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皇商:不做弃妃做大佬》 第一章:小产 沈希言一直到死,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季白抱着苏婉清大步迈向松林苑的背影。 那个她一直向往住进的、有他在的地方。 但她只是侍妾,是没有资格住进他的正院的。甚至他因为嫌恶她,都不肯让她住进他的院子里,只单独给她在隔壁另辟了一间小院。 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用她哥哥的命换来了站在他身边的资格,他对她却从来都只有厌恶和鄙夷。 就像他毫不掩饰的对苏婉清的疼爱与珍惜。 明明是两人一起落水,他却只看得到苏婉清一个,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只抱起了苏婉清。 他那么着急和惊慌,向来冷静的声音都有些慌乱:“来人,快传太医!” 他抱着急匆匆地往外走,她被冻的浑身发抖,似乎就要这么冻死过去,她却依旧不甘心地大叫:“世子爷,世子爷救婢妾,妾身有了,有了你的骨肉!” 她第一次让他停住了脚步,他终于回过头来,眼神里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与厌恶:“那又怎么样?像你这样手段狠毒,心狠手辣的女人生的孩子,本世子也没什么好稀罕的!”顿了顿,他喊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押下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她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那一刻她甚至都感受不到寒冷,只有痛彻心扉的心痛。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丝的暖意。但这暖意却让她更加慌乱,那是从她身下流出来的。 红色的血是她的骨肉孩儿,沈希言低下头,充满绝望痛苦的嘶喊:“世子爷,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吧!世子爷……” 季白没有再回头,但他的命令已经准确无误的传达了下去。 很快就有两个丫鬟婆子把她压了下去,而恰好这两人正是苏婉清从家里带来的。 于是沈希言便被扔进了柴房里,两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外面窃窃私语。 只不过声音有点大。 “听说世子爷可着急了,拿了侯府的令牌让人去请的太医院医正呢!”一个小丫鬟脆生生地说道。 “还是我们姑娘心善,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这个沈姨娘,还让御医先给她诊治!”接着是一个婆子不满的声音。 “那也要看看世子爷答不答应啊!世子爷不是没点头吗?当时就让御医先给我们姑娘诊病了。说起来,这沈姨娘还怀着身子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下去。”丫鬟接着说道。 婆子呸了一声,轻哼了一声说道:“看着就是个福浅命薄的,谁不知道她当初是靠着下三滥的手段才爬上了世子爷的床,要不然世子爷能看上她?世子爷压根也没在乎她肚子里那孩子,要不然御医来了,还能不让御医给她看诊?” 沈希言听着外面的一言一语,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的手紧紧地放在了小腹上,她能感受到一个小生命正在缓慢地离开,而她却无能为力。 她因为爱上一个人,害了自己的哥哥,害了自己的一生,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能保住。 若不是苏婉清说季白有话想要跟她说,她又怎么会在有孕的时候,在这深秋时跑到荷塘边? 只是因为那片荷塘曾是季白亲手种下的,她满心欢喜地来到池塘边,等了一个时辰都没等到季白。她傻傻的以为他是因为公务繁忙,执着的等下去,却只等来了苏婉清趾高气扬的嘲笑。 苏婉清嘲弄的目光看着她:“没想到沈姨娘还真是天真无邪,连表哥要见你这种话都会相信?”顿了顿,她用那么温柔无害的声音说道:“沈姨娘你也不想想,我表哥最厌恶最痛恨之人就是你了,平时连多看你一眼都会少用一碗饭。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主动来见你呢?” 沈希言脸色发白,当即便要离开。她等了一个时辰,又是深秋时节,浑身早就发冷了。 可是苏婉清并没有让她离开,直接让两个丫鬟拦住了她的去路。 “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容易离开。”苏婉清冷笑着说道。 沈希言退后一步:“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她本能地护住了小腹。 苏婉清露出了她标准的温婉笑容:“如果你说你在这里落水了,我跟表哥说,是你嫉妒他疼惜我,所以想推我落水。结果因为你太过蠢笨,把自己摔进去了,他会不会相信?” 沈希言脸色一白,当即转身就要跑。 苏婉清的丫鬟急忙追了上去,不过沈希言以前在家没少干活,力气大,直接推开了丫鬟。 苏婉清这次只带了两个丫鬟,就是担心被人发现,只好自己去追她。 两人争执之下,沈希言却记得死死地拽着苏婉清的手,不肯让她的诡计得逞。 就算她最后也没能逃脱,但她也不会让苏婉清好过! 她第一次生出来这样的想法,导致了两人双双落水。 不过最后受伤的人只有她一个。 苏婉清就算落了水,她依旧有季白的疼惜与倾慕。可是她落了水,除了一身骂名,还失去了她的孩子。 她悔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该向往她不该拥有的福分,不该因为年少的那一眼倾慕,就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沈希言觉得身体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她最后却只记得将手放在小腹之上,终于再感受不到半点的伤痛。 第二章:穿越 沈星妍用一面镜子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镜铜镜中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就算她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整不成这个样子,更不要说屋子里一看便很贵的古色古香。 她是一个建筑设计师,熬夜画图,没想到竟然就猝死了,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脑子里传来一阵剧痛,让她想起了这具身体的前尘往事。 沈星妍忍不住说道:“这个沈希言是个蠢货吗?我还以为这种虐文都是小说里写的,还真有人这么蠢?为了一个男人怀孕了还到处乱跑,她不死谁死?还害了自己的孩子。” 眼角有泪珠划落下来,大概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意识。 沈星妍……现在应该叫沈希言了,“我说我不哭,非得自己哭,早干啥去了啊?”她一边哭一边无奈地擦掉了泪水。 沈希言不想哭,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至于吗?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这个不行,我们再换……”沈希言努力说服自己。 突然听到外门一阵喧嚣声。 “姑娘,你的身子才刚痊愈,若是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丫鬟的声音焦急透着心疼。 苏婉清柔弱的声音传来:“都是我的错,才害表哥没了子嗣。我若是早知道沈姨娘怀有身孕,便是她再无理取闹也不会与她计较。我若是不来请罪,实在是心中难安。” “姑娘,就是您心太善,依奴婢看,沈姨娘就是自作自受!若非她嫉妒姑娘要害姑娘,又怎么会害自己没了孩子?”丫鬟愤愤不平地说道。 “就算沈姨娘有错,到底还是是无辜的。那日也是表哥不知她有了身孕,让太医先为我诊治,若是先去探望沈姨娘,说不定还能保住孩子。总归是与我有关,我心中难免自责不安。”苏婉清说着,还轻咳了两声。 丫鬟急忙道:“姑娘可要仔细自己的身子,若是世子爷知道你不顾自己的身子就来探病,他定是要心疼焦急的。” 两人站在院子里,说的话却是连院门都遮挡不住,声声句句都传到了沈希言的耳朵里。 沈希言冷笑了一声,这个苏婉清当真是现世白莲花。 沈希言张了张嘴,“啊,呃,不对,这声音也不温柔。”她压了压嗓子,然后才一副柔弱的语气道:“是苏姑娘吗?苏姑娘来了,只是我实在身子不爽利,不能去迎接苏姑娘了。” 苏婉清和丫鬟双琴对视了一眼,这个沈希言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呢? 苏婉清看了双琴一眼,双琴便扬声说道:“沈姨娘,我知你是恼我们姑娘,可如今外面天气寒冷,沈姨娘就算是心中有气,我们姑娘真心来探望,也该见见我们姑娘才是呀。” 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为难苏婉清一样。 沈希言冷笑了一声,强撑起身子。她又在心里把季白给痛骂了一顿,这个渣男,她都小产了,也不知道派个人服侍! 沈希言将一个小手炉揣在怀里,又用皮袄裹住了双腿,但却在外面穿了一件轻薄袄裙,看起来单薄孱弱。 装扮完毕,沈希言这才推开门,望着苏婉清眼睛就红了。 “原来是妹妹来了,妹妹也是来祭奠世子爷的孩儿的吗?”沈希言含泪说道。 苏婉清表情一僵,愕然地看着沈希言。 沈希言身着一身白色小袄,弱不禁风,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衣服弱不禁风的样子,比她还要柔弱可怜。 苏婉清一咬牙便跪了下去,悲声说道:“沈姨娘,都是我的错,才害你错过了最佳的诊治时间,错失了腹中的胎儿。你有怨气就冲着我来吧,与表哥无关,表哥只是怜惜我,才让太医先为我诊治的,你可千万不要怨怪表哥,一切罪责都由我来承担。” “苏姑娘既已知错,我也不好再多言说什么了。”沈希言一脸哀容地点了点头:“苏姑娘能认识到己过,当真是不易。只是可怜了我的孩儿,若是苏姑娘知错,就请苏姑娘为他做一场法事超度,亲自与他赔礼,也好让他早日投胎。” 苏婉清表情忍不住狰狞了一下,她有些跪不住了。她是真的落了水,身子本就羸弱,她只是想装模作样一下,没想到这个沈希言居然真的有胆子让她跪! 而且沈希言刚刚说什么?居然还想让她给那个孽种做法事赔礼?那个孩子没了,她巴不得去庆祝,还会去给她赔礼?沈希言的脑子坏掉了吧? 苏婉清差点没绷住表情,刚要怒斥沈希言,双琴看到门外一片玄色衣摆闪过,她急忙拽了拽苏婉清的袖子。 苏婉清顿时会意,哀泣地说道:“沈姨娘,你若是心中实在有气,我给你磕头赔罪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请你千万要保重身子,呕……” 前面说的挺好,说到最后居然干呕了一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苏婉清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怎么可能如此失礼?便是真的不舒服,她也会竭力忍耐的呀。 季白走进来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沈希言也看到了季白,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她一脸愕然地盯着苏婉清说道:“苏,苏姑娘,你不会是有了身孕了吧?” 古代女子干呕大部分都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了身孕。 沈希言也顾不得装虚弱了,直接把她扶了起来。 苏婉清都愣了,双琴怒声说道:“沈姨娘,你胡说什么?我们姑娘云英未嫁,你怎可以这么败坏她的声誉?” 沈希言愣了一下,“她,她不是跟世子爷两情相悦吗?我还以为……”说着她便看了苏婉清的小腹一眼。 苏婉清脸色绯红,但她不敢认这个,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干呕起来了呢? “沈姨娘,你误会了。我这次来只是想来跟你赔罪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呕。”苏婉清说完,又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沈希言很是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第三章:看你演 季白大步地走了进来,他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女子。 苏婉清看到他,眼神顿时一亮,便是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沈希言看着季白相貌俊美,气宇轩昂,剑眉星目,比现代的明星还要帅,她觉得终于明白了以前沈希言为什么会对季白一往情深了。 沈希言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看看,这就是看脸的危害啊! “你身子不适,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季白沉声说道,说着他看向了沈希言,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厌恶:“你又做了什么?” “世子爷问我?我也纳闷呢!这苏姑娘一来就直接跪下了,你说这让我如何受得起?所以急忙出来阻拦她啦。我这刚刚小产,身子也是虚弱的很,大夫说我受不得风寒,可比不得苏姑娘有太医调理的壮硕。”沈希言说着,便对着季白说道:“世子爷来的正好,赶快将苏姑娘带回去吧,若是再有了闪失,世子爷又该心疼。” 苏婉清脸色变了变,你才壮硕呢! 季白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沈希言的语气有些不耐呢?可这怎么可能? 苏婉清急忙说道:“表哥,不关沈姨娘的事,沈姨娘只是让我给她赔罪而已……呕。” 苏婉清又一次干呕了起来,不过这次她小小的控制了一下,不至于很明显。 苏婉清心里暗暗狐疑,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季白深深地看了沈希言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你小产的事是个意外,与婉清无关,你心里不要记恨她,日后我会补偿给你。” 沈希言望着季白的眼神变得冰冷了起来。 那是一个孩子,还是他骨肉相连的孩子,他提起来的时候却是这样的轻描淡写! 沈希言心头一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已经不在的沈希言和那个孩子。 季白隐隐皱了皱眉头,他觉得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好像她变了一个人一样。 沈希言扯了扯唇角,嘲弄地开口:“我自然不敢怨怪苏姑娘,她是世子爷的心头肉,孩子又不是。只是我到底是当娘的,实在没办法从容笑着面对害死我孩子的凶手,也请世子爷恕罪!” 苏婉清心头一喜,急忙说道:“沈姨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怨怪世子爷,他,他也是不想的。”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苍白的面容,眼神却坚毅冰冷,“我不怪他又该怪谁?他是孩子的父亲,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他就是失职。怪你吗?你跟孩子又有什么关系?我奉劝苏姑娘,还是别劝我大度了,免得日后也遭遇同样的事情,就要想想今天的话了。” 苏婉清眼睛一红,顿时落下泪来:“我好心来劝沈姨娘,沈姨娘为何要来咒我?” 沈希言微微一笑,眼底却带着几分痛色:“毕竟苏姑娘大度呀。”顿了顿,她看了季白一眼:“苏姑娘确实是来赔罪的,还说要请大师为我们无缘的孩子超度,还要亲自赔罪呢。苏姑娘一片真心实意,我实在不好拒绝,便只好答应了她,想必世子爷也不会反对的吧?” 苏婉清愣了愣,双琴已经退口而出:“你胡说,我们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苏婉清暗暗地瞪了她一眼。 沈希言看向了苏婉清,似笑非笑,“看来苏姑娘来赔罪也没那么真心实意。” 季白的眼神也落在了苏婉清的身上,苏婉清咬着牙,强笑着说道:“赔罪自然是真心的……呕” 话音未落,她又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表妹有这个心,也不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就这么办吧。”季白一锤定音。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季白一眼,见他俊脸上一片淡漠,她心中冷笑了一声。 或许对季白来说,他这么说已经是对这个孩子最大的愧意了吧? 季白看了苏婉清一眼:“表妹若是无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若是受了风寒,祖母又该忧心了。” 季白说完,便转身大步走出了院子。 苏婉清的脸色一僵,“表哥……” 她看着季白的背影,脸色变幻莫测。 双琴扶起自己的主子,“小姐。” 苏婉清看了沈希言一眼,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冷漠和厌恶:“我们走。” 送走了两尊大佛,沈希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回到了房间里。 第四章:她长得可真好看 沈希言想着刚才苏婉清的反应,心里满是疑惑。 “不是吧?真怀孕了?”沈希言觉得这很有可能。 毕竟小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只要一呕吐,那就是怀孕了。 没想到苏婉清说是大家闺秀,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还有季白,刚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根本没管苏婉清,简直就是一个渣男! 第二天,沈希言一醒来,就看到一个小丫鬟缩头缩脑地在外面。这是沈希言的丫鬟春杏,以前的沈希言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个春杏功不可没。 春杏瑟缩地走了进来,看到沈希言,眼里闪过了一抹不屑之色。 “姨娘,您别怪奴婢多嘴。姨娘还是去跟表姑娘赔个礼吧,毕竟是姨娘害的表姑娘落水,表姑娘是太夫人的侄孙女,若是太夫人怪罪下来,姨娘可如何是好?”春杏苦口婆心地说道。 沈希言眼睛顿时一亮:“那她会赶我出府吗?” 沈希言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侯府她是不能待下去了! 以前的沈希言丢了命,小了产,她也没有点亮宅斗节能,她也得跑。 “说不一定呢,若是姨娘不去给苏姑娘赔礼,太夫人一怒之下说不定真的会将姨娘送出府去。”春杏道。 沈希言一脸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那就好了。” 那她就等着被太夫人赶出府去好了。 春杏:“???”这跟表小姐跟她说的不一样。 “姨娘为何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可是认为奴婢是在危言耸听?”春杏急道。 沈希言看了她一眼,“那个,春杏是吧,我饿了,你去厨房端些饭菜来。”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要有营养的,什么鸡汤燕窝,都给我上一份。要是厨房不给上,那我可是要找世子爷的!” 春杏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屑,心道找世子爷也没什么用。 春杏去厨房端来了饭菜,沈希言毫不在意的形象的大快朵颐。别说,这侯府别的不说,饭菜做的还真不错。 酒足饭饱之后,沈希言有些昏昏欲睡。 正当沈希言要睡着的时候,春杏又跑了进来,焦急地说道:“姨娘,快别睡了,和静公主到了,点名要见你呢!” 和静公主?什么东西? 沈希言瞬间就清醒了,古代公主都属于高危人群,要见她干嘛? 沈希言清醒过来之后才想起来,这个和静公主,也是季白的表妹。 沈希言忍不住吐槽:“他怎么就那么多表妹呢?” 这位和静公主是皇后的幼女,自小宠爱有加,然后还对季白情根深种。 忠勇侯夫人与当今皇后系出同族,两人是堂姐妹,以前在闺中时感情就极好。 忠勇侯是武将世家,季白也是自幼习武,不过忠勇侯夫人不想让自己儿子上战场,所以她一心希望能让季白尚了公主。 这和静公主出身高贵,又是亲上加亲,这是忠勇侯夫人看中的儿媳妇。 但是太夫人不愿意,她的娘家这些年势弱,太夫人将苏婉清接过来,也是打了亲上加亲的意思。 这是婆媳两人之间的争斗,和静公主和苏婉清都想嫁给季白。可偏偏两人谁都没能如意,倒是便宜了这个出身和教养都不如她们的沈希言。 沈希言想清楚前因后果,瑟瑟发抖。 不行,她还是得跑。 不过现在跑不了,她必须得去拜见和静公主。 沈希言认命地换了衣服,又重新梳了头。要说这次穿越,沈希言最满意的莫过于自己的这张脸。 她长得可真好看! 第五章:真心实意离开你 到了正堂,就见一名衣着华贵的十六七岁、相貌艳丽的少女坐在正坐上,苏婉清和季白则是坐在下面。 不用问,这位就是和静公主了。 沈希言上前行了礼,看到苏婉清,她还一脸关切地问道:“苏姑娘,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你来看我,反倒累坏了自己的身子,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若不是知道世子爷一直在身边照顾你,我定是要前去探望的。” 苏婉清秀美的面孔上一僵,下意识地看了和静公主一眼。只见和静公主锐利的眼神已经射向她了,恶狠狠地瞪着她。 “原来苏小姐身子又不舒服了,怎么也不去太医院请太医?本宫可是吩咐太医院了,让他们留有一人值守,专门为苏姑娘诊治。”和静公主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咬牙了。 沈希言没忍住,险些扑哧地一声笑出来。 这个和静公主倒也是个妙人,一个‘又’字,当真是玄妙不已啊。 苏婉清盈盈一拜,动作行云流水,端庄好看:“多谢公主厚爱,臣女不过是小小一女子,当不起公主如此另眼相待。” 沈希言连连点头:“对对,公主,您真是多虑了。苏姑娘有世子爷就行了,我可是听闻,只要世子爷守在苏姑娘身边,苏姑娘的身子便是大好。若是世子爷但凡离开半步,苏姑娘就是要犯病的。”顿了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季白一眼:“有世子爷在,苏姑娘定然是无碍的,还是请太医们都歇歇吧。” 季白皱起眉头,不悦地向沈希言望去,结果却对上了一双含笑澄澈的目光。 季白微微一怔,他觉得沈希言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 苏婉清咬着下唇,求救地看向了季白。 季白沉声说道:“你还敢在这挑拨?你对婉清做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苏婉清拽住了季白的衣袖,一副宽容的模样:“表哥,都是误会,我既然没事就好了,你就别再怪罪她了……呕。” 苏婉清说到最后居然又干呕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名门世家的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呕?这么失礼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苏婉清的名声可就毁了。 沈希言一脸震惊,她一脸关切地望着苏婉清的肚子:“……苏姑娘身体不适,时常干呕。我觉得苏姑娘的风寒无碍,倒是应该看看别的。” 和静公主锐利的目光顿时向苏婉清望了过去。 显然古代女子的想象力也十分有限,但凡干呕都会想到有孕身上去。 可是如果苏婉清有了身孕,那还有她什么事!?所以苏婉清一定不能是有了身孕! 想到这,和静公主开了口:“苏姑娘,你这是吃多了吧?早就听说忠勇侯府的厨子不错,可是你也悠着点啊。”顿了顿,她看了沈希言一眼:“如果这个沈姨娘真的要害你,本宫也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除了苏婉清,和静公主也没多喜欢沈希言,最好这两个碍眼的女人都弄走才是。 沈希言吓了一跳,公主要是想弄死一个侍妾那还不简单? “对对对,苏姑娘刚才说的对。”沈希言立刻接话说道:“这其实就是一场误会,再说了,世子爷不是也替我照顾苏姑娘了吗?” 苏婉清气极,她没想到沈希言居然这么不要脸!可是她不敢再开口了,担心再出丑。 和静公主却是挑着眉头望着沈希言说道:“误会什么误会?本宫看来那是无风不起浪!表哥,依本宫看,这样的女子还是别留在后院里了,免得家宅不宁。今樱花国宫便帮表哥做主了,将她打发出去!” 沈希言愣了一下,一脸惊喜地看向了和静公主:“真的吗?公主,你真的能让我离开侯府?多谢公主成全,多谢公主!” 和静公主:“???” 不对啊,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季白像是第一次认识沈希言一样,看了她一眼。 “你要离开侯府?”季白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幽深的光,“你想清楚了,要是离开了,以后要是后悔想回来,可就不可能了!” 沈希言哀戚地看了季白一眼,幽怨地说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世子,这个侍妾的身份,是我硬是强求来的。如今我也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如今世子爷身边已经有了苏姑娘这样的如花美眷,我,我愿意成全你们!” 季白:“……” 苏婉清:“……” 虽然这是她一直想的事,可是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呢? 第六章:娘家有人 希言望着季白的眼神专注而忧伤,她深情款款地说道:“我一直对世子爷一往情深,便是我有千般错,都是因为我对世子爷的感情,才勉强世子爷娶了我。如今我已明白,我比不上和静公主身份高贵,更比不上苏姑娘与世子爷青梅竹马的情分。我更不愿看着世子爷与其他女子两情相悦,就请放我自由吧!”顿了顿,她一脸哀痛地说道:“虽然这会让我很难过,很痛心,很……但是,为了世子爷,我愿意!” 季白的眼神微闪,他有些意外沈希言的态度。 和静公主也没想到沈希言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间也愣住了。 沈希言见和静公主不说话,心里焦急不已。这怎么还不答应呢?于是她抬起头,一个劲儿的给和静公主使眼色。 和静公主没能领悟到沈希言的意思,“什,什么?” 正说着话,外面有小厮进来禀报。 “世子爷,沈姨娘的义兄求见,说是听闻沈姨娘小产,特来探望。” 季白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看了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娘家没人了,只剩下这个义兄了,如果不让人进来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季白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就有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沈希言抬头望去,不禁有些恍惚。 赵震今年二十多岁,虽是平民出身,却是气度不凡。他相貌威严俊朗,一双深邃黑眸,浑身散发着一股成熟内敛的气质,这让他即使站在季白身边也不显得丝毫逊色。 赵震抱拳跟季白行了礼:“草民见过世子爷。” 即使是行礼,他做起来也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季白望着赵震的神色郑重了几分,“不必多礼。” 赵震也不多客气,转过头看和静公主,“原来公主也在侯府做客,草民见过公主。” 和静公主看着赵震眼神里闪过一抹忌惮之色,“你,你怎么又来了?” “草民与公主一样,都是来探望自家亲戚的。”赵震爽朗地说道。 这说的好像他跟和静公主身份一样似的,这就是和静公主讨厌赵震地方。见过两次,这个只是平民出身的人,却对她没有丝毫的敬畏和讨好之心,简直太让人讨厌了。 赵震说完,看向了沈希言,目光顿时温和了不少:“希言,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回答:“哦,世子爷希望我能离开侯府。” 赵震的神色顿时一凛,锐利的目光直接射向了季白:“世子是要赶希言出府?!” 他缓缓地说出这句话,却莫名的让人心头一颤。 季白眉头一沉,赵震刚要说什么,却看了看四周,沉着脸色道:“世子,借一步说话。此处女眷太多,多有不便,世子请。” 赵震的态度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但季白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出去,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两人便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季白开了口:“沈姨娘进了侯府,就是季家的人,无论是谁,就算日后主母进门,我也会善待她。”顿了顿,他看向了赵震,“赵兄可满意了?”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威严,但赵震却神色如常。 “世子爷一诺千金,我信世子爷的。”赵震勉为其难地开了口,顿了顿,他看了苏婉清一眼,那一眼对着锐利的光芒,苏婉清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苏姑娘可有婚配?”赵震望向了苏婉清。 苏婉清的脸色微微一变,双琴怒声道:“大胆,你算什么人?也配来质问我家小姐?沈姨娘,你就这么任由你的义兄如此无礼吗?” 沈希言刚要说话,赵震冷然的目光射向了苏婉清,冷声开口道:“苏小姐,你身边的一个丫鬟就敢这么顶撞府里的主子,这就是你苏家的规矩吗?!” 双琴脸色微微一变,苏婉清硬着头皮说道:“赵公子莫要动气,是我这丫鬟不懂规矩。只是我的婚配,也轮不到赵公子来过问吧?” “苏小姐是否婚配,确实与我无关。只是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整日在世子爷的身边,便是表兄妹,也该避避嫌才是。我听闻苏小姐病中,还是硬拽着让世子爷在身边照料。我妹子心胸开阔,不与苏小姐计较,但是也请苏小姐顾忌自己的名节。”赵震毫不客气地说道。 赵震就差直白地说苏婉清不知廉耻,赖着季白了。虽然她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被人这么直接说出来,她也是要脸的啊。 苏婉清气得脸色都变了,她指着赵震说不出话来,转过头,一脸泫然欲泣地望着季白。 “表哥!” 季白刚要开口,赵震便道:“世子爷,希言怀的是你的孩子,而且她才刚刚小产。” 季白不说话了,也没去看苏婉清。 沈希言看的目瞪口呆,她这义兄……战斗力可以啊。可是她一点都不想留在侯府里啊! 大概是以前沈希言对季白情根深种,所以赵震误会了,无论如何要帮她留下来。 沈希言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出什么滋味来。这个沈希言自己战斗力不行,但好在娘家有人。 第七章:她变了 和静公主看着赵震怼完苏婉清,心头一阵快慰。 赵震看向了季白,“世子爷,既然看过了希言,我也就先告退了。希望世子爷记得,莫要因女子而左右了自己的想法。” 季白神色微沉,他没有点头,而是望着赵震说道:“赵兄,我确实是念着沈义的情分。但也并不代表,我会让外人插手我的内院之事,赵兄,请你好自为之。” 今天的事情,季白虽然给了赵震面子,但是心里到底还是不悦了。 赵震脸色微变,却是没有反驳。他看向了沈希言,眼神里透着担忧与不舍。沈希言能感觉得到,他是真的关心沈希言的,可是因为男女有别,他今日上门已是逾越了,更不要说跟她单独说话了。 “希言,我先走了,你……好好的,有什么事就让人去寻我。”赵震温和地说道。 沈希言一脸的生无可恋,心里暗道,我差点就能跟你一起走了。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赵震这才转身离开。 赵震一走,和静公主便叫了出来:“表哥,你怎么对那个赵震这么客气?不就是一介平民嘛?” 季白脸色一沉,“公主,这是我的家事,公主也要过问吗?” 和静公主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季白,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和静公主委屈地望着季白:“表哥。” “时间不早了,公主也请回吧。”季白淡淡地说道。 和静公主看了看季白,又看了看苏婉清,跺跺脚走了。 沈希言一脸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公主也不行啊,也没让她离开侯府,她可怎么办呢? 还得想办法! 自从那日赵震来过之后,沈希言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季白提到的沈义是沈希言的亲哥哥,后来为了救季白而死,沈希言也是因此才能成为季白的妾。 赵震是从小被沈希言的父母收养的,在沈希言父母和沈义相继去世之后,赵震便对沈希言照顾有加。 这次听说沈希言落胎,更是不顾一切的来到侯府为她撑腰,可见他对沈希言的重视。 但是当天晚上,沈希言就被忠勇侯太夫人叫到她的松鹤园训话了。 苏婉清是忠勇侯太夫人的娘家侄孙女,老太太是打算将苏婉清嫁给季白,来个亲上加亲的。 忠勇侯太夫人五十一岁,但一头青丝乌黑,她保养有道,面容无皱,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沈希言走进松鹤园,丫鬟掀起了帘子,从门外就能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太夫人正温声地说着话:“你别害怕,这是忠勇侯府,还轮不到一个妾做主。你等着,一会我就给你做主。” “也不关沈姨娘的事,她也是刚小产,伤心过度。倒是可惜了,若不是因为落水,说不定能保住孩子,这可是表哥第一个孩子呢……呕。”苏婉清又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婉清,你没事吧?” 苏婉清强笑了一下:“我没事的,让姨奶奶担心,大概是风寒未好。” 沈希言听到这,眼神一闪,走了进去。 沈希言进门行了礼,这万恶的旧社会。 太夫人看到沈希言立刻就沉下了脸,“你可知错?” 沈希言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太夫人,一脸狐疑地问道:“不知太夫人是说何事?”顿了顿,她一脸恍然地说道:“太夫人是说我没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吗?请太夫人不要追究了,也不要怪罪苏姑娘了。” 太夫人一噎,怒声说道:“我几时怪罪过婉清了?你落胎分明是你自己不注意,还牵连了婉清落水!” 沈希言看向了苏婉清,“苏姑娘是这样跟太夫人说的吗?可是苏姑娘前几日特意来我院子里赔罪,不正是因为她害我滑胎,所以才去道歉的吗?太夫人此言倒像是我害她落水一般?” “你还敢否认?你那丫鬟都承认了,说是你嫉恨婉清,所以才想要推她落水的。”太夫人怒声说道。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一眼太夫人,一脸气愤地说道:“这丫头,竟如此胡言乱语?!太夫人万万不要相信她的鬼话,这丫头向来就是个吃里扒外的,是个给点好处就跟走的东西,太夫人可千万不要被她蒙骗呀。” 沈希言说完,看向了苏婉清,一脸诚挚地说道:“苏姑娘,这真是误会,我万万没有此意。苏姑娘善解人意,温柔贤良,应该明白,我向来是把苏姑娘当成亲姐妹一样的,苏姑娘一定能会相信我的吧?” 苏婉清表情一僵,却还是干笑着说道:“我,我自然是相信沈姨娘的……呕……” 苏婉清还没说完,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只不过大概是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所以这次她反应很迅速,动静并不是很大。 但沈希言还是注意到了,她心里闪过一丝狐疑。苏婉清这可不像是有孕的样子啊,那她这是怎么回事? 不止沈希言疑虑,苏婉清更是难过的想哭。她一个名门淑女,这都是什么毛病? 沈希言顿时一脸无辜地看向了太夫人:“太夫人,您看,苏姑娘都说相信我了,此事绝对与我无关!”说完,满脸笃定地点了点头。 苏婉清:“……” 苏婉清第一次明白了那种笑着被挨打的无力感。 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希言说不出话来,沈希言却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太夫人,您是太高兴了吧?苏姑娘如此善解人意,温柔大方,还如此明事理。”沈希言笑着说道,顿了顿,她望着太夫人说道:“对了太夫人,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太夫人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顶撞戏耍过,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希言,她怎么敢?她怎么就敢这么顶撞她?! 沈希言神色淡淡的,微笑着望着太夫人。 苏婉清望着沈希言脸上的笑容,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 沈希言出身虽然不好,但是一张脸却是脱俗绝美。只是以前她身上有一股子小家子气,让她的美貌多了几分怯懦瑟缩之感。但是现在的她,嘴角噙着浅笑,挺直了脊背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竟带了几分遗世独立之感。 苏婉清总觉得现在的沈希言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个她以前并没有看在眼里的侍妾,此时却让她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第八章:咱不领情! 太夫人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的丫鬟行礼的声音:“世子爷。” 季白身披寒霜走了进来,带来了一阵冷意。 太夫人急忙说道:“快快,上热茶来,还有暖炉,没一点的眼力见儿。”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被支使的团团转,就连苏婉清都亲自倒了一杯茶端给了季白。 季白行了礼,太夫人慈爱地说道:“快坐下喝杯热茶,外面那么冷。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怎么不回去好好歇着?” 季白听着祖母关切的话,接过了热茶,一屋子的人都因为他的到来而忙碌着。他却侧过头看了沈希言,她站在那里,从他进门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季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今天都没有来给祖母请安。” 太夫人眼里盛满了笑意,“廷桢就是孝顺。” 廷桢是季白的字。 季白一来,太夫人自然就看不到沈希言了,沈希言也乐得自在站在一边。 “婉清也是个孝顺孩子,天才刚冷,这不就做了披风眼巴巴的给我送了来。看这上面的刺绣,活灵活现的,这孩子真是又孝顺又懂事。”太夫人含笑着说道。 季白听到这话只低头去喝茶,并没有接话。 苏婉清的神色微微一黯,“表哥,天气快冷了,你每日都要出门办事,我也给你做一件披风吧。” “不必了,”季白淡淡地说道:“表妹身子弱,若是再因此累病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季白说着,便拿眼睛去看沈希言。 沈希言正在看着这旁边柜子上放的花瓶,这上面的梅花画的可好真好看,她在想这是画的吗?还是烧制出来的?还有,那边的那个是青花瓷吗?看着有点贵的样子,这要是拿回现代得值多少钱啊? 沈希言心中满是悲愤,她现在在一个满是古董的屋子里,却苦于不能变现。 所以沈希言的表情狰狞中还带了几分求而不得的痛苦之色。 屋内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沈希言回过神来,就看到老夫人、季白还有苏婉清都看着她。 沈希言茫然地眨了眨眼,一脸正色地说道:“不错,苏姑娘的绣工委实十分之好。也不知道以后谁那么有福气,能娶了苏姑娘啊!” 她感叹地说完,便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季白。 季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还透着丝丝的寒气。 沈希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是这个事啊?” 苏婉清笑着说道:“表哥缺一件披风,早就听闻沈姨娘的绣工也十分精湛,不如辛苦沈姨娘给表哥做一件披风吧。” 沈希言出身微寒,又怎么会刺绣?苏婉清这么说就是想看沈希言出丑,有她珠玉在前,沈希言就等着丢人吧! 沈希言愣了愣,诚实地说道:“给他做披风?不是有针线班子吗?或者出去买一件现场的,实在不行,我出钱!”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季白的脸色都变了。 沈希言顿时明白了,她说错话了。 “那,那做个什么样的啊?”沈希言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季白说道。 季白脸色微变,他站了起来,冲着太夫人道:“祖母,她太不懂规矩,我先带她回去了,也好好教教她规矩,免得惹祖母生气。” 太夫人是从来不对季白摆脸色说不的,她含笑地微微颌首:“去吧。” 季白转身向外走去,沈希言愣了愣,急忙跟了出去。 苏婉清看着两人相谐走出去的背影,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太夫人神色淡了淡:“婉清,你轻敌了。廷桢特意来我这里一趟,就是为了带她离开,你可要抓紧了。” 苏婉清浑身一震,望着太夫人了然的目光,心头巨震。 沈希言跟着季白走出了松鹤园,季白走在前面,沈希言觉得两人应该没什么话好说,便打算越过他回自己的院子里。 季白见她直接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皱了皱眉头,终于忍不住唤道:“你就这么走了?都不知道要道谢的?”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他三言两语地就让她给他做披风,现在还要让她给他道谢?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于是沈希言充满希翼地问道:“那我谢了,披风是不是就不用做了?” 季白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望着她,冷冷地说道:“不行!”顿了顿,他唤:“临风,明天就把料子给沈姨娘送过去。” 临风是季白的贴身护卫,当即便应了一声:“是。” 沈希言转身就走了。 沈希言再一次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侯府是不能待了,居然还要做针线活,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她还是得跑。 季白望着沈希言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自从沈希言小产之后,她似乎就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猜忌多疑,也不像以前那样对苏婉清充满了敌意。 同时,也不像以前那样,满眼都是他了。 临风在一边开口:“世子爷,亏着您一听说沈姨娘来了松鹤园连公务都顾不上了就赶过来,可是看着这个样子,沈姨娘不太领情啊?”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都有点藏不住了。 季白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临风的脸色徒然一变,顿时不敢说话了。 “不过世子爷,你有没有发现沈姨娘好像有点变了呢?”临风皱着眉头说道:“难道小产还能让人性情大变?” 季白垂下了目光,也许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才会如此性情大变。 “世子爷让沈姨娘做披风,不也是希望让她不要胡思乱想,让她有些事情可以做吗?”临风问道。 季白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只是看起来沈希言并不怎么领情的样子。 第九章:披风 第二天,临风就把做披风的料子送到了沈希言的院子里。 沈希言看着布料发了愁,身为一个现代人,连扣子都不会缝的才算是正常,现在让她做一件衣服,这委实有点为难她。 本来沈希言打算不予理会的,只是没想到下午的时候苏婉清便上了门。 苏婉清带了不少的花样子。 “沈姨娘,这些是我自己画的粗东西,看看沈姨娘有没有能用的,若是能用上能帮上你的忙最好不过。”苏婉清笑着说道。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你有什么阴谋?” 苏婉清苦笑了一下,然后正色地说道:“我知道沈姨娘你对我有许多误会,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了解我对你的善意……呕。” 苏婉清话没说完,又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沈希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沈希言的眼神让苏婉清顿时警惕了起来,她急忙说道:“我没有身孕,我与表哥清清白白。” 苏婉清就算想跟季白有什么,可是也不能传扬出去让人误会。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怎么能做世子妃呢? 沈希言狐疑道:“那这是为何?是吃坏了东西?” 苏婉清心里也奇怪的很,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个毛病啊,心里想回去可要找御医好好看看,别是得了别的病。 想到这,苏婉清坐不住了,她急忙站了起来说道:“沈姨娘这会忙着,我就不多打扰了,我就先告辞了。” 苏婉清说完急匆匆地走了,带来的花样子都没带走。 沈希言都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的。 正巧,春杏泡了茶走进来,见苏婉清走了很是失望。 “姨娘,您应该对苏姑娘热情些。若是日后她真的成了当家主母,您和她打好关系,对您也是有好处的,奴婢这都是为了您好……呕。”春杏话音未落,就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春杏的反应极大,她捂住嘴,脸一下就白了。 沈希言挑着眉头看向了她,这干呕还是会传染的吗? 难不成是什么怪病?或者是瘟疫?总不能每个的症状都是干呕吧? 可是沈希言知道,如果是瘟疫的话,最常见的症状应该是发热,这干呕算怎么回事? “姨娘恕罪,奴婢失礼了。”春杏急忙请罪道。 这说话也挺流利啊,也没干呕啊,还有苏婉清也是,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也没见有干呕的情况啊。 沈希言凝眉深思,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一点。 “春杏,你说苏婉清对我是好意?她真的没想害我?”沈希言问道。 春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苏小姐为人和善待人亲切,对您自然也是一片住内心……呕。” 沈希言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那你觉得我跟她谁好?要不然我把你送给她,让你去伺候她怎么样?” “姨娘是不要奴婢了吗?奴婢对姨娘可是忠心耿耿啊!呕……”春杏急切地说道,只是说到最后忍不住又干呕了一下。 沈希言顿时了然了起来,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管是苏婉清还是春杏,都是在对她说谎的出现了干呕的情况。 沈希言一脸木然,别人穿越带个金手指要不是带个空间能强身健体,最差也是个美容养颜。 她这是怎么回事?自带测谎仪? 沈希言的心情极其复杂,这是不是太玄妙些?只要对她说谎就有反应? 沈希言跑出去又找了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实验了一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只要对她说谎的人,都会有一些反应。要么是干呕,要么是打嗝,总之都会有明显的生理反应。 沈希言抬起头望天,也不知道这个金手指怎么能让她发家致富? 沈希言抱着暖炉想着发财之道,临风就来了。 “姨娘,世子爷让小的来问问,您的披风做的怎么样了?最近天气日渐寒冷了。” 沈希言这才想起来她还得给季白做披风,她敷衍着说道:“啊,我做着呢,我想着呢,我一点都没忘。” 临风:“……” 不太像是真话啊,这沈姨娘敷衍的太明显了点吧。 临风回到青竹苑复命,青竹苑是季白的书房,他在府里最多待的地方。 “披风呢?”季白看着临风两手空空而回,不禁浓眉轻蹙,“怎么?她还打算让我亲自去取不成?” 临风望着季白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心情极其复杂。他要怎么告诉他家世子爷,沈姨娘压根还没动手呢? 真相有些过于扎心,临风没好意思直说。 “沈姨娘身子刚刚痊愈,世子爷您总要多给人家一点时间。”临风陪着笑脸说道。 季白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左右不是重要的事,便放在了一边。 临风一走,沈希言便急忙翻出了临风送来的料子,她自然是不会做什么披风的,于是她叫来了春杏,让她找来府里的一个绣娘来教她做披风。 然后第二天,沈希言不会女红,请绣娘来教她针线活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侯府。 这个流言兴起,春杏功不可没。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传的满府皆知。 苏婉清因为身体不适又传了御医入府,季白听说了之后急匆匆赶了过去,还让临风亲自去给苏婉清熬药。 所有人都说,苏婉清马上就要嫁给季白做世子妃了。 传言还说,侯府有了正经主子,沈希言这个姨娘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两个流言都跟沈希言有关,但偏偏沈希言并不在意,带着置身事外的悠闲自在。 沈希言反而很高兴,如果苏婉清要成为了主母,说不定她还能早点出府呢?以苏婉清的性格,她要是留下来,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怀着这种期盼,沈希言给季白做披风都心甘情愿了呢。 第十章:赵震出事了? 立冬这一日,天气格外的寒冷。 沈希言抱着暖炉在房间里,顺便帮季白做着那件披风。 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锦绣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大丫鬟矜傲的表情:“奴婢见过沈姨娘,太夫人请沈姨娘去一趟松鹤园。” 沈希言愣了一下,“不知太夫人找我所谓何事?” 锦绣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笑容,却是半点口风不露:“奴婢是个奴婢,怎会知道主子的事?沈姨娘快请吧,别让太夫人等急了。” 沈希言也不再问,换了一件衣裳便去松鹤园。 这一次不止太夫人,就连忠勇侯夫人也就是季白的母亲也在,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凝重。 还有据说生病了的苏婉清,也在一边,此时她眼底的幸灾乐祸都隐藏不住了。 沈希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也就是给季白做个披风消极怠工了一下,不至于如此三堂会审吧? 忠勇侯夫人相貌秀美,气质端庄优雅,比起太夫人少了几分凌厉之色。 沈希言行了礼,忠勇侯夫人挽着她的目光里闪过了一抹厌恶之色。 “不知夫人和太夫人找我来,所谓何事啊?”沈希言不解地问道。 忠勇侯夫人看向太夫人,“母亲,是您说,还是我来说?” 太夫人眉头紧蹙,她冷淡地说道:“你跟她说吧。” 忠勇侯夫人微微颌首,然后看向了沈希言,她的态度温和,可语气里却带着一股天然的居高临下。 “你出身微寒,阴差阳错进了侯府,也算是你的造化。但有些规矩,你也该知道。我们侯府虽是勋贵,但那是侯爷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你以前的那些穷亲戚,来打打秋风便也算了,可你心里要有个数,不要以为进了侯府就能靠着侯府作威作福了。”忠勇侯夫人温和地说道,“否则出了事,可没人能救得了你,你听懂了吗?” 忠勇侯夫人说着盯上了沈希言的眼睛,那双秀美的眼睛却带着几分狠厉之色。 沈希言听的云里雾里,挑了挑眉头,“夫人此言我倒是不明白了,府上应该没有我家打秋风的亲戚吧?” 现在府上只住着一位亲戚,那就是苏婉清。 太夫人的脸色顿时一沉,“大胆,你就是这样与长辈说话的吗?” 沈希言一脸狐疑地望着太夫人,委屈地说道:“太夫人,我虽出身微寒,但家中早无亲朋,何时何人上门打过秋风?” “是呀,听闻沈姨娘家中也没别的亲人了……”苏婉清接口说道,顿了顿,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脸诧异地说道:“前几日沈姨娘有位义兄倒是上门,难道是那位赵公子?” 想到赵震,苏婉清还一肚子的怒意,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沈希言狐疑地看了苏婉清一眼。 苏婉清羞怯地笑了笑,“我,我就是随口说说的。” 忠勇侯夫人眼神闪了闪,倨傲地说道:“没有最好,不过你可要记得,不要以为进了忠勇侯府就能仗着侯府的权势兴风作浪,更要约束好自己的家人,真有那一日,忠勇侯府首先便容不下你!” 她凌厉的眼神透着一股寒意,沈希言心头一凛。 倒不是被忠勇侯夫人吓得,她只是觉得今天太夫人和侯夫人将她都叫过来,这么大的阵仗怕是意有所指。 难道是赵震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想到只有一面之缘的赵震,沈希言心里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 赵震对沈希言的维护是毫不掩饰的,他本是男子,按说就算要为妹子讨回公道也应是女眷出面。 可赵震却毫不避讳,亲自上门,哪怕是面对季白也没有丝毫的退让,只为为她出头。 赵震对沈希言的关心和维护并不像作假,而且这样一个连季白都有几分忌惮的人,沈希言不相信他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沈希言是真的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忠勇侯夫人说出这样的话。 “行了,你下去吧,记住我今日说的话。”忠勇侯夫人说着警告地看了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一头雾水地走出了松鹤园。 沈希言并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站在外面的小路上等了一会。 天寒地冻,不过一会沈希言就有些受不了了,想着要不等会去苏婉清的院子里再问。 好在很快苏婉清便走了出来。 沈希言拦住了苏婉清的去路,她盯着苏婉清说道:“苏姑娘,刚刚你提到我义兄,可是我义兄出了什么事?” 苏婉清眼神闪了闪,然后笑着说道:“沈姨娘这话问的奇怪,那是你的义兄,又不是我的义兄,你都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呕……” 苏婉清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沈希言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说谎!” 苏婉清皱了皱眉头,对于自己这时不时干呕的毛病是真的无可奈何了。 沈希言意味深长地说道:“苏姑娘相比对这个干呕的毛病很是头疼吧?偏偏找了御医来搭脉也没查出所以然了是吗?” 苏婉清震惊地望着她,“沈姨娘知道原因?” 沈希言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一副不可言说的样子,“我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道,这就要看苏姑娘知道些什么了。” 苏婉清皱了皱眉头,一脸为难的样子。她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可是季白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告诉沈希言,所以连太夫人和侯夫人都只是旁敲侧击地敲打一下沈希言。 如果她说了出去,季白会恼了她吧? 但是苏婉清实在是想弄清楚自己的病因,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沈希言见她表情变换莫测,不由得问道:“是我义兄出了事?” 苏婉清刚要说话,双琴便拽了拽苏婉清的衣袖。 “沈姨娘说什么,我们小姐听不懂。只是奴婢倒是不知道沈姨娘竟还懂医术,连太医都看不出病因的病,你倒是能看得明白?”双琴伶牙俐齿地说道。 苏婉清这才反应过来,她差点被沈希言给骗了!太医都看不出来的病,沈希言怎么可能知道? 想到这,苏婉清露出了一个清冷的笑容,“我不知道沈姨娘在说什么,我先走了。” 苏婉清说完带着丫鬟缓缓地离开。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她是确定了一件事,赵震是真出事了。 第十一章:书房不好进啊 沈希言回到院子里,直接走进了春杏的房间里。今天春杏以身体不适为由在房间里躲懒,以至于沈希言身边连个可用的丫鬟都没有。 春杏看到沈希言闯进来吓了一跳,“姨娘?” 沈希言盯着春杏厉声喝道:“春杏!你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你都敢不告诉我?” 春杏吓得瑟缩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沈希言还是她名义上的主子,就算真的要发作了她,也没人能救得了她。 春杏急忙跪倒在地,“姨娘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明白?” 沈希言冷冷地望着她道:“你还不肯说实话?我都知道了,我义兄的事,你为何没有禀报给我?!” 春杏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姨娘?你知道赵公子被抓进天牢了?” 沈希言浑身一震,她猜想到赵震出事了,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进了天牢。她就算再无知也看过电视,赵震一个平民百姓,大牢都装不下他了,直接被关进了天牢里。 赵震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 “你是我的丫鬟,别人瞒着我就算了,你居然还想瞒着我?!我一定要叫管家来把你发卖出去!”沈希言怒声说道。 春杏这下是真的急了,连连告饶说道:“姨娘饶命啊,不是奴婢有意瞒着您的,是世子爷发了话不让您知道的。就说可恶,也是门房最可恶,赵公子的那位朋友来侯府寻姨娘,门房竟让他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奴婢也是不知情啊,求姨娘饶命。” 沈希言眼神闪了闪,等了两个时辰?!今天这么冷,她在外面等苏婉清一会便受不了了,报信的人等了两个时辰都没见到她! 而且春杏从头到尾说的话都很清楚伶俐,并没有干呕打嗝,说明她说的是真的。 沈希言冷冷地说道:“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赵公子铺子出了事,好像是谋害皇上,就被关进了大牢里。”春杏不怎么确定地说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她今天一天都待在屋子里,是真的不知道。 没干呕打嗝,说的是真话,沈希言皱起了眉头,转身就向外走去。 既然是季白下了封口令,那就去问他准没错。 沈希言直接向青竹苑走去,还没进门就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下了。 沈希言冷冷地望着侍卫道:“今日要不你让我进去,要不咱俩有一个就得死在在门前,你选一个。” 侍卫愣了愣,他们都是世子爷身边的人,平日里便是府里的主子都对他们和颜悦色,还是第一次碰到沈希言这样的硬气的。 而且还只是个姨娘。 “沈姨娘恕罪,这是世子爷的吩咐,便是姨娘今日死在这里,属下也要执行世子爷的命令。”侍卫也毫不客气地说道。 沈希言点了点头,“好,这是你逼我的。” 侍卫一脸警惕地盯着她,担心她真做什么极端的事。 沈希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季白,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瞒着我,你有本事出来啊!季白,你做的好事,就不敢露面了吗?!” 侍卫:“……” 侍卫们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一脸丢人的表情。 不过这个法子很好用,很快临风就从里面急匆匆地走了出来,一脸焦急地表情。 “沈姨娘,世子爷请您进去。”临风讨好地说道。 沈希言轻哼了一声,抖了抖衣服,然后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 季白坐在书房的椅子里,表情很是难看,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外面的动静。 沈希言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义兄到底出什么事了?” 季白望着她,眼神复杂,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你管不了,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沈希言望着他,一瞬不瞬地说道:“我没请你帮忙,我问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见过有人请人帮忙态度还这么横的,而且这人还是世子爷的姨娘,所以临风多看了沈希言一眼。 自从沈姨娘小产之后,性情似乎真的变了很多。 季白沉吟了一下,然后开了口:“这件事要从四个月前说起。”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四个月前,满记接了宫里的一个单子,为敏贵妃建造一个园子。” 赵震开的店铺叫满记,是专门建造房子的,他手下有一批工匠,满记设计建造的房子精美别致,在民间小有名气。 “前不久,园子建成了,皇上带着敏贵妃去游园。结果园子里的一个桥却突然坍塌,还好当时为了安全起见,上去的只是两个太监。不过毕竟牵扯到了皇家,就看大理寺要怎么判了。一个失察之罪是跑不了了,严重一点还可以说是谋害皇上。”季白说完,看向了沈希言。 沈希言一脸失神,她喃喃地说道:“幸好,幸好。” 幸好受伤的只是两个太监,如果真的是皇上或者贵妃踏上去受伤了,赵震就死定了。 季白有些意外,没想到沈希言能这么快就抓住其中的重点。 “现在满记被查封了,赵震为了保住其他人,自己一个人扛下来了。”季白说完,抬起头看向了沈希言,“这件事是个死局,你不要插手。” 沈希言嘲弄地笑了笑,“我想要见你,尚且都如此麻烦,一个侍卫就能拦住我,更不要说去天牢了。” 季白松了一口气,他皱起了眉头:“你知道就好,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天牢那边我会打点一下,会让赵震少受点罪。” 沈希言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世子爷了,我就不打扰世子爷处理公务了,先行告辞了。” 沈希言说完,转身便向外走。 季白望着沈希言的背影,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他安慰自己,可能只是这几天沈希言的变化太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一个连他都没有办法的事情,沈希言还能怎么办? 想到这,季白稍稍的放下了心。 季白忘了,沈希言进不来他的书房,却也想法设法的进来了。 天牢也一样。 第二天一早,春杏来给沈希言送饭的时候发现沈希言不见了,她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找到人。 春杏当时吓了一跳,不过想到昨天的事,她心里顿时有个猜测。 春杏一脸兴奋地跑去了苏婉清的院子里。 “当真?你说沈姨娘悄悄出府了?”苏婉清顿时站了起来。 春杏满脸的邀功之色:“前阵万千,表小姐,沈姨娘平时都不出门,今天却不在房间里。奴婢发现她的金银首饰都不见了,昨天她去闯了世子爷的书房,一定是世子爷没答应帮她,所以这才偷跑出府了!” 一个女子,没有主母和长辈的许可,私自出府,这本就是罪过,就算她回来,以太夫人的性子也容不下她了。 想到这,苏婉清心里一阵火热。 不过她还是很理智,派人把府里都找了一遍,终于确定了沈希言真的没在府里之后,苏婉清这才整理了衣服去了松鹤园。 沈希言此时已经顺利地离开了侯府,侯府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她可是看了二十多年电视剧的。 也没什么难的,扮个小丫鬟跟着不就出来了吗? 沈希言出了侯府就有些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最后她在街上问了满记的位置,这才找到了满记的店铺。 第十二章:大不了我去劫狱! 满记的铺子很大,三层高的独立院落,房子磅礴大气,非常有设计感。 可此时铺子已经被查封了,就连外面路过的行人也离铺子远远的。 沈希言正一筹莫展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还知道来这里?看来不算是真的没良心!”一道冷嘲的声音响起。 沈希言转过头,身后站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身着青色长袍,书生模样,相貌清俊,气质儒雅,此时眉眼间皆是愁眉不展。