。” “好。”南宫藤将她更紧抱住,视线瞥见她身上的男士衬衫,眸色沉了沉,很快敛去。 脑袋清醒了些许,晕之前一些画面闪过,慕凝蓝问道,“赫连城呢?” 南宫藤蹙眉,“走了。” “哦。”慕凝蓝应声,记得赫连城是中枪了的,攥住南宫藤衣袖,“南宫藤,你怎么能开枪伤人?如果他死了……” “可惜他没死。”南宫藤截断她,目光瞬时阴寒。 慕凝蓝本来是想说,如果赫连城死了,那么南宫藤不就是背负一条人命的杀人犯了吗? 她觉得南宫藤不该那么冲动,他所为,完全没有平时沉稳的样子,而是完全不计后果。 却没有意识到南宫藤此刻愤然暴躁的情绪,还想再说什么,看到他一张沉到冰点的冷脸,作罢。 霍靳墨余光看过来,自然意识到气氛不对劲,插进去一句,“宫藤,你简直疯了!寻人一夜,得到消息,不辨虚实,居然一个人乱闯,那些人都不是善茬,手中都有枪,心急救人也得顾及大局。” 第188章 你认为占尽多少遍,才觉得我干净? 一席话,亦是间接说予慕凝蓝听的。 慕凝蓝听入耳中。 双臂回抱他。 触到衣料,这才发现,他依然是昨天穿着。 一夜之间,他娟俊下巴冒出的青青胡渣扎的她额角皮肤疼,往他脖颈处蹭了蹭,心疼和愧疚汇聚一句,“叔叔,对不起……” 南宫藤长眸微眯,睫毛似颤似静,一时锋锐光芒流泻,嗓音微沉,“对不起什么?” 慕凝蓝微微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怀抱明明宽厚温暖,甘冽馥郁,却似有一股寒气自心底延伸,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血液失温。 她直接跳跃话题,“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秦淮不是回老家了吗?” 霍靳墨今天似乎专门是打圆场的,是大妈级别操心的命,那人气若不顺,准得又说退出之类的话,茶几还要再摔一次? “我们的人找到那辆吉普,再加之交通局帮忙各个关口布控排查,才摸到大概位置,不过还好……你完好无事,宫藤差点没把我办公室拆了,秦淮是连夜赶回来的。” 霍靳墨一番话,透着深层涵义,南宫藤不禁地皱起眉头,知悉霍靳墨在尽力缓和,也是多事,越描越黑。 秦淮一块木头,听出几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由地发紧。 慕凝蓝懵懵懂懂,回道,“赫连城给我出示过证件,他是我认识的人,应当不是坏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蓝儿!”南宫藤突然截断,箍住她身体的手臂不由地勒紧。 她痛,没敢出声。 他心底怒火燃烧,隐忍。 到现在她还在为赫连城开脱? 眼前不禁地浮现出刚才他心急火燎奔过去时,看到赫连城与她相拥那一幕,男人一双手,抚在她脸颊上…… 逼迫自己不去想,可是,阿澈的话绕耳不绝,弑心。 垂眸,丫头身上那件男士衬衫,如针戳过来,刺红双目。 知道不该疑心,可是怒气控制不住。 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喜怒形与色的人,在别人眼中,他深沉稳重,内敛尔雅,在丫头面前却完全与之相悖。 后来,在无数个不眠之夜,每每思念茭心,他才恍悟,明白已晚,并未意识到,这是在乎过剩,盛极反溢,爱,像是长了触角的蔓藤,早已将他为她而搏动的心脏裹满,一旦稍微波动,易痛,易伤。 被南宫藤莫名其妙打断,慕凝蓝从他怀中挣出,一双懵懵双眸凝着他微愠的俊脸,男人眸底一闪而逝的不悦,她有看到,有些发憷,心理上产生莫名的抗拒,规矩地往车窗边挪了挪。 许是这样,他脸色能好一些。 她一切小动作,无疑是火上浇油,反而让南宫藤心中那股火越烧越旺,皱紧的眉头形成川字,凛冽的沟壑愈加深刻冷硬。 自尊心驱使,南宫藤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贴过去哄,只是安静地凝着车窗旁靠过去的那张柔美侧颜。 本淡樱粉唇瓣,此刻微微泛白,起了橘皮,唇角微微抿着,安安静静的模样,却没有一丝平日里他看到的那样违和。 沉默,悄悄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随之凝滞。 霍靳墨在车进市区时提前下车,下车之前睨了一眼泡在醋缸中的某人,表示无奈。 路上,慕凝蓝用南宫藤手机给慕震涛打了一通电话,让慕震涛安心,慕震涛一场惊吓之余唠叨几句,又叮嘱她下次不许乱跑之类,才放心地挂断电话。 给他手机时,看到他后腰处别着的枪,眸底惧意犹在,更不敢靠过去。 她没有问他为何有枪,算了,也是一个傻问题,他这样一个无所无能的人,有枪不奇怪,爷爷书房抽屉就有,她是看见过。 南宫宅邸。 进门,南宫榈自客厅迎上来两步,面色略显憔悴,将她上下打量,问道,“蓝蓝,没事吧?” “父亲,让您操心了。”愧疚涌上心头,她又道,“父亲,抱歉,是我不好,不该乱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宫藤寻你一夜,江城都快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南宫榈一边说,一边转头,吩咐林姨准备吃食。 慕凝蓝心头一跳,没有想到,事情闹得这么严重。 “我先带她上楼。”南宫藤牵住慕凝蓝手腕,越过南宫榈上楼。 南宫榈唉叹一声,出门。 司机早已在外等候,即将被派驻国外,免不了应酬,也推辞不掉,秘书小哲的手机快被打爆了,家中事事繁琐难解,还要官场迎来客往,真的累。 二楼卧室。 门咔嚓一声关上,力道不轻不重,叩击耳膜。 慕凝蓝心颤。 气氛有些僵硬。 慕凝蓝自认有错,敛下面子,放下身段,伸手去拽前方静玉冷峻的男人插进裤袋的手腕。 拽了下,没动静。 在生气? 又拽了下,唤道,“叔叔……” 他突然转身,她措手不及。 外套被他大手一挥,落地。 身上那件男士衬衫,被他撕扯几下,直接丢进垃圾桶,当他的大手再次落在被撕裂的毛衣领口上时,她下意识避开一寸。 领口大开,露出一截雪肩和两抹柔软间微浅的沟壑,欺霜赛雪,深深地刺痛他的眼睛。 双目猩红,蕴含戾气,像是一头吃人的兽。 慕凝蓝反应慢,发现他情绪不似平常,没作他想,以为只是恨铁不成钢对自己小以惩戒而已。 所以,当他将她扔到肩膀上,扛她去浴室,不温柔地撕掉她身上所有束缚,她乖乖的,没有动一下。 她希望他眉宇舒展,希望他面露温柔笑颜,只要他解气…… 浴室水雾弥漫,蒸汽萦绕,热水如注,浇注看似相缠的两具身体。 他在给她洗澡。 一遍又一遍,大手拿着毛巾擦拭她每一寸肌肤,脖颈皮肤数遍搓拭,泛红微肿,有了痛感,当他修长如竹的长指来到那地方,扯弄时,慕凝蓝微微蹙眉,意识到什么,仅在脑中一闪而过。 如缎纤柔身体主动缠上他,亲吻着,给他安抚和宽慰,也是间接告诉他,她身心坦然,无所畏惧。 双手攀着他肌肉蛮缠的臂膀,娇蠕蠕蹭他敏感处,她想告诉他,她只愿要他一人,为他一人情动,也只有他一人…… 抬眸,穿过水帘看到的是他一双赤瞳,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不似情欲之火,更像要将她吞噬的炽烈岩浆。 没有几秒愕然,身体被翻转,被迫移动几步。 砰哩嗙啷声响一片,各种质地塑料化妆品和洗漱用品,被他一手挥落地上。 被他覆在洗手台上,额头磕到镜子边框,痛,一片淤红。 薄唇很烫,高大身型覆在她后背一路亲下来,慕凝蓝却感觉凉如冰块,沁透肺腑。 还是留了余地,留了心软,想着,叔叔在生气,疼也要忍着,坚持下…… 当他不温柔闯进来,还是痛了。 她的世界开始颠倒眩晕,抬头,镜子里,自己悲哀的影像开始凌乱摇曳。 眼睛模糊一片,隔着水雾,收尽镜中那张俊逸容颜上所有表情,他闭着眼睛,脸上是痛苦,纠结,挣扎。 这些表情和她脖颈处的紫痕交相辉映,绵延溪水到狂风暴雨般的掠夺,才刚刚开始。 她彻底恍然。 原来,他在介意或者疑心她与赫连城? 原来,他一遍又一遍给她清洗,想洗掉…… 不愿再想,脑袋要炸。 抬手,抚上镜面,只恨手掌太小,挡不住她所有悲辱,也遮不住他愤怒狰狞的表情。 忍着,没有哭,她全程安静,嗡嗡的。 他的目的是宣泄,并不好受,没有如鱼得水,只有痛苦,很长时间才行,发狠的一遍又一遍啃她白皙脖颈,覆盖着另一个男人的痕迹。 重时狠时,他沉喘痛苦,有感觉伤了她,低低喃喃咬出两个字,“抱歉……” 他心里住着一头魔,她像是那把召唤魔兽的钥匙,她惹的,得受着,这也是他,坏透狠戾的他。 他离开时,她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像是一个被玩坏了的布娃娃。 被他拎起,抵在墙壁上,不愿放过,他炙热薄唇寸寸烫下来,一阵阵堵住她呼吸,欺尽她发肤,冷极热极,两重折磨。 像是侵占,像是抹去,像是怜惜,像是自责,又像是中蛊,魔心难收。 当他再次闯入,缠到极致不能爆发时,愈加疯魔,一株可怜小花,花瓣枝茎零零落落,攀住他臂膀发狠了咬,委屈凄凄,她哭了,低低喃出一句话,“你认为占我多少遍,才觉得我干净?” 他像是被人戳住痛处一样,伤口连皮带肉被一起扯下,他痛,再也不给一丝温柔。 像是回到了两人之前最冰点那一刻,冰融又冻。 她越是安静,他越是残酷予尽,脖颈被他桎梏太高,他深深纠缠,没了人性那般,溢出一句混账话,“不给声音……恩?我弄得不舒服?谁能让你舒服,赫连……” “啪”一声脆响,她扬手,一巴掌扇过去。 手痛麻木。 他安静受着,同时,抽身离去。 指甲断裂,刮在他白皙冷毅的下巴,渗出血,一条细小的血痕,愈加衬得他不像是人,是妖孽,是恶魔。 第189章 你认为占尽多少遍,才觉得我干净? 冷漠的眼神,暗邃如冰湖,太过平静,下面是什么,是暗潮涌动的漩涡,仿佛随时会掀起滔天激浪。 像是一株被挂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株小花,仰仗着的他的支撑力失去,瞬时飘零而落。 倒在地砖上。 身体彻底被掏空,站也站不起来,没有求他,他只是那么冷漠的站在她身前,看着一只小白兔一样,怎么蠕怎么动,爬不起来。 他视线很安静,安静的仿佛莲蓬花洒浇下来淅淅沥沥的水柱都被安静吞噬。 她闭了眼睛,想着事情还能多糟,日子还得照常过,生活还要有序前行,为什么越活越背道而驰呢? 她开始怀疑,爱情是否存于他们之间,琴瑟和鸣,相约白首,是不是都是别人的故事呢? 眼前晃过他的身影,终被他收拾到床上。 视线在模糊,听见关门声。 几分钟之后,他上来。 她望过去,视线里,不似之前,他一如往常,俊秀风华,白衣黑裤,尔雅寡淡,端着清粥小菜,走过来。 她穿家居睡衣,身体哪里都不适,试着动了动,撑着手臂堪堪起来,蹙眉静目,想转过身体不理他,被他一只手臂拖着坐起来,靠在床头,帮她垫了枕头。 他没有说话。 她目光莹莹,比他更静。 这种静默,他心底起了酸痛,错开视线,不是刻意却落在她脖颈处,眼前晃过之前浴室里,发狠待她,她倔强也柔怜,小兔子再残也不说话,不解释,不求饶,其实,那时他已知,自己小人之心,做了什么混账事。 事情太糟,无法收场,好像他们之间永远是这样,纠纠缠缠,纷争不歇。 他开始想赫连城最后那句话:若是他守不住她那天,我会回来。 他还在想,赫连城那双看着丫头时流露出的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复杂眼神,有着侵占,他如何不惧? 视线微抬,她的视线转过来。 四目焦灼对视。 在她视线移开一瞬,他温温出声,“蓝儿,吃饭。” 她愣愣听着一声温柔的“蓝儿,吃饭。” 不知作何感想,脑袋痛也燥热,是火气压抑的。 随之,他已经将粥碗端起,舀了一匙粥,递到她唇边,她机械张嘴。 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他喂,她吃。 和谐有安静,没有比这更好,也没有比这压抑的更让人窒息。 就像之前一切都是云烟拂过。 他不提,她沉默。 饭后,他下楼。 她起床,将一地衣衫捡起,外套口袋中一张字条掉落,她蹙眉捡起,展开一看,不知道哪国语言,蚯蚓似的弯曲又绕,后面一串阿拉伯数字和英文组合是识得的,像是邮箱地址。 打开电脑在线查询那些外星文,译出一句话:小不点,这是一个秘密邮箱,与我紧急联络的唯一途径。 是赫连城。 慕凝蓝微微蹙眉,纸条在手中攥皱,对这人印象不算好不算坏,只是行为异常的让人难以接受。 脚步声传来,她莫名紧张,纸条慌乱之间塞进床垫下,佯装再次捡地上衣服的动作,南宫藤已经走近。 手被他握住,很轻揉着,他想说什么,话儿到嘴边却咽进去。 几无可闻一声低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也佯装不察,总之,她有怨气,再说,会吵架,心会凉透。 南宫藤接过她手中衣服,去了浴室。 浴室狼藉一片,他在收拾。 他从来不是一个娇矜之人,做这些事情,常见,比她次数都多。 突然想起,自己的内衣物在浴室,急忙走过去,浴室门口,果然,他微弓身躯在洗,薄料内衣在他手中搓洗,仿佛握着她一颗心一样揉搓着。 她转身,算了,洗就洗吧。 他再次出来时,慕凝蓝换了衣服,拿着挎包,站在门口,在等他,出去要等他批示,这是规则。 “蓝儿,去哪儿?”他问。 “我约了洛洛。” 其实,也就是前两分钟用电脑视讯通话,约了安洛,手机没了,想着顺道再买一个。 他没有说话,而是走进衣帽间,开始换衣服。 她蹙眉,他不是要跟着一起去吧? 于是问,“你这是干什么?” “和你一起。”他眉目淡定的说。 “我们女人之间互动游玩,你去不合适。” 他去?她还能好好与安洛腻歪闲聊吗? 他眉色不动,将衬衫纽扣一颗一颗慢条斯理扣上,又套上一件灰色夹克,拿了件外套搁在臂弯,看她原地杵着,说道,“不是出去吗?” 她面露不悦,“我们两个女人,你跟在后面合适?” “再凑一人。”他说,开始发短信,抬眉,又问,“地址在哪儿?” 慕凝蓝嗓音带怒,“你到底要喊谁凑数?” “说地址。”他重复,语气坚定。 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弱透了,再惹他,门儿也甭想出了,于是说了地址,他修长手指波动一番,不知道给谁发了一条信息之后,手伸过来,“来,走吧。” 他的手伸过来,在距离她衣角前顿住,没有再进一步动作,目光搁在她脸上。 她感觉的到。 她也知道,他在等她将手递过去,是在求和。 委屈漫过心尖,负气,手没有递过去,反而背到身后。 果然,南宫藤走过来,伸手将她背后那只手拉出来,握住,她挣了挣,他握的更紧,霸道专制事事上演,她也累,任他牵她下楼。 和安洛约在白月会所,一间vip包间。 安洛见到慕凝蓝,上来一个熊抱,咋呼道,“蓝蓝,想死我了!” 见到好友,眉间阴郁顿消,轻轻推开她,挑眉,“切!不是我约你,你能冒泡?” 安洛嬉笑,这才看到后进来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微怔,却不忘打趣慕凝蓝,“哎呦,夫妻档啊,怎么办,我这个大灯泡……” “还知道自己是一个万瓦灯泡啊!这不我来救场来了!”一道清润的男人声音自门口传来。 三人回头,来者正是霍靳墨。 不复以往穿着,今天衣服搭配,时髦又喜庆。 棕红色休闲西装,咖色西裤,尖头手工皮鞋,头发像是刻意收拾过,根根竖起,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又年轻。 慕凝蓝怪异的眼神落过去,心道,半天不见,怎么跟换了个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走红毯呢。 安洛嗤之以鼻,不忘医院被强吻之仇,高傲的哼了声,“今年是鸡年,你穿的倒是应景!” 慕凝蓝:“……” 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忍俊不禁。 南宫藤走到她身边,顺便给门口冻鸡一样的某人让位。 霍靳墨脸青了又白,桀骜的扬起下巴,轻笑,“比你强,大冬天穿这么少,发挥狐狸本性吗?” “你……”安洛气的牙根痒痒。 垂眸,打量自己一袭裸色裹身及膝裙,清美妩媚,自觉良好。 这是卓尔新一季度新款裙装,临近过年,心疼的肉疼,耗费一个月工资买的,竟被这老大叔说成像狐狸精一样到处勾搭人? 什么眼神? 慕凝蓝眉角黑线两根。 觉得今天这两位男士在,简直没个好。 免得气氛僵住,只好牵过安洛往里面走,在沙发上坐下,低声嗔道,“你俩一见面怎么像斗鸡一样就掐?” “是他……” 安洛嘴遁,耳热心跳那一幕不自觉地自脑中一闪而过,脸上悄悄爬上一抹红云。 见霍靳墨和南宫藤走过来并在另一端沙发落座,压下火气,调转枪头,反问慕凝蓝,“对了,你最近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慕凝蓝眨了眨眼睛,不明她意指什么。 安洛双眸冒光,亮飒飒闪过去,“还能有谁?和你老公呗?” 不是不担心,医院那会,这妮子所为太冷漠,不放心啊,操心的老妈子命,自初中那时起,唉…… “简直好的不得了。”慕凝蓝咬牙,眯笑,说着反话。 “难怪这皮肤滋润的又白又嫩,弹指可破。”安洛半信半疑,不忘打趣逗她,流氓地在她脸上摸一把。 “他滋润的?本小姐生来天生丽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好不好?” 话篮子收不住,嗓音不由自由地拔高,嗓音又清又亮,引得南宫藤和霍靳墨齐刷刷的目光落过来。 慕凝蓝感觉了,窘了又窘,玉白葱指挂了下耳边长发,不经意流露出妩媚的小女人姿态,轻咳声,佯装不以为然。 安洛早已习以为常。 视线却在这对夫妻身上来回流连,总觉得哪里不对,问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 “真的?” 她苦笑,“我记忆恢复,如你所言爱的海枯石烂的,还吵什么架?” “what?” 那端,霍靳墨被慕凝蓝一番自夸彻底惊艳到,看了眼某人,交耳道,“啧啧,人找到了,心可稳了?” “别提,没有更糟。”他说,目光在慕凝蓝微红的颊流连。 霍靳墨摁了摁眉心,恨道,“情商真低,我都听出来那是激你的戏言,你倒是字字入耳当了真!” 男人翻过去一眼,蕴含鄙夷之意,“你情商高?穿的跟斗鸡一样,博人小狐狸眼球?” 第190章 我对得起你,我是清白的……1 “靠!扯我做什么?” “难道不是?” 霍靳墨眉头抖了抖,“这个问题可以忽略,不是我说你,你开枪差点惹出事!这要是追究起来,麻烦事。” 南宫藤冷哼,“若有心让他死,命中的就是他眉心,子弹擦过肩膀,特么的能死?” 还在吃醋?霍靳墨摊了摊手,“你够狠!你的理智和冷静全他妈的让狗吃了。” “是,被你叼了,你还不快吐出来还给我?” “……”霍靳墨捂嘴。 这时,服务生走进来,将干果吃食和两打啤酒一一摆在茶几上,又将音乐和灯光调试到最佳。 慕凝蓝蒙圈,看向安洛,“我是找你出来,可没说要喝酒。” “切!你哪次找我,心情有多好似的?”挑眉,又道,“事先点了,退不了,不喝浪费。” “我酒量欠佳……” “怕什么?你老公在此,醉了打包回家就是……” 慕凝蓝汗颜,“你喝醉了呢?” “我能喝醉?我什么酒量你不知道?” “……”真是如此? 那厢,霍靳墨朝南宫藤扬了扬眉锋,“怎么着,不管?不是在备孕?” 男人眉色淡淡,“丫头心中有气,不能再限制,啤酒喝点无妨,我咨询过。” 说完,扬起手机。 手机页面停在医生发来的信息医嘱,来的路上就想到这个问题,万全考虑果不其然,有酒。 “呦呵,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霍靳墨睫毛忽闪忽闪的,不禁惊叹兄弟对那丫头的细致入微到这程度。 “总是我对不住她……” 霍靳墨看不得这人鲜见一副悲秋伤春的衰样,目光转向慕凝蓝,“丫头,你们喝酒,我们做什么?” “不应该叫一声嫂子?”南宫藤道。 丫头也是他叫的? 霍靳墨怎会不察?眉头跳了跳,“这也吃醋?”坏意又加一句,“记得丫头是喊我漂亮叔叔的,怎么办?你不是应该尊称我一声……” 得来某人踹去一脚。 安洛旁观,不知道他俩这是闹得哪一出,阴声怪调,“要不你们也加入?” 霍靳墨眼睛一亮,拽着南宫藤凑过来在她们对面两人座沙发坐下,“敢情好啊,我俩灭一半。” “不行,他不能喝。”慕凝蓝咬咬唇角,指着对面闲情逸致的南宫藤喊道。 吃一堑长一智,她可没忘那两次醉酒,照顾他的事情,哪一次消停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她可不愿再干。 “老公少喝一点。”他眉色淡定,直盯盯她对他一脸防备的模样,笑意藏在眸底。 慕凝蓝撇过去一眼,仿佛被蛰了一下似的,惶惶移开视线。 “好啦,开始。”安洛看出慕凝蓝不自在,迫不及待将啤酒一一打开。 霍靳墨摆了摆手,扬起墨眉,“等等,只喝酒有什么意思?” “那你想做什么?”安洛问道。 霍靳墨揩了下英挺的鼻梁,“玩游戏,输的必须回答对方一个问题,真心话大冒险,或者罚酒,额……那种十八禁的惩罚游戏还是算了,跟你玩,宫藤可是会杀了我的……” 慕凝蓝听出点别的意味,“这么说……”询问的眼神刮过某人,“以前那种游戏经常玩喽?” “年轻气盛嘛,谁没有在青春岁月中迷失过?”霍靳墨作感慨状。 “是吗?”安洛和慕凝蓝面面相觑,交换眼神,慕凝蓝道,“好,如你所言,游戏拼酒。” 上钩!霍靳墨笑,贼兮兮的朝南宫藤递过去一眼,附耳过去,“这个提议不错吧?” “霍不死,我认识你之前,你的智商一直停在负数?” “……”哪儿不对了? 酒局开始。 霍靳墨提议,扑克游戏。 安洛和慕凝蓝彻底懵,天知道她俩对数字的白痴程度,不过电脑经常玩,应该也不差吧? 四道目光同时瞪向对面两人,怀疑是不是掉进圈套了,不过很快,安洛笑了笑,对慕凝蓝低声道,“出老千我还是会的,舅舅赌场混迹出来的,怎么着也耳濡目染一点。” 慕凝蓝眨眼,“有把握吗?” “差不多。” 慕凝蓝勉强一信。 “怎么怕了?”霍靳墨挑衅道。 “切!”安洛哼了哼。 慕凝蓝心中没底,看了一眼某人,他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犹如春风细雨的风情看着她。这什么意思?慕凝蓝直接无视。 她和安洛一组,其余两位一组。 第一局,慕凝蓝气的要拍人。 安洛出老千技术要不要这么差?当场被霍靳墨抓包,牌在手中还没暖热,她们两个华丽丽的输了个彻底。 慕凝蓝翻过去一个白眼,“洛洛,信你我都不知道今天初几。” 安洛嘿嘿一笑,“不怪我,是敌军太狡猾,革命仍需努力啊。” “少来!你俩可愿赌服输?”霍靳墨眼中冒光。 “那是当然。”安洛坦然道,完全没有看到慕凝蓝对她频频使的眼色。 慕凝蓝呼气,算了这队友,可以忽略不计。 霍靳墨睨了眼一旁安然静坐的某人,“你先还是我先?” “有区别?” “那我不客气了?”霍靳墨笑的欠揍,劈头就问慕凝蓝,“你家老公床上战斗力如何?” 慕凝蓝:“……” 噗嗤! 正在喝水的安洛一口水没憋住,直接喷霍靳墨一脸,抖着手指指着他,“你……你真够无耻的,这种问题你也好意思问?” 霍靳墨跳脚,抽出纸巾擦着那张满是水渍的俊脸,在这小狐狸面前总也优雅不了,“我看你不是只野狐简直是夜壶!” 安洛球一样爆炸,“夜壶也比你那马桶罐子强!” 霍靳墨:“……” 面对这场乌龙,慕凝蓝小脸红透,端起一杯酒干掉,对霍靳墨道,“我选择不回答,自罚一杯。” 南宫藤勾了勾唇,眼睁睁地看着一杯酒被慕凝蓝喝干净。 霍靳墨唉叹,调转枪口对准安洛,“到你了。” 前车之鉴,安洛是不会上当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再问一些无下限的问题,当即一瓶啤酒吹进肚,喝完,脸色不变,朝霍靳墨挑眉,“怎样?可以抵了吗?” 慕凝蓝:“……” 呼,安洛勇猛。 南宫藤极其鄙视的目光甩给霍靳墨,“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倒是贴切做范例。” “靠,我怎么知道这俩小狐狸不进套。” “所以,你除了破案出彩,还有什么可取的?比如,到现在还是……” 霍靳墨急眼,愤愤道,“你特么不也是?也是我蠢才误信你,现在回头想想是被你虚虚实实糊弄过去了,以往那么多女人贴上去,你哪个进了?连陌灵你都没……” “闭不上了?”南宫藤皱眉,脸上一抹不自然的表情掠过,不言而喻。 霍靳墨一下子炸毛,“卧槽,所以你……你也是……” 某人道,“至少现在不是了,怎么?我不够资历说你?” 屋内开着音乐,他俩窃窃私语,慕凝蓝和安洛自是听不到,南宫藤还是谨慎的望过去一眼一杯酒下肚小脸已泛红晕的慕凝蓝。 不忘瞪霍靳墨一眼。 霍靳墨犹自苦逼中。 没想到一句话炸出这么一个惊天新闻来。 第二局,可想结果,她们又输了。 这次,霍靳墨直接将炸弹丢给南宫藤,“你来问。” 南宫藤挑眉,笑笑,“你确定?” 犹在之前那股子火中,“废话!” 南宫藤长眸墨光流莹,安静几秒,转头看向慕凝蓝,“蓝儿,如果我说,老公知道错了,你会原谅吗?” 慕凝蓝:“……” 幻听了?这低姿态说话的人是南宫藤吗? 此话一出,安洛和霍靳墨咋舌,目光不约而同的在两人之间转换。 霍靳墨吹了口哨,打趣道,“果然是只老狐狸,这种方法认错讨饶,亏你想的出来!”又朝慕凝蓝挤了挤眼睛,“甭理他,他早就泡在醋缸里了,让他继续泡着吧!” 安洛斜过去一眼,“喂,老男人,有你这么挑拨离间的吗?” “我哪儿老?” 安洛哼道,“哪儿都老!” “包括这儿?”霍靳墨视线下移,落在双腿间某处。 安洛和慕凝蓝视线随着他的视线一起落过去。 南宫藤嗖地起身,快一步,用手捂住慕凝蓝的眼睛,低头,咬她耳垂,“什么也敢看?” 慕凝蓝:“……” 下意识反应好不! 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禁在想,南宫藤有时候疲坏疲坏的,是不是被霍靳墨这大叔传染的? 南宫藤落手,朝霍靳墨踢过去一脚,“霍不死,给我敛着点!” 安洛旁观这一对秀恩爱的夫妻,直接闪人,和南宫藤交换座位,挨着霍靳墨坐下,却嘿嘿一笑,“老不老的,你这不应该问我啊?” “问谁?” “问男人啊!” 霍靳墨反应秒快,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一个字再也蹦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局,慕凝蓝和安洛兴奋的跳起来,击掌,赢了。 安洛和慕凝蓝交换了一下眼神,慕凝蓝让她,安洛先。 安洛直言不讳,旧事重提,对着霍靳墨开炮,“那什么大叔,你真是gay?” 霍靳墨五官铁黑如碳,咬牙道,“反正我不是,不过,在你身上实验一下的话还是容易让人误会的。” 第191章 我对得起你,我是清白的……2 “什么意思?” “毫无反应,看你跟看男人有何区别?” “……”安洛气的脸憋红,“流氓!” “蓝儿,该你了。”某人出声,嗓音清冽如山泉,枉若未闻安洛与霍靳墨之间的战争。 额,还有人这么着急别人问自己真心话的?慕凝蓝咬咬唇角,想问的话咽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被霍靳墨传染,问了一个带了颜色的问题,“南宫藤,老实说,你到底霍霍过多少个女的?” “哈哈!”霍靳墨大笑,一双桃花眼朝慕凝蓝挑了下,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这问题真赞。 安洛亦是瞪大了眼珠子,等着一向高冷的某人回答。 这年头,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啊。 慕凝蓝其实并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也只是借机想捉弄他一下,更没有期盼过他能回答,甚至想过,他可能会像她和安洛一样钻空子,自罚喝酒。 却不想,他淡定出声,简洁的两个字,“一人。” 慕凝蓝心一沉,一人?不就是陌灵吗? 不禁鄙视自己,问的什么白痴问题?陌灵是他的未婚妻,他们彼此相爱,那种事是有的吧? 她心中所想,仿佛被他一眼看穿,一双深邃眸子凝着那双暗淡下去的眼睛,幽幽出声,“是你。” “哇偶!”安洛结舌,拍手,手臂撞了下处于木讷状态中的慕凝蓝,“我去,你赚了!这么一颗干净大白菜被你拱了!”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拱了他?她干干净净一颗小白菜不也是被他拱了? 出乎意料的结果,是慕凝蓝想不到的,不禁想起和他的第一次,那夜,第一次他好像是没有几分钟…… 额…… 最愤恨的是霍靳墨,居然不知不觉被他鄙视那么多年,这口气憋屈的,呵! 之后的几局,安洛和慕凝蓝只要遇及不愿回答的问题,真是拼了,啤酒猛灌。 酒过三巡,慕凝蓝便昏昏沉沉的,眼前出现重影,其实喝的不多,很多次被南宫藤挡下,当她再次端起酒杯时,南宫藤阻止,“蓝儿,可以了。” 她朝他嫣然一笑,脸上红晕绽放,娇若玫瑰,小脸凑上去,“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可不可以的,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烦死了!” “蓝儿,你醉了。”南宫藤无奈,任其在他怀中扑腾作乱,满身的酒气,淡淡的清香,占满他鼻息。 “我没醉!”慕凝蓝站起身,推他,腿软,吧嗒又坐回去,“南宫藤,你最讨厌,最狠了,你不讲道理,霸道专制又坏……”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南宫藤将她抱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朝还在拼酒的安洛和霍靳墨道,“我先带蓝儿回去,你俩悠着点。” 安洛晃悠悠站起身,“我才不要和这个老男人呆在一起,我也要回了……” 说完,身体一歪,霍靳墨接住。 南宫藤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怀中乱蹭的人儿,心道,这俩人不作朋友才怪! 夜十点。 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呕吐物,再看床上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地踢被,撩衣服的妻子,某人一脸僵黑,后悔放纵她了。 去了浴室,冲澡。 又拿了热毛巾出来,给她擦脸。 附身,开始给她脱衣服,刚解开胸前第三个扣子时,慕凝蓝迷迷糊糊似有感觉,急忙捂住衣领,“走开……” “蓝儿?”南宫藤轻轻地唤她,“乖,脱了衣服再睡。” “不要……”她摇摇头,推他,防备的往床里面挪了挪。 心底涌上心疼。 上床贴过去哄着骗着,总算将她衣服褪去,将她整个人裹进怀中,深深地嗅着她身体芳香和酒香,低喃,“蓝儿,你可知道,你失踪那一夜,老公有多么害怕?” 闻着熟悉的男人气息,像是感知一样,往他怀中钻了钻,眼泪莹莹浮上,抽噎道,“南宫藤……我对得起你……我是清白的……” 心头如插上一把利刃,懊悔和怜惜,像血液一样顺着刀刃一点点流淌,双臂收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厢醉的一塌糊涂,一双眸子氤氲着濛濛雾气,还在胡乱说个不停,“南宫藤……我是你的妻子对吗?” “傻丫头……”他嗓音干涩。 她抬手,抚上他山峦叠起般的立体五官,嫣然一笑,小嘴儿嘟起,透着小女孩的几分娇真和懵茫,“为什么……母亲的事情瞒着我……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不算家人……” “……”南宫藤惊愕。 “是不是……只有……陌灵和林姨才是……”泪影于睫,小手收拢攥成拳头,雨点般砸在他光裸的胸膛,瘪着小嘴,十分委屈,“所以……南宫藤……你根本就不爱我……是吗?” “蓝儿……”吻,从她眼睛,鼻子,脸颊一路落下,埋首她胸前,哑声怜她,“不是……” 心里却堵着另一件事,她怎么知道母亲的事情? 自那次三唑仑事件以后,他特别注意,担心她睡眠质量,有时给她吃了安宁片,难道她又开始发梦了? 忽然,想起除夕夜…… 眼神一凛,眉头皱的更紧了,将慕凝蓝缠在他腰间的双臂轻轻放开,正欲起身,却被慕凝蓝再次抱住了腰。 她扬起蜜桃一样粉嫩的小脸,眼神闪着晶莹,透着淡淡的忧伤望着他,“南宫藤……陌灵很漂亮……” 他惊骇,“你知道?” 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像暗夜星空中璀璨的星子一样陨落,“我收到了照片……”浑浑噩噩的,又道,“媳妇生气了……陪她吃火锅……要不然得跪搓衣板……” 她笑着哭,哭着笑,道尽肝肠委屈。 他震住,视线数秒不转动,“蓝儿,什么照片?” 怀中人传出均匀的呼吸,睡去。 着急下床,却被慕凝蓝双臂缠的死死的,直到她彻底睡熟,南宫藤将她移到床内侧。 轻声下床,裹了件睡袍。 在卧室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开始搜索翻找,最后颓坐床头,双手无意间摁住身后一个抱枕,枕芯内坚硬的触感让他不禁蹙眉,这是可是蚕丝枕芯,怎么会有坚硬的物体? 起身,将抱枕套取下,枕芯拉锁拉开,伸手进去,摸到一支钢笔。 端详细察,却是一支带录音功能的钢笔。 走进浴室,高大身型靠在洗手池,浴袍下,猶劲有力的修长双腿绷得笔直,脸部肌肉处于冻僵状态,没有几秒犹豫,按开按钮。 争执的声音传出来,是林姨的声音。 夫人,喝药吧…… 你不配与少爷有孩子…… 别以为你是慕氏千金就把自己当回事!你不过时少爷娶来的一个花瓶!一个多余的附属品! 少爷看少爷只是要慕家企业而已!如果不是慕震涛恶意联合外资企业恶意并购南氏,又动用政界关系迫使京上老爷逼着少爷娶你,你以为少爷会娶你吗?你爷爷太卑鄙了!警察,对少爷这么重要!是少爷与陌灵小姐一生相约追逐的梦想!你是嫁不出去没男人要了吗?非要死皮白赖赖着少爷! 少爷看中的不过是慕氏企业!你们慕家和所有名下财源都被少爷娶进门了,你不过是陪嫁的嫁妆而已! 滚出南宫家吧!不要脸的女人!犯贱!和你母亲一样,贱人! 你知道你赖着少爷,少爷有多为难吗?与自己父亲关系越来越僵,为了守护南氏安稳,脱离警界,被迫娶了你这个贱货,他多憋屈你知道吗? 你以为你是谁啊?即便你占着南宫夫人的头衔又怎么样?妄想取代陌灵小姐在少爷心中的地位, 如果陌灵小姐没死,这个家肯本就没有你任何位置,妄想生孩子?如果少爷愿意与你生孩子的话,不会一次次避孕,你就不想想是为什么?因为,少爷绝对不会与一个敌视的慕家人生孩子的,即便与任何一个女人生都比与慕家构造血缘关系干净百倍! 男人攥着钢笔的手指根根泛青,再无血色。 出门,直接奔去画室。 画室陈设简洁,一目了然。 男人目光明朗,落在画室角落高高的书架,走过去,一本书一本书仔细翻阅。 不过几本,一张照片突然掉落在地。 他附身,捡起,目光定住,瞳孔颤抖。 是照片,是他与陌灵的一张合照,翻开照片背面,如蓝儿口中所念的那些文字,丝毫不差。 回到床前,抱着熟睡中的慕凝蓝,眸中酸涩,有了湿意,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夜深人静,后庭洋楼。 南宫藤推门,沉步走进去。 林姨坐在床前,正在照顾床上的人。 苏荷眼睛闭着,安详睡着,气色青然贵雅,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卧床多年的病人。 他走到床前,微弓身型,将苏荷身上的被子掖了掖,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林姨,嗓音轻沉,“林姨,与我到一楼来。” “少爷,什么事情?”林姨面色淡静,心中却莫名忐忑。 南宫藤越过林姨,径直走过,门口时,脚步顿住,“林姨,我们谈谈。” 语毕,率先下楼。 林姨细眉微拧,放下手中杯子,随之下楼。 第192章 您不能和那个贱人在一起1 一楼,古香古色太师椅上,南宫藤看到林姨从楼梯走下来,站起身,视线看向旁边的藤椅,“林姨,您坐。” 言语间客客气气,却给人一种寒彻透骨的压迫感。 林姨扶着藤椅把手,落座。 南宫藤随之坐下,眉宇凝滞数秒,目光微凉,却问,“林姨,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林姨抓住把手的指关节一点点扣紧,薄瘦的手骨皮肤上青筋突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少爷,您想说什么?” “都是您做的吗?”他问,嗓音压抑着什么。 林姨脸上表情冻住,“我不懂少爷您在说什么?” “林姨!”南宫藤悠地站起身,微微阖眸,努力平息心中的火气,眯着长眸,直盯盯看着林姨,“念在您一生奉献给南宫家,亲人皆逝,南宫家也确实亏欠与你,所以,一些事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警示过您,但是,您却愈加肆无忌惮,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蓝儿?” 林姨布满皱纹的老脸发白,犹在据理力争,“少爷,您误会了,我只不过和夫人之间发生一些小争执而已。” 南宫藤伸手从口袋掏出一张血检报告,走上前递给林姨,“蓝儿那次晕倒住院,医生从蓝儿血液中检测到三唑仑这种精神药物,林姨,您之前当过医科大学的药剂师,运用这种药物,这对你来说不困难吧?” “可是……少爷……您不能因为我以前是药剂师,就果断认定是我所为……” 林姨已然底气不足,老眼含泪,一副萋萋可怜的模样。 南宫藤干脆将另一张血液报告拿出来,“林姨,我以为,之前与您谈过,您会有所顾忌,可是您却变本加厉,您每次给蓝儿的参汤和牛奶掺了三唑仑,这是那夜蓝儿喝了您的参汤之后,半夜发梦,我去楼下给蓝儿热牛奶,您给我的那杯牛奶以及我后来给蓝儿提取的血液样本,又再次做了一次检测,果不其然,血液中依然含有三唑仑,一直以来,您照顾我与蓝儿的生活起居,自然知晓蓝儿经常梦魇,而三唑仑这种精神药物会愈加刺激人的中枢神经,用药不当或者过量,梦魇会愈来愈重,严重的话,不仅会产生幻觉,心情浮躁,长期抑郁,甚至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比如说,蓝儿收到那张遗像,她后来所为已是匪夷所思……” 林姨手脚发凉,唇齿颤抖。 南宫藤五官凉薄,如被逼到绝境,无法再忍,干脆将林姨所为一件一件列数出来,“自蓝儿初进家门,跌落荷塘,储物间放蛇,以及那件旗袍……” “少爷,那件旗袍……” 南宫藤抢断:“您是陌灵的亲姨母,她生前所留物品,想必都是您收着吧?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用巧妙的办法,让蓝儿误打误撞买到那件旗袍的?而且,有计划的反侦察能力,商场那层监控出现故障,会是巧合?有些事情,靠你一人是无法做到的,暂且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林姨,我们就论及眼前的。” 林姨唇色乌青,颤着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南宫藤冰沉的五官,却咽了回去。 南宫藤继续道,“林姨,我敬你如母,我自小父亲母亲失和,没有几天愉快日子,后来,母亲有段时日精神失常,每当我受到伤害,都是您和奶娘冲在前面替我挡着,护着,父亲常年在外,我身边只有您和奶娘,您也曾说过盼我早日成家,儿孙满堂,可是,如今我娶了妻子,蓝儿能带给我以前所享受不到的快乐和幸福,您却处处刁难蓝儿,视她如眼中钉,蓝儿到底有什么错?您这些行为我真的很费解,您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恨蓝儿?” 林姨老泪纵横,却始终不言。 南宫藤叹息一声,双手插袋,笔直玉立,灯光投下长长的阴影,却显得孤寂萧条,将一张照片摊开,放在红木高凳上,“是因为陌灵吗?” 林姨将照片捏在手中,另一只手细心抚过,终于开腔,“少爷,您以前与灵儿那么相爱,她才是您命定的妻子啊!是老夫人订下的婚约,举行过盛大的订婚仪式,当年,灵儿就是穿着那件旗袍与你携手共誓……可是,慕凝蓝算什么?一个肮脏女人生下的贱坯子,却占着南宫夫人的头衔……” “林姨!”南宫藤喝道,耐心用尽,“我不管蓝儿母亲或是家世如何,她始终是我的妻子,林姨你不是一个轻易失去修养的人,如果蓝儿在南宫家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的话,那我只能暂时送您到苏家老宅。” “她不配!我想老夫人如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林姨擦掉眼泪,声音突然有些失控。 “林姨,既然如此,那好,我还是那句话,我会照顾您终老,毕竟奶娘是为保护我母亲而死,您的丈夫也因那场车祸去世,但是,这样侮辱蓝儿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一个字,您这几天准备下,我会派人送你回苏家,母亲这边您不用担心。” 说完,摁着眉心,向门口走去,身后林姨还在哭,他终是不忍,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明白一些。 返身回去,将身体颓在太师椅下的林姨搀扶起来,“灵儿之死,我有万般责任,我从没有想过卸去这份责任,当年是灵儿舍身救我一命,才有站在这儿和您说话的这样一个我,我与灵儿自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从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直至订婚,我也从未改变过母亲让我娶灵儿的承诺,灵儿是我此生心中无法抹去的一个存在,连着生命的存在,更像是一个亲人,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您看在眼里,我痛苦过,颓废过,如今有蓝儿陪伴,我才一点点从阴影沼泽中走出来,她让我肆无忌惮笑,让我因她一切情绪而为之牵动悲喜。当年父亲母亲的事情是最残痛的教训,我曾发誓,此生只娶一人,虽然初时,我是被迫也是极为不情愿与慕家联姻,但是我还是因一些原因娶了,既然我娶了,就不会轻易动离婚的念头,我要慕凝蓝,只要她一人,相携到老,永不后悔!” 将还在颤抖哭着的林姨身体扶正,南宫藤又道,嗓音缓和一些,“林姨,我言尽于此,我想与蓝儿有一个孩子,安稳度日,所以,不要再生事,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说完,他转身,身型冷酷决绝,朝门口走去。 只听身后林姨一声悲喊,“少爷,您不能和那个贱人在一起!更不能与她有孩子!” “林姨!”南宫藤忍不住对一个一向尊敬有加的长辈呵斥,脑中什么东西一闪,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一缩,再次返身,“林姨,您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能与蓝儿在一起?” 林姨满脸泪水,颤着起身,走上前,握住南宫藤的一双手,带着很重的鼻音,哭过之后的嗓音愈加沙哑,“少爷,您听我说,我一把老骨头亲人全无,还能盼着什么?我做这些无非就是盼你安好啊!您可不能糊涂啊!” 林姨的手一直在颤抖,言语间悲亢无比,让南宫藤愈加觉得事有蹊跷,扶着林姨坐下,急切问道,“林姨,这到底是为什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姨抹了一把老泪,微微阖眸,像是做了一个极其大的决定一样,紧紧抓住南宫藤一双手,始终不放开,“少爷,老夫人当年就是被慕白夫妇的车所撞才导致出的车祸,那场车祸,我姐姐和我丈夫身亡,仅剩老夫人捡回一条命,却还是逃不过命运作弄啊,一躺就是这么多年,所以您是要和害你母亲的罪魁祸首的女儿相守白头,您让你母亲情何以堪啊?” 犹如惊天霹雳,南宫藤心跳滞停半拍,俊逸的五官如蒙上一层纱网,阻隔了呼吸。 回想当年出任务,意外救慕凝蓝那一天,任务归队,便接到了医院母亲车祸的紧急通知,是啊,那是同一天…… 薄唇抿成一条冷白的直线,高大挺拔的身型一下子颓坐在太师椅上,大手紧紧扣住扶手。 心,沉入海底。 林姨见状,为之痛,也为之恨,没有雪中送炭,却雪上加霜,正欲开口,再次将他的心冻到极点时,却不想,沉默数秒的他,洞察一切似的,反问,“林姨,如果这是你恨蓝儿的理由,我信,但是……那次你刻意用蓝儿母亲苏梅的遗像作为报复手段又作何解?是不是还有另一种意思?您与蓝儿争执的录音,我无意间听全,你有提过苏梅,还是恨之入骨的谩骂,您认识苏梅?” 他不是不察,林姨几次三番提到慕凝蓝母亲时流露出愤恨的眼神,那么显山露水,能让林姨如此对蓝儿恨之入骨的理由,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林姨看了一眼楼梯处,仿佛竭尽余力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少爷,您父亲当年所为我一个下人自是不能说什么,即使为老夫人抱屈,有怨也没有立场和身份去评头论足,那时,您虽然年小,那件事情却是给你留下了刻骨记忆,您爷爷也因您父亲在外安置家室而数次气病住院,您可记得?老太爷去世那天,您还那么小一个个头,瘦瘦的,抱着他,哭着喊着死活不让别人碰,而您的父亲又在哪儿?连最后一面都未见上啊!他是真的爱外面那个女人啊!您母亲求过,哭过,闹过,可是他还是不回头啊!您知道吗?那个将您父亲迷得迷三倒四的狐狸精就是那个叫苏梅的贱人!就是慕凝蓝的母亲啊!” 第193章 您不能和那个贱人在一起2 语落同时,扶手几根装饰藤条啪的一声,自手中断裂,断裂的切面戳进皮肉,他像是铁人一样毫无知觉,脑中闪过的是什么? 是母亲孤寂一人,无数个夜晚以泪洗面的情景…… 眸色深邃静海,波纹瞬时敛歇,微微涟漪,又激起骇浪,将一颗心也随之卷进海底最深处,呼吸缺氧,痛到要窒息而死。 孽缘迭起,爱恋情仇,他在这一场爱恋角逐中扮演的算什么角色? 娶了害的母亲植物人多年又夺走他父亲和他童年的女人的女儿…… 心中死寂一片。 母亲是一个精明又能干的女人,性格虽强势,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相夫教子,贤良淑德的一个名门贵妇。 当年,江城报刊新闻模范女强人排首,又是慈善基金会会长,自父亲步入政界,颓靡的南氏在她手中一点点经营到鼎盛,整个南宫宗亲无一不佩服。 在他心中,母亲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女人,却不想这样一个光芒四射的女人爱着父亲这样一个对婚姻悖逆的男人,母亲是一个对爱执着的人,她没有放弃过这段变质的婚姻,只等南宫榈回头,可是,等来了什么,他为那个女人倾尽一切也不愿回头,直到爷爷病逝,他才一点点收心,早已破败不堪的婚姻,母亲不舍,苟延残喘维系,直至后来许多年后的一场车祸…… 可是,上天还是没有垂怜这样一个女人,到头来却换来一场无妄之灾,还是被慕白夫妇那场车祸所累,那天,母亲徘徊生死边缘时,他又在做什么? 在救一个母亲此生最恨的女人的女儿,他又怎会知道,他在竭力救慕凝蓝的同时,母亲,奶娘,关叔当时就在桥上不远处的车里…… 林姨迎风而上,继续火上浇油:“少爷,苏梅是老夫人此生最忌讳最愤恨的女人,而您却娶了她,成为南宫家主母,她的儿媳妇,而灵儿的母亲你的奶娘,以及我的丈夫,全拜那场车祸所赐,之后灵儿又死于国外,苏梅是一个灾星,对南宫家来说就是一个扫把星,而她的女儿,被您当作心尖宠,您说这讽刺不?” 南宫藤脑袋一团麻,自动忽略林姨对苏梅的谩骂,良久沉默之后,心中新添疑惑,“那么初时,您不知道蓝……慕凝蓝是苏梅的女儿?” 若是林姨最初知道他娶的是苏梅的女儿的话,是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拦,所以,林姨应该是慕凝蓝嫁入南宫家之后才知道的。 毕竟,他与她结婚,本就是一场交易,没有大宴宾客,没有豪华婚宴,没有亲人祝福,律师全权包办所有程序,他连结婚证都未曾看过一眼,执笔签字,便与她是具有法律效益的夫妻。 果不其然。 林姨苦瑟一笑,“您应该察觉,慕凝蓝与苏梅,长得极为相像,初见慕凝蓝时,我甚为惊骇,她们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时我三分疑惑,便托人调查……” “托人?”南宫藤敏锐,抓住重点,“谁?” 林姨眸光闪烁,心头掠过一丝慌乱,“慕家在江城也算名门贵胄,找人查证并不费力……” 南宫藤皱眉,知道再问,以林姨性子定会保持缄口,至于后面是谁在操控,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父亲知道吗?”他问。 脑中突然闪过南宫榈初次见慕凝蓝时怪异和不自然的表情。 林姨摇头,“这个,我的确不知。”顿了下,突然道,“但是,少爷您不能和她生孩……” 林姨说了什么,他恍若未闻,突然想到什么,霍地起身,不听林姨说完,便跑出洋楼。 南宫榈房门急乱被叩响的时候,他还未休息,正拿着几页资料看的出神。 开门,却见南宫藤冷峻玉立门外,一双眸子像一柄开刃的剑一样望着南宫榈,前所未有的寒彻冰骨。 南宫榈愕然,“宫藤?” 要知道这些年,儿子主动找他的次数鲜之又少,又是午夜时分,大抵是真的有事。 南宫藤双腿生风,南宫榈面前一阵风拂过,他已径直进屋,随后门关。 “有事?” 南宫榈走到窗前,和南宫藤并肩站立。 两道身影挺拔秀立,身量略差并不大,极为相似。 南宫藤身型较之更为笔挺拔立一些,两人身上的气质大相径庭,一戾一雅,一冷一温。 南宫藤视线落在窗外,心中簇着小火苗,拼命压抑,开门见山,问道,“父亲,苏梅是蓝儿母亲,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南宫榈震骇。 一只手臂撑住窗台才得以安定微颤的身体。 沉默良久,他一声叹息,“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揉了揉额角,眉宇间凹陷的纹路愈加深刻,愈加显得沧桑,“除夕那天,我归家,是我第一次见到蓝蓝,看清她容貌那一刻,我大为震惊,她们眉眼太像,我当天便让小哲调取慕白妻子的所有资料,才知……” 南宫藤三分恍然,七分疑惑,却冷然一笑,“您与慕震涛往年同在政界,几分交情,怎会不知道苏梅就是慕白妻子?你让我娶苏梅女儿,你又在打什么算盘?还是您一直以来对苏梅念念不忘,连她的女儿也愿将之庇于树荫下照顾几分?” 南宫藤的疾言厉色,让南宫榈倍感愧疚,被戳到痛处,急忙解释,“宫藤,你误会了……” “误会?”他讥讽一笑,唇角上扬的弧度带着一抹萧瑟寂寥,敛不住怒火,经年累积的怨愤一瞬间爆发,“难道当年不是你有外遇?难道和你在外厮混的不是苏梅这个女人?难道母亲一生孤苦不是受您所害?” 这是自他懂事起,最想质问南宫榈的话,每次南宫榈几个月或者一年半载归家,小男孩愤懑的心理终被长期渴望的父爱一点点覆盖,那时,他每每对自己说,只要父亲在家,母亲就高兴,不能惹父亲…… “是。”南宫榈却坦然承认。 南宫藤皱眉自嘲,仿佛听见冰冻之心破裂的声响,冷厉转身,抬腿就要离开。 “宫藤,你恨我可以!可是苏梅和蓝蓝是无辜的!” 南宫榈突然冲着南宫藤那道冷峻高括的身影喊道,嗓音透着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严厉,音量不禁拔高了几分。 走到门口的沉冽脚步,因南宫榈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戛然而止。 “难道是我母亲的错?” 南宫藤转身,压抑着怒气,攥着拳头,冷目凝他。 对立而站,他们之间仿佛有万伏电流噼里啪啦灼烧,干焦噬心。 南宫榈毕竟是见过世间百态,经历万千风雨,适时会调制情绪的人,淡定走到沙发前坐下,“不是……宫藤,你冷静一点,过来,坐下来听我说,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藤皱着眉头,心情沉到了极点,更没有耐心去听南宫榈诉述他陈年的那些风流韵事,几秒思虑,却还是走了过去。 南宫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对面和他划清楚河汉界的南宫藤,漠然开腔,“苏梅曾是我的恋人,我与你母亲结婚之前,愿意一生相守的女人。” 一句话,让南宫藤震惊不已。 他以为,苏梅是父亲母亲婚姻中萧蔷之外插进来的一枝残柳。 他的表情和反应,南宫榈一点儿不觉意外,沉眉静穆,继续道,“我大她三岁,高中时期我们便相识相恋,直至大学毕业以后两年,我就打算与还在读大学的她尽快结婚,可是,你爷爷戎马一生却有极深的门第之见,苏梅家境贫瘠,唯一的养父还是一个嗜酒赌徒,欠下一屁股外债,整日东躲西藏,你爷爷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迫使我与当时鼎盛名门苏家联姻,苏家大小姐,也就是你母亲苏荷。我当时年轻气盛,一心逐爱,与你爷爷事事悖拗,争执不断,而我别无办法,宁愿抛却一切荣华与苏梅远走高飞,但是在约定一起出走的那天,苏梅却意外失踪,从此再无音讯,有人说,她去了国外,有人说,她嫁人了,不论是怎样的结局,我还是希望能得到她一个回答,可是,没有。自此,我萧靡颓唐,破罐子破摔,终日纸醉金迷,混迹社会脏污之圈,不过一年,你奶奶去世之前,亲自订下我与苏家的婚约,你奶奶临终遗言希望我信守婚约,被逼到绝境,为了让你奶奶瞑目,无奈之下娶了你母亲苏荷,婚后,我们之间相敬如宾,各不干涉,因为和苏荷并没有感情基础,而我心结难结,和朋友常年在外奋斗不回家,那时起创立南氏,自此便有诸多借口避开苏荷,你知道,那个年代国企林立,私营公司多少受限,你爷爷利用关系迫使我公司受阻,而我不得不答应为南宫家延续香火,之后几年生活依旧不温不火,蹩脚的婚姻,我心难接受,却和苏荷算是和睦,你母亲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娴静毓秀,颇多忍让于我,生活绵长,夫妻之间关于琐事繁杂的一些吵架和争执在我们的婚姻中一次没有,这也是婚姻一种病态的体现,再加上你是我们之间斩不断永远相连的羁绊,日子细水流长,直到很多年以后的一个同学聚会上,我再次遇到了苏梅……” 第194章 最近的距离,他的心又有多远?1 南宫藤为母亲而痛,爱到花靡,母亲又何尝不是婚姻中的牺牲品? 他抬眸,白炽灯光璀璨明亮,却照不亮他心中的潮暗和眸中死寂,依然有所怨愤,“所以,苏梅再次出现,您就花事在外,决绝抛下我母亲?那我母亲多年与你相濡以沫的付出又算是什么?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您的责任在哪儿?对我呢?也不及对苏梅的绢恋?” 他觉得,父亲当真凉薄,为了承诺娶母亲,却又不能将诺言进行到底,又或者,男人都是凉薄无情的动物。 以及及人,然而,他并不知道,很久以后,同样的事情落在他身上,他所作所为的无奈和痛苦,那种剜心剔骨的感觉,终是常人无法体会分毫。 南宫榈对他疾言厉色的指控无言以对,终是他的错,是他的孽,执念太深,伤及妻儿,岂是三言两语可冰释? 年轻时的爱恋,就像一罐沉埋地窖的浓烈陈酿,长年不经风雨,渐渐地芳香消弭,一旦封口被撕开一道口子,醇香似蛊,染上了,戒不掉,仿若初见一样沉迷。 “宫藤,一切都是我的错,阔别十年,再见苏梅,才知当年她是因为养父还赌债而接受你爷爷一笔钱而被迫离开我,那时的我,因和朋友创建的南氏遇及风暴,早已不是商人,早几年前,你爷爷便引导我步入政界,身份敏感,颓靡的南氏则由你母亲执掌,苏梅一直未婚,自国外刚回来,并不知我已婚,而我有意隐瞒,她便被蒙在鼓中,我们在一起不久,便被你爷爷发现……”说到此处,南宫榈眼眉流露疲惫,掏出一支烟点燃,呛着嗓子吸了几口,烟雾模糊了一个及近老年的男人沧桑的五官,又轻咳了几声,才道,“你爷爷一辈子强势耿直,当时那个保守年代,他自是不能容忍有辱门风的事情祸及南宫家几代声誉,明里暗里不少与我争斗,我怕当年同样的事情发生,对苏梅保护一直周密,而这期间,你母亲其实一直知道我与苏梅之间的事情,与我深谈过,那时的我并没有想过离婚,一来,你爷爷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二来,念及你母亲和你孤苦无依,这是我对你们最大的亏欠,你母亲自知劝不动我,便开始在苏梅身上下手……” “我母亲做了什么?” 听到此处,他已然恢复几分冷静,孰对孰错,他都要知道所有真相。 直觉并不好,一个女人被逼疯或是病态,一定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我心在外,你母亲阻止不了我和苏梅来往,一点点性情大变,变得尖锐,处处相逼,也就是在我和苏梅在一起快一年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你母亲带着人去苏梅的单位寻兹闹事,事情闹得特别大,你母亲又利用媒体关系将苏梅暴露在大众视野之内,一夜之间,苏梅变成了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那时的苏梅才知道我早已有家室,单位无法立足,社会舆论本就是一口唾沫缸子,她再难留在江城,在我从外地回来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苏梅便再次失踪,我疯了似的派人找过,毫无音讯。那时的你不过九岁,又逢你爷爷病重住院,直至去世,而你爷爷的突然病逝,我有不可磨灭的责任,连你爷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是我不孝,自此我便冰封过往,搬回家住,而与你母亲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堪堪维系摇摇欲坠的婚姻,而我并不知道,慕家公子慕白新妻alice就是苏梅,在外我只听过这个英文名字,却从未见过本人,我想,大概慕震涛也不知道苏梅前尘过往,不然,就不会有南宫家和慕家联姻一说。” 南宫藤闭眸,又缓缓睁开,这么长一个故事无非就是告诉他,苏梅也是受害者之一,归根究底,怨谁? 徒留母亲一生不幸,而今还躺在床上,生死难料,是啊,怨谁? “那您是否知道,母亲那场车祸是因慕白夫妻那场车祸所累?” 南宫榈坦诚,“自你爷爷去世以后,我便调离江城,常年在京,与慕震涛几分微薄交情,你母亲车祸,我当时在京,回到江城便得到你母亲再也醒不来的噩耗,慕氏掌舵人夫妻双双死去,震惊整个江城,掀起一阵风浪,而当时我接触过那次交通重大事故的案件,可并未有任何异常,而慕白是慕氏企业掌门人,又是国企不可估量的人物,怕那场车祸事件造成更大的舆论波及,很快被上面压下,我也是在查慕家资料才发现,慕白夫妻车祸是直接牵累你母亲出车祸,两辆车正面撞上……” “所以,如果我不找你对峙,你打算隐瞒多久?” 南宫榈将烟捻灭在烟灰缸中,意味深长的看着南宫藤,“我没打算刻意隐瞒,除夕夜我得到这个震惊的消息辗转难眠,而那一夜,你去了后庭洋楼看你母亲,你可知蓝蓝也去了?” 南宫藤身心一震,她真的去了。 却始终没有点破他对她母亲的隐瞒之事。 母亲是他的痛,不愿别人碰及的痛,他更怕别人靠近,太近,等于他又要将那些不堪往事重新揭开…… 南宫榈又道,“那夜,她回来与我撞见,那时起,我便不想再将当年之事波及你们,选择缄口,我看的出来那孩子是真心待你,或许命中注定上一代的恩怨会延续于你们之间,继续纠缠,你已经娶了蓝蓝,好好待她,她母亲是她母亲,她是她,你们又有什么错?” 是啊,他们又有什么错? 可是,如今境地,他还能和他的丫头走到哪一步? 隔着伤害和仇恨。 林姨所为一切都有了解释,亲人皆逝,她心中有怨啊! 可想而知,每天面对犹如杀人凶手的女儿,是什么心情? 林姨大抵最恨的便是慕凝蓝占了南宫家夫人位置吧,那是林姨最疼爱的侄女原本该拥有的,这便是她所想,才有用陌灵刺激慕凝蓝一事…… 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人已去,前尘过往一缕烟灰埋黄土,活着的人谁说不累不痛苦? 南宫榈总是心疼和担心儿子的,提醒道,“宫藤,事事已然纠纷难解,各人有各人的路,或阳光大道或古木小桥,魔道一念之间,又如何?归根究底逃不开一个爱字,朋友之爱,恋人之爱,每个人的理解各有不同,亲人之爱优胜,你爷爷之死便是我的痛,如今后悔那时的一味自私已是枉然,唉……话说回来,慕震涛隐退政界,接收慕氏势力不可小觑,他戎马半生,风雨历尽,不是鱼鲶泥虾,更不是浑然不察风向摇摆,要不然怎会与南宫家联姻的前提是迫你脱掉警服?他未雨绸缪,有此一举,便是将赌注压于你身上,也包括他的亲孙女,虽然,我并不知你们之间是什么样一种关系的存续,又或是否对立阵营,但是,拿捏分寸关乎婚姻平稳,你若爱她,该脱离这漩涡,你可以轻蔑我虽在政界,信仰觉悟言语间降格,但是,我只是作为一个父亲的立场这般劝你也是让你两全,我这个父亲再没有资格管你,再没有资格得你原谅,再没有资格唤你一声儿子,可是,儿子,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啊,父亲一生失败,害及别人,也害了你母亲一生,父母心系吾儿,望你生活平稳,与妻与子美满幸福,你可懂?” 南宫藤眸底深邃静湖,平静湖面终是起了涟漪,起身,推门离去。 从三楼回到二楼的路,不过一条走廊,一个楼梯的距离,他却寸寸茭心,步步维艰,仿佛那是通往沼泽之地,陷进去是窒息。 心中泛起的潮湿,在他下楼梯,穿过二楼走廊拐角见到卧室门外廊道站着一抹纤细身影时,那些潮湿瞬时涌入眸底。 灯光暗色,泪影浮上,长睫不安定忽闪,眸底晶莹太闪太亮,模糊间辨清,与他隔着十几步之遥的人影,便是慕凝蓝。 她一袭白色落地长裙,云发及腰,与长裙缎料的质感相映,融为一体曼妙缠绕,隔着朦胧雾气,看见的是那张迷茫无助的颊畔,怀中抱着那只布熊娃娃,在看他,又或在等他…… 他知道,她又做梦了。 眼前一点点清晰,视线里—— 云黑长发绕着长裙舞动,她太小太轻,步伐轻盈,跑起来如微风吹过麦田,微微涟漪。 馨软盈了满怀,腰上缠了纤纤蔓藤,眸底湿润转凉,他僵着身体,沉着心,展着双臂,良久悬空,没有回抱。 良久,幽寂垂落。 身型冷峻,眸中安定,却是将扑进怀里的人儿一点点推离。 她是怕的,身体在抖,是发梦后遗症。 她犹如风雨中摇曳的小船,在寻港。 他不给栖泊,一身的冰冷,裹着为她跳动的一颗暖热心脏,从她身边游过。 门口,脚步微顿,温而低,沉而弱的嗓音透过凝滞的空气传播,“我还有事要去书房,你先睡。” 第195章 最近的距离,他的心又有多远?2 “好。”她答。 没有转头。 怕他看见她双颊润湿,怕望他疏离冷漠的双眸。 短暂对视,他眸底一切隐在长睫之下,灰暗莫测。 是不是和一个人生活久了,会产生一种心理上最敏感的共鸣? 他推开她,用的两指,是不屑还是不愿多触她一分,手劲轻又若很重,穿透她肩骨,她穿缎料睡袍,布料丝薄,隔之传来,他手的冰冷,足以驱赶她身体本不高的温度。 书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她心为之一颤。 揉掉眼泪,浑身出汗之后的凉意更甚,打了个冷战,回卧室,路过书房,步伐不作停顿,回到床上。 没有辗转难眠,心太空,久了,自然休眠。 那夜,他始终在书房,至于做了什么,她没有深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不是错觉? 偌大的卧室比以往更加空旷,清冷无比。 下床,去了书房门口。 敲门,长时间无人应,转动门把手,是锁着的。 他在内,她在外,一门之隔,两人靠门静站。 最近的距离,此刻他的心又有多远? 站到腿麻。 醉酒后遗症,头疼,去了浴室淋浴洗漱。 出浴室,裹着睡袍,吹干长发,去了衣帽间,换了衣服,顺便拿了他的一套换洗衣服,放在浴室门口。 再次走到书房门口。 敲了几声,依然没有动静。 手,滞在空气数秒,颓然落在门把上,果断下压。 门开,倒是意外。 目光,四下扫视。 然,偌大的书房,哪儿还有那道熟悉身影? 抬步,小心翼翼走进去。 扑面而来的便是呛的透不过气的浓重烟味,烟雾缭绕,靠窗书桌那处最重。 书桌上,摞起来几排文件,有的零零散散落在地上,狼藉一片,如果不是知道他昨夜在书房,她还真的认为进了贼。 视线再落,烟灰缸塞满或长或短的烟头,还有两根冒着烟,散着热气。 慕凝蓝皱眉,不是备孕期间吗?还抽? 脑袋很快反应过来,这么说,他刚出去? 她在浴室淋浴那会儿功夫? 心尖好像被什么坚硬的物体撞到,微微一痛。 步伐惶惶,走出书房,来到一楼。 一楼餐厅。 南宫榈坐在餐桌前,正聚精会神看报纸。 听见楼梯处传来凌乱步伐动静,转头,却见慕凝蓝从楼梯上飞快跑下来。 脸上染了一抹浅笑,视线微抬,“蓝蓝,过来吃饭吧。” “嗯,父亲。” 一边说,慕凝蓝视线一边左右瞧,在找人,那人却不在。 她走过去坐下,静默数秒,佯装浑不在意朝南宫榈,问道,“父亲,叔……宫藤去哪儿?”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他,在南宫榈面前喊他叔叔,总觉得怪怪的。 然,她这么一问,南宫榈眉眼一跳,的确,一大清早,他也未见到南宫藤。 从慕凝蓝略略不安的神色看出一丝端倪,眸色微暗,心底叹气,他到底是没能跨过心里那道坎儿,唉! 又是一声长叹:“宫藤可能临时有急事出去了……”南宫榈语气很温和,安抚她。 “哦。”她应声,声音淡若清泉。 这时,林姨从厨房走出来,和佣人一起将早餐一一摆上餐桌。 走到慕凝蓝身前,附身给她盛粥。 慕凝蓝微微抬眸间,墨黑崭亮的瞳孔,突然定住。 却见林姨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微微肿起,眼尾纹路深刻又泛红,像是一副哭过的样子。 她心生疑惑之余,权当目拙,管她什么事?顾自埋头吃饭。 期间,南宫榈和她聊了几句家常,具体聊的内容是什么,她心不在焉,没听进几句,神思早已飘远。 耳朵嗡嗡的,脑袋乱乱的,心沉甸甸的。 摇了摇头,摁了摁眉心,试图将心底那些莫名而至的阴霾驱散。 饭后,南宫榈拿起公文包,出门。 也是无意,她望去一眼。 门外,一个她不认识的三十多岁的男人,笔直立在一辆中规中矩的黑轿前,见到南宫榈从台阶上下来,忙迎上去。 恭敬又谦和,着一身浅灰色西装,严谨又整洁,像是秘书之类。 不作他想,毕竟和她无关,此刻,仿佛这个世界在她眼中都是有瑕疵的。 她转身上楼,书房很乱,她要去收拾。 二楼,书房。 她走进去。 将书桌凌乱的文件细心分类规整原位,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倒进垃圾桶,又将烟灰缸污渍冲洗干净,放回原处。 又想了想,干脆将烟灰缸收起来,藏在窗帘后理石板上,省的他抽烟这么凶。 最后,将书桌仔细擦拭一遍,才作罢。 出书房,没有上锁,只是轻微带上,仿佛只有这样,一张门板就不会像早晨一样将彼此阻隔在两个世界。 可是,她蠢。 门板是死物,心,却鲜活而跳动,即使没有那张冷冰冰的门板,若那颗心不愿意靠过来,亦是南北极的距离。 恍惚间,走到浴室门口。 将浴室门口凳子上放着的一套衣服收起,本来是给他洗澡时预备的,此刻只能一件件衣服又重新挂回衣帽间衣柜。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在想,他是有多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去处理? 难道不用换衣服吗? 他,那么洁癖的一个人…… 心,总归是会产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化学反应,自昨夜起。 梦魇骤醒,迷茫睁眼,却发现身侧空空荡荡的,手抚上床单,冰冰凉凉,猜测大抵是出去有些时候了。 再无睡意,脑袋因酒精浑浑噩噩的,口渴难耐,于是穿上睡衣,想去一楼倒水喝。 却在卧室门外走廊与之撞见,他不像从外面刚回来的样子,像是从三楼楼梯下来。 三楼住着南宫榈,不禁地臆测,他去找父亲了吗?又是三更半夜的? 四目,隔着一段距离对上。 他不在逆光位置,走廊光线不算亮,澄澈的壁砖折射出的光线洒在他身上,仿佛灯光专门为他而聚焦,从她的角度望去,将俊立如玉的男人脸部情绪看的真真切切。 他眸底像一条长长的星河,星光暗淡,映着光晕,仿佛淌着濯濯水光,白色毛衣,黑色长裤,发丝软软趴在额前,微微凌乱,整个人透着忧伤和冷意。 心,仿佛与之共鸣,他在难过…… 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她着了魔似的扑过去,安安静静的抱着他。 他没有说话,没有像往常一样温柔地唤她一声“蓝儿”,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双臂收拢,将她视为珍宝一样紧紧裹在怀中。 微白小脸,贴着他温凉的毛衣,下面是紧实厚硕的胸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以往每次听见的沉稳有力的心跳,今夜却一颤一颤,清弱而頽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 最后,被他推开。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想的不过是,他与父亲兴许发生争执了而已。 如此回想昨夜种种,心底那抹不安犹在,反而愈浓,像斩不断的荆棘一样阻隔着她寸寸呼吸。 她需要忙碌而分心,打发时间。 所以,她去画室作画。 眼睛像是蒙着一层纱雾,笔随心,一笔一笔,或重或轻落下,最后,绘成没有章法的凌乱笔触。 落笔,走到窗前,站定愣神。 窗外,雪花飘零,夹着牛毛细雨,像春天里开满枝头的杏花一样漫天飞舞。 已是二月春暖,为何天气还是这么凉?这是最后一场雪吗? 脑袋似满又空,长久静立。 如早晨站在书房门外那般一样,站到双腿酸麻,回到卧室。 用座机电话,拨了安洛手机。 却没有听到意料中安洛轻快明朗的一声“蓝蓝”。 无人接听。 葱白玉指在电话键上又按下另一串号码,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却扣上话筒。 某酒店豪华套间。 一张宽敞的双人床上,安洛抱着薄被,双眸喷着噬人的火焰,正狠狠瞪着床前一身浴袍玉立无比的男人。 手机在响,锲而不舍,安洛眼睛移过去一次,瞳孔急缩,没接。 她能接吗?这种混乱情况,淡定不了,一定会被蓝蓝刨根问底的。 男人视线幽幽落过来,因初醒的缘故,嗓音沙沙的,“不接吗?”撇去一眼,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嚄?原来是慕凝蓝那丫头……嗷……” 霍靳墨捂着安洛踢到的地方,咬牙切齿道,“小狐狸!你发什么疯?” “你个臭流氓!你……你居然对我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安洛已然发飙,顺手捞起一个枕头狠狠砸过去,恨不得手中握的是一把铁锹,嘴里骂不停:“死男人!臭男人!混蛋!” 霍靳墨脑仁疼,皱眉走上前,拽住陷入发狂状态中的安洛。 想说点什么,安洛如被蝎子蛰到一样,将床上能用来做武器的东西统统砸向霍靳墨。 霍靳墨额头青筋突跳,抬手,攥住她纤细手腕,制止她疯狂的动作,恨声道,“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 安洛气爆。 雪白腻滑的小脸因怒气憋成红紫,一脸嫌恶的挣开他钳制,玉指颤颤,指着自己身上莫名其妙被换上的白色浴袍。 第196章 老娘是疼哭的! 还特么是真空的! 骂道,“你这个禽兽!你昨夜对我……你……你居然还理直气壮的不承认!” 霍靳墨懵,“哈?” 瞬时反应过来,原来,她以为他对她…… 眸底藏匿促狭意味,视线落在安洛浴袍下一双又白又细又直的腿上,故作轻佻语气,“做了又怎么样?你愿意把腿阔开,我愿意把东西放进去,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啪”一声脆响,安洛扬手,刮过去一巴掌。 力道很大,手心发麻,发胀又发痛。 饶是一向性格开朗的安洛,遇及这种事情也是一个小女人根本承受不了,眸底含泪,瞪着嚣张的肇事者,“无耻!你赔我……” 话咽回去。 跳下床,往浴室冲去。 生生挨了一巴掌的霍靳墨,木楞楞的几秒反应过来,鼻孔两股青烟,怒发冲冠。 他霍大公子何时被人甩过耳刮子? 双腿生风,逼上两步,大手一伸,一把将安洛给拽回来。 防止她再乱踢乱打,干脆将她拎起不温柔地扔到床上,高大厚重的身体将其覆盖。 居高临下,审视着身下女孩紧皱的小脸以及眼底簇着的泪花,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一咬,嗓音沉沉静静,“你是不是傻?有没有被人侵犯自己不知道?” 安洛:“……” 唇上的痛意还在,热燎燎的,渗着血丝,她甚至尝到淡淡的猩甜,呼吸被上方这人占满,他的唇近在咫尺,只要她稍微一动,便能触到他的薄唇。 人是乖了,心中的怒气愈盛,皮肤太过细腻,毛细血管清晰可见,仿佛生生要将一张粉白小脸撕裂。 不收拾不老实的小狐狸!霍靳墨薄唇退离,不耐烦道,“身体长在你身上,痛不痛酸不酸的,你属石头的,没知觉?” “……”安洛怔凇,好像是在理,可依旧愤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经验……” “……”霍靳墨眸底闪过一丝光亮,之前火气顿消,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有心解释,“那你不是更傻?不会检查检查自己?还有,你的衣服是酒店女服务员换的,你喝多了,吐我一身,我们的衣服送洗了。” 安洛愣,眨了眨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更多的是窘。 但是,窘没有几秒。 突然感觉小腹上搁着什么东西,怪怪的。 手,下意识摸去…… 摸到,小脸僵住,红晕瞬时延伸至脖根儿,安洛大叫了一声,“啊!不要脸!你居然……”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身上的大山推开。 视线无处安放,绕了绕却落在某人浴袍下双腿间,浴袍布料是棉质的,带绒厚实,不怪她视力上佳,一眼便看清,那么高高一团。 双目如被针扎,她惶惶转头。 某人身体僵成铁板,英俊的五官,沉黑如碳。 嗖地转身,脸上皮肤黑中现红,忍着身体燥热的动乱,硬着脖子,佯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喳喳呼呼干什么?事事证明,我是一个正常男人,至于对你产生生理反应,你应该感谢我,你活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男人证明你还是一个女人,咳咳,而且……”顿了顿,某人又道,“所以,以后不用怀疑我性取向的问题!” 说完,一阵飓风似的刮进浴室,越歇越涨,抬手将花洒打开,冷水如柱,淅淅沥沥浇下。 安洛哑然,眉角不可獬豸的跳了又跳。 瞪着浴室玻璃门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垂眸,望着还在发烫的手掌心,脸红如血,双手交叠,使劲搓了搓,越搓越热。 恨道,要剥了这层皮。 雪停雨止。 慕凝蓝从画室再次出来已是傍晚七点。 洗了手,来到一楼,餐桌上,饭菜已然备好,很丰盛。 林姨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做了一桌子菜,不知道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南宫榈没有回来,家里除了一个佣人和林姨之外,便是她自己。 这么多菜,秀色可餐,慕凝蓝却餍足乏味,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 林姨见状,突然阴阳怪气道,“怎么?不好吃?” “……”她蹙眉,很想回一句,好不好吃的,吃进老娘肚里,管你屁事啊!然而,良好的修养,注定这些话是无法对一个老人说出来,敷衍道,“很好吃,只是我胃口不好。” “那是肯定的。”林姨收拾碗筷时,没来由的一声嘀咕。 声音很小,还是被幕凝蓝听见了。 她面露不悦,“林姨,有什么话就明明白白说出来,嘀嘀咕咕的干什么?” 当然,还有后半句,她太特么想说:家里不养苍蝇!嗡嗡的! “夫人,您多虑了。”林姨一点儿都没生气,反而朝她一笑,之后,没事人似的离开餐厅,去了厨房。 慕凝蓝深呼吸一口,站起身来,一边告诫自己不能被别人气着,而让别人兴灾乐祸。 所以,在进入卧室之前,她是倔强的,死死咬着唇,踏入卧室,门关,眸底便泛起了湿意。 无处宣泄,对着墙角踢脚线,嗵嗵嗵连踢三脚。 她穿着棉拖,这么正面踢过去,脚趾甲没有翻过去不错了,嗷的一声尖叫,痛死了! 这次,眼泪终于哗哗地流下来。 她没有刻意收敛,换了一只脚,对着踢脚线又是一踹,自言怒道,“x的!老娘我不是被气哭!老娘是疼哭的!” 气哭的也好,疼哭的也罢,不过是一个懦弱的自己,自我苦逼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跑过去,抱住座机,手指啪啪啪按得很快,不给自己半秒的犹豫时间,拨了南宫藤的手机。 心跳如雷,她暗骂自己白痴!给自己老公打一通电话,紧张个鸟! 然而,话筒中传来机械的女音时,电话被某女一巴掌暴力拍飞,手也疼。 这次,没有发挥阿q精神自我安慰,而是选择最原始的状态调节,洗澡睡觉。 床好大,她太小太纤细,以至于自己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也没能滚到地上。 心情焦躁,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或许痛,才能让自己不去钻死胡同,不那么惦记那个消失一天的男人,这么在床上玩翻滚游戏,简直是精神病初期! 天大的事情,也逃不过一个累,终入梦。 夜十一点。 南宫藤回来,走进卧室。 看着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儿,不禁蹙了蹙眉头。 径直去了浴室。 再出来时,被子也被某女不雅的睡姿踢翻在地,南宫藤走到床前,将被子捡起来,给她盖好被子,自己随之上床。 慕凝蓝睡在最里侧位置,睡裙衣摆翻至大腿,横躺姿势,等于占去大半张床,南宫藤沉眉,身体弯附过去,一手握住她细腰,将她身体挪正,给她垫了个枕头。 他刚调整睡姿,准备转身背对他而眠。 某女一个很自然的转身,球一样顺势滚进他怀中,双臂挂他脖颈上,双腿缠上他穿着睡衣的腰身。 南宫藤身体一震,双臂处于僵硬状态,数秒,手落下,一点点抚上她后背,轻轻拍着,而后双臂渐渐地收拢,紧紧的。 她随之将脸更紧贴在他脖颈。 两人像是连体婴儿一样贴合,毫无缝隙。 那一瞬,慕凝蓝眼睛缓缓地睁开。 她知道,她应该一脚将他踹到床下,然后指着他鼻子质问,你这一天都死哪儿去了之类的话。 可话儿卡在嗓子眼很痛,却说不出来,感受着他身体热烘烘的温度,这一刻的宁静,最暖最满。 她安静睡去。 隔天醒来,同样的,南宫藤不在身侧。 她霍地起身,最先跑到书房,没有,去浴室,衣帽间,统统没有。 急匆匆洗漱,换衣,到一楼。 同样的,客厅没有那人影子。 餐厅,南宫榈淡然坐在餐桌前,看着一份报纸。 “父亲,早。”她勉强微笑,打了一声招呼。 同样,林姨将早餐端上之后,她便埋头吃饭。 南宫榈怎会看不出来异样?喝了一口粥,开腔,“宫藤,最近可能有事缠身,一早就出去了……” 可能?连南宫榈都在用“可能”这个词搪塞啊!她回之一笑,“嗯,他……很忙吧……” 饭后,她上楼。 将床铺整理之后,望着囚笼一样的卧室,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袭来,压抑而沉闷,她觉得自己不是被憋死就是烦躁而死。 换了一套颜色鲜艳的休闲外出服,画了一个淡妆,遮掩愁容,显得精神一些。 背上小而巧的双肩背包,下楼出门。 有了上次差点被人“拐跑”事件的教训,这次学乖,叫了秦淮。 虽然,她很想一个人开车出去,恣意畅快兜风,或是,像高中和大学寒暑假时,背着画板外出写生。 虽然,爷爷派一堆保镖保护,但终是出去玩了。 对哦!眼睛突然一亮,抬头望天。 昨儿个雨雪交加,今儿个却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这天气不出门等着在家捂出白毛吗? 转身,对已经为她打开后车门的秦淮说,“秦淮,你先等等。” 说完,返身,一溜烟跑回屋内。 上楼,奔进画室,拿了画板,装了一包颜料工具,又一溜烟返回一楼。 第197章 古镇之行1 楼梯转角,差点撞上正欲上楼的南宫榈。 南宫榈扶了把身体歪斜要撞到楼梯扶手的慕凝蓝,不禁问道,“蓝蓝,你这是要出门吗?” “父亲,我要出去写生。”她站直身体回答。 “写生?”南宫榈视线落在她后背背着的画板和一个黑色小包。 “是啊,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外出。” “好……”南宫榈应声,略略犹豫,又道,“去吧。” “嗯,父亲,那我出去了。” “好,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南宫榈叮嘱。 “嗯。” 门外,秦淮微微一怔,急忙迎上前,接过慕凝蓝手中的画板和包。 秦淮将东西放进车后备箱之后,坐进驾驶座,却见慕凝蓝已经坐在后排座,依窗而靠,脸颊枕着手背,安安静静又很乖巧的样子。 “夫人,我们去哪儿?”秦淮问道。 “古镇。” “古镇?” 古镇,是距离江城百里地的一个乡村小镇,以往她和安洛寒暑假经常去那里玩,依山傍水,写生绝对是个好去处。 大概两个小时车程,现在九点,不出意外的话,晚上七八点就能赶回来。 车子半响没有动弹,秦淮又不吱声,慕凝蓝催促,“秦淮,开车啊!” 却见秦淮一脸愁容,闷不吭声。 慕凝蓝立马意识到什么,漫不经心道,“跟他打电话吧。” 秦淮略略尴尬,仿佛等的就是这句话。 慕凝蓝视线落过去,手机早已在他手中握着,停在拨号页面。 她还能说啥? 唯有赞誉秦淮忠心…… 秦淮按了拨通键,但很快,便挂断,扭头说道:“夫人,先生手机……关机……” “……”大白天的,南宫藤这是玩失踪游戏吗?慕凝蓝拧眉,气不打一处来,“给漂亮叔叔打电话,兴许他在那里……” 秦淮愣是反应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家夫人口中的“漂亮叔叔”是霍靳墨。 拨通了霍靳墨手机,不知道那端说了什么,秦淮迟疑了下,再次挂断。 “夫人,霍局说……先生没有在他那里……” “……”没在?她心中立刻敲起了小鼓,他去哪儿了?连秦淮和霍靳墨都不知道行踪? 肺活量暴增,深深吐息。 算了,他这两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天天玩神秘,他选择不说,她又能奈他何? 对秦淮说,“直接去古镇。” 这次可不是她不打招呼,是他莫名其妙联系不上,和她一毛钱关系没有。 秦淮却犹豫,“夫人,这样不好吧?至少应该跟先生打声招呼再去……” 她听了,眉眼一沉,“不好?有什么不好的?我都不知道他如今是钻进土星还是蹦到火星还是飞到太空去了,我想打招呼至少也得够得着他啊!” 心中不爽,珠珠连炮似的收不住,情绪有些激动。 而秦淮完全被当作出气筒了,被轰的一愣一愣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慕凝蓝发脾气,虽然不是直接对他发的,但也够骇人也挺萌的…… 怕再次遭受池鱼之殃,这次秦淮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夫人,要不改天再去?” 因刚才的发泄,慕凝蓝心情稍微平静一些,也觉得是在为难秦淮。 突然想起什么,麓黑眼珠子一转,“秦淮,是不是我只要给他打个招呼,你就可以开车送我去古镇?” “……”秦淮怔了怔,点了点头。 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慕凝蓝心底在盘算什么鬼主意。 却见慕凝蓝从挎包掏出水彩笔,又拿出一个素描本,掀开一页,在素描本上,沙沙地画着。 秦淮不明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 不过三分钟,慕凝蓝将那页纸小心翼翼撕下来,递给前面扭头看的认真的秦淮,“这个拿去贴大门口,哦对了,最好贴到大门保安亭上。” 秦淮:“……” 秦淮浓重眉眼,盯着画面上一副酷似自家老板漫风又特别滑稽的肖像,眼睛都看直了,盯着肖像旁边空白处那两竖清秀楷体:老公大人,待你从哪个星球归来之时,我已魂飘古镇,有事电联,无事勿扰。 饶是秦淮这样木木的男人,看到这幅画以及那几行字之后,忍不住笑了,”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慕凝蓝眨了眨眼睛,轻咳了两声,“请假条啊!既然他手机关机,又联系不上他,只能运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这样算打过招呼了吧?” 秦淮:“……” 这也可以? 慕凝蓝见秦淮表情有所松动,趁热打铁,“秦淮,你可是堂堂正正的铁血军人,军人说话不都是一口唾沫一个坑,你可不能反悔!” 秦淮哑然,抖了抖手中的画,问道,“那……为什么不直接将这张纸放进家里,先生回来就能看到,不是更好?” 慕凝蓝冷了脸,“我怕有人把我的画毁尸灭迹之后还要倒打一耙!” 家有林姨,不得不防。 秦淮:“……” 明白她意有所指,缄默。 “秦淮,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慕凝蓝再次催促,恨不能立刻插上一双翅膀飞到古镇去。 “好……” 秦淮答应的比较勉强。 车开到大门口,慕凝蓝让秦淮下车去把那张纸贴在保安亭上,秦淮却犹豫不决,自家老板画像,他敢贴? 慕凝蓝是个急性子,干脆自己拿回那张画,从包里掏出透明胶带,将画黏在保安亭最显眼的地方,靠近一盏路灯。 她相信,只要南宫藤眼睛不拙的话就一定能发现,除非他今天回来很晚或是不回来…… 考虑于此,她直接进入保安室,又画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画,贴在保安室玻璃窗上,正对大门口。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知道这是庄园女主人,不敢多问什么,就算她将这保安室拆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临走时,慕凝蓝不忘叮嘱两个保安,若是看到南宫藤的车,又是半夜的话,一定让他看到这副画。 保安们点头如捣蒜,憋着笑意答应。 心道,这对夫妻好奇葩。 秦淮旁观这一切,除了对自家夫人有了新的认识便是大开眼界。 同一时间段,园林会所。 霍靳墨看了眼沙发坐着的死寂沉沉的男人,摁着眉心道,“秦淮说,丫头要去古镇,你不管?” 南宫藤沉默。 高大身型颓在沙发上,修长指间夹着高脚酒杯,红酒妖冶如血,沿着玻璃杯壁一点点送入口中。 唇角微微抿着,鲜艳润泽的两片唇瓣染上星点酒液,如嗜血吸血鬼一样,颓废中冷郁沉沉。 霍靳墨在茶几前来回踱步,咬牙骂道:“死南瓜!你特么的要躲到是什么时候?你把那丫头看的跟宝似的,舍得她难过?你这么不死不活的怎么不干脆遁地去?” 南宫藤沉默回以。 “你还是不是以前那个不管遇到什么挫折沉稳淡定勇往直上的南宫藤?” “砰!”酒杯砸到墙壁发生一声脆响,紧接着,茶几被南宫藤一脚踢翻,瓶瓶罐罐碎裂一地。 霍靳墨:“……” 这是已经赔了多少张茶几了…… 冷厉的风嗖地刮过,南宫藤摔门而去。 抵达古镇已是十一点半。 古镇很大,残存民国时期的建筑结构,一排排青砖瓦房,高矮院墙林立,拱门环绕,像极了乔家大院的风貌。 镇上有不少名吃和大小各色饭店。 车上睡了一觉,此时她精神饱满,果然出来走走就是心清气爽,心中阴霾瞬时烟消云散。 和秦淮进了一家蜀湘菜馆。 秦淮说他不挑食,她向来嗜辣,所以她点的一桌子菜甚至连汤都未能幸免也是喷香辣味。 慕凝蓝见秦淮不动筷子,以为他拘谨,朝他一笑,“秦淮,快吃吧,这可都是名吃,大城市可是吃不到这味儿的。” 秦淮:“……” 望着一桌子红艳艳喷香辣味浓烈的菜肴,他觉得嗓子里已经快要喷火了,再不挑食,他也不是个能吃辣的人。 瞧着自家夫人吃的欢快,动筷子小心捡着青菜吃,一顿饭下来,秦淮喝了一壶水。 出饭店。 慕凝蓝侧目,发现秦淮满脸通红,额头还有汗,这才意识到什么,“秦淮,你……该不是不能吃辣的吧?” 秦淮面露窘色:“夫人,那些……咳咳……菜真的很辣……” 慕凝蓝憋住笑意:“怎么跟你家老板一样?这么一个七尺男儿居然不如我一个女的能吃辣,要不……再买点水吧。” 秦淮一听,急忙点头,舌尖还在冒火呢。 买了一些水和零食之后,她便让秦淮载她去古镇后坡。 古镇离后坡几里的路程,那个山坡她曾经和安洛还有…… 后坡是纵观整个古镇的制高点,在那里作画纵观全古镇,简直不要太合适。 十几分钟之后,车在山坡上停驻。 秦淮将画板和包从后备箱拿出来。 慕凝蓝选择一颗大树下作为画画点,将画架支开,又让秦淮将镇上买来的矿泉水拿出来,倒进小桶,拿起调色板开始调色。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作画。 画的是隐在环山古镇一角。 风景画,她并不是很拿手,一开始动笔就有些吃力,弃了两张,最后经过调式磨合,下笔就流畅了许多,行云流水。 第198章 古镇之行2 她安安静静作画,像置身尘世之外,心神安宁,心如止水。 秦淮自然适合充当背景图的,原地坐在干枯的草地上,很安静,看着她认真作画。 阳光一点点藏匿云层,夕阳余晖,朝霞似锦,远远地有淡淡乌云游近。 慕凝蓝伸展酸涩的胳膊,喊了声,“终于完成了!秦淮,你快来看!” 秦淮起身走上前,仔细观赏,虽不懂画,但觉得夫人画的栩栩如生,很好看,像明信片一样。 待画布阴干之后,秦淮看了眼时间,朝还在感受大自然空气的慕凝蓝说:“夫人,已经五点,我们该回去了。” 慕凝蓝望天,极为不舍,终是收拾画架。 秦淮过来帮忙,将画板和整理包拎到后备箱。 准备上车之际,远处一道清润的喊声传来,“蓝蓝。” “……”慕凝蓝惊愕,蓦然回头,看到从山下走上来一道修长身影。 她目光静止。 徐子乾? 视线里,徐子乾一身白衣休闲服,阳光而朝气,迎着朝霞红云,朝她缓缓走来,像极了坠入凡尘的游仙。 距离慕凝蓝几米距离的时候,秦淮蹙眉走过来,提醒道,“夫人,该走了。” 慕凝蓝回神。 这时,徐子乾已经走上前,隔着几步之遥,顿住步伐,温温一笑,“蓝蓝,这么巧?” 他的笑清澈如水,仿佛回到那年杏花树下,他远远地看着朝他飞奔过去的自己。 有些迟钝的转不开目光,“是……好巧……” 如今再见昔日旧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真真相对无言。 相对慕凝蓝的愕然,徐子乾倒是坦然,目光温和,“蓝蓝,没有想到,你还能来这里……” 是啊,后坡,她曾经和安洛,还有徐子乾一起来过…… 额,居然忘记了,徐子乾老家好像就是古镇,并没去过他家。 那时的徐子乾贫穷,顾忌他的自尊心,她从来未提过。 “我不过一时心血来潮而已。”她实在担心他误会什么,又觉得和他这么站着很尴尬,又道,“我是来写生的,那……我先走了,再见。” 慕凝蓝淡漠的语气,令徐子乾心中颓然,看着慕凝蓝离去的背影,心中落寞倍增。 每次回老家,他都会不自觉的跑来这里坐坐,这里有着他们共同回忆,虽然早已物是人非…… 慕凝蓝上车,天空却突然骤变,乌云密布,小雨淅淅沥沥落下。 她下意识看向车窗外,目光穿过细雨,却见徐子乾还站在原地,目光注视她的方向,雨丝落在他衣服上,很快肩膀布料湿了一片。 犹想,徐子乾刚才上山并没有开车,眼看雨越下越大,慕凝蓝略略犹豫,终是不忍,对秦淮道,“送他回镇吧。” 同时,她降下车窗,朝徐子乾挥了挥手。 徐子乾唇角弯起,快步走过去。 秦淮五官微肃,在徐子乾走到后车门之际,快一步将副驾驶门推开,礼貌道,“徐先生,请上车。” 徐子乾没说什么,只是朝慕凝蓝笑了笑,回身,上车。 路上并没有任何交流。 山坡路泥泞难开,几分钟的车程居然花了半个小时才回到镇上,而且路上,秦淮已经查了回去的路况,山道被堵,估计今夜难回江城。 雨很大,车直接将徐子乾送到家门口。 慕凝蓝看着车窗外一座矮屋小四合院,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大概明白大学时的徐子乾是以什么样一种心态在她面前自卑的。 而房檐下,一个撑伞的微胖身影不禁让慕凝蓝视线定住。 王姨? 徐子乾仿佛感知她惊愕的情绪一样,没有回头,淡淡道,“我母亲……” “……”母亲?慕凝蓝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秦淮则面无表情。 王姨大抵是等徐子乾回家的,看到这样窄小的小胡同开进一辆豪车,怎会不惊讶? 而这时,慕凝蓝已经将车窗降下一半,王姨一眼辨识,急奔过来,惊愕道,“夫……夫人?” 徐子乾这时下车,绕过车头,走到王姨身前,接过王姨手中的伞,替她撑着。 “蓝蓝,进屋坐会吧,母亲经常念叨你……”徐子乾开口,眸中幽静,更透着一种忧郁。 王姨像往常一样面色慈爱,“夫人,雨下得这么大,先进屋吧。“ 面对王姨的诚恳邀请,她有所犹豫,但还是同秦淮说,“秦淮……” “夫人,我和你一起。”秦淮洞察她的顾虑和不适,从车座下拿出一把折叠伞,下车。 为慕凝蓝打开车门,她下车,站在秦淮伞下。 秦淮撑着伞,和她保持几步距离,伞下空间有限,秦淮几乎把伞的位置都移到她这边,很快,秦淮衣服湿透。 而徐子乾从门檐下,拿起一把备用伞,递给慕凝蓝。 秦淮上前接住,“谢谢。” 徐子乾没说什么。 几人穿过弯弯绕绕的小院,走进正屋。 正屋一百多平,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内室。 屋内显然经过修缮装饰,干净整洁。 王姨从内室出来,拿了一件灰色外套,递给慕凝蓝,“夫人,您都淋湿了,快披上,这是没穿过的新衣。” 如今再被王姨称呼夫人,慕凝蓝心中很不自在,何况她毕竟是徐子乾母亲,心中那抹不自在的异样感愈浓。 “王姨,您以后还是喊我蓝蓝吧……” “夫人,那怎么行?我……“王姨面露一丝尴尬,最后终是点头,拉着她的手又道,“那这样,我去做饭,你们还没吃饭吧?做你最爱吃的面……” 面对王姨一如既往的热情和慈爱,她心底还是产生了异样,笑笑婉拒,“王姨,不用麻烦了,一会儿我们直接回旅店。” 王姨是个聪明人,如今关系微妙又尴尬,便没再勉强,只说去厨房洗点水果。 目送王姨进入厨房,慕凝蓝将视线回转落在徐子乾身上,询问的意思很浓。 徐子乾指了指她身后的一把藤椅,语气淡定,“蓝蓝,坐下说吧。” 她坐下。 秦淮并未上前,站立离客厅不远不近的正屋门口,时不时转头看过来一眼。 慕凝蓝知道,秦淮此举,即在安全距离礼貌不去刻意听他们之间谈话,又不失保护她安全职责,心思缜密又细腻,难怪南宫藤对秦淮信任有加。 收回心思,慕凝蓝开门见山问道,“徐子乾,王姨怎么会是你的母亲?” “其实,她是我养母……”徐子乾淡然一笑,又递过来一个毛巾,视线抬了下,示意她脸上有雨水。 她道谢接过。 突然,很多事情串起来,一瞬间想明白,以往王姨为什么会听命徐子乾,一切都有了解释。 突然想起什么,她恍然,小声嘀咕,“原来……” “以往,你每个月往一个银行卡转钱的户名和我母亲名字一样,对吗?”徐子乾目光如雨后新湖,察她心思。 “……”她哑然,原来他知道了? 徐子乾目光不再落下,“母亲自南宫家辞职以后便回到古镇老家,而我又恨南宫家的人,母亲多年在南宫家帮佣,为了不让我再做出糊涂之事,她才将一个存折拿给我,说是,自我大三起,便有一个慕姓女孩,每个月都会往她银行账户转一笔钱,我的家境,你也看到了,以前更糟,我们相处初时,我给她看过你的照片,知你姓氏,那时,母亲因供我念书早已吃力,意外之财,她去银行查证得知是你所为,又怕我自尊心受挫,便用了那笔钱却没有提起,后来,你嫁入南宫家,她一眼便认出,但又不能提及,现在明白了?你在南宫家所经历一切,是母亲告诉我的……之后,被南宫藤发现辞退……” 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那次南宫藤在车上和秦淮的谈话内容,便有了解释。 话说回来,彼时的徐子乾确实穷迫,她一直暗中帮衬,后来出国之后,这些事情委托给洛洛处理了,洛洛知道她和徐子乾分手之后,也就没再做这些事情。 “王姨待我很好……”她看着厨房王姨忙碌的身影感慨。 “是啊。”徐子乾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转眸,视线回落慕凝蓝润泽白皙的脸上,“母亲虽是市井妇孺,可却懂知恩图报的道理,总也提及你,所以,蓝蓝,我和母亲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徐子乾说这些话的时候,认真而虔诚,完全不像那次在餐厅外遇见那般尖锐和满含戾气。 他的变化,她感受的到。 以前,他可是跟南宫藤针锋相对,又扬言要南氏之类…… 想到这里,便有了疑惑,“那你和南宫藤……” “他是他,你是你,徐家与南宫家有着扯不断的恩怨纠葛,若不是南宫榈,我父亲也不会身陷囵狱,母亲也不会因生病无力养活我,将我丢掷孤儿院。” 慕凝蓝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同情。 她从来不知道徐子乾这些事情,与他在一起一年多,他从未提及,那是他的痛。 大学时期,她一个月生活费堪比他半年。 她是生在高处的高贵牡丹,他是低处劣石旁枝攀附的青草,她并不想这么比喻,可这却是那时她与他之间最恰当的距离,也是他最自卑的地方,以至于为了攀上高枝远离尘埃而背叛她。 第199章 这两天你是不是在躲我?1 “子乾,你亲生母亲呢?” 徐子乾因她唤他“子乾”怔了几秒才道,“因病去世。” 虽然,她早已猜到,但是听徐子乾亲口说出来,还是不免为之伤感,“子乾,抱歉……” 心,仿佛被一下子灌满,暖暖的,他手伸过去,想摸摸她的脑袋。 慕凝蓝下意识躲了一下,他手尴尬落空,收回,“傻瓜,你暗地出钱资助我,待我是真的好,犹想那时刚毕业的我,处处碰壁看人冷脸,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那些钱帮助了我,也让我挺过一段最难熬的时间,那时候的我,连给你买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都做不到……最后,我有了点成就,却做了伤害你的事情,蓝蓝,终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一席话,将她记忆拉回大学与他相恋的那段时光。 她从来不知当徐子乾为了一份生日礼物而要打多少份工,突然想起以前,她缠着他,陪他一起打工的情景,有苦有甜,每每她打碎了盘子,徐子乾被老板责骂的情景,历历在目。 若说没有动容是假,她终是太过感性,眼中泛起了湿意,“子乾,都过去了……” 往事不可追,但徐子乾带给她青葱时期那段美好记忆,也是她回忆的珍藏,而今,虽然早已分道扬镳,但意外的又冰释前嫌,也算是一件令人安慰的事情。 这么想,心里轻松不少。 “蓝蓝,你幸福吗?”徐子乾冷不丁一问。 徐子乾是盯着她的眼睛问这句话的,她眸底掠过短暂的慌措被他轻易扑捉。 他意味深长说,“蓝蓝,有些事情,不必委屈自己,不必勉强,你以前是一个洒脱爱笑的女孩。” 是啊,她以前很爱笑的,所以此刻她虽然在笑,却有了勉强。 但还是说,“子乾,放心吧,我真的很好,只是你……我冒昧问一句,南宫家与徐家真的有无法解开的仇恨吗?” 徐子乾微鄂,瞬时眉眼充满恨意,“不管怎样,都是南宫榈害得!尽管我父亲犯了法,但若不是他最后咬着不放,我父亲就不会落此下场,给我留下卓尔就够了吗?南氏一半是我们徐家的,当初南氏是我父亲和南宫榈一同打拼下来的!” 慕凝蓝总算听明白一个大概,明白徐子乾恨意从何而来了。 “子乾,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负责,含恨度日,真的很累,放下吧,南宫榈给你留下卓尔,说明他也在弥补……” 不知道她的劝说,徐子乾到底会听进去多少,她言尽如此,别人家的事情,总归是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事事纠葛,是是非非,岂是三言两语可化解? 外面大雨渐弱,慕凝蓝起身告辞。 和王姨寒暄几句,慕凝蓝和秦淮出门。 徐子乾却叫住了她。 她转身,徐子乾突然将她抱住,耳语一句,“蓝蓝,不管你信与不信,南宫藤对慕氏必有所图,我没有恶意,若你一直幸福快乐,便忘了我这句话。” 她还没反应过来,徐子乾已经放开她,微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去吧。” 秦淮五官沉肃走过来,慕凝蓝急忙拽住他衣袖,“秦淮,上车吧,我冷。” 秦淮看着衣袖攥着的白皙如玉的小手,眼神微滞,没说什么,为她打开车门。 慕凝蓝上车,车徐徐前行。 胡同小道,坑坑洼洼的,车子摇晃,她回头,那道白衣身影还站在四合院门口,朝她挥手。 犹想,那年杏花树下,徐子乾一身白衣,面冠如玉,安静玉立,朝飞奔而来的慕凝蓝微笑挥手,清润一声呼唤,“蓝蓝,过来。” 后来呢? 漫天飞舞的杏花,像妖娆多姿的仙女随风飘渺,零星花瓣飘落在捧书背对而坐的少年少女双肩。 “子乾,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长发飘飘,漂亮,聪慧,文静,肚子里有墨水的女孩。” “啊?那我不够文静,肚子里也没有墨水怎么办?” “傻瓜,你只用吃就行。” “那你给我买什么好吃的?” “等我毕业,找到工作,挣钱了,将全世界所有好吃的买下来给你吃。” “说话算数。” “好。” 一颗晶莹泪珠自眼角落下。 往事如烟,随风而散。 秦淮找了一家古镇环境最好的旅店,开了两间房。 三楼。 秦淮将她住的房间门窗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又叮嘱她有事记得打他隔壁内线电话,或是大声呼救,他就住隔壁。 她只是笑笑,心想她大声呼救,隔着一张墙,他能听见? 秦淮走之后,她去了浴室洗澡。 将湿衣服晾在椅子上,出来时穿了一件浴袍。 吹干头发,躺在床上,神思和脑袋开始一点点空寂,不由自主想起了某人。 已是八点,他回家了吗? 一整天,都没听秦淮说过,南宫藤是否来过电话,他是不是早已将她这号人忘记了呢? 心情低落,实在无聊,打开台式电脑,玩了会游戏,之后登陆聊天软件,发现安洛在线,便戳她。 “洛洛,在?” 隔了几分钟,那端才开始回复,“在。” “昨天打你电话,你是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忙不接我电话?” 那端没有回复。 她继续说,“洛洛,我去古镇了,还遇上了子乾,我们聊了许多,一时太多感触……” 那端秒回,“叫的这么亲热?记住,你是有老公的人。” 慕凝蓝发去一个鄙视的表情,“切!有这号人?我怎么不记得?他此时此刻,魂飘哪儿我都不知道,有没有老公,有区别?” “他或许在忙……” 她冷笑,“呵呵!他很忙!他拯救地球去了,我知道!” 这次隔了数秒,那端发来一句,“你想他吗?” 像是沾染了窗外夜空的湿润,眼中渐渐地有了湿意,“我会想一个对我冷冷淡淡什么事情都不说神神秘秘躲着我的人?还不如想想别人?” 那端再次秒回,“想谁?” “韩国欧巴,比如宋承宪,元彬之类,那可是姐们儿最爱!没准儿明天杀去韩国当忠实粉儿去!” 聊得正起劲,隔壁传来些微声响,起初她并没在意,可是,那声音却越来越大。 她侧耳听了听,瞬时小脸爆红。 秦淮住在右侧,声音是左边隔壁发出来的,而且是女人的声音…… 摸了摸热燎燎的耳朵,放了一首音乐。 可能好长时间没见她说话,那端发了信息,“在?” 她敲去一个字,“在。” “在不说话?” 脸还是烫烫的,却给安洛发去了一个极为猥琐的表情,“洛洛,我跟你说,隔壁一对男女床战正酣,听得我热血澎湃,心神难安,怎么专心聊天?” 那边却发来一句,“知不知羞?将耳朵堵上。” 她扬眉,“声音太大,岂是堵耳朵就行的?” 这句话刚发出去,安洛那边立即敲过来一句话,“那你想怎么样?让你老公去,制造更大点动静,以动制动?” 慕凝蓝正喝水呢,一口喷出来,洒了一键盘水,“死洛洛!越说越没羞!睡了!” 说完,下线,有了困意,便上床睡觉。 南宫宅邸。 卧室,南宫藤握着还亮着的手机,转眸看着床上的两张画,久久凝视。 摁着眉心,心思乱透。 他知道,他的丫头在生气。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陌生信息。 他点开,却是一张一对男女相拥的照片。 男人握住手机的手指绷白。 拨通了秦淮的电话。 慕凝蓝做梦了,梦中南宫藤在吻她。 如绵密细雨,如疾风骤雨,她慌乱徜徉,眷恋追逐,热情回应,最后无法呼吸。 他的唇,很烫,温软舔,舐,一路往下延伸,脖颈,肩膀,往下长久亲吻,还在往下…… 似火,似电,自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又似汹涌潮浪,窜动至她心尖上,如高空璀璨的烟花,骤然升起,极致绽放,猛烈爆开,化为星火点点,翩然坠落。 她绷紧了身体,起伏不定,双手抓紧了床单,轻轻颤抖,甚至听见自己娇吟出声,“叔叔……” 就是这一声呢喃,太过真实,她瞬间清醒,霍地睁开眼睛。 室内只开床头壁灯,光线微弱,从她的视角看过去,迷光,看不真切。 慕凝蓝只看见一个黑亮亮的脑袋在她小腹处,身体因他还在亲吻,颤栗不已。 惊恐的瞪大双眼,啊的一声尖叫响彻房间,曲起一条腿,朝那人踹去。 腿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攥住,随之男人高大的身体上移,瞬时压下来,她还没有看清,吻,再次落在她脖颈。 慕凝蓝挣扎着,惊恐万分,高喊呼救:“秦淮!救命!” 唇,刚被捂住,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门,被秦淮一脚踹开。 同时,身上的男人僵住。 慕凝蓝还未看清,门口嗖地一下,动静全无,仿佛之前不曾有人来过。 “……”秦淮呢? “蓝儿……”耳边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同时,匍匐她身上的男人抬头,距离她脸寸厘。 她看见的是,男人一双湛黑如夜空的眸子,那里淌着一条闪闪烁烁的星河,繁星璀璨,似水光流动。 第200章 这两天你是不是在躲我?2 “叔叔……”因惊吓,蓄满眼眶的泪水一下子流下来,抬头,愤愤地朝他脖颈咬了一口,嗓音瓮声瓮气的,“南宫藤,你吓死我了!” “抱歉……”他低喃。 他伸手,抚上她沾了泪水的小脸,给她拭掉泪水,像描摹一件臻品一样,指尖顺着她饱满的额头一点点落下,辗转俏丽鼻头,最后修长手指挑起她圆尖的下巴,抬高,反复摩挲,怜惜不已。 他低头,吻住了她双唇。 她避无可避,陷入迷乱,轻轻回吻,他深入缠绕,浓烈不休。 直到门外有人敲门,她瞬间清醒,将他推开。 敲门声还在继续。 慕凝蓝红透着小脸,催促,“你出去看看……” 然,几秒却没见动静,她抬头,便撞上他一双灼热未退的眸子。 她懵,“去啊!” 他视线往下,嗓音沙哑,“这样怎么去?” “……”慕凝蓝不明所以,顺着他视线落在他裤子中央,一愣之后,脸色更红了。 她身上的浴袍刚才亲吻被他蹭掉一半,起身整理好衣襟,刚要出去,却被他拽住。 “干什么?”她瞪他一眼。 却见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去,直接套在她身上,又将拉锁拉至她脖颈处,然后将她上下打量,才说,“去吧。” 说是让她去,却是一路跟她到门口,在门后隐蔽一角站定。 她知道,他在担心她安全,心中不禁一暖。 门因秦淮那一踹,虚掩着,门锁坏了,门板差点没被踹出一个大窟窿。 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眼神一定,是老板娘。 老板娘见她身上穿着男人衣服,立即露出鄙夷目光,劈头盖脸就骂,“我说你玩什么刺激?我这门到底哪儿招惹你了?你看看这门让你们霍霍的,赔钱吧!” 她彻底没脸了,小声道歉,“对不起,我赔……” 慕凝蓝刚说完,却见秦淮从另一间房走出来,冷眉肃目,对老板娘沉声道,“我踹的!跟我下楼,陪你钱!” 老板娘见有人承担责任,又赔钱,瞪了慕凝蓝一眼,扭着胖胖的腰身走了。 门关上。 慕凝蓝正好瞥见南宫藤收起手机,才明白是他打电话叫的秦淮。 没好气的瞪他,“都是你!三更半夜大老远跑来吓我!门都坏了!” 南宫藤淡淡挑眉,返身,将一张茶几搬过来,直接顶上门口,“这下可好?” “……”这也行?慕凝蓝白他一眼,心情很不好的脱掉外套,坐在床上,见他走了过来,裤子上有不少喷溅状的泥点,疑惑又问,“山道不是堵了吗?你是怎么来的?” 南宫藤五官平静,没有回答。 走到床前,脱衣,上床,一切井然有序。 见她还坐着,一双湿润润的眸子瞪着他,展臂,将她一把揽入怀中,躺下,嗓音很沉,“蓝儿,陪我睡会儿,我累了。” 她心头泛起委屈和酸意,挣了挣,“南宫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两天你是不是在躲我?” “没有。”他五官平静中透着丝丝凉薄,嗓音悠远而沉长,像是隔着千重万水飘来。 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令慕凝蓝愈加不信,从他的怀抱挣脱,坐直身体,看着闭目养神的南宫藤,“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看,这两天你的异常,我不是没有感觉,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你的妻子,我可以替你分担一些……” 她在软,在迁就,在一点点向他的心靠近…… 南宫藤心中一紧,睁开眼睛,眸中墨光流莹,似萤似幻,却是望着天花板,掀起薄唇,吐出不咸不淡一句话,“蓝儿,你想多了……” “是吗?”她问。 “是。”他目光如冰。 本空寂的心,如塞了一团棉花似的,想要酣畅呼吸却找不到一个出口,没了耐心,冷声呛他,“那你为什么大老远来这里?你不是很忙吗?我看你还是回去吧!省的耽误你大事!” 没想到,他却轻嗤一笑,转眸,久久凝视着她因生气涨红的颊畔,“急着赶我回去?因为他?” “……”慕凝蓝一时懵,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谁?” 他突然坐起来,靠着床头,将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拿过来,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上拨弄一番,将一张照片调出来,然后,翻转手机,将手机屏幕对着她,“这么快忘记了?” 慕凝蓝双目怔茫,照片里,相拥的一对男女,不就是徐子乾和她吗?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所以说,他这么大老远跑来就是兴师问罪的?她还以为…… 呼出一口气,慕凝蓝神色安定,没有一丝慌乱,颜静坦然,言语之间却带刺儿,“南宫藤,我只解释一遍,我和子乾之间的事情早已过去,今天只是偶遇,至于这个拥抱并不代表什么!秦淮可以作证!所以,请不要把我和子乾之间想象的那么污!总之,我心坦荡!问心无愧!” 他冷笑,眼中寂寥幽暗,“子乾?哼!叫的这么亲热!” “……”慕凝蓝一听,顿时怒不可揭,言语刻薄的话,脱口而出,“亲热?一声子乾,有你口口声声叫灵儿亲热?待到满鬓半白,与灵儿共忆,这些不是你们的誓言吗?我和子乾之间坦坦荡荡,而你却对陌灵始终不能忘情,却对我指指点点,南宫藤,你根本没有资格这么诋毁我!” 她的话,字字凿心,似利刃似冷箭,无一不戳到他痛处,她也知道,她又踩到雷区,触到某人禁忌,那又如何?她已然做好破罐子破摔的准备!忍无可忍! “你看了我书房抽屉中的东西?”他攥住她手腕,问道。 “是!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她甩开他的钳制,回道。 果然,南宫藤五官瞬间青沉,冷冰冰从唇逢中咬出一句话,“慕凝蓝,我宠你纵你,都是有底线的,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得寸进尺?”她苦涩一笑,鼻子酸酸的,眼中含了泪,嗓音高了几个分贝,“南宫藤,我哪儿进尺了?我连寸都没有进过!你的心太远,我怎么可能够得着?是你不要太过分了!林姨说,你娶的是一个花瓶,可是我觉得你娶的是一个布娃娃,随你喜怒哀乐,想玩的时候,拉我玩一会儿,不想玩的时候,弃掷于敝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哪根葱那根蒜?南宫先生,我若让你不喜,我不陪你玩了,退为让贤好了!” 他握紧了拳头,朝硬邦邦的床头一拳砸下去,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慕凝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冷漠看着他握紧的铁拳,已有血丝渗出,那一拳仿佛砸在她柔软的心窝上一样,心,血肉模糊。 她梗着脖子,脖颈粉白的皮肤纤细血管根根跳动,朝他大喊,“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背?我一字一句所说,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吼出满腔怨愤之时,她早已两颊润湿,唇齿抖颤。 她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这个房间仿佛是十八层炼狱,再多待一刻钟就要粉身碎骨。 慕凝蓝跳下床,快速套上外套,朝门口走去。 却被身后急速穿上衣服的南宫藤拽住了胳膊,他的大手很用力,仿佛要将她纤细的胳膊折断,她痛的嘶气,挣了挣,动弹不得。 同时,他阴沉沉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蓝儿!你到底闹够了没有?这么晚要去哪儿?跟我赌气也要有个度!” “……”闹?到现在他认为她在闹脾气?她特么闲的吗?她觉得,他们之间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好像她这里暴风骤雨,他那里不过是小雨如斯,更觉得今夜的他,完全没有往日沉稳内敛的样子,简直不是一般的不可理喻,挣了挣,另一只手,开始试图将攥住她胳膊的大手掰开,嘴里愤愤道,“我要换房间!和你多呆一秒钟,简直是浪费生命!” “蓝儿!”他朝她一吼,一臂拖着她纤细的腰,将她往床的方向抱。 “你混蛋!放开我!”她一边吼,一边手脚并用朝他身上招呼,那点力量根本对铁板一样的他造不成任何威胁,他还是一如既往,任她打任她闹,拦她入怀,紧紧抱住她,纹丝不动。 越打越气,越打越难过,她宁愿他像刚才一样对她吼也好,也受不了他这样一面。 有心让他痛,有心伤他,有心赌气,她言辞犀利没了顾忌,“南宫藤,你放开我!我现在就要去找子乾!子乾舍不得我难过!不会惹我生气!比你好一万倍!” “慕凝蓝!”南宫藤突然大吼,两根手指卡主她纤细颈子,轻易将她逼到墙角抵着,他眼中喷着吃人般的怒火,“我警告你!这些话别让我听到第二遍!” 被他一喝,慕凝蓝短暂怔楞。 脖子被他两指卡住,呼吸不畅,枝茎一样仿佛要断,她抬眸,看尽他眼中的冷漠和冰潭深处一些她看不清的东西。 是厌恶,更像恨…… 第201章 有本事今儿个你就掐死我1 不管是什么,心,撕裂成瓣。 骨子里的傲气和不屈迸发,更高的扬脖,更紧的贴合他冰冷干燥的手指,风中即将凋零的花瓣一样,朝他凄美一笑,“南宫藤,这样欺负一个女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有本事今儿个你就掐死我!天堂地狱,你我都解脱!” 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他眸中星火燎原,可深处却灰寂一片,悲郁,忧伤。 她以为,他会盛怒至巅峰,却不想,他突然一下子松开桎梏,一臂将她捞起,夹在腋下。 重重地扔到床上,她身体发麻,在床上弹了弹,好不容易忍痛爬起来,却听见皮带金属的碰撞声。 她惊蛰转头,却被他压在了身下。 “你滚开!”她吼道。 在他身下拼命挣扎,双手攥拳,打他的背,肩膀,胸膛,却被他轻易捉住了一只手。 然后,被他紧紧握着,牵引,伸进了他裤子。 干烧似火,她手一颤,急忙挣开,小手却被迫收拢,手心如岩浆在烧,他总有办法让她羞耻的无以复加。 小脸染血,绯红容光,娇羞盛怒,“你无耻!松开!” 他五官如冰,低头,在她唇上重重一咬,“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非要领教一下?” “你……”她气逼出泪影,长长羽睫像蝴蝶双翼一样一颤一颤的,刮着他脸部皮肤。 他总是这样胡搅蛮缠,蛮横霸道,何曾在乎她的感受? 气的脑袋抽了,用劲一拧扯,“那你就变太监吧。” 听得他一声闷哼,便松开了她。 她趁机滚离他一丈远。 却见他卷曲着身体,双手捂着不雅处,痛的英俊的五官都憋青了。 有了那次被骗的经验,她愤愤不理,痛死活该! 可能是真的痛,他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一双幽邃的眸子凝着她,她意识不妙,刚要开溜,被他捉住了脚,他在她脚背就是一咬,痛的她大叫一声,“南宫藤,你变态!” 他刚欲开口,这时,隔壁一些声音飘然而至。 明显察觉他捉住她脚的手僵了下。 慕凝蓝趁机将脚抽离,余怒未消,隔壁延绵不断的声音,入耳,简直就像一桶汽油,焦在燃烧的火焰上,心中早已压制不住的那股子火瞬间燎原,穿越火线,蔓延整个身心。 慕凝蓝顺手拿起床头柜的电话机,狠狠地砸向墙面。 隔壁本咯吱咯吱的床和暧昧的声音,因这声巨响,比电脑死机还迅速,瞬间安静。 一旁的南宫藤神色一僵,看着气的小脸发紫的丫头,又看了眼墙面几条印子和地上断了的电话,浓黑的眉头跳了跳,没管她,更没哄她,下床,径直去了浴室。 慕凝蓝瞪着浴室玻璃门若隐若现那道挺拔身型,恨的牙根打颤,呼吸受阻,抓起被子,蒙头躺下。 心中郁闷交加,更像压着一块巨石,睡得并不踏实。 他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什么时候上床,什么时候钻进被子里,什么时候沐浴后清冽绀香的身体贴过来…… 她忍着怒气,没有推他,难得安静,她若再和他挣扭,最后还是会衍变成一场吵架,或是被这人蹂躏的一塌糊涂,吃亏的总是自己。 她累了,没力气再吵。 任他自身后将她纤细的身体裹入怀中,任他薄唇烫在她后颈皮肤,最后,还是安分,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她。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总之,她睡意全无,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望着窗外湛黑如洗的夜空,心,仿佛染了雨后夜空的潮。 这样清澈的夜空,繁星点点,像宝石一样镶嵌在夜空,好像他的一双眼睛,闪闪烁烁,看着看着,眼皮子越来越重,终于入梦。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然起床,正好从浴室走出来。 门口茶几早已挪开。 他是一个洁癖的人,住这样环境残次的旅店,只怕想把那层皮都洗掉吧。 她不打算洗澡,尤其在和这人共处一室的时候,于是下床,换上衣服,等回宅里再好好洗洗吧。 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衣服,样貌翩翩,衣冠楚楚,一派清贵。 只是,衣服上还有一些泥点,她多看了两眼,真不知道他昨夜是怎么来的。 不过,都无所谓了,他们现在在冷战中。 她选择直接无视他,去了浴室洗漱,出来之后,开始收拾行装,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有一个小背包而已。 南宫藤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做这些事情,一瞬不移,始终沉默,她佯装不察,不理。 这时,秦淮敲门进来,手里提着早餐。 肚子早已叫嚣,慕凝蓝走上前接过他手中袋子,问道,“秦淮,买的什么?” 秦淮看了眼自家老板那张冰山脸,咳了声,回道,“是先生一大早吩咐我买的,而且,都是夫人爱吃的。” “……”她攥住袋子的小手僵了下,努嘴,没说什么,将饭盒一个个从塑料袋中拿出来,摆在茶几上,一一打开,香飘四溢,有小笼包,蒸饺,青菜云吞面,还有几样清粥小菜。 的确都是她爱吃的…… 她轻轻蹙眉,这算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吗? 咬咬唇角:“秦淮,过来吃饭。” “夫人,我吃过了,你和先生吃吧,我先去楼下将车从停车场开出来。” 秦淮说完,立即闪人,他再木也知道这屋子气氛不对,尤其,看到自家夫人眼眶红红的,是哭过的痕迹,又吵架了…… 秦淮一走,房间的空气好像变得稀薄起来,这人安安静静的,气场却犹然强大,不容忽视。 她抬头。 他靠着墙壁,修长笔直的双腿闲散交叠,忙着鼓弄手机,不知道有千万个业务要处理。 没叫他,自己开吃。 终是心软,自己吃饱之后,还是给他留了一半,将食盒盖上,防止凉了。 她刚站起身,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不饿。” “……”所以,她可真是操的闲心啊! 伸手,提起塑料饭盒,扔进垃圾桶,“没打算给你吃。” 回到床前,背起小包,出门。 他看着她,勾勾唇角,没有说什么,跟上前,将背包从她身上取下来。 她回头看他一眼,咬咬唇,缄默。 两人到一楼退房。 圆形前台,昨夜凶巴巴的那个老板娘打量着慕凝蓝身边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小镇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老板娘阅人无数,也没过这么性感又俊逸的男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心里盘算龌龊计量。 老板娘在计算器上噼里啪啦一同乱敲之后,将计算器推至慕凝蓝面前,扬着下巴,“一共八百五。” “哈?”慕凝蓝眼睛都瞪直了。 市区带星的普通客房也不过三四百,这小镇旅店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把她当一白痴捉弄吗? 冷眉冷眼刮过去,“老板娘,两间房,一共三百,你居然要八百五,你这不是明抢吗?” 老板娘扬着高高的细眉,浓妆艳抹面颊细纹横生,有些狰狞,强调极为嚣张,哼了声,“你们要是再住一晚,我的房子不是要被你们拆了?坏掉的电话一百五,你们用了一盒避孕套四百五,加上房费三百,已经格外给你们优惠五十,算便宜你们了,还磨磨唧唧干什么!” “……”呵!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慕凝蓝小宇宙顷刻间爆发,正愁有气没处儿撒呢!啪的一声,将计算器拍在理石台面上,“欧巴桑!电话是我摔得,我认!那……破什么东西,我们可没碰,再说了,那玩意儿镶金了还是镶银了那么贵?” 老板娘眉眼再次将慕凝蓝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一看小姑娘还是横主儿,嗓门高了几分,气焰高涨,“那可是高级进口货!” “……”慕凝蓝气晕,真没见过这么黑的店。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沉然玉立的男人,一双好整以暇的目光看着她,唇角一侧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一副惬意看好戏的坏样,也有短暂的惊愕,估计很少见她这么野蛮的一面…… 慕凝蓝瞪直了眼睛,不看还好,一看,心口窝着那股子火儿噌地窜到喉咙口,随时要喷出来。 这什么男人?什么老公?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人欺负,不过来帮忙? 突然,慕凝蓝麓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魔性心理开始跃跃欲试。 伸手,指着老板娘鼻子,愤然喊道,“看看!你终于承认了!” “承认什么了?”老板娘一头雾水。 “都是你们旅店那什么进口玩意惹的祸!”说着,她转身,一把将南宫藤拽过来,指着他皮带以下位置,朝老板娘一顿咆哮,“我可告诉你!我老公就是用你们这家黑店的劣质破套,他……那什么都坏了!肿了!你看怎么办吧!是报警还是去医院作医学鉴定?” “……”南宫藤五官瞬时黑的跟锅底似的,更像煤窑里烧的黑炭一样,双目寒气森森的刮着慕凝蓝。 慕凝蓝枉若未闻。 附身,从他裤袋掏出手机,佯装拨号,又在老板娘面前扬了扬,“算了,我还是先报警,之后,咱们一起去医院做医学鉴定,这一套检查下来,所有医疗费用你出!” 第202章 有本事今儿个你就掐死我2 老板娘气急败坏,“你少血口喷人!”然后,抖着胖胖的手,指着南宫藤道,“他不可能有事,别想胡搅蛮缠从我这里榨油水,那盒避孕套你们根本不用!” “嚄……这样啊……”慕凝蓝嘿嘿一笑,朝老板娘坏坏的挑了挑眉毛,“不打自招喽!” 老板娘僵住,一时口误,恼羞成怒,将多坑的钱退还,抹着耀眼唇彩的红唇咧咧不停,“算了!算我倒霉!” “谁倒霉?”慕凝蓝扬了扬手机,俏皮一笑,“哦,忘记告诉你了,这里可是有录音作证……” 老板娘气的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瞪着慕凝蓝手中攥着的手机,脸部肌肉抽搐几下,看到周围已有不少客人围观,态度来了一个三百六度大转弯,赔笑道,“那个……小姑娘,都是误会一场……呵呵……误会……误会……” 看着老板娘市侩百态的嘴脸,慕凝蓝摇摇头,将钱收回,不愿再与这种人纠缠,这样的恶人,给点教训就行。 她也算出口恶气,心中憋匛的那股火顿消一半,权当撒气了。 转身,拽着某人出了旅店。 雨后的古镇,空气中夹杂着淡淡湿润,晨光暖辉,轻风拂面而来。 慕凝蓝如云长发垂散腰际,像柔丝缎带一样在风中摇曳,几缕长发随风飘散,带着缕缕馨香拂过男人清冽的脸颊,如羽毛拂过心尖,痒痒的。 南宫藤侧目,俊颜安静,凝着一层浅金色的柔光,表情可谓灿烂丰富,佩服,惊讶,叹为观止,最后变成一朵含笑的花,“南宫夫人,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这是一句饱含歧义的话,不就是暗讽她没有一点南宫夫人的高贵优雅姿态吗?慕凝蓝不以为然,这才发现自己还牵着他的手,毫不留情甩开,哼了声,“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不收拾,他还真以为别人是一团面,任其揉捏搓扁!” 南宫藤:“……” 一语双关,意有所指,他怎会不察? 看着前方那抹清美身影,上前两步,一把拽住慕凝蓝的胳膊,将她转身,面对着他。 目光流莹,盯着她胸前柔软,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是挺像面团的,两小团,不过……比面团手感好多了。” “……”她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明白他所说的面团是意有所指,垂眸,目光落在衣襟处,眼神一凛,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小?是嫌弃她的小? 真是一个样貌正经的……流氓…… 逆反心理作祟,上前跟上两步,猛地踮起脚尖,双臂缠上,将他脖颈拉低,贴耳过去,呵了一口气,“我以往见过的那什么……比你的大多了……” 她突然靠近,又贴着他耳朵,说话间吞吐的热气尽数喷薄在他脖颈皮肤,本就白皙的皮肤,立刻起了颗粒,酥酥麻麻,这种撩人心魂的感觉因她语落,一瞬冰冷,像被人拨了一盆冷水似的。 攥住她手腕,将她身体拉的更近,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你看过?” “是啊,美术生哪个没有画过男模?” “以后不许再画!”他声音阴沉沉的。 慕凝蓝朝他挑衅的挑了挑眉毛,“要不你也去塑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雕像,至于那个地方嘛……想塑多大就塑多大,家里摆着一裸体尊身,用来临摹画画,简直不要太好。” 说完,在他脚上重重一踩,上车。 身后身影站定的男人,一张俊脸绷得铁紧,随之上车。 他挤上后排座,整个车厢骤然狭窄不少,呼吸受阻。 慕凝蓝依窗而靠,视线落在窗外渐行渐远的古镇,良久凝视,光影琉璃,直到一点点消逝。 南宫藤一手支着娟俊的下巴,凝着她精致柔美的侧颜,目光安静如水。 彼此凝视,视角点不同,像追逐猫儿尾巴的游戏一样,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矛盾,纠结,怨恨,以及这两天的逃避和混乱,终在这一刻归宁,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哪怕他只能追逐她的目光,却不敢对视。 他曾是一个警察,本性深沉,岁月又在他身上刻印了成熟的痕迹,三十多岁经历沧桑的男人,本该看透一些事情,却不想,番多拉的魔盒开启,原来,他不是一个洒脱的人。 看着床上躺着的母亲,无颜以对,转身,与他的丫头温情脉脉,耳鬓厮磨,那是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他以为,他们之间隔着的那些障碍,只要他努力,会逐一化解,可转了一圈,原来他们之间隔的却是恨。 他不恨她,她却像磁石一样,总是散发着一种令他无法抗拒的魅力将他吸引过去,连想恨想怨的间隙都没有。 山道到高速路口,还有一段路程。 因昨天下雨的原因,道路泥泞不堪,山路本就绵延幽长,坑坑洼洼的,车身并不稳,左晃右晃,像儿时坐的海盗船一样,摇啊摇的。 终是,一个重心不稳,慕凝蓝身体一歪,向他那边倾去,倒在了他怀中。 出于本能,她抱住了他脖颈。 南宫藤一臂箍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腰,顺势将她按倒在他双腿上,她便呈睡在他腿上的姿势。 “你……” 慕凝蓝手还缠在他脖颈上,借力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按住双肩,牢牢固在他腿上。 她的脸颊贴着隔着布料依然能感觉到男人紧实有力的腿部肌肉,脸瞬时滚烫,动了动,就要起来。 却被他摁住脑袋。 他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深深地霸占那一方小小空间里所有甘甜和芬香,她被动承受,晕晕乎乎,被缠的要窒息,他才松开她,嗓音有些抖,“别乱动……”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慕凝蓝立马察觉到脑袋下那属于男人荷尔蒙的高高崛起,双颊绯红,老实不动了,任他长指穿梭在她清香柔软的发间,那般温柔,像是沁入心扉的山涧清泉。 她安静地凝视着他,被他的视线占满,他墨钻漆灼的瞳仁映着她为他迷惑的容颜,仿佛躺在一条闪闪烁烁的星河中,久久迷失。 从昨夜吵架到暴怒,再到刚才沉长缠绵的吻,她却看不懂这样一个他。 这样被他摁着没法动弹,虽然有隔板,但是又不敢乱动惹他,干脆闭眼,权当贴着一个热燎燎的炸弹。 车摇摇晃晃的,最后,竟然躺在他腿上睡着。 一觉醒来,身边的男人却不见了。 她的鞋子被脱掉,躺在后排座椅,身上盖着一件男人外套,熟悉好闻的味道,是他的。 慕凝蓝揉着眼睛,坐直身体,前方他清沉的嗓音传来,“醒了?” 混沌的脑袋一点点清明,看清楚驾驶座那张清冽深邃的侧颜,愣住。 南宫藤在开车? 目光移开,看了眼副驾驶,不见秦淮,再望窗外,车已上高速。 “秦淮呢?”她问,嗓音带着初醒的朦胧。 “开我的车,在后面。”他说,目光淡如水。 “你的车?”她一时有些懵。 “昨夜,我开车刚下高速,遇及山道堵塞,车停在高速口。” “那你后来是怎么到古镇的?” 她着实好奇又疑惑,从高速口到古镇还有几十里山路,他是怎么到的古镇? 南宫藤自后车镜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见他不愿多说,她微微蹙眉,将脑袋靠在车窗,闭目养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凝蓝觉得,她和南宫藤之间的距离,像一条皮筋一样,因无形中一股力量,一点点被拉远,他们之间变得客气而小心翼翼,谨慎而焦灼。 尤其昨夜大吵一架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了化学反应,就像磷遇到干燥的空气,一旦条件具备,呲的一声,即燃。 这个人深沉,心机藏得又深,她根本无法从他口中获得一点讯息。 她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他了,可能,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吧。 他的心,那么高高在上,星月一样遥不可及,他们之间,就好像一盘跳棋游戏,进一步,退几步,依次循环,终究会退到何种境地? 思及此,眸中的迷茫,像广阔无垠的苍穹在无限扩大。 “蓝儿……”南宫藤突然轻声唤她,目光影影绰绰,没有回眸,注视着前方路况。 一声和风送暖的轻唤,将她从忧愁思绪中剥离,眸中一片萧瑟,幽幽出声,“你想说什么?” 南宫藤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嗓音沉着却飘渺的像抓不住的一缕烟,“蓝儿……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我只想告诉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没由来的一句话,令慕凝蓝愕然之余,再次确定,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总能轻易地一眼便看穿她所有心思,这句话像是对她的安慰,而安慰她的同时,好像也在安慰他自己。 心中积攒的抑郁愈浓,慕凝蓝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 无边无际的沉默,随着车速不断提高,一点点沉寂。 第203章 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回到南宫宅邸,已是十一点。 她直接上楼,去了卧室,他随后上楼,却去了书房。 慕凝蓝去衣帽间取了一套白色棉质衣服,进入浴室。 两道门同时关上,就像将两个人阻隔在不同空间中一样。 半个小时,等她从浴室出来时,书房的门依旧是紧闭状态。 他还在。 慕凝蓝坐在梳妆台凳子上,将头发吹干,回到床前,却发现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两张画。 她拿起一看,可不就是昨天她贴在保安亭上的那两张画吗? 他果然看到了,脑中忍不住想象他看到这幅画到底是何种表情。 将画纸随手扔在床头柜上,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盒子,伸手拿过来,打开一看,却是一个新手机。 雪一样白,他给她买的? 点开屏幕,带卡的,通讯录只有他一个人号码,备注:老公。 她抿了抿樱粉小唇,握着手机把玩了一会儿,林姨上来唤吃饭。 看着林姨堂而皇之打开书房门,而后,淡然走进去。 慕凝蓝喟叹,权当眼睛蒙纱,下楼。 饭后,太正欲上楼,林姨将一个放着饭菜的托盘递给她,万年不变不冷不热的语气,“夫人,少爷还没吃,这些饭菜给少爷送去吧。” 她看了一眼托盘中根据他口味特别做的精致饭菜,想起他早上就没吃,没说什么,端着托盘上楼。 书房门虚掩,她抬手想敲门,然而,手刚挨着门板,门吱的一声就开了。 却见南宫藤依窗玉立,手中握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讲电话,侧颜冰沉的骇人,犹在盛怒中。 她正欲退离,他突然转身。 避无可避,四目对上。 他眸中掠过一抹惊愕,快速挂掉电话,目光寒冰,瞪着她,冷冷喊道,“谁让你进来不敲门的?” 被他一吼,慕凝蓝吓得一哆嗦,手中托盘不小心滑落在地,热汤热菜撒满一地,还有不少滚烫的汤汁喷溅到她脚背,白皙的脚背皮肤,立现红肿。 仿佛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或许早已麻木。 她紧紧攥着衣角,指甲深深嵌进皮肉,喉咙麻木吐出僵硬模糊的一句话,“抱歉!打扰了!” 转身,跑了出去。 隐约听见身后他一声急喊,“蓝儿!” 她能跑哪儿去?不过是将自己关进了画室。 用纸巾将脚背油污擦拭掉,有块还破了皮,没心去管。 那人刚才一副要吃了她似的模样,历历在目,凿心凿肺。 他盛怒发脾气,大抵是和他打那通电话有关,而他眸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又是什么?什么重要的电话? 脑袋胀满,卷缩在一方榻榻米上,良久沉寂,就像沙滩上一条不死不活的鱼儿一样,微弱偷生。 画室外。 南宫藤敲门的手僵在半空,数秒垂落。 男人高大身型一下子颓靠墙上,摁着紧拧一团的眉心,薄唇冷刃一样紧抿,眼角纹路隐现,一副疲累不堪的样子。 残阳余晖,啼血红梅般的彩云朵朵一点点消逝,夜幕降临。 慕凝蓝揉着酸麻的双腿,走出画室。 回到卧室,那人已经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又去了哪里…… 夜深已浓,他依然没有回来。 后半夜,她昏昏沉沉的,并没睡踏实,被他开门声响惊动。 悉悉索索,是他脱衣服动静。 之后,他上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贴过来。 南宫藤大手小心翼翼伸进薄被,将她的脚拿出来,搁在他小腹处。 她心神一紧,咬着唇,不让自己身体那么僵硬。 直到脚背上清凉凉的,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轻轻擦过脚背皮肤,她才恍然,他在给她受伤的脚上药。 许是,怕吵醒她,他动作特别轻而柔,本肿的地方没有一丝痛感。 上完药,包扎完毕,才将她的脚重新塞回被子。 之后,他钻进被子,身体向她靠过来。 一双手臂,自身后,将卷缩成小小一团的她裹进怀中。 男人温凉的薄唇,在她发间游移,落在她后颈肌肤,一路往下,双肩,最后上移,身体轻轻地侧压着她,吻着她唇。 她身体很烫,他的薄唇清凉凉的,在他的唇落在她胸前之时,终是引来她微微一颤,呢喃一声,侧了侧身体。 小腹被他大手向后收紧,按住,圆润的臀部与他起了变化的地方,紧紧贴合。 被顶着,烫着,她身体瞬间僵住,不敢再动,他也不再动,只是这么贴合着,安静僵持。 耳边,他紊乱粗重的呼吸一点点平缓,再到呼吸均匀,她知道,他睡着了。 隔天,她醒来,身边照样空空如也。 她坐起身体,将脚从被子里拿出来,脚上还缠着纱布。 她不知作何感想,这么一个让人捉摸不透又恨又无力的男人,她该如何?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他们之间,除了同床共枕,几乎见不到彼此。 夜晚,他归来,同样拦她入怀,爱抚亲吻之后睡去,第二天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南宫榈出国。 那天,他一早醒来。 在他薄唇落在她唇上之时,她霍地睁开双眼,含着水雾瞪着他。 他微微一怔,长睫又硬又长,和她忽闪忽闪的睫毛,交缠不休。 她气愤不已,推他肩膀,唇,被他整个覆盖。 吻,急而乱,猛烈而粗狂,啃噬撕咬。 抚在她胸前柔软的男人大手收紧,她痛的支支吾吾,被迫承受。 嘶啦一声,身上布料碎在他手中。 最后关键一刻,她急忙伸手,紧紧抠住他手臂,阻止他动作,泪影于睫,细喘着,“别,我不想……” 他没说话,收了手。 自上方,双目赤红,凝着她。 她看着他额角青筋凸出,汗水密集,闭了眼,不愿再看,麻木的娃娃一样。 他终是没有强迫她,覆在她身上很久不愿松开,不愿挪动分毫,埋首她颈窝,平息粗重紊乱的呼吸。 慕凝蓝双目空茫。 心,空旷如原野。 良久,他从她身上下来,拦着她平躺一会儿,下床。 她随之。 洗漱之后,慕凝蓝换上一套款式正式的洋装,又画了一个精致裸妆,立显高贵优雅名媛淑女范。 他从浴室走出来,迎面遇上从衣帽间走出来的她。 她不同往日的着装和妆容,令他一瞬怔凇,微蹙眉宇,“你要去哪儿?” 她脚步没作停留,擦身而过之时,丢下一句,“父亲今天外派国外,我理应去机场相送。” 突然,手腕被一道大力攥住。 很紧,用了不小的力道。 她痛的嘶了一声,“你干什么?” 他枉若未闻,眸中森寒彻骨,瞪着她。 不自觉的,手劲逐渐加大。 慕凝蓝挣了挣,痛喊出声,“南宫藤,你弄疼我了!” 他眸色闪烁,这才意识到什么,立即松开了手,垂眸,看见慕凝蓝手腕上一片淤红。 “抱歉。” 伸手要拉她手腕查看,她躲开,却被他握住另一只手,她又挣了挣。 他轻淡一句,“不是要送父亲?” 她一听,没再挣扭,任他牵着下楼。 早餐之后,南宫榈的秘书早已等候门外车前。 却始终未见南宫榈。 慕凝蓝和南宫藤站在另一辆车前等候。 二月初春,乍暖还寒。 远远地,慕凝蓝看见南宫榈从后庭园林沉步走来。 冷风吹散了南宫榈后梳整齐的头发,微微凌乱,一身浅灰西装,愈加衬得他染了这冬末春初的萧条和冷寒。 她心中恍然,原来是看婆婆去了…… 机场。 vip茶室。 圆形沙发雅座,南宫榈和南宫藤对面而坐,相对无言。 茶几上两杯热饮早已凉透,可是比这更加凉薄的无非就是眼前这一对奇怪的父子。 慕凝蓝左看右看,好不尴尬。 这时,南宫藤手机响起,去外面接电话。 秘书去办登机手续。 虽然与南宫榈没有相处几天,但慕凝蓝对他印象很好,和蔼可亲,儒雅慈爱。 “父亲,您在国外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她乖巧又礼貌,朝南宫榈甜甜一笑,将手中一个精致袋子递过去,“父亲,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希望您喜欢。” 南宫榈因慕凝蓝这一举动怔了下,直到慕凝蓝将袋子又往前递了一寸,他才仓皇接过。 南宫榈眸底漾着她所看不清的波纹,将袋子打开,眉眼一定,是一条蓝色针织围巾。 “父亲,我不知道这个颜色您是否喜欢……” 慕凝蓝心中有些忐忑,这个颜色好像有些跳跃,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为父亲买礼物。 南宫榈眸中微涩,沧枯的大手细致而轻轻的拂过针织围巾,声音有些颤,“蓝蓝,谢谢,父亲很喜欢……” 慕凝蓝回以颜笑,“您喜欢就好。” 南宫榈将围巾小心翼翼收回袋子,搁在身旁,目光沉沉,注视着慕凝蓝,欲言又止。 “父亲,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南宫榈容颜沉着,终是开口,“蓝蓝,你是个好孩子,宫藤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福气?她觉得,她与南宫藤之间或是这场婚姻,用福气两个字来形容对彼此的感觉,很不恰当,至少,如今她感觉,南宫藤娶她并非福气,反之是后悔。 第204章 想换老公,除非我死了!1 要不,最近他为什么总是对她避之而唯恐不及? 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南宫榈自知,那件事情对这对夫妻之间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可他却有口难开,唯一声叹息,“蓝蓝,宫藤自小是个可怜的孩子,没有享受过几天父爱母爱,为父看得出来,他和你在一起还能展露笑颜,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一定要留在他身边……” 慕凝蓝垂眉,眸中一片灰寂,“可是,我觉得,他并不需要我……” 南宫榈长叹,“蓝蓝,我相信所有的事情总有一天会云开雾明,你要相信宫藤……” 秦淮曾说,让她相信南宫藤,爷爷也说,让她相信南宫藤,而南宫榈又说让她相信南宫藤,她真的不知作何感想…… 这时,南宫藤走过来,神色冷然。 看到南宫榈身旁多出一个袋子,墨眉紧锁,脸上笼罩的冷郁愈浓。 秘书小哲走过来,“老先生,可以登机了。” 南宫榈起身,与秘书往茶室外走,南宫藤和慕凝蓝一旁随之。 vip通道。 过安检之时,南宫榈突然转眸,看向五官冷峻的南宫藤,“宫藤,好好待蓝蓝。” 南宫藤眉宇沉凝,并未回答,却牵住了慕凝蓝垂在身侧的手。 南宫榈眉眼稍微舒展,转身离去。 送走南宫榈之后,慕凝蓝与南宫藤一同回去。 他开车,她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她不时地将目光凝在他脸上流连。 南宫榈走了,她并未从他一个做儿子的脸上看出一丝涟漪和动容,或许,他这样的人,即使心里有难过,却不会轻易流露情绪。 这样的人,宠你的时候入骨,冷漠的时候,令你跌入寒潭,深沉的时候,像一本古言文,令你难懂难解。 进入市区。 他突然开口,打破一路沉默,“蓝儿,我先送你回家。” “你去公司?”她试探一问。 公司假期已经结束,而这些天,她猜测,他应该是去了公司,但又不确定。 “不是。”他回答,却没有下文。 她没有继续追问,视线落在窗外,又很快收回,“你在这里停车,把我放在路边,我要去安洛那里,你去忙你的吧。” 其实,她撒了个谎,说要去安洛那里,只是一个幌子,她只是不想回那个死气沉沉的家而已。 她渴望自由呼吸外面的空气,哪怕随便去哪里逛逛也好。 南宫藤侧目,淡淡看她一眼,沉声道,“蓝儿,我送你过去。” “……”这是对她不放心还是怕她跑丢吗?慕凝蓝还是硬着头皮反驳,“不用麻烦,你不是要忙?我自己打车去就可以。” “我送你去。”他重申,嗓音不带任何温度。 语气一贯的坚定而不容反驳。 “……” 好吧,她知道再僵持下去,估计去安洛那里也会被限制,犹想之前,他还答应她,以后会经常陪她出去走走,不会再限制她自由之类,此刻回想,不禁觉得好笑,男人宠你怜你时说的情话,又有几句可以作数? 不过二十分钟,车停在华鑫小区楼下停驻。 “我走了。” 慕凝蓝拿起挎包,正要打开车门,却被南宫藤拽住了胳膊。 她回头,脸色微滞,“干什么?” 他视线落在窗外那栋小别墅上,问道,“安洛在家?”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毕竟她并没有与安洛提前约好,突然反应过来,盯他,“你什么意思?” 他五官沉静,嗓音淡然,“打个电话保险,若安洛没在家,我直接送你回家。” 她白他一眼,还是撅着小嘴儿,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拨了安洛号码。 手机刚一接通,却被他从手中拿走,按了免提键。 她瞪他,这时,安洛那端睡意朦胧的嗓音传来,“喂?哪位?” “……”她新换的手机号码,安洛还不知道,“洛洛,是我。” “蓝蓝?你这换卡比换衣服还勤啊!”安洛打趣,打了一个哈欠。 慕凝蓝扶额,顺口接话,“哼!我倒是想换个老公……” 语落,突然感觉身旁一阵阴风飕飕刮过。 慕凝蓝抿了抿嘴,急忙打岔,“那个洛洛,我现在就在你楼下,等下给我开门。” 说完,她立刻挂断。 急忙抓起包包,就要快速闪人。 手腕却他猛地捉住。 “你干什么?” 双肩却突然被他摁住,下一瞬,他一臂箍住她腰身将她压在椅背上。 头低下来,额头抵着她的,目光蕴满怒火,声音冰冷,“你想换老公?” 慕凝蓝皱眉,使劲推他压下来的胸膛,赌气道,“是啊!我就要……唔……” 一个“换”字还未吐出,被他狠狠地咬住了双唇。 慕凝蓝惊蛰一跳,拼了命的挣扎。 这个人总是这样霸道又强势的让人恨。 她的挣扎,对于南宫藤而言,完全不起作用,换来的是,他一手扣住她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双手困于头顶,她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还是被摁着结结实实吻了。 这个吻,绵长而激烈,浓情而狂烈。 她昏昏沉沉的,如陷进深渊一般的漩涡,无路可出,堪堪承受,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松开她的手,等他喘息着松开她的唇的时候,她双手已是与他双手,十指交握,紧紧相扣状态。 他的薄唇还轻轻压在她唇面上,碾磨允吸,很低很沉的一句话从他唇齿溢出,“蓝儿,想换老公,除非我死了!” 慕凝蓝双颊潋滟,绯色容光,半娇半羞,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使劲将他推开,“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说完,没有看他是什么表情,急速下车。 车窗半降,南宫藤一条胳膊搭在车窗外,朝狼狈逃下车的慕凝蓝,说道,“蓝儿,回去的时候,打电话让秦淮接你。” “要你管!”她瞪他,急忙整理松开的衣领。 他没再说什么,开车离去。 慕凝蓝转身,摸着滚烫的脸颊,心底将他腹诽百遍。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小区朝她的方向开过来。 慕凝蓝脑中忽然亮光一闪,抬手,急忙拦下出租车,上车。 “师傅,请您跟上前面那辆车。”她指着前方南宫藤那辆黑色奔驰,跟司机说道。 司机是一个四十几岁男人,自后车镜看了慕凝蓝一眼,一边开车,一边八卦道,“呦!你老公啊?” 慕凝蓝眼睛紧紧盯着前面在路口正拐弯的奔驰,冲司机急切说道,“师傅,麻烦你快点!别给我跟丢了!” 司机一边踩着油门,一边建议道,“好咧!您就瞧好吧!这种事我见多了!不能跟的太紧,跟的太紧,会被发现的。” “……”好吧,这年头,连出租车司机都混出经验了。 这时,安洛打电话过来。 “……”忘记这一茬了,她立马接起,“洛洛,抱歉,我有事先回了,改天再找你。” “蓝蓝,什么事啊?”安洛粗中有细,从她语气中听出几分着急。 “没什么大事……”慕凝蓝怕安洛不信,又补充道,“好了,今晚我们一起游戏再说,嗯?” 果然,安洛一听,嗓音亮了几分,“真的?” “嗯,那我先挂了。” “好吧,姐们儿继续眠去。” 挂断电话,慕凝蓝再看前方那辆奔驰,正等红绿灯。 还好,没有跟丢,她吁了一口气。 女人是敏感的生物,并非她疑心,只是觉得,他最近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神神秘秘的,这样的转变较之以前,大相径庭。 出租车跟着南宫藤的车,东转西转,最后在城西一家高级会所前停驻。 慕凝蓝坐在出租车中,趴着车窗,看着南宫藤下车之后,她才随之付钱,下车。 这家会所,她倒是听过,是娱乐休闲餐饮于一体的高级会所,也是整个江城富豪上流社会的聚集地。 慕凝蓝和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进入大厅。 大厅装修的富丽堂皇,简直和皇宫一样。 南宫藤进入大厅,便有侍应生上前,恭敬领路。 “南宫先生,您来了,包厢里的客人已经等候。” “恩。”南宫藤淡淡应声,一楼转角进入电梯。 慕凝蓝随后跟上,跑过去时,电梯门已经关闭。 望着紧闭的电梯门,慕凝蓝蹙眉,咬着唇,根本就不知道他去的是几楼。 这时,刚才招呼南宫藤的侍应生走过来,礼貌而殷勤道,“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慕凝蓝眉眼含笑,“你好,麻烦问下,刚才进入电梯的那位先生去的是几楼哪个包厢?” 侍应生是个二十多岁女生,听她一说,警惕性骤起,谨慎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婉拒,“对不起,我们对vip会员客人信息保密。” vip会员?原本认为,南宫藤不是一个迎来客往喜于应酬之人,居然还是会员?这种外表华丽尊贵的会所,身在上流圈子,早有耳闻,为了迎合一些富豪贵胄人喜好,不乏一些肮脏癖好。 娱乐城,赌场,香艳恶趣表演,还有不少明星出入,更有高级公关小姐…… 第205章 想换老公,除非我死了!2 所以,他这些天早出晚归的,都到了这里逍遥鬼混了? 压抑着一腔怒火,慕凝蓝看了眼四周,将女侍应生拉到一边,将一卷红票小心翼翼塞进她手中,“拜托了,我只是仰慕那位先生的小粉儿,我不会做什么的。” “可是……” 侍应生看着手中的票子,眼神定住几秒,似在犹豫。 慕凝蓝一看有戏,又增加几张,塞过去,“拜托了,嗯?” “那……好吧。”侍应生将钱收进口袋,压低声音,“十五楼,1503室。” “谢谢。”慕凝蓝道谢。 进了电梯。 电梯在十五楼停驻。 慕凝蓝一下懵住,又长又暗的走廊,对于常人并无碍,对于她来说,视线能见度很低。 她沿着墙壁,一路小心翼翼,好一番功夫才摸到1503室位置。 这边光线亮了许多,门闭着,她却不能贸然闯进去。 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 这时,七八个打扮暴露的女人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而且,面戴各款面具,颇为怪异。 正好,一个服务生从里面出来。 慕凝蓝急忙拉住他,“那个,那边那些女孩是干什么的?” 服务生怪异的看她一眼,“这都不知道?有钱人的游戏,供1503室客人玩的呗!” “……” 慕凝蓝眉毛抖了抖,有种一脚将门踹开的冲动。 他居然来这种地方做这些龌龊的事情…… 正准备负气离开,那些个女孩扭着纤细小腰已经走了过来。 1503室门开。 走出来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对那几个女孩说教,“都先去休息室候着,等会儿都给我机灵点长点心把金主给伺候好了!” 说完,那个经理离开。 众女孩去了休息室。 其中一个女孩出来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慕凝蓝悄悄跟上。 1503室。 偌大的房间,霓虹璀璨,烟雾缭绕,声色靡音。 几个三十多岁贵公子模样的男人围着一张圆形牌桌,有专人站着发牌,他们或抽烟,或喝酒,或吆喝,玩的正酣。 戴着各款面具的娇**孩站成一排。 慕凝蓝一袭粉色短裙,戴紫蔷薇花面具,站在排尾。 眼珠子四扫,目光寻人。 人多,看不全几人正面。 几番反复流连,终于将视线定在牌桌主位上一道深邃冷峻的侧影。 慕凝蓝眉眼死死定住。 能将简洁单一的白衬穿出冷月风华气质的男人,莫过于一人,南宫藤。 他在那些人中,五官俊逸,棱角分明,气场尤为冷峻逼人。 她们一排人,像是随时等候供给客人的餐食佳肴,只待客人挥洒点雨。 慕凝蓝紧紧抠着仅能盖臀薄丝布料,恨不能抠出几个洞,眼睛似冰霜冷箭,恨恨地瞪着那道身影。 看着他沉然淡定,帷幄棋牌游戏,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惬意推动麻将,另一只手握着一杯盛了红酒的玻璃高脚杯,不时地送到唇边,轻抿一口。 闲散中透着清贵尔雅,与众人有一种违和感。 在他视线不经意朝她这边看过来时,慕凝蓝慌乱错开。 抬手,佯装抚了下紫色蔷薇面具,暗骂自己白痴一样跑来这里找侮辱。 大概他们玩乏,转移注意力,将视线落在她们身上。 “老规矩,赢客先选。”一个穿粉色刺绣碎花衬衫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喊道。 “茂总,你来,刚才你可是赢了我们不少。”另一个男人拍手,吆喝道。 那个茂总挑选货物一样的视线落过来。 慕凝蓝站在排尾,头压得很低,刻意向后躲去一点。 那个茂总点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穿抹胸红裙的女孩。 那个女孩扭着细腰,走到茂总身前,直接就坐在了那个男人腿上,双臂顺势抱上男人的脖颈,娇滴滴一声,“哎呦,茂总,害人家站了半天,腿好疼,您看……怎么罚?” 茂总抬手在那个女孩胸前捏了一把,从桌上捻了一沓票子塞进女孩胸衣,“小东西,你说怎么罚就怎么罚……” 起身,拦着红裙女孩走到牌桌后面,推开了一道门。 慕凝蓝脑袋灌水了一样,濛濛的。 这里还有暗门? 突然,有些害怕了,万一被别人点了,怎么办? 正思虑着,中奖。 一个长相俊逸不过三十的男人,满身酒气,在一排女孩面前荡来荡去,走到排尾,慕凝蓝惊蛰一跳,下意识往后一缩。 可能动作太过明显,本想躲人的,却弄巧成拙,反而引人注目。 胳膊被人一把拉住,男人将她从队列中拉出来,一下子暴露在灯光聚焦之下。 “呦呵!没发现居然是个上等货。”男人发现新大陆似的,目光像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她身上。 “你看看这皮肤白的能掐出水来。”男人浑说不休,手便欺过来。 慕凝蓝巧妙躲开。 目光却注视牌桌前沉然淡定的男人,他手中把玩着红酒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边方向。 浑不在意,局外人冷眼旁观,唇角偶尔上扬,一副坏透了的样子。 在那个男人一臂拦住她露脐的纤细腰身时,慕凝蓝挣开。 那个男人晃着身体,贴耳过来,轻佻笑道,“这么矜持,不会是个雏儿吧?” “没事,哥哥教你玩。” “……”玩你妹! 慕凝蓝躲开他的咸猪手。 “莫少,这朵花能否割爱?”一道清冽低沉的嗓音具有穿透力传来。 喧闹噪杂的房间,骤然安静下来。 众人转眸,循声望去,视线齐刷刷的聚焦在牌桌一角沉然肃坐的一个冷艳极致男人。 慕凝蓝惊愕。 蔷薇面具下,那双墨色琉璃眸子愠着愤懑,瞪着牌桌那端终于肯挪尊身,朝她方向闲庭沉步而来的南宫藤。 白衬衣,黑休闲裤,黑色皮靴,头发短而精炼,灯光残辉映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愈加清然俊美。 步伐坚定中透着闲散,笔直长裤冷厉卷风,每走一步,如踩到她心尖上一样。 这样风华霁月的男人,美的不可方物,晃着她颤抖的眼球。 这短暂数秒,她想到了什么? 想起以前,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字字句句,绕耳不绝: 蓝儿,我不是一个没有自控力的男人,有些错误我不会犯; 蓝儿,唯妻一人,宠你,护你,怜你; 蓝儿,我们重新开始,这样一个叔叔,你还愿意要吗; 蓝儿,把你交给我,我有一生的时间,让你感觉我到底爱不爱你;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打脸神器? 这一巴掌扇下来真够狠啊,将她从云端瞬间甩至炼狱,南北极沉浮,中间游浮融化的冰块,再次凝结冰冻。 被称为莫少的男人扭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看定来人,晃了下身体,浑笑道,“呦!这不是南宫少爷吗?看你说的!这妞儿,你若喜欢让给你,兄弟没说的。” 莫少说完,和适才挨着南宫藤坐着的一个面色冷硬的男人交换了下眼神,目光又重新落回慕凝蓝身上,一边伸手去摘慕凝蓝脸上的面具,一边不正经调笑道,“传闻南宫少爷家有娇妻,外面野花野草一缕不沾不染,今儿个哥儿们好奇,这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面孔,能让南宫少爷动容恩泽。” 慕凝蓝心神一颤,神经立时绷成一条钢丝,想着要不要溜之大吉之类,若是被人发现她是南宫夫人,追夫至此,岂不是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而且,放眼屋中这些人,大抵皆是各界名流权富的纨绔子弟,浑起来的话,不定会闹出多大乱子。 所以,自己太莽撞了,又不是高中大学那会儿和安洛混迹白月会所那么简单。 在莫少指尖触及她脸上蔷薇面具一瞬,慕凝蓝吓得闭眼。 突然,腰上一道力袭来。 南宫藤一个急速动作,将她从莫少身边揽过来。 纳入他怀中。 他这是英雄救美吗? 慕凝蓝心中压抑的怒气像蜂窝一样要炸开,挣扭着身体,试图脱离他的怀抱,然,腰上箍着她的那只手臂,力道猛地收紧,似要将她掐断一样。 她便动弹不得,又不敢声张,以免露馅。 看中的女宠被抢,莫少面上多少挂不住,眸底掠过一丝愠色。 都是圈里权贵,不好闹僵,但玩心大起,存着三分刁难,对他那伙儿中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个男人授意,站起身,侧过身体,倒了一杯酒,走过来。 莫少接过那杯酒,转而递给南宫藤,唇角轻挑,“南少,赏个脸,喝了这杯酒。” 南宫藤五官平静,唇角微扬,内心却暗流汹涌,接过酒杯,扬起线条优美而青筋隐现的脖颈,一口气喝完。 莫少双手交叠,拍手,哈哈一笑,“南少果然够量!”转眸,又看了一眼身旁亭亭玉立的慕凝蓝,收回视线,看着神色依然淡定的南宫藤,坏坏一笑,嘴里喷着露骨烂语,“等下悠着点,不够的话,这里所有宠儿,都归你,来个几p什么的,只要你金枪不倒,哈哈。” “……” 慕凝蓝已经听不下去了,这样乌烟瘴气的混蛋地方多待一秒钟,身心均然受污。 第206章 想你,很想很想你……1 挣了挣,正欲叫嚣,却被南宫藤攥住了她露脐装下不盈一握的纤细小腰,男人几指烫在她皮肤上像烙铁,用劲很大,慕凝蓝痛的咬牙。 南宫藤沉眉,隐隐咬牙,将慕凝蓝拉进那道暗门。 暗门背后连接的是一个豪丽宽敞的赌场。 赌场喧杂纷扰,汇聚各型各色,衣影香槟,绅豪贵胄,富商名流。 还有各种香艳四射的专场热舞表演。 仅穿三点式的妖艳女子或在特制钢丝囚笼舞动腰肢,扭摆各种撩人心魂的舞姿,或钢管舞,肚脐舞,各种搔首弄姿的艳舞,完全挑战十八禁限制级大片。 更有超级男模专场秀,台下群绕不同年龄层次的女性,叫嚷着什么长短,下赌注之类。 慕凝蓝彻底领悟什么叫大开眼界,觉得自己仿佛掉入另一个陌生世界,视线漂移不定,左右辗转。 路过男模专场,却被南宫藤挺括身型刻意倾斜挡住视线,男人步伐异常加速,穿过赌场,去了客房。 这种场所,慕凝蓝看的目瞪口呆,半响才反应过来。 同时忍着没当场暴怒的冲动,任他拖着进房。 啪的一声,灯开。 慕凝蓝眨了眨眼睛,适应光线,躲瘟疫似的嫌恶的立刻挣脱他怀抱,跳到一边。 抬手就要摘掉面具,却被南宫藤攥住手腕,声音清冷无比,“你就这么伺候客人?” “……”伺候? 慕凝蓝扬手扇过去一巴掌,手掌心痛到麻木,心,何尝不是? 男人面无表情,一双晦暗莫侧的眼睛瞪着她,一副要将她裹入腹中似的模样,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她会尾随至此,终是他太过大意。 如今境地,如同陷进虎狼之地,连日计划意外插柳,被扰乱,只能见招拆招, 慕凝蓝见他至此没有一丝悔意,半句解释没有,唇齿抖颤,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转身就走,再也不见。 却被他猛地转过身体,重新拉进怀中。 慕凝蓝用手打他,用脚踢他,正欲破口大骂,毫无预兆,却被他捂住了嘴。 同时,被他连拖带拽的往浴室走。 她支支吾吾摇头,拼命挣扎,肺部气体胀满,随时要爆炸。 这人在外面对别的女人这么猴急? 想起来之前被他亲过,慕凝蓝只觉得反胃,要吐。 然,没几秒恶心。 他低沉微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蓝儿,听我说,别再闹……” 嗓音微弱透着警示意味。 “……”她愣住,他居然知道她是谁?想起适才房间他护她在怀那一幕,恍然,莫非一早就认出了? 惊愕之余,已被他拖进浴室。 他松开她的同时,立刻将浴室门反锁。 慕凝蓝脑袋已然混沌如浆糊,尽是不可置信和痛心,颤着身体朝他骂道,“南宫藤,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无耻无下限!我以为这些天你都在忙工作,原来……你居然跑到这种地方花天酒地!真恶心!我恨……” 话音因视线触及的情景而一瞬卡住,像卡壳的枪一样。 慕凝蓝墨黑瞳仁颤缩。 却见南宫藤高大挺拔的身型一下子趴倒在洗手台,身体抽搐不已,仓猝抖栗着手打开水阀,动作猛烈又僵硬,往脸上浇冷水,一遍又一遍。 慕凝蓝见状,吓了一大跳,立马摘掉面具,随手扔掉,跑过去,惊呼,“南宫藤……你……怎么了?” 手刚碰到他身体,却被南宫藤猛地推至一边。 慕凝蓝身体一下子撞到墙壁,后背钻心的疼,视线直直盯着南宫藤。 南宫藤嗓音发抖发颤,“蓝儿……现在别碰我……” 他面色惨白如纸鸢,额头冒着密集的汗珠,深邃的鬓角线和额角处青筋暴凸,唇齿抖颤,浑身战栗不已,很冷又很热,冰火两重折磨,更像万蚁啃噬。 她双眸怔茫,聚不了焦,声音都抖,“南宫藤……” 慕凝蓝虽不明所以,但已然意识到他身体哪里不对劲,忍着后背疼痛,再次走过去,拽住他胳膊,“南宫藤,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我……我这就打电话叫秦淮……我们去医院。” 泪影斑驳,模糊了眼前一切。 她刚掏出手机,却被南宫藤一手攥住手腕,手机被他夺走。 他大口大口喘气,像是要呼吸不过来随时要窒息的样子,额角皮肤发青变紫,朝她喊道,“蓝儿,快!快!将……浴缸放满冷水……” 他几乎是嘶吼而出,极为痛苦的样子令慕凝蓝害怕。 男人那么挺括高大的身体倒在地砖上,卷缩着趴在浴缸边缘,双手紧紧抱着脑袋,面目狰狞,又喊道,“快点!” “南宫藤……” 慕凝蓝吓得眼泪狂流不止,惶惶跑过去,打开花洒,调至冷水。 然后,上前要扶他,又被他推至一边。 便见南宫藤急乱而毫无章法动作开始解衬衫扣子,双手却不听使唤似的抖簌不已。 慕凝蓝见此情景,忽然脑中闪过什么,脸色一白,急忙上前,拨开他的手,替他衬衫胡乱扯开。 南宫藤忍着体内万虫噬咬的痛,直接跳进冷水浴缸,花洒喷洒的冷水浇下,将自己淋透。 慕凝蓝抹掉眼泪,跪在地砖上,将他裤子和鞋都脱掉,不断地往他身上镬着冷水,带着哭腔,“叔叔……这样好点没……叔叔,我害怕……你是不是……” 最后,她抱着他的头,眼泪不可獬豸的往下流,救助无门。 南宫藤身体还在发颤,双手使力,将她拽进浴缸,紧紧抱着她,眸光萃着冷热难熬的痛苦,嘴里呓语,“蓝儿,蓝儿……” “……”慕凝蓝哭出声,回抱他,嘴里还在骂,也在哭,“南宫藤,你是个混蛋……你不能有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所有症状,像是染毒。 可是,为什么…… 无暇深想,心中悲恨交加,快要将她撕裂成一片片,这个男人到底有几面?还有她什么不知道的秘密?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地平复,双臂还抱着她泡在冷水里。 “蓝儿……”南宫藤轻喘唤她,同时,脑袋一点点清明,恢复理智,语气也随之变得异常严厉,劈头盖脸对她一通吼,“蓝儿!这种地方你也敢闯进来!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吼完,他满血复活似的,放开她,从浴缸里站起来,身体还是有些颤抖,脸上也恢复一丝生气,不那么苍白慎人。 被他莫名其妙一吼,慕凝蓝眼泪像决堤的江水一样涌出来,同样对他大吼,“这种乱七八糟大的地方,那我问问你,你来干什么?玩女宠?还是……吸毒?” 南宫藤眼神一凛,只道,“蓝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一时我没法跟你解释。” 说着,他从浴缸里走出来,将衣服穿上。 将浴室门口扇出一道缝隙,看了眼浴室外棚顶处的一个红点,脸色大变,转身,将慕凝蓝拉出浴室。 “你混……唔……” 不顾她挣扭,南宫藤低头,便堵住了她的双唇,眼睛却一直往棚顶看。 慕凝蓝额角突跳,完全不知道他在玩什么,间歇性神经质还是人格分裂? 在他唇上重重一咬。 他痛的皱眉,却没松开,更深地侵入她一方领地,霸占纠缠。 慕凝蓝嗡嗡的,被他缠着,无法说话。 之后,他便将她压在床上。 同时,他伸手扯过被子将两人蒙住。 被子里,他松开她的唇,喘着沉声道,“蓝儿,事情很复杂,无法与你解释清楚,从现在开始,按我指挥行事。” 指挥?慕凝蓝彻底懵,她还没骂完呢,还要跟他掰扯清楚他的无耻行径…… 于此同时,另一间房。 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匆忙闯进来,附耳过去正在和买家深谈的男人,“莫少,那个女的的确有问题,怕是不妙。” 莫少神色一变,立刻起身,对一旁几人道,“各自撤掉自己的人,先走再说。” 而后,朝黑衣人阴冷说道,“居然栽到他手中,去,做掉!” “是。” “你到底在干什么?”被子里,她推他,没有光线,她有些害怕,双手紧紧攀着他肩膀。 “有窃听器,你给我安静点!什么都别问!” 黑暗中,他目光像星星一样闪烁,将她抱的更紧,已经感觉到她的惧意。 “……”慕凝蓝满头雾水,将被子撩开一点,有了一缕光线,瞪着南宫藤,压低几分声音,“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窃听器?” 南宫藤皱眉,一指挡住她的唇,示意她闭嘴,将被子撩开,抬手指了指屋顶那处红点。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立马噤声。 南宫藤将她从被子里拉出来,给了她个眼神,示意她老实坐着。 他摸了下耳廓隐形无线耳麦,然后走到浴室,压低声音,“靳墨,你那边怎么样了?” 那端霍靳墨等了好久,终于听到南宫藤的声音,开腔便骂道,“你特么的干什么让她进来?知不知道,她差点坏掉大事!” 南宫藤皱眉,冷声,“是我失策,早知道让整个会所配合,可是她已经跳进来,又乱闯乱跑,一不小心会落在那帮人手中,还不如看在我眼皮子底下安全,行了,我这边没事,别废话!你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第207章 想你,很想很想你……2 霍靳墨长吁一口气,“这么大的会所想控制太难,况且我们目的也不在这个会所,污浊之处,自有监管局查,我可告诉你,这丫头她早晚会害死你!算了,又是临时出的案子,至于有没有深的牵扯是后话,我们这边密码锁破解了,银行秘密交易账目以及来往款向已经取得,这下算是抓到了几条小鱼,端了一个窝点,等下他们交易时,立即行动。” 突然,门口传来砰的巨响。 南宫藤一边往浴室外跑,一边喊道,“靳墨!快!收网!” 有人撞门…… 南宫藤快速跑向慕凝蓝身旁,将吓得不轻的慕凝蓝护在身后,“蓝儿,跟紧我,等会儿找机会从安全通道出去,靳墨的人在外面接应。” “南宫藤,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慕凝蓝紧紧抓着南宫藤衣服木木然问道,嗓音还在打颤。 “蓝儿,出去再说。”他严肃回道。 门被撞开,南宫藤将慕凝蓝推至床侧,迎面上去,和闯进来的三个黑衣人搏斗。 虽然三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保镖,但南宫藤以一敌三却毫不吃力,不稍几招,便将三人擒住。 慕凝蓝看着地上躺着三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黑衣人,急忙跑上前,南宫藤拉住她往外跑。 没有乘电梯,直接走安全通道。 这时,又有几个人冲上来。 南宫藤将慕凝蓝往安全通道口推,“快走!” “不!要走一起走!”慕凝蓝摇头,眼中含泪,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南宫藤又朝她吼,“你在这儿,我分心,傻丫头。” 说着,将她往出口推过去。 “你们谁也走不掉!” 走廊另一端,那个叫莫少的男人手中持枪,满目愤怒,朝这边开枪。 “蓝儿!” 南宫藤双眸瞪大,纵身越过,一把抱住慕凝蓝,以身作盾。 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南宫藤闷哼一声。 慕凝蓝被南宫藤压在地上,双手呈抱着他后背姿势,脑袋磕在地上,晕晕沉沉的。 突然感觉到手心一片湿热,抬手一看,手心尽是血。 “叔叔……”慕凝蓝眸中映血,眼泪簌簌自眼眶滚落下来。 上方的男人,脑袋沉埋她颈项,轻喘,“丫头……曾承诺你的却一样都没有做到……对这样的老公失望了吧……对不起……这些天……我害你难过了……很多事都过去了……想你……很想很想你……老婆……” 嗓音微弱又沉。 她甚至快要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一样,更让她窒息的是他一字一字的“想你”混着血液,烙烫着她的心。 又听见几声枪响,只听一声男人大喊,“宫藤!” 霍靳墨和几个一身警服的人聚拢过来,将倒在慕凝蓝身上的南宫藤拉起来,平放在地。 “叔叔……”慕凝蓝看着闭着眼睛的南宫藤,上前扑在他身上哭喊,“叔叔,你别死……你不能死……” “快!马上送到医院。”霍靳墨对身后几个身穿警服的男人吼道。 “是。” 警察中,有一张熟悉的男人面孔,是南宫藤还是江城警察局长时,追随左右的警员,小张。 小张五官微凝,望着匍匐在地抱着南宫藤悲声哭喊的女人,双目沁红。 “叔叔……你醒醒……求你不要死……我还有很多很多话要对你说……”慕凝蓝抱着南宫藤的头,痛苦不已。 什么叫撕心裂肺,什么叫剜心剜肺,此刻,她领教刻骨。 脑中涌现的尽是刚才南宫藤纵身越过来替她挡枪的那一画面,冲击力和震撼力太过强烈,像海平线乍然升起的日出,冲破云雾重重,光芒万丈,随着海平线徐徐升起,光线越来越强烈,最后红光灼烈,燃烧起来。 若说,他们的婚姻靠着一纸薄书,一纸交易合同,堪堪维系,那么在她倾尽爱予他,他倾尽恩宠予她这个过程,所有悲欢离合,纷纠吵闹,不是爱;那么在他一次次渴望她为他生孩子不是爱;那么上次车祸,他以身相救不是爱;那么这次以命护她,诸如种种,不是爱又是什么? 一个男人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可以为你挡风遮雨,可以带你通往未来的路,可以承诺宠你一生,可以因你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可以因其他男人而横生醋意,顿失理智,可以为你将生死置之度外,舍命赔予,这样的男人,爱的深沉,爱的内敛,放弃了敛光聚华,像地窖之下沉埋的一坛陈年老酒,爱的醇香厚重,绵长悠远。 泪如泉涌,烫在脸上,烙在心尖。 “丫头,起来!” 霍靳墨将枯槁残容的慕凝蓝从地上拽起来,内心汹涌不定,发生这样的事情,全然是意外中的意外。 慕凝蓝挣了挣,死死抱住南宫藤不撒手。 霍靳墨扶额,手上用了力道,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双手握住她抖粟不已的瘦肩,压抑着烦躁的情绪,对哭的凄怜的慕凝蓝终是不忍心喊,耐着性子道,“丫头,你给我冷静点!他没死!我们现在首要做的是送他去医院,而不是哭哭啼啼!救护车马上就来,别再哭了,宫藤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振作起来,懂?” 慕凝蓝脑袋沉得像灌了铅,隐约只听到“没死”两个字,泪如纷雨,紧紧抓住霍靳墨的胳膊,喃喃自言,“叔叔没死……对……送医院……” 霍靳墨目光沉落,不忍再看这样柔怜楚楚的丫头,哑声道,“所以,丫头,你要好好的,宫藤需要你……” “嗯。”慕凝蓝点头,泪花犹在。 让出位置,小张和两个警察找来担架,将南宫藤抬出会所。 会所外,马路对面,秦淮从一辆车上急匆匆下来,直奔而来。 “霍局,先生怎么样了?”秦淮拨开人群跑过来,直接问霍靳墨。 霍靳墨面色青白,视线颓唐,“贯穿伤,可能伤及肺叶。” 这是他初步判断,但并不确定。 秦淮神色凝滞,视线落在无声流泪的慕凝蓝身上,眉宇皱紧。 她平日里清澈如黑曜石一样的双眸眼睛此刻如啼血杜鹃一样,目光寸寸不挪,紧紧盯着担架上受伤的南宫藤。 见慕凝蓝一袭暴露衣装,浑身湿透,衬得像雨中一朵即将凋零的寒露茉莉一样,柔怜不已,眼中酸涩,随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慕凝蓝身上。 慕凝蓝毫无感觉,衣服宽大,有了暖意,心却沉在冰湖寒潭,不能救赎。 秦淮想说什么却卡在喉间说不出来。 做善后,协助警察阻隔围观的会所客人和一些记者靠近,救护车很快就到,他又帮忙推将担架抬到救护车上。 全程,慕凝蓝紧紧跟在一边,始终紧紧握着南宫藤的手,感受着他手指燥凉的温度,仿佛感受着他生命在这个世间的存续一样,唯恐一松手,再也抓不到他一样。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已经对南宫藤进行急救处理,目前情况还不算太糟。 南宫藤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罩上氧气罩,呼吸或重或乱,氧气塑面上白色哈气斑驳,衬衫被解开,露出惨白微青的胸膛,心率仪器线和管子黏在他身上,一直未撤,医护人员认真监控。 慕凝蓝双眸一转不转,死死凝在南宫藤身上,担架支开倾斜,防止碰到枪伤,他身体微微侧躺,伤口还在渗血,医用人员不时地用纱绵止血,圆形伤口处血肉翻扯,黑洞洞的一个圆形窟窿,显得狰狞而恐怖。 她头皮一紧,那种感觉又来了。 沉甸甸的脑袋突然空寂下来,像一个不停地旋转的漩涡一样,一些黑白画面零零碎碎如棉絮,随着旋风翩然坠落,最后一点点塞满,膨胀,像要爆炸的气球一样直至极限。 紧紧咬着唇,手指抠着担架边缘,指甲断裂,很痛,仿佛只有痛一点,才能驱走脑中绞痛。 心跳开始乱套,慕凝蓝湍急喘息,一只手抚着胸口,试图平息呼吸。 秦淮发现她的异常,和霍靳墨对了下眼神。 霍靳墨坐在她身旁,抬手抚上她额头,不禁蹙眉。 茭白细腻的额头,冰凉却冒汗,急忙握住她已经紧紧抠着双腿颤抖的小手,“丫头,你脸色很不好,怎么了?” 慕凝蓝眼睛空茫,视线依然定在南宫藤身上那处枪伤,摇了摇头,声音虚浮无力,“我没事……” 看她颤抖着抠住自己双腿,薄肤已然划破渗血,霍靳墨眉宇皱的更紧。 猛然想起,上次南宫藤朝赫连城开枪时,慕凝蓝惊惧异常的反应,最后又晕倒,联系南宫藤跟他说过的关于慕凝蓝一些事情,眼神一凛,“你怕枪?” “不知道……”慕凝蓝抬手抱住不受制要爆炸的脑袋,摇头,“我看到他的枪伤很害怕……我害怕……” 眼泪哗哗直流,似要哭到枯竭才甘。 霍靳墨握住她凉如冰棍的小手,沉声安慰,“放心,宫藤一定会没事……” 心里却压抑不住担忧和焦虑。 目光跌宕不定,落在南宫藤身旁心率仪上的紊乱频率,虽伤在后背靠肩,又是贯穿伤,若伤及肺部,恐怕…… 第208章 求你,一定要活着1 手术室门外。 “谁是病人家属?”一个身穿蓝色手术服的医生问道,面露焦急。 慕凝蓝跌跌撞撞跑上前,抓住医生手腕,含泪颤声,问道,“我是我是……我是他妻子……我老公现在怎么样了?” 秦淮和霍靳墨立马跟上前,没有说话,几双眼睛不转动,等着医生下生死令。 医生脸色凝重,手术台上的人,是院长亲自交代格外重视的人,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实话实说,“夫人,南宫先生伤势严重,失血过多,加之弹头侵及肺叶,如果立即手术,但手术难度系数很高,只有一半生还几率,很可能会……下不来……如果不做手术,撑不过一个礼拜,这是手术同意书,需要您签下字……您看怎么定夺……” 轰的一声,慕凝蓝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雷声炸响,身体一下子瘫软下去。 霍靳墨动作快速,一臂拦住她腰身,支撑住她纤瘦莲莲的身体,声音有些抖,“丫头,先签字……” 慕凝蓝眼前模糊一片,濛濛抬眸,隐约只见霍靳墨阖张薄唇,具体说些什么,一字未听进。 她脸白如纸,唇色乌青,双眸迸发红血丝,晶莹的泪珠映着妖冶红色,汹涌潮落,身体抖栗,完全不受支配,哆嗦的厉害,整个人疯了似的捂着脑袋,冲医生喊道,“我不签!我不签!签了,叔叔会死……他会死的……再也醒不过来……我不要……” “丫头……”霍靳墨一个七尺男儿见此凄楚一幕,喉间一紧,哽咽,拽住已经陷入崩溃边缘的慕凝蓝柔若无骨的手腕,嗓音黯哑,“你冷静点!宫藤不会死的……他现在需要做手术,你得救他……需要你签字……” “不要!我不要……”慕凝蓝一步一步后退,没了思想,没了理智。 她只知道,一笔下去,可能自此与叔叔阴阳相隔,甚至最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想及此,千潮万涌的痛卷着冷厉飓风袭来,女孩眸底绽放血莲簇簇,胸口一紧,一口气猝住,一股猩甜蹿上喉间,一滴血从她唇角淌下。 “夫人……”秦淮上前,伸手,却僵住,心口随之钝痛。 霍靳墨大惊,眼中泛了湿意,急忙喊医生。 医生上前检查,摇头直说她心中郁结凝血,霍靳墨要疯,将像坏掉的布娃娃一样的慕凝蓝一把抱进怀中,敛声喊道,“丫头,别这样,你听点话,签字……” 慕凝蓝扑在他怀中,像是抓住了浮木,得以喘息,凄然大哭,嘴里断断续续道,“漂亮叔叔……我不要他死……我不要……我害怕……” 秦淮转身,眼角已热。 霍靳墨眸底被逼出热痕,眉宇间痛苦不亚于她,将她从怀中拉出来一些,握住她抖如筛糠的小小肩膀,她真的很瘦,她才多大?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要承受生死抉择,可是,他不能不狠点,于是语气寒戾对她吼道,“丫头,你给我听着!当年你那么小跑来我们刑警大学只为见他,是我将你领去的,缘分使然,是你一点点靠近他的,夺他夺心……”顿了下,霍靳墨猛地拽住她胳膊,将她身体转过去,伸手,指着她面前冷冰冰紧闭的手术室门,说道,“这个全心全意爱着你,上次为你挡车差点丢命,这次不顾生死为你挡子弹强大护你一片天的男人,此时此刻,就躺在手术台上生死线上垂死挣扎,等你签字!他在努力活下去,你却连动笔给他希望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吗?你到底爱不爱他?如果,这字你不签,不过七天,他会死,会永永远远离开你,你再也碰不着摸不着,他会化为碎骨烟灰,沉埋冰冷的地下,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最可怕的不是枪伤,最可怕的是人,而害死他的那个人,就是你啊,丫头!” 他会死……害死他的是她……他会死……害死他的是她…… 一字一句,犹如魔音,绕耳不绝,更像医生手中的一把手术刀,将她胸腔剖开,直插她心脏,血溅四射,她痛的瞬间清醒。 晃着身体,从医生手中抢过手术同意书,执笔,重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冠我之名,爱你之心,叔叔,求你,一定要活着…… 霍靳墨心神松懈一分,抬手擦掉她唇边血迹,揉了揉她凌乱长发,将她身上衣服收拢,又摸了摸她额头,很烫,转身就要喊护士,却被慕凝蓝拉住胳膊,“不,即使现在你用十八匹马拉我也不能将我从这里拉走,我要等他出来……我要等他安全……” 霍靳墨终是无奈,扶她在等候沙发上坐下,转头对秦淮道,“找护士,拿点退烧药。” 秦淮点头,急忙奔出手术区。 慕凝蓝心似火烧,麓黑濛濛的瞳仁直盯盯着冰冷的手术门。 泪水像绵长小雨,不自控的一直往下流,哭到眼睛发酸发涨,眼前一黑一白,闭眸几秒,再努力睁开,盯着手术室上方指示灯。 霍靳墨实在对这样倔强又柔弱的慕凝蓝没有一丝办法,一边担心着手术台上与死亡抗争的兄弟,一边照顾着随时要倒的丫头,第一次茭心茭肺。 望着这样一个正在历尽风雨的一朵小花,霍靳墨心中瑟然萧靡。 其实,对于慕凝蓝,霍靳墨心中是矛盾的,待她,似远又近,似近又远。 若是跳出一场纷争而言,她,在他眼中依然是那年跑到门卫室,拿出校牌,蠕蠕诺诺,恳求他找宫藤的一个小黄毛丫头。 可是,事事复杂,如今愈加繁复陈杂,旁观者清,却也按耐不住,为这对夫妻捏一把冷汗。 他在内心希望丫头幸福,兄弟幸福,如今经历此劫,愈加这么想。 可是,事事烦扰,事事纷杂,事事不可预料,事事像历尽风雨之后才会乍现彩虹一样,事事像历尽荆棘劫难之后,才能有拨云见日,阳光普照那一天…… “霍……”慕凝蓝冷不丁出声,将他从愁思中拉回。 霍靳墨回神,转头看向满脸泪痕的慕凝蓝,不自觉的,将她精致的眉眼和十二岁的小丫头重叠,仿佛时光倒退,嗓音柔和有意逗她舒展眉眼,“还是叫我漂亮叔叔习惯……丫头,你想问什么?” 慕凝蓝眉深目静,淡淡出声,“今天叔叔……在执行任务,对吗?” 霍靳墨五官沉着,知道逃不过一问,模棱两可回道,“是,有些任务,以宫藤如今商界身份出面方便,有益于我们警方,而且比较容易接触一些人,这次,他是帮我……才至此,这些天我们计划本来很完美,却不想……” 慕凝蓝心头一紧,“因为我……是吗?” 她不傻,若是计划完美,还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突然想起,被她堵在洗手间的那个女孩。 她用钱买下那个女孩一夜出场费和衣装,一定是因为她半道插一脚才致任务变向,所以,任务没有结束,就被那些人识破,才有最后那一场枪战。 霍靳墨叹气,“其实,自你进入会所,我们的人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当时我们就埋伏在会所附近,宫藤身上装有反干扰隐形无线耳麦,我及时通知他这一情况,我本想派人将你从会所弄走,可是你却抢我一步,出乎意料聪明使计,居然找到了房间,你知道吗?十五楼,不仅全被我们警方监控,那些人也有监控,你的异常行为能一时逃得过那些人眼球?所以宫藤实在没办法,去洗手间那个女孩其实是我们安排进入会所的线人,宫藤知你性子,一定会乱闯乱来,箭在弦上,驱你走的方法已晚,也一定行不通,而你也被他们的人注意,宫藤便将计就计,给内线发信号,假意被你收买,你才顺利进入房间,他也算是一搏,与其你在外面晃荡被人抓去,还不如搁在他身边亲自护你……”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慕凝蓝捂着眼睛,呜呜哭泣。 霍靳墨怜惜,拉住她的手,递给她纸巾,叹道:“这事谁都不想发生,凡事总有意外,房间里所有画面我都有看到,你大概已经意识到,那杯酒被人动了手脚,放了白粉,我用无线耳麦制止他,实在不行取消行动,他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他还是喝了,而他又不能在那个时候暴露,因为有你在,所以他才巧妙赢取微薄信任,趁机带你去安全客房,你们回到客房,他毒发,当时我就想冲上来……” 慕凝蓝扭头,眨了眨泪汪汪的眼睛,“听你的意思……客房有摄像头?” 霍靳墨一愣,房间宫藤那家伙强吻丫头那一幕自脑中闪过,马上明白过来,尴尬一瞬,回道,“是的,但是同时也有那边人安的窃听器,我们又不能贸然屏蔽。” 慕凝蓝泪痕斑驳的小脸涌上血红,来不及尴尬,又问,“叔叔经常协警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吗?” 霍靳墨蹙眉,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话,“宫藤以前是一名优秀的国际刑警,回国之后,是一个优秀的警察局长,现在……他退离警界,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丫头,你只要记住这些足矣……” 第209章 求你,一定要活着2 “是我鲁莽,是我任性,是我不懂事,误会了他,不信任他……”慕凝蓝喃喃道。 霍靳墨却对她口中“信任”两字,无言以对,眸色深谙,“丫头,宫藤比你大十岁,阅历丰富历经沧桑,甚至经历过一些你难以想象的事情和痛苦,不管以前他是警察还是现在他是南氏总裁,骨子里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所做之事走正义之道,这条道上艰辛你不知,无论在亲情或爱情面前抉择,他是一个理智战胜一切感性事物的人,却唯独对你不行……如果有一天,他面临这样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牢牢守在他身边……在他心中,你是他的命,所以……不要伤害他,他看起来强大,但也只是皮肉之人,有些伤害比刀枪剑奴更夺人命,你必须学会判断这个社会或是一些大事上的是非对错,你是他妻,不管如何都应该站在他这一边,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很重,而你却是他重中之重,甚至超过那些背负之重,若有一天你弃他,如至他于死地……” 一字一句,慕凝蓝听得真真切切,又如置云雾,脑子像被一根木棍搅的乱七八糟。 “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自己年龄小,不懂事,可是我爱他,我舍不得也不会离开他,更不会伤害他……” 霍靳墨动容,点到为止。 终是个单纯如白纸的小丫头,难怪宫藤这般怜惜与不忍。 这时,秦淮拿来退烧药走过来,见慕凝蓝情绪平稳一些,心里松了一口气,将药和水递给慕凝蓝。 慕凝蓝接过,就着一杯水,将药服下。 身上还是忍不住发颤,垂眸,身上除了披着秦淮的外套之外,里面还是那套裹身露脐短裙,露着一双纤细长腿,冻到麻木的身体,有了点直觉,开始觉得冷。 霍靳墨眼观心细。 起身,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他还没有出来,你不能先倒下……” “嗯……”慕凝蓝漆黑长睫煽动,睁眨眼间,水光乍现,红得像血。 霍靳墨转眸,不忍再看。 接下来,便是漫长如银河系般的等待。 霍靳墨和秦淮或站或坐。 慕凝蓝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揪着衣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室门。 虚空的躯壳像被人架在一堆柴火上要烤焦似的,越烧越旺,容颜曦白如纸,本樱粉柔软的唇瓣泛起橘皮,嗓子干涩发痛,喝了几杯水不管用。 霍靳墨望着沙发上蔫蔫巴巴的一团小人,喊来医生。 医生检查,诊断病毒性流感,高烧不退,郁结内火,体内发炎,再烧转成肺炎,需要输液。 霍靳墨急死,可是劝了几次,她坚持不动地方。 霍靳墨毫无办法,让医生开药,在手术室外走廊给她扎针输液。 她乖乖配合,存着几分清醒,任其摆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争相交替,强逼自己不晕。 犹如鬼门关的手术室门开,已是晚上八点。 霍靳墨第一时间跑过去,等医生出来。 慕凝蓝双眸蒙雾,拔掉针头,痛感不觉,霍地起身。 清弱身体面条一样软下去。 秦淮情急上前,托住那么细那么柔一点腰肢,五官隐现不自然,慌措收手,搀住她胳膊,另一只手,摁着她扒针不当,往外涌血的手背伤口。 秦淮视线里—— 她小小手背青白薄肤,纤细血管一根一根凸出来,泛青呈紫,触目惊心,他心中一钝,不过半天时间,往日一个清澈如朝露下绽放的一朵小百合,此时被风雨折腾的不成人样。 她抓着秦淮胳膊,堪堪撑着,跑到手术室门口。 几双眼睛如狼似虎,盯着从手术室出来满脸疲惫的主刀医生。 慕凝蓝嗓音沙哑的厉害,“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掉蓝色口罩,“手术很成功,还好并没有伤及大血管,只是……现在贵先生并未脱离危险,要先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 心,一下子沉地,身体随之晃了下。 秦淮穿灰色衬衫,袖子挽上,露出一截麦色小臂,被幕凝蓝紧紧抠住,断裂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秦淮毫无痛感一样,扶着这株要凋零的小花。 霍靳墨皱眉,抓住重点,“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五官凝重,“说不定二十四小时之后就醒,说不定……” 此话一出,慕凝蓝本沉下去的那颗心,像一只气球嗖地蹿上空中,飘飘悠悠地在风中摇曳不定。 一阵眩晕,眼前万千事物在晃,秦淮和霍靳墨的脸来回交替,耳边急切呼喊随之一点点飘远,直到眼前漆黑,耳边宁静。 身体绷至极限,弦断。 终于支撑不住,晕倒那瞬,心心念着,还好,他活着…… 慕公馆。 季林急匆匆找到正在阳台闲庭浇花的慕震涛:“慕老,出事了。” 壶嘴浇下的水雾,嘎然而止。 慕震涛放下水壶,转头,“说。” “宫藤受了枪伤,此刻在医院里……”季林回道。 “怎么回事?一个毒窝点,搞不定?出这么大乱子?”慕震涛烟白眉毛拧成一团,又问,“人怎么样?” “抢救回来了,这事是因小姐才……”季林欲言又止。 “蓝蓝?”慕震涛惊讶。 “是,我们的人汇报,小姐无意中掺和进去,才至宫藤身份提前暴露,而且……” 慕震涛瞪着一双隽烁双眸,“而且什么?” 季林缓了口气,道,“宫藤……是为小姐挡枪才至此……” 慕震涛震撼不已,数秒沉默,却问,“任务怎么样了?” 季林回道:“宫藤和霍局配合,吃掉一个窝点,算是成功。” 慕震涛叹气,“那便成,不枉我费劲供给消息。” 季林却面露担忧,“慕老,可是……这样一来,牵累面会越来越广,恐怕会引火烧身……” 慕震涛眯眼,“季林,我的用意你还不明白?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陷进肮脏之地,涡旋挣扎,并无回头之日,前面荆棘道路探的已差不多,必须借助警方力量,也算是警方深入敌后一盏指明灯,成就他们亦是成就我自己。” “可是,慕老……这样以来,您将是暴露在两边明处一个靶子,随时会……”季林说不下去。 慕震涛拍了拍季林肩膀,“季林,不过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说着他回屋,在沙发上坐下来,招呼季林坐下,手指在玻璃茶几上画了两个前后不一的圆圈,对季林道,“警方是猫,我是那只被追逐的鼠,被追到避无可避,穷奇境地……”说着,手指又在那两个圈的最后面画上一个叉,继续说道,“与我们交易却一直神龙不见尾的第三方组织,见此游戏一场,只会对我们这方愈加依附信任,这样以来,警方视野也会随着我调转方向而枪口调转,总会挖出他们的……一口井挖的很深,总会掘出水来,警方也好,我方也好,左不过是互相利用,这个泥潭,我深陷其中,做了悖逆国家德修污浊之事,是事实,伏法不得好结果,我无所畏惧,只要功成那日,死也甘愿……对得起那年我肩上扛着的几杠星花……” “慕老,您这是以及之身赔之……等于是一步一步走上绝路……” 慕震涛清苦一笑,“人啊,早晚有那么一天,若我离去那天,能拉一帮嗜血魔鬼同入地狱,不枉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 季林哽咽,话题太过沉重,转移,“那么……您去医院吗?小姐现在很崩溃……” 慕震涛摆手,“此事,是她过错,我不偏袒,算是她一种磨难,经历生死考验,才能让这对夫妻愈加骨血相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说完,欣慰一笑,“季林,蓝蓝遇一良人,这段良缘,是我走的最对一步棋,宫藤舍命相护,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啊。” “去吧,等宫藤醒来,回我便可。” “是。” 夜十点,慕凝蓝醒来。 秦淮守在床前。 她薄薄眼皮肿的跟核桃一样,又酸又涩,几次睁眼,眼前重影变幻。 鼻息间尽是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她明晰,自己身在病房。 挣扎着坐起来,身体空乏无力,手上还扎着针管,没几秒颓倒在床。 秦淮伸手,一时不知道扶哪里为妥,却被幕凝蓝抓住胳膊堪堪坐起来。 秦淮附身,在她后背垫了枕头。 眼前逐渐清晰,垂眸,身上已被换成病服。 秦淮说道:“夫人,您终于醒了,烧还没退,您好好躺着。” 她试着说话,嗓子哑的一时蹦不出一个字,咳了几下,嗓子又烧又干,像针横在中间。 视线落在床头柜,秦淮意识到什么,急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慕凝蓝一口气喝完,润了嗓子,好受一点,一手撩开被子,就要下床。 秦淮攥住她扎针那只手腕,“夫人,您先休息,先生已经转移到重症监护室,深夜不是探视时间,明天等您好点,再过去。” “不……咳咳……咳……”喉咙发出的声音又细又小,咳嗽不停。 第210章 娶了我,你得负责我一生 倔强从床上下来,站不稳,仰仗秦淮手臂堪堪维持站姿。 抬头转眸,灰蒙蒙的目光落在秦淮衣领处,脑袋太沉,实在抬不动,干涩细音从喉间卡出,“秦淮……扶我过去……” “夫人,医生说您必须卧床休息……”秦淮试图说服她,心中也知,无法说服。 这时,霍靳墨推门进来,看见此景,蹙眉,“丫头,你怎么这么倔强?自己都照顾不好,之后怎么照顾宫藤?” 秦淮扶着她,另一只手拿起挂瓶,她挪了两步,对霍靳墨道,“我想见他……之前是我不争气,没看到他从手术室出来,我要去……哪怕只看他一眼……漂亮叔叔你带我去……” 霍靳墨头疼,犹如见到上次丫头昏迷时宫藤那副倔样子,走上前,弯身,将她打横抱起,秦淮跟在后面提着点滴瓶。 重症监护室与她病房相邻,不是一栋楼,两栋楼之间相连,需要穿过几条走廊。 一路上,霍靳墨心中五味陈杂,感受着怀中那么一点分量,丫头真是娇纤又小,个头一米六六是有的啊,怎么这么弱弱巴巴? 怜悯之心收不住。 这对夫妻,爱的凄美,爱的让别人看了为之伤,为之痛。 重症监护室前,霍靳墨将她放落在地,扶着,怕她随时要倒。 慕凝蓝抬起右手,摊开小小掌心,抚上冰冷的玻璃防护,眸中蕴满晶莹,在看到床上那道又长又直躺着的男人时,吧嗒吧嗒,尽数滚落。 病床上,氧气罩盖住了男人大半张脸,能见皮肤无血色,双眸紧闭,屋顶一盏灯,淡淡光晕落在男人青瓷额头上,黑而浓的睫毛尘埃落定静铺,没有一丝翼动,薄唇微抿,睡着了样子安安静静,温温尔雅,一点不像垂死边缘之人。 身上盖着被子,露出一截白皙脖颈,搭在被子外面的手背或手指黏着夹子,针管。 床头监护仪,数据闪动,那是生命频率的波动,两个护士一旁查看,记录数据。 慕凝蓝静静站定,眸中聚焦,黑漆漆瞳仁,尽是叔叔容貌残枯的映像。 霍靳墨和医生协商,能否破例探望。 医生见慕凝蓝低靡状态,只是摇头,她感冒很重,别说不能进去探望,扎着针,根本无法换无菌服进去。 霍靳墨叹气,对慕凝蓝说,“丫头,听见了?你必须让自己身体好起来,才能有力气照顾他,宫藤若醒来,看到你这幅样子还能有好脸么?” 慕凝蓝擦掉眼泪,安静听话,不再倔强,却坚持留在监护室外沙发坐着。 秦淮和霍靳墨无奈应允。 霍靳墨找来护士,要了毯子将她盖住,夜间本就凉,这幅小身子骨再折腾还能要? 待两瓶消炎水输完,已是午夜十二点多。 身体好一点,她能走动时,披着毛毯眼巴巴守在外面。 霍靳墨和秦淮两边忧心,一夜未合眼。 早晨时,医生进监护室检查,出来告知情况良好,能做的唯有等,并未给具体时间。 慕凝蓝坚强,告诉自己,不怕,活着就是希冀。 她按时吃药,吃了粥食,注意保暖,又扎一针,烧退了,但体内炎症未消全。 只待十点钟探视。 期间,林姨哭哭啼啼跑过来。 秦淮面色一沉,对慕凝蓝说,“是我通知她拿一些您和先生生活必备物品,事情大概,林姨是知道一些……” 慕凝蓝摇头,幽幽道,“没事,叔叔待林姨如母,她早晚会知道……” 然,下一瞬,林姨疯了似的冲过来,推了慕凝蓝一把,指着她鼻子,流泪大骂,“是你!都是你害得少爷躺在那里!” 说完,上前又要对慕凝蓝动手,秦淮将慕凝蓝从地上搀扶起来,咬牙忍着。 霍靳墨上前,攥住林姨扬起的手腕,大声道,“林姨!您不该这样!怎么说她也是南宫家夫人,您这样还有礼数?” 林姨被霍靳墨震住,住了手。 毫不掩饰对慕凝蓝的厌恶和恨意,恶狠狠地瞪了慕凝蓝一眼,跑到监护室防护玻璃前,老泪纵横。 “夫人,抱歉……”秦淮瑟然。 “不怪你,林姨骂的对,是我的错……” 秦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凝蓝颓在凳子上,远远地望着哭成泪人的林姨,心中百转千回,以彼之心度之,突然间,对林姨没有恨和怨了。 此刻,在她眼中,只看到一个疼惜自己孩子的老人而已,林姨不管做过什么,待她如何不敬,却是真的爱护南宫藤。 探视时间,慕凝蓝穿着一身蓝衣,走进监护室。 仿佛才真正感觉他生命的存在,坐在床前,一时不知道碰哪里好,小心翼翼攥住他没有夹仪器线的手指,脸贴过去,反复摩挲。 感受着那微薄温度,泪眼斑驳,喃喃道,“叔叔,你一定要醒过来……” “我想你了……” 指尖,顺着男人面部线条,一点点细心描绘,额头,眼皮,长睫,英挺鼻梁,嘴里还在说,“警察叔叔,你是娶了我,可是你得负责我一生,不能这么贪睡……” “醒来,好不好?我们还没有和好……” “叔叔,不想抱抱我吗?不想亲亲我吗?那些天晚上,你不是偷偷吻我吗?现在我就在你身边……” “你不亲我,那我亲你了……” 低头,唇落在他额头,眼皮,鼻尖,随之落下的还有泪水,沿着他眼角滑落…… 第二天。 慕震涛来探望过,待了片刻,看人无事,安慰孙女几句,才放心回去。 病床前,慕凝蓝坐着,扒着他手心玩,仔细分析掌纹。 “我原谅你这些天冷落我,所以,醒过来好不好……” “叔叔,我们还要努力生孩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双目含泪,“你还没赔我……赔我一生都不够……” 撅嘴,“你若不醒,明天我就改嫁……” 探视时间又到了。 她起身,要走,手指却被攥住。 视线回转,床上的男人眼皮子在动,再下落,攥住她手指的粗粝手指微微动了下。 她漆黑睫毛眨了眨,泪水滚落。 急忙摁铃。 医生和护士聚集过来。 霍靳墨,秦淮,后来的安洛也进来。 检查之后,医生发话,“南宫先生情况已经稳定,很快就能醒过来。” 心,再无一丝空余,全被病床上的男人样貌占满。 晚上,医生又来检查,情况又好了不少,撤了呼吸罩。 安洛被幕凝蓝劝着回去,顺便拜托霍靳墨送她回家,安洛要上班,不能来回折腾。 秦淮在外随时候着,林姨回宅里,晚上不能来,她知道,要照顾婆婆,全靠后庭洋楼几个医护终是不够放心。 南宫藤醒来之时,慕凝蓝正压着他手背犯困。 他睁开眼睛,便是刺眼的光线和消毒水的味道,视线望见,床前趴着的小女人,长发逶迤整个后背,淡淡馨香,扑入鼻息。 动了动手指,抚上她苍白小脸,睫毛很长,却沾着露珠,眼圈红红的。 男人心底柔化成水,想她,很想很想…… 慕凝蓝感觉到脸上轻微的触感,一手攥住,惊蛰醒来。 抬头,撞上的是一双幽邃不清的眸子。 “蓝儿……”极低极哑的一声呼唤,他仿佛倾尽力量,柔绵不已。 慕凝蓝低头,含着泪,吻住了他的唇。 泪,混入唇齿,有了咸味,她退开。 避开伤处,抱着他脖颈,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只发出呜呜涟涟的哭声。 细婉嗓音,呜声绵延,又柔又怜,像烟雨山涧琴瑟奏鸣柔肠寸断的曲子,道尽两日以来所有思念,担忧,慌措,惊惧…… 馨软盈怀,熟悉的丫头身上的体馥芳香,鼻息间萦绕,耳畔溪水一般潺潺绵长的嘤泣,融化了男人一颗坚硬的心。 心,为之颤动,为之疼,为之碎。 微微侧过脸。 吻,落在能够亲到她的任何地方,鬓边发丝,耳蜗,脖颈,肩膀。 没力气抬头,唯有反复厮磨,辗转深情。 双臂抬起,想抱一抱她。 一声嘶气。 慕凝蓝猛然清醒,从他身上抬起头,满目惊蛰,以为碰疼他了,抬手就要解他病服衣领,嘴里念念不休:“叔叔……是不是碰到你了?痛不痛?对不起……” 手腕被他几许力气握住,轻易拽她入怀,一手扣住她后脑勺,将她头压低,够得着寸毫距离,吻住了她双唇。 心中挂念他的伤势,几秒怔忪,她微微挣了挣,却被更紧桎梏,唇与唇融合难离。 他撬开她珍珠贝齿,占据一方津泽芳香,深入交替,徜徉追逐,如丝缠绵。 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伸进她衣服,轻揉她纤腰,辗转丝滑后背,又回旋她前方美好,男人掌心似火,轻柔收拢,她沉醉迷失,深情沦陷。 呼吸间隙,他喘急如雨,没有松开她,由唇舌香溢到浅浅厮磨,溢出一段柔情入骨的话,“老婆,想你……想这样抱着你,想这样亲你寸寸发肤……想这样在你身边,你在我怀里……我们还要生孩子,我喜欢女孩,长得一定要像你,任性淘气不怕,有我宠着你们……娶你,你的一生,我会负责到底……我赔你一生不够,那么赔你今生来世,世世逐你为妻……可好” 第211章 赔你今生来世,世世逐你为妻1 原来,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于是,一个“赔”字,一句“世世逐你为妻”,如雨如斯,灌溉筋骨灵魂,可见眸底星河漫溢,水光潋滟,抵住一句,我爱你。 双手捧着他苍白俊脸,阖眸,深深回应,柔情蜜意,热烈绻缱。 泪水混入,丝丝咸味,愈加情动,彼此久久不愿退离丝毫,汐取津泽甘香。 最后,两人默契睁眼,微微退离,额头碰着额头,鼻尖擦过鼻尖,睫毛缠绕,呼吸共融。 泪水,凌乱了长发,沾湿了衣衫。 她双眸泪影阑珊,他眸底水光淙淙,彼此安静对视,不需要语言,便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的一切。 她半趴在他身上,怕压着他,后背微微弓起,他的手还在她前方,不愿松开,她红着脸,随他握了。 之后,如出魔窟,南宫藤转到vip病房。 慕凝蓝坐在病床前,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愿松开一分。 长久昏迷,此刻他眸底清亮了许多,视线久久黏在那张梦里都眷恋不已的小小颊畔。 却蹙着眉头。 不过两天,她仿佛瘦了一大圈,本瘦而尖的一方小小下巴,愈加尖细,衬得那张小脸不过巴掌大,心中一阵心疼,反手回握她的手,“蓝儿,吓着你了吧……” 不提还好,一提等于将她记忆拉回他中枪倒在她身上那一幕。 “叔叔,你快要吓死我了……”泪水再次崩然而落,不过数秒,眉间却漾笑,“不过,你醒来了……没有狠心丢下我真好……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每一分每一秒,我过的像在地狱煎熬一样……” 南宫藤眸色渐浓,抬手,轻轻地拭掉她脸上泪珠,嗓音有些沙,“傻丫头,老公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待你,还没有给你幸福和快乐,怎么舍得离开你?” 她鼻子一酸,眼泪汹涌如潮水,“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碰触到你,感受着你每一寸呼吸,就像这样听着你唤我一声蓝儿,便是我的幸福和快乐……” “蓝儿……”他轻柔唤她,想说什么,却被她一指挡住薄唇,他便住了口,等她说。 她深情地凝着他,寸寸不挪,语气认真而虔诚,透着自责,“你待我很好……而我却疑心于你,害你至此……是我的错……我觉得自己不值得你拼尽生命为我挡那颗子弹……” 她的话,却让南宫藤心中一瞬凝滞,敛去眸底深谙情绪,揉着她软软手心,“傻丫头,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反之,若中枪的是你,我同样如你担心着我一样担心你……我们是夫妻,一树连理,为你做任何事情,老公无怨无悔,所以,别再胡思乱想了,嗯?”他又摸了摸她的头,转眸,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回转视线,“蓝儿,到床上陪我会儿……” “不行!”慕凝蓝摇头像拨浪鼓。 他刚刚苏醒,伤口缝合不过两天,病床本就不宽敞,她若挤上去,万一碰到伤口怎么办? “乖,伤在左边,你躺右边……”他提议,眼中蕴现柔光。 “那也不行。”她努嘴拒绝。 如今,任何不利于他的事情,她统统不敢做,也不会冒一丝风险,她再也经不起那种茭心茭肺的痛苦了。 南宫藤还想说什么,这时,医生和护士进来夜间查房,重点对他再做一次检查。 医生检查了伤口,暂时没有发炎症状,又给换了药,重新缠了绷带。 对慕凝蓝说医嘱,“夫人,南宫先生如今身体恢复还不错,但是伤口不能沾水,注意随时量体温,而且千万不能触及伤口,肺叶切除丁许,可不是小事,现在他还不能吃硬食,只能喝汤粥流食之类,不能让病人下床或者有大幅度动作,以免伤口破裂。” 末了,医生又说,却是对慕凝蓝说的,并从护士手中拿过一张片子,仔细看了看,“夫人,肺部这部分残存阴影,炎症未消全,您也必须按时吃药,若是还是不退,还需给你再扎一针,拖久了会反复高烧。” 医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慕凝蓝已经感觉到两道冷肃视线冷飕飕的刮在她脸上。 医生离开。 护士拿药去了,房间只剩下二人。 南宫藤皱眉,瞪着站在病床前的慕凝蓝,“蓝儿,过来。” “哦。”慕凝蓝上前两步,在椅子上坐下。 手悠地被他握住,在他手中翻转。 男人线条冷硬的眉宇间,一瞬蒙霜。 小小手背,薄肤青白,几处针孔扎痕清晰犹在,大概不好扎针,纤细血管青紫於痕,触痛了男人幽暗双眸。 慕凝蓝敏锐察觉他异样情绪,展露笑颜,“没事了,只是小感冒而已……” 说着,便要将手抽回。 被他握的更紧,却道,“蓝儿,这次,害你受苦了。” 她摇头,眉梢眼角漾起百合花般笑,“没有,是我身体不争气,心理抗压承受力太小……不过现在看到你一点点好起来,我啊就满血复活了。” 就是这种纯净又柔美的笑颜,总能让他为之动容,为之牵绊,轻轻揉着手背,“痛吗?” 她诚实点了点头,小声道,“是有点……” 这时,护士敲门,走进来。 将药配好递给慕凝蓝,她接过,乖乖地倒了杯水,乖乖吃药。 护士量完体温出去。 南宫藤望着她因药苦皱眉的模样,突然出声,“蓝儿,很苦?” “……”这话问的,是药都苦啊,而是还是中成药,点头作可怜状,“苦。” “那……要不要吃糖?”他眼睛亮若星辰。 “糖?这里哪里有糖?”她有些懵。 南宫藤拉住她手腕,用力要拽她过去,她担心他使力,顺着他手上力道,头低下几分,与他俊逸脸颊,咫尺距离。 猝不及防,后脑勺被他大手往下一压,扣住,柔软双唇便黏在他唇上。 “你……” “给你糖吃……” 他低低轻喃,便长驱直入。 她口中涩涩苦味,辗转在两人唇舌间流溢,他吃尽她口中所有芳香馨甜,深深缠住不放,直到她快要不能呼吸,才恋恋不舍松开。 最后,她轻轻靠在他没有受伤的肩上,细微喘息。 头顶他温润嗓音传来,“甜吗?” 小脸绯红,往他脖颈处埋,咬他锁骨,低语,“甜……” 他满足一笑,展臂,拖她腰身,“乖,上来。” 她摇头,还是半趴半靠他身上的姿势,长久维持这个姿势有些累,便直起身体,将他额前散落的头发往上捋了捋,“医生不是说了吗?一定要注意你的伤口,万一碰到伤口裂开怎么办?” “没事,轻轻挨着你就行……”他说,手已然伸进她衣服,在她纤细后背流连轻揉。 她轻轻挣扭,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别闹,夜深了,你需要休息。” 他眸色深深,凝着她,“是啊,夜深了,可是被窝好凉……” 言语间竟带一分撒娇意味,像极了一个得不到疼爱的孩子。 这样一面的他,着实让慕凝蓝一愣,他本就英俊立体的五官此刻温温静静,眼睛又一眨一眨的,萌萌的可爱极了。 慕凝蓝一颗心瞬间酥软,哄孩子语气轻哄,“乖,我不走,我就睡在你旁边的看护床上,好不好?” 南宫藤转头,表示不乐意。 慕凝蓝不与他计较,却有些哭笑不得。 突然想起他醒来为止还没吃东西呢,立马转移话题,问道,“叔叔,你饿不饿?” “饿。”简洁一字,声音静如水。 “那你等一会,我让秦淮买点吃的。” 说着,便要起身,却又被他拉住手腕。 “怎么了?”她问。 南宫藤抬手,指了指被子下,“这里好饿。” “……”慕凝蓝脸烫又红,如果不是念在他有伤,一定一个抱枕砸过去了,嗔他一眼,“流氓。” 心湖却因他一提起了层层涟漪,想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了…… 想着想着,脸上红晕瞬间蔓延至脖子根。 南宫藤何其敏锐,唇角勾起,“蓝儿,要不要……” “不行,你还伤着呢?”她耳根子一热,拒绝。 他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她懵,“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要不要买点吃的?” “……”慕凝蓝窘,“刚才不是要给你弄吃的吗?是你打岔说那里饿……” 他指了指被子下肚子部位,一本正经道,“我是说,这里很饿。”末了,挑眉,“你以为是什么?” “……”好吧,她无话可说,瞪他一眼。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额,又掉进他挖的坑了。 之后,不理他,起身给秦淮打电话,交代秦淮去买一些软面流食之类。 秦淮速度很快,不过半个小时,回来。 按她所说,买了口味清淡的粥,汤。 看着秦淮眼帘微青,知道这两天他也熬坏了,便让秦淮回去休息。 秦淮看了眼床上的南宫藤,有些不放心。 南宫藤示意没事,他才离开。 “叔叔,你想吃些什么?粥?汤?”慕凝蓝将饭盒一一打开,问道。 他沉默几秒,“粥吧。” 第212章 赔你今生来世,世世逐你为妻2 她端起粥盒,用勺子舀了一匙,送到他唇边,他却紧闭唇齿,慕凝蓝不明所以,“张嘴啊。” 南宫藤微侧下巴,“这么喂?” “不这么喂那怎么喂?” 她实在有些懵,话说,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难伺候? “用嘴喂。”他不耐其烦,好心提醒。 慕凝蓝眉头抖了抖,脸上浮上桃红,嗔道,“南宫藤,你也太难伺候了。” “我以前喂你的时候,可没嫌你难伺候。” “我那是被你强迫的。”他还有脸提? 他眸中一亮,“那……老婆,你也强迫强迫我吧……” 慕凝蓝被他逗笑,“还真没见过找虐的。”又将羹匙递过去,“别闹了,赶紧吃,要凉了。” 这人却将头转过去。 如果他能翻身,估计就要给她个后背了。 慕凝蓝手指戳了戳他肩膀,耐心唤他,“叔叔?” 不理。 “南宫藤?” 依然不理。 “老公……” 某人干脆又将脑袋扭过去一点,压根儿跟她对着干。 慕凝蓝呼出一口气,努嘴,心道,你是病人,你狠! 低声道,“那就温故而知新……” 语落,某人嗖地将脑袋转过来,傲娇的抬起下巴,“来吧。” 瞪过去一眼,“等着。” 喝了口粥,附身,低头,烫着脸,闭眼,唇轻轻贴上他的。 他倒是配合,唇齿自启,舌如游蛇一样自己滑进来找食儿,顺便将她领地吃干抹净。 一顿饭吃下来,慕凝蓝脸憋红,气息喘喘,某人一脸餍足未满,“上面饱了。” “……”慕凝蓝别过脸去,不愿去想他所谓后半句,下面饱不饱之类…… 收拾掉饭盒,已是午夜。 她浴室冲了澡,换上一套分体式棉质睡衣,从浴室走出来。 看他还没睡,一双眼睛清凉凉的,像雨后青竹。 走过去问他,“不困?” 他摇摇头,微微动了动身体,脸色有些不自然憋匛。 慕凝蓝抚了抚他额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男人脸上泛青,沉默,再次动了动身体。 慕凝蓝静默几秒,噗嗤一下笑出来,凑耳过去,“叔叔,你是不是想……嘘嘘?” 某人脸绷紧,将她脸推过去,“一个女孩说的什么话,知不知羞?” 又来了,这会儿恢复大叔本色了? 看他着实有些急的样子,不再逗他,试探问道,“我去叫护士?” 南宫藤脸一沉,“你愿意让别的女人看你老公那里?”说着,一手掀开被子,“这样也行?” 慕凝蓝视线落过去,小脸一瞬染血,都是喂粥害得,间接亲吻不休,这不……荷尔蒙分泌旺盛高高崛起…… 他僵了僵,“你扶我去洗手间吧。” “那可不行,你现在别说下床,连翻身都不行,万一牵动伤口怎么办?” 说完,弯腰,从床下拿出一个方便夜壶,就去拽他被子,却被他挡住,“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她没好气瞪他,这人这时候害什么羞?不是荤段子逗她那会了? 某人五官青黑,那地方,自己媳妇摸摸碰碰是美事,但是当着媳妇面,那什么,还真是…… 慕凝蓝无视他那张青黑铁脸,直接付诸实际行动。 硬着头皮撩开被子,拨开他护着的手,将他裤子利落拽下。 目光不可避免的与之撞上,虽说,不是第一次看,不是第一次摸,但是,还是管不住耳红面赤。 终是低估了自己,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转开脸,将夜壶拿过去,一手倒腾,顺利给他解决。 那人倒好,直接闭眼,倒是像被她那什么了似的。 回到洗手间,处理干净,洗了手,拧了热毛巾出来,走过去,恶作剧心理泛滥,咬他耳朵,“要不要擦身?” 他悠地睁眼,看着已经自作主张给他宽衣解带擦脖子擦胸膛的丫头,将她一把拽住,“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让我难受又吃不到?” 慕凝蓝冲他嘿嘿一笑,“就是,谁让你总欺负我!” 说完,动作继续,毛巾在他腰腹游移,慢慢往下,有意闹他,“要不要擦?要不要?” 南宫藤脸都气绿了,拿古灵精怪的她毫无办法,一臂将她抓上床,咬她唇瓣,“等我好的时候,让你要个够好不好?” 这下慕凝蓝气息不稳,挪开一分,“好了,不闹你,睡觉吧。” “陪我睡,嗯?” “不行。”不能由着他胡来。 “那你还是擦吧……”南宫藤闭眼,安安静静一副享受姿态。 “……” 最后,到底给他全身擦遍,这人洁癖,她知道。 而她怎么舍得她心中的高冷叔叔难受一分一毫呢? 最后,并没有如他愿,慕凝蓝睡在一旁看护床上。 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此时此刻,心中挂念之人距离咫尺,心,安全沉落。 这一觉睡的特别沉,以至于,隔天醒来已是九点。 慕凝蓝从浴室洗漱之后,急匆匆走出来,林姨却来了。 带来了营养师煲的汤和粥,此刻站在病床前,正将饭盒一一摆放在医用餐桌上。 南宫藤靠在床头,目光清凌凌的,凝着浴室门口亭亭玉立的慕凝蓝出神。 她侧编的长长麻花辫,微微凌乱,逶迤胸前,鬓边鹅发,细小微卷,暖绒绒包裹着小小颊畔,素颜凝白,清灵中不乏柔美,素白薄衣,黑纱长裙,森林系文艺范十足。 慕凝蓝心中懊恼。 还说要照顾叔叔,自己居然睡得这么死…… 南宫藤何其敏睿,朝慕凝蓝伸手,英俊的五官淡淡柔光,嗓音极具温柔,“蓝儿,过来吃饭。” “抱歉,我起晚了。”她走过去,回握他的手。 他随之手掌张开,与之十指相扣,拉她坐下,眸底尽是宠溺,“小懒猫,看你睡得香甜,就没舍得叫你。” 慕凝蓝恬静一笑,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准备去浴室拿洗漱用品帮他洗漱。 一旁摆好饭菜的林姨却冷不丁出声,“夫人,我已经伺候少爷洗漱过。” “……”她怔了下,没说什么,也没看林姨,更没底气。 南宫藤抬手,摸了摸她垂下的麻花辫,“蓝儿,饿了吧?” 慕凝蓝颓措,嗯了声,默默将勺子递给南宫藤,在床沿坐下。 将粥和菜,推到他方便够着的地方,拿起汤匙,低头吃饭。 “夫人……”林姨突然唤她。 慕凝蓝抬眸,将勺子放落,看向林姨,“怎么了?” “少爷有伤……”林姨视线微抬,落在南宫藤手中汤匙上。 “……”林姨这是间接责备她只顾自己吃饭而不管她家少爷吗?抬手,将南宫藤手中汤匙拿过来,“我喂你……” 其实,若不是碍于林姨在场,她一定会喂他吃饭,虽然她知道南宫藤如今情况一个人吃饭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她可没想在林姨面前秀恩爱,所以,她低调,也特么低调错了? 唉,人若不得他人欢喜,别人怎么都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何况林姨从未喜欢过她,不过,她倒是不至于将这些芝麻小事放在心上,第三方人,除了在第一者和第二者之间搅浑一池清水,起到推波助澜作用又还能做什么? 所以,以前她隐忍,现在无需再忍,她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她的乖巧和柔软,落尽南宫藤眸底,双眉紧锁,裹住慕凝蓝一只手,转眸,看向林姨,语气软硬有度,“林姨,您小题大做了,我伤在左背,双手灵活好使,无需蓝儿喂我。” “……”慕凝蓝受宠若惊,他这是在为她说话? 此时,阳光透过窗帘倾洒进来,披满他一身,凝着层层金辉,衬得男人五官愈加深邃俊美,慕凝蓝目光莹落过去,心里有什么东西软软的,烫烫的,将整颗心包裹。 眼中只看得见他一人。 他回眸,安静与之对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两人,谁也挤不进去,浑然不知林姨什么时候离开。 饭后,医生又来检查,说手术缝合地方并无炎症,恢复情况很好,可以适当活动身体。 午后,她扶着南宫藤到住院部一楼园林透气。 二月初春,午后的阳光最暖,偶尔一阵清风吹来,滋柔拂面,清爽干净。 树木一次枯荣,换代成林,枝枝桠桠微露青翠,仿佛才知春天来了。 一处安静池边藤椅上坐下,她抱着他胳膊,“叔叔,在这里待一会儿。” 南宫藤展臂,将她拉进怀中,抚着她茸茸辫子,“嗯。” 慕凝蓝轻轻靠在他肩膀,最后干脆躺在藤椅上,将脑袋枕在他腿上,感受着初春园林青草夹杂着泥土芳香,静静阖眸,深深嗅着,低低一句,“好喜欢……” 南宫藤修长指尖一点点描绘她容颜轮廓,听她一说,头低下几分,“喜欢什么?” 阳光倾洒在她嫣然安静的容颜,浓密长睫眨了眨,耀的睁不开眼睛,鼻息间充斥着男人微热的呼吸,抬起一只手,抚上他脸颊,流光自眼缝乍现,视线里—— 斑驳光影淡化了上方男人清冷的五官,冷峻中透着温雅。 仿佛这一刻暖光盈满心扉,慕凝蓝精致的五官浮现浅浅慵懒,细语低喃,“喜欢这样安安静静与你在一起的时光。” 第213章 好喜欢1 南宫藤心中一颤,头低了又低,薄唇压下,离她脸颊毫厘之际,她阖眸,唇角弯起,“好喜欢。” “喜欢什么?”他笑,薄唇在她脸颊,耳朵,唇角如丝厮磨。 他挡住大片阳光,阴影盖住她半个身体,慕凝蓝濛濛睁眼,墨光如滢,柔柔润润的像水一样要流出来,“喜欢这样近距离被你注视着,仿佛此时此刻,你眼中只有我一个人……”末了,有些不自信,蚊音问道,“是吗?” 男人薄唇落在她柔软双唇,吸了一口,嗓音性感而黯哑,“傻丫头,老公现在眼中只有你,也只看得见你。” “……”他总能轻易洞察她心思,微仰下巴,将唇更紧与他贴合,小舌舔他温润唇面,轻蠕细音,“好喜欢。” 被她蠕蠕舔舔,南宫藤浑身血液瞬时高涨,捧着她嫣娇颊畔,忍着没有深吻下去,任她调皮舔腻,享受着比深入她身体更加刺激灵魂般的震颤,哑着嗓音又问,“喜欢什么?” 她像山谷清泉,一点点将他身心润泽沁透,春风细雨般的声音夹杂丝丝浅笑,“喜欢被你宠着” 他不再忍,深深地吻住她双唇,如丝缠绵,化为喉间一语,“老公宠你到老……” 绵长一吻结束,她已是挂在他怀中姿势,怕碰到他伤口,移开一些,坐回他身侧,双臂抱着他腰身,小脸绯红未退,阖眸安静靠在他肩膀,没有一刻比这一瞬间愈加唯美。 枝桠吐翠,迎着风儿,摇曳多姿,剪下两道影子,远远望去像一张明信片。 “呦,南瓜,到这里腻歪来了!”远处一道清越嗓音伴着和风传来。 慕凝蓝回首望去,是霍靳墨。 霍靳墨一身警服,英挺飒爽,沉步走来。 这是她一次看到霍靳墨穿警服,一身警服配着他本英俊的五官还真是帅的不行。 慕凝蓝眼睛都看直了,眼中毫不掩饰流出艳羡。 男人爱看美女,女人爱看帅哥,自然定律,要不然那年被警察叔叔救了以后怎么会念念不忘?说到底,还是外貌协会,大概每个女孩都有制服控吧? 花痴之际,霍靳墨已经走上前,笔挺玉立。 慕凝蓝目光不转动,毫不吝啬赞赏道,“漂亮叔叔,你穿警服,简直帅呆了!” 南宫藤:“……” 她俨然没有注意到某人杀人般的目光飚过来,她觉得警察的帅和寻常男人又是不同的,那种硬朗英挺,一身正气的气质不是寻常人能有的,那种感觉,总之让人肃然起敬。 霍靳墨一怔,眸底百花绽放,抬手就要拍拍她脑袋以示赞许,却被南宫藤冷声打断,“爪子不要了?” 慕凝蓝嫣然一笑,转头朝南宫藤眨了眨眼睛,“叔叔,你说你不脱警服多好啊!每天看着多养眼啊!” 霍靳墨和南宫藤同时怔楞。 霍靳墨轻咳了声,看了眼已然皱眉的南宫藤,打破僵局,转眸,看着之前弱巴巴的丫头此刻犹如清晨百合一样含露吐芳,打趣道,“看看,你家这口子这就吃醋了?要是他知道,我之前抱着晕倒的你,还不得拿把刀杀了我啊?” “……”慕凝蓝小脸窘红,这人不是火上浇油吗?怎么什么都往外倒?为了不被那双冷光似箭的目光盯穿,找了个借口,“那个……我去买水,你们聊。” 火速闪人。 南宫藤看着远去的那抹俏丽身影,转头,瞪向霍靳墨,“怎么回事?“ 那眼神吓死人了,完全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 霍靳墨嬉皮笑脸,“不会真的吃醋了?” “别废话,她怎么了?” 南宫藤睨他一眼,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霍靳墨同他一起坐下,从口袋掏出几张血检单和病志,递给他,“还不是因你躺在手术台上生死难料,这丫头焦心积虑,郁结凝血,当时都吐血了,差点没吓死我!” 南宫藤心底钝痛不已,垂眸,凝着手中血液报告上的数据和医生诊断结果:忧郁症中期。 几页纸,瞬间在男人指间变皱,沉声,“她知道吗?” 霍靳墨眉眼已然凝重,“当然不知,我已经嘱咐医生缄口,刚才看她精神状态好多了,看来你就是她一味良药啊!” 南宫藤闭眸,又睁眼,微微吐息带着轻颤,“没想到发展这么快……”末了,看向霍靳墨,“去开会了?” 霍靳墨点头,“此次行动非同小可,吃掉的一窝官宦崽子,背景都不可小觑,总要汇报。” 南宫藤手攥紧,问道,“和慕震涛是否有牵连?” 霍靳墨懂他什么意思,叹气,“暂时没有查出有什么讯息与之牵连?毕竟不是一路的,何况目前看来,慕氏化工厂和军工厂并没有大的动向,总之,还要继续跟进。” 男人攥紧的手,松开,心,仿佛也随之松缓一分。 霍靳墨怎会没有洞察他心思? 思虑一番,才开口,“南瓜,你我相识多年,生死堆里滚过来的,我深知你脾性,并不是一个遇及困难或因各种因素容易困住的人,但是,这次事件不得不让我明晰一切,初时,我以为你只是被丫头吸引,不过小粥小菜尝尝鲜罢了,可你不是啊,你爱那丫头,甚至愿为她赴死,我承认,曾经对那丫头有疑虑和成见,甚至监控过她,想到以后,你可能因她而受到伤害,我对她喜怨掺半,可当你躺在手术台上,我看着她,犹如看到当年那个小丫头一样,那么小那么弱一副小骨架,手术室外绵绵哭着,守着,不吃不喝,发烧转肺炎,绝意守你,最后晕倒……我为之触动,这丫头真的爱你,连我一个旁观者为之动容,如今她身体又是这般情况……所以……” 一字一句如刀割发肤,眼前仿佛映现出丫头惊惧,担心又脆弱小可怜模样,不由地又握紧了拳头。 她爱他,他一直都知道。 爱之深,痛之极…… 片刻之后,他稍微冷静下来,“所以,你想说什么?” 霍靳墨眼神认真的看着南宫藤,“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我会与上峰报告,将你从这场漩涡中剥离……” 男人眸底映着渐渐西沉的淡蓝云晖,沉默。 霍靳墨知道他在思虑,在权衡利弊,又道,“做兄弟的希望你好,她既然是你致命软肋,那么再继续下去,最后,受到伤害和痛苦的是你们两个,这不是你一直顾虑的事情吗?” 清风吹过,南宫藤深吸一口气,丝丝寒意侵入肺腑,言之凉薄,“靳墨,如今想想,这都是命中注定逃不开的劫,她与我,隔着家族恩怨纷争,母亲现在还躺在床上……种种因果,上辈人深埋种下,自我从海里将她救起那刻,就注定了我们之间逃不过一番继续纠缠……自我知道真相那段时间,我彷徨过,恨过,甚至想过最坏的结果,试着冷漠以待,试着疏离于她,可是,靳墨,我忘不了,也离不开蓝儿,你说我是她一味良药,她又何尝不是我的一味药?中毒已深,唯她可解……我想与她平稳过一辈子,可是,有些东西,有些重担,在我们中间横着,像一座大山……” 一番话,道尽男人肝肠苦楚,霍靳墨心却又沉了沉,“你想如何?” “一赌两全。” “输了呢?”霍靳墨皱眉。 南宫藤良久沉默,半响,唇齿溢出一句话,坚定而认真,“生命付之。” 霍靳墨已经听不下去了,霍地起身,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你不是也因爱放下上一辈恩怨对她依旧如初吗?宫藤,我相信,爱能包容一切……” “你们聊什么呢?” 两人回首,却见慕凝蓝拿着两瓶水走过来。 一眉,一笑,盈满柔光彩霞,还有那层层叠叠涌起一种叫做纯净的东西,整个人都沁化她眸中了,他,就是被她的纯净和纯粹,一点点渗透,深情沦陷。 “那我不耽误你们小两口腻歪了。”霍靳墨温温一笑,接过慕凝蓝递过来的水,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辫子,“丫头,走了。” 说完,不顾南宫藤瞪过去的目光,闪人。 南宫藤起身,慕凝蓝急忙上前扶住,却被他一臂拦住腰,低头在她耳朵一咬,“以后给我离那家伙远点!” “……”慕凝蓝却甜甜一笑,“你吃醋了?” 他绷着脸,手臂收紧,一字回以,“是。” “……”居然承认了?她心中欢喜,踮脚,唇凑上去,在他脸上舔了下,又侵他耳畔,嗓音细蠕,“好喜欢……” 又是好喜欢?这丫头整个下午说了好几次了…… 可就是这三个字,令他一颗心都酥酥麻麻的。 脚步不由地加快,“回病房再收拾你!” “……”有种不好的预感啊! 晚餐照样是林姨送来的,饭后,秦淮送林姨回去。 医生再一次做了检查,又换了药,最后结论,自然很好。 夜幕浓深。 慕凝蓝洗完澡,换了睡衣从浴室出来。 照例,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身,应某人要求,全身服务,而且,服务质量必须上佳,他才满意。 第214章 好喜欢2 至于擦的过程,羞羞哒,还是不提了,最后,被他连哄带骗又霸道的拽到病床上。 他现在能走又能翻身,力量悬殊,她能敌得过? “我还是去看护床上睡吧……” 慕凝蓝趴在他光裸紧实的胸膛,一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的,唯恐碰到他伤口。 “乖,今晚陪我……”男人双眸星河璀璨,箍住她,头压下来,开始吻她。 “别闹……”她红着脸,躲避他亲吻。 他手臂一紧,又将她往上提了提,薄唇又压了过来,还带着喘息,“想你了……” “……”不是在他怀中吗?还想什么?还是想反抗,这样一来二去又亲又抱,最后难受的还不是他?好吧,还有她…… 可是他身体倾斜,将她压住。 暴风雨般狂热的吻,令她无法招架,转瞬之间,她双臂缠住他脖子上,给予回应,而他的手,却不老实地伸进她睡衣里胡作非为,呼吸喘急。 她太了解他一些反应,直到某个地方顶住她,她瞬间清醒,抬眸,并从他眼中读到了深深欲念,立马阻止他的手,烫着脸,喘息道,“别,你有伤……” 他在她耳畔沉喘,“别的方式……帮我……” “别的方式?”她一时有些懵。 他手在她前方柔软,轻轻包拢,“比如这个……”而后,他不轻不重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又比如,这个…… 慕凝蓝身体一僵,脸滚烫滚烫的,羞恼的无以复加,如果可以一脚将他踹下去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 虽自父母离世以后,她性格叛逆顽劣,但家教修养一直严谨,名媛闺阁必修功课,是爷爷培养的重中之中,虽然她并未学以致用,成年以后,德修底线加之晚熟,男女之事,和安洛一样是一张白纸,直到与南宫藤结婚,成了实质的南宫夫人,床笫之事,由一开始的生涩探索到现在两人越来越熟练默契,并没有其它渠道学习旁的方式,他那方面虽然霸道又需求量大,也算照顾她,一直是“正常途径”,“经典pose”磨合研习,除了,那两次被他迫着为他用了手…… “蓝儿……”看着她红着脸不说话的样子,愈加觉得娇美,亲她唇瓣,“嗯?” 他长指灵活,已经解开了她衣襟。 “这样也可以?” 她声若蚊音,脑中不禁yy一副香艳画面,脸红似虾。 愣神间隙,上衣被褪,他大手重新抚上,喘息不休,“乖,可以的……” 她摁住他的手,气的咬他的唇,“你怎么会这些?” “……”南宫藤脸色不自然地僵了僵,任她咬了,“傻丫头……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该娴熟这些乱七八糟的?他虽有时候霸道又强势,偶尔痞坏不羁,但另辟径道,还是这么重口味的方式,他到底哪儿学来的? 她彻底凌乱了。 犹想上次,白月会所玩真心话大冒险,从他隐晦意思中得知,他在她之前一直素着。 真的假的?现在她不得不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南宫藤,我问你,你是不是从别的女人身上学来的?”她脸色沉了一些。 其实,她想问的是,是和陌灵吗?但是,她问不出,又觉得自己无聊又贪心,即便知道是什么结果,又能怎样? 往事已矣,而此时此刻抱她在怀的男人,真真正正的属于她一个人,这样足矣。 他咬着她唇瓣,“傻丫头,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犹想多年以前那个清晨,陌灵缠上来,他虽然解渴了,最后却未动她。 归根究底,还不是因怀中这丫头那时候总在他梦中萦绕不断害得? 只有她一个……慕凝蓝心里烫烫的,突然又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那你之前,荷尔蒙分泌旺盛是怎么解决的?” “……”高冷叔叔竟然被问的哑口无言了,残薄光影下,英俊的五官浮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薄红。 问完,她就后悔了,她知道,男人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况且,从他难得尴尬的表情上,答案不言而喻…… 他见她若有所思,吻着她耳畔,几分无奈,“蓝儿,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正常男人,自然会有那方面需求,男人们的世界最原始的谷欠望是很直白的,懂?” “……” 好吧,她懂了,他果然自己diy炮制…… 他又开始不老实了,将她身体往上又提了提,亲她细细锁骨,“问完了,这下可以吗?” “……”还不死心?慕凝蓝又羞又恼,推他脑袋,“你到底跟谁学的这些不正经?” “靳墨……”他说着,已经将她拎到他身上。 她唇角一抽,漂亮叔叔教他这些?两个男人私下研究这些? “所以,他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 说着,揉了揉她脑袋,恨不得将霍不死触在她头发上的痕迹抹去。 “是,全世界就你一个是好人!”慕凝蓝嗤之以鼻。 “那个,不是……其实是……高中时期,是靳墨弄了一些片子一起看……” “……” 好吧,源头在此啊!这教学神器简直无敌了,百花缭乱的,还有什么他学不到的? 不禁地浮想翩翩,两个俊逸风华的男人,一个是前江城警察局长,她的高冷叔叔,一个现江城警察局长,她下午还点赞帅到掉渣的漂亮叔叔,年少时,竟然看片子!还组团一起看! 那种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某人观她表情,辩白,“是靳墨那家伙硬拉我一起看的……那时候的我,可是很纯洁的,被靳墨这瓶墨,染黑了……” 她眉头跳了跳,只因所谓自诩纯洁的人正在做一件不纯洁的事情,已经褪了她睡裤,这叫纯洁? 她再傻也不至于连这样劣质的谎言都相信,反之,她怎么越看越觉得,倒像是他拉着漂亮叔叔凑伙看呢! 额,到底是谁荼毒了谁?谁染黑了谁? 呵呵!男人果然是不分职业都一个德性的生物,不管他身上披着是羊皮还是狼皮,便装还是警装,沉稳的人真的沉稳吗? 比如,此时正在极尽占她便宜满足自己的某人。 这已经上升到一个深奥的问题…… “蓝儿……”他凌乱吻着她,大手沿着她身体沟壑起伏,旧事重提,“可以吗?” 被他箍住腰身,动弹不得,慕凝蓝气的咬牙,躲避他的吻,“不行。” 那种变态方式,羞都羞死了…… 南宫藤颓败,将她身体往下拉了拉,扶她坐起来,低低喃喃,“蓝儿,你忍心?” 这是一个恰当好处的位置,负距离与他相抵,她没有防备叫了一声。 他呼吸已喘,“我比你难受……” “……”她心尖一颤,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不行!再闹没完没了了!“别闹了,你现在身体不允许!” 于是,她嚷着就要下去。 却被他摁住,便再也动弹不得,他眼中闪闪亮亮的,她知道逃不掉了。 心中哀嚎,这一定不是她心中高冷又稳重的叔叔…… 最后,还是如了他愿。 她虽然没有时间概念,但是五七八分钟是有的吧,他突然拉低她的头,恨恨地吻住了她,颤动里喘的不行。 慕凝蓝脑袋蒙雾,所以,这就结束了? 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有这种时候啊。 某人脸上挂不住,转头不理她,郁闷透顶,好容易哄得媳妇给顿美餐,居然这么快缴械?这丫头总是让人难以自制。 她偏偏的憋不住笑,越笑声音越大。 她的笑,清甜又悦耳,可偏偏听进南宫藤耳中,简直是对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嘲笑和侮辱,气的咬她脖子,恨得牙根痒痒,喘息道,“小妖精,还不怪你?” “……”她圈住他脖子,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某人脸黑,咬她唇瓣,“有你那么瞎倒腾的?技术烂的要死!” “……”慕凝蓝要羞死,脸皮厚了厚,娇滴滴的声音,“老公,我可不可以理解你这是在夸我?要不你这时间” “慕凝蓝!”某人怒了。 “好嘛!不说了!”她还是忍不住,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某人傲娇阖眸,奇耻大辱在心头涡旋。 “老公?”她晃他脖子。 不理。 “……”还真的生气了?脸往他脖颈处埋了埋,低语道,“我错了……” 南宫藤僵黑的脸色有所缓和,霍地将她拎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再接再砺……” “啊?”慕凝蓝吓得直摇头,重新趴回他怀中,又是撒娇又是求饶,“等你好了,都依你还不行?” “真的?”他眼中精光闪闪。 “嗯……”困意上来,咬了咬他唇,“累了,睡吧……” “这就累了?” “废话,你当然不累!”慕凝蓝嗔道。 他在她耳畔低喃,“小东西,还是仰卧舒服,又不累……” 迷蒙中听到这么一句,慕凝蓝心里腹诽,谁刚才嫌弃她技术差瞎倒腾的?伪君子! 隔天。 慕凝蓝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正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第215章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1 许是抱着心之所向之人,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安稳。 慕凝蓝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被子滑落,她急忙拽上被子裹住自己,揉了揉眼睛,望着空荡荡的病房,眨了眨眼睛,咧?叔叔呢? 出去散步了?检查去了? 捡起床头散落的衣物,匆匆穿上,跳下床,赤着脚去了浴室。 昨夜实在太困,没来得及清理。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花冲在身上,一身的疲惫和酸痛缓缓流走,虽说昨夜没多久,可也是一项消耗力气的运动啊。 侧目,正好看见镜中自己那抹纤柔身体,想起昨夜旖旎。 以往两人欢好,他除了呼吸紊乱,喘息重了些,情事上也是帷幄掌控对方的人,昨夜反倒失控,想至此,眼前不禁浮现而出叔叔闭眸享受的那张俊脸,为她情动而凌乱,以及最后他无法忍耐兴奋不已的粗喘低吟。 顿时脸上浮上嫣红,水雾蒸腾,衬得愈加娇艳。 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南宫藤还未回来。 打了通电话,关机状态。 慕凝蓝坐不住了,走出病房,直接去了服务台,询问护士,“你好,1503病房住的病人是去检查了吗?” 这些天,她穿梭于住院部大楼,这层楼不少护士已经熟识她身份,待她十分客气友好。 一个三十多岁的护士帮她查了查,说,“南宫先生今天并未安排检查。” “哦,是吗?”她蹙眉,正欲掏手机给秦淮打电话,突然一个年轻小护士开口道,“南宫夫人,我刚才看到南宫先生去了七楼vip接待室。” “……”他怎么跑去那里了?有什么要见的客人? 慕凝蓝道谢,握着手机,奔着电梯口而去。 慕凝蓝找到七楼接待室,走到门口,抬手正欲敲门,一道熟悉青沉的嗓音透过门缝传出来。 探头看了一眼。 南宫藤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在沙发上坐着,正在谈话。 “教授,我妻子现在的病情到了什么程度?” 病情?慕凝蓝身体僵住,她有什么病吗? 准备敲门的手,颓然垂落,静站门外,继续聆听。 屋内,罗莱斯教授视线从手中的血检单和过往一系列病志上移开,看向五官沉肃的南宫藤,“宫藤,从结果上看不容乐观,这孩子抑郁症在逐渐加重,从你综上所述她一些反常情绪和异常行为,我建议还是进行心理疏导,保守治疗,也可以辅助药物调制。” 南宫藤落在腿上的手攥紧,幽幽问道,“以我妻子现在的身体情况,适合要孩子吗?” “我建议……还是暂切不适宜要孩子,这种隐匿性疾病,病人精神状态本就不稳,若是受孕,妊娠期的孕妇情绪更是变幻莫测,生理和心理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而且,很容易患上产前和产后抑郁症,加之她自身病情,只会导致越来越严重,但也不乏个例。” 男人眉宇间霜雾弥漫开来,“除了这些,还有其它什么办法吗?” 罗莱斯教授眉色沉凝,“针对抑郁症患者,最主要的还是要患者保持心情愉悦,避免情绪上大起大落以及身心受到更严重的刺激,而她现在最要的问题是多梦易惊,我听靳墨说了这次你遇险时,她的一切反应症状,胸满窒塞,收缩性心悸,而且已经出现挤压性头痛,所以还是要多加关注她的精神状态,说白了,这种精神方面疾病不仅需要自己循序渐进的调节还要靠身边人的关心和帮助,当然,情况好一点的话,有时候也会一点点自愈。” “那么关于她遗忘的部分记忆,是否还能唤醒……” “夫人?”门外秦淮的声音响起,阻断了南宫藤的问话。 南宫藤缄口的同时,门被推开,慕凝蓝暴露在三人视野中。 和南宫藤漆黑瞳眸对上,彼此静默数秒,慕凝蓝满目滢泪,转身跑开了。 依稀听到身后一声急切呼喊,“蓝儿!” 她仿若未闻,一路上,跌跌撞撞奔跑回到病房。 原来,她真的患病,是精神抑郁症。 她居然都不知道。 如今回想,cs野战训练营那次晕倒那次,根本不是什么贫血所致,是她身患疾病,异常行为?她做过什么怪异的事情吗?她有精神病吗? 越想头越疼,脑袋似炸开锅的爆米花,零零碎碎,残片峺砾。 南宫藤回到病房时,眼前所看到的情景,令他略略一惊。 病房内,光线灰暗,淡淡光影透过紧闭的窗帘缝隙映照进来,整个病房仿佛笼罩了层层雾霾。 视线里—— 慕凝蓝双臂抱膝,坐在床上发呆,一双眼睛亮若星辰,只有他知道,那不是星光,是未干涸的泪花。 他将门关上,反锁,隔出只独属于他们的一方空间。 他知道,她需要一个温暖巢穴。 “蓝儿。”他徐步走过去。 一声轻柔呼唤,像一股清凌凌的山泉自她岩浆翻滚的心里潺潺流淌,她抬头,眸中晶莹闪闪烁烁,“叔叔,你一直都知道我患精神病,是不是?” 南宫藤心头一紧。 走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圈她一起躺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臂膀上枕着,大手一遍一遍抚着她散发着馨香的长发,嗓音温软,“蓝儿,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任何你想哭的时候,像现在这样,靠在我怀里,把我当作你泊憩的港,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承灾渡难,所以不要怕,一切有老公在……” 泪水沾湿了他的肩膀,她和他鼻尖相贴,一席话暖心暖肺,此刻,她只看到他眸底淌着一条漫天星河,辰辉闪烁,似萤似幻。 双臂抱出他脖子,声音有些沙沙的,“可是,我知道,你很想要一个孩子……” 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罗莱斯教授的话绕耳不绝。 如果她这个病一直或者很多年都不能治愈的话,那她就不能给他生一个孩子,抑郁症最严重时期,如同精神病人一般无二,她浅显知道一些…… 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他吻着她鬓边芳香长发,“傻丫头,这病又不会危及生命,也不是不能生,你还年轻,我们晚几年要孩子也行,况且,你不就是跟孩子一样?权当老公先练练手……” 她知道,他在极力安慰她,那个罗莱斯教授也说过,她的抑郁症在加重。 可是,疑问来了。 “叔叔,我为什么会有这个病?我自己都不知道……听你们谈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做过什么怪异的事情?或者真的还有一些残存记忆被我遗忘了……” 她已经开始回想,只知道,自己时常噩梦连连,莫名其妙的头痛,情绪还会偶尔不定性失控,就像叔叔躺在手术台上那时,她疯了似的情绪异常过激,像一只森林疯狂迷乱的小鹿。 还有关于赫连城那部分记忆,诸如种种,却不知原来这么严重,那还有她不知道的呢…… 南宫藤却无言以对,愈加无法与她解释。 那些关于丫头被虐待的照片历历在目,像刀片一样将他心割成一片一片。 慕震涛说得对,有些记忆,既然对她来说是一种伤害,何必再一次揭开伤疤,让她再痛一次…… 幽幽一声轻叹,“蓝儿,别再纠结那些,你看你,哭成小花猫了。”他抬手,将她脸上泪痕一点点擦掉,末了,在她眉心吻了吻,言语间透着自责和愧疚,“自你嫁给我,没有带给你欢乐,却总是让你流泪,终是老公做的不够好,抱歉……” “不是……”她摇了摇头,认真想了想,作出一个决定,“叔叔,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 以前,她是极为不愿意,甚至排斥逃避,到后来,对他提出生孩子的机械服从和不甘,此时此刻,却是真心话,真心想与他缔造他们生命的延续。 南宫藤却再次不能让她由着性子来,重申道,“你不是都听到了?现在你的身体不适合……” 却因她主动提出为他生孩子而感动。 他曾想过,如果一切暴风骤雨过去,丫头愿意给他一个孩子,他南宫藤,何幸? 可是,如今世事纷扰不休不说,他必须以她的身体状况为首,他不能再自私了。 他却没想到,慕凝蓝坚持,而且振振有辞,“不适合,不代表不可以,是不是?万事皆有可能,在我现在身体还可以的情况下,要一个孩子不好吗?” “蓝儿……”南宫藤为之动容,却犹豫不决。 “嗯?”慕凝蓝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小手不老实地伸进他衣服里,由胸膛蜿蜒而下,辗转他紧实的腰腹处略做停留,再往下延伸 却被南宫藤握住了手。 他呼吸已乱,“傻丫头,这不是小事,不能由你说了算……” 她也霸道一回,坚持己见,吻如春风丝雨般润泽他身心,“我知道不是小事,可我愿意……” 南宫藤心疼又感动,浑身血液如炙热岩浆一样通过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这样大胆还是头一次,简直要他命,看来这丫头是倔上了。 第216章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2 他有心松动。 她小手轻易从他手中脱离,滚烫着小脸,肆无忌惮…… 弥补了昨夜他一直要求却未能继续的再接再砺。 或许是心中含嗔,含尤,无论是他还是她,在她主动挑起的情谷欠里点燃只需一刻,甚至是享受一场痛伴随快乐的欢愉洗礼。 应了他的话,她就是一个妖精,是一个青青嫩嫩什么都不懂的小妖精,却一次次将他逼到绝境,凌乱难抑,一点点聚回,再次被如风如雨的欢愉一点点吹散。 最后他反客为主,翻身覆上,她迎和缠绕,如火灼烧,一次次近乎窒息的燃烧,她像飘零的花儿一样随风摇曳,沉浮不停。 最后他紧紧抱住她,埋首她颈窝,她亦是,彼此就这样静静相溶,不愿动弹,良久,耳畔他的声音还带着喘,“蓝儿,一切随缘,若有了孩子,为我生下来……” 迷蒙中,慕凝蓝动了动身体,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声音在喉间黏着像化不开的果酱一样,模糊,黯哑,“别动……” 她纤长十指,穿梭在他墨黑短发中,轻轻摩挲,缓缓阖眸,在最后一刻的平静沉溺。 耳畔他微喘的呼吸一点点平息,他缓缓退离。 突然的空虚,两人像跌进一汪清潭,层层涟漪中微微颤栗,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浅尝一口不舍,蛮缠一阵才罢休,从她身上下去,躺在她身侧,搂她入怀。 她双臂回抱,倦的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往他怀中钻了钻,同时,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自腿间流淌。 身体一僵,迎来他更紧的拥抱。 他轻吻着她鬓角,“怎么了?” “……”要她怎么说啊,脸上未退的潮红像水蜜桃一样娇艳,挣了挣,要起来。 却被他按住了肩膀,“你躺着,我来。” “……”他猜到了,他总能一眼便洞察她所有细枝末叶的变化。 她阖眸,浓密长睫眨了眨,小腹酸胀,倦的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任他摆弄布娃娃似的给她清理。 末了,他又贴过来,手臂一勾,将她勾进怀中,他薄唇落下来,与她的相贴,温凉的柔软如花瓣擦过,嗓音透着慵懒,“很累?” “嗯……”她轻轻回吻,又移开,脑袋往他怀中深处钻了钻。 “后来都是我在卖力,你还累?”他的手随着她身体的丘壑起伏。 慕凝蓝身体不适地巻成一团,嗔道,“别闹了,真的累了……” “怎么了?”他终于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大手辗转她小腹处游弋,“痛了?” 她娇嗔嗯了声,“有些涨涨的……” “抱歉,让你在上面……太深了……”他摊开掌心,轻轻揉动,给她缓解。 慕凝蓝小脸嫣红,心道,能别说的那么直白吗? 他的掌心很热,热度随着力道的推动,丝丝缕缕渗透皮肤血液,仿佛真的没有那么酸胀了,阖眸,任他按摩。 一瞬间,心里每个角落都被塞得满满的,再没一丝空余。 片刻之后,慕凝蓝抱住他睡着。 他单臂支起身体,默默地看着她呼吸均匀,睡颜恬静,不过数秒,眉心微微蹙起。 他抚了抚她眉角,这微小的触动让她眉心蹙的更深,他低头,薄唇如花瓣一样擦过眉心,疼惜,怜爱。 丫头睡梦中,又梦到了什么? 这时,手机振动声响起。 南宫藤轻轻掰开缠在腰上那一双藕臂,穿了衣服下床,见她雪肩露出一截,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走到病房门外。 “靳墨。“ “怎么这么久没接?”霍靳墨叫嚣。 “忙。”某人惜言如金。 “你能忙什么?” “造人。”某人面不改色。 “咳咳……”那端,霍靳墨正喝水,硬生生的被了呛一口,还不忘打趣,“看来我不用问你身体恢复的咋样了。” 南宫藤懒理他,直接步入正题,“我已经见过教授,我决定不让教授用催眠手段打开蓝儿的记忆了,你帮我转达谢意。” “你决定了?”霍靳墨略略思考,又道,“不是你说,慕震涛掩盖当年丫头被绑架的真相一定有什么内幕吗?很有可能与慕震涛相关联的那一方有关,我们摸索这么久了,一直毫无头绪,这是从丫头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找到蛛丝马迹的唯一途径……” “我不想让蓝儿心理再受到一丝摧残,这样会把她逼成精神病的,她现在已经心理成疾,蓝儿当年抑郁症数次自杀,难道还要悲剧重演?” 霍靳墨自然不忍心,反之,对慕凝蓝充满怜惜。 叹气,“我明白你的心情,总之你考虑下……” 南宫藤沉默。 “那就这样吧,有事再联络我。” “嗯。” 慕凝蓝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 “醒了?”南宫藤坐在床前,伸手,将她鬓边长发一点点捋顺,“小懒猫,起来了。” 慕凝蓝带着初醒的娇喃媚态,小脸在他手背蹭了蹭,刚想坐起身,突然想起自己什么都没穿,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眸含星子,“抱歉,你是个病人,我却占了你的床。” “傻丫头……”南宫藤揉了揉她脑袋,将她从被子里拎出来,拦她在怀,另一只手捡起床上散落的衣服,就要往她身上套。 慕凝蓝急忙抓过衣服,从他腿上下来,羞赧道,“我自己穿……你还有伤……” 南宫藤胳膊一伸,又将她圈入怀中,一边从她手中抢过衣服,一边说,“我身体恢复的好不好,你还没领教彻底?” 说着,不顾她那点力气挣扭,一件一件往她身上套,从小内到衣衫,驾轻就熟。 “……”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什么,在他怀中转过身,伸手扒开他衣领,“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昨夜加之上午云雨缠绵,他们也太疯狂了…… 他温温一笑,任她扒了。 慕凝蓝快速解开他衣衫,当看到手术刀口纱布干净又整齐,才长长吁了口气。 低头,在他后背亲了亲,“还好,没事……” 嫣浅小口,温热柔软,轻轻一触,犹如丝丝电流,仿佛触到他心尖上,勾的人心里躁动酥痒。 拽着她纤细胳膊,稍微用力,将她扯回怀抱,她身体倾斜,整个人倒在他腿上。 他头低了又低,额头抵着她的,“是不是心疼的有些晚……嗯?” 最后一个“嗯”字,混着他低哑的声音,魅惑又性感,薄唇落在她鼻尖,阖张间隙,灼热的气息在这开合之间侵入她呼吸,一直窜到她心底最深处。 她抱住了他脖子,这是邀请的信号,他毫不犹豫攫取了她双唇。 从浅尝到深入,到呼吸凌乱,最后点燃,火花爆烈,只需一瞬间。 他掌心滚烫,在她身上煽风点火,她自己有些抵御不住,残存几分理智,不能再由着他闹腾,这里怎么着也是医院,伤没好全,不能烙下个纵欲过度。 纵然身体如在火堆上要烤焦,还是把他的手推了出去,“别闹了……” 他抱紧她,浅浅啄着她的唇,情话绵绵,“好蓝儿,你不仅是一个小妖精,还是一朵小罂粟。” “……”罂粟?她知道这种花,可为什么不是百合或是玫瑰之类的比喻?国色牡丹也行啊,于是,摇他脖子,“为什么?” 他凑近她嫣红颊畔,深深地吸气,“小小罂粟,美丽妖艳,靠近便上瘾。”说着,手抚上她还没有来得及穿冬袜的纤纤玉腿,“枝桠青嫩又纤,缠我摇曳。”他手上动作不停,从裙摆延伸而入,抚上底层薄丝,指尖清浅探进,“陷入花蕊,不可自拔……” “……”颊畔是花瓣,枝桠是纤腿,花蕊是……绕着她思索数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将她全身与罂粟较之形容的恰当又透彻,小脸顿时滚烫又红,这人果然三句没好话!一把将他的手推出去,瞪他,“南宫藤,你可真流氓!” 心中喟叹,以前那个高冷又稳重的叔叔呢?让龙卷风刮飞了吧? “不流氓,怎么能让你次次舒服?”他样貌正经,却说着极为不正经的话。 “……” 她确定了,当年一定是他拉着霍靳墨看片子的!一定是! 午时,林姨送来饭菜的时候,慕凝蓝忙着整理凌乱的一塌糊涂的病床。 她没有去看林姨是用什么眼神看着她的,总之,背后两道目光,阴厉似箭,仿佛时时刻刻要将她刺成马蜂窝。 vip特级病房,设施高档又全,她可没脸麻烦护士来做这些,将污掉的床单直接丢进洗衣机洗了,最后晾在阳台上。 病床上铺了毛毯。 吃饭期间,林姨依旧是一副不待见她的表情,不过当着南宫藤的面,还算客气。 其实,她觉得林姨活得挺累,处事前后不一,还要带着假面具周旋,当真不易。 午后,医生来做检查,表示枪伤没有大碍,再过两天便可以出院。 某人全程恢复一贯的高冷姿态,然最后,医生说的一句话,某人竖着耳朵听的,并深感这一句话才是医生这些天说过的话中,重点之最。 第217章 色胚的腹黑老男人 医生发话,可以沾水沐浴了。 所以,当夜色渐浓,某人眸色亦是映着窗外的夜色,浓郁的如化不开的墨一样。 “蓝儿,帮我擦背。”南宫藤拿着一套棉质衣服,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发号施令。 “不要,我很忙。”趴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慕凝蓝,随口答道。 南宫藤蹙眉,返身,走过去,附身拍怕她屁股,“听话,乖,这些天老公只靠擦身而活,早已受够。” 慕凝蓝摇头像只拨浪鼓,眉眼都懒得抬一抬,“你自己去洗,我还要看片呢!” 这是引人遐想的一句话,南宫藤听之,脸色骤然一沉,“你在看什么?” 语气严肃,像一个家长教育孩子那般严厉。 这次脑回路快了一点,慕凝蓝立马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什么了,心底呵呵两声,将手机往沙发里侧藏了藏。 抬头,朝他眨了眨眼流光涌动的眼睛,小麋鹿似的眸底沁出了点若有似无的惊慌,“那个……怕你心脏受不了,这可是年轻人酷爱,感官刺激强烈又暴力狂野,简直看的我热血沸腾。” 经此描绘,想不被误会也难。 果然,南宫藤五官绷得铁紧,一臂将她不温柔地拎起来,从她手中抢过手机,嘴里振振有词,教育不停,“女孩子家,知不知羞!什么都乱看!” 她娇蛮的嗤了声,意有所指,“谁没有在青春岁月蹉跎过大好年华……比如,看片?”顿了顿,凝着南宫藤冰沉的五官,继续挑衅,“又比如,某人与某人……切!还好意思说我?” “你……”当南宫藤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定格着的火影画面上时,眉头跳了跳。 被耍了。 脸黑如碳,一臂将她轻松拎起,扔在肩膀上扛着,抬起大长腿往浴室走去,斥责道,“胆儿肥了?叔叔你也敢涮?” 慕凝蓝鱼儿似的乱扑腾,挥舞双手,准备找落拳的地方,瞄来瞄去,他有伤,又不敢打,于是毒舌模式开启,“是!涮的就是你!我告诉你,我最爱吃涮牛肉!” 南宫藤步子顿了下,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臀上,唇角勾起一抹邪弧,“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吃。” “……”他又知道了什么?和吃的有什么关系? 慕凝蓝觉得,他口中词啊句啊的释义,文言文一样,太有深意。 而且,她怎么感觉前面又是一个深坑呢,这坑,还是她自己挖的…… 浴室。 慕凝蓝凝滞的视线里—— 南宫藤宛若君王躺在水雾蒸腾的浴缸中,双臂搭在浴缸侧身,闲散中透着冷艳,线条俊美的身材映在水中若隐若现,犹如青竹拢烟,肌理分明的胸膛,视线缓落,是健硕又毫不夸张的腹肌,视线再落,是只有在杂志上才能一览春色撩人的欧美男模人鱼线,再往下,是男人荷尔蒙迸发的高高崛起…… 慕凝蓝心猿意马,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在他身上画虎画猫。 南宫藤隔着薄薄烟雾凝她。 她转头,与之一双水雾潋滟的眸子撞上,心,仿佛也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她觉得,南宫藤俊美的五官中,最美的是他的眼睛,他有一双宛若璨星的眸子。 尤其此时,他一双星眸犹如陇上了一层烟雾,竟然有一种烟水迷离之感,如果平日里的他,冷艳,而此时的他,称得上是绝色,美得风华霁月。 “蓝儿……”他温柔唤她,眼睛带着水雾的润泽。 “干嘛?”她视线落在他线条优美的锁骨处。 南宫藤做思考状,沉吟,“刚才是谁说喜欢吃涮肉来着?” “……”又来了,她直觉,他下一句准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先发制人堵他,“我是说涮牛肉!不是涮人肉!我可没那么重口味!” “嚄,那我知道了。”某人扬眉,声音拉的很长。 “……”她要疯了,他又知道什么了? “蓝儿,你喜欢吃火锅?”他问。 慕凝蓝努嘴,“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 “除了爱吃涮牛肉,你还喜欢吃什么?比如配菜之类……”他抬手,抚上她因水雾熏红的颊畔,轻轻摩挲。 慕凝蓝实在懵,这话锋转的也太快了吧?怎么又涉及到吃的领域了?不过,正对她胃口,脱口而出,“青菜,香菇,丸子,肠,还有……” “现在饿吗?”他突然打断她,指腹燃着火一般在她唇瓣摩擦,烧的她唇瓣火辣辣的。 “有点……”说这话的时候,她脑子激烈旋转,在思考他到底挖了个什么坑等着她跳呢。 然而,南宫大少何其聪睿?怎么会给这小脑袋瓜多余思考的时间? 他一向是个行动派,拉过她的手,按住了他腿中间,一本正经的就像真的在讨论菜单一样,“喜欢吃涮肠?免费请你吃,要不要?” “……”慕凝蓝肺要气炸,猛地抽回手,将毛巾扔到他头上,“南宫藤,你简直就是一个赤裸裸的色胚!” 某人不以为然,拽住她胳膊,用力一拉,她便跌进他怀中,同时,衣服也湿透了。 “南宫藤!”她怒了,趴在他胸膛上挣扎着要起来,他手臂一环将她更深地带入怀中,另一只手扣住她后脑勺,吻住了她双唇。 他身体热,水热,唇舌纠缠的热,在这浓浓蒸腾的水雾中,愈加炽烈如炎。 最后,她软的跟浴缸的水一样,化在他身上,热情回应。 身上衣服被他不动声色一件一件褪下时,她伸手阻拦,“不行,累……” 某人动作继续,“你不是说我是赤裸裸的色胚?不裸怎么色?” “……”好吧,她无言以对。 当被他压在浴缸中再动不得时,她再度一挡。 某人还有词为她准备,“现在老公只想种进胚芽。” “什么意思?”脑袋已经彻底被他绕的混乱。 “这样……”他腰身沉落,神魂颠倒,“小胚芽不都是色胚这么造的?不是想要孩子吗?” 水花激荡,她被定住,再无反抗之力,浴缸中的鱼儿一样,任其宰割。 终于理解,得出一个结论,不要和男人随便叫嚣,尤其是腹黑的老男人! 这坑挖的太深了…… 出院前一天,南宫藤拉着慕凝蓝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恨不得连头发丝都给查了,除了心理和精神疾病…… 出院当天。 春日暖阳,和风拂面,抬头还能看见白云朵朵。 下午,他便去了公司。 他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 晚饭之后,看了会电视,慕凝蓝向往常一样要上楼。 南宫藤将财经杂志放下,拉住她手腕,“蓝儿……” “怎么了?”她问。 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 “没事……”他起身,拉着她上楼。 到了卧室,她直接去了浴室。 从浴室再出来的时候,却见他在落地窗前沉然站定,窗外月色皎洁,披满他一身,衬得身型愈加挺拔高大。 慕凝蓝走过去,双臂自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叔叔,你有心事?” 南宫藤身体微颤,转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你看,头发又是湿的!” “……”明明被责备,她却弯了唇角。 人都有依赖感,反正她忘记吹头发,他会帮她吹干,已经习惯了,每次她顶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出来,他看见,都会以这样的口气责备几句,然后像此刻一样,拉着她去床前坐下,拿来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 头发吹干,飘逸垂散后背,她双臂抱着他腰身,他还是站的姿势,大手抚着她长发,眸光幽深,“蓝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初春的夜晚,淡月笼纱,娉娉婷婷。 清风拂过脸颊,掠起鬓边长发,她抬手挂了下头发,“叔叔,我们散步吗?” 南宫藤牵住她微凉的小手,略略一顿,却没有说话,继续往后庭园林方向走去。 慕凝蓝侧目,凝着身旁高大冷峻的男人,濛濛月光披了一身,愈加衬得那张轮廓分明的侧颜清冷无比,尤其那双眼睛,像极了夜空中点点星光。 沉重中透着淡淡忧伤。 慕凝蓝紧了紧手指,任他牵着。 后庭园林,有一条长而蜿蜒石子径道,穿过两旁植被繁枝,在一栋洋楼前停下。 “叔叔……”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比刚才愈加清冷的一张俊颜。 再仰视面前这栋寒气森森的小洋楼,愈加狐疑,于她来说,不是禁地吗? “蓝儿,跟我来……” 男人嗓音低沉而萧寞。 推开白色栅栏门,穿过幽长小院,走上台阶,最后进屋。 慕凝蓝步步维艰,心中五味陈杂,他这是要带她去见婆婆吗? 身边挺拔俊玉的男人,五官冷肃的骇人,吓得她不敢多问,被他牵着径直上了二楼。 门开,林姨听到动静,急忙迎上来。 然,看到南宫藤身边的慕凝蓝时,本挂在脸上的星点笑意顿然消失,比电脑死机还秒速骤变。 林姨看向南宫藤,嗓音毫不掩饰惊诧之意,“少爷,你怎么带她来这里了?” 她?现在连“夫人”这个称呼都直接省略了,慕凝蓝心底暗嘲,表面不动声色,权当没听见。 第218章 母亲1 南宫藤紧锁眉头,声音淡如风,“林姨,你先和医护人员退离,我带蓝儿……看看母亲。” “少爷?”林姨纤淡眉头拧起,“你不能让她……” “林姨!”南宫藤冷声打断,转而,嗓音略微缓和,“下去吧。” 林姨被南宫藤一声轻喝惊得一怔,脸色异常难看,恭敬回道,“是,少爷。” 掠过慕凝蓝身侧之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如果那眼神是一把利刃的话,慕凝蓝已被利刃刺瞎。 她抬眸看向南宫藤。 南宫藤却未看她,眉眼安静,牵着她进入里间,在床前站定。 轻轻拦住慕凝蓝纤细腰身,视线却定在床上躺着的苏荷。 沉默良久,一句话不带任何温度的话自唇逢溢出,“母亲,这是蓝儿,是你的……儿媳妇……我今天带她前来见您……” “……”慕凝蓝心脏像被一条麻绳拴住了一样,搏动艰辛,抬头望他,“叔叔……” 喉间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卡主了一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却暗潮涌动。 南宫藤愿意带她前来看望母亲,意味着他已经向她敞开心扉,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定。 突然,腰上一紧,她蓦然回神。 同时,他清幽的嗓音再次响起,不复之前温柔,“傻愣着干什么?不是对这里好奇吗?这是母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很淡很轻,可却带着丝丝冷意,又透着几无可察的责备之意,这让她有些害怕。 慕凝蓝将视线落在床上躺着的女人。 婆婆身体纤瘦,皮肤苍白,头发很长很黑,铺满枕头,虽然闭着眼睛,但从大致五官轮廓不难看出,南宫藤大抵是与苏荷长得几分相像。 尤其是鼻子以上部位,只是不知道睫毛掩盖下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 “母亲……” 慕凝蓝轻轻一唤,却有种古代被夫家认祖归祠的感觉。 而她一声温软轻唤“母亲”,却像一把枪打进南宫藤心里,血肉模糊,本以为释然,却依旧痛。 为苏荷而痛,他带着母亲憎恨之人之女前来,无形中是对苏荷一种伤害。 握住她腰上的力道,不由地加大再加大,他全然未察。 直到慕凝蓝痛的嘶了一声,他才惊蛰松开,“抱歉……” 慕凝蓝轻易捕捉到他眸底一闪而过的痛苦,不敢再说什么,更不敢问什么。 只是静静地看着苏荷。 最后,坐在床前,将手伸出去,却被南宫藤冷声打断,“你干什么?” “……”她能干什么?不过是想握握苏荷的手,她以为自己行为哪里不对,毕竟苏荷是病人,她竟然乱碰,犹想至此,慌乱道歉,“抱歉,我只是想拉拉母亲的手,她的手很漂亮……” 南宫藤眸光闪烁,视线随之落在被子外面。 那是一双纤巧又漂亮的手,以往通过苏荷手中设计的服装,件件臻品,尤其是旗袍,是母亲钟爱之最。 摸了摸慕凝蓝的脑袋,坐在她旁边椅子上,语气尽量平静,“蓝儿,以前我不愿意你靠近这栋洋楼,一是,母亲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经不得一点意外之事,就连我也是隔一段时间才来看望,二是,每一次看着躺在床上睡着却醒不来的母亲,以前一些痛苦回忆会再次被揭开,也让我想起父亲……” 说到此处,他握住了苏荷的手,轻轻摩挲,之后将苏荷微凉的手小心翼翼放进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 慕凝蓝小手伸过去,不够大,却覆盖在他手背上,犹豫了下,才开口,“父亲他……” 南宫藤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缓缓收紧,心也跟着收紧,“你猜的没错,父亲曾经对不起母亲,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所以我一直不愿提及,明白了吗?” 虽然已然猜到是这种情况,但亲耳听南宫藤道出一切,还是为之震惊。 难怪南宫藤对南宫榈冷漠视之,甚至夹杂恨意,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一个女人,最珍贵最美好的时光给予一个男人,倾尽一生为爱蹉跎,从结婚到相夫教子,竭尽余力,然容颜未老,最终却迎来一场末日背叛,搁在谁身上,如何能不恨? 若换做是她,估计也无法逃离一个恨字,她突然能理解南宫藤心中所痛,此刻为他痛而痛,爱一个人大概就是如此,对方的喜怒哀乐时时刻刻影响彼此的情绪。 对于一个深沉寡言之人,话匣子一旦打开,人的好奇心便会成倍翻涨,想要了解更多,这是人的通病,她就犯了这种病,“可是,母亲是因为什么才成这样?” 本握住慕凝蓝手的大手,忽然松开。 南宫藤心头钝痛,眸底仿佛染上一层血色,凝着光线下慕凝蓝柔亮的侧颜,声音凉薄如水,“是车祸……” “车祸?”这是她始料未及的答案,又问,“是怎么……” “蓝儿,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南宫藤霍地起身,将慕凝蓝拽起来,往门口走。 慕凝蓝还想问什么,却没敢再问,此刻看似亲昵牵着她的男人,浑身却透着一股阴冷,睁眨眼间,淡淡疏离倾泻而出,又长又硬的睫毛是无法掩盖的。 这让她无端想起了那夜她在卧室门口等他的一幕,他亦是这般冷淡,寂寥,萧寞。 一路沉默,回到主楼,气氛很奇怪,慕凝蓝觉得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冰凌凌的。 进入卧室,他突然踢上房门。 力道不轻不重,砰地一声,心,随之震了一下。 下一瞬,慕凝蓝被他猛地抵在墙上,发出嗵的一声,仿佛要骨碎后背钻心的疼。 正要反驳,问他这是抽的什么风,小而尖的一方下巴,被他长指攥住。 薄唇欺下。 吻,肆虐而狂烈,啃咬的力道毫无章法,缠的她舌根发痛,她脑袋嗡嗡的,眼眶发烫,点点湿意迅速侵润了睫毛。 她愤懑的拼命挣扎,却被他一手轻易桎梏。 这样暴戾无情的他,以前她不是没有领教过,可都是事出有因,而今晚他…… 猛然抬眸,窥见他眸底星河漫溢,犹如水光流动。 她惊蛰之余,挣扎的动作颓然安静,错觉吗? 那不是星光,是泪光吗? 若不是,唇舌间的淡淡清咸,又是什么? 突然恍悟,他在痛苦什么…… 衣衫被褪,一映成雪,她像小草一样被钉在墙上。 他覆在她小小肩头,沉喘如兽,冲撞索取。 是的,那一刻,她只感觉索取。 完全不同以往,像是一种情绪和心理上的宣泄,又像是用身体寻求安慰或是麻痹转移痛苦的方式。 在她心里,他是天上不可追逐的祥云,是站在神坛上俾倪众生的神,纵使天之将覆,一切有他在,便可得撑住她头顶上一方天,可是此刻,这样一个高高在上又强大的男人却仰仗小小的她,在寻求慰藉,更像一只受伤的老虎,舔舐伤口。 纵然他让她痛了,她依然怜之。 若这是唯一可以慰藉或是让他好受的方式,那她愿倾尽给予,想来,她只剩下这幅皮囊了。 小小身体堪堪迎合,任他折尽,蛮力粗暴他无法控制,狠时重时,唯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痛苦呢喃,“蓝儿,蓝儿……” 本是酣畅情事,他俊美汗湿的五官却现痛苦,可她知道,他的痛在心里,她感同身受,他每每冲撞疯魔似的仿佛要使劲所有力量侵尽她,她痛,他又何尝不是? 痛伴随生理上不可避免欢愉的一场情欲,将她推至一次比一次汹涌的激流里,抛高忽低,沉沉浮浮。 又好像,这是最后一场抵死缠绵一样。 从地板到浴室,再到床上,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那一瞬,他覆在她身上,粗喘不已,再不愿动一分。 两人汗湿淋漓,相溶一体,耳畔他的嗓音微弱,黯哑,模糊,“蓝儿,抱歉……” 他好像总这么说…… 双臂收拢不住他汗湿后背,指尖轻轻抚过那处枪伤,心中酸涩,“我都明白……” 他从她身上下来,躺在她身侧,疲累不堪,还在喘息,平息一会儿,却将她整个人提到他身上,让她以最喜欢的姿势趴在他身上。突然说,“蓝儿,你不明白……” 她往他脖颈处钻了钻,“我知道,你觉得我年龄小,一直把我当孩子,有些事情可能我真的不懂,叔叔,在我心中,我一直以你为天,你强大到无所无能,可是再强大,你也只是食五谷杂粮之人,也有累的时候,你不是超人,这个世界也没有无所不能的神,何况你呢?我的肩膀瘦弱又小,可是我想与你分担一些,一个人承担生活中所有真的太累,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夫妻本为连理,是生活中相濡以沫,携手共度一生的人,再小的力量也能起到微薄之力,对不对?” 南宫藤双臂收紧,下巴蹭着她毛茸茸的头发,“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 “现在念起我的好了?” 她眸底若有似无点娇嗔意味,有些委屈。 南宫藤抚着她滑腻后背,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拍着,“你纯真又纯粹,这是我最珍惜最喜欢的地方。” 第219章 母亲2 慕凝蓝抓住一个漏洞,打破僵闷气氛,“我可不可以理解,你这是间接说喜欢我?” “……”南宫藤被她突如其来问的哑口无言,覆在她后背的手僵了下,良久,眉眼隐现如斯温柔,低低一个字,“是。”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或是默认喜欢,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爱又或者只是纯粹的喜欢,但她此刻满足了。 凭着今夜,他带她去见婆婆的举动,这段婚姻,磕磕碰碰中一路走来,她能感觉到他一切变化,或许像他这样的人,一辈子不会对她说爱,但能对她以命相护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生活像一杯掺了调料的白开水,五味纷杂,悲中有喜,喜中掺悲,日复一日,慕凝蓝觉得,只要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哪怕再平淡的日子亦如渡了一层光辉,闪闪发光。 阳春三月,草木换新,万树吐翠。 这天,南宫藤下班回家,卧室没找到慕凝蓝,直接去了画室。 慕凝蓝长发轻绾云髻,手执画笔,运笔自如,在画布上挥洒自如,身后站着一个人,全然不知。 南宫藤白衬衫黑西裤,简洁而干净,双手抄袋,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静靠墙壁,闲散中丝丝温雅,视线安安静静望着作画之人。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见她落笔,他幽幽唤她,“蓝儿。” 慕凝蓝吓得惊跳,回头,便见南宫藤目光温柔的望着她。 她微笑着起身,走过去就要抱他,却被某人一脸嫌弃的指了指她满身油彩的衣服和沾染色彩的颊畔,“这么脏的小孩,还想让我抱?” “……”慕凝蓝俏皮一笑,突然踮脚,捧着他的脸,将自己脸贴上去,蹭了蹭,“将你染污,这样可以了?” 南宫藤唇角弯着,任她蹭着,宠溺的将她搂进怀中,“蓝儿,你有没有想过做点别的?” “别的?”慕凝蓝抬头,眼睛眨了眨,“做什么别的?” “年前不是跟你提过去南氏上班吗?我看你在家一天天挺闷的,跟我上班,嗯?” 慕凝蓝想了想,回道,“那……我考虑下。” “考虑?”某人挑眉,重申,“你确定还要考虑?” “嗯。”她认真点头。 南宫藤抚着她长发,似乎对她平淡的反应有些意外,“你不是应该欢喜的亲亲老公吗?”将她从怀中拉开一些,“你不想去?” 慕凝蓝摇头,眸底掩饰不住喜悦,“我当然想去,可是……” “可是什么?” “我大学专业是金融兼策划,但国外两年时间,我把时间都耗费在学画上面了,所以……” 慕凝蓝有些窘,她可是勉强才毕业的。 “所以,你是想说,你学业不精,担心进入南氏,给我扯后腿?”他扬眉,毫不客气道出了她心里话。 话糙理不糙,她点了点头,“你让我去南氏,我自是很欢喜,但很多东西我又不会,去了摆设一样白拿工资,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南宫藤刮了下她俏丽的鼻头,“那你想怎么样?” “为了不给你丢脸,你还是根据我的能力,把我放在适合我的岗位上。” “这个……”某人作深思冥想状,薄唇落在她鼻尖以下,又低了几分,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低语道,“蓝儿,我觉得你拥有的能力或是资格,抵过南氏所有员工,有一个唯一专属的岗位适合你。” “……”是吗? 但是,她想错了,某人下一句话立时让她小宇宙爆发。 “你的职位就是我的小秘书,负责我在公司所有茶水生活日程,更重要的是可以随时做点别的……比如,在我困顿时,我们可以去休息室运动运动,提提神。” 她满头黑线,“所以,你的意思是,将老婆的作用搬到公司行使?” “是的。” “是你个大头!” 慕凝蓝气的转身就要走,还能和他好好聊天吗? 却被他自身后抱住,他温热薄唇烫在她后颈,哄道,“好了老婆,不逗你了,安排你去给常林做助理,可好?” 慕凝蓝想了想,多了一分谨慎,“这个职位和你有直接接触吗?” 这才是重中之重,既然要去上班,那么就要认认真真从她能力范围内做起,而不是自带光环,站在南氏总裁身边充当花瓶,这便是她,认准一件事,就会认真将其做好。 某人不乐意了,将她身体过来,吻着她唇角,“怎么我是一团病毒?不愿直接接触?” “是。”她推他脸,让喷薄在她脸上的热气散去一些。 “我们直接接触的还少?”说着,便打横将她抱起。 “你干嘛……”她踢腾。 “负距离接触接触,省的你不长记性。” “我说的不是那个接触!” “那你说的是哪个?” “……” 他们话题的重点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应了某人那句话,她是真的长记性了,一夜负距离接触,没要掉半条命。 最后一刻,迷蒙中,听到耳畔他低语,“是愿直接接触还是负距离接触……” 她累的求饶,“还是直接接触吧……” 关于南氏上班的事情,一个礼拜之后,被提上日程。 清晨,慕凝蓝被一阵悦耳的手机闹铃声吵醒。 六点,她定的时间,因今天要去南氏上班。 迷蒙中,伸手去摸手机,腰上一紧,她挣了挣,手机刚拿到手中,却被一只大手抢去。 男人眼睛没睁,摁了关机按钮。 手臂一勾,将慕凝蓝重新纳入怀中,埋首她馨香颈窝深深嗅着,嗓音透着初醒的沙哑,“小懒猫什么时候变这么勤快了?” “别闹”慕凝蓝推他脑袋,躲避脖颈热燎燎的烫意。 却被南宫藤翻身覆上,低头,便攫取她双唇。 昨夜缠绵,此刻两人均未着寸缕,实在方便他上下其手。 吻,轻缓而温柔,不过数秒,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抵着她的地方,位置准确,他随时便可侵进。 慕凝蓝急忙推他,声音含娇,“别了,等会不是要上班吗?” 男人大手随着她丝滑身体线壑揉抚,“无妨,你几点去都行……” 说完又要继续,她伸手一挡,“你是南氏大总裁,即便日日脱岗,谁敢说什么?我不过一个小职员,可不想第一天就是特例……” “边做边讨论,节约时间……” “你……” 这人霸道如魔,有的是办法让她不难接纳,被他得逞…… 迷蒙中,她唇瓣阖张,嘤嘤成吟,“你缺不缺德……禽兽……” “要不要我更禽兽点?”他魅惑低笑,再不给温缓,继续不停,喘息着在她耳畔低喃,“负距离禽兽……” “……” 山海浪尖中沉沉浮浮,涟漪微回到浅滩逐浪,最后,波涛汹涌般的欢愉席卷而来,攀着他汗湿后背的一双藕臂,收紧…… 慕凝蓝从浴室出来,南宫藤还在床上浅眠。 吹干头发,她直接去了衣帽间,拿出前几天和安洛逛商场买的几套春季新款裙装,眉眼弯着,开始换衣化妆。 南宫藤起床之后,直接去了浴室洗漱。 当他从浴室出来时,被从衣帽间走出来的人儿惊艳到。 男人长眸数秒定住。 他的丫头,美得不可方物,简直像画报里走出来的精致人物。 欧式小立领裹身白衬衫,外搭一套浅藕色洋装,及膝裹臀短裙,灰色薄款丝袜,同色系细跟尖头单鞋,娇美又时尚。 本又长又黑的长发,卷成韩式大波浪,公主绑发,余下的自然长卷发卷曲腰间,加之淡妆素裹,蜜色唇膏,愈加衬得两片唇瓣柔软润泽,整个人比平日里清灵秀丽中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性感。 一定是他的眼睛太灼太亮,盯的慕凝蓝脸似火烧,指尖挂了下耳边卷发,眼睫半垂,“那个……不漂亮吗?” 南宫藤喉结暗涌。 最是这种半娇半媚的撩人,犹如芍药笼烟,越是看不清,越想探个究竟,又蠕又软的语调更是勾得人心燥乱难痒。 等她再抬头,撞上一双幽亮深眸。 眨眼间,柔软双唇被他咬住。 唇膏郁香,润泽腻滑,自唇舌间沁入味蕾,他愈加情难自已,浅尝辄止餍足未满,深深蛮缠良久才罢休。 最后,慕凝蓝软在他怀中,双臂勾住他脖颈,扬着下巴,潋滟一笑,“怎么?被我勾魂了?” 南宫藤收紧她臋,往他怀中深处按,哑声低语,“小妖精,这里也被勾了……” “……”这是多么欲求不满?他身体强烈的变化,让慕凝蓝脸上红晕蔓开,嗔他一眼,“臭流氓,被你缠一个早上还不知足?” 说完,推开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你干什么?” 南宫藤走过去,盯着她手中拿起的唇膏,眸色深深。 “唇膏被你吃干抹净了。”她看着镜中自己唇角的斑驳红於,瞪他,“你看,妆都花了。” “花了不是更好?”他伸手,将她手中的唇膏夺走,嗖地一下扔进抽屉,“上班不许化妆!” “……”慕凝蓝以为自己幻听了,这人也太霸道了,女人化妆也管,撅起小嘴,斜睨他,“为毛?” 第220章 抵不过软香在怀的一个蓝儿1 南宫藤一个栗子敲在她脑门上,轻斥,“好好说话!” “痛啊!”她揉着额头皮肤微红一处,实在对他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冲他喊道,“南宫藤,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能化妆?” 他要是拿不出一个正当理由,她一定不原谅他,今晚就让他滚书房睡去! 某人揩了下英挺的鼻梁,大手卷曲搁在唇边,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太漂亮了……” “……”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啊!慕凝蓝胸口压抑的火气骤然消褪,内心狂野的笑,一双黑辘辘眼睛眨了眨,“好吧,念在你说实话的份上,原谅你了。” “……” 之后,慕凝蓝走进衣帽间,找可以搭配衣服的包包。 南宫藤随后进去。 换上一件蓝白条纹衬衫,配了浅色领带,咖色修身西裤,衬得那双腿又长又直,最后外搭一件薄款深色一字扣西装,稳重中透着一个成熟男人的性感和魅力。 之后,打开另一侧衣柜,指尖在一排排女士衣服中流连。 一番思虑,挑拣出一套衣服,满意的扯了扯唇角。 走到正在兴致勃勃挑选包包的慕凝蓝身旁,一臂环住她腰身,坐在身后沙发上,她呈侧坐他腿上姿势。 “我还没选好……”她挣了挣。 “来,换衣服。” “换衣服?”慕凝蓝在他怀中转身,当看到南宫藤手中拎着的衣服时,眉头一蹙,“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换装。” 他五官平静,嗓音平静,动作何其快,利落脱掉她上衣外套,又开始解她衬衫扣子。 慕凝蓝急忙抓住他造次的手,“我穿的整整齐齐,干嘛要换衣服?” “整整齐齐?”南宫藤皱眉,另一只手扯掉她裹臀短裙,在她面前抖了抖,像一个家长教育孩子一样的语气,“这么点布料,又这么短,小屁屁什么形状都被人窥了去。” “……”这都是什么歪理?一把拽住已经解开她衬衫的手,“南宫藤!我看你是精神病初期吧!蛮横不讲道理!专制又霸道!暴君!恶魔……” 词穷。 某人轻易甩开她小手,用力一扯,衬衫褪落,拎着衬衫又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么紧身的小衫,衬得腰细胸美,你是去上班还是去勾人的?” 慕凝蓝满头黑线,气的呼哧带喘,不顾自己一身春光,站起来就要夺衣服。 南宫藤毫不留情扔飞一边,将她摁回原处,教育不停,“蓝儿,上班的衣着打扮,给我低调点!” 慕凝蓝气的脑袋嗡嗡作响,圆白小指头,指着自己身上的白色文胸,“实话告诉你,这里垫了胸垫,你怎么不说把这个取了,把你所谓的低调贯彻到底!” “……”男人眉宇凝霜,伸手握住,娴熟又快速的将她胸衣里胸垫掏出来,一张俊脸立时青黑,“你给我垫这么高出去招摇?” 气的她长而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染湿,重重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穿戴好看就是出去勾人?你什么逻辑?” 南宫藤一如往常,眉色安静,任她咬了。 一边给她穿他挑选的衣服,一边吻着她耳朵,耐心轻哄,“小东西,你浑身上下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勾人,我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心里那点龌龊思想,所以给我听话点。” 慕凝蓝心头高高窜起的火焰,被他如丝如雨的温柔醋意浇灭,这么大的男人,怎么这么孩子气?她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歪理!你以为每个男人都跟一样,见了美女都把持不住?”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如此蛮横霸道?这心眼是有多小? 男人薄唇烫在她曦白粉颈,浅尝流连,让她领教一个男人的坏,“蓝儿,我说过,自己不是一个不能自制的男人,可是遇见你便疯魔,以前我也对你说过,叔叔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什么翩翩君子,叔叔是一个歹人,看来你对我了解的还不够深透,一如此刻,多看你一秒,就想狠狠地要你,可还听话?嗯?” “你……”慕凝蓝捂耳朵,绵绵情话混着他吞吐的热气,令她浑身酥酥麻麻的,他果然不是人,是妖孽。 吻,从脖颈处蜿蜒而下,一路沿着她后背流连,不愿放过,将她转过来,咬她前方,啃噬不休,观她颤栗反应,一席柔骨情肠本不愿说的话,此时想说予她听,“蓝儿,生死一瞬间,可以明白很多事情,前尘过往,伤过的,痛过的,恨过的,忘不掉的,纠结的,都抵不过此刻软香在怀的一个蓝儿,你所有的美好只能给我一人,而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很清楚自己心之所想,懂?” 慕凝蓝眼睛里渐渐地浮上水雾,他俊美的容颜在水雾中越来越模糊,震颤心扉的是他刚才软玉温柔的字字句句。 曾经以为,那是她从来不会抵达的距离,然此刻,她觉得,他已经剖开心脏,手捧心予她,她曾经认为,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颗心,此刻距她如此之近。 四目凝视,映着只有对方瞳孔深处流露的脉脉深情,有些话不用语言表达,已然沁透彼此内心。 “傻丫头……”他拭掉她睫毛挂着的泪珠。 她不语,却往他怀中靠了靠。 南宫藤将她推至落地镜前,唇角漾起一抹满意的笑,“丫头,还是这样最美。” 心中那抹润湿情愫渐渐融化,气氛回升原位。 慕凝蓝满头黑线,望着镜中大变身的自己,哀嚎,“南宫藤,这也叫美?” 某人摸了摸下巴,“嗯,美。” “……” 慕凝蓝在镜子前转了转,白色毛衫又宽又大,简洁直筒版黑裤,简直像被布袋包裹,前不凸后不翘,款式休闲,太素,这是她平时画画才穿的工作服。 某人观她委屈要哭的表情,揉了揉她脑袋,温柔哄着,“看,多漂亮。” 慕凝蓝愤怒的拍开他的爪子,转身瞪他,“南宫藤,你太过分了!你让我穿成这样去公司?你什么居心?” “居心不良,你可以这么说。” “不要,我要换衣服。” “不行!” 说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毛茸茸的长卷发,沉吟道,“蓝儿,这头发……” “等等!”她急忙捂住头发,怨愤瞪他,“我告诉你!休想再打我头发的主意!大不了别的都听你的,但是头发绝对不行!” 某人勾唇,到底是小丫头,转移注意力便上钩。 佯装勉强答应。 临出门,他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慕凝蓝防备的眼神看他,“干嘛?还有什么没让你满意的?” 南宫藤凝着她那双清澈黑亮的眸子,想起什么,拍怕她脑袋,“等下。” 南宫藤返身,去了二楼,又很快下来。 却将一个黑框眼镜架在她鼻梁上,美其名曰,“你的工作要长时间面对电脑,戴着防辐射。” “……”她抬手,扶了扶宽大的黑色眼镜框,狐疑凝他一脸平静之色,真的是为她好?防辐射? 慕凝蓝脸本就生的小,再戴上一副黑框眼睛,玉面半遮,挡住了精致俏丽的五官,加之这身休闲穿着,宛如当年大学时期的自己,愈加显得童颜稚嫩,哪有一点女人妩媚样? 还是有气,呛他,“我看在公司防辐射远远不够!” “那防什么?” “防总裁大灰狼!” “再说一遍?” “防总裁大灰狼……” 一手攥住她细腰,“还想负距离接触,嗯?” 慕凝蓝身体一僵,立马挽住他胳膊,陪笑,“直接接触,直接接触,走吧,上班……” “……” 慕凝蓝坐南宫藤的车去的公司,看来以后秦淮要闲暇了。 一路上,慕凝蓝还带着“衣服事件”的情绪,期间他说什么,她都懒得理。 透过后车镜,瞥见自己被某人搭配的辣手摧小花的滑稽装扮,欲哭无泪啊! 抵达南氏,慕凝蓝要求分开进去。 某人脸黑。 她别扭着,和他保持前后距离,踏进南氏大厦。 一楼电梯口,一行员工和些许高管见到南宫藤,无一不恭敬点头,一帮女票们更是花痴眼神收不住,快要将她家老公盯成筛子。 总裁专用电梯开,南宫藤沉步进去。 关门一瞬,用手挡住,却见慕凝蓝傻傻杵在原地。 他目光一沉,那意思是说,还不快过来? 这时,另一侧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慕凝蓝选择无视某人。 随着人流钻进电梯,甩给某人一个乌亮亮的后脑勺。 顶层,电梯门开,常林早早等着接待慕凝蓝。 南宫藤早先已经跟他说好,给她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工作量不能太大,也不能太闲,常林听之汗颜,让总裁夫人屈就他之下,不是等于伺候一个皇后娘娘吗? 简直要命啊! “夫人,我带你先熟悉熟悉工作环境。”常林谦卑为她领路。 “常林。”慕凝蓝望了眼零散走动的员工,小声提醒,“叫我名字就行,你这样喊我夫人,岂不是昭告天下我是谁?” 常林摸了摸脑袋,“是,夫……慕小姐……” 第221章 抵不过软香在怀的一个蓝儿2 慕凝蓝无奈一笑。 随着常林去了行政部门,虽然不归常林直接管辖,但是常林是总裁身边行政高管,说白了就是这办公区老大。 行政部门类属秘书职别,分不同级别,处理的都是总裁有关的常务琐事,而她职场新进的小菜鸟一枚,不过是端茶倒水,发发文件,整理整理材料之类。 办公区和总裁办公室隔着一条走廊。 “慕……小姐,这是您的位置。” 常林蹩脚称呼,将慕凝蓝安置妥当,又给她拿了一堆资料,关于南氏发展史之类。 常林一离开,本安静的办公区,立时嗡声一片,纷纷议论。 “她是谁啊?常特助居然亲自安排进来。” “是不是空降兵啊?” “切!你看她什么穿着,土死了,空降兵可都有高层背景,她,像吗?” “是啊,那眼镜框比脸还大!” 慕凝蓝咬唇,隐忍着耳边苍蝇般嗡嗡议论声,要是搁在以前,她定是一本书砸过去,但是,现在她不能。 心道,南宫藤都招了些什么人啊,素质呢?修养呢? 这时,一道悦耳清寒的声音传来,“都很闲?” 顿时,办公区一片安静。 慕凝蓝转头,循声望去。 一个白衬衫黑西裤,和她年龄相仿的俊秀男人,立在门口。 目光淡淡掠过慕凝蓝,“你是新来的?” 慕凝蓝木讷点头。 “我是部门主管,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问我。” “哦。” 慕凝蓝应声,回到原位坐下,安静的打开文件,默默浏览。 男人在她附近办公桌前坐下,目光落过来几秒,又移开。 常林高管只交代他特殊照顾,怎么个特殊照顾?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总裁办公室。 常林看着监控画面,额角直冒冷汗,“总裁,要不安排夫人直接做您的小秘书?” 南宫藤视线从监控画面移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幽幽出声,“她总要成长的,从底层做起,才能体验人情冷暖和酸甜苦辣,你暗地罩着别出事就行。” “是。” 常林应声,离开。 慕凝蓝浑浑噩噩中渡过一个难熬的上午。 午时,吃饭时刻。 部门职员相继结伴而出。 唯留慕凝蓝傻傻坐在办公位置发呆。 “慕凝蓝。”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啊?”慕凝蓝回头,主管站在她身后。 “啊什么啊?走,吃饭去!”主管漫不经心瞅她一眼。 “……” 慕凝蓝颠颠跟上他阔大的步伐。 去餐厅必须经过总裁办公室。 正欲加快步伐,总裁办公室门开。 常林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看了眼慕凝蓝身旁的男人,“薛天翼,你先去。” “……”慕凝蓝转眸,看向主管,原来他叫薛天翼啊。 薛天翼是个精明之人,与慕凝蓝目光交错时,略路一顿,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慕凝蓝视线从薛天翼身上收回,转而看向常林,“常林,什么事?” 常林不可言喻的笑了笑,“总裁让您进去。” “……” 慕凝蓝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还没看清楚办公室全貌,一双手臂自身后将她圈住,她牢牢被禁锢在一个怀抱。 熟悉的男人馥郁气息,熟悉的宽厚怀抱。 慕凝蓝挣了挣,嗓音半娇半嗔,“快放开!这里是公司!” 男人依从放开,却将她转过来,不等她反应,抱住她腰身,快速走了几步,将那抹纤柔身体抵在墙上。 吻,铺天盖地,密密麻麻落下来。 慕凝蓝一向对他强取豪夺的亲吻招架不住,根本毫无反抗的余地。 小嘴阖张成唔唔声,便被他趁虚侵入,小舌瞬间被勾走,缠了又缠。 由最初推拒,到最后彻底淹没他波涛汹涌的吻里。 身高差距悬殊,一双藕臂仰仗踮脚堪堪缠上他脖颈,男人细腻温柔,双臂将她托起,她整个人呈挂在他身上姿势,一双纤腿盘缠他腰腹,热情回应。 他更深缠绕,恨不得将她裹入腹中。 直到两人呼吸湍急才难舍分离。 “想我吗?”男人餍足未满,薄唇贴着她鲜泽湿润的唇瓣,哑声问道。 慕凝蓝唇角弯着,有心调皮,舌尖在他唇面似有若无描摹,娇蠕柔声,“不想……” 他挑眉,享受着她舔腻撩拨,忍不住在她唇上深吸一口,“真的不想?” “不想”双颊绯霞,说着反话。 他将她放落在地,手将她脑袋压在他胸膛上,低语柔声,“可是,我想你了……” 慕凝蓝双臂回抱他腰身,感受着男人胸膛下心跳的搏动,眸中淡淡流彩,似有若无一点小女人娇嗔意味,“哼!谁信呢?以往我在家,距你之远,也没见你打通电话说想我之类,现在进入南氏,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你还说想我?” “傻丫头。”男人娟俊的下巴搁在她发顶轻轻摩挲,“以前不是不打电话,只是打了电话,会忍不住想要回家的冲动,我总不能丢下整个南氏吧?那可真成昏君了,现在不一样了,距你之近,离得越近反而越无法自制,懂?” 慕凝蓝眉眼弯着,眸底蕴满幸福和满足,突然想起什么,轻轻推开他,“对了,你叫我进来做什么?” 他捏了捏她脸蛋,“不饿?” “饿。” “来。”他向她伸手,目光温柔。 她小手递过去。 他握住,彼此十指相扣,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慕凝蓝这才发现茶几上放着几个饭盒。 原来,他喊她进来是吃饭的…… 她是个特别容易感动的人,此时,身心被他的细腻盛满,再无任何空余。 他微弓身型,一一将饭盒打开,饭菜飘香四溢。 全是她爱吃的几样家常小炒,还有鱼。 慕凝蓝味蕾遭到暴击,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随口问道,“你让常林去饭店买的?” 他在她身旁坐下,“我让林姨送来的。” 慕凝蓝夹菜的筷子一顿,菜掉进盘子里。 她所有细枝末叶的表情,南宫藤尽收眼底,夹了块酥肉放进她碗里,“快吃吧,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 本不想打破这温馨的气氛,酝酿了好一会儿,慕凝蓝还是说了,“叔叔,林姨不喜欢我……” 南宫藤脸色悠地沉下,“蓝儿,林姨她是……” “你知道的,是不是?”她目光深深地凝着南宫藤。 南宫藤眸光一凛,“我知道什么?” “林姨不喜欢我,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蓝儿……”他薄唇阖张,却无言以对。 慕凝蓝将筷子放落,又道,“卧室枕芯里的录音钢笔,是你拿走的,对吗?” “……”这次,南宫藤选择缄默,眸底却暗潮涌动,数秒之后,淡淡一字回以,“是……” 慕凝蓝心中五味陈杂,却伸过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收拢,“叔叔,我知道,林姨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家人,你视她如母,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跟一个老人家计较什么,要不然,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将录音钢笔交予你。” 他凝着她,眸底情绪纷繁复杂,“蓝儿,抱歉,以前是我太蠢,没有维护你,让你受委屈了。” 慕凝蓝摇了摇头,“叔叔,我要的不是维护与不维护,林姨再怎么样都与我没有直接的关系,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可以去忍和包容,可是,我最在乎的是你的态度,只要我们彼此相互信任,任何来搅局的人,都起不到决定作用。” 南宫藤略略惊讶。 他以为,她会责备他,甚至任性闹脾气寻求一个公平,却不想他的丫头这般善良与懂事,可越是善良和懂事,他心中的懊恼和愧疚愈加浓郁。 一臂将她纳入怀中,“蓝儿,没有任何人可以影响你和我。” “嗯。”她信了。 突然,又想起什么,从他怀中抬头,“叔叔,你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怀孕?” 南宫藤完全没有想到慕凝蓝有如此一问,微微怔忪。 其实,对于要孩子这件事,他一直抱着一切随缘的态度,尤其是,知道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要孩子之后,就没有像之前那么迫切了,所以,对于怀孕与否,他并未深思这个问题。 慕凝蓝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黯淡下来,“叔叔……是不是因为我身体状态不好,所以受到一些影响……” 关于精神抑郁症,她查过一些资料,严重时期,的确会影响女人受孕几率。 南宫藤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傻不傻?别胡思乱想了,不是说了吗?一切随缘,来吃饭。” 说着,将剔好的一块鱼肉夹送到她唇边。 慕凝蓝张口咬住,满口油香,弯着眉眼,“真好吃,我看过一些孕婴书籍,孕前准备很重要,多吃点鱼也好,趁早补补。” 南宫藤正在给她剔鱼骨,听见她的话,心中咯噔一下。 林姨的话萦绕耳畔:少爷,您不能和她有孩子。 突然,抢过慕凝蓝手中的碗,言语急促,“蓝儿,别吃了!” “啊?”慕凝蓝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南宫藤神情异常凝重,英俊的五官铁沉森寒,幽幽出声,“我们出去吃。” 第222章 只要你喜欢的,老公都会满足你 “这不是有吃的吗?不吃多浪费啊。” 说着,拿起筷子就要夹菜,却被南宫藤再度一挡。 慕凝蓝怪异的眼神望他,“又怎么了?难不成还有毒?” 她调笑。 却未发现南宫藤脸色冰冷的骇人。 “蓝儿……” 南宫藤薄唇阖张,终是没有说什么,却拿出手机拨通了常林的手机。 “常林,打包两份饭菜回来。” 挂掉电话,他将她紧紧抱住,眸光闪烁,“我觉得,你还是先尝尝南氏餐厅的饭菜口味,毕竟以后这些也要适应。” “不是有林姨送饭菜吗?” “林姨要照顾母亲,会很忙…… 慕凝蓝想想,觉得也对,看着茶几上的可口饭菜,瞪他,“不过这些好浪费。” “别管那么多,听话。” “好吧。” 常林火速赶回来时,已是十五分钟后的事情。 “蓝儿,起来吃饭。” 南宫藤拍拍怀中迷迷糊糊犯困的慕凝蓝。 “不了,都怪你早上折腾,又困又累……” 慕凝蓝摇摇头,往他怀中深处钻了钻,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阖眸。 南宫藤唇角微勾,“吃完饭再睡,嗯?” 吻着她鬓角长发,就要拽她起来。 “不……” 慕凝蓝蠕动唇瓣,一双手臂缠上他脖颈,再懒得动弹。 南宫藤凝着怀中慕凝蓝恬静又清美的睡颜,低头,亲了亲她眉心,起身,抱她进了休息室。 将她放在床上,轻轻掰开缠在他脖子上的胳膊,脱了她的鞋子,又给她盖了被子。 轻轻关上休息室门,沉步走到落地窗前,冷峻而立。 沉默很久,从口袋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秦淮,到南氏来一趟。” “嗯,现在。” 收起手机,男人双眸寒霜似箭,落在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春日阳光,很暖,披满他一身,可此时男人浑身散发的戾气却清寒无比,垂在身侧的手,握着拳头。 慕凝蓝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 跳下床,冲出休息室。 “蓝儿,睡得好吗?” 真皮板椅上沉静然坐的男人,目光从电脑上移开,望着从休息室跑出来的慕凝蓝。 慕凝蓝还在整理蓬松凌乱的头发,不忘瞪他一眼,“都怪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那么熟,口水都流出来了,我怎么舍得?” “啊?”慕凝蓝抬手就擦唇角,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转头,看向正一副以逗弄她为乐的某人,气不打一出来,“你太过分了,我第一天上班就偷懒,你让我怎么办啊?” 南宫藤眉头一挑,“谁敢说什么,我抄他鱿鱼!” 慕凝蓝翻他一记白眼,“你果然是个昏君,只会滥用生杀大权的昏君!” 说完,不忘戴上眼镜,急匆匆从总裁办公室跑出去。 慕凝蓝几乎是跑着回行政部门,却在门口时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慕凝蓝急忙道歉。 抬头的瞬间,眼镜吧嗒掉在地上。 “你……” “主管?” 慕凝蓝一双濛濛黑亮的眼睛眨了眨,看着眼前的男人。 薛天翼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慕凝蓝清丽娇美的容颜,微微怔住,弯腰将地上的眼镜捡起来,递给慕凝蓝,“我还以为你跑外星球去了。” “……”慕凝蓝接过眼镜迅速戴上,有些窘,“抱歉,我……” “进去吧,有份文件下班之前整理出来,交给我。”薛天翼声音清冷。 “是。” 慕凝蓝匆匆走进办公区。 部门同事数道目光,亮飒飒的无一不扫过来,慕凝蓝略显尴尬,选择无视,走到办公位置坐下。 拿起桌上一份文件,开始翻看。 这时,旁边一道声音传来,“哎,新来的那谁!” 慕凝蓝循声望去。 却见一个体型微胖的二十多岁的女孩凑过来。 慕凝蓝有些楞,好像上午没有见到她啊,“你好,你是?” “我叫叶琳,你叫什么名字啊?”叶琳眉眼文静却又不失调皮,跟她打招呼。 “我叫慕凝蓝,今天刚进公司,以后多多指教……” “都是同事,客气什么?小意思!”叶琳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酒窝。 慕凝蓝回之一笑。 这女孩挺有意思,不矫揉不造作,言行举止间带着北方女孩的豪爽。 “你看什么呢?”叶琳凑过来,看着她手中的文件。 “哦,这个是主管让我下班前必须要整理出来的资料,可是,我有很多地方不懂……”慕凝蓝面露窘色。 “我帮你看看。” “叶琳,你的事情做完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慕凝蓝转头一看,是薛天翼。 身体一僵,犹如小时候被老师抓住作弊那般慌乱。 叶琳朝慕凝蓝眨了眨眼睛,立即回到自己位置上。 “有什么不懂的?”薛天翼走过来,问道。 “……” “你平时都反应这么迟钝?”薛天翼目光逼过来。 “不是……” “你哪个大学毕业的?” “美国xxx大学。”她底气很足,怎么说也是甲等学府。 薛天翼一副打量怪物一样的眼神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蹦出两个字,“难怪。” “什么意思?”她问。 薛天翼五官平静,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她的脑袋,“汉堡包吃多了,这里也不灵光了。” “你……”慕凝蓝扶了下眼镜框,忍了。 “不懂的,msn问我。”薛天翼说完,看她还愣着,又道,“把msn号给我。” “哦……好。” 薛天翼走后,叶琳又凑过来,嬉笑道,“咱们主管帅吧?” 慕凝蓝扁嘴,“一般般。” 能有她家叔叔帅? 叶琳一副花痴嘴脸,“这还不帅?你这眼光是有多叼?” “有总裁帅?”慕凝蓝唇角掩饰不住得意。 叶琳手撑着圆乎乎的脸颊,“唉!咱们总裁那可是钻石级男神啊,太耀眼,做梦想想也就罢了。” 末了,瞧着满目温情的慕凝蓝,拍拍她肩膀,“喂!清醒清醒!那种神坛级别的人物,可不是我们能想的,真不知道总裁夫人是有多么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才能嫁给那样的男人,唉……” 慕凝蓝推了推眼镜框,嘿嘿一笑,什么都没说。 忙碌几个小时,已是下班时间,三三两两的同事先后下班。 慕凝蓝终于将资料整理妥当,交给薛天翼。 薛天翼随意翻看一眼,随手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刚想说什么,慕凝蓝的手机响起。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是叔叔。 薛天翼起身,甩给她一个冷酷背影,“你可以下班了。” 慕凝蓝见薛天翼离开,立即按了接通键,嗓音透着疲累,“叔叔……” “蓝儿,我在办公室等你。” 慕凝蓝揉了揉酸涩的颈椎,“你没走吗?” 南宫藤宠溺的声音像是电波一样酥透人心,“老婆没走,老公能走?” 慕凝蓝心中一热,“我马上过去找你。” 慕凝蓝刚走进总裁办公室,就被等候已久的南宫藤抱住。 “累?”他亲了亲她的眉心,问道。 慕凝蓝抬头,嘴唇循着他下巴的线条摩挲,低喃道,“嗯……” 南宫藤低头,浅浅啄着她柔软双唇,“要不把你调到我身边?” 她摇了摇头,“我可不想半途而废。” 他双臂收紧,看了眼时间,“饿了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想吃火……”慕凝蓝微微一顿,“我们吃粤菜吧。” 他眸色一深,没说什么,牵她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车在一家火锅店前停驻。 慕凝蓝透过车窗看着气派高档的火锅店,目光疑惑,落向南宫藤,“不是说好吃粤菜?” 南宫藤解开她的安全带,揉了揉她的脑袋,温静的嗓音,“下车吧。” 说完,他开门下车。 “……”她只得跟着下车。 “来。” 他向往常一样,朝她伸出一只手。 慕凝蓝微微迟疑,随之握住。 他拦她肩膀,步入火锅店,径直去了二楼,挑了一个临窗安静的雅座坐下。 慕凝蓝知道他并不爱吃火锅,点餐的事情,她做主,并没有征求他的意见。 服务员离开之后。 南宫藤握住她搁在桌上的手,温柔一声轻唤,“蓝儿。” “嗯?” 她蓦然抬眸,避无可避的与他一双深邃黑眸撞上。 “蓝儿,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喜欢的,老公都会满足你,所以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慕凝蓝心中黯然,她所有心思都逃不过他一双鹰锐的眼睛,有些话,不用明说,彼此心里明若悬河。 其实,那一刻,只是她下意识反应,也恰恰说明了她在意甚至逃避关于陌灵的一切。 不禁惘叹,女人心,总是太过敏感细腻,可不代表男人就是粗枝大叶,比如,眼前这位,心思太过深沉。 慕凝蓝莞尔,终是没有说什么。 他好像是真的不喜欢吃火锅,从头到尾,只忙着给她涮肉,夹菜,他自己基本没吃。 回去的路上堵车,回到老宅已是九点。 二楼卧室。 慕凝蓝去衣帽间拿了件睡衣,摘了眼镜,就要往浴室去。 却被南宫藤捉住了手腕。 “怎么了?”她疑惑的眼神望他。 他微附身型,将她抱起来,双目流莹,“不是很累?我帮你洗。” 第223章 我之幸事,求之不得1 “……”帮她洗?一些关于浴室的旖旎画面自脑海中滚过,在他怀中像坐摇篮一样踢腾着双腿,“叔叔,放我下来,我自己洗。” “放心,只洗澡。”南宫藤一本正经说,一双墨色琉璃般的眼睛刻意眨了眨,纯澈幽亮。 “信你才怪!”慕凝蓝双手推了推他肩膀,嗓音软了几分,半娇半嗔,“别闹了,洗来洗去,你又不老实……” 关于这一点,她领教透彻。 “真的只洗澡。”南宫藤再次强调,五官皓月清风般清俊如斯,宛如一个正人君子。 可惜,他不是,她是知道的。 挣扭不开,还是被他抱进浴室。 然,这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所以,这次她错了,他看似真的只是给她洗澡而已。 虽然,两人对彼此身体千锤百炼早已熟悉,但是,当他厚实宽大的手抚过她寸寸肌肤时,几番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抚弄,反倒是她受不了他这般文火慢烧的煎熬。 热水浇注在身上,沁透身体每一根毛孔,疲惫和困乏一瞬间消失殆尽,脑袋清晰,而这人在她身上似有若无的煽风点火,让这把火烧的愈加旺盛。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慕凝蓝故意往他怀中靠了靠,蹭着他敏感部位,双臂顺势抱住他精壮腰腹,双手沿着男人濆涨弩弓一样的肌理线条蜿蜒。 南宫藤箍住她湿滑纤腰,逼近几步,将她抵在墙壁上,气息微喘,“干什么?” 墙壁很凉,两具相贴的身体滚烫如火,水火双重折磨,学他浑腔,有意激他,“你倒是说说,你想干点什么?” 南宫藤:“……” 他是想干点什么。 女孩颊畔被雾气熏蒸,如酒酿红果,遮掩住因娇羞蔓延开来的潮红,胆子大了些,小手直接按住他紧实的腹肌,指尖一点点抚过,似撩拨似挑衅。 南宫藤眸底炙热如炎,却佯装淡定,望着他的丫头,半娇半羞,使出浑身解数撩拨他,体内血液沸腾如波涛汹涌般席卷而来,这么下去随时要爆血管。 却隐忍,想看他的丫头能做到何种地步,这样一面的她,简直是一味情蛊毒药,渗入骨血,他为之情难自控。 半响,这人安静。 慕凝蓝小手像又软又韧的触角,顺着人鱼线往下延伸,却被某人大手按住,收紧,缓缓娑动。 她彻底蒙住,掌心滚烫如炎,挣也挣不开,想后悔都来不及了,仿佛这人就等着这一刻。 被逼到绝境的男人,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住了她的红唇。 有的是办法让她羞色难抑,数秒软在他怀中,绵绵细腻的嘤吟声自唇舌间缓缓溢出,彻底崩溃了他所有防线,咬着她耳垂,嗓音哑的厉害,“想?” 慕凝蓝脑中混沌如浆糊,微眯了眼,眸中乍泄烟水迷离之色,贝齿轻咬唇瓣,还在倔强,“不……” “是吗?”男人松开她小手,抱她坐在浴缸里。 她呈跨趴在他身上,负距离相抵,他浑坏浅动,令她羞恼与理智相撞。 此刻,他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有心折磨她屈从。 她娇软柔嫩,不愿低头,男人仰躺浴缸中,再不给她机会逃离,纤腰被他用力按住,避无可避相融。 那一刻,她嘶气,他忍不住的粗喘闷哼,销魂畅快。 如果说,以前欢好是抵死缠绵,那么这次像一场华丽盛宴。 这是两人迄今为止放的最开的一次,契合共舞,摇曳噬魂,娇喘呻吟交错相织,像一首缠绵情歌,恨不得将彼此燃烧殆尽,渗透灵魂般的巅峰里将最后一刻盛放绽到极致。 迷蒙中,被他抱到床上,慕凝蓝猫咪似的缩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南宫藤阖眸,安静躺着,身心仿佛还在云端浮沉,察觉她身体微微卷缩,大手抚上她小腹,轻揉按摩,她安静呶呶,彻底昏睡。 翌日。 慕凝蓝是被南宫藤唤了好几遍才唤醒的。 撑起酸痛的身体,没和他怨尤撒娇,昨夜不都是她主动撩的? 若对他嗔怨,只会换来某人坏意取笑。 南宫藤将她拎起来,按她坐在他腿上,一如往常一样,给她穿衣服。 见她死寂沉沉,如冰箱里脱水的白菜一样,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怎么蔫吧成这样?”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慕凝蓝娇蛮蹙眉,嗔他一眼。 整个身体靠在他怀里,任他摆弄娃娃似的将衣服一件件给她穿上。 穿完衣服,慕凝蓝双手还挂在他脖颈上,不愿松开。 南宫藤无奈一笑,“你打算一直这样抱着?”拍拍她后背,赶她起来,“起来,洗漱。” 慕凝蓝往他颈窝深处钻了钻,满鼻甘冽清香,愈加懒得动弹,嘟起粉唇,柔媚不已,“你抱我去。” “……”南宫藤被她这般依赖又黏人的样子,撩的心神荡漾,无奈又宠溺的语气,“真是个小魔怪!” 之后,抱着她去了浴室。 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调试水温,海藻绵蘸水,仔细温柔给她洗脸。 他的手宽大虎口有薄茧,刮擦着她细嫩的皮肤,痒痒的,像儿时父亲每每给她洗脸那般轻柔。 洗完脸,他将牙膏整齐挤出来,均匀刮在牙刷上,递给她,“自己来。” “不……”慕凝蓝嘟嘴凑过去,啊哦张嘴,露出一排珍珠般小小贝齿,“你给我刷牙。” 慕凝蓝知道,自己恃宠而骄,得意忘形,过火了,甚至性格里小女孩的任性和娇矜在这一刻被点燃,比以往任何一刻都乐此不疲享受他的纵容和宠爱,她觉得,不似老夫老妻,最近和他的感觉,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她以为,他逮住机会对她一通说教,却未想到,他将她拥入怀中,右手拿着电动牙刷,缓慢送进她嫣浅小嘴,规律游动,可能怕牙刷毛刷刮疼她,动作温柔而极具耐心。 眼睛里渐渐泛起湿意,心里犹如下起了毛毛细雨,潮湿一片。 小手覆上他手背,“叔叔,可以了。” “没刷完呢……”南宫藤手腕动了下,摆脱她的手,抬头望见镜中的情景时,眉宇一蹙,“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她摇了摇头,唇角沾着白色泡沫,转身扑进他怀中,悲伤春的情怀颓然而至,“叔叔,你对我太好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好像一场梦。” 南宫藤湛黑眼眸明亮起来,双臂收紧,“真是个傻丫头,这么点小事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拍着她的后背,又道,“终是老公以前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你患得患失,有这样巨大的落差感,抱歉。” 她再度摇头,从他怀中抬起头,一双眼睛如月蒙纱,小溪浮烟,“不是这样的,也不是你的错,自我父母亲去世之后,爷爷待我千万般宠溺,可在我心里还是很奢望父爱母爱的,尤其是学校每次组织家长会……可是,我与父母亲隔的却是天堂之距,刚才你给我洗脸刷牙,让我无端想起了父亲……” 南宫藤心头泛起潺潺疼惜和钝痛。 她的感受,他感同身受,就像五彩纷呈的生命中缺失的最重要的一抹颜色,少了部分,黯淡无彩。 彼时的他,最爱黏的就是爷爷南宫沧,可那也无法替代一个孩子心里深处对父爱的渴望。 而他与她,唯一不同的是,他是求而不得,求来的却是廉价的,甚至夹带愤恨的,而她则是,上天残忍剥夺了一个孩子该拥有的所有幸福,与之相比,他比她幸运。 再恨,至少南宫榈活着,母亲还活着。 而他的丫头,那么小亲眼所见父母亲在自己面前死去,这是什么样的痛苦和折磨? 他觉得,不管怎么宠她都不够,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给她,丫头缺失的,他都想填补。 一如此刻,逗她开心亦是安慰,“蓝儿,所以,你这是将我当做父亲了?”而后,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掉她唇角泡沫,低叹,“没准儿,你这丫头上辈子就是我的女儿呢,所以呢,这不,这辈子讨债来了!” 慕凝蓝听了之后,破涕为笑,心中那些潮湿情绪消弭,警告道,“所以,你这辈子还是对我好一点!要不然,下辈子,下下辈子,我继续缠着你讨债!” 他突然平静下来,目光安静又认真,“我之幸事,求之不得。” 她眉眼弯着,轻轻靠在他肩头。 两人吃过早饭之后,便去了公司。 南氏楼下。 南宫藤拉住准备要下车的慕凝蓝道,“蓝儿,今天上午有个重要的客户要洽谈,你在公司给我乖一点。” “……”这话说的!好像她总爱闯祸似的!看他没有下车的意思,问道,“现在就要去?” “嗯,常林一会儿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时,常林已经走过来,隔着半降的车窗,唤了声,“夫人。” “那你们去吧,我先走了。” 慕凝蓝下车,朝常林微微一笑,下车。 今天工作量不大,琐事倒是一堆,通过昨天一天磨合,倒是熟悉一些,主管交代的事情,基本可以完成。 第224章 我之幸事,求之不得2 中午时分。 慕凝蓝看了眼迟迟没有动静的手机,若有所思。 南宫藤既然没给她打电话,他应该没有回来。 看来午饭要去餐厅解决了。 正欲起身,叶琳跳过来,拦住她肩膀,“你还没去过餐厅吧?我带你去。” “嗯,谢谢,走吧。” 两人结伴去了餐厅。 不得不说,南氏集团果然够气派,连员工餐厅都装修的辉煌如金,餐厅,咖啡厅,休闲为一体。 叶琳是个吃货,带着她一个吃货,两人盘中吃食堆得老高。 挑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然,座椅还没暖热,对面一个人影晃过,那道身影沉然坐下。 慕凝蓝诧异的眼神,看着对立而坐的薛天翼。 “我脸上有吃的?”薛天翼抬眸,盯着慕凝蓝。 叶琳眉眼含春,憋住不厚道的笑。 慕凝蓝扁嘴,推了推黑色眼镜框,小声嘟哝一句,“即使有吃的也是倒胃口。” 薛天翼自是听见,手中的筷子顿了顿,不语。 叶琳不是一个安静的主儿,看着慕凝蓝盘中餐食,一点点被消灭,抬手,捏了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你多少斤啊?” 慕凝蓝咽了一口饭,随口答道,“九十斤。” 叶琳惊呼,“那你怎么吃这么多都不带胖的?” “……”这是个深奥的问题,真的无从解释。 叶琳捏捏自己胖乎乎的手腕,叫嚣,“你看,我这么胖,吃多少,长多少肉。” 慕凝蓝忍不住笑了起来,拍拍叶琳的肩膀,“你这叫珠圆玉润。”而后,看了眼对面安静吃饭的薛天翼,“主管,你说是不是?” 薛天翼凝着隔着镜片那双月牙似的眼睛,嗤了声,“叶琳是珠圆玉润,那你呢?”若有所思一番,丢给她四个字,“干瘪豌豆。” 薛天翼已经吃完,拿起湿巾擦了擦唇角,放下筷子,甩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慕凝蓝气的唇角一抽,心道,你是上司,你狠! 一旁的叶琳狂似大笑,双目冒着红心,目送薛天翼那道身影直至看不见,胳膊碰了碰慕凝蓝,“主管真是通透啊,你看到没有,刚才他是为我抱不平呢!” 慕凝蓝无言,真是这样? 她觉得,叶琳这性子简直太可爱了,决定哪天介绍给安洛认识认识。 一天工作在忙碌中结束。 而南宫藤迟迟未给她打电话,她几次握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一通,又担心他忙,便作罢。 就在这时,秦淮突然打电话,说他来接她。 慕凝蓝和叶琳打过招呼之后,便直接往电梯方向走。 眼看电梯门要关,慕凝蓝急忙喊道,“等一下!” 电梯门被里面的人按住,重新打开。 慕凝蓝看清来人,直想翻白眼,又是薛天翼。 寻思着秦淮还在一楼等,便走了进去。 电梯门合上,空间顿时变得狭小而逼匛。 数字随着电梯下沉变化着。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电梯突然急速下沉,随之棚顶的灯闪了几下,灭掉。 慕凝蓝惊叫出声。 随着电梯剧烈的震晃,身体倾斜要倒之际,被一道力箍住腰身,堪堪站住。 由于电梯坠落速度很快,两人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最后一瞬,薛天翼搂住她一个翻身,做了肉垫。 慕凝蓝吓得唇齿抖颤,眼前一片漆黑,惊蛰不已,紧紧抓住薛天翼衣服,吓得尖叫。 黑暗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将她吞噬,呼吸开始紊乱。 又是哐当一声,电梯在七楼停驻。 慕凝蓝抱着脑袋还在尖叫。 薛天翼烦躁轻斥,“女人!叫什么?吵死了!” 慕凝蓝枉若未闻,身心被恐惧包裹,抖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薛天翼发现她的异常,抬手,抚了下她的额头,全是汗水,问道,“你怎么了?” 慕凝蓝手脚慌乱,摸索着从他身上下来,往内侧缩了缩,声音抖得厉害,“我看不见。” “废话!”薛天翼冷声,黑暗中依稀看着她身型轮廓,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有夜盲症?” “嗯。”慕凝蓝点头,急忙又道,“快打电话或者按应急按钮求救!” 薛天翼晃了晃手机,手伸到紧急按钮时,却没有按下去。 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慕凝蓝一张润湿的小脸,他微微一怔,道,“叶琳在你之后,一定会发现电梯故障的,还有保安室……”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慕凝蓝呼吸越来越局促,一些类似的画面涌入脑海,却什么都看不清,画面不是灰白就是一片漆黑。 胸闷气短,焦躁不安,一系列情绪统统爆发,慕凝蓝抱坐一团,死死抱着脑袋,逼着自己冷静,平息呼吸,可越是这样,呼吸越是急促,快要窒息。 薛天翼见状亦是吓了一跳,急忙移动过去,抱住慕凝蓝。 同时,电梯门开。 “蓝儿!”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 慕凝蓝几乎没有力气推开薛天翼,转头望过去,灯光下,南宫藤双目含戾,站住电梯外。 几乎是一瞬间,南宫藤一把将慕凝蓝从薛天翼怀中拉出来。 慕凝蓝在看到南宫藤那一刻,泪如雨下,抱住了他脖子,“叔叔,你怎么才来!吓死我了!” “不怕了,没事了。”南宫藤拍拍她后背,耐心哄着,同时一双冷目瞪着随后走出电梯的薛天翼。 “秦淮,带蓝儿先走。”南宫藤吩咐一边的秦淮。 慕凝蓝摇头,刚想说什么,薛天翼突然冷笑,却是对南宫藤说的,“你可真是对得起陌灵姐姐!” 慕凝蓝:”……” “薛天翼!”南宫藤肃声斥道。 薛天翼冷眼看了眼犹在震惊中无法剥离的慕凝蓝,“怎么?很好奇?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是顶替陌灵姐姐的替代品。” 替代品?慕凝蓝心如针扎。 扭头看向南宫藤。 只见南宫藤俊美的五官此刻青沉无比,瞪着薛天翼,一字一句自牙缝中咬出:“天翼,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忍耐?”薛天翼哈哈一笑,娟俊的五官忽而狰狞起来,“你忍耐?忍耐会这么快忘记陌灵姐姐娶了别人,我为陌灵姐姐不平!不值!她是因为你死的!” 慕凝蓝犹在雾中,却也听明白了,薛天翼大概是与陌灵有什么亲属关系吧? 南宫藤心头暗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全然一个长辈的姿态教育,嗓音严厉中冷肃骇人,“天翼!我和陌灵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有什么念头,我已经结婚了,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别的不提,且轮眼前的!刚才电梯故障,你为什么不按紧急按钮?你想害死蓝儿?如果不是秦淮发现,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你多大了?又不是刚毕业的楞头青,居然做出这么愚不可及的事情!你这些年在外面学会的就是这些?你进南氏才几天就想翻天?” 薛天翼阖张薄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是有恨,有怨,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不曾想,这女人花茎一样不堪折…… 南宫藤心头怒火未有一丝消褪,反而越烧越旺,继续道,“天翼,你大学毕业长成人才,这几年,你独立在外,我放任不管,任你发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也不是十八九岁的孩子了,如今你回来,就是为了寻兹闹事?”说到此处,将一旁如掉入迷雾中的慕凝蓝拉过来,牵住她冰冷的手,看向薛天翼道,“以前,你喊我一声宫藤大哥,而今,蓝儿是我妻子,我不指望你能称她一声嫂子,但至少别做出伤害一个女人的事情,你有什么不满和怨尤冲我来就是,山高海阔等你出手,南氏是你自己应聘进来的,论工作,我没有偏袒,你也的确做得出色,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若再敢动她一毫,别怪我不留情面!” 薛天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眸光锋锐,一问给予反击,“南宫藤,你冷酷也薄情,那我问你,你娶了她,可你心里是爱着陌灵姐的,是吗?” 慕凝蓝:“……” 她感觉握住他的大手明显一僵,手被松开。 慕凝蓝心头泛酸,视线颓落地砖上,只怪地砖太过澄澈透亮,映出她脸上所有表情,慌乱,无措,害怕,甚至逃避,不想听他的回答。 忽然,腰上一紧,他圈她在怀。 她抬头,撞上一双深邃如海般的眸子,长睫掩盖下,眸底的情绪纷繁复杂,晦暗莫侧,她读不懂。 南宫藤视线转移,冷视薛天翼,“蓝儿是我现在最珍视之人。” 慕凝蓝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若是深究,这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正面回避了薛天翼咄咄逼人的问题,又用“珍视”两字,坦诚慕凝蓝在他心中的重量和位置,却没有用“爱”字替代,而一个“最”字,涵义便深奥了,若没有与之相较的珍视,何来一个最字? 咬文嚼字,字字推敲,总结出来,这是一个冷漠无温的回答。 当然,慕凝蓝并非浅显之人,也不会用字字解读的释义来断章取义这些天两人之间的暖意融融。 第225章 最珍视之人1 这时,常林急匆匆赶过来,撞到了枪口上。 南宫藤火药味十足,“常林,通知安保后勤部,这破电梯若是再出一次故障,都给我走人!” 说完,来着慕凝蓝离开。 身后,俊酷玉立的薛天翼,双眸寒冷如霜,盯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唇角勾起一抹邪弧。 一路上,在沉默中熬过。 隔板没落,秦淮几次从后车镜望向后排冰冷到极点的两人。 唯有默叹,更多的是担忧,为慕凝蓝担忧。 一直以来,作为旁观者,自家夫人经历的所有委屈和磨难,他看的清透,自家先生的无奈和痛苦,他懂得却叹息,他希望看到慕凝蓝展露笑颜,不管够不够格,这是他心之所愿。 南宫宅邸,二楼卧室。 门被南宫藤踢关上,他自身后将慕凝蓝圈在怀中,身型高大又沉,一半重量压在她后背,慕凝蓝身体一僵,身体不堪重负,往下弯曲。 他双臂更紧收拢,耳畔湿热,是他在轻吻。 随之飘来他低沉的嗓音,“天翼是陌灵的堂弟,陌灵死后,仅仅十八岁的他就离开了,在外面这几年,我暗中资助和关注,成长的很出色……” 慕凝蓝恍悟。 他依然抱着她,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转过身,好像这样不用与他对视,有些问题才能鼓起勇气问出来,“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姓氏不一样……” 他将她转过来,抬手,将她汗湿额头黏着的长发往耳后捋顺,露出一张灵秀颊畔,男人指腹轻轻摩挲,“天翼是个可怜的孩子,是陌灵的二叔从福利院抱养的孩子,后来,她二叔因病去世,临终前,将不过六岁的天翼托付于陌灵母亲……天翼与陌灵相差六岁,陌灵尤其疼爱这个堂弟,天翼从小也爱黏她,他们之间比亲生姐弟还要亲厚,陌灵母亲去世之后,陌灵与天翼相依为命,后来陌灵也去了,他彻底成了一个孤儿,他心里,对我是有怨的……” “他对我也有敌意,因为在他心里,我占据了别人的位置……” 她眸色平静,言语平静,心,却不再平静。 难怪薛天翼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冷言冷语,这样一来,倒是有了解释。 “蓝儿,我们管不了别人的评论和思想,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人可以影响到你。”南宫藤拉她到床上坐下,搂住她和衣躺下,将她脑袋轻轻压在胸膛,大手阖在她后脑勺,一遍又一遍的抚着她如缎长发,双眸深邃幽暗,像深不见底的漩涡,继续道,“其实,天翼他本性善良,在外几年,一直都很独立,年后,他是应聘上行政主管之后,我才知道他回到了江城,除了秦淮,就连常林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慕凝蓝心中疑问万千,问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薛天翼对我有怨,我能理解,可是林姨为什么讨厌我……还有陌灵家和南宫家是世交吗?她的母亲呢?” 半响未得到回应,慕凝蓝从他怀中抬头。 他五官平静,阖着眼眸,长睫安静铺满眼窝,薄唇微抿,呼吸均匀。 睡着了…… “叔叔?”她低唤。 “……” 抬手,指尖如点墨,轻轻拂过男人山峦起伏般的五官。 吻,从他额头蜿蜒而下,微蹙的眉心,英挺的鼻梁,唇角,最后贴在他薄唇时,微微一顿,丝丝碾磨,吸允。 为了他睡觉舒服,起身,将他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只留一条内裤…… 浴室门关上那一瞬,床上安然静躺的男人悠地睁开双眸,而后,转过身,再次阖眸。 她问的事情,个个触动沸点。 上一代恩怨,他想永远掩盖不让其见天日,善意愿她不被侵扰,又能逃避到几时? 世间事事繁复,桩桩件件事与愿违,称心如意之事何其少,你想息事宁人,别人总想搅起惊天骇浪,他步步退让,换不得一丝平静,反之,迎来的风雨更肆。 慕凝蓝从浴室走出来,将头发烘干,上床。 安静躺下,背对而眠。 不稍片刻,身后一暖,他身体靠过来。 男人手臂一勾,自身后将她纳入怀中,埋首在她清香发间凌乱吻着。 慕凝蓝睁开眼睛,脸颊微側与他的相贴,“吵醒你了?” “不是……”嗓音近似呢喃,像在喉间打转出不来似的。 “不去洗澡?”她问。 “这就去。”他在她脸上啄了口,下床。 她静静阖眸。 其实,她知道,他刚才在逃避问题,深沉的人,太过理性,往往忽略了感性,当她亲吻他时,他太过安静不似平常,恰恰暴露了。 南宫藤从浴室出来时,已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慕凝蓝并未睡着,散发着沐浴露清冽的男人身体贴过来,一如往常一样睡前吻她。 她避无可避给予回应,被他欺身压住,薄丝睡衣轻易被他褪落,男人覆在她后背上一路吻下来,她颤栗娇吟,他温柔缓入,忍不住喘息成声。 他啃咬着她后背,她脸被埋在枕头,紧紧抓着床单的双手,被他一双大手分别覆盖包拢,男人就像张开的一张密网,将小小的她完全囚在网内,本来她的索然,因他强悍而炽烈的索取,生理上的愉悦不可避免抵达时,他愈加兴奋,愈加卖力。 她甚至有种错觉,他好像竭尽余力用身体安慰着什么,证明着什么,至少那一刻,她心中万千烦忧,统统见了鬼。 翌日,她却发了烧。 一大清早,匆匆忙忙的,被他打包送去了医院。 医生说,上次肺炎并没有彻底清底,加之换季时节,体质差抵抗力弱的,一不小心就会惹上病毒性流感。 南宫藤整张脸都黑了。 趁着这次机会,将她再一次做了一遍全身检查,安排她在vip病房输液,秦淮去办手续缴费。 需要输液两瓶,她看了眼时间,已是九点。 慕凝蓝怕影响他工作,催促他,“叔叔,你去公司吧,等我输完液就去公司。” “还要去公司?”南宫藤从进医院之后未松缓的一张阴沉的脸,更沉了,捏了捏她因发烧红扑扑的脸蛋,“输完液,直接回家。” 一贯命令的口气,不容反驳。 慕凝蓝嘟嘴,“好嘛,听你的就是,那你先去公司吧,不用陪我。” “真的不用陪?”南宫藤凝着她,有些不放心。 她朝他恬然一笑,指尖在他唇上点了点,“不用,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手指被他握住,含在嘴里,细细咬着,“小没良心的。”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倾身过来,想要亲她,却被慕凝蓝挡住。 男人馥郁气息占满她整个呼吸,她脸愈加娇红,长睫半垂,“我感冒了,别传染给你……” “我抵抗力强。” 语落,吻住了她双唇,浅尝辄止,才松开。 病房走廊,靠近放着盆景的落地窗前,秦淮目光复杂,远远地看着沉步走过来的南宫藤,将一页检测报告,递给他,想说什么,却梗在喉间。 他知道,先生一定比谁都震怒。 南宫藤一双沉冽黑眸扫过检测报告之后,皮肤本就白皙,额角青筋暴凸尤为明显,薄唇如刀削冷刃,“秦淮,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先生,您是重情……” 秦淮吐出两字,却冲化不了心中燃起的火焰。 “我的纵容却一次次成了别人伤害蓝儿的帮凶。” “先生,您想怎么做?”秦淮道。 南宫藤垂敛墨眉,眸底掠过几许纠结和迟疑,什么都没有说,离开。 午时,秦淮去拿上午体检结果。 慕凝蓝输完液,直接到住院部一楼等。 却在电梯口遇到一个人,那个曾经有目的性设计她去旗袍店的那个女人。 若不是再次巧遇,她真的以为不会再次相逢,上次留给她的手机号码,随着赫连城毁掉手机那瞬,便彻底断了与这个女人有可能联系的希望。 她目光太过逼迫,久久定在女人身上时,那个女人回眸,也发现了她。 这次,意外的,她没有跑,反而是拉住慕凝蓝一双手,眼泪吧嗒掉出来,吓了慕凝蓝一跳。 “你怎么了?” 女人紧紧抓着她双手,哀求道,“我知道,您是好人,您是有钱人……求你……救救我儿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慕凝蓝被她语无伦次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却抓住一个重点,“孩子怎么了?” 说话期间,却看到秦淮正在张望着,四处寻她。 慕凝蓝急忙拉着女人往一楼洗手间走去,边走边掏出手机,拨通了秦淮的手机。 手机接通,秦淮焦急的声音立时传过来,“夫人,您在哪儿?” “我……我去下洗手间,你在车上等我……” 没等秦淮说什么,她挂掉电话。 女人突然跪在她面前,“小姐,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儿子,钱……钱,大不了我借您的,以后我一定还……” 慕凝蓝惊蛰一跳,急忙将她扶起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先别哭了。” “我儿子小星得了重病,需要手术,可是我……没钱……已经拖了很久了,再不救治,小星可能就没了……” 第226章 最珍视之人2 慕凝蓝心头一紧,“在这家医院吗?” “嗯。” “带我去看看。” 说着,女人擦着眼泪,带她去了住院部十三楼。 儿科病房。 透过病房玻璃窗,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么一点小人,慕凝蓝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的。 小星睡着了,脸色比之前见到的两次憔悴很多,小脸苍白偏黄,愈加瘦了。 慕凝蓝看向泪流不止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一愣,眸中眼泪还在打转,“程雪……” “好,我姑且唤你一声程姐,我时间不多,你现在带我去见下主治医生。” 程雪见慕凝蓝似乎肯帮忙,急忙抹掉眼泪,“走,我带您去。” 和主治医生大致了解了小星的病情,脑中长了肿瘤,初步判断是良性,需要做开颅切除手术。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慕凝蓝将自己手机号码和网络联系方式告诉程雪,“程姐,我先回去,我会联系你的。” 程雪感激万分。 见慕凝蓝要走,急忙拉住她,“我还没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慕凝蓝脸上钳着一抹晨露般纯粹的笑容,“程姐,以后我们聊天的机会不会少的。” 程雪一怔,点头致谢。 慕凝蓝返回一楼时,远远地看见秦淮正握着手机,疯了似的找她。 她这才低头看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刚才进医生办公室,静音了。 “秦淮。”慕凝蓝快步走过去,喊住他。 秦淮猛然转身,看到慕凝蓝的一瞬间,悬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归位。 “夫人,您若是再丢了,那我真的要跟老板说,提头来见了。”秦淮边说,边上下打量着她。 慕凝蓝笑了笑,没说什么,跟着他出了住院部,上车。 车徐徐开进南宫宅邸。 秦淮将医生开的药递给慕凝蓝,又交代一天吃几次,吃几片,才下车。 又绕道给她打开车门。 慕凝蓝下车,与秦淮并肩往园林主楼走去,路上太闷,就聊起了天。 她主动打开话匣子,“秦淮,你平时总是严肃周正,却不想粗中有细。”末了,八卦心理开启,问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秦淮愣住,数秒后,蹦出一个字,“没……” “怎么会没有呢?你长得好又忠厚,这么靠谱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是不是你太严肃,把人女孩都吓跑了?” 秦淮:“……” 脸一红,不知道怎么接话茬了。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慕凝蓝愈加好奇。 秦淮将视线从慕凝蓝柔美霜白的侧颜快速移开,脚步微微一顿,缄默。 这时,正好走到主楼台阶,慕凝蓝本就没放在心上,朝秦淮微微一笑,直接推门进屋。 门外台阶上,秦淮良久站定。 春日阳光和煦,洒在他高大宽厚的身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却现秋天落叶的寂寥之色。 一个下午,慕凝蓝和程雪电话沟通了小星的病情,并转给了她手术费用的数额。 其实,这笔钱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九牛一毛,她自认并不是一个菩萨心肠,爱心泛滥成灾的人,从小含金汤匙出生的她,从未因金钱方面皱过眉,金钱的概念并不是很分明,但是,这些对她微不足道的钱,能救一条鲜活的人命,却对她有了另一番意义。 最后,程雪说了那次事件的前因后果,的确是有人指使,程雪本就是那家旗袍店的店员,和另一个店员合演的戏码,最后,她和那个店员分钱之后,再未见过面。 慕凝蓝将林姨的照片通过qq发给她,让她辨认。 这是她唯一怀疑的人,南宫家除了林姨视她为仇敌,还有谁? 程雪却回道:“不是,找我们的是个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从身型和声音辨别,很年轻。” 慕凝蓝困入死局,是个男人?是谁?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薛天翼? 一切有了解释,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他不是最近刚回江城吗?难道他早就回来了? 思索间,程雪这时又发来一条消息:“慕小姐,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好了……只要你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为你效劳。” 慕凝蓝回复:“这些都别说了,小星确定好手术日期,告诉我下,我喜欢这孩子,我想去看看他。” “好的,小星看到你,一定非常开心。” 南氏总裁办公室。 南宫藤沉坐真皮板椅上,双目锐利,瞪着与之相隔一张办公桌的薛天翼,扔过去一份资料,“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的江城?” 薛天翼拧眉沉眸,故作轻松,“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握得铁紧。 “听不懂?”南宫藤紧锁浓黑双眉,修长竹指,点了点桌面上的几页资料,“这是你年前飞回江城的行程时间,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你调查我?”薛天翼脸色阴冷至极。 心里却对这样的人产生几分畏惧。 南宫藤淡然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型,向前倾附,灰色衬衫包裹着的双臂撑在办公桌面上,一米九的身高,附低几分,亦能与薛天翼平视,一双沉眸似箭似刃直刺过去,“是你与林姨联合设计的旗袍事件吧?” 薛天翼面不改色,底气却渐弱,“是又怎么样?我还能做什么?你现在都把她弄到公司保护了,又如此低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 “从你进南氏,我便开始怀疑,昨晚电梯故障,我才确定是你。” 薛天翼冷哼,“你果然心机深沉,好,我承认,又能怎样?” 南宫藤极力压制着心头蹿上来的火气,厉声道,“蓝儿是无辜的!” “无辜?”薛天翼眸底毫不掩饰的仇视和怨愤一瞬间爆发,夹枪带棒,嘲讽道,“我不像你!胸怀宽大,软香娇玉缠身便能泯恩仇,连自己母亲憎恨之人的女儿都宠骨入髓!庇护万千!你别忘了!干妈至今躺在床上也与她父母有直接的关系,你可真是天上寡清无欲的神啊!母恨家仇都能一一释然,可惜我不是!那次车祸,养母和姨父都死了!难道不是拜她父母所赐?” 心,像被人拿冰锥一下子贯穿,徒留痛楚和血肉模糊,南宫藤颓唐沉陷真皮板椅里,像一只被击到要害的老虎,尤死垂挣,幽幽道,“那场车祸,事出有因,慕白夫妻也是受害者,再说,上一辈人恩怨,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蓝儿她有什么错?她嫁我,受尽委屈,她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所有恩怨种种,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将所有的恨和错,归咎于她一个人身上!” 薛天翼眸光冰冷,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所以,你打算跟一个害你从小家庭分崩离析的仇人的女儿过一辈子?” 南宫藤阖眸,深吸一口气,又睁开眼睛,眸底血丝密布,语气坚定又挚诚“她是她!她母亲是她母亲!在我眼里,她只是我的妻子,是我想一辈子与之相守的人。” “一辈子相守?”薛天翼冷笑,目光咄咄逼人,一字一句从唇逢中咬出,“若有一天,陌灵姐回来呢?” 轰隆一声,脑袋一记响雷炸开。 南宫藤大手一伸,揪住薛天翼雪白的衬衫衣领,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揪起来,双目赤红,“什么意思?” 薛天翼挣开他的桎梏,邪肆大笑,“怎么,怕了?” “薛天翼!”南宫藤大吼。 薛天翼笑容不减,笑的愈加放肆,“那我真得祈求上苍,哪一天让陌灵姐魂归。”而后,笑容突然嘎然而止,“宫藤大哥,你说真有那一天,你是要故人还是要一个仇人之女?” 说完,薛天翼转身离开。 南宫藤心中气焰难以找到一个出口点,大手一挥,办公桌上文件设备零落一地。 沉步到落地窗前,伸手摸了摸裤袋,空空的,备孕期间,烟戒了。 烦躁的抬手,摁着紧拧的眉心,薛天翼的话犹如魔音,绕耳不绝,像烙印心头的模印,磨弑不掉。 傍晚六点,南宫藤回到宅邸,直接去了后庭洋楼。 因为他知道,林姨必在,径直奔上二楼。 林姨正在照护床上的苏荷,几个医护人员一旁忙于检测她的身体各项生命指标。 南宫藤安静走过去,并没有打扰。 眸底蕴含伤郁,凝视着床上沉睡的苏荷,那股子痛意直捣心肺,揪扯撕虐。 林姨回头,看见南宫藤,轻轻唤道,“少爷。” 南宫藤眉眼未从苏荷身上移开一分,低低应声,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愈加寡清和冷漠。 林姨脸色微沉,并未再搭话。 医护人员忙完,离开。 南宫藤视线回转,看向脸色局促的林姨,清冷开口,“林姨,事不过三,我已经警告过您,不许您再对蓝儿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您所作所为,是非要逼我与您决裂?” “少爷……”林姨眼眶发涩,声音有些抖。 南宫藤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纸,扔在一旁桌上,“天翼已经承认了旗袍的事情,我就不再重提,蓝儿一直未孕,又是您所为?若我未曾发现,掺在食物中的避孕药物,长此以往下去,她一辈子都不可再能有孩子了!” 第227章 痛苦和纠结1 林姨老眼含泪,攥过那页纸,却道,“我没有做错。”末了,看了眼床上的苏荷,“少爷,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老夫人醒过来,知道您娶的是苏梅之女,你让她情何以堪?等于再杀她一遍!我相信,我所做的就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有多么恨苏梅,又孤苦半生,您从小将这一切看尽眼里,如今老夫人躺在床上,生不能死不能,这是遭罪啊!不仅我恨,老夫人也会恨不得将她撕碎,如果真有那一天,您以为,你们还能在一起吗?我不过是在斩断你和她有可能的一切羁绊,林姨做这些都是为您好……” 南宫藤双手搓了把脸,眉宇间的纠结和痛苦,逐渐延伸而出的沟壑愈加深刻,嗓音低沉的厉害,“从明天开始,主楼的所有饮食起居,不老您费心,您专心照顾母亲便可。” “少爷……” 林姨转头,泪水模糊了门口那道渐行渐远的冷峻身影。 初春的夜晚,庄园植被披上了翠绿的外衣,径道两旁树木成排,繁枝绿翠,随着清风摇曳,明明被春风暖意包围,可是,他整颗心如置冰窟,冻到似不能搏动。 主楼前,南宫藤冷然站定。 抬头,画室灯火通明,一抹柔美剪影映在玻璃上。 他良久保持仰视的姿势,目光深深地凝视,心中却万千愁绪。 南宫藤回屋,路过二楼时,脚步微微一顿,回了卧室取了衣服,之后去了三楼健身房。 这个健身房,自从接手南氏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进去,可是今天的他,再次走进去,只为宣泄。 慕凝蓝听到二楼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落笔。 脱掉沾满颜料的工作服,直接奔回卧室。 “叔叔?”她一边喊,一边走进衣帽间,不在。 又去了书房和浴室,也不在。 刚走出卧室,便见一个佣人端着托盘,从三楼走下来。 她急忙走上前,问道,“先生在三楼吗?” 佣人恭敬回道,“是的,先生在三楼健身房,我刚送完茶水。” 慕凝蓝微微蹙眉,直奔三楼。 健身房门前。 慕凝蓝手搁在门把手上,压了压,眉头蹙的更紧,反锁了。 透过房门玻璃窗,慕凝蓝看见屋内一切景象。 南宫藤身着白色背心,灰色棉质运动裤,耳朵塞着耳麦,双手戴着拳击手套,一拳又一拳,无比狠戾,对着沙袋挥拳如雨。 他此刻已是满头大汗,背心汗湿,紧紧黏在男人愤涨廓厚的脊背,线条健硕的白皙双臂,青筋凸出,整个人像是拳击赛场的骁勇健将,双目冷厉,像是不把沙袋打穿不罢休之势。 她隐隐觉得,他好像是在宣泄愤怒的情绪,又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慕凝蓝拍了拍门板,唤道,“叔叔,是我,你开一下门?” 可是,并未得到回应。 她再次敲门,“叔叔,你停一下,开门好吗?” 这次,她看见南宫藤动作愈加重冽,甚至听见嘶吼的声音,像一头愤怒极致的困兽,出拳速度越来越快,像是要将自己身体最后一丝力气都剥尽一样。 “叔叔……” 慕凝蓝眼眶含泪,心疼,害怕,恐慌,所有情绪纷涌而至。 就这样,一张门板,再次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 最后,站到双腿酸麻,扛不住,靠着门板坐下。 耳畔萦绕的是健身房内他狠绝的拳声和魔兽一般的嘶吼。 不知道过了多久,酸涩的眼皮重的再也抬不起来,双手抱膝,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嘎吱一声,门开。 慕凝蓝身后一空,倒在门口露出的一截干净鞋面。 南宫藤微惊,急忙扔掉耳机,蹲下身体,将慕凝蓝抱打横抱起。 心底像是被一只手揉搓似的难受。 他以为,她已经离开了,真是个傻丫头,居然守在这里甘等。 卧室。 慕凝蓝被关门声吵醒,悠地睁眼,待看清楚上方那张如雨俊颜时,眼睛氤氲水雾,“叔叔,你怎么了?我刚才喊你那么久,你都不理我……” 初醒的嗓音,本就沙沙细腻,加之她眉眼间流转的水光波纹,担忧和委屈淋漓尽显,足以令南宫藤心头一痛。 将她放落在地,紧紧的将她揉进怀中,大手抚着她长发,呢喃,“抱歉……” 她在他脖颈轻轻一咬,微微一叹,“你总是这么说……” 南宫藤将她从怀中拉出一些,双手捧着她红彤彤的颊畔,薄唇阖张,终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叔叔,你有什么事情吗?不能告诉我吗?” 慕凝蓝小手覆在他温凉的手背,她知道且确定,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更知道,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只要他有心藏匿,没有人能洞悉他内心是喜是忧,至少,她就从来看不出,只是近来,两人沉溺在火热般的溺爱里,他对她,渐渐敞开心扉,并没有在她面前刻意隐藏喜怒,今天的他,亦如枪伤之前那段日子,有些不对劲。 他在额头亲了亲,静静地看着她,墨色深瞳,夜海一般静谧,最深处,却暗流涌动,随时会搅得翻天覆地。 她与他对视,眸中却是一望无垠的平静,一眼望进去,深不见底,所有惊涛骇浪都在汇入她这边幽邃如湖的宁静时,消失,融合,最终也渐渐平息。 他伸手将她抱住,吻着她唇角,竟然有些无法言语,确切的说,痛苦撕裂,无以言表。 “是不是母亲出什么事情了?”她猜测。 毕竟能让这样沉稳之人如此颓然,必是大事,那么既是大事,犹想整个南宫宅邸,也只有事关苏荷才能令他如此。 南宫藤双臂更紧收拢,只是摇头。 慕凝蓝抬头,他顺势吻住她双唇,呢喃,“蓝儿,我很累……” 累到无路可退,生路难寻。 林姨的话,句句占理,句句如针。 是啊,母亲若是醒了,他又该如何将两人归于一个圆形轨道? 本就是背道而驰的两条直线,无论怎么弯怎么折,都不会共存一圆。 靳墨说,他是在玩火自焚,是在将两人往绝路上送,可事实上,他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遇上她,不该走肾走着走着走了心,困入一场无妄之灾,无法救赎。 所有的罪,所有的祸,所有的恨和怨,每每望进丫头那双纯净澄澈的眸子里,便消弭殆尽,他知道,他再也离不开她,宁愿生命付之,也不愿意放开她。 一个“累”字,足以焚心。 她自然洞悉他口中所言,不是指身体上的累。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忽然想到什么,又问,“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情了?” 他揉了揉她脑袋,“不是,别瞎想了……”而后,又拍拍她后背,“乖,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说完,轻轻松开她,转身,往浴室走去。 慕凝蓝看着那道俊立高大却孤寂萧然的背影,心头一酸,跑上去,自身后抱住了他的后腰。 南宫藤浑身一僵,双手覆盖在那双纤细手腕上,嗓音很低,“怎么了?” 慕凝蓝脸贴在他汗湿的背心,男人身上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夹着丝丝汗味占满她整个鼻息,小声道,“我帮你洗……” 南宫藤:“……” 好熟悉的台词。 “我还没洗……” 她阖眸,脸红的不行,以往每每都是他死缠烂打或是霸道与她共浴。 这次,算是她首次邀请了,要是被拒,一定丢脸死了。 然而,她的叔叔,并未让她尴尬,唉叹一声,转过身,牵住她的手,“一起……” 他知道,丫头此举,是不放心他,安慰他。 这份爱,厚重,软绵,爱到倾尽所有,他何幸? 浴室,热雾弥漫,一旁莲蓬花洒,淅淅沥沥的热水倾斜而下,浴缸满满热水漫溢而出。 南宫藤圈慕凝蓝在怀,仰躺在宽敞的浴缸,慕凝蓝跨趴他身上,用春色撩人都无法形容烟雾半遮间两人间的如斯情绵。 慕凝蓝微微抬头,颊畔薄薄的红,浅浅的羞,凝他安静阖眸的容颜,指尖抚过他漂亮的下颌,“叔叔,你睡着了?” 男人双臂收紧,将她身体更紧与他某处贴合,“这般撩人,我还能睡着就不是男人了。”而后,微微起身,半靠在浴缸台面,额头抵着她的,“打算这样一直趴着?老公忍不了怎么办?” 慕凝蓝羞菀,吻,从他额头一路蜿蜒而下,眉心,鼻梁,学他每次亲吻她那样,亲吻着他耳朵,娇喃,“你可以不忍的……” 南宫藤心头一热,大手忍不住在她腰线后背揉捏,呼吸已喘,“今早还发烧了,乖点……” 她吻着他锁骨,再往下是坚实的胸膛,腰腹…… 南宫藤浑身血管要爆烈,一手将她提上来,眸底沁雾,“蓝儿,我不想让你用这种方式安慰我,撩出火了,你知道什么后果,我不想伤你” “我都知道,老公,我只想你眉头舒展,可是……你却什么都不肯与我说,我看着你痛苦,一点忙都帮不上……” 下一瞬,唇,被他狠狠地堵了个密不透风。 第228章 痛苦和纠结2 同时,后腰被他使劲按住,完美契合。 突然而至的贯穿,她皱眉。 他察觉,隐忍不动。 唇唇相接间隙,他喘息低喃,“你的安慰,老公心疼……” 她娇蠕回应,“你难过,我也心疼……” “蓝儿,你信我吗?”他轻轻吻着她脖颈。 “信。”她嫣娇小嘴,吐气如兰。 “我会处理好一切事情,所以,蓝儿,你只要安安静静待在我身边就好。”而后,又补充道,“不管发生任何事情……” 之后,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再次吻住了她双唇。 事实上,巨大的冲击力在她体内动辄炸开,她便再没有机会说什么,开口便成娇喘呻吟,身体和思想完全被他掌控,水花荡漾出层层绢花,特殊环境的刺激,造就了两人身心畅快淋漓,缠绵不休。 隔天,她便恢复上班。 再次见到薛天翼时,心境不同,与他工作上任何的交流都变成一种折磨。 他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一贯的冷眼冷语,她工作做不好,同样挨训。 “慕凝蓝,这一季报表做好没?”薛天翼站在她办公位置前,脸色沉凝。 “马上。”慕凝蓝不温不火回道。 目不斜视盯着电脑屏幕,点击保存。 突然,电脑屏幕一闪,黑屏。 慕凝蓝几乎是弹跳而起,气的一脚踢在办公桌脚上,不雅言辞一溜说出口,“什么破毛电脑,阳痿生锈了吧?” 整个办公区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目光落在慕凝蓝身上,都在佩服,敢在主管面前诨话叫嚣,不想混了吧! 慕凝蓝抬眸,便撞上一双清凉凉的眸子。 略略尴尬,指着电脑,吞吐道,“它……它坏了……” “所以呢?” 薛天翼双手抱怀,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瞧着她。 这么个毫无内涵修养的女人,南宫藤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慕凝蓝咳了声,“所以,可能你要的报表,报废了……” 一旁的叶琳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了。 薛天翼俊秀的五官愈加难看,指了指电脑,“下班之前搞不定,我让你报废!” “……”你狠! 最后,用空闲的电脑又着急忙慌的做了一份报表,临下班前,交给薛天翼,“呶,不劳您报废。” 说完,就要走。 薛天翼冷不丁出声,“你知道,我和林姨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薛天翼冷不丁出声,“你知道,我和林姨为什么恨你吗?” “……” 慕凝蓝转身,几秒愕然,恢复镇定:“归根究底,不就是因为你和林姨觉得我占据了你们心中本该属于陌灵的南宫夫人的头衔吗?” 薛天翼淡然起身,沉步走来,唇角勾起一抹讥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慕凝蓝回以冷艳媚笑,却含戾:“自知之明,我一直有,倒是没有辨析形势的是你们!不管你们心中对我有多少怨尤和仇视,我都是南宫夫人,这是不可更变的事实!反之,即使你们成功将我从南宫家扫地出门,陌灵就能魂归?她就能和南宫藤一辈子厮守?那可真是人鬼情未了现实版啊!很抱歉,令你们失望了!不管你们背后怎么插科打诨一池清水,我会牢牢占据这个头衔一辈子!如果你们愿意继续滋事寻闹,可以!伤及自己,累及别人这种事情,你们乐不思蜀,那也随便!” 说完,她懒得再和薛天翼为一个已故之人做无谓的争辩,甚至觉得愚不可及。 刚走两步,却被薛天翼拽住了胳膊。 她惊了一跳,挣扎,“薛天翼,你放开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再犯难,我对你不客气!” 然,下一瞬,薛天翼的一句话令慕凝蓝嘎然停止了挣扭。 “你一定不知道,林姨是陌灵姐的亲姨。” “什么?”慕凝蓝瞳仁儿睁大。 心中翻起波涛巨浪。 这么说,南宫藤的奶娘是陌灵的母亲?难怪林姨对她恨之入骨,本该属于亲外甥女的一切被别人占去,怎能不恨?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自己无法得到的,别人也休想占为己有,心理作祟,失格。 薛天翼观她细微表情,突然,低低一笑,“果不其然,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南宫藤居然护你至此。” “什么意思?”慕凝蓝秀眉紧蹙。 薛天翼眸色深暗,“建立在谎言仇恨阴谋里的婚姻,你认为保质期是多久?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慕凝蓝,总有一天,你会从天堂跌进地狱的!” 谎言,仇恨,阴谋?慕凝蓝如置云雾,尤为不明。 “蓝儿!”一声急切的呼唤传来。 慕凝蓝耳边疾风扫过,被一道力一拽,落入一个宽厚怀抱。 抬头,惊愕,“叔叔?” 随着他的视线落过去,却见一旁的薛天翼不知道何时靠在办公桌上,唇角出血,勉强站直身体。 南宫藤将慕凝蓝护在怀中,锐目冷厉,“天翼,我警告过你,再敢动她,我绝不留情!” 说完,拦着慕凝蓝走向门口。 薛天翼却喊道:“你怕了。” 南宫藤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离开。 车停在马路边。 南宫藤双手搁在方向盘上,侧目看着慕凝蓝。 “你没有什么和我说的?”慕凝蓝转头,与他一双黑眸对上。 她坦然如斯,他却莫名不安。 “蓝儿。”他握住她搁在腿上的双手,“陌灵是奶娘的女儿,自小得母亲喜欢,我们又从小一起长大,母亲未出事之前,给我和陌灵定了婚,我从未提及,是怕你介意,更怕你会胡思乱想。” 慕凝蓝浓密羽睫垂下,掩盖眸底复杂的情绪,“南宫藤,你不该事事刻意隐瞒于我,我多次间接问你,林姨到底为什么讨厌我?可你从来未曾正面回应于我,我们之间还有坦诚吗?我了解你和陌灵之间的所有爱恋过往,虽然我敏感,但不是一个抓住别人过去不放的人,我可以不在意你们之前种种,可是你知道我最在意什么吗?”说完,慕凝蓝侧身,手指头戳了戳他左胸,“这里。” 南宫藤握住她小手,放在他胸口,双眸深情而虔诚,“这里,现在满满装了你……” 慕凝蓝感动之余,几分娇真,“那我问你,你怕我介意,是因为心虚吗?” 他将她整个人拎过去,坐在他腿上,拥紧她,“不是。” 慕凝蓝靠在他肩头,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话绵情柔:“叔叔,往事已矣,若以前,我可能还会因那些事情纠结,一如昨夜,你问我信你吗?我说信,信,则不疑,不是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一如相信你的人品,我和你都有自己的过去,一如徐子乾是我的过去,陌灵是你的过去,你我相差十载,没有前尘羁绊,没有你与陌灵之间渡过的那些青春岁月,我与你,从认识到结婚寸寸相依的时光,与你和陌灵之间的几十年光阴相较,真的很短暂,你知道吗?我心底是羡慕陌灵的,羡慕她陪你成长陪你渡过的那些无数个春夏秋冬。” 如潺潺溪水自心尖流淌,潮湿涌入眸底,似点点星光,南宫藤轻轻啄着她双唇,“蓝儿,你会拥有我的现在和未来,余后半生与你白首共老,夫复何求?” 她微启唇齿,浅浅缠他,呢喃,“妇复何求?” 车窗外,一阵暖风吹进来,将两人层层叠叠包围,春暖人心,花开时节。 一个礼拜后,小星的手术日期定了下来。 这天下班,慕凝蓝特意打电话叫来了安洛。 一来,有段时间没见这妮子了,顺便聚聚,二来,与安洛在一起,南宫藤才放心她外出,要不然还要秦淮跟着,几无自由。 她有过抱怨,但又深知,他这番限制不过是为了保护她,便释然。 慕凝蓝并没有和安洛具体说明白关于程雪的事情,说深了,安洛是个急性子,一定担心,她只说是自己资助的一位儿童,安洛并未深追。 慕凝蓝和安洛抵达医院时,小星手术早已结束,程雪告知手术很成功,再等一周病理检测出来,才能确定肿瘤良性与否,不过主刀医生初步断定,良性。 仿佛给人提前吃了一颗定心丸。 icu监护室,探视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安洛门外等着,慕凝蓝换上无菌蓝衣,进去看望,小家伙脸色苍白,还在睡,待了十多分钟,她才出来。 关于程雪,她了解不多,也不知道一个不过三十岁的漂亮女人为何沦为单亲妈妈。 世间百态,繁复人生,人人心中藏有故事。 她并未揭人伤疤,如果程雪愿意说,自会说予她听,慕凝蓝始终相信,程雪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而这样一个女人,美丽而不失魅力,上天一定会眷顾她与小星。 慕凝蓝和程雪聊了好一会,和安洛离开医院。 夜幕阑珊,华灯初上。 春风,泥草,花香,沁透心脾。 今天安洛似乎有心事,不复之前叽叽喳喳的个性,始终沉默寡言。 两人去了常去的小吃一条街,在熟识的一家路边烧烤摊坐下。 第229章 余生与你白首共老,夫复何求? 木质方桌不大,摆满了各色焦香骨脆的烧烤,慕凝蓝吃了个痛快,安洛却餍足乏味,整个晚上心不在焉的,不是发呆,就是一杯又一杯啤酒往肚里灌。 “洛洛,你怎么了?这么喝会醉的。” 慕凝蓝抢过安洛手中满杯啤酒,疑惑问她。 安洛扶额,白净双颊染了绯红,眸色迷离,三分醉意,话都有些说不囫囵了,“蓝蓝,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可千万别相信男人……” “……”这是闹哪样?慕凝蓝璇玑一笑,手指头戳了戳安洛脑袋,八卦眼神飘过去,“洛洛,老实招供,你是不是恋爱了?” “恋爱?我吗?”安洛扬着手指头,在自己眼前左晃右晃,几秒成了对子眼,笑的极为美艳,“姐妹儿会泥足深陷那不靠谱的情网?笑话……” 慕凝蓝有些哭笑不得。 和安洛自初中相识,安洛一向身先士卒成为保护她的屏障,性格独立又坚强,长相美艳冰冷,学生时代不乏男生追求,不是被她恶搞吓走就是冷漠视之,恋爱对她来说,空为一张白纸。 所以,这妮子必是有了困扰自己的对象,要不然,性情爽朗的安洛,怎会借酒买醉? “来!蓝蓝!陪我喝几杯!”安洛倒了两杯酒,递给慕凝蓝一杯,“是姐们儿就干了!” “……”盛情难却。 “干杯!” “干杯!” 恍若回到以前,两人恣意疯狂。 华灯渐稀,霓虹斑驳。 豪华顶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 两个风华俊美,风格迥异的男人,抱着两个醉酒乱歌的女人,引来不少人观礼。 霍靳墨朝前台小姐扬眉,“两间总统套房。”而后,视线抬向一旁五官冷郁的南宫藤,“他结账。” 南宫藤斜睨过去一眼,真会借机宰人。 加之怀中人儿还在咿咿呀呀乱唱,南宫藤一张脸绷得铁紧,朝前台扔过去一张卡,“速度。” 强大冷艳的气场,令前台小姐心跳半拍,急忙办了手续,恭敬递过去两张房卡。 两间套房相邻,两个男人抱着各自怀中人儿进房。 豪华套间,灯光璀璨,落地窗外夜景却黯淡萧靡。 安洛醉濛濛的半睁眼眸,感觉被人抱着,几分警觉,不多的力气从霍靳墨怀中挣跳下来,晃着身体,一巴掌甩过去,“滚!臭男人!你谁啊你!老娘也是你泡的!” 霍靳墨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怒火噌地一下点燃,滚滚硝烟,伸手拽住摇摇晃晃醉的连人都不认识的安洛,吼道:“小野狐,你给我看清楚!我是谁!” 安洛眨了眨一双烟水迷离的眸子,身体一歪,靠在他怀中。 抬手,捏了捏霍靳墨被她打红的脸颊,朝他吐了一口热气,嘿嘿一笑,“长得这么惨绝人寰的美男……难道是……牛郎?”说完,从挎包钱夹里摸出几张红票,在霍靳墨眼前扬了扬,塞进男人衬衫领口,笑了笑,“本小姐穷……就这么多了……走吧……找别人光顾你的生意……” “……” 霍靳墨整张脸都气绿了,气红了,气紫了,鼻孔喷出两股青烟,紧紧扣住安洛的手腕,将她拖进浴室,毫不留情将她丢进浴缸。 打开花洒,冷水浇下来。 “小野狐!你给我清醒清醒!” “啊!”冷水浇在身上,安洛热燎燎的身体受不住,鲤鱼似的弹跳起来,往浴缸外爬,小嘴里还在嚷,“蓝蓝,下雨了……” 霍靳墨额头青筋直跳,干脆将花洒拿下来,对准安洛红彤彤的颊畔,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大半夜,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酒喝得烂醉如泥,你可真行!” 冷水淅淅沥沥冲刷在脸上,安洛瞬间清醒三分,拢着湿漉漉的长发,猛然抬头,撞入一双迸射火光的眸子。 “霍靳墨?”似乎不信,又摇了摇头,唇齿不清,咕哝道,“做梦了……他怎么会管我呢……人家有女朋友……” “哈?”霍靳墨懵,将她从浴缸里拎起来,安洛身体站不稳,一个趔趄,霍靳墨顺势将她捞进怀中,两指捏住她下巴,迫她与他对视,“你乱七八糟说什么?什么女朋友?” 安洛眨了眨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撅嘴,“我都看见了……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洛……”霍靳墨双臂收紧,第一次唤她名字,近距离靠近,她身上馨香掺杂着的缕缕酒香,像一味蛊钻进他四肢百骸,纠正她,“给我看清楚了,不是梦,我就在你面前……” “切!”安洛嫣娇一笑,眼前重影不断,“同样的梦……同样的你……也是这么抱着我……” “……”霍靳墨心像被什么东西一撞,软软的,额头抵着她的,灼热吐息,“梦里还做过什么?” 安洛一张脸愈加娇红,还未开口,霍靳墨薄唇落在她鼻尖位置,哑声问道,“这样?” 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她身体一僵,攥住男人腰间衬衫的纤指扣紧。 梦,好真实…… “还是这样?”霍靳墨薄唇落在她唇角轻啄,等她回应。 然安洛早已懵傻,梦里梦外尤为不清,几分醉意使得脑袋浆糊一般,正想推开面前压迫感太强的身体,霍靳墨抬手,攥住她下巴,攫取了她双唇。 安洛负隅推拒,得来更深纠缠,呼吸里,每一个分子被男人身上独有的馥郁气息占满,不稍几秒,心颤,腿软如棉,往下溜,霍靳墨箍紧她游蛇纤腰,将她抵在身后墙壁上,更加猛烈加剧这个吻。 另一间房。 南宫藤将醉熏熏的慕凝蓝甩在软绵绵的大床上,气的咬牙切齿,道,“我几个小时不在你身边,你居然胆儿肥了?大街上给我喝的烂醉!” “痛啊!”慕凝蓝嘟嘴,从床上爬起来,歪歪斜斜站着,和男人身高相差无几,双臂一伸,树濑似的挂在他身上,又一蹿,双腿缠在他腰间,捧着那张阴沉沉的俊脸,话都说不通顺,“老公……你长得真好看……” 南宫藤满头黑线,一巴掌拍在她臀上,“少来这套!知不知道错了?” 慕凝蓝明媚一笑,醉意迷蒙,红唇凑上,左边亲一口,右边亲一口,“秀色可餐……” “慕凝蓝!”某人要怒了。 