另外一个则是一身短衣武者打扮,墨发黑眸,神色冷峻,一脸桀骜不驯之色。 沈希言的记忆里,书生模样的叫陈安,另外那个叫秦风。他们是赵震的好友,也是满记的合伙人之一。 此时说话的正是秦风,他武功高强,脾气也火爆。 “秦风,震哥现在怎么样了?”沈希言急忙问道。 “你还知道关心震哥?我还以为你当你的侯夫人早就把什么都忘了呢!”秦风冷声说道。 沈希言翻了个白眼,“你如果说的是昨天去找我的事,我不知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去过了。我在侯府的日子也不好过,今天我知道了就过来找你了。震哥到底怎么样了?” 一边的陈安见她眉宇间皆是关切焦急,终于开口说道:“秦风,你别着急,希言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顿了顿,他看向了沈希言,“我和秦风一大早就去了天牢,都没见到人。” 沈希言把手里的包袱递给他,“这里面是银子,用银子也不行吗?” 陈安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使了不少的银子,可是没有用,这不是银子的事,没有关系,根本进不去。” 沈希言道:“我昨天去找了季白,可是他拒绝了我,说没有办法。忠勇侯府已经表明了态度,要不然昨天也不会让我见不到你,我今天还是偷跑出来的。”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忠勇侯夫人跟皇后系出同族,怎么都不可能插手这件事的。” 陈安此时才看到沈希言一身丫鬟的装扮,这才了然她是怎么出府的。 秦风此时不耐地说道:“大不了我去劫狱,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不管震哥!” 沈希言看着秦风一脸怒色,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到天牢去劫狱,心里叹息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赵震的两个兄弟对他是真的死心塌地,都这个地步了,都还在想着救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对面茶楼坐一坐。”沈希言说道。 陈安点了点头,三人便进了对面的茶楼。 陈安说的比季白讲的更加详细。 “这就是个阴谋!凤鸣阁从建造开始,震哥就搬去了那边的宅子,基本上是亲力亲为,那桥怎么可能会有质量问题!”秦风一脸愤慨地说道,“再说,交工的时候宫里的大太监可是亲自验收过的,没有问题才交工的。这皇上一去了,桥就塌了,这分明就是陷害。”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这还用说吗?这根本就是皇后跟贵妃娘娘斗法,满记根本就是个替死鬼!” 秦风愣了愣,哑口无言。 凤鸣阁是皇上为贵妃所建造的,可一个贵妃,怎么配的上用凤?将皇后置于何处? 陈安点了点头,望着沈希言的眼神却带了几分深意,“希言说的不错,满记是冤枉的,这是明摆着的事。可是现在神仙斗法,必须要有一个替死鬼,要想救震哥,还是要从根源找起。” 陈安说着看向了沈希言。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皇上不会答应的,这桥不管是谁弄塌的,皇上不能怪罪皇后,也舍不得贵妃,这个黑锅震哥是背定了。” 陈安浑身一震,望着沈希言的目光却更加狐疑了。现在的沈希言和他认识的那个可真的太不一样了,以前的那个沈希言眼睛里只有季白,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如何会有如此通透的眼界? 秦风在一边插嘴说道:“何必这么麻烦?大不了我就去劫狱!” 陈安毫不犹豫无视了他的话:“其实我现在更担心震哥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震哥用刑,屈打成招。” 沈希言也是浑身一凛,她皱起了眉头,深思片刻,“这件事还是要找季白!” “可是你不是说世子爷拒绝你了吗?”陈安说道。 陈安说着隐晦地看了沈希言一眼,季白怎么看都不像是色令智昏的人,更何况是为了沈希言。他一点都不觉得,对季白来说沈希言有那么重要,可以跟皇权、皇后对抗。 秦风杀气腾腾:“照我说,还是直接去劫狱!把人劫走了,我们就找个没人地方,天高海阔,谁还能奈何我们?!” 沈希言也毫不犹豫地无视了秦风,她沉吟了一下说道:“是拒绝我了,可是这件事牵扯到了皇后和贵妃。贵妃那边不用想,现在是忙不迭的撇清关系。皇后的嫌疑最大,所以她最希望尽快定案,这件事只有季白能管。那就没办法了,也别怪我坑他了。” 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比秦风说要去劫狱还要简单。 秦风不甘寂寞地说道:“季白不答应没事,我就揍到他答应为止!”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其实按照我的意思,何必说那么多?还是直接去劫狱最简单用不着去求谁!” 沈希言忍了忍,终于忍不住了,她看了秦风一眼然后说道:“你能以一敌十?” 秦风一脸傲然:“小意思!” “那以一敌百呢?”沈希言又问。 秦风皱了皱眉头,却还是点了点头:“我如果使出全力,问题应该不大。” 沈希言又道:“以一敌千呢?” 陈安也一脸希翼地望着秦风。 秦风一脸纠结:“这个有点难吧?” “上京里天牢的官兵加上京兆尹的官兵,还有城门的守卫,最少也得五千,以你现在的武功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劫狱的事不是不能做,只是如果是白送的话,就别去了。”沈希言毫不客气地说道。 陈安:“……噗。” 秦风愤愤地瞪着沈希言,可是仔细一想她说的话,又觉得好像没问题,顿时偃息旗鼓了。 陈安眼中带笑,这几日因为赵震被抓而生出的焦虑都淡了几分。 他望着面前的女子,一如以前的清丽绝俗之姿,可是他却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第十三章:三堂会审 “那震哥怎么办?”秦风不服气地说道:“你有办法,你想一个啊!” 秦风就不相信沈希言能有什么办法来。 就算他不怎么聪明,他也知道,这就是一个死局。 贵妃和皇后斗法,不管这桥是谁弄断的,总归伤的是皇家的颜面,皇上不可能让大理寺查到贵妃或皇后身上去。 赵震是最合适的替罪羔羊,他是死定了。 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皇权,是皇室的颜面,皇室的尊严大过天,而他们只是几个普通的小百姓,他们要怎么逆天而行?! 其实他跟陈安都知道结果可能是徒劳无功,只是……就是不甘心罢了。 谁知沈希言沉吟了一下,然后凑到陈安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 秦风怒视着沈希言,他觉得沈希言是故意的,这屋子里就他们三个人,这不明摆着是在防着他吗?! 陈安听完,眼底划过了一丝精光,他诧异地看了沈希言一眼。 “这样行吗?” 沈希言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定行!” 陈安还是有些迟疑的样子。 沈希言望着他,认真地说道:“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更差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每一个可能性,然后全力以赴,只为促成那个万一。万一能行呢?万一我们做到了呢?如果我们现在都放弃了,赵震就真的死定了。” 陈安这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沈希言便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有消息我会送到侯府去的。”陈安立刻说道。 沈希言轻轻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想应该不用那么麻烦了,她离开了这么久,估计府里早就发现了。一个姨娘,私自出府,这在侯府已是重罪了。 她知道还这么做了,可不就是为了受罚的吗? 沈希言是大摇大摆地回到侯府的,刚进门就看到了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锦绣。 锦绣看到沈希言,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沈希言终于回来了,可让奴婢好等,若是奴婢等一等倒是没什么。可是太夫人和夫人却是等候多时了,沈姨娘可要好好想想清楚一会要怎么跟太夫人、夫人交代。” 沈希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要跟太夫人、夫人交代,但不包括你这个丫鬟吧?” 锦绣的脸色倏地一变,愤恨地望着沈希言。 她是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便是侯夫人都对她和颜悦色,沈希言一个小小姨娘居然敢如此折辱她! 锦绣不知道,现在的沈希言对侯府无所求,也没什么怕失去的,态度自然无畏。 沈希言径直向松鹤园走去。门口守门的婆子看到沈希言走进来,不由得站了起来,望着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敬畏之色。 毕竟像沈希言这样大胆的姨娘可不多见。 婆子掀开了门帘,沈希言温和地冲着她微微颌首:“多谢。” 婆子一怔,沈希言却已经走了进去。 这一次又是三堂会审,太夫人和侯夫人还有苏婉清都在,和前几日警告沈希言时一模一样。 沈希言上前行了礼,太夫人望着她的模样,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她不喜欢沈希言,以前是因为觉得她粗鄙不堪配不上季白。现在她更不喜欢沈希言,因为即使她低着头对她行礼,可是她却觉得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是眼前这个小小的姨娘。 第十四章:被休又有什么大不了 “你好大的胆子!”太夫人没按捺住脾气,怒声斥道:“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你一个姨娘,居然私自出府,你眼里还有祖宗家法吗?!” 沈希言面不改色地说道:“太夫人训斥的是,我私自出府确实罪无可恕,败坏了侯府的名声,实在没有脸再留在侯府,就请太夫人代世子爷休弃了我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女人都是一惊。她们怎么都没想到,沈希言居然会自请下堂。 向来镇定自若的苏婉清都忍不住去拽了拽太夫人的衣袖。 太夫人心里顿时做了一个决定,不过她还是怀疑地看向了沈希言:“你可有什么要求?” 沈希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回太夫人的话,我别无所求。” 太夫人皱起了眉头,她还以为沈希言会趁此机会提要求,比如说救赵震什么的,可是她居然就这么干脆说没有所求。 太夫人迟疑了。 “你可知道,女子被休弃于名声有碍。”忠勇侯夫人接着说道。 沈希言觉得她们可真啰嗦,她皱起了眉头:“夫人这是舍不得我吗?如果非要我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谁舍不得你了!”忠勇侯夫人脱口而出,顿了顿,她看了太夫人一眼,然后才缓和了脸色说道:“还是请母亲做主。” 太夫人看了一眼苏婉清,想了想,然后说到:“你犯下如此大错,将祖宗礼法都不看在眼里,侯府确实是容不下你。”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不过,你好歹服侍过世子一场,也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了。侯府在京郊有一处别院,日后你便搬到那里去住,也能保你衣食无忧,一世安稳,也算是全了你和世子的一场缘分。” 沈希言愣了一下,“别院?不行!” 她要离开侯府是为了以后行事方便,可不是为了被囚禁起来的。 “不行?岂容你说不行的道理?!”忠勇侯夫人怒声说道。 沈希言脸色一沉,“我自知配不上世子爷,所以愿意自己离开,自回娘家。如果太夫人实在舍不得我,非要让我占着侍妾这个名分,那我会做出什么来就不一定了。” 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威胁过。 “你,你好大的胆子!”太夫人怒声道。 苏婉清急忙上前轻拍太夫人的背安抚她。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太夫人,我只是想离开而已,您不用担心我会做出有辱没侯府的事情。”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太夫人也知道,我的义兄犯了事,此事事关重大,侯府与皇后娘娘关系匪浅,说不定还会牵连到侯府。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侯府与世子。” 忠勇侯夫人这下坐不住了,她看向了太夫人,“母亲,她说的对,可不能因为一个侍妾影响了廷桢,更不能影响了皇后娘娘啊。” 苏婉清也跟着说道:“休弃了才是跟侯府没有关系,若是移居别院,说到底还是表哥的人,如何能撇的干净?” 太夫人顿时一震,“来人,拿笔墨来。” 沈希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以沈希言的身份,都不需要季白亲自写休书,甚至都不需要休书,毕竟沈希言只是一个侍妾。 只要忠勇侯夫人写了个契书,送到官府,将沈希言的名字迁出,证明她不是忠勇侯府的人就行了。 忠勇侯府不愧是勋贵之家,这事办的极有效率,季白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被人牵绊住了。 当陈安和秦风再一次出现在忠勇侯府外,甚至都没到侯府门前,在胡同里就被临风给拦下了。 秦风和陈安看着眼前的临风,两人眼神都有些复杂。 临风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临风当然不会知道,因为沈希言告诉陈安,季白不会再让他们进府了。 陈安嘲讽说道:“没想到是临风亲自出来迎接,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临风正色地说道:“陈公子,我不是来迎接二位的,世子爷有请。” 陈安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 临风带着陈安和秦风走出了宝瓶胡同,走到了一个小酒馆前。 陈安的心情正恶劣,看了临风一眼,装模作样地说道:“临风兄弟,满记你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这次就是请世子爷帮忙的。你也知道,世子爷向来重情重义,我想他不会不管的吧?” 临风的表情一顿,不好说他家小少爷不是重情重义的,只好干巴巴地说道:“世子爷他……” “陈公子有不满找我发泄便是,为难他干什么?”突然一道声音清冽的声音响起,陈安望去,正是忠勇侯世子季白。 这位世子爷穿着一身紫色锦袍,身披锦貂毛的大氅,他相貌俊美,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清贵的气质。 据说这位世子爷是自小习武的,可偏偏身上却自有一副儒雅风流的气度。 陈安不由得垂下了目光。 季白转过身,走进了小酒馆,“进来说话吧。” 陈安的眼神闪了闪,他看了秦风一眼,秦风退后了一步,并没有进去。 沈希言刚走出侯府,秦风便迎面而来。 “果然如你所料,季白根本没让我们进门。”秦风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沈希言一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被人关在门外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他们在哪?快带我去。” 拐弯便是小酒馆,临风看到沈希言和秦风一起出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沈希言问道:“他们在楼上?” 临风呆呆地点了点头,沈希言直接走了上去。 沈希言推开包间的门,季白和陈安顿时回过头来。两人表情各异,季白是震惊诧异,陈安却是松了一口气,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季白打交道。 季白皱起了眉头,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陈安意味深长地看了季白一眼,季白可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对沈希言毫不在意呀。 刚刚季白看到他们的时候可是面无表情的。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哦,刚才太夫人和夫人刚把我休了,我听说安哥在这,所以过来看看。” 季白简直被这句话里的信息给震住了,他更不敢置信,沈希言是怎么能用这种‘今天天气真好’、‘我刚吃完饭’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被休了?!谁说你被休了?!”季白怒声质问道。 沈希言皱了皱眉头,“世子爷你不用这么大反应吧?”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世子爷,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沈希言满不在乎的模样让季白火冒三丈,他眯着眼,冷笑着说道:“我自己的侍妾被休了,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望着沈希言,眼底里满是散不开的寒意:“我倒很想知道知道,这都不算正事,还有什么是正事的?” 季白对沈希言没什么感情,只不过对于自己的所有物,突然之间不属于自己了,结果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尤其是看着沈希言如此满不在乎的样子,季白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季白忽略了这种感觉。 第十五章:前夫都是麻烦 沈希言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震哥的事情了,”顿了顿,她望向了季白,正色地说道:“此事还请世子爷从中周旋。” 季白隐隐皱了皱眉头,他望着沈希言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这是个死局,你不要插手。” 沈希言点了点头,“所以我在想办法啊。当日世子爷的护卫拦着我不让进书房,所以现在我也来请世子爷帮忙,能够照拂赵震一二。” “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季白淡淡地说道,只是眼睛一直在盯着沈希言。 沈希言轻笑了一下,“忠勇侯府不愧是行伍出身,这眼线都安排在家门口了,真是让人钦佩。若是满记当日能有这样的谋算,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季白的神色顿时一变,望着沈希言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探究之色。这个沈希言他真的要看不明白了。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世子爷不必如此紧张,我们只是几个小老百姓,这板上钉钉的事,我们总不能去劫狱吧?这么大费周章,无非就是想见赵震一面,这天寒地冻的,也想让他里面过的舒服一点” 季白皱起了眉头。 沈希言却是眼神一脸怀疑地看向了季白,眼神探究:“世子爷如此推三阻四,可是这件事与皇后娘娘有关?”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陈安也没想到沈希言居然这么敢说,当着季白的面敢质疑皇后娘娘,就不怕季白一怒之下将他们在这里灭口? 季白脸色一变,他冷笑着说道:“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连皇后娘娘都敢攀扯。沈希言,究竟是你太过伪装,还是我一直没看清楚你?” “不然为何世子爷要一直撇清关系?”沈希言盯着季白问道,她眼中似是有一团火:“谁知道,满记是在背锅,赵震是无辜的。这只不过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而已。可是世子爷,赵震人微言轻,可也该知道是谁害死他的吧?” 她就那么紧紧地盯着他,眼中盛满了光,她执意要个答案。 季白抿了抿唇,然后低声说道:“与皇后无关。” 没有打嗝,也没有干呕,季白说的是真话。 沈希言终于发现了自己特意功能的好处,不是皇后,那就是贵妃了。 沈希言突然对着季白粲然一笑,“我就知道跟皇后无关!那世子爷,您就帮帮忙,让我们见一见赵震呗?” 沈希言说着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会意,拉着季白便开始哭诉:“世子爷,我知你是重情重义之人。赵震蒙此大难,我人微言轻,无法为他洗刷冤屈,但也实在不忍就此离去,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世子爷,我们只是想见他一面,别无他想啊!” 沈希言也跟着擦眼泪说道:“世子爷,您就答应了吧,不然我就只能像上次那样,一定能等到世子爷回心转意!” 上次那样?季白一怔,顿时想明白了,之前她为了进他的书房,满园子大喊的事。 沈希言不会守在忠勇侯大喊吧? 这是绝对不行! 季白看了沈希言一眼:“只见一面?” 沈希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见一面,然后送点东西便可,其他的不敢劳烦世子爷!” 季白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会安排,到时候再找人通知你。”顿了顿,他对上了沈希言的目光:“这是我为沈义做的最后一件事。” 沈希言愣了一下,她的哥哥沈义为了救季白而死,因此她才能成为季白的侍妾。 季白这是要跟她划清界限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前夫什么的太麻烦了,多影响二婚啊。 沈希言忙不迭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不敢叨扰世子爷,祝世子爷日后娶得如花美眷!” 这话怎么有点别扭呢?季白嘴角抽了抽,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等季白一走,沈希言和陈安两人就都松懈了下来。 “吓死我了,没想到你还真敢。”陈安望着沈希言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钦佩了。 沈希言做了一个噤声手势:“嘘,这是季白的地方,说话不方便,万一他在门外偷听呢?” 季白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两人走出茶楼,跟秦风汇合。 三人站在街头,这是上京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望着满眼的富贵荣华,他们却有些茫然的不知何去何从。 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家了。 最后还是回到了城东的一个小院子里,这是赵震挣钱之后买的第一个小宅子,当时写的是沈义的名字,如此才没有被查封。 几人收拾了给赵震的东西,陈安还特意单独准备了一个荷包装满了散碎椅子。 秦风看了一眼,不禁脱口而出道:“这个用不上吧?” 赵震犯的是死罪。 陈安眼神复杂,低声说道:“有备无患吧,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给他花银子。” 此时的秦风和陈安,其实心里都已经绝望了,他们都认为赵震已经死定了。 沈希言看着他们二人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很感叹。记忆里,秦风和陈安只是赵震的好友而已,如今赵震遭此大难,他们却不离不弃,为赵震奔走,这样的情谊真让人动容。 季白的效率很快,天一黑,临风便来寻他们了。 “世子爷已经安排好了,请二位随我来。”临风正色地说道。 沈希言第一个不满:“什么叫二位?凭什么我不能去?” 临风看了沈希言一眼,嘴角一抽,然后才道:“是秦公子不能去,毕竟秦公子……是危险人物。” 秦风:“……” 他是说过要劫狱的话,但是谁出卖了他?是谁? 秦风道:“我要去,我保证不会劫狱的。” 临风不为所动地望着秦风,那意思大家都明白,要是不同意那就不要去了。 秦风妥协了。 第十六章:她要救他! 沈希言和秦风上了临风驾过来的马车,一行人沉默地到了天牢。 一下了车,季白已经等在门前了。 季白向沈希言的身后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出来吧。” 沈希言和陈安本能地回过头去,可是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不出来吗?我还以为你是条好汉,没想到也会做这等偷偷摸摸之事。”季白淡然地说道。 秦风的身影在黑暗中走来,他居然一直跟在他们的马车身后! 临风变了脸色,沈希言和陈安都不会武功,可是他武功不弱,都没有察觉到被人跟踪。这若是换了别人,怕是就要酿成大祸了! 陈安无奈地说道:“不是让你别来吗?” 秦风傲然地说道:“我们当初相识的时候就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震哥如今在大牢里,我又怎能缺席?!” 陈安微微动容,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 秦风也没有再要求要进去,季白深深地看了秦风一眼,带着陈安和沈希言走了进去。 这是沈希言第一次来到天牢,但却超乎了她的想像。这里潮湿阴冷,阴暗的光线让人感到不适。 沈希言放心的是,空气里并没有血腥味。 很快就到了赵震的大牢前。 这是沈希言第二次见到赵震,和第一次见他时他玉树临风的模样不同。此时的他,身着一身囚衣坐在牢狱中央,身上发间还夹带着稻草。 他脸上是真的平静之色,那是一种完全认命了的平静。 只是当赵震看到沈希言和陈安的时候,这种平静彻底粉碎。 他几乎是倏地站了起来,“希言!陈安!你们也被抓起来了吗?我都说了,这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责,和他人无关!” 沈希言一瞬间几乎要落下泪来,他身陷牢笼,却还在关心着他们。 沈希言低声说道:“震哥,我们没有被抓紧来,我们是来看你的。不止我和安哥,还有秦风,他进不来,不过他在外面。” 一句话,便安抚了赵震的情绪,他松了一口气。 “你们不该来的,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吧?何必如此呢?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赵震低声说道。 季白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你妹子为了来看你,连侯府的姨娘都不屑要了,花点银子又算什么?” 赵震满脸愕然地看向了沈希言,沈希言轻松地笑着说道:“你都不在了,还有谁护着我?留在那里做人眼中钉,何必呢?” 赵震想了想,松了一口气,“也好。”顿了顿,他望向了陈安,“陈安,我不要求你别的,只求你一件事。” “帮你照顾好沈希言是吧?”陈安接口说道。 赵震微微点了点头,陈安轻哼了一声:“没有一点悬念。” 季白皱起了眉头,这些人是把忠勇侯府当成龙潭虎穴了吗? 沈希言心头复杂,眼前这个男子,明知死期在前,他没有任何惧怕,担心的依旧是他的兄弟亲人。 他对着她说的话,没有干呕打嗝,说明他所说一切皆是肺腑之言。 沈希言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在现代没有过,她觉得可能再也见不到像赵震这样的人了。 赵震轻笑了一下,他望着陈安,正色地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也不记挂案子的事。我会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你和秦风,你大可放心。” “震哥!我岂止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陈安怒声反问道:“若是我能和一同承担,一起同生共死倒也痛快!” “我又怎忍心让你们白白送死?”赵震苦口婆心地说道。 沈希言看着两人上演着兄弟情深,她有些尴尬,但是她不得不打断他们。 “那个,生离死别的话先等一等,震哥,我有话要跟你说。”沈希言开口说道。 两个男人齐齐回头望着她。 沈希言正色道:“震哥,你听我说,你不能认罪,绝对不能认罪!” 赵震一怔,沈希言便继续说道:“你说宅子是由宫里有人验收的,当时是完整的,如果他们问你是谁验收的,你就说记不清了。如果有人威胁你要用刑,你也不要怕,咬死了绝对不能认罪。到时候一过堂你就喊冤,说大理寺要对你屈打成招。” 季白听着这话眉头一皱。 陈安皱起了眉头:“用刑?!” 沈希言凑到了赵震的耳边,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对你用刑,你就随便攀扯几个宫里的公公太监,不管有没有这人,随便说几个名字。到时候,就没有人敢对你用刑了。” 赵震一震,他也不是个蠢的,他明白沈希言的意思。 他是替皇后和敏贵妃背的黑锅,黑手左右不是这么两个,但是她们两个都担心脏水泼到她们身上。如果这个时候他乱说话,咬出几个可能是她们身边内侍的人,到时候她们就说不清了。 宫中内斗,牵连了一个无辜百姓,这个人她们丢不起。 到时候皇后和敏贵妃就该着急了,肯定不会让人对他用刑。 “你就咬死记住了,不能认罪!我知道这不容易,我也知道这很辛苦,可是你相信我们,我们都会救你的。你在牢里努力,我们在外也会努力的,我们都不会放弃救你,你要挺住,要给我们时间。”沈希言说到最后,眼睛微红,“你要好好的,出来为我撑腰做主。” 赵震对上她的眼,她的眼神坚定,明明是那么柔弱的一个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坚毅的眼神? 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沈希言继续说道:“如果你撑不下去了,就要想想我,想想陈安和秦风。你是我的义兄,就是我的亲人,我有一个意图谋害皇室的义兄,日后我又该怎么见人?你没有做错事,就不要认罪!” 赵震张了张嘴,最后涩然地说道:“如果真的太难,放弃了也没事。” 沈希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哭的很大声,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恐惧都发泄出来。 她一个现代人,无缘无故的穿越到一个陌生的朝代,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她没有人可以依靠。 她那么多的委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这一刻,她却突然明白了,如果说她穿越一定有个理由,说不定就是为了救赵震而来。 这个好人,好哥哥,他那么无辜,他不该死,她要救他。 第十七章:救人 陈安和赵震两人手忙脚乱地安抚着沈希言。 季白看着沈希言痛哭的模样,眉头缓缓地拢了起来。他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当沈希言被休弃的时候她也这样痛哭过吗?他不知道,因为他没见到。 季白又想,当沈希言失去孩子的时候,她是否也是这样痛哭的?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也没见到,当时他正陪在苏婉清的身边。 不过记忆里似乎还真有一次,那是沈义的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哭的嘶声力竭。 陈安将准备好的银子留给了赵震,“该打点的打点,我们还会想办法进来看你的。” 狱卒走了过来,小声提醒道:“世子爷,时间差不多了,您看……” 季白便看向陈安,“该出去了。” 沈希言和陈安并没有纠缠,不舍地看了赵震一眼,便跟着季白走出了天牢。 秦风看到他们出来,急忙问道:“震哥怎么样了?” 陈安安抚道:“震哥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陈安跟季白道了别,然后才转身上了马车。 季白看着沈希言跟在陈安身后,上了陈安的马车,他张了张嘴,然后才意识到,沈希言跟他不再是一辆车了。 回去之后已是深夜,陈安简单的说了赵震的情况,三人便各自休息。 只不过这一夜,许多人都彻夜未眠。 季白叫来了管家,问沈希言被休弃的情况。说起来可笑,沈希言是他的侍妾,可是连她被休弃,他都是最后一个人知道的。 “沈姨娘可是被为难了?”季白问到。 管家有些为难地看了季白一眼,“回世子爷的话,没有人为难沈姨娘,是沈姨娘自请下堂的。” 季白皱起了眉头,临风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沈姨娘对我们世子爷情根深种。” “对对,正是因为情根深种,所以才要离开的。”管家急忙说道,说着便将当日的事说了一遍。 季白脸色变幻莫测,临风还在一边煞有其事地点头:“我就说沈姨娘对世子爷情根深种,果真如此。” 季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临风愣了愣。 或许别人认为沈希言要走是不想他为难,可只有季白知道,沈希言要走,是为了救赵震。 留在这里,她连出门都不可能,更不要说救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季白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 陈安一直以为,沈希言在天牢里说的话是安慰赵震,这其实就是一个死局,他们只是拼命百姓,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是第二天一起来,就发现秦风不见了,一直到中午他出回来。 “你去哪了?” 秦风如实地说道:“希言让我去找打听一下大理寺寺卿苏人杰的情况,怎么了?” 陈安愣了,又跑去问沈希言:“你打听苏人杰干嘛?” 沈希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为了救震哥啊。” 陈安愣住了,他没想到沈希言居然真的打算救赵震!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事在人为。” 她的语气平静,只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可是只有陈安知道这四个字的重量。 “你来的正好,你对这些人应该比较了解,我们来好好分析一下,看看怎么救人。”沈希言继续说道:“我们要救震哥,怎么都不可能绕开这个苏人杰,他是大理寺寺卿,皇统领这个案子交给他审理,就说明他是皇上的人,我们一定要从他入手。” “皇上的人?怎么会听我们的?”秦风不解地说道。 沈希言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才要了解他,找到他的弱点,然后对症下药。” 沈希言说着,便低头认真地看起来秦风找来的资料。看了两行,忍不住扔在了桌子上,繁体字又是竖版排列的繁体字,简直不能忍! 沈希言把一本书扔给了陈安:“安哥,你念给我听。” 陈安:“……” 陈安突然觉得营救赵震这事,前途未卜。 “我就担心,在我们还没有想到办法之前,震哥就要被定罪了。”陈安忧心忡忡地说道。 三人皆是一震,这是他们没有办法掌控的事情。 沈希言又一次感受到了,古代皇权的无力感。 可是让沈希言头疼的是,这个苏人杰,不贪财不好色,为人清正廉明,甚至有几分刻板。从不与人结交,而且治家甚严,家里面连个惹事的都没有。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消息传回了上京。 第十八章:边关失守 正乾十五年最后一个月,边关大败,威远大统领顾伯涛连失三城,以身殉国。忠勇侯率兵勉强突围,镇守宁远。 大乾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消息传回上京,满朝皆惊,而让正乾帝和文武百官更震惊的是这次失败的原因。 而这次大败的原因,却是因为军需品以次充好,武器粗制滥造,也曝出了大乾建国以来最大的贪墨案。 正乾帝大怒,处置了一大批官员。 其中户部尚书王明远被判斩首示众,王氏族人女眷发配为奴,男子流放千里,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收复边关,大统领粮饷银武器送到边关去。 用钱的时候,正乾帝才发现,国库没银子了。 这些年正乾帝也没少用银子,赈灾、减税赋都是银子,以至于泱泱大国,居然拿不出银子去打仗。 正乾帝发了好一通火,官员又被撤了几个。 陈安回来跟沈希言说道:“现在上京都人心惶惶的,每天都有官员被抄家。” 秦风闻言,立刻说道:“这会不会影响到震哥?皇上心情不好,会不会一怒之下把震哥给杀了?” 陈安皱起了眉头,也是有些担忧。 沈希言冷笑了一声:“那他就试试看。” 陈安的眉头拧的更紧,他总觉得沈希言对权势哪怕是皇上都少有一种敬畏之心,甚至是不以为意。这种轻视,会在她不经意的言谈中显露出来。 这让他觉得很奇怪。 沈希言突然勾起了唇角,望着陈安说道:“说不定,这还是我们的机会呢?能够将案子拖下去的机会。” 陈安收起心思,眼睛一亮:“你快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沈希言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这个时候,外人知道皇上还兴师动众的给贵妃修院子,你说百姓们会怎么议论?” 陈安神色顿时一变,那不用说,百姓们肯定会对非议皇上。在这个时候,举国士气低迷,再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和朝廷都要焦头烂额了。 那么同时,正乾帝为了降低这件事的影响,只能先暂时压下这个案子,延后审理。 陈安心思复杂,却是微微颌首:“好办法!” 秦风看了看沈希言,又看了看陈安。他没明白这算什么好办法,不过他看着两人相视一笑,一副奸诈……很是聪慧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如果说没明白显得很蠢。 于是秦风也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不过这件事要做的隐蔽一点,而且还要传扬出去,有点难啊。”沈希言皱起了眉头。 秦风立刻说道:“这有什么难的?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沈希言不解地望着他,只见他自信一笑,笑而不语。 很快,朝廷没钱,正乾帝却还给贵妃娘娘修建园子的事不经意间被人提起。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上京,百姓们议论纷纷,国库没银子了,皇上却还给贵妃修园子,这银子是真的给百姓花了吗?他们哪有花那么多呢? 不过这个传闻很快就被另外一个传闻给掩盖了。户部尚书王明远其实是被陷害的,他是帮人背黑锅的。送往边关的那批粮草真正的经手人是敏贵妃的兄长梁守义,皇上这是为了维护梁守义,才将王明远拉出来当替罪羔羊的。 百姓对朝廷和皇上的不满越加严重,正乾帝也听说了这个传闻,怒不可遏。为了平息流言,特意下旨命敏贵妃闭门思过。 只是那梁守义,正乾帝却没有丝毫要惩戒的意思。 对于这个结果,沈希言又震惊又愤怒。 “原来这是皇上一直以来的手段,为了保护某些人,然后就找个顶罪的?!震哥何其无辜?还有那王明远。”沈希言不敢置信地说道。 陈安也跟着说道:“王明远是个好官,以前户部贪墨严重,王明远上任之后,大刀阔斧的动了不少人。否则这次也不会连个帮他求情的人也没有。” 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的原因,沈希言对这个王明远产生了一点共鸣的同情之心。 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如今正乾帝正为银子发愁,对于赵震的案子自然也没那么用心,他巴不得百姓们想不起来这件事,更不会这个时候审理。 甚至正乾帝还觉得赵震很是麻烦,一个平民百姓,放不得处置不得的。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处理赵震之流,苏人杰更不敢拿这等小事去烦他。 说白了,对满记来说的灭顶之灾,对这些皇权勋贵来说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正乾帝开始缩减宫内的开支,还下旨让大臣们、百姓捐款。只不过附和声很多,捐款者寥寥无几,根本没有募捐到多少银子。城东宅子。 沈希言听完正乾帝的骚操作,简直目瞪口呆。 “这皇上是怎么想的?他刚办完一批贪官污吏,现在就让官员捐款?这谁敢多捐啊?这是嫌自己没有罪证吗?插板了这么多的贪官污吏,难道还没有银子?”沈希言啼笑皆非地说道。 陈安便道:“贪官都是古董字画之类的,银子倒是不多,这也正常。皇上这也是真的着急了,边关还等着粮饷呢。” 秦风不由得说道:“如果能用银子来救震哥的命就好了。” 沈希言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不由得望向了他。 秦风被她的眼神喝住,竟是吓了一跳。 沈希言高兴地说道:“秦风,你知道吗?你真的是个天才!对,就用银子!皇上不是缺银子吗?那就用银子!” “这,这怎么可能?”秦风瞠目结舌地说道。 陈安也觉得不可能,他觉得沈希言可能是疯了。 第十九章:甜言蜜语不花钱 沈希言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不可能,那我们就将它变成可能。”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反正皇上现在关着震哥,也不处置,还要养着他,不如我们就用银子减轻他的责罚,这也是可以的。” 陈安皱起了眉头:“好像是有过这样的先例。” 沈希言点了点头:“没错,这件事只有苏人杰能去提。他是皇上的心腹,又是大理寺卿,只有他说,皇上才不会怀疑他有私心。” 秦风问出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苏人杰为什么要帮我们?” “那就看我们的了。”沈希言淡淡地说道,“前不久被判了处斩的户部尚书王明远是苏人杰的恩师,这个苏人杰对这个恩师向来尊敬。王明远的女儿被送入了官妓,儿子则被判了流放。你说如果我们救了王明远的儿子,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么一个皆大欢喜的主意呢?” 沈希言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 陈安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说道:“这样……能行吗?” 沈希言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也许行呢?” 陈安望着她,她说着不确定,可眼神却很坚定。他知道,她是真的打算去尝试的,不是尝试去救王明远的儿女,而是坚定的要去救赵震。 这一刻,陈安才终于意识到,沈希言说要救赵震,说再难都要试试,她是认真的。 陈安回过神来,他看着她道:“如果要救王小姐,那我们最好先多筹点银子,听说她已经被送进了美人醉,很快就要被人卖掉了。” 美人醉是官妓,罪官的家眷一般都会被送到这里。 不管前世今生,沈希言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以至于她刚进来,眼睛都有点不够看了。 即使入了夜,美人醉却是比白昼更加明亮,一进门就是大堂,正中央是楼梯。楼梯把手上是两颗硕大的夜明珠,足有饭碗大小,除此之外,四处都挂满了琉璃灯,显示出了美人醉的财大气粗。 今天是美人醉开楼的日子,所以大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开楼是美人醉特有的行话,是说来了新人要拍卖初夜,或者干脆将人买回去。 陈安带着沈希言和秦风走进了美人醉,直奔二楼而去。 沈希言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由得说道:“安哥,你对这是不是太熟了一点?以前没少来啊?” 陈安愣了一下,对着她好奇的目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沈希言一脸愕然地望着他,陈安以前是个书生,非常信奉君子那一套,还有几分刻板,没想到居然来过这种地方。 陈安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以前没银子的时候,为楼里的姑娘写过词曲,还写过话本。这里的老鸨人不错,给的价也高。”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其实她们也都是一些命苦之人,都不容易。”除了喜欢调戏他之外,都很好。 沈希言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便点了点头,然后忍笑说道:“我们安哥相貌清俊,气质儒雅,便是老鸨见了也要心生欢喜,给的银子自然就多了,对吧秦风?” 秦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陈安气得瞪着她,这个时候她怎么这么聪明了? “行了,别贫了,一会见到兰姨的时候给我老实一点。”陈安警告地说道。 沈希言撇撇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陈安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谁呀?真是我不在一会都不行。” 门打开了,兰姨衣着有些暴露,看得出来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儿,看人的眼神自带媚骨。 “原来是你这个死相的,走了这么久,怎么想起来回来看看我了?”兰姨说着嗔怪地用手绢在陈安面前一甩。 陈安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我,我今天是有事来请兰姨帮忙的。” 兰姨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若不是有事,也不肯登我这个门了,进来吧。” 三人走了进去。 “见过兰姐姐,我早就听我安哥说过,说兰姐姐不仅人美心善,而且还是个深明大义、菩萨心肠的大好人!”沈希言一进门便笑着夸赞道,“今日我可算是见到了,一会有机会我可一定要好好敬姐姐三大杯!” 陈安:“……”不,他没有,他不是,他没说,真的不是他说的。 兰姨脸上忍不住又露出笑脸了,“算他还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他自走了这美人醉,早就忘了我这个老相识了呢。” “兰姐姐这么美,又对安哥多有照顾,想让人忘记也难哪。”沈希言恭维着说道。 “你倒是个嘴甜的,什么姐姐,我都一把年纪了,看的起我,便叫一声兰姨吧。”兰姨笑着说道。 “叫姐姐都嫌大呢,”沈希言一脸诚恳地说道,“兰姐姐可不要嫌弃我。” “你这丫头倒是生了一张甜嘴。”兰姨笑着说道。 沈希言顿时就老实了,她今日为了来美人醉特意换了一身男装,没想到兰姨一眼就看破了。 陈安幸灾乐祸地说道:“现在知道兰姨的厉害了吧?你这点小伎俩,还以为能瞒过她?” 沈希言拱了拱手:“兰姐姐厉害,妹子甘拜下风!” 兰姨忍俊不禁地说道:“你这是从哪找来的活宝?”顿了顿,她脸上带了几分正色:“我们这次来是有事情你帮忙的。” 沈希言却是正色地说道:“兰姐姐,事关重大,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我们这次是为了王明远大人的千金王嫣姑娘而来,王大人蒙受不白之冤,我们无能为力,只希望能保住王姑娘,让王大人能够安心。” 兰姨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却是没有说话。 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陈安便道:“兰姨,王大人是个好官。前年你的家乡陈州发大水,还是王大人一力筹措赈灾粮送到陈州,当时王大人担心赈灾不利,还是让王公子亲自押送。兰姨,如今他的女儿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兰姨皱起了眉头,却还是迟疑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王姑娘是罪臣之后,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啊。” 沈希言拱手冲着兰姨鞠了一躬,“兰姐姐深明大义,妹妹我佩服。这次的事,兰姐姐放心,我们自有办法。只希望兰姐姐帮忙行个方便。” 兰姨便道:“说来听听。” 沈希言压低了声音,跟兰姨说了自己的计划。 兰姨听完,表情有些怪异:“你,你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办法?” 沈希言装傻地干笑了两声。 兰姨便道:“好,我帮你们!” 沈希言顿时喜出望外,“谢谢兰姐姐,安哥说你深明大义,巾帼不让须眉,是让他顶顶钦佩的女子,果真非同一般!” 兰姨笑的媚眼如丝,她斜睨了陈安一眼:“他真的这么说?” 沈希言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是那是,我可说不出这种谎话来。” 兰姨偷笑不已,她道:“好了,你们先到外面,我也要准备一下。” 沈希言三人站了起来,冲着兰姨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兰姨收起脸上的笑,表情严肃地望着他们。 三人向外走去,兰姨突然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救王姑娘?” 沈希言回过头,一是为了救赵震,二是……“只是希望少一点不公平的事情,希望好人好心不会不被辜负。” 兰姨怔了一下,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第二十章:心在滴血 沈希言三人坐在角落的桌子,今天沈希言身着男装,一双眼好奇地四处望着。 “那个王嫣到底什么时候出来?”沈希言好奇地问道。 陈安跟着说道:“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她最后要花多少银子。” 做好事也是要花银子的。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非常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让各位贵宾们久等了,不过我呀可敢跟你们保证,今晚呀可不会让你们白等!”兰姨嗲着嗓子,一反刚刚爽朗大气,一副搔首弄姿的模样。 “快点开始吧。” 下面的客人催促着,兰姨笑的眉眼弯弯,“来咯,姑娘们来咯。” 最近获罪的官员很多,官眷们也不少,所以被卖的女子很多。这是沈希言第一次见到古代买卖女子的事情,她的心头顿时一颤。 她在忠勇侯府后院的时候,也是这样随时可以被买卖的身份。 陈安看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的惧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会,你不会被卖掉的。不管你去哪里,我也都会救你。” “还有我。”秦风跟着接了一句。 沈希言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弯了弯唇角,眼神里也带了暖意。似乎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也真正的接受了她呢。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王嫣终于走了出来。 王嫣今年十六岁,据说已经定亲,今年夏天就要过门了,没想到家逢巨变。 王嫣和别人不一样,她穿了一件灰蓝色的衣裙,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中间显得黯然失色。她脸上化着浓浓的胭脂,看不出原本清丽的相貌,过于浓郁的妆容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胭脂俗粉。 她垂着目光,脸色平静,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哭闹,展示出了良好的教养与气度。 沈希言对此非常满意,只有长得丑才不会被注意,才不会有人想要买她。 “这位是二十一号,起拍价是一百两白银。”老鸨开口说道。 但是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商品,没有人会欣赏她的与众不同。即使一百两已经是个很高的价格了,要知道在上京十两银子已经够一家人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这个价格引起了客官们的诧异,沈希言明白他们的意思,长成这样还敢卖这么贵?而且是比大多数姑娘都贵。 这就是沈希言的第二步计划,长得丑,价格还贵,那肯定就没人买了。这个时候他们再出面,将王嫣给买下来,一切皆大欢喜。 秦风二话不说就要举牌子,被沈希言拦住了。 “现在不是时候。” 果然,尴尬的场面来了,一直都没有人加价,王嫣就这么被晾在了台上。 沈希言非常满意,她看了秦风一眼,秦风喊:“一百一十两!” 沈希言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扔他脑袋上! 陈安也以手掩面,不忍直视。 沈希言按住了秦风,站起来,干笑着说道:“我这兄弟今日有点贪多,说错了。我们出价,两百两。”说到两百两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冷了下来。 她今日身着男装,墨发束起,俊美的面孔,气质出尘,像是个贵公子。反正让人看不出来来历,这就是她的目的。 众人议论纷纷,沈希言相貌不俗,却愿意花这么多银子买一个相貌丑陋的女子。 沈希言自信满满地坐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兰姨心头一喜,刚要说成交,二楼的隔间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 “一千两。”那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的情绪和语调,只能听出是一个年轻的男音而已。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的震惊,他们没想到好好的计划居然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看来我们二十一号入了贵人的法眼哪!这可是我们二十一号的福气……”兰姨眼神里透出了些许的焦急,她看了沈希言的方向一眼,希望由此帮忙拖延时间。 可兰姨的话音未落,从另外一个包房里又传出来了一个声音:“三千两!” 这个声音沈希言认识,这是季白的声音。 沈希言揉了揉额角,表情狰狞地对着陈安说道:“这个季白,家里那两个表妹都不够他烦的,还跑这来买女人?” 陈安提醒她道:“现在已经三千两了,我们怎么办?加不加?” 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眼神复杂中还带着一丝的不舍。 陈安警惕地看着她道:“你想干什么?” “把你出卖给兰姨,你说她愿不愿意给我们打个折?”沈希言老实地说道。 陈安:“……” 然后沈希言便站了起来,高声喊道:“五千两!” 这已经是天价了,五千两!便是放在整个上京都是难以见到的金额了。 秦风心疼的浑身发抖。 沈希言说的豪气干云,其实心肝也在颤抖。 沈希言微微仰起头,“看什么?本公子就看上她了,千金难买我乐意!” 兰姨当机立断地说道:“好好,就五千两,这二十一号就是这位公子的了!”顿了顿,她迫不及待地说道:“将下一个带上来,各位贵人我们这的美人可多着呢,别着急嘛。” 她根本不给另外那两人加价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 兰姨冲着丫鬟使了个眼色,让人急忙将王嫣送了下去。 沈希言坐了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心疼,五千两银子没了。 想到这,沈希言咬牙切齿,她都要恨死季白了,如果不是季白,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地步! 沈希言站了起来,“我去找兰姨交银子。” 陈安却拦住了她,“你打算把王嫣安置在哪?不会是想把她带回去吧?” 沈希言愣住了,陈安继续说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不能留着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 沈希言皱了皱眉头,王嫣是个千金小姐,总不能跟着他们一起住吧?这算怎么回事?古代女子的顾虑多,她是知道的。 沈希言便道:“这个一会再说,我先去找兰姨签文书。” 沈希言想楼上走去,刚走到拐角处,突然就被人拽住了手臂,躲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沈希言一惊,本能地要叫秦风,结果就对上了季白冷然的目光。 季白皱着眉头,阴沉着脸望着她。 沈希言都气笑了,“没想到在这碰见世子爷,世子爷,你来逛花楼,苏姑娘知道吗?和静公主知道吗?夫人、太夫人知道吗?” 季白没理会她胡言乱语,而是说道:“你现在不止聪明了,胆子也大了。你想利用王嫣,让苏人杰去救赵震,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可是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王嫣,你连她都敢救?我是该说你不知者不畏,还是太过愚蠢?” 沈希言一惊,愕然地望着他。她没想到,季白居然能看穿她的意图! 想到这,她不禁生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季白能想到,是不是别人也能想到?她倒不是怕别的,就是担心会影响救赵震。 季白嘲弄地笑了笑,“我怎么会知道?你以为谁都是傻子吗?”顿了顿,他望着她正色地说道:“王明远的这个案子,牵扯太广,你不要搀和了,否则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沈希言想到今天那个加价的人,心头顿时一凛,“今天那个人是谁?你呢?你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季白斜睨了她一眼:“现在知道怕了?我劝你还是把人交给我,免得自己惹祸上身。” 沈希言却冷静了下来,她学着季白的样子,勾了勾唇角:“怕?都说王明远是帮人背的锅,最想掌控王家的人,定是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不用问,你这是替皇后娘娘来的吧?你来这是担心人落在他们手里,所以也跟着过来抢人了。结果没想到,倒是便宜了我。你现在三言两语的就想从我手里把人要走,世子爷这计划的挺好啊?” 季白沉了脸。 王明远是替敏贵妃的兄长背的黑锅,据说他手里有一个账册,记录着敏贵妃一派的罪证。 季白今天来救王嫣就是想找找线索,而另外那个一叫价的人,却是…… 季白没想到,沈希言竟然这么快就想到前因后果,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想要怎么样?”季白沉声地说道。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那就要看看世子爷能用什么来跟我交换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要的很简单,我要救赵震!如果世子爷能帮忙,我也不介意把人交给你。如果世子爷不能,那就没什么好谈的!” 沈希言说完,推开他,转身便向外走去。 季白急忙握住了她的手臂:“你别现在出去,今天来的人是五皇子。” 沈希言愣了一下,五皇子乃敏贵妃所出,和皇后娘娘所出的二皇子年纪相仿。 两位皇子年纪日益增大,关于立储之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沈希言神色一凛,“多谢。” 沈希言走出房间,不管是五皇子还是二皇子,不管是敏贵妃还是皇后娘娘,她现在都顾不上了。 她现在要去花五千两银子,她的心都在滴血。 第二十一章:救人可真难 沈希言去找兰姨交银子,兰姨看着她磨磨蹭蹭地掏银票的样子,不禁扑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小气的样儿,倒是跟陈安有几分相似了。”兰姨笑着说道。 沈希言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说错了,我比他还小气。” 兰姨失笑不已,“对了,你要不要见见这位王姑娘?也别让你的五千两银子白花了。” 沈希言了想,摆了摆手:“人我就不见了,兰姐姐,我还得将人留在你这,我那也没地方安置她。” “你花了银子,还要把人留我这?”兰姨一脸诧异地说道。 沈希言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你就别让她接客就行了。” 兰姨想了想,立刻说道:“……伙食费另算啊。” 沈希言顿了顿,突然就抱住了兰姨地手臂,开始哭诉:“兰姐姐,我没银子啊,我穷啊,满记被查封了,今天这银子还是我们几个变卖家产才凑出来的啊。我们吃了这顿没下顿啊,我们实在是没银子了啊!”顿了顿,她抬起头,露出自己清丽的小脸:“要不我让安哥继续给你们写曲儿抵债?” 兰姨望着她澄澈璀璨的眼神,一脸无奈。真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聪明的时候让人刮目相看,也是有着侠义心肠,偏偏有时候却还要当成一个无赖,让人不知道她有几副面孔。 兰姨受不了地说道:“好好,你快放开我,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可受不了你的折腾。” 沈希言终于放开了兰姨,她站了起来,想了想,又提醒她,“兰姐姐,你收留这位王姑娘,可要小心些,盯着她的人可不少呢。” 兰姨点了点头,她笑着说道:“用得着你担心?做我们这一行的,什么人没见过?” 沈希言这才放了心,“有什么事让人去寻我。” “年纪轻轻就这么啰里啰嗦的。”兰姨忍不住说道。 沈希言这才拿着王嫣的卖身契转身走了出去,她回到大厅,跟秦风陈安会和。 “拿到了?”陈安问道。 沈希言挥了挥手里的纸,“卖身契,有了这个,我就不信苏人杰不帮忙!” 秦风和陈安的神色满是振奋之色,他们终于能看到了一点希望。现在他们终于相信,这一切说不定真的有可能,他们真的能做到。 三人走出了美人醉,打算回去。突然从侧门的方向跑出来了几个侍卫,严阵以待地守在路边。 很快,就从后门走出来了一个年轻男子。他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俊美,墨发星眸,身着着一身黑色披风,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贵气之色。 沈希言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他,这是五皇子,敏贵妃的儿子。 五皇子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锐利的目光立刻向沈希言的方向看了过来。 沈希言恰好站在了秦风的身后,让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自己的身影,也挡住了那道打探的视线。 很快,五皇子的人马离开了,沈希言这才敢走出来。 “我们回家吧。”沈希言说道。 三人信心满满,秦风甚至都觉得赵震很快就能出来跟他们团聚了,但是一个当头棒喝,让所有人都蒙了。 他们见不到苏人杰,苏人杰不肯见他们。 陈安花了不少的银子,买通了大理寺的一个侍卫,请他帮忙传话,希望能见一见苏人杰,可是却直接被苏人杰无视了。 陈安便守在大理寺门前等着苏人杰,可是苏人杰都没有要见他。 秦风气得:“不行我就直接打进去算了!”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然后除了要救震哥之外,还要救你。” 秦风继续说道:“那怎么办?这个苏人杰一直不肯见我们,我们能怎么办?要不直接告诉他,王嫣在我们手上,我还就不信,他还敢不见我们。” “你去威胁大理寺寺卿?你是嫌震哥死的不够快?”陈安瞪了秦风一眼。 他们拿着王嫣的卖身契去找苏人杰,然后威胁他一定要帮忙救赵震,也不想想,他们面对的可是大理寺寺卿,苏人杰不把他们抓起来才怪。 陈安真弄不懂秦风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沈希言显得沉寂了许多,她想到了很多事。当初在侯府的时候,她连要知道赵震的消息,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现在要救赵震,更是困难重重。 普通老百姓想要做一件事,真难啊 第二十二章:意外相遇 长安街,凤仙楼是上京最好最大的酒楼,是达官显贵们最常去的酒楼之一。即使如今大乾风雨飘摇之际,来这里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 沈希言和陈安走了进去,很快就有小二迎了出来。 沈希言说道:“要个榜上提名的那间包间。” “好嘞,二位客官楼上请!” 沈希言和陈安进了包房,陈安点了一壶茶,“还有其他客人,一会再点菜。” 小二面不改色地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你确定苏人杰今天会来这?我听说苏人杰为人谨慎,很少参加宴请。” 更不要说来凤仙楼了。 沈希言点了点头,“这消息可是苏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透露出来的,绝对错不了。” 他们之前一直苦于无法见到苏人杰,所以沈希言才想到了这么个办法。她找了城里的牙婆,然后通过丫鬟下人之间的关系找到了苏人杰的府上,她用了五两银子换来了这个消息。 陈安听完,不禁一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总有那么多办法呢?”陈安不由得感叹地说道。 沈希言嘿嘿笑了两下,不甚在意地说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陈安看她一脸轻松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这么淡然的,明明面前还有那么多困难。 等了有两刻钟,苏人杰还没有出现,沈希言便打算出去看看。 结果这么一看,看出了事。 沈希言去了茅房回来,刚要上楼梯,迎面苏婉清便走了过来。 沈希言一怔,本能地就想躲开她,但是双琴那丫头已经看到了她。 “沈姨娘?!你怎么在这?你是跟着我们小姐来的?”双琴一脸警惕地望着沈希言说道。 苏婉清看到沈希言也是一愣,“你,你怎么在这?”顿了顿,她看了双琴一眼,“双琴,不得无礼。还有,如今她已经不是表哥的侍妾了,也不是忠勇侯府的人,你不可再称呼她为沈姨娘。” 沈希言也没想到苏婉清也在这,她皱起了眉头:“世子爷也在?” 苏婉清的眼神顿时变了,“表哥不在这!