回想,他和霍靳墨赶到烧烤摊看到两人醉醺醺的趴在桌上的情景,着实后怕,万一遇见坏人,简直不敢想象,还好餐馆老板娘是她们熟识之人,用她的手机联系了他。 “老公……亲亲……”慕凝蓝摇着他脖颈,撒娇不停。 南宫藤气的将她再次扔到床上,哪知慕凝蓝倒下一瞬,却抓住了他皮带,顺带着将他也拉下去,他重心不稳,压在慕凝蓝身上。 南宫藤双臂撑在她两侧,看着慕凝蓝熏红的脸蛋,潋滟欲滴的红唇,喉结暗涌,头刚低下一寸,却被慕凝蓝快一步吻住。 男人顺势深入,交替,抢占主动权。 不稍片刻,两人衣衫半解,喘息着松开。 南宫藤靠在床头,将慕凝蓝拎到自己身上趴着,揉着她只着小内的后背,轻斥,“蓝儿,以后不许给我跑路边摊吃东西!尤其是喝酒!” 慕凝蓝醉的迷迷糊糊的,在他下巴处啃咬,软糯的声音,“老公……烧烤好吃嘛……” 南宫藤彻底无言,随意一问,“都吃什么了?烧烤就那么好吃?” 她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鸡脖子……” 某人黑脸,任她乱咬乱啃,“还有什么?” 慕凝蓝双唇辗转男人光裸的胸膛,“鸡胸脯……” 南宫藤气不成气,笑又敛不住,身体被她嫣浅柔嫩的小嘴儿或深或浅舔舐,体内一股热流乱窜,酥酥麻麻的,嗓音黯哑,“还有什么?” 慕凝蓝浑浑噩噩的,唇往下移,落在男人肋骨处,“炒鸡架……” 南宫藤大手在她发顶抚着,“还有呢……” 唇落在男人腰腹处碾磨,继续下移,再下移…… 触到障碍,眨了眨眼睛,“对哦……老板忘记上烤肠了……” “……” 这丫头将他全身每个部件都比喻成吃的…… 她说话间隙,喷薄出的热气尽数烤在某处,南宫藤体内血液汹涌翻滚,诨坏又难抑制,呼吸急喘,“老婆……那烤肠我们不要了……我们自给自足,丰衣足食,你老公挣钱不容易……银子不能那么挥霍……” 翌日。 慕凝蓝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惺忪醒来,刚动了动身体要坐起来,腰上被什么东西压着,又倒回床上。 这一倒,脑袋瞬间清醒,心跳几乎停滞,惊蛰回头。 在看到熟悉的一张男人俊颜时,跳到嗓子眼的心,沉然落地。 吓死老娘了! “醒了?”一道清沉的嗓音响起。 男人长臂一勾,慕凝蓝被男人裹进怀中。 慕凝蓝回抱,“叔叔,我……昨夜我……” 南宫藤脸一沉,斥责,“还知道昨夜?知不知道昨夜你醉成什么样子了?” “那个……一时忘形,喝多了……” 慕凝蓝讨好的往他怀中钻了钻。 男人拇指摩挲着她双唇,唇角坏坏勾起,“蓝儿,你是挺忘形的……” 第230章 是,我老婆什么都吃1 “嘶……” 本没觉得什么,被他粗粝的指腹一番厮磨,唇瓣便有了酸麻不适感,吸了一口气,“你咬我了?” “……”男人英俊的五官微微一僵,轻咳了一声,“是你咬我了……” “……”她嘟着柔唇,秀眉一蹙,“我咬你,怎么痛的是我?” 南宫藤:“……” 他怎么告诉她?她昨夜吃了一顿免费烤肠…… 犹想昨夜旖旎,这丫头傻乎乎果真当吃的,没几秒便不配合,他承认,是无耻透了,哄着骗着才成,被她乱倒腾的弄痛多次,却犹如刺入他灵魂深处般畅快美妙。 最后一刻,将她拎起来,他翻身覆上,闯进去,在前所未有的激流里爆发。 “你说啊。”慕凝蓝见他似笑非笑一副邪魅样子,推了推他。 南宫藤五官难得薄红淡淡,一个翻身将她覆盖,恶意贴合,“小东西,喝醉酒就断片,昨夜一切,不记得了?” 零距离相抵不堪,慕凝蓝脸红耳热,软糯嗓音,“昨夜……我们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男人薄唇贴着她唇角,嗓音黯哑,“是不是这样?嗯?” 行动派一向快而准,慕凝蓝被他钉住,嘤嘤成吟。 他深卷索要。 耳鬓厮磨间,呢喃了一句,解她疑惑…… 慕凝蓝绯红潋滟的一张小脸,唰地一下,红成了一朵娇艳玉秀的玫瑰。 皆因下方激烈动静,呼吸紧促,开口不似正常声音,“南宫藤……你居然……唔……” 男人身烫心烫,忍不下去。 吻,铺天盖地落下,将她忿然而出的话直接堵了回去。 他呼吸湍急如雨,动作粗旷猛烈。 格外敏感的身躯在他折磨下溃不成军,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沉沦难抑,从负隅顽抗到缴枪投降,再到身体不自制的迎合,最后,两相疯狂缠绵。 另一间房。 安洛揉着太阳穴醒来,视线触及身边憨然熟睡的男人时,啊的一声大叫。 一脚踹过去,某人嗵的一声,光荣扑地。 霍靳墨犹在梦中,被突然而至大的动静,彻底惊醒。 手脚利落的从地上蹿起来,双目带着初醒的朦胧,瞪着一副要将他撕碎的小女人,“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 安洛盯着只着内裤的霍靳墨,一脸血红,愤愤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哈?”霍靳墨一张俊脸瞬时沉了下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慢条斯理穿上,不予理会她。 安洛被彻底无视,熊熊火焰在胸口堆积,顺手捡起一个枕头,砸过去,“喂!你倒是吱声啊!” 不忘小心翼翼揭开被角,偷偷瞄着自己胸前密密麻麻的吻痕,小脸青白,正欲叫嚣。 再次抬头,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欺身压过来的霍靳墨吻住。 被子被男人甩到地上,安洛被死死压在身下。 安洛被这惊魂又炙烈的吻,缠的脑袋嗡嗡的,缠的眼眶发热,闭上眼,星点湿意迅速侵润了睫毛。 良久,霍靳墨才松开她。 不忘朝她沁汗白净的额头,敲过去一个栗子,“一喝酒就断片?什么毛病?以后不许喝了!” “管你什么事!”安洛喘息着,将他猛地推开。 霍靳墨咬牙,“你可真没良心!” 安洛咬咬唇角:“昨夜……你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什么?”霍靳墨从床上下来,长指灵活系扣,唇角一勾,“比如,刚才类似的事情……昨夜倒是有……” 安洛捡起被子,盖住自己一身春光,抓起另一个枕头,砸过去,“你果然是个禽兽!趁人之危!” 霍靳墨闪身躲过安洛的攻击。 仿佛习以为常,啧嘴:“我要是禽兽,你还能有力气在这儿跟我耍横动用武力?” 忐忑之心,沉落。 安洛长吁了口气。 这才有功夫打量四周环境,奢华宽敞的套间,酒店无疑。 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蓝蓝?对了,蓝蓝呢?” 霍靳墨扣好皮带,挑眉,“你还知道有这号朋友?” 安洛疑惑,“蓝蓝回家了?” 霍靳墨扬起墨眉:“在隔壁房间,南宫这次气的不轻,昨夜有这丫头受的!” 安洛哑然,“大叔也来了?” “你以为呢?你们两个女孩醉倒在街头路边摊上,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安洛犟嘴,心底也泛突突。 霍靳墨眉头一皱,“连被我怎么扛回来的都不知道,还说没有危险?” “那也不用你管!” “那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是。” 安洛心口堵着一口气,这人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的?他们又算哪门子关系? 霍靳墨突然不说话了,安静凝视她几秒,将地上衣服扔到她够得着的地方,冷然转身,往客厅而去。 安洛心底不是滋味,拍拍涨红的脸颊,眸底酸涩,告诫自己:不过是一夜恩缘而已,人家根本没有当回事,接吻了又怎么样? 南宫藤和慕凝蓝走出房间,与一前一后走出房间的安洛和霍靳墨,碰个正着。 本沉着一张脸的慕凝蓝,见到安洛一刻,急忙走过去,将她上下打量,“安洛,你没事吧?” 说完,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霍靳墨。 安洛难得安安静静,没有贫嘴,朝慕凝蓝勉强一笑,“没事……是……霍局带我来的……” “……”霍局?一旁霍靳墨眉头皱紧,转瞬之间,便恢复以往的倜傥不羁,看向慕凝蓝,“丫头,你这话问的意有所指,好像我会对你朋友怎么着似的?漂亮叔叔正直坦荡,会有那么坏?” 说这话的时候,霍靳墨视线一直黏在安洛那张冷艳美丽的侧颜上。 安洛全程安静,眸中波纹不转,冷寂一片。 慕凝蓝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一看大片的“正直坦荡”少年,和眼前笔挺俊立的霍靳墨渐渐地重叠,眉毛一抖,“那可不一定。” 霍靳墨耸肩,望向身旁沉然玉立的南宫藤。 某人五官沉静如玉,勾了勾唇角。 这愈加令霍靳墨不明所以,不稍几日,在丫头心中的印象,一落千丈啊。 南宫藤提议在酒店餐厅用餐。 之前,经过一场极限运动的慕凝蓝,肚子早已干瘪,自然响应。 但还在闹别扭,只为昨夜她傻乎乎为某人辛苦服务的事情,更怪这个老男人居然趁火打劫。 如今细想,零星画面一帧一帧闪过,模糊有点印象,内心狂忿,那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 这时,安洛悠然出声:“蓝蓝,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慕凝蓝却一把拉住她,“走什么走?吃完饭再去。” “不了,会迟到……”安洛推辞。 霍靳墨看着安洛,什么也没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吃饭怎么工作?走,吃饭去!” 慕凝蓝看出点事情,不容分说,拽着安洛,往电梯口走。 徒留身后被冷落的两个男人,沉然卓立。 南宫藤循着霍靳墨随着安洛飘走的视线,薄唇勾的内敛又痞,“没成?” 霍靳墨:“……” 南宫藤拍拍他肩膀,“再接再砺!” 霍靳墨抿唇,“我跟她……” 南宫藤打断他,“既然放心上了,就别婆婆妈妈的。” 霍靳墨揩了下英挺的鼻梁,眸底情绪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还不知道你?昨夜我一个电话,你滚来的速度比风速都快。” 霍靳墨与他斗嘴,一向落败,此刻凝噎。 南宫藤视线安静,锋锐凝他,“靳墨,安洛与蓝儿,性格颇有不同,但骨子里都存有一股傲气,蓝儿秉性纯真,适当会软,安洛反之,听及蓝儿说过安洛过往心酸家事,看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女孩,生长环境与蓝儿更是不同,你不比我看人偏颇,你应该看得出来,她个性爽朗,爱恨分明,是个要强独立的女孩,她不是以前你游戏花丛软如水的女人,玩过火,最后,后悔的是你,你心里存有几分认真,看清楚。“ “……” 霍靳墨心头乱轰轰的,烦躁摸出烟盒,点烟。 “要不?” “丫头不让吸。” “……” 西餐厅。 慕凝蓝和安洛,与任何地点都吸引一大票女粉的两个男人,对面而坐。 早餐是意大利料理。 服务生将早餐一一端上。 慕凝蓝脸僵,盯着盘中早餐中的配菜烤肠时,额角抽搐。 抬头,撞入一双墨黑如哑光宝石的眸子。 慕凝蓝小脸涨红,低头,拿起刀叉,用餐。 气氛同样僵化的安洛和霍靳墨,两相沉默,已经开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污了? 下意识的抬眸,偷偷瞄了南宫藤一眼,又低头,直直盯着盘中餐,无端地和脑海中某人某个形象融合,交接。 慕凝蓝惶惶摇头,干脆将两根意大利烤肠拨弄一边,看来,她以后都不能正视了,多了一个禁词。 愣神间隙,盘子里突然多出一根烤肠,正是对面南宫藤将自己盘中的烤肠给她了。 “蓝儿,多吃点。”南宫藤一本正经的模样,丝毫看不出脸上有任何异常。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叉子一挑,将烤肠送回去,“不吃!” 第231章 是,我老婆什么都吃2 “怎么?吃腻了?”男人忍俊不禁,一双漂亮湛黑的眸子,尤为明亮。 “……”慕凝蓝没气的一口血喷出来,用实际行动回击,左手拿刀右手拿叉,手起刀落,将盘中油香亮泽的烤肠,穿肠破肚,好一番蹂躏,戳成碎断。 桌下面,风云暗涌。 慕凝蓝蹭掉鞋子,将脚一伸,轻轻踢过去,正中某人弱处。 佯装安静,垂眸,盯着盘中残碎断体,朝他挑衅扬眉,意有所指。 再敢惹她,这就是他的下场。 突然,脚上一紧。 男人微微岔开的一双长腿,用力收紧,她的脚被牢牢夹住。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欲哭无泪啊! 某人五官却波澜不惊,顾自吃自己的,好像毛事都没有。 霍靳墨一双桃花眼,在两人间反复流连,突然忍不住笑出声。 男人最原始世界里的直白和龌龊,他一切看尽眼里。 本怕调侃,丫头会害臊,忍着全程噤声。 这下好了,两人越闹越凶,肆无忌惮,他还能憋得住笑? 慕凝蓝被霍靳墨的笑弄得有些窘。 不敢挣扭,任其南宫藤双腿夹着她瘦小的脚,脚底柔肤敏感,明显察觉他身体的反应…… 恨不得栽进盘子里,没脸了。 霍靳墨憋笑,与南宫藤交耳,“南瓜,你真够无耻的!就这么欺负小丫头?” 南宫藤斜过去一眼,笑的春暖花开,动作利落,一刀飞过去,插在霍靳墨盘中烤肠上,示意他闭嘴。 霍靳墨汗颜,轻咳了声,安静。 良久沉默的安洛,望了一眼奇奇怪怪的两人,侧目看着慕凝蓝盘中被霍霍的烤肠。 突然想起什么,“蓝蓝,烧烤摊老板娘好像没给咱们上烤肠,她算是赚了二十块钱。” 正在喝水的慕凝蓝,一口气没憋住,喷在对面南宫藤身上。 南宫藤五官青黑。 霍靳墨拿起餐巾递过去,雅痞一笑,“现时报?及时雨?” 南宫藤:“……” 安洛一边帮呛得连连咳嗽的慕凝蓝拍着后背,一边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喝水还能呛到?”又道,“你不是挺爱吃烤肠吗?你看你,把东西霍霍的!” 南宫藤和霍靳墨,忍俊不禁。 慕凝蓝简直想挖坑把自己埋了,刀子一挥,“以后,我对烤肠过敏,不许再提!” 安洛:“……” 霍靳墨乐开花,睨向南宫藤,“啧啧,福利断了。” 南宫藤横过去一眼,“你何时享用过福利?” 霍靳墨:“……” 一顿饭吃的硝烟滚滚。 出酒店之后,南宫藤搂着慕凝蓝上车,去公司。 安洛站在马路边,抬手正准备拦出租车,霍靳墨拽住她手腕,“我送你。” “不用。”安洛甩开,拒绝。 “真的不用?” “不老大驾。”她重申。 “……”真是只倔强的狐狸! “安洛……” “嗯?”安洛扭头看他,第一次听见这人喊她名字,声音温和又性感,挺好听的。 “我们……” 安洛笑的随性,抢断:“我知道,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不就是接过吻吗?呵呵……没什么……”之后,朝他摆了摆手,“不必烦忧。” “……”霍靳墨五官轮廓绷得铁紧,“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安洛不假思索,回道,“是。” 不敢多思一秒,怕一秒,心会凌乱。 霍靳墨目光幽静,嗓音凉薄如水,“知道了。” 转身,甩给她一个高大冷酷的背影。 其实,有那么一刻,他有了一分认真,却被安洛一句话打回原形。 霍靳墨一向风流不羁,自我随性,恣意畅快。 他从不屑恋爱,即使游离百花丛枝,游刃有余,片叶不沾身,不想深入,一旦深入便有情感羁绊,女人是麻烦的生物,况且他不喜麻烦。 南宫藤与慕凝蓝爱恋纷扰,旁观者看了亦为之痛,他并不想染尘这世间最毒的一味药罢了。 父亲母亲,安排他相亲无数,次次他巧妙摆脱,不愿受限。 江城贵圈,甚至传言他性取向有问题,倒是趁了他意,只是有一天,一只小野狐不知道怎么就蹦跶到他生活里了。 出租车上,安洛阖眸,心底泛起微微酸痛。 自从那次和薛天翼对峙之后,慕凝蓝与他之间,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再无其他话可言。 彼此看似坦然,却心照不宣的刻意在中间竖起一道城墙,谁也不越雷池一步。 和南宫藤还在生气,准确的是撒娇。 他倒是放低身段,耐着心思贴过来哄,她心软。 午时,准备和叶琳去餐厅吃饭,手机来了信息。 慕凝蓝点开,来源某人,几个硬邦邦的字:蓝儿,过来。 慕凝蓝看着走过来的叶琳,找借口,“叶琳,抱歉,你去吃饭吧,我还有点事……” 叶琳眨了眨眼睛,“什么事?比吃饭重要?” 慕凝蓝推了推眼镜框,“比吃饭重要,有个亲戚来了……” 叶琳瞳仁睁大,“大姨妈啊?” 这时,薛天翼走进来,正好听见这一句,俊秀的五官微微一滞。 “……”慕凝蓝差点没跌落眼镜,朝叶琳尴尬一笑,“是,你先去……” “好吧,要不要回来给你带点什么吃的?”叶琳好心。 “不,不了。” “好吧。” 叶琳经过薛天翼时,转变风格,柔声酥骨,“主管,你不去?” 薛天翼一贯漠然,“嗯。” 叶琳无奈努嘴,走了。 慕凝蓝淡淡扫了一眼薛天翼,却见他脸色异常苍白,想问什么,终是缄口。 总裁办公室。 慕凝蓝走进去,却见南宫藤正将饭菜一一摆在茶几上,见她走过来,朝她摆手,“蓝儿,过来吃饭。” “你叫我来,就是吃饭?”她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那你是想做点别的?” “……”慕凝蓝瞪他一眼,和这人说话,时时刻刻要防备掉坑里。 不予理会,拿起筷子。 手被他拍开,“去洗手。” “无妨,我是用嘴吃的。” 南宫藤眸色一深,声音故意拖得很长,“是,我的老婆,什么都吃……” “……”秒懂,旧事重提个混蛋! “不去洗?” “去!” 慕凝蓝咬牙起身,却被他牵住。 “干嘛?” 慕凝蓝咬牙起身,却被他拉住。 “干嘛?” “我帮你洗。” 慕凝蓝眉毛一抖,“不用,我自己动手。” “……”男人眸色更深了,语气加重拉长,“是,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昨夜熟悉的话从脑子里滚过。 慕凝蓝一脸血红,怒道:“南宫藤,你怎么不痛快去死?” 南宫藤修长手指摩挲着娟俊的下颌,作思考状,“那也要先痛快之后再去死。” “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 男人低头,攫取了她吧啦吧啦不休的双唇。 慕凝蓝被摁在沙发上结结实实吻了一遍。 绵长一吻结束,他薄唇仍然黏着她柔唇,啄吻不休,哑声道,“现在痛快了……” “……”这人词语释义永远和她不在同一本字典里,断章取义,总能将别人正常的语句解译成带了颜色的露骨之言,慕凝蓝双朦朦胧胧,却蕴含嗔意,“那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嗯……”南宫藤应声。 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往休息室走去。 “你干什么?”她打他肩膀。 “鸳鸯赴死。” “我不想死!” “你确定?” “废话!” 被他压在了休息室床上。 下一瞬,密密麻麻的吻,烫在她脖颈,男人大手也不闲着,从她裙摆延伸而去…… 她急忙按住他的手,灼热吐息,“不要了,昨夜早上,你还没够?” 男人不为所动,咬她耳垂,“不够,再说,你不是让我去死?” “……”啥意思? 双唇再次被他缠住。 他舌尖淡淡温凉,薄薄清甜,她陷入,深情绻缱。 两人难舍难离时,他融入,耳畔,他粗喘呢喃,“老婆,如你所愿,欲仙欲死……” “……” 她彻底无言。 腹黑老男人,时时刻刻给她挖陷阱,等她往下跳。 身心荡漾在他不断地掀起的浪潮里,云端浮沉,飘飘欲仙,最后爆发一刻,他情话绵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真领教透彻……” 昨夜一顿另类餐,早上大餐又别开生面,中午大餐欢畅淋漓,她简直不敢想象,晚餐是什么? “蓝儿……” “干嘛?”慕凝蓝坐在他怀里,累的懒得动弹,也懒得说话,无视他送到她唇边的鱼肉。 男人薄唇微扬,“吃饭。” “不吃!” “好。”他将筷子夹的鱼肉放回碗里,大手抚上她干瘪的小腹游弋,雅痞温笑,“晚上加餐?” “……”这都洞悉她之前心中所想? 叔叔果然非人类。 他双臂收紧,“蓝儿,来,跟老公说说,晚上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某个形象自脑子里滚雷而过,她红了脸,瞪他:“南宫藤,你太污了!” 南宫藤眸底纯纯静静,“我怎么污了?来,说说看。” “你……”语结。 南宫藤扬眉,抬手,在她额头弹了一指头,“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跟老公分享分享。” “不要!”她气的脸都白了,她确定,这人就是故意的! 第232章 君心似我心,我心与君同1 某人简直不要脸了,笑的春花烂漫,越看她气呼呼的样子,欺负小兔子的变态心理越浓,“算了,老公给你决定,西餐吧,我看你不太会吃,得多练练!” “……”好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慕凝蓝掐住他脖颈,恨不得摇断,“还说你不污?我告诉你,我不吃西餐!不吃!” 南宫藤被她张牙舞爪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箍住她纤腰,哄着,“好好好,我们不吃西餐,吃中餐,中餐。” 慕凝蓝却安静了下来,双目冰清如玉,凝着他。 他笑,并不稀奇,但像这样笑的肆无忌惮,恰如一个春风得意的少年一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 不,确切的说,见到过的。 在他和陌灵那本回忆相册里,见到过,那个笑的俊秀阳光的少年。 一如现在,他笑的像一个风华冀月,风貌翩翩佳公子,更像一把潋光聚光的利剑,因这笑意阑珊的润泽,眼底星河璀璨的闪耀,将这把剑磨砺到人间极致。 “怎么了?”他见她眸底淡淡流光,敛住了笑。 慕凝蓝放在他脖颈的双手,转而落在他脸上,拇指轻轻厮磨他颊畔皮肤,认真而郑重一问:“叔叔,你幸福吗?” 回忆过往种种,突然恍悟,她一度只在乎自己幸不幸福,快不快乐,却忽视了南宫藤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感受和想法。 她爱他,毋容置疑。 希望他展露笑颜,由心快乐,而不是一味哄着她,以她的幸福为尊那般迁就宠溺,以她的快乐为目的而忽略自我。 南宫藤双眸如夜空,点缀着碎钻星光,在她额头印下虔诚一吻,“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她心头被什么熨烫着,“你自己呢?” “君心似我心,我心与君同。” 好一句“我心与君同”,她泪水朦胧,吻住了他。 下午,南宫藤发来一条信息告知,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晚上还需要应酬,会回来晚,已经嘱咐秦淮接她。 慕凝蓝扁嘴,发过去一条:把我折腾完,你就跑去销魂了? 可能他很忙,好一会儿才回:怎么?心理不平衡?晚上回去让老婆销魂,可好?不气了,嗯? 慕凝蓝:“……” 她的一下午,过的很糟糕,别说工作了,几度犯困,身体疲累难当。 正当她肆无忌惮打瞌睡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慕凝蓝!” 啪嗒,脑袋磕在键盘上,又猛地抬头,立时惊醒。 薛天翼一张脸都黑了,将资料夹扔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出了多少处错?” “……”慕凝蓝急忙坐直身体,打开资料夹,眼前重影交替,一时看不真切,更没有看出错的地方,小声问道,“哪里错了?” 薛天翼五官愈加僵硬了,长指敲着资料价目表,“这么低级的错误居然都犯?小学生数学水准?” “你咋知道?我自小学起,数学就从没及格过。” “……”薛天翼怔了下,瞪她:“这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慕凝蓝窘,“抱歉……” “重做!”薛天翼命令道。 “啊?”慕凝蓝扶了扶眼镜框,看了眼时间,“可是……快要下班了。” “所以呢?” “明天不行么?”她商量的语气,实在很累啊。 “不行!” 薛天翼冷漠瞅她一眼,回到自己办公室。 任务繁重,以至于部门的人都走了,慕凝蓝还坐在电脑面前奋战。 期间,秦淮打过来一次电话,她无奈,只说工作没有完成。 等完成工作之后,已是八点半。 慕凝蓝去了主管办公室。 门虚掩着,慕凝蓝抬手敲门,却无人回应。 又敲了敲,还是无人回应。 她疑惑,推门而入,依稀听到一些声音。 走到办公桌前,却发现薛天翼岣嵝着身体,按住腹部,嘴里闷闷的呻吟。 “主管……”慕凝蓝轻轻唤他。 薛天翼这才发现慕凝蓝此刻站在办公桌前,大吃一惊,喝道,“谁让你不敲门进来的?” “……”她敲了好吧,但她的重点不在这上面,而在薛天翼身上,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她顺口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薛天翼一臂撑着桌面,坐直了身体,瞪着她,嗓音极为冷漠,“不该管的最好别管!”而后,脸色缓和一些,视线掠过她手中的资料夹,“完成了?” “嗯。”慕凝蓝应声,将资料夹递了过去。 薛天翼接过资料夹,随手扔在一边,“你可以下班了。” 慕凝蓝蹙眉,“你不看不检查?” 薛天翼压根没屌她,勉强站起身,大手还抚在右腹处,见慕凝蓝原地杵着,蹙眉,“不走?” “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慕凝蓝盯着薛天翼手按住的部位。 薛天翼眼神一凛,手移开,“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很爱管闲事?” “不是……我只是” 她想说,不过是同事之间正常关心,额,算了,好像是她多虑也多操心了。 其实,这段时间,她大概也确定了,旗袍事件是薛天翼和林姨联合演绎的一出戏,不是她有多么宽容仁慈才没有计较,而是,她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很幸福,并不想再追究什么。 间接算是逃避,还有惶恐。 担忧与南宫藤这一段的甜蜜时光会被打乱,她选择不予追究,以退为进,希望别人消停的同时,愈加希望两人一直在圆形轨道循序游行,最后得一圆满。 身后靠着办公桌站着的薛天翼,眉眼一贯的疏冷,凝着慕凝蓝,突然道,“给我倒杯水。” “……”这也要她做?把她当丫鬟使了。 慕凝蓝不情不愿,一一照做。 心道,你狠!谁让你是上司! 刚出南氏大楼,便撞见旋转门口徘徊不定的秦淮。 “秦淮,等久了吧?”慕凝蓝走上前,冲秦淮微微一笑。 “恩,我是担心……” “怕薛天翼对我不利?”慕凝蓝猜测。 秦淮诚实回答,“是,保护您的安全是我责任,要不然提头见先生了。” “……”慕凝蓝笑笑不语。 两人上车。 华灯璀璨,霓虹斑斓。 虽然不是下班高峰期,但车在路上还是堵了,也是个聊天的机会。 慕凝蓝看了眼前方的秦淮,犹豫了下,问道,“秦淮,陌灵母亲是怎么死的?” 秦淮握方向盘的双手一紧,眸光有些闪烁,“车祸” 慕凝蓝心中还有几分疑惑,“是和婆婆一起出的车祸吗?” “是。”这次,秦淮却反问,“夫人,你为什么问这些?” “没什么……” 果然如她所猜。 犹想,刑警大学解剖实验大楼那晚,南宫藤误将她当作陌灵,耳边喃喃的一番话:母亲出事,奶娘出事之类…… 应该是同一次车祸出事的…… 秦淮见慕凝蓝正在沉思什么,目光幽深,“夫人,何必纠结那些事情,你和先生在一起,平平淡淡快快乐乐,最重要。” “嗯。”她心不在焉应着。 不愿再多想什么,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通,又很乱,理不出头绪。 可能脑袋一直处于纷乱状态,一旦松懈下来,身心惧乏,靠在车窗睡着了。 或许是,最近太过放松了? 慕凝蓝再次做梦,是噩梦。 梦里,混乱,残酷,恐怖。 她梦见,自己站在桥道上,很多辆车追尾相撞,车祸现场极为凄惨,她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惨烈的一幕幕,兢惧不已。 突然,一辆仰天翻倒在地的车门,嘎吱一声,被里面推开。 一个穿红色旗袍的长发女人,满脸血迹,匍匐在地,像女鬼一样,一点一点朝她爬过去。 她震在原地,努力想跑,双脚却被地上蔓延过来的血像胶水一样黏住,她看不清女人面孔,却听见极冷极阴的哭泣声,眼看女人苍白枯槁的手就要碰到她鞋面了,慕凝蓝抱着脑袋,啊的一声惨叫,疯了似的往回跑。 然,没跑几步,却被什么东西一绊,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回头一看,却见一个满身是血的白衣女人,死死抓着她的脚不放。 慕凝蓝吓得魂飞魄散,拼了命的挣扎,眼泪涌出来,喊道:“走开!走开!” 女人鬼魂似的,身体瞬时靠过来,整张血肉模糊的脸几乎贴着她的脸,女人凄凉又阴森的声音,又尖又细,“你还我命来!你还我命来!” 突然,脖子上一紧。 女人一双冰凉沾血的手狠狠地掐住她脖子,她使劲挣扎,扣住女人的手,指甲在女人手背上留下无数血痕,脖子如同被绳索拴住似的,疼痛难忍,呼吸愈加紧促。 脸憋得酱紫,眼球充满血丝,就要暴突出来,突然,眼前女人的脸变了,变成林姨的脸。 林姨骂她:贱人!你不配! 然后,又变了,是苏荷一张满带怨愤的脸。 来回交替,她惊恐万状,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要窒息过去。 最后,模糊间,面前映现的是一个身穿警服的清俊男人,她努力张嘴想喊救命,嗓子却发不出一个音,画面一转,眼前光影浮过,朦胧间,看到的是南宫藤一张蕴满惊恐焦急的脸。 第233章 君心似我心,我心与君同2 耳边是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喊声,“蓝儿!蓝儿!” “你醒醒!快醒醒!” 脑袋一片白光,她霍地惊厥睁眼。 却见南宫藤双手放在她脖子处,而她的双手却死死掐住自己的脖颈。 南宫藤见慕凝蓝醒来,使劲掰开慕凝蓝脖子上的一双凉透的小手,声音急颤弑骨,“蓝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而后,一把将慕凝蓝扣进怀中,紧紧搂着,仿佛要将她揉断似的。 慕凝蓝脑袋慢慢沉寂下来,却看到秦淮满脸震惊的表情,站在车门外,而她还在车里,被南宫藤抱着。 “叔叔……” 慕凝蓝咳嗽了几声,脖子隐隐发疼,从他怀中挣离,“我怎么了?我是不是做梦了……“ 南宫藤心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呼吸不畅,紧紧握着她战栗的肩膀,目光惊悚地凝着她,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只是擦掉她脸上未干的泪珠,嗓音低沉却温润,“蓝儿,没事了,不怕了……” 说完,将慕凝蓝打横抱起,脚步沉冽,回屋。 卧室。 他抱着慕凝蓝,靠在床头,全程没有松开一分一毫。 慕凝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画面清晰闪进脑海,眼泪涌出眼眶,“叔叔……我是不是刚才自己掐自己脖子了……” 南宫藤心头一痛,急忙放落她的手。 双臂收紧,将她更紧纳入怀中,薄唇贴在她脸上,将她眼睛里还在不断滚落的泪珠吻掉,“蓝儿,没事了,你应该是做梦了,没事了,是梦……” 经他一说,梦中恐怖的画面自脑中一一闪过,身体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冷战,往南宫藤怀里钻了钻,“我是不是精神病犯了?” “蓝儿!”南宫藤轻斥,眸底却藏不住绵长的温柔和担忧,“不许这么说自己,你只是间歇性抑郁症。” “……”她心底黯然,抑郁症不就是精神病吗?咬着唇,又道,“我知道,自己不正常……正常的人会自己要掐死自己吗?这不是明显的自残吗?” “别说了……”南宫藤薄唇辗转她唇瓣,轻轻啄着,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她,“什么都不要想,有老公陪着你,什么都不要怕。” “嗯。”慕凝蓝心有余悸,即使此刻被他抱着,那种恐惧的颤栗感犹在,良久才好一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不是应酬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南宫藤低叹,“那种场合我本就不喜,常林能应付过来的,我尽量避免,所以早早回来了,我的车刚开进园林,秦淮就打过来电话,我跑过去时,你靠在椅背上睡着,却流着眼泪说梦话,怎么喊也喊不醒,然后,你突然就……” “……”慕凝蓝心底幽叹,他说话也太小心翼翼了,不就是想说自己突然发疯似的自残吗? “蓝儿,你做什么梦了?” “我……”慕凝蓝余惊犹在,咽了口唾沫,“我看见两个女人,浑身是血,面孔不清,鬼魅似的从车里朝我爬过来,恐怖极了,还有……还有最后,林姨狠狠掐住我脖子……要我还命……” 宫藤浑身一震,目光萃寒,将她拥紧,“蓝儿,别再说了,都是梦……” “可是,我还梦到了母亲……” “蓝儿,不说了……”南宫藤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眸底乌云浓厚堆积,暴风骤雨中乍泄纠结和犹豫,“蓝儿,其实医生早就建议过我,带你看心理医生,进行心理治疗,我怕你难以接受,所以一直没提,蓝儿听老公的话,去看心理……” “我不去。”慕凝蓝抢断,眸底掠过一抹惊惧,更多的是莫名的排斥。 “好,我们不去……”他拍着她后背,安抚她,转移话题,“饿不饿?” “嗯。”她应声。 他将她鬓角长发捋顺,露出清露似的小小颊畔,“我去吩咐佣人准备。” 慕凝蓝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他,问道,“对了,这些天,为什么没有看到林姨?” 他眸色深谙,“林姨年纪大了,我担心她两边照顾,身体吃不消,就让她专门在洋楼照顾母亲了。” “……”倒是清静了。 南宫藤抚着她颊畔,“乖,我下楼,等会儿,一会儿上来。” 然,他刚起身,后腰却被一双手臂抱住。 柔软又颤的嗓音,“你别走,我有点害怕……” 南宫藤转身,抚着搁在他腰腹处的小脑袋瓜,眼睛里尽是宠溺,“好,老公不走。” 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给楼下打了通电话,吩咐做饭,并将饭菜端上二楼。 晚餐,精致可口,慕凝蓝却吃得餍足乏味。 饭后,佣人将餐盘收下去。 南宫藤拥着她,靠在床头,阖眸养神,五官平静的像一潭冰湖,心底却暗流涌动,难以平静。 慕凝蓝死死掐着自己脖颈的一幕,自他脑海中重复闪过,不禁臆想当年仅仅初中的丫头,或割脉或自残的一幕幕,该是多么令人胆战心惊。 慕凝蓝因之前噩梦,出了一身汗,此时,仅穿薄衫,黏在身上特别难受。 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南宫藤领口露出的一截白皙皮肤。 南宫藤没睁眼,却精准握住,放在唇边啄着,“怎么了?” “我想洗澡。” “好,我去放水。”南宫藤睁眼,就要起身。 后腰却被一双手臂再次抱住。 “我也去。” “好。” 浴室。 南宫藤走进去调水温,放了满满一浴缸热水,返身走到门口,“去洗吧,我在门外等你。” 然后,刚抬步,后腰第三次被她抱住。 慕凝蓝脸贴着男人宽厚紧实的后背,软蠕又黏的声音,“你帮我洗……” 南宫藤转过身,抬手,捏了捏她染红的脸蛋,叹气,“蓝儿,你最近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她拨开他的手。 “越来越主动。” “你不喜欢?”慕凝蓝伸手,将他雪白的衬衫从皮带里拽出来,双手伸进去,抱着他精壮健硕的腰身,感受着他紧实健硕的肌肉,追问,“不喜欢吗?” 南宫藤呼吸一滞,任她抱了,嗓音染哑,“喜欢,很喜欢。” 两人静静站着,相拥依存。 他知道,她还在害怕,她需要温暖,需要一个暖港依靠。 这是一种身心对他无所保留的依赖和信任,都说男人是女人头顶上的一片天,他愿意也感动,她对他如此完全依赖,信任,在他这一片天下庇荫。 尤想初时,她即便受了林姨的责难和委屈,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黏人,他很享受此刻,仿佛他是一棵森天大树,她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麋鹿,躲在树下挡风避雨,惹人尤怜。 好一会儿,他拍拍她后背,“洗吧,水都要凉了。” 慕凝蓝从他怀中抬起头,双臂伸展,朝他努起粉嘴。 让他帮她脱衣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南宫藤无奈,却弯了唇角,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一褪净。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慕凝蓝也没有闲着,除去他身上所有衣服。 两人坦诚相见,已然数次,她还是不敢多看,身体贴着他的,仿佛这样就不会袒露太多春光。 他叹息,这傻丫头。 附身,抱着她走到里面。 他俊美健硕的身体半靠浴缸,慕凝蓝趴在他身上,脸贴着他厚实的胸膛,感受着他心跳有力的震颤,热水漫过两人毫无缝隙的身体,之前心中那些寒意尽数被驱散,仿佛这才觉得暖和一些,心也开始烫烫的。 这是两人迄今为止,最安静的一次鸳鸯浴,温馨而宁静。 夜十一点。 床上慕凝蓝呼吸均匀,安然熟睡,南宫藤穿衣,从床上悄然下去。 拉开柜子,拿出输液针管,再次从慕凝蓝身上抽出一管血,之后密封,去了一楼。 一楼,所有佣人被遣散。 客厅,光线明亮,秦淮坐在沙发上等候。 南宫藤走过来坐下,五官冷沉,将血液样本递过去,“再做一次检测,尽快。” 秦淮面色凝重,小心接过,“是。” “秦淮,今晚,你去接蓝儿,发生过什么事情?” 秦淮微思之后,道,“我去接夫人时,她在加班。” “加班?”南宫藤眉头一皱,“薛天翼也在?” “是。” 南宫藤摁着眉心,“知道了,去吧。” 秦淮站起身,迈开的脚步却顿住,回头,问道,“先生,既然您一开始就知道天翼少爷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夫人在其部门?” “天翼突然回江城,又进南氏,不是很奇怪?有时候,把暗处的人变成明敌,会好对付一些。” “可是,您不怕他对夫人说什么吗?” 南宫藤摁着眉心,“秦淮,他要说早就说了,这些年,天翼在外,我关注太少,你去查下这几年他所有行踪。”而后,抬眸,却寒彻刺骨,“尤其是国外的记录。” “天翼少爷去过国外?” “并不清楚,你先查吧。” 秦淮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了,点头,“是的,先生。” 隔天下午。 南宫藤收到秦淮从医院发过来的血样结果,并无异常。 第234章 投怀送抱1 心头万绪,被牵引着乱了方向。 四月的春天,万树翠绿,花开时节,缤纷绽放。 慕凝蓝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见此,南宫藤并没再提让她看心理医生之类的话。 只是,慕凝蓝还会做梦,但并无上次的过激行为。 南宫藤除了工作更是将所有时间用来陪她,除了上班时间,几乎寸步不离。 期间,慕凝蓝接到程雪电话,说是小星出院了,病理结果,良性。 慕凝蓝欣喜,叫了安洛一起看过几次,小家伙活蹦乱跳的,让你不喜欢都难。 几次接触下来,发现程雪是一个特别容易近人的女人,不复之前几次看到那样,大抵是生活的困难造就了一个女人坚强的外表,其实包裹的是一颗柔软的心。 程雪对小星是真的好,是一个好母亲。 只是,安洛却出事了。 安洛远在日本的亲戚又出幺蛾子了。 之前给安洛的房产证,契证都是伪造的,安洛自是气不过,打算找舅父舅母处理此事。 打电话问慕凝蓝能否陪她一起,三天就行。 安洛一向行事果敢犀利,这是安洛第一次请求,看来安洛也是斗累了,说是大不了最后房产不要了,换得清静,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多一个朋友在身边总是好的,顺便当旅游。 慕凝蓝自是答应。 这天,晚上,吃完饭,南宫藤便去了书房。 慕凝蓝在卧室来回踱步,盘算着怎么请旨。 着实思虑一番。 慕凝蓝跑到楼下,拿出前两天回慕公馆,慕震涛给的珍藏:大红袍。 茶道,待字闺中时,她的必修课程之一,研习琢磨过,虽不精,技艺也不错,记得当初茶艺老师还夸赞她有这方面天赋,慕震涛是个爱茶,懂茶之人,也不少夸赞她灵秀聪慧。 这段时间,两人上下班一起,形影不离。 而南宫藤工作却比平时忙多了,有时候,她下班了,还要去办公室等他。 每每那时,他坐在办公桌前忙碌,她陪在身旁,或刷手机或游戏,她才懂得,撑起偌大的南氏集团是真的不轻松,她唯一能做的是,偶尔端上一杯茶水,安安静静的,不去打扰他。 这样的日子,细水流长,却耐人寻味,她体会到了一种平平淡淡的生活,也理解了何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过日子,有时候,两人也会拌嘴,这人虽高冷,也会耐心哄,其实,她并非要他哄或是先低头,甚至是故意的闹闹,享受着宠的滋味。 记得初时,他总说,蓝儿,叔叔会宠你一辈子。 不同心境,体会便不同,如今,宠,是她享受生活之最。 他倾尽给予,她美美享受,和谐又美满。 最近,看他总现疲惫之色,所以,煮茶此举,也不算完全为了目的而刻意讨好,多少存了真心。 一楼,她在厨房烧水,煮茶具,过滤,一样样按照程序细细而来。 一个小时之后完成。 二楼,她敲门,等他应声之后,才进去。 长发轻绾,白裙及踝,徐徐飘逸,茶香漫溢中走到他身边,嗓音似沾染了醇香,格外清甜,“叔叔,我给你煮了一杯茶,你喝完再忙。” 南宫藤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双修长如玉的双手敲击着键盘,淡淡两字:“好香……” “那是自然,不看是谁煮的!”她自我美哉。 “你倒是不谦虚,怎么想起给老公煮茶了?以前可没这待遇。” “额,我看你最近挺辛苦的,在你疲劳困倦时,奉茶一盏,这是我做妻子该做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给他顺顺毛。 他终于抬起深邃的眉眼,接过她手中的茶盅,吹开茶面上的热气,喝了两口,“嗯,家有贤妻,如得一宝,真是没错,我的蓝儿懂事了,长大了。” “……”这夸赞怎么这么别扭啊?难道没有这杯茶,她以前就不懂事没长大?“其实,我一直都是贤妻……” 她小声嘀咕,可真是没底气啊! 南宫藤将茶盅放在桌面上,摸摸浓黑的眉毛,感叹,“女人啊就喜欢听假话。” “……”这是立即驳回之前的夸赞了?慕凝蓝撅嘴,反驳,“那是你们男人喜欢说谎。” 他眉锋扬起,伸出手来捏她的脸,“不过是投其所好。” “切!” “好好说话。” “哼!” “说吧,无事献殷勤,有什么事求我?”他笑了,又捏了捏她脸。 “……”好吧,又被他看穿了,不过倒是省事,不用她拐弯抹角!多轻松!她摸着被他捏红的脸蛋,却挤出一句,“那个……叔叔,要不你先忙?我等一会再说?” 他嗓音随着那张俊脸一沉,“再啰嗦,过期不候” 不过,这种日常轻描淡写的或沉脸或皱眉已经吓不到她了,她有免疫力了,当下马上跳到他怀里坐下,双臂挂着他脖子,坐在他腿上,踢落了拖鞋,双踝交错,一摇一摇的,像是坐摇篮似的,就算是一只小狗狗讨好主人,也要伸舌头舔舔主人吧…… 南宫藤看着主动贴近自己怀里的丫头,有些哭笑不得,“这一上来就糖衣炮弹外加投怀送抱的,该是一件大事了,嗯……我猜猜,你不会是又惹出什么事了?” “……”什么叫又?她那跃跃欲试有点期待的心情,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什么话?我现在收敛多了,脾气好的不得了,现在连出门都被限制,即使出去,后面一票保镖保护着,我还能翻出天来?再说,你不是说过,我即使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一切有你在。” “你还振振有辞,你以为我是女娲还能补天?” “你哪是女娲啊!”她笑。 “那是什么?” “我心中的男神啊!”她再度一笑,比花儿还艳。 他哈哈一笑,突然又不笑了,绷着脸道,“不知道是谁以前说,心中的男神是宋承宪,元彬之类的?” 这也记得?看来媚功不够火候啊!马屁继续,“嘿嘿,那些个男神怎能抵得过叔叔呢!”抬手,指尖描绘他五官轮廓,“你看,你这风华霁月的绝美长相,连天上的星月都失色,这身材,比欧美男模还健硕有型,他们跟你比起来,是个零头而已……” 南宫藤满头黑线,这夸赞,怎么让他有种想面对大海的感觉呢!又好气又好笑,按了按太阳穴。 “哎!我来!我来!”慕凝蓝殷勤的给他揉太阳穴,完了又给他捏肩膀,只差全身按摩了,“叔叔,照顾你是我这个妻子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啊!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在我这里统统ok!” 他眉梢眼角隐现憋不住的笑意,闭着眼,君王一般,很是享受,“你还是先说说你所求之事吧,再夸下去,我浑身都发光了” “叔叔……”她软软的语气,糯糯的嗓音,“安洛因为和亲戚有遗产问题要谈,要去日本,所以,我想……” 她顿了下,忐忑观他脸上表情。 “所以……你要跟着安洛去日本?”他双眉微蹙。 “嗯……”她察言观色,点着头,双手吊在他脖子上,等他下圣旨。 话音才落,南宫藤的脸瞬时沉了下来,比翻书还快,“不行!” “……”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小脸钻进他脖颈窝处,蹭了又蹭,央求,“叔叔,你就答应我吧!我以前一个人生活在国外两年都没事,何况这次还有安洛,安洛空手道高手,那可是所向无敌啊!你忘记了?漂亮叔叔都被她摔过一次呢!” 南宫藤一听,眉头皱的紧了,“所以,你的意思的是,若不成事,你们还要打一架武力解决?” “不是不是,我是说万一遇到危……”她立马捂嘴,他已经看到某人俊逸的五官线条绷得铁紧了。 他掰开脖子上那双藕臂,“别闹了!不必再议!大不了,我派人帮她处理或是给她壮壮威视也行,但要拿我的老婆以身犯险,那可不行!” 末了,他拍拍她脑袋算是安慰,示意她别妄想了。 “……”这就判死刑了?不行!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安洛出去走走,她们多少年没好好出去玩了?再接再砺,继续道,“叔叔,其实,我主要的是想和洛洛去日本玩,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吧,这才是她的终极目的,玩。 “不行!”他语气坚硬如磐石,不容商量。 “……”好吧,最后一招了!美人计!她咬咬唇角:“叔叔,只要答应这件事,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说完,她捧住了脸颊,迅速的吻住了他的唇。 一双手还不安分地伸进了他衬衫里,解开了他皮带,小手摸索着,并且一直往腰下延伸。 被她这般火热撩拨,又被她吻着,南宫藤却笑了出来。 被他这么一笑,她小脸顿时羞得通红,现在的自己越来越狂放,她可是名副其实的倒贴加引诱啊…… “好了!别笑了!”她嗔道。 “好,不笑。”他敛住笑,眉眼间的笑犹在,他的唇落在她唇上,唇唇相接,轻轻相缠,他的舌尖还有淡淡茶香,涩涩的,甜甜的,连带着他的呢喃也分外甜软,“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第235章 投怀送抱2 “嗯……” “这样呢?” 他将她身体转正,跨坐他腿上,大手伸进她裙子,扯落那层薄丝,喘息着,融入她,咬她耳垂,“蓝儿,抱紧我……” 她陷入突如其来的侵占中,颤抖,轻吟,听他的话,抱住了他。 他愈加猛烈入侵,在她耳边微喘,呢喃,“乖,自己来……” “……”他简直是趁人之危啊!此时满胀的不止是身体,心里,也全部满满的,烫热的,身体根本不受大脑支配,风中的叶儿似的,不能自制的轻轻摇曳。 她看着他闭着眼沉溺在这轻微的摇曳中,看着他忍不住的粗喘和轻吟,她魔怔了,吻,密密麻麻落下,细碎而噬魂,自他的额头蜿蜒而下,再落是他的脸颊,脖颈,锁骨,胸膛…… 她如置身大海,随着潮浪沉沉浮浮,掌控着生涩的主控权,缓慢悠长,或淡或浓,或停或歇,或轻或重,直到最后两人在盛放的极致里浮上云端,又缓落山谷,再到逐落平陆,安宁平息。 从书房到浴室再回到床上,在不知道折腾了几遍以后,她趴在他身上,累的喘吁不已,“叔叔,你这是答应了啊?” “嗯?”这人像往常一样,手抚在她酸胀的小腹,按摩轻揉,“我有说过答应二字?” “你……你气死我了!”这就卸磨杀驴了!不行!她要理论理论,“你是个商人,既然我们之间有了交易,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你太奸诈了!” 她欲哭无泪!这笔买卖实在是亏得血本无归! 他倒是吃饱喝足,笑的丰神俊朗,“蓝儿,商场如战场,无商不奸。”末了,贴耳又补充一句,“岂是床战能比的?” “你……你简直坏透了!”慕凝蓝气愤地从他身上滚下来,甩他一个冷漠背影。 “蓝儿……”他身体贴过来,手随着她身体沟壑起伏。 慕凝蓝胳膊肘往后一顶,不理,也不打算再跟他废一句话。 “生气了?”他将她身体转过来。 “蓝儿……” 南宫藤长臂一勾,将慕凝蓝捞入怀中,四肢张开,像一张密网一样,将她牢牢裹住,防止她挣扎。 大手再次抚在她小腹部位轻揉,想说什么,终是无言。 事实上,慕凝蓝的确挣了又挣,却徒劳,愈加气闷难疏。 本就累的懒得动弹,又含着一肚子气,睡着。 不得不说,慕凝蓝这个气,时间段拉的很长。 从隔天早上到公司上班,再到晚上,慕凝蓝赌气,没有跟南宫藤说过一句话。 她知道,她闹脾气,甚至有些无理取闹,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想着凉一凉他,兴许他会答应,存着小小期待和忐忑,挨了一天。 傍晚时分。 车进入南宫宅邸,徐徐停驻。 南宫藤拉好手刹,转头,刚欲说点什么,慕凝蓝快速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就往主楼走去。 甩给某人一个冷然绝美的倩影。 南宫藤摁了摁眉心,从车上走下来,高大挺拔的身型静靠车身,五官染了黛青暮色,愈加衬得线条深邃。 侧颜安定,似是思虑,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靳墨,帮我查下一个叫张天国的人的所有详细资料和背景。” 那端,霍靳墨似乎兴致不高,张口粗言,“这又是哪个孙子?” 南宫藤满头黑线,忍俊不禁,“孙子就免了,没准儿哪天你还要当人家外甥女女婿。” “滚!少给我攀亲拉故!” “你确定?” “确定!”语气堪比泰山般坚定。 南宫藤眉梢眼角尽是不厚道的笑,“张天国是安洛的舅舅。” “what?”霍靳墨懵楞几秒,嗓音亮了几分,“查他干什么?” “要你查就查!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边犹豫了下,问道,“跟小野狐有关系?” “自然。” “到底什么事情?” 南宫藤唇角勾了勾,“你自己问她不是更好?” “你说不说?”霍靳墨耐不住烦躁。 “不说啊。”某人答的悠闲如斯。 “……” 同一时间段,二楼卧室。 慕凝蓝手机响了,正是安洛打来的。 慕凝蓝整理下情绪,接起,语气轻佻,“呦!亲爱的,想我了?” “想,连你根头发丝都想,这不想的茶饭不思扰你来了。”安洛笑着打趣。 “说这么直白,奴家羞羞哒!”慕凝蓝入戏,没被自己酥麻入骨的嗲音嗲调恶心死,笑的眉眼眯成一条缝。 两人撕闹浑笑几句,安洛说起正事。 “蓝蓝,我想了想,是我太欠缺考虑,你家叔叔平时对你管的那么严格,你陪我去日本估计没戏,我还是一个人去吧,你可千万别因为这点事和你老公计较啊!那我可真是罪人了!” 慕凝蓝本坐在床上的,听见安洛如此倒戈,柔软身型吧嗒后仰,颓倒床上。 是犟上了。 他越是反对,她越是逆反心理无限放大。 清了清嗓音,“洛洛,你简直多虑了,叔叔是同意我去的,你都不知道我到底付了多大的代价!” 后半句是顺口溜出去的。 安洛懵,“什么代价?” “……”慕凝蓝小脸一红,咳嗽了两声。 安洛反应一向很快,立时明透,同情的语气,“唉!真是苦了你了……” “那是。” “你倒是承认的坦然。” 慕凝蓝不依了:“少说风凉话!我可是为了上刀山下油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不得好好犒劳犒劳我啊!” 安洛大笑:“那是自然,能让你白白上刀山下油锅吗?日本温泉乡,我请你。” 慕凝蓝扬眉,笑的喜不自胜,“你说的啊,你请我,我买单。” “好。”安洛答应的十分干脆。 “你就不会让让?” “切!你这大小姐富得流油,急切需要我这热情小闺蜜适当给你减减负,钱多了会发霉的。” “你倒是实诚。” “必须哒!” “日本你熟悉,小吃一条街,给我喂饱了。” “好咧。” 这便是她与安洛两人默契而心照不宣的相处模式,轻松,诙谐,幽默又照顾彼此。 初中时,从与安洛认识到做朋友,再到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慕凝蓝一直认为,是她这辈子幸事之一。 安洛个性爽朗又鲜明,性子直接不虚华,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火,燃烧着自己同时也将别人一起燃烧,这也是她的魅力所在。 两人成长环境完全两个世界,但是靠拢的不是那些金缕铂衣,而是两颗互相吸引的心。 安洛家庭贫瘠,她一开始就知道,即使知道,但也不会轻易伸出援手,她知道,安洛不需要这个,需要的只是一句朋友的“洛洛,你怎么了?好不好?”之类,很简单的关心和问候,便足矣。 这也是对安洛的一种尊重,她不能用钱伤了她的自尊,安洛像小草一样生命力顽强,这是她佩服和欣赏的。 记得很多时候,安洛因那些对慕凝蓝来说不过一件衣服钱的学费被舅母打的皮开肉绽,带伤上学。 慕凝蓝唯一能做的是,下课铃声一响,买一杯暖烘烘的红豆奶茶递过去,轻轻一句:“洛洛,又动手了?” “嗯,小意思,习惯了,权当活动筋骨。” “洛洛,下次挨打,记得躲,不行咱就跑。” “为毛要跑?那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房子,早晚有一天我会要回来的。” “洛洛,要不你叫上我,我帮你撕了那些人?” “切!你这弱巴巴的,一边凉快去!” “洛洛,我想吃小吃了,你带我去好不好?” “好。” 放学,两人混迹小吃街。 她恨不得将小吃一条街的所有小吃的尽数收入囊中。 她完全可以请安洛吃名贵的慕斯蛋糕或是去高级餐厅大吃一顿,但是,安洛是不答应也不会去的。 小吃便宜,也是安洛能回请的起的,一来二往,她喜欢上甚至比安洛还爱吃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吃。 烤鱼丸五毛钱,一串羊肉串只需八毛钱,一盒臭豆腐只需一块五,油炒闷子两块五,贵一点的算是炸鸡柳三块钱。 每每那时,两人挤在人群中,边吃边走,甚至无所顾及的大笑。 安洛每次都会说,“蓝蓝,谢谢你。” “切!少来!要点实际的!” “下次我请你吃小吃。” “我要吃烤鱼丸。” “好。” 只因烤鱼丸五毛钱一串,便宜,所以,她说要吃烤鱼丸,慢慢的,还真是爱上了烤鱼丸,每次烧烤,免不了这样。 安洛像是长在山野之间不知名的花儿,隐匿在万千树林丛植中并不起眼,但又时时刻刻散发出一种张扬的美和静,又像一弯清月,难以接近又令人驻步,想去靠近。 这样的女孩令人仰望,令人心疼,也令人怜惜。 慕凝蓝的青春岁月里,最庆幸的便是认识了安洛,一个不管你在任何时候,一转身便会看到的良人,闺蜜。 南宫藤走进卧室,远远地看着慕凝蓝手中握着手机,没说什么,走过去,将她拥在怀中,喟叹,“你这丫头,这场气要生到什么时候?” 第236章 老公,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慕凝蓝挣开他怀抱,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那我不怕告诉你,这气要生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南宫藤却被她一席话逗笑了,又将她拉入怀中,幽幽道,“这样也好。” “好什么?” 南宫藤将她从怀中拉离一些,捧着她曦白嫩嫩的脸颊,“至少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这个过程,你在我身边,老公能看得见你,而不是远在天涯,看不见摸不着。” “……”慕凝蓝心头一烫,凝着他英俊的面孔,愣神几秒,内心早已开了一朵花,却撅着小嘴儿道,“那我还是远在天涯好了……” “你再说一遍?”南宫藤一张俊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的眼神太过寒冷,慕凝蓝被盯的心底发憷,知道自己是顽劣过头了,正想说什么,却被他咬住了双唇。 “你”刚一张嘴,他便趁空而入,舌头侵占一方小小领地,有力而狂烈的纠缠她的。 她没出息的,一下子软了腿,被他箍住腰身,堪堪站立。 她没有回应,准确的是没有机会回应,他的吻,带着侵占和掠夺,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只有承受,一点点陷入迷乱。 良久,他松开她,在她唇面上轻轻咬着,“再说一遍。” “什么?”她脑袋有些混沌。 他拍拍她脑袋,叹气,“走,下楼吃饭。” 想起她还在和他冷战,小嘴一撅,“不要!” “真的不要?”他扬眉。 “不要……”语气软了几分,底气也不足了,总觉得他又要编织什么坑等着她往下跳,突然改口,“好,正好我饿了。” 他眉锋一挑,“我刚想说,你不要吃饭就算了,省粮。” “你……”你狠!斗不过你! 饭后,他去了书房忙去了。 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爬到床上,玩手机游戏,之后又和程雪聊会儿天。 程雪想邀请她有空去家里玩,一起吃个饭,她只能说过些天去。 登陆聊天软件,看安洛不在线,就给安洛发了条短信,问什么时候订机票。 安洛回道,刚才挂完电话之后,便订了,后天的。 慕凝蓝顿时心花怒放。 这时,南宫藤从书房走出来,看着床上握着手机傻乐呵的慕凝蓝,走过来,摸她脸蛋,“笑什么呢?” 慕凝蓝将手机收起,最快的速度删除,扬起下巴,“不用你管!” 南宫藤叹气,捏了捏她脸蛋,又搓了搓,“小孩子脾气。” 慕凝蓝拍开他的手,脸都被他捏红了,“我不是孩子。” 他笑,“那你是什么?” 她本想说,是他老婆的。 但现在不能主动示好,她总结出规律了,一旦她莫名其妙讨好,一定会被他发现异常的,所以,她佯装浑不在意,扬起秀眉,“我是女人!” 南宫藤看着她白色睡衣包裹下若隐若现的柔软,眸色深深,“何以论证?” “……”真是不能和他正常聊天,瞪他,“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 他摸着娟俊的下巴,一本正经道,“这个……你确定你是女人?” “……”慕凝蓝立时火了,嗖地坐起身来,扯下睡衣领口,露出半个雪白酥胸,香肩一抹,小手指头指着自己,“看清楚没?我是不是女人?” 南宫藤眸底瞬间染了粉,“只看没用。” “什么意思?” “真枪实弹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被他饿狼扑食压在身下。 几番挣扭,在他亲吻和爱抚下,她溃不成军,着实被他试了一遍,最后一刻,他抱紧她,不愿松动分毫,喘息耳语,“果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什么意思?”这是今晚她问的最多的一句话。 “还没明白?孺子不可教也,试到你明白为止。” “……” 两人本就没有分离,她明显察觉他身体的变化,再次满胀的感觉令她颤抖,推他已经来不及,他已经开始了。 耳畔,他的话,低柔又魅惑,“身体力行,以身实践,才是真,蓝儿,你不仅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噬我心魂的美丽女人。” “……” 所以,还是被绕进去了。 机场。 慕凝蓝背着一个双肩包,形色匆匆的在机场大厅穿梭。 “蓝蓝,这里!”安洛站在不远处喊她。 慕凝蓝转身,循声望去,见安洛一身白衣黑裤,站在人群中,朝她微笑招手。 慕凝蓝跑过去,气喘吁吁,“终于赶到了,我还怕误机呢!” 安洛却看向她身后,问道,“你老公没来送你?” 慕凝蓝心头一悚,随即一笑,“他忙啊!” “礼拜六也忙?” “嗯,他可是大总裁,自是日理万机。”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信口胡诌。 安洛蹙眉,“秦淮送你来的?” “嗯。” “人呢?” “走了。” 安洛眉头皱的更紧了,狐疑问道,“蓝蓝,你别告诉我……你是偷偷溜出来的吧?” “……”慕凝蓝手指头放在唇边,无言以对。 却被安洛一把拽下,“你一说谎爱咬手指头臭毛病,我一眼看穿,还想瞒我?” “洛洛……” 这时,大厅开始播报飞往日本东京的航班开始办登机手续。 慕凝蓝急忙拉着安洛去办手续,边走边说,“哎呀,你就别管了,你看,先办登机,上了飞机再细细跟你说。” 安洛被她拖着走,无奈又担心,从挎包掏出手机,被眼疾手快的慕凝蓝一把夺走,关机。 “你到底是哪一方阵营的?” 安洛随着她一边走一边说,“蓝蓝,你这样,你老公一定会生气的。” 不说还好,一说,慕凝蓝心里泛突突,佯装浑不在意一笑,“哎呀,别说了,我好言好语说了一大堆。” “当面说的?” “邮件上说的。” “……” 说完,不等安洛反应,将证件一并递交,办了手续,一路过安检,万事ok。 安洛心塞,知道她什么性子,但也知她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便由着她了。 飞机头等舱。 慕凝蓝和安洛邻近坐下。 安洛揪了揪慕凝蓝的耳朵,“说说,你到底怎么跑出来的?你老公不是把你管的很严吗?你这是插翅飞出来的?” 慕凝蓝摸着耳朵,“我昨天回慕公馆了,让慕公馆司机过来接的,今天早上衬秦淮没来接之前就……” 安洛扶额,“那慕爷爷也知道?” 慕凝蓝咬唇,“我来的路上给爷爷发过信息了,让他别担心。” “慕爷爷咋说的?” 慕凝蓝冲安洛扬了扬关机状态的手机。 安洛彻底无言,敲过去一个栗子,“蓝蓝,你太莽撞了,慕爷爷会担心的。” 慕凝蓝扁嘴,“我知道,可是,我要是跟他们说,他们一定统统不答应。”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 “你到底是不是我闺蜜?我可是为了你万死不辞!” 安洛唇角一抽,“真想将你扔出飞机,让你彻底万死不辞。” 慕凝蓝脸贴过去,嘿嘿一笑,“你舍得?” 安洛一巴掌将那张脸推走,一脸嫌弃的样子,“一千一万个舍得。” “你可真没良心。” “没良心的是你!” “切!” “切!” “记得下飞机第一时间联系慕爷爷和你老公,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在东京大街上彻底不管了!”安洛威胁道。 “嗯,好哒!” “……” 林园会所。 秦淮阔步凛冽,急匆匆的闯进包间。 南宫藤眸色一沉,预感不妙,“秦淮,什么事?” 霍靳墨同样的眼神看着秦淮。 秦淮垂头,“夫人不见了。” 南宫藤霍地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刚才去慕公馆接夫人,可是,慕公馆的人说,夫人早就走了。” 南宫藤五官青黑,掏出手机,拨打她的手机,提示关机。 眼眸一转,看向霍靳墨。 霍靳墨被看的莫名其妙的,挑眉,“我可没拐你家媳妇!” “别废话,给安洛打电话!” 霍靳墨明白过来,急忙拨号,同样的关机。 不言而喻。 突然,南宫藤手机邮箱有新邮件提示,他点开一看,整张脸都黑了。 内容如下: 英俊帅气丰神俊朗风貌翩翩倜傥潇洒高大上的我心中的男神老公大人,我只去三天,安洛真的需要我,我也担心她,三天之后归来,任打任骂,你千万别生气!亲亲,老公,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我会发疯似的想你的! 南宫藤忍着没摔手机的暴怒,摁着山峦叠皱的眉心,怒火噌蹭地往胸口上直窜,可见盛怒。 早料到她会有此举,没想到,她蹿的这么快,事情本在他掌控中,这下又被打乱了。 昨天她乖的跟猫儿似的,说要回慕公馆看慕震涛,原来打的是这算盘,只差两天,死丫头就等不及? 秦淮看着双眼冒火的南宫藤,小心翼翼问道,“先生,那您打算怎么做?” 南宫藤英俊的五官乌云压顶,却转头,睨向一旁不知道想什么的霍靳墨,“一起?” 秦淮眉目舒展。 霍靳墨傲娇扬起墨眉,“跟我几毛钱关系?” “说的在理。” 霍靳墨唇角一抽,“你要是盛情邀请……” 第237章 日本之行,俺单着呢!1 “秦淮,走吧。” 压根不鸟他,甩给他一道冷酷高大的背影。 霍靳墨:“……” 日本东京。 四月的东京,花如樱美,人若武士威。 一出机场,打了辆出租车。 安洛日语比慕凝蓝强很多,说的几分本地人地道口韵。 一路上,由她跟司机沟通,异国他乡,防止遇上黑车。 安洛心细如发。 慕凝蓝小手趴着车窗,兴致勃勃的欣赏窗外一派繁华异域都市。 新绿,嫩绿,鲜绿,翠绿,满眼的绿色,温柔着她的视线,漫天绽放的或白或粉的樱花,为街道染了一层新妆,樱花枝头,饱满花瓣绽放吐蕊,处处美景,这的确是一个悠然忘归的缤纷季节。 眼花缭乱,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满脸的流光溢彩,看着淡然清美的安洛,“洛洛,我们这是去哪儿?” 安洛戳了下慕凝蓝的脑袋,“先到市区,找家酒店住下。” “你不去舅舅家吗?”慕凝蓝虽然想玩,但还是记得此行目的。 安洛看了眼手腕上精致的手表,“这都下午了,我们先安顿下来,休息一下,再作打算。” “好吧。”她表示赞同。 不过一个小时,车慢慢进入东京市区。 慕凝蓝朝安洛晃了晃手机,“洛洛,你跟司机报酒店地址。” 安洛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定格的酒店图片,问道,“你订完了?” 慕凝蓝甜甜一笑,“是啊,我看这家酒店不错,重要的是,可以看见整个东京夜景。” 安洛会心一笑,随她。 心叹,这妮子贴己又温馨,酒店带星的昂贵,怕她破费,所以早早择好酒店,免了她花钱,唉,她还能说啥? 随即跟司机交待酒店具体地址。 慕凝蓝选择的酒店,位于东京最繁华区,赶上下班高峰期和旅游旺季,车有点堵,到酒店已是下午五点。 两人都是懒人,行李不多,一人一个双肩背包,到哪儿不拖沓。 办完入住手续,侍应生亲自领到房间,这是贵客待遇。 豪华顶级套间。 安洛将背包扔在沙发上,身体四仰八叉沉进软绵绵的大床上,眼睛里映着棚顶奢华璀璨的灯光,不禁感慨,“跟着你这位白富美大小姐就是任性,享受这么好的条件。” 慕凝蓝换上拖鞋,脱掉外套,挂在衣柜里,打趣道,“现在知道我好了?不知道是谁威胁说要将我扔在东京大街上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安洛笑嘻嘻装傻。 慕凝蓝回她一记白眼,“切!你就装吧!” 安洛突然想起什么,从床上霍地坐起来,催促慕凝蓝,“蓝蓝,快快快!快跟你家老公打电话!” 慕凝蓝心头一顿,朝她扬了扬手机,撇嘴,“从落地那一刻,我就开始给他打电话,可是,他一个都不接……” “完了完了,大叔一定是生气了。”安洛替慕凝蓝着急。 “……” 慕凝蓝叹气,再次拨过去,小脸一僵,这次居然关机。 直接打电话回老宅,佣人接的,却说南宫藤没有回家。 慕凝蓝扶额,转头看向安洛。 眼中亮光一闪,跳到安洛面前,“洛洛,你给漂亮叔叔打一通电话,问问我家叔叔在不在他那里。” “不要!”安洛表情凝滞,拒绝的嘎嘣嘁脆。 慕凝蓝抿唇笑笑,小脸凑过去,一颗八卦心收不住:“洛洛,我发现你最近和漂亮叔叔关系不一般啊!” 安洛怔忪一秒,惊呼,“我跟他?”朝天花板翻一个大白眼,“呵呵!” 慕凝蓝自是不信,继续追问:“还说没有?你们那天晚上,可是住一间房……” 顿了顿,目光贼亮,观察安洛脸上细枝末叶表情,想从中窥探出什么讯息。 果然安洛小脸染粉,心虚反驳,“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是吗?”慕凝蓝眼睛亮了几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难道……” “难道什么?” “漂亮叔叔性取向有问题?” “不是!绝对不是!”安洛替某人辩解。 “……”慕凝蓝盯着安洛数秒,面露佞笑,“还说没发生什么?你怎么那么清楚?” “臭丫头!你诈我?”安洛一张脸红透了。 这是慕凝蓝第一次见安洛这种娇柔羞婉的样子,要知道,安洛在慕凝蓝心中可是女汉子啊! 胳膊缠上去,晃了晃,“洛洛,说说,你俩到了哪个地步?” “什么什么地步……”安洛娇喃回避。 “切!少给我装傻!”慕凝蓝咄咄逼人。 安洛摸着烫烫的耳朵,知道这妮子脾气拧起来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闭眼坦诚:“kiss。” 慕凝蓝唇角笑开一朵莲花,“说说,你怎么染指我家漂亮叔叔的?” 安洛顿时炸毛,掰掉胳膊上一双手,瞪她,“我有那么不矜持?几次都是他先亲我的……” “几次啊?”慕凝蓝捂嘴憋笑。 安洛眨了眨眼睛,恍然:“臭丫头!又诈我!” 慕凝蓝咯咯一笑:“果然……” “果然什么?” “你喜欢霍靳墨。”慕凝蓝笃定陈述。 安洛嗓子干涩,咳了声,“我脑袋可没坏掉!” 慕凝蓝学她,咳了声,“那是他脑袋坏了,喜欢你这个彪悍小霸女。” “他才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会亲你?” “谁说接吻就是喜欢?一如你当初。” “跟我毛关系?”慕凝蓝挑挑眉头。 安洛坏笑,“我可是记得,当初你不识自家老公身份那时候,被亲还被……” 慕凝蓝脸烫,立马举手投降。 两人扯天扯地,夜幕降临。 慕凝蓝再次给南宫藤打了一通电话,依然关机。 这次心里彻底没底了,她家老公莫非真的生气了?不理她了?不要她了? 这种繁复陈杂情绪搁在心头,到底是没好受,不过,终是没心没肺,这不?玩去了。 安洛应了承诺,带慕凝蓝去东京夜市游逛。 日本特色小吃,从街头尝到巷尾,她不仅爱吃也爱玩,期间又观礼民俗风情,和安洛玩的乐不思蜀,回到酒店已是十点。 慕凝蓝再次拨了那人手机,通了,没人接。 没办法,打霍靳墨手机,通了,没人接。 实在没办法,打给秦淮,通了。 当秦淮醇厚的声音隔着彼岸长线传来,慕凝蓝觉得尤为亲切。 “夫人……”秦淮一声轻唤,显然没有想到慕凝蓝会给他打电话。 慕凝蓝劈头就问,“秦淮,南宫藤呢?在不在家?” 秦淮微顿,“先生不在家……” “不在?”慕凝蓝蹙眉,已经这么晚了,他去哪儿了?又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夫人,抱歉,这个我这不清楚……” “那他是不是很生气?”她问了一个很白痴又没营养的问题, 秦淮这次倒是回的干脆利落,“是,先生很生气。” “……”慕凝蓝默然,挂了电话。 日本第一夜,终是没睡好。 安洛舅舅家住在大阪,一大清早,两人在酒店餐厅用完餐,迎着晨露,清风,樱花清香,坐上开往大阪的新干线。 上午十点到了大阪,又转了一次客车,不是很远,却花费近三个小时路程。 安洛并未提前告知她舅舅张天国她会来大阪,安洛这么做的目的是想直接去他家门口堵,要不然一贯招数,恶意推三阻四不见人。 最后一站,车停的地方,是一个城镇,抬眼看见山峦青峰,气温偏低。 慕凝蓝打了个冷战,白色素衣,黑纱及踝长裙,线条优美,随风飘逸似仙,与之相反的是安洛。 安洛白衣黑裤,干练利落,两人两种风格,两种美,在这青田绿野之地,格外醒目,旁边有当地男性经过,目光总会过来。 这个城镇靠临山脚,日本的建筑很有特色,屋矮檐低,小小的,俯视看却又很是整齐精致,间或还能看得见平整的田地。 慕凝蓝站在路边站牌下,看见安洛脸上笼着青山远黛,知她若不是没有办法,是万万不愿来此地。 慕凝蓝伸手,握住她的手,给她勇气和力量。 安洛会意一笑,莫可名状。 张天国住在小镇偏西一处传统日式宅院,临靠青田山野,风景秀丽,世外桃源一般。 宅院宽阔,一条青草掺杂鹅卵石铺砌的径道直通木屋门檐。 安洛目光安静,抬手摇了摇门檐下日式风铃,良久未见有人出来。 几次三番,安洛驾轻就熟,跑到格子窗匛处,透过缝隙朝里面张望,眉头紧了紧。 望向慕凝蓝,“人不在。” 慕凝蓝走过去,“是不是搬家了?” 安洛摇头,“不,这里家居摆设干净整洁,不像是搬走了。” “那怎么办?总得见人才能说理。” “走吧。”安洛拉她胳膊。 “去哪儿?”慕凝蓝不走,视线还落在这处雅致日式房屋。 安洛倒是淡定,眉目安静,“舅舅在大阪市区有生意的,舅母闲时定是随其过去,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慕凝蓝舒了口气,还以为会白跑一趟呢! “洛洛,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安洛挽她胳膊,“不想四处逛逛?” 第238章 日本之行,俺单着呢!2 慕凝蓝双眸闪亮,“知我者莫若洛洛。” 路边小饭店,两人吃了地道拉面,走之前又买了几个什锦饼带上,逛累了好填着肚子。 城镇古朴,民俗传统,两人走街串巷,挨家挨铺进的都是饰品和服饰店。 贴很多花的小铺子多数卖和服的,一身一身柔美地挂在模特上,美不胜收。 慕凝蓝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心跳阑珊,脑海中勾勒一副画面,穿着和服提着小花袋,和心爱之人,漫步在樱花纷飞的林荫径道上,何其美哉? 安洛瞅过来,盯着慕凝蓝明媚的脸,脸上浮出笑意,知道这妮子喜欢。 慕凝蓝听安洛叽里呱啦和店主交谈,店主是男性,年纪二十左右,视线未从两人身上移开寸毫,表示可以打折,安洛笑的更美了,人家小伙子倒是脸先红。 挑挑选选,又试试,两人一人选了一套。 之后,各种店铺穿梭,又选了小手袋,头花,装饰品,还有木屐。 之后安洛租了辆车,安洛当司机,车往山上开,微风拂面,清爽无比。 她犯困。 再醒来时,车停在山上一家温泉酒店。 传统的和式装潢,地方很大,不似真实,犹如置身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唯美如鸿场景。 “洛洛,这是” “温泉酒店啊,你不是一直想泡温泉吗?” “可是,你不找你舅舅了?”慕凝蓝问。 安洛解开安全带,朝她笑,“急什么?一场大战来临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我精力充沛一下?” 慕凝蓝怔,知道安洛心中一定有所思量,没再说什么,提着大包小包下车。 办了入住手续。 被女侍应领着下来,亭子幽廊中左绕右绕,进了一个庭院,溪溪的水声潺潺,还有清朗琴韵慢慢地弹,间或不少艺妓打扮模样的女子穿行。 推开窗柩木门,进入一间和式餐厅。 传统的日式餐***细别致,小碟子小碗摆满黑色木质方桌,一桌子不够吃,两人贪嘴,期间又点了许多,倒是风卷残云,也不浪费。 安洛特地要了清酒。 慕凝蓝第一次喝,入口很淡,味道怪怪的。 安洛笑的美艳,“好喝吗?是不是不如国内二锅头够劲?” 她脸上浮上笑颜,“不太像酒。” 安洛苟同,将清酒挪动一边。 餐后,两人从院子里出来回到前面的酒店住房,路长,走了许久当做消食。 两人上楼换和服浴衣。 慕凝蓝不会穿,全是安洛手把手教的,和服看着简单,穿在身上着实有些分量,为了应景爱美,着实够拼的。 两人长发轻绾同式发髻,发带和头花皆是同款,两人下楼,顿时引来数道男性目光,早已习以为常。 下午四点多,斜阳余晖,山峦迭起,蜿蜒多姿,优景美人,拍照不要太美。 两人互拍,存了数张美照,游戏群里狂发。 山丛围绕的庭院,绕了几绕,眼前逐渐开阔,木屋后面靠山是露天的温泉池,那边没有遮挡,是山峦树林,夕阳斜隐,金辉下整座山呈现出金粉样貌。 两人走近,脸上同时僵硬。 男女共浴…… 人不多,不过十多个,两人面面相觑,终是下池。 身子轻又细,浴衣衣摆从下面飘起来,热水的浮力下站也站不稳,扑腾着抓住石岩青草才站稳,引来安洛一阵好笑。 同时也引来别人注意。 “你们好啊!”一道清越磁性的男音传来。 两人蓦然回首,麓黑的眼仁瞪大,继而直冒红心,不约而同开口:“你不是那……那r明星吗?” 一个三十多岁的英俊男人,身着日式和服,衣襟微敞,锁骨,半露半掩,好不性感,简直比电视上还美艳。 夕阳下,两个女孩子的脸蛋愈加娇红,尽是小粉丝炙热崇拜的花痴目光。 这时,他身边同伴又过来两个,“呦!这青山绿篱里居然天降俩美女啊!” r明星弯唇,“闺蜜二人行旅游?” 安洛眨了眨眼睛,“是啊,那个……等下能给我签名吗?” “还有我……”慕凝蓝跃跃欲试。 其中一个男人,年龄二十出头,性格尤其开阔,带着洋墨水,虽浮夸但不讨人厌,反而多了些调皮,问的直接,“不知道两人是否芳心暗许?” 安洛果断摇头。 慕凝蓝眉头跳了下,安洛几时这么花痴了? 这时,r明星转眸看向慕凝蓝,几分斯文又不过分,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姐贵姓?” “慕。”她答的清甜又干脆。 “嚄,长这么漂亮,有男朋友了吧?” “……”不知道魔怔了还是面对偶像语无伦次了,脱口而出,“俺单着呢!” 莫名的,却感觉脊背隐隐发凉,温泉明明很烫啊! 身体往水里钻了钻。 之后,便和几个男人一顿神聊。 慕凝蓝和安洛不时地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不禁感叹,这地方能遇见明星也是醉了。 那几个人绅士又幽默,说话谈吐风趣又不过分,最后他们突然说有事先离开。 “洛洛,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明星,真是美事啊!”慕凝蓝感慨。 安洛挂了下耳边长发,“这有什么稀奇的?日本才多大?不信你去京东大街上随便逛逛,一个招牌掉下来看能不能砸出个明星来。” 慕凝蓝鄙夷的目光刮过去,“那你刚才花痴的眼睛都不挪?” “帅哥谁不稀罕?” “漂亮叔叔还是帅哥呢,你怎么不稀罕?”慕凝蓝打趣。 “切!谁稀罕他!”顿了顿,安洛开始鄙视慕凝蓝,“好意思说我?刚才谁脸不红心不跳称自己单着呢?你可是人妻。” “人妻怎么了?不能崇拜偶像明星了?” “你老公知道,不得收拾你啊?”安洛笑。 “你以为他是都教授有超能力啊!瞬时移动过来或是顺风耳?可惜,他不是。” “那一定让你失望了!”一道仿佛来自远山深野般清冷的男人嗓音自不远处传来。 慕凝蓝头皮发麻,心里咯噔。 猛地转身,循声望去。 一双映着橘红光晕的漂亮瞳仁颤缩,定住。 不知道是惊吓还是被看到的情景惊艳,心跳失了正常节奏,噗通噗通,如小鹿乱撞。 靠近林丛假山一处汤池角落,一个身穿日式和服的男人,和服袖子宽大,露出的紧实双臂,搭在池缘岩石上,闲散中透着隽清不可侵犯的禁欲华貌。 和服颜色是低调保守的浅蓝条纹,温泉酒店常见大众款,却被这人穿出贵族王子范。 宽大衣摆漂浮水中,逶迤两侧,衣襟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健硕的胸肌,一个男人能将外国服饰穿的比本国人还要拔萃,和之前那几个本国男人相较,慕凝蓝觉得,他太会寒颤人了。 安洛在慕凝蓝身后,从她的视角望去,比慕凝蓝看的愈加真切,当即傻眼。 又瞟了一眼一旁呆如木鸡的慕凝蓝,心道,完了,蓝蓝这妮子要吃苦头了。 “那个……大叔……”安洛试图替慕凝蓝解释。 “小野狐,你还有闲心管别人?”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自安洛身旁响起。 “……”安洛还未反应过来,纤腰被一双手臂箍住,身体一轻,被整个拎出去。 “死男人!你放开我!” “闭嘴!” “……” 慕凝蓝被安洛高分贝喊声惊回神,下意识转身去寻安洛的身影,急速四扫一圈,哪还有安洛半个影子? 乍一看,刚才池子寥寥无几的三两个人,不知去向。 转身。 不知道是多快的速度,南宫藤已到她面前。 慕凝蓝吓得心肝乱颤,身体往后靠去,小手抓着石岩一把青草,仿佛有了支撑才有勇气抬头凝他,怯弱一声轻唤,“叔叔……” 面前与她保持不过一米之距的南宫藤,安安静静立在烟雾缭绕水中,像一尊雕像,俊逸的五官,沉静的像一汪百世波纹不动的清湾。 一双深邃无比的眸子,此刻看似清浅,平静,里面暗嘲涌动,随可搅起惊涛骇浪。 慕凝蓝不禁地打了个冷战,仿佛泡的不是温泉,是他眸底一望不见底的冰彻涡旋,陷入,生路难寻。 四目对视,空气仿佛冻结成冰,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慕凝蓝岂是对手?败阵。 心虚,酝酿出凄怜又娇柔的低姿态,人纤细又轻,站不稳直扑腾,和服在水中划过道道涟漪,馨香撞了男人满怀,一双手臂堪堪环抱住他。 慕凝蓝软糯又娇的嗓音,“叔叔,你怎么来了……我……我想你了……” 男人不为所动,清冷的嗓音仿佛将这温泉汤水冻成冰块,“慕凝蓝,我宠你,纵你,你可以肆意挥霍,但不是没有底线!但凡你对我有一丝顾念和眷恋,你就不会做出这种不负责任又伤人的事情!” 语落同时,身体被无情推开。 慕凝蓝心跳短暂一滞,双手还维持环抱的姿势,垂眸,凝着和服衣袖露出的一截空落落手臂,心随之空荡荡的,疼痛难抑。 漂在水面的衣摆因水的动静而波动,等回过神,眼前人已走。 慕凝蓝惊望过去,岩石池边,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上岸,高大挺拔的身型在水中映照一道长长的影子,木屐动辄要走。 第239章 想死是吧!你现在就去死!1 来不及走到池口,慕凝蓝不知哪来的力气,哪来的敏捷,拽着岩石草枝,一咕噜爬上岸。 温泉池是椭圆形,一双冒着热气的晶莹玉足,踩着冰冷的鹅卵石,沿着池檐树丛,快跑几步,截住他去向。 慕凝蓝怕他再走,抬手抱住他胳膊,“叔叔,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慕凝蓝是摸爬从池子爬上来的,根本没来得及整理凌乱的和服。 此刻,衣领散开,露出整个线条优美的粉颈,和深v的雪白沟壑,肩部雪肤,藏匿布料中若隐若现,像芍药笼烟,玉面半遮了琵琶,朦胧如月,半娇半媚,最是撩人。 脑海里,瞬时滚过她与几个男人谈笑风生,娇柔美丽的模样,一股邪火噌地蹿上来,不耐烦的,一把甩掉胳膊上那抹桎梏,和服衣摆卷着冷风,往树丛径道走去。 慕凝蓝本就站在池沿边缘,哪经得起他那道力一甩,脚底一滑,身体直直后仰,啊的一声尖叫,噗通一声,水花溅起。 华丽丽落入池中。 “叔叔!救命!” 慕凝蓝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急忙求救。 脑子里,瞬时闪过当年车祸坠海一幕,惊悚感汹涌而至,疯了似的在水中扑腾,汤池水位不是特别深,她的身体却不断下坠。 不过数秒,没有力气,没有再动弹,蒸雾热水漫过头顶,求生欲望的漩涡中存了侥幸。 叔叔不会不管她,一定会救她,发髻散开,海藻般在水中飘散,呼吸被水侵满,她慢慢地闭上眼睛。 南宫藤听见身后噗通一声,急忙转身。 却见慕凝蓝跌入水中,双手挥舞救命,他略惊之余,犹豫了,水池虽深不至于要命,她那般呼救反而像做戏。 本就一肚子怒火无处宣泄,这丫头还故意闹着骗他玩,冷漠转身,走了两步,却再也听不到身后任何动静。 心跳一蹙,急速转身,返身岸边。 水面无一丝波纹。 “蓝儿!”男人惊恐大喊。 箭鱼一样跳入池中,一头扎进水里,循着轨迹,发现慕凝蓝身体微卷,浮在水中,一如当年,海里他救她那时一般,安静沉睡的像一个婴孩。 南宫藤惊恐的瞪大眼睛,一臂捞住慕凝蓝,出水面,往岸边拖。 “蓝儿!蓝儿!”他大喊,声音都是颤抖的。 南宫藤将不省人事的慕凝蓝抱上岸,凝着怀里脸白如纸的慕凝蓝,吓得魂不附体,存着不多的冷静,将她身体放平,双手交错相叠,按压她的胸口,一次又一次。 却没反应。 心,似乎在油锅里滚似的,南宫藤额头青筋暴突,整张脸呈紫青色,一边按压急救,一边嘶吼急喊,“蓝儿!蓝儿!” 依然没有动静。 男人眸底血红一片,水动波纹。 急忙附身,一手轻捏她鼻子,另一只手捏开她嘴唇。 吸了一口气,薄唇压下,吹气。 反复几次,重复不断。 当男人冰冷的薄唇再次贴上之时,慕凝蓝温凉如花瓣般的两片柔软轻启,小舌趁势游入,轻缠他的。 南宫藤蓦然一惊,瞳仁紧缩,却见慕凝蓝一双水雾朦胧的眸子,流动淙淙水光,凝着他。 南宫藤抬头,猛地将慕凝蓝揉进怀中,快要将她身体捏断,嗓音暗沉,“蓝儿……” 慕凝蓝胸口窒闷,被水呛得肺叶痛,连着咳嗽了几声,低柔一笑,“叔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舍不得我……” 南宫藤紧锁双眉,松开她一些,捏住她双肩,一双眸子啼血一般,瞪着她,“你没有溺水?” 慕凝蓝被他突然冷厉的样子吓得心跳一顿,越是着急越解释不清楚,“叔叔……不是……我……” 南宫藤轮廓分明的五官冰森骇人,手上力道加大,似要将她撕碎,嗓音前所未有的暴厉,朝她大吼:“慕凝蓝!你是不是想着死?好!想死是吧!你现在就去死!我不会再管你!去啊!” 说完,将她扔在地上,起身,沉步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转身一瞬,她好像看到他眸底星河漫溢,星光闪动。 心,似被铁锥扎一个洞,再也填不满。 这是慕凝蓝第一次见到南宫藤这般盛怒暴戾的样子,像一头疯了似的困兽,随时会将她吞噬。 慕凝蓝反应过来,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朝前方那道冷煞高大的身影追上去。 和服湿透,加之身体本就虚脱无力,跑起来如增加几十斤的负重一样,尤为费劲,随时要倒。 慕凝蓝止不住的咳嗽,朝南宫藤喊道,“叔叔,你等等我,听我解释……” 南宫藤五官阴沉无比,听到后面那抹青溪般的小细嗓,阖眸又睁开,长睫静铺,颤着呼吸一口,冷着脚步,继续往前走。 “叔叔,对不起……” 慕凝蓝喊到嗓子痛,提着滴水的衣摆,踩着石子砌成的小道堪堪追上去。 径道上,不乏尖锐的石子,脚底肌肤柔嫩,被割破,丝毫不觉得疼,锲而不舍,追上去。 草丛假山中穿梭,跑的太快,脚底一滑,慕凝蓝嗵的一声,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尖锐坚硬的石头上,钻心的疼。 一时爬起不来,胳膊肘撑在地上,匍匐着,朝前方脚步不停,不肯回头看她一眼的南宫藤,嘤嘤喊道,“叔叔,我疼……我疼……” 南宫藤心头一紧,脚步随之顿住。 冷璇转身,却见不远处一抹白影爬在地上,墨黑双眉皱成一团,低咒一声,管得住脚步却管不住心,快速奔过去。 速度之快,南宫藤在慕凝蓝面前蹲下,看着和服下那条纤白玉腿上几处红痕以及膝盖上破皮处,渗着鲜血,怒火已达巅峰,狠狠地瞪了一眼狼狈又弱巴巴如小兔子似的慕凝蓝一眼。 二话不说,将慕凝蓝打横抱起,朝前面酒店走去。 慕凝蓝咬着唇瓣,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一双手紧紧拽着男人衣领,又怕他再次把她扔下不管,小脸贴着男人衣领露出的一截皮肤,低弱柔懦的一句话自唇逢溢出:“叔叔,我刚才真的溺水了……我怕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一如当年你救我一样……你生气的样子……我害怕” 男人阔沉步子,微微一顿,双臂紧了紧,终是缄默。 慕凝蓝噤声,蓄满眼眶的泪水,吧嗒自眼角流淌下来。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淌进男人衣领里,沾湿了皮肤。 南宫藤心头像一万只蚂蚁啃噬一样,愈加难受,也愈加烦躁。 他觉得,此刻自己像一条绷到极限的琴弦,随时会断,尽是被慕凝蓝气的,折磨的,逼的。 一路回酒店,落汤鸡似的两人,惹来不少人奇异的目光。 她全然不察,眉眼深情地望着男人冷艳的侧颜,久久不转动。 进电梯,慕凝蓝刚想提醒自己住的楼层,却见南宫藤绷着一张铁脸,摁了她所住的楼层键。 出电梯,她正欲说房间号,南宫藤依然沉着脸,径直穿过走廊,走到房间门前,他腾出一只手,变魔法似的变出一张房卡,呲一声,门开。 “你怎么会有我房间的房卡?”她小心翼翼问道。 回应她的是男人万年一张冰山脸。 南宫藤将慕凝蓝直接抱进浴室,将她放落在地,伸手就要脱她衣服。 慕凝蓝脸一红,条件反射挡住。 南宫藤眼角余光都没甩给她一眼,伸手,不温柔地拨开她揪住衣领的小手。 慕凝蓝气馁,凝着他一张冷到极点的俊脸,也不敢挡了,任他将她身上所有遮蔽褪下。 犹想上一次他生气的样子,历历在目,被她摁在浴室洗手台上暴戾索取,身子一颤,轻轻靠在他怀中,热着脸,软着声,“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受着你轻一点……” 南宫藤冷酷决绝的五官,听她莫名其妙一说,僵了又僵,黑了又黑,将她从怀中扯开一些,一双眼睛危险的跟豹子似的瞪着她。 慕凝蓝吓得后退至墙角,双手抱拢,遮也遮不住前方傲人雪白,脸上红晕炸开,蔓延至全身,却颤抖着,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突然,身上一暖,慕凝蓝睁眼。 却见南宫藤拿着一条毛巾,正在给她擦身上的水渍,动作轻柔又利落。 慕凝蓝头顶一群乌鸦无声飞过。 她恨不得一头撞死一旁墙壁上,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她倒好,一副等待君王临幸的蠢样,真丢人。 南宫藤将她羞恼又窘迫的小模样尽收眼底,脸上冷意褪去几分,丢去一句令她分分秒秒要羞恼死的话,“就你这么不讨喜又让人气的恨不得掐死你的破小孩,你觉得我有那个兴趣,还能硬的起来?” “……”死死闭眼,权当没听见,没脸反驳,脸皮霍霍掉了一地。 男人唇角几无可察的漾起涟漪,给人的感觉却依然冷冰冰的。 最后,给慕凝蓝裹了一条浴巾,抱到床上。 床很矮,却尤为宽敞,并不是榻榻米,很软很绵。 慕凝蓝坐在床尾,看他走出房间,不过几分钟又回来,手上提着一个医药箱,她猜测,从酒店前台拿的。 第240章 想死是吧!你现在就去死!2 南宫藤拿出所需物品,单膝跪地,将她受伤那条腿捞过来,搁在自己腿上,先用大棉签清理伤口边缘血迹,之后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拭。 动作很轻很柔,慕凝蓝还是痛的撕了口气,又怕他不高兴,咬着唇瓣,一副安安静静又很乖的样子。 南宫藤抬眸,看她一眼,眉头蹙着,没说什么,动作愈加轻柔,不时地薄唇凑过去,吹了吹,像待一个孩子那般仔细又贴心。 慕凝蓝心头像是被强酸腐蚀一般,酸痛直逼眼眶,眸中瞬时蕴满泪水,又蹿回心尖,酸酸的,甜甜的。 此刻,眼前男人的模样,越来越模糊。 却深深烙在心里最深处,即使刀剜剔骨也无法磨灭印记。 南宫藤处理完伤口,抬头时,她急忙偏脸垂头,强逼回眼中泪水,还是勉强了,一滴眼泪猝不及防滴落他手背上。 他手背颤了下,眉头拧成一团麻绳,还是什么都没说,又捉住她的脚看。 脚背许是被丛植刮伤,几处血痕,刺痛了他一双眼睛,心,仿佛被尖锐利器刮伤数道血痕。 南宫藤用棉签擦拭,贴了几个创可贴,才站起身。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厢沉默。 慕凝蓝再也忍不住抱住了男人的腰,泪水哗哗地掉下来。 “被人抛下的滋味好受吗?”头顶一道清凌凌的嗓音响起。 慕凝蓝抱着男人腰身的一双手臂收紧,脸更加往他怀中蹭,“对不起,我错了……” “错在哪儿?”他嗓音很淡,手却抚着她半干的长发上。 “我不该瞒着你偷跑出来……”她无比诚恳的回答。 南宫藤眉头并未舒展,放开了她,不再管她,去了浴室。 慕凝蓝一直坐着,看着浴室格子木门投影出男人俊美健硕的身型,发呆。 等他出来时,慕凝蓝姿势不变,还是愣愣坐着,凝着仅裹一条浴巾的男人,他上身全裸,不知是否刻意,缠在腰间的浴巾恰当好处,露出漂亮的人鱼线,令人遐想。 南宫藤身型笔直,沉步走过来,眼睛没落来一分,靠在床头。 抬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手机。 慕凝蓝咋舌,他什么时候进去的她房间?还有她的房卡?他怎么会有? 想说点什么,却见他眉目深邃,直直盯着手机屏幕,偶尔手指拨弄几下,不知道一万个业务要处理!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她不敢打扰。 保持一个姿势不好受。 慕凝蓝卷着身体往床里挪了挪,又挪了挪,经过几番轻移,和他隔着距离并肩靠在床头,这人安静温润的样子,引得她几次目光定住。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 窗匛外,夜幕降临,透过窗帘薄纱,乌青色的夜空,一弯清月斜挂,缀着零点星光,闪闪烁烁,这是一个宁静阑珊的夜晚。 就在她不知道时候脑袋靠在他肩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腰上一紧,是他手臂箍住。 慕凝蓝瞬间清醒,顺势往他怀中扎,半个身体趴在他光裸的胸膛,双臂抱着他脖颈,脸往他脖颈深处埋。 “干什么?”他说,声音依然冷漠。 慕凝蓝知道他还在生气,却没有之前那么气盛,胆子大了点,更紧贴过去。 “叔叔,对不起……” 这不知道已经是今晚多少次说这句话了,恐怕这辈子的“对不起”都要说完了。 没想到,这人傲娇一开口,却能噎死人,“我们认识吗?” “我是你老婆……”慕凝蓝声若蚊蝇。 “是吗?”南宫藤掰开脖子上缠着的一双小手,嗓音冰冷,“别乱认,我单着呢!” “……”熟悉的台词,额,终于知道他别扭在哪儿了,立马主动承认错误,“叔叔,别生气了,我只是看到偶像明星有些得意忘形……” “是挺忘形的。”南宫藤轻嗤,又补充一句,“忘形到连自己什么身份都不清楚,所以,单身女郎,你还是离我远点。” “……”一腔热血被浇了一盆冷水,无言以对。 “无话可说了?”南宫藤转过身,与她咫尺之距,一双湛黑眸子冒着火光,仿佛要将她灼烧:“以心度心,如果互换立场,你听到我在别人面前大言不惭,呈自己是单身,又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你作何感想?” “……”她当然生气,而且会生很大的气,估计小宇宙当场爆发,想至此,更加觉得自己错的离谱,声音软懦,“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男人凝着她涨红颊畔,嗓音沉骇,“蓝儿,我就那么让你迫不及待想要远离?” “不,不是的。”慕凝蓝心疼,一头扎进他怀里,“我从未想过离开你,这两天……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我给你打很多次电话……你都不接……” “这么说,还是我错了?”他咄咄逼人,丝毫不见松软。 “不,不是……是我的错……”她乖如小绵羊,可怜巴巴的。 南宫藤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将她从怀中拉出来,依旧不依不饶:“我看你美酒佳肴,偶像相伴,乐不思蜀,还有时间惦记我?你当我眼瞎吗?” 她小声嘀咕:“我记得,你曾告诉我,人要做到眼瞎心不盲,擦亮眼睛辨析自己所看所听之事……” “……”所以,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南宫藤唇角一抽,“你的意思是我眼瞎心也盲?” “不是,不是……我是想说,你眼瞎心不……”看到某人一张脸黑了,急忙噤声。 “嗯?” “不是不是……”她郁结,怎么越解释越乱?急忙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哪儿玩了?” 这两天,她和安洛在东京和大阪停留些时间,今天晚上却在温泉酒店与他相遇,难道…… 慕凝蓝猜测,“难道你早就来日本了?是不是我打电话,你关机的时候是在飞机上?” 南宫藤沉着一张脸,轻淡一句:“我说过,不允许有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 “这么说……”慕凝蓝一双墨黑瞳仁悠地睁大,“从今天早上,我和安洛所有行踪,你都了若指掌?” 他嗓音凉薄,“是,所以,才有幸见识到南宫夫人在外面是怎么宣扬自己身份的……” “……”又绕回这个话题了,他这是要泡在醋缸里多久?猛地捧着他脸颊,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脸似霞,声软糯,“我只是开玩笑,当不得真……” “是吗?那么以后,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还是挑挑拣拣,掂量掂量,再相信。” “……”心被割了下,她在他那里的信任度大大下跌啊!不死心,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怎么样才能增信?” 南宫藤脸上表情依旧疏冷:“你的信誉度已经磨光了,从现在开始,正式通知你,你在我这里已经成黑户了。” 慕凝蓝小脸一僵,继续柔软示好,“我以后一定维护好自己的信誉度,所以,叔叔,你就把我从黑户区解封吧?” 人家高冷大总裁,压根不吃这一套,“我看你还是消停待着吧,最好成为绝缘体,省的在外面拈花惹草。” “……”软硬不吃啊! 门铃响起。 南宫藤起身下床,去开门。 听他用日语说了句谢谢。 门关,南宫藤推着一个小餐车,推到床前。 他走到床前,微弓身型,不知道在哪儿鼓捣一下,床中央调出一个正方形桌子。 他没管她,将餐车上碟子小碗各种精致小菜,一一摆在桌上。 盘腿坐下,拿起筷子,全程没有看她一眼,顾自用餐,好不悠闲。 慕凝蓝与安洛下池之前是吃过的,所以并不饿,此时,只是坐在床头,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凝视他。 这人吃相向来优雅,筷不碰碗不撞盘的,犹想之前,她和安洛在餐厅吃日式料理的吃相,呵呵,与之相较,惨不忍睹。 其实,慕凝蓝多少有些委屈。 以前,他多数时候抱她在怀,逼着她吃饭,有时候她挑食不吃,还会被他摁进怀里,温习一次“温故而知新”。 突然间,好怀念以前与他摩擦却处处生机的欢乐时刻,那时候真的很幸福…… 她,或许真如慕震涛训诫那般,身在福中不知福。 心思飘飞之际,南宫藤终于掀起眼皮,肯施舍给她一个目光,尽管是冷冰冰的。 “傻呆呆的做什么?想温故而知新?” “……”太有默契了吧?想一块儿,她一双黑辘辘的眼睛如萃漫星钻似的,一闪一闪的,蹦出一字,“想。” “……”南宫藤愣了一下,继续冷着脸,“过来吃饭。” “不。”慕凝蓝眼睛亮亮的凝着南宫藤,心跳莫名加快,脸上红晕灿若三月桃花红,低低一句,“想吃你……” 说完,她恨不得咬舌自尽,可又强撑自己镇静。 南宫藤被她一语撩拨,喉结暗涌,手搁在唇边,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一个女孩子家知不知羞?先吃饭!” “先吃你……”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暗咒,脸皮什么时候厚的堪比城墙了。 第241章 若老公不想你,何故千里追妻?1 南宫藤脸色不自然一僵,伸手,将她捞过来,摁她坐在自己身旁,将另一双筷子塞进她手里,命令的语气,“吃饭!” 她撅嘴,筷子夹了一块寿司,往唇边送,却顿住。 转眸望他。 南宫藤和她视线对上,见她不吃,脸色一沉,“不想吃?” “你不打算温故而知新?” “……”男人一张脸黑了。 慕凝蓝见他阴沉着一张脸,继续攻防,“不想温习下?” 南宫藤夺掉她手中筷子,寿司掉在盘子里,“你还有完没完?” “没完。”她盯着他认真的说。 “……”南宫藤额头青筋一跳,重新夹了一块寿司,送到她唇边,语气凶巴巴的,“张嘴。” 慕凝蓝是听话张嘴了,可咬的不是寿司,却是大总裁的薄唇。 南宫藤完全没想到她突然袭击,刚一开口,却被她寻到突破口,小舌小鱼儿似的滑了进来。 他忍着浑身血液往某处聚焦的涨热,想推她,却又犹豫。 她的吻,又急又笨,生涩毫无章法,像一个急于求成的孩子,愈加撩人心魂。 慕凝蓝魔怔了,直接将南宫藤扑倒,她趴在他身上,吻着他,小手不老实地伸进他浴袍煽风点火,指尖燃着火苗,灼他漂亮的锁骨,坚实的胸肌,再往下,健硕的腹肌游弋。 “蓝儿……” 南宫藤哪里受得了她这种热火撩拨,捉住她的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平躺着,喘息着。 慕凝蓝前所未有的羞赧和挫败感,像江水一样汹涌而至。 所有的办法用尽,他还不能消气吗?这人简直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都说女勾男,隔层纱,慕凝蓝觉得,刚才自己已经翻过几座大山,可为什么还是够不着他呢? 慕凝蓝眸中沁出雾气,望着日式木格棚顶,低声说:“南宫藤,只因我在那个偶像明星前呈自己单身,所以,我在你眼里是个随便的女人,对吗?” 南宫藤眸色暗郁,怎么不察她言语中的落寞和颓败? 她胆大包天将他抛下跑到国外,他担忧焚心,尾追而来,她却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这就算了,温泉酒店却见她跟几个男人谈笑风声,心底压抑的星星之火瞬时燎原,肯本控制不住脾气。 加上之前她落水那一幕,几乎吓得他魂飞魄散,一桩桩事情,怎会不心力交瘁? 她在柔软,在讨好,在认错,在想尽各种办法主动示好,他感动,却难以过心中这道坎。 他宠她,纵她,甚至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摘给她,只要她展露笑颜,便是他心之所向。 可是,她呢? 没心没肺,过了底线,触了逆鳞,他再娇宠于她,是有脾气的,也有耐心被磨光殆尽的时候。 不管是商界还是警界,还是面对凶神恶煞的歹徒,他都能良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去除这些光环,他承认自身带些少爷脾气,傲娇也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心情难过或是情绪低落之时,也需要被人呵护的。 其实,惩罚她,如同伤己,她难受,他又何尝好受一分? 愈想愈乱,唇逢中挤出一句话,“你的确挺随便的。” 语气不重,却不温柔,细听之下透着几分调侃意味。 慕凝蓝听此一言,心,骤然间拔凉拔凉的,索性破罐子破摔。 柔软身体贴上他的,她的小手探过去,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伸进他浴袍,按住了他结实的腹肌。 “南宫藤,我是挺随便的,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有多么随便!” 她一边说,手一边顺着他的人鱼线往下摸。 南宫藤浑身绷紧,箍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紧。 慕凝蓝却得寸进尺,小手继续往下,一咬牙,将随便贯彻到底,倒腾握住。 南宫藤压抑着浑身蠢蠢欲动的火和力量,轻斥:“蓝儿,松开。” “你不是说我是个随便的女人吗?”慕凝蓝被他气蒙圈,咬他耳朵,又补充一句,“只对你一人随便……” “松开。”他呼吸湍急,声音都是抖得。 “我不。” “我说松手,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急忙按住她的手。 “我说不。”她反其道而行之。 他越是对她冷漠以待,她越是倔强不屈,心,却酸楚难挡。 南宫藤心中那根绷到极限的弦,泵然断裂,身心无法控制的欲念和内心熊熊之火燃烧起来。 他紧紧地将她不安分的小手从那地方拿走。 另一只手,紧紧捏住她紧裹浴巾的纤腰,掌心如火,隔着浴巾烫着她的皮肤,嗓音灼烧:“慕凝蓝,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会不会矜持点?” 慕凝蓝彻底火了。 抬手,将身上的浴巾扯落,一映成雪,水雾濛濛的一双眼睛,瞪着他,“我是不是女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是他之前的台词,却被她学以致用。 南宫藤快被逼疯了。 慕凝蓝继续攻击:“不知道是谁说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不要试试?” 她最后一丝自尊,在这句话说不出之后,已经燃烧殆尽。 慕凝蓝一败涂地,正欲将浴巾拉上,却被男人一只大手制止,浴巾瞬间被扔飞。 南宫藤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薄唇在胸口重重允吸一口,抬头,眸底赤红如血,对她吼道,“蓝儿,掐死你的心都有,我快被你逼疯了,知不知道?” 慕凝蓝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委屈的样子像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 双手打着他健硕的臂膀,同样对他吼:“我知道,自己偷偷跑到日本这件事做错了,今晚从我们见面开始,我已经对你说了很多遍对不起,我自知理亏……所以我想尽办法哄你……你都不理我……还欺负我……还诋毁我是随便的女人……我也不管了,你不理我也好,继续生气也罢……我都不要再理你了……我被你甩进水里,我想起当年车祸之事,害怕极了……可我依旧坚信,叔叔会救我的……我没有骗你……真的差点溺死……我一心想着要你开心……不管你怎么对我冷言冷语,对我视之不见……我都受着,可是,你坏透了……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也换不得你一丝心软……南宫藤,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南宫藤被她哭的,一颗心都要碎了,低头,狠狠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双唇。 唇唇相接,淡淡清咸渗入唇舌间,她幽怨推他,他愈加深入,交替缠她。 他来势汹汹,她招架不住,不稍几秒,溃不成军,沉溺在他绵密又猛烈地吻里,无法自拔。 良久,他才松开她的唇,薄唇上移,极尽温柔,吻掉她眼角睫毛挂着的泪珠,嗓音也恢复昔日温柔,却透着无奈和无力感:“蓝儿,老公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慕凝蓝眸中含泪,再次无比诚恳的道歉,“叔叔,对不起……” “抱歉。”他吻着她脖颈,呢喃道。 “你道什么歉?”她手指穿梭在他墨发间,因他绵密不断的吻,微微颤抖。 他薄唇下移,落在她精致的锁骨,“如果不是我一直约束你自由,你就不会这么想逃离,终是我做的不够好……” “不是。”慕凝蓝泪影于睫,“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也舍不得,日本第一夜,我就后悔了,那时懂得,以往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秒是那么珍惜和宝贵,是我任性,贪玩……” 他抬头,眸中欲念深如渊,嗓音哑的厉害,“真的?” “嗯。”她寻他的唇轻轻回吻,脸泛樱粉,褪掉他浴袍,娇滴软柔,“叔叔,你想我吗?” 他顺手将浴袍扔落,身体与她紧密相贴,浅浅厮磨,额头逼出密汗,哑声道,“若老公不想你,何故千里追妻?” 她感动,颤抖,轻吟,凌乱吻他,身体迎上。 他沉进,销魂喘吟。 她紧紧缠他,他愈加深入索取。 那一刻,两人似沉浸似沦陷似忘我,凝视着彼此,眼中倒影着彼此为对方绽放盛极最美丽的样子,他倾尽力量,她柔软如水,两日以来的思念和空虚,如干涸沙漠遇上洲蕖,如烈火燃磷,抵死缠绵。 爆发一刻,他颤动里在她耳畔呢喃,“老婆,想你了……” 温泉假山环绕的一处汤池。 安洛瞪着身旁一脸冷煞的男人,“你干什么拉我来这里?我得和大叔解释,蓝蓝是因为我才来日本的。” “如果解释有用,世上人与人之间就不会有误会了。”霍靳墨一身浅蓝和服,身型斜靠池岩,目光深深。 安洛犹在雾中,却依旧不放心慕凝蓝,转身要上池,却被霍靳墨伸手一拽,跌入他怀中。 “放开我!”安洛挣了挣。 霍靳墨没有松开,双臂箍住她腰身,问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见我跟个刺猬似的?我就那么不招你待见?” 安洛不再挣扎,幽幽道,“不是。” 霍靳墨眼睛一亮,“那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类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第242章 若老公不想你,何故千里追妻?2 安洛眸底映着夜色的黯然,抛却别的不提,她从慕凝蓝口中知道霍靳墨的家世背景,名门世家,政界名贵,与之匹配的女孩何其多? 譬如,前段日子,她在咖啡厅打零工,遇及霍靳墨和一个名媛淑女香座交谈,安洛远远望着,一向风风火火个性爽朗的她,内心却泛起自卑感。 她算什么?孤女草芥一缕。 他是天上一星,她只是地上一人。 且不说,如今和他模棱两可的暧昧关系,即使破天荒与他在一起,自小看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她,自知他那样的家庭是不会接纳她这样一个外星系来的异类。 霍靳墨握住她肩膀,目光冰冷,“你告诉我,什么是一类人?你和丫头不是闺蜜好友吗?” “不同相提并论。”她淡淡道,侧身,挣开他桎梏。 “那你以为我大老远跑日本是为了什么?” “我不想知道……”安洛扭头,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霍靳墨将她身体转正,两指攥住她圆尖的下巴,认真问道,“安洛,我不是一个情感拖沓之人,我只问一次,你喜欢我吗?” “……”这话是不是问反了?问别人喜不喜欢自己,是不是应该自己先表明心意?安洛秀眉微蹙,塞啧:“不喜欢……也不讨厌……”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又似敷衍,霍靳墨一张脸比湛蓝夜空还要浓郁暗沉,“安洛,能不能认真点?” 安洛顿时炸毛:“霍靳墨,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名门世家的矜贵大少爷,只要你想要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信手拈来,你百花丛中千帆过尽,游刃有余,一旦发现新鲜事物,觉得可心,便趋之苛求,一旦求而不得,征服欲望高于一切,我在你眼里,像一根韧性藤条,越是弯折,你越是要掰直溜!那么我问你,在得到或者征服的这个过程,你又可曾存了几分真心?新鲜?占有欲?挑战?等你问清楚自己的心之后,再来问我吧!” 霍靳墨怔懵。 尤想以前,南宫藤曾说过类似的话,几分真心? 一如此刻,面对安洛字字珠玑,句句割肤之言,他阖张薄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清月潇寞,夜空死寂。 两厢沉默。 安洛心头郁结,果然被她一语中的,短暂的心动,仿佛要随着安静下来的世界而停滞。 在她转身一瞬,霍靳墨却幽幽出声,“我不懂感情也不懂爱,我所说所做,只是随了心,就这么简单。” 一字一句,真诚而坚定。 安洛心湖荡起圈圈涟漪,冲他嫣然一笑:“霍靳墨,你我相差九载,你的人生阅历丰富多彩,又怎样?对于你来说,谈情不爱或是谈情说爱,不过是盛开一时,我心之所向的是长长久久普普通通的爱情,像山野贫地开的小野花,迎着清风,听着山魈海林,轻歌曼舞,恣意平淡,你一句随心,便可以所欲,但我不能,我孑然一身,有的只有一样最宝贵的感情,我说一句喜欢,便穷其所有,可以曬爱一生,所以,我轻易不言情不谈爱,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你的世界我不愿踏足,我的世界,也请你止步。” 安洛的话,字字句句道尽悲秋伤春。 霍靳墨第一次见到如此这般多愁善感又卑谦的安洛,心底莫名的起了异样酸意。 展臂,将她捞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双唇。 这次,安洛没有挣扎。 像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任他随心,所欲。 衣衫轻落,雪肤欺霜,纤体玉娆,他双眸灼烧,为她情动。 她清冷自抑。 他炙热的吻和爱抚,却令她时时刻刻游走在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弥足深陷。 最后一刻,他忍着荷尔蒙的血热暴涨,绅士风度,停了下来。 双臂撑在她头顶两侧,凝着她铺满池岩的青丝长发,娇玉柔肤,他眸色欲念浓稠,嗓音低哑而性感:“安洛,如你所说,我长你九载年华,我游走百花丛中,不似认真,我已经没有青年岁月的激情,无法给予你向往的如水爱恋,我情感空白如纸,本心而做,随心随性,可是,你会拥有我完完整整一人,给你一支彩笔,可愿意在我这张纸上画上人生第一笔色彩?” 那一刻,安洛,心跳加速,仿佛世间所有美好,都在往她灰暗的人生倾倒。 她动了心,覆水难收,却愈加忧郁。 她一向洒脱,这个世上,曾经除了金钱绊她受挫之外,自认没有什么可绊她的。 她孑然一身,感情是她唯一最有价值的精神财富和堡垒,堡垒失守不可怕,可怕的是,堡垒有一天会永永远远成为废墟。 感情上,于一向金钟罩铁布衫的她而言,理智大于感性,她不会给别人让自己受伤的机会,说白了是情感自我封闭,伤不起,所以,她作为女人,是一个胆小,不敢轻易去尝试感情的女人。 所以,安洛说:“爱情和生活不相离。” 霍靳墨回以:“我只要你,你只要我,足矣。” 安洛感动之余,理智犹在:“此刻拥有你,可你的未来和以后呢?” “……” 他沉默,只因他不曾深想,这是实话。 霍靳墨的世界,简单,看准了,要,不入眼,不会浪费一个眼神。 安洛的世界,简单,生活和爱情,平平淡淡,宁缺毋滥,一旦认定,相濡一生。 两人兜兜转转,像是玩了一场竞技游戏,回到初始原点。 最后,安洛穿上衣衫,霍靳墨绅士不减,抱她上岸,一起回酒店。 仿佛之前所有,未曾发生。 酒店,两人出电梯。 安洛径直朝走廊另一端走去,却被霍靳墨拉住手腕。 “干什么?”安洛问道。 “你想干什么?”霍靳墨五指收紧。 安洛瞪他,“当然是回房间。” “哪个房间?” “废话!我和蓝蓝的房间啊!” 霍靳墨揪了下她粉透的耳朵,“你想进去观战?” “……”安洛这才想起南宫藤一定在蓝蓝房间,顿时脸红,可是问题来了,她住哪儿? 霍靳墨洞悉:“跟我走。” “去哪儿?”安洛防备的眼神望他。 “去我房间。” “我不要!” “那你想怎么样?” “我再开一间房。”安洛语气坚定。 霍靳墨扬眉,“你的背包在我房间。” “……”安洛惊讶,“我的背包怎么会跑你房间?” “长腿了。”霍靳墨淡淡道。 不再言语,掉头往反方向走。 “喂!”安洛冲那道高大背影喊道。 “……” “霍靳墨!” “……” 最后,为了拿回自己的背包,安洛还是跟着霍靳墨进了他的房间。 “我的包在哪儿?”安洛眉眼四扫,打量着房间。 “忘记了。”霍靳墨轻描淡写。 “……”安洛气竭,瞪他,“你故意的?” “是啊,谁让你上当的?” “……”这人真狡猾!想起什么,才问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日本?” “这个问题会不会问的太晚?” 安洛睨了他一眼。 大概也猜到几分,能准确掌握她们行踪,对他们二人并非稀罕事。 霍靳墨见她气嘟嘟的样子,透着少见的可爱,叹气,“你们前脚走,我们后脚就跟来了,宫藤那家伙都快急疯了。”说完,一边将她往浴室推,一边道,“去洗澡,衣服都湿了……” 安洛手指攥了攥还在滴水的衣角,望了眼浴室门口,有些不情不愿,犹豫不决。 霍靳墨突然倾身过来,薄唇凑到她耳畔,低语,“刚才温泉池,你哪个部位我没看过亲过摸过?我要动你早就动你了,还会留你到现在?” “你……”安洛气的小脸涨红。 刚才温泉池,他亲吻她寸寸肌肤的一幕,迅速自脑中雷雷滚过,脸上红晕瞬间炸开,蔓延至脖颈。 逃也似的,钻进浴室。 霍靳墨唇角微微漾起笑意,却很快收敛,盯着浴室格子木门,目光深深。 半个小时之后。 由于没有换的衣服,安洛只裹了一件浴巾,从浴室盈盈走出来。 霍靳墨趁着她洗澡空挡,擦干了头发,换了一身自己带来的棉质休闲套装,整个人清新又隽雅。 此刻,看见安洛这般春色撩人的模样,眸色深了几分。 他觉得,安洛是与慕凝蓝是风格迥异的两个美女。 两人身高,几无相差。 慕凝蓝灵秀可爱,像坠入森林凡尘的精灵,带着大自然的清新舒爽,尤其那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清澈透亮,像两颗浸泡在水中的黑曜石一样,五官小巧精致,像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样,颊畔圆嘟嘟的,偏稚嫩,一头及腰长发是最显著的特点,将整个人气质又拔高几分,衬得本就纤柔高挑的身材,愈加娇柔软绵,女人是水做的,亦如她。 安洛与之相较,却截然不同。 安洛中长发,身型玲珑有致,因自小空手道运动关系,胳膊和双腿,细而直,漂亮的肌肉,柔韧而匀称,尤其裤装打扮,干练而不失娇蛮,那双腿笔直如竹,眼睛是标准的杏眸,清凌凌的,五官像长开了的一朵火红玫瑰,娇艳欲滴,整个人给人一种冷艳明丽的感觉,第一眼,并不是容易接近的类型,可谓冰美人。 第243章 安洛的战争 安洛被霍靳墨灼灼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隐现娇羞,视线错过他的目光,“你能不能帮我再开一间房?明天我拿到背包,给你钱。” 霍靳墨脸一沉,回她两字,“不能。” “……”安洛哑然,“那今晚怎么睡?” 霍靳墨径直躺在床上,大爷似的,扬眉,“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矫情什么?” “……”安洛成功被被气到了,“那还不是被你弄到床上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就上了贼床!” 霍靳墨接腔:“是啊,贼床都上了,还怕多几次?” “你狠!”安洛走过去,将床上的被子抱起来就要走。 霍靳墨蹙眉,“你干什么?” “睡觉。” “去哪儿睡?” 安洛视线朝落地木窗前一个榻榻米处,抬了抬,“那里风景不错。” 抬脚要走,却被霍靳墨拉住手腕。 他一把夺走她怀中的被子,冷声道,“去睡床。” 安洛愣了下,“不好吧?” 霍靳墨转眸,盯她,“那你想一起睡?” 安洛急忙摇头,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您老还是请便吧。” “……”连挽留都没有? 霍靳墨抱着被子走过去,将被子铺在榻榻米上,直挺挺躺下,阖眸养神。 安洛眸色温温,爬上床,才发现自己的背包被塞在枕头下,回头,不禁看了一眼安安静静闭眼的男人,唇角几无可察漾起弧度,这人真够腹黑的! 隔天。 温泉酒店日式餐厅,四人聚首,相对而坐。 安洛朝慕凝蓝眨了眨眼睛,询问的意思很浓。 慕凝蓝嘻嘻一笑,往南宫藤臂膀处依偎。 两人和好,不言而喻。 安洛会意一笑。 不失礼貌,郑重朝南宫藤表示歉意,“大叔,抱歉,这事导火索是我……” 南宫藤五官清爽,抬手,捏了捏身旁慕凝蓝的脸颊,之后,朝安洛一笑,“无妨,呈你这导火索,我才知道,这丫头在外是如何宣称自己单身的。” 慕凝蓝:“……” 还揪着这事不放? 安洛瞅了慕凝蓝一眼,忍不住笑了。 霍靳墨打趣:“丫头,别理他!这老男人闷骚着呢!你不见那会儿,他发疯了似的火急火燎的赶往机场,全程绷着一张臭脸。” 慕凝蓝侧目,看向南宫藤,满目温柔。 南宫藤回眸,眸底宠溺意味十足,握住了她搁在桌上的小手。 而后,调转视线,鄙夷的目光直视霍靳墨,“我火急火燎是去找媳妇,你呢?火急火燎的来日本干什么?” “……”霍靳墨被噎住,轻咳了两声。 安洛则如坐针毡,急忙埋头吃饭。 慕凝蓝看着奇奇怪怪的两人,和南宫藤对了目光,不约而同的笑了。 饭后,几人收拾完行李,退房,一起陪安洛去找张天国。 慕凝蓝坐南宫藤的车,安洛上了霍靳墨的车,相继下山。 再次回到小镇,退掉一辆车,四人乘坐一辆车,开往张天国那栋日式小别院。 不过十几分钟,四人下车,穿过青田绿野,踩着石径小道,走进绿翠庭院。 上了木质地板铺的台阶,门廊屋檐前停下。 南宫藤提示霍靳墨别再跟上去:“安洛自己的家事,尽可能让她自己解决,适当时机再帮衬。” 安洛听到,感激的眼神望了一眼南宫藤,不禁感叹,这人心细如发,又解懂人心,她一直对南宫藤存着几分敬畏的。 家事纷扰,家丑不可外扬,她明晰,南宫藤此举是在照顾她的感受。 霍靳墨听此一说,止步,却上前握住了安洛的手,轻轻一句:“我就在外面。” 安洛心底一暖,回握,笑了:“谢谢。” 慕凝蓝实在不放心安洛一人战斗,坚持要陪同安洛一起进去,南宫藤略略犹豫,破天荒的点头同意。 两人穿过门檐前一条长廊,在木质推拉门前站定。 一如昨天,安洛摇了摇屋檐下风铃。 这次门开。 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细眉浓妆,看见安洛那瞬,神情一滞,而后,假脸相迎,“洛洛?这不是洛洛吗?” 安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唤道:“舅妈。” 中年女人敷衍应声,看了一眼安洛身旁的慕凝蓝,问道,“这位是谁?” 安洛介绍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蓝蓝。” 中年女人似是思索一番,眼中一亮,夸张大变脸,上前握住慕凝蓝一双手,自来熟的样子:“这可是我家洛洛的贵人啊!快进来!”女人一边拉她进屋,一边拍着她的手背碎碎念道:“常听洛洛提起你,你可是慕氏千金大小姐啊!看看,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皮肤又白又嫩的,跟出水豆腐似的。” 说着,又将慕凝蓝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眉尖眼角尽是阿谀逢迎之态,令慕凝蓝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安洛皱眉,拉回慕凝蓝,直接开门见山:“舅妈,舅舅呢?” 女人一听,脸色一沉,“屋里睡着呢!”顿了顿,开始哭穷:“哎!如今做生意难啊!一天天起早贪黑的在异国他乡就挣个仨瓜儿俩枣的,愁啊!你哥也是个不成器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游手好闲!哎呀!这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了,你在国内,死活不过来,也指望不上啊!” 安洛仿佛对这场面麻木了,只道:“我舅妈,我之前不少往家里寄钱吧?” 女人一怔,冷嗤,“就你那点工资?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你看看,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得出水芙蓉一样的美人胚子,早就让你赶紧相亲,嫁个有钱人,攀上高枝,麻雀变凤凰,我们也好沾沾光!你倒好!油盐不进!自视清高!哎!一辈子丫鬟的命呦!” 此时,门外,南宫藤和霍靳墨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霍靳墨攥紧拳头,眉头紧皱,昨夜安洛那番话,自心头滚过,仿佛一下子参透。 安洛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却极力隐忍,“舅妈,我这次是因为房子的事情来找舅舅的,我想和舅舅谈谈。” 女人一听,脸色当即变了,怨毒的眼神刮过去:“房子不都给你了吗?” 安洛尽量平静,“房产和契证都是伪造的!” 女人挂了下耳边的小卷发,阴阳怪调道,“什么?这我可就不清楚了,房产证和契证可是亲自交到你手里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拐着弯随便找个由头来讹诈我们的!” 慕凝蓝实在看不下去了,正想开口反驳,这时一个声音自屋内传来,“李丽,是谁啊?” 安洛听到声音,转头,望向里屋门口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急忙跑上前,唤道:“舅舅。” 张天国看到安洛的一瞬间,神情一惊,吞吐道:“洛洛?你……你怎么来了?” 安洛盯着张天国,俨然对亲情还抱着一丝幻想,“舅舅,为什么你给我的房产证和契证是假的?” 张天国一时无话,良久才道,“洛洛,房子……” 这时李丽冲上来,狠狠地剜了张天国一眼,“什么房子?当初,咱们可是亲自把产权给她的,现在房子也不知道在这死丫头手里出什么问题了,反倒赖上我们了!” 张天国被李丽又掐又使眼色的,面露难色。 安洛却苦笑,看向这个世上唯一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颓然道,“舅舅,我六岁,父母意外双亡,之后得你们养育,我内心对你们万分感激,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舅舅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最清楚,我要亲口听你说清楚房子的事情。” 张天国叹声,对这个外甥女还是几分心疼的,动容,“安洛,房产证是……” “张天国!你再敢说一句?”李丽疯了似的推了张天国一把,而后,开始上演哭天抹泪的戏码,“你就知道向着这个死丫头!你还管不管我们娘儿俩死活了!” “李丽!”张天国见李丽撒泼,开始急了,立场瞬时倒戈,“我怎么会不管你们娘俩儿死活?” 之后,看向安洛,“洛洛,舅舅无能,对不起你……” 安洛彻底失望,虽然这样的失望年年上演,心,还是痛了。 最后一挣,“舅舅,我知道,您难,可是,那套房子是父母亲留给我的唯一所有物,您能不能把房子还给我?” 张天国正欲说什么,却被李丽一把掐住胳膊。 李丽像一只蚂蚱似的蹿到安洛面前,仅存的一丝伪善面具彻底撕下,“还?还什么还?我们肯本不欠你什么!” 安洛嗓音高了几分,“舅妈,我想舅舅说!”而后,上前抓住张天国的衣袖,顾念着微薄的亲情,语气几分软,“舅舅,我只剩下那套房子,你就看在我死去母亲的份上,把产权还给我,那套房子对我有什么意义,您知道。” “洛洛……”张天国欲言又止。 李丽却疯了似的,挥手拍开安洛拽住张天国衣袖的手,骂道,“洛洛,你有脸朝我们要房子?我和你舅舅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别说一套房子,就是十套房子,也该是你反哺给我们报答养育之恩!你现在翅膀长硬了,我一分福在你那里没享到,你倒好,一回来跟我要东西!既然要清算,那好,我们就好好算一算养育你十几年的费用!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医药费,学费,哪一样不是我们给你的?你要房子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些清算了?” 第244章 世间百态,薄纸亲情1 慕凝蓝咋舌,世间百态,仅看到一面,丑陋的足以令人反胃。 张天国咳嗽一声,“李丽,行了!计较这些干什么?” 李丽一看就是在这个家掌事的,细眉一拧,狠狠地瞪向张天国,“要我不计较?你这好外甥女都骑到我脖子上拉屎撒尿了!我们这些年养她,这些花费和苦心,总比一套房子值钱吧?那是我们应得的!再说,就是养一条狗还懂几分情味!” 这是不打自招了! 慕凝蓝看的想吐,上前正欲争辩,却被安洛拦住。 安洛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之后,眼眸一转,目光冷厉,不复之前卑懦之姿。 “舅舅,舅妈,既然你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不客气了!前账新账一起算清!是!是你们把我养这么大,我从未否认过!你们不要以为当年我年幼,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父母亲去世之后,除了固定资产之外,还留下一个服装厂和几样价值不菲的古董,以及意外人身保险金,这些加起来,不足千万也有百万了吧?” 张天国和李丽脸色同时大变,俨然没想到一向任其欺凌的安洛居然知道这么多。 安洛一双杏眸锋利如刀,“自父母去世之后,我坚强让自己懂事,那时候我在想,只要我不哭不闹,乖巧,不惹事,什么事都不计较,即便打掉牙齿混血吞,我一一受着,我天真的认为,只有让你们高兴了,你们就不会丢下我,至少你们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再怎么难过,还有一个家,不是别人眼中谈论的外来的孩子或是野孩子,可是你们呢,领养我,不过是为了钱!你们侵吞我父母资产不说,可是把我领回家,又是怎么待我的?舅妈,我每次放学写作业时,你就会变着法指使我做各种家务,还要做饭,饭菜做的不好吃,便得来你一顿打骂,每每遇及交学费,便是我的世界末日,换来你次次打骂,我忍着,求着,哭着,你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我交学费,小学六年级,哥哥欺负我,下雨天,把我扔到半路上不管我,自己骑自行车跑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身上又没钱,走了十站地,不断地问路人,最后晚上九点才回到家,可是家里呢?连汤汁饭菜一粒米都没有给我剩下,哥哥骂我蠢,舅妈你呢,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舅舅呢,赌博喝酒,对我视而不见。每每校服换季,需要交钱,你一分都不舍得出,却用着我父母的钱,给自己添置名牌贵服……大学,你们给我过一分钱了吗?我白天上课,晚上打工到深夜才回学校,只为挣学费钱和伙食费,毕业之后,我不时地还给你们寄钱,这就是你们十几年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的?若不是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早死一百次了!” 慕凝蓝心中震撼不已,眼中泛了湿意,为安洛疼。 门外,南宫藤斜倚靠墙,薄唇抿着,长睫安定铺满眼窝,看不出任何情绪。 霍靳墨眉头拧着,双手快将木质门板的格子木条攥折了。 这是他所不了解的安洛,从认识到现在,在他眼里,安洛快嘴快舌,性格开朗不羁,有时候像一个小霸女似的没心没肺,和人斗气的时候,又让人恨得牙痒痒,却不想她的童年直至少女花季时期,是这般灰暗无光。 此时的安洛看透这薄纸亲情,铁骨铮铮,再也不会在亲情的枷锁下任人欺凌了。 张天国一张老脸彻底没地方放了,自己妻子什么样,他是知道的。 他待安洛算不得好,但也称不上是一个称职的舅舅,对于妻子对待安洛种种,他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为和睦,最重要的是他是李家上门女婿,名副其实的妻管炎,早已深入骨髓。 那时忙着服装厂,多数在外不归家,却不想安洛在此之间遭受这么多!家里之事,管的少,他为人懦弱,做生意又无头脑,服装厂就是败在他手中,当然对数是赌博闹得。 李丽面对安洛的疾言厉色,恼羞成怒,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看来今天是找我们算账来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怪我们待你不好?你大学那会,我可是为了你的以后做尽了美满打算,好心好意给你牵媒拉线,介绍上流公子哥认识,每次不是被你搅黄了?害我折了不少损失,损了多少人情?你倒是说说,你惹的祸还少?我不找你算账算是便宜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安洛彻底暴怒,大声道,“舅妈,你还好意思提这些事?我大二不过十九岁,被你哄骗至酒店,和一个快四十多岁的港商老头相亲,美其名曰是为我好?你还不是收了人家的三十万聘金?你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个男人连拖带拽带回酒店房间,你做了什么?不仅没有救我,巴不得我快点走,那个男人又做了什么?你根本毫不在意!如果不是我有点拳脚功夫,逃出来,我早就被你害死了!你算什么舅妈?” 霍靳墨一张脸青黑无比,靠在墙上,闭眸。 啪!一声脆响。 李丽像是斗鸡一样,抬手,狠狠地打了安洛一个巴掌。 “你这个贱人!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把那人快打残了,害我白白损失了几十万又掏了一大堆医药费!” 语落,上前一步,死死的揪住安洛的头发,使劲扯。 慕凝蓝见状,立马上前护住安洛。 刚甩到李丽的手,却被李丽一个胳膊猛地糊过去,慕凝蓝一时站不稳,身体后仰,摔倒地上,额头磕在一旁的茶几木棱上。 刺痛感而至,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安洛一看,目光阴厉,一个甩手将李丽推至一边。 李丽经不起安洛一推,后退好几步,被李天国接住,倒是没摔。 李丽却一屁股坐地上,鬼哭狼嚎,“打人了!打人了!养的白眼狼咬人了!造孽啊!” 一旁的李天国被这乱糟糟的一幕搅得昏头转向,急忙去拽李丽胳膊,“起来!丢不丢人?不怕人笑话?” 李丽不仅没起来,盘腿一坐,指着李天国的鼻子,骂道,“我上辈子做的什么孽啊嫁给你这个没出息的赌鬼!又养了一只喂不熟的狼!如今竟然还打我!真是没天理了!我不活了!” 安洛觉得此次日本之行,简直是自取其辱,她再狠,也无法对一个亲人动手,凄哀又悲伤的眼泪掉下来。 急忙跑过去将慕凝蓝扶起来,“蓝蓝,抱歉……” 一旁的李天国见妻子寻死觅活的,气的不轻,走过去,扬手朝安洛脸颊另一侧扇去。 安洛惊愕之余,却死死闭眼,心道,打吧,舅舅,这一巴掌打下去,还你养育恩情,自此两厢不欠。 然,意料的巴掌并没有落在脸上,她睁眼,瞳孔一颤,却看见张天国抬起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截在半空。 “……”霍靳墨?安洛吃惊。 霍靳墨狠狠地李天国的手腕,李天国受不住,后退几步,撞到身后的李丽,李丽因冲力,一下子坐在地上。 霍靳墨皱眉,懒得看去一眼,转眸,视线攥着安洛脸上几道红痕,以及脖子上被扣出的几道血印,对她吼道,“你傻吗?木头似的站着被人打?” 安洛自见到霍靳墨的一瞬,像乌云压顶的层层黑云中乍现的金辉暖阳,委屈,以及被所重视之人看到自己懦弱和悲惨一幕的难堪,眼中蕴满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咬着唇,依旧逞强,“不用你管!” 霍靳墨不再说什么,一把将她拦入怀里,轻轻拍着她颤抖的后背,“有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四字如和煦暖阳,暖心暖肺。 双手揪着他灰色的衬衫衣领,嘤嘤泣泣,小心擦掉眼泪,这是她至今为止暴露出最脆弱的一面,像茫茫大海寻不到灯塔的扁舟,一叶却在这人怀中,安稳,泊港。 此时,后进来的南宫藤看到慕凝蓝额头流血,一张脸冷沉骇人,急忙从上衣口袋掏出手帕,敷上伤口,心疼问道,“蓝儿,还有哪里受伤?” 慕凝蓝摇头,“叔叔,我没事……” 南宫藤心疼的将慕凝蓝裹入怀中,一双冷彻森森的眸子,瞪着李丽和李天国。 李丽看见突然间冒出来两个陌生男人,怒火交加,当即朝他们大喊大叫,“你们是谁啊?居然擅闯民宅?还打人!” 安洛从霍靳墨怀中抬起头,瞪向李丽,“舅妈,你少胡搅蛮缠!”而后,看向李天国,“舅舅,所有事情,您看的清清楚楚,我来只有一个目的,把华鑫别墅产权给我,我即刻就走。” 李丽跳脚,一手拨开李天国,朝安洛吼,“想要房子做梦吧!” 李天国面露惭愧,碍于李丽威严,什么都不敢说。 霍靳墨早就想揍人了,当即出示警证:“李天国,我怀疑你在国内曾参与地下钱庄洗钱和赌博活动,有权利勒令你回国并接受调查!” 第245章 世间百态,薄纸亲情2 李天国当场懵住,没想到霍靳墨居然是警察。 吓得唇齿打颤,急忙辩解,“不是,警察同志,我也是受害者……我是被骗进去的……到现在高利贷的欠债,还没还完……” 李丽同样被震住。 却将矛头对准同样惊愕的安洛,上前就撕住安洛衣领,却被霍靳墨大声喝住,“打架致人受伤,你也想进去?正好,我这两位朋友全部挂彩,现在去做医疗鉴定,可是很方便。” 李丽气的一张脸酱紫,却哑口无言,怨毒的眼神瞪向安洛。 安洛漠然置之。 李天国怂了,腿都软了。 霍靳墨趁热打铁,“我看你还是跟我回国接受调查吧!” “我……我没有犯罪……”李天国上前拽着安洛,“洛洛,你说句话啊……你不是他朋友吗?” 李丽也急了,“怎么说,他也是你舅舅,你居然带着警察来,看来是早有预谋!” 安洛冷笑,“被你猜到了!” “你……你果然在趁机报复!”李丽指着安洛,手都是抖的。 安洛看了一眼霍靳墨,只需一眼,便洞悉他此番行为是何目的,顺着他设的圈套,逼视李天国,“舅舅,我只想要回房产。” 李天国这次没有犹豫,连连点头,“好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李丽在一旁冷哼道,“那套房子早已经抵押给银行了,你想要可以啊!把银行贷款还清,房子就是你的了!” 安洛震惊,“舅舅,你把那套房子抵押贷款了?” “是……”而后,抬手指了指屋顶,“你也知道,在日本买套房子很难,寸寸土寸寸金,所以……” “所以,你用贷款来的钱买的这套房子?”安洛气息都是颤的。 “是……” 安洛眸底尽是不可置信和绝望,“舅舅,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我?” “……” 安洛吸气,“一共带了多少钱?” “一百万……” 安洛眼神一凛,“一百万?你们拿什么月息还?” 李天国倒是老实交代了,“已经很久没还了,估计……” “什么?” “若再不还清,银行要收房子了……” “舅舅!”安洛眸中冷清如弦月,苦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舅舅……” 李丽还想说什么,面对霍靳墨和一旁一直沉默却气场强大冷郁的男人,倒是老实。 “既然你都知道了,想要房子是不可能的!要么你自己凭本事将银行贷款还了!不就是你的了?” 安洛看向李天国和李丽,幽幽道,“我和你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转身跑出门外,霍靳墨和南宫藤对了下眼神,追上去。 车上,南宫藤从包里找出紧急药包,将慕凝蓝额头伤口清理,又贴了两个创可贴。 慕凝蓝看向南宫藤手中的急救药包,“叔叔,你倒准备的齐全。” 南宫藤捏了捏她的脸,嗔啧,“说不让你进去,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受伤了!能让老公省点心吗?” 慕凝蓝弯唇一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抱歉,下次注意。” “没有下次!”他沉脸。 “好,没有下次……”她拖着音回道,想起安洛,眼神黯淡下去,“洛洛真可怜,她的舅舅舅妈简直太可恶了!” “这个社会上,人心向背丑陋不堪的事情很多,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别总让我担心。” “嗯……”突然又道,“漂亮叔叔说李天国犯法,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掌握的线索有限加之他移民日本,所以,等于是空放烟雾。” “所以,你们是诈他的?” “是,目的达到了,才致李天国道出房子真相。” 慕凝蓝眉头一跳,“你俩可真是演员,我还以为真的要抓李天国归国呢!” “嗯……”南宫藤沉吟,“你既然夸我是演员,那不妨上演一出吻戏吧?” 慕凝蓝脑门抽搐,“我不接吻戏。” “接激情戏?” “……” 南宫藤将她困在座椅和他胸膛之间,低头,在她耳畔咬着,“还是……动作戏?” 慕凝蓝脸染樱粉,“我不接动作戏……” “蓝儿。”南宫藤轻唤她,咬她唇瓣,“忘了?昨夜的动作戏可是相当激烈……” “……” 她刚一张嘴,唇被他整个封住。 向来对他的吻没有抵抗力的慕凝蓝,几秒软如水,双手缠上他脖颈,两人拥吻好一会儿,喘息着,难舍难离。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被他拎过去,跨坐他双腿。 他手从她衣摆伸进,揉着她纤细腰线,后背,又辗转她前方柔软。 她微颤,轻吟。 他愈加肆虐,解开她衣襟,啄吻不休,哑声道,“演动作戏,嗯?” “不……”她抱着埋首她前方的男人头颅,因他的绵密亲吻,身体酥麻蚀骨,呼吸微喘,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完整话,“这里可是车里……会有人看见……” 他抬手,拂掉她棉质薄衫,薄唇上移,落在她雪白双肩,将她颊畔往一侧转,又吻她粉颈,“乖,你看窗外,可有人?” “……”慕凝蓝视线落在车窗外,视野开阔,青田绿林,杳无人烟。 她急忙推他,“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再说……你把车开这么远……洛洛会找不到我们……” “早和靳墨约好,小镇聚首……” “可……” 他喘息急促,呢喃,“蓝儿,难得在国外,两人在一起……” 她绯色容光,“可这是车上,还在野外……” “天时地利人和,不是更好?” “……” 他动作很快,按了中控,贴黑膜的车窗封闭,座椅倾斜,他吻着他,握她的手到两人中间去,哑声道,“解开……” 整个车厢形成一个密闭空间,她多了一层安全感,依旧娇羞不依,“不……” 他谆谆诱导,“乖点……” 这幅敏感小身板怎么经得起他折磨? 最后,她溃不成军,依他。 后腰被他重重按下,他融入她,销魂蚀骨。 车内,娇喘细吟,悱恻交织。 清风吹过青田绿植,远山山峦绵长迭起,偶尔几只小鸟叽叽喳喳,或飞或停。 美丽风景,美丽伊人,一场最美丽的情事。 “安洛!”霍靳墨追上去,拽住漫无目的游走的安洛,“你要去哪儿?” 安洛脸上泪痕未干,摇头,“我没事,我只想静一静。” “我陪你一起。” 安洛没说话,与他并肩往镇上的青田小路上走。 良久才问,“你都听到了?” 霍靳墨应声,“嗯。” 她苦笑,“这种阵仗,你见笑了吧?” “不是。”霍靳墨脚步停住,一只手抚上她肿起的脸颊,表情极为认真,“安洛,你的世界,怕是我再也无法止步了……” 安洛侧过脸颊,“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 “那是什么?” “……”他凝噎。 安洛眉眼安静,挣开他,往前方走。 霍靳墨凝着那抹纤瘦身影,想明白只需一刻,他上前几步,自身后将安洛抱住,嗓音低沉,“安洛,那些柔情话语,我说不来,可我现在只想说,你让我心动,也心疼,忘不了。” 安洛眼中湿润,转过身,水雾朦胧中,凝他俊美容颜,“我们不合适。” 霍靳墨抚她鬓边头发,“没有尝试,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安洛黯然,“我不想尝试一段注定没有结局的感情。” “你很执拗也偏颇,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结局是悲是喜?”霍靳墨将她脑袋压在胸膛上,“安洛,一本书,若不继续往下翻,内容各种精彩桥段便会错过,这样是永远不会知道结局。” 安洛在他怀中抬头,“我所有一切,那么不堪的呈现在你眼前,不够糟糕吗?你家世渊博,人中之龙,这个社会是利益权利的结合体,连不多的爱情,最后也会被岁月这把刀给磨平,何况我们之间差距很大,若只争朝夕,日后必殇。” 他叹气,“安洛,你人小,想的却很复杂,我知道,这是你从小看尽人情冷暖所致,我很简单,即便朝夕之情,我认准了,绝不舍放手,何不尝试一次?” 他低头,薄唇落在她鼻尖以下,浓郁气息占她寸寸呼吸。 安洛心神俱散,心跳加速。 他薄唇再落,等她软一分,等成全。 滚似火烧,求而不得,安洛慌神一瞬,他忍不住吻住了她。 一吻定情,似又不是,至少,此刻,心靠拢一起,哪怕只有分秒,此情可待。 午后,四人小镇重聚。 在约定的日式餐厅见面。 服务生一一将精致餐食端上桌。 慕凝蓝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拿起筷子就要开动。 南宫藤抽出湿巾,握住她的手,给她擦手,而后捏了捏她脸颊,“总是这样马马虎虎。” 慕凝蓝甜甜一笑,筷子夹了块生鱼片,送到他唇边,“伺候本宫辛苦了,赏你的。” 南宫藤眉宇间漾起一抹邪魅笑意,张口吃下生鱼片,一本正经道,“的确,伺候你是挺辛苦的,可是个力气活。” “……”不知道是不是如今她的思想太污了,脑子里顿时滚过车上激情一幕,加之他充满暧昧的话,小脸红透,瞪他一眼。 第246章 我想爱你1 霍靳墨笑的呲牙咧嘴,睨了南宫藤一眼,真是无耻个老男人,时时刻刻撩人小丫头。 南宫藤挑眉,直接无视。 安洛不明所以,歉意的眼神,看着慕凝蓝额头上贴着的创可贴,开口道,“蓝蓝,抱歉,害你受伤了……” 慕凝蓝摇头一笑,“没事,小菜一碟。”末了,又问,“咱们是不是该回国了?” 南宫藤一旁出声,“我还以为乐不思蜀了。” “……”怎么嗅到一股酸意? 安洛笑笑,“今天有些仓促,明天回国,怎么样?” 霍靳墨看向安洛,目光温柔,“我没意见。” 安洛避开目光,垂睫敛目,没说话。 “我们先回东京。”南宫藤提议。 其他三人没意见。 车是东京租的,饭后,四人乘坐一辆车回东京。 到了东京已是傍晚。 南宫藤径直开往慕凝蓝和安洛第一夜住的酒店。 酒店大堂。 慕凝蓝好奇问道,“叔叔,你怎么知道我们行踪那么详细?” 南宫藤摸摸她脑袋,“说了岂不是没意思?” “……”好吧,不说就不说。 前台小姐,热情接待,“请问开几间房?” “三间。” “两间。” 慕凝蓝和南宫藤同时回头,看着异口同声却不同回答的霍靳墨和安洛,相视而笑。 接待小姐微楞,保持微笑,“请问几间?” 霍靳墨快一步,递过一张卡,“两间。” 安洛脸红,拽了下他衬衫袖子,“我单独要一间。” 霍靳墨拍拍她发顶,回她两字,“浪费。” “我单独付。” “好。”霍靳墨扬眉,“那我退掉我那间,去你那间。” “……”安洛瞪他,还不是一样?“你怎么这么无赖?” 霍靳墨凑过去,“我本性如此,要不要对你再无赖点?” 安洛脸烫。 南宫藤勾唇,朝前台看去一眼,“总统套间。” 霍靳墨唇角一抽,“数你钱最多,还要剥削我一个人民警察?” 他扬眉,“一报还一报。” “……”还惦记上次宰他那次?果然商人最会算计。 这时,前台已经将房卡递过来。 安洛终是避无可避。 晚八点。 四人去东京夜市逛街。 安洛和慕凝蓝结伴走在前面,穿梭各种小饰品店和服装店,身后两人目不转睛盯着各自小猎物。 两人高大俊美,引来不少人目光,习以为常。 “决定了?”南宫藤看向面沐春风的霍靳墨,问道。 霍靳墨唇角微弯,目光不曾在安洛身上移开,“这么多年,流连花丛,唯安洛入我心,我想认真了。” “既然决定了,伯父伯母那关必须处理妥当。” “不能提点开心的?” “逃不掉避不开的。” 霍靳墨蹙眉,“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倒是你……” 南宫藤目光幽深,“随缘。” 漫画屋。 慕凝蓝挑着火影漫画特辑,贼嘻嘻的目光,不时地刮向安洛。 安洛扶额,“要问什么问吧,我快被你的目光凌迟了。” “你和霍靳墨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 “接触阶段。” “……”慕凝蓝脑子里神速滚过某人一系列歪曲言论“近距离接触”和“负距离接触”,一时歪了心思,“他这把你拿下了?” 安洛满头黑线,“你思想被什么污染了?我是说,我们还不是你想的那种恋爱关系……” “洛洛,不要逃避。”慕凝蓝握住了她的手,“喜欢他,就应该勇敢一点,你不是扭扭捏捏的人。” 安洛沉默一会儿,“蓝蓝,我喜欢他,可是,我怕他的家庭不会接受我……” 慕凝蓝心疼,“何必顾虑太多,每个家庭都很复杂也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若你真的爱他,愿意为他趋之若鹜,那些困难,你们应该携手一起克服,而不是退缩。” 安洛突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笑了,“或许,可以尝试……” 慕凝蓝回以一笑,“孺子可教也。” 买了一堆,吃了一条街。 快到酒店的路上,慕凝蓝已经觉得身体不适。 走走停停,南宫藤发现她不适,摸她额头,“怎么了?” 安洛在一旁偷笑,霍靳墨一脸茫然,不知情。 慕凝蓝挽着他胳膊,直摇头,“没事……” 南宫藤自是不信,脸色一沉,“到底哪儿不舒服?” 慕凝蓝窘,抬头望天,“胃难受……” “怎么回事?”他一脸紧张。 安洛噗嗤笑出声来,霍靳墨问,“丫头怎么了?” 安洛卖关子,只是笑。 “到底怎么了?”南宫藤一张脸更沉了。 “吃多了,胃难受……”慕凝蓝小声道。 南宫藤眉角一跳,捏她脸,“怎么这么贪吃?到底吃了多少?” 安洛哈哈一笑,替某人回答,“几乎一条街,喜欢的小吃,都尝了。” 慕凝蓝扁嘴,“洛洛,你太夸张了!” 某大总裁五官发青,揪她耳朵,“我果然养了一只小猪崽子。”而后,又心疼,“很难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 “真的不用?” “嗯。” 某人再次捏了捏她的脸,“信你才怪!” 看到附近正好有药店,嘱咐她原地待着,他去药店买药,顺便买了瓶水回来。 逼着她就着水吃了两片胃药,脸上阴云才渐渐消退。 而后,南宫藤蹲在地上,沉声道,“上来。” 慕凝蓝眼中一亮,“你这是要背我?” “不是。” “那你干嘛?” “我是背一只小猪。” “……” 慕凝蓝一脸欣喜跳到他背上,双臂攀着他脖颈,享受着他再一次的宠溺。 身后的霍靳墨看向安洛,“要不要我背你?” “不劳大驾。” “赏个脸,请上驾。”霍靳墨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 安洛一向风风火火,突然有一种小女人被宠的感觉,很不习惯,越过霍靳墨往前走。 霍靳墨起身,追上去,“免费的人力车,不坐?” 安洛朝他一笑,“我怕翻车。” 那这样呢?霍靳墨附身,猝不及防的将安洛打横抱起,“这样一定不会翻车。” “你放我下来!”安洛喊道。 她何曾被男人公主抱过?尤其是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霍靳墨双臂收紧,做了一个将她往外抛的姿势,安洛惊叫,抱住了他脖子。 霍靳墨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再乱叫,整条街人都过来看热闹了。” 安洛环顾四周,立马埋他胸膛,噤声。 霍靳墨勾了勾唇。 慕凝蓝趴在南宫藤背上,满心幸福,亲他耳朵,一个问题萌发,“叔叔,你喜欢我吗?” 南宫藤脚步一顿,继续前行,反问,“什么是喜欢?” 慕凝蓝脱口而出,“像我喜欢你这样,就叫喜欢。” 南宫藤五官沉静如玉,“老公不想再喜欢你。” 慕凝蓝心跳一滞,眼中光彩渐逝。 他眸光深邃,温柔的声音犹如琴弦波动,荡在她心湖,“我想爱你。” 她的心,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酸酸的,这种酸酸的感觉,侵入肺腑,眼中也酸酸的,涩涩的,双手更紧抱住了他脖子。 低低一句,“不负卿情。” 酒店房间。 两人沐浴之后,躺在床上。 南宫藤手抚在她胃部,轻揉,“还难受吗?” 慕凝蓝往他怀里钻了钻,“好多了……” “睡吧。”他摸摸她脑袋。 “嗯……”她亲亲他脸颊。 很快进入梦乡。 南宫藤拿起手机,下床,走到落地窗前,背窗而站。 看着床上薄毯下一团小人,拨通一个号码。 用日语说了一句,“准备的怎么样了?” 另一间房。 安洛被霍靳墨强行摁在怀里,“睡吧。” 安洛推他,脸烫又红,“你这样,让我怎么睡?” “你想怎么睡?”霍靳墨扬眉,坏笑,“我在上,你在下,这么睡?” “流氓!”安洛瞪他。 干脆闭眼,假寐。 “安洛……”霍靳墨唤她。 “干什么?”她睁眼,凝着和他寸寸相贴,呼吸共融的男人。 霍靳墨抬手,抚上她冰丽颊畔,摩挲着,“我会对你好。” 安洛心中开了一朵花。 他薄唇黏上她的。 她心跳加速,第一次随了心,微启唇齿。 他深入,交替,紧紧相缠。 吻,炙热而绵长,像一场没有终点站的旅途。 翌日。 慕凝蓝醒来却没有看到南宫藤,打他手机,却关机。 找到安洛和霍靳墨询问。 霍靳墨却说,南宫藤临时有件大事要办,大概下午回来。 连霍靳墨也不知道南宫藤具体去哪儿,又办什么事去了,她心中愈加没谱。 不禁有点生气,他有事出去,也不知道和她说下? 害她干着急。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 慕凝蓝走到正在玩手机游戏的霍靳墨身旁,问道,“他到底去哪儿了?” 霍靳墨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也就是昨晚逛街时,他说今天有事要办,可能下午才能回来。” 慕凝蓝蹙眉,疑惑的眼神看着霍靳墨,“他该不会是……” “是什么?” “该不会不要我了?” 一旁的安洛敲她额头,“怎么可能?别瞎想,大叔或许真的有事……” 霍靳墨连连点头,附和。 她更加疑惑了,突然脑洞大开,“叔叔该不是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第247章 我想爱你2 霍靳墨一怔,没说什么。 最后,不管她怎么逼问,皆是同一个答案。 为此,午餐都没吃几口。 安洛往她碗里夹菜,“蓝蓝,你不吃饭,大叔可会心疼的。” 慕凝蓝盯着碗中饭菜出神,低低一句,“我想念叔叔的温故而知新了。” 安洛和霍靳墨皆鄂。 “那是什么?” 慕凝蓝抬头,眼眶已红,看着霍靳墨,“你老实说,叔叔到底去哪儿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霍靳墨一脸无辜,耸肩,“丫头,这次我真的不知道,放心吧,宫藤行事一向沉稳,说好下午归来,一定会回来的,你乖乖等他就是。” 安洛一旁敲边鼓,“是啊,大叔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没准儿他……” 霍靳墨握了下安洛的手,递过去一个莫测高深的眼神。 饭后,慕凝蓝每隔一段时间,打一次电话,可南宫藤的手机,依旧关机。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靠在床头发呆,内心已然搅起惊涛海浪。 在她快要被汹涌澎湃的浪花淹没之时,霍靳墨和安洛跑过来,神情凝重,“丫头,快!跟我走!” 慕凝蓝呼吸一滞,从床上弹跳而起,“去哪儿?叔叔呢?是不是叔叔出什么事了?” 霍靳墨眉头紧皱,“没时间了!快!跟我走!” 慕凝蓝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身体软的跟面条似的,差点从床上一头栽下来。 脚步虚浮,奔出酒店,上车。 全程,她懵懵怔怔。 如被人架在火刑上烧一样,不能正常思考,仿佛车厢内空气都变得稀薄,呼吸开始紊乱。 双手紧紧扣着短裙下穿黑色丝袜的双腿,丝袜被指甲划破,那种控制不住情绪的恐惧和战栗感又来了。 霍靳墨从后车镜看过来一眼,给安洛使个眼色。 安洛也意识到她情绪不对,立马握住她的手,防止她划伤皮肤。 慕凝蓝没有再问霍靳墨南宫藤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问。 脑袋嗡嗡作响,像灌了气的气球一样,越来越膨胀,随时要爆。 半个小时,车停在日本著名的上野公园。 霍靳墨下车。 安洛拽着失魂落魄的慕凝蓝下车。 “进去吧。”霍靳墨依旧皱眉。 安洛莫测高深,“蓝蓝,去吧,他就在公园里面。” 慕凝蓝不管不顾,疯了似的跑进去。 夕阳余晖,晚霞似锦。 慕凝蓝跑进公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宽敞石道两旁一排排樱花林。 远远望去,繁华满树,一团团,一簇簇,似雪非雪胜雪,粉白色,朱红色,艳红色,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眼看要把枝头压弯了。 淡红光晕,投射在薄的轻盈的透明的花瓣上,愈加娇艳动人。 微风徐徐吹起,空中的花瓣像小姑娘一样在翩翩起舞,满天满地都是樱花的花瓣,树叶上也有,枝杈上也有,她走在铺满樱花的青石路,夕阳如骅骝逡巡漫步,樱花片片飘落,仿佛落雪纷纷而下。 如此人间仙境,她无暇欣赏,心心念念她家叔叔在哪儿。 突然,前方悠扬悦耳的琴声传来,聆听辨析,是钢琴声。 慕凝蓝心头一跳,循声奔去。 直到钢琴声越来越清晰,她被眼前所看的情景震住。 一双粉墨明亮的瞳仁颤动,沁出朵朵晶莹剔透的水晶花。 古老的八重樱下,一架黑色钢琴前,坐着一个上身穿白衬衫搭墨色夹克,下身穿黑色西裤的男人。 一派清贵绅士,像天之降临的王子。 慕凝蓝被眼前之人震蒙,是南宫藤…… 她在酒店干焦上火,急得直蹦高,他居然在公园里闲情逸致,恣意畅快,弹钢琴? 她向他走去,每一步沉重压火。 他视线望过来,与她燃火却透净的眸子对上。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太过深情,太过绻缱,她陷入,定住不动。 微风拂面,飘扬的花瓣,擦过清丽颊畔,视线随着落樱纷扬而模糊,如置梦境。 随着他修长十指在键盘上灵活舞动,动听柔和的歌声响起,柔如春日阳光,盈盈亮亮,温暖平静。 她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唱歌,而且唱的如此温婉动听,荡人心魄。 她沉浸在歌声与那双深邃温润的眸中,随着他薄唇阖张,词词句句悠扬而出。 忘了是怎么开始 也许就是对你 有一种感觉 忽然间发现自己 已深深爱上你 你真的很简单 爱的地暗天黑都已无所谓 是是非非无法抉择 没有后悔为爱日夜去跟随 iloveyou无法不爱你baby iloveyou永远不愿意失去你 没有你我不可能更快乐 只要能在一起 我做什么都可以 iloveyou我一直在这里baby 一直在爱你 iloveyou 最后一句,iloveyou,像巨石投入她心湖,激起千层浪,她泪如雨下。 南宫藤一个美妙尾音,收琴。 起身,走上前,将慕凝蓝轻轻拦入怀中。 慕凝蓝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的,感动,惊喜,震撼,所有情绪交织一起,她觉得心脏快要负荷不了。 橘红光晕,洒在静静相拥的两人身上,在铺满落樱的石道上拖曳出一道唯美剪影。 他捧着她梨花带雨的小小颊畔,薄唇掀起,温柔溢出一句话,“蓝儿,这三个字说的太迟,对不起,我爱你。” 那一刻,樱花漫天飞舞,披满两人发上衣衫,她泪如涌泉,幸福溢满心尖。 她轻轻踮脚,他低头。 她以唇送上,他薄唇贴上。 两人深情拥吻。 这时,身后响起鼓掌声和唏嘘声。 两人分开。 南宫藤抬手,温柔地擦掉她脸上泪珠,微笑道,“蓝儿,生日快乐!” 安洛和霍靳墨从另一侧樱花林子走过来,手里推着一个三层蛋糕,齐声而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掩嘴而泣,生日?她的生日? 这时,樱花林中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慕凝蓝环视四周,惊喜,再一次袭来。 却见樱花枝叶中挂满了星星彩灯,远远望去,像一条长长的星光满溢的长河,星光闪烁,璀璨了她双目。 “自己生日都忘了?”南宫藤捏捏她红扑扑的脸蛋,又补充道,“蓝儿,抱歉,老公非天上神邸,对于摘星揽月做不到,无法实现你的星星梦。” “叔叔……”慕凝蓝心头又酸,又痛,又甜,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一颗颗自眼角滚落。 那不过是她随口之言,原来,他都记得…… 他可知?在慕凝蓝心中,他就是天上的星和月,她要的,想的,爱的,只是他。 曾经做梦也不曾抵达的距离,顷刻间乍然来临,此刻,她心中的星月就在她眼前,说爱她。 此生足矣。 太多太多的情绪和感动,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喉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她知道,他都明白。 一旁的安洛亦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霍靳墨一臂拦住她肩头,低语,“我们也会幸福的。” 安洛动容,点头。 “傻姑娘,哭什么?”南宫藤摸摸慕凝蓝的头发,从口袋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 慕凝蓝模糊的视线里—— 一个由数个钻石镶嵌成型的猫咪发夹,映入眼帘,眸光似碎钻闪烁,那是泪珠莹莹。 她的眼泪再次被惹出来,哽道,“这是……” 南宫藤将发夹从盒子里拿出来,抬手,小心翼翼的戴在她长发一侧,“蓝儿,当年是我蠢,害你从高台跌落,你珍视的那只发夹断裂,记得当时,你哭着说让我赔,现在兑现承诺,赔给你,还有我这个人也赔给你,可还喜欢?” 慕凝蓝泪水朦胧,嗓音沙沙的,“好喜欢。” 这是慕凝蓝过得最特别的一次生日。 樱花林中,野外派对。 虽然,只有四人,但带给她的震撼却是无以伦比的。 看着桌上美酒佳肴,慕凝蓝再度惊叹,“叔叔,你这些都是怎么做到的?” 南宫藤拦她肩膀,“本来我是打算派人来日本帮你解决安洛之事,之后,在国内给你过生日的,可你呢!居然私自跑来日本,打乱我全盘计划,我只能来此献艺。” 慕凝蓝脸上漾起如花笑容,发上钻石发夹映着她美丽的颊畔,泛着粉晕,尤为娇俏,她挽住他胳膊,“抱歉,我都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还真把自己生日这回事忘记了。” 转眸,看向对面而坐的安洛和霍靳墨,嗔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早上就知道?看着我一天坐立不安,居然都不说!” 安洛笑了,“若一早告知你,何来惊喜?” 霍靳墨扬眉,“我真佩服我自己的演技。” 慕凝蓝俏皮的翻他一个白眼,“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他的计划?” “当然。”霍靳墨揩了下英挺的鼻梁,“你老公闷骚型,这主意还是我想出来的!” “是吗?”南宫藤莱去一眼,“我怎么记得你让我办一场演唱会呢!” 霍靳墨:“……” 慕凝蓝用叉子捻了一块蛋糕送到南宫藤唇边,“还真看不出来,你还会唱歌弹钢琴,哪天你可以改行当歌手了!” 第248章 对不起,我爱你 南宫藤没有吃她送过来的蛋糕,而是附身,吃掉她唇边沾的奶油,“你对我了解太少。” 慕凝蓝落落大方,回他一吻,“还不晚,我有一辈子时间慢慢了解你。” 他甚是满意,“一技傍身,吃喝不愁,若有一天,老公穷了,不怕养不起你这只小猪。” “你舍得抛头露面,我还舍不得呢!” 霍靳墨看着腻来腻去的两人,打趣道,“哎哎!我们是不是太多余了?要不我们先走?你们二人世界?” 安洛附和,“说的极是。” 四人对视,都笑了。 花雨纷飞,星光四射,四人把酒言欢。 本打算晚上回国,可是,安洛和慕凝蓝皆醉,只得先回酒店。 酒店房间。 慕凝蓝猴似的挂在南宫藤身上,不愿下来。 “蓝儿。”南宫藤唤她。 “嗯?”慕凝蓝抱着他脖颈,吻他的唇,“老公……我好幸福……” 南宫藤回吻,“只要你开心,老公做什么都愿意。” “真的?” “嗯。” “那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他将她抵在墙上,深入吻她,“说什么?” “说你爱我……”她眼中莹莹闪光,“我觉得……像是一场梦……” “傻丫头……”他抚上她脸颊,很是心疼,“我爱你。” 他毫不犹豫,好不吝啬,表达他的爱意。 就像歌词中所写,忘了是怎么开始,忽然间,发现自己早已深深爱上她。 这种感觉,或许以前,他朦胧不察,那么在那次,他亲眼所见慕凝蓝的车快要蹿出山道那一瞬间,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他确定,他爱她,很爱很爱。 不知何时,情到深处,已深邃入骨,又或许,更早…… “老公,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她醉眼朦胧,凝着他说。 他深邃凝她娇丽容颜,欲念似海,褪她衣衫,在她耳畔温柔情语,“我何尝不是?遇见你,娶你,爱上你,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惊喜和恩赐,所以,蓝儿,答应我,永永远远别离开我。” 她眸似弯月,“永永远远不离开你。” 那一刻,两人身体毫无缝隙相缠,如火相融。 或许,心与心,再无嫌隙,她彻底燃烧,热情似火,加上醉意,整整缠他一夜。 这一夜,他的丫头那么小,那么美,那么纤,那么韧,绽放至极,给予他所有。 另一间房。 炙热缠绵的吻,将床上两人燃烧到极限。 关键时刻,安洛紧张的颤栗,一向洒脱的她,泪莹于睫,终是害怕。 霍靳墨风度,停下来。 安洛低低一句,“抱歉,我……我没准备好……” 他吻她的唇,“等你愿意那天……” 她一脸娇羞,为他的体谅而感动。 翌日中午。 四人回国。 抵达江城已是晚上。 中间,给慕震涛打了一通电话,报平安。 慕震涛自是对她一通说教,说是幸好南宫藤跟去日本,要不然,该跟去的人是他了。 南宫宅邸。 慕凝蓝将背包里的衣服整理出来,又将买的零碎饰品收纳,最后将南宫藤送给她的钻石发夹收起来,珍宝似的锁在抽屉里。 南宫藤走过来,拍她脑袋,“怎么不戴?” 慕凝蓝摇头,眼中幸福满溢,“要我戴上价值不菲的钻石发夹上班显摆吗?” 他沉吟,“那就在家里戴给我看。” “嗯。”她轻轻靠进他怀里,问道,“明天上班吗?” 他抚她长发,“嗯。” “那我们早点睡觉。” “好。”他说着,抱住她,就要吻她。 她伸手一挡,嫣然一笑,“别,我身体不便……” 他反应几秒,懂了,将她抱起,两人一起躺在床上,男人手抚上她的小腹轻揉,“昨夜不还好好的吗?” “所以,幸好不是昨夜,你啊,运气好……” 他叹气,“又要干涸一个礼拜。” 她笑,往他怀里钻了钻,眸色黯然,“只是……这样以来,我还是没有怀上宝宝……” 他一怔,眸色幽暗,拍着她后背安抚,“一定会有的……” “嗯。” “睡吧。” 六月的江城,繁树枝茂,百花开放。 慕凝蓝的日子细水流长,平淡而幸福。 工作依然如常,充实而满足。 这两天,慕凝蓝却为一件事而头疼。 那就是这个月二十号,是南宫藤的生日。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过生日,她绞尽脑汁想各种点子。 这天晚上,一场极限运动之后,慕凝蓝趴在他怀里,喘息未定,“老公,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南宫藤揉着她光滑后背,“有。” “什么?” “你。” 慕凝蓝满头黑线,“我说认真的,你的生日快到了。” 他微怔,幽幽道,“我很多年都没有过生日了。” 她略略惊讶之余,明白过来。 南宫榈常年不在家,苏荷又卧病在床,大概是没有人给他过生日吧。 想到此处,她心里一阵心疼,“今年的生日,我陪你一起过。” 他搂紧她,“一切听老婆的。” 关于选礼物,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思虑几天,最终,有了主意。 六月十八号。 南宫藤去外地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竞标会,预计会赶在生日之前回来。 走之前,南宫藤千叮嘱万嘱咐她在家老老实实的,下班或是逛街,必须喊上秦淮。 她一一答应。 正逢周六,慕凝蓝喊了秦淮,开车去繁华商业街。 本来是要叫安洛出来的,安洛却说要搬家,已经找好了房子。 慕凝蓝替安洛不平也无奈。 那套别墅终是要被银行收走,她一听,自是要过去贡献一份力,安洛却说某人快一步,已经来了,东西不多,不用她去。 慕凝蓝笑笑,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霍靳墨,这俩人自日本定情之后,一天天,黏黏糊糊的,看来,好事已近。 秦淮自后车镜看了眼一脸笑颜的慕凝蓝,“夫人,去哪儿?” 此时,车已经开到繁华街区,慕凝蓝降下车窗,看到一家珠宝店,喊秦淮停车。 慕凝蓝下车,走进珠宝店,秦淮紧随其后,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以免打扰她。 店长亲自迎上来,热情招待。 慕凝蓝随着店长的介绍,一一浏览着专柜里的美盈璀璨的钻戒。 她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无名指,若有所思。 她和南宫藤结婚本就是一纸薄书的交易,没有婚礼,更没有戒指,此次借生日机会,打算买一对戒指,一来是弥补缺憾,二来,算是生日礼物。 尤记,他与陌灵是有一对戒指的,那只半边尾翼钻戒,被封在书房暗格抽屉里。 其实,她并不是要去攀比或者计较,她想的比较简单,只是想拥有专属于两人的永恒之戒。 慕凝蓝在店内转了一圈,视线定在首席专柜一对钻戒上。 这对钻戒,设计独特,是由星星和泪珠组合镶嵌而成的钻戒,星星一角黏着泪滴,不禁地让她想起他眸底那条明亮的星河,璀璨闪烁。 店长见慕凝蓝长久站在专柜前,立即介绍,“小姐,您的眼光真的不错,这款对戒是著名设计师约翰设计的作品,这是他纪念亡故妻子的封工之作,诠释他对妻子的无线思念。” 慕凝蓝莞尔,“我可以试戴一下吗?”。 店长微笑,“可以。”店长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取出钻戒女款,给她戴在无名指上,并夸赞道,“小姐,你的手指纤细又白,戴上这款戒指,真的很漂亮。” 慕凝蓝脸上漾起笑容,递过去一张卡,决定买下。 出了珠宝店,慕凝蓝上车,秦淮问道,“夫人,下一站去哪儿?” 慕凝蓝想了想,“去附近商场吧。” “是。” 在商场服装区逛了一圈,她买了两套运动装,一套她的,一套南宫藤的,又给两人买了几套夏装。 临近中午。 慕凝蓝和秦淮去商场顶层美食城吃饭。 美食城聚集全国各地特色名吃,宽敞又大,人多噪杂,需要自行去柜台点餐。 秦淮看了眼座无虚席的餐厅,对一脸欢喜的慕凝蓝说,“夫人,你想吃什么?你坐在这里等,我去买。” 慕凝蓝一笑,“还是我去吧,论起吃,你不及我。” 秦淮笑,一个女孩不仅落落大方承认自己是一个吃货,又当作一种骄傲,颇为少见。 慕凝蓝挤进人群,秦淮自是不放心,跟在身后。 慕凝蓝刚走到一家烧卖档口前,却在餐厅另一角,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薛天翼。 平时,除了和薛天翼是工作之内的上下属关系之外,薛天翼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冷言冷语,所以,此刻,即使偶遇,她从未想过要过去打招呼。 然,错开视线之际,却见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女人缓慢的走过来,薛天翼急忙上前迎住,两人短暂拥抱,又分开。 慕凝蓝八卦模式开启,该不会是薛天翼的女朋友吧? 思绪飘飞之际,薛天翼突然朝她这边看过来。 慕凝蓝快速回避视线,走到餐厅另一侧点菜。 她不知道薛天翼有没有看见她,总之,她选择无视。 事实是,薛天翼的确看到了慕凝蓝,那一瞬,一双漆黑的墨眉紧锁,又很快移开视线。 第249章 老婆,想你,想的睡不着1 慕凝蓝照顾秦淮不能吃辣,点了几样特色菜,自己则是一贯的川菜。 两人相对而坐。 慕凝蓝看着秦淮吃的津津有味,笑道,“这次不辣了吧?” 秦淮抬头,咽了嘴里的饭菜,面露尴尬,“抱歉,夫人,您见笑了。” 她摆手,“秦淮,你总是那么客气。” 秦淮握着筷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慕凝蓝觉得秦淮简直就是一个谈话终结者,她还是好奇问了一句关于南宫藤的,“秦淮,你和南宫藤是怎么认识的?” 秦淮没有料到慕凝蓝会如此一问,微微一怔,又轻描淡写道,“在一次任务中,先生救过我的命……” 慕凝蓝恍然。 难怪两人看似是老板和雇佣者关系,又不似,原来是经历生的兄弟情谊。 她抓住机会,又问,“以前,他做过很多危险的任务吗?” 秦淮眉目精神,点头,“先生以前是国际刑警一员,参与过国内很多大案,与军队也有合作,我们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秦淮说到此处,眼神已经飘到很远,似是陷入回忆,低低道,“先生是我见过最出色的一名警察。” 慕凝蓝脸上映着彩云,眸底满是自豪,为拥有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老公而骄傲。 秦淮见她眉角流淌笑意,又道,“夫人,我还是那句话,先生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慕凝蓝弯唇,感叹,“是啊,除了爷爷之外,我只有南宫藤一个亲人了。” 秦淮眸色深谙,没再说什么。 华鑫别墅。 安洛看着霍靳墨将她放在门口的几箱行李一一往屋内搬,甚是讶异,上前拽住他,“霍靳墨,你这是干什么?” 霍靳墨腾出一只手,摸摸她脑袋,“不是看到了,帮你搬家啊。” 安洛只想翻白眼,“那你应该往外搬啊。” 霍靳墨将行李放在客厅,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安洛,听我说,你以后就安安稳稳住在这里。” 她愕然,“可是,这房子过几天就要被银行收走了。” 霍靳墨勾唇,从口袋拿出折起来的几页资料,递给她,“看看吧。” 安洛接过,视线大致一扫,震惊的眼神望他,“你把这栋别墅抵押给银行的贷款全部还清了。” 霍靳墨洋洋自得,“是的。” 只是没想到安洛不仅没有面露笑容,脸色却一变,“霍靳墨,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靳墨对安洛突然的变脸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出去租房子住而已,这栋小别墅不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念想吗?作为你的男朋友,帮你排解困难,不是很正常?” 安洛秀眉一皱,霍地从沙发起身,目光似棱棱角角尖锐的石头,“霍靳墨,你做这些事情,我很感激,但是我不需要!况且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那不是几万块,是一百万啊!你觉得我欠着你一大堆债,还能安然理得的住的下去?” 霍靳墨沉默。 这是他未曾深虑的事情,他的出发点,只是想让她开心,达她所愿。 却不想,这样的做法,实则伤了她的自尊,她一向独立又好强,这点他倒是忽略了。 他起身,抱住她,“抱歉,我只是觉得这栋房子对你很重要,所以,我才擅做主张,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安洛从他怀中挣开一些,已然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嗓音也柔和一些,“霍靳墨,谢谢你对我的好,但是,你的这份心意太重,我接受不了。” 霍靳墨叹气,“安洛,你想怎么样?” “继续搬家。” 霍靳墨沉默一会儿,眼中突然明亮起来,“这栋别墅贷款已经还清,而我就是房主了,与其你在外面租房子不如租这栋别墅吧?” 安洛眉角两根黑线,“你抽什么风?别开玩笑了,这别墅我可租不起。” 霍靳墨拉住她双手,“算你便宜,租金你随意。” “霍靳墨!” “听话。”霍靳墨拍拍她脑袋,唯恐她再次拒绝,继续攻心,“这样吧,你在外面租的房子多少钱,就付给我多少钱,实在不行,我们立一张租赁合同,这下总放心了吧?” 安洛岂会不知霍靳墨什么心思? 在迁就她所有感受,此刻,安洛心里早已感动的一塌糊涂。 霍靳墨见安洛似在犹豫,有松动迹象,顺势又将她搂入怀中,轻柔说道,“安洛,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以物质为上的女孩,刚才你所说的那番话,反而让我愈加欣赏你,拥有你这样好的女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安洛轻轻推开他,嗔道,“谁是你女朋友?别乱说!” “怎么不是?”霍靳墨弯唇,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做冥思状,“我算算啊,我们都睡过多少次了,难道还不是男女朋友?” 安洛气的小脸血红,脱口而出,“那都是被你引诱的!” 霍靳墨一双桃花眼眨了眨,眸底碎碎亮光,“反正都已经上了贼床。” 语落,霍靳墨低头,吻住了她双唇。 一开始,安洛小刺猬似的犹在挣扎,不稍数秒,身体渐渐地软在他怀里,被绵密不透风的吻淹没。 两人难舍难离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已经倒在沙发上。 安洛脸颊潮红,软绵绵的力气,推他,“霍靳墨,你起来……” 他亲她脖颈,喘息不定,嗓音黯哑,“叫靳墨。” 安洛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的,陷入一片迷乱,浑身阵阵酥麻,依从呢喃,“靳……靳墨……” 一声软蠕又娇的靳墨,像一记强大电流直击他心扉。 暴风雨般的吻,再次密密麻麻落下,仿佛这样才能缓和一点,却又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漂浮摇曳。 衣衫被他扯落,安洛张口要抗拒,却已不是自己声音。 她所有的反应,反而令霍靳墨浑身愈加滚如火烧。 “安洛……”霍靳墨嗓音哑的厉害。 安洛十指穿梭在他短硬的墨发间,喘息如雨,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知道,他在隐忍,在平息。 她不是拖沓之人,若之前,她自卑,没有勇气,前怕狼后怕虎,而如今感情方面,她既然认准了,便不会改变,做出一个决定只需三秒。 她媚眼如丝,嗓音沙沙的,“霍靳墨,即便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做你的女人,我想,我不会后悔……” 霍靳墨心里一颤。 抬头,双目灼热,哑声怜她,“安洛,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你会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女人。” “……”安洛怔忪,愕然,“你是……” “傻。”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还是处男一枚,霍靳墨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起身,动作迅捷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往楼梯上走,直奔二楼卧室。 两人沉入软绵绵的大床。 像瓜熟蒂落,自然而然,两人心照不宣,下面会发生什么。 霍靳墨的身体又硬又结实,就像是在身上盖了一张铁网,她明明被压得喘不过气,可转眸看到他撑在她头两侧的手臂,又觉得这网眼里间或灌进的风都是温柔的。 他用了力量和热情吻她。 她倾尽了所有深情青涩回应,在他的带领下,逐渐娴熟,上天入地,翻江倒海,难以自拔。 情难自控之时,他额头隐忍的汗水落在她脸上,他停下来看着她。 她脸上的红晕灿若一朵盛开极致的娇艳玫瑰,令他紧绷的那根弦,泵然断裂,却保持一丝绅士风度,问她,“安洛,可以吗?” 安洛紧张的攥着他衬衫衣领,颤抖的手心,已经沁出了细汗。 这一秒,她是有思想准备的。 “嗯。”这一声呢喃,似坚定似回应似情起。 整个卧室空气分子都像爆开的火星子。 他低头,又开始吻她,炙热又温柔,耐心的探入,每一步都有迹可循。 他在给她时间适应,也在给她最后一丝机会,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绝不会勉强她一分。 安洛身体软如水,何来拒绝?一双藕臂攀上他脖颈…… 霍靳墨隐忍极限,仓促又不得要领的闯进去。 那一刻,撕裂的疼痛迅速蔓延身心,安洛痛吟出声,这种痛,珍贵而让她滢泪。 霍靳墨心疼又无法抑制,毫无经验的他,空有蛮力和激进,停不下来,亲着她,安抚着她,也知道没有用。 渐渐地,星火点点的愉悦在两人之间瞬时燎原,共赴云端,又沉浮徜徉,飘曳在掀起的层层的潮浪中。 不知道几次激缠之后,霍靳墨侧身而躺,凝着熟睡中安洛恬静娇红的容颜,以及床单上那朵朵血色红梅,满足,疼惜,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安洛,从此你归我所有。” 夜幕降临,南宫宅邸。 慕凝蓝从浴室走出来,穿着一件真丝紫色吊带睡衣,刚躺在床上,手机响了。 慕凝蓝预感是谁打来的,急忙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果然是南宫藤。 她娇柔身型慵懒的靠在床头,手指头玩着一缕发尾,“叔叔,你终于肯舍得给我打通电话了。” 第250章 老婆,想你,想的睡不着2 那端,南宫藤温润的嗓音传来,“抱歉,今天太忙,刚回到酒店。” “所以呢?” “老婆,想你了。” 这一句话,像暖流自心尖流淌。 慕凝蓝一双透亮清澈的眼睛,笑眯眯的,弯成月牙儿,想起什么,说起正事,“叔叔,我不管你后天有天大的事情,都要给我赶回来。” “怎么了?” 慕凝蓝眼睛都瞪圆了,叫嚣道,“你看看,我就知道你会忘记,忘记了?你走的时候,不是说好会赶在生日前回来。” 他低缓的笑声传来,“老婆大人的旨意怎敢违抗?后天下午回去。” “说话算数。” “好。” “生日那天,我们去野营好吗?”慕凝蓝提议。 南宫藤沉默几秒,回道,“好。” “说话算数。”慕凝蓝笑的合不拢嘴。 意料中的“好”字没有等到,却被他下一句话噎住。 “野外露营也是一种夫妻生活的特别体验,刺激又豪放,老婆你果真洞察圣心。” 慕凝蓝气的小脸绽放一朵红梅,冲着手机喊道,“南宫藤,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那你想怎么聊?”他顿了顿,又道,“蓝儿,打开视频,我想看看你。” 慕凝蓝虽然嘴上不愿意,还是打开了手机视频,对准自己,努嘴,“看到了吗?” 南宫藤却僵着一张俊脸,蹦出一句,“为什么不脱衣服?” “为什么要脱衣服?” “不是要********************慕凝蓝毫不犹豫挂断视频,一头扎进被子里,脸烫烫的,心却空落落的,没有他的温暖怀抱,没有他的晚安吻,睡不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难道就是此时心境? 拿起了手机,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其实只是一堆乱码。 他很快回复:怎么?想我想的睡不着? “……”这就猜到了?扔掉手机,不理。 没隔一分钟,短信又来了,慕凝蓝点开信息:老婆,想你,想的睡不着。 她对着手机屏幕亲了下,傻呵呵的笑了,心里开出了朵朵小花。 余下两天,慕凝蓝按时上下班,由秦淮车接车送。 十九号晚上下班。 慕凝蓝向薛天翼告假。 薛天翼俊秀的五官,一贯的冷然,薄唇蹦出两个字,“原因。” 慕凝蓝扁嘴,说了实话,“我老公过生日。” 薛天翼翻开文件资料的手微微顿住,薄唇紧抿,“如果部门每一个人都要过生日,大家岂不是可以吃散伙饭了?” “……”他不同意? 正欲开口,却不想薛天翼话锋一转,开口道,“准了。” “……”她哑然,这人真奇怪,前后反差南北极的距离。 “还有事?”薛天翼开始下逐客令。 “哦,没事了。”慕凝蓝摸了摸唇瓣,转身,往门口走去。 然而,身后的薛天翼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使她成功顿住了脚步,“慕凝蓝,你觉得,你与陌灵姐在南宫藤心中的分量相较,哪个更重要一些?” “……”这个问题尖锐又敏感,直戳她命门。 但是,她不会再次钻进牛角尖,去和他心中的一个过去式去挣去计较。 她通过相册,看过他们之间所有爱恋时光,她纵然羡慕,却懂得尊重别人的过去,亦如南宫藤不会死死揪住她的过去不放是一个道理。 生活平淡幸福,平淡中,偶尔有怨有尤,人非草木,情之为物,颠倒众生,万千烦恼的根源,若无怨无尤,何来情深?何来小冤家一说? 人一旦通透,心随之开阔。 她心思纯净,无所畏惧,“薛天翼,庸人自扰之,我为什么要和陌灵作比较?我只需知道,南宫藤如今的妻子是我,爱的是我,足矣。” 薛天翼眸底波纹不转,藏着令人看不清猜不透的复杂情绪,紧抿的唇线微缓,透着嘲讽之意,“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慕凝蓝怒了,“薛天翼,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疾言厉色的将我与一个已故之人相比?我知道,她是你至亲的姐姐,你维护她,无可厚非,我可以理解,不与你计较,可是,你这样一味咬着别人不放,伤人又伤己,你真的活得开心吗?你可有为自己活过?” “……”活得开心吗?他不禁地问自己,心神微晃,却又很快镇静,丢给她四个字,“拭目以待。” 这四字模棱两可,透着挑衅之意,又或是准备好了脚本,会给她唱一场好戏似的。 本一潭宁静的心湖里面漩涡暗涌,表面上却平静无常,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是最可怕的。 慕凝蓝一双黑辘辘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薛天翼,一瞬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薛天翼,你对我并不是因为我占据你姐姐的位置的单纯厌恶,而是恨,是不是?” 薛天翼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蚂蚁,缄默。 慕凝蓝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离他很近,一双透亮清澈的眸子,直直盯着他,“你和林姨为什么这么恨我?到底为什么?” 薛天翼身型修长偏瘦,站姿笔挺,此时投下大片阴影将慕凝蓝牢牢囚住,愈加衬得慕凝蓝身型纤细柔小。 她小小的清丽容颜,白白净净,一如她那双眸子一般清透柔亮,纯净又单纯,此刻,她微咬粉唇,又透出几分委屈和幽怨,愈加显得她楚楚可人。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清楚她的样貌。 心,却莫名开始烦躁起来,抬手,将她推开一些,驱散她身体上散发着的足以扰他心神的馥郁芳香。 “你是不是脑洞开的太大了?” “……”慕凝蓝懵,“你平日对我总是冷冰冰的,又不待见我,你让我怎么想?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你恨不得拿一把刀把我杀了似的。” 薛天翼一双眸子蕴着越来越复杂的情绪,心里一股热浪冲上来,直蹿脑顶。 不知道是怎么做出的一系列猝不及防的行为,他双手一伸,抓住慕凝蓝的双肩,一个快速转身,将慕凝蓝困在办公桌和他胸膛之间。 与她面颊咫尺之距。 他薄唇阖张,热气喷薄在她柔美的颊畔上,嗓音低沉的吓人又透着几分危险,“觉得我对你冷冰冰的?那你想让我怎么对你?” 慕凝蓝满头雾水,完全没有意识到上方的人,不仅是一个对她又恨又气之人,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危险的男人。 她以为,薛天翼不过是被她激怒而恐吓她,她也不再留情面,抬手揪住他衬衫衣领,凶巴巴道,“你不过是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小屁孩,你再怎么样我都不会怕你!有种放马过来!我也不会对你再客气!” 薛天翼本就一身火气,此时,看着她眼睛里流露而出的不屑和倔强,那股子无名之火瞬时蔓延身心,越烧越旺,嗓音冷厉,“你说谁小屁孩?” 慕凝蓝被他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打他肩膀,朝他喊,“耳朵聋了?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一个小屁孩……” 下一瞬,双唇被一抹冰凉的柔软堵住。 世界安静下来。 慕凝蓝一双漂亮黑辘辘的瞳孔颤缩瞪大。 同样震住的还有上方压住她的薛天翼。 薄唇贴着的柔软,犹如果冻一般,从未吻过女人的他,浑身莫名的燥热直冲小腹。 慕凝蓝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薛天翼凭着古欠望和怒火的驱使,高大的身型再次压了下来。 慕凝蓝躲不及,拼了命的推薛天翼,两人撕扯间,衣领被扯开,她左躲右躲,被他咬到脖子。 慕凝蓝吓的流出眼泪,大喊,“薛天翼,你放开我!放开我!” 此时的薛天翼几无理智,却被她嘤嘤的哭声打断,猛地松开了她,双臂却撑在她身体两侧,平日那双清亮的眸子却烧着一把火,居高临下瞪着她。 慕凝蓝已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惶然看清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侵占的古欠望之火,心里暗咒,自己太蠢,惹出了什么。 她拼了命的挣扎,却被他抱住,耳畔他嗓音低哑沉重,“离开他,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慕凝蓝被他的举动再度吓住,哪里顾得上他在说什么,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薛天翼,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突然,身上一轻,慕凝蓝惊蛰抬头,却见秦淮手握拳头,眼神冷厉的瞪着被甩至地上的薛天翼。 秦淮面露肃杀之气,嗓音森冷寒川,“天翼少爷,先生对你有所顾念,你再怎么浑也不该动夫人!” 说完,秦淮冲上去,一把揪住薛天翼的衣领,将薛天翼从地上拎起来。 薛天翼看起来斯斯文文,白面书生似的,却一手挣开,看了一眼身旁一脸恐惧的慕凝蓝,“秦淮,你敢动我一指头试试?” 秦淮一肚子火,提拳就要挥过去。 慕凝蓝跑过去,抓住秦淮的胳膊,鼻音很重,“秦淮,别动手……” 秦淮回头,看着慕凝蓝脸上未干的泪痕,却一反常态的不冷静,“夫人,抱歉,先生走之前把你的安全交给我,发生这种事是我失职,即使打了天翼少爷会被先生辞退,我也要这么做!” 第251章 陌灵归来1 慕凝蓝摇头,“秦淮,不要和他动手!” “夫人。”秦淮挣开了她胳膊。 慕凝蓝皱眉,第一次对秦淮喊,“连你也要和我作对?” 语落,慕凝蓝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秦淮一愣,终是不放心,紧追上去。 慕凝蓝穿着高跟鞋,走路跌跌撞撞,像随时会被一阵风刮走似的。 秦淮快步跟上她,生怕她一个不留神跌倒,慕凝蓝脚步却越来越漂浮,越走越快。 “夫人。” 秦淮见她情绪不对劲,立马追上去,在电梯口截住了慕凝蓝。 这才瞥见慕凝蓝衣衫领口散开,露出整个柔美脖颈和漂亮纤细的锁骨,视线一经碰触,如被蛰了一下,他迅速移开目光,利落脱掉外套,递给慕凝蓝,“夫人……” 慕凝蓝垂眸,瞥了自己一眼,脸露尴尬,急忙接过外套穿上,低低一句,“谢谢。” 两人无话,乘坐电梯下楼。 车停在南氏大厦马路边。 慕凝蓝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马路,裹足不前。 秦淮停下脚步,“夫人,你怎么了?” 秦淮还想说什么,抬眸却瞥见她满目滢泪。 路边的路灯明亮闪烁,她的眼泪也泛着光。 秦淮的眉角一蹙,胸腔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心疼,这样一个单纯女孩,整天生活在被人算计来算计去又满是伤害的荆棘漩涡里,很崩溃吧。 慕凝蓝抬头望天,“秦淮,自我嫁入南宫家起,我想过不查不问不好奇,可一开始林姨就很讨厌我,甚至敌视我,还有薛天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那么恨我?”她转眸,盯着秦淮,“包括你在内,你们每个人像一个谜一样,奇奇怪怪的,让我捉摸不透,可我不傻,你们一定有事瞒着我……” “夫人……”他的嗓音失去了往日的沉静。 慕凝蓝低头。 秦淮递过来一个手帕,慕凝蓝接过擦了眼泪,又递还给他。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这是那夜她擅闯后庭洋楼,她递给秦淮擦脸上雪水的那只手帕。 秦淮攥着手帕,阖张薄唇,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你们是不是都很喜欢陌灵?”慕凝蓝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是个无助的孩子,“我知道,你们都很维护她,包括林姨,薛天翼……还有,你和南宫藤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件旗袍是林姨和薛天翼所为,是不是?” 秦淮快要被她的不安她的委屈,击倒了。 让人怜惜。 他抬手,却在离她肩膀咫尺之距,顿住。 “夫人,既然您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隐忍?先生可以为你出头的。” 慕凝蓝苦笑,“我知道,只要我说,他一定会做点什么,但是,若他可以做些什么,早就做了,不是吗?林姨是陌灵的亲姨母,他重情又担负不可推却的责任,事实上,又能真正做些什么?其实,我挺懦弱的,遇事很容易选择逃避,我曾觉得,只要我安安静静,不惹是非,待人安好,自会换得一丝平静,可如今看来,不是的。” 秦淮面色凝重,“夫人,很多事情,选择不知道要活得轻松一些,您不明白,其实,先生有很多无可奈何……” 她突然莞尔,转移话题,“好了,道出一切愁绪,心里舒服多了,这件事别告诉他。” 秦淮皱眉,“这件事应该让先生知道。” 慕凝蓝摇头,“他的脾气你应该清楚,这事翻篇,我不想再节外生枝,况且,我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双手下意识揪住衣领,余惊未消。 秦淮担忧也犯愁,他受命保护慕凝蓝,却缕缕出差池。 这次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先生视他为己,他理应什么事情都一一报告,可是,看着慕凝蓝近乎哀求的眼神,他动摇了。 如果这是为她和先生好,他保持缄默。 “是,夫人。” 慕凝蓝嗓音沙沙的,“回吧。” “是。” 主管办公室。 薛天翼修长身型颓靠办公桌,心里的烦躁和怒火达到盛极,突然转身,大喊了一声,大手一挥,桌上的文件资料零落一地。 夜色浓郁。 慕凝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刚抓起手机,手机却响了。 看了一眼屏幕,是南宫藤。 她平息了下情绪,轻咳了两声,让声音听起来更清脆一些,按了接通键。 “叔叔,忙完了?” 那端他好听的声音传来,“嗯,今晚有应酬,刚回来。” “喝酒了?” “嗯,不多,没你在身边,岂敢多喝?” 慕凝蓝鼻子一酸,“叔叔……” 南宫藤声音透着疑问,“怎么了?” “我想你了……”她嗓音有些沙哑。 南宫藤何其敏锐? 察觉她有点不对劲,嗓音沉了几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慕凝蓝强撑,却道,“是有事。” “出什么事情了?”南宫藤声音有些急切。 “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的有事了。”她低低一笑,又补充一句,“没你在身边,茶不思饭不想。” 南宫藤长吁一声,“这丫头,差点被你吓到。”又道,“乖,我明天回去。” “嗯。”慕凝蓝应声。 “睡吧。” 慕凝蓝翻了个身,嗓音娇柔,“叔叔,你哄我睡觉吧。” 他笑出声,“真是个孩子,怎么哄?” 她想了想,“给我唱首歌。” 他倒是来者不拒,宠溺的语气,“拿你没办法,想听什么?” “日本给我过生日时的那首歌。” “好。” 清悦动听的歌声隔着千里之外徐徐传来,她心里被暖暖熨帖着,阴霾尽扫,缓缓地闭上眼睛。 六月二十号。 一大清早,慕凝蓝就开始准备野营需要的户外用品。 地点选在江城郊外的南山渔村,这是她研究好几天才敲定的露营景点。 人的一生总该有这样的旅行,六月春暖花开时,正是露营的好时节,又逢他生日,她觉得自己的决策简直不要太好。? 中午时,她给南宫藤打电话,南宫藤已经在机场,两人商定,为了节约时间,直接去渔村回合。 秦淮将野外装备一一放进后备箱,嘱咐几句,慕凝蓝独自开车前往。 由于南山渔村离江城不过两个小时路程,经她苦口婆心软膜硬泡,南宫藤实在被她闹得没法子,才批示她可以自己开车去。 当然少不了唠叨一大堆。 到达南山渔村已是下午两点。 车刚进南山渔村,便有景区工作人员热情接待。 慕凝蓝咋舌,敢情他一早安排好了? 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对南山渔村又有了新一番认识,周边有最美丽的高山草甸,芦苇遍野,这个季节,山上溪水潺潺,瀑布飞泻,清凉气爽。 工作人员说,白天在山涧野餐,呼吸新鲜空气,将山水美景尽收。 夜里,临海支起营地,点起篝火,仰望漫天璀璨银河,隔天早上,也是观云海日出的好地方,四点多,云霞便升起来,从海平线上徐徐升起,折射出点点金色彩霞。 附近设施很全,酒店民宿,便利店,娱乐项目也很多,沙滩寻宝沙地拓展篝火晚会户外投影ktv等活动。? 一路上,她看遍整个渔村,选了一处临海的绿坪安营扎寨,又去超市购买了一些物资和保暖品。 她带的是双人帐篷,等不到南宫藤来,一个人看着说明书,反复琢磨,花费近一个小时才将帐篷搭建好。 将生日蛋糕储存在民宿冰箱,又将车停在帐篷附近,拿取东西很方便。 她铺好被褥,又特意从车里拿了一条毛毯,以防夜里太凉,又将行李里的生活用品整理出来,一一都放进帐篷。 附近隔着不远的距离,间或能看见成双成对的情侣野营,有的情侣还租船出海体验捕鱼。 慕凝蓝安顿好一切,去海边散步。 海边空气湿润,偏凉,她上身穿白色衬衫,难得没有穿裙子,而是一条黑色紧身小脚裤,一双白色运动板鞋,简单又大方。 迎风,闭眼,长发被风吹得四散凌乱,仔细聆听海浪的声音,以及海鸥鸣叫,想起当年自己在海里被南宫藤救起的画面,也会想起父亲母亲。 睁开眼睛,远远眺望夕阳下泛着金粉色的海水,不仅感叹,这两天选来选去,居然选在海边,以为会多少有些惶恐,却不然,或许独自一人的缘故,伤感反而更多。 五点。 慕凝蓝给南宫藤打电话,南宫藤那边正在开车。 “蓝儿,我已经在赶往南山渔村的路上了,你别在海边乱跑。” 慕凝蓝笑,“你有千里眼啊,还能知道我在海边?” 那边顿了下,“听到海浪的声音了。” “还要多久?” “快了,最多半个小时。” “那你开车慢一点,我等你。” “好。” 此时,渔村万家灯火,不少旅游的人们住在酒店或民宿,还举办烧烤和篝火大会。 慕凝蓝前去凑热闹,站在人群中,看着一对对情侣跳舞唱歌,好生羡慕,心想,一会儿南宫藤来了,一定要加入他们。 一辆黑色悍马疾驰在山道上。 第252章 陌灵归来2 南宫藤摁掉蓝牙耳机,又有新的电话进来。 南宫藤双手掌控方向盘,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车速减慢,接通。 “喂?”他嗓音清冷又沉稳。 那端却无人回应。 南宫藤蹙眉,“你好?哪位?” 那边依然静默。 南宫藤以为是骚扰电话,正欲挂掉,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宫藤……” 他脑袋如劈进一记响雷,轰地一声炸开。 时隔多年,仅仅两字,却足以令他忆起熟悉的声音。 为之震骇。 车在山道一个急速飘移,刺耳震天的急刹车声,车嘎然停在道边。 南宫藤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呼吸失了正常节拍,万千思绪排山倒海齐齐向他压来,喉间酸痛,挤出两个字,“陌灵……” “我在老地方等你……” 那端撂下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南宫藤将蓝牙耳机从耳朵上甩飞,猛地打方向盘,一个急速飘移,调转车头,车速迅疾,卷着一阵呼啸冷厉的风,猎豹似的疾驰而去。 远山青黛,渔船点点,笼罩上一层橙红色的光晕,好似一副色彩浓郁的国画,归鸟盘旋海面,翅膀仿佛擦过晚霞,此时正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 海水呼啦啦地冲上岸,冲到慕凝蓝的脚上,凉凉的,痒痒的,好像一只小虫子在挠她的脚心。 算了时间,已过半个小时。 慕凝蓝再次掏出手机,给南宫藤打电话。 却迟迟无人接听。 又打了几次,同样无人接听。 慕凝蓝攥着手机,秀眉微微蹙起。 一阵海风吹来,夹着海水的湿润,凉飕飕的。 慕凝蓝不禁地打了个寒颤,双手环抱手臂,决定返回帐篷等。 鞋子被海水浸湿,她换了一双拖鞋。 在帐篷附近的草坪上铺了一块垫子,拿了一个枕头,披上毛毯,躺在垫子上,望天。 夜空映着海的颜色,湛蓝如洗,一弯玄月斜挂,朦胧似烟,一颗一颗蓝幽幽的小星星,神秘地眨着眼睛,好像离她遥远又近。 她展开手掌,透过指缝,遥望天上星河漫溢,小手轻轻拂过,仿若真的能摘星揽月,做了幼稚的事情,五指收拢。 星河玄月,天上宫阙,清冷孤寂,遥不可及。 终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心底泛起惆怅和悲秋之感。 如此安安静静地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维持一个姿势亦不觉得困乏,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是九点半。 再次拨打南宫藤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她不淡定了。 说好的,他一定会来的,为什么他没来? 她给南宫宅里打电话,佣人接的,说他并没有回去。 她心底开始莫名不安。 夜幕愈浓,月光如漫天纱帐,笼罩着江城二中。 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步伐急速跑到操场上,直奔一颗大树下,此人就是南宫藤。 月色皎洁,朦胧光晕披满男人一身。 他眸底映着清沉厚重的暮色,英俊的五官沉静如斯,心里却早已翻起惊涛骇浪。 “宫藤……”一道轻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南宫藤身体一瞬间绷紧,僵硬,仿佛血液停止循环。 他僵硬转身。 一抹高挑纤瘦的女人,乍然出现在他的视野内,仿佛一道雷光骤然从天劈下,劈进他心头,炸成碎块。 男人颤晃的视线里—— 女人一身长款红裙,长发披肩,容颜娇丽,朝他微笑。 “陌灵?” 南宫藤不敢置信的一声轻唤,却似耗尽全力一般。 她没死?她真的没死?此刻,她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一颦一眸,一如往昔。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陌灵在他走到她身前之际,扑进他怀里,嗓音哽咽,“宫藤,真好……还能再见到你……” 南宫藤展开双臂,紧紧的将她抱住,嗓音都是抖得,“陌灵,你活着……原来……你一直都活着……” 陌灵眼泪流出来,沾湿他胸前衬衫,“是的,宫藤,我没死……我活着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南宫藤双手抚着她后背,嗓音含着悲恸,“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知道吗?那次,我和队员亲眼看见你所乘的直升飞机摧毁坠海……我以为你死了……” 陌灵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站在逆光处,脸上情绪莫测,她双手摸索着,捧住他英俊的面颊,泪流满面,“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回来了……宫藤……你知道吗?你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当初我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可我还是挺过来了……只为有一天能和你重逢……” 语落,陌灵踮脚,却吻住了他唇角,辗转男人的薄唇。 唇唇相接,经年燃尽的死灰,仿佛一点点重燃。 南宫藤环在她纤细腰肢的双臂,猛然收紧,一瞬间恍惚,似呼应似情动,微启唇齿,陌灵趁着空荡,双手缠住了他脖颈,愈加深入,炙热如火。 这一动作,却令南宫藤身体一僵,脑袋中胶片似的闪过慕凝蓝的灵秀容颜,他猛然惊醒,迅速松开了陌灵。 陌灵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宫藤……怎么了?” 南宫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低低一句,“抱歉,刚才是我失态……” 陌灵抓住了他胳膊,“不,不是的……宫藤……” 南宫藤用最快的速度将心情平复下来,轻轻拂开抓住他衣袖的一双手,歉意的眼神凝着陌灵,“陌灵,其实我已经……” 陌灵突然捂住耳朵,哭着喊道,“不要说!不要说!” 南宫藤不忍心,却不得不告诉她事实,“陌灵,你听我说,我结婚了……” 陌灵抱住南宫藤,额角抵在他胸膛,嘶吼道,“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他阖眸,又缓缓地睁开,千言万语终是汇成两个字,“抱歉……” 陌灵摇头,情绪有些激动,“没关系,都没关系,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就足够……” 南宫藤将陌灵从怀中拉离一些,“陌灵,你以前很冷静的……” “冷静?”陌灵嗓音凄楚怜怜,“我是你的未婚妻,可是你却违背我们的誓言娶了别人,你让我怎么冷静?” “陌灵,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可以恨我怨我,可是,我们之间已成过去……知道你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不,不是的,我们之间没有过去!”陌灵嗓音激愤,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娶她,是迫不得已,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濡几十载,我们有共同的梦想,一起考入警校,经过层层历练,成为国际刑警一员,那些年,我不仅是你的未婚妻,也是曾经与你共同抗敌的战友,一起狼窝虎穴出生入死过,我们错过这么多年,如今我活着回来了,我们还要再错过吗?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可是,陌灵,一切都变了,我也变了,你明白吗?”他嗓音很低,透着无力感,“你一直和天翼在一起,对吗?” “是。”陌灵再次抓住他衣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南宫藤轻轻拂开她双手,“陌灵,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我有家有妻子,你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嗓音低沉而缓,字字句句却伤人肺腑。 陌灵声音尖锐,“不!宫藤!你不可以这样!她是害死我母亲以及我姨夫的仇人的女儿,也是害干妈至今躺在床上的小三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 “那些和她没关系!”南宫藤握住她抖得厉害的双肩。 她苦涩一笑,“没关系?你敢当着干妈的面这么说吗?” 南宫藤被戳到伤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双眸子萃漫寒意凝着她。 陌灵抬手,摸索着抚上他搭在她肩膀的手背,突然话锋一转,轻轻一句,“宫藤,生日快乐。” 这句话像一记针扎进他脉络,彻底提醒了他。 蓝儿,对,蓝儿还在等着他,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还要去南山渔村赴约。 “陌灵,我有急事要走……” “不。”陌灵抱住他,“你再陪我一会儿好吗?你还记得这个操场,这颗树下吗?这是你第一次吻我的地方……” 南宫藤脑子里自动播放那遥远的甚至快要尘封的记忆,心乱如麻,推开她,“陌灵,我说过,都已经过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 “宫藤!” 陌灵却跌跌撞撞追上去,绊住一块石头,摔在了地上。 南宫藤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却见陌灵勉强撑起身体站起来,双手挥舞着,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移动,“宫藤?宫藤?” 南宫藤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瞳孔急颤,快步走过去,扶住她。 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陌灵一双眼睛空茫不转动,却盈着泪光,先是摸住了他胳膊,再是肩膀,最后抱住了他,“别丢下我一个人……” 那一刻,所有纷繁复杂的情绪和负疚感,像一颗颗砂石,凝成块成山,砸进他心湖,掀起滔天骇浪。 第253章 第一次夜不归宿1 附身,将陌灵打横抱起,沉步离去。 南山渔村。 慕凝蓝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拨打南宫藤的手机,却依旧关机。 心急火燎之际,突然,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逼近。 慕凝蓝惊蛰起身,顺手在草坪摸索,拎起一块石头。 星月阑珊的夜空,四周路灯光线很弱,她视线本就在夜里模糊,只看见一个黑影快速朝她走过来。 一步两步,她心跳如雷,闭上眼睛,大叫一声,抬手就要砸过去,却被一道大力擒住手腕。 慕凝蓝惊惧大喊大叫,手腕动不了,还有脚,她一脚踢在那人身上,那人却没有躲闪。 听得一道清沉醇厚的嗓音,“夫人。” “……”熟悉的声音,待看清楚来人,慕凝蓝一瞬怔住,“秦……秦淮?” “是我,夫人。”秦淮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快要融入这夜色一般浓稠,他松开慕凝蓝的手腕,却道,“又差点被夫人打了。” 慕凝蓝长吁了一口气,吓死老娘了。 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还端着一块石头,面露尴尬,急忙扔掉石头,“我没看清楚,还以为是……” “以为是意图不轨者?”秦淮想起刚才慕凝蓝抄起一块石头要砸过来时的样子,忍俊不禁一笑,“夫人当真勇猛,谁敢?” 慕凝蓝被秦淮一句玩笑话,弄得不好意思一笑,“谁让你凭空冒出来的!” “夫人,我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慕凝蓝顿了几秒,满腹狐疑,“秦淮,你该不会是一路跟着我来的吧?” 秦淮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解释道,“是先生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过来,所以,让我一路跟着过来,护你安全。” 难怪南宫藤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早有计谋! 慕凝蓝叹气,“所以,我在渔村所有行踪,你都了若指掌?” “是。” 慕凝蓝瞪他,“那你看见我一个人费劲巴拉的支帐篷,也不出来帮忙?” 为了支起那个双人帐篷,可是花费她近一个小时。 秦淮却笑了,“那个时候我要是走出来,夫人说不定要搬起一块巨石砸我了。” “……”秦淮也会开玩笑了。 “先生说,答应你一个人先来,却派了我尾随,我若半道出来,夫人岂不是要生气?” 她扶额,突然想起了什么,难怪最后一通电话,南宫藤知道她在海边,原来是这样啊! 毋庸置疑,她时时刻刻处在他掌控之下,确确实实是没有自由的,唯有默叹。 她在铺垫上坐下,拍拍一旁的位置,示意秦淮坐下,又问,“那你现在为什么突然冒出来?” 秦淮犹豫了下,和她隔着距离坐下,“夜色深了,我以为夫人就这么躺在在帐篷外睡着了,而先生又迟迟未来,我担心,就过来了。” 慕凝蓝眸色一暗,抱怨道,“都十点多了,他怎么还不来?” “我给先生打过电话,可是打不通,或许,先生半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耽误了吧?” 慕凝蓝心里却隐隐不安,忽然道,“他会不会半道出什么事故了吧?” 秦淮摇头,“先生一向心思沉稳,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心底却是另一番想法,先生越是这样,越是奇怪,事事周全沉稳之人,是不会做出让人不安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还不来?他若没有事情牵绊住,能不来赴约吗?今天可是他的生日。” “或许……”秦淮一时也接不上话了。 “你也没有或许了?”慕凝蓝打趣,却是真的担心了,霍地起身,“秦淮,我们回去!” 秦淮利落起身,“我来收拾行装。” “一起。” 她将帐篷内的生活用品和被褥毯子一一整理好,往车里放。 秦淮果然是个熟手,不过两分钟,利落拆散帐篷,收拾妥当,上车,坐进主驾驶座。 慕凝蓝上了副驾驶,“秦淮,你的车怎么办?” “车停在景区停车场,择日我让人开回去,我不能让夫人一个人开夜车,很危险。” 慕凝蓝想了想,点头。 一路上,慕凝蓝又给他打了几次电话,皆是关机状态。 慕凝蓝想了想,给霍靳墨打电话。 华鑫别墅。 霍靳墨从浴室走出来,便将安洛抱住,压在床上。 自尝到了吃肉的美味,这两天夜夜赖在安洛家不走,衣柜,浴室,他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安洛肠子都悔青了,天天被折腾的腰酸背痛,一向工作效率高的安洛,上班都是萎靡不振,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这不?安洛争拗不过,被霍靳墨三下五除二摘干净。 安洛推他,“能不能不要?” 霍靳墨脸一沉,“不能,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你这个禽兽,什么几天?前天一大早,被你摁在浴室里折磨的是鬼?” “是吗?”霍靳墨扬眉,低低一笑,“昨晚还有一次……” 安洛懵,“你见鬼了?昨晚你没过来啊?” “梦里。” 安洛汗颜,“你真够无耻的,梦里也不放过我!” 霍靳墨困住她双手,薄唇压下来,“说对了,每时每刻都不想放过你!” 正欲进一步动作,手机却不合时宜响起。 安洛趁机从他怀里溜走,却被他抓住胳膊,禁锢在怀。 他看了一眼屏幕,很快接起,“丫头,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有事?” 安洛抬头,“蓝蓝?” 慕凝蓝刚欲说什么,却听到安洛的声音。 大半夜这个点,霍靳墨和安洛在一起? 额,不言而喻,慕凝蓝偷笑,这俩人进展神速啊! 却不忘正事,“我找不到南宫藤了,他今天有没有联系过你?” 霍靳墨立即坐直了身体,认真道,“早上有联系过,想问他生日怎么过,他说和你二人世界,怎么了?” 慕凝蓝这下更担心了,“我们约好今天去渔村的,可是我从傍晚等到这个点,他都没有来,而且手机关机了。” “我以为什么事情呢,放心吧,他这么大一个人能出什么事?别瞎想了!” “可是,我担心他半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故了?” 霍靳墨揩了下鼻梁,“这样吧,我帮你查下这段时间道路的交通事故状况。” “好的,谢谢。”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丫头,客气,过一会儿打给你。” “嗯。” 挂断电话,安洛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霍靳墨笑笑,“没事,丫头瞎担心而已。” 说着,套上浴袍,去窗口打了一通电话。 神情却异常凝重。 他太了解南宫藤了,他不会无缘无故不给丫头任何信息就凭空消失的,除非真的有事。 回到南宫宅邸已是一点。 慕凝蓝是被秦淮叫醒的,她睁眼一瞬间,抓住秦淮的胳膊,“怎么样?叔叔打电话了吗?” 秦淮摇头。 这时,霍靳墨打电话过来。 慕凝蓝迅速接起。 霍靳墨说那个时间段,江城甚至那段道路,并没有发生任何交通意外,让她放心。 慕凝蓝心里的担心总算减退一分。 秦淮将她送到主楼门口,直至看着她进屋,才离开。 慕凝蓝回到卧室,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继续等。 抛却以前不提,这是与南宫藤和睦以来,他第一次夜不归宿。 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就像她抬手想去抓天上的星月一样,抓不住。 时间漫长,从两点到三点,再到四点,直到天蒙蒙亮。 南宫藤回来的时候已是早晨六点。 他轻轻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慕凝蓝,眸色幽深,刚准备去浴室,慕凝蓝却从床上翻身起来,下床,鞋都没穿,直接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叔叔,你到底去哪儿?为什么没去赴约?”慕凝蓝抱着他,声音透着责备之意,却十分温柔。 南宫藤身体一僵,双臂展开,却没有抱她,嗓音沉重,“抱歉……” 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你到底去哪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还以为你半道出什么事情了!” 南宫藤低头,却瞥见她眼中浮现泪光,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攥的铁紧,深深的自责和负罪感令他不敢抱她,“我临时有急事要处理,所以失约了。”说完,他又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机没电了。” “你没事就好。”慕凝蓝吸了吸鼻子,却笑了,“老公生日快乐,虽然迟了。” 南宫藤心里像被一棍子敲了一下似的,闷闷的痛。 低头,要吻她。 却在黏上她唇瓣的一瞬间,突然松开了她。 慕凝蓝疑惑凝他,“怎么了?” 他眸光闪烁,“我忙了一天,一身臭汗,先洗澡。”末了,想去摸摸她头发,再次顿住,瞥见她眸底的红血丝,愈加心疼,“傻丫头,居然等了一夜。” “你不见了,我还能好好睡觉吗?”说完,她双手伸过去,脱他的衬衫,却被南宫藤捉住手,“做什么?” “你不是要洗澡?” 慕凝蓝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实在觉得他好奇怪,以前不都是他猴急猴急的把她往浴室拖吗? 他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我自己来,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快去睡吧。” 第254章 第一次夜不归宿2 慕凝蓝一夜没睡,是真的困了,但还是红着脸说,“我等你一起睡……” “好。”他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 南宫藤未褪衣衫,高大挺拔的身型颓靠墙壁,冷水如注浇落而下。 凉意透骨弑心。 良久,他脱掉衬衫,直接扔到地上。 出浴室之后,已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他却略略一惊。 却见慕凝蓝靠在床头,脑袋一点点的,困得随时要倒的样子,但每一次脑袋耷拉下去,又抬起来。 南宫藤走过去,刚将她身体放平,她却一下子惊醒。 双手缠上他脖子,“怎么这么久?” “傻不傻?这么困了,还不睡?”他抱住她,一起躺下。 她身体往他怀中深处钻了钻,却依旧抱着他脖颈不撒手,“好喜欢……” “喜欢什么?”他薄唇落在她鼻尖以下。 她睡意朦胧,轻轻啄着他薄唇,呓语道,“喜欢你这样抱着我睡,这些天,你不在……我夜夜睡不着……还做梦……还好……还好……你回来了……” “蓝儿……” 他薄唇贴在她唇面上舔舐,手伸进她睡衣,揉着她纤细后背。 她本来快要睡着了,却被他撩的浑身火燎燎的。 以往无数个夜晚,睡觉之前,他都会抱着她索求,她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依恋之外,也是对她身体的一种依赖。 每每纵容,又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研习和磨练,两人早已熟知彼此身体的敏感点,又默契十足,只需一声轻唤或者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一如此刻,他这般纠缠,缠的她心丝万绦。 是对她身体渴望的一种信号 尽管她很困,却舍不得薄待他,遂了他愿,又何尝不是遂了她愿? 她,真的想他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除了欲望之外,身体真是表达或是宣泄感情的一种特别的方式。 爱恋,思念,依赖,甚至恨,怨,嗔…… 他本就只裹了一件睡袍,里面可谓真空。 其实,也是给他惯的。 记得初时,他睡觉是习惯穿睡衣的。 后来,两人在情事方面,越来越契合,越来越如鱼得水,每每他从浴室走出来,直接忽略穿睡衣的步骤。 如他所说,从浴室到床,不过数步距离,床上还要脱,麻烦。 甚至,有时候,浴室门口,两人就缠在一起了,久而久之,呃,她也觉得挺麻烦。 她小手探进他睡袍,指尖沿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蜿蜒而下,辗转男人紧实的腰腹摩挲…… 算是回应。 他每每一如此刻,吻着她,翻身将她压住。 只是,这次还是有些不同。 他有些激动和急躁。 大手一伸,撕掉她睡衣,比以往粗暴一些闯进。 被他猛然收紧的怀抱勒的无法呼吸,她双手攀着他健硕的肩膀,一点点适应突如其来的不适感,眸色朦胧,“叔叔,你想我吗?” 他屏气的努力,蛮力纠缠,没有温缓,一开始便狂风暴雨不停歇。 他嗓音黯哑如丝,“想,很想很想……” 慕凝蓝眸底氤氲浅浅的潮湿,渐渐地浸润她卷翘浓密的睫毛,或许是他太粗暴的缘故…… “叔叔……”她娇糯的轻唤,声音破碎不成语,或情动或感触或身体的难以自抑,又或,在此一刻,她只想这么说,便说了,“叔叔,你知道吗?我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他略略一顿,耳畔他的嗓音哑的厉害,近乎呓语,“蓝儿,抱紧我……” 她听话,小小的力量,更紧的抱住了他,任他奋激如雨,狂烈如风,将卷在浪尖上的她,一点点冲散,再聚回,摇曳在波涛汹涌的潮浪里,浮浮沉沉。 她几乎晕死在他怀里,像一个彻底被掏空的布娃娃一样,没了思考,困乏难挡。 他似乎也是耗尽了力气,餍足之后,抱住她,一个翻身,平躺,两人累到极致,相融而眠。 一夜忧心如焚,又未眠,加之一场激烈运动,慕凝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她完全忘记自己与他处于相缠之姿,伸着懒腰,坐起身的一瞬间,也把他彻底给惊醒了。 脑袋犹在混沌之中,可是负距离接触,第一时间提醒了她,懵了一秒,唰地一下,脸红成樱桃,就要滚下去。 却被他按住动弹不得。 他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朦胧,格外性感,“别动……” 慕凝蓝学乖,浑身都烫烫的,趴在他紧实的胸膛上,一动不动。 她的头发很长,垂散他身上,挨着皮肤,痒痒的。 他抬手,将垂散长发捋在她耳后,拇指粗砺,描摹她柔美的面部线条,低低一句话,闲散中透着痞坏,“老婆,睡的好吗?” “嗯。”她刚“嗯”完,却明显察觉到他一点点的变化,慕凝蓝脸更红了,小手捏捏他洋溢享受之姿的俊脸,娇嗔道,“别闹了,起来吧!” 他半眯眼眸,又睁开,墨色琉璃的光泽自眼缝中流泻,尤为撩人,嗓音也充满魅惑,“你没感觉到?” “……”她转了好几个弯才恍悟,眉角一跳,这人又在恶意曲解她的意思! 她挣了挣,却被他一个翻身压住。 “既然起来了,别浪费。” “……”什么歪理邪说! 可是,他已经开始了。 她是真的很累,没几秒,却便淹没在他掀起的狂风暴雨里,如一束摇曳小百合。 一经折腾,两人起床,已是中午。 她双脚一沾地,小腹极为不适的酸麻感袭来。 他敏锐察觉,走过去扶住她,抱她在怀,坐在床上,抚上她小腹,轻轻揉着,“怎么每次都这么不经折腾?” 她落在他皮带处的视线,下移,不过脑子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谁让你那个……” 她急忙捂嘴,恨不得撞墙死! 这种露骨之言,她差点说出口。 “蓝儿,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南宫藤脸上表情可谓精彩纷呈,贴耳过去说了一句。 她本晕红的脸血红潋滟,气的掐他的腰。 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摁在床上,他威胁的语气逼问,“是不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真怕再被吃啊,烫着脸,说了实话,“是……” 这人翻身,将她抱起来,揉进怀中,如一个孩子得了一朵大红花一样,洋洋自得,哈哈一笑,“蓝儿,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美的赞赏。”末了,又捏捏她红扑扑的脸蛋,“我老婆,果然不同凡响。” “别说了!”慕凝蓝鸵鸟似的,一头扎进他怀里。 他轻轻弯唇,再纠结再犯难之事,只要和丫头在一起,也能笑逐颜开,拍怕她后背,“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嗯?” 慕凝蓝这才将脸露出来,脸上红晕未退,将头靠在他胸膛,“你不上班吗?” 他眸色略淡,“不去,想陪你,我们几天没见了。” 她闭目养神,喃喃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说我们要是好几年不见面,再相见会怎么样?” 南宫藤浑身一僵,内心好不容易驱散的阴霾和愁绪,齐数袭来,脸色一沉,两指粗糙,捏起她下巴,眼神冷冰冰的,“你说什么?” “……”她最怕他这样冷若冰霜的眼神了,努嘴,“我只是开玩笑……” 他脸上阴云不减,反而堆积成山,“这种玩笑也是乱开的?” 慕凝蓝被他一百八十度大变脸吓住。 转念一想,自己脑袋是不是抽了?居然开这种没智商的玩笑!难怪他生气! 赶紧给他顺毛。 指尖温凉,抚上他叠皱的眉心,轻轻地将那几道深刻的褶皱抚平,温风含露的嗓音,讨好道,“叔叔,好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看你,皱眉的样子多凶啊!小心哪天真的被你吓跑……” 还没说完,却看见某人脸上一瞬间僵黑僵黑的。 慕凝蓝真想缝住自己一张惹祸的小嘴,急忙补救,“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越解释越结巴。 她真想拿根木棍,将自己脑子里不顺畅的东西统统给搅顺当了。 今天是怎么了?总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不敢再看他,一副随时等待挨训的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他沉默数秒,突然低头,在她脖颈狠狠地咬了一口,嗓音阴沉沉的,“这种话,以后别再说!” 她痛呼出声,摸着火辣辣的地方,甚至感觉被他咬出血了,翘着小嘴儿,喊道,“知道了!吸血鬼!” 他眉宇间的阴郁缓和一些,将她脸颊转过来,与他对视,“蓝儿,我若是吸血鬼,你就是震在我胸口十字架。” 她笑了,如新花含露,“这么说,我掌控你的生死喽?” 南宫藤眸色深深,“是,只有你这枚十字架可以震得住我只吸血鬼。”他手臂收拢,将她纳入怀里,又道,“蓝儿,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信我,可以吗?” “你怎么了?”慕凝蓝想挣开怀抱,看他脸上的表情,却被他抱的更紧。 她小手拍着他宽厚的后背,对待一个孩子似的安慰他,“我信你,一直信任你,可是……” 第255章 你是震在我胸口的十字架 “可是什么?” “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可不会饶你!”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小手比划了一个拿十字架的姿势,摁在他胸口,“我会亲手杀了你!” 一向沉稳如南宫藤,脸上的表情在那一刻冻住,心仿佛裂开一道缝隙,凉凉的风儿,瀑冽侵进。 慕凝蓝噗嗤一声,大笑,捧着他脸颊,亲了一口,“怎么?吓傻了?”说完,又在他唇上啄了下,“叔叔,我爱你,胜过爱自己,我怎么可能舍得你死?即使……” “即使什么?” 她小手指头,点着他润泽鲜艳的唇面,“我记得,看过一本书,这么说的,爱之深,恨入骨,杀挚爱之人,如同自戕,杀者,也会活不下去的,以死自毁,所以,爱情,本就是一味毒药,也是一把双刃剑。” 他沉默,良久凝她。 她嫣然一笑,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又殇。 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他怀里跳下去,跑到床头柜,拿出一个首饰盒,走过来。 “这是什么?”他看着她手里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她将首饰盒打开,拿出一枚男款戒指,小手,执起他的大手,准备给他戴上,“迟来的生日礼物。”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太主动了。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男人给女人戴戒指吗? 她却正好调了个。 却不想,南宫藤手一顿,缩了回去,“我不喜欢戴戒指。” 慕凝蓝捏住那枚戒指,尴尬蹙眉,“为什么?” 男人眸底像一个望不见底的深渊,讳暗莫测,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戴着戒指,工作不方便。” 她忍着心底蹿上来的复杂情绪,问道,“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款戒指?可,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的生日礼物……” “蓝儿,不是,你想多了……”他起身,去摸她的脸。 慕凝蓝躲开。 她以为,他会贴过来哄,可是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接忽略掉戒指的问题,拉她的手,“走,饿了吧?跟我下楼吃饭。” “……”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吃饭?她甩开他,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是不是只有属于你和陌灵的戒指,你才喜欢?才愿意戴?” “蓝儿!”他对她吼了一声,他自己也怔了下,觉得自己态度不好,嗓音缓和一些,“那些都是浮华之物,根本不重要,也和陌灵无关,叔叔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好,所以,不要胡思乱想。” “……”她内心真想狂飙一段二月映泉啊!当即将戒指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强忍着眸底涌上来的酸涩,“那么南宫先生,您傲世清高,我还是将这些浮华之物丢掉,省的污了你的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 说完,又不解气,指着屋顶,冲他冷笑,爆了粗口,“这栋房子也特么的浮华!您还是拆了吧!”而后,又指着自己,“我这个南宫夫人也挺浮华的,要不要也给……” 话还未说完,脖子被他虎口攥住,不轻不重的力道,她却觉得要窒息。 他像一只受伤的老虎,嗓音冷沉,“蓝儿,弃我贱格,这些话,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就这么轻易的从你嘴里说出来?” 语落,他手用力,将她甩到床上。 她倒在床上,面如死灰。 听得砰的一声,关门声,不是卧室门,而是书房门。 她阖眸。 这才琴瑟和鸣几天舒坦日子? 她欢欢喜喜买生日礼物,准备好些天,为了去南山渔村野营,给他过一个特别的生日。 他失约在先,她不计较,依旧如初。 而今,却因为一枚戒指,两人再生嫌隙? 这是拍电视剧吗?剧情要不要反转的这么迅疾? 上一秒,两人黏的跟连体婴儿似的,下一秒,一个巨浪拍过来,她这条小鱼就被拍死沙滩礁石上了? 内心狂野大笑,眼睛里的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滚落,沾湿了床单。 脑子里滚过日本樱花树林,他弹钢琴唱歌对她说爱她一幕,以及他说爱她一刻的那份虔诚之心。 梦吗?她内心再度狂笑,眼泪却越滚越多,止也止不住。 她觉得,自己处在两个极端,一会儿被恶魔拽到这头,一会儿被天使拽到那头。 心情越来越烦躁,抱住脑袋,不愿再想一分,可是越是不愿去想,那些或欢乐或痛苦的画面一个劲的往脑袋里钻。 抬手,一口咬住胳膊,死死咬住,仿佛不觉得痛一样,唇齿里尝到了淡淡的甜腥味,她才放开。 然后,跑出了卧室,将自己关进了画室。 拿起笔刷,蘸了色彩,在画纸上胡乱的画着,越画心里越烦躁,抬手,将画纸从花架上扯下来,撕成粉碎。 后退一步,却不小心绊倒了水桶,水桶里的水撒了一地,她极为烦躁,一脚将水桶踢到墙上,她仓皇走过去,又撞到了画架,她挥手,画架应声落地。 骤然间,整个画室,被她毁了。 书房。 南宫藤沉坐板椅,手里却捏着一枚尾翼钻戒。 眸色暗沉如墨。 小时候,他总能看见母亲独守空房,抚着无名指上的钻戒,默默流泪。 这是苏荷和南宫榈的结婚戒指。 当初,是苏荷请国外设计师特别设计的,南宫榈却一直未戴。 可却是苏荷思念南宫榈的唯一念想。 后来,他遵照母意,与陌灵订婚,苏荷将这对钻戒和一件亲手设计的旗袍给予陌灵。 苏荷是一个特别细心的女人,在订婚之前,钻戒内壁,他与陌灵的名字的组合字母,便是苏荷请设计师篆刻上的。 可是,只有他明白,苏荷之心。 苏荷这是祭奠自己灰暗的爱情和破碎婚姻同时,又将新的希望寄托在他与陌灵身上。 苏荷与南宫榈穷其一生却无法圆满,造成她一生悲苦,苏荷希望这对钻戒在他身上开花结果。 人往往都是如此,自己人生中的缺失或是遗憾,终是希望在别人身上诠释而得到心理上的圆满。 寄相思予情,苏荷可谓执着的一个女人,亦是用心良苦。 这枚钻戒,自苏荷出事之后,他便彻底封藏,每每看见这枚戒指,就令他对南宫榈恨意倍增。 刚才,慕凝蓝拿出一枚钻戒那一瞬,他脑海里瞬时滚过南宫榈与苏梅之事造成母亲如此惨景的事实,对钻戒一物,更是厌恶和排斥。 南宫藤知道,他没有控制好情绪。 丫头伤心,他何尝好受一分? 他可以掌控一切,却唯独掌控不了人心,都说难以掌控的是别人的心,自己的心呢?又控制了几分? 隐瞒一切,死死捂住陈年旧事,不让见其光,护她,疼她,不愿她深陷一丝痛苦,就可以了吗? 这类事情,以后或许还会发生,避开一次又能避开几次? 南宫藤将戒指扔进抽屉,出了书房。 卧室不见慕凝蓝,他走到床前,将垃圾桶的那枚钻戒捡起来,用纸巾擦干净,和床上那只钻戒,收进首饰盒。 想了想,又打开首饰盒。 这才仔细观察戒指的款式,一颗星星,一滴泪,相琏砌成,中间包裹一颗钻石。 星星?泪滴? 一对钻戒,伤感又美丽的一个故事。 南宫藤一颗心,如从荆棘灌丛中滚过似的难受。 捏出那枚男款钻戒,戴上。 画室门前。 南宫藤敲门,无人回应。 又敲了很久,还是无人回应。 转身,去了卧室,拿了画室门的钥匙,将门打开。 却被眼前情景震住。 画室一片狼藉。 书,画纸,颜料,画,散落一地,能撕的都被慕凝蓝撕了。 “蓝儿,你干了什么?” 南宫藤走过去,拽起双手抱膝,团坐榻榻米上的慕凝蓝。 慕凝蓝抬头望着天花板,拧着眉毛,赌气,“能干什么?拆房子!” 慕凝蓝抬头,望着天花板,冷声,“能干什么?拆房子!” 垂眸,却瞥见他修长如竹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钻戒,秀眉一皱,瞪他,“不是不喜欢吗?不是不想戴吗?” 南宫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捉住她的手,从口袋掏出一枚女款钻戒,给她戴上。 慕凝蓝急忙缩回手,却被他攥的死死的。 他将钻戒牢牢套在她无名指上,搂她入怀,“蓝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是,以后生气,不要一个人躲在房间生闷气。”他看着满室狼藉,心头涌上一抹不安和恐惧,双臂收紧,嗓音沉黯,“若还生气,你还是拆我吧。” 一字一句,如一颗一颗小石头,砸入她心湖,荡起波光粼粼,她内心五味陈杂一番挣扎。 从他怀中抬头,与他一双深邃似海的眸子撞上,眼中氤氲水雾,“我不过是想拥有专属于你和我的一对钻戒,我做错什么了?你对我那么凶?不戴就不戴!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语落,抬手,就要拔掉无名指上的钻戒。 “蓝儿……”南宫藤伸手,却被她甩开。 慕凝蓝秀眉紧皱,为毛,这戒指怎么取也取不掉了? 南宫藤伸手,阻止她动作,“你看,它不想离开你……” 第25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1 慕凝蓝瞪他,却发现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阴沉沉的。 “蓝儿,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藤握住她手腕,她衣袖下正好露出一截她之前咬伤自己的一排牙痕。 嫣浅细小,渗出血丝。 慕凝蓝怔了下,这才看清,遽然咬的这么深? “蓝儿!”南宫藤斥责的眼神,瞪着她。 慕凝蓝泪光滢滢,“我生气,我难受,我烦躁,我……” 话未说完,却被南宫藤抱住。 他一双有力的手臂,快要将她勒的无法呼吸了。 她挣了挣,却被他抱的更紧。 内心的焦躁和酸涩,却因他宽厚又暖的怀抱,一点点淡化。 她心软了,回抱他,鼻音很重,“叔叔,我们不吵架了,好吗?” “蓝儿,对不起,是叔叔的错……” 慕凝蓝却叹了一口气。 他将她松开,将她鬓角凌乱的长发理顺,“这么大点人,叹什么气?” “还不是因为你?”她眉目含尤,手指头戳了戳他胸口。 “我怎么了?” “你知道,我根本不想听你说什么对不起,一直以来,你都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了……” “……”他凝噎,好像的确如此。 慕凝蓝见他面露惆怅之色,不忍心再颇啧于他,转移话题,“叔叔,我饿了。” “好,下楼,我做饭给你吃。”说着,牵住她的手,想起了什么,又道,“先回卧室。” 慕凝蓝歪曲的思想,像长了一双翅膀似的,翩翩起舞,声音娇糯,“我不想……” 南宫藤唇角绽开一朵妖美之花,在她额头弹了一指头,“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天都什么污染了?” “……”她眨了眨一双黑梭梭的大眼睛,“那你想干什么?” 他没说话,拉她回卧室,将她摁在床沿坐下,取来医药箱。 慕凝蓝一张脸红成番茄,嗔他,“近墨之黑。” 他用棉签蘸取药水,仔细给她伤口擦拭,弯了唇角,“孺子可教。” 南宫大总裁难得在厨房忙碌。 “叔叔,要我帮忙吗?”她自身后抱他。 “要。” “要我做什么?” 他转身,低头,吻住了她双唇。 浅尝一口,餍足不满,一臂将她拖起,抱到理石台上,薄唇在她唇面允吸。 她推他,“别闹了,不是要帮忙?” “不是已经帮了?” 他愈加深入地吻她。 她避无可避,双手缠上他脖子,轻轻回应。 绵长一吻结束,他才放她下来,“乖,去外面等。” “嗯。” 这次,她遛的极快。 若再在厨房待下去,恐怕要被吃的渣都不剩,这人本就霸道,只要想要,是不分场合和地点的。 半个小时之后。 慕凝蓝看着餐桌上两碗飘香扑鼻的云吞面,“看起来不错嘛!” 他在她旁边坐下,“快吃,饿坏了吧?” “嗯。”真的饿坏了,拿起筷子开吃,间隙又问,“这手艺跟李婶讨教的?” 他喝了一口汤,“李婶把独门秘方传给我了,说你爱吃。” 她笑含露,“以后经常做给我吃,好不好?” 他弯唇,“乐意效劳。” 午后,她要去收拾画室。 他随后走进去,不让她动,自己利落又快速的将画室收拾干净。 在他整理书架的时候,慕凝蓝想起什么,急忙走过去,“叔叔,这里……我来吧……” “怎么了?”他目光深邃,仿佛看穿一切。 她甜甜一笑,“那个……没什么……” 他没说什么,摸摸她头,“我去书房。” “嗯。” 走到门外,门没关。 他像是掌握一切似的,却见慕凝蓝翻开一本书,手里捏着一张照片,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夹在书中,将书归位。 那张照片,是他又重新放回去的,丫头不愿提,他何尝愿意重提旧事? 可就是她这样的傻和简单,让他愈加心疼。 这一天,两人由吵架到和好,像是一场话剧的转折点,可转折之后,迎来的会是暴风雨,还是比暴风雨愈加可怕的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呢? 晚饭之后,时间还早,她去了画室,他去了书房。 她从画室回到卧室,已是九点。 南宫藤从衣帽间走出来,与她撞个正着。 慕凝蓝见他衣帽整齐,手里还握着手机,好像很急的样子,问道,“你要出去?” “蓝儿,我有急事要处理,你先睡。”他摸摸她头发。 她想问,他有什么要紧的事之类,可话儿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就转弯了,“你还回来吗?” 他顿了下,“回来。”转身而去时,又道,“不要等我,或许,很晚……” 她还想问什么,关上的门,将他俊挺高大的身型阻隔在她的视线之外。 她还是等他了。 习惯和依赖,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相处以来,潜移默化中,没有他的怀抱,她彻夜难眠。 今夜亦是,偶尔眯了一会儿,会做梦,一会儿又醒了。 这样的重复,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 朦朦胧胧中,听到开门声和熟悉的脚步声,他回来了。 她下床,他已经进了浴室。 她走到浴室门口,却见地上扔着他的衣服。 她弯腰,将衬衫从地上捡起来,正想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却发现衬衫领口有一根头发。 是一根黑色头发,很长,却远不及她的发长。 是女人的头发,毋庸置疑。 心,像是被一锤子砸了一下似的,闷闷的。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双目空茫,盯着窗外泛了鱼肚白的天空。 直到身后一道温凉的身体贴过来,她僵了下。 他手臂落在她腰上,轻轻收紧,将她收入怀中。 是习惯。 每每睡觉,若她背对他而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习惯?总是自身后这般抱着她睡。 其实,她是喜欢的。 然,此刻,心理上却产生了抗拒,不自觉的动了动身体。 南宫藤自是察觉,将她转过来,与他面对面。 “你没睡?”他略略惊讶。 她往他怀中钻了钻,不让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满鼻息却是他沐浴后清冽好闻的气息,低声道,“被你吵醒了……” “抱……”他想说“抱歉”,却想起,她说过不喜欢他说“抱歉”“对不起”之类,拍着她后背,话锋一转,“来,再睡一会儿。” “你去哪儿了?”她直言问道。 落在她后背的大手,顿了下,“有个重要的客户那边出了点事……需要解决……” “女的?”她佯装浑不在意的语气。 “是。”而后,他一副似乎很困的样子,“睡吧。” “好。” 她往他怀中深处钻了钻,一颗悬起的心,随之缓落。 或许,是她想多了…… 有南宫榈这样父亲的前车之鉴,她深信不疑,南宫藤绝不是一个对婚姻背叛的人。 各有所思。 南宫藤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望着窗外拂晓晨曦,再无困意。 早晨八点。 两人如常,上班。 自那天被薛天翼强吻之后,再次见面,她很尴尬。 相对她的不自然,薛天翼一如往昔,冷酷又寡默。 一夜未眠,早上虽然补了几个小时觉,但还是很困。 一挨座椅,就趴下,偷眯了会儿。 叶琳用胳膊捅了捅她胳膊。 慕凝蓝趴在桌子上,软塌塌的,“叶琳,别吵我……好困……若是主管来了……记得喊我……” “已经来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慕凝蓝对这声音太敏感,一下子惊醒,弹跳而起,摸摸了眼眶,却见薛天翼白衣黑裤,笔直玉立她身前。 她低着脑袋,认栽。 薛天翼将一个文件夹扔在桌上,一贯的冷眉冷言,“把资料整理出来,四点之前,送到我办公室。” “哦。”她蔫蔫的。 薛天翼看了一眼她无精打采的模样,视线不作停留,转身离开。 中午,南宫藤发短信说他要出去,不能陪她吃饭,如果晚上不能接她,让她叫秦淮来接。 慕凝蓝是和叶琳一起去公司餐厅吃的午饭。 回来时,在走廊上,遇到了常林。 常林见到慕凝蓝,匆匆打了声招呼,便要走。 “常林。”她叫住了他。 “夫人,什么事?”常林转身,脸上一贯带笑。 “他去谈项目,你没去?”常林是他的助理,按理来说,没有理由不带他。 常林笑眯眯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总裁和其他高管洽谈项目,我留在公司,要接待外地一个客户。” 她好像是听叶琳提过,今天会有外地一个合作商莅临公司,一时没有疑问,却在常林再次转身的时候,她又叫住了他。 她问的直白,“昨夜,你和南宫藤去见客户了?” 常林面色如常,“是啊。” 她心思一转,难得机智,“你下次和南宫藤出去应酬的时候,记得帮我看着他点,昨夜他可是喝了个烂醉回来!” 常林脸上浮现罪责之意,“夫人,下次我一定看住总裁,让他少喝点,昨夜那个客户太难缠了。” “……”南宫藤昨夜归来,身上哪有一丝酒气? 常林在说谎…… 心,好像被一股龙卷风刃撕开一道裂缝,然后,崩然碎裂。 她笑中藏冷,“常林,最近,南氏有没有投资电影?” 第257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2 “没有啊!”常林一头雾水。 她依然笑,又如一朵含露茉莉,令人难以揣摩,“那你可以跟他建议一下,可以进军电影业,我觉得,你们两个有做演员的潜质。” 而后,转身离开。 常林冒了一头冷汗,却尤为不明,暗道,他应该没说漏吧? 慕凝蓝惦着一颗心,跑到洗手间,摸出手机,给南宫藤打电话。 却迟迟无人接听。 他骗了她?为什么?为什么骗她? 理不出一丝头绪,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办公区。 用最快的速度,将薛天翼交给她的任务完成,送到薛天翼办公室。 已是三点。 敲门,未有人回应。 门没关严,她透过门缝往里探去,震惊不已。 慕凝蓝推门,冲进去。 却见薛天翼倒在地上。 慕凝蓝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六神无主,反应几秒,才跑过去,推了推他,嗓音都是抖得,“薛天翼!薛天翼!” 毫无反应。 慕凝蓝吓得不知所措,将他身体小心翼翼转过来,让他平躺。 却见他满头大汗,眉头紧皱,喘息着,还有知觉。 “薛天翼!薛天翼!”她跪在地上,轻轻晃着他肩膀,试图叫醒他。 这次,薛天翼动了动眼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却看见一张面含焦灼之色的清美面孔,还有一双清透明亮的眸子蕴满星光,一闪一闪的。 慕凝蓝见他醒了,长吁了一口气,试图掺他起来,“你怎么了?” 薛天翼却甩开了她,虚晃着身体,勉强站起身,凝着她,冷冷的声音,“不用你管!” 慕凝蓝心里本就很乱,像一颗地雷,被他点燃,瞬间炸开,朝他吼道,“你以为我多想管你!” 然后,掏出手机。 薛天翼修长身型颓靠办公桌,见她要打电话,抢她手机,“你干什么?” “给常林打电话!”她白他一眼,看着薛天翼一脸苍白的模样,实在不能坐视不理,只有叫常林来处理,至于送他去医院还是什么,她管不着。 薛天翼本就虚弱,勉强站直身体,捂着右腹,往前一步,身子一晃,向她倒过来。 慕凝蓝急忙扶住他,薛天翼像昏死在她身上一样,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声若游丝,“别告诉别人……” 慕凝蓝小小身体堪堪撑住他高大身量,敛了语气,“薛天翼,你到底怎么了?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去医院?上次你好像也是这症状,不行,我得找别的同事帮忙送你去医院!” 薛天翼抬头,撑着身体,推她,“少管闲事,你走……” “……”真是狗咬吕洞宾,慕凝蓝负气,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实在不放心。 他怎么说也是南宫藤看重之人,她若不管,出了什么差池,怎么办? 可是,他又在哪儿? 心乱如绞。 “薛天翼,不管你愿不愿意,既然我看到了,不能不管,我这就去喊常林,你等着。” “等等!” 薛天翼喊她。 她转身,等他说话。 薛天翼脸愈加苍白了,“你送我去……” 慕凝蓝走了过去。 江城医院。 急诊区。 医生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输液的薛天翼,而后,看向慕凝蓝,“病人家属?” “不是……” “那就是女朋友了?”医生没等她开口,将一张片子给她看,“病人长期胃炎,已经转为急性胃炎二度,今天若不是及时送来,就有生命危险了。” “……”她听不懂,也知道这病可大可小,问道,“那怎么办?” “先输液,我再开点药,吃着先缓解,若再严重的话,需要做手术。” 床上的薛天翼一听要手术,猛地坐起身,蹙眉,“做什么手术?” 慕凝蓝侧目,却见他手背上扎的针被撞歪,回血了,怒气一下子冲上来,“能不能老实点!” 薛天翼被她突如其来一吼,老实了。 医生走过去给他重新扎针,莱他一眼,“这么不配合,难怪你女朋友凶你!” “……”薛天翼沉着的一张脸黑了又红。 慕凝蓝有些窘。 医生扎完针,离开。 急诊区本就闹哄哄的,六月天气已热,加之人来人往,密集走动,这会儿更热了。 慕凝蓝站在床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厢沉默。 薛天翼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不是很讨厌我?为什么执意帮我?” “换做是别的同事,我也会这么做。”她淡淡回道。 “为什么不走?” “等你输完液,能走的时候。”她眉平目静,心不在焉回答。 一颗心都乱死了。 慕凝蓝满腹心事,微微转身,留给他一个纤柔侧影。 薛天翼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从急诊区出来,已是六点。 两人走向急诊大楼前的停车区。 薛天翼输了液,吃了药,脸色好多了,至少不需她搀扶。 来时,开的是薛天翼的车,慕凝蓝见他清瘦翩翩身骨,估计也开不了车,好人算是做到底了。 只得送他一程,薛天翼一张臭脸,难得没发表意见。 薛天翼走在前面,慕凝蓝一路心事重重,落他几步之距。 一路上,两人无交流。 薛天翼走着走着,却看到前方绿坪拐角处,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走过来。 视线一定,脚步随之顿住。 他突然刹车,慕凝蓝一下子撞到他后背。 “你干什么啊?”慕凝蓝捂着撞疼鼻子问。 见薛天翼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一边探头,一边问,“薛天翼,你看什么呢?”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远天边上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薛天翼望着前方与之相隔一个绿化坪之距的两人。 是南宫藤和陌灵。 他知道,这是一个绝佳之机。 却在慕凝蓝探头探脑试图越过他肩头望向前方之际,他魔怔了。 转身,抱住了慕凝蓝。 慕凝蓝惊了一跳,推他,“薛天翼,你干什么?放手!” 薛天翼面无表情,一字未回,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收紧了她纤腰,搂着她往左侧一条小径走去。 慕凝蓝拼了命的争拗,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这样被拽着往前走。 “薛天翼!你放开我!”她声音拔高了几分。 这次,薛天翼脚步停驻,松开了她。 却原路返回。 慕凝蓝一头雾水,追上去和他并肩而行,“薛天翼,你是不是有病啊?” 薛天翼回头看了她一眼,像是看一个白痴似的,冷冷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慕凝蓝眉角一跳,狠狠地翻他一个白眼,“去哪儿?” “停车场。”薛天翼淡淡回道,脚步却越来越快。 她小步追着,“那你刚才抽什么风?” “认错道了。”他面不改色,已经开了车门,爷似的坐上了副驾驶,侧目,见慕凝蓝原地杵着,浓眉微蹙,“不是志愿要当司机?” “……”慕凝蓝瞪他一眼,上车。 这人脸皮真厚! 薛天翼住在城西一栋高级公寓。 慕凝蓝将车直接开进小区楼下,已是七点。 将车规矩停好,两人先后下车。 慕凝蓝把车钥匙递给薛天翼,没好气道,“记得吃药和复查,我走了。” 薛天翼却没有接车钥匙,表情惯然冷淡,“你开回去。” “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 薛天翼皱眉,“你这个女人,哪来这么多废话!” 说完,转身,进了单元门。 “喂!”慕凝蓝冲他喊了一声。 那道修长清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她视线里,她的一声“喂”,仿佛融入了空气。 南宫宅邸。 慕凝蓝将车停在主楼前,刚下车,秦淮急匆匆走过来。 “夫人,您去哪儿了?我去公司接您,公司员工说您一早就走了,您的手机又打不通,以为您又丢了。” “……”呃,慕凝蓝才想起这一茬,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没电了,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他让你去公司接我的?” “是的,先生打电话让我接您的。”秦淮说着,目光却落在慕凝蓝身旁一辆陌生的车。 慕凝蓝自是注意到,也不打算隐瞒,“薛天翼生病了,我送他去了一趟医院。” 秦淮不禁地蹙眉,对于上次薛天翼冒犯慕凝蓝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却没有立场对主家的事情评头论足,只道,“您没事就好。” 慕凝蓝静静地望着秦淮,冷不丁冒出一句,“秦淮,如果你身边的亲近之人对你满口谎言,你会怎么办?” 秦淮一怔,“夫人,您在说谁?” 慕凝蓝灵动一笑,眉间蕴含几分俏皮,将眸底复杂愁绪很好的掩藏起来,“我是说如果,你只需表达自己的观点就好。” 秦淮想了想,认真回道,“首先,我会判断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在说谎,再者,用事实证据论证一切。”末了,又补充一句,“夫人,我们有时候听到的,看到的,未必是真。” 慕凝蓝怨叹,秦淮果真敏锐,这一席话,不就是间接说与她听的吗? 慕凝蓝唇角再难挤出一丝笑意,把薛天翼的车钥匙给他,交代他隔天开到公司,秦淮通透,无需她再多言。 第258章 无休止的谎言1 最后,与秦淮擦身而过时,慕凝蓝撂下一句,“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并非是一种救赎,反之却是一把伤人于无形的利刃。” 秦淮看着那抹纤细身影,直到消逝在关上的梨木大门。 南宫藤并没有回来,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她径直去了二楼。 将手机充电,去浴室洗澡。 从浴室出来,去了衣帽间,换了一件淡粉薄款吊带落地长裙,搭了一件薄丝披肩,去一楼用餐。 晚餐很丰富,精致可口,她餍足乏味,犹如嚼腊,喝了两口粥,便作罢。 画室。 慕凝蓝看着整洁又干净的画室,烦躁和不安,像潮浪一样席卷心头,更有愈演愈烈之趋势。 甚至莫名衍生一种破坏欲望。 她深呼一口气,试图平复乱糟糟的心绪,转身跑出画室,直冲卧室。 她没有给南宫藤打电话,而是躺在床上,似等待似思虑。 秦淮的话一遍遍自耳边萦绕,事实证据论证一切。 她倒是希望真的永远不要有被她抓住证据的一天。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处在一个无底深渊,生路难寻。 夜十点,南宫藤推门进屋。 一如往常,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沐浴。 慕凝蓝一直未眠,听到一系列动静,跳下床,悄声走到浴室门口,捡起地上的衣服,仔细察看,并没未发现什么异常,又返回床上。 浴室门口,南宫藤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微弓身型,捡起衣服,丢进浴室衣篓里,又洗了手,才走出浴室。 慕凝蓝背对浴室门口而躺,旁边床微微塌陷,紧接着,他掺着清冽的沐浴露芳香的身体贴过来。 许是她身体太热,他身体太凉,冷热相撞,慕凝蓝莫名的打了一个寒战。 “没睡?”他温凉柔软的薄唇落在她后脖颈。 “嗯。”她动了动身体,想挣开他。 南宫藤将她身体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大手隔着薄丝衣料落在她腰上,将她往他怀中深处带,更紧的与他身体贴合,她明显察觉他身体的强烈反应。 这种情况下,她本能拒绝,可是他已经快速地将她压在身下,密密麻麻的吻落满她全身。 她真的不想迎合他,却在他愈加肆虐的纠缠下,败得溃不成军,他侵入那一瞬,她身体似难受似畅快的反应,让她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趴在她肩头,沉喘如兽,她轻轻将他推离一些,双手捧着他俊逸风华的一张脸。 “怎么了?”他声音哑的厉害。 颤晃的视线里,她颊绯霞,目含露,额头渗出细汗,断断续续,破碎不成一句话,“我……我想……看着你……” 南宫藤因她这般要求,略略一顿。 以往欢好,两厢疯狂,交缠,享受,像今夜这般彼此刻意直视,又是在这样一场激烈运动的情况下,还是第一次。 四目对视,炙热如炎,喘息声,呼吸声,交替相缠,身体相融,竭尽余力,燃烧着彼此,灵魂仿佛也一点点被灼烈。 她望着他英俊的面孔,额头密汗云集,因力量的不断输出,鬓角青筋突出,一双欲念似海的眸子,牢牢的锁住她一张潮红潋滟的颊畔。 这样赤裸裸的对视,彼此为对方绽放的模样,映照在对方瞳孔中,却是一种别样刺激。 当慕凝蓝生理上的愉悦突如而至时,他感觉到了,愈加振奋,愈加卖力,排山倒海般的疯狂将她推上更高的浪尖,她不可抑制的娇吟细喘,身体无限极乐,心头酸涩难以,痛苦与快乐并存,两行清泪自眼角流淌而出,她双手扣住撑在她身体两侧的两条健硕臂膀,划上数道红痕。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生物,她觉得自己特么的就是一全身生物,她厌恶这样对他无法抗拒的自己。 在不知道几次山过浪尖之后,他趴在她身上粗喘低吼,颤动里抵达巅峰,在她耳畔喃喃低语,“老婆,今夜,你很美……” 她阖眸,没有回应。 良久,他从她身上下来,平躺于她身侧,将她轻轻拦在怀中,知道她没睡,摸着她香肤雪肩,“今晚没去接你,生气了?” 她还能说什么?他总能察觉到她细枝末叶的情绪变化,只是这次却猜错了。 她攸地睁开眼睛,顺着这个问题,问道,“这两天,你好像很忙,很多应酬吗?” “嗯……”南宫藤一双眸子盯着天花板,淡淡回道。 她不说话了。 她怕每问一个问题,他要说一次谎,而她的心都要痛一次。 像他这样心机深沉的人,若他有意相瞒,刻意不说,是很难从他口中问出一丝讯息,况且,她知道,纵使逼问,若他不愿意说,她又能奈他如何? 所以,唯有自己去论证一个真相。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的,总之,那一声淡淡的“嗯”之后,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翌日。 二人上班下班,一切如常,她表现自然,他亦是一如往昔待她。 薛天翼那两天没有上班,她猜想,病成那样,总是需要休息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 一片宁静湖面,终是起了涟漪。 这天夜里,她惊梦四起。 梦里依然是不断地重复的乱七八糟的画面,最后,她猛然惊醒。 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很难受,脑袋渐渐清明,下意识翻身,摸了摸身边,却是空荡荡的。 她的心也跟着掉进了一个黑洞洞的深渊,找不到出口。 下床,凭着直觉,走到书房门口。 门半遮半掩,透过门缝,视线挤进去。 南宫藤身穿一套灰色睡衣,高大挺拔的身型,穿什么都是笔挺玉立,冷峻高括。 他手中握着手机,依窗而立,侧影安定,脸上的表情却凝重冷肃,像蒙了一层冬日霜雾。 慕凝蓝皱眉,大半夜,他给谁打电话? 不知道那端说了什么,南宫藤突然喊道,“你到底闹什么?” 然后,又是一句,“这个点,我不可能过去。” 紧接着,就是南宫藤沉着一张冷脸,一直听那端说话,好一会儿沉默。 最后,却见南宫藤抬手摁着紧拧的眉心,嗓音稍稍缓和,“是,是我对不起你,别哭了。” 之后,他挂了电话。 慕凝蓝悄声返回床上,心像是被绞肉机绞成碎渣一样,疼痛入骨,揪心揪肺,死死闭上眼睛,平息颤抖的呼吸,眼睛又酸又涨又疼,强忍着逼回眼泪。 随后,南宫藤上床,没有如往常一样贴过来,而是靠着床头,摸出一支烟,点燃,吞云吐雾。 他好久没抽烟了…… 她好想翻身而起,指着他鼻子一顿臭骂,问他是不是外面有了女人? 可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冷静冷静,再冷静。 又存着几分侥幸,或许,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糟糕,或许,只是纠缠他的一个女人而已。 他曾经那么郑重地说过,他爱她,是不会背叛她的,秦淮也说过,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他,爷爷也说过,南宫藤是一个修养人品上乘的稳重之人,是她余生的依靠。 阿q的自我催眠精神模式开启,她缓缓地闭上眼睛。 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时而醒,时而梦中游荡,早上醒来,黑眼圈特别严重。 南宫藤洗漱完毕,见她坐在床上发呆,走过来摸她的脸,她下意识躲开。 他手僵了下,坐在她身侧,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没睡好?” 她没有抬头,尽量保持语气平静,“我做梦了……” 南宫藤一听,眉头微蹙,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她,“做什么梦了?” 慕凝蓝紧紧攥着拳头,隐忍着不去点燃心中那颗炸弹,半开玩笑道,“我梦到你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他上表情有短暂的凝滞,仅一瞬之光,拍拍她后背,“别瞎想。” 她从他怀中抬头,看着他娟俊的下颌线,幽幽道,“你会吗?” “不会。”他下巴在她额头摩挲,说的斩钉截铁。 “若是你真的如梦中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呢?”她语气柔静如水,让人听不出一丝破绽。 南宫藤揪了下她粉嫩的耳朵,依旧坚定的语气,“不会。” “真的?” “嗯。” “如果会呢?” “你是震在我胸口的十字架,任你处置。” 今天薛天翼来上班了,气色看起来不错,两人除了工作之余说了几句话,再无交流。 中午,她特意去了一趟总裁办公室,却遇见了常林。 “总裁不在办公室。”常林道。 “去哪儿了?”她眉头微蹙。 常林摸了摸脑袋,“最近南氏有个大项目要跟进,所以,总裁免不了见一些重要的客户应酬,洽谈合作事宜。” 又是千篇一律的借口! 慕凝蓝秀眉拧出一朵花,她知道,常林不过是他身边一个助理,总裁要他说一,他自是不敢说二,所以,她并未难为常林。 只是觉得真的可以给常林搬一个演技大赏的奖了。 心事重重的回到办公区,刚坐到座椅上,手机便响了。 她点开屏幕,一张照片无比清晰的跃入眼球。 第259章 无休止的谎言2 瞳孔颤缩,蓦地瞪大。 夜景,月光盈盈,一颗大树下,一个男人搂着一个红裙黑发女人,接吻。 是南宫藤…… 角度抓拍的很有技术,南宫藤五官样貌完全暴露在光线下,而女人则处在逆光中,完全看不清面孔。 她凭着呼吸,却瞥见下方还有拍摄日期,六月二十号,21:03 脑袋轰地一声,炸开。 这不是南宫藤生日那天吗? 他爽约,是为了这个女人吗?说临时有急事,原来就是特么的偷情去了? 慕凝蓝霍地一下站起身,抓起包包就要走。 薛天翼正好走过来,看她疯了似的往办公区外冲,伸手,握住了她手腕,“你干什么去?” “管你什么事?”慕凝蓝正在气头上,冲薛天翼吼了一声。 “跟我出来!”薛天翼拽着她胳膊就往外走。 “你放开!”慕凝蓝挣了挣,没挣开,被握的更紧。 办公区所有员工都看着,她又敌不过他的力道,只能被迫跟着他脚步走。 穿过走廊,走到安全通道,便是通往天台的楼梯。 全程慕凝蓝没有再说一句话,行尸走肉似的,心痛的揪成一团。 午后阳光,艳丽多彩,偶尔有风吹来,暖暖的,而此刻,一处角落,阴雨绵绵。 薛天翼长身玉立天台围墙,看着一旁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 她长发随风飘散,遮住了半个侧颜,身型本就纤柔,哭的时候,肩膀一耸一耸的,一只手揉着眼睛,像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 薛天翼走过去,忍不住伸手过去。 却被慕凝蓝抱住一条胳膊,呜呜哇哇大哭。 薛天翼愣住,难得说话吞吐,“喂!你……你这个女人……” “我这个女人怎么了?我不过就是一个白痴!你满意了?” 慕凝蓝对他一通吼,猛地甩掉他胳膊,扭头跑了。 薛天翼看着被泪水浸湿一大片的衬衫衣袖,一张脸都黑了。 还有鼻涕,这个死女人! 收拾好情绪的慕凝蓝,重新回到办公区,眼镜直接甩了,不戴了,爱特么怎么说怎么说! 敢和主管叫板,本就是部门一则大新闻,加之慕凝蓝庐山真面乍现,那张漂亮灵秀的脸蛋,几个男员工,眼睛都看直了。 叶琳在一旁叽叽喳喳个不停,至于说了什么,她脑袋嗡嗡的,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临近下班,南宫藤回来,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让她直接去总裁办公室。 她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无任何异样,才走进去。 南宫藤正在办公桌前忙碌着看文件,见她走进来,“蓝儿,今天等我一会儿,一起下班。” “外面的事情忙完了?”她在沙发上坐下,随意翻看一本杂志。 南宫藤抬头,看了她一眼,只一个字,“嗯。”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杂志很大,她半靠在沙发上,正好挡住了她整个脸。 “叔叔,今晚送我回慕公馆。” “怎么了?” 南宫藤放下手中工作,一双浓眉蹙着,慕公馆对他来说,是敏感区,他不会忘记,这丫头上次说去慕公馆,第二天偷偷跑去日本的事情。 “我想爷爷了。”她放落杂志,眸中酝酿娇柔讨好之态。 南宫藤一番犹豫和思虑之后,定眸凝她,“好,明早我过去接你。” “嗯。”她娇柔菀笑。 他五官沉静如玉,一双漂亮的湛黑眸子安静地望着她,没再说话。 她眼角余光扫到他安安静静注视她的目光,佯装不察,拿起杂志,继续低头看杂志,佯装很感兴趣似的,每隔数秒翻一次页。 偌大的办公室,死寂静默。 就在她以为要淹没在无边无垠的沉默中之际,他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蓝儿……” “嗯?”她声音含娇,没有抬头,又翻了一页。 南宫藤一双墨黑浓眉紧皱,“杂志拿反了。” “……” 慕凝蓝攥着页面边缘的指尖微微收紧,眼前一片花花绿绿,她根本就没有仔细看页面,被他一说,定睛一看,果不其然。 她有些窘,有些不知所措,没有勇气与他直视。 南宫藤见她心不在焉又奇奇怪怪的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轻轻唤她,“蓝儿,过来。” “做什么?”她抬头望他,见他不说话,只得起身走过去,和他隔了几步站定。 “来。” 他伸出一只手臂圈住她纤细腰身,将她往前带了几步。 腰上一紧,被他一臂抱起,坐在他腿上。 近距离相靠,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占满她鼻息。 若是往昔,她早已双手抱住他脖颈,小猫咪似的往他怀里钻,可是,此刻,她真的做不到。 脑海里不断地涌现他与别的女人接吻的画面,只要一想起,她对他身上浓重馥郁清冽气息更觉得恶心,甚至想象,这个宽大又温暖的怀抱在这些天之内,无数次抱过另一个女人,她愈加烦躁和排斥。 尽量控制了自己,还是忍不住地推了推他,“不是要工作?” 他轻轻啄了啄她白皙透亮的脸颊,“薛天翼跟你说什么了?” “……”他怎么知道?那会儿,他不是不在公司吗?脑中亮光一闪,反应过来,拧眉凝他,“办公区有监控?” “嗯,行政部门就像是公司命脉的一个资料数据库,重点区域,自然有监控。” 她恍然,问题又来了,他为什么会有刚才一问?是担心薛天翼告诉她一些他不愿意她知道的事情吗? “薛天翼什么都告诉我了。”她想用对付常林那一套对他故技重施,诈他。 这人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凝视她。 她被看的心虚,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佯装镇定。 却不想,他抬手,捏捏她脸颊,跳跃了话题,“陪我待会儿,我一会儿就忙完。” “……”她腹诽,这人真危险,居然不上钩。 他双手自她身后环过,呈一个将她团团包围之势,她又不敢争拗,老老实实坐在他怀中。 他眉眼安静,一页一页仔细翻看文件,偶尔会用电脑核对数据,或执笔签字。 慕凝蓝被困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他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她清晰感受。 他几乎趴在她脖颈,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脖颈,薄薄嫩嫩的皮肤起了颗粒,他每每微微一个动作驱使,薄唇似有若无的擦过她脸颊皮肤,她压抑着心中被他撩起的小火苗,微微侧了侧脸颊。 可就是微微侧过脸颊,角度转变,视角随之有了变化,她呈靠在他肩膀之姿。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视线避无可避的与他那张精致深邃的侧颜相撞。 这人长得真的很美,用一个“美”字形容,与他安安静静工作的样子,倒是应景又匹配,他浑身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与他平日里高冷俊酷的样子,大相径庭。 无端地让她将他与莲荷作了联系。 莲荷,君子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不禁在想,他会如莲荷一样清透干净吗? 由于她看的太过出神,以至于他突然转头,她避之不及,与他一双幽邃的眸子撞上。 他薄唇欺压过来,落在她鼻尖以下,温热的呼吸随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喷薄而出,与她呼吸共融。 她正欲开口,他薄唇再落,落在她唇角。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她快要被这种水深火热的煎熬折磨疯了,由于两人唇唇几乎相接,她刚一开口说话,唇便碰到了他的。 她正欲推开他,他仿佛预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一样,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双唇。 吻,温柔如风,丝丝如雨。 他试探着,舌尖一点点,轻轻撬开她唇齿那一刻,她便困在了这如风如雨编织的网里,就像被谆谆诱导掉进陷阱的一只小猎物,等她想逃离时,已晚。 风雨之后,燃烧的小火苗像是找到了一个豁口,穿越火线瞬时燎原,炙热如火的吻,将那张网编织的越来越密,越来越紧,涉及范围越来越大。 她逃不能,陷入,死活不得。 此时,公司员工早已下班,办公室开着一盏落地灯,光线偏暗,办公桌身后便是一面宽敞的落地窗,当他将她抱在办公桌上,一双笔直而有力的长腿站进她腿间那一刻,她惊醒,急忙推他,“你疯了……这里可是办公室……” “又不是没有过?”他不管不顾,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她穿半裙,实在是给他提供了便捷,她挣扭不愿意。 “乖点。” 他吻着她,实在觉得她今天判若两人,一点都不乖,她越这样,他越想驯服她,心里最多的是忐忑,仿佛只要与她多一丝亲密,便会好受一些。 她看着他身后夕阳笼罩下的繁华城市,实在难以接受,就像两人暴露在野外随时会被人窥见一样,更多的是排斥,对他亲吻的排斥,更接受不了,他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而今又与她做着最亲密的事。 这无端地让她联想到了动物之间的交配,她就是与之交配的一只动物…… 第260章 撕心裂肺1 可是,她那点力量岂能与他抗衡? 她不配合,他动作又急又快,直接闯入。 她疼痛难忍,叫出声来,身后文件被撞的散落一地。 “抱歉……”他还是说了这两个字。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她望着他,泪光滢目,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他心里很不好受,可还是浑了,没有停下,反而紧紧抱住她,令她身体微微坐直,大手扣住她脑袋,压在他颈窝,只因也怯了她那种目光,索性不看。 彼此各怀心事,比起以前几次强迫,这是最糟糕的一次欢爱。 时间漫长的让她生不如死。 他何尝好受?多久都不能到那一刻,怀中人儿被他折磨的嘤嘤泣泣,快要昏过去,他不忍心再伤她,退离。 她趴在他肩膀,无一丝活气,被他抱到休息室,她懒得动弹一分,再多费一句口舌。 最后,他抱着她上床休息。 她卷曲身体,小腹酸疼难抑,尤其大腿内部颤颤的并不拢,她终于领教,情事配合好了,如鱼得水,配合不好,特么的就是酷刑。 他揉着她小腹,给她缓解,难以言状。 她始终不说话。 两人如今状态,一个不说,一个欺瞒,是一盘死棋。 车在霓虹斑斓的街道行驶,行驶到一条街道时,本闭目养神的慕凝蓝悠地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忽然说,“叔叔,停一下,给我买一块蛋糕吧。” 车速减缓,并道路边,停驻。 一路上,男人本凝重的五官此刻听到她一声娇软的“叔叔”,像沙漠逢了春风雨露,摸摸她头发,“想吃蛋糕了?” “嗯。”她没有看他,眼睛盯着路边一家蛋糕店。 “好,一起去买。”他说着,倾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 “你帮我买。”她轻轻推他,而后,脸上一红,“累,不想动弹……” 果然,这句话成功讨好了他。 他眉间漾起晨露般笑意,“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 “草莓口味。” “好。”他又摸摸她脑袋,下车。 慕凝蓝视线紧紧追随,在他走进那家蛋糕店之际,她倾身,伸手点开行车记录仪,车行驶历史记录。 诡异之事却发生了。 除了公司,南宫宅邸地址之外,并未有别的地址记录。 记得以前,他说过,她那点小伎俩在他面前都不够看的,这人果然城府极深又狡猾! 她悻悻地颓靠车座,不过两分钟他上车,将包装精美的蛋糕递给她,“记得那年你来刑警大学找我,好像给我带了蛋糕。” “你还记得?“对于失去一部分记忆又重新记起的她而言,是多么久远的事情! “叔叔记得,那时的你,青青嫩嫩的长得又小,一头乍眼的及腰长发,穿校服,小兔子似的乖乖的又怕生。”他发动车辆,双眼微眯,似是陷入回忆。 她侧目,凝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心中无限苦涩,“可是,多年之后再见面,你还是没有记得我,不是吗?” 他看了她一眼,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小丫头女大十八变,当年的小青芽长成一朵花,娉娉婷婷,是叔叔不曾想过的。” 她没有说话,怕再多说一句话,会再次心软。 抵达慕公馆已是十点。 “我下车了。”她拿起包包,去推车门。 “蓝儿。”他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 “没事,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他说,抬手要摸她的脸。 慕凝蓝弯了眉眼,却道,“今夜若是再有应酬的话,明早你就多睡一会,我可以自己去公司。” 他手僵了下,落下,“等我接你。” 她回笑,下车。 一阵风吹来,夹着初夏夜间的凉意,将她的长发吹得四飞乱舞,长发因泪水的掉落黏着脸上。 她没有回头,径直进了大门。 她知道,身后,他下车了,在望着她背影。 她甚至可以想象他站在风中冷峻玉立之姿,一双如浸泡在墨水中的眸子,穿过风儿,将她牢牢锁住。 她逃也似的加快了脚步,脱离他的视线。 李婶见慕凝蓝回来,很是欢喜,急忙跑进厨房张罗着给她做饭,她望了一眼冷清清的客厅,问厨房的李婶,“爷爷呢?” “老爷这两天不在家。” 慕凝蓝走进厨房,一边帮李婶打下手,一边问,“爷爷去哪儿了?” “我来我来。”李婶急忙抢过她手中的菜,不让她碰这些粗活,“这个我不清楚,最近老爷好像很忙,基本都不在家。” “爷爷这么忙?”她自言自语,走出了厨房,给慕震涛打电话。 无人接听。 她再打,那端才接起。 “爷爷,你在哪儿?”她喊出一声爷爷,心中泛起了酸意,那股酸意直冲眼眶,眸底有了湿意。 慕震涛嗓音隽厚,“蓝蓝,你回来了?” “嗯。”她捂住抖颤的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爷爷在外地,过两天回来。” “爷爷,我想你了。”她说,眼中盈满泪水。 “傻孩子,跟宫藤闹别扭了?”慕震涛一语戳破。 “没有……”她带了鼻音。 “你这孩子,这性子得改一改,不能一有事就躲回来,多和宫藤沟通,不能老任性。”慕震涛又开始了教导模式。 “爷爷!”她嗔怪一声,又道,“你为什么总帮着他说话?你就不怕他欺负我,骗我?” 慕震涛沉声,“蓝蓝,人活一生,霫霫在世,能为你挡子弹的人有几个?” 一句话终结她所有的嗔和怨。 脑子里闪过南宫藤以身护她,被子弹射穿身体那一幕。 那一颗子弹仿佛穿越时空,打进了她心里一样。 疼,很疼…… 和慕震涛粗略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去了餐厅,李婶做好了饭菜,端上餐桌,飘香四溢,味蕾爆棚。 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有了胃口。 李婶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上楼给她收拾房间。 饭后,李婶拉着她聊了一会儿,她才回卧室,洗了澡,换了睡衣,上床睡觉。 然而,她试图逃离一片糟乱寻求一方安静,有人却还是让她不得安宁,手机响了。 她浑浑噩噩中,抓起手机,解锁,点开手机屏幕,如同下午,依然是陌生的一个手机号码发来的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比头顶上的水晶灯还要灼亮,烧痛了她的眼睛。 像是被无数颗冰雹砸了一样,浑身冷飕飕的,胸口却烧起一把火,直冲喉间。 照片里,南宫藤抱着一个身型高挑的女人,依窗而站,女人埋头在他胸膛,角度是侧面,女人头发遮住了面颊,看不清女人长相。 两人相拥,好不温馨又热火,火的是她心中燃起的熊熊之火的高涨愤怒,更讽刺的是,拍摄时间,正是两个小时之前。 所以,他前脚将她送回慕公馆,后脚就跑去会情人了吗? 她突然哈哈笑出声来,又大声哭出来声,抬手一挥,床头柜上的台应声落地。 那种控制不住情绪的感觉又来了。 慕凝蓝浑身抖如筛糠,疯了似的跳下床,跑进浴室,打开花洒,冷水浇在身上,却浇不灭心中的怒火和焦躁,最后,她蜷缩一团,坐在地上,泪如雨下,哭的声嘶力竭。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凝蓝满目赤红,出了浴室。 抓起手机,给南宫藤打电话。 她不想忍了,准备直接对峙,可是,那端关机。 她倒在床上,死去一般,阖眸,强迫自己睡去,迎接黎明,迎接一场暴风雨。 翌日。 某人再次爽约。 远天,乌云压顶,凉意飕飕,冷风中,慕凝蓝面色苍白又憔悴,从七点站到八点。 他没有来。 想起昨夜那张照片,心中冷笑,估计“应酬”是一个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 慕凝蓝浑身发冷,紧了紧衣服,打了一辆车去了公司。 路过走廊时,她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总裁办公室,又遇到常林。 “他又去谈项目或者见客户了?”她笃定,南宫藤没来。 常林面露不自然,想说点什么,慕凝蓝冷冽转身,甩给他一个寒气森森的身影。 刚进办公区,又撞上了薛天翼。 昨夜冲凉水,许是感冒了,身体本就虚弱不堪,被薛天翼一撞,身体站不住,就要倒。 薛天翼第一时间拽住了她纤细的胳膊,“怎么了?一大清早就病怏怏的?” 她不想说话,甩掉他钳制,眉眼未抬,回到自己位置。 薛天翼看着她清美却惨白如纸的小脸,眉头蹙起,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离开。 一个上午,并没有什么事,难得没有被薛天翼当牛一样使唤,只是收发资料和复印一些文件的琐事。 期间看了几次手机,南宫藤并没有打电话过来。 中午还是没有,她知道,他没来。 午饭时间,她趴在办公桌上昏昏欲睡,身体忽冷忽热实在扛不住,叶琳喊她吃饭,她没去。 叶琳热心肠,回来时给她打包一份饭菜,她感激,说了几次谢谢,又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得有人叫她的名字,“慕凝蓝!慕凝蓝!” 第261章 撕心裂肺2 她恍恍惚惚睁开眼,眼前一张男人的脸晃晃悠悠的,她思绪混乱,分不清今夕何夕了,以为是南宫藤早上接她回家了,他来了,真的来了。 于是冲着那张男人脸一笑,又乏累的合上眼睛。 突然,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并且双脚腾空,被人抱起。 她脑中依然迷迷糊糊的,就像以前好几次她在画室睡着,他这样抱着熟睡的她放到床上,她闭着眼睛,喃喃地唤他,“叔叔……” 感觉到他在行走,耳边嗡嗡的,有人说话的声音。 最后,好像倒在了床上,可是头却好痛,浑身火烧一般。 再一次做梦,梦到总裁办公室,他将她压在办公桌上做着昨晚办公室里一样的事情,她疼的想哭,喊他停下来,她疼,她好疼…… 画面一转,却见被他压着的女人变了,中长发,并不是她。 她像是一个看客似的,又似一个灵魂,飘过去。 那个女人却突然转过脸,满脸都是血,看不清五官,她啊的一声尖叫,转身就跑,办公室却一点点暗下来,一点点缩小,最后,变成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她哭着拍着头顶压下来的木板,哭喊着,“放我出去!” “救命!” “叔叔,救我!” 突然,耳边寒意森森,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凄凉又阴厉,“你把宫藤还给我……把宫藤还给我……” 她转头,却见身侧躺着一个红裙黑发女人,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她歇斯底里的哭着大喊,尖叫,求救。 痛,好痛…… 她是被疼醒的。 猛地起身坐起,却见薛天翼和秦淮满脸焦灼,死死按住她的手。 痛,好痛…… 她是被疼醒的。 猛然睁眼,却见薛天翼和秦淮满脸焦灼,死死按住她的双手。 她一双漆黑大眼仁左右四看,犹陷兢惧的漩涡中尚未剥离,长而密的睫毛颤动,湿漉漉的瞳孔不转动,盯着被两个男人一人一边按住的手腕。 而她手中却握着一支钢笔。 “怎么了……”她嗓音嘶哑,一开口,喉咙干焦似火,脖颈上一股痛意袭来。 温热的液体,顺着线条柔美的脖颈蜿蜒而下,滑进雪白的衬衫衣领。 她眉心叠皱,挣了挣。 秦淮放开她的手。 同样的,手腕上火辣辣的痛感,令她微微垂眸。 却见手腕上横环一道锯齿血痕,狰狞无比,像是一条血肉模糊的蜈蚣。 她惊蛰心惧,颤动小手,摸上痛的热燎燎的脖颈。 温热湿润的触感,令她头皮发麻。 手指回落,与眼睛平视。 黑麓双瞳抖旋,映着被血染红,像一朵绽放的啼血杜鹃花的指腹。 视线移动缓慢,落在秦淮身上,疑惑,震惊,恐惧…… “夫人……” 秦淮脸色发白,急忙从口袋掏出一个手帕,按住她脖颈渗血的伤口,抿直的唇线微微颤动,眸底毫无保留蕴满震惊和心疼。 一旁的薛天翼脸上浮现而出的震惊,丝毫不亚于秦淮。 一向寡言少语的薛天翼,满目惊恐,盯着脸白似鬼的女孩,松开了她另一只手腕。 视线落下,之前摁的用力,此刻现了红痕,灼了他一双赤焰双瞳,莫名的怒火攻心,“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睡觉也能自残……” “天翼少爷!”秦淮朝薛天翼大吼一声,截断了他。 薛天翼冷着脸,不再多说。 “……”自残?上次车里,她双手掐住自己脖颈的一幕幕自脑子里闪过,慕凝蓝心头惊悚,瞬间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抬手,抓住秦淮沾血的大手,眸底染红,泪如磅礴,急急流下来,嗓音沙哑的让人听了蜇痛,“秦淮……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好……好……” 秦淮连连点头,攥住她根根凉如冰棍的细细手指,她纤瘦又单薄,他轻易将她从沙发上提起来。 却察她四肢不稳,抓住他大手的手,那么细柔无骨似要折断,抖得很厉害。 秦淮横过一只有力手臂,给她支撑,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像一颗风中小树苗一样,抓不稳随时要倒。 “夫人,冒犯了。” 秦淮眉浓心焦,微微附身,将慕凝蓝打横抱起。 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回头,莫测高深的眼神,看了一眼身后僵冷杵着的薛天翼。 四目相撞。 薛天翼眼神恍惚游离,移开目光。 秦淮咬紧牙关,不再看,转身,步伐疾风,离开。 “夫人,我们先去医院……” “不要!”慕凝蓝抢断他的话,蜷缩在后车座,猛烈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没病!” “夫人……你的伤口需要处理……”秦淮面露焦急。 “我不要去!我没病!”慕凝蓝抱着脑袋,剧烈摇晃,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秦淮见状,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一路开车,眼睛不时地透过后车镜看向慕凝蓝,实在被之前所见震骇。 临近下班。 慕凝蓝趴在办公桌上昏昏欲睡,像是沉入一个长久的梦中,浑浑噩噩的,似睡又似清醒,身体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样,却不愿醒来,或连睁眼的力气都被那把火烤干殆尽。 办公区由糟乱吵闹到一片寂静,同事们相继离开。 叶琳最后一个收拾好东西要走,路过慕凝蓝位置时,却见她还在睡觉。 都睡了一个下午了…… 隐隐觉的不对劲,喊了她数次,不见反应。 叶琳胆小,一下子慌了主意,急急忙忙跑去主管办公室,喊来了薛天翼。 薛天翼从办公室急奔过来,慕凝蓝已经人事不省,额头冒汗,满脸痛苦,嘴里梦呓不断,当即将她抱到自己办公室,放在沙发上。 试她额头温度,滚烫似火。 拿了车钥匙,准备送她去医院。 忽然,手机响了。 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陌灵姐三个字时,却犹豫了。 寥寥几句,切断通话。 凝视着沙发上或在梦中或在病痛中挣扎的慕凝蓝,一番纠结,走了过去…… 秦淮驱车来到南氏大厦,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慕凝蓝人影。 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秦淮冲进大厦。 办公区域寥无几人,他拧眉略思,直接冲进薛天翼的办公室。 门重重被踢开,却见薛天翼仓皇起身。 他身侧沙发上躺着昏睡的慕凝蓝。 “夫人!”秦淮喊了一声,直奔过去。 薛天翼走过来,展臂,挡住他,淡定一句,“她发烧了。” “那送医院啊!”秦淮挥手将薛天翼拨开一边,就要走过去。 薛天翼再度一挡,皱眉冷声,“作为一个保镖,你不觉得自己已经逾越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秦淮冷硬如铁的五官,一瞬间青沉无比,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薛天翼衣领,嗓音沉厚正气,毫无惧意,“那你又是什么身份将她带至这里?既知她发烧,为什么不送医院?上次,夫人见你病痛,可是义不容辞!” 一击即中,薛天翼脸色微青。 两人焦灼对峙之时,慕凝蓝突然大喊大叫,一张拧成一团的秀白小脸呈现惊恐万状,不知道从哪儿握住一支钢笔,笔锋锐利,挥舞间,不小心或是疯怔,划过手腕,一道血痕绽放。 秦淮和薛天翼发现已经来不及,她手中钢笔凌乱间已经抵在喉间,哭着直喊:“救命!救命!” 两人冲上前,一人一边,死死摁住她的双手,惶惶又兢惧,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才将半梦半醒的慕凝蓝唤醒…… 慕凝蓝不去医院,难住了秦淮。 最后,将车停靠路边,从医药箱找到纱布,简单给她包扎,脖颈处,碍于男女之别,他胡乱贴了几个横七竖八的创可贴。 慕凝蓝全程安安静静,目光呆滞,似无灵魂。 秦淮跟她说话,她一句未回。 秦淮见状,愈加焚心似火。 数次拨打南宫藤手机,联系不上。 乌云笼罩着天空,远处天际一片昏暗,闪电时而划出一线亮光,将堆积如山的黑云冲散,要下雨了。 南宫宅邸,晚八点。 慕凝蓝一路上神思恍惚,脑袋疼的要爆炸。 车停一刻,她晃晃荡荡下车,走向主楼,上台阶。 脑袋空洞洞的,像是怎么填也填不满,耳膜震鼓雷鸣,嗡嗡作响。 看着秦淮嘴唇阖动,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进屋,穿过玄关一条廊道,客厅灯光璀璨,刺的她眼睛涌出泪水。 两个佣人见她进来,恭敬喊她一声,“夫人。” 一向待下人温和近人的慕凝蓝却浑然不闻。 直至慕凝蓝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两个佣人窃窃私语。 “哎,是不是和先生吵架了?” “好像是啊,先生这些天越来越少回家了……” “是不是先生另有新欢了?” “嘘……别瞎说……” “夫人多乖巧的女孩啊,先生要是有外心了,这可真是要命啊!” “哎……” 二楼卧室。 慕凝蓝没有换下领口沾血的衣服,直接爬上床,将自己裹进薄被,浑身瑟瑟发抖,忽冷忽热,尤为折磨。 一双平日里流光溢彩的瞳眸,此刻空洞死寂,像燃烧殆尽的香灰。 第262章 烈火如刃,割肤碎心 窗户未关严实,一股寒风见缝插针吹进来,窗帘冷旋浮动。 天空黑云越聚越多,狂风呼啸,犹如地狱里的怪兽,鬼哭狼嚎。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的沉寂,一声惊雷搅醒了大地上的生灵,雨,如根根银剑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窗口玻璃,似乎要把上天的怒意洗净,却填不平她心中厚积压抑的愤懑和绝望。 雷声像爆炸似的,冲击着她耳膜。 听着外面豆大的雨珠敲击窗户玻璃哗哗嗒嗒的声音,慕凝蓝心中犹如被一道霹雳响雷炸开,像沉寂的云层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火光,雷点自心底各个角爆破,震喧胸腔,久久回荡。 慕凝蓝猛然坐起,抓起一旁的手机,翻出早上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心思聚焦,定在照片上数秒,瞳孔猛地扩大。 照片里,熟悉的装饰背景,熟悉的窗口,熟悉的吊灯…… 公寓!是公寓! 她崩然一震,跳下床,从床头柜里找到一把备用车钥匙,飞速跑下楼。 车库在园林主楼负一层,她顺利取到车,留了心眼,车未打远光灯,静静驶出庄园。 灯火阑珊的街道,路灯昏黄,商场店铺早早关门,徒留节节后退的招牌,在风雨中依旧醒目。 车辆稀少,几无一人,路边大树有的断裂倾倒,枯枝败叶一片惨景。 雨珠如弹,打在挡风玻璃上,震震作响,雨刷来回晃动,晃动还有她眼中如雨泪花,将直视前方路况的视线一度撕碎。 数日轮回,重复光景,而她却要又一次暗夜寻夫。 当真讽刺! 雨越下越大,车速却迅疾如风,连闯好几个红灯,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一栋公寓楼下。 这是初次与南宫藤相识,被他带去的公寓,如今成了他与别的女人的新巢了吗?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 车距单元门,不过数步,她下车,冲进雨中。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打在她身上,顷刻间,她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 乘坐电梯,在一户门前,止住脚步。 浑身滴着水柱,拖曳一地,薄薄衣裙,紧紧黏在身上千斤负重,也不及那座沉压心头的大山。 寒意侵体,冻到麻木,深深吸了一口气,颤着鼻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再没给自己一丝犹豫的时间,她攥着钥匙,颤抖着插进锁芯。 随着门锁在手中咔嚓一声转动,心,也像被高高悬起的一把刀咔嚓一声,一截两半。 视线随着门开的幅度一点点切进去,在看到玄关地毯上躺着的一双女人低跟单鞋而黏住。 “是谁?”一道女人不高的声音传来。 哒哒,里面的木质地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慕凝蓝的心悬在空中,瞪直眼,看着一双粉色拖鞋很慢很慢地步入她的视线。 视线上移,看的见的是女人裹着纤细腰线的短裙,心咯噔一下,强迫自己微抬眼眸。 一张美丽娇艳的面孔像是一帧一帧慢镜头一样,钻入她视野。 吸进一半的呼吸断截。 慕凝蓝眉心抖颤,数秒凝视之后,脚步虚浮后退,身体撞到身后的门板,发出嘎吱一声响,令她猛然清醒。 她啊的一声惊呼,唇舌打结,“你是……你是……” “我是陌灵。” 陌灵穿着一件暴露的真丝吊带裙,身材高挑,一张漂亮的脸微微晕红,头发湿漉漉的沾着鬓角,眉眼透出慵懒而疲惫的样子,像是刚刚沐浴之后的样子。 她一只手扶着墙壁,静静玉立,红唇展露一抹笑颜,像一朵绽放娇艳的牡丹花。 慕凝蓝在这一刻,想到了一个词:活色生香。 她定在原地,久久挪不开,唇瓣也像黏住了一样,抖颤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陌灵微微一笑,目光无焦点,随着脑袋一转,似是聆听,声音淡淡地哑,“你是谁?” 慕凝蓝僵硬的脑子飞速旋转,用最快的速度理清一个事实。 陌灵没死,南宫藤这些天与之来往密切的女人,是陌灵。 原来,在爱他的这条路上,她为爱痴狂,飞蛾扑火,到头换来的不过是粉身碎骨的痛和笑话。 胸腔里燃着熊熊大火,她在焚身焚心的人间烈狱中死活不能,剥离出一丝残魂游魄,一双抖颤沁雾的眼睛望她后面的屋子里看。 陌灵微微侧耳,极其灵敏,挪了挪脚步,挡住她,声含怒意,“你是谁?为什么擅闯别人住宅!” 慕凝蓝不讲话,一双眼睛喷着吃人般的怒火,她抬手,往前一推,陌灵阻拦或者是没有真心百分百阻拦,身体微偏,倒是让出了位置。 她闯进去。 屋子里的味道令她鼻息一顿,空气仿佛还沾着热度。 她听到似乎是穿衣服的声音,她往最里间开着的卧室移动。 房内开着一盏吊灯,所以当她的视线从卧室门框切进去,便把背对门口,靠在床沿,套好西裤,正微微附颈系皮带的男人,乌黑后脑勺看得一清二楚。 他高大挺拔的身型,压迫着不大的卧室。 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顺着发梢,滴落在紧实光裸的臂膀,虬龙的背部肌理,一道抓痕,撕开了那个曾经为她挡枪的弹痕。 她曾在无数个与他欢好的夜里,痛的时候,愉快的时候,总会一遍又一遍亲吻那个伤痕。 慕凝蓝没有动,时间定格,她寂静如死。 等南宫藤察觉身后动静,猛地转过身,夹着那根明明灭灭的烟,自指间噶然滑落。 他一双墨黑瞳孔湿热猩红,震骇无比,嗓音微结,“蓝……蓝儿?” 不忘迅速抓起地上散落的衬衫,匆匆套上。 一声“蓝儿”,彻底将她的心撕碎。 她没有瞎,没有看错,这是护她周全的南宫藤,宠她入骨的丈夫,与她执手誓言的叔叔。 房间里的一切,被泪帘切成碎格,最后一片模糊。 真好,呵呵,她看不清楚了,视力变得模糊,甚至要瞎掉了,连他的脸孔,她也看不清楚。 整个世界在晃动,并不让她头晕目眩,轻轻地,慢慢地厮杀着,晃动。 隔着粉碎的泪线,瞧着他,却不能再肮脏作呕。 “蓝儿……” 南宫藤大步上前。 她后退一步,双手攥拳,凄绝一笑,连连点头,“好……很好……很好……” 她高出几个分贝,哈哈大笑,笑的脸上的皮肉都要撕裂开。 随着动作微浮,泪水混着鬓角湿漉漉的头发拧出的雨珠一起流淌下来,惨白如纸的小脸逐渐狰狞,脸上肌肉抽搐不已。 此刻,她很想抬手扇过去一巴掌。 可是却觉得眼前之人,让她连打他的那份力气都被胃里涌上的恶心一点点,透支殆尽。 她哭着笑,笑着哭,不似人,似一疯女,却凄美得叫人,为之痛,为之伤。 一向沉稳帷幄乾坤的男人,被眼前悲痛欲绝又似疯癫的慕凝蓝惊骇,心头涌上阵阵酸痛,直蹿眼眶,眸底星光点点,汇聚成河,上前握住她抖得厉害的双肩,一开口,嗓音哽痛,“蓝儿,你听我说,不……” 后半句,却在看到她脖颈处一道血痕伤口断掉,“你怎么了?怎么伤的?” “你滚开!” 慕凝蓝朝他嘶吼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推开,同时她因反噬力道后了几步。 这时,陌灵摸索着墙壁,缓步而来,撞到了门板,又微微侧身,移动进来,“宫藤,她是……” “我是他妻子。”慕凝蓝扭头,盯着陌灵,声音破裂般的沙哑。 陌灵跌跌撞撞向前走了一步,摸住了她手臂,继而紧紧抓住。 “你就是……” “走开!” 慕凝蓝像是一只被激怒厉猫一样,张开利爪,抬手,使劲一挥,陌灵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脑袋不偏不倚撞在了衣柜棱角。 鲜血瞬时顺着她额角淌下来。 “蓝儿!”南宫藤朝慕凝蓝大声吼道。 急忙将摔倒在地的陌灵扶起来。 陌灵一双空茫的眼睛,蓄满泪水,顺势抱住了南宫藤的腰,“宫藤,她就是你当初被迫娶的那个附属品吗?” “……”附属品?呵!不愧是林姨的外甥女,连说话的模式都一样! 南宫藤皱眉,敛着力道,将陌灵推开。 一双灰暗无光的眸子,看向慕凝蓝,作无力解释,“蓝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她笑成一朵毒花,美的令人欲望崩烧,想将其染指摧毁,“你的灵儿没死,软香玉体,魂归你怀,不是这样?生日那夜,弃我之蔽履,月光,树下,你们两人重温旧梦,温情脉脉,缠绵接吻,不是这样?你一次次谎话连篇,欺骗于我,不是这样?几次三番,半夜三更跑来幽会旧爱,不是这样?一次次电话打不通,玩人间蒸发,不是这样?” 字字句句,凿心凿肺。 南宫藤眸底冷热冲击,阖张薄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话说了?” 她又是一笑,笑的凄婉又哀殇。 痛和灼,蔓延全身,烈火如刃,割肤碎心。 所有的解释,是那么苍白无力,像是一颗一颗弹珠打在墙壁上,反弹回来,反噬的痛,绞心绞肺。 第263章 伤的不够狠不够痛,是不会长记性1 逼至绝境,对眼前毫无冷静可言的慕凝蓝,南宫藤别无它法。 他上前一步,大手一伸,拽住她冷白森骨的冰凉手腕,嗓音黯哑中透着沉痛,“蓝儿,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走!跟我回家!” “家?那是我的家吗?”慕凝蓝使劲全力甩开他,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轻嗤一笑,唇面青白,裂开的纹路,颤抖渗血,将那抹笑平添了几分狰狞和阴寒,她抬手,指着已经再次贴他身体而去的纤弱无骨的女人,“那是你们的家!自始至终,那里何曾真正有过属于我的位置?” 一切发生的太快。 忽然,陌灵疯了似的,狞着一张脸,双手胡乱一抓,揪住了慕凝蓝的头发,继而摸索着,掐住了她手腕,冷斥,“是!那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家!那是我,宫藤,干妈,姨母,天翼的家!是你不要脸!死皮赖脸的要嫁过来……啊……” 下一瞬,陌灵惨叫一声,被摔飞。 陌灵冲上来时,双手掐住的是慕凝蓝受伤的那只手腕。 慕凝蓝吃痛,使劲挣了挣。 却不想陌灵手劲很大,似是故意,指尖竖立,死死抠紧她手腕,指甲又尖又长,锋刃刀片一样割进她伤口皮肉中。 慕凝蓝痛的只差没尖叫出声。 一个反手,攥住她一条胳膊,用力想甩开陌灵的纠缠,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陌灵像一个轻飘飘的布娃娃似的,顺着她的力道,身体远远摔出去一米多远。 嗵地一声闷响,陌灵撞到远处床头柜上。 床头柜上,台灯摔落在地,又是一声脆响,零落碎裂。 慕凝蓝瞳孔聚不了焦,被这一情景震住。 唇角扯开一缕冷笑,自嘲,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武林高手了? 南宫藤却突然欺身过来,大手一伸,攥住她圆而尖的下颌,像不认识这样一面的慕凝蓝似的,他双目赤红如血,喝斥道,“慕凝蓝,你骨子里虽有顽劣,却是一个乖巧善良的女孩,你人小冲动,可你下手太不知分寸,你看不出来陌灵的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慕凝蓝脸上肌肤每个毛孔凝冻,仅是几秒,却傲骨铮铮,和他反其道,冷冷一笑,“真是可惜啊!只恨我力气有限,我刚才怎么没能将她摔得更远一点!让她装的更像一点!”末了,抬手,指尖冰寒,描摹着他绷得铁紧的五官线条,声音温柔似水,不像人声,像是鬼泣,“南宫藤,她眼瞎了,你的心也跟着瞎了,你俩真是豪华绝配啊!哈哈!” 她泪如泉涌,却笑的美丽又萃毒,身体里每一根骨头都是颤的,又像一个心底歹毒的小魔女,令人不寒而栗。 南宫藤被她这幅疯魔的样子震骇,瞳孔颤缩,攥住她下巴的手指,根根战栗。 慕凝蓝却觉得,他此刻的表情真是好看极了,令她无限畅快。 抚在他脸上的手指,一点点下移,缓落至他皮带,往下延伸…… 同时,干裂渗血的唇瓣,凑到他耳边,呵了一口冷气,极浪荡的露骨之语,给他致命一击,“男人本性贱格,女人越是柔软,越是薄弱,越是圣母小白莲,男人越是欲望勃发,叔叔,说说看,和你的蓝儿做相较,跟一个瞎子做是不是更刺激一些?嗯?” 有句话说的好,看到你不好,我就好过了。 她痛的剜心剔骨,哪怕只能还之毫厘令他痛,心,禁锢灵魂都是畅快的。 人之本性,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魔,心魔。 果然,她成功将南宫藤逼到极限。 他怒火冲天,额角青筋暴突,一张冷峻如铸的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青沉绛紫,朝慕凝蓝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语落的同时,猛地松开她。 他用了狠劲。 病痛折磨的一副残破身躯,犹如风中之烛,本就堪堪撑着,被那道大力一甩,慕凝蓝直直后退好几步,若不是撞到身后衣柜,成为阻隔,估计她会被甩的比陌灵还远。 可是不一样啊! 人家陌灵玩杂技似的,自动滚摔过去的,她可是实实在在被甩的。 更悲催的是,她撞到了衣柜上的门把手。 门把手欧式,尖锐的棱角,像刀子似的划破她的薄衫,割进她后背皮肤,钻心的痛,刺骨而来,猩红的鲜血流淌下来,晕染了后背布料。 她一动不动,唇角绽放的那一抹狞笑,像一张照片,死寂定格。 双瞳映着的男人身影消失。 是他走过去,将摔在地上的陌灵扶起来。 陌灵顺势扑进他怀里,身型一米七,极为高挑,双手一抬,微微踮脚,轻易缠上南宫藤的脖颈,哭的极为可怜,又不忘控诉,“宫藤……她疯了……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她不是有精神病吗?你看她现在的鬼样子……一定是精神病发作了……她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疯子?精神病?一字一句,将她内心深处不愿面对的病痛一点一点挖了出来。 南宫藤冷沉的一张脸快要结出冰来,极为烦躁的掰开她缠住他脖子上的一双手,吼了一声,“陌灵!你够了!” 转眸,他看向站在衣柜前的慕凝蓝。 只一眼,眼睛被蛰,心痛到呼吸寸断。 头顶的吊灯一层一层的炽光,仿佛死亡花圈,打在她湿漉漉的发顶,鬓角长发遮盖下的容颜也被打了高光一样,本就惨白的肌肤变成霜白,安安静静的样子,像从地狱爬出来的一只阴厉的女鬼。 男人目光僵硬,落在她垂在身体两侧紧攥成拳的双手。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拳头手背,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他视线上移,是她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在滴血。 她眼睛里的血红与脸颊的森白成强烈对比,一遍又一遍,像是锋刃刀片一样,刮着男人的心,轻轻一点一点,将其撕裂。 “蓝儿,对不起……”南宫藤悔恨交加,上前一步,要去握她的手。 慕凝蓝唇角凝冻的笑容,在那一句“对不起”之后,崩裂碎成渣。 心脏生生被一只手抓碎的痛楚,空出一个穹然的深渊,散播到全身痛感神经,斡旋一圈,嘎然控制住了无法控制的悲喜和愤怒,她转身,跑出这间与她呼吸同一个空间的让她胃里极度翻滚的屋子。 “蓝儿!” 南宫藤步伐极速,在她刚跑到客厅时追上,拽住了她的胳膊。 慕凝蓝挣扎。 他怕再刺激她,松开。 她眼角余光一凛,弯身,抓起茶几上一把水果刀,目光凶狠,“别再过来一步!” 南宫藤吓得后退一步,双手浮在半空,瞪大的双瞳赤红,“蓝儿!好!我不过去!你放下刀!” 那把匕首在她柔软冷白的五指间,回转,锋锐的刃轻轻抵在自己白皙的颈,整个人没一丝生命的活气,何况理智? “滚开!”她嘶吼,嗓音沙哑破碎。 隔着几步之遥,四目对视,仿佛有了短暂的平静。 他眸深情厚,眸底深处是疯狂的惊惧,脚步向前微移,试图制止她,“蓝儿,你冷静点!” 她脚步虚浮,后退一步。 刀尖是那样温缓又狠戾的扎进了皮肉,慕凝蓝像是失了痛感神经一样,毫无畏痛,唇齿哆嗦,喊道,“想我血溅当场?” “蓝儿……”南宫藤被她这一系列行为折磨得痛苦不堪,发出的声音都是颤的。 若是以前或者换做眼前之人是别人,纵使是制服一个持枪伤人的歹徒,他敏捷如鹰,轻而易举将其制服。 可是此刻,他却身负千斤,走不过去。 眼中只有她手中那把划入肌肤的刀刃和被血一点点蕴漫开来的脖颈。 他退了一步,生平第一次溃败,心痛如绞,嗓音哽痛,“蓝儿,叔叔求你……” 平日里,稳重从容高冷又沉静的男人,眼中盈了水光,仿若夜空中的星光,闪闪烁烁。 这次,她看清楚了,那不是星光,是泪。 她松动,刀缓落,泪雨纷飞。 “蓝儿,别再动……” 他一步又一步,郑重又虔诚,向她走过去。 这时,陌灵忽然从卧室跌跌撞撞冲出来,磕磕碰碰的,额头上的血已经淌在脸上,尤为恐怖。 “宫藤!这个女人她已经疯了!慕氏股份你已经拿到手了,她疯了,你就不用履行合约,被她拴一辈子……” “是吗?”她重新握紧了匕首,隔着泪水,望不清他是怎样一种表情。 慕凝蓝松缓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头痛欲裂,哪儿都痛。 她觉得,再在这里多待一刻,她会死。 南宫藤拨开陌灵已经抓住他胳膊的手,上前一步,“蓝儿,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陌灵又抱住了他,“宫藤,她父母是害……” “陌灵!”南宫藤一张脸森寒彻骨,截断陌灵的话。 慕凝蓝看着纠缠不清的两人,觉得自己真特么的贱!跑来自取其辱! 趁着南宫藤被陌灵纠缠的空荡,转身,跑出了门外。 身后远远地飘来一声“蓝儿”,她恍若未闻,进了电梯,按了关门键。 第264章 伤的不够狠不够痛,是不会长记性2 在南宫藤冲到电梯口的一瞬间,冰冷的电梯门紧闭,将两人隔绝。 南宫藤望着门缝中一点点隐去的一张霜白颊畔,却无能为力。 转身,冲向安全门后的楼梯口。 “宫藤。”陌灵摸着墙壁追了出来,听着动静去了楼梯口。 南宫藤刚下了一层,回头,却见陌灵扶着楼梯扶手,颤颤巍巍一阶一阶往下走,突然脚底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陌灵!”南宫藤大喊一声跑过去,已经来不及。 暴雨减弱,绵雨霏霏,如丝,如娟,如雾,如烟。 落在脸上凉丝丝,却比暴风雨更深刺入骨髓。 慕凝蓝冲出单元门,跑到车前,却发现车钥匙不知道何时已经跑丢了。 迎着冷风,淋着雨,跑出了小区。 街道上人影斑驳,街灯陆离,地面上明明亮亮,闪闪烁烁的全是水。 她如街中疯女在雨中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体似冰,虚晃麻木,再无力气。 眼前只有不停地抽打在她脸上的雨珠,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她还能去哪儿? 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路人,无不看怪物的眼神一样瞅过来一眼,唯恐避之不及,匆匆闪离。 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体内冷热相冲,她撑着一丝活气,想打车或是找一处地方避雨。 她痛。 头痛,浑身上下,如被刀子一点一点割一样痛。 只是她不知道,身后与她隔着一段距离,一辆越野车缓缓行驶。 “城哥,不下去?” 阿澈一边开车,一边侧目看向身旁淡定而坐的男人。 烟雾一圈又一圈自燃烧的烟头上浮,车厢尽是浓郁的烟草味,呛人鼻息。 赫连城枉若未闻,一双长腿太长斡旋不开,微微岔开,身型挺拔宽厚,好不闲散中透着从容,沉靠椅背,那样子完全像一个沉溺自我世界中的贵族少爷。 一根烟抽完,视线像密密张开的一张网,锁住雨中那抹随时要倒的一株小花,遥遥相随。 “城哥?”阿澈以为他没听见,又唤了声。 “她自己选的路,选的人,什么果,自己受。”轻而冷的一句话,混着烟雾缓缓自男人唇缝中溢出。 阿澈怪叫一声,“那我们大半夜跟着一个女人玩龟兔赛跑?” 赫连城睐去一眼。 阿澈一抖,噤声。 赫连城静静地眯眼,又点燃一根烟,猩红的火苗照亮他的脸廓,精致而寒恻,仿佛冰川,嗓音毫无温度,“小白兔伤的不够狠不够痛,是不会长记性的。” 阿澈挠挠脑袋,隔着雨帘,望了一眼窗外雨中摇摇欲坠的女人,不免抱怨,“这女人哪儿好了?青青嫩嫩的跟没张开似的!哪儿比得上国外白蒲大腰细婀娜又风情的靓妹仔?” 他嗤的一声笑,长久地望着烟头熏出的烟雾,不说话的样子像一头危险的豹子。 阿澈咬舌,打了一个寒颤。 眼睛突然一转,嗓门高亢,又是一声怪叫,“她……她晕倒了!” 毫无动静,阿澈回头,哪儿还有半个人影? 车门大开,一股旋风咆哮着刮进来。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出车外。 “……”阿澈抖了抖眉。 前一秒不是淡若泰然吗?身手好也不得这么玩的!车还没停呢! 冰冷的街道,地势低的位置蓄满雨水。 慕凝蓝倒在一片水中。 身体团在地上,像一具死尸,脸一半搁在脏污的水洼里,雨水冲刷在长发缠绕中一张森白小脸,样子无比凄惨。 一双质地厚而硬的军靴踩着雨水疾步而来,迷彩裤包裹着一双绷直的长腿,卷着冷风,在地上的一团人前顿住。 长腿弯曲,半蹲地上。 薄唇抿成一条邪肆的浅弧,两颗棕褐色浅仁却像一面透静澄亮的镜子,轻嘲地倒映着她凄惨柔怜的模样。 是含着气恨的。 抬手,抚开女人脸颊上的湿乱凝结的长发,露出她惨白惨白的脸颊,安静的目光在触及到她脖颈上一道伤口时,唇角撕开的弧度敛住,眼中波纹转动。 那是刀伤,他最清楚不过。 双臂一伸,将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儿抱入怀中,那么轻那么弱点分量窝在他宽厚的怀中,这样的画面很特别又诡异,像一只大灰狼叼着一只小白兔的既视感。 他阔步沉稳,走向已经停在身旁的越野车前。 阿澈虽说老大不愿意,还是压在眉峰,匆匆瞥了一眼赫连城怀中的人,下车打开了后车门。 医院。 陌灵的主治医生陈铭,看向病床前一脸冷肃的男人,简洁陈述,“陌灵小姐暂无大碍,身上的伤都是擦伤。” 男人侧目,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身旁这个三十多岁的脑科专家,问道,“她的眼睛呢?” “眼睛并无外伤,只是从脑颅ct片子上来看,颅内血肿,越来越大,需要做手术,但是……” 陈铭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说重点。” 南宫藤心急如焚,一颗心早已插上翅膀,飞向慕凝蓝。 来医院的路上,已经通知秦淮撒下人去找。 她没开车,一定没走远。 陈铭看了一眼手中的片子,说道,“颅内血肿长期以来压迫脑神经,造成血管萎缩,手术风险很大,而且术后并发症可能会导致陌灵小姐彻底失明,她的眼睛,自此有可能再也无法复明,但要是不做手术的话,黏在脑枕叶的血肿随着体积增大,长期以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主要是这个血块很多年,又紧挨血管神经,若是一早发现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麻烦。” 南宫藤抬头,拇指摁着眉心,缓缓揉动,嗓音透着疲累,“几成把握。” “成功率百分之五十。” 南宫藤默然。 陈铭领会离开。 “宫藤……”陌灵靠在床头,睁着一双茫茫怔怔的大眼睛,双手乱抓,“宫藤……宫藤……” 南宫藤放开搁在眉心的手,见陌灵倾身往床沿而来,向前移动一步。 陌灵摸索着,拽住了南宫藤的衣袖,带着哭腔,“宫藤,你陪着我……我害怕……我不要做手术……万一我从手术台上下不来……就彻底失去你了……宫藤……我们好不容易再重逢……我宁可一辈子瞎也不愿意失去你……” “陌灵,医生分析的已经很清楚。”他疲于再作解释。 他的淡漠令陌灵心底不快,言语激动,“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下不了手术台?这样你就可以彻底摆脱我了?” 南宫藤拧眉,手臂一抬,挣开陌灵的纠缠,目光冷寒,“陌灵,你救过我一命,病痛至此,皆因我而起,南宫家亏欠你,你逝去的母亲,以及你姨父很多,救命之恩天高海阔我还你,只要能补偿你的,我倾尽所有,竭力弥补,这些天,我照顾你,只是我不可推却的一份责任而已,犹如我会照顾和念及林姨一样。” 陌灵眼中涌泪,“不!宫藤!你不能这么对我!当初,我为了你,可是拼尽性命,到头来,你要弃我吗?” “我若弃你于不顾,就不会站在这里。” 陌灵听此一言,眉间平缓,嗓音娇柔,“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然而,南宫藤的下一句话,令她眉间松缓下来的折皱,再度迭起,“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你从楼梯跌落,到底是因我而起,抛却这些,即便是任何一个路人见此都不可能不管。” 陌灵心间浮上的那股暖意瞬间被一盆冷水稀释,“不是的!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的感觉不会错,你是担心我的。” 南宫藤耐心磨尽,嗓音变得异常冷漠,“陌灵,你让我说多少遍才能明白?我和你之间,早已过去,我父亲之事是从小缠我的心魔,你最清楚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最痛恨的莫过于背叛之事,还要我继续说?我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那就是慕凝蓝。” 陌灵冷冷一笑,嗓音尖锐又阴厉,“你说那个精神病?那个小三的女儿?那个害我亲人爱人分崩离析仇人的女儿?” “陌灵!”南宫藤眉头紧皱,一双眸子沉若寒川,“她家世背景和父母如何!我统统不在乎!我只要慕凝蓝!” 一席话,将陌灵心存的丝缕希望彻底撕的粉碎。 她却不愿面对这个事实,疯了似的,哭声喊道,“宫藤,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我知道……你娶她是逼不得已……你根本不爱她!我了解你,你骄傲又冷傲,是不会爱上一个精神病患者令自己跌入泥潭的!” “我爱她!” 三个字自他唇逢中铿锵有力的咬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虔诚。 陌灵震住。 片刻之下,声泪俱下,“不是的!宫藤,我不相信!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有我的!生日那夜,你撇下她,赴约而来,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吻你,你是有回应的,你骗不了自己的,我清晰的感觉到,你对我的思念和渴望。曾经我们是那么相爱;大学,我们分属不同系,校管理严苛,曾经,你为了见我,翻上六楼与我约会;曾经,你在训练场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曾经,你为了我,和别的高校男生打群架,以一敌十;曾经,很多次甜蜜的瞬间,很多个夜晚,你抱着我,我抱着你,相拥亲吻,情到浓处,你心疼我,不碰我,我帮……” 第265章 我的爱,是我的妻子1 “别说了!” 南宫藤阖眸,又睁开眼睛,眸底已是赤红一片。 那些回忆,随着陌灵一字一句说出来,汇成光影,编织成一张张明信片,折成纸鹤,掠过他心尖。 是啊,那些青葱岁月的美好时光,那些插上记忆翅膀的纸鹤,早已飞向远处,真真切切,已是曾经。 陌灵察他沉默,抓住他的手,继续攻心,“你没有忘是不是?那些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你怎么可能忘记?还记得我们一起考入警校,学习训练,为了梦想而奋斗,我们一起通过严峻的地狱考核,荒漠求生,原始森林野外生存训练,我脚受伤了,你背着我,对我说,同生共死,同进同退,永远不会放弃我,初入国外,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也是我的骄傲,你勇敢睿智,又是国际刑警署里最优秀的警员,我们一起面对凶神恶煞的歹徒,一起参加反恐行动,惩奸除恶,一起游走边境,参与数次国际大案,我永远都记得,那年除夕之夜,你在干妈面前立下的诺言,等任务一结束,你会娶我,要为我办一场世纪婚宴,给我一生幸福。” 陌灵的话,将他心中沉寂的往事一股脑儿拉了出来,“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经历过许许多多的风雨,而母亲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我都不会忤逆,从母亲为我和你订下婚约那一天,我认定,你便是我一生相伴之人,这一切,在我看来顺理成章,可是,最后一次任务,你与雷格又做了什么?” “雷格?”陌灵怔忪数秒,慌张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和雷格那次在酒店什么都没做,那是任务掩护的需要,所以……才有你看到的情景,我没有背叛你!当时,你带着队员增援,情况紧急,我无法对你做解释,后来,任务失败,之后,你和队员被俘,困在乌撒数十天,我申请带队救你,后来……却出事了……” 雷格与陌灵在酒店床上纠缠的一幕,是他曾经心口上的一道伤疤。 不管事实是真是假,旧事重提,他原以为会有一种撕开伤疤的痛,可没有,心湖却无一丝波澜起伏,就好像长期藏在阴暗潮湿的一个抹不去的阴影,突然间虚无缥缈,再无迹可寻。 或许,在某个他不曾察觉的时间段,早已消弭殆尽…… 释然了。 再次开口,他言语决然,“陌灵,有时候,心头千结只需一瞬间解开,你我之间,仅止于此,你如今所言所行,已经让我无法与一个以前是警察的你相联系,还有,你迟迟不愿对你消失的五年多作解释,我从未逼你,但是,你不该动蓝儿,你过线了。” 陌灵浑身一颤,“什么意思?” 南宫藤从口袋掏出慕凝蓝掉在客厅的手机,意识陌灵看不见,又放回口袋,“蓝儿手机里的那两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陌灵攥紧了手指。 “是吗?”南宫藤嗓音冷森透着一种颓措感,“念在是你,所以,我从未对你设防,却不想,你诡谲对我用计,是我大意蠢笨,如今才明,你消失数年,如今回归,恰恰是我生日那天约我见面,又找人偷拍照片,发给蓝儿是不是?第二张照片,公寓全景概括一切信息,昨天,你病在医院,我去医院见你,晚上将你从医院接回公寓,你说你想吃桥街小铺的馄饨,我冒雨买回来,衣服被雨淋湿,不得已沐浴换衣,却被突然找上门的蓝儿撞见,我不管给你传递准确消息的是林姨或是天翼,你已经触动了我的底线。” “我不知道她会来!”陌灵诡辩。 他冷眸萃寒,“我背上那道红痕,怕不是你不小心抓的吧?蓝儿会误会至此,倒是称了你意。” 陌灵一路败北,身体颓靠床上,冷嗤道,“慕凝蓝若信你,会半夜三更找你发疯?说白了,她根本就不爱你!” “不!她爱我!就是太爱,才会痛的快要将自己逼疯!” 想及此,他恨不得丫头手中那把刀捅进他胸口,她有多痛,他愿替之。 “不是的……不是的……” 陌灵喃喃自语,已毫无初时的犀利。 牙齿却咬的咯咯响。 她有多颓败,她都有多恨那个夺她心爱之人的女人。 南宫藤见她默然,本着最后一丝柔软劝说她,“陌灵,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又是如何逃离魔窟的,你回避不谈,我便不问,但是,这次你回来如果是为了拆散我的婚姻,从而达到和你复合的目的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不可能!陌灵,如你所说,我们相濡几十载,彼此太熟悉彼此,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林姨,天翼,对蓝儿所做的那些,我可以不计较,这也是我最后对你的宽容,别再试图从蓝儿那里下手。” 他转身,高大的身型迎着窗外破晓的晨曦,嗓音透着一丝清润的温和,“陌灵,曾经你是一个出色的警察,刑警大学的警花,是所有男生愿意趋之若鹜的对象,也是我曾经的骄傲,别再抹杀掉你存在我心中的最后一点美好,你我是朋友,是亲人,是战友,是生死相依过的搭档,而唯一不再是我余生所逐的幸福。记得吗?当年,你去解剖实验大楼寻我,你曾问过我,那夜和谁在一起,我可以告诉你,是蓝儿,蓝儿就是那个小丫头,那夜羞愧之事,我无以言表,可是,那夜之后,她便在我心中留下了轨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午夜梦回,萦绕的是小丫头的音容,当时我年少,心智不成熟,觉得那是禁忌羞耻,强迫自己遗忘,每每与你在一起,有过愧疚之心,而你撕掉的那张素描画,便是蓝儿之作,你也看到了,不是吗?那一行歪歪扭扭稚嫩的文字,是一个小女孩最纯真最青涩的青青稚言,却不想,时光回转,命运轮回,那句青青稚言,会有一天破梦成真,我真的娶了她,娶她,我心思不纯也好,另有目的也罢,期间牵绊纠葛也阻隔不了我靠近她的心,我曾逃过,伤过她,利用过她,可这盘棋没有下到最后,我输心,爱上了她,纵使她是母亲憎恨之人,我要定她了!这便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和命运吧,我言尽于此,别再滋生事端。” 走到门口时,脚步微顿,“蓝儿说,你才是我的家人,我觉得是的,如果你愿意,你,天翼,林姨,可以一直是我的家人,但家人不是爱人,也替代不了爱人,我的爱,是我的妻子,慕凝蓝。” 这次,南宫藤再无一丝犹豫,沉步离去。 嘭地一声响,身旁柜子上的保温瓶被陌灵拎起,砸到墙上。 原来,那夜的人是她…… 陌灵纤秀的眉间掠过一丝阴狠,她不信,她会输给一个毛丫头,还是一个随时会摧败的精神病人! 晨曦突破远边的黑云倾洒下来,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空气中夹杂着浓浓湿意,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南宫藤的车飞奔在宽阔的街道上,像是一头迅猛的豹。 他的眼神,焦灼藏戾。 是他太过自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解决陌灵之事。 至少在陌灵病愈之前,他可以做好万全准备,一点点给丫头适应和接受的时间。 却不想,一向敏睿如他,被最无心设防之人算计。 犹想这两天,慕凝蓝一系列的细微变化,以及她言语中的小心试探,忽而明白,她怕是早已知道他在外有事隐瞒。 前天晚上,办公室之欢,如此勉强又糟糕,后送她回慕公馆,她所说“应酬”之言,是含恨的,他却不察。 望着她走进慕公馆那抹寂寥又悲默的背影那瞬间,他早该意识到一切。 犹记那天晚上,他晚归与她欢爱,她全程或痛或欢乐,却一直睁着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看着他。 如今想来,是给他留了余地和机会的。 难怪她会说,梦到他被别的女人勾走之类奇怪的话。 傻丫头。 一如以前,隐忍林姨的责骂和陌灵照片事件,以及发现母亲之事,佯装不知。 她多么单纯,多么隐忍,那么昨夜他所作所为就伤她多么狠多么痛。 他真是猪油蒙蔽了心智,混蛋透顶! 手机震了震,他扫了一眼屏幕,是秦淮打来的。 秦淮说,公寓周围甚至扩大范围数十条街,被搜索了一个遍,毫无慕凝蓝一丝踪迹可循。 心如刀割,悔恨交加。 他再次将丫头弄丢了,不,是他逼走的。 嘱咐秦淮直接去警局等着,他随后就来。 看来只有再次借助警方力量搜寻方能万全,他已是走投无路。 立马给霍靳墨打电话。 自日本之行之后,便没再见面。 华鑫别墅。 抱着安洛睡得香甜的霍靳墨被手机吵醒,抓起一看手机屏幕,是南宫藤。 他动了动身体。 安洛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双手抱着他的腰,好不黏人。 他睡颜展笑,好不惬意又餍足,按了接通键。 第266章 我的爱,是我的妻子2 “死南瓜,我说你们这对夫妻俩总爱扰人清梦啊!” “什么意思?”南宫藤目光微晃。 “你生日那夜啊,丫头急的要疯了,给我打电话说找不到你了,以为你半道出车祸了!害我半夜查询交通状况,确定并无状况发生,她才放心,对了,你到底去哪儿了?这几天也没给个信儿!” 南宫藤心底如被一只手揉抓似的痛楚,情绪凌乱,崩至极限,“靳墨,听着,现在马上立刻去局里!叫上一组警员!快!” 霍靳墨大手摩挲着安洛露出毛毯的一截香肩,犹未意识到事态紧急,叫嚣,“卧槽!疯了吧!这才四点多!” “蓝儿失踪了!”南宫藤咬牙切齿道,脚下油门一踩到底,车速迅捷如飞。 “哈?”霍靳墨惊叫一声,看了一眼熟睡的安洛,悄声披衣下床,走到窗前,才放大嗓门,“到底怎么一回事?” “别特么的浪费时间!快点去局里!” 霍靳墨耳膜要被最后一声吼炸,急忙穿衣出门。 半个小时之后。 警局办公室。 “到底怎么一回事?”霍靳墨进来就是一声喊。 秦淮脸色凝重,看了一眼一旁颓靠沙发的男人,回道,“夫人不见了……” “南瓜,你们又吵架了?”霍靳墨走到他身前。 南宫藤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靳墨,调出公寓附近几条街所有监控!” “好。”霍靳墨尽管不明所以,却意识到事情远不及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他立即出去,吩咐几个被他叫过来的警员去办。 不过一分钟回来,“等一会儿,调取需要时间,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陌灵回来了……”他五官青沉无比,摁着眉心。 “什么?” 霍靳墨和秦淮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霍靳墨震惊之余,脸上僵冷,“什么时候?” “生日那夜……” 秦淮惊骇,惶然。 “然后呢?”霍靳墨皱眉。 “我欺瞒了她,期间却一直在见陌灵。” 霍靳墨眉头突跳,“你特么的真是活该!才舒坦几天日子?” “陌灵失明了……” 室内空气再度凝滞。 警员小张来报,监控视频调了过来。 三人顾不得之前的话题,急忙赶去监控中心。 监控室。 视频自屏幕播放不过一分钟,突然黑屏。 “怎么回事?”南宫藤冷声。 “好像……” 其中一个警员奋急如雨的敲打键盘,操纵电脑,话未说完,突然电脑屏幕出现一堆乱码,几秒之后,黑屏。 然后,整个监控室所有机器同时黑屏,彻底瘫痪。 “出什么故障了?”霍靳墨喊道,直奔过去。 秦淮和南宫藤亦是震惊,步步紧随。 操纵电脑的那个警员,一张黑脸憋成青色,愤愤道,“电脑被黑客入侵。” 霍靳墨拍案惊起,“被黑?警局系统安防可是层层防守!快!追踪!” 网络组的两个警员立马凑过来,一番检察之后,面露颓唐,吞吐道,“霍局,这是植入病毒,十秒内自动清除,无迹可寻,一经侵入,整个安防系统瞬间瘫痪,就连……警局内数据库的信息都有可能被盗……” 一旁的南宫藤五官冷沉的骇人,喊道,“破译!快!重启电脑!” “是。”警员急忙应声。 稳坐电脑屏幕前,双手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操作,不过两分钟,系统恢复。 一切恢复正常,仿佛尘埃落定。 南宫藤目光深沉,却觉得风雨欲来。 “怎么样?”霍靳墨急问。 “还好,数据库安防未被侵。” 霍靳墨松了一口气,突然,眼神一凛,“不对啊!黑客胆大包天敢侵入公安核心系统,不会就是为了逛荡一圈吧?” 南宫藤突然开口,对操作电脑的警员下命令,“监控录像的底盘!快!” 秦淮和霍靳墨心中亦是警铃大作。 警员急忙找到文件,点开,却空空如也。 “宫藤,看来目的很明确,冲你而来。”霍靳墨略略一思,幽幽道。 却倍感焦虑。 秦淮周正的五官沉凝如铁,发表看法,“由此以来,夫人应该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嘭的一声巨响,似能震碎耳膜。 南宫藤转身,一脚将茶几踹飞数米远,玻璃茶几撞到墙上,支离破碎,一如他悬在丫头身上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骤然间,偌大的警备监控室,鸦雀无声。 数道目光,齐齐望向迎窗伫立,一脸肃杀的男人。 霍靳墨望着地上茶几的零碎尸体,眉头突跳,走过去,抬手,沉落他坚硬如铁的肩膀,“宫藤,你冷静点,我这就派出警员四处巡察搜索以及通知交通局那边配合,相信我,只要人还在江城,即使撅地三尺也能找到她。” 但彼此心知肚明,这个前提是,人若还在江城…… 南宫藤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的铁紧,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冷若寒川,不融化,鬓角额发被冷汗浸湿,皮肤太过白皙,随着一根一根青筋扭曲暴突,转为青紫,冷厉骇人,像一头危险暴戾的豹子。 霍靳墨见他这副暴戾恣睢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用。 沉默片刻,还是适时警醒,“现在非常时期,此事不能惊动慕震涛。” 南宫藤一双泵动寒光的眸子,随着转头的动作缓而慢,寸寸刮过来,冷白的薄唇抿成一道深刻沟渠,“你以为慕震涛是吃素的?上次蓝儿被赫连城绑走,他第一时间便知晓所有,而且,最后消息来源便是经他指引方向,可见他暗地也有我们不知道的不少动作,瞒不住的,以力借力吧。” 霍靳墨皱眉沉默。 南宫藤眸光精锐迸射,又道,“查最近所有出入江城境内私人飞机或者直升机航线!” 霍靳墨反应极快,不置可否,“你不会是认为赫连城带走了丫头吧?”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型转过去,视线落在窗外雨后清晨的天空,却仿佛吸附了空气中的潮湿,眸底融了一片冷阴郁,“我不知道,但是,能轻易侵入公安安防系统,机密资料未动分毫,只销毁了监控文件,显然是不想让我们找到蓝儿,但又明显留下一个破绽,似警告似挑衅,与赫连城交手一次,这人危险藏邪,傲世一切,骨子里存在几分戾性不羁,这一系列作法,太符合特工出身的赫连城的作风了,抛却这些,蓝儿若是被其他势力或是凶徒绑架,那么必有所图,从蓝儿消失到现在四个小时之内,却没有一通电话打进来,可见,后者不是。” 上次赫连城临走前撂下的一句话,绕耳不绝:若有一天他守不住小不点,他会回来。 想及此,南宫藤拳头攥的咯咯作响,“这也是致我的一纸挑战书。” 霍靳墨和秦淮哑然。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逻辑思维敏捷,睿智又从容,不免令之,与之当年的鬼才刑警的影子,渐渐重合。 霍靳墨靠在他身侧窗口,却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丫头的安全问题就不用担心了,我看那个赫连城似乎对丫头不同寻常,我觉得,是不会……” 话未说完,身旁之人一双极冷极寒的眸子像万剑利刃一样齐齐刺向他,分分钟钟似要将他凌迟。 霍靳墨摸摸英挺的鼻梁,噤声。 试问世上有哪一个男人忍受得了一个觊觎自己妻子的男人与自己的妻子多待一刻?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一场属于两个男人之间的角逐,战火一触即发。 时间一刻一刻游走。 沉默的漩涡中,南宫藤掏出一支烟点燃,送到唇边吸了一口,一圈一圈烟雾弥漫开来,极力敛住心绪潮涌激荡,嗓音低沉透着几分果决,“靳墨,启动精灵。” “那可是我们御用王牌啊!”霍靳墨吐出一口气,耸了耸肩,咋呼道,“得!我去办!既然人家都扔鱼饵了,那咱们钓钓看,是不是真的无迹可循!” 霍靳墨走过去,交代下属办事。 之后,三人回到办公室。 压抑,沉寂,窒息。 霍靳墨最先开口,“陌灵怎么样了?” 南宫藤紧拧的眉宇间冷寒无比,像是回答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语气十分冷漠,“在医院,颅内血肿长期压制血管神经,眼睛暂时处于失明状态。” “什么叫暂时?” “她的眼睛看不见是因颅内血肿所致,开颅手术成功的话,便可复明,但手术难度系数很大,稍有不慎难以复明。” 霍靳墨轻叹,没再说话。 一旁的秦淮沉稳站立,始终沉默。 内心活动频繁。 尤想那晚,慕凝蓝眼神忧伤的问他,如果身边亲近之人满口谎言,该怎么办? 如今想来,夫人那时候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脸上顿时呈现而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思索之余,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冷峻如柱的南宫藤身上,真为先生着急。 南宫藤仿佛感知一般,转头看向秦淮,眼角猩红,是疲累耗尽的体现,“蓝儿身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秦淮对那件事本就心存疑惑,此刻被南宫藤一问,警觉回道,“和上次夫人在车里惊梦的情况一样,依旧是无意识状态下……” 第267章 一纸挑战书 南宫藤搓了一把脸,眸底蕴满恼恨和阴郁,等着秦淮下文。 霍靳墨亦是震骇,看向秦淮。 秦淮目光深谙,“夫人这次用的是钢笔……而且……” “说。”他吐息微颤。 秦淮略略思虑,才开口,“当时,我找到夫人的时候,夫人是在天翼少爷办公室。” 南宫藤眸含戾,唇线绷紧,“继续。” 秦淮直言不讳:“我怀疑天翼少爷对夫人做过什么?上次夫人惊厥于梦,之前亦是和天翼少爷在一起。” 南宫藤沉默,心头万绞。 丛山环绕,密林葱郁,半山腰上,一栋中式洋楼遥遥矗立。 洋楼二楼,医护人员从凌晨破晓忙至夕阳西下。 “怎么样?”赫连城冷眉肃目,看着阿澈从市区带回来的一个医生。 “高烧40度不退,一直烧下去会转至败血症……” 赫连城迷彩裤裹着的一双笔直长腿忽而向前迈进一步。 医生惊得后退一步,急忙解释,“主要是病人自身毫无求生意志……一直梦呓不断……意识又不清……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状态……怕是受过巨大的刺激……我已经用了高效药输液……口服药迟迟喂不进去……再不退烧……必须送往大医院……” 男人摆手,阿澈带医生出去。 卧室万籁俱寂。 赫连城一双锐利的眸子凝着床上蔫蔫巴巴的女人。 心头涌上一股子气恨,沉步走到床前,军绿色短袖合身又紧贴,衬的男人紧实健硕的胸膛,愈加沉厚充满力量。 他靠坐床头,双手一伸,将那副柔软瘦弱的骨架捞进臂弯,一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汤匙,里面是之前碾碎的药末。 男人混水喝下。 另一只手捏开那张粉白干裂的嫣小唇瓣,低头,以唇封缄。 将药汁度到她喉间。 慕凝蓝皱眉,嘤嘤呜呜,开始挣扎,他攥住她下巴抬高,迫使她咽下去。 她不配合,吐出来,药汁自唇角流到脖颈,淌至男人衣裤上。 他敛着不多的耐心,同样的方法再喂。 她吐,他重复再喂。 一直到她全部将该服的药量喝进去,才罢休。 是急得气的恨得。 晚上八点。 医生再来检查,烧退至三十八度,但人依然意识不清,缕缕发梦,哭闹不止。 “城哥,送医院吧。” 阿澈是真的急了,没想到捡回来的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白兔。 赫连城咬牙切齿的看着床上冷热折磨中蜷缩一团的慕凝蓝。 她双手被绳索固定在床两侧,是为了防止她抓伤扎针的手,手背肿起,扎针费劲,又几次被她撞掉,重复再扎。 手背薄皮柔肤,惨不忍睹,刮着男人的眼睛,冷情的一句话自唇缝中咬出,“她若这关挺不过去,死了省心!” “城哥!” “出去!” 阿澈走到门口,又被那人叫住。 “让医生再开药!” “……” 阿澈内心独白,心口不一。 夜十一点。 药液输完,口服液又一次灌进去,人倒是安静了,熟睡。 赫连城扔下手中药碗,抬手,测她头温,紧绷的唇线微缓一分,烧退了。 床上的人,云黑长发凌乱湿透,一缕缕黏在脸上脖颈,那张小脸惨白如纸,枯槁憔悴,身上是一件男人宽大的t桖,汗湿一片,一方薄毯,横在她腰间。 盖了不知道多少次,总能被她惊厥蹭掉。 赫连城皱眉,捏住一角给她盖上,过程中,指关节擦过什么柔软,他垂眸看去。 心头什么地方被电了一下,这种感觉令他不禁地蹙眉,动作不温柔的掖了掖毛毯,掏烟点燃,摔门而去。 一楼客厅。 阿澈玩枪战游戏正酣,抬头,却见赫连城一脸阴郁从楼梯上走下来,啧了声,“小兔子无恙了?” 赫连城长眸微眯,“谁是小兔子?” 阿澈胆颤。 赫连城沉步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拽了下迷彩裤,伸腿,一双笔直长腿交叠,一臂微曲,闲散搁在扶手上,长指一下一下点着鬓角,闲散中透着痞气,“事儿办好了?” “当然!监控录像已然销毁,那帮人做梦也找不到蛛丝马迹。”阿澈洋洋自得。 赫连城冷嗤,“不,若是他的话就不一样了,估计他已经开始行动,四处寻我呢!” “真是难以理解,城哥,大不了把那只兔子带到国外不就行了!” 男人吐了一口烟,五官隐没在烟雾缭绕中,嗓音低沉,“带走一个半死不活的躯壳有什么意思?”末了,瞪向阿澈,“慕白夫妇那场车祸所有案件以及关于慕震涛资料相关的所有一切,弄到了这么闲?” 阿澈头疼,“城哥,黑是能黑到,可是,我们身份太敏感,这可不是国外……” 男人沉脸,“做就是。” “是……” 医院。 “天翼,那个女人找到没?” “没有,南宫藤四处寻找,可是不见踪迹……” “看来我们的计划没有白费!” 薛天翼望着病床上一脸阴冷的陌灵,嗓音沉凉,“陌灵姐,再逼真的会把她逼疯的!” 陌灵声音尖锐,“是那个贱人自己心患恶疾,她把自己逼疯不是更好?” “陌灵姐……”薛天翼咬紧了牙关。 “怎么?心疼了?别忘了,她父母那场车祸害得我们家破人亡!”陌灵忽而言语又转温,“天翼,你已经做的很好,她快疯了!” 薛天翼皱眉,有些不愿意回忆,“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来得及对她做心理暗示,她自己差点杀死自己!” “收手?”陌灵怒道,“她抢走了我所有一切!我恨不得她早点死!还有,你为什么救她?” “……”薛天翼沉默一会儿,开口,“即使她死了,南宫藤和你就会回到以前了吗?这段时间,我在公司看的很清楚,他真的对慕凝蓝有感情的,如今对你不过是怜悯!是同情和愧疚,知道吗?同情和愧疚勉强而来的感情一文不值!” “别说了!”陌灵大喊,“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 “我是你弟弟,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陌灵脸上表情缓和一些,“天翼,这么多年,我水深火热里滚过来,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宫藤却娶了别人,你让我怎么办?我不甘心啊!宫藤是我的!” “陌灵姐,既然你当初活着,早就应该回来,可是,你回来的太晚了……” 陌灵阖眸,“天翼,你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夜空浓郁,月光皎皎。 女人站在窗前,一袭红裙纤纤裹身,映着窗外残光薄影,尤为诡异。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沉厚的脚步声逼近,女人没有回头,声音染着窗外夜色的清冷,“药带来了吗?” 一个身型高括的白衣男人走过来,自身后将她抱住,埋首她颈项间,闭眼,深深嗅了一口,“还真是香啊!” 耳边刮过一阵冷厉旋风。 听得一声闷哼,嗵地一声,男人应声倒地。 女人弯附身躯,半跪在地,五指曲起似张开的鹰爪,狠狠地攥住男人的脖颈。 男人还未反应过来,眸底一道寒光掠过,速度之快,一把折叠小刀挥手之间伸展,攥在女人手中。 锋利刀刃,搁在男人裆部,轻轻滑行。 女人嗓音阴森悚人,“陈铭,你找死?” 陈铭兢惧不已,双腿打颤抖簌,眼睛紧紧地盯着女人手中的那把刀,只怕一个不小心,女人手起刀落。 然而,不过数秒,他忽然稳住情绪,看着女人娇艳的面孔,几分挑衅,几分镇定,“你敢动我一分一毫,我就把你的秘密统统抖露……啊……” 下一瞬,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病房。 匕首在女人手中旋转竖立,嘶的一声,白衣大褂下,男人黑色的裤子,被刀锋冷戾割开。 刀刃寒凛,温柔缓慢地刺进皮肉,鲜血自细长的割口喷涌而出。 陈铭疼的凄惨嚎叫,急忙举起手来,求饶,“陌灵,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女人唇角弯起一抹冷毒的笑,刀子自手中回转,落在男人一张还算俊逸的面孔,刀面沾血,一点一点蹭在男人脸上,嗓音尤为狠厉,“再有下一次!这把刀割的就是你身体其他部件!我眼睛看不真切,刀子可是替我长着眼睛呢!你不是医生吗?每天给人开肠破肚,要不要下次给你试试?” 陈铭浑身直哆嗦,心道,这个女人不是变态就是疯子! “别这样……别这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以后会做好自己的本分……何况当初在国外……” “闭嘴!”陌灵尖声喝道,刀锋一转,利刃紧贴男人面颊皮肤,“再敢给我提起以前一个字,我现在就送你见阎王!” 陈铭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好……不提……再也不敢提了……”见陌灵一脸凶狠,毫无松动,急忙从白大褂中掏出一瓶药,投其所好,“药!你不是要药吗?我带了……带来了……” 陌灵猛地松开他,拿走他手中的药,收起刀,慢慢地直起身体,靠在窗前,目光狠厉,“好好关好你那张嘴!” 第268章 不死不活1 陈铭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扶着病床堪堪站立,疼的呲牙咧嘴,“知道了,你我怎么着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未免下手太狠……” 陌灵动了动手中的刀,刀刃寒光映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极为冷艳,“知道是一条船上的就好,船翻了你也活不成!” 陈铭得到血的教训,彻底老实了,连连点头,简单处理了伤口,不忘提醒道,“这种药吃多了,脑中血肿怕是真的会肿大,你的视力也会一直下降,控制不好,真的会失明。” 陌灵冷哼一声,“我的视力本就受过损伤,还怕再严重一点?”末了,又道,“控制不好的话,我找你这为伍干什么?” 陈铭挑眉,“所以,你我相依附,你还是少动刀子为好。” “那就别再动什么歪心思!” 陈铭冷嘲,“因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作践自己的命!” 陌灵冷眉,上前一步,陈铭惊魂后退。 近距离,她鄙夷的眼神刮向陈铭,“用得着你来平头论足?” 陈铭摆手认怂,“那手术做还是不做?” “做!我的病拖延至此,早点处理也好。”说到这里,顿了顿,“别的医生能检查出来吗?” 陈铭眼中迸射流彩,几许自得,“如你所说,你的眼睛因为血肿压迫神经本就一定程度上中度受损,再加上用我的药,会造成医院上一种假性失明,你视力一定程度会下降,一米之内还是能勉强辨清事物,至于颅内血肿,怕是瞒不过,不过血肿是真,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此次手术之后,恢复的好的话,你的眼睛一定程度上可以还原,但是自然比不上正常人,你的视网膜受到过外力创伤,这是真。” 陌灵阖眸,不再说话。 陈铭垫着一条腿,知趣离开。 警局办公室。 霍靳墨从外面风尘仆仆走进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回头,看着沉靠沙发阖眸养神的南宫藤,不禁地蹙眉。 不想扰他清梦。 这两天他滴水未进,眼皮子未合过一眼,想给他一些时间眯一会儿,叹息一口往门口走去。 南宫藤本就未眠,听到些微动静,霍地睁开眼睛,眸底红血丝布满眼球,嗓音略哑,“怎么样了?” 霍靳墨顿住脚步,转身,走到他身前站定。 看着两天下来憔悴不堪,未曾梳洗,下巴冒出青青胡渣的男人,“人已不在江城。” 南宫藤坐直了身体,攥紧了拳头,“查到区域范围了吗?” “那边的人也不是好对付的!”霍靳墨摁了摁眉心,“精灵追踪到两个信号区域,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只是大概方向。” 南宫藤眉间沟壑叠皱,眼角泛青,疲累不堪,眸底却有了些微神采,“具体方向。” “东北和滇西云南一带,南辕北辙两个方向,故布疑阵,放心,我们还在追查。” 南宫藤眉间叠皱愈加深刻,长眸微微眯起,刀削薄唇抿成一条冷白直线,片刻静默,整个人像一尊雕像似得,一动不动。 霍靳墨见状,不再说话,知道他在思考和筹谋,起身走出去。 走廊,正好遇见秦淮提着饭盒往办公室门口走。 霍靳墨朝他摆手,视线朝办公室抬了抬,秦淮领会,跟着霍靳墨去了另一间办公室。 同一时间段。 星级酒店。 慕震涛所在的房间被季林敲响。 慕震涛看到季林一脸慌张走进来,镌锐的目光看过去,“出什么事了?” 季林忙道,“小姐失踪了……” 慕震涛皱起花白的眉毛,“怎么回事?” 季林将前因后果一番叙述,慕震涛霍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宫藤真是糊涂!” 季林忧心道,“他该不会真的做了令小姐伤心之事吧?” “不会!”慕震涛斩荆截铁回道。 季林完全不理解慕震涛处处维护南宫藤的行为,不免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可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处理好旧事,小姐就不会失踪!” 慕震涛沉声,“季林,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宫藤的错,他自己承担,关键的是,蓝蓝到底被什么人带走的?” 季林回道,“这是我们的人第一时间获取的情报,应该是赫连城。” “赫连城?”慕震涛思虑几秒,反倒不急了,踱步到窗前,“还是如以前,继续追查,有消息直接提供给宫藤。” “老爷,您不担心小姐会出什么事?”季林比慕震涛还着急。 慕震涛嗓音透着坚定,“他不会,当年之事,你未曾亲眼看见,若没那小伙子搭救,蓝蓝早被组织的人害死了!” “可您不是说,他就是因为救了小姐,他所在的村寨才会被报复……” “如今不一样了。”慕震涛回到沙发上坐下,从茶盘上拿起紫砂嘴壶,斟了一杯茶,闻香品了一口,“他现在的身份诡谲变化,不再是以前打打杀杀的特工头目,他手下军队被国际刑警组织收编,虽是编制外,但多少走了正道,不可能愚笨到不知道那次事件的矛头应该对准谁。” 季林明了。 从公文包拿出一份病志,递给慕震涛,“小姐最近情况很不好,姑爷身边虎狼总也处理不干净,小姐受了不少委屈,只怕小姐病情会严重。” 慕震涛叹息,又万般无奈,“南宫家内部问题,还得他自己处理,我分身乏术,愈加插手不了,我更不能将蓝蓝往我这边漩涡里带,要不然就不会有当初迫她嫁人之举,我已力竭,放眼望去,整个江城只有宫藤家别人动不得,亦能护她安全,现在形势紧迫,别的管不了了,年轻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即使近亲之人也只能洞若观火,宫藤不是一个始乱终弃之人,况且,蓝蓝的病即便没有这些糟事刺激,早晚会有这一天,避免不了,我没死,那纸合约便是永远栓他的锁链,除非他想赔予南氏一半股份给予蓝蓝,即便他们有一天好日尽头,蓝蓝余生也有保障,互相制约的利益婚姻,不经历练,岂能永固?”说到这里,慕震涛看向季林,“至于那个令宫藤失了分寸的女人,好好查一查,我的感觉并不好。” “我已经着手在查。” “把手下的人全部撒出去寻,蓝蓝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我,我这几天就回江城。” “是。” 山腰洋楼。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赫连城靠坐床头,阖眸似睡。 军绿色短袖下两条线条紧实的手臂环抱胸膛,迷彩裤包裹下的一双笔直长腿交叠,黑色军靴搁在床尾,衬的整个人愈加高大倾长。 床上,慕凝蓝一副单薄柔体蜷缩,动弹分毫寸上加难,眼皮子仿佛千斤重,窗外投射进来的光刺的眼睛痛,一时睁不开。 懵懵怔怔,抬手,揉着太阳穴,试着动了动眼皮,眸底莹光,自眼縫中乍泻,眼前一片黑白光影,适应数秒,眼前虚浮晃动的影像一点点逐渐清晰。 脑袋沉重总抬不起来,微微侧脸,撞入一双浅褐色瞳孔里。 四目相对,死寂静默。 她一双空寂灰暗的眸子漾起涟漪,黑麓麓的瞳孔微颤,这是她第一反应。 仅是一秒,眸底死灰一片,再无一丝波动。 赫连城对她如此淡漠的反应,存有几分愕然。 以她萌真性情,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大喊大叫,为什么床上有一个男人? 赫连城眉头微蹙,抬手,抚她额头,探试温度,高烧并未反复。 他一系列动作,并未惊扰她。 慕凝蓝蝶羽长睫,微微颤动,便再无反应。 以为她只是身体乏累,疲于说话。 赫连城视线安静,久久凝视着她。 她脸色惨白憔悴,长发凌乱铺满枕头,唇瓣粉白,干裂起皮,无一丝平日里的柔软润泽。 赫连城看她这幅病殃殃的样子,心头来气。 撑不过三秒,傲娇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微弯身躯,将水杯递给她伸手能够到的地方,冷淡的语气,“起来喝水。” 慕凝蓝眼睛不转动,望着天花板,罔若未闻。 赫连城额头青筋跳了跳,耐心不多,一臂将她软巴巴的身体捞起来。 将她摁在床头靠坐,全程她神情恍惚,任其摆弄,若不是近距离感受的到她细弱呼吸,还真的以为自己摆弄的是一副尸体。 见她不动弹,赫连城敛着力道,捏住她的手,将杯子直接塞进她手中,轻斥道,“自己喝。” 然而,杯子刚交到慕凝蓝手中,吧嗒一声掉落,她身上唯一一件男士t桖,胸前一片***杯子滚落床单上,床单未能幸免。 “你干什么?杯子都拿不住?”赫连城拿起落在床单上的杯子,仔细观察她神情。 无一丝变化。 咬牙,还是拿起毛巾,伸手过去要给她擦拭,才意识到水撒的部位敏感,冷了脸,将毛巾塞进她手中,“自己擦。” 慕凝蓝眼波微动,除此之外,再没给他一丝动静。 赫连城瞅她一会儿,心气上来,甩门出去。 第269章 不死不活2 一楼客厅。 阿澈彻夜通宵游戏,此刻睡在沙发上呼噜声震天。 赫连城心头烦躁,踹过去一脚,居然没醒个死猪。 厨房忙忙碌碌的阿婶已做好饭菜,一一往餐厅端。 他走过去,挑了几样清淡的,装盘装碗端上楼。 脚步踩在陈旧的木地板上,咯吱咯吱作响,步伐很重,心头燃着火苗。 走进房间,略略一惊。 床上的慕凝蓝还是之前的姿势,稳然不动。 赫连城心口涌上的簇簇火苗,瞬间被点燃。 大步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压制住脾气,用汤匙舀了口粥,送到她唇边,还是凶了她,“吃饭!” 慕凝蓝睫毛弯弯绕绕,不说话也不看他,完全视他如空气一般。 赫连城长眸一眯,脾气真的上来,伸手过去,两指攥住她一方下巴,圆而尖,稍用力道仿佛要捏碎。 但又不得不狠。 迫使她张口,将粥强行送进她口中,攥住她下巴不松手,直到她呛得咽进去才松缓一分。 她进食,他心口刚刚松缓一分,她居然给吐了。 小小身体趴在床沿,呕吐不止,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整张脸都呛红了。 赫连城皱眉,拍她后背给她顺气,待她缓了一会儿,将她扶起来。 还是那般无魂似衰相,靠在床,不言不语。 赫连城本就耐心不多,此刻有种有气难出的气愤,面对一个木头人的感觉,时时刻刻将他脾气引出来。 强迫着又喂了几口,喂不下去,她吃了就吐,他再喂,她又吐,不似故意,真真痛苦难受的样子不似人样。 这样死气沉沉的状态持续到中午。 赫连城本就冷酷寡言,破天荒和她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当然语气不是很好,已是他这样一个男人的极限。 慕凝蓝全程维持一个姿势,或眨眼或蹙眉,再不给反应。 赫连城觉得,她这番状态着实诡异,就像人救了回来,魂儿还在阴曹地府飘着似的。 见她衣着被水或饭弄脏,这两天病痛折腾的够呛,她此刻着实狼狈。 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浴缸热水。 之后,将她从床上抱下来,返回浴室。 “去洗澡。”他抱着她站在浴缸前。 她沉在他臂弯,头靠着他胸膛,很安静很乖,却无端让他发狠。 噗通一声,敛着力道,将她直接丢进浴缸。 转身离开。 还是多了一分细心,将一套干净衣服拿进浴室。 这是昨天晚上驱车去市区买回来的,包括内衣物,一一俱全。 衣服去了军友开的店,拿了一套女款。 内衣物花样太多,闭着眼睛拿了两套,便走到柜台结账,引来两个店员灼灼目光好一会儿盯视。 将衣物放在她能够得着的地方,见她坐在水中,双臂抱膝,再无动静。 赫连城怒了。 上前拽住她纤细手腕,她不抬头,他捏住她下巴,迫使她看他,“你给我醒醒!给我说句话!这幅衰弱弱的样子要到什么时候?早知你这样,那夜何必管你?” 冷语呵斥,似是有用。 她神经似是才有波动,眼睛里渐渐有了雾气,不知道是被蒸汽熏得还是被他言语刺激的。 木偶一样僵硬的动了动身体,闭上眼睛,却躺在浴缸里。 墨黑长发,海藻般铺开,热水漫过口鼻,她纹丝不动。 “小不点!”赫连成被她行为震住,喊道。 伸手将她捞起来,她睁开眼睛,安静如初。 双手捏住她肩膀,故意用了力道,让她痛,让她醒,“你给我振作点!他是你爱的,你选的,你不幸,你受伤,遭了罪,承受不了,就这幅样子折磨自己?” 慕凝蓝身体颤抖不已,眼泪不可抑制的流出来,越涌越多,喉咙像是黏住了似的,哭也哭不出声来,鬓角纤细的青筋一根根隐现,双手紧紧抠住光裸的双腿,像是特别痛苦又爆发不出来,骤然间,腿上抓上两条血痕。 赫连城不淡定了。 她的样子太奇怪了。 急忙控制住她的手,不让她乱抓。 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不说话。 双目寂寥,望着与之视线一条水平线的一面墙壁。 不知道是看了还是没看,麓黑的眼仁一动不动。 赫连城见她安静,急忙起身,打电话将阿婶叫了上来。 不过两分钟,阿婶上来,走进浴室,一看这情景,张口结舌,“先生,这是……” 赫连城沉着一张冷脸,视线一直落在浴缸里不死不活的人身上,“给她洗干净!” 赫连城沉着脸,视线一直落在浴缸里不死不活的人身上,“给她洗干净。” 阿婶年过半百,虽说先生一年到头回不来两趟,可却是第一次带女人回这一年到头冷冷清清的洋楼。 这两天,白天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晚上他衣不解带对慕凝蓝悉心照顾,周全又有耐心。 这等殊荣,令阿婶不免多看了浴缸中的女人几眼,愣是被慕凝蓝寂静似鬼的模样吓了一跳。 再察赫连城那张俊酷面孔,眉头紧锁,脸色异常难看,目光如张开的密网,牢牢锁住眼前这个姑娘。 阿婶察人通透,心思细腻又不多事,否则也入不了赫连城的眼高薪顾她照看一个空荡荡的家,这是一个香饽饽干事。 这些年,她做的一直很好,赫连城面冷心热,偶尔还会从国外给她带一些礼品,她待赫连城既有恭敬又有长辈对孩子的一份疼爱。 虽知赫连城性情一向酷狠冷厉,可阿婶看得出来他脸上冷凝表情底下藏着几分炙热和柔情,皆是对这姑娘的。 阿婶应了声。 走到洗手池前用洗手液仔细洗了手,才朝浴缸走过去。 身后一声轻咳传来,阿婶望回去。 赫连城眉头还是皱着,一个铁血男人的柔情全在话里,“注意着点,她身上有伤。” 阿婶慈眉善目,却是笑了。 赫连城被阿婶这莫名其妙一笑,面露不自然,沉着一张脸,转身出去,不忘带上浴室门。 门外,人却没走远。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型靠在离浴室门一侧墙壁,双手抄袋,一双笔直长腿交叠,闲散中透着冷寒之气。 手刚摸到烟盒,心思烦闷,又塞回去。 无意识聆听,里面好像没什么动静。 半个小时却是漫长。 阿嫂开门。 赫连城高括身型转过去,视线直直盯着蒸雾徐徐往外飘的浴室门口。 首先,看的见一双莹白玉足,视线上移,修身又合体的一套迷彩夏装,包裹着身躯纤柔的女孩。 长发被阿婶绾了云髻逶迤脑顶,露出一张柔亮莹润的颊畔,双腮熏红,不施粉黛,却仿似涂了胭脂水粉,娇柔灵秀。 只是脖颈和手腕的伤痕,令这天然去雕饰的美丽中多了一份残殇,透着别样怜人的风情。 她倒是配合,不哭不闹,被阿婶扶着,不快的莲步,走到床前坐下。 赫连城步伐沉阔,走过去几步,身型依窗,冷峻站定,视线落在床的方向。 角度恰到好处,她窕窕侧身清晰落尽男人眼中,侧颜柔美,安静如玉。 阿婶找来了吹风,将她头发解开,一瀑云黑垂落腰际,盖住了她整个纤细骨架。 年龄大的人不免多话,其实,也是忍不住发自肺腑的赞叹,“这姑娘安安静静的,肤白貌美,长得又水灵灵的,你看这头发多好啊,养的这么长,跟黑缎子似的,真是招人稀罕。” 阿婶的话,仿佛将他心中所想尽数陈述而出,赫连城抿着薄唇,没有搭话。 视线沉定,落在慕凝蓝那张清洗过后娇软柔嫩的小小颊畔,她肤薄白净,加之病容,愈加透白娇柔,远远望去,宛如一副绘画西施之姿的水墨画。 他目光久久黏住。 阿婶又叹了一声,“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知道谁有福气给她盘发结缘……” 此言一出,阿婶抬眼,却见赫连城冷了一张俊脸,不再言语,继续手上动作。 阿婶的那句话,却犹如魔音,跹蹁延伸,令男人落在她颊畔的视线,不由地落在阿婶赞不绝口的那头云发上。 村寨旧俗,男孩过成年礼,帮女孩盘发便是以后要娶的新娘。 赫连城心中像空旷出一个穹然大洞,眸底掠过一丝寂寥。 眼前之人,一株小花,早已归尽别人。 经历风雨摧残之后,以前如晨露之花的女孩,此刻却像悬崖峭壁绽放荼靡的一朵小花。 微风拂过,花瓣零落。 亦如此时的她,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魂飞不知何处,何以再待花开之日? 思绪纷飞间隙,阿婶给慕凝蓝整理完,看过来,“先生,好了。” 他回神,眼睫微垂,眸底情绪晦暗莫测,交代阿婶:“让阿澈再请医生过来。” “是。” 阿婶离开。 赫连城从柜子上取来医药箱,走到床前坐下,距她咫尺。 她枉若未见,半靠床头,视线落在窗外绵长的蓝天和白云。 “把手伸出来。”他语气轻缓,试着跟她说话。 “……” “伤口可还疼?”他将她的手攥进手中。 “……” 眼前之人,仿似布娃娃,眼波不转,纹丝不动。 赫连城沉脸,心却凌乱,多了一丝不安。 第270章 小不点,你乖,开枪,瞄准1 用棉签沾了药水,给她轻轻擦拭手腕伤口。 伤口还未结痂,里面血肉可见,还好并未感染,怕是以后要留下疤痕。 起身,从抽屉里取了他经常用的创伤药,均匀涂上,纱布缠上一圈,绑定。 脖颈伤口不深,却难以处理。 慕凝蓝处于坐姿,又微微附颈,完全挡住了伤口,尤其那一头长发几乎盖住了半个身体。 心生烦躁,觉得太过碍事。 将她身体微微转过去,双手伸过去,捞住那一头柔亮青丝,握在手中,丝滑如丝,本想往后捋顺便罢。 鬼使神差,不知是心不自控还是怎么一回事,魔怔了。 男人修长如竹的手指,穿梭发间,灵活拨弄,最后居然编出一个麻花辫。 他被自己这一行为怔忪几秒,手被蜇了一下似的松开,沉寂数秒。 没有皮筋,视线四找,定在床单上。 床单碎花纹理,艳丽亮堂堂,心动,手也开始动了。 嘶啦一声,撕掉一条,斡旋几圈,绑在她发尾。 又将她身体转正。 视线再次定住。 没了长发遮挡,她整张脸暴露于空气中,标准的鹅蛋脸型,一方下巴,圆而尖,鬓角几许鹅发,毛绒绒的,映着窗外阳光,偏橘色,短而卷曲,衬的小小颊畔,愈加柔亮可人。 阿婶口中“盘发”两字,那么应时应景的滚进他脑中,一如适才,他将她盘起的编发。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东西烫了一下,熨熨贴贴。 转瞬即逝,又莫名烦躁。 抬手,想扯落那个扰人心魂的大辫子,指尖触到发丝,终是顿住。 手上移,转而托住她后脖颈,另一只手拖住她纤细腰肢,将她身体放平。 她乖乖任其摆弄,躺着不动。 将她脑袋转过去,露出线条完美的柔美脖颈。 伤口有两处,不深却狰狞乍眼,紫痕结痂。 他身量太高,只能一度附低身躯,才能方便处于一个便利姿势,给她处理伤口。 他拿着棉签的手伸过来,慕凝蓝却闭上了眼睛。 赫连城皱眉,无暇顾及。 棉签蘸着药水,轻轻在她伤口蘸拭,动作轻而缓,极尽一个常年只懂握抢的男人的极限。 药水冰凉,许是痒了,她动了动身体。 他手中棉签不小心戳到她伤口,慕凝蓝轻哼了一声。 赫连城距她之近,自是听到。 可这声音细小如丝,软糯嘤嘤,听进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耳中,总是染了色彩。 棉签自指间噶然折断,他目光灼灼,已不在伤口处,落在她发声的嫣浅小嘴儿。 喉结涌动。 她两片唇瓣微微泛白,起皮还有裂纹,无端的令人动了润泽之心。 他头低下来,是那么猝不及防,薄唇落在她眉心,如微风擦过花瓣般轻柔。 身下的人安静。 薄唇一路擦过她脸颊,蜿蜒而下,落在她唇瓣中间。 轻轻触上,温柔碾压,如丝如雨。 心头悸动和燥乱,迅速蔓延四肢百骸,体内火苗簇簇,最后燃起熊熊大火。 体内沉寂的野兽一点一点苏醒,呼吸失了正常节奏,浅尝一口,依依不舍,却润泽了她唇瓣。 柔软湿润的触感,就像她润泽潋滟的唇瓣在他心尖舔了一口一样。 千丝万绞的漩涡中,他强忍住,从她唇上撤离,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努力平息紊乱的呼吸,极力压抑体内乱窜的欲望冲动。 然而此刻,慕凝蓝睁开了眼睛。 四目撞上,唇唇距离很近,呼吸交融。 她眸底空寂无波,他眸底暗潮涌动。 赫连城霍地站起身,距她一段距离站定,双手插袋,好一会儿平复凌乱,缓解体内燥热。 再回头时,她已经阖眸,似是睡着。 他重新走过去,心猿意马,拿起棉签给她处理脖颈伤口,收拾好药箱,黑着一张脸离开。 再上二楼,是跟着医生一起进来的。 第一时间是让医生给她输营养液,近三天滴水未进,她身体早已空乏虚脱。 医生来的时候,慕凝蓝是醒着的。 一双黑穗穗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沉落的夕阳。 完全无视屋内两人。 医生给她做了详细检查,又抽了血,拿回市区急速化验。 夜九点。 医生拿着出来的化验结果,脸色凝重,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赫连城冷眉刮过去。 医生敛着气息,作简单陈述,“我认为这个姑娘心理和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她的身体已然无恙,可心理和精神疾病,药物难起作用。” 如此明了,赫连城明白过来。 上次阿澈调出慕凝蓝的所有病志自脑中闪过,不禁地握紧了拳头。 医生继续道,“她主要是心里郁结难疏,所有情绪聚焦心口,难以排解,长期下去,并不好,严重的话,怕是连语言功能都会丧失,心药还需心药医,主要还是要靠她自己意志,另外,多和她说说话,刺激她。” 赫连城眉间凝结成冰,摆手,医生叹气离开。 赫连城自她身侧坐下,攥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嗓音带了温度,“小不点,南宫藤牵绊你至此?” 南宫藤三个字,像是一把匕首直插她心脉。 