沈姑娘,你不要想再纠缠表哥了,将你逐出府,是太夫人和夫人的意思,便是表哥也没有办法。”顿了顿,她看着沈希言一身男装:“沈姑娘,你好歹也曾是忠勇侯府的人,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沈希言一脸无奈,“是啊,我都穿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认得出来我?再说了,谁要纠缠他了?你想太多了。” “你如果不是为了表哥而来,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苏婉清不由得问道,说着还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沈希言。双琴冷哼了一声:“那还用说?肯定是跟着小姐来的,你以为我们小姐是来见世子爷的,你没有办法,只好厚着脸皮跟上来,想求世子爷心软呗。” 沈希言:“……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让开,我要过去了。” 苏婉清却是挡在了沈希言的面前,“沈姑娘,先不着急,我有事想要问你,不如我们先去你的包间里坐坐吧。” 苏婉清说完带着双琴就走进了沈希言的包间里,陈安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两人闯进来。 第二十三章:他们认识? 苏婉清看到陈安,脸色顿时涨的通红,“沈姨娘,你好歹也是侯府的人,居然跟一男子独处一室,你还知不知道羞耻?” “是啊是啊,我不知羞耻,也没有跑到别人定的包房里。”沈希言凉凉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婉清脸色一阵变幻莫测,双琴小声提醒她道:“小姐,正事要紧。” 苏婉清这才看向了沈希言,“我听说表哥前几日带着你去了美人醉,是不是真的?” 沈希言愣了一下,季白是去了美人醉,她也去了,不过怎么能是季白带她去呢?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告诉她:“他确实去了美人醉,那天恰好我也在。” “我就知道你想跟表哥旧情复燃!”苏婉清立刻一脸痛惜地望着她,“沈希言,如果你想要回侯府,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会心软的求求太夫人……呕。” 沈希言冷眼旁观,忍不住提醒道:“苏小姐,我劝你违心的话还是少说点,免得吃亏丢人的是你自己。” 苏婉清脸色微变,她又道:“既然话到这份儿上,我也就直说了……” 陈安突然冲着沈希言使了个眼色,无声地说了一句:“苏人杰来了。” 沈希言一惊,立刻就要往外走,苏婉清却拦住了她。 “你这人好生无礼,我还在跟你说话,你走什么?”苏婉清不悦地说道。 沈希言连连点头,然后说道:“对对对,我本来就没什么教养,苏小姐你还是赶紧走吧。” 说完,沈希言便要向外走去。 双琴拦住了沈希言,“不准走,我家小姐在给你说话,不说完就不准走。” 沈希言一脸不耐地说道:“我跟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会跟我表哥在一起?是不是你去缠着他的?你是不是还想回到侯府?我告诉你,你不要再做梦了,表哥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苏婉清纠缠着说道:“还有,那天你们去美人醉都做什么了?” 沈希言忍无可忍地说道:“苏婉清,你住在侯府里,我都已经离开侯府了,还担心我能纠缠季白,你说你到底是多没有信心?我要是你,就不会担心我这个已经下堂的侍妾!我告诉你,你应该担心的人不是我,要跟你抢世子妃的人可不是我。别在这瞎蹦跶了,我没功夫答理你。” 苏婉清脸色倏地变了,她冷着一张脸,态度也变得倨傲起来:“你知道你没有机会最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表哥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既然走了,就远远的离开,别再回来,否则下次有没有命走都不一定了!”顿了顿,她又道:“你告诉我,你是用什么借口骗表哥去美人醉的?” 沈希言道:“你问你表哥去啊!” 陈安突然开口说道:“男人去美人醉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寻花问柳啊。” 沈希言和苏婉清皆是回过头望着他,陈安不着痕迹地看了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顿时会意,她脸上露出同情之色,“苏小姐,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可是你既然如此苦苦相逼,我也就不瞒你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世子爷去美人醉,其实是为了一个姑娘,为了这个姑娘还一掷千金。” “这,这不可能!你胡说!我表哥不是那样的人。”苏婉清反驳道,但一张俏脸却白了。 陈安挑着眉头反问道:“那不然他去美人醉干什么?你不会以为他是去那吃饭喝茶的吧?” “苏小姐,你还有心思在这找我的麻烦?你还不抓紧了坐稳世子妃的位置?”沈希言也跟着说道。 苏婉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终于决定了,“我会问表哥的,你以后别想再纠缠他!” 苏婉清说完,愤愤地转身走了。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跟陈安对视了一眼,总算是把她送走了。 结果沈希言还没放心,就见苏婉清直接进了苏人杰刚刚进去的包间。 沈希言:“???” 陈安:“……” 苏人杰、苏婉清,都姓苏,他们居然认识的?!苏婉清来这就是为了见苏人杰? 陈安咬牙切齿:“我要去问秦风,他到底是怎么搜集资料的?!” 沈希言揉了揉额角,她冷静地说道:“没事,等苏婉清走了,我们再去见苏大人。” 陈安点了点,迟疑着说道:“不过苏人杰怎么会来这见苏婉清?”顿了顿,他又道:“希望两人关系不好。” 只能如此了,两人跟做贼一样,一直头看着苏人杰那边的动静。 终于,苏婉清率先走了出来,结果苏人杰居然跟着走了出来。他堂堂的大理寺寺卿,居然送一位姑娘出门?这关系能不好? 终于,苏婉清上了马车,沈希言和陈安急忙走了出来,拦住了苏人杰。 “苏大人,小人陈安,是赵震的兄弟,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陈安恭敬地说道。 苏人杰今年四十来岁,身材微胖,面白无须,看到他们也只是挑了挑眉头。 “你们跟踪我?!”苏人杰脸色一沉,冷声说道:“如果你是为了赵震的案子而来,本官无能为力。” 苏人杰说完,转身便要走。 沈希言急忙说道:“大人,如今国难当头,国库空虚,难道大人就不想为皇上分忧吗?” 苏人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冷笑着说道:“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次事满朝文武都没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还请大人移步,且听小人道来。” 苏人杰愣了一下,对上她清亮的目光,心头微微一动,还是跟他们上了楼。 第二十四章:一个活的机会 进了门,请苏人杰坐下,沈希言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大人应该很烦闷赵震的案子,现在如果大肆处决赵震,死了赵震一个怕,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吧。” “死一个平民百姓还没这么重要。”苏人杰淡淡地说道。 沈希言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只是王大人刚刚被处斩,民间的流言很多,现在绝对不是处置赵震的好时机。” 提到王明远,苏人杰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冷笑着说道:“王明远的死倒是成全了你们?!” 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陈安立刻说道:“大人,我们绝无此意。王大人是个好官,百姓心中自有公论。有些事,就算是做的天衣无缝,证据确凿,可假的就是假的。赵震是否无辜,大人心里有数,百姓心里也有数。” 沈希言跟着说道:“我们今日请大人前来,也是因为知道大人也是个好官。大人清正廉明,秉公执法,所以才敢跟大人直言不讳。” “清正廉明?秉公执法?”苏人杰自嘲地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我们有个想法,既可以解决赵震的案子,也可以为朝廷分忧。” “你有什么好办法?”苏人杰问道。 沈希言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意出银子来减轻赵震的罪责!” 苏人杰脸色倏地一变,“你当朝廷的律法是什么?岂容得了你如此讨价还价!” 沈希言不慌不忙,“大人息怒,请我慢慢道来。”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朝廷可以让民间的商人募捐,如有捐款丰厚者,可以换诸位大人的墨宝嘛。如捐赠特别丰厚者,也可以由朝廷给予嘉奖,皇上也可以亲自赐墨宝。朝廷里人才济济,我想以诸位大人的才学和威望,求字者一定络绎不绝!” “合着你的法子就是让皇上带着满朝文武去卖字?”苏人杰冷笑着说道:“成何体统?这算什么好主意?” 沈希言意味深长地说道:“大人,怎么能说是卖字呢?这分明是皇上和满朝文武,心系边关将士,不惜放下身段,也要筹措粮草啊。” 沈希言对苏人杰的话其实很不以为意,朝廷都这种情况了,还在乎什么体统?不过这话她不敢说,还是得让苏人杰答应这件事才行。 苏人杰一噎,瞪着沈希言说不出话来。 “也难为你们,赵震被抓,你们还能有心思为了朝廷分忧。”苏人杰淡淡地说道。 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陈安跟着说道:“大人,我们也是大乾的子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哪?” 苏人杰的神色一松,“连你们都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可……” 他没有说下去,沈希言便也当没听到:“大人,如果说有私心,我们也确实是有私心。还请大人看在我们献策有功的份儿上,请大人帮帮赵震。我也愿意散尽家产,不求皇上褒奖,只求留赵震一命,求大人成全。” 苏人杰挑了挑眉头:“散尽家产?你有多少银子?” 沈希言面不改色地说道:“现在没有,不过以后会有的。” 苏人杰嗤笑了一声,站起来就要走。 沈希言急忙说道:“大人不忙,收复边关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现在朝廷可以靠着卖字儿……呃,靠着募捐度过危机,可是此法不可能一直用,但打仗可是个无底洞,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赚到银子!” 苏人杰冷笑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大人选择相信我,是给我一个机会,但就算我没有做到,对大人和朝廷依旧没有损失。到时候就算杀了赵震,我也无话可说。可如果大人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去做,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沈希言望着苏人杰正色地说道。 苏人杰皱起眉头,陈安跟着说道:“大人,您应该了解,当初我们满记也是白手起家,后来生意也是做的蒸蒸日上,还请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 “大人,只求大人上奏皇上,与其杀了赵震,给皇上的名声有碍之外,对皇上毫无用处。倒不如先留着他一命,只求大人给我一点时间。”沈希言正色地说道。 用钱买命,苏人杰望着两人,嘲弄道:“你倒是大胆,敢提出这样的办法来。”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只是我问心无愧,才敢斗胆提议,否则又岂敢来见苏大人?” 苏人杰的脸色顿时变了,因为沈希言是在说赵震无罪,他本就无罪,所以才问心无愧。 没有犯罪的人,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关起来,还查封了铺子。而现在他们低声下气,只想要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苏人杰突然之间想到了王明远,他的恩师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十五章:解围 苏人杰又坐了回去,他望着两人道:“你们倒是有心了。听说,你们前几日去了美人醉,还买了一个姑娘?”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陈安拱手说道:“王大人一心为了百姓,他是个好官,我实在不忍让他的千金沦落风尘。” 苏人杰淡淡地说道:“动机虽然不纯,但到底是做了一件好事。你们说的事,本官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苏人杰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苏人杰顿住了脚步,回过头说道:“只不过你们提的办法,只怕是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如果这办法行不通,你们要救赵震恐怕就没那么顺理成章了。” 苏人杰说完,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再多找些大臣,请他们同意这个法子。”沈希言沉声说道。 陈安沉默了一下,忍不住说道:“老狐狸。” 沈希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皇上器重的大臣,可不就是老狐狸。 接下来的几天沈希言和陈安两人早出晚归,约见各位大臣。当然,有很多人是不愿意见他们的,于是他们就想各种办法,威逼利诱。 沈希言和陈安两人也就泡在各种的饭局里,每天陈安都要喝个烂醉,沈希言也是醉醺醺的。 好在沈希言一直都是做男装打扮,而且吃饭谈话都是以陈安为主,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只是今天这一日却碰到了意外。 今天宴请的是顺天府通判高凯,他虽然官不大,可他父亲是刑部的左侍郎。 高凯两杯酒下肚,便看向了沈希言,“这位小兄弟眉清目秀,一看就是海量,来来来,这一杯我敬你。” 沈希言跟他喝了这一杯,高凯眼睛顿时一亮,居然就要去拉沈希言的手。 陈安大惊失色,急忙挡在了沈希言面前。 “高大人,来来,我陪你喝。他不懂事,再扫了高大人的兴。”陈安赔笑着说道。 高凯眉头一皱:“我就要跟她喝,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陈安会意,赔笑着说道:“那怎么会呢?高大人要跟她喝,那是她的福气。” 陈安说着亲自去倒了一杯酒给沈希言,接过在递给她的时候,手一松,酒杯洒落在地,酒也洒了沈希言一身。 陈安顿时脸色一沉,怒声斥责道:“你看看你,笨手笨脚的!扰了高大人的酒兴,还不快给我出去!” 沈希言唯唯诺诺地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高凯却突然拉住了沈希言的手腕,“别着急嘛,既然衣服脏了,就再换一件,何必出去呢?大家都是男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陈安这下是真的变了脸色,“高大人,别别……” 突然,包房的大门被打开了,临风便出现在门前,他身后站着的不是季白是谁? 临风望着高凯,轻哼了一声,一脸诧异地说道:“我还以为堂堂的醉仙楼还能有人强抢民女,没想到竟是高大人。高大人在这干什么呢?令堂知道吗?” 高凯显然是个怕自己亲爹的,听到令堂两个字本能的瑟缩一下。 “你……你是谁?”高凯一脸警惕地说道。 季白从临风身后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高凯说道:“看来高大人很是健忘,上一次你因调戏一名书生,你父亲因此被人弹劾教子无方,看来你是全忘了。” 高凯的脸色顿时一变,他看了陈安一眼,“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先走了。” 高凯说完急匆匆地向外跑去。 季白也没为难高凯,看着他转身离开,他的目光顿时射向了陈安。 陈安倍感压力,不过他还是上前行礼:“多谢世子爷解围。” 季白没有看他,目光越过他落在了沈希言的身上,“你千方百计也要离开侯府,就是为了过这样的日子?女扮男装,与人陪酒,被人揩油?你竟如此自甘堕落?” 陈安的脸色顿时一变。 沈希言脸上扬起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以前的我在侯府后院,夫君不喜,被人漠视,战战兢兢,小心讨好。如今的我在这酒楼里,虽是与人喝酒,虚以为蛇,却是为了救自己的家人。我倒是觉得比以前高尚了许多呢,世子爷觉得呢?” 季白神色一沉,可是他没有办法反驳沈希言的话。他看着她此时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她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却似乎根本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这让季白很不习惯,以前的沈希言总是对他笑,笑的很美,仿佛眼里只有他一人,可他总是注意不到她。 现在她依旧在笑,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真心。 第二十六章:往事不回头 “你还是不肯死心?要救赵震,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季白沉声地说道:“为何你非要自找苦吃?” 沈希言望着他,依旧是漫不经心地笑:“大概是因为我一直不太聪明,总喜欢做这些不可能的事吧。当初我身份低微,却不自量力的想要高攀世子爷,我做到了,虽说代价惨痛了一点。现在我想要救赵震,虽说是难了点,可是试试呗,万一我成功了呢?” 季白又是被一噎,他又忍不住想起从前。从前他很少听沈希言说话,因为他厌恶她,她说的话总会让他不喜。 现在她说的话让他更加不喜,可是却让他无法挪开步伐。 “万一成功了?靠美色陪酒?”季白嘲弄地说道,“你说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赵震,他会怎么想?” 这次轮到沈希言变了脸色了。 “世子爷,你这么生气,无非是认为我出来抛头露面,丢了侯府的颜面。你大可不必如此生气,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一直扮做男装没有人认出来我。”沈希言耐着性子说道。 如果让赵震知道这件事,怕是他直接在牢里就一头撞死了。 季白冷笑了一声,俊美的脸孔都透着一股寒意,“你以为扮做男装就安全了?那个高凯是怎么回事?他喜好男风,尤其是像你这样清秀柔弱的男子。再说,你以为你的装扮很高明?但凡是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穿你是女扮男装!” 沈希言抿了抿唇,她也是没办法,出来应酬是难免的。 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 经过这段时间的配合,两人已经十分默契,陈安顿时会意。 “世子爷息怒,今天的事确实是希言的错,也是我的错,我们考虑不周。不过世子爷放心,有我在,是绝对不会让希言出任何差错的。”陈安说着,意味深长地望着季白笑道:“世子爷重情重义,还依旧如此关心希言。若是世子爷关心希言,不如就请世子爷帮帮忙,给震哥一条生路?” 沈希言立刻一脸期许地望着季白。 陈安这是以退为进,季白不是说沈希言出来抛头露面吗?那好啊,那你就帮忙,你帮忙了,沈希言就不用去求别人了。 陈安和沈希言料准了季白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才说这话来堵季白的嘴。如果季白不肯帮忙,那就别对沈希言指手画脚的。 两人不过轻轻地对视了一眼,便已经交换了彼此的想法。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季白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居然说了一句:“你怎知道我不会帮忙?” 沈希言和陈安皆是神色一变。 沈希言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真的?你真的要帮我?” 季白刚才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打嗝干呕,说明他说的是真话。沈希言心头一喜,如果季白肯帮忙的话,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季白本是脱口而出,说出之后他其实也后悔了,可是看到沈希言如此怀疑的样子,他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季白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以为高凯能做到的事,我就做不到?” 沈希言立刻扬起了一张笑脸,赔笑着说道:“那怎么可能呢?世子爷神通广大、位高权重,您要是说肯帮忙,我何苦走这么多弯路呢?”顿了顿,她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世子爷快请坐,今天我一定要跟你好好喝一杯。” 这几天应酬的多了,对季白居然也用上了酒桌上的那一套说辞。 季白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沈希言还没发现,转过头喊:“小二,快来,把这酒席再换一桌,菜都挑好的上,还有酒,要上好的酒!” 陈安揉了揉额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沈希言倏地回过神来,转过头对上季白冷冽的目光,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说实话,沈希言真的不怎么了解她这个前夫。 于是沈希言试探地问道:“那……不吃了?” 季白嘴角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吃,怎么不吃,你跟别人吃饭喝酒,跟我就不吃了?” 沈希言眨了眨眼,她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儿,陈安就又看了她一眼。 沈希言顿时会意,往后退了一步。 陈安上前笑着说道:“今日能与世子爷吃饭,真是三生有幸。” 沈希言小声嘀咕:“以前我还在侯府的时候都没吃过,现在离都离了,倒是坐一起吃饭了,这都什么事啊。” 季白是习武之人,听力都比较敏锐,他听到了沈希言的话,侧目望了她一眼。 “听起来,你对以前的我颇多抱怨?”季白问道。 沈希言愣了一下,她想了想,然后小心地问道:“说实话吗?” “说实话,我不怪你。”季白毫不犹豫地说道。 没打嗝也没干呕,是实话。 于是沈希言放心大胆地说道:“没啥可抱怨的,自己找的嘛,谁让我那时候非要嫁给你?我那时候脑子也有点不好使,做了挺多蠢事,难怪你不爱理我。”顿了顿,她豪气干云地说道:“没事,都过去了,都是浮云了,咱俩谁也别当回事了。来来来,干了这杯酒,敬往事不回头!” 沈希言说着,直接给季白倒了一杯酒,豪迈地举起酒杯。 第二十七章:前夫的心思你别猜 “世子爷,这次你肯帮忙,我是真心感激你的。以前我做了许多错事,给你也添了不少麻烦,还请世子爷不要跟我计较。这一杯我干了,世子爷你随意!”沈希言说完,仰头就喝光了杯中酒。 陈安看着季白平静的脸色,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轻咳了一声提醒沈希言,希望她能收着点,别太过分。 但是向来跟他很有默契的沈希言,这次没能领会他的意图。 “这么说来,你之前非要进侯府,倒是你做的糊涂事了?”季白反问道,只是这语气有点淡。 沈希言没听出来,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那可不是,我悔的肠子都青了。” 陈安只好站出来,笑着说道:“世子爷勿怪,希言今日是多喝了几杯,难免有些糊涂。”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希言的意思是,她不该高攀世子爷,给世子爷添了许多麻烦。” “酒后才吐真言呢,看来你也没那么了解她。”季白说着眼神落在了沈希言的身上。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寒气,似乎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沈希言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安哥说的没错,刚才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世子爷英俊伟岸,身份高贵,气宇轩昂,文韬武略,我实在是配不上,高攀世子爷,给世子爷带来了许多烦恼。”沈希言诚挚地说道。 季白的眼神在陈安跟沈希言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你们之间关系倒是心意相通,关系不错的很。” 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对于自己不要的女人,也不会希望她跟别的男人心意相通。 陈安毫不犹豫地说道:“世子爷说笑了,我跟希言不熟,毕竟男女有别。” 季白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他端起酒杯,陈安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这一杯我敬世子爷。”陈安恭敬地说道,“感谢世子爷肯帮忙,我心知此事并非易事,世子爷肯出手我已感激不尽。” 季白没有多言,与他碰了碰杯,便跟陈安干了这杯酒。 “说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季白说道。 陈安急忙将他们的计划说了出来,“此事我已说服了苏大人,只要朝中有人愿意附议,苏大人便会极力促成此事。” 季白这下是真的诧异了,他愕然地看了沈希言一眼:“你们居然说动了苏人杰?!” 苏人杰是正乾帝的心腹,除了正乾帝之外从不听令任何人,也不与任何人结交。 沈希言和陈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服苏人杰,季白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他也是第一次来认真思考,或者说正视他们的想法,他们是真的要在救赵震,并且付之行动。 沈希言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能说服苏人杰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过程有点艰辛,但也不算很难。”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顿了顿,她一脸期许地望着他道:“只要世子爷肯帮忙,那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了!” 季白冷静下来,沉思了一会,微微颌首:“好,我会跟皇上建议。”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季白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希言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季白看着她防备的目光,心里一阵不舒服。 他们本该是夫妻,这世间最亲密的关系,可是她竟如此防备他。此时季白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让沈希言如此不信任他? “你以后不准再跟人出来应酬喝酒。”季白正色地说道:“如果让我知道,不用你等着救赵震,我现在就能让他死。” 他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神色漠然,甚至称得上平静。可是他就是用这样一幅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威胁的话,甚至要置赵震于死地。 沈希言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季白没有任何干呕打个的反应,说明他说的是真话。 他是真的会杀了赵震的。 沈希言觉得季白莫名其妙,但是她却连连点头,脸上还挂着笑容:“当然当然,世子爷说什么是什么,只要你肯帮忙,能救震哥,我什么都答应你!” 季白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还带着谄媚与讨好,终于觉得满意了。 他满意地微微颌首,矜持地说道:“记住你说的话。” “也请世子爷记住答应我的事。”沈希言笑容可掬地说道。 “这个你放心,我从不食言。你记住这句话,我从不食言。”季白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在提醒沈希言,他从不食言,如果沈希言做不到,那么他一定会弄死赵震。 沈希言假装没听到他的言外之意,连连点头。 陈安若有所思地看了季白一眼。 季白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却没有多看他一眼,直接站了起来。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府了。”季白说着侧目看了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下意识地说道:“吃完饭再回去嘛,点都点……好的,我们也要回去了。” 季白对沈希言的识相非常满意,抬步就向外走了出去。 沈希言和陈安将他送了出去,直到看着季白骑上马这才松了一口气。 寒风中,季白骑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八章:福气 沈希言不由得撇撇嘴说道:“这么冷的天还要装酷,他不冷谁冷?” 陈安不由得失笑着说道:“忠勇侯府世代从军,世子爷骑射武功无一不精,没有这点毅力如何能成为世子爷?现在边关告急,说不定世子爷也要上战场呢。” 沈希言一想到现在还在边关的忠勇侯不说话了,不论是谁,保家卫国就该受到尊敬。 “只要他肯帮忙就好了。”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 陈安看了她一眼,“不过今天你和世子爷都让我挺意外的,没想到世子爷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也没想到你会答应。” 他以为以沈希言的性格,肯定会出言顶撞季白的。 沈希言却是不甚在意地说道:“男人嘛,不就是在乎一个面子?哪怕是他不要的女人呢,看到在外面抛头露面,他也会觉得没面子。他要的不过是个面子,我顺着他说,他就肯出力帮忙,我又何乐而不为?左右又不是什么大事。” 陈安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沈希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我说的不对?” 陈安笑着说道:“说的对。世子爷肯帮忙,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沈希言表情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无比艰难了。” 陈安也收敛起笑容,神色严肃,连她都说艰难的事情,那肯定是很艰难了。 “是什么?” “赚钱。”沈希言吐出了两个字,“我们要用银子赎震哥,跟皇上做买卖,他要的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我们接下来最要紧的事,就是努力赚银子了。” 沈希言说到这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不管是古代和现代为什么都要上班赚钱?她真的是太难了。 陈安眉头紧锁,半响才说了一句:“……这可是真艰难啊。” 季白的动作很快,沈希言不知道季白是怎么操作的,庙堂上的事情他们很难打听到。 沈希言日日都让秦风去苏府打听消息,问苏人杰是否要见他们,每天都得到拒绝的答案。 这一日,沈希言让秦风再去出门打探消息的时候,得到了秦风消极怠工。 秦风很不满,“为什么每天都要去?还没吃够闭门羹吗?” 沈希言白了他一眼,“谁让我们是百姓,并且有求于人呢?你难道还想让苏人杰派人来找我们吗?我们求人的,自然要殷勤一些、主动一些。” 陈安跟着说道:“希言说的对,你如果不想去,那我去好了。” 秦风看了陈安一眼,咕哝着说道:“你现在对她是越来越好了,她说什么都你说她说的对。”顿了顿,他道:“算了算了,我脚程快,还是我去吧。” 秦风说完,便顶着风雪出了门。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不管是陈安还是秦风,只要是为了救赵震,只要是对救赵震有好处的事,两个人都会不余遗力。 沈希言叹息着说道:“震哥有你们这两个好兄弟,真是他的福气。” 陈安看了她一眼,却是说道:“震哥能遇到你们一家人,才是他真正的福气。” 沈希言无奈地笑道:“我们就不要商业互吹了吧?” 陈安不懂什么是商业互吹,但是他说的是真心话。 赵震是一个孤儿,五岁的时候失去了父母,险些冻死街头。他后来被沈希言的父母捡了回去,对他爱护关切有加,将他抚养成人。 其实他一直都没说过,当时赵震被抓进大牢的时候,他六神无主。他虽然想过要救赵震,可是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只是想着去见赵震一面,走到无路可走他便也就放弃了。 他尽力而为,也算是全了兄弟的情分。 可是沈希言不是,从她说出要救赵震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办法。哪怕面前没有路走,他想的是放弃,而沈希言想的是劈开一条路也要走下去。 从找苏人杰,再到请苏人杰帮忙,然后去救王嫣,一直到现在要努力赚银子。她的思路非常清晰,而且是有着切实的计划的。 赵震有沈希言,才是真的福气。 第二十九章:两百万两赎金 这一次秦风带来了好消息,苏人杰要见他们了。 沈希言三人很快就决定登门拜访,上门前,沈希言提议去买点礼品。 陈安有些迟疑:“给苏人杰送礼,不太好吧?” 沈希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礼多人不怪嘛,这马上要过年了,就算送点寻常节礼也是正常的,如果不送,倒叫别人说我们不懂事了。” 陈安点了点头。 三人便去置办了不少的礼物,虽不是价值不菲,但也算得上稀奇精致了。 就这都花了不少的银子,沈希言心疼不已。 还没有赚钱,就花了这么多,他们以后可还要赚钱救赵震呢。 陈安看着她一脸心疼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是你自己说要送礼的,现在买了还觉得心疼。” “买是得买,该心疼也得心疼啊。”沈希言理直气壮地说道。 三人买完礼物这才上了门,这一次苏人杰很快就让他们进去了。 苏府占地很大,不过下人并不多,府内的装饰也很稀松平常,可见苏人杰并不是喜好享受奢靡之人。 苏人杰已经坐在正堂,三人上去行了礼。 苏人杰眼神落在了沈希言的身上,目光复杂。 她竟然真的做到了,将一盘死局盘活了,硬生生的给赵震寻了一条生路。 虽说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边关失守,可是沈希言能抓住这个机会,为赵震谋取一条生路,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你们要听哪一个?”苏人杰回过神,开口说道。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陈安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大人,大人所言的好消息,可是赵震的案子有转机了?皇上答应了?” 苏人杰也不卖关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这正是好消息。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说坏消息吧。”顿了顿,他望向三人:“要想保赵震一命,需要这个数。” 苏人杰说着笔出了一个二的手势来。 秦风怒而开口:“二十万两白银?这么多?!” 以前满记开张的时候,赵震从不瞒着他们,赚了多少钱他们都知道。他们辛苦了四五年才赚了三万多两银子,这已经不少了。 要知道正常经常二十两银子就已经够一家五口一年的开销了,而且这已经是生活水平非常不错的家庭了。 二十万两白银,这要让他们赚到什么时候去? 苏人杰看了秦风一眼,没有开口,而是低头去喝茶。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也觉得这个数目很大,不过来之前他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也不是很惊讶。 可是苏人杰这个态度倒是让他们心底没底,这也不像是不悦的样子啊,怎么有点奇怪呢? 沈希言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大人说的是两百万两白银?” 苏人杰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倒是有几分见识。” 沈希言:“……” 就算被夸奖了,她也一点都不觉得高兴怎么办呢? 沈希言和陈安两人都有些失神落魄的,就算他们做过心理准备,毕竟是跟皇上做生意,这个数目不可能太低。 可是两百万两银子的数目,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秦风顿时拍案而起:“两百万?现在国库里有没有这么多银子都不知道,如果是想要震哥的命就直说,何苦这么拐弯抹角的?” 沈希言和陈安都没有去阻拦秦风怒火,他说出了他们没敢说的话。 苏人杰神色淡了下来:“这个机会本就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这还是特殊情况之下的无奈之举,否则便是两千万两皇上也不可能松这个口的。”顿了顿,他看向了三人:“事情若是那么容易,那以后岂不是谁都敢犯谋逆之罪了?” 沈希言抿了抿唇,“大人勿怪,是我这位兄长脾气冲动。” “冲动容易惹祸,我不与他计较,只是旁人怕是没有这么好的肚量。”苏人杰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个传话的,至于能不能接受,就看你们自己了。” 陈安皱起了眉头,开始有些犹豫了。两百万两银子,不是他们同不同意的事,是他们怎么能赚出来? 沈希言却是正色地问道:“大人,不知可否给我们一个期限啊?这么多银子,别说我们兄妹三人,便是国库怕也是拿不出来的。要筹措这么多银两,也该给我们一个时间才是。” 苏人杰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你要多久?” 沈希言伸出手,比了一个十,“十年如何?” 苏人杰笑了,“你还真以为你们是在跟皇上做生意啊?十年,便是再长的战事也该结束了,朝廷不可能一直缺银子,这也是眼下没有办法,皇上这才格外开恩。十年之后,你们不如去牢里给赵震收尸吧。”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不过也确实是这个事。 赵震的罪名是谋逆未遂,虽然明知道这罪名站不住脚,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他谋逆就是谋逆。 若是说放就放了,皇上颜面何在? 而且说白了,这两百万两,明知道正乾帝是狮子大开口他们也没办法,他们完全只能被动接受,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陈安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沈希言也觉得荒唐,毕竟她看的电视剧里可没有这样的皇帝。 陈安看向沈希言。 沈希言没看他,认真地望着苏人杰:“十年太长,那大人觉得五年如何?” “两年。”苏人杰又是伸出两根手指,语气决然。 沈希言急忙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三年,要不三年吧。这两百万两银子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我想大人也是希望我们能达成的吧?三年我们还能想想法子。” 苏人杰沉默下来,他瞪着沈希言,最后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这个我要跟皇上请示一下,毕竟事关重大。” 沈希言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还请大人多多为我们美言几句呀。”顿了顿,她又望向苏人杰说道:“若是我们答应了这个数目,我敢问大人一句,大人能否保证赵震的安全?在这个期间他绝对不会死?” 这话问的其实很不客气了,显然沈希言面对两百万两银子的巨款心里也有了气。 苏人杰眉头微微一皱,却还是轻轻颌首:“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本官可以保证。” “多谢大人,那我没有问题了。”沈希言果决道。 苏人杰没有说话,而是端起了茶杯,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沈希言便顺势站起来告辞了。 第三十章:弄钱的方法之一:赡养费 一直到三人走出了苏府,陈安跟秦风还没回过神来。 陈安喃喃自语地说道:“见了一趟苏人杰,就多了两百万的债务,我说怎么这么容易让我们进去呢。” 秦风在一边愤愤不平地说道:“早知道就不该给他买那么多礼物!” 沈希言看了秦风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不买那些礼物,说不定就得一年准备两百万了。” 秦风顿时一噎,说不出话来。 陈安看向沈希言,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是真的要答应他吧?” 沈希言神色淡淡地说道:“为什么不?” 陈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嗫嚅着说道:“那可是两百万两白银……”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语气轻松:“那又如何?” 陈安觉得沈希言可能不了解两百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 “希言,你不懂,两百万两白银是很多银子……”陈安涩然地说道。 沈希言打断他,语气淡然:“我只知道,如果三年后我赚到了两百万两白银,震哥就得救了。如果我赚不到两百万两白银,震哥也能多活三年。” 陈安一怔,然后才发现沈希言说的有道理啊。 只要他们答应这个条约,那么这三年赵震就能活的好好的,那也是他们赚了。 “而且,万一我们赚到了呢。”沈希言语气淡淡地说道。 陈安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又是这样的语气,又是这样的神色。 当初沈希言说要救赵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神态语气,就好像在说天气真好一样,那么轻描淡写,却是倾尽全力。 陈安突然觉得两百万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之前,他也没想到能跟皇上做生意,能给赵震争取这一线生机啊。 “对,万一我们赚到了呢。”陈安微微一笑。 秦风看着他们两人,突然开口说道:“安哥说的不对,我觉得两百万两突然不是那么多了。” 三人彼此看看,相视而笑。 沈希言觉得有一个词儿说现在的他们很符合,苦中作乐。 小年过后的第三天,苏人杰便派人来给沈希言传话,三年的时间筹措两百万两百银。 这就说明皇上已经答应了,沈希言趁着这个机会跟苏人杰讨了一个除夕夜去探望赵震的机会。 也顺便告诉赵震这个好消息,苏人杰答应了。 正乾十六年的春节,因为战争而显得格外的冷清。 沈希言一大早就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去探望赵震。 看着忙碌的沈希言,陈安心里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可以自由去探望赵震了呢?上一次,还要季白帮忙,才能进去的呀。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希言。 她做了了不起的事,可是似乎自己还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一次三人很顺利的进了天牢。 秦风看着赵震一脸激动,“震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赵震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向了沈希言,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希言笑着说道:“没有什么事,就是今天是除夕,我们不能一起守岁,总要来见见你。” 赵震将目光落向了陈安,陈安耸了耸肩膀,“你别看我,现在她是老大,她说了算。” 赵震:“???” 老大不是他吗? 被忽略的秦风又继续说道:“震哥,我们可担心你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到救你的办法了!” 赵震浑身一震,愕然的目光又看向了陈安:“陈安,你们做了什么?” 又一次被无视的秦风:“……” 为什么震哥不相信他说的话? 陈安将跟皇上的交易跟赵震说了一遍,这事没必要瞒他。只不过他将两百万两的白银说成了二十万两。 “以后就算我们不能经常来看望你,也会给你写信想法带进来的。到时候你就给我们回一封信,好让我们知道你平安。”陈安接着说道,说着他看了一眼沈希言:“希言说,免得苏人杰悄悄对你用刑。” “可是二十万两银子,你们如何能赚这么多钱?”赵震一脸关切地说道。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我都能为你赢来一线生机,二十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秦风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难得的没有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也觉得二十万两银子不算什么,毕竟他们要赚的是两百万两银子啊! 赵震一脸心疼地望着沈希言,动容地说道:“我本该好好照顾你,现在却让你一个弱女子为我来回奔波。” 陈安也跟着陌陌地看了赵震一眼,他一直觉得赵震可能不大了解沈希言,他妹妹可不算什么弱女子,厉害着呢。 沈希言和赵震表演了一番兄妹情深,总算是稳住了赵震,三人这才离开天牢。 除夕夜,三人吃了一顿年夜饭。 三人搬过来之后就找了一个厨娘过来做饭,厨娘的手艺非常不错,秦风多喝了几杯酒。 “倒酒……别倒洒了,我们现在要省银子呢。”秦风含含糊糊地说道。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眼里都带了几分无奈。 陈安率先问道:“三年的时间并不长,希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法子赚银子?” 关于这一点,沈希言不是随便答应的,她是有计划的。 她上辈子是室内设计师,之前的满记是造房子的,所以她打算做全屋高级定制。不止如此,其实装修方面还有很多赚钱的地方。比如说家具和装饰,感谢她上辈子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所以她对这方面的了解非常透彻。 以她前世今生两辈子的经验,完全可以打造出让古代人眼前一亮的房子。 “做装修。”沈希言毫不犹豫地说道:“家具、室内设计,都可以做。” 陈安有些迟疑,“可是满记刚出事,会有人来找我们吗?而且之前我们建宅子,也没赚多少银子。”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那有什么?换个名字再开张呗,而且我们做的不是建宅子,是做全屋私人高级定制。你们以前的客户群太杂乱,有达官显贵,也有普通百姓,定位太不清晰。我们现在要做,针对的就是高端客户。一套宅子没个几万两银子,我还懒得费劲呢。” 陈安:“……” 他虽然没太听懂,不过总觉得沈希言说赚银子怎么那么简单呢?开口就是几万两银子,他跟赵震辛苦了五年,也才赚了两万来两银子,就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收益了。 陈安将自己的顾虑说了。 沈希言依旧不以为意,“你们以前利润少,是因为你们工人太多。我说过了,你们的定位太不清晰了,一些普通宅子你们也要接,大宅子也接。一些小的民宅,抛去人工费和材料费,就是白干。看着挺忙活,但其实根本没什么利润。而你们还要养着大批的工人,成本太高了。” 陈安听完不由得微微诧异地看着她,工人成本这个问题其实他跟赵震也讨论过,他们已经想到了办法。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满记就出了事。 “那我们不雇工人?”陈安问道,“如果做……高端客户,宅子一定很大,一样需要很多人力。” 沈希言微微一笑:“我们可以外包出去,我们卖的设计和材料,这才是最值钱的东西。至于工人,我们有需要就找人来建就好了。给他们分一笔银子,总比我们自己养工人强。” 陈安看着沈希言款款而谈,突然觉得那两百万两银子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可能他也是飘了。 沈希言洋洋洒洒说了很多,陈安望着她的目光从崇拜中都透出了几分恍惚。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试试呗。”沈希言含笑着说道。 陈安不由得失笑,又是这句话,试试。试试救赵震,于是他们成功了,如今再试试赚钱吧。 陈安突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陈安心里充满了豪情万丈,忍不住多喝了两杯,不一会就躺在桌子上睡着了。 沈希言给两人盖了被子,只剩她一个人,想了想,推开门走了出去。 除夕夜的大街没什么人,但却绝不安静,到处都有放鞭炮的声音。街边的宅子里还传出来孩子的笑声,可谓是年味十足。 沈希言勾了勾唇角,没想到今年过年自己居然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 这大概就是人生的际遇吧。 沈希言不小心走到了城门外,忠实的护城军守着城门。 沈希言跟护卫们打个招呼:“过年好啊,辛苦你们了。” 护城军冲着沈希言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沈希言挥挥手,转身便要往回走,结果这一转过头,就看到季白站在她的身后。 季白身着一件白色的貂毛披风,相貌俊美,身后跟着临风。 沈希言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世子爷,你这除夕夜不在家陪老婆孩子,跑这来干什么?” 孩子两个字让季白的眼神一闪,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没有孩子,本来可以有的。” 此言一出,沈希言也是一顿,手下意识地放在了小腹之上。她虽然穿越过来,但是对那个失去的孩子,她并没有特别的感同身受的悲痛。只是此时听到季白提起,心头还是忍不住闪过了一丝刺痛。 沈希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呢?你来这干什么?那两个人呢?他们不是一直跟你形影不离?”季白问道。 沈希言说道:“哦,安哥和秦风喝醉了,我就自己一个人出来透透气。” 她出来透气,跑到城墙这,却没有想过去找他。 季白看着她耳朵被冻的通红,一双眼却亮的惊人,鬼使神差地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就要给沈希言披上。 沈希言灵敏地往后一跳,警惕地望着他:“世子爷,你身娇肉贵的,还是你穿着吧,我没事。” 季白看着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抿抿唇,还是说道:“这是你做的披风。” 沈希言这才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披风,皱了皱眉头,一脸纠结地说道:“这挺丑啊。” 季白闻言,立刻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这披风沈希言委实做了二十多天,才算是做的差不多了。后来她离开侯府,太过聪明,竟把这个忘了。 不过如果季白不提,沈希言都快忘了自己做了一件披风了。 季白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眯着眼说道:“我如果不说,你是不是都认不出来这是你自己做的了?” 沈希言干笑了两声:“那,那怎么可能呢?我可就只做过这么一件披风而已。” 季白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披风给她披上了,这一次沈希言没有拒绝。毕竟是她自己辛苦做出来的,如今自己穿一次也算是她没白出力。 沈希言抬起胳膊,看着自己的披风,美滋滋地说道:“其实看习惯了,也没那么难看是不?” 说着,她一脸期许地望向了季白。 季白冷冷地说道:“不是,一样的丑。” 沈希言瘪瘪嘴。 一边的临风小声嘀咕地说道:“嫌丑还要天天穿?都不肯换一件的。” 季白和沈希言一起望向了临风,临风缩了缩脖子,一脸讨好地冲着季白笑。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感叹地说道:“临风啊,你知道吗?要想活得久,就要话得少,记住了吗?” 临风毫不犹豫地行了一个礼,“小的谢沈姑娘提点,小的记住了。” 沈希言满意地微微颌首:“孺子可教呀。” 季白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轻哼了一声,可表情却好看多了。 沈希言看了季白一眼,“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世子爷,你也早点回去吧,免得苏姑娘该等急了。” 季白浓眉轻蹙:“你不用故意提起她来气我,而且她急不急也跟我没关系。” 沈希言撇撇嘴:“现在撇清关系了?人家晕倒的时候,你可是迫不及待的抱着人家呢。男人,果真是善变啊。” 季白气急,却是没有多解释,而是说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沈希言一脸抗拒地说道:“不用了吧?我觉得你就够危险的了,以前我在侯府的时候,有危险都是因为你好吧?我生病了都不给找大夫,好不容易来了个大夫,你还送去给你亲爱的表妹了。” 季白脸色顿时就变了,“不是你求我帮忙的时候了?” 沈希言瘪瘪嘴,“那你也不是白帮忙的啊!” 季白眉头紧蹙,眼神里怒意翻滚,不过沈希言就当没看到。 反正现在木已成舟,也不怕季白反悔了。 “苏人杰已经找过你了吧?”季白转移了一个话题。 沈希言点了点,两人并肩在街头走着。 “已经找过我了,银子也告诉我了。”沈希言说到这,就一脸期许地望着季白说道:“世子爷,你说我好歹也算是伺候你一场,我这都离开侯府了,不给我点赡养费什么的?” 季白的脸色又黑了,“谁让你离开侯府的?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吗?” 沈希言又撇撇嘴,小声嘀咕地说道:“真小气。” 临风看了一脸压抑着怒气的季白一眼,心里觉得世子爷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这刚跟沈希言见面才多久,这都生了几回的气了?怎么还不肯走呢? 临风考虑了半响,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沈希言这是气世子爷气的不够,都没能让世子爷离开。 季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苏人杰这个人其实很精明,你跟他做交易,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 沈希言嘲弄地笑了笑,“他手里握着赵震的命,我本就是有求于人,能给我这个机会就是不错了,哪里还能想着能占到便宜?” 季白张了张嘴,然后才说道:“他要多少银子?” 沈希言眼里闪过一抹讥讽之色,不过天暗,季白没有看到。 什么苏人杰要多少银子,那分明就是正乾帝要多少银子。他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绝口不提皇上。 沈希言伸出了两根手指。 临风诧异地说道:“二十万两?” 沈希言嘲弄地勾起了唇角:“你后面再加个零。” 临风算了一下,顿时不说话了。 季白也跟着皱起眉头,他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这么过分,两百万两白银。 “你答应了?” 沈希言点了点头。 “你要怎么凑齐这两百万两银子?”季白怒声问道:“你还真敢答应,为了救赵震,你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我本来是想管你要点赡养费,能要一点是一点的,不过你刚刚不是拒绝我了吗?我第一个办法失败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其他办法,我是一定要救他的!” 就算天黑,也难掩沈希言一脸坚毅之色。 季白眼底显出了几分痛色,她在说救赵震的时候,那么毫不犹豫,根本没有丝毫的迟疑。 这样的毫不犹豫却让他的心底闪过一丝刺痛。 她对他也有过相同的毫不犹豫,那是在离开忠勇侯府的时候,她也是如此的果决。 即使他当时没有在场,可是他后来询问下人的时候,从别人嘴里描述出来的,他都能感觉到她当时的决心。 第三十一章:开业 “我倒想要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赚到两百万两!”季白冷冷地说道。 沈希言却是神秘地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她笑容灿烂如花,明媚璀璨,自信果敢,季白的眼神一闪。他几乎想不起来,她已经多久没有对他这样的笑过。 季白突然之间不想多说什么。 季白突然的沉默,让沈希言有些狐疑。不过她觉得,可能是季白不相信她能赚到这么多银子吧? 沈希言也不在意,左右不需要他相信她。 谁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共走这一段路。 突然之间,不知道谁家在燃放烟花。绚烂的烟花在他们的头顶上绽开,璀璨夺目。 两人不由得驻足停留,仰起头望着天上的烟花。 沈希言轻轻地翘了翘唇角,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季白低下头,看着站在身侧的沈希言,心头的某一处突然柔软了一下。 “过年好。”季白低声说道,“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沈希言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笑的眉眼弯弯:“还有财源滚滚,你快说呀,祝我财源滚滚。” 季白无奈失笑,“好,还有财源滚滚。” 沈希言顿时更得意了,“也祝你吉祥如意,升官发财!”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竟是从未有过的和谐。 季白想,如果他们以前也能这样相处,也许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段路终究是有终点的,沈希言到家了,她挥手跟季白告别,转身就要进屋,根本没打算请季白进去。 季白皱了皱眉头,“等一下。” 沈希言回过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季白面无表情地提醒:“披风,我的。” 沈希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披风,无奈地撇撇嘴,心里暗道小气鬼,一个披风还这么斤斤计较,那还是她做的呢。 沈希言解下披风递给了季白,“还给你还给你,谢谢你了,我不会抢你披风的。你也早点回去吧,我就不送啦!” 沈希言说完,转身便进了屋子,脚步怎么看都透着轻松。 季白拿着披风,这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临风小心地睨了季白一眼,他总觉得季白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好哪里不对劲儿。 但是临风知道,如果是以前,季白就算再无所事事也不可能跟沈希言多说一句话的。 大年初一,本是串门的日子,不过这跟沈希言等人没什么关系。他们都没有亲人了,他们的亲人就是彼此,哦,还有一个在天牢,所以并不需要去串门了。 但是他们依旧很忙碌,因为他们要开始物色铺子,要准备开张了。 一连走了三天,铺子看了不少,但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准确的说,没有一个沈希言看得上的。 就连陈安都觉得沈希言太过挑剔了。 茶馆里,三人走累了,便去了茶楼休息。 “我看上午的那个铺子就不错,租金也不贵。”陈安说道。 沈希言摇了摇头:“租金是不贵,可是铺子太小。” “那昨天的那个呢?那个铺子大啊,而且也便宜。”秦风也跟着说道。 男人就没有一个喜欢逛铺子的,哪怕是买铺子呢,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沈希言一脸嫌弃地说道:“那个地段不好。”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便宜不是最要紧的,就算贵一点也没关系。因为我们的定位是高端客户,私人定制。能请得起我们的,都是门庭显赫,你铺子太小了不合适。必须是要最好的地段,最好的装修,这样才配的上我们的价格。” “可是这样一来投入的成本就高了。”陈安迟疑地说道。 他们手里没那么多银子可以让他们折腾了。 沈希言明白陈安的顾虑,如果说把银子都投入进去,一旦生意不好或者赔了,那么他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正色地说道:“我也不希望这么冒进,可是安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要赚的不是几千两银子,我们没有时间能慢慢从小生意做起。” 陈安不说话了,两百万两银子,分三年,一年将近七十万两银子,一个月就要五万两银子。 如果他们要一百两一百两赚,那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沈希言才会选择孤注一掷,要做就做大的,如果要赔,那是他们命该如此。 陈安不再反对了,陈安和沈希言达成一致,秦风不需要发表意见了。 可是要气派、面积大、还要位置好的铺子却太难找了。上京的黄金地段的铺子都寸土寸金,大部分还都掌握在一些勋贵的手里,这些人是不可能轻易出售铺子的。 忠勇侯府,松林苑是季白的书房,是他每天待的时间最多的地方。 季白正看着公文,临风在一边研磨。 “她……怎么样了?”季白突然问道。 临风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季白问的是谁。 “沈姑娘最近在找铺子,不过不太顺利的样子。”临风恭敬地说道,顿了顿,他忍不住说道:“这沈姑娘,挑个铺子的眼光真是太高了。要地段好,还要店面大,非黄金地段不考虑。这哪是在挑铺子,简直是在挑夫君嘛!” 季白眼底透出了几分笑意,“她的眼光,确实有一点高。” 临风撇撇嘴。 季白突然说道:“对了,我在正阳大街的那个铺子,掌柜的一直说生意不好,入不敷出。你过去看看,若是实在不行,便贴个告示,卖……租出去吧。收点租子,也比放着赔银子强。” 临风瞥了季白一眼,心里暗道,世子爷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正阳大街那可是上京最繁华的地段,哪生意不好正阳大街的声音都不可能不好。 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帮沈希言一把,何必这么隐晦呢? “是,世子爷,我回头就去办。”临风脆生生地应道,“一定会让沈姑娘看到我们的招租告示的。” 季白的脸色一沉,“谁说要租她了?” 临风一脸狐疑地说道:“那……不租她了?正阳大街的铺子可是抢手货,可不一定能等到沈姑娘啊。” 季白眯了眯眼,冷眼地望着临风说道:“东北军那边一直缺人,临风,你想不想过去支援一下?” 临风的脸色顿时一变,正色地说道:“世子爷,小的这就去办!保证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东北那边那么冷,他去了会被冻死的,一定会被冻死的! 季白轻哼了一声。 突然外面传来苏婉清的声音,“表哥,你在吗?老夫人命我来给你来送补汤了,我可以进去吗?” 季白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三天之后,秦风‘意外的’看到了正阳大街招租的告示,他直接揭了告示拿回去给沈希言看了。 沈希言一看到告示,又去店铺看了看,当即便决定要租这里。 季白的店铺,那自然是没的说。店面有两层高,是刚装修好的,又是在正阳大街最好的位置上。 秦风不禁有些得意,这可是他的功劳呢。 沈希言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我怎么记得,这铺子好像是季白的呢?” 陈安一惊,不过眼中很快就闪过了一抹了然。 之前季白在酒馆里的表现,陈安心里就有些疑窦,季白对沈希言的态度可是耐人寻味啊。 秦风愣了愣:“那我们还租吗?” “租啊,干嘛不租?”沈希言理所当然地说道:“现在赚钱最重要!” 陈安和秦风两人对视一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三人走了进去,找到掌柜的签契书。 掌柜的奉命在这等沈希言,等了三天,终于把人盼来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三位是来租铺子的吧?一年起租,先交租金三千两。” 三千两的房租在这个地段已经算是最便宜的了。 沈希言一脸迟疑地说道:“一年啊?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银子,我们先租三个月的行不行?” 陈安和秦风都看了她一眼,其实三千两的租金并不贵。而且他们这么着急,他们都以为沈希言会一口答应下来呢。 掌柜的嘴角微微一抽,皱着眉头说道:“姑娘,租铺子可没有这个租法,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沈希言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不给租吗?