处于僵冻状态的慕凝蓝终于有了反应,睫毛颤动了下,攥紧了赫连城的手指。 “你爱他如此至深?”赫连城察她反应,另一只手握住了她肩膀,“你伤心难过,可你这是折磨自己,知道吗?你给我好好活着!” 慕凝蓝眼波流转,指甲颤动,抠进了他掌心。 “南宫藤伤了你,你要这般伤自己?傻不傻?” 逼至绝境,慕凝蓝浑身抖如筛糠,睫毛颤个不停,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滚下来,抱住了脑袋,拼命摇头,嗓子发出呜呜的声音,可就是哭喊不出来。 最后,她按着疼痛的胸口,卷缩床上。 “好,不说了……”赫连城呼吸一颤,将她颤抖的身体裹进怀中,给他依靠,给她温暖,拍着她抖栗的后背,“听着,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不该将自己困死在狭小的牛角尖里,这个世界,谁离了谁,照样活,该吃吃该喝喝,痛,我知道你很痛,想哭就大声哭出来。” 慕凝蓝听到了,只是难过的流着眼泪,心中绞痛的感觉快要将自己淹没,可她无法控制。 呜呜咽咽的,痛苦不已。 最后抱住了赫连城的脖子,仿佛茫茫大海中一叶扁舟,寻到了灯塔。 赫连城双臂收紧,只是抱着她,任她泪涌如泉,泪水淌在他脖颈,也淌进了他的心。 这样的状态持续很久,浑浑噩噩中,慕凝蓝安静睡着。 赫连城望着怀中死死揪住他衣领那么一点人儿,不知作何办法…… 将她更紧收纳怀中,丝丝低语,“小不点,你还有城哥哥……” 第四天。 阿婶应赫连城要求一早上楼,帮慕凝蓝洗漱,甚至去卫生间都不可大意马虎。 早饭,阿婶好言相劝,还是喂不进去。 赫连城试了几次,她配合吃进去,吐了,再喂,又吐,如此循环。 找来医生又输了两瓶营养液。 论及饮食问题,医生诊断她是厌食症。 人无一丝魂气,何况懂得食五谷? 中午。 慕凝蓝犹在梦中,被赫连城强行托下床。 他一脸冷酷,再无一丝温柔和耐心。 慕凝蓝木讷的被他牵着下楼。 门口,赫连城给她换了一双女式军靴。 仿佛第一次踏入尘世,清风拂面。 风儿吹起鬓角长发,缕缕飘散开来,她微微仰脖,感受着风儿的滋润,才有一丝生机。 赫连城一身酷装迷彩,凝她数秒,给她时间适应阳光之后,将她拎上越野车。 阿澈开车,时不时透过后车镜望向后排座。 一个木头,一个面若寒霜。 车沿着山道蜿蜒爬行,一个多小时,在山林口停驻。 慕凝蓝被赫连城拽住下车。 她目光有了转动,看着周围环山围绕的山野老林,带着审视新奇的目光。 赫连城眉间微微舒展,语气却是冷的,“看什么?等会有你看的!” 拽着她前行。 这是一片被山林围起来的猎场,猎场不乏各种野兽走禽。 每年他从国外执行完任务,闲暇时刻,便会来此消遣活动。 本是沾血杀戮之人,混迹这里是常事。 阿澈打开越野车后备箱,端出两把猎枪,一把递给赫连城。 赫连城接过,慕凝蓝眼睛触到黑漆漆的枪口时,目光定住几秒,仓皇移开。 三人整装,沿着丛林小径,走进山林。 午后阳光正艳,穿过层层密密的繁枝树叶透射进来,山林光线忽明忽暗,空气湿润,清新而清爽。 走了不过二十分钟,看见前方一个猎场木牌标示。 赫连城给身后跟上来的阿澈一个眼神,阿澈领会,越过两人,率先进入猎场。 他们随后。 进入猎场,慕凝蓝仍然茫茫怔怔,尤为不明,自己身在何处。 赫连城看她这样,唇角勾起一抹笑,却是寒冷的。 将她带至猎场一角铁丝网围栏处,指着丛林一处,“小不点,好好看看清楚。” 慕凝蓝这次有了反应,看了赫连城一眼,视线落在他指的围栏里一角。 不过几秒,她一双墨黑瞳孔紧颤收缩,后退了几步,大叫了声,往回跑。 第271章 小不点,你乖,开枪,瞄准2 赫连城早知她有此举,一臂拦住她腰身,将她往铁丝网里面托。 阿澈已在围场里面,端枪站立,眉扫四周,警戒。 慕凝蓝拼命往后挣,不愿意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赫连城扔在肩上,走进了铁丝网内。 她使劲捶打他臂膀,可是没有用,不过几秒,被他放落在地,他控制着她肩膀,转过她脑袋,迫使她随着他视线的落点看过去,“看看小猎物是怎么被恶兽一点一点弄死的。” 慕凝蓝惊恐的瞪着一双大眼睛,视线里—— 一只狼追着一只小白兔,似是故意玩戏,追追停停,小兔子早已精疲力竭,逃跑之际,那只狼嗷的一声吼叫,猛地扑过来,狠狠地咬住了小兔子,白色的毛瞬时被鲜血染红。 慕凝蓝啊的一声尖叫,打着赫连城坚实的胸膛,拼命挣扎,不愿看这样血腥的画面。 赫连城却攥住她下巴,让她动弹不得,迫使她去看。 邪肆如魔的嗓音自她耳边响起,“给我好好看看清楚,小白兔是怎么死的?跟你一样啊,小不点,你不求活,我就让你领略领略死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慕凝蓝猛烈摇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小白兔被那只狼死死咬住,小白兔奄奄一息,却垂死挣扎。 她哭的浑身颤抖,喉间哽痛,就是喊不出来。 全程赫连城观她反应,扔了猎枪,从腰间取下一把手枪,一边上栓,一边将薄唇凑到她耳畔,“想救它?” 慕凝蓝泪雨纷飞,惊恐的闭眼,狠命点头。 赫连城满意一笑。 突然,将手枪塞进她手中,自身后将她牢牢圈禁在怀。 她瞪大了一双眼睛,直直摇头,指尖触到冰凉的枪柄,疯了似的开始挣扎。 赫连城眉间含戾,决然不给她机会逃走。 强硬地将她卷曲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把枪强行塞进她手中。 赫连城将她手指搁在扣动扳机的卡槽上,大手握住她颤抖不已的手,嗓音邪恶如魔,“小不点,你乖,开枪,瞄准。” 赫连城将她手指搁在扣动扳机的卡槽上,大手握住她颤抖不已的手,嗓音邪恶如魔,“小不点,你乖,瞄准,开枪。” 她的崩溃,他看尽眼里,头趴下来,压在她抖的厉害的肩膀上,不得不狠心,收紧她握住枪的小手,迫她转动枪口方向,瞄准不远处嗷嗷咬住一只小白兔的狼。 他声音犹如鬼魅,“小不点,看清楚了,只要你扣动扳机,砰地一声,那只狼就会血溅当场。” 他唇缝溢出轻轻地一声“嘭”,像一颗子弹打进了她心里,恐惧无限循环,侵入血液,进入骨髓,将她身体和灵魂牢牢囚禁,困在其中,犹如人间炼狱,死活不能。 冷的,热的,痛的,恨的,爱的,怨的,念的,过往的,现在的,制造九重折磨,不断地绞杀着她身心发肤,她想冲破囚困炼狱,眼前重影不断变幻,厮杀着,晃动着,交织穹尽,汇聚成河,她战栗不已,泪如磅礴,喉间哽出一个音,“不……” 微小细软,如雾如雨般的一个音节,撞进了赫连城心田,眉宇间的冷戾轻减一分。 一臂箍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往前挪了两步,使她更近的贴近目标,继续刺激她,“你乖,说说看,想让它怎么死?脑袋还是其它部位?还是擒它过来,一刀一刀割其肉?” “不……”她拼命摇头,泪如雨下,呼吸急促,唇齿抖颤,艰难发音。 可是,赫连城不给再她任何机会和反抗,大手用力握住她的手,食指落在她扣在扳机的食指上,略施压力。 嘭地一声,枪声鸣彻,繁枝凌乱,虫鸣鸟飞。 震山动林般震彻她的耳膜。 “啊——” 慕凝蓝惊声尖叫,瞪大颤动的一双霜红瞳孔,身体抖簌不止,呼吸瞬间被浓郁的硝烟味侵占,枪体的余热,像熊熊大火透过指间皮肤迅速蔓延四肢百骸,一场炼狱将她烧的糊焦烂蘼。 那一瞬间,不断重复的黑白画面像棉絮一样往她脑子里钻,她头疼欲裂,丢了枪,双手抱住脑袋,凄惨喊叫不止。 “小不点!”赫连城被她如此强烈的反应惊到,急忙抱住了她。 慕凝蓝却一口咬住他脖颈,发狠了的咬,唇齿间淡淡的腥甜蔓延至口腔,她依然不松开。 赫连城眉头紧皱,是疼的,箍住她纤细腰肢的双臂猛地收紧,任她咬。 一旁的阿澈眉头突跳不止,被神经错乱如疯子般的女人震骇到,快步奔过来,“你特么的疯了?” 赫连城寒光似箭般的眼神刺过去,阿澈低低咧咧一句,背过身去,噤声。 拧眉,下意识摸了下脖子,直冒冷汗,这女人真狠,他替赫连城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凝蓝终于安静下来,脑袋埋在赫连城胸膛前,嘤嘤泣泣,双手还揪着他短袖领口。 赫连城脖颈侧面一排清晰慎人的牙印,嫣红冒血,他只是抱着她,皱着眉头,仿佛丝毫不觉得疼。 片刻之后,赫连城朝阿澈作了一个手势。 阿澈点头,走到围场丛林中那只中枪的灰狼前,脚踢了下,死翘翘是真,弯腰,却拎起了那只狼被咬的奄奄一息的小白兔,返身回来。 走到赫连城和慕凝蓝身前,将小白兔扔在地上。 赫连城将怀中的慕凝蓝拉出来,自身后困她在怀,坐在地上,指着地上的小白兔,视线却落在她脸上,“小不点,看到了?又弱又惨的小白兔就是这么被狼一口一口撕咬折磨至最后一口气。” 慕凝蓝本就处于崩溃边缘,此刻看着被血染红的小白兔,惊恐万状的瞪大了一双水眸,仓皇转过头。 赫连城偏不如她意,两指攥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去看,另一只手从迷彩裤口袋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单手旋转,折射着刺目的阳光,刀刃却冒着寒光,搁在了小白兔的脖颈处。 慕凝蓝被他桎梏,动弹不得,被迫看着,眼泪不可遏制的再度涌出来。 隔着泪帘,模糊可见。 赫连城手腕轻松使力,刀锋一转,剥开了小白兔脖颈皮肉,不似人,是魔鬼般残暴,给她刻意作示范,薄唇凑到她耳畔残忍说道,“仔细看着,小白兔是怎么断绝最后一口气。” “不要……”她喉间发声,嘶哑细微,已是极限。 他嗓音邪魅,继续残酷,“这只小白兔多么乖多么着人怜,浑身战栗,双目赤红,呼吸困难,撑着最后一口气,怎么蠕怎么动爬不起来,生命尽头,多么凄惨多么可怜!你说像不像此刻的你?嗯?它如此痛苦,又遭折磨,既不求活,何不送它一程?嗯?” 她已然崩溃。 鬓角绒发被不断冒出的汗水浸湿,肤薄透净,纤细的血管一根一根格外清晰隐现,突突跳动,一张脸涨成青紫色。 赫连城长眸微眯,刀尖一转,动作温柔又缓慢地割开皮肉,小白兔细若游丝,还在颤动,他不为所动,继续道,“这只小白兔生命力多么顽强!这般折磨遭罪,硬是不死!你看,这是窦动脉,这是血管,只要我刀刃再下去一毫,它生命走到尽头。”末了,攥着她下巴的手指,下移两寸,落在她根根脉络绷劲的脖颈,细细摩挲,“阿澈说,你是一只小白兔,仔细看看,不是一般的像啊!这么细这么柔这么弱的脖颈,肤白柔软,想死还不容易?就像刚才我做的那样,一把刀,轻轻割开,太浅不能致死,太深鲜血淋漓,血涌喷泉,要对准血管动脉一点点割开一道口子,不会马上死去,血会一点一点流尽,干涸而死……” 慕凝蓝捂住耳朵,尖叫了一声,痛苦闭眼,仿似回魂,眼前浮现的是各种交错的不愿面对的画面,泪水像流不尽的一条长河。 她不看,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看,不仅看的真切,他又将彻底断了气的小白兔拎起来,小兔子脖颈还在滴着血,浓重的血腥味蹿进她鼻息,胃里翻天覆地般汹涌,恶魔的声音继续不停,“小白兔一点点这么死去,暴尸荒野,无人去怜,你呢!小不点,数年前,我救你出魔窟,我村寨数十条人命赔予,再遇你,你却忘我于九霄云外,你美满嫁人,幸福生活,对你不是不恨,可我贱格,已将你搁在心头,归国之后,对你千千万万个放心不下,几天前的雨夜,你经历痛苦,折翼遭弃,和这只小白兔一样,昏死街头,我多事怜你,带你回巢,没白天没黑夜,从阎王手中夺你回来,而你的魂呢?跟着飘去地狱了吧?你不愿活着,不愿面对,行尸走肉还我救你怜你之情?还是你期盼着跟这只小白兔一个下场?”说到激烈处,他忽然低头,避开她伤口,咬住了她脖颈,让她痛,又气又恨,“最后问你,要活着吗?” 她懵怔闭眼。 他松开她。 凝望她脖颈上他留下的一排浅红印记,逼问,“活吗?” 第272章 最后问你,要活着吗? 慕凝蓝缓缓地睁开眼睛,泪光盈满,凝视着赫连城。 她睫毛又长又密,睁眨眼间,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滚落,一双瞳孔渐渐明亮起来,有了一丝活气。 这些天以来,她第一次正视他。 赫连城一双黑梭梭的眸子与之对视。 他伸手过去,抚上她一头云黑瀑发,眸底情绪千千万万繁复陈杂,一个铁血男人的丝缕柔情,流盈于瞳,“活吗?” 一阵山风吹来,吹起她颊边青丝,飘扬乱舞,拂过男人面颊,缕缕幽香沁人鼻息。 赫连城一双湛黑瞳眸,穿过青丝缝隙,见她流泪点头。 小小一株花,迎风而散,柔软又弱,令人怜到骨子里。 赫连城的心,痛了。 双手穿梭她被风吹的凌乱飞舞的长发间,捧着她晨露如雨的脸颊,低头,薄唇盖住了她颤抖的双唇。 无关情欲,只有怜爱疼惜以及一个男人爱恋不得的殇痛。 吻,如风儿擦过花瓣般轻柔,在她唇瓣上允吸。 泪水不断地自她脸颊滑落,流淌进唇与唇相连处,淡淡咸味,几秒黏贴,他退离,薄唇上移,一遍又一遍覆盖着她脸上泪珠,再上移,吻上她的眼睛,吻掉她长长睫毛挂着的晶莹泪珠,在他薄唇再次落回她双唇上,她闭上了眼睛。 力竭心竭,倒在了他怀中。 “小不点!小不点!”耳边一串急喊。 她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慕凝蓝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六点。 窗外,夕阳醉红,映在她脸上,如染胭脂。 她撑着虚弱的身体,堪堪坐起来,眼前模糊幻影消弭,墨黑的眼珠子适应几秒,开始转动,打量房间。 “哎呀,姑娘你醒了!”一声轻叫,来自门口端着饭菜走过来的阿婶。 慕凝蓝循声望去,对这位慈眉善目的阿婶存有印象,喉咙哽痛,一时也发不出音。 阿婶笑盈盈的走过来,一边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一边说,“姑娘,你可算醒了,饿不饿?” 慕凝蓝望她,不说话。 转眸,看向托盘里的几样饭菜。 猎场血腥的一幕幕瞬时滚进脑子里,又无端地蹿进胃里,忍不住地趴在床沿,对准垃圾桶,狂吐不止。 “哎呦!”阿婶急忙上前,拍着她后背,发愁道,“这可怎么办?饭没到嘴就吐,还指望你吃几口饭呢!你看,你这姑娘瘦的,身子骨都铬人!” “怎么回事?”一道冷冽的嗓音自门口传来。 同时,沉稳厚重的脚步声临近。 阿婶抬头,见赫连城一身俊酷迷彩走过来,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急忙道,“这姑娘又吐了!” 赫连城视线落在趴在床沿呕吐痛苦的慕凝蓝,走过去对阿婶说,“你先下去吧。” “是,先生。” 阿婶离开。 赫连城又向前移了一步,在床前站定。 他目光沉静,看她吐完,微弓身型,伸手扶她坐起来,又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她身后。 其实,她什么都没吐出来,几天没进饭食,还能指望她能倒出什么东西? 赫连城见她似乎很难受的样子,试着和她说话,“喝水?” 她抬眸,安静凝他数秒,没给他一丝动静。 赫连城见她一副又是不说话的木头模样,不禁地皱眉,“明天再去猎场?” 慕凝蓝急忙抓住了他胳膊,摇头如拨浪鼓。 他感受着她一双手才能握住他一条健硕胳膊的柔软触感,眉间有了一丝柔和,“乖了?” 慕凝蓝微微蹙眉,想说话,一出声,喉咙烧痛,发出的声音嘤嘤的,软而糯。 赫连城察她不适,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自己喝。”不忘旧事重提,“拿的住水杯吗?” “……”她有些懵,眨了眨眼睛,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顺便把药吃了。”他拿起药盒,递给她,目光牢牢黏在她身上。 看来下午方法凑效,心头轻颤,果然是只小白兔,不血腥不学乖。 慕凝蓝顺从接过,皱着眉头,乖乖的将药吃下。 “把饭也吃了。”赫连城得寸进尺,将粥碗端到她眼前,命令的语气,“不许吐。” 她犹豫了下,拿起汤匙,舀了口粥,还未张口,就吐了。 赫连城急忙放下粥碗,递过去纸巾,“吃不下?” 慕凝蓝擦着嘴唇,点了点头。 “想饿死?”他冷眉。 她眉眼流转,几分嗔意。 赫连城却勾起了唇角。 小不点这是多久没露出这样鲜活的表情了,像冬日里一株即将枯败的梅树,经过风霜雨雪,又吐新蕊。 最终,还是被赫连城逼着喝了几口粥。 赫连城察她已是极限,便没有再勉强。 而后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门,从里面拿出一件睡衣,转身扔到床上,发号指令,“去洗澡。” “……”慕凝蓝垂眸,看着面前躺着一件白色吊带睡衣,伸手拿过来,纯棉布料,轻盈柔软,看着很新,却散发着洗衣液的淡淡清香,她抬头,疑惑的眼神凝注在赫连城那张冷酷的俊脸上。 赫连城被她纯净澄澈的一双大眼睛盯的不自在,轻咳了一声,作出解释,“我这里没女人衣服,何况睡衣?这是托阿婶外出时买的,洗过的。”之后,又指了指衣柜,“这里有换洗衣服,还有……” 他绷着一张俊脸,突然不说了。 慕凝蓝一头雾水,凝注在他脸上的视线,转而落回手中的睡衣上,若有所思。 赫连城五官冷峻逼人,脸上表情却是别别扭扭的。 天知道,对于他这样常年混迹军队,男人窝里摸爬滚打的人而言,光顾内衣店,买这些女性衣物,还要细心选择贴肤舒适的布料,可是一项难度系数极高的任务。 慕凝蓝身上还是下午去猎场时穿的军绿短袖,迷彩裤,又是血腥暴力又是惊恐万状,将她摧残的狼狈不堪,汗水早已沁透衣服,此刻黏在身上很难受,是该好好泡个澡了。 她像一只小虫子似的慢蠕蠕的下床,身体太过虚弱,软的没有一丝力气,移动缓慢,像是一只背负外壳的蜗牛一般。 赫连城见她这般慢吞吞的,急性子迈步过去,高大威猛的身躯,弯附,下一瞬,慕凝蓝身体腾空,便稳稳沉在赫连城结实有力的臂弯里。 慕凝蓝被他突然抱起,惊了一跳,下意识揪住了他的衣服。 这人双臂收紧,垫着那么点分量,不免嗤一句,“弱巴巴的小兔子,果然名副其实,烹兔子汤都闲浪费锅。” 慕凝蓝眉尖微蹙,眼波流转间,在瞥见他脖颈一排牙印时,视线凝住不动。 牙痕很深,冷不丁一瞅,尤为狰狞。 哪像人咬的,倒像是被什么牙尖嘴利的动物咬的…… 慕凝蓝忍不住伸过手去,指尖还未碰到,哪知赫连城忽然转头。 薄唇几乎擦过她额头,他视线下移,四目相撞。 男人将她脸上所有表情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手指还僵在空气中,略略尴尬,急忙想缩回去,却没有想到,赫连城快她一步,含住了她的手指头。 不,是咬。 慕凝蓝疼的嘶了一声,微皱秀眉,另一只手急忙推他。 他倒是不咬了。 手指头在他唇齿间,转为轻轻允吸,热燎燎湿润润的触感,令慕凝蓝一瞬间怔愣。 脸上迅速蔓延一抹绯红。 她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几分恼怒。 这样半娇半媚的表情,犹如美景隔纱,玉面半遮,最是撩人,落尽赫连城眸底,却是万千柔软和娇媚无限。 他目光幽深,松开了她。 慕凝蓝微垂眼睫,盯着**的指尖和一圈淡淡红痕,耳根子一烫,急忙卷起手指。 却没有发现某人呼吸重了许多。 一进浴室,赫连城将慕凝蓝放落在地,她刚移动两步,胳膊一紧,被一道大力拽了回去。 后背坚硬而冰凉的触感袭来,她被赫连城抵在了墙壁上,困在他结实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墙壁之间。 她一瞬怔愣。 他身体压过来的同时,薄唇落下来。 温软的薄唇,落在她眉心。 慕凝蓝浑身一颤,急忙抬头,他薄唇下移,落在她鼻尖以下。 呼吸瞬间被男人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占满,他灼热的呼吸,又粗又重,随着薄唇一开一合,尽数喷薄在她脸上。 慕凝蓝心头一凛,这样熟悉的感觉,带着危险和侵占,像一个人…… 某个柔软的地方一疼,慕凝蓝微微侧脸,想要躲避这种气息的纠缠。 赫连城皱眉,修长粗砺的手指,撕起她一方尖尖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回来。 她动弹不得。 两人近距离相贴,近到只要一说话就能碰到对方唇瓣,她清晰的感受到男人起伏不定胸膛下泵动的心跳,震颤鸣雷。 她有些恐惧,推了推却又推不开分毫,喉间发声困难,只能用一双黑麓麓的大眼睛瞪他。 几分惧意,几分委屈,几分娇羞。 像被一头野兽盯上的一只小麋鹿一样,小模样可怜巴巴又楚楚动人。 赫连城最见不得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每多看一眼,犹如情蛊钻心蚀骨,浑身血液循环加速,体内燥热,高涨的欲望积聚小腹,一触即发。 第273章 安安静静,温温柔柔1 他很明白,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渴求的欲望,达到最盛。 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慕凝蓝急忙伸手去抓,却摸到了他胸膛,坚硬如铁的触感,她急忙放开。 她软软的小手一阵乱摸,等于是火上浇油,他体内燃着一把烈火,是欲火,快要焚身,身体更紧的将她死死抵在墙上,她便再也不能到处煽风点火。 看不见她一双眼睛,却看见她两片色泽鲜润的柔软唇瓣,像小时候阿妈经常给他做的奶酪糕一样,软嫩莹润。 他低头,尝了一口。 是真的像咬奶酪糕一样咬住了她双唇。 慕凝蓝一张口,又被咬住了舌头,痛的嘤嘤呜呜,使劲推他将她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的胸膛。 仅是几秒,已将赫连城逼至欲望的巅峰,他却极力克制,猛地松开她双唇。 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他撑在她脑袋双侧的一双手臂潜藏的力量。 他闭眼喘息。 她已经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了,知道一个男人最危险的时候是什么样,就如赫连城此刻一样,像一头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的狼,分分钟钟会将她这只小白兔撕吃殆尽。 她囚在他怀中,不敢再动分毫。 良久,他睁开眼睛,眸底茵出的欲念还未褪尽,衬的他棕褐色的瞳仁有一种烟水迷离之感。 他目光炙热,落在被他咬的肿起的唇瓣,嗓音暗哑,“痛吗?” 她点头,下意识摸了下唇瓣,真是疼。 赫连城握住她抚在唇上的手指,转而,抚上他脖颈那排牙痕,嗓音染着色彩,低低出声,“这是小兔子咬的,很疼……” 她指尖轻轻拂过那排伤痕,眼中的愧疚和忧郁,无言以表。 他抬手,抚上她映着灯光瑰丽无比的颊畔,转而粉透的耳朵,最后拇指摩挲着她充血破皮的唇瓣,眸底蕴满她读不懂的内容,“小不点,我这个人记仇,瑕疵必报,你欠我的,我会一样一样从你这只小白兔身上讨回来。” 慕凝蓝怔怔地看着他,读着他浅色琉璃般的瞳孔,气恨,忧伤,怨尤,怜惜…… 她一转不转的注视,麓黑的瞳孔像一面至清透净的镜子,映着他此刻所有的情绪,他的心突然空出一个穹然大洞,需要填满,他抱住了她,和风送暖般的嗓音徐徐响起,“所以,给我好好活着,你死了,城哥哥跟谁去讨债?” 慕凝蓝眸底泪光闪闪,只因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坚实的臂膀,不多的温情,总能触及到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阖眸,点了点头。 活着…… 第五天。 医生再次来洋楼给她做检查,身体各项指标算是达标。 她的精神情况渐有好转,只是还是食不下咽,言语不多,精神萎靡的时候,还会常常躲在房间发呆。 医生亦是毫无办法。 还是那句话,心结千千万,抑郁寡欢。 而这期间,慕凝蓝也开始对自己身处之地有了认识。 偶尔会趴在窗口,遥望窗外密树丛林。 空气湿润,经常下雨,阵阵清风吹来,掺杂着青草泥香。 她不出门,与外界毫无联系,可也知道这个地方离江城很远,加之阿婶一口当地口音,是南部无疑。 不过,这只是她脑袋空寂下来偶尔想想,或是,她根本就不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种状态,看似渐好,看似平静,实则是在朝着另一个极端发展。 赫连成何其敏睿?怎会不察? 她温温柔柔,安安静静,好不乖巧。 偶尔,赫连城与她说话,她会应答,会微笑,会乖从,不再哭,不再闹,却让赫连城愈加担心。 那天半夜,赫连城悄声打开了她的房间。 他安静站立门口,足足十分钟,床上双手抱膝而坐的慕凝蓝却毫无察觉。 一双眼睛望着窗外一轮明月发呆,灯光映在眸底,却空洞,迷惘,无神。 他意识到,她在逃避,在遗忘,在压抑。 隔天,她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文静如兔,依然乖巧。 会帮阿婶洗菜,做一些零碎家务。 她像是生机勃勃,好好活着,可又不是,就像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一样。 那天,赫连城带一些同他一样身穿迷彩军装的男人来家里,不是经不起开玩笑,而是,她看见人就躲,像森林里一只受惊的小猎物一样,躲得远远的,躲进二楼卧室。 赫连城敲门半天,她不应声,不出来。 阿澈会不满,嘴上浑话,这只小白兔还真成了一只小兔子,每每一溜嘴,就招来赫连城一记寒光冷目或一脚踹过去。 阿澈觉得自己也是欠的,城哥喜欢的,他一旁咧咧个什么劲儿?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两天。 她依然如此,不见好转,有时候如常人一般无二,又不像精神有什么异常。 自我封闭,恐惧与外界接触,这是典型的抑郁症加重现象。 第八天。 赫连城从国外请来了心理医生。 医生看过她所有病志,尽量小心翼翼与她谈话,接触。 她异常敏感,排斥。 那天,她第一次发脾气,暴躁。 房间能砸的东西都毁在她手中,心理医生唯有摇头,她不配合,完全没辙,建议送她去专业的精神疗养院,做全面系统的治疗。 赫连城无奈,让阿澈送走心理医生。 后来,她躲在房间一天,赫连城在门外守了一天。 直到晚上,赫连城打开房间,却见她蜷缩在墙角睡着,抱她到床上的时候,慕凝蓝醒了。 恢复如初,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肚子。 赫连城明了,她在说自己饿了。 他气恨,抬手,捏了捏她睡的粉嘟嘟的脸蛋。 她笑了,笑的恬静又俏皮。 好像之前所有事情被她遗忘了似的。 第九天。 早晨,在她勉强吃了几口饭之后,实在吃不下,赫连城逼着又吃了几口,最后拉她上楼,去了卧室。 赫连城从衣柜取出一套迷彩套装,女款,却是长袖。 南方天气本就热,他要她换上长袖? 她这才注意到,赫连城也是一套长袖迷彩装,身型如松,英俊霸气。 慕凝蓝看着赫连城手上的衣服,愣愣出神。 “去换上。”他揉揉她的头发。 她摇头,不愿意。 “要我帮你换?”赫连城勾唇一笑,手伸了过去。 慕凝蓝瞪他。 最后,还是顺从的接过衣服,转身之际,赫连城自身后将她抱住,吻着她柔软的发顶,蛊惑的语气,“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换?” 慕凝蓝在他怀中转过身,推他出去。 赫连城享受着她搁在自己身上的小小力量,终是站在门外等。 不过几分钟,慕凝蓝走出门外,站在他面前。 一身迷彩服太过宽大,裹着她纤柔的身躯,袖子太长,挽至小臂,肤白赛雪,加之迷彩衣装的衬托,呈鲜明对比,像晨曦中一株含苞欲放的小百合。 他满意的揉揉她的头发,顿了下,绕过她,站在她身后,身型投下的阴影将她盖住,他修长手指穿梭在她发间,将她一头长发分成两股,编成了两股麻花辫。 慕凝蓝安静的站着,甜甜的笑着,像一个孩子,任他在她头发上作威作福。 最后,她递给他两只皮筋,视线转而,却落在床单上。 赫连城接过,也笑了,薄唇贴在她耳畔,轻轻一啄。 她转身,使劲锤他一拳,拳头被赫连城接住,将她的手指掰开,与之十指相扣,“跟我出去,嗯?” 慕凝蓝眉头一蹙,下意识从后挣。 赫连城哪给她机会逃? 弯附身躯,一臂箍住她细腰,微微用力,将她抗在肩上,下楼。 慕凝蓝一脸幽怨,踢腾着,捶打他后背,不愿意出去。 耳边两条长长的麻花辫,一摇一摇的,刮着男人的脸颊皮肤,痒痒的,麻麻的。 他有些心猿意马,抬手,朝她屁股拍了一巴掌,威胁道,“乖不乖?逼我当一只狼,吃了你这只小白兔,嗯?” 这句话果然凑效,成功让慕凝蓝安静下来。 “乖吗?”他又问。 她点头。 自那次猎场之行后,这是她第二次踏出门外。 上午阳光温煦,却刺的她睁不开眼睛,抬头看天,一阵眩晕,赫连城扶住了她。 这时,阿澈将一辆越野车开过来,探出脑袋,看向走过来的两人。 “准备好了吗?”赫连城走到车前,打开了后车门。 “是的,城哥。”阿澈回道。 赫连城将慕凝蓝拽上车,两人坐在后排座。 慕凝蓝一双清透的大眼睛,不时地看向窗外丛林环绕的山林风景,询问的眼神看向赫连城。 赫连城挑眉,“放心,不是去猎场。” 她瞪他,扭头,继续看窗外。 一路上,遥遥望去,远天边际,总能见一些大大小小的山林和片片竹林。 山道两旁,看得见一排排木屋,草帽屋,以及一望无垠的绿坪和漫山遍野的茶树。 “猜的没错,这是南部。”赫连城突然开口。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却不再看窗外。 车在山道上奔驰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驻。 第274章 安安静静,温温柔柔2 赫连城牵她下车。 她刚一站地,却被一阵飓风吹的站不稳,耳边是嗡嗡的声音,震耳欲聋。 头发被风吹的四凌纷乱,她眯着眼睛,这才看清楚,前面几十米处停着一架军绿色直升飞机。 远远望去,雄伟高大,螺旋桨爆烈旋转,卷起的飓风冷冽呼啸,机舱离地面一米多高,驾驶舱窗户开着,一个戴着耳机,身穿迷彩服的黑皮肤外国男人,朝赫连城恭敬的打了声招呼,末了,又朝慕凝蓝招了招手,喊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楚。 “走,跟我上去。”赫连城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向前走。 风太大,慕凝蓝被风吹的快要飘起来。 再看身边的男人,穿行风中,稳稳而行。 阿澈最先跑过去,动作麻利上了直升飞机,降下阶梯。 赫连城拦着慕凝蓝,随后登机。 这是她第一次坐直升飞机,对机舱里面不算宽敞的设施,倍感新奇,眼珠子忙着四转。 直升飞机一开始起飞并不稳,剧烈震晃,她吓得脸都白了。 赫连城将她拎到怀里抱着,安抚她,“别怕,一会儿就好。” 她不安地点头。 前面那个黑人驾驶员,不知道用外语高声喊了一句什么,对面坐着的阿澈笑的贼眉鼠眼,最后是哈哈大笑。 慕凝蓝如置云雾,侧目看向赫连城,他双臂收紧,勾着唇角,不给她作解释。 她懵。 直升飞机冲破云层,稳稳飞行以后,慕凝蓝才敢微微侧头,看窗口外。 却被眼睛所看到的景象震住。 和乘坐客机还是有些不同,窗外,像莲花似的朵朵白云触手可及。 遥遥望去,看到的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崇山峻岭中还有簇簇白云飘来,直升飞机下降一些,河流山川便尽收眼底。 从高空往地面看,房屋山路河流树林等都非常小。 “喜欢?”他问。 “嗯。”她点头,声若蚊吟。 赫连城又道,“一会儿让你更喜欢。” “……”她懵懵的眼神凝视他。 黑人驾驶员朝赫连城做了一个手势,赫连城用外语说了句,“ok” 视线回转,看向阿澈,“准备。” “是。”阿澈回答,却看向一脸茫然的慕凝蓝。 慕凝蓝怔懵的眼神看向阿澈。 阿澈却朝她诡异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随后,他起身走向机舱一角,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两个迷彩背包,递给赫连城。 赫连城将慕凝蓝从腿上放落,让她坐在身旁座椅上,嘱咐她别乱动。 然后,打开背包,掏出一堆她不熟悉的军用装备。 慕凝蓝更懵了,伸出手指头指了指,看向赫连城,询问的意思很浓。 赫连城抬手,摸摸她毛绒绒的麻花辫,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等会乖乖按照我的指令做。” “……” “好好坐着。” 赫连城一边发号指令,一边拎起一套军绿色背带,动作敏捷的套在她身上,腰和腿部位的背带扣,特意紧了又紧,又将背带上各个挂钩和排扣仔细检查了一遍。 最后,拿起一个坚硬如铁的迷彩头盔,戴在她头上,他伸手将卡扣系好,卡扣完美伏贴着她纤细的下巴。 慕凝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乖乖地任其摆弄。 他像是一个教官一样,神情严肃,给她戴了护膝仪表还有gps定位仪,还有一些零碎她不认识的小设备。 最后,给她戴上一副透明护镜。 慕凝蓝看着自己一身军用装备,莫名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即将身赴战场的士兵。 赫连城又仔仔细细的给她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然后,他动作麻利的套上和她一摸一样的装备,之后,将她拽到怀里,自身后将她牢牢抱住。 阿澈走过来,又是一番捣腾,将两人背带之间的挂钩和排扣链接一起。 又给赫连城身上套上一个背包。 阿澈做完最后一次检查,开口,“城哥,没问题了。” 慕凝蓝扭头,动了动身体。 不禁地皱眉,却发现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分不开,她急忙又挣了挣,还是挣不开。 赫连城双臂自身后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冷声道,“不想摔的尸骨无存的话别乱动!” “……”慕凝蓝心头一震。 这时,驾驶舱那个黑人驾驶员,作出一个手势,用不知哪国语叽里呱啦说了一串,然后,她手腕上一个设备亮了一下。 慕凝蓝低头,看向仪表屏幕,跳出一串数字,3580千米。 还未来的及消化,直升飞机开始剧烈晃动,不过数秒,又稳稳盘旋。 同时,机舱门忽地一下打开,一股强大的冷风灌进来。 慕凝蓝心跳寸断,脑海里冷不丁滚出两个字。 急忙扭头,不敢置信的眼神瞪向赫连城。 赫连城没说话,只是将双臂收的更紧。 风声太大,阻隔了听觉,他声音很高很亮,贴在她耳畔,大声道,“别怕,有我在!” 慕凝蓝死死抠住他环住她纤腰的手臂,浑身剧烈颤抖,猛烈摇头。 “别怕。”他抱的更紧。 “不要!”她突然喊出声。 “小不点,别怕!”赫连城一边安抚,一边抱着她往机舱门口移动。 慕凝蓝偷偷瞄了一眼舱门外一望无际的天空,泪如泉涌,惊恐大喊,“不要!” 赫连城终是狠下心,一鼓作气势如虎。 将慕凝蓝抱至机舱门口,不顾她剧烈的挣扭和哭喊,双臂更紧的箍住她纤腰。 纵身跃下。 “啊——” 慕凝蓝歇斯底里的喊叫,骤然淹没在巨大的旋风中。 突然失重,两人身体像巨石一样,急速下降。 脑袋一片空白,飓风呼啸,震耳欲聋。 慕凝蓝全身的力气都花费在惊声尖叫上,死死闭住眼睛。 耳边是被风割碎的大喊,“小不点……别怕……睁开眼睛……” 慕凝蓝死命摇头,身体高速下坠,不过数秒,似是漂浮起来,下降速度偏缓。 耳边赫连城破碎的喊声还在继续:“别怕……有城哥哥在……你睁开眼睛……看看……” 随着气压和气流的旋转和高速流动,赫连城后背伞包猛烈打开,展开一朵漂亮的圆形伞翼。 两人毫无缝隙相黏的身体,像重叠的飞燕一样,穿梭云里雾里风里,平稳飞行。 有那么一刻,慕凝蓝心跳似要停止,只觉得,自己像羽毛似的在冷冽的旋风中旋舞。 她背上是赫连城的重量,两人平行漂浮空中。 赫连城抬手,揪了揪她被风吹红的耳朵,再次喊道,“睁开眼睛……” 慕凝蓝抖着小心脏,缓缓地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湛蓝的高空像碧玉一样澄澈,她从来不知道,天是那么蓝,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云雾奇景,尽收眼底。 触手可及的全是白色羽毛般的朵朵白云,天空明净清透,冷冽的空气像海浪似的涌动着,翻滚着,她身在其中像一只振翅飞翔的鸟儿。 本环死死抱胸前的一双手,不自觉的展开。 她开始大喊大叫,恐惧,惊奇,兴奋。 “漂亮吗?” 赫连城展开双臂,与她展开的双臂平行,最后覆盖住她的手臂,轻轻包拢住她的手。 慕凝蓝一边尖叫,一边大喊,“我在天空……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赫连城将脸贴在她颈窝,“你看下面的景色……更美……” 慕凝蓝视线往下望去,分分秒秒迷住。 云雾缭绕笼罩下,山川,河流,房屋,城镇,崇山峻岭,青田绿野,都是如此模糊,渺小,蜿蜒。 像长期束缚心脏的一条锁链,猛地断裂,心,随之开阔。 慕凝蓝大声呼喊,“真的好美……” “喜欢吗?” “好喜欢……” “所以……小不点……生命展现奇迹……你若安好……我们安全着陆……你若弃生……我只要动动手指……你我顷刻葬身蓝天白云间……无论你怎么选择……城哥哥生命陪予……” 她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喊道,“不……活着……我要好好活着……” 赫连城雄鹰一样展开的双臂,慢慢回拢,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 看着蓝天白云,那一瞬间,她经历的所有痛苦,欢乐,忧伤,恨,怨,嗔,化为乌有。 眸底只有无边无垠的广阔天际,她徜徉,飞翔。 心,如长了翅膀一样,恣意自由。 不知道在空中飘荡了多久,下行的速度慢慢加快,下面的景象,随之越来越清晰,视野随之开阔。 “小不点,马上要降落,双手抱胸,双膝曲起……” “好……” 她微微侧脸,却碰到了一抹冰凉的柔软。 不过数秒,降落伞像一只干瘪的气球一样,晃晃悠悠的,急速下行。 慕凝蓝惊恐闭眼,又是一串急喊。 赫连城笑。 在离地面还有数十米之际,抱着她,用力一个转身,随着降落伞落地,慕凝蓝摔在赫连城身上。 赫连城躺在地上,抱着还在尖叫的慕凝蓝,大笑,“好了!傻丫头!着陆!” 慕凝蓝似是不信,眯着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一阵天旋地转,幻影一重又一重,眼前大大小小的星星,朝她眨眼睛。 第275章 无论你怎么选择1 旁边,阿澈和几个身着迷彩军装的人,走过来将赫连城身上的背带脱下。 没有束缚,赫连城坐起身,将慕凝蓝身体扶正,拆开背带的挂钩和排扣,又将她身上的背带脱下,将她的身体转过来,坐在他腿上。 赫连城抬手,取掉她头上的头盔,两条麻花辫噶然垂落胸前。 慕凝蓝额头云汗密集,是吓出的冷汗,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他抬手,将她鬓角飞舞凌乱的绒发捋顺,“开心吗?” 慕凝蓝脑袋晕呼呼的,当眼前那张俊脸不再有重影时,她定了定神,一双水雾迷蒙的大眼睛瞪着赫连城。 “怎么了?”赫连城擦掉她流淌到脸颊的薄汗。 啪的一声,慕凝蓝拍开他的手,一拳捶在他胸膛上。 一双眼睛喷着火焰,瞪着他。 赫连城被她没来由一通发火,弄的莫名其妙,以为又刺激到了她,急忙道,“小不点,你怎么了?” 慕凝蓝撇了撇粉嘟嘟的小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拳头雨点似的往他胸膛上揍,破口骂道:“赫连城!你就是一个大变态!大混蛋!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快吓死了!你要带我跳伞不会提前说一下?要是我有心脏病癫痫之类的,这会儿,你抱着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死尸!” 最后,打累了,一只手揪住他衣领,另一只手揉着眼睛,“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赫连城懵了几秒,被她孩子似的又哭又闹的样子,弄得心疼不已,又有几分哭笑不得,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紧紧抱着。 生平第一次哄一个女人,嗓音极尽温柔,“好了好了,是城哥哥的错,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如果你不解气,继续打我也好……” 慕凝蓝哪儿还有力气打他? 哭的十分委屈:“赫连城……你知不知道从飞机上跳下来那一刻……我以为……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会摔的粉身碎骨……” 赫连城双臂收紧,更紧的将她揉进怀里,又气又心疼:“那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天以来,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第一次宣泄自己的情绪!我看着你一天天像死去,像颓败的一朵小花,我有多么担心!我次次狠心对你下狠招,只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 慕凝蓝埋在他胸膛痛哭不已,像一个孩子找到了依靠,双臂回抱他,还是委屈,“可是……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吓死了……” 赫连城大手抚着她毛绒绒的后脑勺,极为怜惜,“你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又要让我拿你怎么办?” 他松开她,大手捧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轻轻摩挲,突然低头,攫取了她双唇。 慕凝蓝瞪圆了一双眼睛,等反应过来,正欲推开他之时,他的舌撬开她唇齿,缠住了她的。 她惊恐万状,使劲推他,打他,他却吻得愈加深入。 直到不远处一阵此起彼伏的口哨响起,赫连城才餍足未满的松开她。 慕凝蓝急忙看了一眼四周,小脸瞬时红成苹果。 只见七八个身穿迷彩服,高大魁梧的男人站成一排,目不斜视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有几个胆大的高喊了一声,“嫂子好!” “嫂子真漂亮!” “嫂子未成年吧!” “城哥,艳福不浅啊!” 慕凝蓝被一句句“嫂子”喊的又窘又恼,使劲推开赫连城。 “赫连城,你……” 那帮人还在起哄:“嫂子害羞了!” 慕凝蓝一张脸彻底没地方放了,第一时间就是跑。 然而,她刚站起身,双腿如面条一样,根本站不稳,软绵绵的往下倒。 赫连城起身,顺势接住她,一手搁在她脑后,一手落在她腰间,她倒进他怀中。 他的脸距离她很近,近到两人呼吸交缠一起。 慕凝蓝眨了眨一双大眼睛,这姿势太像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 那帮男人再次起哄,口哨声不断。 慕凝蓝本就烫红的脸颊,更红了。 慌不择路的拽住赫连城的衣领,借力站起来。 一双腿却打颤,根本走不了路。 赫连城勾起唇角,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强撑什么?你这个样子没吓尿裤子算好的!” “……”她能说就差一点吗?突然,眸底亮光一闪,“那么你当初跳伞尿裤子喽?” 赫连城抱着她前行的步伐,因她这一句话,嘎然而止。 慕凝蓝抬头,果然他五官僵黑。 眉毛一抖,“那个……你不会真的尿裤子了吧?” “没有!”他继续大步前行,冷冷回道。 她尤为好奇,“你第一次跳伞是什么反应?” “……”某人一张脸更黑了。 “就是啊!我们也想知道。” 后面排列成行规整走路的男人,开始七嘴八舌。 阿澈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一副“我知道”的表情。 “谁再废话一句!原地俯卧撑五百!”赫连城头也不回,命令道。 众人皆默,却是绷着笑。 “说说嘛!” 她太想知道像他这样一个冷酷又铁血男人第一次跳伞是何反应? “真想知道?” “嗯。”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车前,垂眸,看了一眼她润红的唇瓣,“肉偿。” “……”慕凝蓝一怔,不敢再跟他戏言相向。 这个男人眉眼流露而出的气息,尤为危险。 慕凝蓝被他扔进车里,阿澈上驾驶位,开车。 后面几个身着迷彩服的男人,则上了另外两辆越野车。 慕凝蓝看到他们每个人都携带枪支。 她老老实实安安静静,依窗而坐。 赫连城坐在她旁边,身上散发强大的冷酷气场,令她呼吸困难。 两人再无交流。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儿? 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只知道,她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恣意。 车在山道蜿蜒颠簸。 她疲累交加,靠在车窗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是洋楼。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看向窗外,夕阳西下的美景,美不胜收。 下床,身体还是有些虚浮,走进浴室。 慕凝蓝站在镜子前,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自己的模样。 整个人瘦了一圈,因一段时间不出房门不晒阳光的关系,加之病容,本就细白的肌肤,愈加苍白。 打开水龙头,低头,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清凉的水润在皮肤,心里也清润一片。 手心拂过脸颊,什么东西铬疼了皮肤。 她垂眸,展开五指。 无名指上一枚钻戒,闪着璀璨之光,钻入她视线。 心里某个地方一疼,呼吸瞬间窒息,她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撑住洗手台,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 慕凝蓝大口大口喘气,眼中含泪,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不孔不入的钻进她脑海。 门外,赫连城敲了几次,无人回应。 心头一凛,动了撞门的冲动。 门从里面被慕凝蓝打开。 “怎么了?”赫连城看着浴室门口脸色异常苍白的慕凝蓝,紧张问道。 她摇摇头,“没事……” 戴戒指的那只手,却紧紧抠进掌心皮肉。 “真的没事?” “嗯。” “下楼吃饭。”他说,眸底已是柔和一片,少了平时的冷硬。 “可是……”她想说没有胃口之类,到了嘴边,却道,“好。” 赫连城略略一怔。 这是这些天以来,她应的最痛快一次,前些天吃饭,可是他强迫加威逼利诱才成。 “来。”赫连城朝她伸出手来。 慕凝蓝盯着眼前那只宽大厚实的手,瞳孔一颤,脑中闪过熟悉的画面。 同样的画面,同样的一个字“来”。 慕凝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赫连城强行拽住了手腕。 “听着,小不点,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不管你心里如何想,你肯开口说话,肯敞开心扉,是进步,我要你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慕凝蓝凝视他,眼睛里有了湿意,“你知道的,不是吗?我有精神病……我……” 他抬手,抚上她脸颊,“小不点,相信我,一切会都好起来的,知道吗?” 她点头,“嗯。” 第十天。 早晨,餐厅。 赫连城逼着她喝了一碗粥,吃掉一张绿豆饼之后,满意的勾起唇角,“今天表现不错,等会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正在喝水的慕凝蓝,愣是呛了一口,警惕的眼神刮向他。 呃,不会又是什么猎场和极限跳伞吧? 赫连城鲜少露笑,却被她小兔子似的萌萌的样子逗笑,“放心,不是猎场也不是跳伞。” “那是跳河?”她随口胡诌。 赫连城额角抽搐,“你想多了。” “那是去干嘛?” “去了就知道。” “我能不去吗?” “我的地盘我做主。” “……”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赫连城带着慕凝蓝去了马场。 慕凝蓝望着犹如内蒙古大草原般的原生态马场,惊奇道,“赫连城,你带我来骑马?” 赫连城抬手,敲了下她脑袋,“难道骑……” 思想一时龌龊,最后一个“你”字,顿住。 目光含了复杂深奥的内容,凝视着她。 慕凝蓝今天还是穿了一套迷彩装,上身军绿短袖,下身迷彩裤,头发整个编成一条麻花辫,衬得她愈加稚嫩清美。 第276章 无论你怎么选择2 果真,如阿澈所言,青青嫩嫩的绽不开的花骨朵一样。 慕凝蓝只顾观赏马场风景,刚才赫连城的话并未听清,见他没动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走,选马。” “哦。” 慕凝蓝跟着他走到马厩,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见到赫连城,恭敬颔首,“先生,好久不见您来了。” 赫连城点头。 看着慕凝蓝四处乱转,不时地伸手摸摸马儿,急忙将她扯回来,警告的语气,“马的性子野着呢!别随便乱碰乱摸!” “像你一样吗?”她不以为然,脱口而出。 赫连城一臂箍住她细腰,眸色深了,“我是挺野的,要不,你碰碰摸摸?” 这是一句带颜色的调侃之言,慕凝蓝羞恼的一把挣开他,岔开话题,“给我挑一匹良驹。” “你是该好好挑一匹良驹了。” 赫连城望着前面的慕凝蓝的背影,幽幽说道。 明显看到她摸一匹马鬃毛的手,突然顿住。 只是一顿,她突然回头,脸露笑颜,“赫连城,这匹马高大威猛,选这匹。” 赫连城本沉下的一颗心,在看到她摸着的那匹马时,柔软一片,他大步走过去,摸着马脖子,眼睛却看着慕凝蓝,“小不点,真有眼光,它的名字叫吹雪,是我养的坐骑。” 慕凝蓝一怔,仓皇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赫连城转头,对马厩管理员道,“把吹雪牵出来,另外再给我选一匹。” “是。” 马厩管理员和另一个工作人员将吹雪和另一匹马牵到马场。 慕凝蓝和赫连城已换好骑马装。 骑马装很简单,只戴了头盔护膝和马靴。 赫连城将吹雪牵过来,缰绳递到她手中,“以前骑过马吗?” 慕凝蓝下意识咬了下手指头,摇摇头。 “那你先上去,适应适应。” “吹雪乖吗?”她脸颊贴上吹雪的脖子。 “乖。” 忽然,慕凝蓝指着赫连城身后,喊道,“赫连城,你看后面!” 赫连城急忙回头。 慕凝蓝趁着空挡,踩着马镫,一跃而上,抓着缰绳,身体附低,双腿一夹,喊道,“吹雪,我们走了!” 吹雪前蹄一抬,仰天长啸,奔驰而去。 后面哪有人? 赫连城眉头一拧,被她耍了! 听见骏马嘶鸣声,他急忙转头,却见慕凝蓝骑着吹雪,稳稳地冲了出去。 死丫头! 赫连城咬牙,身手矫捷,脚踩马镫,纵身跃上马背,吆喝了一声,追了上去。 吹雪高大威猛,奔跑起来快如厉风。 慕凝蓝伏在马背上,双手游刃有余的掌控缰绳,身体随着马背的颠簸,一摇一摇的,看的后面与她落之几十米的赫连城,心惊肉跳。 “吹雪,好样的!” 慕凝蓝欢呼雀跃,奔驰在绿野仙踪般的青田林荫丛道,心情格外舒畅。 适才,赫连城问她会不会骑马的时候,她是想说自己会的,可是临机一转,小魔性模式开启。 有意捉弄他。 谁让他那么残酷的让她去猎场观残忍之事?又那么狠心决然的将她从直升飞机上推下来? 她也相信,这会是她终身难忘的体验和经历,皆是赫连城给予。 人活一生,霫霫在世,总会有一个人给予你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赫连城便是其一。 赫连城对她而言,救命恩人?再造之人?又或是,她心中一个特别存在的人,说不清道不明。 她不知道,曾经与他之间到底存续过什么羁绊,但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复杂,微妙,模糊,似友似敌,又似命中逃不开的一种缘分…… “死丫头!你找死啊!” 赫连城骑术娴熟,驾驭骏马非常专业,不过几秒,风驰电掣般追上前面策马奔驰的慕凝蓝。 风吹起她头盔下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像两条黑色绸缎的飘带,轻舞飞扬。 她侧目,看向已经与她并行而驰的赫连城。 相对于慕凝蓝刻意伏低身体才能控制骏马的骑术,赫连城则身型微弓,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尤其一双隽鹰冷厉的眼睛,此刻穿过风儿,正狠狠地瞪着她。 “赫连城,赌一赌,看你能不能追上我!”慕凝蓝朝他咯咯一笑,身体前倾,双腿微微使力,“吹雪,加油!” “死丫头!你给我停下!” 赫连城冷峻的五官蒙上一层冰霜,整个人透出一股冷寒之气。 小不点魂归,不想却这么顽皮,像一匹烈马似的不受控制!完全与前些天那只弱弱巴巴温温柔柔的小兔子的模样,判若两人。 或许,这才是她骨子里本性率真的一面。 目光遥遥相随,她轻伏马背,策马奔腾,英姿飒爽的样子,格外迷人,令人心动。 也为之忧。 这片山林马场,她并不熟悉路径。 突然,他眼神一凛,怕什么来什么! 慕凝蓝奔驰恣意正酣,却见前方数十米处横着一颗树干。 心跳漏掉半拍。 虽说,在国外学过骑术,也只是业余休闲,关于骑术障碍跨越之类,她哪儿会? 心焦火燎,她吓得一脸惨白,索性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抱住马脖子,闭着眼睛,大喊,“吹雪,跳过去!” 吹雪嘶鸣了一声,临近那颗树一米多之距,纵身一跃,跨了过去。 “蓝儿!” 混乱中,一声遥远的呼喊,像是千山万水般传来。 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她僵硬的微微抬高身体。 只是,吹雪跨越的动作幅度太大,她抱住马脖子的双手因为冲力,脱离,她瞬时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啊——” 她一声大叫,死死阖眸。 想着,不是被摔的屁股裂成花瓣,就是伤残骨折。 然而,电光石火间,紧追上来的赫连城纵身从马背上飞出去抱住了她,两人滚落在一旁厚密云集的草丛。 两人肢体相缠,从草丛里翻滚了几圈,赫连城后背撞到一棵树,停下。 她趴在赫连城身上。 他一臂箍着她的腰,一臂护着她后背。 她倒是没摔疼,却被他坚硬的身体铬的浑身都疼,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她刚坐起来,腰上一紧。 赫连城眸光锋锐,突然一个翻身覆上,将她紧紧压在身下。 一双棕褐色浅眸喷着吃人般的火焰,对她吼道,“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是不是想找死?” 慕凝蓝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一双清亮的大眼睛,“你这不是救了我吗?” “我救得了一次,又能救得了几次?”他怒火冲天。 “……”慕凝蓝眸光暗下,是啊,若不是赫连城两次出手相救,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今魂飘何处? 赫连城仿佛洞她心思一般,突然,抬手,取了她头盔,抚着她毛茸茸鹅发包裹着的小小颊畔,一双眼睛蕴含的柔情,像一张密网将她牢牢困住,嗓音也染了几分柔情,“小不点,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融入你的人生,你的生命,成为你一辈子随时随地救你于危难的人。” “……”一辈子?随时随地?慕凝蓝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震愣,一双麓黑的大眼睛,一瞬不转的凝着上方之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句话包涵的意思那么明显,她不傻,不是听不出来,可是,她知道,他是一匹良驹,她,绝不是他的良配。 “赫连城,我……”她吞吐着,试着组织语言。 赫连城眸色一暗,低头,吻住了她双唇,仅是重重允吸一口,便退离。 “我给你选择的机会和时间,不必过早做决定。” 语落,他从她身上起来,一臂勾住她的细腰,将她从草地上托起来。 “有没有受伤?”赫连城一边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一边问道。 “没有……”她低着脑袋,摇头,心绪仍沉在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中游荡。 脑门一痛。 赫连城敲过来一记栗子。 “走了。” “哦。” 她一抬头,却正好看见此时转过身的赫连城的后背。 他迷彩服破了一道大口子,迷彩服一片暗红,里面露出一截皮肤上有一道伤口。 “赫连城,等等。”她急忙走上前,仔细察看伤口,伤口不是很深,应该是刚才护她时被什么尖锐的树枝或石头划伤,心里不是滋味,“你受伤了。” 他转身,浑不在意的样子透着几分不羁,“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慕凝蓝瞪他一眼,眸底内容复杂,担心,内疚。 毕竟,他因救她而伤。 赫连城突然将脸凑过来,坏意朝她吐了一口热气,薄唇勾起,“心疼我了?” 慕凝蓝嗔他一眼。 从地上捡起头盔,重新戴上,望了一眼四周,“你骑的那匹马呢?” 赫连城眸光闪烁,“自己回去了。” “它还能自己跑回去?” “吹雪不就是自己回来的?”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吹雪正往这边奔过来。 赫连城吹了一记口哨,响亮鸣彻,吹雪立刻奔跑过来,很是乖顺。 他拍拍吹雪的脑袋,踩上马蹬,纵身跃上马背,稳稳坐立,微微附身,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你身上有伤……”她盯着那只手,找借口。 第277章 带走一个躯壳1 “无妨。”他见她纹丝不动,眉间淡淡凉意。 “可……” 话还未说完,赫连城长臂一伸,勾住了慕凝蓝不盈一握的纤腰,她身体本就轻巧,他像拎小鸡似的毫不费力将她拎上马背。 她整个人横趴马背上,脑袋耷拉着,两只小辫子倒垂,荡秋千似的,一摇一摆。 慕凝蓝被吓到,急忙喊道,“赫连城,你快放我下去!” 赫连城眸底几分愠意,将她身体拎起来,迫使她跨骑马背,他一双手臂自身后环住她腰身,拽紧缰绳:“不想摔死的话,给我好好坐着!” 还未等她叫嚣,他拽了下缰绳,吹雪像是得到命令的士兵一样,奔驰冲出去。 她会骑马不假,可她那点技术,远远不及赫连城驾驭骑术的速度,她吓得闭上眼睛,大喊大叫,“赫连城……你疯了……太快了……我害怕……” “刚才不是挺会炫技的?还敢跟我打赌能不能追上你?我不仅追上了你,又救了你,可你给予我的又是什么?” 他含着气恨说完这段话,速度比之前更快,一阵闪电似的自林间飞驰而过。 慕凝蓝耳边是冷冽风声,以及被风割碎的他的怨尤。 可她却做不出任何回应,事实上,也无法给予他任何回应,她自私的佯装枉若未闻,感受着奔驰在山林绿野间的恣意畅快。 什么都不要想,包括那一声幻听“蓝儿”。 两人共乘一骑,奔驰在蜿蜒的林道,阳光,风声,泥草,花香,所有元素汇拢,交织汇成一纸水墨画,永久定格。 赫连城又在她人生中抹上了永远难忘的一笔。 出了马场。 赫连城并未立即带她回去。 马场周围环山绕水,站在青丘之上,纵观这个不知名城镇的全貌。 远远可见,不少年轻姑娘穿着民族衣裙,背着小背篓穿行于丘陵茶林间,以及远处一排排低矮房檐,烟囱袅袅白烟,本唯美的意境,又多了一分人间烟火的味道。 “好漂亮。”她感叹,转眸,却见他脸上弥漫几分阴郁。 “这是我的家乡,德朗。”他身型高大如松,迷彩裤包裹着的一双笔直长腿微微岔开,军人的站姿笔直厚挺,加之站在制高点,衬的整个人又挺拔几分。 慕凝蓝视线凝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自己的家乡,这是她从不曾想过的,更没有料到,他居然带她来了他的家乡。 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不远处茶田中忙碌的年轻姑娘上,喃喃自语,“她们的衣裙好漂亮。” 赫连城握住了她的手,淡淡道,“回吧。” 她依依不舍的又多看了几眼这美丽的风景,美丽的人,离开。 回去之后,她简单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他接到一通电话,驱车离开。 洋楼却留下了一众身穿迷彩装的男人。 她在二楼窗口往外看,门口重重岗哨,且腰间别抢。 她没有通讯设备,她也从未想过给予外界一丝联系,只要一想,便会千丝万缕扯出一些其他沉寂在心中的牵挂,怨尤,逃避。 牵挂的是爷爷,怨尤和逃避的是那个人…… 赫连城自她精神状态转好之后,许是照顾或者担忧刺激到她的情绪,他从不提也不曾过问那夜之事,她也不说,像是一种默契。 午夜梦回,她每每惊厥梦醒,她知道,不过是自我欺骗罢了。 躲,又能躲几天? 如赫连城所言,逃,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可是,她贪念这一片净土,能驱走她内心深处所有阴霾和忧愁。 夜两点。 山道路边,一辆越野车像蛰伏的野兽一样停在道边。 阿澈神情鲜有的严肃,将一份资料交到赫连城手上,“城哥,这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到的,关于南宫家与慕家以及南宫藤的秘密资料……” 赫连城目光炯炯,一页一页翻看,每翻看一页,眉宇间的叠皱更紧一分,还未翻到最后,赫连城一张脸沉的骇人。 一向爱贫嘴的阿澈亦是难以置信他黑出来的资料内容,叹道,“这简直就是一颗深水炸弹啊!城哥,这事,你根本管不了,就洋楼那只弱巴巴的小兔子,你还是把她弄到国外吧……” “远道而来的人都来了,不会会怎么行?” “城哥,你该知道,我们的身份在国内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国外恣意。” “阿澈,别看她柔弱,骨子里每一根骨头都是不屈不挠,她不心死不痛死不恨到极致,我带走一个躯壳,天涯海角也是枉然。” “……” 车厢空气瞬结成冰。 良久,他掏出一支烟,点燃,一阵山风吹来,一双浅眸映着浓郁的夜色,愈加森寒无比。 赫连城没有回来。 那些岗哨并未撤退,楼梯口又多了一重守卫。 她早早上床休息。 第十一天。 早上醒来,她洗漱之后,去了一楼餐厅,仍未见赫连城。 “阿婶,他没有回来吗?”她问向正在准备早餐的阿婶。 阿婶满目慈爱,“先生在楼上休息,昨儿后半夜才回来。” 还在休息?她微微惊愕。 与赫连城相处不多,却也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倦怠闲懒之人,昨夜去哪儿? 现在胃口好多了,虽然还是吃的不多,早饭之后,慕凝蓝帮阿婶做一些家务,又和她聊天,聊一些当地的人土风情。 阿婶人好又热心,还给她讲一些当地的人文趣事,她也爱听,高兴处,还会发生银铃般的笑声。 赫连城从二楼楼梯走下来,便被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吸引。 走到客厅,往厨房看去,却见慕凝蓝和阿婶一人坐在一个竹登上,手里摘着青菜,有说有笑的。 阿婶最先看到赫连城,看了一眼背对他的方向而坐的慕凝蓝,给她使了个眼色。 慕凝蓝扭头,见赫连城一身军绿短袖,迷彩长裤,冷峻站立,视线凝注在她身上。 慕凝蓝站起身,擦了手,朝他走过去。 却见一个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附耳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脸色冷郁,点了下头,目光却落在她身上。 她被他寒冷的目光盯得莫名发怵,“那个你饿不饿……我给你准备早餐……” 本是一句嘴边上的话,听进赫连城耳中竟有一种老夫老妻的依存感,面上的冷郁缓和一分。 突然向前一步,弯腰,将慕凝蓝抗在肩上,转身,往楼梯上走。 慕凝蓝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捶打他紧实的臂膀,“赫连城,你干什么?放开我!” 这人不为所动,稳稳而行,径直将她扛到二楼卧室。 却是他的卧室。 将她重重抛到软绵绵的大床,她刚爬起来,赫连城身体像大山一样覆盖下来,死死的将她压在身下。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脸上,脖颈。 他急躁,狂野,粗暴。 “赫连城,你放开我!” 她不停的躲避他的亲吻,拼命挣扎,双手使劲推着他坚硬如铁的身体。 赫连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几近疯狂,抬手,撕掉了她上衣,低头,咬着她脖颈,锁骨,肩头,一手攥住她的双手置于头顶,另一只手粗暴的扯落她的裤子。 他一手控制着她,居高临下盯着她,另一只手脱了自己的短袖,炙热的身体盖住了她的,同时,男人最危险的地方抵住了她。 他的身体很烫,却没有给慕凝蓝带来一丝温暖,反而是南极般的冰寒。 隔着他的迷彩裤,亦能感觉他体内骇人的力量和危险,她太清楚那是什么,吓得流出了眼泪,极力哀求他,“赫连城,你放开我……求你……” 她声嘶力竭的哀求,令赫连城停止了进一步动作。 他双臂撑在她头两侧,附视着她柔柔怜怜的模样,将身体更紧的贴合她,让她感觉他对她深深的渴望,他嗓音暗哑,“小不点,城哥哥想要你,做我的女人。” 慕凝蓝恐惧摇头,上方的男人,额头渗满汗水,额角青筋暴突,双目蕴满欲念,带着满满的侵占和危险。 “不……”她从他手中抽离双手,急忙挡住前方傲人的丰满,眼泪哗哗直流,“不要,你别这样……求你……” 他眸底燃烧着浓烈的欲望之火,分分钟钟似要把她烧死:“只要我想动你,早就把你吃了,我隐忍至此,你该明白我对你什么心思。” 她脑袋混乱一片,没有说话,只是害怕的流着眼泪。 他颓败的望着她,整个身体像是无力般的覆盖着她,埋首她脖颈,良久抱着她,喘息着,感受着身下娇软的身体的战栗和恐惧。 滚烫的身体和心,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他从她身上下来,穿上衣服,下床。 慕凝蓝趁着空当,急忙抓起凌乱的衣物堪堪挡住自己,犹在惊魂之中。 身上一沉,一套衣服落在她身上。 之后便是他沉到极点的嗓音,“不想再惹我生气的话,穿上。” 听得砰的一声,门关。 慕凝蓝模糊的视线,落在眼前的衣物,怔住。 这是一套民族衣裙。 藏蓝色,裹胸式上衣,绣着紫色的牵牛花,裙子裙摆很大,棉麻布料,厚重,裙身同样绣着蔓藤缠绕的牵牛花,裙身前后垂下一条锦带,锦带全是刺绣,系着各种各样的串珠。 第278章 带走一个躯壳2 指尖拂过裙身精致唯美的绣花,她泪如雨下,这是她昨天随口一说喜欢那些当地姑娘身上的衣裙,所以,他去特意买的吗? 这份情,厚重,软绵,她却难以接受,也不会接受,她想,她要和他好好说清楚。 换上衣裙,去浴室洗了一把脸,头发编成了两股麻花辫,垂在胸前,这些天好像习惯这样的发型。 一楼客厅。 赫连城正在和几个男人嘱咐什么,神情异常严峻,见她下来,一个眼神,手下人自行退离。 只是,她却发现门口的岗哨又多了一些人,尤记,前些天是没有的。 赫连城视线从她从楼梯走下来,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肤白透净,民族风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格外美丽动人,尤其上身裹胸式短装,露出她漂亮的锁骨和雪白的香肩。 “来。”他目光灼灼,朝她伸过去一只手。 想起刚才楼上卧室差点被他强迫的一幕,她下意识将手缩到后背,怯怯低声,“去哪儿?” 手腕一紧,是他强行握住,没给她任何回答,牵着她出门,上车。 稀奇的是,一向紧随他左右的阿澈却不在。 他坐进驾驶座,她坐在副驾驶。 她不敢再问什么,他也不说话。 车奔驰在山道上,一个小时的颠簸,车在一个山林路口停驻。 她被他拽着下车。 这里像是一个村寨,远远望去,一排排木屋,草屋,以及矮小的瓦房。 间或可见,几个当地村民自田间劳作。 赫连城站在路口,视线却凝注着村寨方向。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问。 “我从小生活的村寨。”他答,握住她手的大手收紧。 她想挣开,他握的更紧。 她刚想说点什么或者问点什么,他拽住她,穿过田间,绕过村寨,往一片丛林走去。 慕凝蓝安静地跟着他的脚步,走了二十几分钟,进入一个山谷。 郁郁葱葱的植被给四面的山披了一层绿衣,更让她目不转睛的是眼前漫山遍野的花,各色各样,简直就是一片花海。 虫鸣鸟叫,还有漫山遍野飞舞的蝴蝶。 她眼睛瞬间亮了,惊喜喊道,“好美啊!” “喜欢吗?”他问。 “好喜欢。”她的回答如同她人一样,随风飘走,跑进了花海。 赫连城看着她在花丛里跑着,笑着,完全融入这人间仙境,她就是画中仙子。 他坐下,远远的望着她,伸手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她身处花海,像蝴蝶似的飞舞着,一身色彩鲜明的民族衣裙,更加将她与这鸟语花香的景色融成一副唯美画卷。 他朝她走过去,拉住了她的胳膊,“小不点。” “嗯?”她蓦然回首,头上一沉。 赫连城将一顶花草编织的花环戴在她头上。 她抬手,想要去摸,却被他握住了一双手,“小不点,你愿意跟城哥哥走吗?” “……”走?慕凝蓝脸上灵动的笑颜,被风儿吹散。 这是赫连城第二次说让她跟他走的话。 她从未曾深思熟虑过或是正视过这个问题,此时此刻,她目光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高深莫测,让她既怕又莫名伤感的俊冷男人,唇瓣阖张,终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此时的赫连城退却平日里身上所有的冷厉和冷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对自己所想之人的虔诚和一片真心。 他本是杀戮之人,性情冷血,孑然一身,从未向往过正常人的平淡生活,甚至有一天身首异处也不可而知。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残酷和富有戏剧性,他注定放不下九年前那个小丫头,以前从未释然,如今何以放下? 一场劫难,一场阴谋,一场爱恋,一场痛心疾首,这是她所经之路,他救人救不了心,唯有力图逆转结局。 他知道,她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他不想下次再从阎王爷手里夺她,她魂飞一刻,他又何尝不是人间地狱一来回? 爱恨情痴,一念之间。 他本该恨她,可是,一个恨字,终是敌不过一个爱字,即敌不过,唯有粉身碎骨一相随。 “我带你去国外,过你想要的平淡生活,畅快恣意。”赫连城抬手,抚上她映着阳光的柔亮颊畔,细细描摹。 “为什么?”她一双如墨色琉璃的眼睛与他一双浅眸对视,“赫连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一开始就心思不纯,我想要你从此归我所属,救你,护你,只因一眼万年,再也忘不掉。”他坦然如斯,却是缠绵悱恻的表白。 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刺到,涩涩的,酸酸的,“赫连城,你认识我,我却忘记了你,从前,你和我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你欠了我。” “欠你什么?” “一条命。” “命你拿去。” “要你的命如割我心。” “那你要什么?” “一份情。” “什么情?” “爱情。” “我给不了。” “我等你。” “赫连城,我残破之躯,疮痍之心,不值得你如此深情……”她说,已是双颊湿润。 “我血腥之身,洗去一切铅华,一颗完整的心,对你情有独钟。”他攻势汹汹,铁血柔情。 她无处可逃。 “可我给不了你一颗心。” “先给身。” 赫连城将她推倒在一片花海丛中。 蝴蝶漫天飞舞,百花缭乱,草丛软绵,荡啊荡,荡起两人落下的重量。 枪声鸣彻,子弹冷厉穿过风儿,擦过他臂膀。 他毅然吻住了她的双唇。 蝴蝶被飞走了,风儿被吹散,也将那一声响彻云霄的枪声吹进了慕凝蓝耳蜗。 她双眸圆睁,急忙去推赫连城的肩膀,手上**一片,同时,浓郁的血腥味钻入她的鼻息。 她惊恐万状。 赫连城松开她双唇,却保持紧紧压着她的姿势分毫不动,居高临下,凝视着她花容失色的美颜,不羁一笑,掀起薄唇,“你终于来了。” 却是说给身后拿枪瞄准他的男人。 慕凝蓝还未反应过来,却见赫连城单手撑地,一跃而起,身手迅捷,一个回旋后踢,风声卷着打斗声交错传来。 慕凝蓝急忙从花丛中爬起来,循声望去。 与赫连城打斗纠缠的男人的一个挺括背影,那么突兀的跃入她视野,仅是一个背影,足以弑心。 像被一枪击中,瞬间失了心跳。 是南宫藤…… 在这短暂停滞心跳的半秒,她身体发肤,甚至身上每一根毛孔都是颤抖的,双腿软绵无力,跌坐在花丛中。 凝冻的视线里—— 南宫藤黑色短袖,黑色长裤,黑色军靴,衣着头发稍显凌乱,身手迅捷如风,与赫连城搏杀。 两厢平分秋色,不分上下,招招狠戾,招招夺命。 赫连城臂膀渗着鲜血。 南宫藤面色苍白,额头渗血,半张侧脸被血染红,短袖下结实有力的胳膊拳头伤痕累累,被血覆盖。 像一个刚刚从战场存活下来的士兵,依然骁勇善战,殊死拼杀。 漫山遍野的花草,随着风儿飘荡摇曳,她双手紧紧抓着花枝茎叶,浑身抖栗不止,哀空的墨黑瞳孔被雾气朦胧,淹没,汇聚成河,汹涌流下来。 “叔……” 一个“叔”字如刺哽呴,疼痛不已。 她的嗓音声音细小如斯,像是心有灵犀那般南宫藤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撞一瞬,他防守失利,被赫连城钻了空子,胸口挨了重重一踢。 南宫藤高大挺拔的身型趴在地上,嘴角殷出一滴鲜血。 匍匐在地,他双手撑地,微微抬头,目光如血,穿过风儿,花儿,草儿,终于见到了念念相思十一天的人。 “南宫藤,你身手的确不错,居然一个人潜入虎穴,攻破我布置的重重防守撑到这里。”赫连城冷峻站立,气息微乱,面上却是肃杀之气。 南宫藤一双殷红瞳孔一转不转的凝胶在与他几米之距,颤抖不已的慕凝蓝身上,唇角绽放一抹温柔如风的笑,“老婆……抱歉……我来的太晚了……” 一句“老婆”,一句“抱歉”,像一根丝线,彻底将她心里所有痛苦的,快乐的,恨的,怨的,念的,统统牵引出来,化成一片一片锋利的刀片,利刃冷寒,一遍一遍刮着她的心。 她头疼欲裂,抱住了头,猛烈摇头,想将眼前所见所闻统统从脑子里,心里挤出去,声泪俱下。 赫连城察觉慕凝蓝的异常,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周围骤然冲过来七八个身着迷彩服的男人,将南宫藤围个水泄不通。 赫连城大步走过去,将颤栗不止的慕凝蓝扶起来,长指挑起她尖尖的下巴,“这泪为谁而流?是心疼还是恐惧?” 慕凝蓝挣开他钳制,视线凝注在前方被几个人围困的南宫藤身上,抬头看向赫连城。 “看来是心疼啊!”赫连城眸底划过一抹黯伤和忧郁,连拖带拽的将她往山谷出口带去。 “蓝儿!”身后一声低沉的呼喊。 慕凝蓝停驻了脚步,回首寻望。 只见南宫藤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却被一个男人用枪把狠狠一击,南宫藤一个侧身,一记飞踢过去,那个男人后退一步。 第279章 你我好日尽头1 却有更多的人将他围住。 他进入山谷之前就已经历一场搏斗,身体几处受伤,已无之前的敏捷和速度。 慕凝蓝这才看清,他浑身上下都是伤,额头臂膀腰腹,暗红***鲜血一滴一滴零落,落在草丛中绽放的一朵白色小花,花瓣被血一点点染红,尤为刺目。 眼前,他的身影被泪水割断,凝结成珠,颗颗滚落。 他终是吃力,寡不敌众。 赫连城沉湛的黑眸半眯,“南宫藤,刚才我给过你机会朝我开枪,有来有往,我放你离开。” 南宫藤冷峻的眉宇间染着血腥戾气,强大的气场衬的整个人稳若晨钟,“我的妻子在这里,我不会走。” 语落,拳风如刃,将身边两个人打倒在地,朝慕凝蓝走过来。 “我给过你机会!” 赫连城紧紧皱眉,摆手,几个高大威猛身穿迷彩的男人再次将南宫藤围住,部队里混迹过,又归赫连城直属,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南宫藤负伤,终是敌不过,最后一刻,拔枪对准赫连城方向的同时,他自己被人用枪抵住脑袋。 慕凝蓝被这一阵仗震住,浅存几分清醒,鼻音浓重,对赫连城道,“赫连城……让他走……”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却是风云再起。 赫连城沉冷的嗓音夹着刀刃般刺向她,怒火中烧,“是他逼我至此!” 赫连城一张脸阴冷无比,一个手势,几个人将撑到极限的南宫藤制住。 慕凝蓝望着浑身是伤的南宫藤,下意识挪动脚步,纤细腰肢却被赫连城一手紧紧攥住。 用了力,是气的。 他微微附身,将薄唇贴在她耳畔,冷魅出声,“小不点,西边,九点钟方向,有狙击手埋伏,若你想让他脑浆迸裂的话,尽管为他疼,尽管为他落泪。” 慕凝蓝身型猛烈一颤。 却让赫连城愈加怒火攻心,不再有所顾念,对下属命令道,“带他回去!” “是。” 慕凝蓝被赫连城箍着腰身离开,一路没有回头。 走出山谷的路口处,才注意到林道上停了四五辆越野车。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赫连城扔上后排座,他自己随之,吩咐下属开车。 看着窗外节节后退的山林树茂,慕凝蓝紧紧揪住衣裙布料,心绪万千,那种难以控制情绪的感觉袭来。 她一句话也不说。 “担心他?”赫连城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冷声道。 “赫连城,你早就知道他来了,对吗?”她峰回话转。 如此情景,她再不明了,真的蠢笨。 “是,昨天马场之行,我的人早有察觉。”赫连城坦言不诲。 “……”昨天那一声“蓝儿”不是幻听?“所以,今天的一切就是一个诱他的局,是不是?”她转眸看向他,眼中冷静如水。 “是。”他依然坦然。 慕凝蓝苦涩一笑,“我真是愚蠢,从一个局里掉到另一个局里,我的生活真精彩。” 赫连城皱眉,覆盖住她紧紧揪住衣裙的手,“可是,至少,我从未骗过你,山谷里,我对你说的一字一句,绝无虚言。” “我知道……”她阖眸。 随之而驰的一辆越野车里,南宫藤被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左一右控制难挣。 他目光冷厉森寒,窗外青山绿水的风景,落尽他眸底,灰白,空寂。 闭上眼睛,眼前都是慕凝蓝的音容样貌和眼泪,以及他追踪至山谷所见,赫连城将她推倒花丛中,压住亲吻她的一幕。 眼角腥热,是蹿升而出的火气,心却是绞痛的。 不管如何,多日以来,不眠不休的追踪终是获得一分收获。 这是他一生以来最痛苦,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弥足珍贵的一次教训。 车在洋楼数十米的半山腰处停驻。 赫连城警惕心骤起,拽着慕凝蓝下车。 南宫藤随其后,被控制下车。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赫连城与慕凝蓝交握的双手,眸中一片阴寒。 赫连城极为敏锐,突然拔枪,但已晚。 周围突然冲出来数十个人,以扇形左右侧翼,将其围困。 带头的人正是霍靳墨和秦淮。 赫连城从容不迫,紧紧握住慕凝蓝冰凉的手。 “你来的未免太晚。”南宫藤脸色惨白,强撑着力气,将控制住他的两个人打趴。 霍靳墨眉头拧成一团,瞪向满身是伤的南宫藤,“你特么是不是不要命了?” 突然,身后一阵躁动,阿澈带着一众人自后围截住霍靳墨一众人的后路。 一时间,两厢势均力敌,对峙状态愈演愈烈。 慕凝蓝站在一堆握抢对峙的人中,快要窒息,头痛欲裂,心里千绞万杀。 赫连城明显察觉她的恐惧和颤抖,突然贴耳过去,低低出声,“只要你一句话,我拼尽全力带你走。” “城哥……”阿澈焚心似火的眼神看着赫连城。 赫连城泰然自若。 南宫藤怒视赫连城,“赫连城,放了她!” “放?”赫连城唇角邪邪勾起一抹寒冷无比的笑,“你弃她不顾,她昏死街头,你可是放的很开。” 南宫藤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铁紧,宣示主权,“她是我的妻子!” 赫连城浓郁的眉毛高高扬起,仅是嘲讽,“是啊,原来,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妻子?嗯?我还以为碧落黄泉,你才知她是你妻!” 一字一句直戳他痛处,他不为自己争辩:“赫连城,我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断定是非!你的身份特殊,我动不了你分毫,可你也抗衡不了我,要不然,这些天你只有层层防护,却无法主动出击!” 霍靳墨趁势而上,三分商量七分警示:“赫连城,我们算是同属连枝,更并不想大动干戈将事态扩大,放了丫头,天高海阔,谁也奈何不了你!你该明白,我们动起手来,会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后果?”赫连城将慕凝蓝搂进怀里,嗓音震天动地般坚定,像一记强心剂打入她心脏,蛰疼,“今天谁也带不走她!” 南宫藤观她脸上所有细枝末叶的表情,眸底深处随时可起滔天海浪。 霍靳墨被赫连城毫不退让的气势压倒一分,另辟径道展开攻势,“我会以你涉嫌绑架罪对你所属国籍的国外政府提起诉讼,你该明白,你的身份敏感又十分特殊,此事闹大,够你喝一壶的!” “那你尽管放马过来!”赫连城一个寒若冰川的眼神,一众下属齐齐上栓,向前逼近数步,势如破竹之势,不容小觑。 南宫藤五官线条绷得铁紧,峻寒无比,目光落在慕凝蓝身上不曾落下,却是朝秦淮喊话,“秦淮,好了吗?” 秦淮上前两步,看了一眼犹如困入野兽圈里的慕凝蓝,又匆匆收回视线,将手中一个卫星手机打开,递给对面冷戾站立的赫连城。 赫连城眉目冷寒,接过,长眸微眯,目光幽沉,定格在在手机屏幕上的视频画面。 慕凝蓝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画面里,一个四十多岁身穿制服的外国男人,一脸冷肃,叽里呱啦说了一串又一串,不是英文,她听不懂哪国语言。 本从容自若的赫连城脸色极为难看,怒视南宫藤,“南宫藤,你断我出路?”末了,极为优雅的投手动作,卫星手机被摔飞不知何处,冷厉一笑,“那你错了,这完全威胁不到我!你失人失心,我收人收心,你若再作纠缠,生死一战。” 一旁的阿澈急得直冒冷汗,“城哥,我们会被勒令回国,严重的话,还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赫连城安静的眉眼,安静的容颜,安静的勾着唇角。 阿澈急死了,将目光投向慕凝蓝。 慕凝蓝收到阿澈递过来的目光,瞬时明了。 她正视看着南宫藤,面色无波无澜,幽幽一句,“赫连城没有绑架我!是我自愿和他在一起的!” “蓝儿!”南宫藤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朝慕凝蓝,喊道。 慕凝蓝紧紧抓住赫连城的胳膊,重申,“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被绑架!” “丫头,你疯了?”霍靳墨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凝蓝。 秦淮亦是。 赫连城却勾唇一笑,耳鬓厮磨间,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一句话,“跟我走,我有的是办法带你脱离这个漩涡……” 慕凝蓝脑袋里绞杀一片,“南宫藤,把你的人撤走,你卑劣之道,胜之不武。”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清晰看见南宫藤垂在身侧握抢的那只手背上的盘缠的青筋,一根一根暴突。 她知道,他已是盛怒。 “蓝儿,你什么意思?”他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不明白?”慕凝蓝铮铮决然,“南宫藤,你我好日尽头。” 说完,她转身,不再看身后的南宫藤是什么表情,却对赫连城道,“赫连城,你带我回洋楼,我累了……” “好。”赫连城附身,将她打横抱起,她伏在他胸膛前,缓缓阖眸。 阿澈懵,却不敢松懈一分。 南宫藤眼睁睁看着慕凝蓝沉在赫连城臂弯,那一瞬间,身上所有伤口的痛都不及慕凝蓝狠心薄情的一句,“你我好日尽头。” 第280章 你我好日尽头2 霍靳墨和秦淮拧眉站立,沉默。 南宫藤转身之际,森寒出声,“回去!” 霍靳墨追上去,秦淮带人离开。 二楼卧室。 慕凝蓝双手抱着快要撕裂的脑袋,眼泪哗哗直落,赫连城紧紧抱着她,“痛?” 慕凝蓝点头,眼泪仿佛要流到江水为竭。 “跟我走?”赫连城再次确定她心中决定。 她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微微顿了下,“好……” “确定吗?” “嗯……” “阿澈说的是真的吗?” “是。”他不打算瞒她,又道,“反正左右都要留国外,有你在,哪里都好……” “赫连城,为我不值得……” “值得。”他坚定不移。 她阖眸,内心却已撑至极限。 突然,她想到什么,坐起身趴他的肩膀,“你受伤了,我看看。” 一双手被他一只手握住,“心疼我?” 慕凝蓝急忙将手从他手中抽离,“我去拿医药箱……” 他没有说话,一双浅色瞳孔安静地凝视她所有动作和脸上细枝末叶的表情。 慕凝蓝找来医药箱,拿出所需药物,抬手,轻轻地将他短袖往上掀起,露出一整条结实有力的胳膊。 他皮肤麦色,臂膀肌肉健硕却不夸张,无端地,眼前浮现南宫藤胳膊往下滴血的一幕。 目光凝滞。 “怎么了?”赫连城拽了下她的麻花辫。 “没事……”她摇头,同时,也将有关于那个人的画面从脑子里,心里摇出去。 他身旁有霍靳墨和秦淮,总不会有危险…… 咬着唇角,不让自己分心。 子弹擦伤,并不深,她用棉签蘸取消毒液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动作轻而块。 一切完毕之后,她微微抬眸,却撞进一双浅褐色瞳眸里。 他的瞳孔很浅,很清澈,却像一面澄澈透亮的镜子,仿佛要将她眸底以及心里所有复杂的想法剥尽了看。 她慌忙低头,却被他两指攥住下巴,被迫与他目光再次对视:“为什么选择跟我走?” 她微微蹙眉,“这里一切让我不开心。” 赫连城一双锐利如镌鹰的眸子将她看透,“是因怕我真的出事,所以,你才狠心逼退他?” 她心头一钝。 是的,看着两厢人为她一个人大动干戈,她又是事件的导火索,她如何能安之若素? 南宫藤决然断赫连城后路,让他出路受困,她微薄之力毫无办法。 赫连城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赫连城再为她作牺牲,这份情太重,她何以堪负? 至于,南宫藤会不会被她逼走,她心中没底,逼退他,只是缓兵之计,以后何去何从,再作计量。 她的沉默,让赫连城心中冒火,“我不需要一个女人维护!” “赫连城,是你一直在保护我。”说至这里,顿了下,故作轻松,“你这人很奇怪,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跟你走吗?现在怎么这么多废话?” 赫连城五官渐渐地柔和,“是,我希望你跟我走,甚至是迫不及待,可是,带走一个躯壳有什么意思?今天在山谷里,从你见到他那一刻,我就明白,你的眼里心里,只有他……” 她黯然垂眸,“对不起……” 突然,阿澈急匆匆闯进来,“城哥,不好了!” 赫连城眉头一皱,“什么事急急慌慌的?”而后,看了一眼慕凝蓝,“你先休息。” “嗯。”她乖巧点头。 赫连城与阿澈出去之后,她悄悄尾随。 他们并未走远,只是在一楼楼梯口谈话。 赫连城高大身型静靠扶手,冷眉抽烟,阿澈站在他对面,一脸忧虑,说着什么。 慕凝蓝悄悄走过去,站在二楼楼梯拐弯处,一上一下,将他们之间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城哥,那个南氏总裁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在瑞士的部队,长期以来本就受z政府注意,这下好了,让他钻了孔子,你不放人,这件事会不断地扩大影响力。” 赫连城双眸寒川,扔掉嘴里没有抽完的半支烟,摁着眉心,“他无非就是迫我主动放入,但又顾忌我们身份,不敢正面突击,与我们情况一般无二,吩咐下去,明天飞往瑞士。” 阿澈擦了一把额头直直往外冒的冷汗,“专机申请的所有航线都不予批准,若强行飞行,算非法离境。” “他是我见过最危险,城府最深的人。”赫连城五官冷戾,一拳砸向楼梯扶手,冲击力直直传至二楼。 慕凝蓝抓住的楼梯扶手,一荡一荡,她手指纤细柔韧,死死扣紧。 “城哥,你说句话啊!”阿澈急冒烟了。 “明天驾驶直升飞机飞至香港,让老k准备专机,转乘再飞往瑞士。” 阿澈挠挠后脑勺,“城哥,我觉得那只小兔子就是一颗埋在我们身边的定时炸弹,你一回国马不停蹄的暗地护她,我缕缕浑话,不过是怕你被她连累,再者,也实在觉得那只小兔子可怜巴巴的,却没想到南宫藤那个人如此难对付,现在你可是拿你的前途未来去赌啊!” 赫连城看了一眼阿澈,走出大门。 阿澈目光飘向二楼转弯处,犹豫了下,奔上去,朝正转身的慕凝蓝道,“你都听到了,不是吗?” “是。”她答。 “算了!跟你这只兔子也说不明白,城哥以前救你,现在救你,是他愿意,我也管不着!”阿澈冷着脸,要走。 “阿澈。”她转身,叫住阿澈。 “干什么?”阿澈凝眉。 “他救我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情?” 阿澈望了一眼楼下,见赫连城并未进屋,犹豫了下,说道,“你倒是忘得干干净净,你知不道当你城哥救你,村寨却被一个不知名的组织报复,只有城哥一个人存活下来。” 慕凝蓝震惊不已。 这与那次在猎场,赫连城口中所说不谋而合,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每个人都瞒着她? “现在我能做什么?”她忧心如焚。 “全拜你老公所赐,事态已经扩大,城哥不放你走,和绑架罪有什么区别?即使放你离开,问题还在,舆论就能毁一个人!” 阿澈说的是事实,但略略略夸张。 慕凝蓝咬唇,沉默良久,道,“阿澈,你帮我一件事。” 阿澈:“……” 深山环绕的一个村寨,一栋二层民居这些天被一帮人包了,很多黑衣人进进出出。 当地人朴实,村里并没有多少人,也不多话,只是按照要求和时间,提供食物。 二楼一间木质房间,家居摆设充满了当地人文风情,屋内墙上各种小挂件,因窗外风儿不断地吹进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进去多久了?”霍靳墨看着紧闭的浴室房门问一旁一脸焦急的秦淮。 “一个多小时了。” 霍靳墨眉头一拧,抬手,开始砸门,“死南瓜,你给我出来!” “……” “喂!听见没有!” “……” “丫头你还要不要了?” “……” 霍靳墨顿觉不对,一脚踢开木门,却见南宫藤颓靠墙壁,冷水如注浇在身上,一动不动。 “卧槽!你是不是疯了!”霍靳墨一边冲进去一边吩咐秦淮,“拿医药箱。” 秦淮急忙应声。 霍靳墨冲进浴室,急忙把喷洒关掉,将不死不活,一身冷寒的南宫藤往外托。 他身上衣服早已湿透,混着身上鲜血往下淌,从浴室到房间拖曳一地血,尤为慎人。 霍靳墨恨的咬牙切齿,将他弄到床上,人已半昏迷,将他衣服撕开,却被南宫藤抓住了手,“蓝儿……” “既然这么记挂,下午何必赌气要走?”霍靳墨抽开手,骂道,“我这是什么命?兄弟这么多年,第一次伺候你一个大老爷们,我家安洛都没这待遇。” 想起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的安洛,他头疼。 自慕凝蓝失踪以后,她冲到南宫藤面前打闹一次,之后,霍靳墨再去华鑫别墅就犯难了,安洛根本就不给他开门,放话出来,若是找不到慕凝蓝,他休想亲近她一步。 这不,他受这兄弟牵连,半个多月断粮。 秦淮端来热水,又拿过来医药箱,找出所需的药和纱布。 看着南宫藤光裸的上半身几道狰狞的血口,愣是惊了一下,和赫连城对峙那会儿倒不觉得什么,原来是硬撑过来的。 霍靳墨给他擦干身上的水,秦淮帮忙给他换了裤子,用毯子盖住他,露出上半身。 霍靳墨手法娴熟的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腰上有一处伤口太深,是刀伤,必须马上缝合。 “秦淮,准备麻药。”霍靳墨一边说一边戴上一次性胶皮手套,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南宫藤,恨道,“找当地医生困难,一来一回,耽误功夫,我的针线活可不好。” 秦淮眉头突跳。 经过特殊训练过的人,任务中各种突发情况,他们都训练过,霍靳墨警校出身,当年又混过两年维和部队,会这些并不奇怪。 霍靳墨给南宫藤注射了麻药以后,秦淮一旁帮忙。 伤口十厘米长,霍靳墨缝合很快,并发症是避免不了的,这人额头烧的能煮熟一个鸡蛋。 第281章 她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 “怎么办?人不醒。”秦淮焦虑。 霍靳墨给注射了一针消炎针,给他盖上被子。 目光幽深,“丫头真狠心。” 秦淮喃喃道,“夫人不是一个狠心之人。” 霍靳墨瞅了一眼秦淮,没说什么。 一屋子安静。 一个多小时之后,南宫藤醒了,烧没退。 睁眼第一句喊的就是,“蓝儿……” 霍靳墨无奈,待他脑袋清晰之后,说道,“人抢还是不抢?” 南宫藤眸底猩热,唇瓣干裂脱皮,“她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 “丫头她……”霍靳墨蹙眉,说不下去了。 “我对赫连城发难,她第一时间维护,她逼我走,不再要我……” “那你想怎么办?赫连城也真是难对付,调来了那么多精兵强将,应拼的话,是拼不过的,还有他对瑞士政府顾忌并不是很多,也真是为了丫头拼尽全力,不出所料,他很快就有动作。” 南宫藤突然坐起来,牵动了身上伤口,脸上皮肉狰狞,是痛的,咳嗽了几声,勉强撑着身体。 “我看你早晚将自己折腾没命。”赫连城瞪他。 “靳墨,下午我留了余地,现在你继续对那边施压,这样赫连城就无法正常出境。” “这样一来,事态可真是扩大了。”霍靳墨犹豫。 南宫藤单膝曲起,一只手臂垂落,“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让别人带走。” “可是,丫头不跟你回来怎么办?” “抢。”之后,思虑了下,又道,“我一个人去,你和秦淮留下。” “操!你他妈说什么呢!”霍靳墨爆了粗口:“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他仰头,阖眸,“总是我对不住她,若她要我这条命,给她就是……” 霍靳墨无奈叹气,“丫头不会要你的命,她连赫连城都维护,何况你们是夫妻。” “我爱她,可到头来,她终是不信我……” 有些事,总是旁观者清。 霍靳墨道:“不是她不信你,是她没有自信去拿陌灵在你心里的位置去比,这次事情,你是真的做错了,你如此待陌灵我能理解,可是丫头不是啊,她是你的妻子,一个爱你至深的女人,你欺瞒她,又被她撞见你与陌灵那副样子在一起,她能不误会?她承受不了,心灰意冷太正常,那夜,你第一时间选择救治陌灵,却未找她,才酿成如今局面,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只是心里太痛,今天,她看你的眼神不是恨,是逃避,恐惧,失望,她护赫连城,不过是回报救命之情,我们不是查到了吗?你把这些天给丫头治过病的医生都问清楚了,丫头这次真的很悬,差点命竭。” 南宫藤缓缓阖眸,眸底泛起的潮热迅速润湿了又长又硬的睫毛,嗓音像染着丝雨般的潮湿,“娶她那一天,便是伤害的开始,如果时光倒退,能重来一次,我不会娶她,那么她可以过得更好……”说到这里,他睁开眼睛,墨色水光自眼缝流泻,如夜空一条长长的星河,“可是,没有如果……” 霍靳墨幽幽一声长叹,替代千言万语的宽慰和劝抚,终化为一句话:“尽你所能爱她,倾你所有爱她,丫头不是冷血之人……” 他沉默,心绞颓败,不再有自信。 南方的天气似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窗外阴雨连绵,屋内气氛沉闷压抑。 映着窗外青蓝的光线,阿澈打开从赫连城房间调出来的监控视频,仅看一眼,脸色僵住。 “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 阿澈不敢置信眼神看向慕凝蓝,“你是想……” 她默然,直入主题:“这个视频剪辑一下能用吗?赫连城说过你是一个厉害的电脑高手,更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电脑黑客。” “也真亏了你想出这种办法,桃色绯闻纠葛倒是一场及时春雨,风云一过,便真的了然无痕,至少将事态将至另一个低点。”阿澈心中自是一喜,却还是为这只柔柔弱弱的小兔子担忧,算是作最后确认,“你知道这么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会是什么后果吗?” 慕凝蓝转身,步在窗前,婷婷玉立。 窗户半开,丝丝细雨飘在脸上,缕缕凉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股寒意穿过鼻腔,直蹿心尖,脑袋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无比:“我欠他的何止这些?舆论虽能压死人,但我心坦荡,便无悔。” 不复往日的活跃痞样,阿澈眉峰如压着一块石头一样,久久沉着:“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个办法,并未枉费城哥几次三番救你……” 慕凝蓝没再言语,回到自己房间,去浴室洗澡换衣,将脱下,衣裙直接洗了,晾在阳台。 傍晚,她来到一楼。 一天硝烟弥漫,并未波及洋楼。 阿婶像平时一样正在厨房忙碌。 慕凝蓝走进去,“阿婶,我帮你。” “好啊。”阿婶眉目慈爱,将一旁的豆角递给她,不免夸赞,“你这姑娘真是招人稀罕,乖巧又机灵。” 慕凝蓝甜甜一笑,“阿婶,我快要被你夸的飘起来了。” 阿婶是个通透之人,旁敲侧击,为自己主子填好话,“难怪先生待你这般好,你们男的俊女的俏,真是越看越登对,先生这人啊,面冷心热,会疼人,你生病那几天,他天天守在你身边,一刻钟都不曾离开,我还没见过先生这样子过。” 赫连城待她好,她怎会不知? 这个世界不公平,人与人之间亦是如此,何来公平? 不是一个人对你掏心掏肺就能换来犹如天平般同等分量的感情。 愧疚,感恩,同情,怜悯,责任,对于男人和女人之间,是牵绊人心的藤蔓触角,也会令人迷失本心,掉进这样一个情感漩涡,爱和不爱,如此鲜明的对比词,却总会被人忽略,甚至丢失。 也是误会和矛盾的延伸…… “阿婶,我和他不是……” 她还未说完,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今晚做什么菜?” 慕凝蓝回头。 赫连城俊挺屹立厨房门口,高大挺拔的身型快要挨着门框,浑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压迫着不大的厨房。 像是刚刚沐浴过,神清气爽,飘来清冽皂香,干净而明快。 那双浅色瞳眸清澈的快要茵出水来,此刻正在看她。 她眉眼微弯,“荤的素的都有。” 此话一出,赫连城目光突然变得绕有深意,“我想吃荤的,很想……” “……”许是以前和某人在一起久了,经他浑话潜移默化的熏陶,此时却敏感嗅出一些别的味道。 她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却瞥见阿婶暧昧的眼神飘过来,她瞬时红了脸颊,阿婶都听出来了。 罔若未闻,继续手上活计。 她脸上那抹绯红,轻易被赫连城捕捉,本阴郁的心情,刹那间,好了一半。 并未打扰她,挺括身型斜靠门框,一双大长腿闲散交叠,冷峻中透着隽静,目光紧紧追随在她在厨房的每一个身影,动作,表情。 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 而这种宁静太过强烈,却有一种执手抓沙之感,最后,会不会终是一场空? 晚餐丰富多彩,也是这些天以来,她第一次与他安静用餐。 “好吃吗?”她随口一问。 赫连城夹了一块红烧肉,望着灯光下她柔亮白净的容颜,微微勾唇,“我不是说了?我喜欢吃荤……” 慕凝蓝瞪他一眼,低头吃饭。 “喝点酒?”赫连城突然提议。 酒能解千愁,她心中万千烦忧,何解? “好。”她微微犹豫,答应。 赫连城起身,去酒窖特意挑选了一瓶红酒,回来时,又取了两只高脚杯,倒了一杯递给慕凝蓝,又倒了一杯给自己。 并未把酒言欢,两人两厢沉寂。 她酒量本就训毙,几杯红酒入腹,便有了醉意。 慕凝蓝一双朦胧似月的双眸凝着赫连城喝酒如灌水的恣意和野性,微微一笑,“赫连城……其实……你和他有很多相似之处……” 赫连城自是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赫连城脸上因酒精催化的热度,瞬间冷了下来,嗓音冰凉,“小不点,你喝多了。” “我没醉……”慕凝蓝摇摇头,双手交错,搁在下巴下,眨了眨眼睛,红了眼眶:“赫连城,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救回那些天……我的确不求活……一开始嫁他……我们就是利益关系……可我还是不顾一切的爱他……很爱很爱……那夜……我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痛……快痛死了……他骗我……他是真的在意陌灵……要不然怎会次次欺瞒我……甚至偷偷照顾另一个女人……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我啊……为什么他不说……也是……他曾经那么爱陌灵……他们相濡几十载……我算什么……人家一回来……我就什么都不是……呵呵……陌灵伤我……我真的疼……他不信我……他出手也伤我……我昏死街头……他不找我……他不要我了……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你说……可不可笑……” 第282章 刀兵相见1 赫连城薄唇抿成一条深刻的刀刃,双目寒沉,一瞬不转的凝着她。 这是她这十一天以来第一次主动提及那夜之事,他从不过问,只因怕刺激她,她却借酒倾吐满腹愤懑…… 她是真的醉了。 曾经,那些快乐的,痛苦的,怨的,恨的,万箭齐发射向她心脏,她痛到极致,化为所有悲怨和忧伤,因酒精刺激,一股脑倒出来:“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个德行?一颗心可以掰成两瓣或者很多瓣?呵呵……赶上五色花了……他说爱我……我曾经那么的相信……我是真的相信啊……我感动的稀里哗啦……我一直以为……爱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甚至认为……他一辈子只会宠我护我……但绝不言爱……可是他竟然说爱我……他说……我心与君同?他说……永远不会背叛我……他说……他说……他说过好多……哈哈……我傻才会那么相信他……他的挚爱归来……他完全不一样了……那些天……听着他口中每一句谎言……我感觉自己像活在地狱……为什么?他现在又要来找我?是才想起来吗?还是他想双星伴月?你说……如果……这次我若是死了……他会不会痛……痛……呵呵……他会痛吗?可是……我怎么还是会痛……想起他会痛……看到他会痛……” 说到最后,她泪如雨下,脑袋一歪,趴在餐桌上,阖着眼睛,眼角眼泪却是不断地往外涌。 赫连城像一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听着。 他冷峻的五官线条紧绷成铁,最后将醉的一塌糊涂的她抱到二楼去了卧室,将她放到床上。 她喝了那么多酒,又说了那么一堆话,口干舌燥的,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半眯着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看着床沿坐着一脸冷寒的赫连城,视线开始模糊,晃荡,变幻,渐渐地与某个人的音容样貌,重叠。 好像回到以前,有时候,她半夜惊梦而起,他都会给她倒一杯水,之后紧紧拥她入怀,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安抚着她,直到她睡着。 “我想喝水……”她醉眼迷离,望着眼前的男人。 赫连城墨眉紧皱,还是冷戾望着她。 她眨了眨眼睛,唇瓣干燥,她下意识舔了下唇瓣,蕴出几分娇媚之态,“渴……我好渴……” 赫连城最见不得她这样的表情,一颗寒冰一样的心瞬间被融化,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递给她。 怕她拿不稳,直接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他肩膀,将水喂进她嘴里。 而这个过程,慕凝蓝那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像被酒水泡过似的,水雾蒸红,别有一番风情,只能用春色撩人来形容。 他心中有气又被她看的浑身燥热,水杯在他手中飞出去,将她死死压在床上,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太过炙热又强烈的吻,带着满满的侵占和狂野,她第一反应就是挣扎,感觉自己快要被压死了,快要呼吸不过来。 可是,她越挣扎,吻越狂烈,仿佛一副要将她吃进肚子里似的…… 直到唇齿间有了淡淡苦涩,赫连城才松开她,却见她泪流满面,捶打着他胸膛,“叔叔……你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你走啊……我也不要你了……” 赫连城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如同浇了一盆冰水,一脸冷寒,她认错人了…… 他霍地从她身上起来,靠坐床头,沉沉粗喘,好一会平息,抬手,拂开遮住她半张侧颜的长发,苦涩一笑,含着悲凉,“这就是你冷静表面下藏着的真心吗?我以为,这些天我的努力,会离你的心近了些,原来,竟是这般远……” 原来,这些天她不是不提那个人,是她不敢提或是恐惧提;原来,她所有开心和安静都是勉强而来; 果然,他救了人却救不了心。 心像破了一个大洞,填进去的只有酸楚。 默默地坐在床边,直到窗外天蒙蒙亮,他还是一直看着她。 慕凝蓝醒来的时候,已是早晨七点。 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痛。 她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缓解,下床喝了一杯水,之后,去了浴室泡澡。 温热的水洗去一身疲累,裹了浴巾出来,将头发吹干。 昨天下午洗过的那套民族衣裙已经晾干,她换上。 还是辫了两条辫子,门这时被敲响。 她开门,却见赫连城站在门口,一脸疲累,眼角泛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他冷凝的眉宇,在看到她身上那一套衣裙时,柔和一片,“喜欢这套裙子?” “嗯。”她弯着眉眼,是真的喜欢。 “来。”他伸出手来,没给她躲的机会,直接握住了她手腕,拉她下楼。 “去哪儿?” “我带你走。” 慕凝蓝脚步噶然一顿,手随之要从他手中抽离。 他像知道她会有此动作一样,反而握的更紧,“以前,我觉得,只是带走一个躯壳不甘心,但是,现在我不再这么想。”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底带着寒意和侵占,莫名的令慕凝蓝不寒而栗。 “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的心在哪儿,我都要带你走。”他说的坚定而沉然。 她蹙眉,“你和阿澈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会因我失去很多……” 他目光落在她胸前两条麻花辫上,“没那么严重,到了国外便可安好,我混迹多年,自有我的生存之道。” “赫连城,我不知道你在国外的部队是做什么的,又是归属什么性质,但是……他能致你受难,可见带给你的冲击不小……”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想怎么样?”赫连城一脸冷郁。 “我……”她语结。 其实,她也不知道想怎么样,或许这是借口,或许这是犹豫,或许这是托词。 关键看阿澈那边…… 如果成功,赫连成就不会受难,南宫藤就再也没有办法进犯。 一切都安宁了,她也可以安宁了,便会考虑以后何去何从。 她还有爷爷,那是她的牵挂,她还顶着一个有夫之妇的头衔,虽然,可能马上会不是…… 赫连城再没一丝耐心,以前还会征求她的意见,而此刻,不,应该是昨夜听到她一番醉话之后,便不再有一毫耐心。 不再包容,抢掠,也要带她走。 再者,她所处的漩涡太过复杂,一个不小心还会重蹈覆辙,而他根本无插手的余地,所以,今天即使绑也要将她绑走。 “跟我走。”他拽着她下楼。 她被迫跟着他的脚步,也知道毫无转圜余地,索性走一步算一步。 门外,阿澈早早等候,还有数十个身穿黑色短袖,迷彩裤的男人站在车前,列成一排。 慕凝蓝首先将目光投向阿澈。 阿澈正好也看过来,两人目光短暂交接,阿澈朝她点头。 她才长吁了口气。 这么说来,赫连城很可能就不用受到瑞士那边的影响,这样南宫藤顾虑重重,便不能贸然进犯。 然,她心中刚放松一秒,瞬间,他们便被一群人包围。 南宫藤,霍靳墨,秦淮,带着一众人左右侧翼围过来。 慕凝蓝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站在一众人前面的南宫藤。 他穿黑色短袖,黑色裤子,黑色靴子,脸却是异常苍白,额头隐隐渗着汗水,眉目间显山露水的戾气,让整个人充满了危险和肃杀之气。 强大的冷戾气场,即使她站在离他几米之距,亦能令她浑身发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赫连成顺势攥住了她冰凉的手。 她没有挣脱,也忘了挣脱。 她以为,她逼退他,他对赫连成发难之后,不会再来了…… “你来的真是时候!”赫连成说着,手下的人已经快速拔枪,对准了南宫藤身后一众人。 南宫藤目光落在慕凝蓝与赫连城紧紧交握的手上,仅是一秒,额头青筋暴突,抡起拳头,直冲赫连城面部。 赫连城敏捷避开,却始终未松开慕凝蓝的手。 顺势将慕凝蓝更紧的带至他身边,慕凝蓝随着他动作大幅度扭转,身体一歪,被他搂住腰身。 这边掀起风浪,各自下属自然是刀兵相见。 “放开她!”南宫藤双目喷着吃人般的怒火瞪着赫连城,而后,看向慕凝蓝,敛着怒气,“蓝儿,你确定要跟他走?” 慕凝蓝攥紧了衣裙布料,他的目光太过逼迫骇人,她错开了他的视线。 心,狠狠地揪成一团。 她的无动于衷令南宫藤怒火更盛,拔枪瞄准了赫连城,“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南宫藤!”慕凝蓝突然站在了赫连城前面,挡住了枪口。 “蓝儿!”南宫藤眸底血红一片,身体因发烧不退滚烫不已,此刻却看到慕凝蓝为了维护赫连城竟然站在他的枪口之下,心口冷热相冲,彻底暴怒。 “你为了他可以不要命?”他从唇缝中咬出一字一句,极冷极沉。 霍靳墨走过来,蹙眉,“丫头,听话,跟宫藤回去。” 慕凝蓝深吸了一口气,“他救过我,从未伤害过我!你们别再大动干戈!” 第283章 刀兵相见2 霍靳墨呼出一口气,眉目不再安静。 南宫藤却被幕凝蓝逼至一个穹然深渊,几无理智,伸手一拨,将她轻易拨到一边,同时,赫连城一手拽住了她右胳膊,南宫藤拽住了她的左胳膊。 两下使力,幕凝蓝整个人成了他们之间争夺的猎物一样。 身体快被他们撕成两瓣。 最后,她却用尽全力将南宫藤挥开。 南宫藤身体本就虚弱,怕伤到她,没用多少力气,却不想被她轻易挣脱:“南宫藤,你够了!” 这时,阿澈跳过来,站在了慕凝蓝和赫连城旁边。 转头对赫连成道,“城哥,不用再顾忌他们,出事也是他们主动挑衅,这个责任他们会占去一大半。” “什么意思?”赫连城皱眉看向阿澈。 阿澈却看了一眼慕凝蓝。 阿澈看了一眼慕凝蓝。 慕凝蓝一颗心忽地悬浮起来,忽而一沉,像坠了一块石头一样,坠入湖底,噗通一声,最后一片死寂。 罢了,事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怕什么? “阿澈,什么意思?”赫连城喝声,质问阿澈。 这混小子哪有能力解决这个棘手问题? 其实,他已想好回瑞士的退路,接受国际刑警的直属编制。 以前,他们想利用他的武装部队作为一支特殊的外援力量,说白了就是任务中身先士卒的炮灰部队,归属特殊政权所管,不管什么任务只有服从,一旦涉及什么政治利益冲突,他这支部队会最先被推出去,甚至怎么消忙的,无人知晓。 树大招风,rs政府早已对他这支武装部队有所顾忌,之前他答应做国际刑警的额外编制一员,不过是多一条路,多一条后路,现在,怕是真的要为其卖命。 阿澈是他的生死兄弟,与他同仇敌忾,本是混血拼杀之人,自属部队,自我恣意妄为,自是不甘为其政权效力,所以,阿澈不是不知道他心中如何计量…… 此时的阿澈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事态严峻,关键时刻,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只小兔子会牺牲这么大来帮助赫连城。 他追随赫连城数年,知悉赫连城狠厉冷酷,却从不屑在女人身上做一些卑劣之事,何况这次是他如此在乎的小兔子帮他? 怕是,事发以后,他第一个要被赫连城收拾…… 想及此,他从慕凝蓝平静无波的眼中明晰她已然做了心理准备,便不再有任何顾忌。 从车上拿来一个笔记本电脑,然后,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弄一番,侵入外网安全系统,将植入的一则时事报道调出来。 同时,也不再避开南宫藤霍靳墨以及后走过来的秦淮的目光,有意或无意都罢。 覆水难收。 时事新闻热点正在自动播报,某名门夫人与国外一位特工的桃色新闻。 并付诸几十秒香艳视频。 视频里—— 赫连城将慕凝蓝压在床上,两人‘亲吻纠缠’不休。 经过特殊处理和剪辑,慕凝蓝被赫连城压住的上半身,露出两条雪白纤细的胳膊,抓住赫连城两条赤裸的臂膀,角度剪辑拼接的特别有技巧,赫连城附低的头颅,挡住了她半张侧颜。 恰恰覆盖了原视频里,慕凝蓝被赫连城强迫,她哭着推他的流泪表情。 这个视频,就是那天早上,慕凝蓝被赫连城强行抱至二楼卧室强迫她的一幕。 其实,慕凝蓝一开始是不知道赫连城的卧室装有监控摄像头。 直到,昨天她撂下狠话逼退南宫藤,赫连城抱她回洋楼他的卧室。 赫连城追问她要不要跟他走的时候,她无意识抬头,却瞥见屋顶吊棚筒灯内壁一个红点,一闪即逝。 若是在以前,她即使看见了,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她有过与南宫藤那次会所劫难的经历,她想不知道都难。 所以,慕凝蓝看到屋顶时表情微微一顿,一瞬间,脑中亮光一闪,只是一瞬,不成想法。 直到,她听到阿澈和赫连城的对话,才知道,南宫藤快将他逼至绝境,那个念头才萌生。 她知道,这么做会是什么后果。 有辱门风,身败名裂,出轨的一个下作女人…… 可是,她别无选择。 一切纠纷,因她而起。 赫连城不止一次救她于苦难,最后若受她牵连,前途葬送,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至于南宫藤,他发难不顾后果,她们之间,像南北极之间横着的一座一座冰山,偏离原有的轨迹,越冻越僵,越飘越远…… 其实,她作出这个决定,曾有一刹那间,她设身处地站在南宫藤的立场,以心度心。 他照顾陌灵,会不会如她一样只是还救命之恩? 可即便如此,什么都变了。 她曾说过,爱情是一把双刃剑,爱的至深,彼此给予对方的伤害,足以致命…… 如果他足够爱她,足够信任她,如果他对陌灵坦坦荡荡,不会满口谎言,不会不敢告诉她陌灵的存在,不会在关键时刻,选择相信陌灵而不信她,不会在那个暴风雨的夜晚未去找她…… 更不会照顾一个女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呵!人与人之间,男人与女人之间,就像鱼和海的共存关系,温情脉脉时,如鱼得水,相爱相杀时,一个激流涌动,鱼儿卷进潮浪,拍至沙滩,干涸而死。 南宫藤双目血红,泵动的眸底血丝,一条一条缠在那个短短数十秒的视频画面。 那个曾站在神坛上她心中神邸一样的高冷男神,曾是她愿意趋之若鹜的男人,曾是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一米九的高大身量颤晃不止,直直后退一步,退至万劫不复之地。 一颗心如从滚刀上滚过千万遍,血肉模糊。 他脸上每一寸表情,映着亮光折射出无数条光线,像一根一根针,直插她心脏。 她泪滢于睫,她知道,他疼,很疼…… 一切转圜的太快,霍靳墨上前一步,眉头拧成一团,责备和嗔怪化为喉间一语,自唇缝中咬出:“丫头,你够狠心!” 秦淮仅看一眼,移开目光。 视线急而慌,落在慕凝蓝身上。 下移,落在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攥着衣裙一角,抖栗不止,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皮肉,因为用力过度,一根一根指关节,青白呈霜。 秦淮眼底蕴红,不忍再看。 她疼,很疼…… 如先生一样…… 自她嫁入南宫家那一天,她所遭遇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先生也知道,他知道,先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他自始至终认为先生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的,事实上,先生所作所为,从理智上而言,是正确的无疑,已竭尽所力将伤害将至最低。 但是,秦淮这一刻心理上有了转变,抛却他不该逾越的身份,他是一个眼里只看到一个女人的男人,他觉得,先生倾尽所能,宠她护她爱她,却衍生寸寸伤害,是事实。 可话又说回来,是非对错,一旦陷入爱情的漩涡,谁又能彻底斩断理清所有烦忧丝? 所以,事逢突变,若连旁观者都迷梦不清,何况当局者? 秦淮这一次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却毅然坚信那个只要灵动一笑,仿佛整个夜空被她那一抹笑点亮的漂亮女孩仍然纯洁无暇…… 他和她的交集,总在她脆弱不堪的节点。 他见过她美丽的笑颜,见过她肆无忌惮的大哭,见过她搞怪作弄先生时的顽皮,见过她受伤之后的无助和绝望,见过她满腔对先生的爱恋,见过她梦魇折磨的痛苦,然而,秦淮最不想见到的是她和先生情路坎坷,彼此伤害。 一部电影,一本书,一段文,一句话,一个字,可以道尽所有恩怨情仇和悲伤离别,做了这么久的观影者或读者,今天,秦淮也疼了…… 赫连城冷戾的目光怒视阿澈,阿澈胆子一颤,急忙切断视频。 赫连城冷冽出声,“阿澈,所有视频热点统统删除!” 阿澈慌忙点头。 心知肚明,删除亦是枉然。 不管黑进去的外网系统还是其它,都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大杂烩,他这个视频病毒植入,虽然一分钟之后自动删除,总免不了被人移载,但这一点,他不敢多说。 赫连城敛着怒气,凝视慕凝蓝安安静静却苍白的侧颜,万千情绪,潮浪一样涌上心头,尽是疼惜和震撼。 他以为,他救她,甚至存着侥幸和玩世心态和南宫藤斗一斗之后,再带她远离,可是,如慕凝蓝所说,他和南宫藤某些地方极为相似,骄傲自负,却不想,大意失謹州,南宫藤这人太危险,逼他绝境,最后,他却成了伤害小不点的一个工具。 当然,他不会澄清什么。 只因,这样一个外表柔弱骨子里却百折不饶的女孩,他不想放掉,即便倾尽一切换她,也无怨无悔。 这时,周围又有一众人围过来,配合南宫藤的人将赫连城呈前后夹击围困,是慕震涛的人。 带头的一个黑衣人,将一个视讯电话递给赫连城。 视讯通话中,慕震涛一派清肃,嗓音沉厚,开门见山:“赫连城,放蓝蓝回来,我给你你一直想要的!” 第284章 蓝儿,我和你果真是好日到尽头 赫连城对慕震涛的印象极为深刻,数年前,就是他带着警察和一众人将慕凝蓝接走的…… “想要的?”赫连城皱眉。 “关于你村寨被屠的真相。” 赫连城冻住。 仅是几秒,忽而冷笑,再而表情沉肃而冷峻,“我要慕凝蓝!” 慕震涛微怔之后,却莫测一笑,视讯关闭。 一句“我要慕凝蓝”震慑了在场所有人。 深情,魄力,坚定。 南宫藤已是暴怒中的一头雄狮,突然,风驰电掣般冲上来,铁拳如刃,卷着厉风,挥向赫连城。 一念之间,南宫藤起了杀心,枪口对准赫连城,扣动扳机那一瞬,赫连城长眸一眯,有心不躲。 电光石火间,慕凝蓝从阿澈腰间抢过一把左轮手枪,抵在自己太阳穴,大喊:“南宫藤,你不可以!” 不可以!杀了赫连城,他也会以命相偿!不!不可以! “小不点,你疯了?”赫连成拭掉唇角鲜血,惊恐喊道。 霍靳墨和秦淮震惊不已,左右前进一步,护在南宫藤左右。 赫连城刚有动作,慕震涛的人将他和阿澈困住,手下的人又和南宫藤的人对峙,若他和阿澈一身轻,倒是可以一拼。 但他要带走她…… 尤其,在看到慕震涛最后那一个笑之后…… 慕凝蓝罔若未闻周身的一切,满目哀戚,泪水将南宫藤那张痛到扭曲的脸割成碎断,一块一块随着眼泪掉下来。 南宫藤紧握手枪的手,微微发颤,又狠狠攥紧,一步一步逼向她,“慕凝蓝,你为了护他,以身赔予,以命相舍?” 慕凝蓝恐惧的握着冰冷的手枪,浑身战栗,毛绒绒的鹅发被汗水浸湿,后退了一步,泪如泉涌:“是!” 一个是字,瞬间将南宫藤本血肉模糊的心绞成碎渣,沉入黄土。 痛到极致,是无垠的冷和麻木,他浑身的血都是寒的。 他面无血色,微微弓背,朝她迈过来,站定在她半米位置,读着她漩涡一般颤动不止的瞳孔,眸色如水,轻声笑语,像极了以前每每宠她时温润如风的样子,却无端地令慕凝蓝毛孔直竖,拿枪的手颤晃不已。 他扔掉了自己手中的枪。 “上次你拿刀逼我,这次你拿枪逼我?你仗的不过是我爱你!”顿了顿,嗓音低沉而阴厉,“你对我的信任有几分?你见到我和陌灵那一刻,可有听我一句解释?我照顾她,还救命之恩,你今天此举又是什么?对他以身相许之后,拿命逼我放他?慕凝蓝,你心狠薄凉,对我真是狠绝透了!” 慕凝蓝拼命摇头,眼睛晕眩,肢体站不稳,茫茫然向后退去。 他骨子里的冷血冷酷冷戾,和脸上突然绽放的英俊如刻的笑靥,簇成鲜明对比,犹如恶魔。 他手指摩挲着她光洁的肩头,慢慢滑下,指着她裹胸式的上衣,俯低头颅与她眼睛平视,眼尾眯起冷寒的纹理:“蓝儿,你逼我到什么地步?” 那股寒意像刀刀砍进了她的骨髓。 她握抢的手一点点垂落。 他盯着她的眼睛,眸底的血红映着她的瞳孔:“我十一天不眠不休寻你,个中滋味,一辈子难忘,却不想,短短一天一夜,被你的狠心和薄情,直接逼到突破最终极限。” 慕凝蓝颤抖不已,情绪崩溃,她步步后退,他的影子像魔鬼丛丛,罩了下来。 “蓝儿,我和你果真是好日到尽头啊!” 他的眉眼英俊如画,上前一步,温柔地替她理好鬓角湿乱的绒发,静静地俯视着她冰霜残破的脸颊,又问,“你要离开我吗?” 慕凝蓝觉得平静了,她自嘲地想,她痛得剜心剔骨,他也一样。 她心中最后的柔软,仍在回旋他口中那句“你仗的不过是我爱你”。 她累了,轻轻说:“是。” 所有人看着眼前一场撕心裂肺,惊心动魄,却独独插不进去一句话。 南宫藤脸色愈加苍白,静静的目光,如水的眸底,一片静寂墨色。 “和我走到尽头,是不是从眼底到头发丝都如释重负?以后去哪里?”末了,看了一眼被困几米之外,冷峻而立的赫连城,“和他比翼双飞?” 慕凝蓝没有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只平静的说:“哪里都好……” 这是命,在一起时注定不能长相守,分开了,一别两宽。 “蓝儿……”他一声轻唤,如往日一般温和似风。 她视线落在他身上黑色短袖裹着的起伏不定的胸膛,他沉鸣震动的心跳,仿佛击到她心里。 痛,比任何时候更盛。 他轻嗤一笑,突然一个迅疾动作,握住了她垂在身侧握抢的那只手。 “你干什么?”慕凝蓝身体狠狠一颤。 “宫藤!”霍靳墨突然意识到什么,就要冲上去,还是晚了一步。 南宫藤攥着她的那只手收紧,几分在失控边缘,迅速上移,对准了自己左胸口。 慕凝蓝眼前黑白颠倒,呼吸寸断,连发声都不会了。 “蓝儿,你不乖,也健忘,甚至不了解叔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眯眼定定地看着她惨白的脸变成霜白,他的神情安静,感受着她逐渐变快到失去节奏的心跳。 “蓝儿,你不乖,也健忘。”他眯眼定定地看着她惨白的脸变成霜白,他的神情安静,感受着她逐渐变快到失去节奏的心跳。 他有些恍惚,不想再松开她的手,仿佛这样,才完全地握住了她,觉得踏实,冰寒的心,一旦沁入柔软,心脏一角突然又暴戾起来,他加了力道,枪口更紧的抵在胸膛。 他眸浅情深,望着她惊惧旋转的双瞳:“蓝儿,曾经我说过,离开我的方法只有一个,刀枪剑弩戳这里。”末了,他另一只手像是怜惜般抚上她冻僵霜白的颊畔,动作轻而柔,像描摹一件精雕玉琢的臻品,缓慢摩挲,“一枪下去,我若死,我放你离开,还你安稳人生,我若不死,自此斩你羽翼,囚你余生,生老病死,永永远远困我身边,所以,蓝儿,懂了?你想离开,除非我死!” “宫藤,你他妈给我冷静点!” 霍靳墨一个箭步上前,顿住脚步,气的鼻孔朝天,心都哆嗦。 他太清楚此刻游走在失控边缘的南宫藤有多么危险。 物极必反,痛极疯魔。 秦淮脸上表情寸寸凝冻,唯一有直觉的是胸腔里泵动的心跳。 帮不了,谁也帮不了…… 赫连城双眸浅凉,怔怔望着。 距离不远,却像天地苍穹那般遥远,好像前面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厢隔绝在不同的世界,他遥遥相望,视线紧紧追随,却始终抵达不到他们的世界。 慕凝蓝崩溃,猛烈摇头,泪雨磅礴,嘶哑对他咆哮:“南宫藤,你这个疯子,你不是人,是魔鬼……” 他如水眸底混着血腥残暴,突然附耳,薄唇贴在她耳蜗,薄唇薄笑,以其人之道还之千万倍残酷伤她:“蓝儿,那夜你问的问题,现在我回答你……和一个瞎子做,真真不如你啊,我对你用过什么姿势,那夜对她都用过了,怎么办?我对你执念太深,欲念太强,还是你美丽的身体让我中毒迷恋……” “无耻!”她身体摇晃不止,血肉混颤,嘶声裂肺。 她这幅痛心疾首的样子落在他血色眸底,像画上了一抹愈加烈焰风暴的色彩,衬的男人那双泵动血红的眼睛,尤为妖冶,嗓音邪肆愈增:“蓝儿啊蓝儿,我听到心滴血的声音呢!痛吗?是不是很痛?拜你所赐,我领教了什么是痛,昨天见到你,我在想,你恨我也好,甚至要我命也罢,给你就是,我殊死拼斗,只为换你回到我身边,那一刻,我的心是柔软的,可一夜之间,全都变了,你背叛我,伤我,弃我,如今想来,我真是贱格啊!”手指下滑,轻轻捏住她瘦的可怜无肉的一方下巴,眸如墨静,有些涣散,拿生命当玩笑一样的魑魅之音,浑狠激她:好蓝儿,开枪,不是恨我?不是恨不得分分秒秒远离我这个魔鬼?” 他字句凿心,她生不如死。 泪水覆盖下的眸底空出一个旋转不定的黑洞,泪水流至枯竭也填不满。 “为什么流泪?嗯?心痛?恐惧?还是……撕心裂肺?”他烫烧的指尖拂掉她滚落不止的泪珠,安然扯嘴,露出魔鬼般的笑颜,拇指搁到她被迫悬在扳机卡槽的白皙指背,拿命玩似的按压,“害怕?叔叔帮你?嗯?” “疯子……疯子……”她被他字字句句割肤之言折磨的神经错乱,腿脚站不稳,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模糊不清,他的脸随着不断出现的重影而变幻。 温柔的他,粗暴的他,大笑的他,冷酷的他,狠厉的他,最后,这些画面与眼前俊美如魔的他交替,重叠。 她一双黑瞳,抖旋不止,额头冷汗,密珠如雨,鬓角肌肤霜白,一条一条纤细的血管暴突,尤为乍眼,她使劲要将枪从手中抽离,却被他更紧攥住,死死抵在他心口。 第285章 我若不死,崭你羽翼 她毛孔寒栗,内心一路颓败,发声悲戚,“南宫藤……” 他平静从容,眼睛残虹如血,仿佛生命最后一刻他都不会心跳微微地加快,嗓音寡淡,执着又问:“还要离开我吗?” “松手!”慕凝蓝殊死挣扎,竭尽全力,试图将自己握枪的手从他的大手中抽离。 南宫藤长眸一眯,更紧的扣住她的手,扳机扣槽上的拇指用力压迫她的手指。 一瞬间,慕凝蓝脑海闪过赫连城迫她开枪射击的一幕。 那只灰狼血溅当场,死相凄惨…… 渐渐地,变幻成南宫藤被子弹贯穿胸膛,血流成河…… 他不似人不畏死,拇指又压下一度力。 慕凝蓝呼吸一滞,血肉冻凝。 在他用力推使她手指扣动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慕凝蓝使劲全力抽离对准他的枪,歇斯底里大喊:“我跟你回去!” 同时,枪响鸣彻。 她尽力了,枪口偏了几寸,贯穿他的臂膀。 她眼前一黑,瘫倒地上。 枪自两人手中沉落在地。 每个人惊出一身冷汗。 南宫藤臂膀冒血,仿佛无痛觉,弯附身躯,蹲下来,在哆嗦不止的她面前,单膝跪地,嗓音清冷无恙:“舍不得我死?” 她虚脱如冰,抖栗如簌,眼前是一片雨帘,看不清他容颜。 他双眸苍凉,抬手,手臂已被鲜血覆盖,淌到手背,滴着血,拂开她黏在脖颈汗湿毛绒绒的几缕乱发,她脸上沾了他的血,像一朵开败的玫瑰。 他依然不放过:“乖吗?” 她像一只被猛兽玩惨了的兔子,匍匐在地颤颤弱弱,双手撑在地面,几次试图努力爬起来,却无力,抓住他黑色军靴,继而一点一点攥住他黑色冷硬的裤脚,那么可怜那么悲哀,寸寸攀附。 他只是看着,冷漠俯视着,她惧他死惧到如此卑微地步,谁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想。 旁人看着不免触容,短短几分钟,将一个人从身体到精神虐至残破的布偶一样,这个人冷血残酷。 却是她的丈夫…… 最后,她终于够着他石头一样的膝盖,堪堪撑着爬起来,抬头,与他眉眼平视,双目啼血缠着他,绞杀着他。 使劲全身力气,啪地一声脆响,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他铁人一样受着,安静望她破败残身数秒,不顾臂膀涌血,一臂勾住那抹细的一掌可攥的腰,将她裹进怀中,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脑袋推向自己,他低头,狠狠地咬住了她双唇。 是咬的,直到将她颤抖的唇瓣咬出血来,他才松开。 薄唇染血,他勾舌舔舐,狠透了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吸血魔鬼。 她痛的麻木,死人一样。 他抱着她,站起身体,身上的血染着她发肤,眼前黑白颠倒,脚步虚浮,他身体晃了下,力竭。 霍靳墨急忙奔过来。 看着沉在他臂弯情绪崩溃至极限,此刻无一丝活气的女孩,眼角微热,移开目光。 气恨交加,看着南宫藤霜寒面色,无一丝血色,唇已泛乌白。 “宫藤,你的伤……” 他眼眸微垂,不知是不是在看怀中抖得厉害的人…… 车在前方数十米。 他像走下战场的士兵,一步一步朝前方走,每走一步,离归巢之距,便近了一步。 霍靳墨紧追上去,看着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一夕之间被摧毁的不成样子,又气又恨,又殇。 秦淮随后和一众黑衣人,分别上了停在不远处的几辆越野车。 慕震涛的人随之退离。 “城哥……” 阿澈望着赫连城一张冷凝的俊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赫连城久久望着前方沉在男人淌血臂弯垂下的一条麻花辫,直到那条麻花辫逐渐消逝视野,眼眸波纹才渐渐有了转动。 长腿卷起冷风,一脚将阿澈踹到地上,冷冽的嗓音比寒冬腊月还要阴沉,“阿澈,谁让你擅做主张的?” 秋后算账来了。 阿澈不疾不徐从地上站起来,捂着腹部,疼的呲牙咧嘴,“小兔子主动要求这么做的,她是为了帮你……” 赫连城闭眸,喘息微颤,“我宁愿她不要帮我,我宁愿她一辈子欠我,这样我和她之间还能有一丝羁绊。”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挽留?我们的人不是冲不破围困,小兔子不是没良心之人,你若执意带她走,我无二话,你看她那个丈夫把她逼成什么样了?这样回去能活吗?” 远天边际,乌云层层叠叠堆积成山,压迫而来,不稍片刻,细雨纷飞,雨点打在脸上,凉意,沁透入骨。 赫连城浅眸静墨,嗓音仿佛染了雨的浓稠和潮湿,“我带不走她了……” 她爱他,胜过一切…… 阿澈默叹:“城哥,趁着事情不算太糟,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国内,这是个是非之地……” 赫连城沉默一会儿,抬头望天,雨越下越大,暴风雨要来了。 “阿澈,留在这里,对她,我终是放心不下。” “可是……” 赫连城长眸一眯。 阿澈闪离。 专机。 南宫藤高大身量半靠真皮沙发椅,身体弱乏至极限,脸上无一丝血色,额头密汗云集,唇色已泛乌青,是失血过多所致。 “秦淮!快!拿医药箱!”霍靳墨一边撕开南宫藤的短袖,一边朝秦淮喊道。 南宫藤处于半昏迷状态,之前强撑着把慕凝蓝抱到车上之后,人就倒了。 一个小时车程,赶往机场,专机早已安排。 登机之后,他的伤势开始严重。 “怎么样?” 秦淮将所有能用的药和纱布全部从医药箱拿出来,看着南宫藤被鲜血覆盖的整条胳膊,忧心忡忡。 霍靳墨心急如焚,处理伤口的手有些慌乱,“昨天的伤口再次裂开,发炎恶化,烧一直未退,加上枪伤,雪上加霜,必须尽快取出子弹,但这是贯穿伤,必须送往医院才行。” “还好预先准备了专机,能撑到江城吗?” “枪伤并未伤及要害,主要是他高烧不退,唯一担心的是会引发其它并发症。”霍靳墨一边继续手上动作,一边道,“我先给他止血,撑到江城应该没问题。” 秦淮一旁帮忙打下手。 霍靳墨给他裂开的伤重新上药包扎,枪伤又缠了数层绷带,依然有血渗透出来,每隔一会儿,都要重新换掉,重复几次循环,才将血止住。 已经稳定情况。 霍靳墨敛着力道,将他身体放平,盖上一条毛毯,正欲起身,手却被一道力握住,紧接着,一道细若游丝的声音传来,“蓝儿……” 霍靳墨恨得咬牙切齿,骂道:“宫藤,你怎么不痛快给我死去!死了倒是清静!” 嘴上骂着,另一只手不忘探他额头温度。 秦淮一旁看着,微微叹气。 南宫藤脑袋浑浑噩噩的,体内的水分快要蒸干烧焦,几许力气,却死死抓住霍靳墨手不放,嘴里呓语不断,“蓝儿……” 霍靳墨额角青筋抽搐,将他的手掰开,摁回身侧,冷着一张脸,欲捡一块他身上一处好地儿捶上一拳,解解气。 可这人满身绷带,无一块下手好地儿。 恨恨地拿过一瓶水,老妈子模式开启,捏开他龟裂成一道一道血口薄唇,一点一点往他嘴里饮水。 他倒是能喝,喝了半瓶水,不再胡乱说话,渐渐地平静下来。 眉头却皱成山丘叠峦。 “霍局,你去看看夫人……”秦淮低声道。 视线却落在旁边真皮沙发椅上卷缩一团的慕凝蓝身上。 自南宫藤将她抱上车,然后再登机,她一句话没有说过,整个人像木偶一样,睁着一双惊旋不定的大眼睛,看似安安静静,身体的战栗,一阵滚过一阵。 霍靳墨长长喘了一口气。 走到慕凝蓝身边,半蹲在地,眉眼与她平视。 她太过安静,安静的有点慎人。 霍靳墨皱眉,伸过手,攥过她一双紧紧抠住真皮座椅扶手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像冰棍。 再观她凝冻无波的神情,他心惊胆战。 她身子不时地颤抖,不说话也不哭闹,像极了一个残破的布娃娃。 霍靳墨吸进一口冷气,不禁看向旁边躺着的那个不死不活的破兄弟,好好一个女孩,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 相爱相杀,什么时候是个头? “丫头……”霍靳墨紧了紧手中那几根细葱般柔软手指,“你给我说句话,我知道,你怨他,是宫藤不好……” 宫藤两字,像一根针似的突然戳到心窝里。 疼,很疼…… 一双墨黑琉璃般的眼珠子有了转动,瞳孔微微一颤,眸底瞬间被一条小溪淹没,眼泪一颗一颗簌簌滚落。 “不哭了……”霍靳墨嗓子一紧,抬手,轻轻拭掉她脸上泪水,却又有更多眼泪涌出来。 他突然害怕她这个样子,一个人若是能将心口怨愤的情绪歇斯底里宣泄出来,气脉便可通顺,而她这幅样子哪有一丝生机? 像之前从给她救治过的医生口中所述情况颇为相似。 想来这么多天,赫连城的确是费了不少功夫。 秦淮一旁怔怔看着,心里五味陈杂。 第286章 这么不愿意见到我?1 之后他说了很多话,她无动于衷,会掉眼泪,就是不说话,霍靳墨毫无办法。 见她身上衣裙和皮肤沾着鲜血,又无合适衣服给她换,只能拿来毛巾,沾水,给她手上和胳膊沾的血迹擦干净。 她还是无一丝动静。 “霍局,夫人她怎么了?”秦淮急的额头直冒冷汗。 霍靳墨摇头,转眸,瞅了一眼躺在旁边虚弱不堪的南宫藤,又调回视线,落回慕凝蓝身上,叹气,“宫藤这么逼她,她受得了才怪!你说得对,丫头不是心狠之人,宫藤混蛋玩意儿偏走极端,拿命逼她,那一枪,她尽全力移开,却还是伤及宫藤,她多数是被吓的,她爱宫藤至极致,怎会舍得伤他一丝一毫?” “可是,夫人的样子太奇怪,是不是……”秦淮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不愿再说下去。 霍靳墨知道秦淮什么意思,替他说了出来:“她本就心理有疾病,精神最容易受到刺激和创伤,这一次宫藤做的太过火,真真是残酷,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毫无理智可言,整个人都变了。”末了,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宫藤也是被那个视频刺激的,他一生最恨的莫过是背叛之事,他父亲之事,是他自童年开始乃至一辈子抹不掉的阴影,丫头这次偏偏为了维护赫连城触了禁区,他怎会不怒?宫藤太爱她。” 秦淮视线落在慕凝蓝身上,幽幽道,“夫人何尝不是?” 两人喟叹。 两个小时之后,南宫藤清醒一些,缓缓地睁开眼睛,适应眼前一切,眉眼开始四处张望。 霍靳墨摸他额头,依然滚烧似火,“是不是渴了?” 南宫藤压根没甩他一个眼神,双瞳布满红血丝,眼珠子微微转动,看不到要见的人,身体一动,牵动伤口,疼痛弑心。 “我在这儿”霍靳墨将他摁回去,故意刷存在感。 他却紧锁双眉,无视他。 霍靳墨气的牙根儿痒痒:“我他妈的什么命认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货儿?”神情突然又严肃起来,他怎会不知他心中记挂?挪开身体,视线朝一侧方向抬了抬:“如果这是你爱她留她的方式方法,未免太残酷。” 南宫藤视线不再转动,落在霍靳墨让开的一侧真皮座椅上卷缩躺着的一团。 她睡着了,离他如此之近。 一袭藏蓝衣裙,双手环抱,侧躺在宽大又舒适的沙发椅上,衬的那抹身缎愈加娇小,一条长而毛绒绒的麻花辫,沙发一侧垂着,几乎挨着地面。 她面色苍白,几分憔悴,纤秀娥眉紧紧蹙着,额头绒发湿透,黏在鬓角,湿漉漉的,唇瓣一处破皮,还未结痂,可看见红血丝,唇瓣本就丰软,隔着距离一看,与霜白的肌肤呈鲜明对比,像是点了一朱红,病容也娇,整个人却透着浓浓的伤悲和凄凉。 眼角还未干涸的泪痕,映着舱顶的光线,泛着晶亮的光,刺着男人一双眼睛。 霍靳墨见他良久不说话,呼出一口气,“丫头的情况不太乐观,等回到江城要好好检查下。” 南宫藤听此一言,猛地坐起身,动作幅度太大,牵到伤口,疼痛迅速蔓延全身,他狠狠地撕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找死?刚有点魂就要来点岔子!”霍靳墨鼻孔两股青烟都蹿到头顶上了,敛着力气,将他重新摁回座椅上。 南宫藤压根没鸟他。 目光一直黏在慕凝蓝身上不曾落下。 霍靳墨见状,额头青筋跳了又跳,给他空间看个够,他起身,走到后面机舱,想点烟了。 霍靳墨一走,南宫藤根本不拿身体当回事,勉强撑着身体下地,好一会儿功夫消磨,艰难挪到慕凝蓝旁边坐着。 指尖描绘着她娟秀的眉眼和发肤,最后,想擦掉她颊畔未干的泪珠时,脑海里无端地滚过那个视频,她与赫连城亲密纠缠的一幕。 手噶然顿住,握成拳头,落回身侧,攥的咯咯作响。 望她的眼神变得阴冷。 这时,慕凝蓝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眼睛染着哭过后的湿意,与他一双沉黑冷冽的眸子相撞。 四目交接。 她一双黑曜石般的瞳孔,猛然收缩,像森林里一只小白兔遇见了一只凶残无比的猛兽一样,惊骇不已。 慕凝蓝下意识往沙发深处缩。 她唯恐避他不及的样子令他原本冷寒的一张脸,愈加青沉寒彻。 伸手,两指攥住她发颤的下巴,“这么不愿意看见我?”顿了下,冷笑,“还是想见赫连城?嗯?” 慕凝蓝双目瞪圆,开始争拗,嗓音极冷,“放开!” 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怒火攻心。 不禁不放,反而更加用力让她疼,虽然他也疼…… 慕凝蓝皱眉挣扎不休,突然,眼前黑影压下,身体陷入沙发,被他压在身下,冰凉颤抖的双唇,被他狠狠地攫取。 他本就发烧,身体滚烫似火,唇也极烫,一次比一次猛烈,烧着她唇瓣,破皮的地方因他的啃噬,疼的厉害。 她刚一张嘴想咬他,他却快一步,深入占领那一方小小空间,紧紧缠住她的小舌,肆意妄为,缠的她舌根欲断,缠的她脑袋嗡嗡直响,缠的头皮发麻,缠的眼泪逼出来。 那一瞬,她脑子里不自觉的滚过他说与陌灵那夜种种的无耻烂言,突然,无尽的恶心,从身体到心里,汹涌而至。 她拼了命的一把将他推开。 她推的地方恰恰是他受伤的肩膀。 他如今身体虚弱不堪,根本经不起她一推,南宫藤从沙发上倒在地上,整张脸因痛,狰狞扭曲。 缠着绷带的伤口,迅速被鲜血浸透,血液像水壶嘴的水一样往下淌。 慕凝蓝吓得魂不附体,来不及收拾凌乱的衣裙,本无力气,从沙发上滚爬下来,跪在地上,盯着他身上处处绷带处处鲜血,双手颤抖,却无从下手,泪如泉涌,“南宫藤,你这个疯子……不是人……” 地上的人,眉心微微动了动,再无动静。 她的哭喊,引来霍靳墨和秦淮。 霍靳墨急奔而来,见慕凝蓝抱着南宫藤的上半身,泣不成声。 他顾不得安慰她,急忙查看他伤势,“怎么回事?刚才好好的。” 慕凝蓝只是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霍靳墨和秦淮再不注意也注意到她衣裙不整,裹胸式的上衣偏了位置,以及她唇角脖颈上的淡淡红痕,立马意识到什么。 霍靳墨气的恨不得将这人扔出机舱,咒骂一声,“死南瓜,你就作死吧!” 然后,和秦淮将南宫藤抬到沙发躺椅上。 霍靳墨解开他身上渗血的绷带,察看枪伤,眉头皱的死紧,看向吓得魂不守摄的慕凝蓝,“丫头,他混蛋!你也顾忌点他的伤。” 看似一句略略责备的话,霍靳墨却说的极为温婉。 慕凝蓝视线落在南宫藤一张惨白的脸上,抽噎着问道,“他……他会死吗?” 霍靳墨微怔,呼出一口气,她终于开口说话。 能说话就好。 心里不免叫苦连天,他一颗心早晚得操稀碎。 “那天他单枪匹马去找你,一身伤撑着回去,刀伤现在已经溃烂发炎,今天又中了一枪,高烧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未退,情况不容乐观。” 他在陈述一件事实,秦淮听着怎么觉得后半句“不容乐观”有些严重。 枪伤拖延,必是遭罪,但未伤及要害,要命倒不至于,不过,霍靳墨这么说,秦淮大概理解。 她紧紧抠住掌心,她恨他,却从未想过他死,犹想以前,两人恩恩爱爱的一幕幕,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为什么?为什么有一天他们之间会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曾经的爱,不过梦一场,梦醒时分,当真凄凉。 下午三点,飞机抵达江城。 霍靳墨提前安排的救护车早已守候。 医护人员将南宫藤抬上救护车,慕凝蓝被霍靳墨也推着上去。 救护车一路呼啸,开往江城医院。 不过二十分钟到达,那边事先联系好了医生。 南宫藤未进急救室,直接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主刀医生扫了一圈在场几个人,开口,“谁是病人家属?” 霍靳墨和秦淮一致转头,望着身旁安静站着的慕凝蓝。 慕凝蓝脑袋嗡嗡的,好一会儿反应,嗓音有些沙哑,“我……我是他……他的妻子。” 医生看了一眼一脸惨白的慕凝蓝,简洁说明情况:“贵先生几处刀伤已经感染,枪伤又失血过多,需要马上手术,请您签字。” 曾几何时,她亦是站在手术室外,听着医生一字一言宣告他的情况,那时的她,一如此刻,心痛如绞。 这次,她冷静了许多,没有一丝犹豫,接过医生手中的手术同意书,决然签字。 手术室灯亮起。 她身体如被彻底抽空,颓靠墙壁。 林姨扶着陌灵来了,打破一片死寂静默。 陌灵一身玫红裹身连衣裙,身材纤细高挑,黑发披肩,艳丽动人。 随着林姨的步伐,一步一步,略乱游走。 走到手术室门口之际,林姨突然附耳在陌灵耳边说了句什么,陌灵疯了似上前一步,摸索着,攥住了一脸茫茫怔怔慕凝蓝的胳膊。 第287章 这么不愿意见到我?2 一阵冷风卷过,陌灵一巴掌扇在慕凝蓝脸颊靠下巴处,嘴里骂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是你!是你害的宫藤躺在手术台上!” 陌灵下手极重,一巴掌下去可想而知。 慕凝蓝愣是被那道力扇倒在地,脸上立时隐现几条红血印,唇角铬着牙齿,血腥味蔓延唇齿,血自唇角溢出来。 她一阵眩晕,眼前无数颗星星朝她眨眼睛。 秦淮和霍靳墨被突然而至的疯狂一幕惊了一跳,急忙奔过来。 秦淮五官寒沉,扫了一眼这个娇艳的乍眼的女人,急忙将慕凝蓝从地上扶起来。 “夫人……”秦淮目光触及慕凝蓝脸上那几道血印,心里一酸,直冲眼眶。 慕凝蓝脸上火辣辣的疼,脑袋晕晕乎乎的。 只听陌灵犹在谩骂:“你这个贱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不干不净,做了苟且之事,还有脸回来?宫藤受伤,都是被你害得!你就是一个祸害!扫把星!跟你母亲……” 慕凝蓝身体晃了下,没想到桃色新闻传播这么快…… “陌灵!”霍靳墨大声喝止陌灵继续骂下去。 陌灵拧起细眉,“靳墨,你居然帮这个贱人说话?” 她每一句“贱人”,秦淮脸沉一分。 霍靳墨皱眉,看着如今和几年前不可同日而比的陌灵,一阵唏嘘。 寻找慕凝蓝期间,他看过她一次,毕竟多年老同学,可她今天这幅泼妇的样子,简直令他目瞪口呆。 “陌灵,她是宫藤的妻子,你不该这样。” 陌灵恶狠狠骂道:“她就是一破鞋!” 慕凝蓝浑身颤抖,死死抠住秦淮的胳膊。 秦淮感受她柔小身体的紧绷和战栗,心尖漫过的酸疼,尽数化为激愤,再也忍无可忍,冷寒出声,“陌灵小姐,请您说话注意分寸!” 秦淮冷不丁出声,令所有人都看向他。 一直沉默的林姨,突然开口,“秦淮,你什么身份?管的太过,你和夫人走的也未免太近了。” 秦淮周正的五官,瞬时青黑,嘭地一声,一拳打在林姨身后的墙壁上。 林姨惊呼一声,吓得一脸惨白。 慕凝蓝拽住秦淮衣袖,向前一步,“林姨,一直以来,我忍你够多了,现在还要往我身边人身上泼脏水吗?” 陌灵冷哼一声,“是吗?都和别的男人视频**满天飞了,还在这里装清高?你这么维护秦淮,莫非你和他也有一腿?” 一向不屑与女人动手的秦淮突然松开慕凝蓝,怒火一下子蹿了上来,抬手就要有动作,慕凝蓝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她小小身体,站在秦淮面前,像一颗迎着风霜雨雪的小白杨,浑身气的发抖,瞪了一眼林姨,突然,扬手,响彻明亮的巴掌,却扇在陌灵脸上。 她冷到极致的声音仿佛要将人冻住。 “这一巴掌是还你的!”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打我?”陌灵捂住被打的那张脸,声音抖的厉害,尽是不可置信。 啪地一声脆响,慕凝蓝扬手,又是一巴掌刮过去,打在陌灵另一侧脸上。 “这是为秦淮打的!”末了,她附耳过去,冷笑低语,“还是……你希望秦淮真的跟你动手?你眼瞎,身手还在,不是吗?” 陌灵身体一僵。 在场几人皆惊,第一次见一向温温弱弱的慕凝蓝打人,狠厉,犀利。 尤其秦淮,目光第一次搁在她身上这么显山露水,超过一分钟。 陌灵气的浑身直颤,抓住了慕凝蓝胳膊,就要有动作。 突然,后面一阵急急的脚步声飘过来。 一个曼妙身影挤进来,只听又是啪地一声脆亮,一个巴掌扇在陌灵脸上。 众人皆惊。 是安洛。 “你是谁?居然敢打我?”陌灵双手捂着连挨三巴掌已经肿起来的脸,恨恨道。 安洛高高扬眉,高声冷笑:“这年头,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白莲花!小婊砸!勾引别人丈夫,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 安洛毒舌模式开启,被骂的人绝对是灰头土脸。 陌灵当时就被轰的一愣一愣,林姨愣是气的干瞪眼。 陌灵死死握紧拳头,循声站过去一步,“你骂我什么?小三?” 安洛哈一声大笑:“卧槽!你眼瞎耳朵也聋了?你这小三原来全身性残疾啊!不是小三难道是小姐?瞅你这绿茶婊资质够当一个洗浴中心的头牌了!” “安洛!够了!”霍靳墨沉着一张脸,显然不喜欢安洛粗言烂语的样子。 “干嘛?”安洛瞪向霍靳墨,气儿不打一处来,“她不是你同学吗?我看你们还有手术室躺着的那个统统都不是什么好鸟!”越说越气,见不得他包庇一个小三,又道,“霍靳墨,我看她这个小三就是一资深股,我怎么看着你和她待着咋那么危险呢!小心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哪天欲求不满把你给上了!” “干嘛?”安洛转眸,瞪着霍靳墨,“她不是同学吗?我看你们还有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位都不是什么好鸟!”她越骂越来气,见不得霍靳墨为一个小三说话,又道,“霍靳墨,她这个小三就是一资深股,我越看你和她待着越危险,小心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哪天欲求不满把你给上了!” 霍靳墨莫名躺枪。 上前一步,伸手,拽住安洛纤细的手腕,一张脸都气绿了,“安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安洛挣开,斜睨他一眼,“你耳朵也聋了?” 霍靳墨:“……” 这时,手术室门开。 主刀医生走出来:“病人家属上前来。” 林姨扶着陌灵径直越过慕凝蓝,大摇大摆走到医生面前。 林姨开口,“我们是他的家人。”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安洛低骂一句,就要冲上去。 慕凝蓝急忙拽住她。 安洛嗔怪的眼神刮她一眼,慕凝蓝朝她摇了摇头。 医生看了一眼不远处安安静静的慕凝蓝,几秒微怔,移开目光,说明病人情况:“子弹取出来了,由于病人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你们谁是o型血?” 众人面面相觑。 陌灵蚂蚱似的蹦跶出来:“我是,我是。” 慕凝蓝眸色黯淡。 她是罕见的rh阴性血,注定给他带来不了福音。 “那你随护士来采血室。”医生道。 林姨扶着陌灵正欲抬脚,秦淮却走过去,高大的身量山一样横在陌灵身前。 林姨皱眉,“秦淮,你干什么?” 他眉眼平静,却看着陌灵,“陌灵小姐,我看您眼睛不便,我是o型血,我来吧。” 陌灵急忙摇头,“用不着!” 秦淮五官周周正正,正气逼人,说话不疾不徐,“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还是我来吧。”之后,看向医生,“我来。” 医生看他身高马大,健壮厚实,点头。 秦淮回首,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慕凝蓝,随医生和护士离开。 慕凝蓝隐约明晰秦淮是何意。 秦淮此举,是为了她心里好受一些,才阻隔陌灵与南宫藤有任何牵扯。 其实,血脉相融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心心相印,才是别人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陌灵脸色难看极了,林姨扶着她到一旁座椅上坐下。 安洛眼明心细,附耳与慕凝蓝嘀咕,“别看秦淮平日里木头一个,关键时刻挺有心机。” 慕凝蓝缄默。 霍靳墨一双炙热如火的眼睛从刚才一直黏在安洛身上,似要将安洛盯穿。 安洛连一个余光都没甩他一个,他薄唇紧紧抿着,显然有些生气。 刚走过来,南宫藤从手术室被推护士出来。 林姨急忙扶着陌灵起身,夹在护士中间,尾随其后。 像家人一样。 推车与慕凝蓝交错而过。 她看着推车上那一张愈发惨白的俊脸,下意识抬脚,又顿住。 安洛气的直冒烟,拉着慕凝蓝往前冲,“跟我走!我去撕了那个不要脸的小三!” 霍靳墨眉头一跳,一张脸更沉了。 慕凝蓝视线落在走廊里渐行渐远的推车,挣开安洛的手,“无所谓。” 安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戳了戳她额头,“你是不是傻?自己老公都被人抢走了,你居然说无所谓?” “勉强来的又有什么意思?”她嗓音轻而淡。 “安洛!你别再这里瞎搅和!宫藤谁也抢不走!”霍靳墨皱眉,看向一脸茫然的慕凝蓝,“丫头,宫藤心系你一个人身上,拿命相搏,寻你回来,不过就是对你放不下,他要是真的和陌灵有什么或是还爱着陌灵,就不会千里跋涉去寻你,还记得上次我在医院对你说的话吗?” 慕凝蓝抬头,眼睛眨了眨,不甚明白。 霍靳墨神情凝重,“你若弃他,等于要他性命,事实如此,可明白?” 慕凝蓝眼波流转,淡淡湿意。 脑子里闪过德朗那一场对峙。 他握住她的枪抵在自己胸口,疾言厉色又徐徐诱之,一次一次逼她开枪。 他痛的剜心彻骨,她都知道…… 他说,她仗的不过是她爱他,反之,他仗的不过是她舍不得他死…… 心,像被刀子捅了一下,血流不止,是啊,他说的对,彼时,她的心在滴血…… 第288章 他的病就是见不到你所致1 “那他早干嘛去了?若不是蓝蓝被一黑骑士救了,他要奔去阎罗殿寻妻?”安洛为慕凝蓝忿忿不平。 霍靳墨暗暗咬牙。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安洛倒好,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安洛,今晚回去再收拾你!”霍靳墨莫测高深的眼神瞪着安洛。 安洛气焰一下灭掉一半,小脸瞬时染上一抹绯红。 这个流氓! 霍靳墨对安洛的反应颇为满意,脸色缓和不少,转而,看向慕凝蓝,“走,跟我去病房。” “去什么去!病房早就被那个贱女人污染!多待一秒简直浪费生命!”安洛连珠炮似的开枪,挽住慕凝蓝的胳膊,“蓝蓝,走!今夜去我那里!” “安洛!”霍靳墨咬牙。 安洛不予理睬,甩给他一个曼妙丽影。 秦淮从采血室出来,看了一眼四周,再无其他人,看向一脸黑青的霍靳墨,“夫人去哪儿了?” 霍靳墨扶额,“被安洛带走了。” “可是……” “放心,有安洛在,没事。”霍靳墨拿开抚在额头上的手,看了一眼秦淮,“晚上去把丫头接过来。” “夫人有朋友伴着也好,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 霍靳墨唇角一抽,想说什么,看着秦淮一张木头脸,愣是说不出来。 小别胜新婚。 他真想安洛那死丫头。 华鑫别墅。 慕凝蓝一进屋,直接去二楼浴室。 她像一个长途跋涉的人,走走停停,终于走到终点。 疲累不堪的身体沉在热水中,绷了一天的神经,身心骤然放松。 她点了熏香,放了精油,靠在浴缸里,闭眸养神。 若不是安洛不放心她,敲门催她,她躺在水里差点睡着。 没有换洗衣服,她仅仅裹了一条浴巾走出浴室。 泡的时间太久,肌肤泛着红晕,像煮熟的虾子。 走路轻飘飘的,直接窝进软绵绵的单人沙发。 安洛见她弱不禁风的样子,拿过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 完事之后,拍她肩膀,“起来换衣服,新的内衣物在衣柜抽屉,衣服你随便穿。” “又困又累又饿。”她靠在沙发背上,呢喃。 “我给你做饭。” 安洛一溜烟跑下楼。 慕凝蓝一颗小心脏像捂着一个暖宝宝一样,熨熨贴贴。 还是洛洛最好,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不用做什么,不用问什么,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 慕凝蓝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傻眼。 左边挂满一排安洛的衣服,右边……满满男人衣物…… 犹想浴室,从牙具到洗浴用品,毛巾,拖鞋,皆是双份。 她弯了唇角,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谁的…… 安洛衣着风格多数裤装,她挑了一件白t桖,一条蓝色小脚牛仔裤,简洁又大方。 长发自然而然,编成两股麻花辫。 看着垂在胸前的麻花辫,不禁地想起了赫连城。 她走了,却未来及和他说一声再见。 他对她一定失望透了…… 回到浴室,将换下的一套民族衣裙搓洗,晾在阳台。 安洛端着两碗面上来。 呼吸瞬间被飘香四溢的面占满,慕凝蓝味蕾大爆炸。 风卷残云,三分钟消灭掉。 安洛打趣,“不知道还以为你几天没吃没喝。” 慕凝蓝坐在地毯的蒲团上,从纸盒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唇角,一脸餍足,“好久没吃你做的面了。” “出息。”安洛笑的眉眼生花。 “你家霍靳墨好口福。”她调侃。 “跟他几毛钱关系?”安洛脸热。 慕凝蓝睨她一眼,“你这房子怕是成了你俩的爱巢了吧?里里外外,都是男人的痕迹,还瞒我?” 安洛难得在她面前脸红,“我们在一起了……” 慕凝蓝弯着眉眼,“洛洛,我为你高兴。”而后,忽然抱住了安洛的肩膀,“一定要幸福。” 安洛眼中发涩,拍着她微微颤动的后背,却未推开她。 她知道,她在哭…… 安洛千言万语要问的话,如鲠在喉。 不知道哭了多久,慕凝蓝从安洛怀里抬起头,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却笑了。 她越是这样笑,安洛越是担心。 瞥见她脸上那几道红痕,愈来愈严重,忍不住骂道,“那个小三下手真够毒!我怎么不多甩她几个耳刮子!” 慕凝蓝脸上的笑颜,嘎然而止。 安洛默然。 从抽屉拿出一支药膏,又拿出棉签,给她上药。 几次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想问我和那个人什么关系?那个视频又是怎么回事?”慕凝蓝洞她心思。 安洛一向风风火火,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定有事难以启齿。 安洛上完药,将药膏瓶盖拧上,放回抽屉,一脸认真道,“蓝蓝,不管你做了什么,我相信你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相信你。” 虽然知道安洛一向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但那个视频,铁一般的事实,无不表明她是一个出轨的女人。 如陌灵所骂,她水性杨花。 “洛洛,为什么相信我?”她眸色安静。 “我还不了解你?你若爱一个人,身心交付,我不奇怪,但你的一颗心在南宫藤身上,是不可能与别的男人有染,纵然天大的事情。” 慕凝蓝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一把抱住安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洛洛,你简直就是我的解语花……” 安洛佯装一脸嫌弃,蹭了蹭脸上一抹口水印,俏脸凑过来,“那个男人是谁?多大?帅不帅?” “……”慕凝蓝满头黑线,将这些日子她与赫连城之间种种说与安洛听。 安洛双眼冒光,“卧槽!赫连城真酷!” 慕凝蓝额角一抽,懒得理她。 安洛自我陶醉一会儿,拉住慕凝蓝一双手,“蓝蓝,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关于以后,她从未好好想过。 安洛叹气,“你失踪了,南宫藤也疯了,靳墨和他没黑天没黑夜的寻你下落,他甚至家都没回一次,得知你大概方向,直接带入去了南部,或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虽然,南宫藤与陌灵的事情令安洛气愤不已,可是,理智回归,旁人看的总比局内人清,若真有误会,导致两个人分崩离析,岂不是被小人得逞? 慕凝蓝喃喃自语:“他自己都承认了……” 安洛惊愕之余,冷静下来,“或许,他是被那个视频给气的,故意那么说伤你?” “……”慕凝蓝蹙眉。 他受伤的眼神,冷戾逼她开枪疯魔嗜血的表情,这些画面重现眼前。 脑袋一团乱麻。 安洛见她神思飘飞,戳戳她额头,“你们该平心静气好好谈一谈,也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好与坏,总要有个结果。” 她沉默。 傍晚时分,用安洛手机给慕震涛打了一通电话。 意料之中,慕震涛劈劈头盖脸对她一顿教训。 “蓝蓝,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你居然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你是不是想气死爷爷?” 慕凝蓝哽咽,“爷爷,对不起……” 慕震涛气的呼哧带喘,咳嗽不止,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你拿一个女人的声誉护一个男人,你这不是毁了你自己吗?” “爷爷,我承认,我的方式方法不对,可是,南宫藤咄咄逼人,缕缕对赫连城发难,我毫无办法,你以前就教育我,要知恩图报,赫连城几次救我于危难,我帮赫连城并没有错。”说到这里,她直接问道,“爷爷,赫连城当年因为什么事情救的我?我小时候怎么会出现在南部?为什么他的村寨会受到牵连?” 一连串的问题,令慕震涛哑口无言。 慕震涛好一会儿沉默,左而右而言其他,“蓝蓝,有些事情,你既然遗忘了,就别再追究过往,爷爷只希望你过得幸福和快乐。” “可是,我现在不快乐不幸福。” “孩子,有些事情,我比你看的明白,看的长远,慕氏如今多数股份已经交予宫藤,抛却你们感情不说,慕氏和你,爷爷都托付给了宫藤,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我心有力而力不足,宫藤捅的篓子他自会解决,他为此也付出血的代价,德朗那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属下都跟我一一说了,蓝蓝,爷爷不是偏袒宫藤……只是……总之……以后你就明白了……” 慕凝蓝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慕震涛话中有话,“爷爷,晚上我回慕公馆。” 慕震涛那边沉默一会儿,开口,“爷爷不在江城,过些天回去。”最后,又道,“宫藤处事很快,已经将视频引发的舆论事情压下,但是,不可能没有漏网之鱼,爷爷已经嘱咐季林帮忙压制,若最近媒体有什么骚乱报道,你得有个思想准备。” 她怔住,原来南宫藤已经处理了。 突然,想起去机场的车上,他虚弱不堪,却打了一通电话。 医院。 南宫藤醒来已是晚上八点。 眼前一片白色光影,刺的眼睛睁不开,掌心一抹柔软,他下意识握住,轻喊出声,“蓝儿……” 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宫藤,你醒了。” 第289章 他的病就是见不到你所致2 南宫藤眼波流转,适应光线之后,却见陌灵坐在床边,一双手握住他的手。 他挣开。 墨色双眸,在房内几个人间穿梭,未寻到那抹单薄娇小的身影,墨眉微蹙。 霍靳墨挠挠眉心,正想说什么。 陌灵又抓住了南宫藤的手,嘤嘤哭了起来,“宫藤,那个疯女人把我打了。” 南宫藤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才注意到陌灵双颊红肿,几道红痕尤为醒目。 他视线落向霍靳墨。 霍靳墨正欲开口。 陌灵恶人先告状,“今天我和林姨来看你,她劈头盖脸就朝我打了几巴掌,还骂我不要脸……她一个和别的男人上过床的女人还有脸说我?她背叛你,做了不知廉耻的事情,对得起南宫家吗?” 陌灵的话,像一根针似的戳到他痛处。 他冷漠的将手从陌灵手中抽离,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姨,语气冷淡,“林姨,带陌灵回去。” “不,不,我不离开。”陌灵摇头。 南宫藤薄唇抿成一条深刻的冷弧,嗓音极冷,“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沉冽而不容置喙的语气,令陌灵骤然间停止了哭闹。 林姨扶起陌灵,“少爷,我们先回去了。” 南宫藤对长辈还是保持几分尊重,微微点头。 病房内恢复安静。 “陌灵所说,怎么回事?”南宫藤看向一旁翻看手机,脸色不咋地的霍靳墨。 霍靳墨走过来坐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说了一遍,最后,又道,“陌灵的事情,你该好好处理。” 南宫藤冷着脸,好一会儿沉默。 霍靳墨见他这幅傲娇又不肯低头的姿态,绝口不提他惦念之人,起身,故意道,“秦淮一会儿来,我先走了……” 霍靳墨刚站起身,某人幽幽出声,“她……在哪儿?” “谁?”霍靳墨扬眉。 南宫藤沉眉冷目,抬手,从床头柜上握住一个水杯朝霍靳墨飞过去。 霍靳墨敏捷接住。 悬起的一颗心放下了,还有力气动手,人是没事了。 “安洛带回华鑫别墅了。”霍靳墨安抚他,突然,眼睛一抹亮光闪过,“要不我把丫头给你接过来?” 他安然扯嘴,苦涩的笑意直达心扉,唇瓣龟裂破皮的伤口绷出血丝,“她怕是最不想见的人是我……或许……她想见那个人……” “那个视频……”霍靳墨梗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圆通。 毕竟眼见为实。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男人眸底那股散发的寒意足以冷冻整个房间的空气分子。 “尽力处理妥当,慕震涛那边也在往下压。”霍靳墨还是忍不住说,“或许,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你残酷逼她回来,难道是为了互相折磨?” 他阖眸,掩饰眸底复杂的情绪,“我和她之间越走越远,她伤我,我百倍伤她,我诳她,说我和陌灵那夜有关系……” 霍靳墨好脾气被某人彻底点爆,“卧槽!你他妈就是作!用子虚乌有的事情伤她!你可真行!还显不够乱?你什么智商?是不是幼稚?” 霍靳墨骂的口干舌燥,起身,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看着床上灰头土脸的男人,老妈子模式开启,“你做的孽,还得我给你收拾。” “我们之间需要的不是解释。” “那是什么?” “信任。”他望着天花板发怔,墨色眼眸死寂静墨,像一个从战场下来的颓败战士。 霍靳墨幽幽出声,“你可曾信过丫头?你看到那个视频所做出的激烈反应和她当初看到你和陌灵在一起时所作出的反应,有何区别?” “……” “所以,宫藤,从你一开始欺瞒丫头那一刻起,你就错了。” 慕凝蓝躺着床上睡得正酣,被安洛拍醒。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秦淮接你来了。” “秦淮?” 安洛口若悬河,“嗯,他来了好一会儿,我说你在睡觉,他怕打扰你休息,一直在外面等,都等一个多小时了,我才喊醒你。” 慕凝蓝起身下床,去了浴室,洗了把脸。 不忘将阳台晾的那套民族衣裙用袋子装起来,带上。 “蓝蓝,你是要去南宫家还是慕公馆?”安洛本意想问,她是不是要去医院? “慕公馆。”慕凝蓝直截了当。 “……” 安洛一直将慕凝蓝送到门口,才作罢。 六月份的江城,夜晚偏凉,一阵风吹来,吹起她耳边两条麻花辫,像两条墨色绸带,融入这浓浓的夜色。 秦淮远远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直到她走到一片光影里,他眸中的那抹亮光也随之隐没。 “秦淮,让你久等了。”她走到车前,朝他微笑。 “没有,没有……夫人……你该多休息一会儿……”秦淮语无伦次。 她没再说话,上车,坐进后车座。 “送我回慕公馆。”她直接说明目的地。 “好……”秦淮眼睛闪烁。 然后,她还是高估了秦淮的老实和忠厚。 当她迷迷糊糊醒来时,车已停在医院停车场。 “秦淮,我没说来这里……”她面露不悦。 “夫人,抱歉……先生情况不好……”秦淮结结巴巴。 “他不好,我又不是医生!” “可他的病就是见不到你所致。”秦淮突然伶牙俐齿,脸却红了。 慕凝蓝竟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她觉得,现在秦淮的说话水平分分秒秒上升一个层次! “……”秦淮怔住。 不知道为什么,慕凝蓝觉得秦淮此刻的样子极具喜感,忍不住调侃,“秦淮,你要是对女朋友这么能说会道,一准儿将她收的服服帖帖。” “……” 秦淮脸上的那抹红,迅速蔓延至脖子根儿。 不知道是被秦淮那句话牵引,还是出于其它因素,脑袋混乱间,她已经站在病房门口。 还未进屋,就觉得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来,令她喘息困难,转身欲走。 咔嚓一声,病房门打开。 慕凝蓝惊蛰抬头。 却见霍靳墨门神一样立在门口。 “丫头。”霍靳墨像往常一样唤她。 “你在……那我走了……”她好像受秦淮传染,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霍靳墨见她一副小兔子闯入虎穴的受惊模样,心里莫名替某人松缓了一口气,只要她不再是冷冰冰的或是一言不发,事情还有补救。 神助攻的人自是极力劝和:“丫头,到底你们是夫妻一场,你应该看看他……” 她颅内细胞高度活跃,将两人一年的婚姻生活从头到尾像放电影似的,以快进方式,自脑中放映一遍。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夫妻一场,四个字,用在她这段掺杂着利益和纷争不断的婚姻里,倍感突兀。 霍靳墨趁热打铁,将她推进病房之后,脚底抹油。 秦淮并未走远,在属于自己的某个角落默默站岗,只要她在的地方,他的岗位永远不会空缺。 霍靳墨自是归巢觅爱。 vip特级病房,如酒店豪华套间,宽敞又整洁。 慕凝蓝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穿过廊道,往里面走去。 里间,开着一盏落地灯,光线适中,偏橘色,整个房间被暖色调覆盖,几许温馨。 走到病床前,她微颤的呼吸,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睡着了。 屋内开着空调,温度适中,床上的人盖着一条薄毯,穿着一套夏季病服,短袖下是两条线条紧实的胳膊,肤色冷白,可见几处明显擦伤,衣领开了三个扣子,肩胛骨处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双笔直大长腿搁在床尾,伸展不开,微微卷曲,裤子长度不够,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腿。 视线上移,落在一张她怯于直视的男人面孔。 他身型高大挺拔,加之整个人瘦了一圈,衬的床上的人愈加修长。 他脸色苍白,隽瘦憔悴,衬的他线条冷硬的五官,如工笔篆刻,眉骨愈加高挺。 一双墨黑浓眉,微微皱着,长而密的睫毛,安静铺满眼窝,线条俊美的薄唇,微微抿着,整个人冷峻中透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冷寒气场。 那股来自男人骨子里的寒意,隔着几步之距,仿佛侵入她身体,混入血脉,从尾椎骨直冲脑顶,开了个洞出去。 她不禁地打了一个战栗。 这样一个人,宠你的时候可以将你捧上天,为你摘星揽月;爱你的时候,仿佛让你拥有了全世界最幸福最唯美最浪漫的唯一;伤你的时候,一字一言,如割发肤;对你残酷的时候,分分秒秒中令你跌进地狱,让你痛不欲生; 他温文尔雅,他稳重成熟,他幽默风趣,他雅痞不羁,他危险丛丛,他腹黑深沉,他冷酷无情,他狠厉残酷,他邪肆如魔…… 这样一个多面男人,她对他的了解与爱他的程度,成反比。 偌大的病房,静谧无声,空气中充斥的每一个氧气分子,像一颗一颗未燃的星子,压抑又沉闷的窒息感,令她想逃。 刚转身要走,一个护士端着医用托盘走进来,见房内有人,低声问道,“你是?” “……”她微微一顿,温吞回道:“我是他妻子……” 第290章 现在,以后,未来,我都不要你了1 护士又看了她一眼,调了下输液管,换了一袋药液,又将速度调慢,转头,叮嘱她,“你即是病人家属,夜间就时刻警醒点,药液没有了,记得按铃,他还有一袋药液要输。” “……”她想说,她来这里可不是要伺候他的! 护士已经闪人。 慕凝蓝蹙眉,抬脚要走。 走了两步,脚步又顿住。 他还在输液,又睡的这么沉,如果药输完,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看了眼药瓶,顾估计四十分钟就能输完,冷着一张脸,在病床前椅子上坐下来。 暗骂,慕凝蓝你真他妈贱! 午夜时分,是最容易犯困的时间段。 慕凝蓝胳膊曲起,一手撑着脸,微扬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药瓶,如同煎熬,只是这份煎熬并未持续多久,却抵不过周公的热情邀请,约会去了。 吧嗒,脸从手心脱离,脑袋一歪,趴在床沿睡着。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 她脸侧着,面对他的方向。 南宫藤微微低头,看见的就是她灵秀柔美的容颜。 他本就没睡,不过是闭目养神。 从慕凝蓝走进房间那一刻,他虽然闭着眼睛,但他知道,是她。 她身上独有的馥郁芳香,是他近半个月午夜梦回,魂牵梦绕的渴求,这次不是梦,她真的来了,距他咫尺。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感受着她细微的气息和小心翼翼的呼吸。 她在害怕,他感受的到…… 当护士问她是谁,他攥紧手指,恐惧。 她说是他妻子,他更紧攥狠了指关节,不是恐惧,不是欣喜,是悲凉。 曾经,总像一个孩子似的黏在他怀里亲亲蹭蹭撒娇喊“叔叔”的丫头,仿佛不复存在。 朝夕之间,唯有彼此面对面的战战兢兢。 抬手,拂开她额角凌乱的绒发,指尖描摹着她柔美的侧颜,碰触到脸颊几道血红印子,她微微蹙眉,许是疼了,动了动脸颊。 看着她红肿的脸,他眉头皱的更紧。 拉过她一双手,细细翻看,手腕处那道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道淡紫疤痕。 指尖略带薄茧,轻轻摩挲,是他害她吃了这么多苦…… 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背叛他的女人,他依然管不住一颗心,对她心疼不已。 翌日。 一夜无梦,慕凝蓝睡到自然醒。 缓缓地睁开眼睛,窗外一抹阳光刺的眼睛疼,闭眸几秒,身下软绵的触感令她霍地再次睁眼,眼珠子四转。 她不是在等他输完液吗?为什么会在床上?还是他的病床? 望了眼窗外,已经日上三竿。 他抱她上来的? 心里咯噔一下,迅速爬下床。 眉眼慌张四扫,房间除了她一个喘气的,再无他人。 他呢? 来不及管那么多,没见到他人,倒是放松不少,垂眸,自己衣衫凌乱,想去浴室整理下,要不然这幅乱糟糟的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她直接冲到浴室门口,抬手,推开浴室门。 迎面扑来的热气令她怔住。 烟雾缭绕中,一道男人高大香艳的裸体身型,那么直白又突兀的撞进她眸中。 慕凝蓝眨了眨一双迷雾大眼睛,定在原地,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南宫藤听到身后动静,立时回头,却见慕凝蓝傻愣愣的杵在门口,一双眼睛失魂了似的不转动,定在自己身上。 他微微蹙眉。 他回头,令慕凝蓝回神,惊呼一声,捂住眼睛,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她的反应,令南宫藤眉头皱的更紧了。 手臂一伸,将正欲逃跑的慕凝蓝拎小鸡似的拎进浴室,同时,一脚将浴室门踢上,反锁。 慕凝蓝被一道力猛地拉进一个温湿宽厚的怀抱,下一瞬,后背一抹冰冷,她被南宫藤重重抵在墙壁和他胸膛之间。 她惊的大叫,“你放开我!” 南宫藤一张脸都黑了。 她一副像被狼咬了似的抗拒模样,令南宫藤顿时怒火攻心,呵斥,“闭嘴!” 慕凝蓝一下子噤声。 但只是暂时,她双手撑在他光裸湿滑的紧实胸膛,视线来来去去没地方搁,眼珠子定在他漂亮的锁骨上,脑袋一片混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你怎么不穿衣服?” 南宫藤盯着她低眉敛目,防他如防狼的样子,阴沉着一张脸,两指捏起她一方小小下巴,迫她与他对视,“你洗澡穿衣服?” “……”慕凝蓝触及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心慌意乱,刺猬似的开始争拗,“你放开我!” “不敢看我?”他更高的抬起她瘦尖的下巴,冷嗤一笑,“以前,我们在浴室做过多少次了,我身上哪个部位你没看过没摸过?” 末了,薄唇凑到她耳边,有的是办法令分分秒秒羞的无以复加,“还有吃的……” “你……无耻!”慕凝蓝脸騰的一下红成苹果,更多的是气恼,死命的开始乱打,双手落在他缠着绷带的臂膀,突然顿住,绷带微微有血渗出。 “心疼了?” “没有!” “怎么不继续打了?”他咄咄逼人。 “疯子!”她气的双眼蒙雾。 南宫藤突然低头,狠狠地攫取了她双唇。 慕凝蓝懵住。 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撬开唇齿,用尽力气,深深地吻她。 吻,粗狂又野蛮,猛烈又炙热,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思念和气恨,通过纠缠不断的吻,宣泄出来。 慕凝蓝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的见他又长又硬的睫毛,一下一下刮着她的皮肤,好像刮着她的心尖一样,酥酥麻麻的,半眯的一双深邃眸子,刻意看着她。 她身体瞬间被一股强烈的电流电到,软了几分,又不敢挣扎,双手一通乱抓,触及的地方皆是他光裸紧实的肌肤,慌乱间,紧紧抓住他捏住她下巴的手,试图掰开,手却被他一手轻易握住,困在头顶。 她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手不能动,牙齿帮忙,急得咬他,他灵巧避开,换来的是更紧更深的缠她,更深更猛烈更粗暴的吻。 直到他的薄唇从她唇上移开,落在她脖颈,她有了开口的机会,呼吸喘息,一开口不成语,不似自己的声音,娇吟连连,“你……南宫藤……” 她的声音,又软又蠕,听入一个处于崩溃边缘的男人耳中,像一味催情剂,令他愈加不能自已。 他体内沉寂的野兽,瞬间苏醒,高大滚烫的身体整个将她压在墙壁,他另一只手从她短袖衣摆探进,沿着她纤细的腰线,滑至后背,落在她内衣搭扣上解开。 她抗拒争拗,他快速绕到前方,大手收紧。 脑子嗡地一声响,她浑身滚过一阵颤栗,身体一软,沿着墙壁往下滑。 她所有的反应,让他愉悦。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她还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丫头。 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臂箍住她纤细又柔的腰肢,深情又狂热的吻她,大手侵袭着她身体寸寸肌肤。 慕凝蓝突然觉得好恶心,恶心被他这样碰触,更恶心自己在他这样碰触下的那些羞耻反应。 情急之下,她抬腿,膝盖朝他某处顶去,他却像早有预感,一双长腿压住她双腿,她再无一丝反击余地。 他身体高涨的反应,她清晰感受着,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耻辱。 南宫藤此刻没了理智,没了思想,没了怜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是他一个人的,想要她,狠狠地要她。 在他扯掉她最后一层遮蔽,蓄势待发时。 她突然平静了下来,豆大的眼泪自眼角滚落,凝着他一双被欲望蜇红的眼睛,寂寥出声,“不嫌我脏?” 如五雷轰顶,他手上动作,嘎然而止。 他紧实健硕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跳雷鸣震动,每一次跳动,像拳击一样,搏击着她的心脏。 他一张脸沉冷骇人,嗓音寒彻入骨,“慕凝蓝,你给我记住,你永永远远只属于我!” 她闭眸,泪如泉涌。 他突然将她紧紧揉入怀里,身量一半颓在她小小的肩头,良久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颓败又无力的嗓音自她耳边响起,“蓝儿,你真的不要叔叔了吗?” 慕凝蓝一把将他推开,冲他萋萋一笑,眼泪却越涌越多,“南宫藤,是你不要我!是你不管我!是你弃我!是你不信我!是你对我满口谎言!是你背叛我!” “蓝儿……”南宫藤将她颤抖不已的身体更紧抱住,一时哽咽。 她再次将他推开,满目伤悲,“南宫藤,你当我是什么?你把我对你的爱一次一次踩在脚底下,你还要我怎么要你?难道陌灵满足不了你?又想起我了?你要是欲求不满,整个江城,只要你南宫大少勾勾手指头,愿意被你雨露恩泽的女人多如牛毛,何必强求我?我告诉你,我不要你了!现在,以后,未来,都不要你了!” 她一句一句“不要你了”,像一把刀,一点点将他的心割成碎瓣。 他双目充血,攥住她下巴,恨不得捏碎,“慕凝蓝,你执拗,倔强,狠心,为什么我说真话给你解释你不信我!我被你伤,疼痛说反话,你他妈的就相信?你爱我吗?真的爱我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始乱终弃滥情又滥欲的男人?” 第291章 现在,以后,未来,我都不要你了2 嘭地一声响,他一拳打在墙壁上,臂膀缠绷带的伤口被鲜血渗透。 慕凝蓝双目失焦,身体失去他力量的支撑,沿着墙壁,小草一样滑倒在地。 她抱着双膝,泣不成声。 他良久看着她,最后穿了衣服,走出浴室。 没再管她。 等她穿上湿着的衣服,虚晃着走出浴室时,病房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她一口气跑出病房。 却在病房走廊撞见了陌灵和林姨。 冤家路窄。 她直接无视,步伐又快又急。 林姨见她这幅狼狈的样子,又从南宫藤病房跑出来,她唇上脖子上的痕迹,在林姨冰如锥子的目光里,无所遁形。 “你真够不要脸的!少爷身体都这样了,你还要贡献身体勾引少爷!”林姨拉着陌灵拦住了她的去路。 慕凝蓝身心力竭,穷于应付她们的纠缠,手一挥,将二人拨开,“滚开!” 陌灵上前攥住她手腕,骂道,“你这个贱女人!脏女人!还敢来医院?” 慕凝蓝反手握住她胳膊,将她甩出老远。 突然,一帮记者和扛着摄像机的媒体围了过来,镁光灯一闪一闪,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紧接着,便是记者七嘴八舌的问题。 “南宫夫人,关于最近网上流传的视频内容,请您解释一下?” “那个男人是谁?” “据说是一位身份神秘特工?” “关于你的出轨,请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据说,慕氏已经被南氏并购,作为南氏总裁夫人,你会不会被南宫少爷踢出南宫家?你以后何去何从?” “会不会和那个神秘男人双宿双飞?” “据了解,南氏总裁早有未婚妻,是你当初横插一杠,破坏二人婚约。” “……” 从小到大,一直被慕震涛保护在象牙塔里的慕凝蓝,作为慕氏千金,从未在媒体前露过脸,顷刻之间,像一个不穿衣服的小丑一样暴露在大众视野中,她的世界开始天崩地裂。 脑袋一片空白,那些尖锐又直白的问题像一颗一颗炸弹一样丢进她心里,轰隆一声,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徒留眼前白茫茫一片,只看见无数张口,一开一合,一阵天旋地转,心跳急促,头痛欲裂,她抱着脑袋,啊的一声尖叫,蹲在地上。 “南宫夫人,据说你有精神病史。” 精神病,像是她最后的死亡诅咒一样,绕耳不绝。 她拼命摇头,往墙角缩,浑身颤抖不已,声嘶力竭的哭喊:“我没病!我没病!” 记者们见她疯了似的状态,蚂蚁似的更加涌上前,继续逼问,“你是不是有过自杀倾向?” “南氏总裁此次受伤,是不是你所伤?” “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慕凝蓝头疼的要炸开,扶着墙壁站起来,捂着胸口,呼吸不畅,流着眼泪,冲着将她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嘶吼道,“我没病!我没病!” 记者们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大新闻啊!你看她这个样子,不是精神病是什么?” “是啊!赶紧拍照!” “绝对头条!”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越来越多,慕凝蓝疯了似的上前抢过一个摄像机,砸向墙面,“你们滚开!滚开啊!” 处置室。 “南宫先生,您的伤口刚有愈合迹象又裂开,您还是节制活动……” 医生一边给他换药一边千叮嘱万嘱咐。 处处生八卦。 昨夜vip特级病房,眼前这位矜贵之人的妻子,深夜前来照顾,在护士和住院部医生之间已经传开。 今早南宫藤伤口莫名裂开,实在令人遐想。 南宫藤狭长双眸一眯,浑身散发的不怒而威的气场,医生立马噤声。 秦淮带茧的手指,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 先生的脸色从早上到现在黑云丛丛,难道和夫人还没有和好? 突然,一个护士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喊道,“主任医生,不好了!” 医生手里拿着镊子,用纱布蘸着药水正在给南宫藤上药,见护士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不禁皱眉,“什么事?没看见我这忙着呢?” 护士一看屋内有病人,立马战战兢兢,话都说不顺溜了,“那个……那个病房走廊闯进来一群记者……” “记者?”医生警惕性大作,不会是院里出什么医疗事故了吧?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是采访关于南宫夫人……” 护士才说一半,南宫藤突然霍地站起身,像离箭之弦一样,冲出门外。 秦淮紧追其后。 “南宫先生,药还没上完……” 医生说到一半,突然嘴遁。 “南宫先生?”护士一双眼睛都瞪圆了,“那……那他不就是……” 医生瞪去一眼,“别胡说八道!”末了,又吩咐护士,“去!给医院安保处打电话,别出什么岔子!这个人咱可开罪不起!” “……” 南宫藤步伐迅疾如风,随着身体颠簸,伤口渗出的鲜血迅速将病服殷红。 秦淮紧追上来,急忙扶住他,却被他用力挣开,比之前速度还快。 当南宫藤和秦淮赶到现场的时候,被眼前一片混乱的情景震住。 一大群新闻媒体记者,将整条病房走廊围了个密不透风,中间不乏一些病人和护士凑热闹。 镁光灯闪烁以及不停歇的咔嚓咔嚓拍照声,记者纷纷扰扰,一个又一个尖锐又戳人要害的问题,纷纷而至。 南宫藤急忙奔过去,用力拨开蜜蜂一样嗡嗡吵吵的人群,视线颤晃几秒,锁定要寻的人,突然定住。 却见慕凝蓝卷缩成小小一团,坐在墙角,身体抖如簌栗,双手死死揪住头发,拼命摇头,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凄然又柔怜。 细小又弱的嗓音:“我没有病……我没有病……” 秦淮双目冷寒凝冰,一双拳头握的铁紧,张开双臂,一边阻拦记者往前涌为南宫藤开道,一边大声喝止记者继续拍照,混乱间快速打了一通电话。 “蓝儿!”他一声急喊。 高大修长的身型蹲下来,伸出双手,握住她抖如筛糠的双肩。 慕凝蓝冷不丁被人碰触,惊蛰不已往墙角缩,仿佛只有挨着墙才有安全感,头发被她双手抓的冷乱不堪,犹如街中疯女。 “蓝儿……是老公……”南宫藤一双眸子水光淙淙,伸手,一把将她裹入怀里,感受着她战栗不已又瘦又弱的身体,心里钝痛揪扯,嗓音黯哑,“别怕……别怕……是老公……” 一声“老公”,像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乍泻一束金色光芒,直射她心房,照亮心里潮湿黑暗一角。 她哆嗦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隔着眼前一层水雾,看清楚眼前一张熟悉的男人俊脸,恐惧又委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双手抱住他脖子,哭声夹着话语断断续续不成篇,“叔叔……我不是坏女人……我不是……你跟他们说……我也不是精神病……我不是……” “不是……不是……蓝儿不是……”他更紧的将她揉入怀中,吻着她渗满细汗的额头,鬓角,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她,“蓝儿……不怕……” 这样一番对白,对八卦寄生虫混活的记者而言,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轰地一声爆炸。 顿时人声鼎沸,闹哄哄的像菜市场。 “那……那不是南氏总裁吗?” “是啊是啊,很少见他在媒体前露面!” “哎哎!据说,南氏总裁以前是咱江城警察局局长……” “真有料!” “哇塞!没想到这么帅!” 记者们像炸开窝的蜜蜂一样,争先恐后提问,“南宫先生,对于您妻子出轨的丑闻,请您发表一下看法。” “请问,慕氏股份是不是已经归于南氏名下?” “您与慕氏千金联姻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慕氏企业?” “对于您妻子患精神疾病,可以说两句吗?” 甚至眼尖的记者看见南宫藤病服殷红的血迹,见缝插针,追问,“南宫先生,您受了伤吗?” “是您妻子所为吗?” “南宫先生,您妻子失踪了一段时间,是和传闻中的神秘男人远走高飞了吗?” “您会考虑离婚吗?” 个个问题,颗颗炸弹。 无论哪一个问题被点燃,皆是对当事人致命一击。 南宫藤将慕凝蓝打横抱起,稳如泰山一样站在焚巢荡穴的人群前,线条冷硬的五官,冷煞森寒,一双眸子冷厉似箭刮向人群,浑身散发的强大冷寒气场,足以震慑所有人。 他嗓音极沉极冷,“她是我的妻子!我爱我的妻子!关于任何对我妻子的伤害和不实报道!今天我会一一记住!百倍奉还!” 本喧闹的人群,霎时鸦雀无声。 林姨和陌灵站在人群外,脸色难看至极,尤其陌灵,双手紧紧抠住衣裙一角,恨不得将慕凝蓝撕吃了。 其中不乏挑事的人,“记者有权利报道任何信息,请问南宫先生,您作为商业帝国的领头人,代表万万商人形象,这是公然威胁吗?” 南宫藤眸若寒川,向前走了一步,那个记者被他身上的那股子寒意,惊得后退一步,一张脸都白了。 第292章 慕凝蓝,我爱的是你1 他冰沉的眼神,将在场所有记者一一扫过,冰沉寒彻的一字一句,从他齿缝中重重咬出,“对别人进行人身恶意攻击,是记者良知所为?” 语落,他大喊,“秦淮!” 秦淮周周正正一张脸紧绷成铁,不亚于南宫藤的气愤,等待受命。 “这里有一家媒体算一家媒体,有一个人算一个人,从明天开始统统让他们滚出业界!” “是,先生。” 与此同时,十几个黑衣保镖将记者们围起来,没有过多纠缠,记者被驱离。 走廊安静下来。 一直勉强抱着慕凝蓝的南宫藤终是吃力,身体虚晃了下,靠在墙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令慕凝蓝不安的嘤咛一声,抱着他脖子的双手紧了又紧,脸埋在他脖颈深处,像一个孩子似的嘤嘤哭着,浑身的颤栗令南宫藤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快要支撑不住,他正欲抬脚向病房走去。 林姨和陌灵走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林姨惊喊一声,“啊呀!少爷!你的伤口流血了!快!把她放下来!我扶着她就行!” “宫藤!你怎么样?流血了吗?”陌灵急忙走上前,扯他胳膊。 南宫藤猛地甩开。 陌灵被甩的后退几步,带着哭腔,“宫藤……我是关心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冰森的嗓音亦如他此刻冰冻的眼神,“陌灵,今天之事,最好与你无关!” 陌灵一僵,摇着头,哭出了声,“宫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是啊是啊,少爷,我们也是刚来……就看见夫人就疯了似的和记者打了起来……”林姨开始混淆视听。 南宫藤双眉山峦叠皱,拧成一道一道深刻的沟壑,显然不愿意再听她们任何一人一句废话,大步沉阔,朝病房走去。 秦淮和几个黑衣人强行将所有摄像机内存卡取下来,销毁,才放那些记者离开。 应南宫藤要求,给常林打电话,让他善后。 之后,急忙奔去病房。 病房。 南宫藤将慕凝蓝放到床上。 她像一个脱离温暖巢穴嗷嗷疯狂的小狼崽,情绪崩至极限,冷静不下来,又哭又叫。 南宫藤急忙附身,想要将她重新抱进怀里,可刚一碰触到她,她一张脸拧成一团,具有攻击性,对他又捶又打。 像一个疯子。 “滚开!滚开!”她歇斯底里大喊,不让他靠近。 床头柜上的茶杯,水壶,凡是触手可及的,都被她摔了砸了。 最后,整个人卷缩床角,扯着头发,哆嗦不止。 南宫藤被她几次打到伤口,上衣被大片血迹染红,又怕她伤害自己,扯落她双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铁人一样,任她又打又咬又撕扯。 她疯了,他也崩溃了。 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箍住她纤细瘦弱的后背,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那般感受她所有的痛苦,嗓音哽痛,“蓝儿是老公的错……都是老公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求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看看老公……” 他的话并未起到任何安抚作用,反而像一个吸铁石将她内心所有压抑的情绪牵引出来。 她根本安静不下来,脑袋浑浑噩噩的,像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样,那些痛苦的,不快乐的,恨的,将她紧紧锁在一个小黑屋里,生路难求。 “叔叔他不要我了……他把我丢在大街上……雨好大……我冷……我疼……他不再管我……” “蓝儿……对不起……对不起……我要你……一直都要你……我是你的……自始至终……我都是你一个人的……”他晃着她的身体,试图将她从另一个世界晃出来。 心头一股酸热直冲眸底,一个三十二岁铁骨铮铮不畏生死的男人眼中含泪,千万遍自责和悔恨,时时刻刻将他凌迟。 一旁的秦淮束手无措,眼睛湿热相冲,夫人这个样子,像极了上次她睡梦中用钢笔自残的失控模样。 他立即跑出房间去喊医生。 主任医生急忙叫来了院里最好精神科医生。 医生的靠近,她愈加抗拒。 最后,他抱着她,几个护士一起按住她,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医生,我妻子情况怎么样?”他抱着安静下来,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慕凝蓝,问医生。 精神科医生简单检查一下,才道,“贵夫人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受到巨大的刺激,才会至此。”末了,医生又看了一眼紧紧揪住南宫藤衣领一副很不安样子的慕凝蓝,微微蹙眉,“请问,贵夫人是不是有过精神和心理方面病史?” 南宫藤眉头一皱,看向秦淮。 秦淮点头,将慕凝蓝隐疾粗略说与医生。 医生大致了解之后,眉头再未舒展一分,犹豫了好一会儿,给出医学建议,“南宫先生,我建议贵夫人去精神医院接受全面系统的精神和心理治疗。” 南宫藤五官阴蛰无比,紧紧抿着唇角。 医生理解他的心情,却也不得不说,“她现在是间歇性的,正常的时候如常人无恙,发作的时候,刚才你也看到了……” 他冷冷打断,“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无奈摇头,“保守治疗,就是令她保持心情愉快,放松,减压,她这种状态,不能再受任何大的刺激……” 南宫藤一言不发。 秦淮见状,礼貌送走医生。 偌大的病房,静谧无声。 南宫藤的心却悬在空中,久久沉浮不定。 伤口裂开的疼痛,远远不及心里的揪痛。 望着怀中慕凝蓝睡着依然流泪的容颜,眸色温柔,低头亲了亲她唇瓣。 慕凝蓝感知一般,双手抱住了他脖颈,唇瓣动了动,与他贴合,又下移,脑袋往他怀中深处钻。 他收紧怀抱,不敢躺下,只能靠着床头坐着,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多久,身体的疼痛和酸麻,他有些支撑不住,想换个姿势,怀里的人呓语了句什么,缠住他脖子的双手滑落,转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一如往昔,每每她睡觉,总爱钻进他怀里蹭啊蹭。 可是,此刻,南宫藤的心却疼的厉害。 没有想到再次这般无所顾忌的抱着她,却是她的病痛换来这一刻的安宁,他宁可远远看着她,哪怕她对他又打又骂。 慕凝再次做梦。 梦到自己游走在暴风雨里。 她像身负千斤,步履蹒跚。 突然,后面有人追她。 她回头,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裙女人,鬼魂似的飘在空中,追着她。 她惊恐尖叫,拼了命的往前跑。 摔倒了,爬起来再跑,磕磕碰碰,停停歇歇。 直到看见前面一片光影处,站着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仅一个背影,可是,她仿佛知道他是谁? 她迎着风雨,朝那个背影,喊道,“警察叔叔,救我!” 然刚喊出一句话,后面的女人追了上来,她一边跑一边回头,摔在坑坑洼洼满是脏水的街道上。 那个红裙女人站在她身边,突然手中拿了一把刀,高高举着,刺中她腹部。 她捂住小腹,疼痛的哭喊不止,“疼……好疼……救命……” 然后,她看见鲜血像水一样从腹部流出来,染红了她的白裙,她腿间有更多的鲜血涌出来。 她爬在地上,疼的站不起来,朝着前方那道青蓝的身影,一点一点爬去。 她身上的鲜血,将地上的雨水慢慢染红,形成一条血河,一点点将她覆盖,她变成了一个血人,狰狞又恐怖。 唯一的希望却是前方白色光影里站着的那道青蓝身影,她声嘶力竭,哭喊,“叔叔……救我……我疼……” 可是,当她终于爬到那道青蓝似海的男人身影处,那道身影身边却站着一个红裙女人,挽着他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 那个女人突然回头,一头黑发下一张惨白的脸一点一点清晰。 她看清了,是陌灵,她朝她阴森森笑着。 然后,光影渐渐地缩小,形成一个圆点,最后,眼前一片漆黑。 南宫藤抱着慕凝蓝不到一个小时,却发现她开始梦魇。 一直哭闹不断。 后来,捂着自己小腹,嘴里一直喊救命。 “蓝儿!蓝儿!”他吓得魂飞魄散,摇着她肩膀,可怎么喊怎么摇也不见她醒。 她始终闭着眼睛,眼泪却像河水一样往外涌,呓语不断,“叔叔……救我……” “疼……” “血……好多血……救命……” 南宫藤手足无措,掐她的人中,“蓝儿……你醒醒……” 南宫藤见她一直捂着肚子,大手伸进她衣服,抚上她干瘪平滑的小腹,轻轻揉着,“不痛了……不痛了……” 最终,她被自己的哭喊声惊醒。 看见南宫藤的第一眼就是捂着小腹,“血……叔叔……有血……有人杀我……” “蓝儿……没有别人……”南宫藤握住她双手,“你看,没有血,你做梦了,是梦……” “梦?”慕凝蓝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双手,茫茫怔怔,“不是梦!我流了好多血!我喊你……你不救我!你不要我了!你跟陌灵走了!” 第293章 慕凝蓝,我爱的是你2 他捧着她颊畔,一字一句对她说,“蓝儿,你冷静点,那只是梦,我不会不要你,我不会跟任何人走!我和陌灵什么都没发生!我没有背叛你!慕凝蓝,我爱的是你,你听见了吗?” “……”她安静了下来。 他凌乱的吻,落在她头发,额头,脸颊,唇角,任何他能触碰的地方。 恐惧和不安,被他温柔如雨的吻,一点点覆盖。 她像一朵向日葵,朝着阳光的方向而去。 闭上眼睛,双手缠住了他脖颈。 他攥紧了她瘦的可怜的一抹细腰,将她更紧揉进怀中,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 在她唇面厮磨允吸,却不敢深一步,怕惊动她。 她躺在他怀里,像一个安静的婴孩。 意识慢慢清晰,唇上温凉的柔软,却像一剂强硫酸腐蚀着她的心。 又酸又疼又热。 她像忘记了前尘过往,被洗脑。 哪怕只有一分钟,不,几秒钟,她渴望这个男人温暖厚实的怀抱,还有他的吻。 她无意识轻启唇齿。 他微微一顿,犹如灵魂得以释放,他顺势挑开了她的唇,舌尖温柔的纠缠,深情而忘我的吻她。 他的呼吸,都能让她身上滚过阵阵颤栗。 南宫藤把她放倒在柔软的床上,她看着他的眼睛,阵阵眩晕感,她胡乱的揪住了床单,却抓不到真实感。 他的吻,他的手,好像会魔法。 南宫藤整个人就死死覆盖住了她的身体。 她只看见一双宛若星辰的眸子,闪闪的,亮亮的。 她开始争拗。 可是,他炙热的吻,滚烫的身体,像一张密网一样,牢牢将她困住。 她用手使劲掐自己,让自己痛,让自己醒。 努力告诫自己,同样一个坑,不能摔两次…… 虽然,他没有背叛她,可是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她怕了,真的怕了…… 病房门开。 “oh,my,god!”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响起。 像是对不断沉沦深渊的她的一种救赎,她瞬间清醒无比。 慌不择乱推他。 身上的人一僵,他急忙拉过毯子将衣衫凌乱的慕凝蓝盖住。 他从她身上起来,阴沉着一张脸,转头,瞪着床尾站着的安洛和霍靳墨。 “卧槽!南瓜,你……你这是……浴血奋战?”霍靳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都瞪圆了,视线落在他血迹斑斑的上衣。 安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皆是被刚才进来刚到南宫藤将慕凝蓝压在床上缠绵热吻的一幕给闹腾的。 某人表情很不爽,一副“你们打扰我的好事”的表情。 霍靳墨笑的花枝乱颤之余,不忘提醒他,“你的伤口裂开,流了这么多血,还想欺负丫头?” 伤口?血?慕凝蓝惊蛰转眸,却见南宫藤上衣被鲜血染红,她视线上移,却撞上一双深邃明亮的眸子。 四目相对。 她急促移开视线。 胡乱理了下衣服,几乎是跳下床,逃出病房。 南宫藤急忙下床穿鞋。 霍靳墨走过来,制止他,“放心,安洛追出去了。” 他不放心,视线一直落在门口。 霍靳墨拍拍他肩膀,“秦淮都告诉我了,你们和好了?” 南宫藤摇头,“不知道……”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但他知道,她很勉强。 “我看是丫头的极限了,别再逼她。” 他没有说话。 霍靳墨最见不得他一个在外面呼风唤雨深沉又稳重的男人,在丫头身上一副苦菜花模样,索性按了铃,叫来护士,重新给他包扎伤口。 伤口被造的不成样,也就是他身体底子好,经得起大大小小的折腾。 护士走后。 霍靳墨睨了一眼看不见丫头就一脸死灰的南宫藤,知道他是没救了,索性告诉他实情。 “丫头和安洛说了发生在德朗的全部,那个视频,是剪辑拼接过的。” 南宫藤眸光一闪,再无其他反应。 霍靳墨急了,“你兴奋傻了?这件事情可是差点赔掉你的命!给点反应!” 他阖眸,又缓缓睁开,眸底一片霎红,幽幽道,“靳墨,你都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倔强的女孩?她骨子里每一块骨头都是倔强的,即使我拿命逼她开枪,她也不解释,不求饶,却在最后关头,怕我死,才认输跟我回来,其实,我那时就该知道,她还是我干干净净的丫头。” “唉!你们两个我也头疼。”霍靳墨头疼。 “靳墨,给我办出院手续。” “哈?你疯了?” “我只想陪着她,慕公馆那里一定有媒体记者,她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让她在医院,怕是她不肯……” “好。” “给我查陌灵。” “哈?” 南宫藤摁着眉心,神情颓废,“她消失这么多年,决口不提过去,当年那场任务,她和雷格带人救我和队员,自己却困入敌手,逃生的几率很小,又是怎么存活下来的?我不是没想过,只是……” 霍靳墨头更疼了,“是你不敢想,毕竟她和你青梅竹马,曾经又是你的未婚妻,她为你舍过命,别说你,我何尝不是?我们三个当年在学校可是刑侦三剑客,只是她现在的变化太大了。” “先查她具体回江城的准确时间,还记得第一次往南宫宅邸送蓝蓝母亲遗像,大门口拍摄的那个骑摩托车的人吗?当时我们就断定是个女的。” 霍靳墨大惊,但很快否决,“陌灵的眼睛可是看不见,不可能是她。” “陌灵的眼睛,我咨询过医生看过她的病志没有问题,所以,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觉得很蹊跷,又或许是我多想了,先查吧。” “好吧。”霍靳墨叹气,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关于慕氏旗下军工厂和化工厂的问题,我已经跟上面提了,会将你完全剥离这个漩涡,不管是你还是丫头,都经不起折腾了。” 南宫藤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我会参与。” “你是不是脑袋也中枪了?”霍靳墨气的一个脑袋两个大。 “靳墨,我必须护慕震涛一命。” “但愿……” 医院走廊。 安洛并未给慕凝蓝任何尴尬,脑子里转的是秦淮口中所说慕凝蓝的精神状态。 慕凝蓝见安洛难得安安静静,洞察她心思,“洛洛,我有精神疾病……” “别瞎说!”安洛却红了眼眶。 “我不是什么都不记得,我情绪失控之下做了什么,我知道的……可是我控制不了情绪,我……” “别说了,会好起来的……”安洛搂住了她,思绪却拉回了初中那一天,慕凝蓝站在楼顶往下跳的一幕。 如果那是慕凝蓝的噩梦,又何尝不是她的噩梦? “洛洛,你和漂亮叔叔以后有什么打算?”慕凝蓝心情安静下来,不忘关心安洛近况。 安洛眼神闪烁,“什么以后?” 慕凝蓝面露笑颜,言语却十分认真,“洛洛,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和他,不打算结婚?” “结婚?”安洛惊呼一声,咬咬唇角,显然被自己高分贝音量惊了下。 她和霍靳墨如今正处于热恋状态,像蜜罐里的蜜一样,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甜到牙疼。 关于结婚这个话题,以前从未想过,现在也从未探讨过,未来……不知道…… 慕凝蓝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像一个过来人一样的语气对安洛说,“洛洛,我了解你的性格,爱一个人一根筋,爱殇到底,既然这辈子认定他了,你总得为以后考虑,我知道,你一直想有一个家……” 不得不承认,慕凝蓝一席话,字字句句,如一颗一颗玻璃弹珠弹到了她心窝里,滚来滚去,一颗心都凌乱了。 对于从小寄人篱下黑暗阴影里长大的安洛而言,她外表强大,却是一颗玻璃心,比谁都需要一个男人呵护,比谁都渴望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靳墨从未提过结婚,甚至连他的家人,我都未见过……”安洛目光淡淡落寞。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也最傻白甜,饶是风风火火性格的安洛,遇及恋爱中的烦忧之事,也露出几分小女人娇羞唯喏之态。 慕凝蓝戳了下安洛白皙的额头,“你平时的聪明劲儿呢?间接提示啊。” 安洛努嘴,“呃,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慕凝蓝被安洛这幅小女人姿态逗笑了,“洛洛,革命仍需努力,愿尔锲而不舍,我可是期待喝你的喜酒呢!” “遥遥无期。”安洛唉声叹气。 慕凝蓝朝安洛俏皮的眨了眨一双大眼睛,“静待佳期。” 安洛负能量爆棚,“别是后会无期。” 慕凝蓝:“……” 慕凝蓝望着病房门口,无所适从。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转身而去。 刚走了数步,身后一阵沉稳略乱的步伐逼近,紧接着,手腕被一道力禁锢。 她浑身僵住,冻在原地。 浓浓的药水味掺杂着熟悉的男人独特的清冽气息,将她整个人囚住。 他掌心燥热,烫着她肌肤,这股烫意通过手腕,迅速蔓延全身,远盛外面天上那抹艳阳,炙烤着她身心。 “蓝儿……”他一声低沉轻唤,薄唇一开一合吞吐的热气仿佛通过空气刮进她耳蜗,耳垂热热的,眼眶也热热的。 第294章 她的世界不再宁静前奏1 她没有转身,屏气凝神,努力驱走眸底的湿热,心却滚烫难抑。 她看似平静,脊背纤细骨架绷直的线条,却出卖了她所有的情绪。 南宫藤双手落在她又瘦又柔的双肩,将她身体转过来,与他对立而站。 她眼眸微垂。 他穿一双布艺拖鞋,闲散却不失迫人的气场,她视线久久不动,不愿看他。 他微微一声低叹,华丽如竹的手指,轻轻挑起她一方小而瘦的下颌,迫她抬头与他对视。 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与他一双邃黑眸子撞上的一瞬,急促移开视线,却落在他行云流水的下颌处,她站在他高大身型笼罩的阴影里,像一株小百合,迎着风霜。 始终不愿看他。 他眸色黯淡,不再勉强。 抬手,将她鬓角乱糟糟的头发,一点一点整理干净,手下移,落在她瘦的只有巴掌大的颊畔上,拇指摩挲着几道依旧明显的红痕,反复轻抚。 他的触碰,仿佛一个警铃,骤然间,与陌灵在医院争执的画面,一遍又一遍自她脑中播放。 贱人!脏女人!不要脸!破鞋!一个一个污浊词汇像音符一样往她脑子里钻。 她目光冷厉,将脸颊从他手中脱离。 南宫藤目光幽沉,凝视她几秒,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她抬眸,与他一双沉湛黑眸对上,那一刻,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赫连城的影子,德朗那些日子,他也总是向她伸出一只手,一个淡淡的字,“来。” 她没有伸手,反而将手往后一缩。 一如往昔,在她的手还未完全缩到后背时,他快一步动作,手已被他握在掌心。 仿佛握住的是她的心。 她知道,逃不掉,从她跟他回来那一刻,她就再无一丝逃离的可能。 “一会儿出院之后带你回家。”他攥紧她冰凉的手,走进病房。 慕凝蓝往后一挣,“你的伤……” “无妨,在家在医院左右都是休养。” 她没再说什么,在沙发上坐下。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堂而皇之脱衣。 慕凝蓝与他相隔一米之距,又是面对面,她一抬头,便看见他脱掉病服上衣,露出他缠着厚厚绷带的臂膀,肌理分明的胸膛,以及缠着纱布的腰。 原本结实俊美的身体,如今布满大伤小伤,狂野中透着几分颓殇,却足以让她转不开目光。 隔着一段距离依然能感觉他身体潜藏的力量。 突然,他闷哼一声。 她回神。 他穿衣服胳膊往上伸,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绷带处可见隐隐红色。 慕凝蓝霍地站起身。 引来了他的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蕴满慌乱的一张脸上。 短袖还在他手里攥着,他似是思虑几秒,幽幽出声,“帮我。” “……”她蹙眉,攥了攥衣角,略略犹豫,终是走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短袖,往他头上套。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人身量本就高大挺拔,此刻,又站的比戈壁胡白杨还笔挺直溜,她踮脚试了两次,没有成功。 她视线回转,与他从未在她脸上移开的一双促狭长眸对上。 过分!她冷脸。 他洞察不敢惹她,急忙微躬身型,她成功给他穿上短袖。 末了,他却拎起床上一条黑色窄版裤子,递给她。 她纤秀眉头一皱,不接。 他没有说话。 回到床上坐着,惘若无人之境脱掉病服裤子,露出两条紧实有力的双腿。 她急忙转身,脸颊微热。 听得一声嘶气,她转身。 却见他弯着腰,捂住臂膀处,脸上表情狰狞,一副很疼的样子。 慕凝蓝暗暗咬牙,不管是不是装的,她都受够了! 她转身要走。 “蓝儿,我没有骗你。”他在身后叫住了她。 她回头。 他腰上缠的纱布因为之前弯腰动作牵动了伤口。 她脑子里闪过他冲进记者人群弯腰将她抱起的一幕,心里一紧。 她拧眉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的裤子,将他摁在床上,伺候给他穿裤子。 他躺在床上,视线落在她不情不愿的脸上,心却是热的。 他配合的抬腿,让她轻松穿上,然而,尴尬的事情还是来了。 她弯腰给他提裤子时,听得他又是闷哼一声,这声音有些…… 她一直落在别处的目光回转,落在他腰胯以下,库子拉链未拉上,内裤的棉质布料是挡不住男人荷尔蒙的高高崛起,所以,刚才那个硬邦邦的触感是…… 腾地一下,她一脸血红,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躲瘟疫似的跳到一边,最后直接奔去浴室。 她所有抗拒和冷漠的反应,南宫藤尽收眼底,淡淡失落。 她给他穿衣服时,那双又柔又弱的小手无意识碰触到他光裸的肌肤时,他浑身血液瞬时高涨,对她,他一向毫无自制力,以前只要他想,会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向她索求,而现在,唯有小心翼翼,只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她,他已是惊弓之鸟。 尤其隔了这么久,他愈加想她,很想很想,想好好抱抱她,亲亲她,但身体上的渴望却远远填不满心里空出一个茕然大洞。 华鑫别墅。 安洛一进屋,鞋还未来得及换,身体一空,就被霍靳墨抱起来,直奔二楼卧室。 “霍靳墨,你放开我!” 安洛捶打着这个让她又气又恨又爱的男人。 这人每次见她像一头饿了百年的狼,不把她折磨的下不来床,决不罢休。 霍靳墨压根不管她,进了卧室将她重重压在床上,一边脱她衣服一边凌乱吻她。 不过数秒,本挣扎不从的安洛被她吻得浑身发软发酥,两人衣服零零落落一地。 关键时刻,她抓住他胳膊,满腹委屈,“靳墨,能不能不要?” “不能。”霍靳墨蓄势待发,被她一挡,一脸不爽。 “你这个禽兽!昨夜被你折腾一夜还不够?” 霍靳墨额头因极限隐忍渗出密汗,双臂撑在她头两侧,双目欲念极深,低头,在她嫣红唇瓣上轻轻咬着,嗓音魅惑到了极致,“昨夜才三次,哪够?” 安洛气势如虹输了一半,一双藕臂勾住他脖颈,几分娇嗔,“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我真的累……” 霍靳墨扬唇,抵住她浅浅磨蹭,“乖,你只需乖乖躺着,力气活,我来……” 安洛额角抽搐,她乖乖躺着,他奸…… 呃,第二个字,实在难以启齿…… 安洛被他折磨的难以自己,可理智犹在,关于节制这个话题必须给他掰扯清楚。 她每天无精打采上班,无精打采下班,晚上还要配合他做三百六度无死角运动,奶奶的!她日子过得简直比苦菜花还苦! 霍靳墨握住她双腿,要进一步动作之时,安洛急忙挡住,怨气十足,“霍靳墨,我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女人是用来干什么的?” “知道。”某人黑着一张脸,箭在弦上发不得,这妖精是想要他命么! “什么?”安洛眨了眨眼睛,以为他通透。 “干的!” 他阴沉沉一句,同时,强势闯入,将那两个字,贯彻到底。 安洛眉角突跳,叫了一声。 他神魂颠倒,深卷索要。 安洛执着不放过,言语不成调,被不时地发出破碎的呻吟声割碎,“霍靳墨……女人是用来呵护的……你这个精虫上脑的臭男人……” “是吗?”霍靳墨顿了下,一双快要喷出火的双眸,俯视着身下安洛晕红湿热的面颊,微微勾唇,转换模式,动作极为温柔,“宝贝,我会温柔的一点一点呵护你……” 安洛感动,这男人终于开窍了! 然感动不到一分钟,她便被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煎熬折磨的快哭了。 霍靳墨吻着她,温柔呵护着她,一点一点折磨她。 安洛要疯了。 “霍靳墨,速战速决!” “不是跟我讨价还价?” “不了……” “没听见,再说一遍。” “不了!” “不是这句。” “哪句?” “上句。” “速战……” 某人狠狠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双唇。 折磨她的同时,他也快被折磨疯了! 一鼓作气势如虎,速度,力气,倾尽予她。 不知道多少次山过浪尖之后,她沉在霍靳墨宽厚的怀里喘息未定,累得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气的要哭,“霍靳墨,你简直不是人!” 某人双臂收紧,振振有词:“男人在这种事上是人的话,你真的要哭了。” 安洛:“……” 霍靳墨还是心疼她的,低头,亲亲她满是汗水的额头,“真的累?” “废话!”安洛咬他脖子,以示惩戒,撕闹一番,两人都安静下来,她犹豫了下,说道,“靳墨,你说,你一天天总往我这里跑……还要回自己家……你不觉得麻烦?” 霍靳墨沉吟,“嗯……是有些麻烦。” 安洛眼睛一亮,“那……你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要不我干脆搬过来?”霍靳墨提议,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然后呢?” “我们天天可以在一起了。” “再然后呢?” “嗯……”霍靳墨大手在她小腹滑行,“天天有肉吃。” 安洛唇角一抽,眸色渐渐黯下去,在他怀里转过身,甩给他一个清冷曼妙的后背。 第295章 她的世界不再宁静前奏2 “怎么了?”霍靳墨自身后将她抱住,吻着她脖颈。 “没什么?”安洛蹙眉。 “真的很累?” “恩……” “那睡觉吧。”他吻吻她耳朵,自己却先睡着。 安洛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很累很乏,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却凉凉的。 慕凝蓝站在洗手台前,掬了一捧凉水,往脸上泼,浇退了脸上热度,却浇不灭心中的岩浆滚滚。 整理了下头发,垂眸,衣服还是昨夜穿安洛的,短袖沾了斑斑血迹,她突然开始心慌。 等她从浴室出来时,他站在门口等她。 他穿着白色短袖,黑色裤子,简单又单调,却被他穿出冷艳高贵的气场。 她走过去,躲不过,被他握住了手。 秦淮早已将车停在住院大楼下停车场,见两人交握的一双手,眉宇微微舒展。 打开车门。 慕凝蓝坐进后排座,他上车的动作吃力,弯腰,便会扯动伤口。 她看见他微微皱眉忍痛的样子,不予理会。 黑色悍马行驶在人潮涌动的街道。 慕凝蓝依窗而靠,视线落在窗外不知哪一处。 南宫藤双眸幽暗,自始至终落在她柔美的侧颜,久久凝住,很久没有这么看她了。 不过四十分钟,车开进南宫宅邸。 慕凝蓝目光落在窗外,看着面前矗立的几栋洋楼,仿佛冒着一团紫烟,压迫而来。 如果以前是排斥,现在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握紧双手,突然,手背一热,是他大手覆盖住她双手。 他牵她下车,带她回家。 虽然,这不是她的家,不是,一直都不是,以前她觉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便是家,可是,短短数日,心境变了,一切都变了,她抬头,看着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如今他在的地方,不再是家,是她的囚笼,他却是她斩不断的心魔。 她有一种预感,从此,她的世界不再宁静。 一进屋,她愣在原地。 林姨和陌灵迎了上来。 她冷冷的甩掉与她交握的那只大手,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他说带她回家,回谁的家?与陌灵共存的家?双星伴月? 林姨笑脸相迎,自然不是对她。 陌灵黑发披肩,一双大眼神空茫无焦,她一条胳膊挽着林姨,一袭红裙,与她冷白的肌肤成鲜明对比,乍眼的像一团火,随时会将她焚烧,鲜红的又像一团血,让人生惧。 慕凝蓝不禁地打了个寒颤。 南宫藤垂眸,看着落空的掌心,几秒僵硬,双手抄袋,眉头紧皱。 “你怎么在这里?”他嗓音清冷的无一丝温度。 陌灵循声上前走了一步,一脸茫然若失,眼睛里含着泪光,“宫藤,我同意做手术,做完手术,我就离开,这段日子,我想让姨母陪着我,可以吗?” 南宫藤唇角抿成一条冷弧,沉默数秒,侧目,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慕凝蓝。 良久得不到回答的陌灵,有些沉不住气,又上前走了一步,拽住南宫藤的胳膊,“宫藤,今天一事我看的透彻,你不仅不信我也不再爱我,既然如此,我何必执着?” 南宫藤将胳膊从她手中抽离,语气冷寒,“陌灵,如果你真能这么想最好!” 他的绝情,他的冷漠,他的漠视,再一次将陌灵推往极端的边缘,如果以前,她对他还存有一丝妄想,那么从今以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不幸,她失去的,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宫藤,我们曾经渡过那么多美好时光,我会一辈子珍藏。”她又苦涩一笑,“我和姨母以及天翼,从此只是你的家人……” 南宫藤一双凛冽黑眸凝视着陌灵悲伤的容颜,唯有沉默。 曾经与她的过往种种,像一张一张五彩缤纷的明信片在眼前飘过,时过境迁,徒留凄凉。 陌灵又向前一步,站的位置距慕凝蓝咫尺之距。 慕凝蓝惊蛰一跳,后退一步。 梦里恐怖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进她脑子里。 她看着陌灵明艳动人的脸,一张变成两张,最后变成无数张,她使劲摇了摇头,定睛不动,眼前陌灵的样子再次变幻,变成了梦里拿刀刺她的披头散发的红裙女人。 她浑身开始哆嗦,仿佛沉浸梦中,现实梦境,尤为不清明。 她使劲攥着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逼迫自己,脑袋越是发胀,疼的厉害。 她觉得,自己如果再待在这里一秒,会窒息而亡。 突然,她一把将眼前的陌灵推开,飞快的跑上楼梯,径直上了二楼卧室。 她第一时间就是冲进浴室,打开冷水,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任冷水如注浇在身上,仿佛只有这样,狂躁不安的心才能有一丝宁静。 南宫藤见慕凝蓝突然往二楼冲,抬脚欲追,陌灵抓住了他胳膊,“宫藤,她是不是精神病又发作了?你还有伤,别让她伤到你……” 南宫藤冷冷的甩开她,然后,看向林姨,“送她回去!” “宫藤,我只想留在这里让姨母陪我一段日子,不可以吗?”陌灵央求的语气。 南宫藤一颗心都在慕凝蓝身上,对陌灵再无一丝耐心,“我会让林姨去你住的地方照顾你。” 林姨急了,“少爷,老夫人需要我照顾。” 陌灵急忙附和,“是啊,姨母要照顾干妈,两头跑很辛苦,而且,我很多年没见过干妈了,我想留……” 他毫不留情打断她,“那么让林姨现在就带你去后庭洋楼看母亲,之后我让秦淮送你离开。”顿了下,转眸,看向林姨,“林姨,母亲有医护人员照顾,不再劳你费心,既然陌灵需要你陪,我无二话。” 末了,他拿出手机给秦淮打了一个电话。 不过一分钟,秦淮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一眼林姨和陌灵,脸色微滞,看向脸色极差的南宫藤,“先生……” “秦淮,林姨带陌灵看完母亲之后,亲自将陌灵送回公寓。”南宫藤一字一句咬的很重,特别强调了“亲自”二字。 说完,他垂在身侧的手,朝秦淮做了一个暗语手势。 秦淮何其敏锐,立时会意,微微点头。 “宫藤……我……” “陌灵,别忘了你刚才说了什么?”南宫嗓音阴沉无比。 陌灵还想说什么,林姨急忙上前拉开纠缠南宫藤的陌灵,抬手,拍拍她后背。 陌灵意会,不作纠缠。 南宫藤没再看陌灵一眼,直奔二楼。 秦淮看向一脸颓丧拳头却握的铁紧的陌灵,语气客套而疏离,“陌灵小姐,请。” 陌灵撕去凄楚可怜的面具,嘲讽的冷哼,“秦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个精神病女人打的什么鬼主意?这种人尽可夫的二手货,你也想上?” “你……” 秦淮线条刚硬的五官瞬时绷得铁青,紧紧咬着牙槽,如果不是有所顾忌,他分分秒秒将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狠凑一顿。 他实在难以置信先生以前居然与这样一个女人有过感情纠葛…… 二楼。 南宫藤最先去画室找,寻不到人直奔卧室,依然不见人,快速走到浴室门口。 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一颗心稍稍缓落,以为她在洗澡,站在浴室门口等。 等了不过十分钟,他立马意识不对劲,开始敲门,“蓝儿?” 无人回应。 他敲门的声响渐大,嗓门也拔高了几个分贝,“蓝儿!蓝儿!“ 一颗心瞬时高高悬起,他来不及去找钥匙,抬脚,一脚将浴室门踹开。 被眼前所见震惊。 只见慕凝蓝团坐在冰冷的地面,喷洒大开,水浇在她身上,她一动不动,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双眼睛空茫似渊。 他急忙奔过去,水花溅在他脸上,他眉头拧紧,该死的,居然是冷水! 他抬手关掉喷洒,忍着伤口撕裂般的疼,蹲下身体,单膝跪地,双手攥住她双肩,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蓝儿,怎么了……” 慕凝蓝像一个受惊的小野兽,猛地将他推的老远,瞪着他,“滚开!” “蓝儿,你怎么了?”他伸手想要碰她,却被她用力挥开。 她扶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稳了稳身子,面目寒霜,朝浴室门口走去。 “蓝儿,你要干什么?”南宫藤紧追上去,拽住她纤细手腕,“你想要做什么可以跟我说。” 她心中像千万只蚂蚁啃似的暴躁,使劲挣扎却挣不开他的钳制,顺手拿起洗手台一个玻璃杯,朝他砸过去。 硬生生的砸在了南宫藤额头上。 瞬时,鲜血顺着他白皙的额头流淌在脸上,蜿蜒至下颌,脖颈。 慕凝蓝望着满脸鲜血的南宫藤,一双黑漆漆的瞳孔颤缩不止,摇着头,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双手紧紧抠住身后冰凉的墙壁,眼泪不可遏制的涌出眼眶,“不……不……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语落,她一下子瘫软在地,揪扯着一头长发,颤抖不已。 南宫藤抬手,从洗手台上取来毛巾擦掉脸上血迹,又有更多的血淌下来,他来不及管这些,扔掉毛巾,将坐在地上抖得厉害的慕凝蓝紧紧揉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叔叔没事……我知道蓝儿不是故意的……” 第296章 我可以给你全世界 慕凝蓝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望着他,情绪十分激动,“是我,是我……” “蓝儿,叔叔没事,叔叔不疼,你别这样……”他嗓子一紧,一股酸意直冲鼻尖,他湿了眼眶。 好好一个女孩被摧残至此,全是拜他所赐。 心痛,自责,害怕,彷徨,所有繁复纷杂的情绪快要将他击垮。 慕凝蓝对于自己做了什么,不是不知道,此刻满脑子都是,她居然出手伤人……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眸中水光盈动,“老婆,老公不疼……” 老婆二字,像一把熨头将她混乱的心,熨烫,敷贴。 慕凝蓝停止了挣扎。 抬手,抚上他沾血的脸颊,轻轻摩挲,泪如泉涌,“我……叔叔……我不是故意伤你的……我头好疼……我烦躁……我控制不住……” 她的眼泪像一条小溪却盈满他眸底,水波流转,眼前她的容颜,渐渐地模糊…… 不愿被她看见…… 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双唇推向自己,低头,吻住了她双唇。 吻,强势又热烈,急切又疯狂。 唇舌纠缠间,淡淡苦涩,淡淡清咸,亦分不清这小溪的源泉来自谁…… 她紧紧揪住他腰间衣衫,慌乱不堪,抗拒推他,她的抗拒只会换来他更狂热更深情的亲吻。 她一路败北。 恐惧和不安,被他愈加深入炙热的吻,冲散殆尽。 她快要呼吸不过来时,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双唇,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缠,他餍足未满,想要更多,将她抱到床上,身体覆盖下来,剥落了她身上湿透的衣衫,薄唇从她唇上下移,落在她脖颈,锁骨,蜿蜒往下…… 他炽热纠缠,她不予回应,他不再勉强。 只是静静伏在她颈窝,平复粗重的呼吸。 身体烫着她的身体,心烙着她的心,好想将她一颗冰凉的心再次捂热…… 慕凝蓝身心交瘁,“南宫藤,你看到了,我是一个精神病人,随时随地会伤人,这样一个残破的我,真的累了,给我自由还我一片净土,好吗?” 他浑身血液冻凝,抬起头来,俯视望着她残雪霜败的容颜,翻身从她身上下来,躺于她身侧,轻轻地将她搂入怀里,对她说,“蓝儿,听着,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爱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对不起,我可以给你全世界,唯独不会放开你,别再轻言离开,好吗?” 她没有回答,眼泪却再度涌出眼眶,感受着他紊乱的呼吸,他剧烈的心跳,他炙热的身体,看着他脸上残留的妖冶鲜血…… 她知道,对于这个男人,心魔入髓,剜骨剔肉再难驱走。 他收紧怀抱,“饿不饿?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她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他沾血的脸上,伸手,指了指他额头。 他一怔,不是她提醒都忘记这一茬了。 近半个月以来,他第一次笑了,笑如玉兰。 他松开她,侧身,靠在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箱,将消毒酒精往纱布倒了一些,敷在额头上。 粗枝大叶,偏离伤口。 慕凝蓝微微蹙眉,探出半个身体,意识到自己只剩小内,胡乱套上衣衫,抬手,将他摁着伤口的手拿下来,取掉那块沾血的纱布,扔进垃圾桶,从急救箱找到棉签,给他伤口清理干净,涂了药膏,又敷上纱布固定。 她动作轻而麻利,认真又仔细。 他的目光从未从她脸上移开一寸。 在她手离开他额头之际,他握住了她小手,裹在掌心,轻轻揉着,仿佛揉的是她一颗心。 她心一慌,匆忙抽离。 他没再勉强。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最后,他打破了沉默。 “蓝儿,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认真谈一谈。”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她脸上细枝末叶的表情和情绪变化。 她眼波流转,看了他一眼,平静如水。 他拥紧了她,“关于陌灵……对不起,我始终欠你一个解释和一句抱歉,蓝儿,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她双眼失明,皆是因当年救我所致,这次她动完手术,算我还她恩情,我和她再无纠葛……” “你和她怎么样与我无关!”慕凝蓝目光锐冷,推开他。 他心中潮起潮落,沉默。 怕惊扰她,南宫藤那夜在书房睡。 两人分居的日子开始。 连续三天,两人之间无一次争执,时近时远,不冷不热,她小心翼翼,他战战兢兢,包容一切。 一楼客厅。 “秦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南宫藤站在落地窗前,玉树临风,白衣黑裤,与外面浓郁的夜色极为不融。 秦淮一脸难堪,“毫无收获。” 南宫藤转眸,眉头紧皱,“怎么说?” “陌灵小姐这些天正常外出,除了和林姨以及天翼少爷接触之外,并无异常,而且,记者事件,那批记者我逐个排查,并无任何被人买通的嫌疑人。” 南宫藤眉头皱的更紧了,幽幽道,“太完整,太完美……”顿了下,却道,“太可疑。” 秦淮面露颓唐,“难道我派去跟踪的人被发现了?” 他眸色幽深,“若她心里有鬼,总会露出破绽,但若她真的心里有鬼,怕是你连你都难以对付,别忘了,她曾经是一位出色的刑警,身手不在你之下,何况反侦查能力?可话又说回来,她眼睛不便……” 秦淮沉默,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她手术日期定在半个月以后,您会去吗?” “请最好的脑科教授亲自主刀。”只要她眼睛复明,他便不欠她什么。 “她坚持自己的主刀医生。” “谁?” “陈铭。” 南宫藤眼神一闪,像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似的溜走。 “那就连陈铭一块查。” “是。” 慕凝蓝这些天过得平静却压抑,虽然他始终不耐其烦伴她左右。 这天在画室待了一个上午,中午,南宫藤敲门喊她吃饭。 她开门。 “我不饿。” 他握住她的手,长眸微眯,“中餐不合胃口?” 她挣了挣没挣开,应付道,“是。” 他黑眸一亮,一时龌龊,“那你想吃免费的西餐?” “……”关于他的荤话滥语,她已经好久没有领教,一时反应迟钝,抬头,撞上他一双莫测高深的眸子,几秒通透,脸红成樱桃:“不要脸!” 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将薄唇凑到她耳边,“那蓝儿你就赏个脸跟我一起下楼吃饭,嗯?” 一个尾音“嗯”极具磁性和诱惑,她耳根子一热,瞪他。 他不容分说,拉着她下楼。 然而,刚来到一楼,陌灵却来了。 陌灵依旧一袭红裙,好像她盛爱红色。 款式相较之前愈加修身,裙摆仅盖大腿,衬的本高挑的身材愈加纤细,腰细如柳,玲珑有致。 不得不说,陌灵长的真的很美,张扬而妖艳,浑身散发的魅力和气质,足够魅惑任何一个男人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如果陌灵是百花之王牡丹,国色天香,那么她只是朝露晨曦含苞待放的一朵狐尾百合,灵秀纯净。 平分秋色,并不适用两人之间的迥异和差距。 慕凝蓝终是平静不了。 心理上的反感和抗拒,直接付诸于实际行动,她挣了挣,想甩开与之交握的男人手。 南宫藤好像知道她会有这个动作,骨节分明的长指,紧紧扣住她的,使之更紧交握,硌的她手指疼。 同时,他紧实有力的一条手臂箍住她纤细腰肢,她整个人被他搂进怀里,逃无可逃。 南宫藤搂着慕凝蓝走向客厅,一步一步,沉稳而郑重。 “有事?”他看向陌灵,嗓音淡的像一杯白开水。 语落,他拉着慕凝蓝在沙发旁边停下脚步。 他并不打算坐下来与陌灵闲话家常,言外之意,若没事的话,随时送客。 陌灵脸上浮现一秒僵硬,转瞬即逝,牵强一笑,“宫藤,我是来看望干妈的,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但也想陪陪干妈,毕竟以前干妈待我如亲闺女一样,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无微不至,还经常设计一些衣服送我。”说到酣处,她神采洋溢,“还记得高二初夏时节,干妈设计了一件白色连衣裙送我作生日礼物,结果那天你一身白衣白裤,校园操场,你骑自行车载我,同学们无不起哄我们穿情侣装……” “陌灵!” 南宫藤冷冷打断她的话,不自觉的攥紧手指,力道很大,快要将慕凝蓝手指铬断。 他却不察。 慕凝蓝吃痛,心却麻木。 他们之间的过往点滴,美好回忆,她一点儿都不想听!不想听! 陌灵远距离看不见任何事物,刚才南宫藤牵着慕凝蓝从楼梯上走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还是辨出他身边一个女人的轮廓,她自然知道是谁。 刚才之言,不是无意却是十足刻意,虐一个人,虐身远远不及虐心,尤其是对一个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经不得刺激的慕凝蓝而言,字字句句,皆是一把致命利器。 陌灵拢了下鬓角头发,“宫藤,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可记得?” 南宫藤眉头皱成“川”字,声音极寒,“不记得。”之后,冷厉的眼神落向林姨,“林姨,主楼是我和蓝儿住的地方,多有不便,以后不要不打招呼随便带人进来!” 第297章 我爱你正如你爱我一样1 林姨一张皱纹横生的老脸,一阵青白。 “宫藤,今天可是我的生日。”陌灵脸上不再有一丝优越感,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近人情,这栋楼承载着他们的童年和成长的回忆,她岂能死心?“宫藤,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在生日这一天陪着干妈……” “母亲需要静养!”他拒绝的不留余地。 “宫藤……”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一直保持缄默的慕凝蓝像一个快要爆裂的气球一样,冷静不在,狠狠地攥紧手指,浑然不觉指甲深深抠进南宫藤手背皮肤。 南宫藤感觉她身体的颤抖,脸色一变,急忙掏出手机,要给秦淮打电话将陌灵送走。 突然,一个女佣跑进来,气喘吁吁。 林姨心底压抑的一股火找到了出气筒,“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懂不懂规矩?” 佣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被林姨一通责骂,红了眼眶,连连低头道歉。 这不是后庭洋楼的佣人吗? 南宫藤眼神一凛,“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佣带着哭腔,说话断断续续,“那个……先生……老夫人手动了……” “真的吗?”陌灵突然蹿出来,动作比蟋蟀还利索,画面太具喜感。 绝处逢生。 这个消息对于陌灵而言,意外之喜,苏荷是陌灵最后的希望之光。 女佣回道:“刚才我给老夫人按摩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指动了!” 南宫藤怔住。 不过几秒,急速松开与慕凝蓝连理交缠的双手,同时,箍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脱离,速度太快,力道反作用,本被他搂在怀里的慕凝蓝,身体一侧突然没有支撑点,失去平衡,身子晃了下,她急忙扶住沙发,稍显狼狈。 再抬头时,那道挺拔伟岸的身影风一样奔向门口。 那一瞬,她感觉身上好像某个器官被硬生生剥离,连皮带肉扯下来,彷徨,不安,恐惧…… 门开,光线倾洒进来,他站在一片亮白光影里,仿若梦中情景重现,而陌灵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 林姨开口,“少爷,我们一起去。” 南宫藤一边着急往外走一边“嗯”了一声,率先跑出门外。 亦如梦里,慕凝蓝只看见一个渐行渐远的圆点。 陌灵却未追上去。 忽然回头,朝慕凝蓝嘲讽一笑,“看清楚了?这就是家人!你以为占据了这个家,占据了他人,真的可以走进他心里?你又对她了解多少?关键时刻,你永远不过是一个弃卒!你出身名门世家,名媛望族,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他通过交易不得不买回来的傀儡娃娃!而且……”说到这里,陌灵魑魅般阴森一笑,“还是一个精神病!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可耻又愚蠢?被一个男人当成一个孩子养,不亦乐乎?哦,不对,是宠物!” 字字割肤,句句诛心。 慕凝蓝眼前徒留一片茫白。 她看不清陌灵是怎样一副疾言厉色的嘴脸,她身上那一套艳红似血的裙子,分裂成片片雪花,分散,聚回。 她双手捂住耳朵。 可是,偌大的客厅像一个苍穹大洞,字字句句绕耳不绝,一遍又一遍地像山谷回旋不断的回音一样往她耳朵里钻。 她啊一声大叫,更紧捂住耳朵,高分贝音量盖过耳畔那些回音,“我不是傀儡!我不是宠物!叔叔爱我!我爱叔叔!是你一直从中作梗蓄意破坏我们!” “爱?笑死我了!”陌灵哈哈大笑,“一个随时随地可能害死自己老公的人,这是爱?你就是一个精神病!你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早晚会害死宫藤的!” 慕凝蓝猛烈摇头,“不!我不会害死他的!我不会让他死!” 陌灵眉锋骤拧,一张明艳四射的脸突然变得狰狞可怖,骂道,“你这个丧门星!你不想想自从你嫁给他之后,你带给他什么了?上次因为你愚蠢和任性,害得宫藤为你挡了一枪差点送命!这次你又亲自朝他开了一枪!还有,他额头上的伤又是什么?是你!是你这个精神病伤的!你还有脸说爱他?这就是你的爱?你一个精神病只会拖累他!害死他!你以为他不放你离开是爱你?宫藤不过是履行跟慕震涛的条约而已!若和你婚姻破裂,他得赔付南氏百分之三十股份!你一早就知道不是吗?知道还赖着不走!现在慕氏已是他囊中之物!对你?哼!权当领回路边一只可怜的小狗一样!好吃好喝待着不让你死就行!等慕震涛一死,你以为你还剩下什么?不过剩下南宫夫人空虚的头衔而已!” “你滚!不许你诅咒我爷爷!”慕凝蓝从沙发上抓起一个抱枕朝陌灵砸过去。 她最珍爱的爷爷,居然被人诅咒死亡。 她已疯。 整个眼球布满红血丝,条条纹路清晰可见,乍一看,像一团血,像游戏里双目空洞却冒着血红之光的魔怪。 陌灵依稀可辨眼前慕凝蓝颤抖不已的身型轮廓,冷哼一声,“还说自己不是精神病?动不动暴力相向,宫藤和你生活得有多累啊!早晚会被你这个精神病折磨死!” 慕凝蓝瘫坐在地,“不!我不是!” 陌灵目的达到,不忘火上浇油,“你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分量有多重?等干妈醒了,那才是你的末日!我要看看你是怎么再被他遗弃的!” “不!”慕凝蓝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眼泪簌簌滚落,不再声嘶力竭,呢喃自语,“他说过……不会不要我……” 似说服自己又似安慰自己更似自我催眠。 可为什么? 适才,他一听说苏荷病情有了起色,第一时间甩开了她,忽略了她存在的意义和身份,并没有带她去看苏荷,而林姨和陌灵与之同行,那些人是他的家人。 她又是什么? 突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脑袋浑浑噩噩的,走向楼梯,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仿佛朝一片黑丛丛的云雾里走去。 那才是她的巢穴,冷冰,潮湿,阴暗。 南宫藤走的又快又急,陌灵和林姨远远落下一段距离。 刚走了一段路,想起什么,突然返身,朝主楼走去。 “少爷,你干什么去?”林姨叫住了他。 “我找蓝儿。”他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往主楼走。 刚才听到母亲的消息,他太心急,松开了她,甚至没对她说一句话,好像已是习惯,上一辈人之间的纠葛,他每每自动将她隔绝在外。 林姨喊住他,“少爷,你要带她见老夫人?老夫人若是醒来见到她会是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一句话足以令他快速的脚步,戛然而止。 “是啊,宫藤,我们先去看看干妈情况最要紧。”陌灵一旁添油加醋。 这是他的软肋,他的痛,他的伤,一击必中。 不得不说,林姨和陌灵的话,目前看来是有道理的,他带着母亲憎恨之人的女儿见她,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只是他永远不理解最毒妇人心。 其实,陌灵和林姨巴不得慕凝蓝早日见到苏荷,南宫藤极其爱护母亲,只要苏荷醒来,还怕没好戏看? 只是,如今令两人分崩离析是第一步棋,后招何惧不来? 后庭洋楼,南宫藤直奔二楼。 走进房间,他附身坐下,一把握住苏荷的手,情绪有些激动。 苏荷静静躺在床上,面容茭白,闭着眼睛,唇色健康。 她是一个美人,终是抵不过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但内在散发的气质犹在,虽然一直睡着,却和常人气色一般无二。 “干妈……”陌灵柔柔一声轻唤,坐在了床另一侧,与南宫藤面对面,握住苏荷的另一只手。 不过半小时,医生来了。 南宫藤急忙站起身站在一旁,让医生给苏荷做身体指标的各项检查。 忙碌一阵,医生面露喜色,对一旁等的着急的南宫藤说明情况,“先生,老夫人身体状况很稳定,若是像今天这种反应继续发生,醒来的日子有望了。” 南宫藤眉头舒展,松缓了一口气。 陌灵兴奋不已,“宫藤,听见了吗?干妈快醒了!干妈快醒了!” 林姨一时老泪纵横,“老夫人这一辈子命苦啊!如今终于有了希望!” 南宫藤心却一点点沉下去,沉入谷底。 他实在不敢想象以后……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南宫藤问医生。 “你们每天坚持给她按摩,刺激她全身经络,也可以多和她说说话,最好说一些过往熟悉的人和开心的事,最好是她心中挂念的人,刺激她。” 南宫藤点头。 医生离开以后。 南宫藤看向林姨,“送陌灵离开。” 林姨急忙劝说,“少爷,让陌灵留在洋楼陪着老夫人吧,以前啊,老夫人最宠这孩子了,让她没事多和老夫人说说话,再者,过几天,灵儿要手术了,怕是以后……” 还未说完,林姨已经哽咽,担忧陌灵从手术台上下不来。 虽然,陌灵和她说过眼睛之事,但是脑子里血块是真,她是陌灵亲姨母,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自是一切以她为重,以她利益为先。 第298章 我爱你正如你爱我一样2 南宫藤望着床上面容安静的苏荷,缄默。 陌灵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 慕凝蓝在画板上铺了一张新的画纸,拿起最大号排笔,蘸取色彩,在画纸上挥洒如雨。 一点一触,运笔一次比一次重,恨不得将手中画笔捏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暴躁不安。 终是控制不住,画着画着甩了画笔,抬手,将画纸从画板上扯下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心里依然烦闷,呼吸不畅,弯腰又将一团画纸捡起来,重新铺平展开,找来美工刀,将画纸划成一条一条。 下手很重,美工刀割透画纸,划在纸下面的地砖上,发出呲呲的声音,尤为刺耳。 可是,手上动作不停。 门未关,上楼喊她吃饭的女佣愣是被这一幕惊得一愣一愣的。 急忙给南宫藤打电话,却打不通,又给秦淮打电话。 秦淮最快的速度冲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慕凝蓝拿着刀不停地划地上已经碎成渣的纸屑。 秦淮心里一紧,敛着步伐走进来,悄悄在她身边蹲下,轻轻喊她,“夫人……” 慕凝蓝眼波流转,抬头,便与秦淮一双黑眸相撞。 她低头,看着手中握着一把锋锐的手工刀,心突突一跳,猛地扔了手中美工刀。 “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她急忙站起身,往画室外走。 秦淮跟上去,一直看着她,不再说话。 “夫人……您是下去用餐还是我将饭菜端上来……”佣人见慕凝蓝一脸冷寒,又被她之前诡异的行为吓到,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她面色如霜,“我下去。” 秦淮见她无恙才离开。 一出门,便给南宫藤打电话,始终不通。 慕凝蓝回到卧室,一眼看见南宫藤手机在床上响,微微皱眉,不予理会,洗手下楼,去了餐厅。 佣人一边将菜往餐桌上端一边说,“夫人,这是之前先生特意吩咐给您做的,都是您最喜欢的菜。” 慕凝蓝拿筷子的手一顿,心口又闷又烦,攥紧筷子。 她性格脱跳,不骄不躁,虽是千金大小姐,却从不摆高姿态,所以,宅里几个年轻佣人都喜欢她。 所以,刚才佣人的话若放在以往,不过是嘴边上话,并无不妥。 然而…… “夫人,还有这个汤,是先生亲自煲的一直放在炉子上……” 慕凝蓝目光冷戾,抬手,使劲一挥,“哗啦”一声,盘子碗筷落到地上,饭菜洒落一地。 佣人惊叫一声,捂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急忙道歉,“夫人,对不起……对不起……” 慕凝蓝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幻影交替,根本听不清佣人说什么,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摁了摁眉心,身心俱疲,去了二楼。 脱了沾了饭菜的衣服,换上一条白色吊带长裙,爬上床,卷成一团靠在床头,双臂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目空茫,望着窗外。 看着窗外阳光艳阳高照,渐渐灰蓝,再西沉。 不知道坐了多久,门吱的一声开。 南宫藤走进屋,却见床头一团白色身影,急忙走过去。 他上床,自身后将她抱住。 慕凝蓝惊了一下。 熟悉的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占满她呼吸,她鼻子一酸,眼眸流转,酸热难抑。 “怎么了?”他双臂收紧,顺势抱着她躺下,将她转过来,与他面对面。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视线触及他额头上那道结痂的伤,瞳孔一缩。 陌灵的话再次钻进脑海。 “你早晚会害死他的!” 她猛烈摇头。 南宫藤一惊,急忙捧住她脸颊,“蓝儿,你怎么了?” “南宫藤,你有没有恨过我?”她声音很凉。 “没有。”他从未恨过她,包括她母亲与南宫榈一事,她也不曾恨过她半分,他拇指在她脸上摩挲,追问,“怎么会这么问?” 她只道,“你不怕有一天,我杀了你?” “不会。”他坚定不移。 “会呢?” “不会。” “为什么?” “我爱你正如你爱我一样,你若舍得,德朗那天,早已断送你枪口下。”他眸色坦荡。 “可我恨你。”心一点点被灼烧,她抬手,指尖在他左侧胸口打转,“或许,下次枪口对准的是这里……” 他握住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着,眸色如丝,“若下次你做的到,我放你离开。”末了,他收紧怀抱,“我不是一个好老公,我一直在避免伤害,却从未做到隔绝伤害,一直是事后弥补,你伤的痛的爱的恨的怨的,这一辈子也赔付不了……” 他曾说过,赔她一生,如今他不再有自信,唯有一念执着,留她在身边。 是对是错?那些责任和纠葛,与蓝儿何干? 他霸道,强势,自大,自私…… 望着怀里睡着依然蹙着眉头的女孩,他一阵疼惜,指尖轻轻拂平她眉心,却换来她更紧皱眉,双手抱住了他脖子,模糊嘤咛了句什么,小脸往他怀中深处钻了钻。 没有安全感。 手机突兀响起。 他伸出一只手,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刚要坐起身,怀里的人又往他胸膛上蹭了蹭,怕惊扰她,他收紧怀抱安抚她。 侧躺姿势,单手点开屏幕,是霍靳墨发来的短信。 寥寥两行字,他眼神一凛。 几秒沉默,又给秦淮发了一条短息。 又等了片刻,他将她双手从脖颈上小心翼翼拿开,将她往床里侧挪了挪,给她垫了枕头,又拿了一条薄毯搭在她腰间,附身,在她唇上亲了亲,下床。 去衣帽间换了一套衣服,出门。 秦淮将车停在门口。 见南宫藤匆匆从台阶上走下来,迎上去,将车钥匙递过去,“先生,霍局那边有消息了?” “嗯,我现在过去一趟。”他接过车钥匙,又道,“注意主楼任何动静,蓝儿最近情绪不稳定,有事给我打电话。” “可是,下午夫人好像又有些不对劲……”秦淮说。 “怎么回事?” 秦淮将下午画室所见告诉南宫藤,最后补充道,“我问过佣人了,陌灵小姐好像跟夫人发生了争执……” “她果然不死心。”南宫藤拳头捏的铁紧,“多注意她的动向,尤其主刀医生陈铭,我会让靳墨彻查。” “是。” 园林会所。 南宫藤推开房间门,一股烟味铺天盖地而来,呛人鼻息。 光线昏暗,他走进去。 却见霍靳墨颓靠沙发,嘴角噙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可见脸色不咋地,好像别人欠他百儿八十万似的。 南宫藤不禁地皱起眉头。 走到沙发旁坐下,抬脚,踢了踢霍靳墨横在茶几上一双笔直大长腿,薄唇微抿,“不是有重要的事情?” 霍靳墨抬手将烟夹在指间,喥一下烟,放落双腿,坐直身体,又吸了一口,将烟捻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转头,看着双腿交叠沉坐一旁单人沙发的南宫藤,啧了下嘴,“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能叫你出来?” 南宫藤睨他一眼,“我不能离开太久。” “一招被蛇咬了?放心,丫头在家又丢不了。” “母亲随时会醒,还有林姨和陌灵也在……” “呃……”霍靳墨唯有扶额,头疼的厉害,是为南宫藤头疼,叹了一口气,“南瓜,你的事情也太多了吧!我劝你还是剃度出家吧,远离红尘事外,皈依我佛,四大皆空。” 南宫藤唇角一抽,狠狠地踹去一脚,“滚蛋!没正事我走了,免得影响你一个人苦大仇深!” “靠!我哪儿苦大仇深了?”霍靳墨瞪他。 这人眼睛真毒。 南宫藤一个脑袋两个大,懒得跟他磨嘴皮子,起身要走。 霍靳墨咬牙,从沙发里侧一个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扔给他,“我查了近两年所有海关旅客记录,根本没有陌灵这个名字。” “不可能。”南宫藤皱眉,垂眸,粗略浏览了一遍手中几页资料,突然,目光定在一页护照信息一张照片上,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莎丽?” 霍靳墨双手交叠,垫在后脑勺,靠在沙发靠背,神情凝重,“陌灵用的就是这个名字是从耶撒归国。” 南宫藤目光继续往下扫,视线黏在归国日期,脑子嗡了一声,“她在我和蓝儿婚后两个月就已归国?” “从资料上显示是这样没错。”霍靳墨皱眉,“你上次对送快递骑摩托车女人的怀疑,看来并非空穴来风,我又看了几遍那个监控视频,那个人身型轮廓的确像陌灵。” “可是,她的眼睛……我查过,是真的失明。”突然,脑中亮光一闪,他扭头,看向霍靳墨,“陌灵在耶撒这个国家的信息能不能查到?或是,这些年她在那里做过什么?是怎么生活的?当年任务出事就在耶撒……” 霍靳墨摇头,“耶撒虽是小地方,但一直不太平,各国混杂人太多,查一个人真的很难,要不你联系一下以前国际刑警组织的队员……” 南宫藤长眸一眯,“你是说雷格?” “其他警员也可以……雷格以前不是一直爱慕陌灵吗?或许,他有所关注也不一定。” 第299章 我要和你离婚! 南宫藤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查陌灵的主治医生陈铭,或许,他知道一些什么,如果抓住蛛丝马迹,便是打开了一个豁口,陌灵消失这么多年突然回国,不可能这么简单,是人都有弱点。” 霍靳墨定定看着他,反问一句,“宫藤,你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 南宫藤:“……” “太重情。”霍靳墨又点了一支烟,没有吸,只是噙在唇边,烟雾徐徐飘散,五官晦暗莫侧,“其实,你可以不用背负那么多,这些年,该尽的责任你都尽到了。” 他两指揉了揉眉心,“或许,你说的对,情义难两全,有时候忍让和纵容会成为别人利用的一把刀,而我就是一次次伤害丫头的那把刀。” “福至心灵,通透了。”霍靳墨勾唇。 “回了。”南宫藤起身,双手抄袋,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脚步,幽幽开口,“靳墨,我一直想给丫头一个家,幸福平淡余生,可我带给她的总是风雨不断,是我无能,可是,你比我情况好,你该给安洛一个家……” 霍靳墨愣住。 回首这两天安洛对他冷冷淡淡的态度,突然恍然,喃喃自语,“难道症结在这儿?” 南宫藤回到老宅,并未回主楼,而是去了后庭洋楼看望苏荷。 漫漫长夜。 或许,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好几天不做梦的慕凝蓝再次梦魇。 这次不同的是,她梦见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她满身脏污,手脚被绑,困在一个地窖,很多黑衣人围着她笑。 画面一转,她穿着一身民族衣裙,被一个少年背着,走在丛林山道上。 所走之处,皆是死人。 她哭着问背着她的少爷,“你是谁?” 少年回头,一双浅褐色瞳眸尤为清凉,朝她笑。 忽然,少年脸上淌血,依然朝她笑,唤她,“小不点。” 最后,少年变成了赫连城,他背着她,穿梭在一片花海,“我带你离开。” 一声枪响,她回头。 却见南宫藤握着一把枪,朝赫连城开枪。 她从赫连城背下下来,大声朝南宫藤喊,“不要!” 画面再转。 她手中握着一把枪,身后站着赫连城,拉着她的手,“小不点,跟我走。” “蓝儿!” 南宫藤朝她喊,手却捂着胸口,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涌,渐渐地,血染红了整片花海。 她鼻息间充斥着硝烟的气味,朝他奔过去,“不要!” 突然,他身边站着一袭红裙的陌灵,朝她冷笑,“是你杀了他!” “不!” 她哭喊着惊醒,猛地坐起身。 摸了摸额头,满头大汗,双颊湿润,眼角还有眼泪不断地落下来。 梦中他中枪流血的样子浮现脑中,“叔叔……” 叔叔呢? 突然很想他…… 她爬下床,走到紧闭的书房门前,抬手想敲门,犹豫了下作罢,只是梦而已。 他一定在睡觉吧…… 口干舌燥,她又渴又饿。 于是,走出卧室,想下楼找点吃的。 慕凝蓝在光线昏暗的走廊中前行。 她抬头,看了眼灯,考虑她夜盲症,南宫藤特意将走廊的灯彻夜开着,平时光线很亮,不知道是不是脑袋不清楚还是什么,觉得今天灯光却很暗。 通往楼梯转角处,经过画室,却听见里面有响动。 半夜三更,谁在画室? 头皮一麻,悄声走到画室门口。 门虚掩,光线太亮,一时晃的眼睛不适,她眨了眨眼睛,透过门缝朝里面看。 只一眼,她呼吸停滞。 一男一女相拥热吻。 男的是南宫藤…… 那一刻,她脑袋像被人敲了一棍子似的,晕晕乎乎的,眼前一颗一颗星星,一闪一闪。 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她揉了揉眼睛。 因为用力过度将眼泪揉了出来。 她怔怔望着南宫藤将女人的裙子内衣一一剥落,最后,他将那个女人抱起来,压在榻榻米上。 他衣衫也随之剥落,融入女人。 喘息声,呻吟声,交错纠缠。 她觉得自己太他妈无敌了! 居然冷静的看着现场直播的动作大戏! 突然,他身下的女人抬起头来。 她才看清了女人的长相…… 陌灵?是陌灵! 陌灵朝她嘲讽一笑。 情动处,在南宫藤后背上抓上一道一道红痕。 她拳头握的铁紧,死死咬着唇,有那么一刻,她想拿一把刀冲进去,将他们一刀一个结果了! 她的脚步却如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卧室的。 好像前面是一座沉寂的坟墓,眼前越来越黑,像巨大的影像,她一步步走着,像走进了坟墓。 翌日。 她醒来,却发现南宫藤躺在她身边,而且抱着她,手隔着衣料抚在她小腹上。 她厌恶的从他怀里挪开。 惊醒了他。 他双臂一伸,又将她搂进怀里,吻她的脖颈,嘶哑一声,“蓝儿……” “你怎么在我床上?”她冰着一张脸,躲避他的亲吻。 他收紧怀抱,嗓音黏的像浓浓的巧克力,模糊,暗哑,“老婆,想你……” 想她?他是不是想错人了? 愣神一瞬,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她明显感觉到小腹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抵着。 强烈的恶心感自胃中翻滚汹涌。 她使出全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怎么了?”他坐起身,伸手要抱她。 他光裸着上半身,她一眼清楚看见他后背一道道红痕,她朝他大吼,“滚开!” 转过身,却红了眼眶。 他看着她纤弱的背,一双墨瞳薄影淡淡,看着她好一会儿,下床穿衣。 “抱歉,我下次睡书房。” 然后,砰地一声响,卧室门关。 那一刻,她再次尝到什么叫心痛如绞。 就像一根根针刺进皮肤,又往皮肉里血管里扎。 她躺在床上很久,下床,慢慢地走进浴室,洗漱。 然后,换了衣服,下楼时又路过画室。 她走进去,走近榻榻米,蹲下身,却见榻榻米上铺着的一条薄毯上,灼白斑斑,淡淡熟悉的腥味,钻入鼻息。 那是男人罪恶的证据…… 她奔回卧室,找来一个行李箱,将柜子里一些衣服往箱子里塞,不忘拿走那套民族衣裙。 她要走,这个家,画室,卧室,每一个角落,都让她恶心,窒息。 “你在干什么?”身后他的声音传来。 同时,脚步声逼近。 南宫藤看着床上的行李箱,眉头紧皱,攥住她的手,“你到底闹什么?” “……”闹? 她像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猛地甩开他,看着他,不禁地想起昨夜她所看见的种种,恶心感自胃里翻江倒海。 “你滚开啊!”她推开他,又开始胡乱地收拾行李。 他一时无措,往后退了一步,“蓝儿,你收拾行李到底要干什么?”看着她避他如避瘟神的样子,觉得她情绪不对劲,急忙制止她的动作,“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 她情绪激动,言语尖刻起来,“是!我是做梦了!你不仅让我不开心,而且让我感到恶心!我做梦都想分分秒秒离开你!”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你总是恨你父亲当年出轨,负了你母亲!可是你并不比他强多少!男人都特么一个德行!” “蓝儿!”他朝她吼了一声,握住她双肩,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脾气,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凝着她,语气带着压抑的隐忍,“你突然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有脸问她怎么了?她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我们离婚吧!”末了,又补充道,“你不用赔付我什么股份!我也不稀罕!你只要还我自由之身我就阿弥陀佛了!” “你在说一遍!”他握住她双肩的力道不断地加重,仿佛要将她捏碎。 “离婚!”她一字一字从唇缝中咬出。 他双目冷寒,下巴被他狠狠地捏住,猛地扣了她后脑勺,低头朝着她吻下来。 她挣扎。 他吻的愈加凶猛,用力。 她放弃挣扎,死人一样任其所为。 最后,被他压在了床上。 他的气息危险丛丛,将她侵占。 最终她泪流成河…… 唇舌纠缠间,淡淡的苦涩和咸味,他松开她的唇。 却浅浅地,啄着她的唇鼻尖眼睛,吮走她脸上的泪滴,最后低沉一句,“我不会离婚的。” 她怨恨的眼神看着他,“南宫藤,哪怕是在德朗那些日子,我恨你怨你,也从来就没想过真的要跟你离婚,你逼我回来,就是再一次将我摧毁?我告诉你!这次我一定要和你离婚!我不要你了!我要离开你!离你远远的!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 他俯视着她悲伤的神情,愈加不明又急躁,“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到现在还死不承认?真会装蒜!南宫藤,你好歹是一集团总裁!尽做一些前后不一的龌龊事情!你说你爱我?身体爱我还是心爱我?我看你身心都脏!” 他毫无耐心,目光清寒,“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恨?什么承认不承认?” 她觉得他不要脸程度简直逆天了! 第300章 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你不仅无耻!而且下流!你曾说过什么?你不会背叛我?可你昨夜和陌灵又做了什么?” 他猛地从她身上起来,眸中尽是震惊,“蓝儿,你……” 慕凝蓝趁机从他身下爬起来,任何触手可碰的东西往他身上砸,“你滚远点!我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你!” 他皱着眉头,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一双眸子一转不转地落在发狂的慕凝蓝身上,任她又打又骂。 见他又是这幅她这边暴风雨人家那边小雨如丝的样子,愈加气愤,跳下床,抓起行李箱就要走。 他这才有动作,紧追上去,急忙拽住她手腕,将行李箱从她手中夺下,“蓝儿,你要去哪儿?” “哪儿都行!任何看不到你的地方!”她干脆不要行李箱了,鞋都没穿,就往卧室外冲。 “蓝儿!”他从身后将她牢牢抱在怀里,“昨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猛地挣开他,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他,“别跟我提昨夜!你和陌灵简直让我恶心!”末了,她指着床,冷笑,“我走了,你们可以转战这里!任其发挥!床滚烂都行!” 南宫藤眼睛里盛满恐惧,“陌灵……昨夜我让秦淮送走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是真的,秦淮亲自送回去的……她昨夜根本不在宅里……” “不,不可能!”她一把揪住了他衣领,满眼不可置信,“我明明看见你和她……” 他握住她一双手腕,神情愈加凝重,“大门口有监控,你可以查证。” 她头晕目眩,身体晃了下,他双臂箍住了她的腰,她才得以站稳,“可是,我昨夜看见……” “是你……你不记得了?”他小心翼翼问,又想起什么,“走,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茫茫怔怔,任他牵着去了画室。 他将画室一角一副卷起来的画展开给她看,“这是你昨夜画的,可记得?” “我画的……”她脑子里乱糟糟的,目光落在眼前一副画。 瞳孔一缩,她目光定住。 画面上,分成几格,像一篇连环画,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小女孩…… 花海里,一个身高挺拔的男人背着一个女人…… 一个男人捂着胸口…… 她的梦…… “不,不是的,这是我的梦……”她彻底崩溃。 南宫藤上前紧紧将她抱住,嗓音暗啞,“蓝儿……我让罗莱斯教授过来……” “不要!我不要!”她推开他,跑出画室,直奔卧室。 他紧追到卧室,她已经卷在床上,他坐在床沿,伸手抚着她一头长发,“好,我们不去,那你冷静点,你情绪不能太激动。” 她此刻脑子里都要沸腾了,心里烦闷狂躁,怎么冷静的下来? 她现在记忆断片混乱甚至连梦现实都分不清了? 彻彻底底就一个疯子! 现在细细一想,早上她身上穿的睡裙和昨夜被他脱掉的裙子一样…… 她抬起头来,眉间含嗔带怨,质问他,“可是……我在画室……怎么会被你……” “这个……”他脸上浮现不自然,“昨夜,我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你趴在画室画架上睡着了,画板上的画是我收起来的,然后,我想抱你回卧室……后来你睁开眼睛了……我只是想亲亲你的……你没拒绝……还回吻了……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只是我没想到你记忆断片……隔天不仅不记得……而且还把自己幻想成别人……” “那后来……”她已经猜到大概了。 “我抱你回卧室的……”他摸摸英挺的鼻梁。 她瞪他一眼,“趁人之危。” “我……”他看着她好一会儿,幽幽一句,“你知道的,我对你一向没有抵抗力,何况昨夜你很热情……” “我……我不记得……”她白他一眼,脸颊迅速染上两抹绯红。 他们好久没有那个了……居然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发生了…… 他见她冷静下来,不经意流露而出的半娇半羞媚态,像羽毛在他心尖上撩拨一样,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吸允一口。 “你……”她轻轻推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看向南宫藤,“那个梦里的少年,他是赫连城……” 他脸沉了下来,阴沉沉一句,“所以呢?” “……”所以什么?“我应该认识他,可是我问过爷爷,他根本不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脸更沉了,“所以,你想记起他?” 慕凝蓝才注意到他沉到极点的一张脸,嗔他一眼,“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而已。” “知道了以后呢?”他的语气比刚才还沉,还冷,“和我离婚,投奔他?” “我有这么说吗?” “有。” “没有。” “你刚才又吵又闹的扬言要和我离婚!”他目光逼匛,让她无所遁形。 “……”她气势弱了一半,刚才是这么说了,那还不是以为他做了那种事? “怎么不说了?”他捏起她的下巴,薄唇带着危险气息压下来,落在她鼻尖以下。 “我……对……对不起……”她为自己对他又打又骂又口不择言道歉。 南宫藤却是一愣,眼睛亮了起来,薄唇下移,在她唇上轻轻咬着,“那你的意思是要和我过一辈子了?” “我……唔……” 她刚一抬头,唇被他整个含住。 他趁势挑开了她的唇,舌尖攻占进来,深深纠缠她的。 情绪大起大伏,患得患失,她早已心有力而力不足,推不开,躲不开,被他结结实实吻了。 这个吻,很长很长。 他好像要吻到天荒地老,好像将这些日子她的冷淡和疏离统统弥补回来,最后,他伏在她肩头,粗喘不已。 她被他吻得浑身软绵绵的,被他沉沉重量压得要融入床垫了,呼吸困难。 她喘息着,推他,“起来。” 他不仅没有起来,反而更紧的抱住她,“蓝儿,你该恨我该怨我该不原谅我,可我还是想请求你的原谅。” 他从她身上下来,将她搂进怀里,额头抵着她的,“母亲可能快醒了,昨天白天陌灵一直陪着,夜晚我从外面回来,就让秦淮送走了,还有林姨……我也送走了。” 她倍感意外,这两个人不都是他看重的家人吗?他舍得? 他揉揉她头发,洞她心思,“我知道,林姨和陌灵一直待你不善,林姨的丈夫以及同胞姐妹在那场车祸去世,而且是为了救母亲死的,林姨丈夫将母亲从车里拖出来之后,他回去救陌灵母亲时,汽车爆炸了,两人都未逃过一劫,只有母亲幸免。这是南宫家欠她们的,后来,我在国外一次任务中受困,如果不是陌灵舍身相救,我必死无疑,包括照顾天翼,我觉得照顾他们是我应尽的责任,或许,是我太自信,间接成为伤害你的帮凶。”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虽然她并不想听关于林姨和陌灵的任何陈芝麻烂谷子之事,可是事事有因必有果,只是,这果为毛报应在她身上? 她一直沉默,他面露颓唐,“蓝儿,从小到大,父亲鲜少在家,常年在京,在我心里有这个父亲跟没有一个样,母亲病床数载,这些年,虽有林姨照顾,可是我很孤独,我当他们是家人,可是,你却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她鼻尖一酸,眼泪随着他一字一句吞吐簌簌滚落。 她恨死他了,也无法做到不爱他,好的他,坏的他…… 若她是他命中的劫,他何尝不是她心中的魔? 他吻掉她脸上的眼泪,“怎么又哭了?以后我们的孩子别像你似的,动不动就哭。” “孩子?”她微微蹙眉。 以前对孩子有多么期待,此刻就有多么酸楚,她还期待吗? 她心里问自己。 他手伸进她衣摆,转移话题,“饿吗?” “嗯……”她鼻音很重。 “那……”他薄唇在她脖颈轻咬,她急忙撑住他压下来的胸膛,瞪他,“我是说肚子饿!” “可是……”他抓住她的手一路下移,按住某个不安分叫嚣的地方,嗓音压的厉害,“很饿……” 她实在无法在发生这么事情之后,还能与他做这些亲密的事情,至少此刻,她不想,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上,多少还有一些抗拒。 尽管昨夜神经兮兮迷迷糊糊的与他有了一次…… 他只是闹了一会儿,压抑着体内膨胀的欲望,不忍心在她情绪刚刚缓和一些的时候闹她,衣服却被他剥的零零落落,他依然抱着她,与她身体紧紧贴合,时而浅浅地吻她额头,眼睛,脸颊,到了柔软处,浅尝一口,依恋不舍,又深深蛮缠很久,手不时地在她身上制造火苗。 她不知道昨夜到底是在什么诡异的情况下与他成事的,总之,她觉得,现在他太黏人了。 当她肚子真的发出“咕咕”叫的时候,他手从她前方回旋,落在她干瘪平滑的小腹,“真的饿了?” “废话!”昨天一天发生那么多事情,她哪有心情好好吃饭? 第301章 我爱你,你是我的执念1 他手在她胯上腿上游弋,“太瘦了,铬的我疼。” “怎么会铬着你?”她没好气瞪他一眼。 他手沿着小腹,继续下移,薄唇在她耳垂一下一下啄着,咬着,“你说呢?” 突如其来侵袭,她吟了一声,急忙咬唇,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拍开他肆意作乱的手,“你……安分点!” 他不以为然,反而愈加不安分,薄唇凑到她耳畔,嗓音透着不可言喻的沙哑和性感,“老婆,书房的床太硬,睡得我腰疼……” 她哼了一声,“腰疼?昨夜还能欺负我?” “……”他嘴遁。 一向与她斗嘴次次占据上风的某人被她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慕凝蓝转过身,唇角弯了下。 他没有看见。 却拿起手机,给楼下打了一通电话,交代做一些清淡的饭菜端上来。 这是这些天以来,两人最平静最和谐的一次用餐。 她不知道,以后或者未来,这个男人可不可以依靠或者如他所言走完一辈子,不管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还是风雨停歇晴空乍现的一抹彩虹,至少她享受这一刻宁静。 人总是贪心不足。 对于她这一场飞蛾扑火的爱而言,贱如尘埃也好,没有突破最后一层破茧成蝶凤凰浴火重生的痛也罢,她深知或是预感,这并不是结尾。 一整天,他哪儿也没去,牛皮糖一样黏在她身边。 无论她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她觉得,身后像长了一个甩不掉的尾巴似的,极为不习惯,“你不去公司吗?” 自她回来之后,他一直没去过公司。 “陪你。”他眸色柔和。 “不用你陪。” “我需要你陪。”他说着,将坐在他身边浏览电脑网页的她抱起来,坐在他腿上。 “……”他好像很喜欢这么抱着她,只是她有些不太习惯,要下去,却被牢牢箍住腰身,她便作罢,抬手,指尖拂过他额头那处淡化的伤,仍然心有余悸,“你是不是怕我再次发病?” 虽然,她不愿正视自己病情,更不愿意剖析这样一个残破的自己示人,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精神状况很不好。 以前,自己做了什么还是记得的,现在记忆居然开始混乱,不敢想象以后情况会有多恶劣…… 他沉默。 她默叹,他一向的沉默就是默认。 她还想说什么,话儿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一向强势,对她的纵容和温柔也是在底线之内,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别人一向难以驳回,发狠的时候,更让人毛骨悚然。 初夏时节,开着窗户,依然热,薄衣烫肤,被他抱着,他身体的热度穿透丝薄衣料,像一个火炉一样烤炙着她,尤其他时不时地乱动乱摸。 她更热了。 “你需要我这么陪你?”她瞪他一眼。 “那你想怎么陪?” “我一点都不想陪你。” “那我陪你。” “……”不是一个意思? “来。”这次他不再是朝她伸出一只手,而是整个将她抱起来,往书房走去。 “干什么?” “帮我。” “……”帮他?帮他什么?她警惕心骤起,某个形象华丽丽的滚进脑海,“你自己解决。” “我需要你。”他一本正经说,见她面颊染红,徐徐诱之,“这活儿还真得你来做。” 已走进书房。 “你……无耻!”她挣扎着,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奇怪的是,他没有拦她,而是走到书桌后,坐在板椅上,而后将一个文件往前面一扔,“茶几上有笔记本电脑,帮我整理下资料,然后发我邮箱。” “……”她懵,敢情是帮他工作…… “你以为帮我做什么?”他已经打开了电脑,抬头望她的眼神,饶有深意。 “没什么?”她脸颊烫烫的。 拿过文件,走到沙发处坐下,打开了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才注意到书房较往日凌乱很多,书桌,茶几,沙发,零零散散各种文件,还有很多废弃的纸张,扔的到处都是。 她突然恍悟,抬眸,看向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某人,“这些天,你晚上都在这里办公?” 他视线盯着电脑屏幕,嗯了一声。 她该猜到的,他一个集团总裁怎么可能日日不理朝政?白天要高度关注她的情绪,晚上还要熬夜工作,偶尔她情绪失控,还对他冷言冷语…… 不知道是不是脸颊上的温度蔓延至某个柔软地方,心,烫烫的。 “其实,我一个人在家是可以的……”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勾唇,“心疼我?” 她别开了脸颊。 “傻姑娘。”他双目温润,“老公不累。” 她没有说话,而是埋头工作,她多做一点,他是不是可以轻松一些? “不用那么着急,累了就休息。” 她嗯了一声,手上动作从没停过。 他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面目严肃,甚至一个多小时保持一个姿势,不说一句话。 时间一点一点开始流走,一个下午过去。 窗外一抹夕阳透过窗帘照进来,披满他一身。 他终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累不累?” “不累。”她摇头,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也不错。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他沉默了几秒,话锋一转,“蓝儿,书房不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睛,佯装不明,“嗯……所以呢?” 上午他请求回床上的意图被她直接堵了回去,他这是旧事重提啊! “……”他凝噎。 她装不明白,站起身,走出书房,找了个由头,“我收拾下房间。” 他跟着走出来,自身后拥着她,“让佣人收拾。” “我的行李箱还是自己收拾。” 他静默几秒,“好。” 她得以解脱,一身轻松,仿佛脑子里,心里,那些繁纷乱杂的事情也随之沉寂,归于一个角落。 地上的行李箱敞开,散落一地衣服。 她走过去,弯腰,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手拾起那套民族衣裙时,视线久久凝注。 好像梦里,她也穿着一套民族衣裙…… 南宫藤目光落过来,见她手中握着一套民族衣裙,眉头一皱,抬手,将她手中衣服夺走,随手扔在地上。 “你干什么?”她回神,急忙去捡地上的衣服。 手腕被他攥住。 不复之前温柔,他一双黑眸间情绪冷冽难明,“他对你这么重要?” 她面露不悦,冷冷甩开他,“只是一套衣裙,你是不是过度浮想翩翩了?” “是吗?”他沉着一张脸,“山谷花海,他可是对我老婆意图不轨。” “……”她语结。 但赫连城……她也不是偏袒他……只是她也说不好…… 她的沉默,他一时火大,怕刺激她,又极力压制着心头蹿上来一股怒火,薄唇紧紧抿着,俨然一副“我现在很愤怒”的表情。 她注意到他这幅有气出不来的样子,本想朝他发火的,却软了态度。 手指头在他胸口戳了戳。 他不理。 一直没解释的事情,终于有了想解释的念头,“我和赫连城之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干脆直入主题,“那个视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剪辑……”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一臂紧紧箍住她的腰,后脑勺被他扣住。 他低头,吻住了她双唇。 又是绵长一吻,她被吻的天旋地转。 突然,唇上一痛,她嘶了一声。 是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她刚想张口发怒,又被他捧住脸颊,狠狠堵住了红唇。 直到他有些把持不住,呼吸急乱,才松开她的唇,舍不得分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依旧纠缠,他的手还在她衣服里,沿着她纤柔的腰线后背,揉捏,最后化为一声喉间低语,“我知道……” “你知道?”她懵了几秒,恍然。 八成是从安洛嘴里漏出来的。 耳边他春风丝雨般嗓音飘来,“那件事,我对你又气又恨,你倔强,不解释,又维护另一个男人,我看到那个视频时,快疯了,甚至在想,如果一切是你所愿,那一枪我受着。”说着,他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身体整个将她覆盖,俯视着她,一双墨瞳闪着光亮,如夜空的星星一样,亮晶晶的,却灼烧着她的眼睛,灼痛了她的心。 他薄唇擦过她眉心,一路往下,一边吻一边说,“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解释,可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与你亲口所说,意义完全不一样,蓝儿,看到他为你倾尽一切,我第一次产生深深的自卑感,终是我对不住你,所有苦果我尝,我爱你,只爱你,你是我的执念,我不能没有你……离婚两个字……别再提……” 他抬头,眸底淌着一条长长的星河,星点闪动,承载一个男人所有的深情和爱恋。 这条星河漫过她心尖,将她淹没。 她没了呼吸,是他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衣衫被他剥落。 他火热的薄唇,从她唇上移开,一路下移,肩膀,锁骨,柔软在手,继续下移,辗转她小腹…… 第302章 我爱你,你是我的执念2 最后,她看着他剥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性感至极的身体。 白皙的皮肤,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她悄悄地别开了脸。 他执拗捏着她的下巴,又将她的脸掰回来。 不止这些。 他却牵着她的手放在他皮带上。 意思很明显,他等她成全,等她愿意,也是求得一个原谅。 她将手从他皮带上拿开,上移,指尖在他腰腹上那两条刀疤摩挲,转而,臂膀那处枪伤以及后背那处枪伤,眸底泪光涌动。 他眸底星辰陨落,一脸颓败,“是我太心急了……” 他从她身上要下来之际,吧嗒一声,皮带被她解开。 “蓝儿……”他一声轻唤,却哽咽。 他低头,愈加深情地吻她。 等她完全融化,他双臂弯曲,整个身体重量压在她身上,他一个用力,闷哼一声,一冲到底。 不知道昨夜是怎么进行的,今早或许只顾悲痛,也没觉得身体哪里不适,这会儿,当他凶猛闯进她身体那一刻,腿根酸疼的感觉而至。 看来昨夜他没少折腾她。 “你……弄疼我了!”她咬住了他肩膀,且是他中枪的那道伤。 “抱歉……” 他很心疼,动作缓了缓,之后掌控有度,情意绵绵,倾尽温柔。 云发如缎,铺满枕头,她一双剪水雾瞳,凝视他一双春风雨露般的眸子,将自己交给这个男人主宰。 最后一刻,因他猛烈且粗暴的动作,她不断地被推上浪尖,潮起潮落中沉浮飘曳,翻云覆雨中沉沦,又狠狠咬住了他臂膀那处枪伤。 他是疼的,可这种疼,却远比刺入她身体还要来的畅快。 窗外夜色渐浓。 一场云雨,她精疲力尽,他精力旺盛,还能搅弄风云。 考虑她身体,不再强要。 “累?”他寻她的唇,轻轻吻着。 “嗯。”她呢喃了一声。 他箍住她的腰,将她整个提到他身上,大手抚着被长发缠绕半个身体的后背,“睡一觉再起来吃东西,嗯?” “嗯……”她嘤咛一声。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抬手,将手机从床头柜上拿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不禁地皱眉。 慕凝蓝偷瞄了眼手机屏幕,当看见陌灵二字时,她下意识就要从他身上下去,却被南宫藤按住,同时,按了接通键。 她本就在他胸膛趴着,他手机在耳边放着,如此短距离,话筒里陌灵怨愤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宫藤!将天翼逐出公司!将姨母送回苏家宅院!将我隔绝!你够狠心!” 南宫藤眉头紧皱,嗓音沉而冷,“我一次一次退让!你们又做了什么?我待你们仁至义尽!” 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陌灵开口,语气不再尖刻,而是带着哭腔,“宫藤,我打算提前手术,你能来陪我吗?” 提前?南宫藤有些意外,冷冷拒绝,“不能!” “宫藤,你不是要补偿我吗?”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手上的慕氏股份!” 他眼神一凛,危险迸发。 慕凝蓝反应激烈,拧着一张脸,就要蹿起来。 南宫藤将她头压下来,亲亲她唇角,安抚她。 对陌灵道,“关于慕氏,你别妄想一分一毫!南氏股份我可以给你百分之十!”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最好给我见好就收!你没有一丝筹码和我坐在谈判桌上!我完全可以对你的要求置之不理!你该明白我对你们最后一丝补偿的意义是什么!你我从此银货两讫!” 最后,陌灵哭哭啼啼又说了一堆,关于南氏百分之十股份倒是没有拒绝。 “为什么陌灵想要慕氏股份?她就那么恨我?”慕凝蓝情绪有些激动,霍地从他身上坐了起来。 “她……”他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有些飘。 “她对你居心不良,抢人抢不到,如今又开始打慕氏的主意了?你看看你惹的什么桃花债?” 他有些哭笑不得,“抢人?傻老婆,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越想越气越恼越烦躁,慕凝蓝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捶了一拳,赌气的话脱口而出,“她对你这么执着,我看你还是从了吧!” “又胡说八道了!”南宫藤抬手,握住她光裸瘦削的雪肩,“蓝儿,你冷静点,她再怎么样我不理就是,我的后宫唯你一人足矣。” 她无法释然,微垂眼眸,睫毛弯弯绕绕,眉间含嗔携夹怨,粉唇撅起,加之之前她坐起来时,薄毯滑落至腰际,上半身全裸,可谓春光无限,长发一瀑云黑,肤白欺霜赛雪,青丝缠绕,半遮半掩间两团傲人雪白,好一副烟雨蒙蒙春色图。 “咔嚓……”。 慕凝蓝抬眸,只见南宫藤手执手机,对她几个连拍。 她眨了眨一双麓黑大眼睛,顺着他的视线垂落。 “啊——”慕凝蓝一声惊呼,急忙抓起薄毯裹住自己,去抢手机,气恼不已,“你……别拍!” “已经拍了。” “删了!快点!”一个猛扑,抢走他手中的手机。 他好笑的看着她又急又羞又恼的小模样,任她在手机上一顿倒腾,反正他已经存到加密空间。 “照片在哪儿?我怎么找不到?”她纤白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一张小脸都憋红了。 她一颦一笑,皆是诱惑和春色撩人的风情。 南宫藤眸色一深,双臂箍住那一抹细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一双紧实有力的手臂,撑在她脑袋两侧,身体恶意与她紧紧贴合,一双深邃的眸子燃着熊熊大火,嗓音似也灼烧起来,低沉而黯哑,性感而魅惑,“蓝儿,你所有的美好,我都爱,都想要……” 脉脉情话,字字句句,像热燎燎的火种滚进她心里,快要将她烧化了,却不忘照片一事,“你快把我的照片删了!不怕***啊?” “说的极是。”他勾唇一笑,“***是不是缺个主角?嗯?我们来个夫妻档,正好平息之前舆论风波。” 语落同时,他扯掉了盖住两人的薄毯。 骤然间,他俊美迷人的身材暴露在空气和她的视野中,不仅如此,他从她身上翻身而起,靠坐床头,整个一美男裸体亮瞎她黏在他身上不转动的一双眼睛。 “你……简直变态!”这么直白观赏一活物型男裸体,她第一反应就是捂眼睛,完全忘记自己也是全裸状态。 他简直不知羞为何物,抬手,将她捂着眼睛的手拿走,勾起她消瘦的下巴,“这么害羞?我身体哪个部位没有看过摸过?还有……” 好熟悉的台词…… 她急忙捂住他嘴巴,威胁道,“你要是再敢提那茬,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扬眉,薄唇在她软嫩掌心吸允啃咬,不过瘾又握住她的手,含住了她一根手指头,轻轻啃噬。 她一时不纯洁。 这样一幕,与跳跃而出一副强烈的画面重和…… 一股电流通过指尖迅速蔓延全身,酥酥麻麻的,她小脸烫红,将手指从他嘴里抽离,瞪他,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娇软又蠕,“我不舒服……” 他捞起她的身体,将她提到身上坐着,嗓音嘶哑,“不舒服的是我……” 近距离相抵,她浑身滚过一阵战栗。 就要下来,却被按住。 他一双眸子漆黑灼烧,“老婆,没够……” 他坐起来,将她整个身体揉进怀里,低头,寻着吻开了她的唇,“蓝儿,抱着我。” 她被他细雨如丝的吻融化,双臂抱住了他精壮的腰,轻轻回吻。 这样的她,仿佛回到往昔,他顿时血脉亢奋,手掌在他纤细腰线后背揉捏,他用尽力气,用尽热情,用尽深情,深入猛烈的吻她。 两人本就毫无束缚,情动只需一秒点燃,她渐渐受不住,娇喘呢喃,“叔叔……” 他情动难抑,薄唇一路下移,脖颈,双肩…… 她十指穿梭在他墨发间,眼神迷离如月。 后腰被他重重按下,她轻吟颤抖,或许,他太粗暴太用力,或许,刺入灵魂般的相缠,或许,这么长时间心中极致压抑的那根弦崩断,或许,之前太痛,这一刻太美好,有些伤感,有些不似真实,患得患失。 她微微仰头,缓缓阖眸,刹那间,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南宫藤吻到一丝清咸,抬头,却见她星泪漫溢,以为让她疼了。 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掉她脸上未干的泪珠,“怎么又哭了……疼?” “不是……”她摇头,声音柔糯。 她抬手,抚上上方这张冷峻漂亮的面孔,心,突然很疼。 莫名其妙的眼泪越涌越多,最后,抱着他脖子嘤嘤哭了起来。 这把南宫藤吓坏了,止了动作,吻着她唇角,“老婆,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那我出去……” “不是……”她吻住他薄唇,又松开,眼泪依然止不住,额头抵着他的,鼻尖相擦,“叔叔,我总是做梦……梦到一些恐怖的画面……我梦到你死了……我……我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让我痛……让我恨……你知不知道德朗那些日子……我一做梦就是那个暴风雨的夜晚……我怕那夜重现……” 第303章 别再让我痛,下次不再原谅 她的委屈,她的怨恨,她的痛苦,长期压抑的苦楚,顷刻间全部倒了出来,他又心疼又自责,一遍又一遍哄着,用吻覆盖她的泪,收紧了怀抱,任她哭够。 这场欢爱,哭哭闹闹中不由地将战线拉长了,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温柔,如雨如云,如风如丝,是爱,是恨,是痛,是伤,是怨。 这样折腾下来,已是半夜。 她蜷在床上,薄毯裹身,露出香肩雪肤,长发云垂,好不柔怜。 “蓝儿,吃饭了。”他将从楼下端上来的饭菜一一摆放茶几上,招呼她过去。 她软绵无力,又很饿,身子挪到床沿坐着,不愿动弹。 他见她实在乏累,一向干净讲究的他,干脆将饭菜端到床头柜上。 “想吃什么?”他拿起筷子,在几样香气扑鼻的菜上游离。 “你不吃?” “先把你喂饱。” 她盯着盘子里的红烧肉,有些嘴馋,“吃肉。” “没吃够?”他薄唇凑过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意味深长。 “你别不正经!”她推开他。 他笑笑,夹了一块红烧肉,送到她眼前,她一口咬住,满齿油香。 他喂她吃,一来二去,一会儿功夫,几样菜被她一扫而空,还想要再吃,他却放下筷子。 “干什么?我还想吃。”她撅嘴。 其实已经吃饱了,有些贪嘴。 人真是奇怪,前些天纵然山珍美味她却食不下咽,或许,和心情有关。 牵绊她心情悲喜的便是眼前之人。 他摸摸她略鼓的肚子,“小猪,不能再吃了,忘记日本那次吃多胃疼的教训了?” “切!还能把你吃穷?” “没准儿。”他的手还在她腹上,“你若是生一窝小崽子都和你一样能吃,我看我还是加把劲努力赚钱养家。” 她神情一顿,“南宫藤,你是不是很期待孩子?” “嗯,越来越期待。”他的目光从未在她腹上移开分毫,仿佛里面真有一个小生命似的。 “可是,我怕让你失望……”想起自己的病,伤感袭来,“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会失控伤人……” 他将她搂入怀里,安慰她,“别怕,有我在,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心神放松,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因为任何人而牵动情绪,医生说了,只要自我调节的好,这种病一定程度上可以自愈的。” “真的?” “真的。”一吻落在她眉心,嗓音轻柔却坚定。 他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无名指上的钻戒硌疼了她,垂眸,久久凝注在他指上那款星泪戒指。 他目光追随她的视线落下,将两人交握的双手执起,“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她将头靠在他坚硬宽厚的胸膛,缓缓阖眸,“叔叔,别再让我痛,下次我不再原谅……” 那一瞬间,他的心莫名的很疼,像被一只铁钩揪扯着撕裂般的疼,想说什么却梗在喉间痛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股痛意蹿进眼睛,酸酸的,涩涩的,终是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是他所有的虔诚和真心。 一个礼拜之后,陌灵手术。 毫无疑问,陈铭是主刀医生。 手术成功,林姨二十四小时陪护。 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复明有望。 南宫藤的心沉了下来,又莫名的高高悬起。 陌灵归来初时,对她的感觉很复杂,负疚,感恩,自责,同情,责任,这些繁纷复杂的情感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头,无法释然。 那时认为只要她的眼睛可以复明,他的负疚感就少一些,但如今这个问题已然解决,他却愈加不安。 陌灵变了,早已和当年刑警大学的警花不可同日而言。 她变得攻于心计,阴狠,扭曲,极端,虚伪,最重要的是,不复善良。 这样一个人环绕身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爆炸,他对她暗中调查和警惕愈增不减。 这些日子,慕凝蓝的情况时好时坏,还是经常梦魇,每天晚上,他睡觉特别警觉,只要她稍稍一动,他便醒了。 他偶尔会去公司,但会很早下班或是上半天班就回家陪她,他对她宠溺到极致。 以前,如果是对她保护过度,人身自由限制的话,如今,用慕凝蓝的话,“你能不能不要像小尾巴似的跟着我?” “不喜欢?”他长指捏住她俏尖的下巴,佯装一副受伤的样子。 慕凝蓝完败,呼出一口气,撅嘴,“也不是……” “那是什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他目光逼人。 “喜欢……可是……你现在好黏人……”她双臂缠上他脖颈,轻轻摇着。 她这幅娇柔又媚又讨好的小模样,总能令他情难自已,他一颗心跟化了似的,低头,吻住她双唇,嗓音有些嘶哑,“还有更黏人的,黏住就不想分,要不要?” “……”她没听出深意。 “笨。” “……”她懵。 他一笑,将她抱起来,双手托着她臀,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他再次吻开她双唇,快速上楼梯,直奔二楼。 “别……放我下来……让佣人看见不好……”她终于明白他别有深意,羞恼地打他肩膀,被他吻得呼吸已乱,语句也被剪乱。 他猛地收紧她臀,“昨夜忍了就算了,今晚还要我忍?” “一夜就忍不了?” “每晚不要你,我会憋死。”他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边吻边探讨,已到卧室。 一进门,他长腿一勾,门关上。 将她放落在地,她还没站稳,他高大威猛的身型快速地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又热烈地亲了下来,上下齐手,开始扯她衣服。 不稍片刻,软在他怀里,推他,“先洗澡。” “一起。” “你先洗。” “一起。” “不……” 他一边吻她,一边拉住她的手,一路往皮带以下按住,“乖,等不了了,一起洗……” “……” 被他剥了干净,进了浴室。 他又将抵在墙上,后背冰凉,他的身体炽热,制造出冰火两重天折磨。 他一双眸子漆黑灼烧凝着她,掀了上衣,露出健硕而俊美的身体。 他身材真好,尤其此刻,欲火焚身的他,渴望着她的他,骨子里散发着十足狂野,性感又迷人。 只看这一幕,她浑身又麻又酥。 她抽走了他皮带…… “真乖……”他一边亲着她双唇,一边打开花洒。 温水浇注而下。 他将她揉进怀里,更深更激烈的吻她。 她一双藕臂缠上他脖颈,热情回吻。 等她完全融化挂在他身上,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闯进。 水光旖旎,温柔动人。 夜,很漫长很漫长。 从浴室到床上,几个来回,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瞪着还在折腾的某人,怨气十足,“只一夜……你……你怎么跟一头饿狼似的……” 他堵住了她双唇,急喘如雨,“还有力气说话?我是不是太照顾你了……” “你……” 想说的话,被他掀起愈加猛烈的潮浪淹没。 最后,她沉在他臂弯苟延残喘,累的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 他自身后拥着她,吃饱喝足,一脸神清气爽。 他拿起手机,对准两人几个合拍。 慕凝蓝本在阖眸养神,听见声音急忙睁眼。 他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又是一个合拍,她怨愤的一把推开他,扑进他怀里抢手机,不仅没抢到又被他拍个“全身照”。 “南宫藤,你就是一个大变态!你什么癖好?”她软软地趴在他胸膛,喘息不定,抢不到手机,干脆不抢了。 他拨弄着手机里十八禁的***十分满意,唇角勾起,一本正经地说,“在公司想你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她满头黑线:“那也不用看这种照片吧?” “看不到你,想你想的工作都倦怠。”他抚着她一头乌黑长发,情动而言。 以前不觉得,自她这次回来之后,或是,经历过失去的心痛如绞,反而愈加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笑容,或生气,或皱眉,或哭,或闹…… 他都想深深烙刻在骨子里…… 慕凝蓝嘴上抱怨着,心却如清风拂过,新花吐蕊,丝丝清香。 爱恋,美好,温馨。 却被人打扰。 陌灵来了电话。 南宫藤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皱眉,不接。 “她?”她喃喃一问。 “嗯。” “为什么不接?” “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是不是怕我不高兴?” “我现在不想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影响我和你。”他坦荡如斯。 她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我们经历这么多误会这么多伤痛才换得一片宁静,我明白你的心,接吧。” 他顺势吻住她,蛮缠了一会儿,才放开她,按了接通键。 “有事?”他嗓音冷淡而疏离。 陌灵娇柔又媚的声音传来,“宫藤,我的眼睛在恢复期,过些日子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恭喜你。”他格外冷淡。 “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抱歉,我要陪我的妻子。”他一边说,一边抚着慕凝蓝光滑丝嫩的后背,声音寒冷,触及慕凝蓝身上的一双眸子却温柔的如春天一抹煦阳。 第304章 爱恋,美好,温馨1 陌灵恨得咬牙切齿,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入主题,“我如今持有南氏百分之十股份,算是董事一员,等我恢复之后,我会去南氏上班。” 南宫藤眉头一皱,“陌灵,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要股份,拿走就是,但公司不需要你!你若执意越过我的底线,我一个电话就可以收回你手中的可转绩股!如果你想什么都得不到的话!” “你……” 南宫藤吝啬再言,挂了电话。 慕凝蓝吸了一口冷气,“你狠起来的样子,真绝情。” 他目光柔和,“我只对你温柔。” “切!德朗那次,不知道谁对我那么狠那么凶那么残酷那么不近人情,还有,你对赫连城一点余地不留。” “啪”地一声。 他在她臋上拍了一巴掌,“你非要在这个节骨眼跟我提另一个男人?” “痛啊。”她疼的吸了一口气凉气,刚才谁说只对她温柔的?这还没下床呢! “我给你揉揉?” “不劳大驾!” 他喟叹,将她从身上放落在侧,拥着她,眸底晦暗莫测,“蓝儿,你太低估了赫连城的实力和心机,那次我朝他开枪,他故意没躲,就是逼你拿枪与我对峙,我若不逼你回来,你已经被他带走了,我对他发难截他后路,他其实早已寻好后路,他没有那么弱。” 她惶然,“他身份好像挺复杂的,但从未伤害过我” “蓝儿!”某人不高兴了,直接将她从怀里推出去,一个转身,甩给她一个冷酷背影。 她吐舌,一双手臂自身后搂住他壮实健硕的腰,“生气了?” “……” 她贴紧他,“好,我不提了,只是……” “只是什么?”他猛地转身,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动作又快又准,冷不丁冲进去。 “你……”她疼的叫了一声,“你这个禽兽!” 他一双眸子直瞪瞪的瞪着她,已经开始了禽兽式运动。 她挣扎不配合,他愈加用力,她推了几下便再无力气推了,反而,在猛烈潮涌的激流里彻底沦陷。 最后一刻,他阴沉沉的对她说,“若再犯错,体罚!” 她愤愤不满,“凭什么?” 他扬眉,“凭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理你了!” “我理你。” “我讨厌你!” “我喜欢你。” “只喜欢?” “只爱你。” “……” 七月初,步入盛夏,天气燥热,包厢内的两人却丝毫不察热意。 “宫藤,这是陈铭资料。”霍靳墨递过去一页资料。 南宫藤接过,扫了一眼,神情凝重,“他曾作为支援医院队外派过耶撒?” “是的,所以,陈铭一早与陌灵认识。” “现在陈铭是唯一突破口,我让秦淮去查,你警方的人别介入,以免打草惊蛇。” “宫藤……”霍靳墨微微蹙眉,“既然陌灵眼睛复明,你不再欠她,何必深究她那几年在耶撒是怎么过的?” 他双眸幽沉,点燃一支烟,送到唇边,想起丫头不让吸,又捻灭在烟灰缸,思虑几秒,开口,“她恨蓝儿,我可以理解,但是她想要慕氏,不是很奇怪?” “什么意思?”霍靳墨不明。 “别忘了慕氏旗下几个军工厂和化工厂,一般盯着这些的会是什么人?”他摁了摁眉心,“这些年,慕震涛黑白里混,和他交易的幕后我们一直摸不到,而陌灵归来又是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不觉得可疑?” “你是说陌灵可能不清明……” “我不知道,只是直觉而已。” “卧槽!现在是越来越复杂了。” “这样挺好,个个击破,不如一网打尽。” “你倒是洒脱。”霍靳墨笑。 他眸色黯淡,“靳墨,你知道的,我对蓝儿最不洒脱。”叹了口气,瞥向霍靳墨,“你和安洛好事近了?” “远着呢。”霍靳墨发愁,“我家的情况你最清楚,父亲一向耿直又是个犟脾气,这还好,就是母亲有门第之见,我快头疼死了,又一堆事压着,我有一段时间没见安洛了,也是不敢见。” “逃避不是办法,这还得你自己解决,安洛和蓝儿一样是个倔脾气。” 霍靳墨扶额,“自是明白。”末了,不禁地唏嘘,“我们这一对难兄难弟什么时候熬出头啊!” 南宫藤起身,丢下一句话,“乌云遮不住天空,风霜敌不过太阳,总有云开雾散那一天。” “但愿如此。”霍靳墨笑着站起身,勾住他肩膀,“喝一杯?” 某人嫌弃的推掉他胳膊,“回家。” 霍靳墨啧嘴:“丫头厉害啊!把你管的服服帖帖的!” “她不用管我,是我愿意被她管。” “不像你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暖心又肉麻?” 某人扬唇,由心一笑,“失去那一刻。” “……” 夜风冷热燎燎的,远不及室内一片旖旎。 慕凝蓝推着上方挥汗卖力的人,声音破碎夹着幽怨,“你每天折腾我到半夜……我还怎么睡” “不是挺好,越累睡得越香,摒除噩梦的偏方” “我看……是满足你自己的偏方……”她恨得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互惠互利。” “……” 一场大战,几个回合下来,有来有往,情意绵绵。 “老公,我饿了。”她趴在他胸膛,声音娇软。 他摸摸她小腹,“晚上吃那么多还饿?” “消耗这么多能量,能不饿?” 他想想也是,笑了,“你最近是越来越能吃了。” “……”她警觉性骤起,急忙捏捏小腹,“也是哦,这几天半夜总是加餐,会不会变胖?” “胖点好,压着舒服。” “敢情你把我喂胖是为了你舒服?你什么居心?” 他哈哈一笑,怀抱收紧,吻了吻她唇角,“想吃什么?” “酸辣面。”她突然很馋这个。 “不行。” “为毛啊?” “好好说话。” “纳尼?”她冷不丁冒出甜甜一句动漫腔。 南宫藤愣是被逗乐了,忍不住又亲亲她眉心,“大半夜吃又酸又辣的,胃能舒服?” “我喜欢吃,突然很想吃。”她双手勾着他脖颈,撒娇。 “那我去做。” “你会做?” 他扬起手机,“百度搜搜。” “……” 他刚坐起身,只听慕凝蓝嘶了一声。 “怎么了?”他急忙躺下来。 慕凝蓝卷着身体,往他怀里钻了钻,“小腹有些疼。” “怎么回事?”他抬手,抚上她平滑的小腹,“是不是刚才我太粗暴了?” 想起刚才激烈一战,慕凝蓝不禁地脸一红,“你还有脸提?” “对不起,下次,我轻一点……”他很是心疼,轻轻揉着她小腹,手慢慢下移,指尖潮湿的触感,令他一顿。 慕凝蓝将他的手拍走,“你怎么又不老实?” 南宫藤却盯着指尖上淡淡血红,吓了一跳,“蓝儿,你流血了。” 慕凝蓝抬头,看见他手指斑驳血迹,脸都红了,“那……那个来了吧……” 见他一副吓傻的模样,又道,“我还想,这个月怎么晚了这么多天,难怪肚子不适。” 某人了然,伏在她肩头,“那我又要憋一个礼拜。” 慕凝蓝汗,“这就是女人的构造啊。” 他咬了咬她脖子,“女人真麻烦。” “你还不是女人生的?” 南宫藤傲娇扬眉,“男人不辛苦不卖力,女人能雌雄同体,自育缔造?” “……”说不过他,起身,套上他宽大的外套,就要下床,却被他拽住。 “干什么去?” “去处理啊,” “要不要我陪你?” 她要疯了,他现在黏人的有些失常,呼了一口气,在他脸上亲了口,给他顺毛,“不是要做面?我饿……” 某人这才起身,穿衣下楼。 她无奈摇头,去了浴室。 等她收拾完,又在床上躺了会,肚子好多了,他也端着丰收成果上来。 “吃吃看,好不好吃?”他将筷子递给她。 她嘴馋,接过筷子,挑了几根往嘴里塞,又吃了几口,这才夸赞,“嫁你真是嫁对了,万能老公啊!” 他笑了,摸摸她头发,等她吃完,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肚子还疼吗?” 她将水喝完,摇头,“不疼了。”末了,不忘夸赞,“你现在越来越体贴。” “还有更体贴的,要不要?”他看她的眼神,饶有深意。 她秒懂,脸烫,躺回床上。 这个流氓! 却弯了唇角。 他没再闹她,收拾好餐盘,洗了手,上床,身体贴过来,将她搂进怀里,她顺势抱住他的腰,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 一大清早,南宫藤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他起身,看了一眼屏幕,接起。 “什么事?” “先生,陈铭死了。” 南宫藤神情微滞,看了一眼在他臂弯睡得香甜的慕凝蓝,压低声音,“知道了,具体等我下楼再说。” “是。” 挂了电话,南宫藤将慕凝蓝从怀里挪出去,就要刚坐起身,莹软撞了后背。 慕凝蓝脸在他光裸的后背蹭了蹭,“出什么事了吗?” 他转身,揉揉她头发,“没事,你再睡一会儿。” “哦。”她喃喃一句,就要闭上眼睛,补觉。 第305章 爱恋,美好,温馨2 他低沉的嗓音传来,“蓝儿,今天我会回来晚一些。” “嗯……”她翻身,又睡了。 一楼客厅。 秦淮见南宫藤下来,急忙迎上去,“先生。” “走,外面说。” “是。” 清晨淡淡暖风吹来,却十分燥热。 “怎么回事?”南宫藤白衣黑裤站在园林草坪旁,神情清冷,与燥热的空气不融。 秦淮开口:“我查到陈铭这个人很复杂,豪赌成性,经常出入各大上流赌场,挥霍如金,也欠了一屁股债,只是我刚摸到这条线,还未渗入,他就出事了,昨夜,环城高速,翻进山底身亡。” 南宫藤眉头紧皱,“查到什么可疑的?” “霍局那边提供交通部传来的信息,是酒驾,但是,据我了解陈铭这个人并不饮酒,酒驾不是很奇怪?” “你是说有可能他杀?”南宫藤目光幽沉,脑子飞速闪过一个人,转眸,看向秦淮,“陌灵昨夜在医院吗?” “在。”秦淮言语肯定。 南宫藤眼神愈加深沉。 难道陌灵和陈铭之死无关? 他在心中画上一个大问号。 沉思片刻之后,他嘱咐道,“继续注意陌灵一切动向。” “是。” 南宫藤抵达园林会所,霍靳墨随后赶来。 南宫藤拽了下膝盖裤料,挺拔高大的身型沉靠沙发,双腿微微岔开,腿太长,顶着茶几,看向走进来的霍靳墨,“靳墨,这个案子能不能立案调查?” 霍靳墨微弓身型,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南宫藤。 南宫藤摆手,表示不要。 霍靳墨将高脚杯放在茶几上,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微微蹙眉,“现场勘查结果已经出来,目前为止,所有证据表明酒驾意外事故,只是……” “只是什么?” 霍靳墨啄了一口酒,眉头皱紧,“交通技术部门发来最新消息,刹车有问题。” “什么?”南宫藤霍地站起身,两指摁着眉心,在包厢来回踱步,思维高速旋转。 霍靳墨放下酒杯,站起来,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和当年慕白夫妻那次事故诸多相似之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只是巧合,再说,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刹车是人为还是意外。” 南宫藤沉默一会儿,开口,“靳墨,陈铭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被人灭口。” 霍靳墨眼神一凛,“你该不会是怀疑陌灵吧?” 南宫藤思维有些混乱,坐回沙发上,心绪一阵烦乱,端起茶几上那杯红酒,一饮而尽,红酒甘甜,沁入味蕾却异常苦涩,“秦淮的人一直盯着她,她不可能有机会下手,况且她的眼睛还在恢复期……但也不是不可能……或许她幕后还有人……” 霍靳墨顺着他的思路一想,觉得不无道理,“目前看来,两者必有联系,一切等最后调查结果出来再做定夺,实在不行,以配合调查为由,直接传唤陌灵。” 南宫藤微微眯眼,眸底情绪复杂,“你忘了她以前是做什么的?警方那一套对她毫无用处,只会打草惊蛇。” “那你想怎么做?” “放长线钓大鱼,如果她真有问题,不用我们逼,她自会有动作,说不定还能炸出个惊天动地。” 事已至此,他心里越来越不安。 “宫藤……”霍靳墨看着南宫藤,欲言又止。 南宫藤一双锐眸逼视霍靳墨,“你想说什么?” 霍靳墨说出心中所想,“暂且不说陌灵如今是黑是白,她对你一腔执念并不是作假,所以,你是不是找她诚恳谈一谈?我觉得她并不是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我始终不相信曾经一朵警中之花会颓靡至此。” 南宫藤断然拒绝,“不行!我已经伤过蓝儿一次!我不会再与陌灵有任何瓜葛!” “我知道,自己出的是个馊主意,但是,你也知道另辟径道不是不可能,还记得我们大学那会儿,刑侦专业一个教授曾说过一句话吗?我们抓罪犯弘扬社会正义,但是,将一个正邪边缘游走的人拉回来才是避免伤害和犯罪最本质的救赎。”末了,霍靳墨又补充一句,“我又不是让你牺牲色相,你不必看的过重,只是让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她,从她口中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说不定这件事不用那么复杂,攻心为上,事半功倍。” 南宫藤五官阴沉无比,头颓靠沙发背,沉默。 南宫宅邸。 慕凝蓝起床的时候已是十点。 第一时间就是去浴室,却发现异常,如昨夜一样斑驳血迹,不多,不像例假…… 她在这方面一向懵懂不知又粗枝大叶,以为只是月事不调,便没在意。 洗漱完之后,换了一套衣服,下楼用餐。 刚吃完饭,宅里电话却响了。 佣人接的,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佣人走过来对慕凝蓝说,“夫人,您的电话。” “找我的?”她满是疑惑走过去,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安洛沉闷的声音传来,“蓝蓝……” “洛洛?”慕凝蓝一时懵。 想来也是,自她回来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南宫藤未再给她买手机,加之前段时间,她心情萎靡不振,除了偶尔和慕震涛用电话联系之外,并未联系任何人,包括安洛也有一段日子没见了。 安洛心情好像很不好,声音特别消沉,“蓝蓝,我想你来陪我……” “你怎么了?”慕凝蓝愈加懵了,也十分不安。 安洛性格独立坚强,个性风风火火,就是一打不死的小强,如今这般脆弱跟一只小猫似的,一定是有大事发生,“洛洛,你和漂亮叔叔吵架了?” “别跟我替他!你再跟我提他!我就跟你急!”安洛言语犀利。 “……”呃,果然和某人有关系啊!“好好好,不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我……” “我什么?” “我好像怀孕了……” “纳尼?”慕凝蓝一声阴阳怪叫,“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你家门口。” “你等着啊,我这就出去找你。” “嗯……” 慕凝蓝挂完电话,跑上楼拿了包就出门了。 穿过门外廊亭,刚走下台阶,秦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夫人。” 慕凝蓝跑的太急,刹不住车,看见前面突然冒出一个黑影,急忙后退一步,身体一个趔趄后仰,一只手及时拽住她手腕,她才得以站稳,等她站稳,秦淮慌促收回攥住她手腕的手,急忙道歉,“对不起,夫人。” 慕凝蓝摆手,“没事,是我走路冒冒失失的。” 秦淮略略尴尬,刚才攥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像烧起来的,不自觉往后挪去,见慕凝蓝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问道,“夫人,您要去哪儿?” “我……”慕凝蓝说到一半,顿住,“安洛在大门口等我,我和她相约去逛街……” “我送你们。”秦淮说着,已经掏出车钥匙,抬脚朝车前走去。 “秦淮。” “什么事?”秦淮回头,望着艳阳映照下那张亮白粉嫩的脸,眼神有些晃。 “我可以自己开车。”末了,补充道,“你可以和他请示。” “这个……”秦淮为难。 于是,真的拨通了南宫藤手机,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秦淮将手机递给慕凝蓝,“先生要和你说。” 慕凝蓝接过手机。 秦淮走远一段距离,留给她空间。 “老公……” 南宫藤笑,“有事求我才唤的这么亲密?” “……”她撅嘴,“别闹了,我想和安洛出去逛街,可以吗?” 那边沉吟几秒,“好。” “真的?” “嗯。” 慕凝蓝想了想,又觉不对,“你不会前后不一,表面答应我,背地里派人跟踪我吧?” 那端沉默。 “……”默认了,她很是无奈,语气放软,“老公,我保证很快回来。” 南宫藤扶额,这个机灵鬼! “好。” “真的?” “有个条件。” “……”她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暂且忍了,“你说,我什么都答应。” 不知道那端说了什么,慕凝蓝一张脸唰地一下爆红,对着手机气呼呼大喊,“我不要!你这个大流氓!” 决然,挂了电话。 慕凝蓝将手机塞给秦淮,脸上的热度还未退,一溜烟跑了。 大门口。 安洛白衣黑裤,干练又时尚,美丽又明艳,只是脸上不复往日神采。 慕凝蓝走到她身边,她完全不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洛洛。”慕凝蓝轻轻唤她一声。 安洛扭头,见是慕凝蓝,语气蔫蔫巴巴,“蓝蓝……走吧。” “去哪儿?” “医院。” 慕凝蓝眼睛都瞪大了,“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 “孩子是无辜的。” “哈?”安洛懵了几秒,顿时明了,抬手朝她头上一个栗子,“我是想去医院确诊一下,我之前是用试纸验的,不知道准不准。” “吓死宝宝了!”慕凝蓝拍拍胸脯,拽着安洛上车,直奔医院。 安洛挂了妇产科门诊,两人在候诊区等。 慕凝蓝看着安洛,“若是真的怀孕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和他结婚?” 第306章 叔叔,你要当爸爸了! 安洛眼眼神黯淡,“我们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一定是他家给他压力了。” “洛洛。”慕凝蓝握住安洛的手,刚想说点安慰的话,这时,屏幕提示安洛就诊。 安洛起身,不情不愿地走进诊室。 又经过彩超检查,最后安洛灰头土脸从诊室出来。 见到门外等着的慕凝蓝,上前就是一熊抱,“蓝蓝,怎么办?我真的怀孕了!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要步入未婚妈妈行列了?” 慕凝蓝拍着她后背,“没事没事啊,有漂亮叔叔呢,他不会不管你的。” 安洛松开慕凝蓝,一脸气愤,“他就知道爽!爽完了!给我留一个炸弹,人没影了!” “……”呃,慕凝蓝扶额,这情绪变化也忒大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安洛心情一直不好,将霍靳墨骂了一路,两人回到华鑫别墅。 慕凝蓝陪了她一个下午,临近晚上,安洛说自己没事让她放心,她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药店。 她鬼使神差的走进去买了一包验孕纸,驱车回家。 回到老宅时,他还没有回来。 她直奔二楼卧室浴室。 检查自己,发现没有血了,她更觉得奇怪了,难道不是例假? 突然,脑子里滚过两个字,急忙将买的验孕纸拿出来,第一次用,研究了好半天使用方法,才得以成功。 一分钟的等待简直是煎熬,当她看见验孕纸上赫然刺目的两条红线时,脑袋嗡了下,差点没站稳。 张嘴来了句,“卧槽!” 干脆将所有验孕纸都试了个遍,最后无一落差。 慕凝蓝望着洗手台上摆着一排的试纸,愣愣出神,不知是喜是悲,又或是太过激动,整个人都傻了。 最后,走路都不敢挪动大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差错,回到床上躺着,手抚在肚子上,仿佛感受到那里一条小生命的搏动,却流了泪。 喃喃道,“叔叔,你要当爸爸了。” 南宫藤的车刚开到老宅,便接到后庭洋楼医护人员打来的电话,苏荷醒了。 那一夜,慕凝蓝躺在床上一直等到后半夜也未等到南宫藤,最后,扛不住,睡着。 翌日。 她是被开门声惊醒的。 南宫藤风尘仆仆回来。 她坐起身,就要跳下床,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警惕心骤起,小心翼翼坐在床沿,看着南宫藤朝她走过来。 “叔叔,你去……唔……” 还未说完,眼前黑影压下,后脑勺一紧,唇被他吻住。 她推了推,他吻得更加深入。 数秒她软在他怀里,双臂缠上,轻轻回吻。 最后,他将她压在床上,在她身上乱扯乱摸,她理智骤然回归,急忙制止他,“别……我身子不可以……” 他亲亲她唇角,从她身上起来,神情却很奇怪,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她觉得他情绪不对。 “母亲……”他欲言又止。 “母亲怎么了?”她眨眨眼,“是不是醒了?” “嗯……算是……”他神情愈加凝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慕凝蓝眼睛骤然一亮,表现的比他还兴奋,“那……那我是不是应该看看母亲?” “蓝儿……”他却将她拥入怀里,“过几天好吗?母亲刚醒,神智不是很清楚,而且,一时开不了口说话……所以,这些天我都会留在洋楼照看母亲,你一个人要听话,知道吗?” “可是……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她有些沮丧,照顾婆婆不是儿媳妇应尽的责任吗?难道是怕她发病伤害婆婆? 他何其敏睿?再次吻住她双唇,好一会儿才松开,“别胡思乱想,日子还长,还怕没有你孝顺母亲那一天?” 他嘴上这么说,心却是沉的。 他一时无法解释那么多,两边无法同时兼顾,只有等母亲情况再稳定一些,他亲自带蓝儿见母亲,说清楚一切。 慕凝蓝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听他这般说也就作罢。 其实,她是自私的,说实话,在南宫家,除了她最在乎的南宫藤以外,与别人再熟络也是有限,何况仅仅见过两次的苏荷? 更谈不上感情深厚,只是她作为南宫家儿媳妇,苏荷又是所爱之人的母亲,她理应照顾和孝顺,真不真心的,她与苏荷之间怕是谈不到这一层。 苏荷醒来的消息倒是让她差点忘记自己怀孕一事,正欲开口,南宫藤却站起身,摸摸她脑袋,“蓝儿,我去换身衣服,白天我先去公司,晚上我直接去后庭洋楼,一时照顾不过来你,你不要往外跑,知道吗?” “……”呃,这语气太像一个出门的家长叮嘱一个孩子的语气啊!她乖巧点头。 他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一边接了个电话,挂完电话之后,回头,交代一句,“老婆,记得听话啊!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我尽量早点回来!晚上早点睡,不要等我。” “我……” 来不及开口,却见他冲进衣帽间,拿了一套衣服出门。 可见真的很着急,连换衣服的功夫都没有。 她叹了一口气,手摸摸小腹,算了,等他忙完这一阵吧,到时候母亲身体渐渐好转,加上她怀孕一事,喜上加喜。 这么想着,心里舒坦多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五天。 她几乎见不到他。 她甚至不知道他夜里有没有回来睡过觉。 第六天。 终于见到了。 她醒来便看见他从浴室走出来,虽然刚刚沐浴过,却掩盖不了一脸疲惫。 甚至胡子拉碴的。 她走过去,心疼的抱住他的腰。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抱歉,这些天没有时间陪你。” 她摇头,在他下巴一下一下啄着,“叔叔,等母亲好起来那一天,我送你一个礼物,不,也是送给母亲的。” 他一听,眉目舒展,这丫头善良乖巧的让人心疼。 此刻嗅着她身上独特的馨香,呼吸瞬间重了,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几天的思念化为绵长一吻,他情动,手伸进她睡裙…… “别……”她喘息着,制止,“我……那个……还有点……” 他顿时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趴在她肩头,还握住她的手,一路往下按住,叫苦连天,“真的好想……” 她心头一热,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手抽离。 他见此,比刚才反应还要强烈,愈加激烈又疯狂的吻她,某个坚硬如铁,在她手里一直烫着…… 最后,他将她抱进浴室清洗,还厚颜无耻地在她耳边低低一句,“技术有待提高。” 她一脸血红,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视线落在依然滚烫的手心,刚才耳红心跳的一幕自脑子里滚雷而过,简直不堪入目…… 耳边,他却还在讨论关于下次怎么改进的话题,她简直要疯了。 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还是离他远一点,省的过早影响孩子身心健康。 不过,不用她离他远一点,他手机响了,还没来的及和他说上几句话,便去公司了。 他走之后,她又躺了一会儿才下楼吃饭。 她现在的活动很简单,楼上楼下,偶尔园林散散步。 午后,她下楼。 却见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佣人提着一个保温盒从厨房走出来。 她略略一想,好像是上次闯进来报告苏荷醒了那个佣人。 “这是给谁的?”她多次一问。 “夫人,这是先生交代给老夫人熬的汤。” 想来,这些天苏荷应该恢复差不多了,不禁地心头一动,对佣人说,“给我吧,我亲自送去。” 佣人没有犹豫,直接将保温盒递给她。 她提着保温盒去了后庭洋楼。 后庭洋楼。 慕凝蓝走进去,却未见一个医护人员。 她直接去二楼卧室。 此刻,苏荷躺着床上,长发绾髻,肤白唇红,气色红润,似是熟睡。 她将保温盒放在一边,坐了下来。 刚坐下,苏荷突然睁开一双眼睛,低缓一声,“宫藤……” “……”她被苏荷突然睁眼的动作愣是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说,“母亲……我……我是……” 苏荷听着声音不对,扭头,看向慕凝蓝。 只看一眼,像是看见鬼了似的,脸色大变,抖着手指头,指着她,“贱人……你这个贱人……” “母亲……我……”她被苏荷这番举动和辱骂震的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语无伦次起来,“我……我是您儿媳妇……” 苏荷听了之后,怔住半响,脸上再无一血色,甚至狰狞起来,抬手,扇了她一巴掌,“苏梅!你这个贱女人!你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一生!都是你害的我!” 苏荷虽然身体虚弱,但一个巴掌甩过去,力道并不轻。 慕凝蓝被打的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的疼,立现五个手指印。 慕凝蓝直愣愣地看着一副要将她撕吃了似的苏荷,“母亲?” 她如果没有幻听的话,苏荷好像提到过了母亲的名字…… “滚!你这个贱女人!”苏荷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冰凉又枯瘦的一双手死死掐住慕凝蓝的脖子,眼神淬毒,“你这个第三者!贱女人!你怎么还没死?为什么你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第307章 我不会让你祸害我的儿子 慕凝蓝呼吸瞬间被截断,双手抓住苏荷蛇一样缠在她脖子上的双手,硬生生挤出几个字,“咳咳……你放开我……你……咳……到底在说什么……” “你勾引我丈夫毁我家庭!我要你死!” 苏荷嘴里继续叫嚷不断,那双手像尼龙绳索一样紧紧勒在她脖子上,力道很大,她竟一时没能掰开。 快要窒息了。 她身体向后挣,苏荷伏在床沿,因她力道带动,她下半身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同时,掐住她脖颈的一双手被迫松开。 慕凝蓝摸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一张脸绛红成紫,好一会儿才缓解。 见苏菏摔在地地上,急忙弯腰,将苏荷从地上搀扶起来,试探一问,“……我……我是……宫藤的妻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您认识苏梅?” 苏梅二字,简直就像一催化剂。 苏荷额角白皙的皮肤,青筋暴起,攥住慕凝蓝的胳膊,“苏梅!是你害得我!是你勾引我的丈夫!是你把我撞成这样!你就是一个祸害!” 犹如惊天霹雳,一记响雷自脑子里炸开,一些支言片段一点一点与苏荷之言叠合。 苏梅?勾引?车祸? 她脑子片刻空白,反手攥住苏荷瘦骨嶙峋的手腕,“我母亲怎么样?你认识我母亲?”怕她听不明白,直接提及母亲名讳,“不……是苏梅怎么样?你认识苏梅?什么勾引你丈夫?什么车祸?什么撞的你?你说清楚!” “是苏梅!就是你!别以为你改头换面改名换姓嫁入豪门我就不认识你!你的肮脏的过去永远跟着你!是你不知廉耻破坏我的家庭!抢走我的丈夫!是你的车撞的我!人都死了!都死了!你!你丈夫你女儿怎么不死?我却要像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这么多年!” 慕凝蓝震骇不已,握住苏荷手腕的手悠然垂落。 苏荷一字一言虽混乱不成章,却有迹可循,有理可依。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当年车祸的血腥一幕。 父亲开的车失控,与迎面驶来的一辆车相撞。 她趴在窗口,目睹一切。 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还有…… 她瞳孔紧颤。 是林姨…… 不,不是林姨,是…… 是与林姨有着同样一张面孔的女人…… 她大惊,迅速反应过来,是…… 是南宫藤的奶娘……陌灵的母亲…… 以前,所有发生的一些诡异而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夕之间,都有了解释。 难怪林姨从看见她第一眼就不待见她,难怪林姨时常对她冷言冷语,难怪林姨恨不得她分分秒秒退位让贤滚出南宫家…… 难怪薛天翼敌视她,难怪陌灵对她总是一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似的表情…… 她抬眸,看着苏荷这张愤恨又狰狞的脸,惶悟。 难怪苏荷一副恨不得杀了她似的恐怖样子…… 还有母亲与南宫榈是怎么回事? 她震惊掩嘴,双目瞪圆,不敢置信的一步一步后退,“不……不……不是的……一定不是的……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她父亲车撞上苏荷的车…… 所有人都死了…… 慕凝蓝抱着脑袋,一声尖叫,怎么会是这样?母亲怎么会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原来她与南宫藤之间,不仅是因利益而聚,还隔着深仇大恨…… 南宫藤知道吗? 由及回想,南宫藤每次在她面前是很避讳提苏荷的,还有年前南宫榈在家时,南宫藤那段日子的反常,对她的忽冷忽热,以及那次他带她去见未苏醒的苏荷时小心翼翼的反应,还有上次苏荷突然有反应,他第一时间松开她,并未带她去见苏荷,这次苏荷苏醒,他依然推三阻四避免她去见苏荷…… 所以,他是忌讳和不愿她跟苏荷见面的,母亲是害他从小没有父爱的人,她又是苏荷忌恨之人的女儿,而他还偏偏娶了她…… 他一早就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即使知道了,他毅然选择屏弃一切与她在一起,毅然去德朗寻她,逼她回来,毅然爱她…… 想至此,慕凝蓝心痛如绞,眼泪簌簌而落。 她要去找叔叔,这一刻,她发疯的想见他…… 刚转身,冷静一会儿的苏荷突然又缠上来,面色比之前愈加苍白,头发散开,凌乱不堪。 慕凝蓝不想与她过多纠缠,直接将她摁回床上,快速跑出卧室。 然而,她刚走到楼梯拐角处,苏荷却追了上来。 慕凝蓝被一阵碎乱的脚步声惊的回头。 却见苏荷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把剪刀,双手握住剪刀把手,朝她冲了过来。 慕凝蓝震在原地,双瞳蓦然地瞪大。 眼看苏荷手中的剪刀就要刺过来,或是本能反应或是求生欲望驱使,千钧一发之际,她将苏荷握剪刀的手截在半空,猛烈摇头,“不……我……我不是……” 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不是什么?不是苏梅?在苏荷眼里,她与苏梅是割不断的血脉至亲,如同一人,苏荷恨苏梅,即便知道她不是苏梅,是苏梅之女,绝对不会因此而减少一丝恨意。 此时的苏荷神智混乱,也清明两分,看着眼前这张与苏梅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苏梅毁了她一生,她的女儿又要祸害她的儿子吗? 难怪这些天,她每每提及见儿媳妇陌灵,儿子始终不愿诉说只字片言,原来,他娶了这么一个人…… 心头强烈的恨意,化为满腔怒火,手上力道不断地加大,剪子刀尖一寸一寸往慕凝蓝方向刺过去。 若是拼力气,她自是占上风,只因她是叔叔母亲,一直留有余地,而苏荷完全是要将她置于死地不罢休。 出于自卫,慕凝蓝猛地反剪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试图夺走她手中的剪刀。 这样纠缠下去,她不仅会受伤,苏荷也会受伤。 一番纠缠,她使出全身力气将苏荷挥至一边,刀尖划伤了手背,却未能夺下她手中利器。 她一步一步后退,苏荷拿着剪刀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眼神冷阴毒,“我不会让你害我儿子的!” 慕凝蓝惊蛰看她,苏荷好像明白过来了。 急忙对苏荷说,“对……我是他妻子……还有……我不会害他的……不会的……” 苏荷根本听不进去,一张脸森白阴厉,尤其穿着一身红衣,不禁地想起梦中一个红衣女人死死掐着她脖子的惊悚一幕,浑身发抖,直直后退,眼泪哗哗直落,“你别过来……” 苏荷突然哈哈大笑,像极了一个女鬼,再次朝她冲过来。 慕凝蓝惊恐大叫,本能往一边一躲开。 她之前站的位置一侧是楼梯,苏荷猛地跑过来,身体重心不稳,站在楼梯边缘扑腾了几下,她急忙跑过去去拉,手都没够着,只听苏荷一声尖叫,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慕凝蓝怔怔望着这一幕,惨叫了一声,瘫软在地。 而从楼梯上摔下去的苏荷再无动静。 “不!不要!” 慕凝蓝哭喊着,双腿抖颤,连滚带爬到一楼。 苏荷摔下去,是趴在地上姿势。 她哭着喊了好几声,没有动静。 刚要伸手,却见苏荷身下一滩血涌出来。 慕凝蓝头皮发麻,双瞳猛地一缩,抖着手,将苏荷身体扳过来。 “啊!”她惊叫一声。 苏荷手中那把剪刀不知道怎么回事刺进腹部,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她半跪在地,急忙推苏荷肩膀,哭着大喊,“醒醒……你醒醒……” 可是,苏荷面色如白纸一样,没有反应。 眼前血腥的一幕,渐渐地与几年前车祸画面重叠。 当年母亲亦是满身鲜血,任她声嘶力竭哭着喊着晃着她的身体,母亲再也没有醒来。 慕凝蓝看着苏荷身上红衣被血染成暗红,意识开始混乱,眼前一黑一白,重影叠加交替,地上一滩血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缓缓地朝她涌过来。 她惊悚一颤,紧接着是身体止不住的战栗,身子一软,由跪着的姿势直接瘫坐在地,双腿屈膝,一下一下往后挪,“血……好多血……” 突然,慕凝蓝又爬过去,抬手,捂住苏荷的伤口,却又更多的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来,像流不尽的一条长河。 她望着被血染红的双手,惊悚摇头,“不是的……这不是真的……这是梦……一定是我又做梦了……” 此刻,她崩溃的情绪像一颗炸弹,轰地一声在脑子里炸开,残存一丝清明,她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然,还没站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南宫藤和秦淮自大门口走到主楼,遇到从屋子出来的佣人,随口一问,“夫人呢?” 佣人坦言,“好像去了后庭洋楼看老夫人。” 南宫藤脸色惊变,像离剑之弦一样朝后庭洋楼方向冲去。 为了苏荷静养,午后,医护人员是不在的。 秦淮预感不妙,紧追而上。 南宫藤和秦淮直奔一楼,被眼前血腥一幕震住。 苏荷倒在一滩血迹里,幕凝蓝趴在苏荷身边,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剪刀。 第308章 我此生最后悔的就是娶了你! 她头发,脸上,都是血。 身上穿着的一袭白色连衣裙,被血染红,像一朵妖艳的罂粟。 南宫藤脸色刷地一下青白,高大挺拔的身型一晃,迅疾奔过去抱住了苏荷的头,“母亲!母亲!” 苏荷生命迹象几无可察。 秦淮则跑过去,蹲下身子,一臂将慕凝蓝身子支撑起来,急忙探她鼻息。 只是晕过去了。 他急忙掐她人中。 不过几秒,慕凝蓝惊厥而醒,睁圆一双眼睛,待看清楚眼前一张熟悉的面孔时,胡乱抓住秦淮的胳膊,“秦淮!快!救她……” 话还未说完,慕凝蓝被一道力提了起来,她惊魂未定,一道沉到极致的斥吼声传来,“慕凝蓝,你都干了什么?” 慕凝蓝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一个激灵,抬眸,撞上一双赤红眸子。 那一刻,她像看到了天神一般,眼泪直直落下,“叔叔!快!救母亲……” 下一瞬,肩膀被一道大力死死攥住,她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南宫藤一双冷厉猩红的眸子,直直瞪着慕凝蓝,那样子像一头随时会将她撕吃殆尽的暴戾猛兽,“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慕凝蓝抬手。 手中坚硬的触感令她心跳骤然停止,垂眸,却见自己手中握着一把剪刀。 她一声惊叫,急忙扔了剪刀,抓住了南宫藤的衣领,血将他白衣染红,她眼泪淌下来,混着脸上的血,尤为恐怖。 她声音像颤抖的音符,“叔叔……不……不是我做的……” 南宫藤歇斯底里朝她大吼,“你手里刚才拿的是什么?” “……”是啊,剪刀怎么会在她手里?她也不知道啊!慕凝蓝身子快要被他破音的嘶吼震碎,她唯有拼命摇头作无力的解释和辨白,“我不知道……叔叔……你信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下一瞬,呼吸寸断,脖子被他一只手狠狠掐住,她惊恐的望着南宫藤,眼前之人与苏荷那张一副要将她杀了的脸渐渐地重叠,交替。 叔叔要杀了她吗? 南宫藤眸底泵动的血丝卷着水光一根一根缠绕,嗓音悲伤似秋天寂寥的一片枯黄的落叶,“慕凝蓝,你伤了母亲!” 她使劲掰着脖子上令她呼吸困难的大手,大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为什么你每次都不相信我?” 她艰难抬起一只手,指着地上的苏荷,“是她……是她要杀我……是她要我死……是她自己杀死自己的……” 南宫藤低头,不愿再看她一眼。 慕凝蓝一张脸痛苦的扭曲起来,脖子快要被掐断,眼泪不断地往外涌,却不及心里泪流成河。 一旁的秦淮,看着没有理智的南宫藤以及呼吸困难的慕凝蓝,“先生,你冷静点!你这样,夫人会死的!” 南宫藤一手将秦淮拨开老远,同时,松开了她。 眼前慕凝蓝的样貌被他眸底流窜涌动的泪光剪碎,他像一个法官望着一个罪犯的眼神一样望着她,对她判决死刑:“慕凝蓝,我此生最后悔的就是娶了你!” 慕凝蓝泪雨纷飞,他的一字一句,像是那把剪刀将她身上的肉一点一点戳烂,再一点一点剔除,如同此刻的他,恨不得将她从他的生命中剔除一样。 她痛不欲生。 只听秦淮一声大喊,“老夫人还有气息!” 南宫藤猛地松开慕凝蓝,她像一具血液流干的干瘪尸体一样轻飘飘倒在地上,趴在冰冷的地上,眼前模糊一片,只看见南宫藤将苏荷抱起,一步一步离开。 小腹一阵绞痛,她一只手捂住肚子,伸出另一只手去抓模糊不清的影像。 那个影像犹如梦里他渐渐远去的身影。 她悲伤的流泪,喊了一句,“叔叔,我疼……” 我疼,我们的孩子也疼…… 南宫藤脚步不作一丝停顿,只扔下一句,“秦淮,从现在开始,将她关进主楼二楼卧室!一步也不许出!” “先生……” “快点!现在!”南宫藤第一次朝秦淮大吼。 慕凝蓝捂着一阵一阵揪扯的小腹,趴在地上,如躺在一座冰凉的坟墓一样。 “夫人……” 秦淮急忙弯腰,将浑身染血的慕凝蓝从地上抱起来。 慕凝蓝泪如泉涌,沾湿了秦淮的衣衫。 秦淮心再一次痛,为什么上天这么残忍对待她?此事一出,她还有活路吗? “秦淮……”慕凝蓝哭着出声。 “夫人……”秦淮低头看她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步伐有些乱,朝主楼走去。 “你也认为是我伤了婆婆吗?” “我……”秦淮嗓子哽痛,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慕凝蓝手中握着一把剪刀,是他亲眼所见,而且,他刚才检查了苏荷的伤口,是剪刀刺中无疑。 “她会死吗?” “……” “那我会死……”她幽幽一句。 “不会!”秦淮言语坚定。 “杀人偿命……”她闭眼,又说了一句,“他也恨不得我死……我死了……两个人都解脱了……” “夫人……”秦淮停住脚步,惊出一身冷汗。 她睁开眼睛,却笑了,那抹笑沁凉入骨,“可我不能死……” 手却一直捂着肚子…… 二楼卧室。 突然,她卷在床角,跟雕像一样看管她的秦淮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明明是自己误伤自己……”她又平静下来,“或许……是我发病……在无意识中伤了婆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我知道,夫人不是故意的……”秦淮双眸湿热焦灼。 她又开始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突然,她从床上爬过来,拽住秦淮的胳膊,“秦淮!你带我见他!我要跟他解释!不是我!是婆婆要杀我!是婆婆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她拿着剪刀朝我冲过来……然后……她……剪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刺进她肚子……流了很多血……” 秦淮眼睛微眯,蹲在地上,握住她抖颤不已的肩膀,“夫人,你先冷静……你好好的……先生……他很快会回来……到时候你解释给他听……” “不!”慕凝蓝摇头,“他不会再要我了!他后悔了!他恨死我了!” “不是的,先生太痛才会丧失理智,躺了数年的母亲一朝醒来一朝失去,他根本无法负荷……” 慕凝蓝抓着秦淮的胳膊,央求道,“秦淮,带我见叔叔好不好?” 秦淮为难,“夫人,老夫人现在生命垂危,您现在去……不合适……” 慕凝蓝一听,激动起来,朝秦淮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是不是为什么连你都认为我是一个疯子?我一直认为你最耿直!你们都是一群坏人!” 秦淮保持之前的姿势,纹丝不动,心思慌乱,她情绪又失控了。 他起身,准备打电话叫医生。 慕凝蓝夺走他手中的手机,摔了,“你也是坏人!你走!” “夫人,你冷静点!你现在不能太激动!” 她突然跑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将手伸到水下,使劲搓,想把手上的血冲洗干净,“我不能激动……我又会伤人的……血……她流了好多血……洗掉就没事了……” 秦淮双目一红,握住她将自己手背抓成一条一条红痕的手,将她弄回床上,诸多不便,只能将所有佣人叫上来,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医院。 icu监护室外。 南宫藤身型颓墙而立,头微微垂着,像一株被雪压弯的松柏,萧条,寂殇。 走廊里传来一阵凌乱脚步声,霍靳墨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急问,“宫藤,伯母情况怎么样?” 南宫藤依旧垂头,嗓音暗沉,“医生说,怕是过不了这关……” 霍靳墨倒吸一口冷气,沉默一会儿,知道这个时候问他不合适,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秦淮给我打电话说了情况,丫头她……” 南宫藤突然抬头,眸底血红一片,看向霍靳墨,“靳墨,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只希望母亲安然无恙。” 霍靳墨还要开口说什么,终是缄口。 此时此刻,最忧心最焦虑最悲痛最难过的莫过于眼前之人。 秦淮到医院的时候,已是深夜。 医院走廊光线明亮,仿佛照尽人内心深处的所有哀伤。 一处转角,气氛冷沉至极点,几盆高大绿植后面,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型映着窗外浓郁黏稠的夜色,侧影深邃而修长,高出绿植一个脑袋。 最里面一处,秦淮良久站定,两厢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藤终于有了动作,抬起修长两指,捏了捏眉心,视线穿过绿植缝隙落在监护室方向,幽幽开口,“是谁引她去的洋楼?” 秦淮微怔,松缓一口气,还好先生思维未被彻底搅乱,“我仔细盘问过,是洋楼一个佣人给老夫人送汤时,被夫人撞见,夫人说要自己去看老夫人。” 他眸色冷骇,牙缝中咬出两字,“辞退!” “是。” 他沉默一会儿,开口,“她怎么样?” “很不好……” 他眉心紧皱,“派人好好看着她!一步都别让她离开!” 第309章 我要你和她离婚,娶陌灵!1 “先生,您是不是回宅里看看她……” 南宫藤摆手,冷声打断他,“秦淮,我现在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精力去思考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看管好她!还有……切断宅里电话线。” 听及南宫藤对此事心存疑惑,秦淮眉间微微舒展,或许,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忍不住多嘴一问,“先生,把夫人关起来是不是有些不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 南宫藤阖眸又缓缓地睁开,“此事是一记重磅炸弹,如果暴露,万一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大做文章,加之舆论大肆宣扬,那么她待的就不是舒舒服服的家里,而是冷冰冰的看守所!那时候,我神通广大也保不住她!现在只求母亲没事!只要母亲安然无恙,她也会没事……” 秦淮再度怔住。 他一直担心夫人,却从未深思长远,还是先生深谋远虑,关键时刻,先生果然狠不下心来不管夫人。 三天以来,慕凝蓝被困二楼,走出一步,难于上青天。 佣人几次三番送上来的饭菜几乎未动,情绪暴躁的时候,饭菜被她摔落一地,有时候安安静静的样子又让人莫名发怵。 亦如此刻,她一袭白色长裙,双腿屈膝,裙摆柔软布料垂散开来,露出一双莹白玉足,一头瀑发将纤细瘦弱的后背盖满,半张冷白侧颜,隐于垂落滑一侧的几缕长发,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双黯然神伤的眼睛,怔怔望着窗外天际黑云堆积,层层叠叠,缠缠尧尧,尽数云集心头。 连着三个夜晚,她梦魇不断,惊梦四起,每每醒来,双颊湿润,身旁空荡荡的,冷冰冰的,不再有他温暖舒适的怀抱,不再有他温柔的吻落在她眉心,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她,不再有他痴缠不断,不再有耳鬓厮磨间他的脉脉情话…… 她伸手,窗外青黛流光自指缝间穿梭,五指收拢,终是什么都抓不住…… 秦淮一个男人不便在二楼多作停留,有时候上楼看她情况,不过几分钟便退离。 卧室放着的冷掉的饭菜,却让他毫无办法。 再这样下去,她身子早晚撑不住。 于是,他请来了女医生,给她输营养液。 慕凝蓝被一阵响动惊醒回神,转头,看着医生手中的药瓶和输液管,她惊蛰往后挪,“你要干什么?” “……”女医生无措地看向秦淮。 秦淮走上前两步,看着一脸惊恐防备心极强的慕凝蓝,实话实说,“夫人,您这些天五谷不食,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出问题。” “……”身体?出问题?她醍醐灌顶,下意识摸了摸小腹,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而落。 她居然忘记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承她骨肉融她血脉顽强地生长…… 慕凝蓝突然落泪,秦淮吓了一跳,“夫人,您怎么了?” 慕凝蓝摇头,攥紧衣裙,眸色冰凉,看向秦淮,“秦淮,我饿了……” 秦淮一听大喜,“好好好,我马上让人准备。” 她重新趴回膝盖。 这几天,整个宅里的佣人做事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尤其慕凝蓝时好时坏的脾气,她们小心翼翼伺候着都是惦着一颗小心脏。 变着花样准备汤煲饭菜,慕凝蓝不是不吃就是一通脾气发作,饭菜冷散一地。 如今,慕凝蓝主动要求吃饭,每个人脸上绷紧的肌肉都松弛了几分。 两三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一时吃不下几口,更重要的是,她吃完就吐。 反复几次呕吐不止,秦淮以为她肠胃脆弱一时无法适应,让佣人找了胃药给慕凝蓝送去。 浴室,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的慕凝蓝,浑身乏力回到床上。 佣人将药和一杯温水递给她,“夫人,这是胃药,您吃了胃就会好受点。” 慕凝蓝皱眉,略略犹豫,接过药和水杯,吩咐佣人出去。 佣人离开房间,她将一杯水喝尽,药却丢进垃圾桶。 她现在不能服用任何药物,对胎儿有影响,这一点常识,她懂。 然而刚躺下,胃里一阵痉挛,她立马伏在床沿,对准垃圾桶又是一阵狂吐。 胃早吐空,此刻吐出的都是黄水,吐完,她抽了纸巾,擦了擦唇角,坐回床上,却苦涩一笑,喃喃自语:“慕凝蓝,吐吧,吐吧,吐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最好将一肚子苦水统统吐出去。” 她孕吐特别严重,这样一天折腾下来,吃了吐,吐了吃,她像冰箱里脱水的白菜一样,浑身无力。 每次佣人送完饭菜,她立马遣走佣人,一个人待在房间安静吃饭,中途呕吐不止,避人耳目。 晚上,又一番孕吐之后,她瘫软在床上,手隔着衣料抚着小腹,满目柔爱,“宝宝,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连你也要折腾妈妈吗?” “宝宝,对不起,妈妈可能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 “你要乖乖的……妈妈现在就去找爷爷找安洛……带我们走……好不好……” 她下床拿起电话,给慕震涛或安洛打电话,却发现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她一脸死灰,气愤之下,摔了电话。 他永远是这样,不会让有脱离他掌控的事情发生,事情一旦发生,又无法中和,他强势霸道专制独裁的本性暴露,便是他的两全之策。 趁餐后佣人进来送水果之际,她抓住机会,低姿态向佣人借手机,佣人直直摇头,避蛇蝎猛兽一样惊慌失措的退出房间。 先生亲自交代,她们怎么敢违抗? 慕凝蓝酸楚一笑。 她太把自己当根葱了,这个家,她所有得到和拥有的不过是仗着她是南宫藤之妻,他若高兴,可以像几天以前那般对她百般恩宠,他若冷酷无情,时时刻刻让她坠入谷底。 至于苏荷一事,事发至今,她绞尽脑汁仔细琢磨过与苏荷争执的每一个细节,她明明记得晕倒之前,那把剪刀是握在苏荷手中,可最后,为什么会诡异的握在她手中? 她千百次怀疑过自己或许发病做了自己不记得的事情,一如那次,她神智混乱与南宫藤在画室发生关系,却不记得…… 她非常恐惧是这样的结果。 她现在想逃,只想逃离这座牢笼,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坐以待毙。 想了想,慕凝蓝打开电脑,登陆聊天软件。 洛洛头像是灰色的。 她给安洛留言:洛洛,看到留言请务必帮我联系爷爷,让爷爷到南宫家接我回去。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音,不忘关心一问:洛洛,你怀孕的事情告诉霍靳墨了吗? 医院。 苏荷经过几天观察,转入vip病房。 通过全身缜密检查,医生却告知一个噩耗。 “南宫先生,老夫人这次受伤,虽然劫后余生,却是一个重创,加之她常年卧床,身体各个脏器开始衰竭,剩下时日不多……” “你说什么?”南宫藤猛地冲上前,揪住医生的衣领,几乎将他提了起来,“你是医生,你治啊!” 医生被南宫藤发疯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断断续续地说“我是医生没错……可医生并不是万能的……” “宫藤!你冷静点!”霍靳墨刚出电梯,正好撞上这一幕,立马跑过去将南宫藤拽开,“你理智点!” 南宫藤将情绪压下,冷声问医生,“还有多久?” “半年……” 嘭地一声巨响,他一脚将走廊一排座椅踹出去几米远。 霍靳墨看着他,知道此刻任何劝说对他而言都无济于事。 不过几天,南宫藤一张脸瘦了整整一圈,憔悴不堪,棱角分明的五官愈加隽瘦,眉骨高目深邃,眸底像熊熊大火之后堆积的灰烬,明明灭灭。 霍靳墨支开医生之后,拍拍他的肩膀,“伯母醒了吗?” “醒了几分钟又昏睡过去了。” 霍靳墨犹豫了下,说道,“这两天,你有没有回宅里看……” “没有。”他目光幽沉如冰,脑子里不断地回放慕凝蓝流泪朝他喊的画面:“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为什么你每次都不相信我?” 隔天。 苏荷醒了。 南宫藤坐在病床前椅子上,轻轻攥着苏荷青白瘦弱的手,一声低唤,“母亲……” 苏荷一身病号服,身子瘦骨嶙峋,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因病痛的折磨愈加苍白,与那一头如缎黑发,黑白成鲜明对比,唇色几乎与脸色一样,苍白起皮。 听到唤声,苏荷转动眼皮,循声望去,见是心心念念的儿子,抬了抬头,情绪有些激动,眼眶湿润,“宫藤……” 南宫藤急忙将苏荷肩膀轻轻压回床上,“母亲,你想做什么跟我说,千万别乱动。” 谁知道苏荷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宫藤,我要见灵儿和敏之……” 南宫藤眉头一皱,“母亲,陌灵和林姨并不在……” “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你根本没有娶灵儿是不是?你娶了苏梅之女是不是?”说到此处,苏荷一张脸开始扭曲,“你为什么不娶灵儿却娶了那个贱女人的女儿?你这是往母亲心口捅刀子啊!” 第310章 我要你和她离婚,娶陌灵!2 这一天还是来了,他反而平静下来,“母亲,您别激动,这些年,我与陌灵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不是以前的她,我也不是以前的我,我们如今各自有各自的生活,等您病好了,我慢慢跟您说。” 苏荷态度坚决,“不!我现在就要见敏之和灵儿,她们人在哪儿?为什么不来医院看我?”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苏荷见南宫藤不表态,不再言语一句,用沉默对抗。 更是不配合护士打针换药。 南宫藤实在毫无办法,走出病房打了一通电话,命人将陌灵和林姨接了过来。 不到一个小时,走廊里,老远就听见林姨哭哭啼啼的声音,陌灵伴在身旁。 霍靳墨怔怔看着这一幕,顿觉无言,仅能做一个旁观者。 爱情,亲情,自古难两全。 不禁唏嘘,宫藤这次真的是困入绝境。 陌灵的眼睛已经恢复,当得知南宫藤派车接她去医院看望苏荷那一刻,高兴不已,将自己从头到尾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到医院。 见到南宫藤那一瞬,她几乎奔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宫藤,干妈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藤拨开她缠在他胳膊上的一双手,冰冷的眼神望着神采飞扬的陌灵,“母亲住院之事,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还是你盼着两虎争斗这一天?” 陌灵脸上浮现短暂僵硬,随即一笑,“宫藤,你为什么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南宫藤沉眸凝着她,唤了声,“莎丽。” 陌灵完全没有料到南宫藤会突然用这个名字唤她,脸色骤然一变。 虽转瞬即逝,但依然被南宫藤轻易扑捉。 “我进去看干妈。”他意味不明的情绪令陌灵无端地发慌,找了由头,进了病房。 林姨见到苏荷那一刻,不停地落泪,陌灵则是一直拉着苏荷的手不放,和苏荷聊天,自然不忘表功当年她救南宫藤一事,时不时地将苏荷逗笑,俨然一个乖巧又体贴的儿媳妇,得来苏荷不停地赞许。 陌灵心思深沉,关键时刻戳痛要害,佯装浑不在意问了一句,“干妈,您醒了是好事啊!怎么会又折腾到医院了?” 林姨急忙附和,“是啊,您看,少爷将我送走才开几天宅里就出了这么大岔子!佣人服侍的再仔细也少不了出现纰漏和差错,总是不及自己人。” 苏荷脸上几许笑颜冻住,看了一眼一直在旁沉着一张脸的南宫藤,唤他,“宫藤,过来……” 南宫藤在床前坐下。 苏荷握住他的大手,神色严肃,“宫藤,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苏荷言语刻薄,“和那个贱人离婚!” 南宫藤仿佛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语气平静,“母亲,对不起……” 言外之意,间接拒绝。 苏荷心头上火,“你知不知道是她差点把我刺死!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你还要?” 林姨一旁敲边鼓,“原来真的是她!我一猜就知道是她!” 陌灵佯装一副同情的表情看了一眼南宫藤,末了,又看向苏荷,“干妈,您是不是看错了?” 苏荷冷哼,“我怎么可能看错?我跟她提及她母亲苏梅那点破事,她突然拿把剪刀朝我刺过来,刺中我腹部,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南宫藤眉头深锁,视线沉沉落在苏荷身上,始终不语。 苏荷又道,“宫藤,她差点害死我!你还要和这样一个蛇蝎女人过下去?我告诉你!我不答应!” 苏荷情绪激动,作势就要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宫藤,我要你跟我保证跟她离婚!” 南宫藤急忙制止她动作,“苏梅与父亲的事情让你痛苦半辈子了,您该放下了,上一辈恩怨与蓝儿无关。” “无关?”苏荷眼睛含泪,“你还是我儿子吗?你为了一个小三生的女人跟我反其道?别忘了!她差点要了我的老命!若不是我命大逃过一劫,这会儿你还能坐在这儿跟我好好说话?” “蓝儿……她一定不是故意的……”他心绪混乱,作无力解释。 陌灵微微勾唇,插嘴,“干妈,您不知道,那个慕凝蓝她精神有问题,上次她朝宫藤开了一枪……” “陌灵!你给我滚出去!”南宫藤霍地站起身,朝陌灵一声大喊。 “宫藤……”陌灵委屈不已地看着南宫藤,转眸,眼泪掉下来,看向苏荷,“干妈,您看,他一定是被那个女人洗脑了!” 苏荷一听南宫藤曾经受过枪伤,还是慕凝蓝亲自所伤,护子心切,愈加对慕凝蓝恨之入骨,当即发狠话,“宫藤,是不是这次我被她捅死了你才醒悟?” 南宫藤眼神冷厉骇人,扫了一眼陌灵,又看向一脸忿恨表情的苏荷,沉默。 苏荷咄咄逼人,“那么我问你,你打算对她怎么办?她杀人未遂,是不是应该起诉她?” “不可以!” “你要想保她,必须答应跟她离婚!” 说到此处,苏荷被陌灵扶着坐了起来,含着眼泪说,“宫藤,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活不了几天了,我最后的遗愿就是要你和她离婚!”说到这里,她拉起陌灵的手,又拉起南宫藤的手,将两人的手收拢一起,“还有,我要你娶灵儿!” 南宫藤毫不留情地将手从陌灵手上拿开,断然拒绝,“我是不会娶陌灵的!” “为什么?灵儿可是与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且,她救过你的命!你不能背信弃义又忘恩负义!” “母亲,我再说一遍,我不可能娶她!”南宫藤语气沉冷,拒绝的不留一丝余地。 惹的一旁陌灵哭出声来:“宫藤,这些年,我一直念着你,从未停止过爱你,我不求你任何回报,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嫁你为妻。” 他突然握住陌灵的手腕,五官冷酷决绝,“陌灵!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我和你已成过去!你要赔偿,南氏百分之十股份,我给你了,我与你之间早已银货两讫!” “畜生!”苏荷猛地朝南宫藤后背拍了一巴掌,气的喘吁不止,“当年,是我亲自为你和灵儿主办的订婚,灵儿自小我看着长大,她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儿媳妇,而不是那个女人!是不是非要等有一天她把我害死你才甘心?” 南宫藤紧紧抿着薄唇,一语不发,心里却千绞万扯,翻起滔天骇浪。 苏荷哭着又道,“从小你与我相依为命,你的父亲被那个狐狸精勾去了魂!我享受过几天好日子?你从小吃了多少苦?别的小孩有父亲撑腰做主的时候,他一颗心却在别的女人身上!好不容易我赶走了苏梅,看着你和灵儿一点一点长大,是命啊!一场车祸,我一躺这么多年,灵儿失去了姨父和母亲!你到现在还敢维护她?是不是只有看着我死了你才答应?你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和她继续在一起了?不可能!我死也不会让她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执意不离婚,从此我就当没有你这个不孝子!你随时等着给我收尸吧!” “母亲……”噗通一声,南宫藤跪在了苏荷床前,像一颗弯折的白杨,抬头,迎着苏荷的目光,“母亲,您所有的痛苦我都明白,自我知道真相那一天,我恨过,怎么可能没有恨过?可是,苏梅是苏梅,她是她,你们上一辈恩怨不该让我们承担罪责,她是我的妻子……”说到这里,他顿住,盯着苏荷脸上任何细枝末叶的表情,“是我没有看好她,她伤了你,可是,蓝儿她精神不是很好,伤你,这不是她本心,她做了什么,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 陌灵看着这一幕,拳头攥的铁紧,她不信,他能拿苏荷性命做赌注! 苏荷眼神微闪,化为一腔怒火,“你再说一遍?“ 南宫藤依然跪着,态度决绝,“我不会和她离婚的!” “你……你这个逆子!”苏荷捂着胸口,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晕死过去。 苏荷因受刺激而造成心悸痉挛,经过抢救,情况终于稳定。 医生叮嘱:“南宫先生,老夫人身体才有好转,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心脏负荷不了,一定要让病人保持心情愉悦,对病情才会有所帮助。” 南宫藤默然,医生离开。 陌灵看了一眼床上闭目昏睡的苏荷,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抹笑,转眸,走到南宫藤身前,添油加醋,“宫藤,你不能再一意孤行……啊!” 陌灵一声惊呼。 南宫藤攥住陌灵的手腕,将她扔出病房。 他力道之大,即使身手不错的陌灵一时竟站不稳,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抓住走廊医疗扶杆才得以站稳。 “宫藤,你就这么恨我?” 南宫藤一双幽邃如冰湖般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陌灵,“我不恨你。” “真的?”陌灵眼中流彩迸发。 然而,南宫藤下一句话将她心底刚刚燃起的小小火苗彻底扑灭。 “陌灵,我根本不愿多看你一眼,所以,你在我心里连一个恨字都够不着。” 第311章 生死别离1 “你……”陌灵顿觉颜面扫地,愤懑地说,“干妈是不会让你和那个疯女人在一起的!除非你拿干妈的身体健康当儿戏!”南宫藤像一头凶险的猎豹一样,突然一步一步逼近陌灵,眸光寒戾:“陌灵,你别以为利用母亲又在她面前煽风点火,我就会示弱!