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只要租三个月,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吧。” 沈希言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陈安毫不犹豫地跟着向外走,秦风虽然一脸莫名,不过他们两人都走了,他也只好跟上。 “且慢!”掌柜的果然出言阻拦,毕竟临风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让他一定、务必要把铺子租给沈希言,“既然姑娘这么有诚意,喜欢我们这铺子,那我们也算有缘。三个月就三个月,这铺子,租给你了!” 陈安听着掌柜的话,说到最后他都咬牙切齿了,他都有些同情这掌柜的了。 沈希言笑弯了眸子,一脸愉悦地说道:“谢谢你啦掌柜的,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掌柜的心里暗道,他们世子爷才是个大好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快就签订了契书,沈希言也交了银子。 七百五十两银子,沈希言掏银子的时候一脸肉疼,看的掌柜的嘴角又抽了抽。 不过有了铺子,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租了铺子之后就是要装修了,掌柜的把原来的家具都要给沈希言留下,这也是季白吩咐的,希望沈希言能用的上。 不过沈希言拒绝了,她要自己设计整个铺子。她打算用现代风格重新装修铺子,这就是她最好的名片。 三人很快就忙碌了起来,这几天跟着沈希言跑了不少地方,定制家具。 一些陈安和秦风根本没有听说,甚至都没见过的东西,就这样在沈希言的描述下成为成品。 比如说沙发,比如说马桶,比如说浴缸。 在沈希言的解释下,他们明白了,椅子也可以是软绵绵的,这样更舒服;马桶是自己会清洗的;浴缸不是浴桶,它可以自己上水下水。 他们觉得这怎么可能,可是沈希言却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这可能。可即使他们对沈希言无比信任,这样奇怪的事情,他们依旧觉得匪夷所思。 跑了好几天,找了不少的工匠,沈希言不得不佩服古代人的智慧。 这些工匠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抽水马桶,却能很快就能领悟她的意图,然后按照她的想法制成成品。 沈希言不止一次感叹,“匠人,真乃神人也。” 秦风却觉得,提出这些想法的沈希言才是神人也。至少他以前从来不敢想,马桶自己会冲水。 沈希言准备好了自己要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布置一楼。 “一楼呢,放沙盘。”沈希言微微一笑,眼神明亮璀璨:“展示我所有的设计。” 陈安和秦风已经不插嘴了,反正他们也不懂。从铺子开起来之后,两人就没什么发言权了。 沈希言的规划非常清晰,一楼放着沙盘,将现代化的装修设计展示给大家看。二楼呢算是一个小的样板间,对于有兴趣的客人请到二楼感受到现代化装修的便捷。 沈希言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这些,可是她一共就租了三个月的房租。 陈安忍不住提醒她,“我们只租了三个月,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一点?” 虽然现在看来,季白对沈希言的态度算是友好,可谁也不知道这份友好能维持多久。万一以后季白不租了呢? 沈希言摇了摇头,“不短,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陈安诧异地看了沈希言一眼,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沈希言又道:“算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顿了顿,她难掩兴奋地说道:“我们要赶紧开张啦!” 正乾十六年的正月二十八,一个商界传奇在上京的正阳大街悄悄诞生。不过现在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很多人都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一天。 铺子的名字叫非凡印象,这名字是沈希言取的,说是要让别人留下不同的印象。 这个名字陈安和秦风都没有反对,虽然他们都希望延续满记的名字。可是满记出事了,继续用这个名字肯定是不会有生意的。 至于非凡印象,陈安和秦风都认为这个名字取的极其的形象。 开业这一天很热闹,沈希言将一楼装扮的高雅现代,处处都透着一股不同来。 外面围观的百姓有很多,不过看着这虽算不上豪华,但一看就没见过的装修,全部止步不前。 不过沈希言也不在意,反正只要铺子的热度够了就好。 忠勇侯府,松林苑。 季白看着手里的军情奏折眉头紧锁,过了良久,他才将手里的奏折放到了一边。 临风见季白一脸愁眉不展,略一思索,便笑着说道:“世子爷,听说沈姑娘的铺子开张了。里面的东西啊,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可是稀罕了呢。” 季白这才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她要赚两百万两银子,若是一些平常的东西,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 不过季白对沈希言能赚到这么多银子还是很怀疑的。 “她卖什么,连你都没见过?”季白不由得问道。 临风兴致勃勃地说道:“说是室内装修,对,就是这个词儿,叫室内装修。就是重新给宅子设计装修,变得更加舒适和便捷。这还都是沈姑娘的宣传上写的呢。” 季白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怒声说道:“赵震是怎么出事的她不知道吗?还敢做建筑这一行?” 临风瑟缩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不是不是,不是建宅子,是只做设计,并且出售一些家具而已。” 季白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做个室内装修设计又能赚多少钱?他很不以为意,怕是连租金都赚不回来吧? 临风又继续说道:“反正我看吸引了不少人,很多人都很心动呢。不过价格确实是很贵,一般人都做不起的。”顿了顿,他兴致勃勃地说道:“世子爷,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 季白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好凑热闹?”顿了顿,他又道:“既然你想看,那就去看看吧。” 临风:“……” 世子爷你有点不厚道啊。 两人立刻就出发了,直奔了正阳大街。 即使已经开张有半个多月了了,非凡印象外围观的百姓还是很多,只不过依旧没有人上门。 秦风着急上火,“这每天看的人很多,怎么没人进门啊。” 沈希言正在用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还有一些装修的小摆件,她想要设计出来。 闻听此言,她不甚在意地说道:“他们不是我们的客户,你不用着急,等过两天你就能看到了。” 秦风要是能沉得住气也就不叫秦风了,这次他们开铺子可是投入了不少银子。光是楼上的装修就抵得上三个月的房租了,更不要说一楼的这些所谓的沙盘。 而且这些还不够,沈希言还定了不少,现在还没有完工呢。 陈安正好奇地看着沈希言命人做来的沙盘,他越看越觉得稀奇。他跟赵震建了不少的房子,却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宅子能这样装修呢。 第三十二章:第一单生意上门 陈安正弯着腰,看着摆在店里的沙盘,这些都是沈希言让人做出来的。按照沈希言的说法就是缩小的房间,他们的目的就是将这些沙盘变成真的。 看着这些精致的设计,陈安不禁啧啧称奇。他跟赵震也建了不少的房子,却从来没有想过房子可以这样设计。 难怪沈希言说,他们卖的是设计,这样新奇的设计,难怪要卖那么贵。 陈安正看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 陈安眼神一闪,当时就意识到了,沈希言说的真正的客人来了。 此人四十来岁,身上的料子不错,但却算不上顶级,只是一身气派。 陈安站起来迎了上去,含笑着招呼道:“这位客官,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 管事一脸矜持的表情,既不冷漠但也不热络。 他走到了沙盘旁边,看到里面的东西表情也是一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沙盘上的这些,宅子都能按照这样来装修吗?” 陈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的。不过这些都只是个模型,具体的设计,我们会根据房屋的大小、布局,具体设计,保证每个房间都不一样。” 管事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也见过不少的宅子了,却没有想到宅子还可以这样装修。 看着他都要心动了。 沈希言的设计风格大多都是现代的,以白色为主,看着高贵典雅,别具一格。 管事坐在二楼的客厅,终于吐口,“我这里有一处宅子,想要做成这样的装修要多少银子?” 陈安缓缓开口说道:“这要看宅子的大小,这是我们的价格表,您可以看看。” 管事接过来一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按照这份价格表,收费可不低啊。 陈安也不催促他,态度不卑不亢,等待他看完。 两人谈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主要是因为沈希言的设计太过新奇,陈安解释这些东西就解释了一段时间。 管事终于站了起来,脸色比来的时候好看了不少,态度也亲和了几分:“今天就先这样吧。” 陈安知道他肯定是要回去禀明自己的主人,他微微颌首:“我送你。” 陈安送了管事出门,心里想着这桩生意到底能不能成。 季白来到了非凡印象,正好看到陈安送管事出门,他看了那管事一眼,眉头微微一蹙。 陈安也看到了季白,急忙过来行礼,“世子爷怎么过来了?快快里面请。” 季白瞥了他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沈希言看到季白立刻站了起来,笑着迎了上去。 没办法,这是沈希言上辈子看到房东的本能反应。没想到穿越了,她也没能摆脱这种本能。 “房东大……呃,世子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沈希言含笑着问道。 季白一脸严肃的模样,像是没有看到沈希言的笑脸,“你生意怎么样?”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果然自古的男人一个样儿,自古的房东也是一个样儿。 这都是关心她的收入,担心她交不起房租呢。 “还没开张呢,不过我相信快了。刚刚安哥就接待了一个,看着就很有钱的管事。而且我们的东西,物美价廉,精美别致,我相信一定会吸引到很多客户的。”沈希言一脸坚决地说道。 季白随手地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价格表,低下头一看,旋即冷笑,“两万两银子的设计图?你还真是物美价廉啊。” 沈希言似乎对二这个数字特别着迷,大部分的价格都是以二开口的,两万两,两万两千两等等。 沈希言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的设计独一份,仅此一家,绝对找不到第二家来。而且我的设计绝对物超所值,不满意可以返工,贵当然有贵的道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若是便宜了,也配不上我这么好的店铺啊。” 季白冷冷地说道:“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开张,我还真的担心你交不出房租。” 看看,果然还是担心他的房租。 沈希言用一种‘果然你也是周扒皮’的复杂眼神看着季白。 沈希言急忙看了陈安一眼:“不会的不会的,刚刚安哥就接待了一位客人,我看成单可是大有希望,大有希望啊。” 季白眉头却是一沉,拉着沈希言的手臂,直接就要上楼。 秦风身形一晃,就挡在了季白的面前。 秦风的眼神落在了季白的手上,下颌微微一抬:“世子爷,这有点失礼了吧?” 季白冷笑了一声,“你算什么身份?也敢来拦我的路?” “他不是什么身份,我只是把他当亲哥哥而已。”沈希言淡淡地说道。 秦风顿时得意了,得意洋洋地看了季白一眼,一副自得的模样。 季白不敢置信地望着沈希言,他没想到沈希言居然会站秦风那边让他下不来台。 沈希言不闪不避地望着他,眼神清凉如水,但那里面却已经没有了他的影子。 季白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沈希言退后了一步,扬起了一个笑容,“世子爷大驾光临,还请楼上坐,也来体验一下我们的新设计。若是世子爷喜欢,可以给府上重新修缮一番嘛,我一定给世子爷优惠!” 沈希言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她跟季白都知道,季白是绝对不可能照顾她生意的。 让被休弃的小妾回侯府给他修缮房子,季白还没有这么心大。忠勇侯夫人和太夫人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季白还是上楼。 二楼是沈希言完全按照现代风格来装修的,看起来典雅大气,确实非同一般。 季白打量完之后,目光落在了沈希言的身上,眼神复杂。 他从来没想到沈希言还有这样的本事,以前他是不知道的。此时季白才发现,可能他从来没有了解过沈希言。 “你可知刚才来的那人是谁?”季白问道。 沈希言一脸狐疑地望着他:“是谁?” “他是五皇子身边的第一心腹祁贵,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五皇子吧?”季白嘲弄地反问道。 沈希言一愣,五皇子,敏贵妃的儿子。这次赵震会入狱,就是敏贵妃跟皇后斗法之下的牺牲品。而且设计出这整件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敏贵妃。 因为季白曾经跟沈希言亲口承诺过,赵震入狱跟皇后无关,不是皇后的手笔。 当时季白没有打嗝,他说的是真话。 按照这个情况来说,最大的可能就是敏贵妃了。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为何五皇子会派人来她的店铺呢? 季白看着她一脸深思的模样,轻哼了一声:“还不是太笨,现在知道事情不对了?你以为五皇子为何会派人过来?难不成真的是来照顾你生意的?” 临风在一边说道:“听说敏贵妃求了皇上,说是五皇子年纪大了,也该分府单过了。这几天皇上和内务府一直在为五皇子选皇子府呢,所以祁贵才会上门。” 沈希言这才恍然大悟,不甚在意地说道:“他愿意来就来呗,他花银子,我提供服务,无可厚非。” 季白眉头一皱:“你以为是这么简单的事吗?沈希言,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赵震的事情你还没有得到教训吗?” 沈希言目光清冷地望入他的眼,只说了一句话:“世子爷,若是五皇子执意要非凡印象为他修缮皇子府,我们可有拒绝的权利?” 这次轮到季白不说话了。 沈希言冷笑了一声:“当初贵妃娘娘要修园子,也没给过赵震拒绝的余地。” 季白哑口无言。 沈希言于是笑了,懒洋洋的语调:“既然我不能拒绝,那就只好接受了。是福是祸也都是我的命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将满记一网打尽,我正好也不用愁着去赚那两百万两银子了。” 季白望着沈希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犹豫了半响,最后才说道:“大皇子年龄最长,其实早该分府。皇后和大皇子却迟迟未提此事,却是五皇子率先提出要分府单过。之前王明远的事,敏贵妃被牵连其中,这次五皇子提出要分府,就是为了让皇上消气。”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季白说完,转身直接下了楼。 沈希言不由得一脸沉思,秦风一脸莫名地看着沈希言道:“太子爷是什么意思啊?” 沈希言若有所思地说道:“大皇子不提分府,是因为他想要入主东宫。成为太子才能住东宫,大皇子当然不着急分府。这次五皇子主动提出要分府,就是因为王明远替敏贵妃的娘家背了黑锅,不得不低调做事,所以才用这样的方法告诉皇上,自己没有野心,也是让皇上心疼他。” 秦风:“???” “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别人家的老子给儿子盖房子都是天经地义的,怎么到了这,就有这么多说道?”秦风一脸震惊地说道。 陈安没理会秦风的胡说八道,他看向了沈希言:“怎么办?这单子我们要不要接?” 非凡印象这家店,虽然换了名字,但是怎么回事根本瞒不住五皇子。可是五皇子还是让人上门了,到底是存着恶意还是善意,谁都没办法确定。 之前敏贵妃让满记修园子,搭进去了一个赵震。五皇子让沈希言设计房子,是福是祸也是未曾可知啊。 这是一个赌,可是要怎么选择? 季白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提醒沈希言。 沈希言眼神闪了闪,脑中想到和五皇子的那擦肩而过的一面。 沈希言看向陈安:“你觉得呢?” 陈安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觉得还是接,如果五皇子真的要对付我们,有很多办法,没必要这么复杂。” 沈希言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五皇子这次提出分府,是为了安抚皇上。他最不希望这次分府出任何差错,如果分府出了任何问题,皇上一定会怀疑他是否是真心实意的。敏贵妃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再加上边关不稳,五皇子如果聪明,就不应该在修缮房子这事上搞什么花样。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同一个手段,如果用两次就未免太低级了。” 敏贵妃就是用这个手段陷害皇后的,如果再来一次,皇后可不会再姑息了。就连皇上也不会坐视不管,之前赵震的事,他已经帮忙善后了,总不能再来个第二次吧? 两人一商议,便决定这个险还是要冒。 “皇子府嘛,一定要修缮的富丽堂皇,才配的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沈希言淡淡地说道。 陈安和秦风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沈希言这是打算好好的宰五皇子一刀。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沈希言没说。他们也别无选择,他们得开张啊,再不开张,就该赔钱了! 很快,祁贵就又一次上门了。不过他依旧没有标明身份,但却也没有刻意隐藏,毫不避讳地展示自己主人家显贵的身份。 五皇子府终于定了下来,正乾帝对这个儿子确实宠爱有加,选择的府邸占地面积很大,府内的格局布景更是精美绝伦。 沈希言要做的,只是对府内的几个院子修缮。五皇子不可能把整个五皇子府都变成一个异类,哪怕这个异类很特别。 哪怕是几个院落,对现在的沈希言来说而已是一笔大单子了。 修缮的五个院落都是后院,日后给女眷居住的地方,所以才选了沈希言的装修风格。 五个院落一共十五万两银子,先付了三万两定金,剩下的完工之后再付。 这十五万两银子包含了设计还有人工材料等等,沈希言觉得自己亏大了。 陈安拿到银子的时候,整个都是蒙的。 他没想到银子这么快就拿到手了,而且还这么顺利。以前他跟赵震建宅子,辛苦了几年才赚了那么两三万两银子。结果,他这第一笔单子就拿到了三万两,而且还是个定金。 沈希言居然还觉得不满意! 陈安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陈安看向了沈希言说道:“是不是该找工人了?这三万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这可是个大工程啊。” 沈希言一把抢过了银票,警惕地望着他道:“你要干什么?这银子要攒起来,你别想花。” 陈安啼笑皆非:“我不是要花银子,可是你收了银子,总要开始动工了吧?” 沈希言一听这话,顿时放下了警惕,不甚在意地说道:“不是说好了吗?把工程外包给别的建筑商,我们只做设计。” 可是那也得花银子呀。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找人干活,哪有先给银子的道理。先让他们把活干了,等收到尾款再付嘛。” 陈安终于找到了沈希言的错处,他笑着说道:“希言,你可能没做过生意不知道。就算不给全部银子,也要给一部分定金的,否则谁给你干活?做生意,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希言冲着他微微一笑,“我就有这样的道理!你放心好了。”顿了顿,她傲然地说道:“从人工到材料,我都给你赊出来,你信不信?” 陈安笑着摇头,并没有当回事,哪有那么简单的?沈希言还是太过年轻了。 沈希言轻哼了一声,居然不信她,那她就做给她看! 赵震以前是建宅子的,是自己手下养了一大批的工匠,在这行业里也算是佼佼者了。 所以赵震跟同行的很多人都很熟,陈安也认识不少建筑商。 这就是很大的便利,陈安介绍了一个很可靠的建筑商,沈希言便去登门拜访了。 “程老板是我们这行的前辈,他在这一行十多年了,口碑一直很好。他自己本人就是工匠出身,因为手艺非凡,所以开了铺子。他为人和善又讲义气,以前震哥就非常尊敬他。”陈安介绍地说道。 沈希言点了点头,“那就去见他吧。” 陈安一脸纠结,他这是坑了程老板啊。 这一日,沈希言和陈安一起到了东城。东城是工匠聚集的地方,也有很多铺子都是建在这里。 很快就到了程老板的铺子,程老板叫程广义,五十来岁的年纪,精神矍铄,身材魁梧。 程广义看到陈安微微一愣,却很热情地拱了拱手:“陈安老弟,好久不见,快请坐。” “程老板,”陈安拱了拱手,“真是好久不见,今日特来叨扰。” 程广义的目光落在了沈希言的身上,“这位小兄弟是?” 陈安笑着说道:“这是舍弟。” 沈希言身着男装,拱了拱手,豪气地说道:“在下沈希言,见过程大哥。早就听闻程老板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广义哈哈一笑,“这位就是非凡印象的老板了吧?对于沈老弟的设计,我也是有所耳闻,那才是惊才艳艳,让人拍案惊奇啊。” 沈希言当时就觉得程广义是个聪明人。 寒暄过后,程广义便问道:“二位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然后说道:“程老板,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广义愣了一下,怎么还要瞒着陈安? 沈希言也是无奈,她不是担心陈安良心过不去嘛? 第三十三章:空手套白狼 程广义还是点了点头,将她让进了内室。 进了内室,两人一坐定。 沈希言率先说道:“实不相瞒,程老板,我们兄弟二人是有一笔生意要跟程老板做的。” 程广义愣了一下,不过想到满记的结果,他有些迟疑。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了他的顾虑,“沈老板放心,虽说我们用的是你的工人,可是契书是我签的,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是有我兄弟二人一力承担,与程老板无关。”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安哥一直跟我说,说程老板在圈内是有口皆碑,从业四十来年,就没有建过一处不结实的宅子。我慕名已久,所以才上门叨扰。” 程广义心头微微一动,觉得这个沈希言当真是有几分意思。先是帮他撇清了关系,因为他知道满记就是在建筑安全上了出事,所以她才说她签的契书,最后问责的也是她这个老板,肯定与他无关。 然后又看似恭维了他在圈内的成绩,却也是在敲打她,不要以为不用担责就可以糊弄了事,否则就要想想他几十年的名声。 程广义的心放下了不少,试探地问道:“建筑面积是多大?” 两人足足谈了一个时辰,陈安一个人坐在外面,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明白了,他的程大哥大概是被坑定了。 终于,门开了,沈希言和程广义两人都走了出来。 陈安立刻站了起来,程广义的表情看起来还不错,只是怎么看都透着几分无奈呢? 程广义一看到陈安,便叹息着说道:“陈安,你这个小兄弟,可真是太会做生意了,我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沈希言抿唇浅笑,暗暗给了陈安一个得意的眼神,陈安这就明白了,沈希言得逞了。 “程老板太过奖了,我知道,这都是程老板照顾我这个新人,要不然怎么能这么顺利?”沈希言笑眯眯地说道。 程广义哈哈大笑,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心里却是不由得感叹,这个沈希言说是第一次做生意,可是看这样子却很老道的很哪。 程广义正色地说道:“我这工人都是现成的,随时都能准备开工。只不过这材料方面,沈老弟,你可就要准备好呀,别到时候影响了工期。” 陈安飞快地看了沈希言一眼,这才多久,都叫上老弟了?两人到底谈了什么? 沈希言微微颌首,连连保证地说道:“放心吧,程大哥这么肯帮忙,我肯定不能掉链子啊。材料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沈希言拍着胸脯保证:“程大哥,我们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不过小弟绝对靠谱,您就看着吧!” 程广义笑着颌首:“好好好,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越看越觉得,沈希言像是以前美人醉里忽悠姑娘的浪荡公子。嘴上说的信誓旦旦,转过头就什么都忘了。 陈安急忙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沈希言拱了拱手:“那程大哥,我就先告辞了。等事情定下来,我再来请您喝酒!” “好说好说,到时候咱们可一定要不醉不归啊!”程广义笑着说道。 两人走出铺子,沈希言笑容满面。 陈安不由得提醒她:“你可是答应了世子爷,以后不再应酬的。” “跟我大哥喝酒,怎么能叫应酬呢?”沈希言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陈安:“……”行吧。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跟程老板谈的?真的是没花银子?”陈安不敢置信地问道。 沈希言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怀疑我,我生气了!” 陈安摸了摸鼻子。 沈希言便掏出了一份契书,递给了陈安:“白纸黑字你总相信了吧?” 陈安急忙接过来,打开一看,还真的是。程广义先帮忙修建宅子,完工之后再付银子。 陈安不由得目瞪口呆,这是以前从未听过的事情啊!怎么也要付一点定金呀,这次五皇子都给了他们定金,沈希言到底是怎么跟程广义说的,让程广义不惜违反了行业规矩,居然破例先建后付? “你,你到底是跟程广义说什么了?”陈安惊声问道。 沈希言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冲着他笑道:“不告诉你,这是商业机密。”顿了顿,她又皱起了眉头:“啊,该联系建材商了,安哥,你给我介绍几个建材商呗。” 陈安眉头紧锁,就算沉稳如他,此时心里也是慌的不行。 沈希言没看出他的焦虑,还继续提着要求:“最好可以赊账的那种。” 陈安:“……” 陈安终于回过神来,他皱起了眉头:“赊账?在材料上赊账?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你想都不要想了。” 材料可都是真金白银,而且价格不菲。人工可能都没这么难办,毕竟只是人力,损失的不多。 可是宅子装修的大部分材料都是木材,而且这次是给皇子府装修,那用的都肯定是好木材。 根本不可能存在赊账。 陈安虽然不知道沈希言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他想着可能是沈希言借了五皇子的名头。 但要是材料也打着这个主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沈希言依旧是那副轻松的语气:“事在人为嘛,试试呗,万一真的碰上好心人了呢?” 陈安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真的快要抓狂了。 沈希言催促道:“快快快,告诉我,我们去哪里找好心人?” 陈安:“……”他也想知道去哪找好心人。 陈安最后还是给沈希言推荐了福瑞木材行,这也是以前跟满记合作过的。 沈希言心里是真的庆幸,多亏以前赵震是建宅子的,对这一行非常熟悉,也认识很多熟人。如果是她自己,可要走不少弯路。 所以她对救赵震充满了信心,老天亏待了满记,却也给他们留下了一线生机。 两人没做停留,直奔福瑞木材行。 福瑞木材行的老板叫许多瑞,四十多岁,却一脸富态,大腹便便,见人便是三分笑。 许多瑞看到陈安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就将二人请了进去。一番介绍寒暄之后,沈希言又将陈安支了出去,提出要单独跟许多瑞谈谈。 陈安一脸忐忑,他总担心沈希言在到处骗人。 可是没办法,陈安还是坐在外堂喝茶。一边喝茶一边关注着里面的动静,他总担心沈希言被许多瑞给骂出来。 他会推荐许多瑞的原因,除了是因为他们家的木材确实不错之外,也因为许多瑞脾气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跟人红脸吵架过,所以他希望当许多瑞听到沈希言提出无理要求的时候,把人赶出来就行,可千万别动手。 可是里面一直毫无动静,陈安心里忐忑不已。 这一次,沈希言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走了出来,依旧是跟许多瑞相谈甚欢的模样。 “沈老弟,这时间不早了,不如我在对面酒楼定下一桌酒席,就当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如何?哥哥我做东,你可一定要给面子哪!”许多瑞笑容可掬地说道。 陈安险些站不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赊账成功了?居然还要请沈希言吃饭? 陈安觉得自己都羞愧了。 好在沈希言也没那么不要脸,她笑呵呵地说道:“许大哥肯答应小弟我这要求,已是照顾小弟我了,哪里还敢让大哥破费?不如这顿酒就先欠着,等日后合作成立,由我做东,请许大哥和程老板一起?到时候许大哥可一定不要客气哪!” “那就这么定了!”许多瑞笑呵呵地说道,转过头,照例对陈安说了一句:“陈老弟,你这小兄弟可真不一般哪。” 陈安干笑着点了点头,他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在沈希言没那么不要脸。 不过许多瑞真的答应沈希言赊账了?这怎么可能? 两人离开了福瑞木材行,陈安望着沈希言欲言又止。 沈希言摸了摸肚子,一脸的后悔:“跑了一天,肚子都饿了,早知道刚才就答应许大哥让他请吃饭了。”顿了顿,她又叹了一口气:“这今天还答应要请客,到时候还得花钱。” 现在他们可没银子呀。 陈安忍不住说道:“希言,你到底是怎么跟他们说的?你,你不会骗了他们吧?” 沈希言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呢?我当然是靠着我的努力,说服的他们呀!” “你怎么跟他说的?”陈安忍不住问道。 沈希言神秘一笑,却是没有再绕弯子,痛快地说道:“很简单,我跟程老板说,这次我们是给五皇子装修,有五皇子这个金字招牌,就是最好的宣传。到时候我会跟外人说,这装修的活他们家做的最好,以后要是想装同款,就都要去找程老板做活。” 陈安微微一愣,“那,那许多瑞呢?你怎么说服他了?” 沈希言耸了耸肩膀,然后说道:“我跟他说,程老板答应了我们给我们赊账,就是为了能拿下五皇子府这个活。然后我又跟他说,只要他答应赊账,以后他顶着五皇子独家木材供应商,以后还愁没生意吗?而且我觉着吧,让他跟程老板一起合作也不错,一个干活一个供料,强强联合嘛。” 陈安听完,眼神发光,他没想到,只不过是换一个说法,居然能办成这么两件似乎完全不可能的事。 沈希言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还在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程老板和许老板能不能合作还要靠他们自己了。不过我觉得,两个人都不错,能联手也是一种双赢。可惜啊,我们不会一直留在上京,否则我们三方合作其实更好。” 陈安此时却已经冷静下来,他含笑地望着沈希言:“反正以后不管走到哪,我们都能赚到钱。” 沈希言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顿了顿,她笑弯了眸子:“这下好了,终于不用出银子了,可算是省下了一笔银子!我们要攒起来,这就是两百万的基石啊。” 她因为省了钱,而一脸开心的表情,似乎对于自己能说动两位掌柜先赊账是多了不得的事一样,分明还是孩子心性呢。 陈安目光柔和的望着沈希言,嘴角却不由得翘了起来。 沈希言摸了摸肚子,“不管了,我饿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陈安神色一顿,含笑着说道:“好,我们回家。” 只要人还在,他们就还有家。 五皇子府很快就开始动工了,沈希言作为设计师,天天泡在了五皇子府里。 她性格爽朗,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很快就跟工人打成了一片,跟谁都兄弟相称。 尤其是沈希言设计的风格,让人大开眼界。很多工人做了这么多年,都没想到房子还能这么修,对沈希言更是敬佩了几分。 这一日,沈希言又去了五皇子府。 五皇子府占地很大,沈希言走过花园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个男子立在湖边。 沈希言本来想当作没看到的,可是他站的位置就在桥边,她想要过去,一定会惊动到他。 沈希言想了想,转过头便想绕开。 “怎么?我是会吃人?这么避之不及吗?”男子淡淡地开了口。 沈希言心下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上去,行了一个礼:“草民见过五皇子。” 没错,沈希言不敢去见他的原因,就是因为此人是五皇子。 赵震就是因为他的母亲如今才被关在大牢里的。 “你倒是机灵,起来回话吧。”五皇子淡淡地说道。 沈希言站了起来,没忍住,悄悄地瞥了五皇子一眼。 五皇子二十来岁的年纪,相貌俊美,气质沉稳,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皇室的威仪。 这是沈希言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子,可是心情却很是平静。 五皇子的目光望了过来,直接对上了她的眼神,沈希言冲着他不好意思地一笑。 五皇子弯了弯唇角:“现在胆子倒是大的很,刚才不还是对我避之不及吗?” 沈希言摸了摸鼻子,一脸羞赧地笑说道:“殿下威仪,站在这里,怕是在思考重要的事,所以草民才不敢上前打扰的。” 五皇子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你的那些设计都是见所未见,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沈希言一脸乖巧的样子,却是道:“回殿下的话,草民幼时家贫,住的房间不大,东西总是没处放。当时我就想,如果房间能放下更多的东西就好了,所以才想法设法的来多装点东西。” “这么说来,这皇子府的房间还是太大了,倒是让你没了用武之地?”五皇子反问道。 沈希言笑着说道:“人与人都不同,房间与房间也是如此,五皇子府恢宏大气,我那小小房间的怎么敢比呀。” 五皇子微微颌首,而是问道:“现在房间修缮的如何了?” “一切都很顺利,最慢五天,我想第一个院子就能修缮完成了。”沈希言恭敬地说道。 “那就走吧,我也去看看,带路吧。”五皇子说道。 沈希言一脸迟疑,五皇子便挑着眉头问道:“怎么?我自己的家都不能看了?” 沈希言只好率先带着他走了过去。 沈希言转过身,眉头就皱了气来,她当然不想跟五皇子打交道,却不知道五皇子为何会缠上了她。 沈希言带着他进了房间,房间的客厅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跟沈希言的设计图一模一样,看着宽敞明亮。 有工人看到沈希言带着人过来,不由得好奇看了过来。 沈希言笑着说道:“这位是皇子府的管事,过来看看的,大家继续干活吧。” 工人们也没在意,谁都没想到这是会是五皇子。堂堂的皇子殿下,怎么可能会来这呢? 五皇子却是看了沈希言一眼,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沈希言介绍道:“公子,您看,这个其实是多功能的鞋架,可以放很多鞋子。这个是拖鞋,在屋子里穿的,就非常方便……” 五皇子看着沈希言拉开了一个门,又推了回去,他从来没想过柜子还能做成这个样子。 不过五皇子明白了,这是为了节省空间,也看着更加美观。他不由得想起了,沈希言说的小时候房间太小。 有两个工人抬着木材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人背对着人,倒退着走进来,却不小心撞到了后退的五皇子。 工人一惊,手里的木头顿时掉在了地上,险些砸到五皇子。 沈希言一惊:“公子!” 那工人也是吓得要命,虽然沈希言说对方只是一个管事,可是对这些工人来说,那也是贵人了。 五皇子摆摆手,“我没事,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沈希言还是一脸紧张地望着他,“公子可撞着了?我让人去请大夫吧。” “不必。”五皇子立刻说道:“不用如此大动干戈。” 五皇子说着,眼神便落在了沈希言的脸上。 沈希言这才明白,五皇子的身份特殊,不可能让民间的大夫诊治,那就得传御医。 可是如果传御医,那这事就会闹大了。 第三十四章:坑你没商量(上) 五皇子负手而立,对着沈希言淡淡地说道:“我没事,本来就是我后退才会撞到人,我没有大碍,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那工人自然千恩万谢,沈希言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了几句:“日后一定要千万小心,别撞到了人,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工人连连保证这才继续干活。 沈希言不敢再带着五皇子在房间里乱晃了,带着他走了出来。 五皇子一出门,苦笑着说道:“看来我又给你们添乱了。” 沈希言尴尬地笑了笑:“殿下没有追究已是格外开恩了。” 五皇子不置可否,“今天你让我看到了很多,我很期待房子修缮完之后的样子。” 五皇子说完,背着手转身就走了。 这里是他的府邸,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路呢? 沈希言望着五皇子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五皇子跟她想象中的可有点太不一样了,他刚才对她说不追究的时候,没有打嗝反胃,说明他说的是真话。 沈希言皱着眉头,心里有些狐疑,她这个唯一的金手指不会没用了吧?因为最近都没有碰到类似的情况了。 沈希言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外走。 走到府外,就看到季白神色匆匆而来。 沈希言不由得一愣,心道这位爷怎么过来了?难道是来找五皇子的? 季白看到沈希言,直接冲着沈希言就走了过来,开口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怒斥。 “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居然还敢来五皇子府晃悠?你是担心碰不到五皇子吗?”季白冷声怒斥道。 沈希言看到季白,心思一转,想这正好用他来试试自己的金手指还在不在。 想到这,沈希言小心地问道:“碰不碰到五皇子与世子爷又有何干?反正我是生是死,世子爷不会在意。” “我当然不在意,我怎么会在乎你的生死!嗝……”季白说着生生地打了个嗝。 沈希言:“???” 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季白脸色徒然一变,俊脸微红,他居然再沈希言面前出丑! 季白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接着说道:“你以前好歹算是侯府的人,我只事担心你出事连累侯府了而已,嗝。” 沈希言:“……” 沈希言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望着季白。 她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好消息是她的金手指似乎还在,坏消息是,季白好像脑子坏掉了? 不过沈希言转念一想,现在她跟季白已经没关系了,季白就算脑子坏掉了也跟她没有关系。 不过也是,季白要不是脑子坏掉了,也不会租铺子给她了。希望他的脑子一直坏下去,才对她更有利的样子。 这么想来两个都是好消息,于是沈希言顿时变得笑呵呵的了。 季白看她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他都说不在乎她的死活了,她居然还笑的这么开心?于是世子爷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我还以为你有点脑子,没想到居然蠢到这个地步。你跟五皇子为伍,就不怕把你们满记都搭进去?”季白沉声问道。 沈希言想到刚刚五皇子的表现,然后才说道:“不会的,现在边关告急,皇上正烦心着呢。就算是敏贵妃也不会想在这个时候给皇上添乱,我老老实实的修房子,能出什么事?” 而且答应给赵震一条上路的可是皇上,说白了,她现在是在为皇上赚钱,想来五皇子不会那么想不开来找她的麻烦。 季白不得不承认沈希言说的有道理,只是他却私心不希望沈希言和五皇子有所牵连。 “总之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别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到时候可没人救得了你。”季白冷冷地说道。 沈希言看着季白一脸冷漠的样子,心里就想跟他开个玩笑。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自然是知道没人会救我的,毕竟世子爷刚才都说了,你也不会在乎我的死活,我是生是死又能怎么样?” 季白的表情突然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沈希言便又一脸幽怨地说道:“世子爷当真是无情,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世子爷竟对我不念丝毫旧情,真是让人伤心的很。” “我,我几时不在意你的死活了?”季白忍不住反驳地说道。 没打嗝?沈希言愣了愣,不禁狐疑地看了季白一眼。 哦,差点忘了,这位世子爷脑子不太好使。 沈希言立刻不敢再逗弄他了,毕竟逗弄一位脑子有毛病的患者是一件不道德的事。 沈希言便敷衍地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了,我要回家吃饭了,世子爷也赶紧回去吧。” 季白眉头一沉,就看着沈希言转身就走。 沈希言走了两步,然后才发现季白居然跟在她的身后。 沈希言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干什么?” “回家。”季白冷冷地说道。 沈希言愣了愣,然后说道:“可是侯府不是在另外那条街……” 季白凌厉的眼神射向了她,“现在的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沈希言立刻闭嘴了,这是威胁,她看出来了。 “您慢慢走,想怎么走怎么走。”沈希言恭敬地说道。 就是别威胁她不租她铺子。 季白走在沈希言的身后,她不太消停,看到街边的小贩都要停下来看看。 沈希言看着路边卖的簪子,不由得停下来,爱不释手地看着。古代的饰品做工精美,设计也是古色古香,沈希言很是喜欢,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的了这样的诱惑。 不过沈希言一脸喜爱的拿着看来看去,然后又忍痛地放了回去。 季白不由得说道:“喜欢就买下,又没多少银子。” 姑娘家都很喜欢首饰,就连他祖母现在每月都会买不少的首饰,更不要说是他母亲和苏婉清了。 沈希言摇了摇头:“我看看就好了,反正平时也戴不着。” 她现在每日都做男装的打扮,确实不怎么需要这些簪子饰品。 季白抿了抿唇,明明是个姑娘,却要以男子的身份再外奔波。 季白心头刚起了怜惜之心,沈希言就又接着说道:“而且现在的钱都要攒起来救震哥,怎么可以随意乱花?” 季白冷笑了一声:“你对他倒是上心的很。” 为了救赵震,沈希言不惜离开侯府,自请下堂,连他都不要了。更不要说后来她为了救赵震,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的想法子了。 想到这,季白又开口说道:“你以前口口声声说对我情根深种,我看都比不上你对赵震的三分用心吧?”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吃醋啊?” 季白顿时反驳道:“我会吃醋?简直痴心妄想!嗝……” 沈希言惊呆了,一言难尽地望着季白,眼神复杂。 季白还在继续说道:“我堂堂忠勇侯世子,会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简直是笑话!嗝……”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谎被发现了啊?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她终于开始思考另外一个可能。也许季白不是脑子坏了,而是喜欢她? 沈希言急忙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不会那么狗血吧?还要玩这一套破镜重圆?让她吃回头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季白皱着眉头,他怎么又在沈希言面前出丑了?这让他很是懊恼。 沈希言已经打算走了,“我,我先走了,我要回家吃饭了,世子爷再见。” 沈希言急匆匆地跑了,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以后可要离季白远一点。 破镜重圆这种事,她可没兴趣,而且她可有两百万两银子要赚呢,哪又功夫搭理他! 沈希言回到非凡印象,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忠勇侯府的马车。 沈希言心里狐疑,急忙走了进去,就看到苏婉清正坐在店里。 陈安正在一边招待她,只是向来温和的眉眼也透出了一股不耐。 苏婉清看到沈希言一身男装打扮,眼里闪过了一丝鄙夷。 “沈姑娘,你虽然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了,可你以前到底是表哥的女人。如今穿成这个样子,还学人家开铺子,传扬出去成何体统?”苏婉清温声说道:“你说说你,何苦要如此作践自己?以前在侯府时多好,非要离开。商人是贱籍,你一天到晚的抛头露面,和一些男人厮混,何苦来哉呢?” 沈希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苏姑娘说的可太对了,我也觉得这生活太辛苦了一些,不如以前再侯府时养尊处优来的舒服。我心里也实在后悔的紧,苏姑娘,老夫人和夫人一向疼爱你,不如你跟她们说说让我回去吧?” 苏婉清的俏脸顿时一沉。 她的丫鬟双琴此时忍不住说道:“沈姑娘,你的脸未免太大了吧?当初是你自己要走的,现在还要来求我们小姐让你回去?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出尔反尔。” 沈希言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也没去给人当丫鬟。” 双琴的脸色顿时一变。 沈希言又看了苏婉清一眼,“我落水之后,苏姑娘来找我请罪,言辞恳切,口口声声说是对不起我,怎么如今这一点小忙都不肯帮了吗?” 苏婉清的脸色变幻莫测,让她去求老夫人让沈希言回去,除非她脑子进水了。 苏婉清心里也有些后悔,她没想到现在的沈希言竟如此不要脸面。 “回侯府一事,是侯府的私事,我不过是客居侯府,哪能有这么大的脸面呢?。”苏婉清一脸为难地说道。 沈希言点了点头,“苏姑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但至少有自知之明啊!你是客居在侯府的,还没进季白的后院呢,就操心起侯府的脸面来了,苏姑娘挺累吧?” “你!”双琴怒视着沈希言,气道:“我们小姐本来是可怜你,女子做生意不容易,还想着要说服老夫人照顾你的生意,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笑着说道:“来做生意的,我还以为是来找茬的呢。”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看看苏姑娘,你也不早说,你要是早点说你是来花钱的,我也不能这个态度对你啊。” 苏婉清的嘴角抽了抽,她没想到现在的沈希言居然如此不要脸,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苏婉清嘴角抽了抽,可是沈希言能不要脸,她能吗?她不能! 所以说,不管任何时候,什么身份的人,更要脸的那个人更吃亏。 沈希言热情地为苏婉清做着介绍:“苏姑娘,我们这分中档和高档两种档次的。” 沈希言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眉头一皱,顿时怒斥道:“希言,你会不会说话?苏小姐身份尊贵,又是忠勇侯世子爷的表妹,怎么可能会看中档的东西?她一定是选最高档的,才能配的上她的身份啊!” 苏婉清矜傲地挺直了背脊,嘴角也噙着矜持的笑容。 沈希言却是迟疑地看了苏婉清一眼,“可是我们这的收费可不便宜呀,这中档的已经很贵了,高档的更是翻倍。这价格,我就担心苏小姐接受不了呀。” “放肆!”陈安眉头一竖,怒视着沈希言说道:“你这是对苏小姐的侮辱!苏小姐岂会在乎这点银两?再说,就算苏小姐没有,也有世子爷呢。世子爷对苏小姐疼爱有加,世子爷为人最是豪爽不过,更何况又是给苏小姐花钱,世子爷怎么会在乎?” 这话说的苏婉清面若绯红,她轻声说道:“表哥确实很疼爱我。” 陈安笑着说道:“这是自然,以前就听闻世子爷有一位表妹,是知书达理,美若天仙。今日一看苏小姐才知所言不虚,也难怪世子爷会如此疼爱姑娘了。” 苏婉清羞涩地垂下了目光。 沈希言此时又看了陈安一眼,陈安都没沈希言,便笑着对苏婉清说道:“苏小姐,我是男人,我最清楚。男人心里有没有一个女人,完全看这个男人愿不愿意给这个女人花钱,尤其是像世子爷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不缺银子,所以才要花的多才能显得对您的敬重。” 苏婉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陈公子的观点倒是很是新奇。” 陈安恭维地说道:“我这也是肺腑之言,不过世子爷也是男人,他也一定是这么想的。为苏小姐这样的女子花钱,我想世子爷不管花多少也是愿意的。” 苏婉清脸色微红,显然对这话很是受用。 陈安便趁机介绍了一下沈希言的几个设计,“苏小姐请看,这一张设计,是完全为主卧而设计的,而且是正室的卧房。要知道正房是最重要的,必须要彰显出正室的身份和尊贵,那可不是别的侍妾姨娘可比的。” 苏婉清点了点头,她觉得这个陈安非常会说话,说的每句话都能说道她的心坎里。 而且不得不承认,陈安拿出的这张设计图非常新颖,她看了一眼便觉得喜欢,心里也有些意动。 “要按照这个图里的设计,要花多少银子?”苏婉清轻声问道。 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立刻说道:“像苏姑娘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居然也会问银子?怕是没钱吧!”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别问了,这可是我们这最高档的设计,专门为达官显贵的正室设计,可不便宜呢。” 陈安瞪了她一眼:“希言,你怎么跟苏小姐说话的?你别说话了!”顿了顿,他笑着对苏婉清说道:“这一张的价格确实不便宜,光是设计便要七万两银子,再加上材料人工,这一个房间要十二万两银子。” 秦风此时默默地看了陈安一眼,心里暗道,他安哥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水平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十二万两银子,这分明就是把苏婉清当成了冤大头了。给五皇子修缮屋子,已经是超高标准了,五间房也才十五万两银子,这分明就是这诳苏婉清。 苏婉清脸色一变,她没想到要这么多银子。 她以为就算再贵几千两银子,她也不是拿不出来。苏家世代为官,她又是嫡女,手里是有一些银子的。 可是十几万两,以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确实是一个天文数字,不由得面露迟疑。 沈希言一看苏婉清的表情,就嚷嚷道:“你看,我就说她没钱吧?安哥,你跟她废这个口舌干什么?她也拿不出来。” 陈安确实信誓旦旦地说道:“苏小姐身份尊贵,苏家那也是名门望族,更不要说世子爷财大气粗。区区十多万两银子,苏小姐怎么可能拿不出来,你别说话了。”顿了顿,他一脸希冀地望着苏婉清说道:“是吧,苏小姐?” 苏婉清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不过她还是微微颌首,矜傲地说道:“十多万两银子,也不算是多数。” 陈安立刻说道:“你看,我就说,这么一点银子,根本难不倒苏小姐嘛。”顿了顿,他殷切地说道:“苏小姐,您再看看这设计。听闻侯府的正房很是宽敞,非常适合这张设计。若是世子爷能修缮了这房间,日后成亲了之后,这可都是世子爷满满的爱意呀。” 第三十五章:坑你没商量(下) 苏婉清的脸色微红,却是轻声说道:“陈公子不可妄言,我,我和表哥还未……”提起自己的婚事,她到底是说不下去了。 陈安微微一笑:“那还不是早晚的事?”顿了顿,他将手里的设计图网上递了递,“您再看看,现在天气正好,最适合动工了呢。您放心,我们给您的一定是最好的材料,保证让您满意。” 苏婉清干笑着说道:“这个,我要回去跟表哥商量一下。” 陈安面不改色地微微颌首:“这个是自然,这么大笔银子,确实是需要好好商议一下。” 苏婉清刚松了一口气,陈安便道:“您可以签一个意向书,这个只需要交几百两银子的定金。这样以后这张设计,就不会给别人看了。我们的每张设计图只用一间屋子,绝不重样。”顿了顿,他笑着说道:“您也不希望和别人的屋子一样吧?” 苏婉清皱了皱眉头,沈希言便说道:“行了,安哥,我都说她没银子了,几百两银子也不少了,她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陈安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沈希言,你怎么那么多话?苏小姐堂堂的官家千金,怎么可能缺这么几百两银子?说出去都没人信!你别因为嫉妒苏小姐就在这胡言乱语,你给我进去。” 沈希言冷哼了一声,怒声说道:“我就不信,我才不信她能拿出几百两银子呢!打死我都不信!” 陈安便看了苏婉清一眼,神色带着几分鼓励。 苏婉清心头堵着一股怒意,沈希言这分明就是在小看她,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吗?十几万两银子没有,几百两怎么会没有? 苏婉清冷笑了一声,怒声说道:“双琴,拿银子!” 这次出门本来就是为了来找沈希言的,所以她特意带了不少银子。 双琴二话不说掏出了银票,她怎么能让她家小姐丢面子?! 苏婉清毫不犹豫地签了意向书,郑重地对陈安说道:“说好了,这设计图就是我的了,可不能给别人看了。” 陈安笑容满面地连连颌首:“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就知道世子爷最疼爱苏小姐,苏小姐怎么会没银子呢?都是希言胡说八道的。” 能让沈希言吃瘪,苏婉清心头非常满意,她一脸矜傲地颌首,带这双琴,像是胜利的孔雀一般,昂首挺胸、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秦风在一边目睹了全程,一脸的一言难尽。这苏婉清怕不是个傻子吧?以后沈希言再说他没脑子,他可就不同意了,明明苏婉清才是真的没脑子!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真希望苏姑娘多来几次呀。”沈希言由衷地说道。 陈安失笑不已:“你能不能换个人坑?” 沈希言耸了耸肩膀,“那又不怪我,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嘛。”顿了顿,她沉吟着说道:“五皇子那十五万两,苏婉清又送来了十二万两,二十七万两。嗯,不错,总算是有点本钱了。” 陈安怔了一下:“你不会以为苏婉清真的会来吧?” 能骗道苏婉清几百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苏婉清又不是真傻,等她回去之后就应该想明白了。 而且就算苏婉清想不明白,苏家和季白也不可能让她花十几万两银子去修缮一个房间的。 就连陈安自己都觉得,沈希言这定价是高的离谱。 沈希言神秘一笑:“她想不修都不行,我自有办法。” 秦风此时说道:“这银子赚的也太容易了,我看这两百万两银子也不难嘛。” 沈希言瞥了他一眼,“苏婉清这是犯蠢,送上门来的,这是个意外。五皇子那边是怎么回事还不一定呢,你真以为银子这么好赚呀?” 沈希言会不知道自己定价高吗?她当然知道,她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可是她也是没办法,奇货可居,新奇的设计是她唯一的优势。所以一开始就定下高价,就是为了坑这些达官显贵的。 “这买买能做成一两桩就不错了,不可能长期做下的。”沈希言说道,顿了顿,她又忍不住感叹:“皇上说是没银子,可是五皇子修个皇子府就是十五万两银子的手笔,这只是对边关没银子吧。” “希言。”陈安警告地叫了一句。 沈希言立刻说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这也就是五皇子,但凡换个人都不可能这个时候花这么多银子来修房子。国库尚且没钱,这个时候谁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花银子修房子?那不是等着给皇上找不自在? 所以沈希言本来打算再做完五皇子这笔生意之后就另寻出路,没想到苏婉清居然送上门来让她坑,她要是不坑苏婉清,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本来想着要不要说五皇子的事。可是转念一想,又不想让陈安担心,便按下了此事。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话说苏婉清回去之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自己上当了。 “这个沈希言,居然诳我!”苏婉清脸色铁青地拍了桌子,“还有那个陈安,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两人一唱一和的,可恶,我竟然上了他们的当!” 双琴跟着义愤填膺地说道:“都说商人奸诈,小姐冰清玉洁,心思单纯,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苏婉清咬了咬唇,却是叹道:“不过那份设计确实非常不错,若是我真的能嫁给表哥,住在那样的房子里,也是一件幸事啊。” 而且那房子还是沈希言设计的。 在沈希言入府之前,其实忠勇侯夫人也给季白安排了通房丫鬟。不过统统都被季白拒绝了,后来沈希言进府之后,成为了季白的第一个女人。 苏婉清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过就算如此,现在沈希言也已经离开侯府了,现在她是卑贱的商人,想要回来还不是要求她? 虽然她是绝对不悔答应的,可是如果因此让沈希言来求她,却让她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满足。 沈希言不可能回到侯府,却要为她跟表哥设计宅子,只要想一想,她就觉得兴奋。 双琴看了苏婉清一眼,然后说道:“不如去找世子爷?让世子爷帮忙?” 苏婉清有些迟疑,开口管季白要银子这事,她觉得不太好。 双琴继续说道:“小姐,奴婢不知道大道理,不过那个陈公子有句话说的对。男人的心再哪,银子就在哪。男人心里有没有一个人,就看愿不愿意给她花银子了。” 苏婉清眼睛顿时一亮,她当然明白双琴的意思,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季白的心意。 “可是……”苏婉清还是有些迟疑。 双琴便道:“小姐,我们只是试探一下,又不是真的管世子爷要银子,世子爷那么疼小姐,想来也不会在意的。”顿了顿,她又道:“可是如果世子爷真的答应了呢?” 苏婉清的眼神顿时一亮,如果季白真的答应了,愿意出银子修缮他们的房间…… 苏婉清的脸颊顿时变得绯红了起来。 苏婉清只要一想到能嫁给几百,心头就是一阵火热,她再也坐不住了,便去找了季白。 苏婉清守在松林苑外,其实她也无法自由出入季白的书房的,可她又不想让下人看了笑话,便等在外面想在季白回书房的时候拦住他。 季白一回府果然就直奔松林苑,苏婉清看到他的身影,急忙拦住了他。 “表哥,真巧,我正好也要来找你呢。”苏婉清含笑着说道,眉眼弯弯,面容美好。 季白并没有请苏婉清进书房谈话,而是问道:“何事?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苏婉清的表情一僵,却还是强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我听说沈姨娘……啊不,是沈姑娘,在外面开了一间铺子。她虽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还推我入水,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再怨怪她。如今她一个女子在外面生活不易,表哥,我们是不是要照顾照顾她的生意,帮她一把?” 苏婉清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季白的表情,想知道季白对沈希言的态度。 听着苏婉清的话,季白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沈希言会生存不易?他觉得没有人比她活的更好了,现在她都不将他放在眼里,还会生活不易? 季白玩味地望着苏婉清:“你要照顾她的生意?” 你到底知不知道沈希言的东西卖的有多贵啊? 苏婉清点了点头,柔柔地说道:“毕竟她服侍过表哥一场,如今她生活如此艰难,我们也应该帮帮忙,表哥你说呢?” 季白问道:“你可知她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知道,我今天已经去过店里问过了,还见到了沈姑娘。她还给我介绍了一下,很殷勤的样子,看起来生意不好,她也是有些焦急吧。”苏婉清说道。 季白瞥了她一眼,沈希言都给五皇子修缮宅子了,还过的不好? 季白皱起了眉头,语气沉沉:“你去见过她了?” 苏婉清点了点头,见他表情不太好,心里有些忐忑:“表哥,我去见她怎么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表哥,我看她设计的房间确实不错,不如我们也帮帮她吧?侯府的正房已经许多年没有修缮过了,不如也请她过来帮忙修缮一下?” 季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 苏婉清心头一喜,她以为季白这是讨厌沈希言,所以才不愿意见她。 “可是表哥,我今天交了定金,还签了意向书呢。”苏婉清说完,小心翼翼地望着季白。 季白的脸色顿时变了,“什么?你还签了意向书?” 苏婉清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见过季白生过这么大的气。 季白冷冷地说道:“侯府不修房间,定金付了就付了,你最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顿了顿,他又看了苏婉清一眼:“表妹若是无事,平日里还是留在府里。” 这是要禁她的足?苏婉清脸色顿时一白。 季白说完,转身就走。 不用想也知道,苏婉清肯定是被沈希言给忽悠了。 以沈希言的本事,要想忽悠苏婉清根本毫无难度。季白倒不是差这点银子,只是现在边关危急,朝堂上争论不休,这个时候忠勇侯府若是大肆的修缮房子,正乾帝要怎么想? 他可不是皇上的亲儿子。 所以这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修。 可是苏婉清自然不懂这其中的缘由,她皱着眉头,一脸慌张地望着双琴:“双琴,这怎么办?表哥连多少银子都没问,就直接拒绝了,他,他这算心里有我吗?” 他拒绝了她的提议,却根本没问银子多少,这算不算不愿意给她花银子呀?若是不愿意,那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没有她? 双琴急忙安抚道:“不是的,小姐别担心,世子爷是讨厌那个女人,所以才拒绝的。” 苏婉清柳眉紧蹙,却没办法放下心来。 苏婉清自然不敢再提修房子的事了,不过沈希言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三天之后,陈安带人上门求见了。 门房来给苏婉清通报,苏婉清想到自己签过的文书,眉头顿时一皱。不过她没有将陈安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只推托两句,谅他也不敢再上门闹事。 苏婉清看了双琴一眼,双琴便趾高气扬地说道:“什么人物?也敢来求见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吗?别是什么破落户都找上门来,只管打出去便是。” 门房自然按照苏婉清的意思照办,陈安一听苏婉清不愿见他,也不勉强,直接就离开了。 不过没过几天,上京里就有了流言。苏婉清定了东西,却因没钱打算赖账,还上门询问的人给打了出去。 千金小姐买东西没钱付账,这事本来就稀奇,百姓们也不管真假,就传的沸沸扬扬。 季白最先得知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肯定是沈希言放出来的风声,他有些头疼,急忙赶去了非凡印象。 可是季白这次没见到沈希言,只见到了陈安。 “世子爷来的不巧,希言不在店里。”陈安含笑着说道。 季白眉头一皱,沉声问道:“那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陈安似笑非笑地睨了季白一眼,却是反问道:“世子爷还以为希言你是的侍妾,随时待在你的后院里,等你随传随到吗?” 季白脸色阴沉,他没想到陈安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季白抿了抿唇,然后说道:“她不愿意见我,你帮我带一句话给她。