我告诉你,我不会娶你!即便没有蓝儿!我也不会娶你!你就死了这条心!” 他冷漠转身,抬起的脚步又顿住,“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南氏百分之十股份即便我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也不会再让你沾染分毫。” 陌灵追上来,“宫藤,你不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你不配跟我讲信义!” “为什么?”陌灵哭着朝南宫藤那道修长笔直的背影喊道,“至少我们曾经有过一段美好时光,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疯女人?” 南宫藤转头,冷齿一笑,“是啊,你口口声声一句一个疯女人,可在我心里,如今的你,连一个疯女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懂?”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你今天对我的伤害!” “拭目以待!”他目光逼匛,似乎将她看穿一样,低低唤了一声,“莎丽。” 陌灵之前的盛气凌人骤然间消褪,眼泪流下来,喊了一句,“宫藤,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粉身碎骨!我可以给你所有想要的!” 他脚步顿住,皱了皱眉,“不需要!” 陌灵握着拳头的双手直直发颤,望着转身离开的那道高大冷酷背影,一双目光变得阴毒而狠戾。 苏荷再次醒来,对南宫藤不予理睬,甚至不让他靠近分毫,林姨寸步不离伺候。 对于林姨,南宫藤没有恨意也不复之前情义。 他知道,不管林姨内心如何扭曲,一直以来,对苏荷却十分忠心,苏荷更是待她如亲姐们儿。 既然大家已然撕破脸皮,事情没有比这更糟,当林姨再三要求留下照顾苏荷的时候,他应允。 其实,不过是为了苏荷身体着想,他退让一步,与其雇佣高级护工,不如她亲自照抚。 这些天,南宫藤为了照顾苏荷方便,一直住在医院附近一家星级酒店。 晚上,林姨亲自在病房陪护。 他回到酒店房间,直接倒在床上,身心乏累,眯了一会儿,起身,去了浴室冲澡。 半个小时后,他裹着一条白色浴巾靠坐床头,拿过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凝着屏幕发愣数秒,发现聊天软件有消息提示,点开一看,一张脸青沉无比。 当看到最后一条消息时,他十分惊愕,视线略作停顿,唇角微弯,返回通讯录,给霍靳墨发了一条信息。 霍不死居然赶在他前面当爸爸了,怕是要奉子成婚。 这时,秦淮打电话过来。 他接起,“事情怎么样了?” “先生,与您想的一致。” 他没有说话,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不知道发愣多久,他忽然起身,下床穿衣,拿了车钥匙,出了酒店。 慕凝蓝用过晚饭之后,在画室待到十点回到卧室,去浴室洗澡之后,早早地上床。 床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 安洛始终没有给她任何回复,她查了一些关于孕婴保健常识,关了电脑,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她最近每天晚上失眠,今晚并不例外,只是好不容易睡着,又是一场噩梦。 梦里,前尘过往,高兴的,痛苦的,恨的,怨的,以及记忆尘封的一些零碎画面不断地拼凑,往脑子里钻,最后,画面定格在洋楼苏荷拿着剪刀朝她刺过来一幕。 画面一转,南宫藤掐住她脖子,狠心绝情地说,“我此生最后悔的就是娶了你!” 画面再转,她匍匐血泊,浑身是血,肚子阵阵绞痛,腿间有血不断地涌出来。 孩子……她的孩子…… 重复的画面播放,她捂着肚子,伸手去抓前方光影里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叔叔,我疼……” 然后,身体突然一轻,又一沉,她沉落海里,像一叶浮萍一样无处着力。 突然,被一道力一带,她卷进一个安全舒适的港。 骤然间,周围一切安静下来。 她蜷缩一团,避于港湾,渐渐地又睡着。 南宫藤回到老宅已是午夜。 推门进来,一眼便望见床上薄毯下卷缩一小团。 他走到床前,隐隐发现不对,她捂着肚子,满头大汗,嘤嘤哭泣。 他微微皱眉,躺上床,这才听清她嘴里嘤嘤泣泣,模糊片字:“叔叔我疼” 他一手托住她后脑勺,一手覆在她一直捂着喊疼的小腹,将她裹入怀里。 她像是感知一般,埋在他胸膛,寻着舒适地方钻了钻,只是流泪,不再哭闹。 这些天,他所有无以言状的复杂情绪在这个深夜拥着伤的遍体鳞伤的慕凝蓝,顷刻间,水光涌入眸底。 他埋首她汗湿的颈项,双臂一紧,收紧怀抱,仿佛要抱到地老天荒。 只是,他不知,埋在他胸膛流泪不止的慕凝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脖颈一片潮湿,她缓缓地阖眸。 她痛,他何尝不痛? 抛却苏荷之事,他们之间还隔着千山万水般绵长难解的恩怨仇恨。 相爱不能相守,不如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翌日。 天空刚泛鱼肚白,缕缕微风透过窗匛吹起轻盈薄纱,床上相拥的二人定格,像一抹水墨留痕的画卷。 唇上温凉的触感到浓热的浅吻,她轻轻蹙眉,攥紧床单,直到包拢身体的暖热和力量以及熟悉的气息消散,门微微关合的声响,她睁眼,一夜未眠。 她侧躺,伸手,轻轻抚着身旁依然温热的床单,泪光莹目。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突然,胃里一阵翻滚,她下床跑到浴室,抱着马桶呕吐不止。 她很庆幸,昨夜没有呕吐。 通过秦淮了解到苏荷病情,想来他一直会留在医院照看,昨夜或是偶尔兴起回来,他不在,倒是方便她为自己脱身制定计划。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走之后,她站在窗前,往下张望,愤恨的咬牙,他昨夜回来果然是有目的。 楼下以及园林远远可见范围之内全是黑衣保镖,她借口来到一楼,却发现一楼楼梯守着两个身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她一颗心高高悬起,他是直接将她萌生逃离的念头扼杀。 南宫宅邸大门口。 南宫藤的车正欲驶离电子门,保安室保安朝车走过来。 他降下车窗,神情微冷,“什么事?” 保安将一个快件递给他,“南宫先生,这是您的快件。” 南宫藤接过快件,第一时间看向署名处,空白。 他微微蹙眉,问保安,“是什么人送的?” “……”保安被问的一时语塞,送快递的自然是快递员,还能是谁?还是老实回答,“快递员。” 南宫藤摆手,保安错身,车驶出大门。 车开了一段,他将车停在一处僻静路边。 撕开快件封口,打开一看,是几页资料和一些照片。 他视线落在一沓照片上,无比震惊。 照片里的人是陌灵,她衣衫暴露,浓妆艳抹,与不同男人迎来客往的香艳画面,以及与一些男人**的各种限制级照片,画面相当不堪。 他粗略扫过,不忍再看一眼。 这些年,她在耶撒化名莎丽就是这么生活的? 强烈的自责和愧疚蔓藤一样在心底缠绕,照片在指间悠地攥皱,身子一下子颓靠椅背,搓了一把脸,很快平复情绪,直起身子,翻看那几页资料。 上面是陌灵所有的信息,她的身份,令他再度大吃一惊。 他将照片塞进暗格,快速发动车子,直奔园林会所。 单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开台面上放着的手机,正欲给霍靳墨打电话,霍靳墨却打了过来。 他戴上蓝牙耳机,接通。 霍靳墨焦灼沉凉的声音传来,“宫藤,老地方!” “好!正好,我有事找你!” 他将油门踩到底,车像猎豹一样急速在道上奔驰。 园林会所。 霍靳墨正和几个高层警官以及军官交谈制定方案。 南宫藤进屋一看这情景,心头一紧,知道暴风雨来了。 众人见南宫藤进来,立马站起来,他摆手,示意坐下。 他在霍靳墨身旁位置坐下来,“蛇出洞了?” 霍靳墨点头,“嗯。” 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悠地冷沉,没有从容和冷静,手在裤袋摸了摸,摸空。 霍靳墨朝一旁几人递过去一个眼神,让他们继续,适时递给南宫藤一支烟,“宫藤,这次任务很危险,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之前我有心将你从这个漩涡里摘出去,但是,这次还真得靠你身份掩护助力。” 南宫藤将烟点燃,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烟存留肺腑数秒,才缓缓顺着鼻息吐出,肺腔灼烧干涩的疼。 霍靳墨不去打扰,知道他在权衡计量。 南宫藤抽了半根烟之后,开口,嗓音冷沉,“确定交易方了?” “是的,这次是线人的情报,慕氏军工厂和化工厂的确有一批货要出去。” 第312章 生死别离2 他眉头深锁,“蛇头出来,龙头若不现身,吃掉一个小窝依然是祸患无穷。” “这次比以往通过慕氏掩护下的出货量高出几十倍,金额涉及几十亿,而且是从慕震涛那里窃取的信息,不会出错。” “地点,时间。” “后天夜晚十点,石子码头。” 霍靳墨眸色微闪,“你带队后援。” 他两指捻灭烟蒂,指尖沾染烟灰,一如他眸中死灰般的静默,“事到如今,还要遮掩?早晚的事,我主队,你后援,还有……” “什么?” 南宫藤将之前收到的快件递给霍靳墨。 霍靳墨微微一怔,从里面抽出几页资料,只粗略浏览一眼,惊骇道,“陌灵是那边的人?她双目失明是假象,这么看来,陈铭之死果真与她有关。” “是。”他嗓音淡的不像自己的声音,脑子里一些照片晃过,眉心皱的更紧,“她作为一个线员归国,潜伏江城,目的是为交易护航。” “这些资料谁给你邮寄的?” “不清楚……” “……”霍靳墨攥着几页纸,依旧不敢置信,“可是,没有道理啊!当年她既然逃生,为什么还会加入那个肮脏组织?” “靳墨,错了,我们都错了,她若真的逃生,一定不会加入那个组织。” “你是说,当年她并不是逃生,是被抓?” “目前只有一种解释。” 霍靳墨心头疑惑缠绕难解:“她毕竟是一个警察,怎么会这么多年无法逃离?” 南宫藤双眸幽深,“她是一个警察,也是一个女人,那些人穷凶极恶,有的是办法摧毁一个人,即便是一个有着钢铁意志的警察,一个女人落入敌营还有什么好下场?” 他终于明白,时间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是一段凄惨黑暗的经历却可以将一个人杀死,即便重生也难以还原初时的自己。 揣摩南宫藤字里行间的隐晦信息,霍靳墨立时明白陌灵遭遇过什么。 不禁唏嘘:“没想到绕了一圈,这次钓的大鱼与你当年最后任务失利的那次幕后组织竟然是一个,这次一定要连根拔除。” 南宫藤脑子里突然闪过陌灵在医院最后一句话,嘱咐霍靳墨,“靳墨,后天如果她参与,不要留情,如果她未参与,行动失败,困住她,或许,她可以助力。” “好。”霍靳墨点头。 之后,几人经过讨论和电子模拟敲定布控方案。 那些人走之后,霍靳墨拿出一瓶酒,倒了一杯给南宫藤,“逃不过,避不开,一醉方休?” 南宫藤接过,一口饮尽,苦涩窜入味蕾,化为苦闷一笑,“一开始娶她,只是为了这一刻,可是,这一天来临,我害怕……” 霍靳墨给他酒杯填酒,又自己倒了一杯,端起和他碰杯,喝了一大口,肺腑之言倾尽,“所以,一开始我数次劝你,不让你动她,你不仅动了她,走肾走着走着走丢了心,我在想,上辈子你他妈就是一苦菜花啊!”顿了顿,霍靳墨拍拍他肩膀,“你跪在伯母床前一幕,我看见了,你真够累的……” 南宫藤转着指间的高脚杯,眼睛有些朦胧,“累又如何?这些负重卸不掉,即便我知道,母亲陷害蓝儿,我只能隐忍不发,呵呵,母亲所有的痛苦和憎恨,难以救赎,她生命即将终止,我无能为力,她拿性命要挟我离婚,我戳她心窝子,我不是一个好儿子。还有蓝儿,我一次一次守不住,护不了,给她的只有痛苦和折磨,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一开始都不是……以后如何……再无希望可盼……” 霍靳墨神思清明,抓住一个重点,“伯母的伤不是丫头刺的?” 他揉着眉心,皱成一团的心却难以抚平,“蓝儿曾经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在我的世界里,对她的信任度,一个冰冷的事实真相永远高于一切,母亲醒来之后,我让秦淮提取那把剪刀的指纹,除了蓝儿的还有母亲的,再结合母亲对蓝儿的憎恨,大致明了,是母亲将那把剪刀塞进蓝儿手中的,我知道后又能做什么?母亲只有半年时间”最后,他坐直身体给霍靳墨倒了一杯酒,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呢?” 霍靳墨眼神黯淡,“安洛走了。” “走了?她不是有了你的孩子?” “这些天,我这边忙,你那边事情不断,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事,我母亲之前找过安洛,昨天早上,我去别墅找安洛,人去楼空,如今形势你清楚,我分身乏术,已经让手下兄弟帮我找。”说着,霍靳墨又自嘲一笑,“我何尝比你强?你的丫头如今还在家,你有先见之明拴住她,安洛呢!这个女人带着我的孩子跑了!若不是昨夜你发信息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安洛怀了我的孩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两人,一杯一杯酒下肚,酒精麻痹神经,万千烦恼统统摒除。 午后,慕凝蓝再次上线,安洛头像依旧灰色。 她困在楼里又与外界失联,完全不知道安洛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担心安洛会不会脾气一上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有没有跟霍靳墨说起怀孕一事? 安洛与她情况不一样,但愿霍靳墨知道以后,能给她安稳幸福。 浏览一会儿网页消磨时间,准备关电脑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急忙下床,揭开床单,抬起床垫。 眸色一亮,这张纸条还在。 她拿起来又收拾好床铺,坐在床上,望着纸条上的邮箱地址幽幽出神。 这是那次赫连城走之前留在她衣服口袋的一张纸条,耳边萦绕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小不点,这是一个秘密邮箱,与我紧急联络的唯一途经。” 她默默记牢邮箱地址,将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晃动鼠标,点开邮箱,输入邮箱地址,写了四个字:帮我离开。 点击发送。 突然,屏幕一黑,又一亮,邮件发送之后自动删除。 她微愕。 想起赫连城身份,也不觉得奇怪。 其实,她心里并没有把握他真的能看见这封邮件,即使他看见了,会不会赶来帮助她也未曾可知。 德朗与他生活过一段惊心动魄的日子,对他的感觉很复杂。 他这个人难以捉摸,时而又很危险。 如今她已无出路,干脆抱着碰一碰运气的念头。 夜幕降临。 慕凝蓝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突然,整栋宅里灯光全灭,整个房间一片漆黑。 她惊恐坐起身,小心翼翼摩挲着下床,微弯腰身,想打开床头柜抽屉取应急灯。 突然,窗口“吱呀”一声。 她吓得浑身一颤,循声望去。 借着窗外夜色残光,一个黑影突然一晃,她惊出一身冷汗,顺手在床上摸起一个枕头,正欲呼救,嘴巴被人捂住。 呼吸一滞,鼻息间淡淡皮革的气味。 手套?这人带着手套。 卧槽!不会是进贼了吧? 她急忙挣扎,耳边一道压的很低的声音响起,“小不点,是我。” 熟悉的声音,她没几秒反应停止挣扎,同时灯亮。 她抬眸,撞入一双浅褐色瞳眸。 她墨黑瞳仁蓦然瞪大,支支吾吾发声困难。 赫连城将捂着她嘴的手放落,朝她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她震惊之余,急忙点头。 这时,敲门声响起。 她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是佣人。 “夫人,刚才线路出现故障,秦淮让我上来看看您……您没事吧?” 她有些心慌,面上却十分平静,“没事。” 佣人应了一声,视线越过她肩头朝室内张望,她攥紧衣角,“还有事?” “哦没事……夫人……您休息……” 佣人神色不自然离开。 她急忙关门。 刚转身,腰上一道力袭来,她被捞入一个宽厚怀抱。 男人身上独特的荷尔蒙气息混着汗味侵占她鼻息。 “赫连城,你……你怎么来的?” 她想挣开怀抱,后脑勺却被他紧紧压在胸膛。 她万万没想到赫连城真的会来,而且来的这么快,一时感触,酸了鼻子,双手揪住他衣领,像是见到亲人一样哭了。 赫连城站定如松,拥着她,沉默。 好一会儿,他将她从怀里拉开一些距离,脱了手套,双手捧着她泪痕斑驳的脸,指腹将她脸上泪珠拭掉,开口,声音低沉,“决定了?” “决定什么?” “跟我走。”他的眼睛映着光线,褶褶生辉。 “……” 她是想让他助她离开,而不是要和他私奔。 她现在唯一惦念的就是爷爷…… 赫连城察她心思,“是不是不放心你爷爷?” “嗯。” 他长眸微眯,“后天晚上,我带你离开,你不能留在江城。” “可是,我不能离开爷爷,你只需帮我离开南宫家就行。” 她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 赫连城五官悠地变冷,双手握住她消瘦的双肩,“小不点,你必须听我的,后天是个绝佳机会,你必须跟我离开江城。” “……”她听出一丝端倪,一双澄澈大眼睛直直盯着赫连城,“机会?什么机会?” 第313章 不是要和他私奔1 赫连城眉头深锁,并未解她疑惑,五官平静无波,给她分析形势利害:“你若执意留在江城,纵然我带你离开南宫家也是枉然,整个江城,他找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她微微思量,选择妥协。 不,她没有第二条出路。 “赫连城,等我离开安顿下来之后,你一定想办法让我见一见爷爷,好不好?” 他眼神闪烁,“好……” 得他应承,慕凝蓝松缓一口气,正欲再说什么,却发现赫连城眼神不对。 她顺着他的视线,微微垂眸。 惊呼一声,双手急忙捂住胸口,绯色容光。 盛夏燥热,开空调担心感冒生病,她若生病就需吃药。 吃药对胎儿不好,她不能马虎大意。 这些天,从未使用空调,白天晚上窗户敞开,尤其夜间轻风吹进来无比凉爽。 此刻,她仅穿一件白色盖臋吊带睡衣,领口深v蕾丝半遮半掩,最是春色撩人。 她慌慌张张地跑进衣帽间,打开衣柜,随手抓了一件短袖套上。 慕凝蓝从衣帽间走出来,脸上少许尴尬,寻了话题,“对了,你不是在德朗吗?我下午给你发了邮件,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他一边浑不在意地环顾屋内陈设,一边走到窗前观察什么,“我来江城有一段日子了。” 这是慕凝蓝不曾预料到的,不禁地一问,“你来江城有事?” 他双眸坦然,“为你。”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担心上次新闻事件会给你惹来你避祸不及的麻烦。” “过去了。” 他黑眸幽邃,眸底情绪复杂,“是我多虑,南宫藤行动很快将其压下,而且出手狠辣又不留余地,整个江城家家报道那次事件的娱乐媒体,不是被起诉遭受重创就是倒闭。” 她震惊。 那件事的后续情况,她并未作过多关注。 赫连城轻轻一笑,笑的饶有深意,“你对他了解太少。” 她不置可否。 她从不认为对南宫藤了解有多么深刻,一路走来,对他趋之若鹜,迷爱成痴,在她的眼里和心里,他便是她的全世界,又何曾深想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记得徐子乾也曾说过与赫连城类似的话,她是这么回答的:他好,我喜,他坏,我受。 她不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是执念还是蠢傻? 不管是两者哪一种,路是她自己所选,历经荆棘磨难,自嘲一笑,送自己两个字:活该。 她话锋一转,“园林里全是保镖,你怎么进来的?” “爬窗。” “废话。” 他笑,“飞檐走壁。” “……”她也笑了。 他的身手她见过,与南宫藤不相上下,今夜能轻易避开保镖上来,并不是难事。 “那你为什么今天不带我离开?”她好奇一问。 “我收到你邮件,第一时间赶过来,没作万全准备,我能飞檐走壁,你也能?” “……” 她喟叹,手下意识搁在小腹,即使她有一身卓绝本事也不敢冒险啊。 赫连城垂眸,看了眼腕表,从迷彩裤袋掏出一个手机递给她,“这是卫星电话,通讯安全又不会被窃听,后天晚上等我通知。” 她接过卫星手机,有一种玩谍战游戏的刺激感。 “这个或许会用得着。” 他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迷彩小包。 她低头,正欲打开。 赫连城突然捂住她嘴,示意她别说话。 门外脚一阵步声响传来。 她一惊,他回来了。 赫连城身型一闪,移到窗口。 她慌慌张张地将东西藏在床头柜里,又快速走到门口。 门被推开,南宫藤站在门口。 她灵机一动,抬手关灯,给赫连城创造条件离开。 一股刺鼻的酒味铺面而来,南宫藤高大的身型压过来,她身子一歪,堪堪撑住他的重量,差点没闪了腰。 她恨得咬牙切齿,朝他后背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他趴在她肩头,薄唇一张一合,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脖颈皮肤上,浓烈的酒味令她胃里一阵翻滚。 她微微侧头,躲了躲。 南宫藤从她肩头抬起头来,摁了开关,灯亮。 他高大身型微微晃着,双手插袋,一双醉意迷离的眸子凝视着她,嗓音安静,“不是怕黑?”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越过她,往房间里面走去。 她急忙转身,一脸紧张地看向窗口。 窗户半敞,纱帘随风飘扬,一切如初,毫无破绽。 赫连城顺利离开。 南宫藤走到窗前,静默几秒,抬手将窗户关上,合上窗帘,转身斜靠窗前,眸底醺红,灼灼地望着她数秒,没说话,再次越过她,朝浴室走去。 浴室门关。 她急忙走到窗口,拂开窗帘一角朝下面张望,并没有什么异常。 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刚转身,惊了一跳,差点喊出声。 南宫藤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一双眼睛晦暗莫测地看着她。 她心神一慌,找了一个借口,“我热……我想开窗户……” 然后,转身,抬手,将窗户打开。 “啪”地的一声。 他一只大手自她头顶伸过去将开着的窗户给拍了回去。 她吓得浑身一颤,转身,想从他撑在窗框的臂弯下逃离。 他另一只手突然撑在窗户玻璃上,阻断她的出路。 她被困在他和窗户之间,身体微微后仰,想离他远一些,他身上的酒气令她忍不住想吐。 加之紧张多度的缘故,额头密汗云集。 “不舒服?”他冷不丁出声。 “有些热……”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两人第一次对话。 她已经习惯或是厌倦每次两人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之后这种不冷不热的状态,她意识到,洋楼与苏荷争执之事,在他心里已有结果,她也知道,他不会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 只因,苏荷是他母亲。 他视线落在她身上一层套一层的奇怪穿着上,眸色渐深,突然伸手,将她身上宽大的短袖脱了。 “不热?” “热……” 他一个低头,吻了下来。 他唇齿里浓浓的酒味钻入她嘴里,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推开,还未来得及跑进浴室,对着垃圾桶吐了出来。 他微微一怔,急忙走过来,附身轻轻地拍着她后背,他声音低而轻,却让她鼻子一阵发酸,“怎么了?” 她粗鲁地一把将他推开老远,“离我远一点!你身上酒味太浓!” 他被推得后退一步,没说什么,一直等她吐完,附身,双臂一伸,将吐得浑身乏力瘫软在地的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又倒了一杯水塞进她手里,她用水漱口之后,他将垃圾清理出去,去了浴室。 她望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抓住机会,将床头柜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藏在床下。 然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 南宫藤从浴室出来,走到窗前开了窗户,眉色浓重,良久站定,抽了一支烟又一支烟,关上窗户,开了冷气,调节温度,才上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他沐浴后清凉坚实的身体靠过来,自身后将她裹在怀中。 她本能抗拒,挣了挣。 小风停歇,风雨却来。 身体突然被一道力转过去,他翻身覆上,一个低头,薄唇燃着一把火吻住了她的唇,像一头野兽一样,进攻快速而猛烈,直接将她唇舌卷了进去。 他吻的疯狂而霸道,唇舌紧紧缠着她的,失控地不断地加深这个吻,那力道,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吞进去。 她双手抓紧床单,却被他紧紧握住,与之十指交缠,钻戒铬疼指关节皮肤。 以往经验告诉她,所有的反抗和抗拒只会换来一场暴风雨之战,她有了他的孩子却不能言,又不敢拿孩子冒险,更不敢让他察觉今夜异常,求软,“轻点” 他却突然停止,双臂撑在她身侧,上方一双锐利仿佛将一切看穿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她心里咯噔,难道他察觉什么了? 最后,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全程给予温缓轻柔。 或是,彼此伤痕累累,或是,芥蒂丛生,或是,各怀心事,或是,冰点般的相融相缠换来的只有酸楚和苦涩。 生理上的愉悦而至,仅是生理上的,与性有关,与爱无关。 他同样不好受,由心衍生的痛苦一次一次将身体上产生的愉悦覆盖,反噬而来的痛苦愈浓,可他不愿意停下来,仿佛是世界末日两人的最后一次诀别。 停停歇歇,溪水流长,缱缱綣綣。 就像他与她之间,风静雨止,画上最后一笔色彩。 翌日。 她醒来,身边人不知什么时候已走。 去浴室洗澡的时候,特意检查了下,幸而无恙。 只是,她发现自昨夜他回来之后,宅里又加强了重重安保。 多了很多生面孔。 忐忑不安中渡过一天。 赫连城并未联系她。 这天夜里,南宫藤没有回来,她松了一口气。 隔天。 她简直如坐针毡,佣人时不时地上来一趟又一趟。 做贼心虚的心理作用作祟,使她愈加惶恐不安。 午后,开了电脑,联系安洛。 安洛依旧毫无音讯。 正欲关电脑,一封新邮件提示。 第314章 不是要和他私奔2 她点开一看,震惊无比。 晚上七点。 卫星手机响了,赫连城通知开始行动。 她在卧室走了一圈又一圈,又急又慌。 手机再次响起,已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慕凝蓝急忙接通,“怎么样了?” 赫连城低沉的嗓音传来,“你现在去一楼,我在门口接应。” “好。” 慕凝蓝整装待发,连一个背包都没有带,她所有证件一直在他书房抽屉锁着,她没有那个能力拿到,只带着赫连城给她装有防身设备的迷彩小包。 她上身一件白色短袖,下身黑色长裤,白色运动鞋,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简单又利落,太像一个远行之人。 慕凝蓝走出卧室,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山一样横在她面前。 她抬头,惊了一跳,“秦淮?” 秦淮怎么在这里?难道外面有变数? 秦淮像一早等着她似的,眼神锋锐,“夫人,您要离开?” 慕凝蓝略惊之后反而平静了,神色颓丧,看着秦淮,“秦淮,你知道我与他之间一切纠葛,不是吗?我待在这里一点儿都不快乐,你别拦着我,让我走。” “不行。”秦淮周正的五官线条冷硬,态度更是十分强硬,“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可是先生有很多无可奈何,老夫人只剩半年时间,他为了你不惜忤逆老夫人,甚至给老夫人下跪求她成全,我知道夫人您受了委屈,可是您这样逃离,先生有多受伤,知道吗?” 苏荷只剩半年时间?他下跪?她大惊之余,镇定下来,越是这样得不到亲人祝福的婚姻越让人痛苦又乏累。 她强迫自己狠下心,手不动声色地攥紧小包,“秦淮,无需再劝,我已经决定。” 秦淮不退让,直说,“跟赫连城走吗?” “秦淮,不是跟谁走的问题!重要的是我想离开!”突然,她觉得不对,追问,“你莫非知道我要走?所以外面形势你不丝毫不管,单单守在这里?” “夫人,您认为为什么宅里短短两天会有这么保镖?先生知道你会有此举,而我的任务就是阻止。” 她苦笑,以为自己昨夜求软演的挺像。 不禁地想起,昨夜他从进屋开始就不似正常,以及过程里他突然停止沉寂的数秒,原来他早已察觉到她不同寻常。 他诡谲心思,腹黑又深沉,她算是领教透了。 可是,今夜无论如何,她必须要逃出南宫家。 突然,慕凝蓝捂着肚子,蹲下身子。 秦淮被她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附身,语气急切,“夫人,您怎么了?” 慕凝蓝猛地抬头,一手攀住秦淮肩膀,一手攥着输液针管,推进秦淮肩膀。 秦淮对慕凝蓝毫未防备,她突然攀住他肩膀,他当时浑身一瞬僵硬,根本做不出一丝反应,疼痛传来,他顿觉不好,闷哼一声,身子颓靠她肩头。 意识开始一点一点迷乱,努力起身,却浑身无力。 慕凝蓝恐慌不安地扔了手中针管,鼻子微微一酸,“对不起,秦淮,只是麻醉针。” “夫人……”秦淮艰难强撑不让自己昏睡。 慕凝蓝将他身子靠在墙上,正欲起身,手腕却被秦淮攥住。 “秦淮,我必须走。” 秦淮的手攥的更紧了,“夫人……” 她拨开秦淮的手,刚站起身,秦淮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先生已经尽力在做,尽力将事情往好的方向转变……先生真的爱夫人……” “秦淮,我从未质疑过,可是,如果他的爱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和伤害,我要来何用?” 说完,她脚步又急又乱跑下一楼。 一楼客厅,横七竖八倒着几个人,她惊的捂嘴。 赫连城一身黑衣黑裤,从门口急速跑过来,拉住她往外走。 两人穿过园林,一路上借着路灯,她才发现他身边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德朗喊过她嫂子的人。 而地上躺着不少园林保镖。 她看了一眼,心里恐慌不止,“他……他们没事吧?” 赫连城攥紧她的手,“放心,只是昏了。” 她松缓一口气。 大门口,几辆越野车停在路边。 阿澈降下车窗,朝慕凝蓝看了一眼,急忙下车打开后车门,看向赫连城,“城哥,时间不多了,飞机十点。” 赫连城点头,拉着慕凝蓝坐进后排座。 那些人上了其它几辆车。 车速很快,不过十分钟进入主干道,她看到后面那几辆车却在岔道转弯。 慕凝蓝坐在赫连城身边,望着外面萧条静谧的街道,借助车转弯的惯性,她佯装不小心朝赫连城怀里靠去。 她倒过来,赫连城急忙伸手去扶她,慕凝蓝看准时机,猛地从他腰间拔走一把手枪,然后后靠车窗,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你想干什么?”赫连城皱眉。 慕凝蓝毫无办法,拙劣方法一用再用,将枪抵在自己胸口,威胁他,“你们下车!” 阿澈不是个好脾气,拳头狠狠地砸向方向盘,“兔子,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 赫连城眉色冷峻,看着慕凝蓝,冒火地朝她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下车,车钥匙留下,快点!” “你要去哪儿?” 她情绪激动,拿着枪的手抖得厉害,“你们下车!” 赫连城眼睛盯着因情绪激动小脸发白的慕凝蓝,开口,对阿澈下命令,“阿澈,停车。” 阿澈嘴里骂骂咧咧一句什么。 赫连城拽了一脚驾驶座,“停车!” 车停。 阿澈摔门下车。 赫连城伸手攥住冰冷的枪口,咬牙切齿地说,“如果这是你要的话!不要后悔!” 说完,赫连城下车。 慕凝蓝顾不得太多,敏捷爬到驾驶座坐好,安全带都来不及系,发动车子,极速驶离。 她看了一眼时间,火急火燎,点开导航,输入石子码头。 陌灵给她发的那封邮件内容自脑子里翻滚而过:夜十点,石子码头,南宫藤,慕震涛生死一线。 另一辆缓缓行驶的越野车,驾驶位坐着的阿澈叫嚣不断,“城哥,你怎么连一个小丫头都对付不……”说到这里,阿澈一惊,“你早就料到了?” 赫连城一掌拍在车窗上,又气又恨,“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摸到我腰上枪的一瞬,我才意识到她什么意图。” “她可真不知好歹!你为了他放弃今夜唯一为父母报仇的机会,也弃掉配合慕震涛的计划,做了这么多只为带她走,她倒好!临阵搅乱一池水!” 那次德朗与慕震涛视讯通话之后,慕凝蓝前脚刚走,赫连城后脚就去了江城。 一来不放心慕凝蓝,二来,为见慕震涛。 慕震涛是唯一知道当年残忍杀害村寨真相的人。 他见到慕震涛之后,慕震涛并未为难他,告诉他一直追查杀害他村寨数条人命的神秘组织就是即将要与他交易的一个境外黑暗组织。 慕震涛拉拢赫连城的目的是为了借助赫连城的人将交易方连根铲除。 他知道赫连城一定会答应,且会全力以赴,毕竟是他报父母之仇的唯一机会。 赫连城当时的确应承。 但两天前,慕凝蓝向他发了一封救助邮件,赫连城决定放弃今夜与慕震涛达成的共识以及报仇的机会,他要借助这个机会带慕凝蓝彻底离开这个漩涡。 她留在江城面对一切,只会愈加痛苦。 但是,计划架不住风云变幻,她还是知道了,且毅然背弃他选择去石子码头。 那里有南宫藤,慕震涛,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爷爷,皆是她挚爱之人,无论哪一个生死受到威胁,她都会赴汤蹈火…… “城哥,到底怎么办?”阿澈急疯了,不知道车往哪儿开。 “石子码头。”他眼眸一眯,危险丛生,沉默几秒,又对阿澈说,“激活她体内芯片。” 阿澈一声怪叫,“卧槽!你什么时候对她动的手脚?” “第一次绑她到公寓的那天夜里,在她后脖颈植入。” 阿澈又一声惊呼,“城哥,你深谋远虑。” “……” 其实,当时他并未计较太远,只是看过她病志之后,才有此行为,以防万一,这样不管她在天涯海角,生命体征以及位置,他都能了若指掌。 夜十点。 以石子码头为圆心,军警联合部署将方圆几公里形成一张巨大的密网,只待猎物入瓮。 第一分队埋伏码头仓库附近。 霍靳墨一队特警侧翼包抄,武警军官阶梯式分队负责后援围困,而且附近直升飞机随时援助。 码头周围死寂静默,仅听见海面波光粼粼上刮过来的阵阵凉风。 一架油轮行驶而来,泊靠码头,直升飞机飞旋停驻。 几十个持枪的黑衣人一众而来,一半以上是外国人。 慕震涛这边一帮人将货物存放仓库,与之接头。 霍靳墨神情冷寒,神经紧绷,埋伏至高点隐蔽,通过无限耳麦下命令,“一旦确定交易,立即行动。” 各个小队分别报备各自情况,唯独南宫藤带的第一分队毫无动静。 霍靳墨又呼叫了几次没反应,潜伏下移位置,观察码头情况。 第315章 不是要和他私奔3 却发现慕震涛身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侧影熟悉,他通过狙击步枪可视镜,辨清那个男人,震惊不已,居然是南宫藤。 他竟然作为慕震涛一方的交易代表,与境外组织进行交易。 霍靳墨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反应,恨恨低咒一句,“南宫藤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他怎么会弃掉警队而协助慕震涛? 时间紧迫,他没有时间多思,却见南宫藤突然拔枪朝交易方开枪。 南宫藤好像知道霍靳墨在看他似的,千钧一发之际,朝霍靳墨这队的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紧接着,慕震涛的人与交易方一场混乱枪战。 霍靳墨恨得牙根痒痒,他待在慕震涛身边,当活脱脱的枪靶子,不是找死吗? 南宫藤刚才手势的意思是,命令各个小队对交易方围追堵截,且助慕震涛一方一臂之力。 霍靳墨极为费解。 但他始终相信南宫藤不会感情用事徇私舞弊。 计划更改,他迅速传达各个小队,火力压向交易方。 码头上,南宫藤一路掩护慕震涛直到一处安全地带,霍靳墨的人增援,加之后援部队前后夹击,交易方被歼。 硝烟结束。 霍靳墨上前对南宫藤一通吼,“宫藤,你到底玩什么?” 南宫藤看了眼慕震涛,慕震涛点头。 南宫藤将两天前与慕震涛秘密会面一事和盘托出。 两天前夜晚。 南宫藤和霍靳墨喝酒之后,从园林会所出来,犹豫了下,拨通了慕震涛的电话。 两人约定地点。 他开车抵达郊区墓园。 南宫藤赶到的时候,隔着一段距离,看见慕震涛站在一座墓前,身影孤寂又苍老。 “来了……”慕震涛听见脚步声转头。 南宫藤走上前,待看清墓碑上名字时,微怔,“蓝儿的父母?” 慕震涛淡淡嗯了一声,双眸隽烁,看向南宫藤,“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您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南宫藤一边说一边向前一步恭敬地慕白夫妇墓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又挪开几步,与慕震涛并肩而站,直入主题,“关于陌灵的信息资料是您给我邮寄的?” “是。”慕震涛坦然。 “那次会所毒窝的信息,也是您提供的?” 慕震涛叹息,“你思维迅捷,脱掉警服可惜了。” 他没接话茬,继续追问,“那么这次我们的线人获取的信息……也是您提供的?” “是。”慕震涛缓了缓,在墓前花岗岩石上坐下,说,“宫藤,我会配合警方调查,慕氏以及军工厂和化工厂,我伏法交代。” 这是南宫藤完全意料不到的,“您是什么意思?” 一阵风吹来,凉凉的,整个墓园死寂静墨。 慕震涛视线落在墓碑上,嗓音无比冷寒,“蓝儿父母当年那场车祸是蓄意谋杀,你应该已经查出来了吧?” “嗯,刹车被人动了手脚。” “当年我从政常年不在江城,那场车祸发生,蓝儿失去双亲,她侥幸生还,我退出政界,接手慕氏之后,才发现慕氏旗下隐秘藏有军工厂和化工厂,长期以来与境外一个集团有不可告人的黑幕交易,慕白留下一系列账目和信息显示,慕白与那个集团有过几次涉黑交易,盈利数额巨大,只是后来慕白怕引火烧身不愿再做,将所有秘密资金和账目以及证据存留下来,这条道上一步错步步错,无路可回,慕白突然反水,加之那个年代时局紧张,又恐他将交易内幕泄露出去,对慕白的刹车动了手脚,在带妻子和蓝儿出国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南宫藤恍然,不禁地又问,“那么当年的案件是您压下来的?” “是,我戎马一生又游走政界,自认一生清明,但儿子沾染涉黑,又不是一般要案,我完全不能接受,我自私地担心车祸事件查下去会查到慕氏以及慕白头上,我不愿慕白辛苦创立的慕氏葬送,更不愿慕白死了也不得安生,我一边掩盖事实一边一直暗中调查那个黑暗集团,直至那件事情发生。” 南宫藤惊惧,“蓝儿被绑架?” “是的,我掌管慕氏以后,一直小心翼翼,虽然已经加强了对蓝蓝的保护,还是百密一疏,蓝蓝被他们绑架到南部,并威胁我继续作为军火供货商,我当时借助警方力量,却始终找不到蓝蓝的下落,期间他们不断地给我寄蓝儿遭受害的照片,我崩溃妥协之际,没想到囚禁蓝蓝那个村寨的一个少年误打误撞救了她。” “赫连城?” “是。” 慕震涛双眸沉暗,仿佛融入夜色一样浓郁,“我儿子儿媳还有蓝蓝母亲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死在他们手中,蓝蓝若不是被人意外插柳救起,一定难逃一死,我恨不得一举将他们端掉,后来又知道赫连城所在的村寨遭受报复,更是对那帮人的泯灭人性痛恨无比,但他们长期在境外活动,要钓鱼必须抛出鱼饵。” 南宫藤一瞬间了然,“所以,您将慕氏以及慕白遗留的军工厂和化工厂作为继续交易的筹码,一直与他们暗中有交易?” “是,他们看重的就是这个,一开始我佯装投合,但对方诡计多端,眼线遍布,小鱼小虾的交易都未能成功,更别提什么收获,这些年大大小小交易这么过来的,那时候你归国作为警局局长,我知道你一直在查慕氏,去年我做手术,要挟将蓝蓝嫁你,借机对南氏施压又迫你脱下警服就是不想你继续查下去,一来是为了蓝蓝有一个平稳生活,二来,怕有一天我死了,无人保护蓝蓝。自数年前,蓝蓝从刑警大学出来见过你一次,调查才知道你救过蓝蓝一命,又得知你爷爷与我是生死战友,我便一直观察你,加之南宫家在江城地位殷实,一般人动不得,所以权衡一切,你是最合适人选,可没有想到,你表面趋于妥协,婚后你并没有放弃对慕氏的调查,包括你送我的木崖茶具装有窃听器我都知道。” 南宫藤心感敬佩,“那么您怎么……” 慕震涛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有心脏病,自知走这条道回不了头,总有不得善终一天,去年心脏手术之后,身子早已掏空,医生说撑不过两年,我在想,索性就让你放开手查,跟着我条线摸出幕后龙头,反正目标一致。” 对于这个真相,他依然震惊,以前他总觉得慕震涛藏有天密,却不想是这样惊天动地。 “那么这次您打算怎么做?” “我全力配合警方,但是你们警方少不了我这个鱼饵,所以,我也需要你们助力。” “好。”他爽快答应,想了想又说,“我作为你的代表交易,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最好不要出面。” 慕震涛拍怕他肩膀,“我懂你心意,可是,这次交易非同小可,不能出一丝岔子,多出一个生面孔,只会弄巧成拙。” “我混进你的人里护在您身边,您出任何事情蓝儿会承受不了。” “好,但是,直至交易前此事不能节外生枝。”慕震涛略略犹豫,又道,“还有一个人会来。” 南宫藤眼神一凛,“赫连城?” “是,他早已在江城。”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慕震涛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宫藤,南宫家的事情我都知道。” 南宫藤吃惊地看着他。 慕震涛说,“您父亲出国之前与我见过一面,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 他沉默。 慕震涛神色微微一沉,“上一辈恩怨祸及子孙,想开了一缕烟吹过,想不透却会给身边人招来灾祸,蓝蓝这孩子一心系你,在南宫家缕缕遭受委屈,一个男人在外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并不鲜奇,最终灯火最暖的永远是家,一个男人如果连家事以及心爱之人都护不住,那么最后可能什么都留不住,宫藤,我只希望蓝蓝幸福,快乐……” 慕震涛似警告的话,他听进去了。 与慕振涛分开之后,夜里回到老宅,看见慕凝蓝一脸慌措的表情,又看见窗口异常,已经意识到赫连城来过,她一直佯装无事,甚至为了逃离,怕他察觉,不惜床上向他求软…… 霍靳墨清查货物之后,警队分批撤离。 南宫藤护着慕震涛准备离开,眼角余光不经意瞄到微微一道亮光,枪响的同时,他第一时间将慕震涛推开,还是晚了一步,慕震涛中枪,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南宫藤护住慕震涛往隐蔽处躲不及,胳膊中了一枪。 南宫藤朝霍靳墨大喊,“还有人!快点!找出来!”又急忙喊,“快!准备车!送医院!” 霍靳墨急忙命人四处搜索,派人准备将慕震涛送我医院,慕震涛摆手阻止,“宫藤,不用忙活了……” 南宫藤胳膊流血不止,抬起奄奄一息的慕震涛上半身,惊乱不已,“您要撑住!一定要撑住!您还有蓝儿……” 虽然因南宫藤推开慕震涛错过要害位置,但对于花甲年迈又是风中之烛身子的慕震涛而言,已是油尽灯枯。 第316章 不是要和他私奔4 慕震涛嘴里吐出血,气若游丝,“答应我……照顾她……” “是……我一定答应您……我让她受到不少伤害……以后再也不会了……您要撑住……是我没有护住您” “孩子……即使没有这一枪……我也时日不多如今我心愿已了……唯一挂念的是蓝蓝……” “所以您一定要撑住……我送您去医院她一定承受不了……” 慕震涛瞳孔开始涣散,撑着微弱的气息,从口袋掏出一个钥匙,颤抖举着,“这是蓝儿的给蓝儿给她……她看了会明白一切的……” 南宫藤接过钥匙,双目潮湿,“我一定给蓝儿……” “还有找季林,那里有这些年所有非法盈利的资金,还有所有证据,宫藤,那些钱我从未动过一分一毫……” “是,您别说了……”南宫藤眸底湿热一片。 慕震涛从口袋掏出两颗军徽,攥住手里,笑了,“我死之后……给我戴上……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戴……” “有……您有……您和我爷爷一样……永远都是浴血沙场的英雄……” 慕震涛口中有更多的血涌出来,瞪着眼睛痛苦说了一句,“一定要待蓝蓝好……” 手垂落,慕震涛闭上了眼睛。 南宫藤怔怔几秒,跪在地上,满含热泪,喊了一声,“爷爷……” 慕凝蓝她将车停在码头附近。 夜晚光线很暗,她一路跑来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低头一看,却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眉心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她啊的一声尖叫。 急忙又往码头跑,一路上看见不少死尸,一阵天旋地转,脑袋疼的厉害,脑中闪过一些相似的画面,死人,枪,丛林,还有背着她的少年。 她抱着脑袋蹲下身子,惊声尖叫。 引来码头还未遣散的几个警察注意,以为她是可疑人员,直接将她扣住。 走近码头,她浑浑噩噩的,借着警灯看见前方几十米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南宫藤。 视线下移,在触到他身边躺着的人时,疯了似的冲过去,大喊,“爷爷!爷爷!” 警察身后追上来。 南宫藤听见动静抬头,见是慕凝蓝,惊愕不已,“蓝……蓝儿?” “爷爷!”慕凝蓝跑到慕震涛身前,摔跪在地,晃着慕震涛的身体,哭着喊道,“爷爷,您怎么了?您醒醒!醒醒!” 南宫藤抱住慕凝蓝哭的抖颤不已的身子,“蓝蓝……爷爷去了……” “不!”慕凝蓝一把将他推开,泪如雨下,“你骗我!爷爷没死!他躺着好好的!” “蓝儿……” 慕凝蓝抱着慕震涛的头,拦进怀里,嚎嚎大哭,“爷爷!求你,你醒醒!醒醒好不好?你起来看看我!” 然而,慕震涛僵硬已冰冷的身体在她怀里纹丝不动,再次提醒她一个事实。 爷爷死了。 霍靳墨后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直接驱散现场所有警察。 看着身旁双眸猩红的南宫藤,心头难受。 海风很凉,凉到骨子里。 慕凝蓝抱着慕震涛哭的几乎晕倒。 南宫藤再次将她抱住,“蓝儿,我知道你难过……是我的错……没保护好爷爷。” 这一句话彻底将慕凝蓝从悲伤的漩涡中剥离。 她放开慕震涛的身体,一把抓住南宫藤胳膊,抓的还是那只鲜血淋漓的胳膊,她流泪不止,“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她不忘环顾四周,一辆一辆渐渐驶离的警车,以及现场清理尸体的警察,又转眸看了一眼霍靳墨,“你们为什么在这里?爷爷为什么在这里?爷爷为什么会死?” 南宫藤沉默。 他的沉默永远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将她粉身碎骨。 她怔了好一会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宫藤,“是……是你杀了爷爷?” 霍靳墨一旁急忙解释,“丫头,不是……是与慕震涛交易的另一方人下得杀手。” “交易?什么意思?”她看了看霍靳墨,又看向南宫藤,双目血红,“叔叔,你说啊!什么交易?我爷爷要交易什么?” 霍靳墨不能让宫藤被误会,再次开口,“慕氏与境外军火集团的黑幕交易。” “靳墨!”南宫藤朝霍靳墨吼了一句。 “她早晚要知道。” “不!不是的!我爷爷不是坏人!不是!”慕凝蓝站起来,身子一晃一晃的,眼前一黑。 “蓝儿!”南宫藤及时抱住了她,胳膊上的血染红了她衣衫,“你冷静一点……” 慕凝蓝突然安静下来,任他抱着,好一会儿,突然抬头,将他一把推开,她一步一步后退,反应过来,“南宫藤,你在调查爷爷是不是?” 他默认。 慕凝蓝摇头,彻底崩溃,猛烈摇头,冲上前,“你当初答应娶我,根本不是南氏受挫这个原因,而是为了调查慕氏?调查爷爷?” 他再次沉默。 慕凝蓝仰天撕心裂肺大哭。 南宫藤上前抱住悲痛欲绝的慕凝蓝。 慕凝蓝愤恨地挣开他,一双眼睛蕴满仇恨瞪着他,对他又踢又打,“爷爷是你害死的!是你害死的!是你!” 他任她又哭又打,最后紧紧抱住她,眼泪流下来,“对不起!对不起!蓝儿,是我无能!最后没保护好爷爷!” 霍靳墨眼圈泛红,“丫头,宫藤尽力了,如你所说,你爷爷不坏,最后,是你爷爷主动配合警方才铲除幕后组织的。” 她将南宫藤推开,伸手,指着霍靳墨和南宫藤,泣不成声,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朝他们大喊,“你们都是坏人!是你们害死爷爷的!”大喊之后,她看着地上躺着的慕震涛,又笑了,从口袋拿出车钥匙,喃喃自语,“爷爷没事的……他不是爷爷……爷爷一定在家等我……” “蓝儿……”他上前,试图抓她的手,慕凝蓝恶狠狠地甩开,“滚开!” 她攥着车钥匙飞速跑到码头停车的位置,迅速上车,开车驱离。 慕凝蓝神智混乱,不愿承认现实,碎碎念叨,“爷爷在慕公馆安好无事……那不是爷爷……” 南宫藤胳膊受伤,未追上她,于是上了一辆警车,开车去追。 慕凝蓝车速很快,在路上摇摇晃晃穿行。 南宫藤心急如焚,怕历史重演,不敢强迫她停车,她速度越来越快,车最后却在桥道上停驻。 慕凝蓝下车,捂着肚子,狂吐不止。 南宫藤急忙下车,朝她奔过去。 刚靠近她,慕凝蓝捂着肚子,勉强站直,朝他大喊,“你滚开!” 满目仇恨,掏出手枪,对准南宫藤,“你别过来!我不想看见你!“ 同时,她抬脚上了桥道台阶。 他大惊,喊道,“蓝儿,下来!你下来,你想怎么样都行!” “爷爷死了!”她朝他大吼,又摇头,哭着说,“不对……爷爷在家等我回去……还有父亲母亲在等我” 南宫藤注意到她情绪失控,神智已经混乱,望向她身后围栏后面的一片海,惊骇不已。 这是当年出车祸的地方,她居然来了这里…… 他意识到什么,上前一步。 慕凝蓝像受惊的猛兽一样,闭着眼睛,大叫一声,“别过来!” “嘭”地一声枪响。 南宫藤身子震了一下,单腿半跪在地,他一只手捂着胸口,血顺着指缝不断地涌出来。 慕凝蓝怔怔地望着上半身满是鲜血的南宫藤,小手颤抖不止,丢了枪,“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杀人了……” 南宫藤捂着胸口,弯着身躯,艰难地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他朝慕凝蓝伸手一只手,眼前重影交替,他摇了摇头,渐渐地清明,“蓝儿……求你……下来……是我的错……我死无所谓……只求你下来……别折磨自己……” “不,不要……”她再次后退一步,双手紧紧抠住围栏。 梦中一些血腥画面渐渐地与眼前重合。 梦里,他也是这样满身鲜血,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她泪流满脸,“别过来……我恨你!” 南宫藤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又站了起来,毅然朝她走过去,喘息紊乱,嗓音虚弱不堪,“你该恨我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要好好活着” 说话间,他嘴里鲜血涌出,顺着唇角淌下。 慕凝蓝的世界一片灰白,天崩地裂,她抖着身子,痛不欲生。 她爱爷爷死了……还有叔叔……竟是她亲手所杀…… 在南宫藤距她几步之远时,她流着眼泪说,“我爱你……可是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不要遇上你……一定不要爱上你……” “叔叔……”她哭着唤他,手搁在肚子上,凄绝又温柔一笑,“这次就放我走……好不好?我朝你心口开了一枪……你会死的……让我走希望我们永永远远不复再见……” “蓝儿……”他眼前虚影一片,整个世界在晃,一会黑一会儿白。 耳边突然萦绕以前她说的一句话:杀挚爱之人如同自戕,那个人也不会活下去。 他拼尽全力冲上前,泪光里—— 慕凝蓝身体后仰,长发被风吹乱,缠着单薄如叶的身子,露出一双悲伤死寂般的眼睛。 第317章 不是要和他私奔5 “蓝儿!”他悲喊,像山上悬崖边上孤夜仰天悲泣的一头狼。 他眼睁睁看着慕凝蓝从桥上像蝴蝶一样坠落…… 他一口血吐出来,倒在地上。 隔天。 新闻媒体争相报导慕氏与境外集团惊天交易黑幕,一夜垮塌。 南氏总裁夫人跳海自杀,更有甚者报导南氏总裁害死妻子等等谣传。 一个月以后。 新闻发布的最新消息:昨天在海里打捞一具女尸,尸体高度腐烂,据称是跳海自杀的南氏总裁夫人。 医院。 病危通知单下了一张又一张,南宫藤从死亡线上抢救下来,生死一线。 警局停尸间。 一个身穿病服满身绷带的男人手里攥着一枚钻戒和一张尸检dna报告,坐在停尸间,一直守着藏尸冷柜一具女尸,痛苦流泪。 石子码头那夜。 赫连城比慕凝蓝早早抵达码头,那个时候,双方交火进入尾声,他的人协助慕振涛伏击交易方,最后正欲撤离,慕震涛突然中枪。 他让阿澈留守,当即带着两个人追着码头附近潜藏的狙击手,追了一阵,在周围一处仓库将其堵住。 对方人多,其中几个人影一闪上了快艇跑了,而留下几个人,其中一人正是陌灵。 她虽然没有朝慕震涛开枪,但开枪的那些人是她的同伙。 赫连城看着眼前的女人,一眼识得她就是陌灵,转弯一想,慕凝蓝今夜会来石子码头八成与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慕震涛给他看过她的资料,自然知道这个女人与南宫藤那些纠葛。 陌灵的盘算就是让慕凝蓝亲眼看见慕震涛是怎么死的,这样就可以彻底使她与南宫藤决裂,永远无法复合,再者以对慕凝蓝病情的了解,不死也疯,一石二鸟。 但她万万没想到赫连城截住了她的后路,当即与赫连城谈条件,“赫连城,你只要带走慕凝蓝就可以,而我和宫藤在一起,岂不是美事?” 赫连城冷笑,“你认为我会跟一个时时刻刻想致小不点于死地的人作交易?” 陌灵脸色一变,朝他开枪。 赫连城长眸一眯,在陌灵朝他开枪的一瞬间,身手极为敏捷,将陌灵手里的枪一脚踢飞。 将陌灵绑起来,扔在了离码头警察搜寻范围之内,一直看着她被警察带走,才离开。 陌灵入狱。 不过数月,苏荷病逝。 苏荷去世之前,南宫藤终是通知远在国外的南宫榈。 一代人,一代怨,一代殇,一代恨,终此了结。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人惧死亡,灯灭一瞬,万事解脱,独对活着的另一半是最痛苦的凌迟。 世上有很多东西可以挽回,譬如良知,譬如体重,但是不可挽回的东西更多,譬如旧梦,譬如岁月,譬如一个人。 一花一世界,一岁一枯荣。 岁月留白,四载春秋。 南宫藤搅起风风雨雨,成为呼风唤雨稳坐江山的商业帝国的无冕之王,南氏如日中天,无以伦比。 南氏总裁办公室。 常林站在办公桌前,看着沉坐板椅忙碌成瘾的男人,报备行程,“总裁,上午十点有个商业研讨会需要您出席,下午两点要接待国外一个重要客户,四点有一个财经访谈,晚上七点玉山楼有个饭局,九点还有一个应酬,明天您要飞往南方g城洽谈关于g城旅游村地产开发项目。” 一道幽沉的嗓音伴随着敲击键盘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传来,“你做安排,到时候通知我。” “这些有没有您需要推掉的?” “没有。” 常林轻轻一声喟叹,“晚上的应酬,要不要我让其他高层替代您去?医生叮嘱您的身体不能再喝酒了。” 四年以来,只要与工作有关,这位总裁大人统统来之不拒,像机器人一样沉埋于工作,仿佛永远不知疲累为何物?唯恐不够忙,通宵加班彻夜工作已经屡见不鲜,大大小小饭局应酬不停歇,喝酒喝到胃出血送进医院次数,不在少数。 “常林。”敲击键盘的声音,嘎然停止。 宽大而敞亮的办公室死寂静墨。 “总……总裁……”常林自知要遭殃。 男人清冷的嗓音较之前愈加寒彻,“你是我的特助不是生活保姆。” 常林直擦额头上冒的冷汗,“是。” 总裁办公室外走廊,一个年轻小秘书战战兢兢地等着常林从办公室走出来,将文件夹塞进常林手里,“常助理……这个你能帮我送么……” 常林脸色一沉,“什么事情我都亲力亲为,要你们行政部门这帮秘书干什么?” 小秘书看向他身后的总裁办公室,唯唯诺诺地小声道,“我害怕……我不敢进去……” “什么意思?”常林将她拉至一边,问道,“你捅什么篓子了?” 小秘书眼眶一红,十分委屈的样子,“昨天早上,我见总裁脸色不好,给总裁沏了一杯茶,不知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还是怎么了,总裁突然震怒,挥手将茶杯给摔了,还……还让我滚出去……” 常林扶额,轻斥,“总裁从来不喝茶!这是禁忌!” “总裁为什么不喝茶?过敏?” 常林眼神微冷,对小秘书一番训斥,“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不该问的别问!再惹出麻烦!卷铺盖走人!” “是。”小秘书点头如捣蒜。 常林又不忘叮嘱几句小秘书注意事项,将她手中材料接过来,朝她摆手,示意她闪人。 小秘书一溜烟跑了,好像总裁办公室里住着一头魔兽,唯恐避之不及。 常林长长一声唉叹,总裁不是不喝,是只喝一个人沏的茶,那个人不在了,总裁这辈子都不会再喝茶了。 秋意浓,冷风彻。 一场应酬结束,已是午夜。 每次常林适时亲自来接。 一辆黑色悍马行驶在霓虹消弭的街道上。 常林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颓靠后排椅背阖眸养神的男人,想问回南宫老宅还是…… 一道男人沉凉的嗓音攸攸传来,“老地方。” 常林一声叹息,“是。” 车停驻在慕公馆。 常林下车,急忙绕过车头,打开后车门,将里面醉意阑珊的南宫藤搀扶出来,待他堪堪站稳身子,才道,“总裁,到了。” 秋风凛冽,刮在因酒精作用烫热的脸上,凉意飕飕,醉意消褪一半。 他朝常林摆手,嗓音冰凉,“明天早上来接。” “是。” 南宫藤沉步走进慕公馆大门,穿过德式建筑风格的庭院,上了石阶,开门进屋。 李婶听到动静披着外套从一楼房间走出来,南宫藤已经挂起外套,换好棉拖,步入客厅。 “哎呦,您又喝酒了。”隔着一段距离李婶就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又立马道,“您先坐着醒醒神,我给您煮碗醒酒汤。” 南宫藤高括身型沉靠沙发,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缓缓地阖眸,抬手摁着酸涨的脑袋,幽幽出声,“李婶,给我做一碗云吞面。” 李婶幽叹一声,转过头,湿了眼眶,去了厨房。 二十分钟之后。 李婶将一碗喷香四溢的云吞面端到餐厅桌上的时候,南宫藤已经在餐厅坐下。 李婶见他脸色不似正常,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一旁。 南宫藤说了一声谢谢,拿起筷子开始吃面,吃的很慢,又不似在吃,像在品,回味。 一碗面终于吃完,刚欲起身,他突然又坐回椅子上,弯着身子摁着一阵阵蹿疼的胃,脸色发白,额头渗汗。 李婶见状,知道他胃病犯了,急忙找来胃药递给他。 南宫藤接过就着那杯水将药吃了,气息不稳地朝李婶说了句,“李婶,给您添麻烦了。” 李婶看着餐桌上他强撑着吃才干净的面,潸然含泪,“您这是何必?” 四年前,慕氏一夜之间倒塌。 慕公馆作为重点涉案地点被勒令封查,南宫藤通过关系,保留慕公馆一草一木以及上上下下佣人。 一切如初,却不似曾经。 这些年,南宫藤每次喝酒之后,不回南宫家,而是转来慕公馆,并且要求李婶给他做一碗云吞面。 李婶深知一切,他吃的是面,追思旧往,念的是黄泉之人。 南宫藤缓了一会儿,站起身子,双手抄袋,一边往客厅楼梯那边走一边嘱咐李婶,“李婶,您休息吧。” 李婶望着已经走到二楼拐角渐渐地隐去的那道寂寥背影,叹息摇头,每次喝酒之后都会像今天一样在慕凝蓝卧室留宿。 卧室不大,布置陈设如几年前丝毫不差。 一米五的铁艺公主床,粉色的床单被罩,两个蕾丝抱枕,几个玩具熊,按照他的要求,这间卧室的床单被罩从未添置新的,铺的还是慕凝蓝闺阁之前的几套,粉蓝,粉紫,橘色,粉色,极具小女孩梦幻色彩。 李婶每隔几天都会将卧室打扫的一尘不染,换上干净的四件套,床单被罩经年清洗微微褪色发白。 南宫藤坐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七寸相框,指腹抚过照片里青稚童颜笑容纯纯净净的女孩,他双眸星星点点闪闪烁烁,水光濯濯,最后捧在怀里,躺在窄小却舒适绵软的床上,满鼻息干净纷香,腿太长伸展不开,高大挺拔的身子微微卷缩,像一头需要舔舐伤口的狼,扯过被子盖上,暖意裹身,侧躺入梦。 第318章 四载春秋,念得是黄泉人 翌日。 南宫藤被手机铃声吵醒,宿醉之后,头疼不已,他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抓起电话,接通,“常林。” “总裁,十点半的飞机,我一个小时之后去接您。” “嗯……” 挂完电话,他直接去了浴室冲澡。 浴室不大,从牙刷毛巾到沐浴用品,摆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仿佛她一直在…… 半个小时以后,他裹着一条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浴巾是女款,粉色。 此刻横在一个身型健硕而肌肉紧实的男人身上甚是滑稽。 走到衣柜前,摘了浴巾,打开衣柜,右边一排排女装,左边一排排男装,从领带到内衣物一应俱全。 这些年,每每他喝醉之后来慕公馆留宿,隔天差人送来换洗衣服,一来二去觉得麻烦,索性每次定制换季衣服的时候,总会拿过来几套,以便以后宿在慕公馆之后,隔天可以有换洗衣物。 经年累月,已经满满一柜子男装,眉眼扫过一排,搭配了一套衣服。 上身一件白色衬衫,套上灰色毛衫,打了一条暗色底纹碎花领带,下身黑色窄版西裤包裹着修长笔直双腿。 都说岁月是一把毁容刀,然岁月却格外厚待这个男人,并未在这张本就英俊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这张面孔较之四年前一如初见。 如果非要说有不同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个男人比四年前愈加成熟愈加沉稳愈加深沉,尤其是愈加冷漠寡言。 这样一个男人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高贵冷艳之感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 财经访谈节目,主持人不怯场却怯唯一一位商业嘉宾——南宫藤。 关于访谈涉及私人敏感的问题,即便细微末节的调侃主持人都不敢造次,对于一个身份地位金钱达到巅峰最盛的一个成熟又俊美的男人而言,更多的人关注是他的私生活之类,然而,这四年,这位商业新贵参加各种盛宴和活动并未有任何可以茶余饭后拿来八卦的花事新闻。 唯一让人联想的是那位几年前死去的前妻是重磅新闻,但哪个记者还有主持人敢不怕死的追问一二? 业内人士,熟知他的都知道这个男人狠起来是多么冷酷无情,谁又敢迎风作死? 这些年,他甚至不曾笑过。 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笑这个功能? 抵达g城已是傍晚六点。 常林陪同。 两人住在提前预约的g城一家星级酒店。 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常林拿着笔记本和文件资料敲门进来。 两人用餐之后,谈明天晚上要见的g城几个房地产开发商和市政达官,准备了充足的资料,争取一举购下g城旅游村计划开发项目,借此拓开南方市场。 一番长谈,策划方案最后敲定,常林离开,已是十点。 隔天。 白天并未有日程,一整天待在房间休息,偶尔看看新闻和外事报道。 常林经过筛选,敲定阑珊会所——g城最大的娱乐城。 吃喝玩乐一条龙,当然这里面娱乐项目不乏一些限制级内容。 晚上八点,阑珊娱乐会所。 顶楼最大最豪华的赌场,南宫藤陪同数个商业人士玩了几把,故意输了一票,又转战几个娱乐项目,临近午夜,一众人回归包厢。 金贵的包厢里,歌舞升平,几个集团老总和商界人士达官贵人,褪掉衣冠楚楚的金缕衣,每人搂着一个衣着暴露又年轻的娇媚女人纸醉金迷,每个人脸上都是醉生梦死的神情。 包厢一角,冰沉的气氛将与之隔绝成两个世界,那边热火焚身,这边清冷寡欲。 璀璨灯光下,一道修长冷峻的身影靠窗而立,一只手拿着一瓶拉斐,另一只手端着的高脚杯在修长如竹的指间晃了晃,送到冷毅的唇边,妖艳的红酒沿着杯壁缓缓送入口中,苦涩沁入味蕾,一杯饮尽,又倒了一杯,胃里阵阵作痛,尤感不足,直至痛到极致,放落酒杯。 这家会所老板是个黑白两道混的熟络的四十多岁的女人,精明又通透一切,知道今夜这个包厢坐的都不是一般人,敷衍不得也开罪不起,特意挑了一批最新鲜最稚嫩的妹妹仔陪唱喝酒。 有钱人一掷千金,却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妹妹换了一批又一批,皆不满意。 “我说,七姐,你这会所就这些货色?”一个三十多岁长相还算周正的男人上了脾气,怀里却搂着一个女人,上下揩油。 七姐端着酒杯陪笑,浓妆艳抹还算姣好的笑颜迎上来,“哎呦,看您说的!我这些妹妹们啊都水灵灵的!”末了,扭着保养丰韵的水蛇腰坐在男人身边,一条曦白胳膊搭过去,媚声媚笑,“这些妹妹啊,害羞着呢!都没开过苞嫩着呢!你们见谅啊!” 男人不屑地扫了一眼前方站着一排一排穿着暴露又性感的女人,对七姐冷齿一笑,“去去去!这些算什么上乘货?你没看今天主客是谁?”男人看向自始至终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南宫藤,又看向七姐,“去!再换一批,让我们今夜尽兴。” 七姐这才注意到一处角落沙发上坐着一个长相俊美的成熟男人,穿着低调却不容忽视附着在衣服上的高贵气质,眼睛大亮。 她经营娱乐会所多年,阅人无数,长相如此冷酷又英俊的男人除了眼前这个,倒认识一人。 她朝南宫藤贴过去搭话。 南宫藤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七姐,放落交叠在一起的长腿,仅是一眼,一个看似漫不经意的动作,七姐收回探出去的身子,浑身一寒。 这人气场太过强大,尤其那一双隽鹰一般的锐利眸子,让人看了如掉进一个深渊再也出不来似的。 气氛有些冷寂。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房地产富二代开腔,“七姐,我听说你们会所新来一个头牌,怎么不带出来瞧瞧?” 七姐脸色微微一变,脸上仍然盈笑,“您是说莺莺?”顿了下,她嘟囔一句不高不低的话,“这位可不是伺候人的主儿。” “什么意思?” “这个……”七姐欲言又止。 “到底什么?” 那个富二代一脸不耐烦,心想头牌是抬举她,不就是一个出来卖的舞小姐,遮遮掩掩做什么? 紧接着,又有几个男人开始起哄,人都贱,看不见摸不着的永远是最好的,犹如薄纱遮面,越是神秘越想一窥神秘面纱下是怎样一张倾国又倾城的面孔? 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唯南宫藤淡然沉静,薄唇微抿,晃着指间酒杯,忍着胃痛又喝了一口,然后掏出手机,给常林发了条信息。 不过一分钟,常林走进来,走到七姐身旁,递过去一张支票,“这是一百万,够头牌出场费吗?” 七姐看着常林手中的支票,一双眼睛都瞪圆了,似犹豫似思量似斟酌,最后,咬咬牙,狠狠心,快速接过来,唯恐接晚,对方会变卦,当即将支票往深v胸口一塞,拍拍胸脯,转头对包厢一众矜贵男人说,“我这就去请莺莺,不过……我家莺莺最多只陪客人喝酒……” 七姐心里犯嘀咕,怕是连陪酒都难啊! 男人们明显等的不耐烦,朝七姐摆手,“别啰嗦了!先带来看看什么货色再说!” 七姐脸上挂着的笑一点一点散去,“那……各位等着啊……” 另一间房。 七姐软声软气地对坐在梳妆台前趴着鼓弄手机的女人说,“我说大小姐啊!一百万啊!可是一百万银票子啊!您就权当发发善心帮帮七姐的忙,好不好?” 莺莺一袭裹身包臀裙,一头秀丽大波浪长发几乎垂在臀部,面容娇美可人,她放下手中唇膏,斜了七姐一眼,“七姐,你这是先斩后奏!你还真把我当陪酒小姐为你敛钱来了?” 七姐冲莺莺嘿嘿一笑,上前一把勾住了她的雪白双肩,讨好地地说,“哎呦!小祖宗!小姑奶奶!当七姐求你了!嗯?” 说完,不死心地将支票从低胸衣里掏了出来,在莺莺眼前晃了晃,“看!七姐票子都收了!” 莺莺看了一眼七姐手中扬着的支票,目光深远,却冷嗤一笑,“有钱人就是任性!这要是一千万……七姐你会不会将我碎成八块给人分了吧?” “我哪敢这么对您?我就是有八个胆子都不够啊!”七姐叫嚣不断之后,脸上浮现一丝认真,“不过,莺莺啊,今天来的可是个非同一般的主儿,出手阔绰的不要不要的!” 莺莺听着,两颗黑眼珠子轱辘一转,侧身一挪,将七姐推开一些距离,朝她伸手一摊,扬扬眉毛,“五五。” 七姐双眼一瞪,“二八。” “五五。” “三七。” “五五。” “四六。” “ok!” 七姐大白眼一翻,差点没背过气去,咬牙切齿地朝莺莺睐过去一眼,“姑奶奶,算你狠!” “七姐,我们本就不同道,念在你一直配合,我又要在这里麻烦几天,这次权当救场。”莺莺一边说一边收起手机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过短的裙子往下拽了拽,又理了理一头大波浪卷发,朝门口走去。 第319章 莺莺1 身后传来七姐尖嗓门警示:“莺莺啊!你给我敛着点,别给我场子砸喽!” “我有那么嚣张?” “不是嚣张,你那是要命啊!” 莺莺头没回,朝她挥手,扔下一句,“这要是让我哥知道你利用我敛钱,可不是砸场子这么轻松。”她回头,冲七姐毒毒一笑,“真的会要命嚄!” 七姐一脸僵黑,掐着腰,直拍大脑门,忘记了那个活阎王! 不禁地后怕,思虑着要不要将莺莺追回来?可攥着手中那张白票子,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又摇摇头,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 包厢里灯红酒绿,酒味,烟味,浓烈香水味,统筹交错的光线迷雾中,一众男人搂着几个年轻又漂亮的妹妹喝酒唱歌。 莺莺走到门前,脚步顿了下,撩开长发,手搁在耳朵上,又放落,将长发往胸前拨了拨,才推门。 门被轻轻地推开。 听见动静,众人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望过去。 男人们的世界直白又龌龊,打量一个女人,自下往上视线游走。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白长腿,笔直如竹,柔美如缎。 视线上移,一抹柳叶细腰,一掌拢住仿佛能掐断似的又柔又细。 一袭抹胸藕粉色包臀裙包裹着女人纤细玲珑的身材,扎眼的是她一头又柔又亮的云瀑长发,大波浪卷自然又轻盈缠着一副纤细的骨架,一对锁骨漂亮似蝶,隐在青丝中翩然若飞。 女人拥有一张天使般的面孔,标准的鹅蛋脸,五官精雕玉琢,肤白欺霜赛雪,一双秋水剪瞳隐在长而密的睫毛下,又亮又黑,乍一看犹如戴了美瞳一样,加之精致的妆容,衬得小脸愈加娇艳迷人。 菱形小巧的唇瓣,烈焰红唇,唇角微微上扬,张扬又野性,性感而妩媚,风情而冷艳。 骨子里隐隐流露而出不为人察觉的高贵气质,与这乌烟瘴气的环境格格不入,倒像是赴宴的一个世家名伶。 那边狂风骤雨,光线略暗的一处角落却风平浪静。 南宫藤高大身型沉靠沙发,双腿交叠,慵懒而闲散,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一点一点,微垂眼睫,盯着长指间夹着的玻璃酒杯,淡静卓然。 耳边一众男人阵阵口哨起哄声传来,他不禁地眉头蹙起。 商场污浊,应酬糜烂,虽早已习惯,但难抑烦躁心绪,不经意地抬眸,看向众人齐驱聚焦的源头,目光淡冷扫过,又很快地移开视线,低头,啄了一口酒。 忽然,南宫藤猛地抬头又望过去,视线定在那一抹纤柔侧影上。 男人一双墨色流瞳,如滢似幻,紧缩颤动。 轰地一声,惊天霹雳自脑子里炸开。 玻璃高脚杯自指间嘎然落地,落在地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一双双男人灼灼的目光快要将莺莺浑身穿成骰子了,此时一道突兀的脆响响起,莺莺正愁视线没地儿落脚,循声望去。 视线穿过一众人落在角落里一个男人身上,几无停留,又一一掠过其他几个男人,眉目平静如水。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猴急坐不住,立即起身走到莺莺身边,伸出一只手就要往她腰上去。 莺莺身型曼妙一闪,轻盈转到他身前,一手拽住了男人领带,盈盈一笑,“急什么?先喝两杯?” 那个男人笑眯眯地将脸伸过来,眼珠子黏在莺莺巴掌大的美人脸上,“这个七姐,会所有这么个小靓妹居然藏着掖着?” 其他几个男人左搂右抱地迎和不断,“就是啊!身价百万值了!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莺莺避开身边男人贴过来的一张脸,妩媚一笑,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微微附身,端起茶几上一瓶酒,正欲给客人面前的酒杯倒酒。 突然,手腕被一道大力扣住。 她没有转头,视线落在手腕上那一只白皙宽厚的男人大手,触感温凉而干燥。 她手腕一圈,如被火烧似的,烧的皮焦糊烂。 莺莺挣了挣,那道力愈大,快要将她手腕攥折了。 她明显感受到扣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颤抖不已,紧接着,腰上一紧,她整个人被从茶几前拎过去。 直接撞进一个坚实的男人怀里,如磕在墙上一样,磕的她眼冒金花。 南宫藤一双手臂箍着她娇小的身体,像得到一件稀世珍宝似的,又紧又重。 他坚硬如铁的怀抱却抖得厉害,不温暖,却寒冷如冰,剧烈起伏的胸膛下那颗心脏雷鸣震动,每一次跳动,像锤子一样凿在莺莺心头。 她将头抬起来,推他肩膀。 男人力道再次加大,颤抖如梭的嗓音响起,“蓝……蓝儿……” 其他几个男人见此情况却哈哈大笑,忍不住调侃,“我说南总,外界盛传你不近女色,怎么?见到如此美女不也是把持不住了?” 紧接着,又是一泓大笑。 莺莺看似轻轻地却几分用力地将南宫藤推开一些距离,直接侧坐在他一双坚实有力的腿上,双手勾住他脖子,一双又白又细美腿摇啊摇的,像坐摇篮的孩子一样,嘴里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她一只纤纤玉手在南宫藤白色衬衫领口摩挲,继而,长指一勾,灵活又娴熟地解开他衣领两颗扣子,指尖在他喉结轻抚,媚笑妖娆,“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恕莺莺眼拙,这才发现。” 南宫藤犹在激动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甚至以为是梦,唯恐是一场游园惊梦,这几年或许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连一次梦中与她拥抱的机会都吝啬的不给他,如今上天垂怜他了吗? 他双臂再次猛地收紧了她纤细的身体,一双眼睛水光淙淙又深邃地黏在女人精致的脸上,嗓音颤的厉害,“蓝儿……我的蓝儿……你活着……活着……” 莺莺凝着他脸上每一个表情,眨了眨一双大眼睛,艳艳一笑,“您……认错人了吧?我叫莺莺。” 南宫藤一双眼睛湿热,红血丝泵动密布眼球,再度将她揉进怀里,激动的像一个神经错乱的病人,“不!你是蓝儿!你是蓝儿!你真的是蓝儿!你没死!你一直活着!” 莺莺的脸被迫压在他坚硬的肩头,男人清冽气息沾满她呼吸,她淡然平静,“我是莺莺。” “不!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妻子蓝儿!你一直活着……”他越说越激动,哽咽。 抱着她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莺莺纤细的小身板快要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抬手,拍拍他肩膀,“先生,咳咳……您认错人了。” 他像是没听见似的,吻落在她头发上。 莺莺突然激灵一下一把将他推开。 从他腿上下来,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若无其事地端起一杯倒满的酒杯,朝同样被刚才一幕震住的几个男人嫣然一笑,“你看啊!这么漂亮的男人居然把一个舞小姐当作自己的妻子!我啊!命不要太好,看来今晚做梦都要被惊醒!哈哈!” 末了,她眼尾不经意地一挑,落在南宫藤指上一枚戒指上,几秒停留,抬了眼皮,看向依然盯着她看的南宫藤,“我啊逢来过往见过的男人不少,说长得像自己初恋啊妹妹啊妻子之类的梗见多了,所以,这位先生你要是想莺莺陪您啊就直说!不过……”她顿了顿,又说,“您要是真的寂寞难耐,我倒是不介意你唤我蓝儿雨儿粉儿的,反正我们混场子的名字多的是啊!只要客人喜欢随便改,比如,荷花啊牡丹啊玫瑰啊水仙啊!反正左右都是一朵花最后被男人摘。” 一屋子男人怔了怔,皆被她逗笑了。 纷纷与之碰杯,不断地往她身边凑,将她与南宫藤隔开一段距离。 男人们来势汹汹,她应付自如,一副酒场上混过来的陪酒女浪荡又春色娇媚的嘴脸,诠释的淋淋尽致。 南宫藤视线从未在她脸上移开分毫,脑子闪过四年前那具腐烂的女尸和从尸体上取下的那枚戒指,以及霍靳墨亲自监督法医出具的验尸dna报告,是蓝儿无疑…… 可这个女人又是谁? 他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盯着拥有与慕凝蓝一模一样脸的女人,呼吸寸寸消弭,脑子里如浇了一锅热油一样,神情恍恍惚惚,死寂灰白。 莺莺逢场作戏的手段与男人们猜拳游戏,却输得凄惨,一杯酒一杯酒下肚,脸上瞬时爬上红晕两抹,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趁机拦住了她肩膀就要往怀里带。 莺莺唇角微勾,正欲躲闪。 一直沉寂的南宫藤猛然起身,一把将她拉至一边,夺了她手中酒杯,扔在茶几上,酒杯碎成数瓣。 那个男人看了一眼五官沉冷的南宫藤,吓了一跳,自觉地移开一个位置。 莺莺波澜不惊,盯着茶几上碎掉的玻璃杯,下意识按住左胸,抬头,看着一脸冷寒的南宫藤,娇媚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她微微嘟嘴,明丽动人,“是不是您寂寞了?想要莺莺陪你喝酒?” 第320章 莺莺2 南宫藤一句话不说,直直盯着眼前妩媚撩人又对他无一丝情绪反应的女人,想从她身上找一丝往日影子,她的言行举止,一颦一笑,一眉一眼,哪怕只是眨眼的一个细微动作,他都不放过。 然而…… 眼前自称莺莺的女人不仅丝毫不畏惧他的注视,反而迎着他一双锐利的眸子。 她眸光清澈如溪,神色坦荡而平静,优柔而妩媚,像天生骨子里带出来的浑然天成的一块璞玉。 “蓝儿。”他试探性一声轻唤,却读着她眼睛里的内容。 他冷不丁发寒,眼前这个女人这双眼睛很黑很亮又澄澈,却像投入一块巨石也能浮起来的一片死海…… 他甚至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来自这个女人…… 莺莺眼睛一眨不眨,对他对视,“我是莺莺。” 说完,她与他错开一段距离,朝另外几个陪酒妹妹眨了眨眼,转眸,对一屋男人说,“大家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男人们身边搂着相应的陪酒女依旧忙不迭地迎合,“好啊!莺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比脱衣服也行啊!” “你们这些男人真坏!”莺莺娇嗔一句,继续说,“大家一起拼酒,谁撑到最后,莺莺今夜归谁……” “蓝儿!”南宫藤突然攥住她手腕,嗓音急愤,“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活着……这些年,你一直活着,就是这么活着的?” “先生,您的思维又转到别人身上了吧?莺莺一直就是这么活着的啊!这就是莺莺的人生。”她笑着不留痕迹地挣脱他的钳制,叹息一口,“您若是嫌弃莺莺乃声色场所混迹的女人,可以不用加入。” 说完,莺莺再未看他一眼,抬手,佯装不经意地拢了下长发,搁在耳朵边几秒又放开,不过一会儿,服务生送来十多瓶高级洋酒。 服务生将酒一一起开摆在茶几上。 莺莺拿过来两瓶放在自己面前,又将其他几瓶酒推到一众男人身旁的陪酒小妹面前,陪酒小妹一一拿起给客人倒酒,莺莺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酒,送到唇边,眼角余光扫过隔着几个人依然盯在她身上的两道冷寒目光,水眸安静。 接下来,包厢活跃起来,唱的跳的笑的,有着莺莺花落谁家的由头,男人们开始赌钱,喝酒更是拼,出来玩图的就是个痛快,陪酒小妹倒一杯又一杯,男人们一一喝下,玩着喝的,嘴对嘴喝的,各种花样百出。 莺莺不知道第几杯酒下肚的时候,手中刚刚倒满的一杯酒突然被一只大手夺下。 她抬眸望去,却见南宫藤握着从她手中夺下的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众人见了,不免的又是一番起哄。 虽不在一个城市,却是一个商业圈子的人,多少对此人了解一些,都说不近女色,而今眼见为实,看来新闻报道都是装裱人物形象的炒作而已! 南宫藤喝了一杯酒之后,看了一眼空着的酒杯又看了一眼莺莺眼前的几瓶酒,微微皱眉,看向莺莺。 动过手脚的酒…… 莺莺佯装若无其事,重新开了几瓶酒,给自己倒酒,刚从送到唇边,又被南宫藤伸手夺了过去。 她看着空着的手,抬眸,看着南宫藤将一杯烈性伏特加喝下,眉色淡然。 反复如此,只要男人与莺莺碰杯的酒,南宫藤统统揽下替她喝下。 莺莺倒是落个清闲,坐在一旁看着这帮男人醉生梦死,当再一次看向频频为她挡酒的男人,却发现他脸色越来越白,最后无一丝血色,额头渗出密汗。 她仅看一眼,移开目光。 在南宫藤不知道第几次为她挡下酒之后,这么一个高大又冷峻的男人堪堪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一屋人吓得手忙脚乱。 不过一会儿,常林突然冲进来跑上前晃着沙发上脸色森白浑身是汗的南宫藤。 等一众人看着常林将南宫藤背出包厢之后,屋内哪还有莺莺的人影? 莺莺跌跌撞撞回到专属于自己的套房,进屋之后,直接冲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她浑身湿透,衣服头发黏在身上,身型骨架愈加纤细可怜,像刚刚淋了一场暴风雨一样,那张脸没了妆容,惨白似鬼,唇色乌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鲜血顺着掌心肌理,一滴一滴落在地砖上。 手颤抖松开。 一个细薄纤小的刀片自掌心脱离,掉在地砖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她带血的手拨开长发,按了下耳蜗,幽幽道,“我遇到麻烦了……” 医院。 南宫藤醒来已是隔天清晨八点。 常林守在病床前。 “总裁,怎么样?胃好点了吗?” 南宫藤眼前虚影散去,看了一眼四周环境,是医院。 昨夜一幕幕自脑中闪过,他霍地坐起身,胃里阵阵灼烧,痛的他闷哼一声。 常林急忙道,“总裁,您不能乱动,那次枪伤留下很大的隐患,医生说您现在身体每况愈下,尤其不能再沾一滴酒,您差点酒精中毒,知不知道昨夜多危险?” 南宫藤枉若未闻,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从床上下来,胃阵阵绞痛顾不得,急忙穿上鞋,往门外冲。 “您要去哪儿?”常林急忙跟上来。 “阑珊会所。” “可是……” 他一边疾走一边对后面的常林吼道,“你来开车!快点!” 昨夜南宫藤喝酒晕倒,常林送的是就近医院,所以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阑珊会所。 南宫藤一路直冲会所顶层,走廊里迎面遇上了七姐。 “她呢?”他目光冷寒,瞪着七姐。 七姐急忙陪笑,“呦,您没事了?昨夜可真是把我吓死了!这说我这场子要是出了人命怎么办?这一大清早就找我们家莺莺啊!莺莺只出夜场。” 南宫藤极为不耐烦,如果面前是个男人,他早就一拳抡过去了,“我问你!她现在人在哪儿?” 七姐被他沉冷高亮的声音吓得心脏颤了下,“昨……昨夜有客人包夜……所以还没起……” “哪间房?”他握紧拳头,双目喷着吃人般的怒火。 七姐咽了口唾沫,指了指走廊尽头一间房,冲着他背影喊道,“哎哎哎!这时候别去打扰!” 南宫藤急急奔过去,站在了房门前。 没有一丝犹豫,一脚将房间门踹开。 一间豪华套间,轻纱拂窗,晨曦露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室内残留着的暧昧分子像一颗一颗未燃尽的火星子。 莺莺躺在一张凌乱不堪的大床,被子一大半掉落在地,薄被恰到好处盖住她纤纤玉体两段美好,露出一双雪白瘦肩,被子下面露出一双又白又细的小腿,一头深棕色长卷发铺满枕头,一张白皙透净的小脸隐在长发间,幽若芍药拢纱。 南宫藤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震在原地。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攥的咯吱作响,眸若寒川。 听到一系列动静的莺莺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只手揉着凌乱的长发,另一只手抓着被子一角拢在胸前。 感觉到两道目光像冰锥似的刺过来,她缓缓地抬眸,朝冷寒地带望去。 却见南宫藤冷峻站立床尾,一脸森白,双眸冷骇地瞪着她。 莺莺秀美的五官几无波澜,眨了眨一双朦朦胧胧的大眼睛,攥住被子的小手不自觉地收紧,嗓音却十分平静,“先生,擅闯一个女人的房间是不是有些不妥?” 南宫藤眉头叠皱成壑,望她的眼神愈加阴蛰,大步流星朝床边走去。 突然,眼神一凛,快速的脚步戛然而止。 视线微垂,落在地砖上的东西定住。 地上散落两个避孕套,用过的,里面还残留着乳白…… 他高大挺拔的身型晃了下,胃里撕裂的痛猛然转移到另一个柔软的地方,像一把电钻在心脏上生生钻了数个孔,血流如注。 眼前一片虚影,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床前的,双手一伸,攥住莺莺光裸雪白的双肩。 她脖颈双肩暧昧的吻痕,像一朵一朵绽放极致成紫黑色的毒花,妖艳的色泽刺伤他的眸子。 这个房间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如刺卡在肺腑,他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双寒到极致的眼睛凝注在她脸上,落在她双肩的力道不断地加大,他浑然不知。 莺莺疼的秀眉皱起,嗓音又娇又弱,“你放开我……疼……” 一个“疼”字,软而糯,却像包着糖衣的一颗子弹打进他心窝,比四年前她朝他胸口开的那一枪更痛。 他痛苦闭眼,又缓缓地睁开,眸底情绪藏在长而硬的睫毛下,脸色惨白骇人,额角皮肤布满冷汗,青筋一根一根暴突,汗水顺着鬓角淌下,嗓音低缓又虚弱,“蓝儿……你活着……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生活……” “我是莺莺。”莺莺冷漠地推开他,目光幽静似寒潭,“我失格,不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人,但我没偷没抢没杀人放火,我有资本出卖,你们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出来吃喝嫖赌抽挥土如金两厢不过是迎来客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您可以随意践踏我的自尊,风月场所的女人身体千帆过尽,要一丝薄面何用?” 第321章 一百万,莺莺今天归您 字字割肤,撞击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尤其是她表现的太过冷静,冷静的可怕。 他正欲开口。 突然,浴室门开。 一个三十多岁长相周周正正的男人从浴室走出来。 男人上身赤裸,下身仅穿一条裤子,一边朝这边走过来一边轻挑出声,“莺莺,活很好,下次我还来捧……” 话未言尽,突然眼前一个黑影朝他冲过来。 南宫藤几乎是在看见那个男人从浴室走出来一刻便冲了过去。 一拳挥过去,男人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应声倒地。 “你……你是谁……” 男人一副疼的呲牙咧嘴的样子,攥着拳头,刚想爬起来,腹部挨了南宫藤重重一脚,匍匐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他心头所有的情绪顷刻之间转为冲天怒火,将男人死死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男人脸上。 莺莺见状,抓起一件浴袍急忙裹在身上,跳下床跑过去一把拽住还在挥舞拳头的南宫藤的胳膊,“别打了!他是我的客人!” “客人”两个字,听入南宫藤耳中无疑是火上浇油,仅存的一丝理智泯灭,胳膊使力一挣,莺莺被甩在地上。 膝盖磕在地砖上,擦破皮血丝渗出。 莺莺看着疯狂似魔地凑着地上男人的某人,唇齿间溢出冷幽幽的两个字,“我疼……” 南宫藤一听,噶然停止动作,一张狰狞的脸看向莺莺,视线落在她膝盖上的伤,又回转视线,一把将地上的男人拎起来,一副杀人的眼神瞪着男人,冷冷呵斥,“滚!再敢来找她!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看了一眼莺莺,又移开目光,朝地上啐了一口血,不怕死地回击,“不就是一个舞小姐?我光顾她不知道多少次了!除我之外,你有能耐把爬过莺莺床的男人都打死!” “找死!” 南宫藤力道收紧,手臂一挥,男人被重重甩过去几米远,男人闷哼一声,身子狠狠地摔在墙上之后落地,趴在地上嘴角淌血。 南宫藤打上了瘾,尤为不解气,将他又提了起来,挥着拳头继续开揍。 莺莺朝他喊了一声,“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么打人会出人命的!” 南宫藤拳头落在男人面部几厘之毫收住,使劲甩开男人,“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男人吓得不轻的样子,连滚带爬逃离。 莺莺冷着一张脸,皱眉看着南宫藤,“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跟你说过不止一遍,我不是你念念不忘的什么蓝儿雨儿粉儿!我是莺莺!是莺莺!阑珊会所的坐台小姐!” “不!你不是!”他突然走上前将莺莺搂进怀里,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身体,嗓音激动又悲愤,“你是蓝儿!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不想见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蓝儿!是我的妻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沦落至此……” 莺莺脸色无波无澜,仿佛他一席肺腑之言说于了空气。 她将南宫藤推开一些距离,再次强调,“对不起先生,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您真的认错人了……” 他看着至始至终冷寂又沉静的莺莺,体力消耗加之胃痛折磨,身体快要撑到极限,眼前一片灰白,他强撑着身体,再次将莺莺裹进怀里,嗓音黯哑,“我不知道这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又经历过什么将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蓝儿……你仍然是你……” 这次,莺莺不予挣扎,双手落在他劲窄的腰上,眸色一暗。 突然,搭在他皮带上。 南宫藤一惊,推开她一些距离,攥住莺莺搁在他皮带上的手,惊愕地望着她,“你……干什么?” 莺莺娇媚一笑,“您执意将我错认你的妻子,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与我上床?”她一边说一边娴熟地挑开他皮带。 小手刚触到裤子拉链,南宫藤突然攥住她不安分的手,微微使力将其甩开。 “怎么?嫌莺莺脏?”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脖子,笑的邪魅,“放心,我有定期检查身体……而且每次与客人接触都用……” “别说了!”他压抑着心头蹿上怒火和血液偾涨的灼烧,抬手,将她的双手从脖子上掰下来。 莺莺眼尾轻轻一挑,风情万种,视线微垂,落在他皮带以下,勾唇一笑,“您这么端着不累?您的身体反应……嘶……” 话还未说完,下巴被南宫藤两指狠狠地攥住,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 莺莺疼的皱眉,不忘刺激他,“先生……还没开始……您就这么粗暴……等会人家怎么受得了?” “蓝儿!”南宫藤满目愤急地朝她吼了一声。 这一声大吼,音量又高又亮,莺莺却冷静如初。 抬手,抚上男人惨白如纸的脸,指尖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描摹他过度冷硬的五官线条。 额头,眉毛,鼻子,最后停在他紧抿如刃的薄唇,轻轻摩挲。 莺莺再次踮起脚尖,将唇瓣凑到他耳边,呵出一口热气,“先生,您是不是想让莺莺换种方式取悦你?嗯?您是不是很有钱?给我一百万,莺莺今天归您,好不好?” 那一刻,南宫藤浑身颤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放荡滥言的女人。 内心一个声音叫嚣:她不是她的蓝儿! 绷至极限的那根弦崩然断裂,胃里千万遍的绞痛来势汹汹压迫着五脏六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倒在莺莺身上。 莺莺承受不住他突然压下来的重量,身体直直后退数步,双双倒在床上。 他头还搁在她颈窝,人却无一丝动静。 莺莺双眸幽凉,安静似魂,将他从身上推下去。 莺莺将南宫藤从身上推下去,起身坐在床沿,侧眸,看着南宫藤倒在床上,一张脸惨白的吓人,额头渗满密汗,坚毅的薄唇龟裂干燥,像一只受了重伤的老虎,奄奄一息。 莺莺眸色淡凉,拿起一套衣服下床,径直去了浴室。 两分钟之后,她走出浴室。 素颜清美,肤白透净,长发绑成一条辫子逶迤脑后,一袭黑色修身纱裙,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按了耳蜗的无线耳麦,“阿东,让他的助理过来接。” 另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 七姐一边给莺莺倒了一杯酒一边神情专注地盯着神色清冷地坐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的莺莺,“莺莺啊,你们认识?” 莺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心不在焉地应声,“谁啊?” 七姐将一杯红酒放在她旁边,“就是早上火急火燎闯进你房间的那个英俊男人啊!” 莺莺手上动作一顿,秀眉皱起,选择无视。 七姐喝了一口酒,挑挑眉头,忍不住又问,“你费尽心机设计早上一幕到底是为了什么?还说不认识?” 啪地一声。 莺莺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身子半靠沙发,端起桌上一杯红酒,送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小口,看向七姐,嗓音平静的让人难以琢磨她的喜怒,“那个人若一直纠缠不清只会坏事。” 七姐愈加好奇了,凑过来坐在她身边,“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莺莺晃了晃指间夹着的高脚杯,沉默一会儿,冷幽幽地一句话自唇缝溢出,“七姐,不该问的别问。” “切!”七姐斜她一眼,不爽地和她碰了一杯,不再追问。 房门敲响。 七姐站起身去开门,一个男人走进来,越过七姐径直走到莺莺面前。 莺莺看着眼前满脸是伤的男人,满目愧疚,“阿东,抱歉……” 阿东身型高大站的像树一样笔直,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皮肉伤,不碍事。” 莺莺则转头,看了一眼七姐。 七姐将酒杯放在桌上,会意离开。 “阿东,有什么动静?”莺莺朝对面的沙发抬了抬下巴,示意阿东坐下。 阿东不客气地坐下,“明天晚上会有行动,如果不出意外交易就在这家会所。” “明天晚上?”莺莺略略一惊。 阿东看着莺莺,了然,“你怕那个人继续找来搅事?” “他不会来了。”莺莺冷寂数秒,若有所思,“这样挺好,免得夜长梦多。” 医院。 南宫藤醒来已是隔天早上。 苦了常林一个男人担当护工角色,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万幸这次他家总裁大人醒了之后没有再乱来,躺在床上老老实实配合医生护士摆弄来摆弄去,不,不是配合,准确的说,他像一个无魂之人。 中午,人终于有一丝动静。 医生医嘱:这几天只能吃清淡素粥!忌一切腥荤!尤其不能再沾一滴酒! 常林特意从酒店订了一份营养粥,总裁大人算是给点面吃掉一半。 饭后,常林见他精神状态渐有好转,向他报告g城旅游开发项目进展。 “总裁,几位地产集团老总合作意向很明显,您看后期是不是让公司法务部律师过来拟定合同?” 南宫藤脑子里不禁地闪过那夜几个地产界老总黏在莺莺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咬紧牙槽:“我要整个g城旅游项目。” 第322章 我的直觉不会错,她就是蓝儿 “啊?”常林惊讶。 这不是要将那夜阑珊会所应酬的几个集团老总彻底踢出这个项目吗? “总裁,虽然这个g城计划是今年南氏重点跟进的项目,也是打开南方地产市场重要一步,可是独吃g城项目,我们整个集团一半重心要转移至g城,不仅会得罪几个地产商,而且开发区土地需要我们重新竞标,预算比之前高出不止一倍……” 常林实在费解,即使不用他白费唇舌,总裁这么精明又有谋划,其中利害得失和利弊,应该比他更清楚啊! 这到底是怎么了? 但他家总裁只撂下四个字:“不必再议!” “……”常林汗。 “给我办出院手续。” “啊?”常林摇头如拨浪鼓,“您下午还有两瓶药要输,出院至少要明天。” 南宫藤斜了一眼老妈子似的啰啰嗦嗦的常林,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常林,前天夜里我在包厢醉酒不省人事……是谁通知你的?” 常林回道:“当时我在休息厅准备资料,一个服务员冲进来告诉我的。” “服务员?” “嗯。” 南宫藤沉默。 阑珊会所,除了包厢几个集团地产商没有人认识常林,服务生怎么知道常林所在又确定常林样貌…… 残阳如血。 南宫藤站在窗前良久,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吐字不甚清楚的声音传来。 “帅粑粑。” 南宫藤紧拧的眉头在听见一声“粑粑”一瞬渐渐地舒展,低柔一声,“小米,你爸爸呢?” 小米娇蠕蠕嘟哝一声,“帅粑粑……你打电话就是为了伤我的心吗?” “……”伤心?这么大点娃娃懂什么伤心?他扶额,语气放软,哄道,“小米乖,我找你爸爸有重要的事情,把手机给你爸爸,嗯?” “比小米还重要?”小米软软地唉了一声,“帅粑粑,你就没有话要跟小米说?” “……”他无言地笑了,“爸爸想小米啊!” “多想?”小米嘟嘴,不免地抱怨,“爸爸每次也说想小米……可是最后却抱着妈妈要亲亲。” “……”他汗,继续哄这小东西,“小米乖,等爸爸回去带你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你这是贿赂小米嚄!你想把我喂成小猪仔之后嫌弃我……找别的女人吗?” “……”他狂汗,这什么小鬼头?一天天哪儿学的这些?又哄了几句,“小米乖,去喊爸爸听电话,嗯?回去给你带洋娃娃,好不好?” 小米顿时心花怒放,仍然傲娇地哼了声,“在你心里,果然爸爸比小米重要……啊……” 那端小米嗷了一声,紧接着,传来一道男人佯装训斥的声音,“小米!不可以乱接爸爸电话!” “谁让你一回来只顾亲妈妈……嗷……疼……你一定不是我亲粑粑……” 南宫藤听着手机里乱糟糟的怪声怪叫,忍不住地低低笑出声。 也只有小米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还会笑。 一团乱之后,安静了下来。 霍靳墨没好气的声音传过来,“南瓜!” “小米还是喜欢我这个帅爸爸多一些。”他些许得意。 霍靳墨咬牙,“还不是你每次糖衣炮弹连番轰炸给她惯的!” “多一个爸爸宠着不好?” “唉!别!你现在严重影响我在女儿心中的地位和形象!还帅爸爸!切!” 南宫藤扬了扬眉,没功夫跟他瞎扯淡,想起正事,眉头皱起,嗓音严肃,“靳墨,当年法医鉴定的尸体dna报告有没有可能出错?” 霍靳墨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反应过来以后,嗤了声,“靠!当年你都问过八百遍了!而且,是我亲自请的法医界张教授做的分析鉴定。” 南宫藤沉默一会儿,幽幽出声,“我见到蓝儿了。” 霍靳墨叹声,“我知道,梦里见到了。” “不是!”他缓了口气,声音严肃又认真,“我见到了蓝儿本人!” 那厢断了几秒,传来霍靳墨咋呼声,“你……你是不是工作压力过大,神经衰弱?” “滚!老子没跟你开玩笑!我在g城看到了蓝儿!” “卧槽!怎么可能?丫头明明已经不在了……怎么可能活着?你是不是撞邪了?” “……”他要摔手机了,激动地喊了一句,“我看到的就是蓝儿!” 霍靳墨这才意识他不是开玩笑,但仍然不敢置信,顾自臆测,“那个女人会不会只是和丫头长得很像?你又太想念丫头,所以才会认错?” 他又急又恼,对着手机吼了一句,“我有你那么智商欠费?” “……”霍靳墨气的咬牙,他智商欠费?他智商有问题的话还能升为厅长?不忘给兄弟继续作分析,“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丫头其实有一个遗失的双胞胎姐妹,我可以帮你查查慕家……” “……”南宫藤实在听不下去了。 如果霍靳墨此刻就站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一脚踹过去了! “说话啊!有没有这种可能?” “霍靳墨,少陪你媳妇看点肥皂剧!” “……” 压一压心头蹿上来的火,南宫藤冷静下来,开口,“靳墨,我的直觉不会错!她就是蓝儿!” 这些年,霍靳墨看着南宫藤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如今逢此奇迹,他感同身受。 慕凝蓝之死,不仅是南宫藤心口一道无法缝合的伤,也是霍靳墨这辈子难以磨平的印记。 人非草木,他时常会想起当年那个在刑警大学门口唯唯诺诺又极其怕生的小丫头,也会想起慕凝蓝嫣嫣一笑甜甜地唤他一声,“漂亮叔叔。” 纯纯净净又讨人怜惜的女孩,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葬埋大海…… 南宫藤将g城遇见慕凝蓝前前后后的一切经历与霍靳墨说了一遍。 最后,霍靳墨沉默了良久,开口,“宫藤,你为什么那么确定莺莺就是蓝儿?” 南宫藤依窗玉立,斑驳夕阳映在他一双漂亮的墨瞳,像一杯妖冶的红酒。 夕阳醉红,他醉殇于她,嗓音孤寂又沧桑,“有些人,即便穷其一生也无法忘掉,何况仅过四年?” 霍靳墨唯有伤感。 突然,他想起什么,急忙道,“宫藤,还记得当年陌灵是怎么被抓的吗?” 南宫藤气的咬牙切齿,“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个?” “给我冷静点!我看是你智商欠费!”霍靳墨毫不客气地骂道,“那夜,我们在石子码头附近搜寻逃跑的漏网之鱼,却发现了陌灵,奇怪的是,她被人全身捆绑扔在码头草丛,你不觉得奇怪?而且,她对码头那夜发生了什么,始终缄口。” 南宫藤愣住数秒,恍然,“赫连城本答应助慕振涛一臂之力,后来他临阵倒戈,并未参与行动,我知道,他会在那天夜里带走蓝儿,所以命秦淮留守老宅布控并守住蓝儿,可那夜,蓝儿突然跑到石子码头,可见中间出了纰漏,赫连城并未顺利带她走,那么……”他顿了下,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地紧了紧,“那夜,赫连城跟着蓝儿也来了!” 霍靳墨顺着他的思路分析,“是!绝对有这个可能!如果不是他救了丫头……莺莺又是谁?” 南宫藤目光一瞬寒冷,“是他!一定是他动了什么手脚!让我一直认为蓝儿已死!” “现在还无法确定!如你所说,莺莺对你毫无一丝情绪反应,不是很奇怪?也许莺莺真的只是长得和丫头很像?还是……她又失忆了?” “不!不是!”南宫藤言语十分肯定,“只是,蓝儿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而且……” 他脑子里不禁地闪过昨天早上冲进她房间看到的一幕。 她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霍靳墨叹了口气,“时隔多年,肯本无从查证,如果你非要一个准确答案的话,找她,拿到她的dna,与丫头对比即知。” “多此一举,她就是蓝儿无疑!” 霍靳墨语重心长地说,“宫藤,不管莺莺是谁?弄个水落石出吧!如果她是莺莺,你该放下一切,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如果她是丫头,你更该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如果有机会抓住她,是你一生之幸,做兄弟的为你高兴,如果丫头铁了心不愿与你再作纠缠,你……” 霍靳墨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不忍…… 但他知道南宫藤懂…… 南宫藤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霍靳墨挂完电话,转身,却见安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安洛?” 安洛疯了似的冲上前,一把抓住霍靳墨的胳膊,“你刚刚在说什么?我听到你提到蓝蓝,是不是?” “洛洛,那个……”霍靳墨欲言又止,事情还未清楚,他不想让安洛燃起希望,最后再破灭。 “你到是说啊!”安洛急的抓心挠肝。 想起昔日闺蜜,心里一疼,眼睛含泪。 霍靳墨一阵心疼,将安洛搂进怀里,拍着她后背安抚,婉转地说,“宫藤说……在g城遇到一个长得与丫头相像的人……” 第323章 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忘记1 安洛一听,立即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霍靳墨激动地说,“真的?” “嗯……” 安洛抓住霍靳墨的胳膊,兴奋的又蹦又跳,眼泪流了下来,“一定是蓝蓝!是蓝蓝!她一定没死!” 霍靳墨见安洛太过激动,急了,“洛洛,你冷静点!只是长得相像而已。” “什么相像而已?一定是蓝蓝没错!你当初要是让我见蓝蓝最后一面,说不定我就能辨别出来那具尸体是不是蓝蓝!” “尸检报告是最有力的事实凭证!”霍靳墨一边说一边擦掉她脸上的泪珠,放轻语气,继续道,“当初那具尸体高度腐烂,根本无法辨认,你身体虚弱,妊娠反应严重,几近晕倒,我怎么让你进去认尸?你看了不是更加难过?况且,宫藤进去仔细看了,根本无法辨认,只能从衣服和手上的戒指上辨别。” “说到底都是你们害的!”安洛气的一把推开霍靳墨,看着霍靳墨的眼神充满愤懑,“如果不是你们一开始对慕家对慕爷爷对蓝蓝早有预谋,蓝蓝最后会崩溃跳海?那么可怜的蓝蓝,她怎么活的下去?你和南宫藤都是蛇鼠一窝的混蛋!” “洛洛!”霍靳墨上前想去抱激动不已的安洛。 安洛后退躲开。 霍靳墨无奈又无力。 不禁地想起打捞出慕凝蓝尸体那天,消失近一个月的安洛突然哭着出现在警局时的悲愤模样。 那时候,安洛怀着孕,对坐在停尸间不死不活守着慕凝蓝遗体的南宫藤又踢又打。 如果,那时候安洛手里有一把刀的话,她一定捅他几刀,最后,她悲伤过度晕倒,差点小产。 自此,安洛不再理会霍靳墨,更不让他靠近半分。 霍靳墨毫无办法,一直在身边默默照顾安洛。 直到安洛快要临盆之际,霍靳墨的母亲想通了,转变对安洛的态度。 几次三番苦苦相求安洛,对安洛更是无微不至照顾。 最后,安洛动容,与霍靳墨尽释前嫌,成婚得女。 如今,沉寂不愿碰触的旧事再次揭开,安洛伤心,他明白。 安洛对霍靳墨发了一通火之后,冲到二楼卧室,开始翻箱倒柜收拾东西。 霍靳墨追进来,见此情景,上前抓住她忙碌往行李箱塞衣服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去g城,我要亲自确认她是不是蓝蓝?我一定能认出来!即使蓝蓝失忆或者什么,只要确定她是蓝蓝,活着就好……” 说到这里,安洛已经泣不成声。 霍靳墨眼角涩涩的,一把将安洛抱进怀里,吻着她柔软发顶,哄着,安抚着,“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些年……你虽然不提,可我都知道……你嫁给我……心理上对丫头情义上产生一种深深地自责,洛洛,你伤心,我难过,可是,最痛苦的是宫藤!” “就是他逼的蓝蓝自杀!”安洛一边哭着一边咬着霍靳墨的肩膀发泄怨愤的情绪。 霍靳墨受着,双臂收紧,将她抱得更紧,“洛洛,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你不也是亲眼所见吗?丫头之死,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打击和不愿接受的事实,但你有没有想过宫藤?他爱的人死了,对他而言是最狠最残酷的一种酷刑!死很容易,活着不易,你我对丫头念念不忘,何况爱丫头至此的宫藤?不管他曾经做了什么?他所做之事是正确的,他有多爱现在就有多痛苦!” 安洛承认霍靳墨说的一堆大道理是对的,可是,她没有那么伟大。 “蓝蓝她……” “洛洛。”霍靳墨截断她的话,捧着她满是泪水的脸,低头,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珠,“我们插手不了,让宫藤去寻去挽回,好不好?” 安洛冷静下来,闭眼,嗯了一声。 霍靳墨见她终于平静下来,一颗心也跟着落地。 落在她脸上的薄唇下移,落在她唇瓣,由浅浅的吻转为深深的纠缠。 安洛心有余悸地将他推开,狠狠地瞪他一眼,“今晚,我要和小米睡!” “别啊!”霍靳墨立马黏上来,一边将她往床边带一边说,“你一次例假,我要素一个礼拜,我都了一个礼拜。” 安洛额角一抽,将他狠狠地推开,“我心情很不好!再惹我!我……我让你一个月连肉汤都喝不上!” 说完,安洛红着一张脸,一溜烟跑下楼。 她走进一楼小乐园房间,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米,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又轻又柔地嗓音,“小米,今晚跟妈妈觉觉,好不好?” 小米玩的正酣,扭着小圆脖子,看着安洛凑过来的一张大脸,一脸嫌弃地哼了声,“嘛嘛是骗子。” 安洛一副受伤的表情,“小米乖嚄,为什么说妈妈是骗子呀?” 小米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的霍靳墨,撅着粉嘟嘟的小嘴,“每次嘛嘛晚上搂着我觉觉……可是,第二天,我明明看见嘛嘛抱着粑粑觉觉……嘛嘛半夜不要小米……要粑粑觉觉去了……嘛嘛是骗子……羞羞……” 安洛唇角一抽,闹了个大红脸,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坏笑的霍靳墨。 这个无耻老男人!他还腆脸笑? 自小米上幼儿园之后,安洛晚上都会给小米讲睡前故事,唱儿歌哄这小家伙睡觉,小米每每都会抱着安洛要她陪她觉觉。 女儿这么黏人,哪个当妈妈的不欢心? 安洛每次喜滋滋的搂着女儿睡得香甜,可是,半夜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会将她偷偷抱回隔壁卧室。 然后,上下齐手又吻又摸不把她闹醒誓不罢休,最后陪他运动不断。 某人欲求不满,还总是抱怨,都是她怀孕一年碰不得给憋的!还大言不惭地说,只要小米一个娃娃就够了!不要再当一年和尚! 安洛简直无语。 自她生完小米之后,霍靳墨比婚前需求量还大,而且无法无天。 白天晚上,只要小米不去打扰的情况,他逮着机会就一遍一遍缠她。 知道的,羡慕嫉妒恨安洛天天性福美满,殊不知,安洛这几年简直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小米一两岁的时候,婴儿床放在卧室,她拿不能吵着小米作借口,他还能收敛点。 如今女儿独立一个房间,连最好的挡箭牌也不管用,即便她躲去女儿房间,半夜总能被他偷走。 这不?今夜她将儿童房反锁,霍靳墨还是进来了。 而且,两人还未回到卧室,走廊里,霍靳墨就将她抵在墙上狠狠地吻住。 安洛气的咬牙,又被他吻得浑身无力,只能妥协,“进……进……” 她想说进屋…… 却被他疯狂的亲吻弄得言语不成句。 二楼除了小米的儿童房,其他房间全空,也只有她和他,但…… 某人一听,以为她想在走廊…… 心中狂喜,迫不及待的撞进她身体。 安洛忍不住叫出声,声音魅惑又撩人,“我……是让你进……屋……” 某人完全不听,深卷索要。 直到安洛抱着他完全服软,某个不要脸的男人才抱着她一路不曾分离又慢又浅折磨她,一路回到卧室将她压在身下,继续疯狂。 不知道第几次结束之后,安洛趴在他胸膛叫苦连天,“霍靳墨,你简直不是人!” “禽兽?” “真有自知之明!” “可……刚才谁叫的比你生小米的时候还大声?” 安洛羞恼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霍靳墨笑着将她拥紧,任她闹。 安洛安静下来之后,看着窗外晨曦满园,神色黯淡下来,语气也跟着伤感起来,“靳墨,你说蓝蓝……还活着吗?那个女人是蓝蓝吗?” 霍靳墨大手抚着她汗湿光裸的后背,“洛洛,我们都希望她活着……即使她真的不在……我相信……丫头也希望你过得幸福……” 幸福…… 慕凝蓝曾经对安洛说过同样的话,希望她幸福…… 记得最后一次见慕凝蓝还是在医院,却不想,那是两人最后一面。 想及此,安洛眼睛湿润,抱住了霍靳墨的腰,愈加伤感起来,“靳墨,谢谢你给我一个家……我现在很幸福……” 心里一个声音:蓝蓝,你在哪儿?活着吗?幸福吗? “洛洛……”霍靳墨吻着她湿润的睫毛,轻轻地唤她。 “嗯?” “我爱你。” “我也是。” “我们等宫藤的好消息,嗯?” “嗯。” 与此同时,g城。 南宫藤在常林左劝右拦的攻势之下仍然去了阑珊会所。 常林不放心,紧跟而上。 抵达会所,又被南宫藤给支应在会所下等。 阑珊会所。 一间包厢,两拨人相对而坐在沙发上,每个人拥着一位陪酒小妹,霓虹斑驳,靡靡之色。 暗处站着一排黑衣人。 莺莺坐在一个三十多岁的外国男人身旁,不断地给他添酒,那个外国人一边喝酒一边将手落在她身上,几次都被莺莺不着痕迹的避开。 当外国男人再一次将咸猪手放在她那双又白又细的腿上时,莺莺手中杯子一歪,酒撒在裙子上。 第324章 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忘记2 她娇媚的朝外国男人一笑,“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外国男人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莺莺低头,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热气,成功取悦那个男人,在他手落在她脸上之际,她借机握了下那个外国男人的手,耳语一句,走出包厢,直奔洗手间。 莺莺直接走进洗手间最里面放杂物的一间,她坐在马桶上将拇指一个塑料膜取下,成功采取到那个人的指纹,将一个藏在棚顶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快速打开,通过仪器扫描到电脑,传讯给阿澈。 让阿澈破译密码,一旦双方交易,资金汇入,立即会被冻结。 做完这些以后,她开启监控。 这些人很小心,在进入包厢之前,已经将各个角落检测一遍,任何无线电只要有信号,都会被发现,所以她只能中途打开安装在包厢的摄像头。 一系列行动,她只用五分钟,又快速地整理好仪容,将一把枪藏在裙子里面穿的五分黑裤上,戴上隐形耳麦,拨了拨大波浪卷遮掩,佯装无事,走出洗手间。 回到包厢,两拨人还在闲谈,她直接坐在之前那个外国人身边。 那个外国人手臂一伸,将她抱在腿上坐着,她无法躲闪,只能咬牙隐忍。 算准时间,只要坚持一会儿,交易进行就可以。 期间,她不住地跟外国人谈笑风生,借着喝酒引开他的注意力,身子被他圈住动弹不得。 最后,两拨人分别悄无声息地将两个皮箱在茶几下交换,虽然他们讲得是外语,但他们非常谨慎地驱散了身边的陪酒小姐。 庆幸的是她一直坐在那个男人腿上,这个外国男人是交易一方的头儿,看见莺莺又娇又弱又媚态万千的样子,没有驱走她。 而是,低低在她耳边说要她晚上陪夜。 莺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表示欣然答应。 外国男人将搁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将她压在沙发上,莺莺食指抵住他压下来的唇,娇媚地嘘了一声,又抬手,指了指包厢其他人。 外国男人一笑,在她身上掐了一把,抱她起来,不死心地想对她揩油,提出要她嘴对嘴喝酒。 她一张脸僵了僵。 垂眸,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放在外国人身后的黑色皮箱,她笑盈盈地给外国男人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故意用蹩脚的英文给他讲述中国人喝交杯酒的习俗,外国男人一听,来了兴致,于是提出跟她和交杯酒。 莺莺松缓一口气,喝交杯酒比嘴对嘴喂一个男人好多了。 然而,当她与外国男人杯子相交,准备喝的时候,包厢门突然被撞开。 莺莺扭头,看向门口,是南宫藤。 心里咯噔一下。 南宫藤站在门口,看着莺莺坐在一个外国男人腿上,那个外国男人手搁在她腰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肢体相缠,尤为亲密。 更让他冒火的是,她居然跟一个男人喝交杯酒。 他五官黑沉冷寒,抬脚朝包厢冲进来。 包厢里的人见一个陌生男人闯进来,神色阴郁,杀气冲冲,以为交易败露,立即给包厢暗处站着的黑衣人使了眼色。 几个黑衣人冲出来,将南宫藤围住。 莺莺心头一紧,佯装受了惊吓地从那个外国男人腿上下来,朝一旁沙发扑去,趁摔在沙发的空荡,按了下耳麦,低低一句,“阿东,行动。” 数十个黑衣人突然冲过来将南宫藤包围,他冷寒的目光扫了一眼包厢。 机智敏睿如他,瞬间嗅出浓浓的危险气息,他第一时间就是看向莺莺。 却见莺莺淡然若素,并未因这突如其来一场一触即发的焦灼气氛而动容分毫。 他皱眉。 不待他多思一秒,围着他的人蠢蠢欲动,站在他前面一个大块头刚一出手,拳头还未伸出来,南宫藤先发制人,一记侧踢,那个人应声倒地。 他这一举动,等于彻底捅了个马蜂窝,后面的黑衣人蜂拥而至,将他层叠围住。 他一边动手一边朝莺莺那边移动,想带她走,但显然,很吃力。 莺莺佯装受惊,躲在沙发一角。 几位头目虽然坐在沙发上,但已是惊弓之鸟,一边拨电话一边给困住南宫藤的黑衣人们下指令:“干掉他!” 这是一句瑞士语。 莺莺听懂了。 她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着南宫藤,不禁地皱眉。 纵然南宫藤身手不错,但以一敌十,加之他身上病痛折磨,终是落于下风。 节节后退,次次防御,却毅然往莺莺方向退。 莺莺暗暗咬牙。 她并不愿意暴露,如果暴露,以后在阑珊会所难以潜伏。 她算着时间,只需再坚持十分钟即可,十分钟…… 直到阿东在耳麦告知和警方的人已经配合攻进来,莺莺才松了口气。 那些人有心杀南宫藤这个意外插柳之人,本不想用枪,却被南宫藤逼的毫无办法,尤其那些人见他这般敏捷又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身手,认为他一定是条子。 在其中一人刚要拔出枪之时,南宫藤眼神一凛,踢到那人胳膊,手中枪掉在地上。 南宫藤一把抓住莺莺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低沉一句,“蓝儿,等会儿,你找机会先走。” 莺莺一把甩开他。 南宫藤疏于防范,身上挨了重重一脚,他弓着身子将她挤在墙角,用身子护着她,只要冲上来的人,一一被他撂倒。 最后,身上避免不了大伤小伤,但他毅然抓住她的手,后背几乎贴在她身上,像巍峨的一座大山躲一样为她挡风遮雨。 那些人再无一丝耐心,那个外国男人突然起身,拔枪瞄准南宫藤和莺莺方向,只是碍于枪声会闹得惊天动地,迟迟未开枪。 南宫藤几番护着莺莺,莺莺自然落在交易方怀疑的范畴。 这些亡命之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目睹交易的人。 如今在他们看来必须解决掉两个人才能顺当离开。 莺莺站在墙角处,被南宫高大挺拔的身型挡住。 她伸手摸到群内藏着的一把枪,在犹豫要不要动手之际,与南宫藤厮打的男人突然拔枪,南宫藤一瞬间反剪他的手腕,动作迅速地夺下那人手中的枪。 可是,他顾得这头却顾不得另一头。 之前那个外国男人这次瞄准的是莺莺,莺莺正欲出手,南宫藤突然伸手将她推开。 枪响的同时,他抱住她一个旋转将她压在沙发上,躲开了一枪。 子弹掠过他手臂,擦伤不重却殷红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 莺莺倒下的瞬间抓住了他胳膊,正好是子弹擦伤的地方,掌心**的触感,她心头一紧,看着还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眸底波纹动漾。 南宫藤亦是深深地凝着她,将她眼底一霎那间掠过的凌乱收尽眼底。 他刚欲开口,突然,莺莺一只手抱住了他脖子。 听得一声枪响。 南宫藤猛地抬头,却见莺莺神情冷寒,右手拿着一把枪,枪口的热度仿佛熏烫了他眼睛,微微模糊,他回头,却见一个拿枪本朝南宫藤开枪的男人捂着左腹,手中的枪嘎然落地。 是莺莺开的枪。 南宫藤惊愕地转回视线,落在莺莺一张神色淡冷的脸上,瞳孔一紧。 她怎么会有枪?她开枪,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以前的蓝儿,只要看到枪都会恐惧…… 未待他多想一分,突然冲进来一拨人。 同时,莺莺将半压在她身上的南宫藤一把推开,警察一瞬间将屋内所有人控制。 阿东看了莺莺一眼,莺莺会意,走过去拿起沙发上一个黑色皮箱,扔给阿东。 身后的南宫藤目光却落在阿东脸上,熟悉…… 不过一秒反应,南宫藤眼神一凛,立即认出阿东是昨天出现在莺莺房间的男人,这么说,他再看向莺莺的时候,屋内哪还有莺莺的人影? 他立即追出去,走廊里只有一些警察。 警察见他在走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立即走上前,“先生,请您配合我们调查。” 南宫藤伸手一挥,将那个警察拨到一边就要往走廊另一头走。 警察见他胳膊受伤,行为又可疑,再次拦住他的去路,南宫藤心急火燎,直接从口袋里给他出示证件,那个警察看了,脸色一变,立马让路。 南宫藤加快脚步,往走廊处奔过去。 此时的莺莺,则从另一侧洗手间出来,着装已变,上衣一件迷彩线衫,下身穿黑色紧身裤,脚上踩着一双军靴,头发随意绑在身后。 整个人冷艳又清冷。 她刚走到走廊另一端拐角,却见南宫藤一边回头一边朝她这边走。 她皱眉,正欲返身,口鼻被人捂住。 莺莺唔唔几声,身子被人连拖带拽走了几步,她后胳膊肘向后一顶,然那个人仿佛知道她会有此动作一样,另一只手直接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强劲而有力,她被迫随着他从安全出口,出了阑珊会所。 一出阑珊会所,莺莺慌了,使劲地挣扎,另一只空着的手使劲去抓他衣服,她越挣扎那人越用力,直到那人松开捂住她嘴上的手,慕凝蓝喘息着,返身就要给他一踢,那人动作迅疾如风,一把搂住她的腰,几乎将她夹在腋下,将她塞进一辆车。 第325章 哥 车嗖地一声驶离。 她看清驾驶座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一张精致侧颜时,大惊,“哥……哥……” 开车的男人不理她,直到将车停在一个小巷子时,将车停驻。 男人将头上的帽子摔在一边,扭头,看向副驾驶一脸惊讶的女人,一双眼睛冒着火光,狠狠地瞪着她。 咬着唇角,“哥……你怎么回来了?” 肩膀一重,她被抵在车座后背,眼前黑影压下,男人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疼的叫了一声,“哥……疼啊!” 男人起身,靠回椅背,仍然怒气未消,一双冷眸瞪着她,对她一顿发火,“我不过两个月不在,你翅膀就硬了?” 她摸着被他咬出血的唇瓣,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我可是帮你做了一个大任务,你还咬我?” “我恨不得咬死你!” 她一听,上了火,她反击:“我配合警方行动,你不仅不感激我还要咬死我?” 他一听愈加上火,捏住她下巴,“你知不知道这个任务很危险?你竟敢给我化妆成头牌混进去?” 她拨开他禁锢她下巴的手,撅嘴,“这个任务不就缺一个内应吗?蓝山会所只有我一个人女人做起事来方便,放眼看去,警方可以?你部队的手下一帮大老爷们,能胜任?” “所以,你认为你做的很对?我应该表扬你?” “嗯。”她无比郑重的点头。 下一瞬,只见男人打开车门,绕过车头将她那端车门打开,一把将她拽了下去。 一个挣扎,一个用力拉,争执不下。 赫连城攥着她胳膊就往巷子里走。 巷子幽深又长,深夜无灯,她眼前一片漆黑,吓得紧紧抱住男人的胳膊,“哥,你放开我!我看不见!你要带我去哪儿?” 男人脚步一顿。 一双眼睛在暗黑的巷子里格外沉黑,他嗓音沉得吓人,“我看你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是什么都不怕?那你在这儿给我罚站!” 说完,甩下她就走。 其实,不过是走了几步,此刻,他就在她一旁站着而已。 她急的大叫,伸手不见五指,一通乱摸,不知道方向,又听不见一丝动静,她彻底害怕了,知道这次真的惹恼了他。 她大声喊,“哥!你在哪儿?” “……” “哥!” “……” 她又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周围一片漆黑,她又急又怕,脱口骂道,“赫连城,你这个混蛋!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哥?” 语音刚落,一道冷冽又阴沉的嗓音自她身边传来,“我从来就不是你哥!” “……”她一听是赫连城的声音,松缓了一口气,嗓音柔和不少,“哥,我错了……” 赫连城身型逼过来,两步站在她身边,冷冷地看着她荒乱无措的脸上,“错在哪儿?” “不该擅自掺和你的任务。” “还有呢?” “还有什么?” 突然,腰上一紧,后背撞到一堵坚硬墙壁,赫连城双手握住她肩膀,将她抵在墙上。 她整个人被困在他压下来的一片暗影丛丛,显得夜色下的她愈加娇弱。 他微微俯身,看着黑夜中她一双茫然麋鹿一样的大眼睛,呼吸一重,嗓音缓慢而显得微微黯哑,“小不点,说……还错在哪儿了?” “……”她能说她不知道吗?她现在什么都看不清,微微抬头,唇角碰上一抹冰凉的柔软。 意识到是什么,她慌忙低头。 突然,下巴一紧,唇上钻心的疼袭来。 赫连城将唇覆在她唇上碾压,啃咬,最后,心头窝火地咬了一口。 她疼的眼圈发涩,抬脚,朝他鞋上狠狠地剁了一脚,捂着接连受难的唇瓣,控诉道,“赫连城,你属狗的?” “不,是属狼的……”他幽幽一句,眸色愈暗,一把扯开她捂着嘴唇的手,再次将头低下来,薄唇压在她鼻尖以下,低低出声,嗓音性感而撩人,“小不点,你总能时时刻刻把我变成一只狼,怎么办?” 他薄唇离她唇瓣太近,只要她稍稍一动便能碰到他的唇,她慌得一动不敢动,他却不放开她,随着他说话,一开一合,吞吐的热气尽数喷在她脸上,暧昧而魅惑。 她愈加慌乱,微微将脸侧开一些,紧紧咬住微肿的唇瓣,抓住他衣领的手慢慢地收紧。 每次,她一紧张都会做这些小动作…… 赫连城叹息一声,在她唇上浅浅一啄,双臂一拦,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嗓音不复之前严厉,尽是担忧和宠溺,“小不点,傻不傻?我知道你想帮我做一些事情,但是我手下那么多人不是吃白饭的!这种潜伏任务很危险,你一个女人陷入那种乱糟糟的地方,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她一阵心里感动,拍拍他肩膀,“没事啊!这段日子七姐挺照顾我的,别的男人想占我便宜简直休想!” “我看七姐不想混了!”他不但没被安抚到,反而扔给她阴沉沉一句。 她急忙道,“你可别犯浑!阑珊会所不是你在国内一个消息点吗?七姐人算仗义,别找人麻烦!” “到底是谁教育谁?” “……” 赫连城将她从怀抱拉离一些,攥着她手腕,将她拉至巷子口一处有光线的地方,顿住脚步。 她不经意地抬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莫名的惆怅和伤感涌上心头。 即将满月…… 他靠墙而立,手还攥着她的手腕,侧眸,看向光线里那张柔亮又满是惆怅的小脸,不免地心头火起,“还给自己起名叫莺莺?” 一句话将她从一片纷乱思绪中剥离,一扫心底阴霾,笑眯眯地看着他,“下次……可以叫做燕燕。” “还有下次?”赫连城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猛地收紧,又道,“就你这三脚猫拳脚,分分钟钟掉链子!” “好歹我也是你训练营里出来的,鄙视我就是在论证你这个教官多么菜!”她振振有辞。 赫连城敲敲她脑门,“当初,我把你扔进训练营不是让你和阿澈他们一样出任务的!” “那干什么?” “……”他眼眸一沉。 如果不是三年前,他狠心将她扔进训练营让她吃苦受难,转移精神病痛折磨,她不知道还要抑郁多久?或者,还愿意活吗? 想及此,借着朦胧月光,他的眼睛不禁地落在她纤细手腕上,虽然又经过这么长时间,那道淡褐色的疤痕犹在。 那个时候,她精神状态十分糟糕,记忆混乱,甚至分不清人。 赫连城永远记得那天早上,他闯进紧闭的浴室,地上一滩血,她闭着眼睛,一脸惨白,躺在满是水的浴缸,一条纤细胳膊垂在浴缸边缘,鲜血顺着她手腕蜿蜒流淌,浴缸的水已染成红色,像一片血海。 他救了她,依然救不了她的心。 那时候的她,根本不求活。 他想尽办法才一点一点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也救了一条小生命…… 往事一幕蹿上心头,赫连城伸手一拉,将她整个人扯进臂弯下,单臂拥住她肩膀。 她在他臂弯下,像一个被鸡妈妈护在羽翼下的小鸡崽。 她侧头,望着月色下他冷峻的侧颜,甜甜一笑,“哥,你不是在瑞士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转眸瞪她,“我要是再不回来,你指不定干出什么事!”顿了下,他咬牙切齿道,“我看阿澈和阿东是皮痒了!” 慕凝蓝急忙为他们辩解:“别介!不怪他们,是我从阿澈口中套出来你在国内要跟进这个任务,你人在瑞士回不来,只是派了手下人并协助阿东,是我主动跟阿东提出要做内应的!他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如今是g城地方一枚警察,这次合作,他暗里对我十分照顾,并无差错……”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攥紧手指,恍惚了下,急忙摒掉凌乱,又道,“这次任务,地方警察也算帮你一个大忙。” 赫连城冷哼,“那是地方警察摸不着鱼,顺着我这个钓鱼杆想钓鱼罢了。” “嘴上这么说,这些年你和警方合作还少了?”她侧头看他,言语十分认真,“哥,你为什么在国外那边非要挂一个编外刑警探员?很多费力不讨好的任务你又不推……” 他看着她,沉默。 不是他要挂,是那边硬要他加入编制,看中的不过是他那支部队。 可是,如果他真的加入,那么他以后便不能随心所欲,而且以后任务缠身,与她更是聚少离多…… 良久,他开口,“小不点,知道为什么半年前我非要带你从瑞士回g城吗?” 她一哼,“嫌我这个妹妹麻烦呗!” 赫连城无奈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大卷发,没说话。 这些年得罪不少穷凶极恶之人,黑市明码标价悬赏他人头。 她跟他在国外并不安全,想了想,他突然问道,“喜欢g城吗?” “嗯,g城清静优美,而且,离你的家乡德朗很近。” “你想我留在这里吗?” “想。”她这是实话。 四年前,他救了她,给了她重获新生的机会,恩同再造。 第326章 像我爸! 这些年,他照顾她,陪伴她,历经痛苦和磨难,激励她活下去,让她蜕变,让她成长,让她懂得生命的可贵,让她懂得人不可以自私,不可以只为自己活着。 他让她数次目睹人在死亡边缘游走的残酷,他让她知道,人活着不易,他让她看到,生命里最感动的一刻…… 她当他是至亲之人…… 如果他是一颗大树,那么她是大树下躲避风雨的一株小花。 “真的?”他沉默一会儿,再次确认。 “嗯。”她坚定回答。 这一刻,她心里很暖,也很疼。 突然,鼻子酸酸的,心里莫名酸酸的。 他灵敏察觉她情绪上不对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眸底斑驳晶莹看尽。 “怎么了?”他大手覆在她后脑,将她头压在他肩头,嗓音低而柔,“你啊,总是改不掉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毛病,还不如少卿。” 她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你见过少卿了?” “没,我从阿澈口中得知你乱来,直接飞回g城,直奔阑珊会所,哪有时间回家?”末了,他抬手,捏了捏她鼻子,“你啊,还能想起少卿?” “……”她无言以对。 这些日子,为了谨慎期间,她只通过电话问阿婶所有少卿情况。 “走吧。”他拍拍她脑袋。 “去哪儿?” “回家。” 说完,他抬脚往巷子口一辆车走。 慕凝蓝鼻子再度一酸,眼中含泪,未动脚步。 走了两步,赫连城没看见后面的人跟上来,转身,却见慕凝蓝原地站着。 他走过去,月光下她眼中的泪光,闪闪烁烁,尤为晶亮。 “你今夜是怎么了?”他叹了一口气,手臂落在她腰上,将她拉进怀里。 慕凝蓝额头抵着他胸膛,难以言状的酸楚无法形容。 他不问,只是拥着她。 良久,她低低一句,“哥,我做错了一件事……” 与那个人再逢,是意外,却是错…… 赫连城眸色深沉,“做错事情,是不是要受罚?” “嗯。”她呜咽一声。 他将她从怀里拉开一些,打横将她抱起,朝车走去。 上车之后,他便将她压在座椅后背,吻住了她。 她推他。 他握住她双手压在椅背上,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深深地吻她,深深地缠她,比任何一次都想将她变成他的女人。 蛮缠很久,他才松开她的唇,埋首她颈窝,低低一句,“从你恢复记忆以后,你就喊我哥,小不点,我不是你哥,也不想做你哥,一直以来,我想要什么,你一直知道,对吗?你一直喊我哥,就是为了间接拉开你我之间的距离,你逃避我对你的感情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慕凝蓝眼泪流下来,“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找到属于自己一份完完整整纯纯净净的爱,这些年,你为我和少卿付出那么多,我既然给不了你想要的,何必拖着你?” “傻丫头,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本心而做……”他抬起头,俯视着她娇柔的小脸,喉结暗涌,“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 她望着车灯光线里上方男人一双浅褐色瞳眸,那里燃着一把火,似要将她烧化。 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渴望。 她急促回避。 他抬手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认真的问她,“你打算一个人带着少卿一直生活下去?” “嗯。”她点头。 “既然我也打算一个人,我们何不搭伙一起过日子?”他深情地望着她,“少卿需要一个爸爸。” 想起少卿,她眼里一片柔和,看着赫连城的目光也跟着一片柔和,“他不是一直喊你爸爸?” 虽然,她避重就轻,却软了,他笑了,从她身上起来,坐回驾驶座,附身给她系上安全带,揉揉她头发,“我们回家。” 她眉色柔婉,低低嗯了一声。 他唇角弯起。 回家…… 赫连城和慕凝蓝回到郊区一栋别墅,天已经亮了。 阿婶在厨房忙碌,听见动静急忙迎出来。 见慕凝蓝和赫连城回来了,喜的合不拢嘴,和慕凝蓝聊了几句,直直忙碌重新加餐做饭。 客厅,阿澈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呼噜震天。 赫连城皱眉,一脚将他踹醒。 阿澈好梦被断,激灵一下坐起来,看着眼前冷峻站立的赫连城,睡眼惺忪的喊了声,“城哥。” 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慕凝蓝,张口一句,“兔子。” 慕凝蓝唇角一抽,“别再叫我兔子!” “那叫你什么?”阿澈看着慕凝蓝嫣红微肿的唇,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游离,贼兮兮一笑,“嫂子。” 慕凝蓝脸一烫,瞪向阿澈。 赫连城眉色舒展,开口,“阿澈,你想开酒吧的事,准了!” 阿澈惊呼一声,“真的?我是不是多问兔子喊几声嫂子,你是不是可以考虑给我开连锁酒吧了?” “再废话,没戏!” “别介!我闭嘴。”阿澈欣喜若狂,抱着沙发上的笔记本钻进电脑房。 慕凝蓝诧异地望着赫连城,“什么开酒吧?阿澈不是跟你在瑞士部队吗?” 他拉住她在沙发坐下来,看着她说,“我打算一点一点将部队遣散,你跟我在国外这么多年,我是做什么的你最清楚,我若一个人怎么着都行,即使哪天身首异处” 突然,嘴被幕凝蓝一手捂住。 她瞪他,“乱说什么?赶紧摸一下木头!” “摸你就行!”赫连城笑了下,握住了她的手裹进掌心,继续道,“那种生活免不了河边湿鞋,也会给身边人带来灾祸,所以,我想安定下来。” 幕凝蓝懂他什么心思。 他是为了她才这么做……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也厌倦了那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一过平淡日子不是更好?” “那你准备做什么?”她问。 他笑,“怎么?怕我没钱养你和少卿?” 她白他一眼。 赫连城穷的只剩钱了,他的财富算起来创立一个集团公司都绰绰有余。 在瑞士z市,他简直是一个地方的王,慕凝蓝在王的庇护下生活了四年。 “那你打算做什么?”她追问。 “我想歇一歇,等瑞士那边的事处理完之后再最打算,过些日子还要回瑞士一趟。” “也好。” 她觉得,赫连城应该过一过平静日子。 两人说话间,一声脆亮的声音传来,“爸爸!” 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奶球一样的小东西滚进了赫连城怀抱。 赫连城一把将小东西捞起来,摁在腿上坐着,“少卿,想不想爸爸?” 慕少卿有些别扭地坐在一个男人怀里,跳下去,看着赫连城,一个字,“想。” 赫连城捏了捏他小耳朵,“爸爸也想少卿。” 慕凝蓝看到几日未见的儿子,扑过来抱住长相帅气又酷的小家伙,朝他脸上左右亲了两口,“少卿,想不想妈妈?” 少卿小胖指头一脸嫌弃的摸着湿润的粉白小脸,特傲娇地撅嘴说,“妈妈,我是男的,不要随便亲我!” 慕凝蓝眉头一抖,“我是你妈妈呀!” “可你也是个女人啊!”说完,斜她一眼,摇头,“一点儿不知道羞羞。” “……”她满头黑线,脱口一句,“你这拽吧拽吧的样子到底像谁啊?” “像我爸!”慕少卿叫嚣。 慕凝蓝怔住,望着怀里长相又酷又帅的一张小圆脸,尤其那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与某个人某张熟悉的眉眼渐渐地重合,叠加。 她脸色发白。 赫连城一旁出声,“我的儿子自然随我!是不是少卿?” 慕少卿崇拜的眼神看向赫连城,“那是自然!爸爸最英武!” 慕凝蓝转头,看着同样看着她的赫连城。 她眼中酸涩,他眸色温柔。 只一眼,含了所有内容。 慕少卿不知道他们对望什么,这才仔细端详着几日不见的妈妈。 瞥见她嘴上一处破皮的伤口,小手指头指了指,“妈妈,这是怎么了?” 慕凝蓝心里那点不适因慕少卿一句话一扫而空,瞬时闹了一张大红脸,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又看向慕少卿,“妈妈被一只猪咬了。” 赫连城笑了。 慕少卿扭头看向赫连城,“爸爸,妈妈被猪咬了,你就不要亲她。” 慕凝蓝一脸血红。 赫连城走过来将慕少卿举起来,放在肩膀上,问道,“为什么?” “被猪亲亲,臭臭,等妈妈洗澡澡之后再亲嚄!” “少卿!什么亲不亲的,你都跟谁学的?”慕凝蓝质问。 “阿澈叔叔经常说,亲亲是把妹好手段。” “……” 赫连城哈哈大笑,举着慕少卿在屋里转圈圈,一边转一边说,依然揪着之前的问题不放,“知道为什么那只猪要咬妈妈吗?” “为什么?” “因为,妈妈香。” “哪里香?” “这个……” “赫连城!”慕凝蓝立马截断他的话,一双眼睛冒火的瞪着他。 赫连城完全无视慕凝蓝,继续和小家伙嬉闹玩耍。 最后,慕少卿这个顽皮鬼骑在他脖子上,慕少卿大胆的张开两条胖乎乎的小胳膊,嘴里欢快地喊着,“飞喽!飞喽!” 第327章 小忆 赫连城配合的满屋转圈,嘴里还学着穆少卿稚嫩语气,“少卿,飞喽!” 穆少卿高兴的抱着赫连城的头,咯咯地笑着喊道,“爸爸,我要飞机!我要飞机!” 赫连城脚步慢下来,捏捏小家伙骑在他脖子上的一条圆乎乎的腿,语气无限宠溺,“好,等吃完饭,爸爸带你去买飞机,好不好?” “不!我要坐直升飞机。”穆少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期望。 赫连城停下脚步,将他从脖子上抱下来,有力的手臂圈着他小小的身体,抬手,捏捏他圆嘟嘟的小脸,“真的想坐直升飞机?” “嗯。”穆少卿认真点头。 “好,爸爸答应你。” “爸爸最棒!爸爸最棒!” 一夜未眠,此时的慕凝蓝靠在沙发上快要睡着,迷迷蒙蒙中听到一大一小的对话。 在听到穆少卿要求坐直升飞机时,她睁开眼睛,蹙着眉头,对穆少卿轻喊,“少卿,不可以胡闹!直升飞机在很远的地方,不是说能坐就能坐的!” 慕少卿一脸委屈:“可是……爸爸答应了……” “不可以!”慕凝蓝一脸严肃。 赫连城见状,抱着穆少卿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无妨,少卿喜欢。” “哥,你太娇惯他了!你的直升飞机调过来很麻烦!孩子还小,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依着他,他想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他要天上的月亮呢?” 赫连城腾出一只手摸摸她脑袋,微微勾唇,“自己都是个孩子,教育这小家伙倒是头头是道,不过,你太严肃了,不过小孩子一个小小心愿而已,小孩子就是要宠着长大,况且,少卿不是那种惯着惯着就长歪的小苗。” 她无言也惭愧。 赫连城对少卿倾注的感情,她自认不及。 或许,自己心理作用作祟,赫连城待她百般好,尤其是对少卿视如己出的那份爱,她为之动容,久而久之产生一种心理上负疚感。 通俗点说,就好比你偷人家一颗苞米,却还人家一粒芝麻。 一路走来,她经历生死和磨难,这个男人陪着她不离不弃,一直默默守护和付出,回头想想,这些年,她又做了什么? 那夜,海里被赫连城救起,她一直隐没江城。 赫连城并未立即带慕凝蓝出国,因她身体太过虚弱不适宜远行,加之她怀有身孕,随时可能小产,万般无奈之下,赫连城将她留在江城一个月,待她身体好转之后,才飞去瑞士。 怀孕第一年,她的病情每况愈下,越来越糟糕。 孕期她备受煎熬,肚子一点点变大直至临盆,那是最难熬一年。 期间,她怎么发病怎么受尽折磨,她记得一些,并非全部。 记得初期,赫连城担心她情绪失控自残,伤及腹中胎儿,不忍心将她送至疗养院,更不忍心将失控的她绑在床上。 他白天黑夜的守着她,寸步不离,晚上更是紧紧抱着她,只要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惊觉而醒。 也就是在那天早上,他疲惫不堪松懈睡着的一会儿功夫,孕九月的她精神抑郁症发展至最严重,她割脉自杀。 关于那次记忆,模模糊糊的。 再次将她从生死线上抢回来的人是他,少卿便是那次早产。 产后,她精神抑郁症较之前更严重。 她没有奶水,对于一个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的她来说,更别提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小宝宝,准确的说,她不敢也没有机会靠近孩子。 记得她第一眼看见只有三天肉粉粉的少卿的时候,抱着赫连城的胳膊,吓得哭出声来,“他是小怪物……” 万般无奈之下,赫连城有意不让她靠近孩子。 孩子交给经过层层筛查一个有经验的奶妈手上喂养。 夜里,她不止一次看到赫连城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宝宝哄着晃着,给宝宝喂奶粉。 他一个整日拿枪的冷酷大男人抱着那么一小点的宝宝一遍又一遍耐心哄着的那副画面,像钉了四根钉子一样永远钉在她心里。 她扒着门缝,望着自己生下的小宝宝和那个为她默默付出的男人,无声地流泪。 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做一个妈妈。 如果不是赫连城及时救了她,她等于杀了自己也杀了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那夜,隔着一张门,赫连城哄了宝宝一夜,她站在门外一夜,却难以踏进一步。 以后一段日子,她仍然精神恍惚,情绪糟乱的时候,做了什么,她根本没有印象。 每每赫连城避重就轻的宽慰她什么都没发生,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暗暗心痛。 因为,她从见她恐惧或者唯恐避之不及的佣人的眼神和行为举止读出一些讯息,她一定做了什么…… 在别人眼里,她大概与一只怪物无疑。 赫连城是个精明之人,她一切心理和情绪上的起伏,他了若指掌。 隔天,他便辞退对她不愿亲近或者拿有色眼光看她的佣人。 她心中苦涩不已,她不过是一个精神病人,何至于他如此厚爱? 后来,她积极配合看心理医生,服用药物控制,最后,在心理医生的催眠下,心里消弭的一段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复苏,直到以前梦中所有断断续续出现的画面串联成篇…… 那夜,她跑进赫连城房间,抱着他喊着“城哥哥”哭了一夜。 他救她脱离魔窟,却因她家破人亡,村寨覆灭,自此流离失所。 即便如此,他卸下仇恨,又一次一次救她,倾尽最好予她。 她终于明白,他将她从公园绑走至公寓那次,他望着她的眼神为什么含着恨意,也明白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她赔…… 她赔不起,反而欠他太多,太多…… 她的人生不完整,婚姻不完整,身体不完整,爱不完整,这样一个残破如蒌的自己,像一块美丽的璞玉上不该有的一道疤,与一块上好的翡翠一样的他,搁在一起,是那么不和谐。 她甚至觉得是对他纯纯净净完完整整感情的一种亵渎。 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是源于强烈的自卑感。 天平上同等分量的感情,才是完美之最,她做不到给予他同等,慢慢地意识到做不到心安理得去享受他满满的爱。 后来,她喊他哥,真心愿望他有一个美满以后。 再后来,他狠心将她送进训练营。 她与一帮男人摸爬滚打,吃尽苦头。 她亲眼目睹死亡以及生死之间的绝望,也见过什么是残酷,那时候,她才知道赫连城是做什么的。 他有心激励她,每每小的任务,会带她去观摩。 她亲眼透过机枪远程镜,看着前一分钟衣着华服游走宴会间的目标人物,下一分钟,不,是一秒,眉心或胸口中枪而亡。 所谓刀尖上舔血过日子,她真真领教彻底。 他从未让她出过任务,准确的是禁止她参与任何任务。 他说,不想她沾血。 那时候,她苦笑。 曾经,她亲自开枪差点打死她的丈夫,还不曾沾血? 经过训练营一段时间磨合,她渐渐蜕变,病情好转,一边学着照顾孩子一边不时地在训练营历练。 那两年,她过的充实而满足。 那时候,她还是不了解赫连城这个人,他是多面性的,在家偶尔霸道,偶尔与你贫嘴,偶尔任着她任性,在训练营却拿她与士兵的标准对待。 有时候,她表现不佳累的快岔气了,耍小脾气,他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丝毫不留情面,将她一次一次训哭,罚她。 最严重一次,他罚她在训练场跑了整整十圈,全程,他一旁看着。 她倔强不服输不求饶,最后几乎晕在训练场上。 最后,他跑过来将她抱起来。 她蜷在他怀里哭着打他,口不择言发誓再也不理他,要和他彻底决裂。 她知道,这是一个小女人撒娇和使小性子的表现,矫情。 而他却无视她对他又打又骂又哭又闹,将她压在训练场上一处草丛,吻了她。 她不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木偶,如果不是最后关头制止他,他会在那片草丛要了她。 她深知,只要他有心或者狠心,她那点小力量何以抵抗? 赫连城这样性格的男人,一生不羁,最不屑勉强,尤其是勉强一个没有完全将心交付予他的女人。 最后,他搂在她躺在草地上,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你终于在我怀里像一个女人对男人一样产生了依赖……” 依赖,这个词涵义复杂,分很多种,情感上的依赖,生活上的依赖,心灵上的依赖,当然她与赫连城之间,一定不是身体上的依赖…… 这些年,赫连城在慕凝蓝心中是多样化一个综合体。 她实在无法用一个合适的称呼或词语来形容他带给她的感受。 乌云遮不住天空,霜雪抵不过太阳。 瑞士的四年时光,他像天空,像太阳,驱走她灰暗人生中的风霜雨雪,是他让她看到雨后彩虹的绚丽多彩,是他让她看到云开雾散后的朝露晨曦,和风煦阳。 后来,她终于想到一个词:救赎。 第328章 这么美这么性感让我怎么控制?1 他救活了她的人,也救活了她的心。 这份深情厚意,让她慌,怕,逃。 有时候,她甚至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方式与他相处。 他偶尔会对她发脾气,偶尔对她严厉苛刻,偶尔会说一些青烟小雨般的情话表达他对她的感情,甚至,偶尔会霸道的吻她…… 模糊,纠缠,暧昧…… 阑珊会所与南宫藤重逢,是意外,一下子将晴天里生活的她瞬间拉进一个冰雪连天连绵阴雨的深渊。 有些人,有些事,不去想,不去碰触,像沉埋冰山下的一颗火种,永久冰封,但人一旦乍现眼前,咫尺之距,具有实实在在的唤醒功能,时时刻刻将前尘过往,伤的,痛的,恨得,怨的一幕一幕拉至她面前,编织成篇,撞进她灵魂深处。 火种点燃,焚身焚心。 两年训练营的历练,她学会在不同人面前保持冷静和从容,如果这是她学会的唯一技能,那么她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感激这项技能在看见他的那一眼,模式开启。 她在他面前冷静如冰,淡定从容,笑颜如花,轻浮浪荡,应付自如。 他为她挡酒晕厥,她仓皇逃离之下,差人通知了常林。 回到房间,两年未曾发病,在那项技能冷却之后,情绪波涛汹涌一样席卷身心,瞬间失控。 她蜷缩浴室,刀片割伤掌心最柔软的地方,发肤之痛一点一点盖过另一种痛。 面对赫连城时,她心里酸酸的,涩涩的,疼疼的。 她对赫连城说,“哥,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其实,她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与他重逢?还是包厢里他以身护她,她技能完败,眸底泄露而出的点点波动?还是她看见有人拿枪朝他后背开枪,她第一时间拔枪护住他? 她甚至觉得,这些是对这些年赫连城对她种种好的一种背叛,就好像赫连城拼命的将她往光明地带拉,而她却一点一点后退至黑暗…… 最后,慕凝蓝仍旧不答应慕少卿坐直升飞机。 一向自带高冷气质的慕少卿哇地一声哭了,十分委屈。 哭的慕凝蓝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赫连城急忙将哇哇直哭的慕少卿抱进怀里,皱眉看了慕凝蓝一眼,没说什么,而是一遍又一遍哄着慕少卿。 最后,小家伙终于安静下来。 赫连城这才想起来问他,“少卿,告诉爸爸,为什么喜欢坐直升飞机?” 慕少卿撅着嘴,绝强的咬着粉粉嫩嫩的唇瓣,偷偷的看了一眼慕凝蓝,又看向赫连城,眼泪汪汪的说,“幼儿园壮壮说我没有爸爸……说我是路边捡来的野孩子……” 慕凝蓝心头一痛。 赫连城微微蹙眉,抬手,拭掉小家伙脸上的泪痕,轻轻地说,“我不是爸爸吗?” 慕少卿抱着赫连城的胳膊,哭的说话断断续续的,“我说我有爸爸……爸爸是一个了不起又酷又帅的人……还有直升飞机……他们不相信我说的……说我没有爸爸……说为什么爸爸不和妈妈一起去幼儿园接我……” “少卿……”慕凝蓝眼中酸涩,心中酸涩更盛。 赫连城擦掉慕少卿脸上的泪珠,将他举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少卿,抱歉,爸爸以前很忙经常不在你身边,明天开始,爸爸和妈妈一起去幼儿园送你上学好不好?” 慕少卿眨巴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爸爸,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走啊?” “好,爸爸不走。”赫连城将他抱进怀里,用胡渣蹭着他软乎乎的小脸,直到慕少卿被扎的痒痒的笑出声来。 慕凝蓝坐着沙发上怔怔看着这一幕,最后,跑到二楼卧室,趴在床上,没出息的呜呜哭起来。 赫连城自是注意她的情绪波动,将慕少卿哄好,交给阿婶照看,他去了二楼卧室。 门口就见慕凝蓝抱着枕头,脸埋在枕头里,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极了少卿刚才哭的时候样子。 赫连城叹息一口,走到床前,将慕凝蓝一把拽起来,让她坐直身子,他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捏起她圆尖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看着她巴掌大的美人脸上挂满晶莹,他心里心疼不已,说到底这些年她在成长,可终究是一个女人,总有柔弱的一面。 他抬手拭掉她脸上的泪珠,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多少次了?每次这样你就躲进房间哭?少卿哄一哄就罢了,还让我哄你?” 她一双水眸与他浅褐色瞳眸对视,顿觉惭愧,低下了头,却被他两指再次抬起下巴,她避无可避与他目光对视。 “哥,我是不是很自私?” “是。”他一双穿透人心的锐眸凝着她,读懂她眼里所有内容。 她没说话。 他沉默。 两厢注视一会儿,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攸攸开口,严肃而认真,“小不点,不要再躲我,我知道你介意什么,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女孩,给我一个身份,让我堂堂正正做少卿的爸爸。” 她双颊湿润,哽咽,“哥,我……” “我爱你。”他抢断她的话,强烈的表达他的爱意。 慕凝蓝瞳孔微颤,“我……” 他迅速低头,堵住了她的唇,又缓缓地退离。 “别着急回答。”他有些慌乱,怕她一开口是拒绝的话,急忙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抱着她一起躺下,一手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一手抚着她毛茸茸的长发,嗓音温柔,“你太累了,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嗯?” 她神思还在他那句“我爱你”里无法剥离,下意识地揪紧了他衣领。 除去以往她精神状态不好的情况,他连夜陪护之外,这是第一次在她无比清醒下躺在他怀里睡觉…… 赫连城看到她一贯紧张才会做的小动作,以为她不愿意,眸色瞬间黯淡下来,正欲松开她,慕凝蓝在他怀里动了动,幽幽出声,“记得喊我起床……” 他微微一顿,眸底黯淡下去的星火再度燃起,他猛地收紧怀抱,另一只覆在她后脑勺的手箍着她纤细的腰,见她没有反抗,吻落在她眉心,继而落在她鼻尖以下,情不自禁的一下一下啄着,最后,整个含住她的唇,一边轻轻地碾压一边在她唇边低缓出声,嗓音透着丝丝沙哑,“睡吧,我一直在……” 她“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一直没睡,感受着他薄唇不时地落在她额头丝丝摩挲,感受着他温暖厚实的怀抱,感受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钻满她的呼吸,感受着他胸膛下沉鸣震鼓的心跳。 她心乱如麻。 赫连城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心里滚来滚去,这么想着想着,揪扯凌乱,浑浑噩噩中睡着。 听到怀中慕凝蓝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依依不舍的将她从怀里放下,她的手还紧紧揪着他衣领,他眉色微沉。 这看似是一个亲昵的动作,却是她慌乱或是防御下做的下意识动作,她终是有些勉强。 不过,她能这样朝他迈出第一步,是好事。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轻轻地掰开她的手,将她身体放平,视线落在她卷起的手,轻轻地抚平她掌心,细嫩粉白的掌心一道淡淡红痕尤为刺目。 他眸色一沉,给她盖上毛毯,走出房间,带上门,直接去了另一间房。 他屹立窗前,点燃了一支烟,送到唇边深深吸了几口,烟圈顺着鼻息口腔缓缓地吐出,又吸了几口,两指直接捻灭烟蒂,开了窗户,扔出窗外。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男人恭敬沉厚的嗓音,“城哥。” 赫连城攥紧手机,嗓音沉得吓人,“阿东,如果我不打这个电话你预备什么时候跟我报告?” 阿东有些慌乱,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城……城哥……” “他在g城?”赫连城直接问道。 这下阿东更加慌了,“是……他拿下了g城旅游城地产开发项目,那天……他去了阑珊会所……” 剩下的不用阿东明说,他已然了解他见过慕凝蓝。 阿东见赫连城沉默,急忙开口,“城哥,慕小姐一直对他很决绝,只是南氏总裁那边过于纠缠,现在怎么办?昨夜任务他全程都在,他下一步一定会查到我头上,从而会找到慕小姐。” 赫连城冷眸眯起,薄唇紧紧抿起,“他要找一个人我们拦不住也躲不掉,恐怕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个透彻,他这个人太危险又深沉,如若不然,四年前我怎么会出此下策让你帮我找一具无人认领的女尸以假乱真?” “城哥……” “我自有分寸,做你该做的事就行。” “是。” 医院。 常林神色着急的看着自家总裁胳膊上缠着的纱布,不免的叮嘱,“总裁,您说您这大伤小伤浑身是伤,需要休息几天才能工作……” 南宫藤坐在病床上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啰啰嗦嗦的常林,眉头一皱,“将江城公司法务部的人调过来,尽快拟定合同,还有工程技术部的人全部调过来做统计预算,一举拿下g城旅游城开发项目。” 第329章 这么美这么性感让我怎么控制?2 “您这是要将公司搬家啊。” “有意见?” “没……没有。” “尽快找一栋办公楼作为分公司地点,江城公司调过来的人尽快上岗,还有……”他顿了下,又道“给我买一套地处清静的公寓三居室。” “您这是要长期驻扎啊。”常林再一次多嘴。 南宫藤再次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意见?” “没……” “还不快去?” “是。” 常林汗颜。 南宫藤点开视讯软件,很快视频里映现霍靳墨一个大号头像。 “怎么样?查到了吗?”南宫藤劈头就问。 霍靳墨点头,“那个人叫阿东,g城一个警察,他曾是赫连城的手下,还有,昨夜阑珊会所黑幕交易清扫任务确有此事,交易一方是瑞士警方通缉的对象,所以,自是和赫连城有关。” 他抓住一个重点,“果然,蓝儿这些年一直和赫连城在一起……” 原来,莺莺是她潜入阑珊会所的身份,从头至尾,她一直佯装不认识他,那天早上她故意让他看见房间糜烂一幕就是为了逼走他,为了不让他再找她而影响晚上的任务…… 抽丝薄茧,一切通顺,她真的是蓝儿…… 霍靳墨见他神思有些飘,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找她。” 霍靳墨沉默一会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宫藤,如果她和赫连城……” “没有如果。”南宫藤知道霍靳墨想说什么,冷冷地截断他的话。 霍靳墨喟叹一声,缄默。 好一会儿沉默之后,南宫藤身型沉靠床头,幽幽出声,嗓音寂寥又沧桑,“靳墨,如果四年前她一枪要了我的命该多好!我就不会一直这么饱受痛苦和思念的煎熬,我一直以为她永永远远的离我而去,却不想她活着,而我竟然错过四年,这次,我不想再失去她……” “你对她念念不忘,只是,毕竟四年了,很多东西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你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浑,专横霸道,这样只会让她恐慌,甚至再次逃离,你必须敛着点。” “我明白。” 霍靳墨见他还没有被冲昏头脑,眉宇舒展几分。 之前南宫藤离电脑很近,这会儿他换了个姿势,霍靳墨这才看见他胳膊上缠着纱布,眉头一紧,“你受伤了?” “擦伤。” 霍靳墨开口就骂,“你自己身体给我注意点!上次胸口那一枪你怎么活过来的不知道?还有别他妈给我喝酒!你想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体挽回丫头?” “以前我醉生梦死,活一天算一天,现在不会了。” “……”什么叫活一天算一天?霍靳墨气的眉毛一抖,“你他妈都三十六岁的老男人了,再折腾都扑腾不起来了!” 岁月催人老,是啊,他三十六岁了,他的丫头才二十六岁,正是如花时节。 那天见了,如果四年前她还是一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如今已是盛放极致的一束狐尾百合。 常林办事效率一向很快,办公楼和公寓确定下来,江城公司调拨过来的人已渐入岗位。 经过工程部统计和预算,三天之后竞标土地,这期间却出了岔子。 竞标会上,无论南氏出资多少,其中一方人便会高出价格一些。 这事常林报告给南宫藤的时候,南宫藤正在新的办公室里和江城公司的高层视频会议。 南宫藤扫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常林,缩短了会议时间,二十分钟之后会议结束。 南宫藤松了松领带,一脸疲累的看着常林,“出什么事情了?” “总裁,竞标会上,有一方人出资次次高出我们一筹。” 南宫藤眉头一皱,“压下去。” “可是,我们每报一次价,对方便会在我们价格的基准线上上浮几个点,有意与我们作对,这样以来,已经超出我们最初做出的预算。” 他眸色一沉,脑子里蹦出一个人,随即唇角微勾,眼睛里却带着寒意,嗓音愈加寒彻,“不管对方怎么出价,必须给我拿到g城项目。” “可是,如果对方一直恶意哄抬的话,我们这个项目还没动工就会往里赔钱,加上还要运营南氏集团,会很吃力,这个项目已经从总公司调拨一部分资金,再调资的话,整个南氏金链会紧张。” “照我说的做。”南宫藤咬牙说道。 常林无奈摇头。 总裁发话,他还能说什么? 自上次慕少卿哭闹之后,赫连城当真每一天都会和慕凝蓝一起送他上下学。 慕少卿喜不自胜,在幼儿园总是炫耀爸爸多么高大多么帅气多么伟大。 引得慕凝蓝一阵无奈。 今天送完慕少卿之后,赫连城开车载着慕凝蓝离开。 “想去哪儿?我今天有时间陪你。”赫连城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侧目看着慕凝蓝。 “哥,这些天,你都在做什么?” 这几天,赫连城送完慕少卿之后便人影不见,也没有和慕凝蓝说去哪儿。 慕凝蓝隐隐担心他是不是又接了危险的任务? 赫连城一手掌控方向盘一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柔软小手,“帮阿澈看看酒吧装修情况。” 慕凝蓝松了一口气,想起消失几天的阿澈,不禁地好奇一问,“阿澈酒吧快开业了吧?” “嗯,就这两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嗯。” “想去哪儿?”赫连城又问。 “我想去商场给少卿买一些秋季衣服。” 赫连城车速减慢,放在她手上的手收紧,“我的呢?” 慕凝蓝转眸看着他,“你缺衣服?” “不缺。” “那你还要买?” “我想穿你给我买的衣服。”他看着她认真说。 “好……”慕凝蓝低头,小声应着。 赫连城不动声色的将车停在路边,侧头,看着她净白的小脸,突然安静下来。 今天她衣着打扮格外森林文艺,一半头发编成公主式鱼骨辫连同未绑起的长发垂在后背,干净又清新,上身一件圆领薄衫,露出整个白皙柔美的脖颈。 赫连城只看一眼,眸色深了,突然倾身压过来吻住了她脖颈。 慕凝蓝浑身一紧,脖颈酥酥麻麻的痒,继而是酸酸的疼,他哪是亲,简直是咬。 她抬手,轻轻地推埋在她脖颈作乱的男人脑袋,有些慌乱,“哥……别这样……” 赫连城抬起头来,视线落在她染了绯红的脸上,一个低头,薄唇覆在她唇上,一边餍足不满的在她唇瓣上轻轻厮磨,一边低低出声,“穿这么美这么性感让我怎么控制?” 慕凝蓝捂着又麻又疼的脖子,被他这么毫无顾忌一说,小脸腾地一下红了,瞪他一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人很少说一些肉麻的话…… 自那天之后,慕凝蓝虽然一直未给赫连城明确答案,在他眼中却是默许。 以前,赫连城牵她的手或者吻她,几乎是霸道模式,而今,他吻她,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强烈抗拒。 他知道,她受过伤,甚至不愿再爱,要再重新接受一个男人闯入她的生命需要一个过程。 这些天,与她亲昵,他每次都是轻轻地试探,浅浅地吻她,一点一点让她在他怀里软,热情绷不住的时候,他会掌握尺度,不会做到让她难以接受的程度。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他是一个正常的成熟男人,在遇见慕凝蓝以前不是没有开过荤,在他一个整日以生命相拼的生活里的人眼里,往混蛋点说,女人只是男人排解生理需要才会沾的一种复杂生物,那个时候,他不懂爱也不会爱,甚至不屑爱,然而,这样一个不羁冷酷的他沾染爱这味毒才知,一旦病发难以救赎。 他在她身上,做尽了以前不会做的事情,也几乎用尽了耐心。 这些天,不管是接吻还是身体接触,她开始变得乖顺,有时候乖顺的让他觉得自己对她做的事情很畜生很无耻,尤其每次压着她亲吻,她又乖又弱被动承受,越是如此越是激发他某个地方蠢蠢欲动的血脉愤涨,望着身下她软软弱弱柔柔怜怜的样子,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 他突然明白这样一个柔柔弱弱骨子里却倔强的女人为什么会令南宫藤念念不忘。 她由内到外透着的一切美好,让他沉迷,以前顾忌她对过去耿耿于怀,不忍勉强她,心心念念只愿她好好活着。 而今,有些不一样,这些天,他看的出来,她已经在努力了…… 是希冀。 他摸了摸她红红的脸颊,不再闹她,发动车子。 慕凝蓝依窗而靠,降下车窗,秋风冷凛,随着车速加快呼啸吹进来,凉飕飕的,瞬间将她脸上的热度驱散。 @ 两人很少一起逛街,不,准确的说,一次没有。 儿童用品在五楼,慕凝蓝和赫连城最先去的是四楼男装区。 赫连城平时总是迷彩装绑身,很少见他穿便衣,她依照他的尺寸,给他挑了两件西装,休闲版,搭配了两件衬衫和两条裤子。 她将衣服递给他,“去试试?” 他不拖沓直接接过衣服去了试衣间,很快换好走出来。 第330章 再遇 赫连城长相俊美骨子里透着一股邪气,身型高大挺拔,常年练就一身肌肉,穿衣有料脱衣显瘦的好身材不管穿什么都是闪闪亮亮的,快要闪瞎盯在赫连城身上的女服务员的几双眼睛。 “怎么样?”某人朝站在镜子后面的慕凝蓝挑挑眉头。 “嗯。”她微微一笑。 “嗯……是什么意思?” 她白他一眼,“又帅又酷可以吗?” 他笑笑,直接让服务员剪了标签,穿在身上不打算脱了,付完钱,他拉着她出店面。 两人又逛了几家高档店面,他不缺钱,她给他选衣服也不在乎,一圈下来,收获颇丰。 正准备乘坐扶梯去五楼时,他拉住她朝一家店一边走一边说,“还有一样东西没买。” 她任他牵着,走到店门口才发现这是男士内衣店。 她脸色一僵,“这个你自己买。” “帮我选。”他不容分说直接拽着她走进店内。 看着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男士内衣,她有些难为情的不敢直视。 她从来没有给一个男人买过内裤,包括那个人…… “选一款。”赫连城侧目看她红透的小脸,忍不住勾唇。 为了快点结束购买内衣的煎熬,她侧脸,伸手胡乱指了一款,“这个……” “你确定这个尺寸我能穿?”赫连城视线落在她指的一款藏蓝平角裤上,若有所思。 她微微蹙眉,白他一眼,“我又不知道你什么尺寸?” 他笑了,伸臂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晚上要不要亲手量量?” “你……”她一脸羞恼,抬脚狠狠地跺在他的鞋上。 “傻姑娘。”他穿军靴,那点痛肯本不算什么,看着她笑了笑,让服务生将刚才她指的那件内衣裤包起来。 “你不是不穿这个尺寸?”他付完款,她随口一问。 他只是笑,没有说话,拽着她的手走出店外,脚步突然顿住,突然说了一句话,而且嗓音略略有些大,“我什么尺寸你能不知道?” “……”这什么意思?她怎么可能知道他穿什么尺寸?她本是垂着脑袋,此刻微微侧头,想去看赫连城,视线刚一抬起,直直与一双寒霜冷箭似的眸子相撞。 是南宫藤…… 她从来未曾想过与他再见是在这种场合,技能模式一瞬间死寂,她小手颤抖不已,一双看似平静的水眸与他的交缠,甚至连移开这个功能都僵了。 此刻,他长身玉立与她两米之距,五官青沉如冰,白衬黑裤,一派清贵中透着肃杀之气。 而与之杀气不符的是他怀里居然抱着一个大号洋娃娃,三四岁小女孩最爱玩的换装洋娃娃…… 她目光在他怀里的洋娃娃一瞬扫过,同时,也恢复了冷静。 南宫藤为了g城开发计划,今天去市政见几个官员,回来的路上看见这个商场,突然想起之前答应过小米要给她买洋娃娃,反正今天没什么事,索性让常林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常林留守,他下车看了商场分布图,直接坐直升梯到商场五楼——儿童区。 选了一个布娃娃让店员包装,没作停留,直梯门口太多人,他不喜与人过多接触,最后选择坐扶梯。 扶梯停至四楼。 有些人总能不期而遇。 四楼扶梯在与之对面交错的方向,他径直走过去,路过一家店面时,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扑捉到一抹清丽身影。 隔着玻璃窗只看到一个背影,凭着强烈的直觉足以将那抹身影与心心念念之人重合。 他停下脚步,视线落过去,穿过一些高高低低货架看到一个纤细背影,而她身边站着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不知道男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突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男人一张轮廓冷硬的侧脸暴露在他视线中,南宫藤一眼认出这个男人是赫连城。 女人也做了动作,抬脚,在他鞋上跺了一脚,一副打情骂俏的画面像紧箍圈一样圈在南宫藤心头,同时,女人微微侧头,露出半张清美侧颜。 他双眸一沉,是慕凝蓝。 她在帮赫连城挑内衣裤…… 那一瞬,他整个人像雕一样定在店门口,眼前晃过过往之人他全都看不见,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一人以及店内甜蜜谈笑的两人。 两人走到门口,赫连城脚步顿住,同时说了句,“我的尺寸你还不知道?” 一字一句,他听得真真切切。 垂在身侧的手猛地紧握成拳,一双冷眸直直瞪着赫连城,赫连城一双浅褐色瞳眸逼视过去,直到与慕凝蓝后知后觉看过来,他视线微转,与她目光交织。 他寒冷如冰。 她冷静如斯。 赫连城感觉到慕凝蓝颤抖不已的手,握住她手的手松开,落至她腰上,将她整个收紧在怀。 慕凝蓝有些木然,随着那道力便被赫连城搂进怀中。 她靠过去的一瞬间,南宫藤长眸一凛,甩掉怀里的布娃娃,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拽住慕凝蓝的手腕,将她从赫连城怀里拉出去,而幕凝蓝身子刚出去一半,落在她腰上的那道力加大,赫连城又将她往回拽。 于是,她便成了两只老虎抢夺的小兔子,她身子快要被撕断了,尤其南宫藤箍住她手腕上的力道,快要将她手腕攥折了。 赫连城与南宫藤四目绞杀,一触即发。 她疼的开始挣扎,两人同时望着站着中间慕凝蓝疼的发白的一张小脸。 突然,慕凝蓝身子一歪,两人同时松开了她,反作用力使她后退两步。 南宫藤眼疾手快一臂圈住她细腰,她才得以站稳。 赫连城眼神一凛,冲上来将慕凝蓝拽到身后护住。 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慕凝蓝再看过去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开始打了起来。 整层商场,周围路过之人纷纷驻步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上前。 慕凝蓝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过他们打架。 如果德朗那次,两个人搏斗狠辣而不留余地,那么今天这场架不是搏斗,是纯粹的厮杀,招招毙向对方要害,恨不得分分钟钟将对方置于死地。 她怔怔站在一旁,连喊一句“别打了”都难发声…… 不过几招,南宫藤脸颊一侧破皮渗血,之前胳膊受伤的地方再次流血,染红了整条胳膊,他穿白衬衫,尤为刺目。 而赫连城额头挨了几拳,鲜血缓缓地顺着鬓角流淌,蜿蜒至脖颈。 两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人,打起架来场面太过血腥,慕凝蓝被恐惧和慌乱吞噬,浑身颤抖,数秒僵硬冲上前,试图分开他们,但他们一拳一脚狠辣又快,她根本近不了身,仿佛那是他们两个人的战场,连只小蚂蚁都难挤出去。 她看着他们脸上鲜红的血,惊恐万状,嘶着嗓门大声喊道,“你们别打了!” 两人枉若未闻,越打越激烈,焦灼难分,最后滚在地上。 南宫藤一臂勒在赫连城脖颈,挥拳重重砸下,赫连城狰狞着一张脸,挣开南宫藤钳制他脖颈的胳膊,以其人之道,腿使劲朝南宫藤腹部踢过去,南宫藤摔倒地上,赫连城朝他身上挥拳头,双目迸射吃人般的阴厉,那样子太过凶狠。 如果他手里有把刀的话,慕凝蓝相信他一定会捅下去。 “别打了!”慕凝蓝眼泪流下来,冲过去抱住赫连城的胳膊,“哥!别打了!你带我回家!我想回家!” “小不点!你到现在还要护他?”赫连城挣开她双手,气恨的瞪着她。 慕凝蓝瘫坐地上,猛烈摇头,眼泪像决堤的江水一样流下来,“哥!不是的!你们别打了!我们走好不好?” “让开!”赫连城冷寒沉眸,一手将慕凝蓝拎去一边。 南宫藤侧眸,看了一眼流泪不止的慕凝蓝,抹掉嘴角淌下的鲜血,拼尽力气将赫连城从身上摔下去。 赫连城脸上拳头手背被血糊满,嘴角流出血,南宫藤勉强站起来,抬腿,朝赫连城踹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慕凝蓝扑过去抱住了赫连城。 后背重重挨了一踢,钻心的疼直捣肺腑,喉间一股腥热冲上来,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小不点!”赫连城双臂将慕凝蓝收进怀里,对她吼了一声,“傻不傻?” “哥,别打了……”慕凝蓝一张脸白的骇人,疼的眼泪愈加汹涌落下来,抬手擦掉他脸上的血,之后转过头,看着弓着身型勉强站直身子的南宫藤,“南宫藤,够了!真的够了!慕凝蓝在四年前那夜已经死了!死了!” “蓝儿……”他双目赤红,视线落在慕凝蓝惨白的脸上,他知道她现在很疼,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眸底蕴满伤痛,“你不惜命也要护他?” 她已经痛到麻木,唇色青白,坚决而冷寒的丢给他一个字,“是!他对我很重要!” 如果南宫藤是一只受伤的老虎,那么慕凝蓝的话,此刻将他这只老虎彻底逼至一个深渊。 他五官青紫冰沉,狠狠地咬着牙槽,攥着拳头的手背上青筋一根一根暴突,血顺着手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蹲下身子,伸手过去就要将疼的额头渗满冷汗的慕凝蓝从赫连城怀里抢过来。 第331章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1 被逼至这个份上,他承认自己已经丝毫没有理智,霍靳墨先前警告的话统统抛之脑后。 赫连城在他逼过来时,将慕凝蓝放在一边,直冲上去攥住南宫藤的衣领,“南宫藤,是你一步一步将她逼死!” 他挣开赫连城的手,满目怒火,“赫连城,四年前,你使诈让我以为她死了!是不是该好好清算清算这笔账了!” “是我使诈又怎么样?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怪你自己不珍惜她!我告诉你!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南宫藤冷眸一凛,一拳揍过去,赫连城一拳还回来,一来一往,两人又扭打在一起,比之前更残暴。 慕凝蓝疼的站不起来,哭着朝两人喊,“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商场保安跑过来,一看这阵仗吓得不敢上前。 最后,她掏出手机,直接报警,又打给了阿东。 警察来的很快,都是区域片警,一时被这血腥暴力的场面吓蒙,见过打架斗殴,却没见过只有两个人还能将场面弄的这么血腥惨烈,靠近扶梯的可移动物品狼藉满地,连内衣店都未能幸免。 两人打斗已是精疲力尽,几个警察围过来,二话不说给两人扣上手铐。 南宫藤和赫连城垂眸,看着手腕上的手铐,异口同声地朝拷他们的年轻警察吼了一句,“是不是找死?” 那个警察根本不认识这两位大佛,一看打架还敢跟警察叫板,当即气的眉毛抖了又抖,掏出电棍敛着力道一人给了一下,“横什么横!进局子有你们好受的!等着蹲号吧!” 两人浑身是血,已提不上力气,挣了挣徒劳,几乎是被警察连拖带拽走的。 又同时回头看向慕凝蓝。 慕凝蓝咬着牙站起来,有位好心阿姨扶了她一把。 她说了声谢谢,站起身子,却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手机,赫连城的手机她认得,这个……应该是南宫藤的手机。 她弯腰将手机捡起来,放进包里。 这时,走过来一个四十出头的警察,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梨花带雨挺可怜的,虽涉事,却是报警之人,没拷她,摇了摇头,咕哝了一句,“小姑娘,你看那两个男人为你打的头破血流!好赖你倒是选一个!出了人命怎么办?” 慕凝蓝哭的眼睛有些肿,无言以对,捡起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跟着警察出商场。 她坐着警车去局里,与南宫藤和赫连城不在一辆警车。 上车,慕凝蓝从包里掏出南宫藤之前掉落的手机,犹豫了又犹豫,点开屏幕,需要输入密码解锁。 她皱紧眉头,试着输入他的生日,失败。 心里某个地方一紧,输了自己的生日,瞳孔微颤,解锁。 她慌神几秒,没心思多想,直接点开通讯录,找到常林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常林恭敬开口,“总裁,忙完了?我在停车场。” 她屏着呼吸轻轻唤了一声,“常林。” 那端突然沉默下来。 常林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听到一个女人声音一瞬有些懵,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总裁的手机会是一个女人接。 难道总裁终于肯放下过去,迎来新的春天? 见常林迟迟不出声,慕凝蓝耐心不足,直接说明,“南宫藤在附近派出所,过来接他。” 说完,她按了结束键。 她无力的靠在椅背,心里五味陈杂,想了又想,她又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这次,没等那端开口,她率先出声,嗓音凉薄,“霍靳墨,我是慕凝蓝,你最好来一趟g城将他带走!顺便告诉他,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迅速掐断电话。 霍靳墨听着手机里嘟的一声忙音,愣住半响。 是丫头…… 警局。 阿东接到慕凝蓝电话之后,提前通知派出所这两个人不能扣,又叫了救护车。 