我听到了传言,只是希望她做事不要太绝,免得鸡飞蛋打。她以为算计了苏婉清,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陈安也收起了笑容,眼神嘲弄地望着季白说道:“世子爷好大的威风,小人真是胆寒心惊呢。不过当初希言被人算计还落了胎,算不算将事做绝呢?”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苏小姐身份尊贵,我们一介商人,怎么可能算计得了她呢?” 季白神色顿时一变,眼神惊怒地瞪着陈安。 季白明白陈安的意思,苏婉清如果不是自己主动上门挑衅,沈希言怎么可能算计得了她? 沈希言落水滑胎一事,苏婉清撇不清关系,如今沈希言都离开侯府了,她居然还不放过沈希言上门挑衅,如今也别怪沈希言反击了。 季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沉声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为了希言好。如果事情闹大了,对你们也没有好处。” 陈安笑了,“世子爷言重了,我们做的是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没有道理生意上门还往外推的,我这次上门也是希望促成这笔生意。我们缺钱,世子爷是知道的。”顿了顿,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纸文书:“这是苏小姐亲笔所写,世子爷,敢问是忠勇侯府要不认账吗?” 这下别说季白了,连临风都忍不住怒了:“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铺子还是我们世子爷租给你们的呢。” 陈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付租金了。至于欺人太甚,我们一介平民百姓,怎么敢跟忠勇侯府做对?” 季白抿了抿唇:“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陈安挑了挑眉头:“这个重要吗?” 季白明白了,这是沈希言的意思。 季白便道:“我会自己跟她说。” 季白说完,转身便走出了非凡印象。 季白出了门,临风忍不住怒声说道:“世子爷,他们也太过分了,根本没将您放在眼里,亏您还这么帮她!” 这个她说的就是沈希言了。 季白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但他明白了沈希言这么做的用意。 沈希言落水滑胎,九死一生,最后心灰意冷地离开了侯府。本来前尘往事,沈希言是不可能再追究到苏婉清了,可是苏婉清却还找上门来挑衅,沈希言这才反击的。 陈安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苏婉清若不是自己上门,沈希言怎么可能算计得到她? 季白知道这件事怕是无法善了了。 第三十六章:前任夫妻的对话 季白一走,沈希言便走上走了下来,“这么快就走了?我还以为他还得再纠缠一会呢。” 陈安皱着眉头,看了沈希言一眼:“我们真的要赚这笔银子?” 沈希言瞥了他一眼,“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既然季白出面了,怎么也要给他几分面子。”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到我们救震哥。” 陈安点了点头。 沈希言便道:“再过两天吧,事情再闹一闹,到时候就上门将文书还给季白。以后我们跟忠勇侯府也再无瓜葛了,那个苏婉清依仗的无非就是她的身份,如今她的名声扫地,我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再闹到我面前来!”说到最后,她眼中闪过了一抹寒芒。 陈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沈希言这次教训苏婉清,让她的名声扫地,完全是为了以前的‘沈希言’报仇。 以前的‘沈希言’被苏婉清害的落水滑胎最后丢了性命,她没有丝毫的悔改,还敢来找她挑衅! 所以她才想了这个法子教训她一下,苏婉清害了‘沈希言’落胎,那么就用她的名声来偿还! 说到底,还是苏婉清赚了的。 沈希言躲了季白好几天,以季白的手段当然是很轻易就能找到沈希言的了,但是她躲进了五皇子府。 而且沈希言出住都在五皇子府里,大门不出,就算季白想要见她也没有办法。 就这么几天,苏婉清的事也传的越演越烈。 传言的细节也都讲的明明白白,苏婉清这次是去找沈希言耀武扬威,本来是想要给沈希言一个教训,结果没想到,非凡印象的收费太贵,她自己倒是拿不出来银子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苏婉清这就是了。 当初沈希言成为季白的侍妾,也是轰轰烈烈的传过一阵子的。后来沈希言滑胎离开侯府,百姓们自己已经脑补出了一场豪门内宅争斗。 在百姓们的眼里,沈希言就是弱者,世人皆是更同情弱者的,苏婉清还要欺负她,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苏婉清被季白禁足,还不知道这件事,等她知道了之后,事情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 苏婉清经此一事,名声可谓是彻底扫地了。 苏婉清跑去找太夫人,在太夫人面前哭的肝肠寸断,太夫人对苏婉清还是有几分怜惜的。 “姨祖母,我是没脸见人了,就让我找个庵堂出家做姑子吧。”苏婉清泪流满面地说道。 太夫人没办法,只好把季白叫了过来。 “也不能就让她这么败坏我们婉清的名声,实在不行,不就是银子嘛?这银子我们出了,就让她修这个房子!”太夫人咬牙说道。 苏婉清的哭声小了一点,眼神闪了闪。其实这才是她的目的,如果季白决定花银子修这个房子,那么她就不算食言,她就不算丢了颜面。如此一来,也能证明季白心里有她。 季白却冷冷地说道:“这不可能。” 苏婉清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太夫人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不就是一点银子,我们侯府又不是出不起,你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这么糟践你表妹?” 季白冷声说道:“表妹若不是自己不够谨慎,怎么会签下文书?”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祖母以为那是一点银子?那是十五万两银子!” 太夫人这下可震惊了,刚刚苏婉清可没跟她提起银子的数目。 “婉清,你,你怎么如此糊涂!”太夫人气急败坏地说道。 “姨祖母,婉清知错了,都是那沈希言骗我的。”苏婉清焦急地说道。 太夫人看了一眼季白:“你表妹性子纯善,上了那些贼人的当,这也不是她的错,你就别怪她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这件事,不能真的让那女人毁了你表妹的名声呀。” 季白却是说道:“祖母,皇上为了边关筹款,前不久还号召大臣和民间商人捐款。国库尚且如此空虚,我们侯府花十多万两银子修缮房子?祖母是觉得皇上对我们侯府太过优容了吗?” 太夫人这下不说话了,皇上都没银子了,你一个臣子有这么多银子?这不是明摆着找皇上不自在吗? 事关侯府的荣耀,太夫人不可能为了苏婉清一个人就冒险。 季白看都没看苏婉清一眼,他直接站了起来:“祖母,最近边关告急,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太夫人急忙说道:“你快去忙,正事要紧。” 季白一走,苏婉清又开始哭了起来。 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叹息着说道:“你也别哭了,外面那些闲言闲语的,时间长了就没人记得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府里,不要出门了。” 苏婉清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太夫人也不打算管了。她只好咬牙点了点头,却是对沈希言恨到了极点。 沈希言不可能一直躲在五皇子府,这一日,她一走出五皇子府,便被季白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季白策马而来,挡在了沈希言的面前。 沈希言皱了皱眉头,伸手挥了挥面前的灰:“最烦你们这些开车的,下雨天蹦水,大晴天扬灰。” “你说什么?”季白没听明白,问道。 沈希言挥了挥手,一脸无奈地说道:“没什么,你是为了苏婉清来兴师问罪的?”顿了顿,她一脸警惕地说道:“你不会让我关店收回铺子吧?我告诉你,不可能啊,我交了房租的,而且我们还有字据。” 说到字据,沈希言更理直气壮了:“你的亲亲表妹也是自己签的字据,可没有人逼她!” 季白脸色顿时就黑了:“你担心的只是我会收回铺子?” “不然呢?担心你对我印象不好,影响你以后对我旧情复燃?”沈希言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季白脸色更难看了,一双眼里满是寒芒。 沈希言嗤笑了一声:“别闹了好吗?我又没兴趣吃回头草。”顿了顿,她似笑非笑地对上了他的眼:“我既已放下对你的感情,那么世子爷,除了权利之外,你还有什么可以伤害我?” 季白眼底透着几分复杂之色,“你明知道,我不会用权利对付你。” 沈希言点了点头,一脸开心的笑容:“那就最好了,我就知道世子爷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顿了顿,她笑容可掬:“所以世子爷不会让我关铺子,你亲亲表妹签的意向书也不会强要回去,那我就放心了!” 季白皱起了眉头,他是想要跟她好好谈谈的,可是她为何总要用这样的态度敷衍她? “你是不是很恨我?”季白突然问道。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这又是哪是哪啊。 就算要恨,那也不该是她恨啊。 不过谁让季白不知道这件事,于是沈希言望着季白正色地说道:“这话我只说一遍。”顿了顿,她望着他的目光:“以前的我喜欢你,是真心的喜欢,所以想法设法的也想要嫁给你,跟你在一起。我承认,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可能给你造成了很多的困扰。可如果你不愿意娶我,可以拒绝我。” “可是你既已娶了我,你就应该好好对我。我是你的女人,你应该给我最起码的尊重,可是你没有,你娶了我,却无视我、忽略我,从未善待过我。”沈希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没有因你的无视而心生怨恨,却因为你的忽略而被人陷害,失去了孩子。” 季白刚要开口,她是怎么嫁给他的,她不知道吗? 沈希言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委屈,因为我是仗着我哥对你的救命之恩,死乞白赖嫁给你的。对,我承认,这是我的错,所以我也付出了代价。”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用我哥的一条命,换来了嫁给你的机会。我失去了一个孩子,才对你死心,选择离开。这两个人,可能对世子爷来说他们并不重要,可他们却是我骨肉相连的亲人。所以世子爷,我们之间用爱恨形容,太过浅显,这中间夹杂着两条人命。” 沈希言本来不想说这些话的,以她的性格,并不希望跟季白多说废话。可是她还是说了,为了以前的‘沈希言’。 以前的‘沈希言’实在太过委屈,她失去了孩子,丢了性命,却都没能让季白为她出头。 而如今,他却为了苏婉清来找她兴师问罪,沈希言为以前的‘沈希言’心疼。 季白沉默了半响,最后才低声说道:“这些话,你想说很久了吧?” 沈希言耸了耸肩膀:“是你问的,我本来没想说的。” 她本来没想说的。 季白用很复杂的目光望着沈希言,这样的眼神让沈希言觉得一阵烦躁。 “世子爷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问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吧?”沈希言反问道。 “原来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无聊的问题?”季白自嘲地问道。 沈希言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不需要如此曲解我的话。”顿了顿,她勾起了唇角:“我以为世子爷来找我,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季白对上沈希言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由得一噎。他来找沈希言当然是为了苏婉清的事,可是沈希言这话的意思,倒像是苏婉清对季白是更重要的人一样。 季白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恼怒:“我确实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除了婉清的事,我们之间也没有别的好谈。” 没有打嗝恶心的反应,说明他说的是实话。 沈希言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嘲弄的笑意,“好吧,那世子爷向来一言九鼎,我想应该做不出毁约的事吧?更何况还是为了你的亲亲表妹,便是一掷千金又如何对吧?” 季白听着沈希言嘲弄的语气,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整个人都变得烦躁了起来。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修这个宅子,你何苦要苦苦相逼?事情到这个地步,婉清的名声也被你毁于一旦,你还要怎么样?”季白反问道。 “我没有想怎么样啊,白纸黑字,我只是希望做成这笔生意而已。”沈希言一脸无辜地说道,“当然了,如果苏小姐执意要毁约,我也是没法子的事。” 既然毁约,那百姓说的就不是谣言而是事实了。可是苏婉清的脸面和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季白来找她,无非是希望帮苏婉清澄清一下,挽回她的颜面而已。 沈希言没忍住,又嘲弄地说道:“世子爷果然对苏小姐一往情深啊,如此迫不及待的来帮苏小姐善后了。只不过可惜,我也是爱莫能助,毕竟公道自在人心,我也不能管得了别人怎么议论不是?” 季白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如果继续闹下去,对你也没有好处。你就不担心影响到赵震?” 沈希言的神色顿时一凛,眯起眼神冷冷地望着季白。 季白心头一颤,心头的火却是越烧越烈。只要一提起赵震,她就如此激动,就无法保持冷静,赵震对她就那么重要吗? 沈希言笑了一下:“世子爷所言甚是,那世子爷打算让我怎么做呢?您想让我怎么为苏小姐澄清,我都可以的。只要不影响到我震哥就好,震哥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得罪苏小姐和世子爷,若是世子爷和苏小姐不满,我愿意亲自登门跟苏小姐赔罪如何?” 她认了错,甚至还愿意低头,可是季白心里却丝毫不觉得高兴。 他一开始说了,不会用权利来伤害她,现在还不是在用权利逼迫她低头。 季白望着沈希言满不在乎的笑,心里的火烟消云散,却变成钝钝的痛。 沈希言继续说道:“不知世子爷何时有空?我好亲自登门呀?” “不必。”季白忍不住说道:“我什么时候要你给她赔罪了?” 他这么做,确实是打算息事宁人,可是也是想要保护沈希言。苏婉清是苏家的掌上明珠,如果事情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难保苏家不会出手对付她,他也是在担心她,为何她却一点都不明白?还要曲解他的好意? “既然世子爷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登门碍眼了。”沈希言冷冷地说道:“世子爷若是没有什么事,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沈希言说完,还认真地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了。礼数周到,态度谦卑,语气却冰冷。 季白望着她的背影,却没有办法唤住她。 季白败下阵来,依旧没有挽回苏婉清的声誉。 沈希言回到家的时候,依旧是一脸的余怒未消。季白对苏婉清的看重,让沈希言心里非常愤怒,这是一股抑制不住的感觉。 陈安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怎么样?要不要再加一把火?我保证能让苏婉清的名声扫地。”陈安的声音很温和,可提到苏婉清的时候,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只要能让沈希言消气,他不介意把事情做的更绝一点。 沈希言摇了摇头:“如果逼急了苏婉清,说不定她会孤注一掷。我们不推波助澜,就让流言这么不紧不慢的传着,等要平息的时候,我们再加把火。” 陈安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冲着沈希言竖起了大拇指:“高!” 苏婉清的颜面也就在这不紧不慢的时间里慢慢的丢得干净,这是慢刀子杀人。 苏婉清以为流言快要过去的时候,流言却又传了起来,让她再一次又一次希望、失望之中折磨。 沈希言勾了勾唇角,却是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希望季白能色令智昏,为苏婉清出了这银子呢。” 比起报复苏婉清来说,沈希言更希望能赚到银子呀。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沈希言的店铺开张也有一个多月了。五皇子府也修了一半了,只不过这段时间里,沈希言并没有再见到五皇子。 这让沈希言松了一口气。 可很快,苏人杰便派人传话,要召见沈希言和陈安。 陈安本能的认为苏人杰是为了苏婉清的事情而来。 “我们怎么办?”陈安下意识地问沈希言,现在他已经很习惯了,大事由沈希言做主了。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说道:“先过去看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陈安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了一下,路上沈希言还买了两盒糕点,这才提着上了门。 门房并没有为难两人,很快就将他们请了进去。 沈希言笑着递上了糕点:“这难得来见大人一次,这是我们兄妹二人孝敬大人的,还请大人不要嫌弃呀。” 苏人杰看了一眼糕点盒子,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非凡印象赚了五皇子十多万两银子,就买两盒糕点,沈老板是不是有点太小气了?” 沈希言立刻开始哭穷:“苏大人,那赚的银子也不是我们的银子,那都是朝廷的银子、皇上的银子,我们哪敢擅动呀?” 苏人杰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然后说道:“行了,你不用跟我在这哭穷了。你们这铺子经营的不错,看起来你确实是经营有方,是个机灵的,就是不知道你别的主意是不是也能这么好用了。” 沈希言愣了一下,听话要听音,尤其是领导的话。 别的主意?她只给苏人杰出过一个主意,就是之前帮朝廷募捐银子的法子。 第三十七章:局面反转 沈希言顿时领悟了,立刻说道:“大人,您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就只管吩咐好了。主意是我出的,我自然也希望能帮大人办的圆圆满满的。” 苏人杰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这沈希言确实挺机敏的。 “皇上是打算试试你的法子,可如果效果不好,无人响应,那就不美了。”苏人杰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顿时会意,立刻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是朝廷需要,皇上需要,我身为大乾子民,自当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苏人杰更加满意了,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的浅笑,然后就听沈希言露出了一丝羞赧的笑容:“不过大人,我非凡印象愿意带头捐款,当这出头鸟。只是不知这捐款的银子,算不算两百万两的额度呀?” 苏人杰愣了一下,顿时一脸无奈,他摇头失笑着说道:“你啊你啊,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沈希言讨好地笑了笑:“苏大人,不是我斤斤计较,只是这银子实在是不好赚呀。” 苏人杰挑了挑眉头:“不好赚?不是吧?我看你这动辄就是十多万两银子,怕是全上京的商人都没有你会赚钱吧?” 沈希言无奈地说道:“我这开张两个月了,这铺子的租期都快到期了,也才找到一位客户,实在是不好赚呀。就这,我们都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平日里连顿肉菜都舍不得加。实不相瞒,就连买这两盒点心,还是咬牙买的,若是去别人府上,我可是万万舍不得的。” “好了好了,你别跟我哭穷了。这捐出的银子算是两百万的份额里面就是了。”苏人杰摆摆手说道。 沈希言眼睛顿时一亮:“好的好的,谢谢大人。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做好这个出头鸟!” 正乾帝是担心让百姓商人募捐,会无人响应,到时候他这个皇帝脸上无光。本来当皇帝的跟自己的子民开口,就有些难为情,若是再无人回应,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沈希言率先出头响应,其他商人总要考虑考虑的。 沈希言答应下来,苏人杰便放了心,便打发了他们出门,准备募捐的事宜。 之前正乾帝也说过一次要募捐,不过都是让大臣们捐款,这一次打上了百姓和商人的主意,可见朝廷是真的没银子了。 陈安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来国库是真没银子了,不然皇上也不能出此下策。希言,我们捐多少合适?” 沈希言冷笑了一声:“没银子?五皇子那个皇子府又是怎么回事?”顿了顿,她眼神一闪:“先捐个五千两吧,五皇子只给了定金,尾款还没付呢。” 陈安有些欲言又止,他看了沈希言一眼,五千两怕是不能让苏人杰满意啊。 沈希言却并不在意,她还得留点本钱以后做生意呢。 很快,朝廷号召百姓和商人捐款的消息就传遍了。不过果真如苏人杰所料的那样,响应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在观望。 沈希言刚想要去捐款,有一个消息,却让她都始料未及。 苏婉清命人去捐了两千两银子!而且她不是让下人出面,而是自己亲自到了衙门,奉上了银票,又大张旗鼓地离开了。 然后市井之间就传出传言,苏婉清并不是没有银子,而是生性节俭,不想花那么多银子修缮房子。要不然这次朝廷有难,她怎么会挺身而出,一下就捐出两千两银子呢? 就算是官家千金,两千两银子也是不少了,一些小官的千金,两千两都能做她们的嫁妆了。 然后又有传言,苏婉清不是没银子,而是把银子都捐给朝廷用做军饷,所以才会在签下意向书的时候,选择违约的。 苏婉清的名声顿时有了一个逆转,就算百姓们不想捐款,但是对于肯出银子捐赠的人,还是抱有善意的。 非凡印象,正准备出去捐款的陈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我倒是小看了这个苏婉清,居然让她抓到了这个机会翻盘!”陈安脸色难看地说道。 沈希言却是皱了皱眉头:“这不像是苏婉清能想到的,应该是世子爷的手笔。” 陈安皱了皱眉头,“看来世子爷对苏婉清当真是一往情深。” “谁说不是呢。”沈希言说着叹了一口气。 陈安有些担忧地看了沈希言一眼,以前沈希言对季白也是情根深种的,他担心沈希言心里很难受。 沈希言幽幽地说了一句:“这就是时机不对,皇上缺银子了。要不然季白说不定就帮她付了这十多万两银子,那该多好啊。”顿了顿,她一脸肉疼的表情:“我们这可是少赚了十万两银子啊!我的心真的是好痛。” 陈安啼笑皆非地看了她一眼,可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秦风不服气地说道:“那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我可是找了不少的人才放出的这些流言的。” 沈希言当机立断地说道:“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你放心好了,这次我让她的银子白花!” 沈希言说着,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的光。 沈希言说着,冲着秦风招了招手,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秦风一脸诧异地看着沈希言:“这,这样不好吧?哪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 沈希言神秘的一笑,“你去就是了,最好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秦风迟疑地看着沈希言,还是不怎么情愿。 沈希言瞪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你相信我就好了。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这倒是,沈希言还没吃过亏呢。 秦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心里还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陈安不知道沈希言说了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在心里同情苏婉清。 沈希言每次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都是要做大事的,也不知道这次苏婉清会怎么倒霉,他还有点期待呢。 很快,市井之间就开始盛传另外一个传言。这非凡印象的设计卖的那么贵,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捐银子,岂不是为富不仁? 赚了那么多银子,却一毛不拔,这简直太过分了。 虽然传播流言的人大部分也都没捐银子,可是看到有钱人没捐,他们就觉得这是不对的。 有钱怎么还不捐款呢? 非凡印象从开店到现在,因为设计新奇,价格昂贵,已是市井之间的谈资,现在更是被流言拱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此时的苏婉清正在侯府的后花园里赏花,她的口碑扭转过来之后,她的心情就好了不少,正如此时春暖花开的天气一般。 苏婉清带着双琴逛花园,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听说沈姨娘被百姓骂的不行,都是在说他们为富不仁,不肯捐银子呢。” “我也听说了,现在沈姨娘可被骂的不行呢!”另外一个丫鬟跟着说道:“你说何苦呢,好好的侯府不待,非要出去当商人,自甘下贱。” “可不是嘛,要我说被骂都便宜她了。我看之前表小姐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肯定少不了沈姨娘推波助澜。” “我觉得也是,她把表小姐害的多惨哪。光是挨骂真是便宜她了,就应该让她铺子都开不下去!” “就是,赚了那么多银子都不肯捐银子,还开什么铺子呀。” 苏婉清听到这话,带着双琴悄悄地离开了。可是她一直想着两个丫鬟的话,她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极了。 沈希言害她这么惨,怎么还能让她把铺子开下去呢?如果让她的铺子关门,到时候谁还记得她的事? 想到这,苏婉清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双琴,你去帮我办件事。” 非凡印象今日来了一群‘百姓’,就站在门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卖这么贵,都不肯捐银子,当真是为富不仁。” “国难当头,却不肯出力,简直不配做大乾的子民。” “百姓们,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不良商家赚钱,以后我们谁都不去他店里修房子!” 很快,这些人就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百姓,有人听到这话,不由得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就以非凡印象的收费,他们也用不起。 不过这并不妨碍百姓们对非凡印象的指指点点,带头的那一拨人听到百姓们谴责的话,对视一眼,看来事情很顺利。 也不知道百姓里面谁喊了一句:“像这样的店就该砸了它!” “对,砸了它!” 很快就有人拿出了好几筐的烂菜叶,直接向店里砸去。 带头之人非常解气,可是他们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为何他们闹了这么久,里面都没有人出来阻挡呢? 不过他们太得意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沈希言和陈安都没出面,不过得到消息的季白很快就骑马赶了过来。 季白看到外面闹事的人,脸色顿时一沉,他已经认出了其中有几个正是苏家的下人。 季白怒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聚众闹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苏家的下人一看到季白,心头顿时一颤,不过并没有在意,毕竟就算季白来了,也不能把他们抓回去不是? “都赶紧撤了。”季白的目光对准了带头之人,眼神锐利。 带头的瑟缩了一下,季白的话他当然不敢不听,刚想要离开,秦风却从里面走了出来。 “且慢!”秦风立在店外,黑衣墨发,神色冷峻,一身清冷之气:“砸了我的店,就想这么走了,这是欺我满记无人吗?!” 季白看到秦风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对满记的几个人都有所了解,秦风此人武功高强,但却没什么智谋。今天出来的要是陈安或者沈希言,这事就没那么容易了解了。 “带头的人我会带走,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今日店里的损失,我也会让他们赔偿。”季白毫不犹豫地说道。 秦风挑了挑眉头:“倒是不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让世子爷亲自出马?” 季白心头咯噔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秦风也没那么好糊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希言和陈安没有出现呢? 季白皱了皱眉头,这话不好回答。 “世子爷,这等无良商人,不值得你出头。”领头之人忍不住说道。 季白眉头一沉,刚要开口,秦风却抓住了这句话的漏洞,立刻说道:“什么叫无良商人?我们非凡印象开店到现在,一直奉公守法,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我们赚的银子,也都是劳动所得,怎么就成了为富不仁?” 秦风一字一句的反问,季白几次想把人带走没能成功。 就在场面即将要变得混乱之时,沈希言和陈安两人终于回来了。 看到沈希言和陈安,季白心里顿时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不管是狂风还是暴雨,沈希言终于出现了。 季白心情很沉重,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沈希言肯定是别有用意,否则以沈希言的手段,根本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沈希言想要做什么,这让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他有一种预感,今日之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解了。 季白正胡思乱想,就对上了沈希言清亮的目光。她的眼神澄澈明亮,带着一股了然之色,却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她好像是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似乎是在笃定,他一定会出现一样。 沈希言很快就转开了眼神,她走到了众人面前。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边关溃败,就连在上京的百姓也都人心惶惶。我们担心大乾的未来,也更担心在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这些年来,大乾国泰民安,百姓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都是因为皇上英明。” “可是现在,国家出事了,国难当头,朝廷庇护不了我们了。朝廷这些年来,减赋税,又多次赈灾,朝廷是真的没银子了,所以才出了这捐款的法子。皇上尽力了,朝廷也尽力了,我身为大乾的子民,自然也要为大乾尽一分绵薄之力。”沈希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 “我等虽是一介商贾,却也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我愿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只为守护这个一直庇护我们的国家。”沈希言言辞恳切地说道:“我前几日已捐出两万两白银,这是衙门写给我的收条。” “我身为大乾子民,为大乾贡献出一点力量,本是分内之事,我本不欲大肆宣扬。只是今日外人却对我有诸多误解,只好公之于众。”沈希言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收条举过头顶。 大多数的百姓都不识字,但是之前苏家人闹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其中还有几个读书人。 他们一看,便知沈希言说里拿的收条是真的,当即心中大受触动。 “确实是两万两。”有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大喊了一声。 百姓们立刻就沸腾了,那可是两万两银子,要知道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一家人富足的生活一年了,两万两银子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沈希言居然说捐就捐了?之前还觉得苏婉清捐的两千两已经不少了,沈希言这边一下就捐出了十倍! 刚刚义愤填膺斥责沈希言等人的百姓们顿时羞愧难当,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在人们心里往往更加高尚。 人家捐了银子却没想让人知道,若不是被他们逼迫,甚至人家都没想承认。 可是苏婉清之前是怎么做的呢?大张旗鼓地坐着马车,亲自去了衙门捐款,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两厢一对比,高下立判。 百姓们刚刚有多气愤,现在就有多愧疚。人家做的好事,他们却跑来骂人,甚至还砸了铺子! 众人发出了叫好声,“好样的!你们是好样的!” 百姓们也没真的那么傻,他们一开始可是没打算闹事的,那都是看到别人来闹事,所以才受到蛊惑过来叫骂的。 一想到这,他们立刻看向始作俑者。 被蛊惑的百姓们非常愤怒,现在他们急需为自己的失误找到一个理由,他们毫不犹豫地就将来闹事的苏家下人们给围住了。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是他们先来闹事的,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过来。” “对对,没错,就是他们,是他们先骂人的,还说要砸店的也是他们!” “我都是被他们给骗的!” 百姓们愤怒地指着领头的几个人大声怒骂,刚刚手里没扔完的菜叶子也全扔他们身上了。 苏家的下人们没想到局面会突然被扭转,狼狈地躲着彩页,可是哪里躲得开? “拉他们去见官。”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没错,这些人太坏了,必须去见官,必须要把他们抓起来!” 站在人群里的季白心情十分复杂,他也被沈希言说的话所震撼。这个曾经他曾经的女人,他以前从未好好看过她,现在她跟他没关系了,她却带给他越来越多的惊喜,也让他的目光越来越移不开。 这不是一件好事,季白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可是却总是控制不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想要去见她,想要看着她,哪怕只是说说话,都成为了他心底的渴望。 季白抬起头看了沈希言一眼,沈希言也看了过来,她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季白的心情有些沉重,看来对沈希言来说,见到他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想到陈安说的那句话‘你以为她还是你的侍妾,等在你的后院里,随传随到’? 季白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他们其实已经没有关系了。 季白走了过去,拉着沈希言走进了屋内。 “你早就设计好的?”季白皱着眉头问道。 沈希言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世子爷这话我没听明白,什么叫我设计好的?我再怎么算计不到有人来砸我的店呀。” 季白顿时语塞,他也没想到苏婉清会这么蠢,居然想到要来砸店! 季白抿了抿唇,“这些人见了官对你也没好处,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苏人杰就是苏家的人,虽说他是旁支,可是他能念书是欠了婉清父亲的一个人情。如果你要对付婉清,苏人杰不会坐视不管。” 沈希言眼里就浮现了几分嘲弄之色:“我哪里敢跟苏小姐过不去呢?人家不止有一个做世子爷的表哥,自己也是出身名门。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怎么会跟这样的千金小姐做对?世子爷也太高看我了。” 此时沈希言心里充满了愤怒,一个苏婉清就能让她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更不要说皇上了。 这就是古代的悲哀,皇权大于一切,只要有权利,就可以随意决定一个小人物的命运。 哪怕他们那么努力的想要生活下去,可是他们的未来甚至生死,都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季白皱起了眉头:“我是为你好。” 沈希言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季白,然后说道:“世子爷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顿了顿,她望着季白,眼神锐利:“这一次我看在世子爷的面子上,我不跟她计较,不过也请世子爷好好管好自己的表妹,让她不要再来招惹我。” 沈希言说完,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笑:“毕竟世子爷总不能一直要求我给前夫面子吧?” 季白浑身一震,他知道沈希言是真的生气了,却没办法指责她。尤其是那一句前夫,更是扎得他心头滴血。 再说别的都显得矫情,季白只好说道:“我不会让她再来打扰你。” 沈希言却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还有你。” 季白浑身一震,俊脸上也带了几分愕然之色。 沈希言直视着季白的眼神,表情严肃冷漠:“还有世子爷,我也不是很希望经常见到无情前夫的!” ‘无情前夫’四个字她咬的格外重,却成功的让世子爷脸色一白。 以季白的骄傲,自然不可能再留下来自取其辱,他沉默地转身离开。 第三十八章:白费功夫 沈希言跟季白达成了协议,便给陈安使了个颜色。 陈安立刻出言安抚住了百姓们,让他们先行回去。 苏家下人一看情况不好,便想要跑,不过围观的百姓们都很愤怒,一直围着苏家的下人不肯散去。 双方竟发生了冲突,还好陈安躲得快,否则险些也被殃及到。 季白听到外面的声音,脸色冰冷的要冻死人。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却不在意,反正又跟她没关系,谁的表妹谁去操心呗。 最后还是临风出面将两拨人马分开,此事才算了结。 等人群散后,陈安望向了沈希言,“你说苏婉清能就此罢手吗?”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苏婉清要是继续折腾,季白少不得要帮她收拾烂摊子,那是季白该烦心的事,我们替他操什么心?” 陈安一想,觉得也是。他有些担忧地看了沈希言一眼,不过见沈希言面上的一派的坦然自若,便知她对季白的感情是真的烟消云散了,心里不禁也生出了几分喜悦。 秦风此时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那些人都被我唬住了!” 沈希言弯了弯唇角,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诚恳地说道:“秦风很棒棒呢,可是帮了我好大的忙。” 秦风顿时一脸的喜不自胜,嘿嘿的笑,“其实我也很可靠的,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去办,我都行的!”说着,还拍了拍胸膛。 沈希言笑的眉眼弯弯,“那是自然,秦风办事我最是放心不过的。” 秦风立刻露出了一脸得意的样子。 陈安看着秦风被夸奖喜不自胜的样子,也不禁弯了弯唇角。 季白带着苏家的下人怒气冲冲地回了侯府,管家一看到他的表情,心里便咯噔了一下,急忙迎了上来。 “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 季白冷声问道:“表小姐呢?” 管家看他一脸怒色,急忙回答道:“在松鹤园陪太夫人说话呢。” 季白脚步一转,顿时直奔着松鹤园而去。 季白满脸怒气地带着一群人闯进了松鹤园,满园子的丫鬟婆子都不敢拦,直接让季白闯了进去。 苏婉清正在陪着太夫人说话,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太夫人看到季白闯了进来,还带了人来,不禁一愣:“白儿,你这是干什么?” 苏婉清自然是认识她家的下人的,看到那几个下人脸色顿时一变。 季白的目光顿时射向了苏婉清:“祖母这话不如问问表妹,问问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太夫人立刻向苏婉清看了过去,苏婉清咬了咬唇,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站出来说道:“姨祖母,不用表哥兴师问罪,我全都说了就是。”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沈希言在外败坏我的名声,我不过是让人小小的教训了她一下又如何?难道我苏家就这么好欺负不成?” 苏婉清说着,眼睛就红了,她红着眼睛望着季白说道:“倒是表哥,明明受了委屈的人是我,被人陷害的人也是我。可是表哥为何要替沈希言说话,还跑来兴师问罪于我?” 太夫人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苏婉清,看来是苏婉清因为之前的事心中不愤,所以才出手教训了沈希言一下。 太夫人不以为意,“白儿,你表妹说的对,也不能让人欺负到你表妹的头上来啊。” “祖母可知表妹在外散播谣言,说非凡印象为富不仁,赚了银子却不肯捐款,还带人去铺子里闹事,煽动百姓砸了铺子。”季白淡淡地说道。 太夫人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苏婉清还有这样的手段。 “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表妹确实是受了委屈。”太夫人本能地说道。 “祖母可能不知,非凡印象早就偷偷的捐了两万两的白银,只是此事一直未声张,今日苏家的下人前去滋事,人家直接拿出了收条。如今她败坏别人的名声不成,她自己却是成了全上京的笑话!”季白冷声说道,眼神却锐利地射向了苏婉清。 苏婉清顿时愣住了,沈希言居然捐了两万两银子? “这不可能!”苏婉清脱口而出说道。 季白有些怜悯地望着苏婉清,就这个脑子,她是怎么有勇气去挑衅沈希言的? “不可能?那白纸黑字盖着朝廷的印章呢,就跟你签下的那个意向书一样,都是亲手所盖,岂能有假?!”季白嘲讽地反问道:“你现在是在质疑谁?是执意沈希言不可能捐银子,还是在质疑朝廷的收条?!” 而问题的关键是,这两个苏婉清都质疑不起。 苏婉清咬着下唇,签下那个意向书是她做过愚蠢的事。 “白,白儿啊,你可得帮帮你表妹,你不能不管她啊。”太夫人焦急地说道。 季白冷冷地望着苏婉清说道:“我还要如何管她?我让她去捐银子,就是为了挽回她的脸面,希望她违约之事可以过去。如果她不让人去店里闹事,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吗?”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好不容易帮她想到办法,她这么一搞,全都前功尽弃了!” 季白帮苏婉清也是没办法的事,太夫人为这件事着急上火,甚至还小病了一场。太夫人躺在病床上,拉着季白的手嘱咐他让他想办法帮帮苏婉清,他能怎么办?只好应承下来。 他好不容易想到这个办法,能帮苏婉清挽回一点声誉。到时候只要苏婉清不去找沈希言,沈希言其实对苏婉清根本毫无办法。 苏婉清在深宅大院的,其实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沈希言怎么可能害到她? 可是架不住苏婉清主动送上门去挑衅,让沈希言算计啊! 这次她让下人去非凡印象闹事,这就是上赶着送把柄给沈希言的手上,以沈希言的性格,坑死苏婉清都算轻的。 “那我的两千两银子就白花了?”苏婉清不甘心地问道,顿了顿,她才又安慰自己说道:“没关系,沈希言是捐了两万两银子才能全身而退,我倒也不亏,是不是表哥?” 那两千两银子是她自己出的私房银子,就算她是官家千金,这么多银子拿出来也相形见绌了。好在沈希言花的是她的十倍,只要沈希言比她更倒霉,她就开心了。 想到这,苏婉清一脸希冀地望向了季白。 季白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他望着苏婉清的眼神嘲讽又同情。就以苏婉清的这个格局和眼界,居然还想跟沈希言较劲,简直是自寻死路。 苏婉清还惦记着她的银子,还以为沈希言花的比她多? 沈希言和皇上之间的协定很多人不知道,但是季白清楚的很。这两万两银子根本就是沈希言应该给皇上的,也就是说,这次沈希言等于一文银子没花,就扭转了局面,可笑苏婉清还因此沾沾自喜。 她那两千两是实打实的捐出去了,可是沈希言那两万两却是救赵震的份额,就算没有此事,她也是要花这两万两的。 季白摇了摇头,已经不想跟苏婉清再多费口舌。 “你最好安分守己一点,别再去招惹沈希言,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季白说完,转过头对着太夫人行了一礼:“祖母,表妹的事孙儿已经仁至义尽,恕孙儿不孝。” 季白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太夫人知道季白这是恼了她了,心里不禁有些懊悔,对苏婉清也生出了几分不满。 太夫人脸色一沉,“你表哥的话你也听到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分一点,不要再去做小动作了,免得到时候我也救不你。” 苏婉清心头一惊,太夫人若是对她不满,她可就没有一点依仗了。 她连连点头:“是,姨祖母,都是婉清的错,婉清不敢了,绝对不给表哥添麻烦。” 太夫人不置可否,表情却依旧不太好看。 苏婉清心里恨极了沈希言,如果不是她,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出来。可最后她机关算计,最后还花了两千两银子,局面没有扭转不说,一切却又都回到了原地。 苏婉清怎能不恨? 果然,苏婉清又一次成为了上京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这一次的流言比上一次传的还不堪。 流言里,苏婉清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才作秀捐银子,还找人去砸了沈希言的店铺。 苏婉清这完全就是在针对沈希言,还说苏婉清因为对季白有情,所以一直将沈希言当成眼中钉,她才用手段将沈希言逼走的。 流言说的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百姓们通过自己的脑补一不小心真相了。 如此一来,苏婉清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不过这次的流言与沈希言无关,她什么都没做,这次完全是苏婉清自己作孽,惹的众怒。 沈希言现在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五皇子府中,府里的修缮进度非常快,三个房间都已经修好了,只剩下最后两个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美人醉的兰姨给沈希言传话,请她去一趟美人醉。 沈希言今日正好在店里,看到美人醉的人来传话,立刻就打算去美人醉。 陈安从外面回来,看到她要走,便问道:“你去哪里?”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安哥,你回来的正好,我要去一趟美人醉,兰姐姐有话要跟我说,你先看店。” 陈安懵了一下,兰姨找沈希言有什么事?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沈希言是不是女扮男装的时候在美人醉欠下了什么风流债? 沈希言完全干得出来这样的事,他心里焦急,可是沈希言已经走远了。 沈希言到了美人醉,一推开门,就笑嘻嘻地冲过去抱住了兰姨:“兰姐姐,我好想你啊。今日叫我来,是不是也是因为心里对我思念的紧?” 兰姨脸色一黑,若是不知道沈希言是女子也就算了,都知道她是女子,还如此油嘴滑舌。 “是啊是啊,我想你想的都快想不起来了。”兰姨没好气地说道。 沈希言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一脸伤心地说道:“兰姐姐,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兰姨白了她一眼,却是正色地说道:“别闹了,我来找你有正经事。”顿了顿,她说道:“那位王姑娘要见你。” 沈希言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她说的是王嫣。说实话,沈希言都快把王嫣给忘了,对于这个柔弱的姑娘,她救了她,却并没有想过要如何安置她。 她觉得让王嫣在兰姨这也不错,可是她想不到王嫣到底是为什么事要见她? 不过因为沈希言很尊敬王明远,他是一个好官,对于他的女儿,她也愿意照顾一二。 沈希言很快就去见了王嫣。 王嫣在美人醉生活的似乎还不错,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憔悴与不安。 “沈姑娘,我知道我不该再麻烦你,可是我没有比的办法,只能来求你了。”王嫣诚恳地说道。 沈希言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她却担心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王姑娘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沈希言谨慎地说道。 王嫣苦笑了一下,“沈姑娘,你是担心我会给你添麻烦。你救了我,我怎么会让你为难呢?我只是希望能够离开美人醉。” 沈希言明白了,王嫣是来要卖身契的。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离开美人醉,你要去做什么?”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给你卖身契的。” 王嫣咬了咬唇,秀美的面孔上,眼神里却闪过了一抹坚决:“我要去给我爹报仇!” 沈希言浑身一震,满脸愕然地望着王嫣。 王嫣一双好看的杏眸里闪过了一抹恨意,“我爹一心为国,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身为人女,却只能苟活于此,不能为父报仇,我实在不甘心!”顿了顿,她望着沈希言说道:“沈姑娘,你不用再劝我了,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但是我宁愿死在报仇的路上,也不希望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沈希言揉了揉额角,她在古代见过的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彪悍。可为什么最后受苦的却都是她? 沈希言冷静地说道:“你要怎么报仇?你一个弱女子,在外生存都是问题。我不是阻拦你,只是如果你没有切实可行的计划,还是别出去白送了。” 王嫣秀丽的脸上满是倔强之色,可是沈希言也是寸步不让地望着她。 王嫣垂下了目光,长长的羽睫忽闪忽闪,“我听闻五皇子准备立府了,皇子府一定会需要很多的丫鬟服侍吧?管事嬷嬷可能是宫中派来,但这么多的丫鬟下人,却不能都从宫中带出来。”顿了顿,她抬起头:“我去做个丫鬟,应该不难吧?” 沈希言的眉头缓缓地蹙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王嫣会来找她了。就算是去皇子府当丫鬟,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肯定是需要有人引荐和打点的。 非凡印象负责给皇子府修缮房间一事,上京人皆知,王嫣是希望沈希言帮她进五皇子府! 沈希言略一思索,便缓缓地开口:“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王明远是为敏贵妃的哥哥,也就是五皇子的舅舅背的黑锅,最后才获罪被斩首的。 如果王嫣进了五皇子,有了照顾五皇子的机会,就有很多谋害五皇子的机会。若是五皇子有个万一,皇上和敏贵妃一定会彻查到底,到时候她也难逃干系。 王嫣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不是,不是,沈姑娘,你误会了,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想为我爹翻案。” 沈希言愣了一下,怀疑地看着她。 王嫣却是正色地说道:“沈姑娘,我还有一个哥哥,这一次被判了流放,也不知道我们兄妹两人今生是否还有相见的机会。我想让他光明正大的回来,只有给我爹翻案,我们兄妹二人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顿了顿,她含泪说道:“我是不会做傻事的,我爹一直到死都没怨过皇上,他一辈子忠君爱国,我不能做乱臣贼子,让他蒙羞。” 沈希言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她没想到王明远竟然是这样的忠臣,还影响到了自己的女儿。 如果王嫣只是希望翻案,不会伤害到五皇子,那倒是无妨。 至于王嫣是否是说谎,沈希言却并不怀疑。一个到死都对这个国家无怨无悔的臣子,他生养的女儿又能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我需要好好考虑,然后再给你消息。” 王嫣连连点头,伸出手握住了沈希言的手,小脸上满是喜悦之色:“谢谢你沈姐姐!”顿了顿,她冲着她羞赧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比我大一岁,就厚颜唤你一声姐姐了。我知道你做的事,心里实在钦佩的紧,姐姐不要嫌弃我才好。” 秀美娇柔的姑娘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心软了,更何况沈希言还不是铁石心肠。 沈希言没忍住,捏了捏王嫣的脸颊,换来小姑娘娇憨的笑。 第三十九章:有些人总是看不明白 沈希言当时就开始考虑,到底怎么才能将小姑娘安排到五皇子府里做丫鬟。可她转念一想,做丫鬟是不是太辛苦了?小姑娘娇娇柔柔的,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沈希言笑着说道:“我有这么好的妹妹,怎么会嫌弃?” 王嫣顿时挽住了沈希言的手臂,一副依赖的样子,“我早就想要一个姐姐了,比哥哥可强多了。” 沈希言想,王嫣那个哥哥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希言看着王嫣,却是提醒道:“王姑娘,翻案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你可要做好准备。” 王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姐姐叫我嫣儿就好,我家人都这么叫我。”顿了顿,她一脸落寞地说道:“我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 沈希言心头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安慰。 “嫣儿放心,你还有我!”沈希言拍着胸脯保证道。 王嫣弯了弯唇角,然后才一脸正色地说道:“姐姐,我知道你和满记的事。你一直都没有放弃救自己的亲人,我也一定可以。即使这条路很难走,我也想要试一试。” 沈希言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姑娘,有着柔弱的外表,却有一颗最坚强的心。 沈希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心里却很叹息。为什么她碰见的都是这样的人,明知道面前的路难走,却还非要试一试。 有些事情,试了是希望,不试就没有机会了。 沈希言认了妹妹,心满意足地回去给她妹妹想法子了。 沈希言刚走出美人醉,就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上了马车。等沈希言走出去,马车也已经走远了。 沈希言只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沈希言没有多想,直接回到了家,饭菜已经做好了,陈安和秦风都在,看到沈希言回来了,陈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好在不是欠了桃花债,可是他高兴的太早了,等沈希言说完今天的事,陈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个不太好吧?我们自己的事都没处理好,还要去管别人的闲事?”陈安一脸迟疑地说道。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左右都是帮个忙而已,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又不是要花银子。” 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他明白沈希言的意思,她是看到王明远和赵震的遭遇一样,所以才想要帮一把。 陈安提了一句,也就不再多言了。他相信沈希言心里有数,尤其是在救赵震的这件事上,沈希言比他们所有人都有计划,她是绝对不拿这件事冒险的。 将王嫣安排到五皇子府做丫鬟,这件事说简单不简单,但是也没那么难。 在皇子府要建成的时候,府里的管家就开始着手安排采买丫鬟和下人了,总不能等主子进来没有人伺候吧? 管家也是需要找牙婆过来,然后挑选下人的。 转折就在牙婆这,沈希言请了程老板帮忙介绍了一个牙婆。 沈希言请牙婆吃了一顿饭,又给了她二百两银子,这件事就算成了。 陈安看完沈希言的操作,整个人都震惊了,将个丫鬟送进皇子府,居然这么简单吗? 可事实上就是这么简单,只用一顿饭,二百两银子。 送走了牙婆,沈希言坐在饭桌之上,她今天也就喝了几杯,眼睛却明亮的很。 “很多事情,有时候小人物发挥的作用比大人物还要重要。因为真正做事的,都是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他们的力量超乎你想像。”沈希言说道。 此时的陈安虽然认为沈希言说的话有道理,但却并没有太多直观的感受。 直到很多年以后,王明远被平反成功,而这一切开始的原因,只是沈希言请了一个牙婆吃了一顿饭。 那个时候陈安想到今天沈希言的话,才彻底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沈希言认为这件事很简单,并且已经安排妥当,但是事情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一切都很顺利,牙婆顺利地将王嫣放进了丫鬟的人选之中,并且带到了管家面前。 王嫣相貌举止皆是出类拔萃,管家立刻就选定了她,王嫣成了皇子府中的一名普通的丫鬟。 王嫣非常高兴,在训话之后,悄悄地找到沈希言说话。 “姐姐,谢谢你。”王嫣眼睛亮晶晶的,感激地望着沈希言。 沈希言却是担忧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害了你,以后到了府上,你要机灵一点,别吃亏了。” 王嫣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她是个爱笑的姑娘,面对沈希言的时候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王嫣笑容恬淡,脸上却透着一股坚毅之色,“姐姐,你放心,接下来的路就靠我了。” 沈希言望着王嫣,只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刚穿上夏杉的时候,五皇子府终于修缮完毕了。 沈希言望着自己的成果,心里非常满意。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实现自己的设计,虽然因为材料的原因很多东西无法实现,但她也很满意了。 五皇子很重视她的设计,还亲自回府,听沈希言介绍屋子的每项功能。 沈希言非常欢迎他,因为她等着五皇子给她结尾款呢。材料人工费她都是赊账的,可又不代表不花银子。 所以沈希言介绍的非常用心,五皇子的表情从惊讶转变成了满意。 五皇子叹息着说道:“你们真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我没想到屋子还能设计的这样好。” 沈希言听到这话不由得看了五皇子,她觉得五皇子这话像是并不期待她的设计一样,可如果是这样,五皇子为什么会选择他们? 说起来,沈希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五皇子会选择非凡印象,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花这么多银子修建皇子府,他如此高调,难道不怕被朝臣弹劾吗? 沈希言心里生了疑惑。 沈希言露出了一个笑容:“五皇子满意就好。” 五皇子望着沈希言,挑着眉头说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样装饰屋子的?” 沈希言回想起自己穿越之前学室内设计的初衷,她微微叹息了一声:“是希望有个家吧。” 五皇子微微一愣,沈希言便继续说道:“房子有大有小,有简陋也有豪华。可是家没有,那是一个人最安心的地方,有家才有期待。我想设计的,是能让所有住户感受到温暖的地方,”顿了顿,她冲着五皇子苦笑了一下:“不过现在好像是违背了这个初衷。” 现在她的设计费又有几个人付得起? 五皇子望着沈希言,眼神复杂。他是知道沈希言真正的身份的,也知道她的经历,更知道她是赵震的义妹。 所以五皇子才如此震惊,一个心甘情愿做侍妾的女子,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智和谋略,能做到这个地步。 本来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帮她一把,现在她却给了他最大的惊喜。 五皇子微微一笑,沈希言不禁一怔,五皇子面容俊美,带着皇子的威仪。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却带着几分大男孩的稚气与爽朗,但这却并不是一位皇子该有的特质。 五皇子含笑着说道:“我很喜欢,谢谢你送我的家。” 沈希言愣了愣,他说的是真心话,心头顿时一暖。任何人珍惜并且欣赏自己的作品,对于一位设计师来说,这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沈希言也很高兴,不由得笑了出来:“殿下喜欢就好了。”顿了顿,她冲着他讨好地一笑:“那接下来的尾款,是不是可以……嘿嘿……” 五皇子哭笑不得,沈希言却理直气壮地说道:“殿下应该知道,我缺钱嘛。”顿了顿,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所以殿下,你看,我活也干完了,银子也尽快给我结了吧?” 她一脸的笑容,却是讨好又谄媚,却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感,只觉得讨喜又无奈。 五皇子含笑着微微颌首:“好,回头我让人给你盖章了,你就去内务府领银子吧。” 沈希言当即就决定,如果放下敏贵妃陷害赵震的事,五皇子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殿下,殿下,这真的是让我说什么好呢?殿下仁慈又体恤,我真是太感激殿下了!”沈希言一脸讨好地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沈希言想着是不是该提结尾款的事了,管家便上前一步说道:“殿下,府里的下人也都到齐了,正在屋外求见,要给殿下请安呢。” 五皇子微微颌首,便抬步走了出去。 这么多人,屋内根本装不下。 沈希言迟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她想看看王嫣。 下人们集体给五皇子行过礼,沈希言悄悄地在人群中寻找着王嫣的影子。终于在后排看到了王嫣,她乖巧地站在人群之中,可是她气质出众,相貌秀美,一看便和其他的丫鬟不同。 沈希言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帮王嫣是不是对的。 下人们行个礼之后,五皇子就便将他们给打发了。 沈希言便提出了告辞,五皇子却拦住了她,还请她留下来吃晚饭。 沈希言顿时有些迟疑,五皇子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那个章好像还没盖吧?” 沈希言不敢置信地望着五皇子,却对上他戏谑的目光。她能怎么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沈希言只好留下来吃饭。 沈希言一直以为像五皇子这样的人,吃饭一定是很大的排场才对。可是他吃的却很简单,并没有上一大桌子的菜,一共上了八个菜,四道热菜,两道凉菜,还有两道点心。 五皇子便道:“边关战乱,还是节俭一点。” 虽然八个菜并不少了,但这是大户人家待客最基本的礼节,若是再少了,便是不尊重客人了。 沈希言心头微动,这个五皇子总让她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两人吃着饭,五皇子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反而很喜欢聊天,还问了沈希言一些设计上的问题。 沈希言都一一答了,五皇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边关战乱,不知道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我身为皇子,却大兴土木,实在是不该。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定下来,不再流离失所。” 他眉宇间透露出的担忧和关切真情实意,而且他对着沈希言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打嗝恶心,也就是说他说的是话是真的。 沈希言目光复杂地望着五皇子,她不会忘记是敏贵妃害了赵震,可是她的儿子却意外的不错。 沈希言垂下了目光,突然之间没了胃口。 沈希言压低了声音:“皇上英明神武,一定会尽快解决边关战乱的,殿下不必忧心。” “真希望能去边关。”五皇子喝了一口酒,突然说道,“如果能到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跟大辽人厮杀一番,才叫痛快!” 沈希言愣了一下,五皇子上战场?正乾帝这么宠爱敏贵妃,怎么可能让五皇子上战场?他这番感慨也就只是说说吧。 沈希言露出了一个笑容,宽慰地说啊哦:“殿下一心为了百姓,当真是百姓之福。” 沈希言吃完饭,五皇子立刻就给她盖了章,拿了这份文书就可以去领银子了。 十二万两银子终于全部到手了,沈希言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希言走出五皇子府,回过头看了一眼皇子府,心情十分复杂。这是她在古代设计的第一个作品,只是可惜,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到这里了。 沈希言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希言回去之后,将文书交给了秦风,秦风去内务府领了银子出来。五皇子不愧是正乾帝最宠爱的儿子,内务府的人没敢丝毫的为难,就将银票给了秦风。 小院里,沈希言三人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十万两银票,心中都一阵火热。 “这可是十万两银子啊,顶过去你跟震哥好几年做的活了。”秦风说着,很嫌弃地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摸了摸鼻子,他也不得不承认,确实赚钱这方面他跟赵震加起来都比不上沈希言。 陈安看了一眼沈希言,却见她眉头深锁,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希言,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的样子?”陈安忍不住问道。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三个月,我们才赚了十万两银子,这到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两百万两?赚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看来上京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秦风现在对沈希言很是信服,他懒洋洋地说道:“那就走呗,这上京待的也没诶什么意思。” 沈希言点了点头,“我明天去找程老板和许老板,将他们的银子给了,安哥你在家里收拾行李,我们尽快就走。” 陈安心里暗道,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到了他们这却反了过来。不过他没有一点意见,毕竟没有沈希言会赚银子。 “那我们去哪里?”陈安问道。 沈希言眼神一闪,勾起了唇角:“去边关。” 陈安和秦风皆是一愣,去边关? 沈希言冷静地说道:“边关现在正在打仗,物资匮乏,物价飞涨,是赚钱最好的时候。” 陈安和秦风又一起皱起了眉头,陈安迟疑地说道:“希言,发国难财?这不太好吧?” 陈安是读书人,从小学的都是圣人之言,像这样的事,他还是觉得不太好。 秦风却是说道:“有什么不好的?是谁害我们到今天这个样子的?” 沈希言却不甚在意地说道:“边关又不是只有大乾的子民,还有大辽人嘛。” 陈安和秦风都是一愣,沈希言继续说道:“不止大辽,还有西夏、瓦刺嘛。听说那边的物资一直很匮乏,也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中原的风光嘛!” 秦风和陈安对视了一眼,突然觉得他们还是别说话了。 沈希言拿着银票去见了程广义和许多瑞,两人都是很热情的接待了沈希言。 沈希言请程广义和许多瑞一起吃了个饭,也算是应承了当初的许诺。 跟沈希言合作,虽说是赊账,可是沈希言为人豪爽,给工人们买酒加菜,而且从不打骂。工人回来之后,对沈希言都是赞不绝口。 而且完工之后,沈希言也信守承诺将银子送了过来,没有丝毫的推托。这次活,程广义做的是顺手又顺心。 沈希言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程大哥这么照顾我,我当然愿意跟程老板合作了。” 许多瑞也跟着附和说道:“我在这一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沈老弟这样的人。跟对合作伙伴,这生意就没有不红火的。沈老弟,你可不能落了我啊。” 沈希言急忙敬了两人一杯酒:“我是个新人,多亏了程大哥和许大哥的照顾,不惜破了行内的规矩与我方便,我心里感激不尽。这一杯酒敬二位大哥,祝二位大哥以后生意兴隆,红红火火。” 沈希言说完,仰头便一饮而尽。 程广义和许多瑞也是一饮而尽,沈希言就是会说话,这话听的就是顺耳啊。 吃完了饭,沈希言拒绝了程广义要送她的提议,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想要吹吹风。 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她也该离开上京了。 第四十章:出征 不知不觉,沈希言竟然走到了忠勇侯府。 看着面前威严的侯府,沈希言不禁有些失神。她怎么会走到这里来?大概是因为这里对以前的沈希言来说,是她所有的开心与失意吧。 沈希言就想着去见季白一面,她有个很光明正大的理由,铺子要到期了,她要跟他道一声谢,顺便告诉他铺子她不租了。 沈希言走了进去,恰好碰到了临风,临风看到沈希言愣了一下。 “沈姑娘?你来找世子爷?”临风问道。 沈希言点了点头,“我是来找他的,他在吗?” 临风却是面露迟疑,然后说道:“对不起沈姑娘,世子爷说了,谁都不见。” 临风是真的犹豫了,以最近季白对沈希言的态度来看,如果世子爷知道沈希言来找他了,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可是季白又亲口吩咐,无论是谁来都不见的。 那么他也不算是违背世子爷的吩咐吧? 沈希言愣了一下,季白不见她?她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怒意,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生气。 “那我走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既然他不见我,那你就帮我转告他一声,铺子我不租了,你让他找人去收铺子吧。”沈希言说完又强调了一遍:“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没别的。” “不租了?为什么?”临风脱口而出道,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沈姑娘,世子爷是真的有事,不是不见你,他是谁都不见的。要不你明天再来?亲口告诉他?” 沈希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帮我转告一下就行了,我就不见他了。” 沈希言说完转身就走了。 临风也立刻跳起来,转身去找季白禀告去了。 要离开上京了,沈希言本来想再去见见王嫣。只是如今王嫣进了皇子府,轻易不能出府。 沈希言还是没能见到王嫣,她心里有些遗憾。她是真的很欣赏王嫣这个姑娘,只是如今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等真的要离开的时候,沈希言才发现上京她竟也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就连道别都没人说再见。 陈安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秦风去买来了一辆马车,兄妹三人收拾了行李,准备第二天就离开上京。 一大早,三人吃过早饭,将东西收拾好之后,便锁了门,准备出城。 他们很顺利地出了城,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沈希言忍不住掀开的车帘,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沈希言放下了帘子,“秦风,我们走吧。”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上京,没有人知道,一个时代由此开始。 季白是真的忙,因为他马上要出征了。边关接二连三传来消息,都对大乾不利。 正乾帝决定派季白前去支援,这件事正乾帝并没有声张,就担心在民间引起恐慌。 所以季白要去边关也是悄悄准备的,他马上就要走,准备的东西自然很多。 临风禀告他沈希言来找过他的时候,季白正忙着挑选带去边关的护卫。他并没有当回事,只想着第二天再去找沈希言。 那铺子季白是打算留给沈希言的,这也是他能为沈希言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是季白没想到,当第二天他抽空去了铺子里,却发现铺子已经关门了。他又去了沈希言的家里,也是大门紧闭。 临风问过了邻居才知道,沈希言三人一大早就出了城。 这下季白才真的变了脸色,“她就这么着急走吗?连一句道别都不跟我说。” 临风小心地睨了季白一眼,见他脸色铁青,忍不住为沈希言说了一句公道话:“沈姑娘昨天不是来过了吗?想来要见世子爷就是为了道别的,她还是亲自来的,没有带别人呢。” 季白脸色稍缓,不过却是冷睨了临风一眼:“你是在提醒我,因为你我才没见到她的吗?” 临风哭丧着一张脸:“世子爷,我冤枉啊,我都是严格按照世子爷的吩咐行事的。” 季白一噎,冷厉的眼神望着他。 临风又小声嘀咕道:“世子爷,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沈姨娘的吗?怎么,如今她不是我们侯府的姨娘了,您倒是对她开始上心了?这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 临风就差说季白是犯贱了,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不当回事,现在人家不把你当回事了,你倒是上心了。 季白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聪明啊,这么聪明的人就不用跟我去边关了,留在上京里才是你的前程。” 季白说完,拂袖离去。 临风一惊,急忙追了上去,“不要啊,世子爷,我要跟着世子爷……世子爷,要不我去打听打听,沈姑娘他们去哪了?” 季白的脚步一顿,神色复杂,他低声说道:“不用了,她既然没告诉我她要走,就是没打算告诉我她要去哪里。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找她?”顿了顿,他冷声说道:“她又不是我的侍妾!” 临风:“……听起来有点像赌气的话啊?” “临风,我看你是真的要找死!”季白咬牙说道。 临风立刻不说话了。 沈希言这次的目标是宁远,就是忠勇侯如今镇守之地。边关失守,连失三城,现在忠勇侯驻扎在宁远抵御外敌。 从上京到宁远是一条漫长的路,而沈希言还选了一条最远的路。 “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路?这条路得多走半个月才能到宁远呢。”秦风说道。 沈希言却是说道:“可是这条路线路过苏杭,从这绕路还能去金陵。苏杭乃鱼米之乡,我们可以顺便采购一些粮食药材运往边关。” 秦风不由得看了沈希言一眼,一脸迷惑地表情:“你说说你,这脑子都是怎么长的?明明就是一条路而已,你怎么还能看出商机来?” 沈希言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陈安却是毫无顾忌地说道:“若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没有脑子,这世道就太平了,希言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沈希言失笑不已,秦风却是不高兴了。 他看了陈安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也是有脑子的,比如说你这么菜,我没必要跟你比智力,完全可以跟你比脑子。” 陈安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道:“你要对我使用武力?兄弟之情呢?” 秦风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套你麻袋,你看不到我,自然不知道是我打的,所以兄弟之情还在。” 陈安:“……” 陈安目瞪口呆,沈希言却是大笑着拍了拍秦风的肩膀:“秦风,好样的,谁说你没脑子!” 秦风一脸得意地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突然就觉得,兄弟情份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沈希言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的第三天,季白收拾好行装,也率领着部下离开了上京。 太夫人和忠勇侯夫人皆是泪眼朦胧,苏婉清却并没有出现。 在苏婉清出了谣言一事之后,忠勇侯夫人便找了理由将苏婉清打发到了郊外的庄子上。美其名曰是为了苏婉清好,等事情冷却之后再接她回来。 忠勇侯夫人一心想让季白娶和静公主,太夫人却希望自己娘家的姑娘嫁过来。婆媳两人因此事一直明争暗斗,这次沈希言让苏婉清名声有损,忠勇侯夫人趁着这个机会就将她打发到了庄子上,算是坐收了渔翁之利。 只是可惜,没等忠勇侯夫人高兴,琢磨如何迎娶公主呢,季白就要带兵出征了。 这对忠勇侯夫人和太夫人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其实两人这么着急给季白娶媳妇,就是不想让季白上战场。 忠勇侯夫人也是因为这个才一心想让季白娶了公主,只要季白成了驸马,自然就不用上战场了。 只是没想到,两人百般算计,最后还是没躲过去。 季白心急如焚,一门心思赶赴战场。他的父亲忠勇侯就在边关,若非边关情况实在紧急,忠勇侯也不会接二连三的上折子请求支援了。 正乾帝这也算是知人善用了,让儿子去救老子,自然没有不尽心的。 “白儿,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忠勇侯夫人泪眼婆娑地说道。 季白微微颌首,拍了拍她的手:“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爹,将爹平安带回来的。” 忠勇侯夫人抹了抹眼泪,一脸担忧地点了点头。 季白看向了太夫人:“祖母,孙儿不孝,不能在身边尽孝了,祖母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孙儿凯旋归来!” 太夫人眼中闪过泪光,一脸动容地说不出话来。 临风在一边提醒道:“世子爷,时辰差不多了。” 季白这才转过身,走出了忠勇侯府。 季白一身银色的铠甲,身上穿的却依旧是沈希言做的那见手工粗糙的披风,遮挡不住他一身的冷厉的气息。 季白离在黑色大马之上,威风凛凛,眼神威严,他沉声喝道:“出发!” 季白率领人马出了城,在出城的一刹那,他跟沈希言一样,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从此以后,面前是战场,身后是故乡。 他愿意为了保卫家国,虽死不惜。 他知道这一去生死未明,他心中无所畏惧,却有一点点遗憾。他都没有跟她好好告别,甚至不知这一生是否还有见面的机会。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他很快转过头去,奔向凶险的战场。 一转眼,沈希言等人离开上京已经一个月了,天气越来越热。 现在的他们,已经离宁远很近了。不过沈希言并不打算直接去宁远,而是打算绕路先去苏杭一代。 这一日,天降大雨,沈希言等人不小心迷失了方向,走到了一条偏远的山路之上。 山路非常不好走,小道狭窄不说,还都是坑坑洼洼,马车颠簸的沈希言差点把胃都吐了出来。 沈希言脸色发白地躺在马车里,陈安急的不行:“秦风,到底找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啊?实在不行我们原路回去,先找到休息的地方再说。再这么颠下去,希言身子受不住啊。” 秦风也焦急地说道:“现在两边都是山崖,雨太大了,泥流开始下滑,现在下山更危险。” 陈安心头火起:“赶紧先找到休息的地方,你到底是怎么赶车的?还信誓旦旦地说认识路,结果跑到这么个鬼地方,再这么下去希言就要撑不住了!” 沈希言虚弱地靠在一边,她摆摆手,“突然下大雨,也不怪秦风。” 秦风心里也着急的很,又走了一刻钟,终于看到前面有个村子了。 秦风急忙驾着马车赶了过去,一到村口就看到了一个木板写着双溪村。 进了村子,路总算是好走了一点,沈希言撑起了身子,掀开了车帘,望着村外。 沈希言看到村子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村子是真穷啊,因为能看到的最好的房子是一件茅草屋,其他的房屋基本上都是用泥砌成的,雨水打在泥墙上,还往下流着泥汤。 赶车的秦风此时说道:“你们小心点,这村子有点不对劲。”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村里没有人。” 秦风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能够敏锐的感觉到人呼吸的声音。 这么大的一个村子,又是下雨天,怎么会没人呢? 沈希言皱起眉头,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声。 沈希言当机立断地说道:“秦风,去看看。” 秦风二话不说驾驶着马车就过去了。 很快马车就停下了,前面是一片山地,村子里的村民几乎都聚集在此。除了男人之外,连女人孩子都在此地。 他们正在忙着搭棚子,地里种着农作物,所有人都着急的想要挡住大雨的侵袭。 刚刚的那一声尖叫,是因为旁边有巨石划落砸到了一个人发出来的。 村民们当即便去帮忙推石头,可是石头太重了,石头根本纹丝不动。 沈希言唤了一句:“秦风!” 秦风立刻就动了,用轻功身形一跃,便到了跟前。 沈希言也要下去,陈安急忙拦住了她:“你待着,你身体不舒服别出去了,我过去看看。” 沈希言这才没动。 陈安打着伞走了过去,大喊道:“我数一二三,大家顺着这个方向一起用力!” 村民们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是谁,不过却一瞬间安下了心,立刻点了点头。 秦风用了内力,这一次虽然依旧艰难,却还是推动了石头,把人救了出来。 众人立刻将伤者送到了村长家里,就是整个村子唯一一间茅草屋里。 秦风用点穴配合村长治疗,让村长给伤者治病的时候减轻了不少的痛苦。 秦风帮了不少的忙,让村长和村民们对他都非常感激。 等一切终于安顿之后,村长才终于能坐下来跟秦风说话了。 秦风帮助了人,心里很是高兴。 陈安却是说道:“村长,看样子您似乎懂些医术?我有位朋友有些不大舒服,您能不能帮忙看看?” 村长自然点头答应,陈安心中大喜,立刻转身去找沈希言。 可是等陈安回到马车里的时候,沈希言居然不见了! 陈安顿时大惊,立刻要跟秦风去找。就在两人慌乱之际,沈希言居然自己一个人撑着伞回来了。 陈安急忙迎了上去,连大雨打在身上都顾不上了。 “你去哪里了?你身体还病着,怎么还到处乱跑?”陈安焦急地问道,可是语气里却只有关心,没有丝毫的责备。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我只是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他们这么重要,让他们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冒雨也要去搭棚子。” 陈安愣了一下,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 沈希言嘴唇都开始发白了,陈安皱起了眉头,小心地扶住了她:“我们快进去吧,你看看你,脸色都变了。” 沈希言回到屋子里,村长诊治过后说她没什么大碍,换身干衣服,喝一碗姜汤就好。 沈希言谢过了村长,她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村长的娘子也熬了一碗姜汤端给了沈希言。 沈希言端着碗,碗边都磕坏了口,她捧在手心里,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她看向了村长,狐疑地问道:“村长,这村子里是以卖药材为生的吧?既然如此,为何还会生活的如此困苦?” 她刚刚去搭棚子的地方看到,正是种了一大片的药材。她有些不认识,只认识三七。 按说一个种植药材的村子,不应该这么困顿才是。 村长苦笑着说道:“我们这个村子世代生活在这里,你们上山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路不好走,这山上的耕地也不多,只能种些药材维持生计。只不过就因为这山地难行,药行都不愿意来,肯来的药行给的价格都很低,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 陈安此时皱着眉头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离开这里,换一个地方生活?” 村长苦笑着说道:“搬到哪里去呢?宁远常年征战,时有大辽人过来侵袭,留在山上,日子虽说清苦了些,至少能保命。” 第四十一章:女人又有什么错 沈希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是问道:“村长,这里离宁远这么近,你们又是做药材的,何不将药材供给军中?赚的银子应该会更多吧?” 这个问题不用村长回答,陈安就能回答她:“你以为那么容易?军中供给岂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搭上线的?兵部、户部哪个不想插一手?”顿了顿,他沉声说道:“不然王明远怎么会获罪的呢?” 沈希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这种事情都是存在的。 朝廷大臣怕是早跟一些商户勾结一起,就算双溪镇离得再近,药材再便宜,也不会选择他们的! 当初边关告急,武器粮草皆是以次充好,才会大败,王明远更是因此获罪。 沈希言神色一动,却是望着村长说道:“我这里有一笔生意,想要跟村长谈一谈,不知道村长可愿意?” 村长愣了一下,本能地看向了陈安。这一行三人,最有本事的应该是秦风,他一直以为秦风是领头人。 可是后来陈安出来与他交涉,秦风对陈安又是一副恭敬的样子,他又觉得主人可能是陈安。 结果这个沈姑娘一出现,不管是陈安还是秦风竟都是处处以她为先的样子。 她可是一个姑娘家呀,哪有由姑娘当家作主的道理?只是陈安和秦风似乎对此很是习以为常,甚至还以她马首是瞻的样子,村长不禁有些狐疑。 陈安含笑没有开口,秦风更是站在沈希言的身后,支持的姿态不言而喻。 村长这才正色地说道:“不知姑娘要与我做什么生意?” 沈希言神色坦然,她毫不犹豫地说道:“自然是你们双溪镇的药材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会指定一些药材,由你们种植,到期了我会过来收购。” 村长皱起了眉头:“沈姑娘是开药房的?” 沈希言却是笑道:“我做什么的,村长不用多想,只需要考虑是否要做这笔生意。”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价格,其实你们往年也是要卖药材,卖给别人跟卖给我也没什么区别。” 村长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对于他们来说把草药卖给谁都一样,何不卖的更贵一点? 不过沈希言有特别指定的药材,这就让村长有些犹豫了:“你们不会不来收药材吧?若是到了时间,你们没来,我们这药材要卖给谁?”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所以我会给你留下一点定金,如果到时候我不来,你们可以把药材低价卖给其他的药材商。就算便宜一点,有这些定金,你们也不吃亏。”顿了顿,她声音一沉:“不过既然我交了定金,这些药材你们就不能再卖给别人了。若是到了时间我来收药材,你们交不出来,我这位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他以为沈希言会提出收药材这事是同情这些村民。可是没想到,转过头她的态度就如此强硬起来。 她是有意想帮这些村民,可同时也不打算损害自己的利益,希言做事果然就是让人安心呀。 陈安微微一笑。 秦风救人时的表现村长还历历在目,他顿时瑟缩了一下。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村长干笑着说道。 今天太晚了,陈安担心沈希言住不惯这里的房子,最后便让沈希言睡在了马车里,而且沈希言是女子,总要避避嫌的。 好在现在是夏天,就算下过大雨天气也是清爽,住着也算是舒服。 第二天是个晴天,大雨过后的天空,是干净的蓝色,山上的空气清新,沈希言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沈希言约了村长去看药田,看看他们到底能种多少的药材。这么一看不要紧,沈希言都有些震惊了。 足足两个山头上,几乎都是可以种植药材的地方。 沈希言眼底都带着几分兴奋之色。 陈安不由得说道:“只是这上山和下山的路实在是太破了,只怕是运输不易。”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若是运输方便,这便宜也等不到我们来占了。因为运输不利,所以在价格上我们才有优势。” 陈安不解地望着沈希言,可是那他们能怎么运输? 沈希言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然后说道:“你可这两座大山之间,可以用锁套直接从半空中运送。” 陈安愣了一下,双溪村四面都是大山,村子也在山上,若是用绳索在空中运送倒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只是若是如此简单,双溪村也不会等他们了。 “我们有秦风。”沈希言言简意赅地说道:“到时候让秦风在两座大山之间固定锁套,然后将药材运过去。从那边到宁远城,只有半日的距离。” 如果从这边下山再运到宁远城,中间要绕过大山。运到对面却是方便了许多。 陈安还是皱起了眉头:“可是如果村民们知道这个方法,会不会就不跟我们合作了?” 沈希言更是一脸满不在乎:“这满山的药材就算都卖了,也卖不了多少银子。做这个声音不过是顺便,也是为了帮他们一把。如果日后他们不愿意跟我们合作,有了更好的出路,那也没有关系。” 陈安望着沈希言不禁有些出神,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希言可以如此豁达。明明是她想的法子,却不在乎是否还能和他们保持长期合作。 似乎对她来说,促成这一笔生意,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帮助这些村民,可是在价格上,她却也不愿意让步。 这仿佛相互矛盾的做法,让陈安迷惑不已。 “你是为了帮他们?还是为了赚银子?”陈安不由得问道。 沈希言失笑不已:“帮他们什么?我们也需要这条锁套来运药材呀,这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的想法子嘛?如果他们以后要用,那就让他们用呗,一套绳索而已,何必那么小气?这已经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了,我还要求什么?”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长期合作,没有什么合作能是永恒的,说不定以后我们也没有精力来收这个药材了呢?” 沈希言说着,继续说道:“就算他们以后选择了别的合作方,也没关系啊,合作本来就是要双方都达成一致。” 陈安望着沈希言洒脱的面孔,他终于明白了。村民们解决了困境,他们也赚到了银子,她便觉得心满意足。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解决了他们的大麻烦,也从来没想过会得到他们的感激,她不了解这条绳索的重要性吗?不,她明白,但她却愿意分享这条绳索。 陈安想,他应该永远都不会弄明白沈希言在意的点,可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总有那么多想法,可以创造那么多的奇迹。 沈希言不知道陈安的想法,只是当她回过头,看到那一排的泥土房的时候,脸色黑了。 “真想把这些房子都推倒重新盖呀,清一色的白色的小洋房,独院别墅,青山白瓦才叫好看呢。”沈希言说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办法留下来帮他们收拾房子了。 陈安听到她的话,不由得啼笑皆非,她似乎一直对修房子有着莫名的执着。 “没关系啊,等他们有银子了,你可以回来帮他们设计嘛。”陈安含笑着说道。 沈希言一脸傲娇地说道:“我的设计费很贵的!” 陈安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那他们可要努力赚银子了。” 一边的秦风一直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这,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那怕是有点累吧?” 沈希言和陈安立刻瞪住了他,秦风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们。 沈希言跟陈安确定了要的几种药材,挑的都是止血、外伤所需要的中药,而且还要周期短,种植难度低的。 确定了种类,沈希言便要开始跟村长谈价格了。 一开始村长看沈希言是女子,还想着提高价格,谁知沈希言却对药材的价格很熟悉,谈价格的时候也极其老道,让村长诧异不已。 村长还以为沈希言是医药世家的小姐,要不然怎么会对药材这么熟悉?村长知道沈希言没有那么好糊弄,便老老实实地跟她谈起了生意来。 秦风听着一脸震惊,小声地跟陈安说道:“她,她怎么知道药价的?” 陈安瞥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鼻子上的那两个眼睛是长来干什么的?你都没看到吗?这一路上,希言碰到集市都要去打听价格,尤其是药店和粮店。” “我还以为她是想买东西呢。”秦风被骂了,可是不生气,老实地说道。 陈安瞥了他一眼,“如果都你想的那么简单,震哥就救不出来了。” 秦风没有说话,却不得不承认陈安说的有道理。 “你还说我,你不也没什么用吗?”秦风不由得反唇相讥。 沈希言跟村长商定好了药材的价格之后,双方便要写下文书。 “安哥,你来!”沈希言忍不住喊道。 陈安得意地看了秦风一眼:“我有用着呢。” 沈希言不喜欢写字,但凡是写什么契约都是由陈安写的。 秦风撇撇嘴:“对,这辈子就脱离不了卖字先生的老本行了。” 陈安以前是个书生,来上京赶考的,后来因为生计,便摆摊帮人写字。没想到多年过去了,陈安又干回了老本行。 陈安就当没听到。 写好了文书之后,村长从门外叫来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这是小虎子,是我的儿子,人虽蠢笨了一些,但好歹有把子力气。姑娘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便吩咐他去帮你跑跑腿吧。” 这是让小虎子当对接人专门跟沈希言联络的。 村长这也是看出来了,沈希言等人不是一般的人,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的儿子谋一份出路。 沈希言微微颌首,然后说道:“我们会去宁远城,两个月后请虎子兄弟来宁远寻我,我会安排好人手来此运药的。” “到时候怎么联系你呢?”村长不由得问道。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你放心,等他到了宁远城,就一定能找到我。” 村长一脸迟疑地看着沈希言,这算是个什么答复?不过沈希言也先交了一百两的定金,哪有骗子先交银子的?他这才放下了心。 反正沈希言自己交了银子,也不怕她不来收货,到时候亏的就是她自己了。 沈希言不知道村长的想法,她问道:“对了,受伤的那位村民怎么样了?” 村长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命虽然保住了,只是腿却是保不住了。” 沈希言心里也是唏嘘不已,可是她也明白,在古代这样的医疗条件,能留住一条命,确实已经不容易了。 沈希言跟村长签订好了收购协议之后,他们就打算离开了。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就是给两座大山之间‘牵线’。 秦风的轻功又一次派上了用场,看着他轻松的在两座大山之间穿梭,将两边绳索一固定,齿轮也放好了,挂上货物,货物的重量就会顺势而下。山对面的人解下货物,山这边的人只要摇转摇手,齿轮就会又回到了这边。 如此一来,只需要两个人,就可以将草药送到山对面去。 陈安玩的不亦乐乎,沈希言笑着说道:“要不把你挂上去,你也能到对面去。” 陈安立刻摇头:“我还是算了,谁知道这绳子结不结实?” 草药无所谓,就算掉下去了,也摔不坏,他可不行。 沈希言脸上轻松的表情敛去,眉头深锁。 陈安不由得问道:“希言,你怎么了?”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这药材生意没什么收益,可是这时间已经过去快半年了,我们得想个别的赚钱的法子。” 陈安的脸色也变得正色起来。 沈希言眼神落在了远处:“我们去云桂。” 一个半月之后,一条小道上,一队人马正停在路边休息。 “秦兄弟,你放心,这条路我常走的,很熟悉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最近世道不太平,有不少大乾人去暹罗做生意的,我也护送了不少人,都很安全。”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笑着跟秦风说道。 他是威远镖局的镖师丁健,半个月之前,沈希言等人到了云桂之后,沈希言便收购了一批布料,准备卖到暹罗去。 因为他们不熟悉路,所以才找了镖局的人护送。 秦风微微颌首,“一切都听丁镖头的。” 丁健笑着点了点头,这三人为人豪爽大方不说,不懂的绝不开口乱指挥,非常配合他的行动,让他省了不少的事。 沈希言此时走了过来,含笑着说道:“丁大哥,你常走这条路,应该对暹罗的情况很熟悉吧?我们兄弟三人第一次来这边做生意,心里实在没底的很,你见多识广,不如给我们指点指点。” 丁健见沈希言如此客气,也乐意结个善缘,便笑着说道:“沈老弟客气了,既然沈老弟愿意听我说,那我就不客气的说说了?” 沈希言连忙点头:“再好不过,正好也让大家都休息一下。” 沈希言和丁健便坐在了路边树荫下,丁健正色地说道:“你也知道,这几年大乾战乱,生意不好做,所以大乾很多商人都愿意往暹罗、西夏这些地方跑。”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去暹罗做生意,最该注意的是一个人,就是安州商会的会长蒋四爷。”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安州商会?” 丁健点了点头:“此人算是最早将生意发展到暹罗的人,早些年他为人豪爽,又讲义气,很快就在暹罗扎根。时间一长,他在暹罗就发展成了一股势力。他是安州人,所以在暹罗成立了安州商会,他本人为会长。如果你想在暹罗做生意,绝对绕不开蒋四爷。”顿了顿,他看了一眼车上装的布匹:“而且蒋四爷一开始就是靠着卖布发家的。” 沈希言一脸的若有所思,“丁大哥,多亏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否则怕是要被人说不懂规矩了。”顿了顿,她又问道:“丁大哥,你再跟我说说这位蒋四爷?” 丁健正色地说道:“蒋四爷的名声不错,一般都不会太为难自己的同胞。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了,若是你要宴请蒋四爷,千万不要去青楼妓馆这样的地方。” “这是为何?”沈希言不由得问道。 丁健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事算不上什么秘密,我也就跟你说了吧。”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蒋四爷这一生最喜欢两样东西,翡翠和女人。大概在五六年前吧,也有一个大乾来的商人,请蒋四爷去青楼吃饭,看上了一个女子,蒋四爷对这女子一见钟情,当即便为她赎身娶回了家。” “只是没想到,这女子与那大乾的商人是一伙的。这女子里应外合,泄露了不少蒋四爷的机密,导致蒋四爷损失了一大笔银子。后来还是他以前讲义气,结下了不少善缘,所以有不少人帮忙,他才熬过一劫。”丁健说着,叹了一口气:“可怜蒋四爷,重情重义,老谋深算,最后却在一个女子身上着了道。从此蒋四爷就不再去青楼之类的地方了。” 沈希言听完这一席话,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也不知道这蒋四爷能不能看出她女扮男装呢? 第四十二章:五关三将 秦风听到这话,不由得试探地问道:“那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跟女子做生意呢?” 沈希言也一脸期待地望着丁健。 丁健笑了,“和女子做生意?秦兄弟,你开什么玩笑,这是家里没有男人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让女子出来抛头露面?你真是会说笑!” 丁健说完,站了起来:“我去检查检查,看看绳子都绑牢固没,一会我们要经过的一条小路,可能会有些颠簸,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丁健去检查行李,秦风和陈安却是对视了一眼,表情皆是一脸纠结。活了二十来年,突然之间对于自己的性别有了怀疑,可他们却偏偏不能承认。 沈希言却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小心思,她也很是纠结,不知道见到蒋四爷能不能瞒住自己的身份。 不过蒋四爷好美酒,沈希言的心思一动。这是她本来打算去了宁远才想要做的生意,如果实在不行,怕是要提前了。 沈希言打定了主意,打算到时候见机行事,便放下了心。 丁健确实很有经验,一路上只碰到几次小毛贼,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意外,就顺利到了暹罗。 暹罗有一条街,几乎都是大乾人。沈希言这才知道,除了大乾之外,西夏也有不少的商人来暹罗发展生意。 暹罗很热闹,暹罗和西夏许多年没有开战,所以商业也极具发展,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商人来这里的原因。 丁健准备跟沈希言等人告别:“从这条街上走到头,就能看到安州商会了,你们可以先安顿下来,然后送上帖子。蒋四爷很忙,可能要几天才能回复你。记住了,如果没有蒋四爷的允许,是绝对不能经商的,这是规矩。” 沈希言抱了抱拳,正色地说道:“多谢丁大哥,丁大哥一路辛苦了。”说着,她便将准备的好银子递给了丁健。 丁健回了一礼:“多谢沈老弟,那我们就此别过。”顿了顿,他又道:“对了,你们可以去宾客来,那是蒋四爷开的客栈,虽是贵了点,可是没人敢去那里闹事。” 沈希言又郑重谢过了丁健,这才与他告别。 秦风都不得不点头说道:“这银子花的还是很值得的。” 陈安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有他在就行了,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秦风摸了摸鼻子,一开始沈希言要找镖局的时候,他是极力反对的。在他看来,这就是对他武力的怀疑,他一身本事,还怕几个小毛贼? 不过沈希言却并没有顺从他,反而坚定地找了镖局,还让秦风不高兴了一阵子。 现在事实证明,有一个了解情况的地头蛇确实非常重要。 三人去了客栈投宿,一进门,就看到满堂大半都是打着赤膊的汉子,臂膀上还纹着刺青。 沈希言三人衣着整齐在这里顿时成了异类,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喝酒聊天的声音都消失了,透出了一股诡异的宁静。 沈希言率先转开目光,望向了柜台:“掌柜的,两间中房。外面还有马匹车队,麻烦带去后院吃草。车上还有布匹,请小心搬运。” 沈希言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不多不少,但也不会让他怠慢他们。 掌柜的笑着接了过来:“好嘞,中房两间,客官楼上请。” 沈希言面不改色地转过身,冲着堂内的客人们微微颌首,拱手说道:“我们兄弟三人初来乍到,是第一次来暹罗做生意,诸位兄弟有礼了。” 有给面子的随意拱拱手,不过大多数却都冷眼旁观,并没有将他们看在眼里。 沈希言也不在意,转过身便随着店小二上了楼。 房间还算干净,陈安打发了小二,这才皱着眉头望向沈希言:“丁健说这里很可靠,我怎么感觉像是进了一家黑店呢?”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如果是黑店,是不可能让你看出来的。” 陈安愣了一下,不禁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陈安看向秦风:“秦风,你觉得呢?” 秦风老实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没怎么住过黑店。” 陈安一脸黑线,也是,就算有黑店也不敢黑他啊。 陈安便道:“那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见蒋四爷,我一会就亲自去送拜帖。”顿了顿,他看了沈希言一眼,然后说道:“希言,明日你就不要跟我们去了。” 沈希言想到蒋四爷似乎对女子有偏见,便点了点头,并没有强求。 不过蒋四爷却是不容易见,要五天之后才能见他们。秦风性子最急,就差直接去闯安州商会了,被沈希言和陈安死死地按住了。 趁着这几天的时间,沈希言开始逛暹罗的集市,试图找一找商机。 沈希言这次带来的是布匹,虽说暹罗炎热,但这里的服侍色彩鲜艳,但暹罗却并没有这样的纺织技术,所以大部分的布匹丝绸都从大乾运过来的。 这两天沈希言看了看市场,她的这个选择是对的,布匹丝绸确实能赚到一笔银子。 这让沈希言心里更加焦急,恨不得立刻就见到蒋四爷,好将手里的货物出手大赚一笔。 于是沈希言便想着在暹罗找一找商机。 可是商机没找到,她却看到了很多门口摆着两盆花的店铺。走进去,里面的小二也不招呼客人,对他们爱搭不理,倒是让人费解。 更费解的是,这样的店居然还不少。 沈希言走了几天,收获匪浅,很快五天就到了,陈安和秦风便要去拜会蒋四爷了。 沈希言留在客栈里等他们回来,可是他们只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都回来了。 两人皆是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沈希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担忧地问道:“怎么了?不顺利啊?” 秦风看了陈安一眼,难得的没有说话,而是让陈安开口。 于是沈希言看向了陈安。 陈安心里暗骂,秦风这家伙都没有兄弟情份,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要我说,我就不信在这暹罗蒋四爷还能一手遮天?就算不加入那什么安州商会,这生意我还就不信做不下去!”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到底说什么了?” 陈安这才闷声说道:“我们根本没见到蒋四爷,是他的属下,说我们的架子大,明明是三个人,却只有一个人来拜见四爷,是不是不将四爷放在眼里。” 沈希言心里叹了一口气,“你就再下帖子,这次我跟你们一起去。” 人家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来了几个人,那就是不让他们躲开,只能去见了。 陈安迟疑了一下,沈希言便继续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将手里的货卖出去,这个我们拖不起。”顿了顿,她笑着说道:“反正还有秦风在,总不至于把我们怎么样。” 陈安这才点了点头。 两人又下了帖子,又等了三天,蒋四爷才终于有空见了他们。 安州商会很是气派,门口一排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威风凛凛,沈希言神色不变,率先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是一个大厅,长长的桌子,两边坐满了人。坐在正位上的就是蒋四爷,蒋四爷四十来岁,皮肤黝黑,身材精瘦,一双锐利的鹰眸闪着精光,手里把玩着两个玉石球。 沈希言扬起了笑脸,刚要开口,蒋四爷便率先开口说道:“现在的世道是男人都不中用了?才让你一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 陈安和秦风的脸色皆是一变,他们没想到蒋四爷一开口就能点破沈希言的身份。来之前,他们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认为蒋四爷看不穿沈希言女扮男装的。 沈希言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四爷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四爷,所以前几日才不敢来冒犯四爷。今日还是壮着胆子才来拜见,四爷就不要取笑我等了。” 沈希言倒不觉得奇怪,他们住在蒋四爷的地盘上,若是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蒋四爷也不用混了。 只不过态度虽做足了,该说的话也是要说的。她知道你蒋四爷不喜女子,所以特意避开了,可你蒋四爷却要为难,非要人家来拜见。如今人家壮着胆子了,你却还要出口为难取笑,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蒋四爷听明白了沈希言的言外之意,眉头一沉,冷声说道:“你这女子倒是大胆,”顿了顿,他的声音一沉,透出了几分杀气:“可我最讨厌的就是有大胆的女子!” 沈希言无奈地笑了笑:“让四爷碍眼了,真不好意思。”顿了顿,她眉眼之间满是坦然之色:“可商会的规矩上,并没有写明女子不能行商,所以才来斗胆来请四爷准许我等入会。” “好大胆的女子,四爷就是规矩,难道还要写下来给你看吗?!”有人怒斥道。 沈希言面不改色地望着蒋四爷,“若是如此,我等也无话可说。我是听闻蒋四爷为人豪爽,重情重义,对同胞手足关爱有加,如今暹罗才有了我大乾商户的一席之地。我心中敬重四爷为人,所以前来拜会,可若是四爷执意不许,那我也无话可说。”顿了顿,她眼神一凛:“只是我也不信,偌大的暹罗,会没有我兄弟三人的容身之处!” 这话说的简直不能更直白,她是敬重蒋四爷才来知会你一声,可若是他们不敬重你,自己开了店,蒋四爷还在能在暹罗只手遮天吗? 蒋四爷眼中闪过了一抹怒色,他最痛恨的就是胆大妄为的女子,面前的这个人,更是其中翘楚。 蒋四爷冷笑了一声:“好,真是好胆识,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给我面子了?!” 陈安露出了一个笑脸,担心再说下去,俩人就要撕破脸皮了。 他急忙开口:“四爷,我妹妹他年轻气盛,若有得罪之处……” 蒋四爷冷冷地望着陈安:“一个男子还不如一个姑娘有气性!” 陈安:“……”行吧,他不说话了。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四爷,我们兄弟来此只为求财。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我没有什么气性,我的目的只是希望做好生意,我无意顶撞四爷,但只求一个公平的机会。” 蒋四爷望着沈希言,面前的女子一身男装的装扮,相貌清秀,一双明亮的眼不闪不避地望着他,一脸的坦然。 蒋四爷终于开口说道:“好,你要一个公平的机会,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可是自古都没有女子行商的道理,你若是想要加入商会,成为商会一员,也要拿出真本事才行!”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安州商会有五关三将,你若是能闯过了,我便准你入会!” 此言一出,出来沈希言三人之外,其他人皆是一变。 沈希言等人没变脸色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是五关三将,可是看到其他人的脸色,沈希言也明白了几分。 沈希言心里警惕了几分,她顿时明白了,这五关三将怕是不好过。 沈希言还没说话,秦风便上前一步,傲然说道:“什么五关三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小爷等着他!” 秦风话音一落,一掌拍向了正中央的桌子。水曲木柳的桌子,不过顷刻间便碎成了两半,坐在两边的人赫然站了起来,满脸愕然之色地望着秦风。 秦风一身黑衣,站在沈希言的身前,满脸桀骜之色,却是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他。 蒋四爷满目惊愕之色,他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三人身边竟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心里顿时不敢再托大了。 沈希言神色坦然,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之色,但她也没有出言安抚秦风。 蒋四爷皱起了眉头,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办。 陈安此时上前了一步,拱了拱手,温和地说道:“四爷莫怪,都怪我这兄弟失手损坏了四爷这里的东西,改日我定做一张桌子送来,给四爷赔罪。”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只是四爷,不知这五关三将到底是什么?我们兄妹初来乍到,还请四爷指点啊。” 蒋四爷眯了眯眼,转过头冲着身边的一个男子说道:“陈奇,此事交给你了,你去给他们解释。” 蒋四爷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蒋四爷一走,其他人也跟着相继离开,陈奇走到了三人面前。 陈奇三十来岁,也是大乾人,他有些好奇地看了秦风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沈希言的脸上,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真是的,好好的女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却偏偏要跑出来抛头露面,简直不知廉耻。”陈奇嘲讽地说道。 秦风一脸怒色,沈希言却不甚在意,她微笑着说道:“若是可以选择安逸,谁会愿意颠沛流离啊?身为女子,若是有一个像大树一样的男人可以依靠固然很好,可若是没有,也要学会自己生根,才能立足于世啊。” 陈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希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刚刚怼蒋四爷的时候可是丝毫不惧的,她却跟自己耐心解释。 也是,一个女子,若非不得已,谁又愿意出来颠沛流离?可是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跑到暹罗来做生意? 陈安望着沈希言的笑脸,心头却是一痛。 沈希言望着陈奇说道:“陈大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兄妹做东,请陈大哥赏光喝一杯薄酒,也顺便跟我们讲一讲这五关三将是什么东西?” 这本来就是蒋四爷吩咐他做的事,人家却愿意对他如此客气,陈奇便点了点头。 一行人便去了外面的饭店,摆了一桌酒席。 “这五关三将其实是当初蒋四爷为了惩罚犯了会规的商行定的惩罚,只要犯了会规一律被开除商会,并且禁止商会成员与其有任何生意往来。可如果要想重返商会,就必须要经过这五关三将的惩罚。”陈奇说到这,看向了沈希言等人:“从建会到现在的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人完成过。”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 陈奇喝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说道:“说到这五关三将啊……算了,我先跟你说第一关吧,能把第一关过了都不容易,更不要说别的了。”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这第一关都这么难,那以后的几关岂不是更不容易? 沈希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陈奇便接着说道:“第一关叫一物三千。” 秦风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奇一看是秦风问的,态度顿时好了不少,连语气都变了:“所谓一物三千,是指要在三天之内,只凭借一种物品要卖三千两银子。”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其实这事不算难,很多东西的价格都很贵,什么翡翠玉石都能卖到三千两,这不算什么。 可是她还是皱起了眉头,因为她不相信蒋四爷定下的规矩会这么简单,要不然刚刚陈奇也不会说还没有人能达成过。 “只不过,也要卖给三千个人。”陈奇接着说道。 一样东西要卖给三千个人,还要卖三千两银子,每个人要卖一两银子才行,否则就算银子够了,人数不够也不算过关。 沈希言还没说话,秦风又冷笑了一声:“三千个人,他也要能数的过来!” 沈希言看了秦风一眼,觉得这是他说的最有智慧的一句话。 第四十三章:第一关 “这也是为了防止作弊。”陈奇对秦风的态度出奇的好,这一点那一张被粉身碎骨的桌子功不可没。 沈希言若有所思,陈奇见她没说话,便说道:“当然了,这五关三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过去,你们过不去也正常……” 沈希言举起酒杯:“多谢陈兄弟为我们兄弟你解惑,来,吃菜。” 陈奇知道沈希言不高兴了,看样子是不死心,想要通关。 陈奇笑呵呵地举起酒杯。 沈希言又问道:“陈兄弟,我们初来乍到,怕是要准备几日,等我们准备好了再闯关,可以吗?” 陈奇刚要开口,他看了看秦风,便笑着说道:“当然可以,这也是人之常情。”顿了顿,他不禁说道:“这关可不容易过呀,一天要赚一千两银子,如果实在不行就回去嘛,天下那么大,何必非要来暹罗呢?”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也不想背井离乡,只是实在走投无路才打算来暹罗碰碰运气。”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来可以说是压上了全部身家,所以这买卖我是一定要做的,这关我也是一定要闯的,多谢陈兄弟的好意了。” 陈奇闻听此言也不再多说,沈希言有句话说的很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吃完了饭,沈希言直奔粮店,虽然她不能做卖东西,但是能买东西的。 沈希言买了不少的大麦、糖、木桶回来。 秦风和陈安看着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陈安试探地问道:“希言,你是打算卖粥?” “粥?那东西能赚几个银子?”沈希言不屑地说道:“我们要做烧烤。” 陈安愣了一下,却见沈希言一脸的喜色地说道:“夏天当然是要啤酒配烧烤啊!” 没有人能拒绝的了烧烤的诱惑,没有人! 而且暹罗的香料很多,更适合做这个了。 至于啤酒,沈希言上辈子算是半个美食爱好者,总是刷一些美食视频来制作。当时她还看到自酿啤酒的做法,她还做了一次,只是可惜啤酒还在发酵呢,她就穿越了。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哪,她现在就要完成这个遗憾。 古代的材料有限,制作环境也没有现代好,不过也算是凑合了。 主要就是等待发酵,一般都是5-10日左右,沈希言趁着这个机会开始选择场地,还有准备其他的材料。 一连忙了好几天,陈奇一直都没有出现,不过沈希言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蒋四爷的眼睛。 终于,十天很快就过去了。 沈希言的第一杯啤酒终于要问世了。 陈安一脸嫌弃地看着那杯黄色的液体,很难不将它与马尿联系在一起。 沈希言却毫不犹豫地拿过来,喝了一口,却是皱起了眉头。 陈安立刻说道:“是不是不好喝啊?这也是正常的,我就听过黄酒、白酒,哪有什么啤酒的。希言,如果做失败了你也别伤心,这也是正常的。” 秦风在一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沈希言瞥了他们二人一眼,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会失败?只是还是有点美中不足,啤酒当然要喝冰镇的啊!” 暹罗一年四季天气炎热,冰块价格昂贵,根本不是普通百姓承担得起的。于是沈希言就又开始用硝石制冰的法子,又开始制冰。 啤酒经过冰镇之后清凉爽口,配上沈希言的烧烤,简直是一绝。 沈希言这一次一共酿了二十桶酒,冰块制成之后,沈希言便直接在宾客来楼下摆起了摊,开始了试营业。 秦风在一边切肉,陈安负责穿串,沈希言负责烤,三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非常和谐。 只不过秦风心里有点牢骚,他一边切肉,一边咕哝着说道:“我是大侠,大侠!我应该在江湖上,用一柄剑惩善扬恶,为什么会沦落到在这里切牛肉?!” 沈希言抬起头喊了一句:“秦风,再多切点羊肉。” “好嘞!”秦风立刻应了一句。 烧烤摊子支起来,风一吹,烧烤特有的香味就吹了出去。没有人能拒绝得了烧烤的味道,没有人! 沈希言早就说了要请店里的客人吃串,而且不要银子。不过很多人都想着沈希言得罪了蒋四爷,都打算给她一个难堪。 可是烤串的味道一传出去,很多人都不由得心动了。 “这闻着倒是挺勾人,我就不信,还真能那么好吃,我就要去吃,只要不好吃,我就砸了她的摊子!”有人终于受不住香味的清晰,立刻站了起来,向沈希言走了过去。 沈希言看到有人过来,不由得一笑,递上了两串烤串:“来,尝尝,不要钱。” 那人接了过来,直接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直接把手里的肉串两串并一串放进了嘴里,“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也没有味道那么吸引人,一般吧。”顿了顿,他忍不住又说道:“再给拿两串啊,咋还不管饱?” 沈希言也不计较,又将烤好的肉串递给了他。 沈希言又去盘子里抓,结果发现烤的肉串都没了,她明明烤了很多啊。结果她一看,秦风早就停下了动作,在那吃串呢,还跟陈安一起分着吃。 沈希言不由得怒了:“你俩给我留点!” 他们的表现让其他的客人也都围了过来。 “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难吃。” “对,我也是想看看。” “反正我不信,就是一个烤肉而已,能好吃到哪里去?我们走南闯北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也去尝尝。” 店里的客人都围了过来,秦风咽下最后一口肉串,又急忙开始切肉忙碌了起来。 最后三人实在是太忙了,因为烤串的速度完全供应不上吃串的人,最后店里的客人一边吃也一边来帮忙。 可是烤串吃多了,难免会觉得口干,正在这个时候,沈希言送上来了一杯啤酒。很多人根本都没看是什么,便一饮而尽。 一入口便有人吐了出来,可是又喝了一口,只觉得冰冰凉凉,和以前喝过的都不一样。 “这是什么酒?以前怎么从来没喝过?”有人惊喜地问道。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这是啤酒,啤酒跟烧烤更般配哦。” 有些觉得啤酒不好喝的人死活不肯碰第二口,可是也有人觉得特别,带动之下,很多人又喝下了第二口。 掌柜的搓着手凑到了沈希言的身边,笑着说道:“沈姑娘,你这啤酒当真是不错,不如放到我们店里来供应如何?” 沈希言笑着说道:“我当然是愿意的,只不过我现在还没能入商会,怕是不能做生意呢。不过你放心,我有信心,一定能入会,到时候我一定跟你合作啊。” 掌柜的脸上的表情讪讪的,他差点把这事忘了。作为一名老掌柜,他当然明白这啤酒里的商机,所以想在其他人发现之前抢先一步。 可是他忘了,沈希言现在可还没能入商会呢,而且为难她的正是蒋四爷。而宾客来却是蒋四爷的产业,他贸贸然提出这个要求,其实是很冒失的。 但沈希言却并没有丝毫因为蒋四爷的为难而迁怒于他,反而对他客客气气。即使这是因为有忌惮蒋四爷的成分在,但沈希言能做到如此,收敛脾气,并没有丝毫的迁怒,已是非常难得了。 掌柜的心里暗暗点头,这次四爷怕是要碰到难啃的骨头了。 沈希言很是开心的帮大家烤串,她看着在座的客人,眼睛亮晶晶的,连脸上蹭到了炭都没发现。 陈安走到她身边,含笑着伸手帮她擦了擦脸。 沈希言眨了眨眼,却一动没动。 陈安擦完脸,还揉了揉她的发:“看你脸上蹭的,就这么高兴?” 沈希言也没在意,一脸得意地说道:“当然高兴了,你知道吗?他们哪是人啊,这都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说着,她眼睛闪着光芒:“一串烤肉两文钱,再加上一钱银子的啤酒,发达了发达了。” 陈安看着她一雀跃,眼睛像是能发光,他眼神不由得一柔,“你那么厉害,我们当然会发达了。” 沈希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沈希言便去请陈奇过来,她要开始去挑战第一关了,需要让陈奇做个见证。 昨天宾客来烟熏火燎烤串的事已经传遍了整条乾街了,把啤酒烤串说的美味至极。 客栈掌柜的就是蒋四爷的人,陈奇自然也就知道这烤串和啤酒的美妙之处。 “东西味道很特别,那啤酒也是前所未见之物,虽说还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是他们买东西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也不过是些大麦等寻常之物,看起来成本并不高,做法应该也不难做。再加上那肉串,切成小块,几块便能穿成一串。可味道却极好,反正我从来没吃过味道这么好的。味道好又新奇,这第一关怕是不难过呀。” 这是掌柜的亲自回禀蒋四爷的话,当时陈奇也在。 蒋四爷等人都很震惊,这五关三将自立下起,便没有人能闯过去。便是这第一关,都没有人能过去,沈希言这三人怕是要创了一个历史啊。 陈奇一进门,便拱了拱手:“恭喜沈老弟,昨天的啤酒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沈希言也回了一礼,谦逊地说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巧合了。”顿了顿,她正色地说道:“陈大哥,如果方便,我想明天就开始闯关了。为期三天,还请陈大哥做个见证。” “好好,明日一早我便过来。”陈奇说道。 沈希言笑着说道:“不用一早,下午过来便可。” 陈奇不由得一愣,这三天时间并不宽限,她应该紧锣密鼓才是,怎么如此不慌不忙?难道真是如此胸有成竹? 陈奇心里对沈希言又钦佩了几分。 第二天便是正式闯关的日子,第一个起床的是秦风。 他一大早就起来还把陈安给拽了起来,然后就去敲沈希言的门。 沈希言睡的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门外的秦风大叫道:“希言,快起床了,我们要赶紧准备食物了。” 沈希言不由得揉了揉眼,起床气心中起:“你们一大清早的喊什么!不知道扰人清梦会被砍吗?” 秦风急忙道:“希言,快点起床,我们要出摊了。” 沈希言只好认命地起床,穿好衣服,推开门,余怒未消地瞪着秦风说道:“一会切好了串你去烤!” 秦风突然伸出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沈希言大惊失色:“你居然还会ok?” 秦风抿抿唇,腼腆地说道:“要加三个鸡翅,我才答应。” 沈希言干笑了两声:“是我误会你了。” 秦风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道:“就这么说定了!” 这么早起床,当然是为了准备下午会用到的食材,切肉、穿串就够让他们忙活一阵了。 店里的客人因为昨天吃了肉,而且都没收银子,见他们忙活也都过来帮忙。 沈希言有言在先:“诸位兄弟,我这小本经营,再请客可是做不到了,不过给大家打个八折绝对没问题!” 众人哈哈大笑,直言沈希言太过小气。 陈安站出来笑着说道:“她自己舍不得吃呢,却都是留给你们了。” 秦风也跟着点头说道:“是啊,我多吃两个鸡翅她都小气的要心疼。” 大家便都开始帮忙干活,出门在外都是不容易。 一过了晌午,就有人催促沈希言要开摊了,他们惦记着都是清爽的啤酒。 暹罗的天气炎热,尤其是晌午,晒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一杯冰凉清爽的啤酒喝下去,整个胃肠都舒服了。 沈希言看着这个情况,就开始回忆着冷面的做法了。冷面虽然麻烦点,不过酸酸凉凉甜甜的汤倒是好办,嗯,回头得加菜。 这一日,名为满记的烧烤摊在暹罗的乾街开张,这是满记加入安州商会,并且将安州商会发扬壮大的一天。 但是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们只关注那新奇的啤酒。 生意出人意料的好,秦风烤肉手都忙不过来了,沈希言和秦风也很忙,两人一个忙着招呼客人点菜,一个忙着收银子,忙的不亦乐乎。 