两人刚被带到片区派出所。 同时,常林很快赶来。 慕凝蓝坐在派出所休息椅上,常林走的飞快,径直越过她往最里面走。 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步,猛然回头,看着身后椅子上坐着的女人,惊得魂儿都飞了,话也说不囫囵了。 “夫……夫人……” 一声敏感的“夫人”,慕凝蓝抬头。 看见常林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盯着她,慕凝蓝面无表情的看着常林,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救护车来了。 常林和一个警察搀着两个浑身是伤的男人,送上救护车。 常林和慕凝蓝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也上了车。 救护车上,两人这会儿蔫蔫巴巴昏昏沉沉的,伤的都不轻,救护人员给他们暂时止血。 慕凝蓝坐在赫连城身边。 赫连城沾血的手在意识混乱之前一直握着她的手。 医院。 两人分在不同的急诊区,身上到处是伤,血糊满衣衫,护士直接将两人上衣剪开,身上无一处好地方,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脸上都是血。 南宫藤伤的比较重,医生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都这样了还打架?胳膊不要了?” 南宫藤迷迷糊糊中掀起眼皮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被那双寒冷的眼睛刺了一下,抿抿唇角不再多说,处理完伤口,离开。 赫连城全是皮肉伤,尤其脑袋上的伤口比较严重。 医生处理完伤口,缠了纱布,又给胸腔拍了片,不禁地唏嘘,“下手真够狠的,肋骨都快被打折了,脏器受到胸腔和外力压迫,还好淤血未转为血肿,要不然得立即手术。” 慕凝蓝一旁听着,心漏掉半拍,攥紧了赫连城的手,看着他清理过后苍白的脸,十分自责。 那个老警察的话自心头滚过。 有因皆有果!都是因为她! 赫连城头上缝了两针,局部注射麻药,此刻体力透支,昏昏欲睡。 那边,南宫藤情况好了一点,做直身子,突然,想起什么,喊道,“常林。” 常林正在一旁听护士讲护理伤口的注意事项,听见自家总裁喊,立即走上前,“总裁,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南宫藤冷着一张脸,看着常林,嗓音幽冷,“手机!手机!” 常林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机?” “快去!去商场找!手机里有我最重要的东西!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慕凝蓝取药回来,恰好路过他的病床,听到只言片语,小手攥紧包带,将里面的手机拿了出来,径直走过去,将手机递给常林之后,转身就走。 “蓝儿。”南宫藤迅速起身,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常林看着两人,虽然不知道慕凝蓝是怎么活过来的,但是很会察言观色知趣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走之前,手欠的拉下帘子。 “南宫藤,我们没什么可说的!”她言语冷的像冰渣子。 蓝儿……”南宫藤一个使力将她拽到床上坐着,盯着她青白的侧颜,嗓音怅然,“我知道,你恨我,不会原谅我,可我不愿意失去你……” “不!”慕凝蓝猛地站起身,甩开他的手,看着他,眸底一片冷寂,“南宫藤,曾经我对你是有恨,但是,现在不恨了,所以,请你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也不要再纠缠我!” 他望着空落落的手,目光寒沉似冰,“不管你说多么绝情的话,你始终是我的妻子。” “南宫藤!”慕凝蓝眉头拧成一团冰花,“四年前那个夜里,慕凝蓝已经死了!我想,你应该有一张死亡证明吧!法律上我们已经解除了婚姻关系,所以,慕凝蓝已经死了!你不要再缠着我不放!” 说完,她抬脚就要走,南宫藤眸底一片灰白,嗓音沧桑,“那夜是你通知常林的,对吗?你对我并不像你言语那么决绝,对吗?” “你想多了。” 他苦涩一笑,话锋一转,“这四年,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是。” “他对你很重要?” “是。” “你爱他?” “……”慕凝蓝攥紧了手指,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静如冰,与他一双极具穿透力的眸子直视,坚定回他一字,“是。” 说完,慕凝蓝决然离开。 南宫藤视线落在她攥的发白的手指,眸色幽深。 慕凝蓝回到赫连城病床前,刚坐下,赫连城睁开了双眼。 “哥,你醒了……” 赫连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握住她卷在一起的手,“回家?” “嗯……”她点头。 这时,正好阿东走过来,“城哥。” “送我们回去。” “是。” 赫连城伤势不是特别严重,走路没有什么问题,一路出医院,他毅然牵着慕凝蓝直至上车,唯恐她被一股风吹走似的。 两人坐在后车座,一路几无交流。 阿东一向在赫连城面前少言寡语,察觉气氛不对劲,更不敢多说一句,整个车厢骤然间空气凝结成冰。 一直到别墅楼下,阿东将赫连城扶到二楼卧室,才离开。 赫连城靠坐床头,看着慕凝蓝忙进忙出的身影,眸深目邃。 慕凝蓝走过来,将医院开的口服药和一杯水递给他,赫连城看着她掌心几颗药丸,摆手表示不需要。 第332章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2 对他而言,这些伤都不是事。 “哥!”慕凝蓝直接一把将药塞进他嘴里,然后,有些粗暴的将水递给他,“少卿吃药都比你乖。” “少卿吃完药有糖吃……” “你这么大的人还要糖?” “嗯。” “给我糖吃。” “幼稚。” “我要糖吃。”他看着她又重复一遍。 她满头黑线。 这还是刚才与那个人打架打得不可开交的赫连城吗?不知道这幅样子被他手下人看到会是什么样子。 正想着,他猛地坐起来,慕凝蓝急忙去扶他。 赫连城顺势将她拥进怀里,一个低头,精准无误的吻住了她的唇。 最后,干脆将她一把拎在怀里,结结实实吻了一遍,餍足之后才放开她。 却不舍分离,额头抵着她的,炙热的呼吸喷薄她一脸,嗓音透着欲望烧灼的黯哑,“疼吗?” 她抿着被他吻得发麻的唇,点头。 他勾唇,“我是说你后背……” 她恍然…… 这一路只顾着他了,完全忘记自己后背受伤这回事,大概痛到麻木了,一时也感觉不到疼了。 她摇摇头,“没事……哥,疼!” 他手已经抚上她后背,疼痛感袭来,真的疼。 “你啊!”赫连城将她身体扶正,让她在他腿上坐着,“乖,让我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她小脸一烫,“不用了,我一会儿找阿婶看……” 他眸色一沉,重重的咬住了她唇,又很快退离,“到现在还怕我看?” 她紧张的不知所措,挣扎着要下去。 但赫连城这次不再依她,直接将她身体转过去,让她趴在他怀里,抬手,撩开她后背衣衫。 那一刻,她身体猛地一僵,双手抓紧他衣袖,小脸深深地埋在他怀里。 上衣尽数被他撩至脖颈处,最后干脆褪落她上衣,内衣搭扣被他挑开,她死死咬住唇瓣,更紧的揪住他衣袖。 赫连城将她一切慌措和抗拒收尽眸底,可他不愿放过她,想这样她在他怀里的感觉,仿佛这样就实实在在的抓住了她,与她亲昵的时候有过身体亲密接触,但这么直白的一览她整个洁白纤美的后背,还是第一次。 她的后背骨架纤细,瘦弱的可怜,脊椎骨形状优美的撑着美背,只是这么白皙柔嫩的肌肤上乍现一大块淤紫,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他抬手,忍不住想要触碰,又怕碰疼她,最后,收起手,微微低头,温软的薄唇落在那片淤青,轻轻舔舐。 温热的触感让慕凝蓝身体一瞬僵硬,柔美的后背线条绷紧,最后,他将她放在床上,整个身体覆在她后背,上身微微抬起怕压着她,薄唇情不自禁的自她脖颈,蜿蜒而下。 “哥”她想拒绝,眼中湿润。 “我想要你。”赫连城轻轻掰过她的脸,身体盖着她的,凌乱的亲着她脸颊,嘴唇,耳垂,脖颈,在她耳边喘着粗气,最后,薄唇顺着她脖颈一路下移。 她闭眼,将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 如果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一天总会来的…… 他温热的唇落满她整个后背,像对待一件艺术臻品一样,一遍又一遍不停歇,最后,手落在她腰上的裙子侧身拉锁边缘,轻轻拉开,只是刚一触碰,明显察觉慕凝蓝身体剧烈一颤,紧紧抓住床单的一双小手,快要将床单抠出一个洞了。 他身体叫嚣的欲望顿时消褪一半,从她身上下来,颓在她身侧,轻轻地转过她身体,自身后将她收进怀里,双臂环在她腰上,手臂滚热,烫着她腰上肌肤。 “为什么帮我挡那一下?”沉默一会儿,他将头压在她后脖颈,问道。 慕凝蓝睁开一双水雾朦胧的大眼睛,“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即便为你送命也甘愿。” 这句话却让赫连城眸底残存的炙热瞬间冷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报恩。”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收紧手臂,转移话题,“南宫藤……” “哥。”慕凝蓝打断他,将手覆在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背上,“我不想不愿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以后再若相遇,不要像今天一样动手,我不想你受伤……” 赫连城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拥住她。 慕凝蓝走之后,南宫藤也离开了医院,重伤还是胳膊,别的地方都是皮肉伤。 常林将他直接送回公寓,晚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南宫藤看着门口站着的霍靳墨。 霍靳墨看着南宫藤脸上额头胳膊上新伤旧伤全是伤,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再揣上一脚,径直进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南宫藤关上门,走进来,“你倒是不客气。” 霍靳墨沉着一张脸在沙发上坐下,双腿微微岔开,抬眸瞪着南宫藤,“上次劝你的话全他妈忘干净了?” “你是为这个来的?”南宫藤眉头一皱,在一侧沙发上坐下,“我看常林是不想混了。” “关常林毛事?”霍靳墨从口袋掏出一个烟盒,正欲点烟,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烟,摁着疲累的眉心,“是丫头给我打的电话。” 南宫藤眸色一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霍靳墨瞅他一眼,“丫头用你手机给我打的电话。” 他恍然,“她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领你回去,不要再打扰她。” 南宫藤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苦苦一笑,“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与我永永远远安全相隔。” “宫藤……” “我爱她,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念她,靳墨,你知道吗?看着她和赫连城在一起,我心里特别难受,我想蓝儿像以前一样在我怀里撒娇,生气,甚至哭闹,可是给予她温暖怀抱的人不再是我……” 说着,他眼角酸涩,心里苦楚,站起身走到酒橱前,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陪我喝一杯。” 霍靳墨霍地站起身,走过去,夺走了他手中酒瓶和杯子放回原处,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以前的你吗?” “以前?”他冷眸一眯,自嘲一笑,“就是以前那个事事顾全这个顾全那个的我将蓝儿害死的!我他妈最恨以前那个我!” “宫藤”霍靳墨懂。 一开始南宫藤与慕家联姻,初时对丫头产生不同寻常的时候,霍靳墨已经预感以后会有这个结果,几番规劝他终是徒劳,也拗不过一个爱字。 叹息了下,他将南宫藤拉在沙发上坐下,不得不劝说,“宫藤,如果她现在过的幸福,放手吧,知道吗?今天接到丫头的电话,我很意外,我想,这是她最后的一丝宽容和惦念。” 南宫藤颓靠沙发背上,阖眸。 霍靳墨在g城停留三天,直至南宫藤伤势好转之后才离开。 最后一次竞标会,以前恶意哄抬标价的一方不再出现,南氏顺利竟下开发区土地,g城旅游城开发计划正式启动。 期间,南宫藤日复一日的忙,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常林一旁看着他越来越差的身体干着急,后来,干脆将总公司行政部几个秘书调过来帮忙端茶倒水,都是南氏老员工,做起事来认认真真又无可挑剔。 g城分公司正式成立,不过半个月终于上了轨道。 这天下午,南宫藤开车去了一个地方,一个数天前一直想去却未去的地方。 g城城郊一处别墅。 南宫藤将车停在别墅庄一角。 他降下车窗,点燃一支烟,衬衫挽至一截,露出一截白皙手臂,搭在车窗,任那支烟在指间明明灭灭,一点一点燃尽。 望着前方一栋小别墅,他若有所思,这是她现在的住址。 又抽了几支烟,捻灭烟蒂,下车,高大的身型靠在车身,双手插袋,一双长腿闲散交叠,冷峻屹立,斑驳阳光下,那道侧影尽显寂寥和落寞。 忽然,一只皮球滚过来,紧接着一个小小身影从远处跑过来,穿着运动绒裤的小短腿跑的太快,吧噔一下摔在地上。 南宫藤微微蹙眉,抬腿走过去,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皮球,同时,一只大手扶起了那一小团。 慕少卿抬起头来,望着半蹲在地,微微垂颈,正在拂掉他裤子上灰尘的男人,脆生生的说了一声,“谢谢,伯伯。” 伯伯?小家伙喊他伯伯? 南宫藤皱眉,抬头,与一双又黑又亮葡萄一样的眼睛撞上。 那一刻,他怔了怔。 这个小孩子不过三岁多,长得干干净净,五官俊秀,不是一般的帅气,眉眼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清贵气质,穿着一套鹅黄色运动衫,白色的球鞋,更显调皮。 “伯伯。”慕少卿见南宫藤直直盯着他,又喊了一声。 南宫藤脸色一僵。 伯伯?他有那么老? 南宫藤凝着他白嫩白嫩的小脸,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小家伙!” 慕少卿揉了揉微红的脸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南宫藤细致看了又看,“伯伯,你是谁?来找谁?” 第333章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3 他一笑,望着他眉眼间流露出的熟悉感,眼神有些飘,“找一个对叔叔很重要的人。” “你不是叔叔!妈妈说,年纪大一点的男人应该唤作伯伯。”慕少卿立时纠正在他看来不正当的自称。 他额角跳了跳,这小家伙真机灵。 想来也是,眼前这么大点孩子看样子不过三岁多一点,他都三十六岁了,小家伙喊他伯伯倒是有点合情合理。 “少卿!”突然,一声温润的嗓音传来。 “伯伯,再见,妈妈喊我了。”慕少卿十分有礼貌,还朝他挥了挥小手。 慕少卿抱着皮球小跑到慕凝蓝面前。 慕凝蓝蹲下身子,张开手臂,慕少卿直接扑进妈妈怀里,亲热一声喊,“妈妈!” 慕凝蓝一眼瞥见慕少卿脏兮兮的小手,“这是怎么了?” “我刚才玩球摔倒了,是一个伯伯扶我起来的。” “伯伯?”慕凝蓝一边从包里掏出湿巾一边问道,“哪个伯伯呀?” “妈妈,在那里。” 慕凝蓝抬眸,放开慕少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几米处,一辆黑色悍马前一个身型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光影里,一双清亮的眸子正看着她。 慕凝蓝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僵着身子慢慢地站起来。 慕少卿还抱着她的腿,“妈妈,你看就是那个伯伯。” 慕凝蓝浑身绷紧,做不出一丝反应。 站在车前的南宫藤一瞬冻僵,一声一声“妈妈”像弹珠一样打进南宫藤心里,疼,酸,麻。 这个小孩子问蓝儿喊妈妈 他一双沉黑瞳眸一直盯着她惨白的小脸一刻不曾落下一分,裤腿卷风,大步朝她走过去,站在她身前,看了眼她身边已经顾自玩皮球的小孩子,喉间一句话转了又转滚出来,黯哑,模糊,“蓝儿这个孩子” “他是我的孩子!”慕凝蓝失控地朝他吼了一声,顿觉太不冷静,反而此地无银,紧紧攥着拳头,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你看到了?我现在过的美满幸福,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妈妈,好凶。”慕少卿抱着皮球,仰着小脸看着一脸冷寒的慕凝蓝。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妈妈这幅凶巴巴的样子,在他眼里,妈妈是个温柔又爱哭鼻子的妈妈。 这时,阿婶从别墅台阶上走下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她唤了一声慕少卿。 慕凝蓝转身给阿婶一个眼神,阿婶会意,立马将慕少卿抱进屋内。 慕少卿不时地回头朝南宫藤挥手,“伯伯,再见!” 南宫藤看了一眼眉眼有点像慕凝蓝的慕少卿,转眸,紧紧抿着薄唇,看着慕凝蓝,“这孩子是你和” “我和他的。”慕凝蓝抢断他的话,面色已经恢复平静。 他仍然不敢置信的凝着她片刻,想要从她眼中读出一些别的讯息,可是,她冷静的可怕,完全无懈可击。 “蓝儿,我念了你四年,没想到四年光阴,你不仅与他在一起了,而且已经有了孩子。”他说这些话,仿佛不是对她说的也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说予了空气。 更多的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爱着的丫头跟了别的男人,而且连孩子都有了…… 慕凝蓝攥紧手指,指甲狠狠地抠进皮肉,只为让自己再绝情再狠一点,既然不愿和他再做过多纠缠,那么不如一次性彻底斩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千涌万涌的潮浪,看尽他眼中的忧伤和空寂,毅然冷清一片,向他走了一步,站在他身型一片阴影里,眸色暗沉,嗓音凉薄如水,“南宫藤,如你所说,四年了,真的什么都变了,我和你之间所有纠葛止于那一夜,我朝你开了一枪,便是终结,我们真的结束了,我也不恨你了,真的不恨你了,所以,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你也看到了,我有家有爱人有孩子,如果你还为当年爷爷之死感到愧疚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我已经恢复记忆,一切前因后果我都知道,我释然了,我也明白爷爷为什么那么做,他一直看重你,即使最后一刻毅然选择与你合作铲除邪恶,这是爷爷自己的选择,所以,一切都画上一个句号,好吗?” 南宫藤望着眼前褪掉冷寒外壳宛若曾经的丫头,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痛,上前抱住了她,嗓音哽痛,“蓝儿,我宁愿你恨着我,至少我会认为你也一样念着我,这四年,我以为你永永远远的离去了,每一天活着对我来说都是煎熬,而你只能给我看到这些吗?” 慕凝蓝一把将他推开,“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已是双颊湿润。 道路一角,一辆军绿色越野车上,赫连城将刚才一幕看尽眼里,一张脸冷的骇人。 南宫藤怔怔站在原地很久,光影里的他像一颗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树一样,尤为苍凉。 赫连城在车里抽了不知道多少根烟才回别墅,已是夕阳西下。 阿婶将饭菜一一端到餐桌上。 慕少卿见赫连城回来,一脸兴奋的扑过去,连着喊了几声,“爸爸!爸爸!” “少卿。”他一把举起慕少卿转着圈圈,慕少卿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慕凝蓝走过来,“哥,怎么这么晚回来?” “在阿澈那里坐了一会儿。” “吃饭吧。” “嗯。” 晚饭之后,慕凝蓝到二楼给慕少卿洗澡,洗完澡之后将他抱到儿童房,一大一小一起躺在床上。 慕凝蓝拿起一本画册给他将睡前故事。 “妈妈,你以后可不可以不凶?”慕少卿小手攥着慕凝蓝衣袖,“妈妈对那个伯伯好凶……” 慕凝蓝心口一刺,握住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妈妈凶是因为那个伯伯认错了人” 慕少卿眼睛一亮,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的样子,“难怪妈妈这么凶……伯伯说他在找人……” “找人……” “伯伯说,他在找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慕凝蓝无言以对,把手中的故事书放在一边,将慕少卿紧紧地抱住,下巴一下一下的蹭着他额头,“少卿,睡觉吧,嗯?” 慕少卿往她怀里钻了钻,很乖地闭上眼睛。 慕少卿在她怀里酣然熟睡,已是十点。 慕凝蓝小心翼翼地将慕少卿从怀里放下,她起身坐在床沿,抬手,指腹轻轻地抚过慕少卿精致的五官,圆圆的额头,形状优美的墨色双眉,俊秀的鼻梁,微抿的柔软薄唇,她指尖顿住,手指卷起,攥成一团。 静静地凝着慕少卿熟睡的小脸,不禁地与某个人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重合。 她迅速移开目光,给小家伙掖了掖被角,缓缓地起身,退离房间。 关上房门,突然,双脚离地,身体一下子腾空,被人抱了起来,沉在一双坚实有力的臂弯。 她惊蛰一跳,抬头一看,是赫连城。 “哥……”她惊愕的凝着赫连城,他冷峻的五官如蒙了一层冰雾,透着丝丝寒意,慕凝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双手下意识揪住他的衣领,嗓音微颤,“哥……你怎么了……” “今夜陪我。”他淡冷一句。 一个低头,攫取了她的唇。 吻,粗暴而狂野,炙热而凶猛,热烈而急切。 慕凝蓝被他突如其来的蛮缠吓住,完全没有一丝抗拒的机会,呼吸被夺快要窒息,她在他怀里扑腾不断,慌乱无措的推他臂膀。 只是,她越是挣扎,他吻得越深,缠的越紧,占据她所有的呼吸,在她一方小小空间不断地吸取甘甜和芬香。 一边霸道而疯狂的吻着她,一边大步朝卧室走去。 一进屋,他长腿一勾,门砰地一声关上。 察觉她快要喘不过气了,他薄唇才缓缓地松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湍急如雨。 她刚想开口,身体突然一轻,被他向前一抛,她重重的摔在床上。 床软绵绵的,她身子轻,在上面弹了几下,一时爬不起来。 “哥你怎么了……”慕凝蓝好不容易坐起来,抬起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望着床前屹立如山似的冰冷男人,吓得一个激灵,双腿禁不住往后挪移,“你别吓我……我害怕……” 赫连城眉宇紧皱成叠,薄唇抿成一条冷白的直线,一双望着她的眼睛深处炙热如炎,最深处却透着一股子寒意,他一边看着床上受惊的如一只小兔子一样的女人,抬手,沉稳而迅速的一颗一颗的解开上衣扣子,样子霸气又野性,最后剩下几颗扣子没了耐心,直接扯掉衣衫甩至地上,露出小麦肤色,健硕俊美的身型,像大山一样朝慕凝蓝欺压过去。 同时,抽走了皮带。 慕凝蓝怔怔茫茫,腿上被一道力拉至床中央,紧接着,眼前一道黑影压下,身上一重,她被赫连城重重压在身下。 “哥,你太重了!”慕凝蓝花容失色,快要被他压得喘不上气了,急忙去推他光裸坚硬的胸膛,他身体滚烫,烧着她手掌心,也灼着她一颗心,“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第334章 哥,你怎么了 他双目如炎,俯视着身下她脸色发白却愈加激发他体内血脉膨胀的娇美容颜,嗓音低沉而冷冽,“做我的女人。” 她双瞳一紧,“可是……我今天……” 赫连城现在就像陷入欲望深渊的一头猛兽,根本不愿意听她任何一句托辞,一只大手攥住她一双手腕固定在头顶,低头,恨恨地亲了下来。 他像一头疯狂的野兽一样啃噬着她寸寸发肤,恨不得将她撕成一片一片吞入腹中。 霸道而独裁,她是他专属的猎物…… 他吻得很重很粗暴,碾压在她唇瓣上的力道不断地深入,交缠,缠的她脑袋嗡嗡作响,缠的她眼睛湿热,那股湿意侵湿了颤动不已的睫毛,沁透人心。 心里一片潮湿。 他从来不曾这么粗暴待她,这是第一次这般粗鲁,她甚至感觉他在宣泄心中无法排解的愤怒和气恨。 她不断地挣扭,却换来他滚烫的身体紧密贴着她的,他坚硬如铁,隔着布料狠狠地撞了她一下,那一瞬,她身子猛地僵住,一时停止了挣扎,心中惊慌和无措达到最盛,眼泪不可獬豸的自眼角淌下来。 她双唇被他狠狠地纠缠,手又被控制,身子被他紧紧压住,她完全是案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赫连城承认自己此刻疯了,自下午看到南宫藤拥她在怀的一幕,他已经彻底疯了。 此刻,他心里征服的欲望高于一切。 他一边蛮缠着她唇舌一边扯落她上衣,薄唇松开她的,咬在她脖颈,同时,松开她双手。 她怨愤的打他,“哥,疼!你放开我!” 他突然抬起头来,一双健硕有力的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一双被欲望蕴漫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因气恼涨红的脸颊,他额头青筋暴突,一张脸冷的骇人,喘着粗气,“不愿意成这样?” 慕凝蓝望着上方的男人,一种无以言说的痛汹涌而至,眼泪夺眶而出,咬着唇瓣,猛烈摇头,双手收拢,堪堪挡住前方,“哥你别这样……啊……” 下一瞬,他大手一伸去扯她的裙子,她挣扎却徒劳,裙子被他撕开扔在地上,他整个身体将她完全覆盖,又气又恨的咬着她耳垂,“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在想着那个人?”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想他!”她嘶着嗓音朝他喊,最后,双手抱着他脖颈委屈的哭了起来,“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在生我的气吗?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他大手在她腰上重重揉着,恨不得下一秒将这具又软又柔的身体与他相融,嵌入,埋首她脖颈,喘息不定,嗓音哑的厉害,“小不点,既然如此,别再拒绝我,现在就做我的女人!” 语落,他一边重新吻住她的唇一边将手下移,撕开最后一层障碍,慕凝蓝猛烈摇头,千钧一发之际,急忙抓住他屏气要送出的手,喊道,“哥……真的不行!我身体不可以!” 赫连城皱眉,察觉到一丝异样,低头一看,双眸悠地睁圆,看着蹭血的自己以及手背上斑驳血渍,懵了数秒,“你……” 慕凝蓝羞愤不已地哭了起来。 赫连城虽然对女人不作过多研究也明白了过来,急忙扯过一旁的毛毯盖住她线条柔美的酮体,同时,瞥见床单上一片血迹,一时愈加慌乱无措,急忙套上内衣裤,附身过去,抬手去碰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慕凝蓝。 慕凝蓝紧紧揪住毛毯,啪地一声拍开他的手,“走开啊!” 他摁着眉心,不管不顾的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慕凝蓝在他怀里扑腾,气恼不已,“你放我下来!” 他嗓音透着无奈和无力,“别动……我胳膊上都是血……” “你……”慕凝蓝咬着唇瓣,愈加羞恼,安静下来。 任他抱她进了浴室,将她放落在地。 他走进去打开花洒,转身,视线落在她没裹严实露出的两抹香肩,脑子里无耻地闪过刚才她身体所有美好的一幕,喉结涌动,“去洗。” 慕凝蓝怨愤的瞪着他,更多的是委屈,眼泪再度涌出眼眶,刚才差一点…… 他见她这幅样子,不会哄也不会劝,一急脾气也上来了,“要我帮你洗?” 慕凝蓝一听,急忙摇头,揪紧毛毯,“你出去!” 他看了她一眼,一脸不爽,“刚才……为什么不早说?” 慕凝蓝眉头一紧,一股火上来,“我有开口说的机会吗?你一进屋就对我……”她突然顿住,这才发现他只穿一条平角内裤,薄软的布料挡不住男人荷尔蒙高高崛起,小脸顿时红如虾子,转头,小声地补了一句,“我说了不行……是你不听……” 她说不行,他以为她抵死不愿意…… 赫连城青黑的脸色好一点,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掉手上胳膊上沾着的血,低低一句,“我会把新的内……衣物和……放在门口……” 说完,他快速走出浴室,裹了一件睡袍,径直去了她的卧室,翻箱倒柜拿了一套内衣物,又找了女人所需用品,回到他的卧室将东西放在浴室门口凳子上。 他返回床前,盯着乱糟糟的床和床单上的血,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拿了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换上。 慕凝蓝清理完毕,裹着一件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好一切的赫连城,她抬脚准备回自己卧室。 赫连城转身,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拽到床沿坐下,将一杯热腾腾的红糖姜水塞进她手里,“阿婶给的。” 她看了他一眼,哭过之后的一双眼睛水雾弥漫,水水润润的,尤为怜人,引得赫连城心里一阵心疼,脸色柔和了许多,“快喝,睡觉。” 慕凝蓝没有执拗,吹开杯子上氤氲上浮的热气,一口一口喝完,将杯子放回床头柜上,正准备起身回自己卧室,腰上一紧,赫连城将她拽回床上,自身后圈着她腰身,顺势搂着她躺下。 “我要回去睡觉了……”她挣了挣。 “留下来陪我,你走了,我睡不着……”他嗓音黯哑,透着一种撒娇意味。 她顿感疲累,安静了下来,任他抱着,彼此沉默一会儿,她幽幽出声,“哥,今天,他……来过。” 他神情一顿,随即眉目舒缓,收紧了手臂。 他的沉默,应了慕凝蓝心中猜测,他可能是看见别墅她和南宫藤纠缠一幕,心生误会。 “哥,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 赫连城眸色幽深,“他早晚会察觉少卿是他的孩子,血脉相连是割不断的,既然放下了,何必逃避……” “哥。”慕凝蓝打断他的话,在他怀里转身,与他面对面,“你说的我明白,我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我从未想过一辈子对少卿隐瞒亲生爸爸是谁,只是现在少卿还小,而且,我怕他知道以后,会将少卿从我身边抢走……” “一切有我。”他拥紧了她,好一会儿,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刚才……对不起……” 慕凝蓝额头抵着他胸膛,闭上眼睛,困。” “睡吧。” 他抚着她长发,眼睛落在窗外沉黑浓郁的深夜,心也浓稠的难以化开。 翌日。 远边天空碧绿青蓝,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床上。 慕凝蓝缓缓地睁开眼睛,身边的男人正曲肘撑着一张俊脸看着她。 他双眸清亮如水,目光落在她嫣然白皙的颊畔,嗓音磁性而慵懒,“睡得好吗?” “嗯。”她卷了卷身子,声线朦胧,“几点了?” “十点。” “啊?”她怎么会睡这么沉?还要送少卿去幼儿园呢!她激灵一下就要坐起来,腰上一紧,被他摁回床上,准确的说,跌进他怀中。 “放心吧,我派人送去了。”头顶上他低沉而淳厚的嗓音攸攸响起。 呼,她松缓一口气,眉间的焦虑沉寂下来。 微微垂眸,这才发现自己沉在他怀里,他手臂环住她纤细腰肢,两人身体紧密贴合。 而且,他裸呈着上半身,薄毯横在他精壮的腰上,位置恰到好处,人鱼线隐在薄毯下若隐若现,她的脸几乎贴在他肌肉坚实的胸膛,自己身上松松垮垮挂着一方浴巾,春光十色,暧昧不明。 她满目羞晗,急忙拢紧浴巾,身子往后移了移与他拉开一些距离,抬眸,望他线条隽俊的下颌,微微嘟唇,“哥,都十点了也不知道叫我!” “想多看你一会儿。”他眸色深深。 “不是每天都看吗?”她小心翼翼揪着浴巾坐起身,下床。 赫连城也随之坐起身,望着她单薄瘦弱的后背,幽幽出声,“像今天早上这样在我怀里醒来还是第一次,我想看个够。” 一向冷酷寡言的赫连城突然说出一番甜言蜜语,令慕凝蓝伸脚穿拖鞋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垂眸,目光在线条柔美的脚踝上凝了凝,穿上拖鞋,站起身,柔声道,“看够了,是不是该起床了?” “没看够。” 第335章 重回故土1 “……” “我去浴室……” “一起?” “……” “要我帮忙吗?” “……” “哥!你以前不这样的……”她烫着一张小脸,一边往浴室走一边低声道。 突然,后背一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下床走了过来,双臂一伸,自身后将她圈入怀中。 他薄唇厮磨着她耳垂,呢喃细语,“以前我什么样?嗯?”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又如此亲密,昨夜一幕一幕不禁地滚入脑中,她紧张地扣住环在腰上的一双手臂,微微侧头,躲开他炽热的亲吻,“以前,你冷酷又寡漠,有时候对我很凶……现在……” “现在怎么样?” “你说话肉麻……而且有些不正经……” “不喜欢?” “……”她咬着唇瓣,嗫喏出声,“不习惯……” “小不点。”他轻轻地唤她。 “嗯?” “习惯是养成的,比如……”他低低在她耳边吹着热气,“经过昨夜,我已经习惯你在我怀里,今夜依然陪我,嗯?” 她眉角眼梢流淌而出丝丝惊乱和怯意,“可是,我……” 他双臂收紧,抢断她的话,“别怕,我不动你,只想抱着你睡,嗯?” 她阖眸,长睫颤动,敛去眸底复杂的情绪,“哥……” “嗯?” 她睁开眼睛,“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喜欢你。” “……” 他将她身子转过来,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白皙削尖的下巴,眸色如水一样润泽凝着她,嗓音像山涧清泉自她心尖潺潺流淌,“我只想爱你。” 她心口一痛。 曾几何时? 某段最美的时光里某个人,也曾深情绻缱地说同样一句话:我想爱你。 爱到荼靡,最美的一页篇章,像书中夹着的一片银杏叶,经过时间的磨砺,枯萎泛黄,可依旧脉络清晰,烙入骨血。 连着三天,赫连城一反常态,寸步不离的黏着她,完全颠覆平日里的高冷范。 她收拾房间,他一旁看着,偶尔帮下忙,她在厨房忙碌,他亦是一边陪着,美其名曰给她帮忙,全是倒忙。 锅碗瓢勺乒里嗙啷。 慕凝蓝瞪他:“哥,你是要拆厨房吗?” 赫连城:“……” 惹的阿婶一旁忍俊不禁地打趣,“先生这人表面不热乎,但实实在在会疼人。” 慕凝蓝正拿着筷子将阿婶蒸的包子从屉里一一夹在盘子里,凝着盘中热乎乎的包子,不禁地咕哝一句,“他这些天太热乎了,比包子还烫。” 她声音虽小,赫连城还是听见了,视线随之落在琉璃台上盘中热气腾腾圆圆润润的包子,又落在她胸前,眸色一深,对她说,“谁说不是?” 慕凝蓝一时懵,顺着他炙热的视线下移,小脸顿时红透,碍于阿婶在,她垂着脑袋,佯装不懂。 阿婶是个通透之人,言外之意那么明显怎么会听不出来,愣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慕凝蓝骤然闹了一个大红脸,抬脚,朝他腿上踢了一下,转身,惶惶出了厨房。 “去哪儿?”他追上去,拉住她手腕。 “接少卿。” 她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实在无法将以前又冷又酷的人与眼前既会开玩笑又逗弄她的人重合。 “走吧。”他一本正经的表情,看了一眼时间,四点了。 “嗯。” 她整理一下头发,两人一起出门。 幼儿园距市区三十分钟路程,车停驻在幼儿园门口时,恰好,小班放学。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结伴走到幼儿园门口,老师正一个一个小朋友往家长身边送。 “爸爸!妈妈!”一声清亮的嗓音传来。 慕少卿刚走下台阶,隔着一段距离看见爸爸妈妈的身影,一脸欣喜,奔着两人扑了过来。 赫连城一把将慕少卿抱在怀里,高高举起,让慕少卿骑在他脖子上,朝车走去。 慕凝蓝和老师寒暄几句,又问了下慕少卿在学校近况表现怎么样,随后跟上。 幼儿园门口全是车,赫连城将车停的有些远,两人步行穿梭在拥挤的人行道,路边各种小摊小贩吆喝叫卖。 “妈妈!我想吃冰激凌。”慕少卿指着路边一个冰淇淋店说。 慕凝蓝一听,立即否决,“少卿,天气凉了,吃凉的,肚肚会痛。” 慕少卿粉嘴一撅,难得放下小王子高冷范撒娇,“不嘛!妈妈!少卿想吃。”末了,他抓着赫连城的头发,开始告状,“爸爸!你看妈妈好小气。” 慕凝蓝眉角两根黑线,这一大一小最近黏糊人的劲儿真真一样。 赫连城看着如慕少卿如出一辙堵起小嘴的慕凝蓝,忍不住一笑,腾出一只手拍拍她发顶,“吃一点没事。” 她着实无奈,走过去买了一个香芋口味的小甜筒,付钱,返回来,将小甜筒递给骑在赫连城脖子上的慕少卿。 “妈妈,你吃吗?”慕少卿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慕凝蓝,怕妈妈生气,一脸讨好。 慕凝蓝本不想吃,又担心他吃一整个冰淇淋肚子会痛,索性点头。 慕少卿乖巧地将甜筒递过来。 慕凝蓝握住他拿着甜筒的小手,咬了一大口,甜丝丝的冰凉沁入舌尖,冰的舌尖发麻。 “爸爸也吃!”慕少卿又将甜筒递到赫连城面前。 赫连城一双眼睛盯着身旁吃了冰淇淋下意识又舔了一下唇的慕凝蓝,双眸幽暗不明,却是对慕少卿说的,“爸爸吃妈妈的。” “妈妈的?”慕少卿疑惑的歪了下小脑袋,没有多想,见赫连城不吃,收回小手,舔了一口冰淇淋,“好甜。” 慕凝蓝不明所以的朝赫连城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干嘛这么看着我?” 突然,赫连城将脸凑近,薄唇压在她唇角,在她唇角舔了一下,又很快撤离。 “你……”慕凝蓝捂住嘴,满目羞恼地瞪他。 某人雅痞一笑,“唇角全是奶油,浪费!” 慕少卿看了,乐呵呵一笑,“爸爸,妈妈的很甜吗?” “少卿!” 赫连城扬眉,哈哈一笑,“真的很甜。” “赫连城!”她要疯了,他现在居然在孩子面前肆无忌惮了,这还是以前的他吗? 赫连城侧目一笑,无视她一脸幽怨的表情,抱着慕少卿,脚步加快,“少卿,坐好了,飞咯!” “爸爸冲啊!”慕少卿举着冰淇淋一副坐在战车上冲锋陷阵的得意。 慕凝蓝无语,追上去,秋风吹散了一头瀑发,鬓角长发轻舞如彩旗飘扬,遮住了半张脸,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一辆黑色悍马里坐着的男人。 南宫藤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又紧,隔着半降的车窗,一双沉黑眸子一直盯着夕阳光影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直到三人上车,车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三天了,这是他每天开车跟着她,看到慕凝蓝如今现状,美满,幸福,满足。 与她的那段婚姻,她何曾在他面前笑的这么甜美和幸福,反之,她流泪的时候居多。 如果之前他一心想要将她寻回,一点一点对她弥补,好好爱她,重新捂热她冷掉的一颗心,那么在这些天看到一幕一幕暖心又美满的画面,他还能做什么? 这样一个无助又颓败的他,再也无能无力。 他不惧她恨他,恨由爱衍生,他惧的是她心中对他无爱也无恨,即便有一丝一缕恨意也渐渐地转淡,最后淡入空气,他更惧的是她的生活她的心里不再有他一丝影子,甚至将那些影子彻底从她生命中割除,最惧的是两人之间连一丝微不可及的羁绊都被彻底磨灭,从此,他们之间相差南北极之距,中间隔的是永远无法穿透的冰峰雪山,他连向她靠近的资格都没有,从此只能遥望。 一盘棋,连博弈的机会都没有,他真的出局了。 阖眸,长睫垂铺微青的眼窝,掩盖眸底涌上的淡淡潮湿,颓靠在椅背不知道多久,直到交警敲他车门,警告他违章停车,他才将车驱离,直接回公司,通宵工作了一夜。 别墅。 饭后,慕凝蓝陪着慕少卿在客厅看动画片,赫连城将一杯果汁递给慕少卿,之后走出门外接了一通电话。 “阿东,他的人撤了吗?” “撤了。”阿东报备情况,“今天幼儿园门口,他在。” 赫连城长眸微眯,“我知道。” 这些天,别墅周围都是南宫藤的人,赫连城何其敏锐,一早意识到,所以才寸步不离的腻着慕凝蓝。 自从上次打了一架之后,赫连城派人在竞标会上阻隔南宫藤拿下g城开发项目,为了就是逼他离开g城。 可是,那天看到南宫藤找到别墅位置,又对慕凝蓝过多纠缠,他一瞬想明白,罢了,驱离不如面对,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四年了,时过境迁,又是怎样一场轮回纠葛? 已近中秋。 赫连城于一个礼拜之前飞往瑞士,处理部队的事宜,虽然不舍g城时时刻刻牵绊他一颗心的人,却不得不去。 期间,南宫藤并未再作纠缠,偶尔会忍不住驱车到幼儿园看看慕凝蓝,渐渐地已成习惯。 由一开始心底涌上无尽的痛转为一个痛到极致看故事的人。 第336章 重回故土2 爱一个人,如烈酒封喉,灼烈干烧,经历这些日子一番痛彻骨,他徒留一副可以行走的躯壳,遥遥瞻望昔日爱人,若还有一丝心里感觉,一字足以诠释:痛。 痛,以前事事诸绊,不能两全,不能给她想要的美满幸福。 可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至娶她那段光阴,以他的立场,毅然会做同样的选择,命中注定的缘,遇上她,爱上她,对他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 慕凝蓝很少出门,只有接孩子的时间段会出门,这也是他唯一可以见到她的机会,他也知道,赫连城有时候即使未现身,周围必定有保镖护卫。 赫连城所有动作,他了若指掌,他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待她好…… 再一次驱车离开,车与慕凝蓝擦肩而过,只是,他没看到,秋风潇潇,慕凝蓝抱着慕少卿站在梧桐树下,望着那辆车,直直车汇入街道,光影里形成一个圆点。 相见不如初,何必再见? 晚上,慕凝蓝将慕少卿哄睡之后,她回到卧室,拿了一套睡衣去了浴室。 洗完澡之后,刚出浴室,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她走过去,看了一眼亮着的屏幕,是赫连城。 “哥。”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 “在干什么?”赫连城醇厚低沉的嗓音传来。 “刚洗完澡。”她踢了拖鞋爬到床上躺着。 那端顿了几秒,才开口,“想你了。” “……”她一时凝噎,不知道怎么接话茬,轻轻地咳了一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了?”赫连城声线柔和。 她咬咬唇角,犹豫了下,才开口,“哥,三天后是中秋,我想带着少卿回趟江城祭奠爷爷……” 那端一瞬死寂沉默。 慕凝蓝以为他多想了,急忙又道,“哥,爷爷去世四年,我从未为他扫过墓,我想,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赫连城沉默一会儿,再开口,声音透着一抹难掩的喜悦,“小不点,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答应给我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照顾你和少卿一辈子?” “哥,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努力……” 赫连城唇角漾起一抹弯弧,尽是满足,“小不点,有你这句话足矣。” “那我回江城的事情你答应了?” “可是,我在瑞士这些天回不去……” 慕凝蓝担心他不同意,更怕他多想,提议,“要不你让阿澈跟着我……” 他一声叹息,“你已经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不会多想的。” “……”他果真敏睿。 “什么时候走?” “后天。” “一路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 中秋前一天,慕凝蓝带着慕少卿回到江城。 慕凝蓝背着一个背包,牵着慕少卿走出机场,阔别四年,再次踏上故土,思绪万千,眼眶一热,往日种种涌入脑海。 慕少卿一身蓝色英伦小西装,十分帅气,见慕凝蓝站在路边站牌棚下一直发愣,小手指头勾了勾她的指头,“妈妈!我们去哪儿?” 慕凝蓝回神,一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边抱起慕少卿,“回妈妈的家乡。” 上了出租车,外面突然下起大雨。 小家伙望着窗外绵延不断的雨,回头看着慕凝蓝,追问,“妈妈的家乡有什么?” 她抚着他柔软的头发,眼神淡淡忧伤,“有妈妈认识的故人。” “故人?”慕少卿歪着小脑袋不甚明白。 “嗯……妈妈的亲人和朋友。” 这时,出租车司机插话,“小姐,你要去哪儿?” “……”她略略一思,报了慕公馆的地址。 慕公馆是她和爷爷的家,再回来,也是第一站。 一路上,慕少卿趴在她腿上睡着,她依靠车窗,望着外面雨帘下与四年前并无太多改变的城市,恍恍惚惚中,车停。 慕凝蓝看了一眼外面,看向出租车司机,“师傅,这不是慕公馆。” “不行啊,前方道路抢修,根本过不去,你在这里下车吧,走一站地就是。” 她皱眉,也只有如此。 司机是个好心人,看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给了她一把伞,她十分感激的说了声谢谢,付钱下车。 慕少卿在车停的时候也醒了,和慕凝蓝一起下车之后,她一手撑着雨伞,一手将慕少卿抱在怀里,往慕公馆走去。 一路上,伞一直偏向慕少卿,走到慕公馆门口时,她已经浑身湿透,好在慕少卿还好,小家伙也十分乖。 已是午后,此时的慕公馆大门紧闭。 她拉着慕少卿透过大铁门望着干净整齐的庭院,知道这四年一定有人在慕公馆住。 李婶吗? 她眼睛一涩,抬手,按了门铃。 当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雨伞闯入她视线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李婶撑着雨伞走近才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怔住半响,伞自手中滑落,不禁地老泪纵横,“小……小姐……” “李婶,是我,蓝蓝……” 岁月不饶人,李婶身型微嵝,满鬓发白,脸上布满皱纹,整个人显得苍老许多。 慕凝蓝一如以往未出阁的少女一样,上前抱住亲人一般的李婶。 李婶前些天已经从南宫藤口中得知慕凝蓝生还的消息,甚至不敢置信,如今见到慕凝蓝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骤然间悲喜交加,唇齿抖颤,“小姐,你真的活着……活着就好……” “嗯……李婶……我活着……”慕凝蓝不断地点头,缓缓地从李婶怀里退离,双手握住李婶干瘦的双手,“李婶,这些年,你可好?” “好……好……”李婶连连点头,泪花崩落。 “妈妈!”慕少卿仰着小脑袋望着眼前潸然泪下的一幕,人小,不懂大人们的世界,看见妈妈在哭,不解又心疼,小手拽了拽慕凝蓝衣袖,“妈妈,你为什么哭啊?” 李婶被一道稚嫩的童声吸引,循声望过去。 这才发现慕凝蓝身后站着一个男娃娃,待看清孩子长相的一瞬,她眼睛悠地睁圆,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长得太标致了。 而且,眉眼像…… “小姐,这孩子是……” 慕凝蓝附身,将慕少卿抱在怀里站起身,望着李婶的眼神晦暗难明,终是朝李婶微微一笑,“他是少卿……我的孩子……” “小姐……”李婶诧异的眼眸在一大一小之间流转,正想问什么,慕凝蓝率先开口,“李婶,进去再说。” “对对对,先进屋。”李婶一边连忙点头一边绕到慕凝蓝身后取下她后背的包,一声低呼,“呀!小姐,你衣服都淋透了,快进屋。” “嗯。” 慕凝蓝环视整个慕公馆,所有家居摆设与四年前一样依旧如初,顿觉温馨而安然。 她像一个千里跋涉的徒行者终于走到终点,乏累之后,愈加觉得空乏。 将慕少卿放在沙发上坐着,李婶从一楼卫浴室拿了两条干净浴巾出来,走过来递给她,急忙道,“小姐,先擦擦!可别闹感冒了。” “嗯。”慕凝蓝接过浴巾,转身,蹲在沙发前,将慕少卿沾了雨水的脸颊擦干,又将他外套脱下来,里面衣服一点儿没湿,她从防水背包里又掏出一件外套给他穿上。 将慕少卿整理好之后,她才拿起另一个浴巾给自己擦脸擦头发。 李婶怔怔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以前被慕震涛搁在温室养的衣食无忧的小姐,如今已为人母,她娴熟又细心的将孩子照顾的周周道道,这些年来成熟不少。 眼睛不禁地再度湿润,可惜老爷没等到这一天…… 李婶微微转身,用衣袖一角偷偷地拭掉眼角的湿意,看着慕凝蓝浑身湿透,不禁地又是一阵心疼,“小姐,你去洗澡换身衣服吧,不然会感冒的。” 慕凝蓝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慕少卿,“少卿,跟奶奶在一楼待着,好不好?” “奶奶?我也有奶奶吗?”慕少卿有些受宠若惊,视线落在李婶身上,黑辘辘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乖巧又可爱。 幼儿园每天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接小朋友的不在少数,在慕少卿心里,奶奶这个词离他很遥远,如今突然多出一个奶奶,甚是新奇。 “少卿,快喊奶奶。”慕凝蓝一旁提示。 慕少卿弯着眼睛朝李婶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奶奶。” 李婶一时感动的落泪,走过去握住了小家伙的手,“唉,这孩子真乖真懂事。” “李婶,你帮我看着少卿,我上楼了。” “嗯。”李婶只顾拉着慕少卿稀罕,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却见慕凝蓝已经走到二楼拐角,想说什么已晚。 “奶奶,我要看动画片。”慕少卿拉了下李婶衣袖。 李婶回头,满眼宠溺的温柔,“好,奶奶给你拿遥控器。” 二楼卧室。 慕凝蓝打开衣柜,准备找一套衣服,视线却落在衣柜一侧挂着的一排男装上,定住。 她眉头一皱,她的衣橱怎么会有男装? 指尖抚过一排衣衫,在其中一件衬衫上停顿,很熟悉,仅几秒,想起来了,这是南宫藤的衣服,这件衬衫还是她以前给他买的。 第337章 说一千一万遍我爱你1 衬衫已旧,袖口有磨损,可见经常穿。 她心头一钝,莫非他在这里住过? 怔楞数秒,迅速敛去心头燥乱缠绕的情绪,取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朝浴室走去。 打开浴室门,一股热气蒸腾扑面而来。 她神经瞬间绷劲,视线穿透雾气落在一个身型健硕的男人身影上,定住,思维也跟着死机。 南宫藤阖眸,靠在浴室墙壁,冲着热水澡。 突然,浴室门从外面被推开,听到动静,他猛地睁开眼睛,朝门口看去,只一眼,愣住。 “蓝儿?”他试探着一声轻唤,嗓音有些飘忽不定。 慕凝蓝一双大眼睛眨了又眨,呆滞数秒之后,从冰冻状态剥离,一声惊喊,“你……你怎么在这里?” 相对于慕凝蓝的大惊失色,南宫藤没有几秒诧异,望着她的一双眼睛蒸红如血,他没有说话,而是赤着身体朝她走过来,脚步有些虚浮。 曾经,她也曾像这样一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浴室,看见香艳的一幕,然而最后…… 想及此,她一阵紧张,一步一步后退,第一反应就是逃。 刚有所动作,突然,胳膊上一紧,她被一道力拉入一个温热湿润的怀抱。 “蓝儿?是你吗?”南宫藤紧紧地抱着她,埋首她颈项低低出声,嗓音夹杂着悲痛和忧伤。 他双臂箍住她纤细的身体,力道很大,快要将她骨头勒断了。 她快要喘不过气了,使劲推他,“你放开我!” 南宫藤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如醉如幻,凝着慕凝蓝因气恼涨的发红的小脸,突然,一个转身将她抵在浴室墙壁上,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低头,亲了下来。 吻,粗狂而霸道,炙热而猛烈。 慕凝蓝一瞬怔楞,刚想开口,他逮住机会撬开她唇齿,舌头钻了进来,紧紧地缠着她的,深深地纠缠,噬咬,吸取她所有香甜和润泽。 她连一丝抗拒的机会都没有,被他坚硬如铁的身体死死压住动弹不得,浓浓的酒味随之唇舌纠缠沁入她味蕾,仿佛也将她灌醉。 她恨得想咬死他,他喝醉乱来的习性,经年不变。 南宫藤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是梦,她是心心念念的梦中人,他只有死死地缠她,才能紧紧抓住她,唯恐一松开她,梦醒,她已不在。 慕凝蓝被他烈火如炎的吻缠的头晕目眩,手脚并用,对他又踢又打,挣扭间隙,他大手一伸,扯落她衣衫,他薄唇下移,落在她脖颈,另一只手落在她前方,轻揉收拢。 那一瞬,她脑袋嗡嗡作响,一阵眩晕,身体像过了强烈的电流一样在他手掌心一点迅速蔓延全身,强撑着逐渐发软的身体,堪堪站立,双手一边使劲打他一边冲他大喊,“南宫藤,你放开我!你喝醉了!” 他像听不见似的,疯了似的一路往下亲去。 慕凝蓝又惊又慌,被他蛮力又火热的亲吻弄的浑身无力,羞愤难当。 薄唇刚触上她小腹一道伤疤,她残存不多的理智,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双手堪堪挡住前方,狠狠地瞪着他,满目莹泪,“南宫藤,你简直就是一个混蛋!” 南宫藤被推得后退一步,双眸迷离,看着慕凝蓝数秒,似是不信是真的,又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蓝儿?” “……”慕凝蓝又气又恼,弯腰拾起衣服就要走。 南宫藤上前再次将她揉入怀里,薄唇压下,凌乱的吻着她,嗓音黯哑又伤痛,“蓝儿,不要离开我……我想你……想你……真的想你……” 慕凝蓝心像被一只大手揉抓过似的疼痛,强忍着泪水,抬手,将花洒调至冷水,瞬间,冷水如注,淅淅沥沥的浇在两人身上。 冰凉的水浇在滚烫的身体上,南宫藤瞬间清醒大半,从她身上抬起头来,俯视着被他压在墙壁上泪眼婆娑的女人,脑袋渐渐地清明,一声轻唤,“蓝儿……” 他看着慕凝蓝被冷水冻得唇色发青,抬手,关了花洒。 慕凝蓝长发黏在嫩白纤柔的身上,浑身颤栗,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睛瞪着他。 南宫藤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垂眸才发现她身上几无遮蔽,自己亦是,刚才一幕模糊地自脑海闪过,他扶额,眸底尽是自责和心疼。 他缓缓地松开她。 慕凝蓝失去力量的支撑,像一朵凋零的花儿一样,顺着墙壁滑在地上。 南宫藤附身,想要去抱她。 她一把将他推开,而后捂着脸,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蓝儿……”南宫藤扯过一条浴巾缠着腰间,又拿了一条浴巾裹住她,双臂一伸,将她搂入怀里,低低一句,“对不起……” 慕凝蓝放落双手,怨愤的瞪着他,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而后,抬起头来,朝他大声吼道,“对不起!对不起!南宫藤,你永远只会对我说对不起!以前是!现在也是!我最恨的就是你对我一遍又一遍说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昔日慕凝蓝的影子,尤其此刻,她对他怒不可揭的样子,对他有恨有怨还有委屈,他心像是灌满了暖浆,满满的热,双手捧住她脸颊,眸深似海地凝着她说,“除了对不起,我还会说我爱你!慕凝蓝,我爱你,以前,现在,未来,我一直爱着你!可是,即便我说一千一万遍我爱你,你还要我吗?要吗?” “不要!不要!不要!我再也不要你了!”她泪雨纷飞,猛烈摇头,歇斯底里朝他喊。 他痛,双目殷红,眸底泛上湿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一边深深地吻她一边在她唇边坚定说着,“可我要你!一直都要你!蓝儿,无论你跟谁在一起也好!有了孩子也罢!我忘不了你!” 他强烈的感情像汹涌的潮浪一样将她瞬间席卷,她摇头,没了冷静,没了狠绝,没了从容,快要失守。 他读着她眼中所有纠结又痛苦的内容,一边深深地吻着她一边对她说,“蓝儿,你还爱着我对吗?你根本没有忘记我,对吗?” 她泪如涌泉,攒着力气一把推开他,抓起衣服胡乱套上,仓皇跑出浴室。 他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眸色深沉。 刚走出浴室,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她走过去,急忙拿起一看,瞳孔一紧,是赫连城。 她回头,却见南宫藤裹着一条浴巾从浴室走出来,望着她的眼神幽暗不清。 她移开目光,攥着手机的手指紧了又紧,并没有接,准确的说是没有勇气接,她觉得自己可耻,没脸去接这个电话。 南宫藤看着她握着手机没有要接的意思,一瞬明白是谁的电话。 脸色沉了下来,径直走到衣柜前,拿了一套衣服,毫不避讳的摘了浴巾,一件一件穿上。 慕凝蓝一脸烫红,急忙转身。 直到他低沉的嗓音传来,“衣服都湿了,去浴室洗澡吧,我不打扰你。” 紧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那一刻,她身子一下子软在地上,沉寂良久,去了浴室。 南宫藤五官英气,一身白衣黑裤,衣冠楚楚,从楼梯上走下来,隔着一段距离便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小孩子,李婶正坐在一旁陪着他看动画片。 他眸色暗沉,走到客厅。 李婶站起来,“先生。” 南宫藤点头。 慕少卿侧头,看着南宫藤片刻,喊了声,“伯伯?” 李婶一脸惊愕地看着慕少卿。 南宫藤眉色平淡的扫了他一眼,与他隔了一段距离,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沉默的看着慕少卿,而后转头给李婶说,“李婶,做点吃的。” 李婶问道,“先生,想吃什么?” “云吞面。”语落,他又看了一眼慕少卿,又对李婶说,“三碗。” 李婶微怔之后,眉间含笑,连连点头,之后去了厨房。 “伯伯。”慕少卿见南宫藤不说话,又喊了一声。 南宫藤微微蹙眉,“什么事?” 慕少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点。 他脸色微僵,看着慕少卿一脸纯真的样子,终是挪过去一些,慕少卿跐溜一下爬进他怀里。 南宫藤有些怔怔的,本想拎他下去,却作罢。 捏了捏他的脸蛋,“做什么?” 慕少卿仰着小脸,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片刻,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警示他一句,“你是坏人。” “……”他是坏人?南宫藤脸色一沉,正想将他拎下去,慕少卿再次开口。 “妈妈每次看见你都流眼泪,你是坏人。” “看见我流眼泪?”他诧异。 慕少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伯伯,我早就见过你。” “……”他愈加诧异了。 “我在电视上见过你。”慕少卿咬着粉嘟嘟的唇瓣,又道,“每次妈妈看着电视机里的伯伯,会流眼泪,伯伯是坏人!” 南宫藤心口如被蜇了一下,眸色深谙,沉默。 慕凝蓝洗完澡来到一楼,看见慕少卿坐在南宫藤怀里一幕,心口一滞,立马走过去,喊,“少卿。” 第338章 说一千一万遍我爱你2 “妈妈。”慕少卿从南宫藤怀里下来,跑到慕凝蓝身边,拽着慕凝蓝衣角,“妈妈,伯伯也在。” 慕凝蓝神色微冷,没去看那人,低头,拿起沙发上一个背包,往门口走去。 “去哪儿?”南宫藤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慕凝蓝低头看了一眼慕少卿,又直视他态度十分坚决,冷冷说道,“我去酒店住。” 他脸色青沉,语气不容置喙,“你住下。” “我去酒店。” “你住下,这本就是你的家,吃完饭,我走。”他伸手抢过她手中的背包扔在沙发上。 李婶从厨房走出来正好看见客厅两人对峙的一幕,心思细腻的李婶察言观色,瞬时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心中疑惑更甚,尤其少卿这孩子身世。 “小姐,李婶给你做了你爱吃的云吞面,快来尝尝我的手艺下降了没有。”李婶一边将三碗面端到餐桌上一边招呼慕凝蓝。 “李婶,我……” “妈妈,我饿了。”慕少卿突然拉住慕凝蓝的衣袖,水润葡萄似的一双大眼睛已经飘向餐桌方向,有些馋嘴的舔了下唇角。 慕凝蓝垂头看着慕少卿,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南宫藤突然弯附腰身,双手一伸,将慕少卿拎进怀里,步伐沉阔地朝餐厅走去。 慕少卿被突然拎起来,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起了玩心,双臂伸展,朝慕凝蓝炫耀,“妈妈,你看我能倒着看你。” 慕凝蓝怔在原地,被眼前这幅画面震撼。 虽然他与慕少卿只有两面之缘,然而,此刻他抱着慕少卿的画面,却未有丝毫违和感。 “小姐,快过来吃饭了。”李婶见慕凝蓝不动弹,走过来喊她。 慕凝蓝淡淡嗯了一声,终是抬脚步入餐厅,走到餐桌前坐下。 而这时,南宫藤已经将慕少卿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慕少卿人小,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显得愈加小巧,椅子离餐桌的距离对于小孩子来说吃饭有些困难,南宫藤面无表情,伸手,将椅子特意往前挪了挪,使慕少卿能够够得着眼前的饭菜。 这一些细微动作收入慕凝蓝眼中,心底涌上酸涩。 李婶又做了几样精致小菜,一边将菜一一摆放在餐桌上一边看着顾自沉默吃面的慕凝蓝,随口一句,“这四年啊,姑爷每次来都会吃一碗云吞面。” 南宫藤一旁听着,面无表情。 慕凝蓝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南宫藤,南宫藤正好朝她看过来,视线交汇,内容繁复,尽是伤感和悲凉。 她很快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用筷子还不算利索的慕少卿,“少卿,要不要妈妈喂你?” “不要,妈妈,我可以的。”慕少卿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筷子有模有样的挑了几根面条就往嘴里送。 面条太滑,还未送到嘴里,面条顺着筷子往下掉,慕少卿一着急,小胳膊一抬,却将面前的一碗热汤面撞翻。 “少卿!”慕凝蓝吓得花容失色,急忙伸手抢救,担心那碗汤面烫着慕少卿。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突然伸过去一挡,一碗面尽数落在南宫藤手背上。 这一幕吓得慕少卿一个激灵,急忙丢了筷子,李婶走过来将慕少卿抱走,上下检查有没有被烫到,还好没事。 慕凝蓝见慕少卿没事,霍地起身,差点带翻了椅子,走过去,一边伸手握住南宫藤的手腕一边急忙抽了几张纸巾,去擦他手背上的面汤,忍不住斥责,“你是不是老了反应慢?硬生生的被烫?” 被一阵训的南宫藤有些怔楞,表情木讷的望着慕凝蓝附低脑袋长发间的白皙侧颜,她紧皱的纤眉,小巧的鼻头,微抿的红唇,连手背上火辣辣的灼烧亦丝毫不觉得痛。 慕凝蓝听不到回应,急忙抬头,冷不防的撞入一双灼灼黑眸中,她慌措低头,急忙松开他的手。 南宫藤皱眉,嘶的一声。 慕凝蓝见状,一脸的不情不愿坐下来,重新握住他手腕,又抽出几张纸巾将他手背手心残留的面汤轻轻地擦拭掉。 他的皮肤过白,被烫的地方扎眼一看,淤红一片。 慕凝蓝转头看向李婶,“李婶,你帮我照顾少卿吃饭。” “嗯。” 李婶欣然答应,抱着慕少卿去了客厅,她又去厨房帮慕少卿单独做一份饭菜。 慕凝蓝起身去浴室拧了湿毛巾,又去厨房冰箱取了一些冰块,包在毛巾里,敷在南宫藤手背上,一边轻轻地按压一边低声说,“谢谢。” 她一声“谢谢”疏离而客套,令南宫藤舒展的眉宇一瞬凝冻,他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慕凝蓝,始终一句话没有说。 两厢沉默,客厅的空气都要凝滞。 片刻之后,慕凝蓝取掉毛巾,见他手背瘀伤好一些,几乎不用擦烫伤药膏,才缓缓地站起身。 “蓝儿。”南宫藤在她站起身的一刻伸手攥住了她手腕。 “干什么?”慕凝蓝挣了挣,没挣开,忍不住地皱起眉头。 南宫藤站起身,反握住她柔嫩的小手,神情凝重,“爷爷有东西留给你。” “爷爷?”慕凝蓝惊讶之余,眸底瞬间湿润。 “跟我来。”他不容分说的拉着她上楼。 书房。 南宫藤将一把钥匙放在慕凝蓝手里,“这是爷爷留给你的,让我转交给你。” 慕凝蓝看着手掌心躺着一把小小的古铜色钥匙,眼眶一红,眼泪不可獬豸的流了下来。 南宫藤深谙慕震涛之死是她无法磨灭的痛,也是横在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一条鸿沟,甚至无法挪移寸毫,一如现在,他除了一声对不起之外,真的找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安慰她。 他沉默地走出书房,站在走廊,身型颓靠墙壁,微微躬身,像一株被雪压弯的松柏。 摸了一把口袋,掏出一支烟点燃,送到唇边深深吸了几口,吞云吐雾。 慕凝蓝拿着这把钥匙打开了慕震涛书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相册,一个文件夹和一封信。 她拿起相册,视线落在掀开的第一页,泪如涌泉,掩嘴而泣。 这是记录她童年点点滴滴的影集,很多是和父母亲的合照。 指尖轻轻地抚过有些泛黄的照片,心痛难抑,原来这些相册是爷爷刻意收起来的,一定是爷爷担心她想起过去痛苦的记忆,才将有关父母亲的影集收了起来。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等于将她的童年和父母亲渡过的美好时光在脑海里放映一遍,个中滋味,茭心茭肺。 将相册放在抽屉,拿起一封信,拆开从里面取出一张信纸,抖开,目光落在一排排刚劲有力的钢笔字。 是慕震涛遗书。 慕震涛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信读完,最后眼泪模糊了纸张上的字迹,形成一点一点圆珠晕染开来。 信上写的内容将慕白夫妻以及慕震涛这些年所作所为以及所有前因后果一字一句表述的清清楚楚。 最后一段话是慕震涛对她的惦念和不放心:蓝蓝,爷爷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爷爷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自始至终,宫藤看似与我敌对,其实,他一直在努力将事情往好的地方转圜,我知道,一旦事发,你定会将所有一切迁怒于他,蓝蓝,是爷爷走上这条不归之路,宫藤只是做了该做之事,你这孩子死心眼又倔强,爷爷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和他一起渡完余生,他会还你一个安稳人生,这是他对我做的最后的承诺。 慕凝蓝捧着信搁在心口处,泪流满面,忍不住哭出声来。 南宫藤站在外面,听见慕凝蓝悲悲萋萋的哭声,却挪动不了一步。 哭了好一会儿,慕凝蓝将信收起来,拿起文件资料,阅览一遍,竟是慕氏所有股份可转资金文献。 慕氏股份所有权,爷爷不是给南宫藤了吗?为什么在这里? 慕氏不是随着那次轩然大波一夕之间倒塌了吗?有了这份资料,慕氏尽可东山再起。 她拿着文件资料,走到门口,看着站在门外走廊正在抽烟的男人,将手里的资料朝他扬了下,“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藤指间夹着烟,吐了一口烟圈,并未看她手中拿着的是什么,目光锁住她纯净的双眸,认真的说道,“你知道的,我当初根本不是为了慕氏而……娶你,我与爷爷之间的那纸合约不过是爷爷为了保障你在南宫家的地位和以后的安稳人生而让我签的,那时候我们各怀目的,如今,事过境迁,我自然没有必要握住慕氏所有权。” “即是爷爷当初给你的,你没有必要还回来。”她一边说一边将文件资料递给他。 南宫藤沉冽的五官线条一下子冷寒似冰,将她的手推回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跟我划清界限?” 她沉默一会儿,猛然明白过来什么,“慕公馆是你保下来的?” 他一双冷眸平静地望着她,沉默。 她了然。 正欲开口,他却抢先于她,“这本就是属于你的。”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 第339章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紧锁眉头,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说,“蓝儿,抛却一切,我一直属于你,而你现在却将我和这些资料一样看待。” 说完,他两指掐灭烟蒂,转身下楼。 慕凝蓝望着他孤寂落寞的消瘦背影,鼻尖酸酸的,返身,将资料重新放回抽屉,随后下楼。 南宫藤走到客厅,慕少卿已经吃完饭,正在看动画片。 见南宫藤走过来,慕少卿眼睛搁在他插进裤袋的手上,礼貌的对他道谢,“伯伯,刚才谢谢你。” 一旁的李婶眼底划过一丝错愕和无奈,温柔地摸着慕少卿整整齐齐的头发,却是对南宫藤说的,“这孩子真乖巧,像小姐小时候的样子,这眉眼啊,简直和姑爷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婶看似浑不在意的话,像一记流星锤狠狠地砸在他脑袋上,敲进心湖,搅起惊涛骇浪,转眸,一双黑梭梭的眼睛汲汲落在慕少卿那张粉嘟嘟的脸上,久久凝注。 一个念头自心头滚过。 突然,嘭地一声,是玻璃杯落在地砖上的脆响。 李婶和南宫藤同时转头,看向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楼梯口的慕凝蓝。 南宫藤心思敏捷,瞬间将慕凝蓝眸底一瞬闪过的慌乱和不安收尽眼底。 尤其是她听到李婶话的反应。 他眉目如画,平静安然,极力压制住心头翻涌的滚滚潮浪,双手在裤袋紧紧攥着,甚至是颤抖的。 李婶自知多话,大概也看出一点苗头,没有点破。 慕少卿一旁听着,抓住“姑爷”两个陌生的词,好奇的问慕凝蓝,“妈妈,什么是姑爷?” 慕凝蓝脸色青白,一时答不上来。 南宫藤转头,看着慕少卿,心绪百转千回,强力压抑着想冲过去抱他的冲动,抬手,还是忍不住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嗓音微颤,“妈妈以前喊伯伯叔叔。”顿了顿,他回头,幽深的双眸看着脸色惨白的慕凝蓝,“不是吗?” 慕凝蓝脸上冻僵,挤不出一丝表情,脸色更加苍白,额头已是密汗云集,身体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他的目光太过逼匛,她像是一个无所遁形的小丑一样,有些慌乱无措,一边朝餐厅走去一边说,“李婶,我去洗碗。” 只是才走了几步,眼前一黑一白交替变幻,她使劲地摇了摇头,又走了几步,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 迷蒙中感觉腰上一紧,身体被抱起来,耳边似一串急喊,“蓝儿!蓝儿!” 然后,她人事不知。 慕凝蓝淋了一场大雨,加之浴室与南宫藤一番纠缠冷水浴,最终发烧了。 南宫藤将意识混沌不清的慕凝蓝抱到二楼卧室床上,打电话叫来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退烧剂,又勉强喂她吃了口服药,此刻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 慕少卿趴在床边,眼圈红红的,转头,小指头戳了戳南宫藤握住慕凝蓝手的大手,担忧的问道,“伯伯,妈妈什么时候会醒?” 南宫藤转头,幽深的目光落在慕少卿一张粉润润光嫩嫩的脸上,数秒凝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经之前李婶旁敲侧击,此时此刻,顿觉这孩子眉眼几分的确有些像儿时的自己…… 凌乱的思绪随着陷入记忆的长河一点一点归宁。 犹记四年前,她离开之前,在制造孩子这事上,他夜夜缠她,相当勤奋卖力,可是,那个时候,她并无任何的怀孕迹象…… 突然,脑袋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最后一次与她欢好那夜,她……呕吐不止……以及过程中,不情不愿甚至幽怨地向他讨好求软,让他轻点…… 她在顾忌身体…… 这么说,她那个时候已经怀孕? “伯伯?”慕少卿见南宫藤神色不明又不说话,以为妈妈病的很重,害怕的眼睛里浮上泪花。 南宫藤从回忆中渐渐地剥离,再次看慕少卿的眼神十分激动,兴奋,慌乱。 他反手将慕少卿胖乎乎的小手裹进手掌心,另一只手抚着他圆圆的小脑袋,声线暗沉中透着沙哑,“少卿……你全名叫什么?” 慕少卿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床上躺着的慕凝蓝身上,见他不关心妈妈病情而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小家伙一脸不乐意,堵着小嘴儿,侧开头,不理他。 南宫藤极力压抑住心头翻涌的急切和慌措,耐着心思,极力放缓语气对慕少卿轻声解释,“妈妈她只是感冒了,烧退了就会醒的。” “真的?”慕少卿这才转头,看着他。 “是,伯……我不骗你。”他有些语无伦次。 慕少卿微微皱着的小眉头舒展,一双小手攥住慕凝蓝一根根嫩白如葱的手指,小大人似的模样对慕凝蓝说,“妈妈,少卿以前生病,妈妈说少卿只要乖乖吃药病就会好了,妈妈也要乖,快快好起来陪少卿玩。” 语落,慕少卿走到李婶身边,拉着她的手说,童声稚****奶,我们给妈妈做点好吃的,好不好?” “好。”李婶笑着,这孩子太懂事了。 她牵着慕少卿往门口走。 南宫藤本想叫住慕少卿继续刚才的问题,可是,话儿到嘴边却转了弯,朝已经走到门口的慕少卿小背影轻声唤了一声,“慕少卿?” “嗯?”慕少卿转头,童真干净的眼睛凝着南宫藤,“伯伯,你喊我做什么?你也要吃好吃的吗?” 李婶眼睛瞬间湿润。 这孩子,果真是小姐与姑爷的骨肉…… 南宫藤身体一瞬间空下来,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又顷刻之间,被滚滚热流漫延,烫的心尖直颤,眼眶发热,他一个箭步上前,蹲下身子,手臂一伸,将慕少卿紧紧地搂入怀中。 这孩子是他的…… “伯伯,你抱得太紧了!”慕少卿小手推搡着他厚实的肩膀,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这个伯伯好奇怪,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南宫藤察觉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依依不舍地将慕少卿从怀里拉出一些,抬手,摩挲着小家伙墨染似的眉毛,俊挺秀气的小鼻子,柔润薄薄的小嘴儿。 他愈加确定,慕少卿是他的孩子没错。 南宫藤给李婶递了一个晦暗莫测的眼神,李婶会意,抱着慕少卿下楼。 他站直身子,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到床前,附下身子,掀开被子,伸手解开慕凝蓝身上的薄衫。 目光落在她平坦白皙的小腹下方一寸处一道手术缝合留下的疤痕,淡淡棕色,五六厘米长。 他低头,薄唇轻轻落在那道疤痕上轻轻地吸允,碾压,一遍又一遍,极尽温柔和怜惜。 这么瘦小纤细的身体,孩子在这里一点一点长大,小腹一点一点撑圆,她怎么承受的住?十月怀胎,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以往无数个夜里,他缠她无度,每次欢爱之后,她小腹涨涨的痛都受不了,每次都是他一点一点给她缓解轻揉,她又是怎么忍着术后刀口的疼痛? 他心里无尽的痛扩散四肢百骸,迅速穿透骨血。 四年前,她恨他入骨,情绪崩溃之下,朝他开了致命一枪,她选择极端的方式,坠海葬身,以死抵爱,可辗辗转转,最后,她毅然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他在自责和愧疚中度日如年,却与她和孩子错过整整四年,他为人夫没有尽到责任,为人父,更是不够资格。 小腹炙热又缓慢地一下一下触碰,慕凝蓝感知一般,梦中莺莺绕绕陷入当年生慕少卿痛苦和折磨中。 当时,她割腕自杀抢救过来,羊水破了,孩子早产,她疼的死去活来,最终剖腹产平安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宝宝…… 梦中亦是痛苦,眼泪自眼角淌下。 她梦呓不断,“叔叔……疼……” 一声微不可察的“叔叔”像洪流之源一下子冲进他心窝,将他整个身心填的满满的,他亲吻的动作一滯,抬起头来,吻掉她眼角的泪水,薄唇一遍又一遍覆盖着她眼睛,可是,湿意源源不断,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夜九点。 南宫藤下楼,将坐在李婶怀里的慕少卿一把抱在怀里,拍拍他小屁股,“该睡觉了。” 慕少卿自小养成良好的习惯,尤其上了幼儿园之后,更是准时准点睡觉。 他很懂事地点头。 李婶欣慰一笑,站起身子不忘问慕凝蓝的情况,“小姐怎么样了?” “烧退了。” 李婶眉间舒展,一边朝厨房走一边说,“锅里还煲着粥,我盛一碗白粥给小姐端上去。” 南宫藤叫住李婶,“她没醒。”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嗯。” 李婶本想亲自照顾慕少卿睡觉,毕竟照顾一个小孩子她娴熟通透,但看着一大一小极为融合的一幕,不忍心打扰。 去二楼收拾房间。 南宫藤将慕少卿放在床上,示意他脱衣服睡觉,慕少卿却从床上跳了下来。 “不睡觉?”他拽住他后衣领。 “我要洗澡澡。”慕少卿仰着小脖子,看着身材高大的南宫藤。 “……”洗澡?他蹲下身子,揉揉小家伙脑袋,“自己洗吗?” 第340章 是他的孩子…… “难不成你要跟我一起洗?”慕少卿调皮的朝他吐着小舌头。 他对慕少卿的搞怪一时不适应,脸色微微一僵之后,随即笑了,忍不住地捏捏他的小脸蛋,满是疼爱,“等着,我去放水。” 慕少卿没等,跟着他进了浴室,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浴室里忙来忙去的南宫藤,咬着唇角,“我想妈妈给我洗澡澡。” “可是,妈妈生病了。”他提示。 “难道我一个人洗吗?平时,都是妈妈帮我洗的澡澡。” 南宫藤将水温调至最佳舒适温度,放了满满一缸热水,又不放心水温过高或偏低,一边取了温度计测试水温一边顺口一句,“爸爸帮你洗。” 他说的爸爸是指自己,慕少卿将爸爸认为是赫连城,毕竟,在他小小的心里,赫连城是他爸爸。 “妈妈总说爸爸很忙,不能去爸爸的房间打扰爸爸,所以爸爸很少给少卿洗澡澡。” 他握着温度计的手僵在空气中,这才明白过来,两人思维未在一条水平线上。 后又从童言无忌的一句话琢磨出一丝不同寻常的讯息。 爸爸的房间? 赫连城的房间…… 他心思紊乱,将慕少卿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抱着他光溜溜的身体,入水,浑不在意地一问,“爸爸妈妈不在一间房?” 慕少卿坐在浴缸里,一边有兴趣地玩着谁水一边回道,“妈妈说爸爸太忙不能打扰爸爸觉觉,妈妈一个人觉觉,有时候抱着我觉觉。” 他一颗心猛地收紧,又一点一点松缓,瞬间了然。 她没有与赫连城在一起…… 将慕少卿洗干净之后,抱他回房间,将他放进被窝里,直至看着他睡着,他到一楼和李婶打了声招呼,驱车离开。 翌日。 慕凝蓝被绵延不断的手机铃声吵醒,脑袋昏昏沉沉的,随手抓到手机,闭着眼睛接起。 “喂?”声音朦胧而沙哑。 “小不点。”赫连城淳厚而低沉的嗓音传来。 “哥?”慕凝蓝听见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握紧手机,堪堪坐起身子,靠在床头,“哥,抱歉,昨天没接你的电话。” “怎么了?嗓子这么哑?生病了?”赫连城忽略她的解释,问道。 慕凝蓝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我昨晚发烧了。”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好点?”赫连城嗓音微凉。 “没事了,别担心。” “你现在住哪儿?”赫连城问道。 “慕公馆。”昨天与南宫藤纠缠一幕划过心头,她咬咬唇角,继续说道,“哥,他……在江城。” 那端沉默数秒,赫连城幽幽出声,“我知道。” “你知道?”她有些诧异,莫名的有些心虚,也不打算隐瞒赫连城,于是又道,“慕公馆是他保留下来的,我回来之前并不知情,昨天……他也在慕公馆。” “我知道。”赫连城声线透着冷意。 “……”又知道?她不禁地皱眉,“哥,你派人跟着我了吗?” 赫连城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 慕凝蓝心头万千情绪,难以言状 曾经她说过,赫连城与南宫藤其实在某些方面很相像,不会让有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专制,强势。 她深知,赫连城在顾虑什么,心中产生的小小不适逐渐消弭。 “什么时候回来?”赫连城打破沉默。 “今天我带少卿去墓园祭奠爷爷,后天回g城。” “好。” “哥你不高兴?”她问道。 “没有。”赫连城声音有些沉,之后又补了一句,“我以为你不会跟我说他也在江城的事情。” 他一字一句无不透着落寞和寂寥。 慕凝蓝黯然,他一定是在为昨天自己没有接他的电话而耿耿于怀,归根究底是她的错。 慕凝蓝去浴室洗漱完之后,下楼。 李婶在客厅沙发上陪着慕少卿玩拼图,看见慕凝蓝走过来,站起身,关切的问道,“小姐,好点了吗?” “嗯。” “妈妈!”慕少卿看见慕凝蓝,立时放下拼图,朝慕凝蓝扑了过来,“妈妈!你病好了吗?” 慕凝蓝心头暖暖的,双臂一伸,将慕少卿举了起来,“少卿真乖,妈妈已经好了。” 慕少卿双手抱着慕凝蓝的脸颊,亲了一口,糯糯地说,“伯伯果然没骗我。” 她脸上笑容凝住,“他说什么了?” “伯伯昨晚哄我觉觉,说妈妈很乖,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乖?她撇撇唇角,没说什么。 李婶看着慕凝蓝,欲言又止。 “李婶,我饿了。” “好好好,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 慕凝蓝牵着少卿去了餐厅,并未看见南宫藤的人影,平静地问李婶,“他呢?” 李婶微微一笑,笑的颇有深意,“姑爷昨夜给少卿洗澡又哄他睡觉之后就走了。” “……”她眉间眼底尽是诧异和不可思议。 他这样一个性子偏冷的人居然能耐着心思给一个小孩子洗澡? 李婶叹了口气,又道,“这四年以来,姑爷每次喝酒之后就会来这里让我给他做一碗云吞面,之后在小姐的房间住下。” 她恍然,难怪她卧室衣柜那么多他的衣服。 她眉头皱了皱,没在说什么,拉着慕少卿坐下吃饭。 吃过饭以后,慕凝蓝带着慕少卿去了墓园。 今天是中秋节,亲人团圆之日,她却在这一天祭祀已故之人。 慕震涛后事是霍靳墨在南宫藤昏迷不醒的日子里代办的,葬在郊区一处墓园。 墓园离市区一个多小时路程,慕凝蓝打车在市区车行租了一辆车,又买了一些祭奠用品和鲜花,驱车去了墓园。 到了墓园已是中午。 这是四年以来,她第一次祭奠慕震涛,站在慕震涛墓碑前,看着墓碑上慕震涛黑白照片,瞬时泪如泉涌。 “妈妈!”慕少卿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慕凝蓝身旁,指着墓碑上的照片,问道,“妈妈,这位爷爷是谁?” 慕凝蓝蹲下身子,将慕少卿拦进怀里,哽咽道,“少卿,他是太爷爷。” “太爷爷?”慕少卿不太明白。 “太爷爷就是妈妈的爷爷,所以,少卿,来给太爷爷磕头。”慕凝蓝一边擦掉眼泪一边给慕少卿解释。 慕少卿似懂非懂。 慕凝蓝拉着慕少卿在墓前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最后,她静静地在墓前站了许久,有好多话想说,更想抱着慕震涛的墓碑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可是碍于慕少卿在场,又待了一会儿,走出墓园,驱车离开。 再回到市区已是下午。 慕凝蓝等红绿灯的时候,手机响了。 慕凝蓝戴上耳机,按了接通键,“喂?” “蓝蓝……”一道略带伤感的女人声音传来。 即使四年未曾联系,慕凝蓝还是听出安洛的声音,眼底浮上湿意,哽咽道,“洛洛。” 慕凝蓝在下一个路口调转车头,去了与安洛越好的咖啡厅。 慕凝蓝将车停好,牵着慕少卿刚走进咖啡厅,一眼便看见靠窗雅座坐着一个身型曼妙的女人,四年未见,安洛愈加漂亮靓丽了,身上无处不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慕凝蓝牵着慕少卿走进安洛的视线范围之内,安洛起身,上前两步,抱住了慕凝蓝。 慕凝蓝回抱了她,两人什么都没说,却是双颊湿润。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传来,“妈妈,你为什么抱着这个阿姨哭?” 紧接着,另一道沉沉的男孩声音响起,“你妈妈为什么抱着我妈妈哭?” 两人听到声音这才分离。 安洛眼睛红红的,拉着慕凝蓝坐下,这才看见她身边有一个长相俊秀的小孩子。 慕凝蓝坐下的同时,也发现安洛身边坐着一个肉纷纷的小女娃,模样可爱极了。 两人异口同声,“这是你的孩子?” 又异口同声回答,“是。” 最后,两人破涕为笑。 安洛点了孩子爱吃的甜点,两个相差不多的小孩子一会儿就玩到一块去了。 安洛给慕凝蓝叫了一杯咖啡,给自己叫了一杯鲜榨果汁。 “怎么了?现在改口味了?”慕凝蓝看了一眼安洛面前的一杯果汁问道。 安洛微微一笑,小手抚上小腹,“这不?又来一个!” 慕凝蓝也笑了,打趣道,“我说呢,你这皮肤又白又嫩,一看就是被幸福滋润的。” “靳墨对我很好。”安洛握住了慕凝蓝的手,眉间淡淡的晦暗,“蓝蓝,你怪我吗?” 慕凝蓝摇摇头,拍拍她手背,“傻不傻?记得以前我说过,你一定要幸福,洛洛,看到你幸福,我对你只有祝福,还有希望你以后每一天都幸福。” “别这么煽情好不好?”安洛说着,眼睛又是一红。 慕凝蓝鼻子也是一酸,转头,视线落在小米身上,“你的女儿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小米。”安洛目光却落在慕少卿身上好一会儿不曾移开,这孩子眉眼太像一个人,忍不住问道,“蓝蓝,这个孩子是” “我的孩子,他叫少卿。”慕凝蓝坦然。 “他的?”安洛问的直白。 慕凝蓝眸底有些闪烁,没有回答。 第341章 祭奠 安洛读着她眼底的内容,明晰一切,略略惊讶之后,关于孩子的事情,她不再多问。 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局外人只能观瞻,谁也帮不了。 两人聊了这几年各自的经历,又点了餐,一边吃一边畅聊。 “洛洛,他告诉你我回江城的吗?” 安洛点头,“今天早上,他一大早就来找靳墨,我才知道你回来了,前段时间,靳墨说你还活着,就在g城,我本来要去看你的,又检查自己怀孕了,本想过段时间就去找你,没想到你回来了。” “洛洛,抱歉。”慕凝蓝一脸歉意。 “我懂。”安洛微笑。 懂她为什么不回江城…… “洛洛,我后天回g城。” “这么快?” “嗯。” “你决定和赫连城在一起了吗?”安洛还是忍不住问道。 一路走来,她见证慕凝蓝和南宫藤之间风风雨雨纠葛仇恨,她太了解慕凝蓝性子,爱一个人倾尽一切,物极必反,痛极生恨,恨极反噬。 爱的太痛,太苦 “赫连城对我和少卿很好……”慕凝蓝眸色安静。 “你爱他吗?”安洛不得不逼问,她不愿意慕凝蓝以后后悔。 慕凝蓝啄了一口咖啡,苦涩自味蕾漫延于心,只说了一句,“洛洛,我懂你什么意思,我和他已是过去,与赫连城在一起,我很安心也平静。” 安洛沉默地望着她。 慕凝蓝垂眸,长睫颤动,眼中情绪灰暗不清,沉默一会儿,嗓音淡淡的,“洛洛,他待我的好,怕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偿还,我欠他太多,我知道自己这么说很自私,可是,我想重新开始自己平平静静的生活,我也在努力给他我可以做到的。” 爱情像一杯浓烈的酒,干烧似火,或许,有的爱情会经年不息,烙入骨血,或许,有的爱情,会经过世间的磨砺和淡化,渐渐地淡化为亲情,或许,有的爱情,经过浓酒灼烈,最后燃烧成灰,或许,慕凝蓝和赫连城之间的感情,是超越友情,爱情之外的亲情。 和安洛腻了半天,最后依依不舍分别,慕凝蓝带着慕少卿回到慕公馆,已是傍晚。 中秋佳节,李婶做了一桌子饭菜,慕凝蓝回来时在徐记买了一盒月饼,算是增添过节气氛。 饭后,陪着慕少卿玩了一会,抱着慕少卿上楼,又给他洗澡哄他睡觉,最后,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湛蓝夜空挂着的一轮明月却辗转难眠。 最后,下床穿衣,拿起车钥匙下楼。 李婶还未睡,看到慕凝蓝衣帽整齐一副要出去的模样,问道,“小姐,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慕凝蓝上前,抱住了李婶,有些伤感的语气,“我想爷爷,我想再去看看爷爷。”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李婶眼眶一红,拍拍她后背,叹了一声,“去吧,少卿这儿有我呢。” “嗯。” 夜幕渐深,霓虹斑斓。 慕凝蓝将车停在一家酒庄,进去挑了一瓶红酒,又上车,朝墓园开去。 远山凝重,天空薄暮轻垂,暗蓝的星辉点点,满月高高挂在空中,却仍然感觉一片萧条。 慕凝蓝将车停在墓园门口,下车,拿着一个装有红酒和月饼的袋子,借着路灯和月亮的盈光,走进墓园。 她坐在墓前冰冷的花岗岩上,将装了月饼的盘子放在墓前,拿出一个高脚杯倒了一杯酒,搁在墓碑前台阶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一饮而尽。 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撞击着杯壁的声音,轻灵如山涧小溪。 她喝了一大口酒,苦涩在舌尖停留,一点一点蹿入喉间,愈加清苦,连红酒本带着的一丝甘甜都被心中的怅然冲淡。 她往前挪了挪,将身体靠在墓碑上,眼中转动着泪水,终于在溢出一声,“爷爷”之后,泵然落下。 “爷爷,四年了才回来看您,是蓝蓝不孝。” 她将杯中红酒饮尽,眼泪哗哗落下,“爷爷……您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人间受折磨那次……我以为真的可以见到您和父亲母亲……可我活下来了……已为人母……” “爷爷……其实……我依然恨他也怨他……只要想起他……很痛……” “这样一个我……是不是太软弱……四年了……为什么忘一个人这么难……” “少卿……我有了少卿……爷爷……少卿可不可爱……每次看着少卿的眼睛……我害怕……那双眼睛我不敢看……” “我又做错事情了……我对我哥……对不起……他一定会怨我……可是……呜呜……爷爷……我真的在努力想要好好活着……好好生活……” “爷爷……活着好累……” 寂静萧条的墓园。 慕凝蓝长发及腰,一袭黑色衣裙,坐在墓前,抱着冰冷的墓碑,嘤嘤哭泣。 深更半夜,冷意森森,颇显诡异。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见,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有一个人却不怕。 自她进入墓园那一刻,南宫藤便紧紧追随。 她一杯一杯酒下肚,他站在不远的地方怔怔望着。 一双静寂如墨的眸子笼着湛黑的夜色,色彩浓郁,像砚台里浓浓化不开的墨一样,里面最深处却盈着斑驳月光,像一条闪闪烁烁的星河。 她醉意阑珊,抱着墓碑,哭着诉说心中酸楚,一字一句,染着秋意的寒冷夹着风儿,丝丝缕缕刮过他心尖尖上。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怅然,这样的凄凉,这样的酸楚,比以往任何刀枪冰刃戳入他心窝都令他疼痛不已。 她依然恨他,怨他…… 她说,想起他会痛…… 南宫藤上前走了几步,蹲在她身旁,微微抬头,凝望着融入夜色黑色长发下露出的茭白容颜,那股痛意自心尖上窜来窜去,直逼眼眶。 他双臂一神,将她轻轻地拢入怀中。 慕凝蓝醉醺醺的,此刻,冷不丁被一道力禁锢在一个宽厚的怀中,她激灵一下,酒醒一半,吓得魂儿都飞了。 啊的一声尖叫。 “蓝儿……” 一道犹如山涧清泉般的嗓音自耳边响起,直直撞入她心扉,酸酸的,疼疼的。 她挣扎的动作,嘎然而止。 抬眸,一双醺红朦胧的眼睛与他一双沉黑如墨的眸子对视。 四目焦灼纠缠。 她摇摇脑袋,嗓音模糊不清,却冷寂如水,“叔叔……不……南宫藤?” 眸底有什么亮亮的东西涌动着,他什么话都没说,拿起放在花岗岩上的红酒瓶,仰脖,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转眸,看向墓碑上慕震涛的黑白照片,嗓音凉凉的,“每年中秋,我也会来这里,我知道,爷爷期望团圆……” “……”她微微一怔。 这句话饶有深意。 她望着他,眸底滚动着冰冷的寒意,渐渐地有了温度。 他也望着她,眸深情浓,终是拥她入怀,嗓音微颤,“我们一家三口团圆……” 她双瞳渐渐地睁圆,又猛地紧缩,推开他,摇着头,眉梢眼角流淌着凄楚和悲凉,“月亮很圆,不代表世间人人事事就会花好月圆。” 他习惯了她一次次拒绝,眼波流转间划过一抹黯然,抬手,抚上她微热的颊畔,眼神里透着坚定和激动,“少卿是我孩子,对吗?” “不是!” 慕凝蓝颤动着身体,声线冷冽如冰。 体内酒精仿佛全部聚集某个最柔软的地方,不停地翻滚着。 他知道了,他还是知道了…… 南宫藤静静地望着她倔强的小脸,沉默。 突然,将她搂入怀中,打横抱起,抬脚,快速地朝墓园门口走去。 “你放我下来!”她带着几分醉意,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握着拳头,胡乱地朝他身上捶打。 月光倾洒,柔和了男人冷硬的五官线条,侧颜深邃如玉,他眸底闪着星光,任她打着。 推推打打中,她被南宫藤放进副驾驶座。 他上车,坐进驾驶座,她急忙开车门。 他锁了车门,将两人困在同一个空间。 “你要干什么?”她一双醉红的眼睛冒着火红的光瞪着他。 他淡静卓然,发动车子,驱车离开。 慕凝蓝太了解他这个人什么性子,叫嚣几句,无力又颓累,安静了下来。 车在一处偏僻的山头停靠。 慕凝蓝扫了一眼窗外静寂的夜色,并不是回市区的路,转头,看着他工笔篆刻般的侧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打开了车厢的灯,抬手,从车置物台面上拿了一张纸,递给她。 眸色安静地看着她。 慕凝蓝与他对望几秒,接过那页纸,垂眸,目光在落在纸张上几个醒目的字上猛然一紧,随即将纸撕了个粉碎,摔在他身上。 他安静的五官,安静的眸,安静的嗓音,颤颤的声音自喉间滚动,“连鉴定结果都不看,承认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瞪着他,几无醉意,眼中冒着的火光攸地煞冷。 “要你再次把我逼成坏人。” 她后背狠狠地一僵,急忙去抓车门把手。 他没有阻拦,慕凝蓝急速下车,朝山下跑去。 第342章 活着好累 刚跑两步,腰上一紧,他欺身过来,紧接着,她被他抱起来,狠狠地抵在车门上。 “你放开我!”她朝他腿上踢了一下。 腿却被他一手握住,搁在他腰上,没再放下。 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唇被他薄唇死死的封住。 她双手打他,掐他,他强势撬开她唇齿,找到她小舌,紧紧地勾缠,交替,深入。 她使劲地挣扭,唔唔地拼力反抗,好不容易摆脱他唇舌猛烈的纠缠,他大手挑起她裙摆探了进去。 她浑身一僵,几秒恍惚,耳边是皮带衣裤悉悉索索的声音。 紧接着,被他坚硬如铁的身体狠狠地压住,被他突如其来屏气使劲的力道钉在车身上…… 沉寂四年的身体,像一朵花苞被突然撑开撕裂,她疼的叫了一声,泪光盈动,自眼角一颗一颗地滑落。 他安静如玉,高大挺厚的身型将小小弱弱的她整个盖住,趴在她抖栗的肩头,呼吸粗重,嗓音哑的厉害,“疼?” “畜生!”她怨愤地吼了一声。 开始挣扭,只一动,身子滚过一阵颤栗,软在他怀里。 她耻辱地闭眼,面如死灰,望着天上茭白的月光,流着眼泪却凄笑出声,“南宫藤,四年了,你依然没有变。” 空寂四年的身体,瞬间燃起的情欲,被心头源源不断涌上的落寞和寒意一点一点吞噬,他温柔地吻掉她脸上的泪珠,深情缱绻地说,“蓝儿,四年了,我不曾改变,不变的还有对你的执念,你知道的,不是吗?你恨的怨的爱的就是这样一个我!” “你再次毁了我的安稳生活。”她眼中的泪水漫过哀空的眸子,眸底最后一丝希冀渐渐地暗沉下去。 他坦然,“是,我注定毁了你与别的男人的另一个新的开始。” 他安静地在她体内停留片刻,隐忍着搅弄风云的冲动,从她身体静静地退离。 她身子软如泥,本仰仗着他那股力道支撑,那股力道猛地抽离,她像挂着的一株小草,飘零落地。 他整理好衣裤,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入后车座,给她整理凌乱的裙子,最后,附耳过去,低低一句透着沧桑和怅然,“欺负了你,我再次混蛋了!我对你不会再放手!” 她捂着眼睛,无声地流泪。 是啊!他就是这么一个混蛋!四年前是!现在是! 在她准备开启另一段新生活之际,他在她本就残破的身躯盖上专属于他的印记,摧毁她对新生活的希冀! 这就是他的目的!这才是真正的他! 专横霸道!强势冷戾! 这样的男人深情的时候像一把温柔的刀,刀刀砍进骨髓让你痛彻心扉,冷戾残酷的时候像一味慢性毒药,他再次将这味毒药注入她身体,蔓延四肢经脉,沁入骨血。 她卷在座椅上,那一记力道让被侵犯的地方仿佛还在痛,也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在她体内存留过,是抹不去的印记。 事实上,这个男人何止在她身上烙着印记,烙入心头骨血的印记呢? 她微微侧头,看着车窗外,月光下站着的那道挺拔身影,孤寂,寂寥。 仿佛也浸透至她心里。 车窗钳了一道缝隙,车门是锁着的。 大概有了上次她顺走他车钥匙的经验,这次,他下车之后拿走了车钥匙。 迷迷蒙蒙中,合上眼睛的时候,远山青黛,洒进来的青光披满她一身。 朝露晨曦,南宫藤脸色发白,带着一身寒意,打开后车门,看着后排座卷缩一团的慕凝蓝,眸底灰暗一片,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上车驶离。 慕凝蓝醒来的时候,已回到慕公馆,而且是躺在床上。 她猛地坐起身子,反应数秒,沉寂的脑袋一点一点清晰。 昨夜一幕自脑子里滚过。 她身子一软,頹倒在床,闭上眼睛,睫毛颤动着,湿意浸透了长睫,又缓缓地睁开,眸底星河满溢。 不知道躺了多久,她下床,去浴室冲了澡,洗漱之后,换了一身衣服,下楼。 客厅,李婶正陪慕少卿玩。 见慕凝蓝下来,李婶看着她脸色发白,“小姐,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慕少卿扑过来,抱住慕凝蓝的腿,“妈妈!伯伯抱你回来的,你又生病了吗?” 她蹙眉,随即拍拍慕少卿软软的发顶,眸中灰暗难明,喃喃自语,“是病了。” “妈妈,吃药。”慕少卿说。 “治不好了。”她心中酸疼。 “小姐,我给你准备饭菜。”李婶插话。 “嗯。”她平静道。 吃饱了才有力气走。 饭后,慕凝蓝收拾了行李跟李婶告别。 李婶急忙拉着慕凝蓝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撒手,“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慕凝蓝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一脸茫然。 她要是知道的话就好了。 李婶见她这样子很不放心,“你要走……等姑爷回来吧。” 慕凝蓝皱眉,等他回来,她还走的了吗? 她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去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待着。 终是,她和李婶泪别,带着慕少卿离开。 她打了一辆车到了市区,下车,去了超市买些东西。 从超市出来,她抱着慕少卿站在路边准备打车,至于去哪儿也不知道。 突然,身子被人猛地一推,一辆黑色商务急速停下,她和慕少卿被强行拽进车里。 她连尖叫呼救都来不及,后颈一痛。 眼睛被人蒙上一块黑布。 耳边是慕少卿大哭大闹的声音。 与此同时,江城一家会所被南宫藤清场。 拳击台场上,灯光澄亮,映照着两个身材高大坚毅冷峻的男人身上,两人身穿同样黑色裹身背心,黑色运动长裤,手上戴着拳击手套。 两人清峻的五官阴沉煞冷,额头,脸上渗满汗水,汗珠沿着胳膊上蛮缠的肌肉,一滴一滴落在擂场上。 赫连城和南宫藤对峙。 红色拳击手套挡住一半冷毅的俊颜,赫连城眼睛里迸射出沉冷的锐光,“南宫藤,我们早该痛痛快快打一场了。” “奉陪到底!”南宫藤菲薄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冷白的直线。 早上,南宫藤刚将车停驻慕公馆门口,一辆军绿色越野车猛地蹿出来横在前方。 南宫藤透过前档玻璃一眼看见从越野车走来的男人,正是赫连城。 南宫藤并不意外,眉目清寒,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后车门,将卷缩后排座椅熟睡的慕凝蓝从车里抱出来。 赫连城攥着拳头,一个箭步冲上前,看着沉在南宫藤臂弯脸色霜白的慕凝蓝,伸手就要去抢。 “别再让她看见我们动手。”南宫藤侧身,躲开赫连城的攻势,一边朝慕公馆门口走一边扔下冷寒一句话,“要动手,跟我去别的地方。” 赫连城望着南宫藤怀中沉睡的慕凝蓝,咬了咬牙,拳头攥的咯咯作响,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从南宫藤怀里抢走。 可是,脑海里不禁地闪过南宫藤的话。 不能让慕凝蓝看到两人打架…… 上次商场两人动手,最后,受伤的却是慕凝蓝,而且会再次让她陷入两难境地。 昨天和慕凝蓝通电话的时候,他已经从瑞士回到g城,最后,还是忍不住来接她,他已经等不到她说的归期。 凌晨三点抵达江城,便接了一通电话。 他之前派来江城保护慕凝蓝的人报告,昨夜慕凝蓝去了墓园,南宫藤也去了。 只是,半夜的时候,他的人亲眼看见慕凝蓝上了南宫藤的车,路线明明是回到市区的,可是,追踪到了市区才发现那辆车里坐的肯本不是慕凝蓝和南宫藤。 却走下来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 这个人正是秦淮。 所以,赫连城的人被南宫藤耍了。 南宫藤在慕凝蓝回江城之后,便察觉慕公馆附近一直有人在暗处钉梢。 他一猜就知道是赫连城的人。 昨天早上,他驱车直奔华鑫别墅。 霍靳墨娶了安洛之后,处处宠着她,念及安洛对华鑫别墅眷恋不舍,又体谅安洛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一定无法适应他那样大家族的生活,便与父母商议搬出来住。 华鑫别墅便是他们的爱巢。 昨天早上,霍靳墨一开门便被南宫藤拽了出去。 “卧槽!你大清早的干什么?”霍靳墨懵圈。 南宫藤沉着一张脸看着睡眼惺忪的霍靳墨,眼睛里暗潮涌动,声线有些激动,“靳墨,给你一天时间找化验科的人给我做dna鉴定。” “哈?”霍靳墨瞬间被雷醒,“难道你……是捡来的?不是南宫家血脉?” 南宫藤额角一抽,寒冷的目光秒杀过去,将装了一根头发的透明塑料袋塞进他手里,“快点!别废话!我可能有个孩子。” 霍靳墨大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不敢置信的开口,“卧槽!你……你竟然在外面有了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情?这四年,你不是一直素着吗?醉酒?意外?没憋住?” 南宫藤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言简意赅,恨恨地说,“蓝儿的孩子是我的!我要做最后求证!” “哈?”霍靳墨咋呼一声,一大早就遭受这么大的惊吓,谁受的了? 第343章 赫连城和南宫藤 “快点!”南宫藤咬牙切齿的说。 现在每一分钟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更怕地狱天堂的落差,自己无法承受。 “你……让我换身衣服。”霍靳墨垂眸,自己还穿着一身睡衣,就被这人硬生生的拖了出来。 “快点!”某人脸色更沉了,恨不得一脚将他揣进屋。 霍靳墨转身,大步撂回屋内,直奔二楼。 “去哪儿?这么火急火燎的?”安洛坐直身子,看着穿衣迅速的霍靳墨,不免心头一紧,以为他又要出任务了。 霍靳墨一边穿衣服一边走过来,低头,在安洛白净的脸上亲了一口,“丫头回来了,在江城。” “真的?”安洛兴奋的从床上翻身而起。 “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宫藤去一个地方,待会儿我会让宫藤把丫头联系方式发给你。” “那……你去哪儿?” 霍靳墨穿好衣服,一边快速地往门口走一边道,“晚上等我回来再说。” 就这样,南宫藤和霍靳墨一整天守在化验室门外,寸步不离,唯恐会出什么差错似的。 一直等到晚上,结果出来那一霎那,南宫藤看着鉴定结果上血缘关系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数值,一把抱住了霍靳墨,兴奋的差点流出眼泪,“靳墨,她给我生了一个孩子……蓝儿给我生了一个孩子……他叫少卿……长得像我,是我蠢……才知道” 霍靳墨拍怕他肩膀,被他激动的情绪感染,忍不住一声长长的叹息。 好丫头,善良的好丫头…… 但愿能原谅宫藤…… 南宫藤离开警局化验科已经是晚上。 又是中秋佳节,他没有直接回慕公馆,像每年这时候一样驱车去了墓园。 车刚停驻在墓园大门口,便看见慕凝蓝从一辆车下来。 他紧紧跟随。 之后,便看见慕凝蓝坐在慕震涛墓前喝酒哭诉的画面,更没想到,居然听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纠结的话。 她依然恨他,怨他,忘不了他…… 她为了重新开始生活,也将她自己逼至一个绝境,最后,躲在这里一个人偷偷地哭。 之前在g城,南宫藤看到慕凝蓝和赫连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痛,快要将他绞杀成一片一片。 他以为,她与赫连城真正的走在了一起,而且,孩子都那么大了。 他深知自己再也挤不进她的生命了。 他的每一次出现只会给她带来伤害和痛苦,所以,幼儿园那次是他最后一次看她。 他逼着自己放下对她的执念,如果她真的与赫连城过的开心,他成全她,赔她一个安稳余生。 之后,他沉埋于工作,恨不得将自己累死,前天,他因工作关系,回到了江城。 一下飞机,他直奔南氏处理业务,下午又去了一个饭局,免不了应酬,他喝醉了。 常林按照惯例,没有开车载他回南宫老宅,直奔慕公馆。 他没想到,慕凝蓝在与他相差无几的时间段也回了江城,而且,冒冒失失的居然闯入浴室看见了正在洗澡的他。 他以为是梦,真的以为是梦。 可那一刻,怀中柔柔软软实实在在的女人,就是他的蓝儿…… 所以,听见慕凝蓝抱着慕震涛墓碑说出内心所有的痛苦和纠结之后,他决定不会再放手,她忘不了他,他也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让她试图将他从她生命中剔除,已经错过四年了,他不会再错过。 他也知道,自始至终,赫连城派到江城的人一直观察他所有动向,所以,他在进入墓园的时候,给秦淮打了一通电话。 在他抱着慕凝蓝出墓园之后,上车驶离之后,剩下的交给了秦淮。 秦淮将那帮人甩掉了…… 摆脱掉那些人,南宫藤打算跟她好好谈谈,于是,驱车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头。 他将鉴定结果给她,已经猜到她什么反应。 可是,当看到她骨子里倔强到底的样子,他忍不住地心疼又难受。 强势进入她身体那一刻,她疼,他也不好受,涨痛的难以自制。 他知道,她一直是他一个人的…… 赫连城驱车径直抵达慕公馆的时候,正好看到南宫藤的车刚刚停驻。 赫连城看见南宫藤将熟睡的慕凝蓝从车上抱下来一幕,震怒到了极致。 他不得不承认,南宫藤的确是一个厉害的对手,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他也不可否认,南宫藤是一个睿智又诡谲深沉的人。 如果两人在战场上或者是敌对的任务中对峙,斗智斗勇,难分伯仲,武力相向,势均力敌,他未必是南宫藤的对手,但南宫藤也未必占上风。 虽然敌对,但彼此在对方眼中也是一种特别危险的存在,如果没有这些纠葛和纷扰,或许,这样两个男人会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 可是注定不会。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男人像游戏里血战疆场上力量值精力值技能值防御值以及各种被动属性下降至负数的魔兽,倒在战场上,奄奄一息。 两人英俊的脸上,紫痕於肿,青一块紫一块,唇角噙着丝丝鲜血,沿着菲薄唇刃缓缓地蜿蜒流淌。 像淋了一场暴风雨,两人身上衣裤尽数湿透,紧紧地黏在身上,勾勒出男人健硕俊美的肌肉,额角密集的汗珠,沿着脸颊流淌至脖颈,辗转至锁骨,紧紧与汗湿的棉质薄衫贴合下隐现而出的六块坚实腹肌剧烈起伏,性感而野性。 赫连城侧身,眼神犀利地看着躺在他身侧阖眸喘息的南宫藤,朝他挥了挥拳头,因喘息不定嗓音有些缥缈,“再来!” 南宫藤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底倾泻墨色流光,如滢似幻。 转眸,与赫连城一双浅褐色眸子对视。 “喝一杯?” 赫连城凉凉地扯开唇角,“受的住?” “奉陪!” 语落,南宫藤翻身而起,稳了稳虚脱乏力的身子,撤掉拳击手套扔在擂台上,身手矫健地跃下擂场,走向场外一个吧台,在高脚凳上坐下,叫来经理安排酒场。 赫连城随后跟上来,坐在他身侧,一身轻松,仿佛之前几场恶斗不过是疏松筋骨。 两人一脸血迹斑外加一身伤痕,愣是将调酒师吓得一阵哆嗦,给两人递酒的手都是抖得。 二人手中分别握着一瓶酒,各自喝自己的,像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我守护了她四年。”赫连城一边说一边喝了一大口酒。 酒的苦涩和灼烧卷入味蕾,侵入喉咙,迅速地漫延至五脏六腑,一点一点快要将心灼裂。 南宫藤目光深渊一般望不见底,沉默数秒,猛地灌了一口酒,“我对她念念不忘四年。” “我爱她!” “谁不是?” “我不会对她放手!” “谁不是?” “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南宫藤侧眸,目光寒沉地凝注赫连城线条冷硬的五官上,顿了顿,薄唇掀起,“以前现在她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女人!” 赫连城浅色双瞳旋绕着一抹腥红的凌厉之光,握住瓶身的手攸地发紧,一根一根手指崩白泛青,快要将酒瓶捏断。 突然,嘭地一声响。 酒瓶磕在理石吧台上,碎裂成半。 赫连城攥着残峘断破的玻璃瓶朝南宫藤刺过去。 却在离南宫藤胸膛毫厘之距猛地收住。 赫连城双目冷寒似冰,扔掉手中锋锐似刀的残瓶,玻璃撞击地面发出一阵脆响,十分刺耳。 调酒师早已吓的无影无踪。 南宫藤眉目安静,拿过吧台上的一瓶酒,亲手打开,推到赫连城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说。 彼此敌对,彼此对峙,彼此相杀。 今天这场博弈,孰赢孰输? 南宫藤最后一句话,便是终结。 慕凝蓝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什么都看不见,双手被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耳边充斥着慕少卿哭闹不止的叫喊声,“妈妈!妈妈!” “少卿?少卿!”慕凝蓝循着声音,转头,将身子往慕少卿那边挪过去,直至感觉慕少卿靠在身上的触感,心口一松,又猛地一紧,嗓音焦灼而颤抖,“少卿……不要怕!妈妈在!妈妈在!” “妈妈!妈妈!”慕少卿挣扭着被绑的死死的小手,呜咽着往她怀里钻了钻,“妈妈!我害怕!”。 “少卿,不怕不怕……妈妈在……”慕凝蓝将身子更加靠拢慕少卿,用身体安抚着他。 慕少卿趴在她腿上一点一点安静下来。 慕凝蓝陡然悬起的一颗心不曾沉落分毫,愈加焦灼万分。 什么人绑的她和少卿?这辆车又要去哪儿? “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我和我的孩子?”慕凝蓝一边挣扭一边朝前方一排座椅喊了一声。 “闭嘴!”一道凶狠的男人声音响起。 “……”慕凝蓝震骇。 是外国人…… 被绑架了? 脑子飞速地旋转,这帮人到底是谁? 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别说她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纵然凭着她三脚猫的功夫可以逃离,可是少卿怎么办? 她一个人可以无所顾忌地拼死一搏,可是,带着少卿逃出的希望是零。 第344章 大结局1 现在,她甚至不敢有任何动作,唯恐激怒这帮人。 少卿的安全随时会受到威胁,她不能置少卿于危险之中。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求救。 她突然想起被推上车的时候,包被他们收走,而手机还在她裤子后面口袋里,她一边低声安抚着慕少卿一边挣扭着身体,双手扭动,试图从口袋勾出手机。 手被绑着,要触到口袋里的手机很困难,试了很多次,以失败告终。 最后,她将身体靠在椅背,忍着疼痛,手腕使劲挣了挣,将绳子一点一点弄松散,手指一点一点将裤子口袋的手机往外挑。 “你干什么?”突然,一道阴沉沉的嗓音自前方传来。 这次,是个中国人…… 慕凝蓝立马坐直身子,装出一副十分怯弱的样子,摇摇头,往椅背缩了缩。 “妈妈,我们去哪儿?我害怕……”慕少卿趴在她腿上,小身子因惊吓一颤一颤的。 慕凝蓝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低头,用脑袋蹭了蹭慕少卿的头,轻声哄着,“少卿,不怕,爸爸和……伯伯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慕少卿听见爸爸两个字,突然闹了起来。 “他妈的给我闭嘴!吵死了!再哭把你扔到海里喂鱼!”男人一边骂骂咧咧的呵斥道一边伸手去拽慕少卿的胳膊。 慕凝蓝用身子护住慕少卿,急忙道,“他只是个孩子!求你们放过他吧!你们到底是谁?抓我们做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啪地一声脆响。 慕凝蓝脸上挨了狠狠地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力道很大,她整个人被甩过去,双眼直冒金花,脑袋晕晕乎乎的,差点没晕过去。 男人倾身过来,一把攥住她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吼了一句,“再他妈多废话一句!我让你们再没机会说话!” 说完,将她重重甩至座椅上。 慕少卿这一声怒吼吓得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慕凝蓝急忙安抚,“少卿,乖,不哭……妈妈在……” “妈妈……”慕少卿往慕凝蓝怀里钻了又钻。 慕凝蓝不敢再挣扭。 车还在继续行驶,算了算时间已过去一个小时。 她不再试图拿手机,唯恐激怒这帮人。 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抓她是什么目的,纯粹绑架?还是为了报复?她也没什么仇人啊? 还是国外的人…… 慕凝蓝走之后,李婶坐立不安,给南宫藤打了很多次电话,全是无法接通。 她六神无主,坐在客厅,拿着电话,每隔几分钟打一次,皆是无法接通。 最后,想起一个人。 她找了号码,急忙了拨了过去。 是秦淮。 李婶将慕凝蓝带着慕少卿走的事情叙述一遍,秦淮说他去找南宫藤,让她安心。 四年前,慕凝蓝逃出南宫家那夜之后,一连串噩耗发生。 她坠海自杀,他中枪,危及生命。 万幸的是,南宫藤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捡回了一条命。 自南宫藤身体渐渐地恢复之后,秦淮便请辞。 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做到南宫藤交给他的任务,也没有保护好慕凝蓝,反而让赫连城劫走了。 而幕凝蓝坠海自杀一事,像一道惊天霹雳,震在他心头,自那之后,他陷入深深地自责。 尽管,南宫藤强调根本不怪他,更不是他的责任,几番留他,但秦淮最后毅然决定离开。 后来,南宫藤入股,助他成立了一家保安公司。 现在秦淮是一公司老板,公司运营状况蒸蒸日上。 在业务上,南氏更是与其诸多合作,南宫藤十分照顾秦淮的公司,两人关系一如往常。 秦淮说,兄弟是一辈子都割离不掉烙入骨血的羁绊。 所以,南宫藤在g城发生的一切事情,除了霍靳墨知道以外,秦淮也是知道的。 得知慕凝蓝活着的消息,四年以来,他心中沉重的包袱终于可以放下了。 他惟愿她安好。 秦淮找到熟悉的一家会所,这里的经理,一见他进来,哭丧着一张脸立马将他引到场子里面。 秦淮走进场子,远远地看见南宫藤和赫连城对立而站,正在对峙,吧台上东倒西歪几个酒瓶。 而且,两人身上脸上全是擦伤,一看就明晰两人打过很多场了。 这画面 着实让秦淮愣在原地足足一分钟。 秦淮并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快速地走过去,喊了一声,“先生。” 南宫藤转头,一看是秦淮,墨眉不禁地一皱。 秦淮居然找到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南宫藤眉头依然皱着。 “夫人走了。” “什么?”一旁的赫连城突然上前一步,一张脸冷如冰。 秦淮看向他,嗓音微沉,“她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小时以前。” 南宫藤脸色一变,急忙伸手去摸手机,手机不在身上。 他和赫连城来会所换衣服时,将手机手表之类随身物品放在了更衣室。 秦淮急忙将自己手机从口袋掏出来,递给南宫藤。 他没有慕凝蓝联系方式,要不然早就打了。 南宫藤接过手机,急忙拨慕凝蓝手机。 慕凝蓝手机开的是震动,手机突然响动的一瞬,她惊蛰一跳,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唯恐坐在前面一排的那帮人听见。 “妈妈,手……” “嘘……”慕凝蓝低声制止慕少卿。 慕少卿懂事的急忙住嘴。 慕凝蓝直起身子,手腕使劲地挣扭,手指好不容易探进口袋,试图按接通键。 又看不见,所以,她只能赌一赌。 循着印象,手指头按了按钮键。 她不知道是否已经接通,极力压制住内心狂乱的焦躁,她咳咳了几声,用英文喊道,“我想喝水。” “事儿真他妈多!”怒骂出声的是一个外国人。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道,“能不能帮孩子松绑?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们到底要绑我们去哪儿?你们要什么?可以跟我家人……啊!” 慕凝蓝突然被推了一把。 手机被发现,她趁机高喊一声,“救命!救命!” 男人嗓音激愤的朝她一声怒吼,“贱女人!居然给我耍花样!找死!” 下一瞬,一把锋锐的瑞士军刀,抵在她纤细嫩白的脖颈上。 “他妈的疯了?她没到死的时候!”另一个男人出声制止了外国男人。 男人愤愤地收起刀子。 降下车窗,直接将手机拆开,销毁,扔出窗外。 慕凝蓝抓住时机,将身体挤到车窗一旁,好像听到了火车经过的声音。 她愈加不安了。 车行驶两个多小时,早就出江城了。 南宫藤和赫连城听见手机那端慕凝蓝最后一声“救命”之后,脸色瞬间阴煞无比。 “走!去警局!”南宫藤一边往场子外走一边急急说道。 “不能让警方介入!”赫连城倾身一挡,挡住了南宫藤的脚步。 南宫藤冷眉皱成沟壑,沉沉地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蓝儿用英语喊话,就是透露一个消息,绑走她和少卿的人是外国人,可见并不是一般的劫匪!这事必须借助警方力量!” “可是……”赫连城冷眸微眯,欲言又止。 他担心是瑞士的仇家连累了小不点和少卿,那么一旦警方介入,便是万劫不复。 南宫藤看了他一眼,抬脚就往外大步走,撂下一句话,“我们的时间不多,对方是什么人,我一点不知道,而且能在你的人眼皮子底下绑走蓝儿和少卿,一定早有预谋。绑架不外乎两种,一为钱,二为仇,为钱不像,为仇的话……不是你那边瑞士的原因就是我这边结下的什么梁子!靠你我单干一定行不通,先去警局找靳墨。” 赫连城承认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乱如麻,攥着拳头,跟着南宫藤和秦淮出了会所。 一路飙车,抵达警局不过十多分钟。 路上,南宫藤已经跟霍靳墨电话沟通过。 一行人到了警局,直接进入霍靳墨厅长办公室。 霍靳墨吩咐交通部门,严厉排查江城各个街道监控拍摄的可疑车辆和画面。 赫连城也不闲着,直接一个电话炸过去,让阿澈做最快最早一班飞机飞至江城。 电脑高手,少不了阿澈这枚惊雷。 车颠颠簸簸又过了很久才停驻。 一下车,慕凝蓝和慕少卿被扔进一个空旷的房间。 眼睛上的黑条被解开,手被人松绑。 慕凝蓝来不及适应光线,首先抱住了慕少卿。 察看慕少卿有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妈妈!”慕少卿一头扎进慕凝蓝怀里。 慕凝蓝紧紧地抱着慕少卿,十分心疼,眼眶一涩,眼泪吧嗒一声掉落。 “少卿,别怕……有妈妈在……”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四周环境。 这并不是什么房间,断桓残璧,污浊凌乱,像一个废弃的工厂…… 最后,慕少卿在慕凝蓝怀里睡着。 她伸手抓了几张纸盒箱一层一层铺在地上,将慕少卿放在纸盒箱上,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看着慕少卿长长弯弯的睫毛挂着的晶莹,她鼻子一酸,眼睛蕴满雾气。 敛掉心中暗沉焦灼的情绪,她起身,在厂房转了一圈。 第345章 大结局2 她所在的厂区四面封闭,只有一扇大铁窗,残阳如血,斑驳徐徐自窗外倾泻进来。 她朝铁窗外张望。 自己所处的地方大概是三楼。 整栋厂房外还有一层铁围栏,大铁门紧闭。 远远望去,厂房外一片旷野,可见几栋烂尾楼,还有一望无际的秋田和山河。 这个地方不知道是哪个城区的鸟不拉屎的一处偏僻郊野。 厂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把守。 从身型可辨,其中不少外国人,算起来大概十多人,每个人手中持枪。 和赫连城待一起久了,自是辨的清一些枪支,这些人手中不乏重武器。 不是一般为钱不要命的绑架劫匪。 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 慕凝蓝急忙返身跑到慕少卿身边,将慕少卿紧紧地抱在怀里。 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心里惊惶不安。 高跟鞋踩着水泥地面发出哒哒的清脆声,是个女人。 慕凝蓝视线由下而上,当看清为首那抹身缎高挑的女人长相时,双瞳惊璇颤动。 “怎么?没有想到是我?”女人脆冷的声音飘过来,像一根针一样戳进慕凝蓝耳膜。 “陌灵……你不是在监狱?” 她想过这帮人是南宫藤或者赫连城在瑞士结下的仇人也万万没有想到绑架她的居然是陌灵。 她感觉这比落入那些人手中更危险,陌灵对她的恨意根深蒂固,偏执而扭曲。 她浑身滚过一阵寒颤,下意识将慕少卿抱紧。 陌灵目光落在她惊惶的脸上,冷冷一笑,笑中藏箭,尤其那双满含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慕凝蓝分分秒秒万箭穿心。 陌灵朝身边持枪的男人摆了一下手,视线朝慕凝蓝怀中慕少卿身上抬了下。 几个黑衣人大步走过去,动作粗鲁地将慕少卿从慕凝蓝怀中拎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的孩子!”慕凝蓝激动地吼道,站起身,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放开他!” 男人抬手,暴力地将她甩开。 慕凝蓝趔趄了一下,摔倒在地。 爬起来的同时,攥住了一条木棍,就要挥过去。 男人突然拔枪,顶在慕少卿脑袋上,恶狠狠地对她说,“不想给他收尸,他妈的老实点!” 慕凝蓝心脏猛地痉挛,扔了木棍,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慕少卿被这些动静震醒,使劲地在男人臂弯下扑腾,朝慕凝蓝一边伸手一边哭喊:“妈妈!妈妈!” “少卿!”慕凝蓝站起来,伸手去抓慕少卿的胳膊,却被另一个男人扯住胳膊,猛地甩至墙角。 头撞在墙上,额头疼到麻木,鲜血顺着鬓角淌下。 脑袋因撞击一阵眩晕,模糊的视线中,男人拎着慕少卿走出门外。 “少卿!你们要带他去哪儿?”她喊着冲过去,又被拦住。 陌灵冷笑出声,“慕凝蓝,没想到你命这么硬,四年前居然没死,还生下了宫藤的孩子……”说到这里,她嫉恨的目光充斥着眼球,“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却拥有了一切?” “陌灵!”慕凝蓝完全懒理她在说什么,冲过来,攥住她的衣领,“陌灵!少卿还只是个小孩子!你有什么怨恨统统冲我来!” 陌灵轻易挣开她钳制,一旁的男人将她踹倒在地。 陌灵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她手背上,“冲你来?哈哈!我要你们统统都死!” 她紧紧咬着牙关,另一只手攥住陌灵的脚踝,哀求道,“陌灵……我求你,你放了我的孩子,我的命你拿去!” 陌灵扬唇一笑,加重脚下力道,微微弯腰,变态似鬼的声调萦绕她耳畔,“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多么悲惨可怜?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可是,我觉得远远不够啊!我所经历的一切遭遇,你连十分之一都不及!我恨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我要你们都死!我要让南宫藤亲眼看着你们是怎么死的!” “不!陌灵!求你!你恨的人是我!要我的命你现在拿去!你放过少卿!” “那不是太便宜你了?我在狱中受过的苦,我要讨回来!” “是你误入歧途!是你混入那帮杀人不眨眼的组织中!没有人逼你那么做!路在脚下,你一步错步步错!怨不得别人!” “你懂什么?”陌灵怒红着双眼,转身,冲一旁的男人发号施令,“把她给我绑了!” “是。” 男人将慕凝蓝手脚绑住,退出门外。 “你又了解我什么竟然教训我?”陌灵蹲下身子,抬手,拍拍她脸颊,笑似鬼泣,“你知道每天每夜被不同的肮脏男人糟蹋的痛楚吗?” 慕凝蓝攸地瞪大双眼。 陌灵戚戚一笑,继续道,“那是地狱啊!魔鬼把你绑在一个特制的小木屋,只露出下半身架在木窗外,你看不到他们长相,只有男人无休无止的进出,知道一天最多接多少男人吗?几十个啊!哈哈!那个地方暗无天日,男人们只要交一份钱,自助餐啊!一排排木屋的女人随便干……哈哈!男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女人一轮又一轮,是不是很刺激?我苟延残喘活了下来,效命组织得以求生,一心归国只为和宫藤重圆旧梦,可就是因为你那个该死的爷爷逼着他娶了你!我隐匿江城一边监视慕振涛这个交易方一边等啊等,准备等到宫藤完成任务甩掉你这个包袱,我退出组织与他天长地久!可最后,我等到了什么?等到你们恩恩爱爱,那是一刀一刀捅我的心啊!都是因为你!他才不要我的!知不知道,我做梦都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有什么好?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只要慕振涛死了,你死了,我和他之间就没有障碍了……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美好……他温柔的喊我灵儿……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破坏了!我母亲姨父是你父母的车撞死的!他们毁了我的家!你夺了我爱的人!慕凝蓝!我要你痛苦的一点一点死去!” 慕凝蓝缓缓地阖眸,对陌灵所遭遇的一切只有悲凉和震撼。 “陌灵,我不是警察,我也不懂警察的信仰和坚韧,可我确信,当年,如果是南宫藤落入敌手,死也不会屈服于魔鬼,即便落入地狱,他铁骨铮铮不惧死!”慕凝蓝同情的目光看向陌灵,“你是一个女人,可你也曾是一个警察!陷入脏污境地,绝地求生没有错!努力活着也没有错!可是,错的是你在绝望之地选错了路!背信了警察的信仰!与魔合污!知道为什么吗?” 陌灵一把掐住她脖子。 慕凝蓝凄婉一笑,一字一顿,“你惧死!” 陌灵眸底闪过一抹暗色,只一瞬,迸射出阴狠的冷光,“我倒要看看你最后是怎么死的!你惧不惧死!” “陌灵!你放了少卿!”慕凝蓝看着起身离去的陌灵身影喊道。 “游戏刚刚开始。”陌灵勾唇狞笑。 一间厂房布置的房间。 “莎丽,那个孩子是做掉还是?” “先留着,等拿到头儿想要的再将那个女人和孩子一起做掉!” “是!” “从现在开始加强戒备。” “是。” 阿澈抵达江城已是凌晨三点。 直接被警员接到警厅。 警厅控制中心,一屋子警员忙了一个通宵,查询监控。 阿澈进屋,目光准确锁在赫连城身上,走了过来,“城哥,激活她体内芯片便可以追踪到准确位置。” 赫连城看了一眼身旁一脸青沉的南宫藤,视线回转,对阿澈说,“芯片在小不点生产之后,我已经移除。” 阿澈:“……” 南宫藤霍靳墨秦淮诧异。 骤然了然当年为什么赫连城会准确知道慕凝蓝一切行踪。 当然,陈年旧事在这个时候已然微不足道。 霍靳墨给阿澈腾了一个位置,让警厅电脑技术人员配合他分析监控数据。 站在角落里的南宫藤紧紧地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如果一开始他还能强自从容,可蓝儿被不明人绑架已超过十个小时,却依然毫无音讯。 理论上而言,情况不容乐观。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有眉目!”一直敲击着键盘的阿澈突然喊了一声,打破一屋子沉闷。 一行人速步过去,看向电脑屏幕。 阿澈指着屏幕上一处红色亮点说,“这是她手机信号出现的地点。”又对身边的警员说,“调出市区三阳街附近所有监控。” 警员领会,敲击着键盘。 不过五分钟,警员惊呼,“这辆车可疑!” 警员将画面投放大屏幕上,众人齐聚看向大屏幕显示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一辆黑色商务牌照被遮,而且,车速很快。 南宫藤一旁开口,“搜索这辆车之前在这附近街道的所有轨迹。” 警员将画面一帧一帧后退。 “这里!”阿澈喊道。 监控画面上,一条偏僻街道,几无车辆。 一个身缎纤柔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 突然,身旁走过来两个黑衣男人,将她强行塞进停驻马路边一辆黑色商务。 短短十秒,足以令南宫藤呼吸一滞,继而是心口揪扯的痛。 第346章 大结局3 霍靳墨道:“追踪这辆车。” 阿澈耸耸肩:“车牌号是假的,况且,这种普通商务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无从查起,更何况,他们可能会一会儿换一次牌照。”顿了顿,他又指着电脑屏幕说,“我查到她手机最后的信号是在城外这个区域消失的,所以,往这个方向追踪准没错。” 赫连城看向霍靳墨,“现在组织警力搜捕。” 霍靳墨摇头,“信号显示城外,这条路线通往外地的线路四通八达,我们根本不知道往哪个城市追。” 赫连城皱眉,一拳砸在桌子上,敛了怒气,给阿澈说,“阿澈,发指令,把瑞士的人调过来!” “不行!”南宫藤立马反驳,“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么久了,瑞士那边并无任何威胁你的消息传来,这次显然不是冲着你来的!” “你的仇家?”赫连城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南宫藤眸色暗沉,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霍靳墨,“靳墨……” 突然,手机响起。 南宫藤心口一震,看着手里骤亮的手机屏幕,立马看向阿澈。 阿澈点头,准备设备。 南宫藤又顿了几秒。 直至阿澈点头表示可以,南宫藤点开免提。 没等那端开始说话,南宫藤最先开口,嗓音沉到极点,“陌灵。” “……”霍靳墨秦淮赫连城怔住。 那端似乎没有料到南宫藤这么快知道自己的身份,顿了几秒,陌灵清凉的嗓音传来,“宫藤,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居然知道是我?你不认为我现在应该在国外监狱服刑?” “陌灵!”南宫藤紧紧咬着牙槽,努力压制心中不断地蹿升的怒火,“把蓝儿和少卿放了!有什么冲着我来!” “哈哈!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啊!连说话都如出一辙!”陌灵大笑之后,冷冷道,“要救他们的话按照我说的去做!” “好!” “给你一天时间,将g城开发项目的经营权转给天翼!” 南宫藤眉头微微一蹙,“好。” “我要你将南氏所有资产汇拢,转入一个秘密账户。” “好。” “你一个人来!” “好。” 陌灵冷嗤一笑,“你知道的,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一旦你和警方搀和,我时时刻刻让你看到最精彩最残酷的一幕,保准让你终身难忘!” 手机屏幕突然闪出一个视频。 画面中,慕凝蓝手脚被绑,躺在一处乱糟糟的地上,头发凌乱,脸上沾血,十分凄惨。 紧接着,画面一转。 慕少卿被绑在椅子上,哇哇地大哭,不停地喊道,“爸爸!妈妈!我要爸爸!我要妈妈!” 突然,啪地一声脆响,慕少卿挨了一巴掌,椅子倒在地上…… 画面再转,一个黑衣男人朝慕凝蓝逼过去。 慕凝蓝慢慢地坐起身,往墙角蜷缩,男人上前将她拎起来,粗暴地撕开她上衣,露出香肩一抹。 画面黑屏。 赫连城双目杀红,一脚将桌椅踹出去几米远。 秦淮和霍靳墨亦是紧紧握着拳头,个中滋味不好受。 何况静的快要将屋内结成冰渣子的南宫藤,他越是静就越危险。 陌灵尖锐的笑声随之传来,“怎么样?只要你敢带警方的人来,我会让你心爱的女人尝一尝不眠不休被一波一波男人轮流伺候的滋味!再然后,将她卖到他国**之地,以她的姿色……” “陌灵!”南宫藤大怒,吼道。 陌灵不所畏惧,“如果你敢与警方合作,等着给你和那个贱人的孩子收尸吧!组织里的人比我狠多了!哈哈!” “好!我统统答应!” 南宫藤额角渗出汗水,浑身都是颤抖的。 “好,等着再联系。” 电话切断。 赫连城急忙问阿澈,“阿澈,怎么样?” 阿澈取下耳机,道,“北城郊区,具体位置不明。” “不能再精确点?” “已经精确缩小了地标,但我们至少知道人在哪座城市。” 南宫藤五官冰沉彻骨,看向霍靳墨。 霍靳墨意识到他意图,坚决否定,“不行!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你傻吗?去了还能回来?她费尽心机就是要报复你!” “我不能拿蓝儿和少卿的生命赌注!” “你他妈冷静点!你比谁都清楚,只有警方介入,她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赫连城突然出声,是对南宫藤说的,“我一起去。” 秦淮附议,”算上我!” “不行!”霍靳墨急得狂拍桌子,缓了缓,又道,“要去也行!我派一队化妆后的便衣特警跟在你后面。” 南宫藤眉目寒沉,“陌灵以前是一个警察!加上组织里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反侦察能力很强!瞒不过的!” “没有策略!没有计划!没有援助!你们去了也救不了!”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陌灵发来的地址。 地址却和阿澈追踪的地标方向不符。 霍靳墨急忙道,“冷静点!关心则乱!我们必须制定一个抓捕方案!” 慕凝蓝昏昏沉沉醒来,窗外暖光乍泄。 这片区域除了两个持枪的男人守着以外,并未见到陌灵。 慕凝蓝小心翼翼往门口挪去,刚一有动作就被一个男人拎起来,扔回原处,“他妈的是不是找死?” “陌灵呢?我要见陌灵!”她朝两个男人喊道,声音沙哑。 男人看了她一眼,不作理会。 她陷入绝望的深渊。 心心念念慕少卿怎么样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他一定饿坏了! 昨夜是怎么过的?一定吓坏了! 与此同时,厂区另一间房。 陌灵正在吩咐一旁手下,“原计划进行!” “是。” 南宫藤一步一步按照陌灵的指示进行,最后,在江城步行街等待。 步行街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 南宫藤站在一处招牌显眼的店铺前。 突然,身子被撞了一下,紧接着,腰上抵了一把枪。 “老实点!”一声低喝。 南宫藤皱眉,被两人架着胳膊,进入步行街地铁口。 几十米处埋伏的便衣警察混入人流,跟进地铁。 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不过十分钟,南宫藤被人架着步入直升电梯,突然,从另一个出口走出地铁。 上了一辆黑色轿子。 车迅速驶离。 负责侦察的便衣警察,立马报道,“怎么办?他上车了。” 霍靳墨看着大屏幕反馈回来的画面,眉眼冷冽,“启动第二套方案!” 南宫藤上车之后,被搜身,无线电屏蔽信号的仪器自他身上仔仔细细扫了一遍又一遍。 车开到郊外的时候,一行人下车,换乘另一辆面包车。 车兜兜绕绕又行驶很久,南宫藤眉目安静地盯着窗外。 已经出江城,往北城而去,看来陌灵发的见面地址一开始就是欲盖弥彰。 又行驶了很久,车停驻。 他被人推下车,快速地扫了一眼四周环境,是工厂。 而且,岗哨不少,统统持枪。 他一进去,大铁门被外面锁上。 厂区内走了一段路,一眼看见被捆绑卷在墙角的慕凝蓝。 “蓝儿!”南宫藤愤怒地挣开身旁的人,一个箭步冲到慕凝蓝身前。 慕凝蓝听到熟悉的呼唤,抬头,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泪唰地一下自眼眶流了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宫藤一把将慕凝蓝紧紧地抱进怀里,抬手,轻轻地抚开黏在她脸上血污的头发,心疼如绞,“蓝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慕凝蓝泪雨纷飞,“快!少卿在厂区不知道哪个地方!我见不到他!不知道他好不好!救他!一定要救他!” 突然,南宫藤闷哼一声。 身后一个男人用手中的枪把砸在他后颈。 下一瞬,将南宫藤拉至一边。 陌灵从铁制楼梯上走了下来,一身红裙,妖娆无比,红的像血。 “宫藤,你来了。”她声音清醇的如甘冽的红酒,无端地让人难发怵。 南宫藤沉着一张脸,看着陌灵的眼神五无一丝温度,“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一一做到,我一个人来的!你放了蓝儿和少卿!” 陌灵拨了一下长发,朝他盈盈走过来,一脸痴茫的望着他成熟俊美的面孔,“好,我们得玩一个游戏。” “陌灵,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嘶吼一声。 “嘘!”陌灵指腹落在南宫藤紧紧抿着的薄唇上,“别激动啊!你这一激动一惊吓,看管少卿的手下刀子一个不留心划破了小家伙的脖子怎么办?” 南宫藤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慕凝蓝朝陌灵喊道,“陌灵,你放了少卿!我随你处置!” “这么急着去送死?”陌灵这句话是对慕凝蓝说的,眼睛却是盯着南宫藤的眼睛。 这双眼睛太有魔力,她曾深深陷入,也曾为这个男人奋不顾身,陷入肮脏之地多年,地狱中煎熬每分每一秒。 她生死间回归,他娶了别人,还爱上别的女人,将她一次一次逼上绝路。 两年牢狱之灾,换的引渡回国外服刑机会,加之组织残存势力,小地方几经周旋,放了出来。 自此,她委身组织新的头目。 这次借助他的力量,归国寻仇,卷走南氏所有资产,人得不到,财不能再空。 第347章 大结局4 南宫藤嫌恶地将黏在自己身上的陌灵甩开,嗓音沉冷骇人,“陌灵,你到底还要什么?” “要你!”陌灵趔趄一下,眉目含情,转而,又笑的妩媚,“等会儿就知道了。” 她转身,递给手下一个眼神。 不过两分钟,一个黑衣人挟持慕少卿从楼梯上走下来,在楼梯口停顿。 “坏人!放开我!我要妈妈!”慕少卿一边哭喊一边挣扎。 “少卿!”慕凝蓝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哭喊着要妈妈的儿子,泣不成声。 慕少卿听到妈妈的声音,循声看过来,哭声愈大,“妈妈!我不要在这里!妈妈!救我!” 南宫藤远远地看着慕少卿脸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心疼愤怒排山倒海一样急剧爆发,转身,伸手掐住了陌灵的脖子,嗓音狠厉,“放了少卿!” 陌灵毫无惧意,反而将脖子更紧地往他手掌心贴,笑如魑魅,“有本事你掐死我啊!” “南宫藤,不要!”慕凝蓝喊道。 “妈妈!我要妈妈!”慕少卿哭的撕心裂肺。 南宫藤遥遥望去,却见慕少卿脖子上抵着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落在陌灵脖子上的力道猛地收回。 陌灵扯唇一笑,挥手,那人将慕少卿拎走。 慕凝蓝朝陌灵冲过来,“陌灵,我求求你!放了少卿!” “闭嘴!”黑衣人攥住慕凝蓝的胳膊,将她甩在地上。 南宫藤双眉皱成深刻的沟壑,双眼冒着红光,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对慕凝蓝动手的男人碎尸万段。 陌灵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慕凝蓝,不屑地冷哼一声。 她凝着南宫藤那双因怒气殷红似血的眸子,“宫藤,想救他们可以,慕凝蓝和孩子,二选一。” 他五官霎时黑沉如墨,“两个我都要!” “你未免太过贪心。”陌灵走过去,将身子黏在南宫藤身上,抬手,贪恋地抚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嗤罔一笑,“只能选一个,如若不然,他们都得死!” 他眸底攸地灰寂一片,“陌灵,当初是我娶了蓝儿!是我爱上蓝儿!是我负你!你恨的人应该是我!你不要再错下去!拿我一个人的命赔予你所有的不幸!” “赔?你一条命就想抵你带给我的所有伤害?”陌灵眼神变得冷厉无比,“选一个,要不然,我马上让你的宝贝儿子血溅当场!” 慕凝蓝情绪激动,朝南宫藤喊,“南宫藤,救少卿!不要管我!” 南宫藤转头,望着慕凝蓝眼中蓄满的泪水,读着她眼中所传递的内容,懂她,了解她…… 少卿是她的一切,如果少卿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活不下去…… “蓝儿。”他声线温柔却坚定,“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慕凝蓝流泪摇头。 南宫藤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眸,遥望窗外,心急如焚。 以他的身手,解决厂房几个人毫不费劲。 可是,厂房外层层防守,根本冲不出去。 更何况,他单枪匹马前来,就是为了救蓝儿和儿子,他若轻易动手,只会害了他们。 一直僵持,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是,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沉默一会儿,目光薄影淡淡,薄唇冷白紧抿,“放了少卿!” “哈哈!”陌灵狂肆大笑,“果然啊!最后还是儿子重要!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她摆手,两个黑衣人齐聚走过来,把南宫藤双手反剪后背绑住。 他看似五官沉静,内心却已搅起惊天海浪。 突然,又过来两个外国男人走到慕凝蓝身前。 慕凝蓝步步后退,被推倒在地,男人朝她压了过去。 南宫藤怒斥,“陌灵,你到底想干什么?” 陌灵眼尾挑起一抹浪荡的笑,“既然你选择了儿子,至于她什么下场,你该懂。” 他被逼至崩溃的边缘,朝陌灵咆哮,“灵儿!你还是以前那个嫉恶如仇的灵儿吗?” “灵儿?”陌灵笑如毒蝎,“灵儿早被你一刀一刀杀死了!” “啊!”慕凝蓝一声尖叫。 南宫藤看过去,紧颤的瞳孔里—— 慕凝蓝双腿被一个男人摁着,另一个男人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对她上下其手,撕扯她的裤子。 “怎么?心疼了?”陌灵高高的仰着下巴,将唇贴在南宫藤唇角,吐着热气,“看一场现场直播,不好吗?” “滚开!”南宫藤闭眼,忽地又睁开眼睛,双手脱离束缚,将陌灵一脚踢开。 陌灵滚在地上,疼痛扭曲了一张脸,“你你是怎么解开绳子的?” 南宫藤没搭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压在慕凝蓝身上的男人拎起来,一拳凑过去,同时,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薄刃,飞速在男人脖子上划过,那人当场毙命。 “蓝儿。”南宫藤弯身,解开慕凝蓝双手绑着的绳子,将慕凝蓝破损的衣服拢在身上,双臂一收,将她紧紧拢入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慕凝蓝浑身颤抖不已,双手抱住他脖子,流着眼泪。 “来人!给他们长点教训!”陌灵气急败坏的看着相拥的两人,恨意无限制倍增。 六七个黑衣人瞬间将慕凝蓝和南宫藤围起来。 慕凝蓝猛然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揪住南宫藤的衣领,“南宫藤,你不要管我!去救少卿!” “蓝” 一声闷哼,南宫藤身体倒下来。 一挺机枪坚硬的枪把狠狠地砸在他头上,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漫延整个脖颈,接踵而来的是那些人的拳脚相加。 南宫藤双臂撑在地上,身体形成一个坚硬的保护壳,将慕凝蓝死死护住身下。 “南宫藤……”慕凝蓝眼泪汹涌而至,颤颤抬手,抚上他沾血的脸庞,对他说,“你傻不傻?我说让你救少卿!救我们的孩子!你已经欠了我,还要再欠孩子吗?如果孩子有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 南宫藤一张脸惨白无比,嘴角鲜血流淌,却温柔的笑了,“你终于……承认少卿是我的孩子……抱歉……我没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到现在你还有空说这个!”她看着那些人手中的枪把不停地砸在他后背,他却咬牙死死撑着,她的一颗心撕裂一样疼,推他肩膀,“你走!不要管我!救孩子!再晚来不及了!” “哎呀!真是感人啊!”陌灵连拍手掌,狠毒的目光刮过去,“宫藤,你这是选择慕凝蓝了?那么别怪我狠心,我让你的孩子马上死!” 但又难解心头之恨,看着南宫藤对手下命令道:“先把他拉起来,干掉他!” “不要!”慕凝蓝抱住南宫藤。 转头,看向陌灵,悲戚哀求,“陌灵,你不是爱他吗?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杀手?你放过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一路走来是我缠着他!只要你放他走,你要我做什么都愿意……求你……让他走……” “傻丫头,别求她……”南宫藤撑着不多的力气,低头,在慕凝蓝唇上印上一吻,倒在她身上,喘息细语,“乖,别怕,我不会死……” 陌灵看着这一幕,眸底划过一抹暗色,看向慕凝蓝,缓缓地扬唇,“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做?” “是……只要你放过他……纵使让我下一秒死都愿意……” “好。”陌灵吸了一口气,给身旁的人男人一个眼色,“把她带过去。” “是。” 南宫藤死死攥住慕凝蓝肩膀,“别做傻事……” “不用你管……”慕凝蓝哭着抱住了他,附耳,“你要活着,活着救我们的孩子出去,这是你欠我的最后一笔账……叔叔……你欠我的……我统统要你赔……” 南宫藤被拉起来,枪抵着脑袋,眼睁睁看着慕凝蓝被几个男人拖走,却无能为力。 他再次看了眼窗外,没有任何信号。 不能再等了,只能拼力一搏。 与此同时,工厂外围一栋烂尾楼。 赫连城一身迷彩,将阻击枪架好,一气呵成调整位置,对着耳麦沉沉说,“秦淮,你那边怎么样?” 秦淮与一组特警埋伏在厂房外围草丛,低声道,“就位。” “好。”赫连城侧头,将一个望远镜扔给一旁持枪的霍靳墨,“狙击副手,报坐标。” “……”霍靳墨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他堂堂一警厅厅长给他做副手…… 没办法,谁让宫藤点名他担任狙击手…… 不过,想想也是,赫连城出身特殊部队又是搞暗杀的特工,远程狙击目标,他家常便饭,快准狠。 霍靳墨趴在墙围,担当副手,拿着望远镜观察情况,报坐标。 第一次合作,两人配合的游刃有余。 解决掉厂房外围的人之后,霍靳墨看着望远镜,突然喊道,“快点!宫藤那边支撑不住了!” 赫连城换下一个制高点,调整枪口,透过远视镜将厂房内一切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的就是南宫藤身体死死护着慕凝蓝一幕…… 南宫藤等不及霍靳墨一举攻进来,先发制人。 他撑着虚弱的身子,一脚踹开身边的黑衣人,动作迅疾地夺了他手中的枪,将他击毙。 第348章 大结局5 陌灵脸色大变,按了下耳麦,“情况有变,计划开始。” 南宫藤一边躲着围过来黑衣人的进攻,一边朝慕凝蓝被带走的方向移动。 很快在厂房一脚发现倒在地上的慕凝蓝,两个男人正在撕扯她的衣服。 嘭地一声枪响。 南宫藤开枪击毙一人,另一个人还未拔枪,被不知道哪儿飞进来的子弹贯穿胸部,倒地身亡。 南宫藤松缓一口气,救援来了。 “怎么回事?”陌灵大喊一声,看向窗外,高呼道,“有阻击手!” 厂房一众人顿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蹿。 陌灵一边躲一边朝南宫藤吼道,“你居然敢带警察?” “我说过,妻子儿子我都要!” 说完,南宫藤将慕凝蓝扶起来。 慕凝蓝还未反应过来,又是几声枪响,陌灵和几个朝这边冲过来的黑衣人中枪倒地。 她吓得颤了下身子,看向南宫藤,“怎么回事?” 南宫藤一双熏红的眼睛瞪着她,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数秒蛮缠,依恋不舍地松开她,却对她吼了一句,“你傻不傻?我一个男人用的着你救?” 他不敢想象如果情况再糟糕一点,还能不能救她…… “我……”慕凝蓝哽咽,十分委屈地哭了。 “别哭了,是我不好……”他将她拥进怀里,抚着她长发,“我害怕你受到伤害,害怕自己救不了你,更害怕失去你……” 这时,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破门而入。 慕凝蓝看过去,怔了下,惊讶喊道,“哥?” “小不点。”赫连城一身迷彩服疾步走过来,看着被南宫藤抱在怀里完好无事的慕凝蓝,一颗心落地。 南宫藤头上还在淌血,看向赫连城,“你来的未免太晚。” 赫连城咬牙,“不是赶上了?” “少卿!救少卿!”慕凝蓝见两人还有空斗嘴,急忙道。 “妈妈!”这时,慕少卿清亮的声音传来。 慕凝蓝站起身,却见霍靳墨抱着慕少卿,从厂房外走过来。 身后跟着持枪的秦淮。 “少卿不是在厂房?”她惊愕问道。 南宫藤将她鬓角长发捋到耳后,“一开始陌灵就没想让你们活着出去!就算答应释放少卿也是假的,所以,我们不仅仅在厂房布控,工厂周围各个路口都有布控。” 赫连城插话:“少卿是特警在外面一辆车上劫下来的,那是陌灵最后一步棋,也是断腕保車的后路。” 慕凝蓝看着南宫藤,恍然。 原来,他不是没有计划就一个人闯入虎穴的,她差点忘了,他以前是一个警察,心思缜密,诡谲深沉,是他最厉害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妈妈!”慕少卿跑过来。 慕凝蓝伸手就要抱他,几不可闻的滴滴地声,令她身体瞬间僵住。 她后退一步,眼神有些闪烁,“少卿,等妈妈出去抱抱。” 赫连城将手中的狙击枪扔给秦淮,弯腰将慕少卿抱起来。 慕少卿受过一番惊吓,此时见到赫连城,眼泪汪汪的,“爸爸,你怎么才来?” “小家伙,这不是来了?”赫连城捏捏他脏兮兮的脸蛋。 不禁地松缓一口气,还好,小家伙精神状态不错。 霍靳墨摸了下耳机,命令道:“特警小组,注意排查厂房附近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再派一组人进来清场。” “走吧。”南宫藤拉住慕凝蓝手腕。 “嗯……”慕凝蓝应声,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陌灵。 赫连城秦淮霍靳墨走在前面,南宫藤和慕凝蓝走在后面。 刚走出这片区域一道铁门,慕凝蓝突然将南宫藤推出门外。 她快速地返身,将铁门嘭地关上,下槽上锁。 “蓝儿!”南宫藤急忙转身,却看见铁门关上缝隙中一张悲伤的容颜。 霍靳墨秦淮赫连城随之转身,望着紧闭的铁门,震惊不已。 “蓝儿!你干什么?”南宫藤焦急的砸着铁门。 “小不点!你想干什么?”赫连城也走了过来。 “丫头!” “夫人!” 慕凝蓝后背紧紧靠着铁门,面如如纸,眼中的泪水汹涌流下来,冲门外的几个人急喊,“你们快走!” “蓝儿!怎么了?你想干什么?”南宫藤心急如焚,一脚又一脚踹在铁门上。 “你们快走!”慕凝蓝望着裤腿遮盖下脚踝处绑着的小型炸弹,红灯不停地闪烁,急忙朝外面喊,“我身上绑有炸弹!你们快走!” 这是陌灵最后的计划。 陌灵诡谲多变,阴狠毒辣,切断慕凝蓝任何逃生的可能。 在慕凝蓝求陌灵放过南宫藤时,陌灵让手下人带走慕凝蓝,在慕凝蓝脚踝绑了定时炸弹。 陌灵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自己最后身首异处,也要拉一众人同归于尽! 南宫藤惊得身子晃了一下,脑袋嗡鸣一片,心脏瞬间被凿出一个琼然大洞。 赫连城对霍靳墨喊,“让爆破组进来。” 霍靳墨回道:“我现在安排。” 慕凝蓝急乱的嗓音传出来:“哥,没用的!这是特制的定时炸弹,在瑞士的时候,你给我说过的,不是吗?拆除率百分之十,只剩下二十分钟!你们快走!快点离开厂房!” 南宫藤眼睛里煞红湿热,疯了似的使劲地砸铁门,“蓝儿,听话!你开门!我们一起想办法!” “南宫藤……照顾好孩子……”慕凝蓝捂着眼睛,眼泪不断地涌出来,交代后事一样的心境。 她抚着铁门,又道,“哥……对不起,找一个爱你的女人平淡生活……” “别说了,我懂……”赫连城喉间一阵阵发疼,“小不点,你先开门,不是喊我哥吗?那你听我的话,开门!” “你们快走!”慕凝蓝哭着喊道,决然朝厂房最里面走去。 “蓝儿!蓝儿!”南宫藤急得满头大汗,汗水混着脸上的血,样子惨烈。 “妈妈怎么了?妈妈为什么不出来?”慕少卿眼睛红红的,问赫连城。 赫连城眼角猩红,抱紧慕少卿,看向霍靳墨,“让爆破组进来,哪怕最后一丝希望都不要放弃!” 霍靳墨点头。 南宫藤望着铁门,对赫连城说,“赫连城,带少卿离开!快点!” “你想干什么?” “快点!带少卿离开!” 霍靳墨按住他肩膀,“冷静点!爆破组马上来!” 南宫藤转眸,看向霍靳墨,字字坚定如山,“我要陪蓝儿。” 这时,清场的一组特警走过来。 霍靳墨管不了那么多,强制命令道:“厂房有炸弹!将这里所有人带走!” 赫连城抱着慕少卿被两个特警拽出去。 秦淮一向稳重,这次却执拗不走。 霍靳墨急得冒烟,只差武力要挟了,一个一个拉走,准备拉南宫藤的时候,南宫藤突然从特警身上抢过一把冲锋枪,朝铁门上锁的地方连开数枪,火星子呲呲直冒,却远不及眼中弥漫的血河。 “宫藤!你疯了!你进去也无济于事!等几分,爆破组马上就来!”霍靳墨破音吼道。 “我要进去陪她!她一定害怕极了……”他从特警身上的装备又找到一把警用拆爆剪刀,回头,看向霍靳墨,眸色静的像一潭冰湖,“靳墨,你知道的,据蓝儿描述这种炸弹不好拆,何必再让爆破组命悬一线?我拆爆能力不比爆破组员差,即便爆破组进去,我也会一起进去,我要守着她到最后一刻。” 语落,南宫藤对着铁门卡槽,又开了数枪,一脚将铁门踹开。 霍靳墨拿他毫无办法,只得命令警察将厂房现场的人全部驱离。 赫连城抱着慕少卿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南宫藤沧冷的背影,沉沉一句,“上次的架没分胜负,带她活着回来!” 南宫藤顿了下脚步,“少卿得你照顾,我放心。” 南宫藤走进厂房,却不见慕凝蓝。 最后,在厂房顶楼墙角一处发现慕凝蓝。 慕凝蓝像一只频临死亡的兔子,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南宫藤,震骇不已,急忙往后缩,气恨交加,“你走啊!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听!你走!你走!” 南宫藤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每一步郑重而坚定。 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捧住她小的可怜的脸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慕凝蓝颓靠墙上,闭眼,眼泪自眼角涌出来,承着他深情的亲吻。 吻,温柔而缱绻,如风如雨,仿佛要吻到天荒地老。 “南宫藤,你就是命中的魔,斩不断,驱不走……”她的哭声像一首悲伤的旋律,“你为什么不走?你要让少卿没了妈妈之后再没有爸爸吗?” 他再次吻着她,由浅至深,“少卿遗传骨子里十分倔强的妈妈,一定会坚强的成长,可我没有你,活不下去……” “疯子……”她额头蹭着他额头。 “爱上你之后,我已经疯了。” “你会死的……” “和你走到生命尽头,无憾……” “你走……唔……” 他再次堵住了她的唇,“赌一次,好吗?” 他温柔禁锢她的心,绝望中逢着一丝希望,她点头。 南宫藤撩开她裤腿,将裤子挽上一截,看着闪着时间的炸弹,心口一滞,这是罕见的一种炸弹,排爆成功率很低。 第349章 大结局6 “是不是难拆?”慕凝蓝小心翼翼动了下脚。 “别动!”南宫藤按住她的脚,盯着炸弹上显示的数字,15:00 “你走吧,你在这里,只会多搭上一条命,少卿不能爸爸妈妈都失去……” “蓝儿……”南宫藤攥紧她脚踝,抬头,深情地望着她,“你来说,剪哪根线?” 她摇头,“我不知道,生死攸关,你要我猜吗?” 但是,她深知,他既然会这么问,一定是走投无路。 他没有再说话,看着不停地闪着时间的炸弹,面目凝重。 视线一直落在那三根线上,从口袋掏出一把拆爆专用剪刀,抬眸,再次问她,“蓝儿,时间不多了,剪哪根?” “我不知道……”她哭着说。 “红,白,蓝三根线,必须剪掉一根,蓝儿,我不想骗你,这个炸弹不好拆,我们只能碰运气,我想听你的,不要怕,我陪着你。”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又过了五分钟。 南宫藤靠墙坐在地上,像抱孩子一样将慕凝蓝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慕凝蓝躺在他臂弯,额头抵在他胸膛,无声地流着眼泪,溢出两个决定生死的字,“白线。” “好。”南宫藤一臂拥紧她,另一只握着剪刀的手,靠近炸弹,落在那根白线上,当时间剩下一分钟的时候,他吻她额头,“蓝儿,剪了。” “嗯……”慕凝蓝双手死死抱住他脖子。 南宫藤手上用力,剪刀锋利的双刃将白线剪断。 整个世界静了下来,时间一瞬间定格。 “蓝儿,嫁给我,好吗?”南宫藤将头埋在她脖颈,低低一声。 她闭眼,没有回答,却往他怀中深处钻了钻。 死,她很怕,有他在,她不怕。 两人紧紧相拥,等待死亡的召唤。 炸弹上时间进入倒计时,最后,在十秒上定格。 南宫藤颤着睫毛,睁开眼睛,他动了动身体,彼此身上汗水已经将衣服浸透。 他嗓音都是颤的,“蓝儿,我们活下来了……” 慕凝蓝抱着他,像个孩子哭了起来。 最后,身子软的直不起来,死亡线上徘徊一遭,抽空了她所有力气。 “不哭了……”他安抚她,将她打横抱起。 下到三楼时,慕凝蓝感觉他体力透支,拍拍他臂膀,“放我下来,我好多了。” 他弯腰将她放落在地。 慕凝蓝直起身子的瞬间,看见陌灵在血泊中动了动,手中持枪,撑着最后一口气,瞄准南宫藤。 南宫藤背对陌灵,并未看见。 慕凝蓝瞳孔猛地放大,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藤推开,挡在了他面前。 砰地一声,子弹贯穿她身体。 “蓝儿!”南宫藤悲痛大喊,接住慕凝蓝倒下的身体,一脚踢飞陌灵手中的枪。 陌灵彻底死亡。 慕凝蓝靠近胸口的位置中枪,鲜血汹涌不止。 “蓝儿傻丫头为什么要为我挡这一枪……”南宫藤抱着她浑身染血的身体,眼泪流了下来。 慕凝蓝嘴角淌血,眼睛里被血丝蔓延,颤着手,抚上他沾血的脸颊,表情十分痛苦,“叔叔……四年前朝你开枪……我不是故意的……你为我挡过一枪,我朝你开过两枪……疼……原来这么疼……我让你疼了三次……这次我还你……” “蓝儿,你听着,给我活着,撑着点……我带你去医院……”南宫藤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悲伤的哭出声来。 上次痛哭,还是四年前停尸间…… 慕凝蓝抓住他衣领,摇头,咳嗽了几声,嘴里鲜血不断地涌出来,“不要……我想和你好好说话……怪我之前不给你机会……我怕没有机会再说了……” 他一手按住她中枪血流的地方,慌乱无措地吻着她额头,“不要说了……我带你去医院……等你好了……我听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听……” “没时间了……” “蓝儿” “叔叔……我爱你……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你了我真的恨你恨你欺骗我恨你对付爷爷……恨你一次又一次伤我……可是……再恨你,我还是怕你死……瑞士第一年怀着少卿,我精神时好时坏……我哥告诉我,你还活着……那夜,我第一次没有做梦……我不想你死……舍不得你死我恨这样忘不掉你的自己……我想一点一点忘记你……我想开始新的生活……我想和我哥好好生活……可是……最后还是逃不开你……” 一字一句,割心般疼痛。 他埋在她脖颈,悲痛欲绝,“蓝儿,求你为我活着……不要再离开我……我们以后永永远远在一起……” “叔叔……疼……生少卿的时候……真的很疼……那时候我最恨你……是你让我疼的……” “对不起……你怀着我的孩子……我却不知道还与你们错过四年……以后再也不会了……”他从裤袋掏出一枚钻戒,抓住她的手,套在她无名指上,“嫁给我,好吗?” 她望着无名指上那颗星星环绕泪珠的钻戒,染血的唇角弯出的笑,如新花吐蕊,“这种方式求婚你趁人之危……”她阖眸,眼泪不断地自眼角滚落,“可我愿意……” 南宫藤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抱着她站起来,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蓝儿为我活着不要再离开我……” 她睁开眼睛,想看他,可是,他的五官开始一点点模糊。 她的世界茫茫一片灰白。 仿佛看着前方光影里,站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他转身,朝她微笑。 她身上的血殷红了他臂弯,她看着那片光影站着的男人,慢慢地阖上眼睛。 “蓝儿”南宫藤一边疾步飞走一边说“不要睡” “我疼……睡着了是不是就不疼了……”她阖动睫毛,缓缓地再次睁开眼睛,光影里那道身影依然清晰。 她意识模糊,沉在另一个世界无法自拔。 她呼吸渐弱,声若游丝,“警察叔叔我漂亮吗” 南宫藤脚步突然顿住,看着她空茫扩散的双瞳,眼泪流下来,“丫头很漂亮……” 她阖上眼睛,“下辈子再娶我……可好……” 他低头,眼泪落在她眼睛里,汇入她眸底,星泪璀亮,“好……” 他朝前方走去,温柔地补充一句,“我等不了下辈子……活下去……这辈子还要娶你为妻……” 半年以后。 南宫藤面容隽瘦,十分憔悴,转头,看向赫连城,“真的要走?” 赫连城视线落在病房床上躺着的女人,久久凝注,仿佛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地烙印骨子里。 沉默良久,他幽幽出声,“明天的飞机。” “去哪儿?” “瑞士。” “继续在部队?” “不。”赫连城视线依旧落在病床上,“小不点希望我过安稳平静的生活,我想回瑞士过那样的生活。” 南宫藤目光同样落在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嗓音暗哑,“蓝儿知道,会开心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已经半年了。” “她一定能醒过来。”南宫藤眸色坚定。 赫连城转身,“南宫藤,我用了四年时间也没有让她爱上我,也没有让她成为我的女人,还你一个如初的丫头。”他走了几步,又道,“这次,让我带上少卿。” “好。”南宫藤看着他的背影说。 赫连城转头,“不怕我不把儿子还给你?” 南宫藤笑的温润,“他不也是你儿子?” 赫连城也笑了,“希望下次我送少卿归来的时候,接我们的是两个人。” “会的。” “我会照顾好少卿。” “我放心。” 赫连城摆手,潇洒转身而去。 “谢谢!”南宫藤看着他背影又说。 赫连城顿住脚步,没有回头,“谢什么?” “四年前那夜救了我。” “你多虑了。” “那夜靳墨赶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救护车送往医院,救护车是你叫的,对吗?” “你若真的死了,小不点一定活不下去,我不是为了你。” “我还欠你一场架。” 赫连城微不可察的弯了唇角,“奉陪。” 飞机头等舱。 赫连城将睡着的慕少卿放在一旁软椅上,又盖了一条毛毯。 萧楚楚推着餐饮小车走过来。 赫连城头没抬,沉沉一句,“给我一杯红酒。” “先生,请稍等。”萧楚楚用英文说,手脚有些慌乱。 这是只有二十岁的萧楚楚第一次上机实践,也是空乘生涯的第一天,格外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低头看报的赫连城,“先生,您的红酒。” 由于气流旋动,飞机不稳,萧楚楚身子一歪,扑在了赫连城的怀里。 她手里还拿着高脚杯,杯子里的红酒尽数洒在他身上。 关键是这位置恰当好处…… 红酒洒在男人的裆部…… 赫连城整张脸的都黑了,嫌恶地一把将趴在他身上的萧楚楚拎起来。 萧楚楚站直身子,望着赫连城裆部上撒的红酒,一张俏丽的脸白了又白,红了又烫。 赫连城今天破天荒穿的是白色裤子,裆部这一片红色,像极了女人每月一次那什么…… 第350章 大结局7 萧楚楚急忙道歉,“对不起,先生……我帮你……” 说完,没等赫连城阻止,她拿着一条毛巾冲着他裆部擦去。 气流再次颠簸,萧楚楚身子又一歪,华丽丽的又倒在了赫连城身上。 这次,她速度地从赫连城身上爬起来,双手找支撑点,一通乱摁,摁住了男人某处。 赫连城疼的闷哼一声,一张脸由黑变绿,拎住她的胳膊粗鲁地将她甩开,抬眸,看向这个菜鸟空乘,正欲发脾气,在看到女人清美干净的长相时,怔了下。 不是因为萧楚楚美丽的容颜,而是,觉得这空乘年纪好小…… 乍一看,像未成年…… “走开!”赫连城移开目光。 萧楚楚与赫连城一双漂亮的瞳孔相撞的一瞬,心咯噔一下,接着是噗通噗通跳不停的心跳声。 她眨了眨眼睛,瞥了一眼他染红的裤子,“先生,我会赔您一条新的裤子。” “不用!”赫连城不耐烦摆手。 萧楚楚俏皮的努嘴,安静地走开。 只是肩膀却是一耸一耸的,等她快要走到后台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弯腰笑了出来,而且,是肆无忌惮的大笑。 一个男人裤裆染红走在大街上的画面,她想想那副画面就绷不住笑啊! “你笑够了没有?”突然,一道阴沉沉的嗓音响起。 萧楚楚脑袋死机几秒,僵硬转身,一个招牌的空乘微笑,“先生,您误会了,我在练习笑容,空乘每天的作业。” 刚说完,她视线再次落在赫连城裤子上,噗嗤一声又笑出声来。 赫连城脸黑的能拧出墨汁来,抬手,取了她胸前牌号,冷冷地说,“我看你适合哭。” 这次,萧楚楚真的要哭了。 飞机抵达机场。 赫连城抱着慕少卿一下飞机,取了行李,直接奔到洗手间换了一条裤子。 这一道走来,他抱着慕少卿才能挡住裤子红色。 心里郁闷透了,他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还未出机场,一个身穿空乘制服的女人飞奔过来,张开双臂横在他眼前。 萧楚楚看了一眼他身边长的十分帅气的孩子,又看向他,咧嘴一笑,“先生,飞机上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赔您一条新裤子,你可不可以不要投诉我?” 看到她那抹甜到骨子里的笑,赫连城仅冷冷扫她一眼,牵着慕少卿风一样自她身边掠过。 萧楚楚不气馁,立马跟了上来,“先生,你听我说……我真的会赔给您一条新的裤子,你裤子什么牌子的?对了,你尺寸多大?多长?” 由于萧楚楚声音又细又好听又亮,周围的人在听到她口中最后一句,不免多看了几眼她身旁的赫连城。 只能怪中文博大精深,有些字眼太容颜引人遐想。 赫连城觉得自己像猴一样被人观摩,眉头皱的更紧了,脚步加快,头也没回的走了。 萧楚楚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再次跳动不停。 她捂着胸口,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他要上路边一辆车,追了上去…… 一个月以后。 南宫藤像往常一样守在病床前,看着半年以来一直陷入昏睡状态的慕凝蓝。 夜晚,他不会离开,轻轻地躺在她身边。 这天午夜,慕凝蓝动了动手指。 十天之后。 南宫藤再次像往常一样去医院,vip病床上的人却没了。 他挨个医生护士问,都纷纷摇头不知道。 他气的差点没把医院拆了。 这时,手机响了。 他接起。 不知道那端说了什么,他再次疯了似的驱车离开。 到了慕公馆。 李婶笑盈盈的想说什么,南宫藤进屋,直奔二楼卧室。 他箭一样冲进卧室,在门口顿住脚步。 却见慕凝蓝长发轻绾,一袭白纱站在窗口,朝他微笑。 这件婚纱是他在慕凝蓝昏迷期间请国外设计师定做的,一直挂在卧室,等着她醒来那一天,穿上它,做他的新娘。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他不相信,不相信此刻穿着他为她定制的嫁衣站在他面前的慕凝蓝是真实的…… 窗外月光披满她一身,她像画中人,美得不可方物。 南宫藤怔楞数秒。 这是梦,一定是梦,他固执地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抚上她白净的脸颊,触感温润。 他双目盈了泪光。 慕凝蓝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掌心沾了湿润。 南宫藤握住她放在他眼睛上的手,一点一点拉开。 她清丽娇颜一点一点自指缝落尽他眼底,汇入那条星河,璀璨夺目。 她轻轻地踮脚,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门口阵阵欢呼声响起。 两人依旧忘我拥吻。 一吻结束,南宫藤转身,看向门口。 霍靳墨拥着大肚子的安洛,安洛身边站着眼睛笑弯了的小米,秦淮憨笑。 还有薛天翼…… 那次陌灵收入的南氏资金是阿澈植入那个秘密账号的一个虚假病毒,关于g城项目转给薛天翼,南宫藤确实照做了,只是,薛天翼并未收。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陌灵留恋的人,那便是薛天翼这个弟弟。 g城项目是陌灵为薛天翼争取而来,只是,她永远不知道,对于薛天翼而言,再好的物质生活也换不来那些年与姐姐相依的温暖时光。 这半年,南宫藤毅然派薛天翼去g城分公司那边做事。 一来,他看中薛天翼对g城开发项目的新理念和新城规划,二来,他一直认为薛天翼骨子里是个分得清好坏的人。 陌灵在国外逃狱,联系过薛天翼。 四年的蜕变,薛天翼不再是那个一心维护姐姐偏执的青年,他权衡之下,担心陌灵会对南宫藤不利,所以,在第一时间告诉了南宫藤。 就是南宫藤g城找到慕凝蓝之后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陌灵动作那么快。 那一夜,在朋友的祝福下,南宫藤娶了慕凝蓝。 洞房花烛夜,两人抵死缠绵。 朝露晨曦,他拥着怀里的慕凝蓝,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当他准备再一次卷土重来时,慕凝蓝却拿着他手机,盯着屏幕里自己一系列的香**片,一把将他推开。 “你……这些照片……你居然一直留着”她羞恼不已。 不禁想起在g城他着急找手机的模样,原以为这里有什么机密,原来是自己这些限制级照片…… 南宫藤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吻着她脖颈,“老婆,这可是我的宝贝。” “宝贝?”她看着这些香**片,脸红如血,就要删除。 手机被他夺走,扔在一旁。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撞进她身体。 那一刻相融,仿佛将她的灵魂一起卷进他不断搅起的风雨潮浪,支离破碎又一点一点归体。 最后,耳鬓厮磨间,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关于照片为什么这么宝贝…… “南宫藤,你真无耻啊!讨厌!” 他撞了一下她,深卷索要,嗓音沙哑却性感的迷人,萦绕在她耳边,“老婆,给我个女儿。” “不要。” “为什么?” “生孩子好疼……” “这次,我陪着你……” “那也疼。” “那怎么办?” “你生。” “……” 三年以后。 慕凝蓝撑着脸颊,坐在电脑前,望着电脑视频里一张大号的男人脸,“哥,少卿在那边乖不乖?” 赫连城一脸美滋滋的表情,“少卿现在很懂事,昨天我带他坐直升飞机,他兴奋极了。”末了,他眼睛往慕凝蓝身后看,“他呢?”慕凝蓝移开身子,“你看,超级奶爸。” 赫连城看着一向高冷的南宫藤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娃,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恬静地沉在他臂弯睡着,这一副温馨画面让人醉。 再看慕凝蓝困倦的脸上藏不住的幸福,他没有黯然神伤,而是,满足。 这时,赫连城身后突然出现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的是慕少卿,他直奔电脑过来,恨不得一头钻进来,脆亮亮喊道,“妈妈!” “少卿!想不想妈妈呀?” “想,特别想!”顿了下,慕少卿咬着唇,说了一句,“也想老爸爸了。” 南宫藤听到这声称呼,整张脸耷拉下来,抱着两个娃,探头过来,看着视频,“说多少次了,喊爸爸!什么老爸爸?” 慕少卿做了一个鬼脸跑开了,隔着一段距离说了一句,“老爸爸,爸爸说,你年纪大,让我喊老爸爸,这么好区分。” 南宫藤唇角一抽,将两个娃塞给慕凝蓝。 一屁股坐在电脑前,对着摄像头,一脸不爽,“赫连城,你就是这么教我的儿子损我?” 赫连城耸肩,“你多大?” “三十八。” “我三十四,谁老?用得着我重申一遍?” 南宫藤:“……” 突然,赫连城那边传来一声脆声声的笑。 赫连城转头,眉头一皱,“萧楚楚,你来干什么?” 萧楚楚:“追你啊!” 赫连城:“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就行。” “我可能永远不会爱你。” “那正好,我永远不会不爱你,我们在一起不是正好?” “我们不合适。” 萧楚楚弯着眉眼,“为什么?”她反应了下,眨着眼睛,“因为你老?” 赫连城脸黑,“我哪儿老了?” 萧楚楚看了一眼已经上楼的慕少卿,却忘记了视频还在开着,靠近赫连城,说了一句,“老不老,敢不敢试试?” 赫连城推开她,“你是不是女人?” 萧楚楚特傲娇的指着自己傲人的前方,笑得一脸纯真,“是不是女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端,慕凝蓝和南宫藤相视而笑,关了视频。 这边战火继续。 赫连城脸更黑了,“无聊!” 这些年,萧楚楚已经被他拒绝练就成金刚不坏之身了,凑过去,笑的可人,又道,“无聊是什么东东?要不要**********赫连城看着她干净美丽的笑,恨不得掐碎她,脑子一抽,忍不住捏住了她的柔软的脸,“不许笑!” 她无辜眨眼,更加贴近他,笑得更加美丽,“这可为难我了,我是空乘,每天对着乘客微笑是我的技能!” 他捏住了她另一边脸,“说了不许再笑!” “好疼……”萧楚楚软糯一声。 这声音…… 赫连城烦躁地松开她。 萧楚楚突然将唇贴在他耳边,柔柔一句,“赫连城,三年了,追你是我做的最勇敢最骄傲的事情。” 说完,她黯然,收起了她的笑,转身,丢下一句,“航空公司改了航线,我不再飞瑞士。” 赫连城面无表情,看着她远走的背影,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萧楚楚走到门口时,赫连城追上去,拽住了她胳膊,阴沉沉一句,“飞哪里都行,不许对别人这么笑!” 萧楚楚眨了眨眼睛,眼泪一下子流下来,踮脚,双手勾住他脖子,送上她的初吻。 赫连城僵硬几秒,正想推开她。 萧楚楚手环住了他腰身,继而,攥住了他皮带,在他唇边低低出声,“你到底……老不老?” “你这个女人!”他咬牙。 “真的老?”萧楚楚不知死活的又道。 身子一轻,她被赫连城打横抱起,走到门口一间房。 “后悔吗?”他将她放在床上,覆着她身上,问道。 萧楚楚抽走了他皮带,证明自己的坚决,“我每天飞,不知道哪一天不能安全落地,赫连城,爱上你那一刻,每次登机,我都在想,如果我死了,却没有做你的女人是我最后悔的事情,你心中藏着蓝姐,我不介意,我年轻,我有一生的时间让你爱上我。” 他一颗心融化。 吻她,融入她身体。 事后,看着床单上一片血红,他安静地抽了一支烟又一支烟。 机场,萧楚楚一身空乘制服,拉着行李箱,忍着酸疼的身体一步一步朝机场乘务专用通道走去,脸上却是幸福的笑容。 突然,手腕被人拉住。 她转头,看着突现眼前的赫连城,怔了怔,随即笑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笑得甜美。 脸蛋被他捏住,他沉冷的声音响起,“不许再笑!” 萧楚楚点头,泪光莹目。 她看了看时间,“我要登机了,等我休假再来看你。” “不用去了。” “为什么?” “以后你的航线专属瑞士。” “……” 她怔了下,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手机响起,她接了航空公司调派的命令,再度证实赫连城所说。 “有意见?”赫连城看她。 “我们现在去哪儿?”萧楚楚摇头,心里开出一朵花,幸福之花。 “回家。”赫连城握住了她的手。 “嗯,回家。” 萧楚楚不禁想起三年前,见到来瑞士看慕少卿的慕凝蓝夫妇。 她的目光落在慕凝蓝身上,久久难以挪动。 那是一个美丽又温柔的女人,她身边站的男人,成熟又稳重,英俊清贵,那是她的丈夫,而且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爱。 他们真的很般配,萧楚楚羡煞不已。 而在萧楚楚移开目光,看向赫连城时,发现他看着慕凝蓝的目光盈满忧郁和罕见的温柔时,萧楚楚黯然,想放弃了。 那次归国,慕凝蓝和南宫藤坐的是萧楚楚那般飞机。 慕凝蓝下飞机的时候拉住萧楚楚,在萧楚楚耳边说,“楚楚,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更不要错过自己爱的人。” 晚上。 慕凝蓝好不容易将两个娃哄睡着,回到卧室,却见某人对着镜子照。 她走过去,双手自身后抱住他的腰,“这么臭美?” 南宫藤转身,低头,看着正是一个女人绽放最美丽时候的慕凝蓝,幽幽一句,“蓝儿,我老了。” 慕凝蓝抬眸,望着眼前这个成熟却更加隽俊有魅力的男人,鬓边已微微露出白发,眼睛不禁地湿润。 他抚着那头长发,叹息,“傻丫头,哭什么?我会好好注意身体,我答应过你,要宠你到老。” “嗯。” 他将她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慕凝蓝:“干什么?” 南宫藤:“让你检验一下老不老?” 慕凝蓝捶他坚实的胸膛,“我说的不是那个老!” 他笑着吻住她的唇,沉入大床。 两人游刃有余,配合默契。 他凶猛撞进她身体一刻,执着问她,“老不老?” 她声音破碎,溢出两个字,“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