陈奇作为见证人最后也上了桌,那啤酒他也没喝过,好奇的很。 过了晌午,天气热的让人不想动弹,不过很快,就有人被一阵香味所吸引走了过来。 再加上昨天已经有不少人在说啤酒的事,许多人就都上了心,一看到满记开张,都过来喝酒。 沈希言这一次做了三十桶的啤酒,第一天就卖掉了二十桶。可是未来还有两天呢,若是没有了啤酒可怎么办?沈希言只好限量出售,每人每次只卖一杯。 “不好意思,啤酒已经卖没了。不过烤串还有……”沈希言歉意地望着后来的人。 陈安走到她身边,低咳了一声:“希言,烤串也快没了,只剩点烤翅了。” 陈安话音刚落,秦风就急忙喊道:“烤翅,烤翅也没了。也没了啊!” 沈希言:“……”当她没看见你藏起来的烤翅啊?! 沈希言没办法,只好为难地对新来的客人说道:“真是抱歉,烤串,烤串也没了。” 还没等到天黑,东西就都卖光了,外面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人。 沈希言只好让他们明日再来。 “搞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赶过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卖没了?” 沈希言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明日,各位明日早些来,我一定多准备一些,多准备一些。” 陈安又是一脸为难地说道:“明天还多准备啊?怕是忙不过来吧?” 沈希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那就只好招人了,先招人再说。” 陈奇此时站了起来,来跟沈希言告别。 “沈老弟,我就先回去了。” 沈希言急忙说道:“招待不周,陈大哥别介意啊。” 陈奇笑着说道:“沈老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自信不会看错。其实四爷不是坏人,只不过是因为一些事过于执拗罢了。我也看出来了,你们这第一关算是过了,不过你不要大意,之后的四关关关难过,你可要小心了。” 沈希言心头一凛,不过还是拱了拱手:“多谢陈大哥的叮嘱,我会小心的。” 东西都吃没了,沈希言没办法,便准备收摊。 等收拾好之后,沈希言和陈安都是累的筋疲力尽。秦风就没事,他跟没事人一样,还在那啃着鸡翅。 沈希言和陈安不禁嫉妒地望着秦风,啊,会武功可真好啊。 等三人回到客栈,将今天的转到的银子一数,足足有一千二百两之多,几乎是目标额的一半。 三人皆很振奋,秦风眼睛亮晶晶地说道:“一天赚一千两,一个月就是十万两,我们发达了!” 沈希言说道:“哪有会这么容易?这是吃着新鲜,生意才这么好,以后就会回归平淡的。”顿了顿,她皱起了眉头:“我更关心的是那个第二关。” 第一关便如此艰难,沈希言都祭出了啤酒烤串这样的大招才勉强过关,不知道第二关又会如何艰难。 第四十四章:白来赌坊胡不归 回到了客栈,陈安让厨房做了几个菜送到房间里。今天的生意实在太火爆,除了秦风借着烤串之便偷吃了好几串之外,他跟沈希言都没怎么吃过。 可是等了好久,饭菜都没上来,秦风不好意思,站起来说道:“我去厨房催催看。” 沈希言打了个哈气,她今天是真的累坏了,靠在椅子上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陈安见她睡着了,便拿了一件外衣小心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脸上满是倦怠之色,脸上还蹭到了黑炭。陈安心里涌上了一股酸涩之感,她明明还是个姑娘家,却已经要承担起这么重的重担了。 沈希言的头突然歪向了一边,陈安心头一惊,伸出手拖住了她的脸颊,就这样捧着她的脸颊,以手为枕,让她靠的舒服。 陈安脸上难掩心痛,望着她的眼神温柔而怜惜。 秦风很快就端着饭菜回来了,还没进门,就传来了他的声音:“来了来了,饭菜来了。” 沈希言立刻就惊醒了,看到面前的陈安也没当回事,打了个哈气,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怎么睡着了,是不是能吃饭了?肚子好饿。” 陈安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打开门,接过秦风手里的餐盘。 兄妹三人坐在一起吃着饭,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说道:“我一会去找掌柜的,让他帮我们找几个短工吧。我看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切肉和穿串就雇人做吧,烤串让秦风去做,保证味道就行。” 沈希言一想也没反对,便点了点头:“也好,啤酒快没了,我正好再酿一点,顺便我再准备看看怎么过这第二关。” 秦风满脸高兴地表情:“其实我们完全开个烤串店,这么能赚银子。” 沈希言摇了摇头,却是说道:“这烤串并不难,所用的调料也不难配,很快就有会有相同的店出来了。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只有这啤酒的方子能值点银子。等事情一了结,我们就将这方子卖出去,也能换个点银子。” 秦风有些迟疑:“这卖方子不好吧?这不是把下蛋的母鸡给卖了吗?” 沈希言笑了笑,然后说道:“我们也没办法开家酒窖专门卖酒,等到时候我们将方子卖出去,之后跟买家协商,凡是卖出的啤酒我们都要抽成,这样一来我们也不吃亏。” 其实就是等于以配方入股分成,沈希言当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秦风看着沈希言说道:“看来做生意这事你绝对吃不了亏,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都是怎么想的,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出来。”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都是穷闹的。” 吃过饭之后,陈安就让沈希言回去休息,他去找了掌柜的商量招工的事。 第二天沈希言便没有去帮忙,她找到了陈奇,向他询问第二关的事情。 陈奇很快就到了客栈,不用看也知道,沈希言这第一关基本上已经算是过了。 如今整条乾街都在议论沈希言等人,毕竟已经很多年来没见过这样火爆的场面了。 两人寒暄过后,陈奇便坐了下来:“沈老弟,我对你当真是佩服的很,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啊。昨天这一下午,怎么也有两千两的进账吧?” 沈希言羞赧地笑了笑:“都是陈大哥照顾,没有那么多,勉强能过关罢了。” 陈奇心里暗道这样的大场面,可不是他能照顾的了的。不过他也知道,沈希言没有说实话,这种事换了谁都不会说实话的。 “今日你怎么没去帮忙?我看着今天来吃的人肯定会更多。”陈安笑着说道。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忙不过来,已经找了人来帮忙了。说实话,这闯关我心里实在是没底,所以想跟陈大哥打听打听,这第二关到底是什么。也希望能早做准备,免得心里忐忑呀。” 陈奇神色复杂地望着沈希言,这么大的事,第一天过后,说放下就放下,是因为心中有底,所以不慌。 就算没有闯关的事,这也是日进斗金的生意,她却似乎完全不当回事,这份魄力和这份从容,就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想到第二关,陈奇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这第二关可不太好过呀,沈老弟,你要做个准备。” 沈希言并没有被这话吓到,微微一笑说道:“就算再难过,我也得去闯一闯呀。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闯什么关,只希望开家小店老老实实做生意。” 陈奇的表情讪讪的,便不再多言,正色地说道:“这第二关是赌。” 沈希言的眉头皱起了眉头,这第一关还算是可以跟做生意有点关系,她认了。可是这第二关是赌算怎么回事?进个商会还要去赌博? 陈奇正色地说道:“我们乾街只有一家赌坊,名叫白来赌坊。顾名思义,就是无论是谁,进了赌坊都是白来。因为没人能从这里赚到银子,你可知是为何?” 沈希言淡声说道:“庄家出千。” 其实赌坊的庄家出千都不是秘密,但是像这白来赌坊如此正大光明的却是少见。 不过沈希言也明白了,整条乾街就这一家,不用问,那肯定是蒋四爷开的。 陈奇微微颌首:“沈老弟所言不错,白来赌坊只进不出,只赢不输,在整个暹罗都是有名的。” 沈希言的眉头这才缓缓地拢了起来,赌术高超的人很多,会出千的人肯定也不少。但这白来赌坊竟如此嚣张,号称只赢不输? “请陈大哥为我解惑。”沈希言正色地说道。 陈安便道:“白来赌坊的老板名叫胡不归,和他赌过的人,银子都归他所有了。” 沈希言一脸的一言难尽,“所以,第二关的内容是……” “是用三千两银子做赌资与胡不归赌,若是能保证赌局结束,还剩三千两便算过关。”陈安正色地说道。 沈希言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一脸的怒意难消。蒋四爷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去赌博?而且人家还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对方是个出千高手,她拿着三千两根本就是白送! 沈希言冷笑了一声:“我看这白来赌坊的名字还是不够名副其实,应该叫白送才对。” 陈奇讪讪一笑,低下头去喝茶,心里却是有些得意。从闯关到现在,沈希言一直都表现的不慌不忙的样子,第一关也根本没难住她,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他们安州商会的厉害了吧? 他们安州商会的五关三将哪是那么容易过的? 陈奇矜持地微微颌首:“这就是第二关的内容,难嘛是难了一些,要不然也不至于这几十年了,都没人能闯过这五关三将呢。” 沈希言此时才明白,为何叫五关三将,这胡不归肯定是蒋四爷手下的一名心腹之人了。 一家只赚不赔的赌坊,确实担得起大将之名了。 沈希言客气地送走了陈奇之后,便直接去了一趟白来赌坊。 白来赌坊的人并不太多,大概都是吃过亏的人,去这里的都是第一次来乾街,不信邪的人来挑战的。 沈希言也见到了胡不归,四十来岁的汉子,个头不高,瘦瘦小小的,相貌普通。 从开大小再到牌九,不管是谁来挑战,他都应下,面无表情地将人赢了个身无分文。 而且沈希言仔细看了,胡不归出千,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出千的手段。 沈希言当时脑子里就冒出来了一个想法,晚上让秦风把胡不归弄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希言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客栈里,陈安和秦风已经回来了,两人都是一脸的兴奋之色。 “希言,我们又赚了,今天的人比昨天还多,今天赚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呢!”陈安高兴地说道。 如此一来,这第一关算是妥妥的了。 沈希言点了点头,一副心不在焉地样子,陈安和秦风对视了一眼。 陈安当即便问道:“可是第二关有什么问题?” 沈希言便将胡不归和白来赌坊的事说了,陈安和秦风的表情跟她一样。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我们怎么可能赢?”秦风说完,怒气冲冲地提剑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杀了他,看他还要怎么出千!?” “不可!” “不可!” 沈希言和陈安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人拦住了秦风。 陈安不悦地说道:“你当蒋四爷是傻的吗?在他的地盘动他的人?我们还想不想离开暹罗了?”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你还别说,这一次我跟秦风的想法倒是一致了。要不是担心出不去这暹罗,我还真想弄死他。” 秦风得意地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没搭理他,只是问沈希言道:“那怎么办?这我们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性啊。” 沈希言本能地反驳道:“这也未必。” 陈安不解地望着她,沈希言便继续说道:“其实闯关的规则对我们很有利,大概是因为蒋四爷对胡不归很有自信,所以怎么赌、赌什么,都是由我们来决定的。”顿了顿,她看向了陈安:“我们可以找规则漏洞。” 陈安眉头深锁:“这……有可能吗?”他有些迟疑地问道。 沈希言此时倒是完全平静了下来:“那就试试呗,就算输了,我们就回去,也没什么损失。” 秦风突然说道:“我们一定能过去。” 沈希言和陈安一起看向他,陈安不解地问道:“是谁给你的信心?” 秦风指着沈希言,理直气壮地说道:“希言啊,”顿了顿,他正色地说道:“她每次说试试呗的时候,我们都赢了。” 陈安愣了一下,本能地像沈希言看了过去。然后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从沈希言说试试去探望赵震开始,然后后来又说试试去见苏人杰,又试试去跟皇上谈条件,再试试去赚银子。 他们每一步走的都不容易,每一步却都成功了。 陈安心里除了骄傲之外,还有些心疼。他们只是想救自己的亲人,想让赵震活着而已,可是怎么就那么难呢? 如今想做个生意,还要闯关。 陈安心里顿时憋了一股火,凭什么?为什么?想做点事就那么难? “好!”陈安点了点头,儒雅的脸上带了几分坚韧之色:“那我们就去试试!我还就不信,我们走到今天,老天爷会不给我们一条生路!” 沈希言失笑不已,陈安是个读书人,身上有着读书人的特性。比如说性子文雅,秦风就总是私下跟她说陈安太过温吞,文邹邹的穷讲究。 如今连老天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恼了。 沈希言的心情松懈了几分,她相信,他们在一起,就能创造无数个奇迹,这一次也一样。 “安哥,我今天去赌坊看过了,我觉得我们要想赢,赌什么很重要。”沈希言说着,正色地说道:“我们跟他赌麻将。” 陈安愣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错,麻将要四个人一起打,就算胡不归再厉害,多了另外两个人,这变数就大了。不可能谁都跟胡不归一样,我们只有抓其他人的漏洞,才有可能赢。” 沈希言微微一笑:“不错,正是如此。闯关那天,安哥,你跟我一起,到时候我们看眼色行事。” 陈安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点了点头:“好,我和你一起。” 他跟沈希言之间十分默契,一起上场的话,胜算会更大。 “到闯关还有几天的时间,明天是最后一天,安哥,你就不要去出摊了,让秦风一个人去吧。我们两个留在客栈里,好好的练习一下。”沈希言说道。 陈安点了点头,秦风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反正还有的吃呢。 当天晚上,秦风就去买来了一副麻将。 沈希言说道:“应该是摸牌分位,胡不归再厉害也没办法左右其他三个人摸牌的顺序,但是我们自己要有个数。” 沈希言说完,将目光落在了秦风的身上。 秦风咬着鸡翅一脸的纯良无辜:“看,看我干什么?” 沈希言说道:“那日你不上场,但是你要帮我们记下东南西北的方位。保证我能坐到震哥的下家,胡不归的上家。” 下家和上家让秦风一脸迷茫,沈希言只好以他为例:“你现在是胡不归,我得坐在你上面,安哥坐在我下面,明白了吗?” 秦风点了点头,“我,我怎么记?” “东南西北露出来的时候,你就要记住每个牌的方位,等将牌扣过来之后,我会让胡不归先选,他选完之后,你告诉我选哪一张。”沈希言说道:“闯关的时候,你就站在我们身边,到时候给我们暗示就行了。” 这事让秦风来做,是因为秦风是习武之人,大概是因为内功心法,他的记忆力异于常人,而且很能分辨物体之间的诧异。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秦风,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们会多练习几遍,你一定不能出错。” 秦风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郑重地点头答应了。 于是沈希言挑出来东西南北让秦风自己去玩了。 坐位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配合了。沈希言选择坐胡不归的上家,就是担心胡不归跟另外一人互相配合喂牌的可能性。 沈希言和陈安两个人开始打麻将,沈希言会选择麻将还有一个理由,是因为她以前玩过,很熟悉麻将的玩法。 陈安倒是不太熟练,不过陈安有一点好,他算数非常好,他会记牌和算牌。秦风是因为内力加持,所以记忆力超群,但陈安完全是天赋异禀。 只不过以前陈安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的能力用在打麻将上,所以他要开始熟悉。 整整一晚上,沈希言和陈安都在打麻将,终于熟悉了麻将打法、算法和规则之后,这才休息。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之后找了两个小二当陪练。沈希言和陈安配合的很好,两圈打下来都没有输过。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们放心,他们又去赌坊外找了两个资深赌徒过来练习。 经常赌博的人跟普通人不一样,他们对胜负心更强,还会耍一些小手段。这一次,陈安和沈希言就明显的感觉到打的不那么游刃有余了。 一整天,沈希言和陈安都在房间里打麻将。 玩到太阳落山,秦风回来了,两人也是打的头昏眼花,终于决定休息一下。 不过秦风回来了,也带回来了最后一天的收益。最后一天他们卖了两千两银子,第一关可以说是完全过关了。 这三天来吃饭的人很多,除了乾街的人之外,就连一些暹罗的本地人也都过来吃烤肉了,啤酒早就卖光了,还有人问什么时候才会做啤酒。 沈希言决定先雇人摆摊,她新酿的啤酒还有几天就能喝了。烧烤摊现在是最赚钱的时候,她不打算这么快放弃。 不管是开烧烤摊,还是闯关,她都没忘记自己的初衷是赚钱。 等安排好了这一切,她才安下心来准备第二关的比试,她绝对不能输。 第四十五章:第二关 沈希言和陈安关门磨练牌技不提,按照陈安的说法就是,当年他科举考试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功过。 聪明的人做什么事都会显得事半功倍,他们又是全神贯注,专心练习牌技的,五六天之后就让他们找到了门道,可以赢到外面的赌徒了。 “就这样吧,我明天去找陈奇,跟他说开始第六关闯关。”沈希言正色地说道。 未来还有三关呢,他们要尽快速战速决。 陈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这前两关可都不容易啊,也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难题等着我们。” 沈希言笑了笑说道:“这银子可真不好赚,等以后救出了震哥,可一定要告诉他呀。” 提到赵震,陈安和秦风的精神都是一震,连神色都振奋了许多。 沈希言心里暗笑,看来赵震在他们心里果然是白月光的地位。别人穿越都成了白月光,她穿越是为了救白月光的,而这白月光还是个男子,不得不说,这也是史无前例呀。 秦风去找了陈奇之后,第二关就要开始了。 第二关是在白来赌坊开始的,这一天白来赌坊清了场,只有跟沈希言的这一场比试。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闯过五关三将,很多人听到消息都跑来看热闹。就连蒋四爷都到了现场,说实话,沈希言能闯过第一关就已经让他意外了。 蒋四爷对胡不归非常有信心,这次亲自出场,也是为了给胡不归压场的心思,另外也是希望能看到沈希言失败后的沮丧。 沈希言三人出现在门前,蒋四爷抬头望去,心里便是叹息了一声。 沈希言走在三人中间,她依旧是一身的男装打扮,一袭白色夏衫,虽说是男子装扮,相貌清秀,眉眼温和,嘴角含笑。 站在她旁边的陈安,手持一柄折扇,书生模样的装扮,亦是温文儒雅,气质不凡。 还有秦风,那个一掌便将他桌子拍碎的高手,黑衣墨发,满脸的桀骜不驯之色,手持长剑,立在二人身后,隐隐一副守护的姿态。 这三人,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便成为了乾街的风云人物。他们搞的啤酒,是个好东西,他也让人研究过,只是明明简单的材料,却怎么都不知道是怎么制成的。 若是这样的三人能为他所用该多好?若是沈希言不是个女子又该多好? 蒋四爷按下心里翻腾的情绪,面上不显。 大概是因为知道蒋四爷不喜女子,所以陈安上前了一步跟蒋四爷打了一个招呼。 “四爷,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就开始吧?”陈安含笑着说道。 蒋四爷微微颌首,对陈安他的态度很好:“那边开始吧,”顿了顿,他忍不住说道:“陈公子和秦公子如此人才,却屈居一女子之下。我年长你们几岁,便要奉劝你们一句,良禽择木而栖,可不要因为贪图美色而误了大事!” 陈安愣了一下,他看了沈希言一眼,含笑着说道:“承蒙四爷抬举,只是能让我们兄弟二人甘愿臣服,美色不行,能力也未必,只有忠义二字可以。” 蒋四爷愣了一下,却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安便已经转过头,对着胡不归拱了拱手:“胡老板,请多指教了。” 沈希言跟陈安走了上去,两人对视了一眼,沈希言不着痕迹地看了秦风一眼。 “四人本金都是三千两,但只有沈公子和胡老板两人算输赢。八圈麻将、或比赛双方有一方输完本金算做结束,沈公子若还剩三千两为胜,反之则败。盛爷和陈公子的本金不在成绩之内。”陈奇说明规则。 盛爷是胡不归找来的人,一共凑到了四个人。 这是一局只有胡不归和沈希言两人对决的赌局,而沈希言要做的,就是在这八圈里不点炮,则为赢。 选座开始,陈奇挑出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供四人选择。 “胡老板先请。”沈希言说道。 胡不归确定了位置之后,她和陈安才能选择自己的方位。 可是一边的盛爷却是笑着说道:“难得跟胡老板打麻将不用输银子,我可得占个好位置。”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直接就翻了一张牌。 是东。 “做东,这可是个好位置。”盛爷笑呵呵地说道。 盛爷一选完,胡不归立刻又选了一张牌,是西,他正好坐在盛爷的对面。 沈希言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一场变故让他们之前的打算全部付之东流了。如此一来,沈希言和陈安一南一北,两人只能坐对面了。 沈希言还坐在了胡不归的下首,这对沈希言更加不利,以胡不归的本事,如果想看住沈希言根本没有难度。 沈希言心里暗暗警惕,她只能尽力保证自己不点炮,这样才能少输银子。 但是第一把就来个意外,胡不归直接上演了一个天胡。 “胡了。”胡不归退推开了牌,神色淡然地说道。 沈希言脸色顿时一变,虽说按规定是只有点炮的人才输钱,可若是自摸自然是要三家都输银子的。 胡不归一上来就来个天胡,就算她不点炮又有什么用?! 不过这一把胡不归只是小胡,十几两银子,但是威力却不小。 沈希言知道,这是一个下马威,她看着胡不归似笑非笑的面孔,神色未变:“胡老板果然名不虚传,牌技果然非同凡响。” 胡不归微微诧异地看了沈希言一眼,沈希言这次来是闯关的,所以他毫不客气地一上来就表演了一个天胡。 之所以是个小胡,不是因为他摸不到更好的牌,而是为了沈希言一个下马威,从心理上给她一个震慑。 他会慢慢的玩完八圈,让她知道他的厉害之处。 胡不归挑了挑眉头,“沈公子也是好定力啊。” 一般人看到一上来就是天胡,怕是早就慌了神,沈希言还能如此镇定,也算是不错了。 第二把,轮到陈安坐庄,打骰子的时候他有些紧张。 沈希言心里顿时一动,就算胡不归可以换牌,甚至可以将好牌放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但是打骰子这件事却是随机的,他没办法控制别人掷骰子。 这就是她的机会。 如沈希言所料,第二把牌,胡不归就没有天胡。 但即便如此,沈希言看着自己的烂牌一脸纠结。正在此时,陈安看了她一眼,沈希言顿时心领神会。 打出了一张牌。 “碰。”陈安说道。 胡不归眉头微微一蹙,陈安没看他,毫不犹豫地又打出了一张牌。 几张牌摸下来,除了沈希言之外,其他三人都已经听牌了。 胡不归面前的是清一色,而盛爷则是十三幺,沈希言这把保证自己不要点炮就行。 陈安抓到了一张牌,眉头却蹙了起来,他胡了,可是如此一来沈希言就要给银子了。 他不能让沈希言再输银子了,他心头一动,毫不犹豫地拆听打了一张牌。 胡不归看了陈安一眼,陈安给他点炮了,可是他不打算胡牌。就算陈安全都输光了,也没有用,陈安输赢都不算。 三人继续抓拍。 盛爷打了一张,沈希言立刻说道:“胡了!四两银子!” 这是最小的牌面了,但沈希言很高兴,总算是赢回来一点了。 盛爷皱起了眉头看了胡不归一眼,但是胡不归不以为意,不过四两银子而已。 沈希言和陈安配合默契,两人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两人就用这样的方式来打,沈希言保证自己不点炮,陈安不在意点炮。 胡不归终于明白了沈希言的法子,每次只要是沈希言或者陈安坐庄,沈希言都会胡。 虽然她胡的钱数不多,但是一连庄就是好几把。她的记忆力很好,能记牌也能算牌,和陈安配合,竟没有一把打丢牌的时候。 这让胡不归的态度郑重了几分,要知道他玩赌几十年,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对手。 而且据他所知,沈希言和陈安是临阵磨枪,临时练的牌技。 胡不归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浓浓的胜负欲。 “天胡!”胡不归直接推开牌。 这一把牌就要五百多两银子,为什么是五百两,是因为封顶就是五百两。 沈希言辛辛苦苦赚来的一百多两银子一下就没了。 蒋四爷越看神色越凝重,他以为以胡不归的本事赢沈希言和陈安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牌局已经过去了一半,胡不归却没有占太多的优势,这让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一转眼,已经到了第七圈,沈希言输了三百多两。但是陈安输的很多,每次只要碰到胡不归要胡大的,陈安就毫不在意的点炮,为沈希言分担风险。 沈希言打的就很谨慎,从牌局开始,到现在已经快结束了,她竟从未点过炮,胡不归都非常震惊。 这三百多两对胡不归来说并不算多,因为他以前赢别人都是身无分文的,可是这次碰到沈希言,竟只赢了这点银子,这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 沈希言已经连续做了七把的庄家了,每一次都是十几两银子、几十两银子的赢。她不挑,只要能胡就行。 沈希言推开牌:“自摸,胡了。” 陈安松了一口气,这一下又赢回来了一百多两银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牌局很快就要结束了,只要在最后关头不失误,他们还有赢的可能性。 沈希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她无意间看到胡不归嘴角浅笑的时候,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们似乎赢的太过顺利了,以胡不归的威名来说,似乎并没有发挥他太大的威力,就让他们轻松过关了。 沈希言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陈安,两人配合多次,已经到了一个眼神便心有灵犀的地步。 陈安很快就领会到了沈希言的意图,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他们要刚加小心才是。 重新洗牌,这一次胡不归直接自摸了一把大四喜,“五百一十二两。” 胡不归面无表情,众人皆是开始掏银子。 第二把开始,胡不归又自摸了:“清一色,五百一十二两。” 沈希言的脸色有些凝重了,她终于明白胡不归开始发力了。在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发威,在他们以为自己能赢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毁掉了他们的希望。 不得不说,这个胡不归对赌徒心里的把控是非常准确的。今日若是换个人,怕是都要心态崩溃了。 沈希言也有些紧张了,一千多两银子,而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圈了。 沈希言抿了抿唇,可是胡不归又胡了第三把,又是五百一十二两银子。 秦风的表情严峻,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沈希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始洗牌。 “胡老板不愧是胡老板啊,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盛爷含笑着说道:“今日若不是你们二位,还看不到胡老板的这一手绝技呢。” “出千绝技?”陈安问道。 胡不归脸上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隐隐透着几分得意。 “年轻人,说出千可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诽谤,是要被剁手指的。”胡不归淡淡地说道。 胡不归出千这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可是偏偏他技艺太高超,没人能抓到他的把柄。 胡不归看向了沈希言:“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了,你是赢不了我的,死心吧。” 沈希言看着手里的牌,神色淡然:“我输不起,只能赢,无论如何都要试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是像你们这么爱财的倒是不多见。你们也都是人中俊杰,何苦呢?”胡不归淡淡地问道。 沈希言笑了笑:“是啊,何苦呢?可是人就是这样,总有一些身不由己,不得不做的事情。我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顿了顿,她推开牌:“胡了。” 胡不归微微诧异地看了沈希言一眼,听着她话里似是另有隐情。三人开始掏银子,这一把算是沈希言胡的比较大的一把了,三个人足足有三百多两银子呢。 可是还有一千多两银子。 沈希言坐庄又联系胡了好几把,都是小胡,以至于让胡不归都没有了耐心。 他倒是想早点结束牌局,但沈希言和陈安实在太狡猾了,就算有盛爷配合他,也依旧没办法占据优势。 不过即便如此,沈希言还有七百多两银子的漏洞,他就不信,最后一圈牌她还能翻盘! 最后一圈开始了,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这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盛爷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真没想到居然打了这么久,还真的怪累的。” 沈希言笑着说道:“辛苦盛爷今日和我们一起玩牌,不管结果如何,一会结束了都请赏光让我做个东。没什么好吃的,就是烤串而已,还请盛爷和胡老板不要嫌弃呀。” 盛爷和胡不归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沈希言居然如此豁达,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请他们吃饭。 轮到陈安坐庄了,沈希言还有七百两银子的亏空。 陈安这一把打的非常谨慎,他紧紧地盯住了胡不归,没有让胡不归吃到一张牌。 就连胡不归都有些烦躁地看了陈安一眼:“陈公子打牌倒是不错。” 陈安微微一笑:“胡老板谬赞了,我只是输不起而已。三千两银子不算什么,这一批买卖也不算什么,只是家里还有人等我们回去,不能让他失望。所以只好绞尽脑汁,也想要赌一赌,倒是让胡老板见笑了。” 胡不归没有说话,沈希言打出了一张牌,胡不归眼睛顿时一亮:“胡了!清一色!” 这把他胡了,几乎可以确定了,沈希言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不好意思胡老板,”陈安歉然地看了胡不归一眼:“我截胡。” 胡不归愣了一下,表情不禁有些狰狞。 大家继续,只不过这像是一个开始,陈安接连胡了好几把。 胡不归冷笑着说道:“你们以为这么拖延时间就能赢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陈安耸了耸肩膀:“我们没有拖延时间,能胡总不能不胡牌吧。” 胡不归没理会,直接打出了一张牌。 “胡了。”沈希言推开牌。 这一次她赢了二百多两银子,可是离三千两的本金还缺五百两,而牌局只剩下最后一把了。 因为最后一把是胡不归坐庄,除非沈希言能在这一把胡一把五百多两的牌,否则她就输定了! 洗牌的时候,沈希言的手都有些开始发抖。 陈安看出了她的紧张,含笑着说道:“别怕。” 沈希言怔了一下,对上他温和的目光,微微一笑。 是的,她不怕,赵震还在等他们,他们一定会赢。 台下的秦风看着他们两人,突然大声喊道:“希言,安哥,你们一定会赢的!你们可以的!” 秦风的声音带了几分内力,胡不归正好投骰子,原本要落下的骰子突然被震动了一下,竟多滚了一圈儿,这不是胡不归想要的点数。 胡不归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第四十六章:第二关过关啦 沈希言抬起头看了陈安一眼,两人依旧不动声色。倒是胡不归,原本从容的脸上也有些僵硬。 不过很快,胡不够就恢复了常色。就算点数发生了变化也没关系,沈希言最后一把必须要胡个封顶,才能有可能持平。 可是从开局到现在,沈希言胡的最多的一把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他完全不担心。 以为封顶五百一十二两的牌面是那么好摸的吗?若非有过人的千术,能够控制牌型,普通人想要摸这么一把牌,还能胡牌都非易事,更不要说是跟他和盛爷这样的麻将高手一起。 胡不归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把牌,不禁心花怒放,因为他这把牌实在是不错。哪怕点数发生改变了,可是牌型却意外的好,直接就听牌了,单吊一万。 胡不归决定,不管谁点炮他都要胡牌,结束这一场赌局。 “沈公子,这把怕是要承让了。”胡不归心情很好,淡淡地说道。 沈希言却是面不改色:“胡老板开了这么多年的赌坊,难道没听说过,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知道结果的道理吗?”顿了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胡不归一眼:“这可是未必。” 沈希言说着便摸了一张牌,她的手一抖,牌掉在了地上,胡不归看过去,正好是一万。 “不好意思,手滑了。”沈希言捡起来牌,若无其事地放到了牌里。 沈希言抬起头看了对面的陈安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打了一张二万。陈安的手一动,便将手里的一万放到了最左边的位置。 胡不归眉头轻蹙,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希言知道他胡的牌。 牌局继续,沈希言一直也没有碰牌或者吃牌,胡不归看了沈希言一眼:“想要胡十三幺?”顿了顿,他直接亮出了手里的三张九条,“怕是有点难吧?” 沈希言微微一笑,直接挑出来了一张九条:“我倒觉得这是天意。” 胡不归的脸色顿时一变,他有三张九条,没想到最后一张都被沈希言抓去了,难道这真是天意? 沈希言又抓了一张牌,可是看到这张牌,她脸色顿时一变。 因为这又是一张一万。 如果她想要凑成十三幺,就必须打一万,可是胡不归的胡牌就是一万,她绝对不能打。 若是如此一来,她便只能拆了十三的牌型。而且现在让陈安去点炮已经来不及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把牌。如果沈希言不能胡,胡不归做完庄之后,那么牌局就结束了。 所以这一把沈希言必须胡! 沈希言神色一凝,当机立断地决定拆了十三幺,她打了九条! 其余三人脸色顿时一变,胡不归却是似笑非笑地睨了沈希言一眼:“倒是果决,这么快就放弃了?” 沈希言没有手滑,继续接着打牌。 如果不胡十三幺,她想要胡一把五百一十二那就只有是清一色或者大四喜,这真的就是在完全赌运气了。 胡不归也明白了沈希言的意图,眉头一挑:“沈公子倒是好定离,可是现在改牌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沈希言看了胡不归一眼,“我一直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毕竟天意难违,老天爷如果不想让你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胡不归冷笑着说道:“只怕天意也不肯让你胡,十三幺凑不全了吧?这把牌全凭天意,可是开局我就是听牌,你拿什么跟我玩?” 沈希言没有说话,她也学着胡不归的样子,直接亮出了两张一万。 “我有两张,还有一张在安哥那,胡老板,要改牌的怕不止我一个吧?”沈希言含笑着问道,“这么看来,我还不算是太倒霉。” 胡不归脸色顿时一变。 牌局玩到现在,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沈希言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直接亮出来。 此时盛爷看向沈希言,冷笑着说道:“看来沈公子是没看得起我,若是我胡了,你们也是输了。” 陈安此时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三张二饼:“盛爷可是要这个?” 盛爷顿时噎住了,强硬地说道:“那还有一张……” “在希言那。”陈安从容地说道。 盛爷不说话了,得,都得改。 胡不归脸色变幻莫测,最后终于恢复了冷静:“那又如何?就算要改听,我也不相信你的牌面能赚赢!” 五百一十二的牌面一共就那么几种,打到现在,已经是很难凑齐了。沈希言获胜的希望几乎是微乎其微了,胡不归不相信沈希言能好运到这个程度。 尤其沈希言还要拆了十三幺之后。 沈希言点了点头,“胡老板说的不错,一家炮确实不太容易。不过我这人还心第二句话,就是人多力量大。”顿了顿,说着她扣了一个暗杠,从牌后抓了一张牌。 看到那张牌,她看向了胡不归,含笑着说道:“看来天意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说着她推开了自己的牌:“暗杠杠开,胡老板庄家二百五十六两,安哥和盛爷一人一百二十八两!” 她胡一人五百一十二不容易,可是若是自摸的话,就要三家给钱,庄家二百五十六,另外两人减半,依旧也是五百一十二两银子! 她还是赢了。 沈希言顿时觉得当年被数学折磨的日子,此时全都值了。 胡不归脸色顿时一变,不止是他,场外围观的人都震惊了。 “胡不归输了?!” “胡老板居然输了!” “只进不出,只赢不输的白来赌坊居然翻船了!?” 巨大的议论声响起,却都是不敢置信。 沈希言拿出自己的本金:“要数一数吗?” “不用了。”胡不归脸色虽然难看,但是态度倒还算镇定,“不用数了,是我输了。” 沈希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望向了胡不归:“胡老板的威名果然名不虚传,我们今日能赢完全是靠了点运气。若是可以,我这辈子都不希望再跟胡老板打牌了。” 胡不归嘴角还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你不必如此说,我赌牌数十载,难道还输不起不成?” 赢的时候不以物喜,输的时候不以己悲,这胡不归有如此豁达的心性,也难怪能经营赌坊这么多年。 围观的赌徒们却非常兴奋,大声地称赞着沈希言和陈安。他们被赢了这么多年,而且明知道胡不归是出千却从来没抓到过他的把柄,被他赢到倾家荡产的人都不在少数。 胡不归还有蒋四爷护着,也没人能敢找他的麻烦。现在胡不归输了,他们心里都觉得扬眉吐气。 “满记!” “满记!”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立刻引来了其他赌徒的附和,大声地叫着满记。 秦风也很兴奋,他跑到了台上,眼睛发光地望着沈希言。 “我们赢了。” 沈希言微微一笑,却是摆了摆手:“不必再张扬。”顿了顿,她冲着蒋四爷拱了拱手。 蒋四爷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了。 跟一个女子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关结束了,沈希言便提出请胡不归等人吃饭,这是在赌局上就说好的事。 胡不归和盛爷并没有推辞,再加一个陈奇,一行七人便去了满记的摊子。 如今满记的啤酒可是紧俏的很,胡不归等人都想尝尝。 几人没有在摊子上吃,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让人将吃食啤酒送到了酒楼里,也方便他们谈话。 沈希言倒了一杯啤酒,给胡不归亲自满上,“胡老板,今日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我敬你一杯。” 胡不归很痛快的跟她干了这一杯酒:“我胡不归这一辈子除了四爷之外,还没佩服过什么人,你们是个例外。今天赢的漂亮,我心服口服。”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这胡不归虽然出千,但为人倒是爽快。 “胡老板客气了,胡老板的牌技我等才是佩服的很哪。”陈安恭维着说道。 胡不归一摆手:“我那是千术,谁都知道,你们的记牌算牌,却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胡老板也是真本事啊。” 陈奇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让我这个没本事的人情何以堪啊。” 众人这才停下,陈安看向了陈奇:“陈大哥,你该跟我说说这第三关了吧?” 陈奇此时却看了盛爷一眼,盛爷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含笑着说道:“这第三关就是我了。” 沈希言和陈安皆是一愣,盛爷跟着他们打麻将,还以为他也是赌坊的人,没想到竟是第三关的人? 沈希言想到胡不归的本事,这盛爷一定是有别的过人之处,心里顿时警惕了几分。 “盛爷,失敬失敬。不知这第三关的内容是……”沈希言试探地问道。 盛爷叹了一口气,却是正色地说道:“说实话,从这五关三将到现在,还没有人能闯到这第三关,你们是第一个。”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盛爷便继续说道:“你们可知这当年四爷为何要设下这五关三将的难题?” 陈安正色地说道:“还请盛爷为我等解惑。”说着为盛爷倒了一杯酒。 盛爷的手指在桌面轻点了两下,然后才正色地说道:“这是为了违反会规之人定下的,若是违反了会规便会被逐出商会,除非能过得了这五关三将,否则是绝对不允许重新入会的。” 沈希言摸了摸鼻子,心里暗道,他们还没有机会违反会规,就要先闯一闯了,他们到哪去说理去? “这会规嘛,也很简单,就三条。第一是不可卖国求荣;第二是绝不能为了生意陷害手足同胞;第三是不能欺诈售假。”盛爷接着说道,“三条会规,若是违反了,便是人人得以诛之,所以这五关三将也是极难的,这么多年违反会规之人有,但是能过关的人,便是过第一关之人,也就你们几位了。” 沈希言一听这话,对蒋四爷倒是有了几分改观。能定下这三条会规的人,定是心怀沟壑之人。 盛爷含笑着说道:“所以这五关三将也是根据着这会规衍生而来,人人都道商人重利,唯利是图。可四爷偏偏就要我们做商人亦是侠肝义胆,义薄云天!胡老板的第二关是赌,我的第三关则是一个义字。你们用三千两银子去做一件能人心所向之事。” 沈希言却是不解说道:“人心所向?这与盛爷何干呢?” 一边的陈奇说道:“很简单,会随机抽选一百名的乾街百姓投票。只要你们的票数超过盛爷,就算你们赢。”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表情凝重地望着陈奇。 陈奇便继续说道:“盛爷可是我们乾街的大善人,他为人和善,你们来时是从西门来的吧?那条路就是盛爷一力承担做主修建的,盛爷这些年更是乐善好施。乾街的书院、医馆皆是盛爷所建,他救助过的人无数。便是整个乾街,一个招牌砸下来,十个人至少有八个人都受过盛爷的恩惠。” 沈希言望着盛爷的眼神便带了几分真实的敬重之色,有钱而且还有这份善心做这些事的人,本身就值得让人钦佩。 这样的人,居然没能成为安州商会的会长,却屈居于蒋四爷之下? 现在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她该考虑的是,她的对手是盛爷这样的威望极高之人,她要怎么赢啊?! 盛爷在乾街经营几十年,在这里威望很高,可他们却是初来乍到,他们要怎么撼动盛爷这么多年来的根基啊?! 沈希言一脸的生无可恋。 盛爷笑呵呵地说道:“你们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了,我很看好你们,也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这第三关,也希望你们全力以赴,带给我一些惊喜。” 沈希言看着盛爷温和的目光,本着对他的敬重,她举起酒杯,正色地说道:“盛爷心怀大义,我等佩服。我不敢说与盛爷相提并论,但也愿意为自己的同胞、为乾街尽些绵薄之力。这第三关我应下了,我一定全力以赴!” 盛爷含笑着跟她喝了这杯酒。 吃着饭,陈奇便看向了沈希言:“沈公子,你那啤酒实在是个好东西,不知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沈希言明白陈奇的意思,这是担心她过不去第三关。乾街的人,当然能看出啤酒未来的销量。 对于这啤酒的问题,沈希言也早就考虑过了,闻言笑着说道:“不管我最后能否过关,这啤酒的配方我是打算留在乾街的。只是不知道四爷是否愿意跟我做这个买卖,还请陈大哥多多为我美言几句,让四爷给我一个好价格呀。” 陈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希言如此大度,就算最后没过关也愿意卖出配方。 就连盛爷也是微微一怔,“沈公子这份心胸便足以让我钦佩了。” 沈希言笑着说道:“既然大家相遇了便是缘分,我等是晚辈,若是不嫌弃,愿意和我交这个朋友,就叫我希言吧。”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四爷的规矩我不敢违背,闯关的时候我们是对手,酒桌上大家就都是大乾的子民!” 盛爷心里暗叫了一声好,边是男子也难有这样的心胸。可沈希言竟能如此大度豁达,便是女子也当得上一声钦佩了。 “好!来来来,我们今日不醉不归!”盛爷大笑着说道。 夜深了几人才散席,沈希言等人回客栈休息暂且不提,便是盛爷回到家里,就看到蒋四爷正在等着他。 沈希言今日心里疑惑,盛爷在乾街如此威望,为何却让蒋四爷做了会长。这是因为二人是生死之交,私交甚笃,谁做这个会长都一样。 蒋四爷看到盛爷回来,轻哼了一声:“你倒是心大,还跟他们喝到这么久?” 盛爷眼睛亮晶晶的,笑意盈盈地说道:“很久没见到这样的后辈了,聊的投机,便多喝了几杯。” 蒋四爷冷哼了一声说道:“陈安和那秦风倒也罢了,一个女子,便是有几分机智又有什么可稀奇的,少见多怪。” 盛爷瞥了他一眼,将今日沈希言说的话跟他学了一遍。 “我看这个沈姑娘,心性豁达,智谋无双,却是难得的人物。这聪明的人大多数都因为聪明而心高气傲,她却没有丝毫的孤傲,反而平易近人。你想想,她能创造出啤酒这样的东西,却依旧愿意守着规矩,跟你闯这什么五关三将!” “今日在赌桌上,这姑娘心态平和,与那陈安配合默契,生生的将颓势逆转为胜。便是当年你我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怕是都难有这样的本事。”盛爷说着看了蒋四爷一眼:“老四,这次你怕是看走眼,着相了!” 蒋四爷的脸色一变,却固执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 “不过就是侥幸而已,这第三关由你守关,我还不信他们能这么幸运!”蒋四爷冷哼地说道。 盛爷摇了摇头:“光是幸运就能连闯两关?你带人去闯一闯试试!他们是有真本事的,我倒是很期待他们的表现,也许他们会改变乾街也说不定。” 蒋四爷见盛爷这么推崇沈希言等人,脸色有些不服气,却不再开口了。 第四十七章:第三关 沈希言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昨天喝了不少的酒,头还有点疼。等她起床洗漱之后,发现住在隔壁的陈安和秦风两人都不在,问过小二之后才知道,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 沈希言也没当回事,让厨房做了两个菜,便开始吃早饭。 沈希言的饭刚吃完,秦风和陈安两人就回来了。 “希言,你看,我跟安哥出去给你买的。这是暹罗的衣服,你穿上一定很好看。”秦风兴奋地说道。 陈安和秦风一大早居然是出去给沈希言买衣服去了,沈希言失笑不已。 暹罗的衣服很有特色,色彩鲜艳,姑娘家确实很喜欢。 自打出了上京之后,沈希言一直穿的都是男装,还没穿过女装呢。 沈希言很是喜欢,喜滋滋地在自己身上比着。 陈安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就穿上看看。” 沈希言却是摇了摇头:“等过两天我们闯关成功,庆祝的时候再穿。” 陈安笑着说道:“又不是多新鲜的衣服,你喜欢我们就多买几件。” 沈希言还是有些迟疑,陈安便跟着说道:“你是担心蒋四爷看到了会不高兴?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你是女子,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身着女装也无可厚非啊。” 秦风连连点头。 沈希言想了想,便答应了,回到房间换上了女装。 沈希言穿着暹罗的服装,长发也梳成了发髻,是时下暹罗女子最流行的发髻。 她本来长得就清丽脱俗,这么一装扮更平添了几分异域风情,更是美丽不可方物。 沈希言走了出来,陈安目光顿时一凝。 “好看吗?”沈希言不禁问道。 秦风连连点头,眼睛都亮了:“好看!” 陈安愣神了许久,秦风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沈希言也觉得好看,却打算换下来了,“好看是好看,却不方便做事。我还是换回男装吧,”顿了顿,她看了陈安一眼:“安哥,一会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过第三关。” 陈安点了点头,眼神却落在沈希言的身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沈希言回屋里换衣服,秦风突然叹了一口气。 陈安不禁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秦风情绪低落地说道:“如果没有震哥的事,希言应该会过的更好吧?她长得那么好看,就算没有世子爷,也能寻个如意郎君。” 陈安不禁挑了挑眉头:“没想到你居然会思考,不多见啊。” 秦风望着他道:“我是认真的,你说是不是我们拖累了她?” 陈安沉吟了一下,然后才低声说道:“可是我觉得现在的她更好。” 秦风愣了一下,陈安继续说道:“她聪慧机敏,心胸开阔,就算找个如意郎君,只会被留在深宅大院之内,与妯娌婆母勾心斗角。可是现在的希言,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做她喜欢做的事。如今的希言,意气风发,自信果决,让人钦佩,为何不好?” 秦风听完他的话,不禁赞同地微微颌首。 沈希言若是留在后宅内院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沈希言又换回了男装,依旧是隽秀儒雅,自信飞扬。 “走吧,我已经想好了第三关该怎么过了。”沈希言含笑着说道。 陈安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沈希言就能想到怎么过第三关。 其实第三关是最不好过的,因为盛爷在这里经营多年,再加上又有安州商会的影响力,就算他们做的再好,乾街的人也不会支持他们。 可是沈希言脸上的表情自信坚定,似是有十足的把握一般。就算向来很了解沈希言的陈安,心里也很诧异。 沈希言说道:“我们先出去再说。” 乾街上几乎都是大乾的百姓移居而来的,很多商人来这边做生意,渐渐的在这扎根,便将家眷都带了过来。也有不少是在这边成亲生子的,多年以来,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医馆和书院自然也有,除了学习大乾的文化之外,还有学习暹罗的文化。 乾街的经济发展非常好,街上很热闹,还有不少暹罗人过来买东西。 整个乾街一共有三家书院,不过每家的书院的学生也不多,沈希言进去逛了逛,便走了出来。 陈安不明白沈希言的想法,“你想做什么?”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想给所有读书人一个希望。” 陈安愣了一下,两人走在路边,沈希言边走边叹息了一声:“不管在哪里,都有向往知识的人,也有没办法读书的人啊。” 陈安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秦风说道:“我看这书院的书生也不少啊。” 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这一点让安哥为你解释吧。” 陈安回想起刚才见过的书生们,福至心灵,“刚才那些书生,很多人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是已经洗的很旧了,一看便是家境不好的样子。” “没错,盛爷顶多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读书的机会,当然,这已经是非不易了。可是他不能保证每个书生的读书质量,”沈希言说到这,眼神一闪:“而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 陈安皱起了眉头:“你想怎么做?” 沈希言勾起了唇角,神秘地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沈希言拉着陈安回到了街市,直接去了书店,找到了一家书店老板。 在进去之前,沈希言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这家书店的老板不是蒋四爷。 “嗯,黄金屋,这名字不错。书中自有黄金屋嘛!”沈希言含笑着说道。 陈安轻哼了一声:“我看倒不见得,不像是正经书店。” 沈希言失笑着看了他一眼,却还是走了进去。 “老板,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书有自己印刷的吗?”沈希言问道。 老板看着沈希言眼神一闪,显然已经认出了沈希言:“有是有,不过都是销量很好的书才会印刷。” 沈希言明白这一点,因为现在的印刷技术还不是活字印刷,都是固定好的模板,这样印刷一次成本很高,所以必须是很畅销的书才会使用印刷,大部分的书籍还都是手抄为多。 沈希言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我有一笔大生意要跟你做。” 老板神色一凛,沈希言等人在乾街创造的奇迹现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希言能跟他做什么大生意? 沈希言便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老板便将沈希言请到了内室里,陈安和秦风并没有跟过去,即使他非常想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这一次,沈希言进去了足足一个时辰,秦风都要等的不耐烦了。 陈安是有经验的,当初装修五皇子府邸的时候,沈希言就这么干过。他不禁有些忧心忡忡,沈希言怕是又要坑人了。 一个时辰之后,沈希言和老板终于出来了。 老板的表现比程广义和许多瑞的表现还夸张,他激动的满脸通红,一双眼望着沈希言满是崇拜的光。 陈安皱起了眉头,沈希言给这老板下蛊了? “早就听闻沈公子智勇非凡,如今一见实乃大才,我心里实在佩服的很。公子所言此事,我替我们主家应下了,这场地和一具用品都由我们黄金屋承担!” 沈希言微微一笑:“老板能有如此大善之心,我还要替学子们谢谢老板的大义。” “若不是有公子的法子,我也做不到这一点。”老板恭维地说道:“这一切还是公子的功劳,我不过是出点力罢了。” 沈希言笑着说道:“我们就不要互相恭维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老板连连点头:“宅子是现成的,还请公子过去看看能不能用。” 沈希言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这是我设计的图稿,也不用太复杂,就按照这个来布置就好。” 老板拿过去一看,只见图纸上画的清楚分明,一目了然,标注详细,便是房子还没修缮出来,他也能看得出来这房子的妙处来。 老板心里又对沈希言钦佩了几分。 沈希言便继续说道:“最重要的还是书籍了,这个我可以跟你们的匠人一起商讨,因为时间紧迫,我建议先印刷出常用的启蒙书籍,日后再慢慢添置别的书,老板意下如何?” 老板知道沈希言要过五关三将,定是时间紧迫,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一切全凭公子做主。”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这两位兄长对于修缮房屋经验丰富,还请老板让人带他们去盯着房屋修缮一事。至于我则留下来跟匠人商讨具体的步骤,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老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陈安一头雾水,他看向了沈希言:“你,你要做什么?” 这怎么还要修缮房屋?这手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而且听这老板的意思是,这房屋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是由黄金屋出银子?沈希言到底跟这老板说了什么?陈安心里莫名的有点慌。 沈希言冲着他微微一笑,“我要让全乾街的人都可以自由读书。” 陈安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不是陈安不相信,而是读书真的太难了。首先是读书成本高昂,有些人家连束脩都付不起,书本更是昂贵。 沈希言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要全乾街的人都能自由读书,这要付出多少银子?哦对,他们不用出银子,由黄金屋出。可是黄金屋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沈希言不高兴了:“你不相信我,我生气了,你等着看吧!” 即使沈希言已经创造了不少的奇迹,可是陈安依旧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难。 很快就有小二过来,要带他们去看要修缮的房子,陈安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一路上都处于眩晕的状态。 陈安转过头看了秦风一眼,只见他神色坦然,一副并不惊奇的样子。 “你不好奇吗?”陈安不由得说道。 秦风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好奇什么?反正希言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是了,好奇那么多干什么?用脑又不是我的强项。” 那一脸的理所当然的表情,居然让陈安都有些无言以对。 秦风又继续说道:“反正从上京到现在,希言就没做过没把握的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最后闯关不过,我们离开这里就是了。” 陈安看着他半响,不禁苦笑。他竟没有秦风看的通透,竟开始钻起牛角尖来。 对啊,他只要相信沈希言就好,相信她总能创造奇迹,就算再不可思议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到。 至于沈希言到底要做什么,要怎么做,他总能知道答案。 沈希言三人在这忙着闯关,边关的战营却是气氛低迷。 帅帐之内,忠勇侯季东烈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里,临风一脸怒气冲冲的表情:“他们怎么敢?!都已经这样了,还敢打军粮的主意!” 季东烈今年四十五岁,相貌不凡,一身久经沙场的威严之色,即使受伤也无损他身上的杀气。 季东烈冷冷地说道:“王明远死了,如今的户部还哪有能主事的人?” 临风顿时不说话了。 季白关切地望着季东烈说道:“爹,您先休息一下吧。” 季东烈摇了摇头:“粮草久久未到,军中已有传言,我受伤的消息不能再传出去了,否则军心不稳!” 前几日辽军攻城,季东烈不小心受了箭伤,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声张,是回到军营之后才告诉了季白,就是担心动摇军心。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该到了的粮草又迟迟未到,更是对现在的战况雪上加霜。 季白正色地说道:“现在的粮草维持不了多久了,我们不能指望上京的那些人,”顿了顿,他望向了季东烈:“爹,我们在城中征粮吧。” “不行!”季东烈激动地说道,这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绝对不行!若是开始征粮,将士们一定知道粮草出了问题,绝对不行。” 本来他们的将士们就不如辽人强壮,而且马匹和装备都远逊于辽军,能坚持到现在是大统领们兵法如神,再加上仗着易守难攻的优势。 可如果一旦军心不稳,只怕是会一败涂地。 季白冷静地说道:“我们秘密进行,我亲自去找城中的商户商议,假装是军粮运到,将士们看到粮食,他们不会多想的。” “可是你可知,这一旦走漏了风声,那就是滔天的祸事!我不能让宁远折损在我的手里!”季东烈硬声说道。 季白却是说道:“若不如此,上京的军粮一直不到,将士们也会发现的,现在的粮食已经维持不了几天了。” 季东烈沉默了。 季白勾起了唇角,嘲弄地说道:“爹,难道你还指望着朝廷给你来送粮饷?等军粮到了,只怕是宁远城都破了!” 季东烈皱起了眉头,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的痛色,他闭了闭眼,终究点了点头。 “白儿,这件事你亲自去做,一定要小心不要走漏了风声。”季东烈沉声说道,声音还透出了几分涩然之意。 临风忍不住说道:“就算是城里的粮食也维持不了多久的……” 季白看了临风一眼,临风缩了缩脖子,然后说道:“不过那个时候朝廷的军饷应该就能送到了吧……”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季白也只能沉默。 季白转身走了帅帐,策马向城内奔去。 三天之后,乾街上的一间铺子在装修,不过没人当回事,只当是又有店铺开业了。 这一天有人送来了牌匾,就放在了门外,牌匾上遮挡的红布突然被吹开了,露出了下面的四个大字:大乾图书馆。 大乾他们知道,可是图书馆是什么却没人知道,有人看到了,心里嘀咕几句,便也过去了,谁都没有当回事。 蒋四爷和盛爷一直时刻注意着沈希言这边的动向。 安州商会,被秦风拍碎的桌子已经撤走了,又重新换了一张桌子。 陈奇正向蒋四爷禀报:“我打听过了,这几天希言一直都在黄金屋,都没怎么出来过。至于陈公子和秦公子则一直在北街修房子,我打听到的消息,说是陈公子和秦公子也不知道希言要做什么。” 盛爷眼神一闪:“从书入手,倒是个不错的思路。” 蒋四爷冷哼了一声:“合着花三千两银子买一堆书去送给那群书生?那能买多少。” 盛爷挑了挑眉头说道:“我看着倒不像,从前两关他们的手段来看,哪一次不是惊天动地的?花钱买书这样的事,不像是沈希言做出来的。” 陈奇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盛爷一眼。 盛爷便问道:“你要说什么?” 陈奇迟疑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说道:“我打听了一下,说是这次满记根本没出银子,所有的银子都是黄金屋出的。现在修的那店铺,本来是黄金屋要开酒楼的,装修都快完事了,都给拆了!” 此言一出,蒋四爷跟盛爷都是一惊。这出银子就算了,居然还要拆了自己的铺子给沈希言帮忙? 沈希言到底要做什么? 第四十八章:第三关过关! 沈希言到底要做什么? 不止是蒋四爷和盛爷很关注沈希言的动向,整个乾街的人也都很关注。沈希言连闯两关,这已经是几十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事,不,或者说是安州商会成立之后还没人能做到的事。 白来赌坊甚至已经有人开盘压沈希言到底能不能顺利闯过五关了,这大概是白来赌坊第一次不能出千干涉结果的赌局了,所以参与的人不少。 也有人打听到了,沈希言是跟黄金屋合作的,不少人都去找黄金屋的老板杜明打听消息了。 杜明对此讳莫如深,无论是谁来打探消息都不肯透露丝毫。不过来找他的人实在太多了,最后杜明只放出了一句话:“沈公子这次做的事,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沈公子更是非凡之人,我心里佩服的很。” 有人又问他:“听说这次大乾图书馆的费用都是黄金屋出的?” 这个问题杜明回答的很是痛快,他笑着说道:“不错,怎么好让沈公子出银子?” 闯关的不是沈希言吗?她怎么就不用出银子了?一群人心里好奇的紧,可杜明却不肯再多言了。 这话一传出去,整条乾街的人对沈希言要做的事更加期待不已。 沈希言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每日都在书店的印刷工坊里跟着匠人们研究活字印刷术。 沈希言了解活字印刷术的原理,却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不过古代的将人们都非常聪明,只要她能形容出来,这些匠人们就一次一次实验,最后做出成果来。 这一点沈希言心里钦佩不已。 终于,五天之后过去了。就在房子修缮完之后,大乾图书馆的牌匾也正式挂了起来。 杜明早就放出话去,图书馆要开幕请众人来捧场。 沈希言也亲自上门请了盛爷过来,算她正式闯关。 在路上的时候,盛爷含笑着问道:“杜明对你可是格外推崇啊,我心里还真是好奇你又做出什么大事来。” 沈希言也不卖关子,然后说道:“现在城中的书院都是盛爷捐建的,我心里佩服的很,只不过三千两银子有限,能做的事不多,便只好另辟蹊径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书籍的价格昂贵,很多书生都负担不起,所以我想了个法子,把书籍的价格打下来。也希望能让更多的人有读书的机会。” 沈希言说着挥了挥拳头,顿时有了一种回到现代直播带货的感觉,她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可盛爷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非常明白沈希言说这话的意思。对出身贫寒的人来说,读书是他们改变命运唯一的方式。可是因为读书的成本昂贵,很多人都没办法负担。 可是书籍贵是有很多原因的,如果想要降低书籍价格,就必须要降低书籍的成本。沈希言怎么做的,那都是一个了不起的创举。 如果书籍成本真的那么容易降低,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盛爷神色正色了几分,若是沈希言真的能做到,那对于寒门子弟来说真的是一个福音。 这不止是建一个两个书院就能达到的成就。 他建造再多的书院能影响的只是一方人,可是降低书籍建造成本,影响的却是百世人。 盛爷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沈希言到底做了什么。 今天来看图书馆开幕的人很多,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图书馆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冲着沈希言闯第三关来的。 毕竟他们很多人都已经下注了,沈希言闯关是否成功可是关系到他们的财运问题呢。 图书馆门前特意建了一个高台,蒋四爷、陈安、秦风、杜明还有见证人都在座,沈希言和盛爷算是来的最晚了。 很快,众人都坐在了台上。 蒋四爷看到沈希言,眉头本能地蹙了起来:“沈希言,你不要再装神弄鬼了,赶紧的吧。” 沈希言微微一笑,心里暗道蒋四爷是真的很讨厌女子呀。 此时的台下已是人群涌动。 沈希言也不说话,转过头冲着底下围观的百姓们拱了拱手。她相貌本就长得好看,气质儒雅斯文,眉目含笑,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在下沈希言,我想大家应该都听说过我,甚至还想在我身上赚点银子。”沈希言说到这,台下的人已经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这段时间关于我的传闻有很多,也有很多人都想知道我是否能闯过这第三关。”沈希言说到这顿了顿,她正色地说道:“其实我与诸位都是相同的,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其实只是为了生计,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士农工商,商户地位最低。我们这些商户,背井离乡、风餐露宿,靠自己的本事和辛苦赚钱,这并不丢人!有多少人以为你不识字而被骗光了家产,又有多少人因为不理解契书内容而惨遭损失。这些都是因为不读书付出的代价!不管是辛苦奔走的商户、或者是一年四季辛勤劳作的农户,你们也想要识字,也想要念书。也希冀着能靠读书有更轻松的生活,可是你们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下面百姓们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蒋四爷跟盛爷的目光也落在了沈希言的身上。 “读书并不只是为了考取功名,也是为了明理知事,可以让自己在无所依靠无所事事的时候,有一种严肃力量推动你往前走。”沈希言的声音并不激昂,可是她的声音却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今天,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震,蒋四爷更是一脸愕然地望着沈希言。 “由黄金屋与我满级共同打造的大乾图书馆,其中藏书包含四书五经、农书军法、启蒙科考等,皆可外借!若有需要购买者,价格为市场价格的两成!”沈希言顿了顿,又掷地有声地说道:“现在因时间有限,里面藏书种类并不完全,但我跟大家保证,在三个月之内,书店中的图书将会更加完善,并且图书馆会永久的开设下去!” 沈希言站在台上,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明明是个瘦弱的姑娘,可是却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她。 这一刻,她震撼了所有人。原来真的有人是这样的,即使她是个女子,却也忍不住的想要仰视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而且还是一个姑娘家,她怎么能做到的?可她偏偏做到了,那样笃定坚毅的神色,拥有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两成的价格?!而且还是永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蒋四爷更是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杜明此时站了起来,冲着众人拱了拱手:“我作证,沈公子所言为真。” 蒋四爷的脸色更是变了,黄金屋确实是个书店,可是他们不要盈利了吗?而且黄金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开一个价格更低的图书馆,以后还有谁去黄金屋买书? 而且这次开设图书馆的所有费用还是黄金屋所出的,杜明他是疯了吗? 杜明看向了蒋四爷和盛爷:“四爷、盛爷,你们二位德高望重,还请二位为图书馆正式开业啊。” 蒋四爷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有太多的疑惑,盛爷却已经站了起来。 他笑着打开了门,然后百姓们便蜂拥闯了进去。 百姓们一进门就看到一排一排的书架,上面已经分清楚了类别。有启蒙科举、有农书等等,架子上都放满了书籍。 蒋四爷皱起了眉头,黄金屋不会是把所有的藏书都搬过来了吧?可是也不对啊,很多书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存货呀。 杜明又说道:“大家请放心,这大乾图书馆的书不限量供应售卖,以后还会增添更多的书籍,请大家拭目以待!” “好!” 百姓们顿时发了热烈的欢呼声,不管什么行业的人,对读书人都有一种本能的敬畏。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够读书明理,受人尊敬,而不是像他们一样,一辈子碌碌无为。 可是书籍真的是太贵了,让他们望而止步。 而现在的大乾图书馆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沈希言是给了他们后代子孙一个无限的可能性。 蒋四爷大步地走到了杜明面前,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这个图书馆能维持多久?这么多的书籍,你只用市场价两成的价格,你有多少钱够亏的?还有,你又能保证货源供货吗?!” 杜明含笑着说道:“以前是不能,可是沈公子却做到了。四爷,我知道您心里有很多疑惑和不敢置信,我一开始也不信,可是沈公子真的做到了。她将印刷成本降低了,而且也提高了印刷的速度。”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沈公子的贡献可以流芳百世!” 蒋四爷皱起了眉头,他心里对这法子实在好奇的很,可是他也知道,沈希言一定是跟杜明之间达成了交易,大概就是沈希言将这法子交给了黄金屋,所以杜明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出钱出力。 这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杜明一定是得到了更大的好处,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卖力。 一种可以改变印刷界现状的印刷术,确实值得杜明如此劳心劳力。 可是蒋四爷本能的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更愿意相信沈希言是花钱收买了杜明,说不定这些书就是沈希言花钱买的,放在了这里充门面。等沈希言赢了第三关之后,说不定这图书馆就会关门了。 杜明看了蒋四爷一眼,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四爷,您不要多想了。这满屋子的书,怎么也有几万两的银子了吧?”杜明说道:“沈公子能出得起这么多银子吗?她这次要贩卖的货怕是都赚不到这些银子吧?” 蒋四爷不禁一噎,确实,书籍昂贵,而且他还看到了有《史记》这样外面要卖上百两银子的书,而且放了可是满满的一整个书柜!光是这一柜子的《史记》在外面就已经能卖不少银子了。 至于沈希言这次带来的货物,他更是清楚,毕竟沈希言可是住在他开的客栈里。 蒋四爷懊恼地瞪了杜明一眼,杜明却不以为意,他正色地说道:“四爷,您重情重义,侠肝义胆,整条乾街谁不佩服?只是四爷,别让偏见让您晚节不保啊。” 蒋四爷皱起了眉头,这次他倒是没生气,而是问道:“那个沈希言,当真这么厉害?” 杜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光是这印刷的法子,便已值万万金了,可是她却愿意贡献出来,只为了让想读书的人可以读书。”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四爷,这法子沈公子也只答应给我黄金屋三年的独家使用权。哦对,这独家使用权是沈公子的说法,是说在三年之内,她不会将这法子给别人。” “倒不是她小气,而是三年之后,她要将这法子她会公诸于世。她说希望大乾图书馆可以开遍整个大乾,这不是我黄金屋一家书店可以做到的事。”杜明说道。 蒋四爷一怔,他顿时明白了杜明的意思。 给黄金屋三年使用权是感激黄金屋出钱出力,给他们一笔银子赚。可是三年之后,为了实现大乾图书馆开遍整个大乾的愿望,她会选择更多的书店合作。 光是这一个法子,她若是藏私,便可以闷声发大财了。她却愿意贡献出来,只是为了让大乾图书馆开遍整个大乾,为了让想读书的人可以读书。 蒋四爷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盛爷在一边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他早就对沈希言另眼相看,也非常期待她的表现,而沈希言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甚至让他更加惊喜。 盛爷不由得说道:“她创造出来的啤酒可以说改变了酒行的历史,现在的大乾图书馆更是会影响深远。她身为女子实在太过可惜,聪慧却不锋芒毕露,胆大却谨慎细致,关键时刻亦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当真是惊才艳艳。” 蒋四爷轻哼了一声:“你倒是挺看好她,那就看看她能不能赢得了你!” 盛爷笑着说道:“便是输给了她,我也是心服口服。”顿了顿,他叹息着说道:“我在她这个年龄的时候,还未必有她的心胸和豁达。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四,我们老了啊。” 蒋四爷转过头去不再开口,大概也是因为输了前两场,有点习惯了,便是输了这第三场,他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陈安和秦风此时也围着沈希言,两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今天沈希言说的一番话,不止震撼了大家,也震撼了他们。 “希言,你真厉害。”秦风认真地说道。 沈希言冲着他笑了笑:“你也很厉害。” 秦风被夸赞了,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本来是个冷漠的侠客,此时却有点像只大型犬,就是身后没长尾巴,否则也能摇一摇了。 陈安正色地说道:“希言,你这是为了天下学子做了一件好事,我代他们谢谢你。” 沈希言望着陈安却是说道:“他们应该谢谢你。” 陈安愣了一下。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希望发生在你身上的遗憾,不要再发生在别人身上。” 陈安一愣,眼睛不由自主地温热了起来。 陈安是一介书生,当初是为了进京赶考的。可他出身寒门,父母都去世了,孤身一人上京赶考。陈安为了多看一本书而在书店里流连,却被小二不耐的赶走。 陈安便只好每天去不同的书店,可即便如此,上京书店里的小二大多都认识他。都知他不会买书,便不耐地赶走他,他再去的时候还挨了打。 后来陈安因为生病错过了科举,他当时病入膏肓,被客栈掌柜扔在了大街上,险些病死。 就是那个时候他遇见了赵震,赵震将他救了回去,为他买药治病,甚至还提出要资助他科举。 后来陈安又考了一次,可是他没有名师指点,比起那些世家子弟,他没有输给天赋,而是输给了起点。那些世家子弟,从一出生就有着享不尽的资源,让一个寒门子弟去跟他们竞争,这实在是太难了。 落榜了两次之后他终于死心了,不再科举,而是选择跟赵震做生意。 陈安虽然放弃了科举,但这一直是他心里的结。他不是输给了天赋,而是输给了出身。 沈希言知道以后一直很为陈安可惜,因为她知道,陈安是一个真正有才华之人。 这一次沈希言想要开设这个图书馆也是因为陈安才想到的主意,她希望像陈安这样的人再少一点。 沈希言望着陈安,笑着说道:“等我们救出了震哥,我们就回到上京去,到时候天下的书我都给你找来,到时候我们再去考,我们满记也出一个状元郎来。” 陈安也跟着笑,可是他心里却知道,当初愤愤不平的科举,如今他是彻底放下了。他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专心读书要科举的陈安,也已经都过去了。 第四十九章:意外 沈希言走到了盛爷的身边,拱了拱手,然后说道:“盛爷,不知可否开始投票了?” 盛爷还没说话,一边的陈奇便已经笑着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还请盛爷跟沈公子移步。” 沈希言笑着颌首,“盛爷请。” 盛爷却看了陈奇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陈奇以为盛爷是担心评选的结果,便压低了声音宽慰道:“盛爷宽心,盛爷在乾街德高望重,定不会有事的。” 盛爷摇了摇头,他不并不担心会输给沈希言,沈希言这次做的事他西服口服,便是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盛爷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一共一百人投票,前三十名沈希言得了二十票,盛爷得了十票。 这似乎已经预示了一切,之后的投票越来越多的人都投给了沈希言,很快,沈希言的票数已经超过五十了,这已经代表着沈希言已经赢了。 沈希言冲着盛爷鞠了一躬,正色地说道:“盛爷,承让了。” 盛爷摆了摆手,笑着拍了拍沈希言的肩膀:“你赢的漂亮,我心服口服。你比我想像中的做的还要好,不止改变了乾街,甚至还具备改变这个时代的能力!” 沈希言笑着说道:“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我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其实我也要感激盛爷。正是因为有了盛爷捐建的书院,才给了很多人读书的机会,而大乾图书馆,只是让他们有更多的资源罢了。其实是盛爷打下了基础,我是站在盛爷的肩膀上,所以才看得更远罢了。” 盛爷心里更是暗赞了一声,他上前了一步,笑着说道:“不用投了,我已经输了。”顿了顿,他突然举起沈希言的胳膊,大声地说道:“满记赢了!” 此言一出,人群里又发出了一阵的欢呼声,大家都在叫着:“满记赢了!” “满记赢了!” 有人在台下疯狂地垂着口哨:“谢谢沈公子,这次白来赌坊开盘,我赌的你赢。” 沈希言哈哈大笑:“那你可要分我一点银子呀。” 众人都是大笑起来,沈希言也是面带笑意。 外面热闹,图书馆里更热闹,所有人都在排队买书,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时候,图书馆几乎就要搬空了。 黄金屋的小二都要忙不过来了,一直在帮忙打包。 有没买到书的人一脸懊恼:“什么时候还能有书呀?我都没买着。” 蒋四爷背着手走到了沈希言面前,依旧是板着脸,他望着沈希言,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这么做就没有想过,会有人利用图书馆的低价去倒卖书籍吗?如此一来那些真正需要书的人反而无书可买,这岂不是与你的初衷背道而驰?” 沈希言微微一笑,却是说道:“若是真有人打这主意他肯定是赚不到银子的,图书馆是因为时间匆忙所以准备的不够周全。可现在黄金屋的工坊正日夜赶制印刷图书,最多不过一个月,图书馆的书就能实现全部供应。到那个时候,书籍才会从奢侈品变成了日常品,成为所有人都能消费得起的东西。” 蒋四爷愣了一下,他也是精明的商人,自然明白沈希言的意思。 能控制一件商品的价格,就只能用数量,只要能保证足够的数量,那么书的价格就不会上涨。图书馆里只要书的不断货,那么就没有倒卖的机会。 “你能确定?”蒋四爷问道。 沈希言还没说话,那边的小二就已经笑着回复了那位没有买到书的书生,“你别着急,最迟三天,所有的书都会补全,到时候还有别的书哪,您到时候再过来。” 书生这才高兴:“说好了,三日之后我再来。” 蒋四爷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话:“以后的乾街,只有黄金屋一家书店了。” 两成的价格优势,已经可以占据垄断地位了。 蒋四爷想到这,眼神复杂地看向了沈希言。现在城内已有不少人开始效仿沈希言开了烧烤摊子,虽说他们还不会做啤酒,可是他们可以向满记购买。 他已经听说了,不少商家都找到了沈希言,希望能出售啤酒,沈希言全部都答应下来。并且还低于售价的两成卖给这些店家,但却有一个条件,就是啤酒的零售价格统一由满记定价,若是有人私自涨价,满记将不再供货。 规范了价格,成为整个市场的源头,却让其他商家说不出话来。现在跟满级合作的啤酒商,对沈希言皆是满口称赞。 本来沈希言完全可以垄断啤酒的,她却愿意将自己的利润分出来,有钱一起赚。 她还没有加入安州商会,甚至还没有行商的资格,可是他却再也拦不住她了。 更不要说今天的图书馆,杜明说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委实没有夸张。 沈希言现在闯了三关,可是每一关都是惊天动地,让人钦佩不已。 盛爷望着沈希言说道:“希言,今天晚上由我做东,你可千万不要推辞,我还想跟你谈谈啤酒的事呢。” 沈希言笑着颌首:“盛爷请客,肯定管饱,我们兄弟当然要去。” 盛爷点了点头,他看了蒋四爷一眼:“怎么样,你去不去?” 蒋四爷轻哼了一声,刚想说不去,盛爷便说道:“行了吧,你一个大男人,别让人说你的气量还不如一女子。”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正好跟希言聊一聊,你就不想知道,她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蒋四爷板着脸,眼神有些飘忽,显然已经心动了,却依旧不肯松口。 “真不去啊?确定不去?那我去了啊……”盛爷挑了挑眉头,说着就要走。 蒋四爷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盛爷失笑不已,拉着他走了。 这老四,一把年纪了,还死要面子呢。 盛爷做东的饭局,便是连陈奇都没有资格上桌的。所以除了沈希言兄妹三人,就只有盛爷和蒋四爷了,人不多,说话也更方便。 沈希言大概知道蒋四爷不待见她,所以便一直只跟盛爷说话。但是陈安和秦风也知道,两人心里对蒋四爷极其不满,他不待见希言,他们也不待见他! 所以盛爷跟沈希言等人相谈甚欢,却没有人理会蒋四爷,蒋四爷脸色都黑了。 盛爷说道:“希言,你为何要将啤酒的生意分出去?这要是你们满记的独家不是更好?何必还要让出啤酒的利润呢?” 沈希言笑着说道:“我们满记生意再好,能接待的客人也是有限的,还不如有银子大家一起赚。与其说是我将啤酒的利润让出来,倒不如说让众人一起帮我们满记卖啤酒。” 盛爷和蒋四爷对视了一眼,这个道理他们从商多年自然明白。可是很多刚从商的年轻人,却很愿意放出自己手里的利润。 可是沈希言才多大?二十岁都没到的姑娘家,就有这样的魄力与眼界。 盛爷含笑地望着沈希言,止不住地颌首:“那不知我们能不能也帮你卖卖啤酒呀?” 沈希言愣了一下,然后便笑开了:“那我可求之不得,”顿了顿,她又笑着说道:“按照我原本的脾气,看四爷如此为难我,我是该打算趁机提高一点价格的。” 蒋四爷听到这话,不由得对沈希言怒目而视,被盛爷拦住了。 “希言说的对,你看看你,竟整这样的事。”盛爷看了蒋四爷一眼,转过头却是对着沈希言说道:“没看出来,这人不大脾气倒不小呢。”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说道:“按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我太厚道了,考虑了一下,我还是决定按照旁人的价格给你们。”顿了顿,她正色地说道:“因为我敬重四爷、盛爷,短短数十年便将乾街发展成如此规模,我实在是佩服。” 蒋四爷和盛爷皆是一怔,两人都没想到沈希言会这么说。 蒋四爷脸色好了很多,却还是轻哼了一声说道:“敬佩我?我可是为难你的人,你还能敬佩我?”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第一关是考验商人的赚钱能力;第二关是考验抵抗诱惑的能力;第三关,是因为商人也要有仁义之心,不能一味的追逐名利。”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三关看似为难,实则另有深意。若是用为难二字,我觉得有点过于片面了。” 蒋四爷愣了一下,神色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这五关三将定下时,便是他身边的人都觉得过于苛刻无人能达成得了。可是却没想到,今天竟被一个女子一语道破其中奥妙。 蒋四爷眼神复杂地看了沈希言一眼,盛爷一直在跟他说沈希言心胸宽广,为人谨慎,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也是,盛爷从未看错过人。 蒋四爷叹了一口气。 正吃着饭,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巨响,像是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几人都是一惊,很快,巨大的声响又传来过来,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停歇。 盛爷立刻站了起来,“来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希言和陈安也对视了一眼,这么大的动静,若不是地龙翻身那就是火药了。 沈希言心头顿时一惊,火药这种东西,不管出现在什么地方,那都不会有好事。 没等多久,就有一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四爷,盛爷,不好了,塔帕军寨的人打过来了,炸毁了道路,还抓了邓二爷跟宋九爷!塔帕大统领让我来传话,说是要想让他们二人活命,要四爷亲自前去营救!”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暹罗的兵权分散,有很多民间武装力量不时发生争夺地盘的战争。不过这些一般都不会影响大乾的百姓,因为不管是暹罗任何一方的武装力量都不会希望跟大乾开战。 可是这不可能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沈希言看向了蒋四爷,蒋四爷脸色一变,顿时站了起来:“简直岂有此理,我从来跟塔帕井水不犯河水,竟然欺负到我们安州商会头上,真当欺我安州商会无人吗?” 蒋四爷说完便道:“来人,备车,我现在就去。” 盛爷急忙拦住了他,“老四,这塔帕分明是来者不善,你去了也是凶多吉少。” “我如果不去,老邓和老宋就没命了!”蒋四爷冷声说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 蒋四爷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盛爷转过头对沈希言说道:“希言,我们改日再聚。”说完就急匆匆地去追蒋四爷了。 沈希言等人回到了客栈,塔帕军寨袭击了商队的事已经传遍了。乾街的人皆是气愤难当,都在吵着要去救人。 沈希言等人回到了房间里,陈安皱着眉头,烦躁地说道:“好不容易能做生意了,却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他们的布匹丝绸还放在后院呢。 沈希言却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急,光是啤酒的生意我们就能赚了不少。”顿了顿,她拧起了眉头:“我现在更担心蒋四爷他们,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不能吧?蒋四爷在这里不是很有势力的吗?”秦风不解地问道。 沈希言表情凝重地说道:“蒋四爷在乾街或许还算有势力,可是在整个暹罗来说可就什么都不算了。而且安州商会还有钱,这武装势力打仗,最要紧的就是银钱,这安州商会就是一块肥肉。这次他们抓了商会的人,就是为了引蒋四爷上钩,控制住了蒋四爷就等于控制住了整个安州商会。” “那怎么办?”陈安不由得问道,顿了顿,他拧起了眉头:“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吧,照我说自从来了暹罗就没一件好事。” 沈希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们走不了了,你忘了,路被炸了,我们怎么走啊?” 陈安顿时一噎,表情也有些凝重:“这塔帕不会攻到乾街来吧?”说着,他担忧地看了沈希言一眼。 他很担心沈希言,尤其她还是女子。 秦风此时说道:“放心,便是他们攻进来,有我在一日,也一定护你们周全!” 陈安稍稍地放下了心,秦风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不过陈安想了想,还是说道:“若是遇到危险,先保护希言要紧,不用顾虑我。”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怒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三个人来的,也要三个人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陈安见她生气了,急忙说道:“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秦风那么厉害,一定能护我们周全的。” 沈希言瞪了他一眼,这才不说话了。 秦风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们放心,便是真有那一日,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一定能带你们离开这里!”顿了顿,他眨着眼睛问道:“可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你?很快就有人要来找你了。” 秦风愣了一下,陈安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蒋四爷去见塔帕了,九成的几率是回不来了,到时候安州商会的人一定会来请你去营救的。” 秦风:“……”他才不管呢!一直为难他们,他才不管呢! 上京,五皇子府。 自从五皇子府修缮完毕之后,五皇子便搬了过来。五皇子的书房是沈希言特别设计的,不管是现代化的风格,还是那盏散发着温柔光芒的橘色小灯,都让五皇子非常满意,所以他回府之后大半的时间都在这里。 可是今天五皇子却发了脾气,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砚台扔了出去。 “我有没有说过前线的供给一定要保证,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军粮上面动手脚?”五皇子怒声喝道。 屋内的两位大人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嫣端着茶盘走到了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心头不禁一惊。 五皇子虽然性子清冷,但绝对算得上是个和善的主子,也极少发脾气。她来到五皇子府数月了,还从来没见过五皇子发这么大火,一时间不知是不是该进去。 “谁在外面?”五皇子的声音传来。 王嫣应了一声:“殿下,是奴婢来送茶点。” 五皇子深吸了一口气,才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王嫣走了进去,看到屋内的情形急忙垂下了目光,脚步却并不匆忙,反而动作缓慢地放下了茶杯。 五皇子没看王嫣,他冷冷地看着那两位大人:“晚了一个月的军粮,你们能害死我多少大乾的大好儿郎?我真希望把你们也扔到战场上去!” “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殿下,臣都是为了殿下!”一位大臣含泪说道,“臣对殿下一片忠心,殿下明察啊。” 王嫣放下了茶杯,垂下的目光里闪过了一抹涩然,然后若无其事地向外走去。 她只是个奴婢,送完了茶水就要离开,若是停留太久才会被人怀疑。 王嫣关上门的时候,听到了五皇子淡漠的声音:“这一批粮草我会跟父皇请命亲自送去,若是再由你们送去,只怕是本皇子的命都不保了!” 第五十章:勇闯军寨 果然如沈希言所料,蒋四爷去见塔帕大统领的当晚就被扣留了,第二天一早盛爷就上门来了,他来请秦风去救蒋四爷的。 “本不该厚颜上门,只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想着秦少霞侠肝义胆,这才大胆上门。秦少侠,只要你肯出手,无论什么条件安州商会都可以答应。”盛爷正色地说道。 秦风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没什么侠肝义胆,除了希言和安哥,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出手。” 盛爷一脸尴尬,他看了看沈希言,“希言,请你帮忙美言几句吧。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们四爷做的不对,可是……” 沈希言看着盛爷说道:“盛爷,不是我不肯答应帮忙,只是就算秦风能救回四爷,难道塔帕就不会再来吗?” 盛爷不禁一怔,一脸迟疑。 沈希言继续说道:“外面的道路已经被炸毁了,这分明就是担心你们跑了,乾街这么多的人,要想离开可不容易。所以光是去救出四爷是没用的,我们要明白塔帕的目的是什么。” 盛爷皱起了眉头,他沉声说道:“那他要的只能是银子了。” “不错,塔帕目标明确抓走了四爷,其实就是为了掌控安州商会,所图的不过就是银子罢了。”沈希言说道:“盛爷,我愿意出面去见塔帕,将四爷带回来。” 此言一出,秦风和陈安皆是一惊。 “希言!”陈安惊呼一声,不赞同地看着她道:“你一女子,怎好冒险?”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陈安知道她是不希望让自己开口。但是他如何能缄默不语?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希言去冒险的呀。 陈安刚要说话,陈安便给他使了个颜色,这是让他稍安勿躁。就算陈安现在心急如焚,可是基于对沈希言的信任,他还是没有贸然开口。 “我愿意出面去救四爷回来,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沈希言正色地说道。 盛爷心中大喜,沈希言的本事他已经见识过了,秦风和陈安都不是等闲之辈。可以说,整个乾街,他还真找不到比沈希言三人更有本事的人了,营救之事交给沈希言,他还真挺放心。 “希言但说无妨,我什么都能答应。”盛爷急忙说道。 盛爷也是表了态的,以沈希言的立场完全没必要趟这浑水,却还是提出去冒险,这份人情必须得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承诺愿意答应任何事情,这必须要投桃报李的。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我需要安州商会最大的授权,我答应的任何事情,安州商会都要无条件配合!”顿了顿,她淡淡地说道:“当然,我保证不会违反安州商会的三条会规。” 盛爷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 “这个是四爷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四爷,现在我便将它交给了你,在四爷回来之前,你就是我们安州商会的会长!”盛爷正色地说道。 沈希言郑重地接过,然后说道:“盛爷,还请你安排一下,我希望尽快去见塔帕。” 盛爷点了点头,也不多言,急忙离开去准备了。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怎么也要再安排一些护卫才行。 陈安立刻看向了沈希言:“这事我不同意,太冒险了。” 秦风也跟着说道:“我昨天打听过了,这塔帕也有几千人,如果去了他们的老巢,肯定凶多吉少。”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这塔帕是为了银子才抓了四爷,可是他却将道路给炸了。这也算是釜底抽薪的好计,可是他没想过,道路一毁,无法通商,没有银子,简直就是在断他的财路!其实只要在路上设下管卡,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又怎么样?”秦风一脸迷惑。 沈希言没说话,陈安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说明这个塔帕并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沈希言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秦风看不出来她不奇怪,可是她知道,陈安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沈希言微微颌首,语气轻松地说道:“不错,塔帕虽说人多,但头脑却并不怎么灵光,这样的人不足为惧。”顿了顿,她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且这次的事,对我们也是有益。” 秦风已经不开口了,他都没啥自信能比塔帕聪明。 陈安皱起了眉头,沈希言正色地说道:“暹罗的商贸非常发达,我们来这是来对的。可是暹罗的环境却很复杂,就算我们能赚到银子,也未必能拿得回去。所以这个情况下,我们必须要找个靠山。”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安州商会不行,在军权面前什么都不是。” 沈希言说到这,面无表情。 “可是如果我们能靠着安州商会,还有暹罗当地的支持,那这生意,还能做不起来吗?”沈希言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安一眼。 沈希言说道:“蒋四爷虽说对女子有些偏见,可是为人却也算是义薄云天,盛爷对我们也很友好。这次我们若是救了四爷,日后我们在乾街行走就没有人会为难我们。于公于私,这个险值得冒!” 陈安一听便觉得有道理,却还是说道:“我不担心别的,只是你毕竟是女子,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那个塔帕不聪明,我就怕他会为难你。”而且沈希言还是个漂亮的姑娘。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说道:“风险是还有点,不过富贵险中求嘛。再说,不是还有秦风呢?他那么厉害,我们就算做不生意,也能全身而退。”顿了顿,她神色凝重:“这已经半年过去了,我们是要赚银子的呀。” 武力值这事秦风有自信,闻言立刻点了点头,“你放心,若真碰到危险,我就挟持塔帕,我看谁敢轻举妄动!”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秦风一眼,不由得肃然起敬,伸出大拇指:“高手,高手啊!”顿了顿,她一脸喜色:“这么一来我可算彻底放心了。” 陈安:“……” 陈安心里还是不安,可是他已经习惯顺从沈希言,就算他不赞同,却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只是眉头皱的很紧。 沈希言笑着说道:“再说,我们两个连安州商会都闯了,一个塔帕军寨又算得了什么?” 陈安看着她率直坦荡的笑脸,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那好,不管塔帕军寨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们也去闯一闯!” 盛爷很快就安排好了,一辆马车,几十名侍卫,秦风亲自驾车就向塔帕军寨走去。 塔帕军寨在丛林中,暹罗有很多茂密的丛林,这样的丛林树木密集,非常适合隐蔽行踪。 陈安掀开车帘,认真地观察着外面的环境和路线,暗暗记在心里。 不过还没到军寨,刚到一个哨卡,沈希言带来的侍卫就被拦下了。 “除了马车之外,其他人不准进去!”对方说着蹩嘴的汉语说道。 那几十名侍卫很快就被塔帕军给包围了,卸下了他们手里的武器,将人拿下了。 守卫这才满意地微微颌首,让开路放行了。他甚至都没去检查秦风是否挟带武器了,在他看来,一个赶车的车夫而已,又能有什么本事?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塔帕军寨。 这是一个小型村子的营地,房屋皆是竹木制成,四周树林环绕,鸟儿唱着歌,倒平添了几分雅致。 不少塔帕军都三三两两的坐在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马车上。 秦风掀开车帘,陈安率先下了车,他无视众人的目光,转过身伸出手搀扶着沈希言下车来。 沈希言缓缓下了车,她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只不过相貌实在过于隽秀清雅,像是误入狼窝的小白兔一般。 陈安不动声色地为沈希言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沈希言扬声说道:“我是安州商会的,特来拜见塔帕大统领。” 很快,塔帕便从竹屋内走了进来。他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一双浓眉,面带凶相,他看到沈希言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轻蔑之意。 “安州商会是没人了吗?让你一个小白脸过来?”他一开口,居然还是汉语,虽然还带着浓重的口音,却已经很清晰流利了。 沈希言微微一笑:“塔帕大统领,在我们大乾有一句话,叫不要以貌取人。我虽不如大统领魁梧健硕,但我却能知道大统领的心意。”顿了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并且我还能让大统领得到你想要的。” 塔帕嗤笑了一声:“你们汉人总是会吹牛,你倒是说说我想要的是什么?” 沈希言微微一笑:“大统领想要的,当然是更强大的实力了。” 塔帕又是笑了一下:“这谁都知道,不算什么。” 沈希言便道:“这确实不算什么,能帮大统领达成这个心愿才是最要紧的。”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大统领,不如跟我谈谈,看看我能否让大统领达成你的心愿?” 塔帕不置可否,却是说道:“进来吧。” 沈希言等人跟着塔帕走了进去,塔帕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里,动作豪迈狂野,沈希言坐到了旁边。 “大统领,你想要的不过就是壮大自己的队伍,打仗没有银钱可不行。大统领以为抓了蒋四爷便能控制安州商会,从此以后便能财源滚滚,这个思路不错,但是做法却欠缺了些。”沈希言正色地说道。 塔帕眼神微微一动,他没想到沈希言能看穿他的想法。 “你这是质疑我?”塔帕冷冷地说道。 沈希言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我说了,我是来帮大统领达成心愿的。”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大统领,你扣留蒋四爷并没有用,蒋四爷在安州商会的威望很高,你抓了他,只会引起商会的人愤慨。” 沈希言继续说道:“这么多商人的力量不可小觑!大统领,如今暹罗内部武装力量众多,但是你们内部人的小打小闹。可如果蒋四爷被抓,安州商会的人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引起了两国交战,大统领以为这个锅会由谁背?” “这不可能,大乾正跟辽人打仗,没有这个兵力攻打我们。”塔帕毫不犹豫地说道。 沈希言笑着说道:“大统领,您这么想,那暹罗的其他武装大统领也这么想吗?到时候朝廷发文谴责大统领,到时候大统领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其他军寨的人会联合起来攻击大统领,以此吞并大统领的势力,还能让大乾消气,何乐而不为呢?” 塔帕的表情这下才真的变了。 塔帕盯着沈希言,眼神阴鸷凶狠,过了良久,他才终于说了一句:“汉人果然阴险狡诈!” 沈希言:“……” 沈希言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不要冲动,毕竟他们还在他的地盘上,这才平复了内心的火气。 塔帕冷哼了一声:“你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救蒋四爷!” 沈希言的眼神一转,陈安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怒气冲冲地说道:“希言,你不要再多说了,蒋四爷那么为难你,你又何必管他的死活?” 沈希言一脸怒色瞪了陈安一眼:“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陈安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不让我说我也要说,我们自从来到暹罗,就处处被蒋四爷和安州商会刁难,我们的东西都卖不出去。凭什么不加入安州商会就不能做生意?凭什么这么霸道?他这次被抓,分明就是恶有恶报!” 塔帕看了沈希言一眼:“看来蒋四爷在安州商会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气他啊。” 沈希言连忙掩饰地说道:“大统领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没有的事。”说着,她瞪了陈安一眼:“你闭嘴,若是再多言,你就给我回去。” “我倒是挺想知道你跟蒋四爷到底有什么过节?”塔帕意味深长地说道。 沈希言警告地说道:“陈安,闭嘴,不准说!” 陈安无视她愤怒的目光,告状似的说道:“我们是从大乾过来做生意的,可是这蒋四爷却处处为难,说不通过他的考验就不许我们在暹罗经商。如此霸道不讲理,大统领,这样的人我们何苦要救他?” 塔帕点了点头:“是啊,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沈希言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才好。一边的塔帕军就直接把刀架在了沈希言的脖子上:“大统领问你话呢,快回答!” 塔帕没有阻止自己的手下,只平静地望着沈希言。 陈安急忙催促道:“希言,你就赶紧说吧,难道你还要为蒋四爷丢了性命不成?” 沈希言摇了摇头,依旧是闭口不谈,甚至都不看陈安了。 陈安一脸气急败坏,转过头对着塔帕说道:“大统领,我们一直被安州商会刁难,这次会来见大统领也是被迫的,否则谁又愿意做这种九死一生的事?” “好了,你住嘴!真是越说越不像话!”沈希言瞪了陈安一眼,然后对着塔帕说道:“大统领,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救蒋四爷是希望能让安州商会接受我,允许我在暹罗做生意罢了。” 沈希言说着正色地望着塔帕说道:“大统领,我现在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我不在乎蒋四爷的生死,但却希望安州商会能存在下去。安州商会的商人众多,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如果这个时候杀了蒋四爷无异于是杀鸡取卵。” 沈希言说着,她对上了塔帕的眼睛:“我这次来,一是为了在安州商会扎稳脚跟,二来我也是想跟大统领做一个生意。” 塔帕愣了一下,“你要跟我做生意?”顿了顿,他嗤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商人,你能跟我做什么生意?” 沈希言点了点头:“大统领不会做生意,但是大统领手里有蒋四爷啊。只要大统领放了蒋四爷,我就能加入安州商会。以后我会有不少的生意需要来往暹罗和大乾之间,若是大统领肯保我平安,我愿意说服安州商会,每年分出收益与大统领,支持大统领扩大战斗力!” 塔帕的眼神一凛,“你说的可是真的?”顿了顿,他怀疑地说道:“你是为了救蒋四爷才这么说的吧?”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我所言句句是真,我不敢哄骗大统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大统领,我就算现在把蒋四爷带走了,以大统领的本事便是踏平了乾街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欺骗四爷。” 沈希言继续说道:“我如果能救出蒋四爷,以后安州商会一定会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在商会里也就有了话语权。这次大统领抓了蒋四爷,商会里的人也是人心惶惶,再加上我的劝说,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我的提议。到那个时候,大统领只管在外面征战,更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大统领何苦要如此喊打喊杀的呢?” 塔帕的神色一动,却是没有立刻答应:“我需要想想。”顿了顿,他说道:“来人,将他们带下去。” 沈希言急忙说道:“大统领,可否让我见见蒋四爷?我也希望趁着这个机会能说服他答应与大统领合作呀。” 塔帕的表情一顿,挥了挥手,沈希言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沈希言等人走了下去,去了旁边的房子里。蒋四爷和另外几个被抓的商人都关在这里,蒋四爷看到沈希言的时候顿时一愣。 “你们也被抓了?”蒋四爷不由得说道。 沈希言没说话,秦风便说道:“什么叫被抓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蒋四爷更愣了,他没想到他这么为难过沈希言,她居然还愿意来救他。 沈希言给蒋四爷使了个眼色,蒋四爷愣了一下,没明白怎么回事。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越发知道陈安的好处来。 一边的陈安便大声地说道:“蒋四爷,你没想到吧?你和盛爷这么为难我们,希言竟然还愿意来救你?” 蒋四爷顿时回过神来,声音弱了下来:“都说患难见真情,我真没想到你们竟会来救我。” 一边的沈希言无声地说道:“安州商会,交给我。” 陈安便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知道了,我们总算有资格加入安州商会了吧?” 蒋四爷急忙说道:“我们安州商会最讲情义,今日你们冒险来救我,可见是重情重义之人,便是将安州商会交给你,商会的人也无话可说。” 沈希言看了秦风一眼,秦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这才松懈了下来,坐到了地上。 蒋四爷见状,便压低了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为难过沈希言,可是盛爷可从来没有过,反而处处相帮,还为他们说了不少好话。所以陈安说盛爷为难他们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隔墙有耳。 沈希言也压低了声音,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蒋四爷一怔,立刻说道:“不行,我们安州商会绝不卖国求荣!”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们这不是卖国求荣,反而是曲线救国!”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现在大乾跟辽人正在开战,粮草资源稀缺,而这些暹罗却是不缺的。我们将暹罗的粮草运回去,这分明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话是这么说,为什么要跟塔帕合作?那就是一个暴徒,就是叛军!”蒋四爷愤愤不平地说道。 对于蒋四爷这种爱国人士来说,不管哪个国家的叛军都瞧不起。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不跟他合作,别说做生意,整个安州商会、乾街都保不住。”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吧?我们需要塔帕的保护,所以我们必须跟他合作!” “四爷,我们做商人的也该为祖国兴衰做些贡献。我会说服塔帕,也希望四爷为了国家大义,也退让几分。”沈希言正色地说道。 “可是,就一定要跟塔帕合作吗?”蒋四爷一脸不情愿地说道,“非我族类,必有异心啊。” 沈希言便继续说道:“做商人的必须要有一个靠山,否则别说金银家产,便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漠冷然,似乎是别有深意的样子。 陈安却明白沈希言的意思,他拍了拍沈希言的肩膀:“别这样,我们能救出震哥的。” 沈希言笑了笑:“是啊,我们能救出他的,为了救他,我什么都不怕。” 蒋四爷不禁疑惑地看了沈希言一眼,不过沈希言因为知道蒋四爷不待见她,便也没有凑过去,便安静地坐在了一边。 蒋四爷便凑到了陈安的身边,低声问道:“陈安兄弟,你们说要救的人,是谁啊?” 陈安也没瞒他,“震哥是我们的大哥,也是希言的义兄。我们这次来暹罗做生意,其实就是为了救他的……” 陈安说着,便将赵震入狱一事,和沈希言为了救他要赚两百万两银子的事说了。 陈安说着整个故事,然后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心中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当初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居然也做了这么久。”陈安说着笑了笑:“到了暹罗,还被暹罗的人给抓了,真是……意想不到。” 蒋四爷听完却是被震住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沈希言一眼。他讨厌女子,是因为曾被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所背叛。 可是能让他心仪的女人,那也是一个非常出色耀眼的姑娘。当年他就是被她的与众不同所吸引,最后她却背叛了他的信任和满腔爱意,所以他才开始排斥女人。 可是他没想到,也是一个姑娘家,却是为了自己的义兄而不停奔走,甚至背负两百万两的举债!三年之内要赚到两百万两银子,这是何等的艰难? 他想到之前沈希言曾说过,若非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她将自己的艰难只用轻描淡写的不得已三个字所解释了。 她只是个姑娘家,像她这样的年纪的姑娘,应该是被相公宠爱,留在后宅相夫教子。她却背井离乡,跋涉万里的来做生意,而他还在为难她! 蒋四爷突然感受到浓浓的羞愧,他向来自认重情重义,侠肝义胆,却比不上一个姑娘。他以为的义薄云天,在这个姑娘面前显得狭隘又渺小。 就因为一个女人的背叛,便让他对女子偏见了十多年。 这一刻蒋四爷才认识到,不是女子的问题,而是他碰见的那个人的问题。有的女子薄情寡义,可有的女子却是重情重义,只不过他运气不好而已。 沈希言不知道蒋四爷的想法,她今天坐了一天的马车,再加上跟塔帕斗智斗勇,已经累的靠着秦风睡着了。 陈安将沈希言跟塔帕说的话跟蒋四爷说了一遍,“请四爷务必配合。” 蒋四爷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冒险来救他,他当然要配合了,便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在暹罗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风浪的。” 陈安这才稍稍的放下了心。 塔帕回去之后也找到了自己的幕僚商议了一下,众人一致认为此事可行。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塔帕还是派人去了乾街打听了一下,看看沈希言所言是不是真的。 第五十一章:会长 塔帕的人去打听,自然没打听到什么异常来,毕竟蒋四爷不待见沈希言是整个乾街都知道的事。 沈希言睡了一觉,第二天是被鸟叫声叫醒的。 她推开门,外面是丛林鸟叫,阳光明媚,让人心旷神怡。 “暹罗的天气真好。”沈希言叹息着说道。 陈安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这里,等震哥的事结束了,我们可以来这里定居。”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到时候你就设计一个大房子,我们还住在一起,平日里打打麻将……” 秦风听到这话,立刻说道:“我可不跟你们玩,胡不归都赢不过你们。” 陈安:“……” 秦风以前的反应也没这么快啊。 沈希言失笑不已。 三人正说着话,塔帕就派人过来了,要将他们几人都带过去,还有蒋四爷。 几人皆是一惊,蒋四爷便道:“你们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沈希言看了蒋四爷一眼,这蒋四爷虽然一直为难她,但是他的人品确实没的说的。 众人被带到了塔帕面前,几人刚进去,就看到桌子上摆了不少的食物。 沈希言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塔帕这是同意了她的提议。想到这,她不由得看了蒋四爷一眼,有些担忧。 她担心蒋四爷因为对她不满,而不肯配合她。 沈希言还不知道蒋四爷已经对她改观了事。 塔帕姗姗来迟,“大家坐嘛,不要客气,我们都是朋友。” 陈安含笑着说道:“塔帕大统领,虽然我们之前有些误会,不过我们大乾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如今能解除误会,也是一件好事。” “对,这就是双赢,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友好的进行合作。”沈希言跟着说道。 塔帕看了蒋四爷一眼,挑着眉头说道:“蒋四爷,我早听闻你的大名,可是现在一看,他们却比你更适合当这个商会会长,你不如早点让贤吧?” 沈希言和陈安皆是一惊,两人相识苦笑。这个塔帕还真的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过确实,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不需要客气。 秦风却是点了点头,赞许地望着塔帕说道:“你倒是有几分见识。” 谁知蒋四爷也微微颌首,语气难掩骄傲地说道:“塔帕大统领所言不错,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年纪大了,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说着,他含笑地看了沈希言一眼,就像是看着自己满意的后辈。 沈希言竟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这蒋四爷是不是演过了? 塔帕突然又说了一句让他们大惊失色的话:“既然如此,蒋四爷不如将会长之位让给……”顿了顿,他忘了沈希言的名字,便问沈希言道:“你叫什么?” 沈希言:“……” “沈希言。”蒋四爷说道。 “对,你就把会长之位传给她吧。”塔帕大大咧咧地说道,转过头他望着沈希言继续说道:“那个……” 秦风在一边提醒:“沈希言。” “哦哦,沈希言,你当了会长,你说的话可要兑现,否则我能让你当上这个会长,也能让你下来!”塔帕眯着眼睛威胁着说道。 沈希言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就不记人名字呢!可是她也没想到,蒋四爷居然这么配合,竟然真的愿意让出会长之位,要知道蒋四爷在暹罗打拼多年才创办了这安州商会的。 沈希言咬牙说道:“塔帕大统领放心,我比塔帕大统领更希望能促成合作。”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不过还有一点,塔帕大统领,被损坏的道路还请塔帕大统领命人修好。毕竟,要想富先修路啊。” 沈希言意味深长地看着塔帕,塔帕转念一想,觉得这话有道理,不能耽误他的银子。 塔帕便道:“我可以配合,不过这分红,你需要多久?” 沈希言说道:“只要道路修好,我马上就有一批货物要运回大乾,到那时一定少不了大统领的那一份。” 塔帕这才满意地微微颌首:“来来,大家都坐,不要再站着了,来尝一尝我们暹罗特色的美食。” 陈安苦笑着想到,这顿早饭可不便宜啊。 几人走下,塔帕看向了沈希言:“那个谁……” 沈希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塔帕顿时一个机灵,然后才道:“啊,沈希言,沈希言,我记着呢。你这次送大乾的是什么货?”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是粮食,大乾如今正在打仗,粮食吃紧,正是价高的时候,一定能大赚一笔。” 塔帕点了点头,看来沈希言确实是有成算的,而且他打听到的消息也是。沈希言在乾街连闯三关,现在整个乾街都在说她的英勇事迹。 塔帕心中高兴,举起了茶杯:“以前我们多有误会,这一杯我敬你们,算是给你们压惊了。” 几个人很给面子地喝了这杯酒,塔帕的目光便落在了沈希言的身上,眼神带着警告之意:“也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否则我对朋友也不会手下留情。” 沈希言点了点头:“等我们回去之后会写下章程来给塔帕大统领过目,白纸黑字,大统领不必担心。” 塔帕这才高兴地笑了,“来来来,吃菜。” 塔帕很快就把人给放了,还派人送他们回到了乾街,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去修路了。 在路上,沈希言对着蒋四爷说道:“四爷,刚才说让我当会长的事都是权宜之计,四爷不必在意。安州商会的会长只有你一个,我绝无取而代之之意。” 蒋四爷瞥了她一眼:“塔帕能同意吗?” 沈希言一噎,蒋四爷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我老了,这会长当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意思,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些。” 沈希言:“……” 沈希言一脸担心地说道:“四爷,是不是塔帕对你用刑了?还是你伤着脑袋了……” 蒋四爷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倏地射向了她:“你脑子才不好呢!”顿了顿,他冷哼了一声:“我还没老糊涂呢,别以为你当了会长就了不起了,我这个老东西可还是会盯着你的!你若是做的不好,或者违反我定下的会规,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沈希言笑呵呵地说道:“五关三将呀?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蒋四爷:“……” 陈安失笑不已:“希言,你就别说话了。” 沈希言不禁说道:“咋了,还不让人说话了?我偏要说。”说着,她看向了蒋四爷:“四爷,我还真有一事要与你商议。就是啤酒的事,我以后肯定是要忙着满记的事,以后会经常来往暹罗和大乾,怕是没有那么多精力管啤酒的事。” “我是这么打算的,想要在暹罗这边建一个啤酒坊,我愿跟四爷合作,我以配方入股,至于工坊人手还要有劳四爷。以后啤酒收益我们四六分成,你六我四,我年纪小,不爱操心,这啤酒坊的管理还要辛苦四爷,就权当四爷让我占个便宜如何?”沈希言说完,笑盈盈地望着蒋四爷。 蒋四爷愣了一下,盛爷以前提过想要卖啤酒,可是现在沈希言是直接让他参与到啤酒的生产了。这利润可比卖啤酒要大多了,现在可以肯定啤酒的销量绝对会很好。 蒋四爷知道,沈希言知道在投桃报李,他没反对让她当会长,她便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报他。 重情重义不说,还知恩图报。蒋四爷望着沈希言的眼神又复杂了几分,心里对让出会长之位更是少了几分失落,多了几分甘心。 蒋四爷轻哼了一声:“会长有命,我岂敢不应啊?” 沈希言和陈安都笑了出来,这一笑,以前所有的误解全都烟消云散了。 几人回到乾街,盛爷等人得到消息都等在街口迎接。 “会长,你总算回来了。” “四爷。” “会长……” 盛爷也是一脸激动:“老四。” 蒋四爷从马车上下来,一挥手,居然说了一句:“别叫我会长,现在我已经不是会长了,会长是希言。” 盛爷愣了一下,本能地看了蒋四爷一眼,只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的不情愿,甚至似乎还带了几分欣慰之色。 他非常了解蒋四爷,知道蒋四爷这是完全接受了沈希言,并且认可了她。心里不禁奇怪,这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蒋四爷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光是救命之恩,蒋四爷会很感激沈希言,但却绝对不会让出会长,这根本是两回事。 现在蒋四爷连自己精心经营的安州商会都让出来了,可见他对沈希言有多满意。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对女子偏见的蒋四爷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很多人也跟盛爷有着相同的疑问,蒋四爷干脆直奔安州商会,让众人过来开会,他顺便宣布自己的决定。 好在本来就因为蒋四爷被抓,商会的很多成员都很关切,都赶了回来,所以商会的会员们到的都很快。 蒋四爷坐在首位上,他站了起来,正色地说道:“诸位,我建立商会之初的本意是希望所有背井离乡的同胞们拧成一股绳,不让外人小看了我们大乾的子民!我蒋某承蒙诸位同胞不嫌弃,忝居会长多年。可现在,我老了,已经没有能力再护你们周全了。”顿了顿,他看向了沈希言:“希言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她闯三关的本事大家也有目共睹,希望她能带领安州商会继续发展下去。” 众人皆是窃窃私语,“四爷,这不行啊,我就认你这一个会长!” “对,我也是!” 沈希言的表现虽然抢眼,可是他们都是跟蒋四爷多年的人,心里对蒋四爷的感情都很深。也是因为蒋四爷,他们才能在暹罗站稳脚跟,才有了现在的乾街,蒋四爷不再出任会长,他们的感情上很难接受。 大家的反应让蒋四爷非常感动,“诸位,诸位,我何德何能,能让大家如此拥戴!” 沈希言笑着说道:“那自然是因为四爷德高望重,大家也是真心拥戴四爷的。”顿了顿,她又笑了:“便是我这个要闯五关三将的人,对四爷也是心服口服,更何况是大家呢?” 蒋四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却明白了,这孩子记仇,现在还要刺一刺他。 沈希言便站了起来,然后说道:“各位前辈,也请听我一言。我虽承蒙四爷器重,要将会长传位于我,可我内心实在惶恐。四爷是安州商会的创立者,他对安州商会的功绩永不磨灭,所以我有一个提议。”顿了顿,她看向众人:“我提议让四爷成为安州商会的永久荣誉会长,不管何人出任会长,四爷在商会的地位永远不变!” 蒋四爷诧异地看了沈希言,任何一个人继位者都不会希望前任的影响力继续持续。可是沈希言居然提议出一个荣誉会长来,这是明显要压她一头的。 毕竟蒋四爷地位和资历都比她高,如此一来,她这个会长岂不就是形同虚设了吗? 蒋四爷又一次不得不佩服沈希言几分,她的胸襟和涵养,让他不得不钦佩。 众人一想沈希言这个提议,觉得好像都没什么毛病,便都点了点头,不再那么强势反对了。 蒋四爷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做这个荣誉会长。不过你们对希言一定要像对我一样!”说着,他侧过身,向沈希言拱了拱手:“蒋正见过会长!” 沈希言微微一笑,也回了一礼:“四爷多礼了。” 蒋四爷走到一边,让出了正位,对着沈希言说道:“会长请上座。” 蒋四爷这是为了给沈希言造势,这个情必须要领。 沈希言坐到正位之上,她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道:“我刚入会,又是晚辈,会内的一切事宜都一如既往。现在最为要紧的是塔帕军寨的事,诸位可以放心,再不会发生劫持的事情了,在老会长的周旋之下,我们已与塔帕军寨达成了合作。” 她款款而谈,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蒋四爷望着沈希言,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盛爷看了蒋四爷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就这么把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交给了别人?真甘心?” 蒋四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当年创立安州商会的时候,怎么会想到把位子传给一个小丫头?” 盛爷愣了一下,转念一想,可不就是小丫头吗?他也有女儿,年纪跟沈希言也差不多大,嫁人之后相夫教子,哪里像沈希言?做出了那么多的大事。 “我们真的跟塔帕合作?”盛爷问道。 蒋四爷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去问会长啊,问我干什么?” 盛爷失笑不已。 陈安和秦风守在外门,看着沈希言在台上自信飞扬的模样,眼神欣慰。 秦风叹了一口气,失落地说道:“我还以为这次我能大显身手呢,没想到预期的危险都没出现。” 秦风虽然无力高强,可是对于赚钱的事一直帮不上忙,这让他一直很失落。 陈安的目光一直落在沈希言的身上,闻言懒洋洋地说道:“希言说了,你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们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么远的地方。”顿了顿,他终于给了秦风一个眼神,然后说道:“她说因为有你,我们才能安心。我们是一家人,谁都离不开谁。” 秦风怔了一下,心头的包袱终于放下了,他微微一笑,“对,我们是一家人。” 就算没有血缘的牵绊,他们依旧是一家人。 沈希言出任会长,开完会之后又请众人吃了一顿饭。沈希言在饭桌上跟几个大粮商商议了收米的事,几个粮商都很给她面子,都答应了合作。 沈希言很是开心,便看了蒋四爷一眼:“四爷,这啤酒坊也要快点捡起来。我是这么打算的,这啤酒也得继续卖,就先找一个临时的地方,等工坊建起来之后再搬过去。” 蒋四爷挑了挑眉头:“不够你忙的,这刚收完粮食又想啤酒的事。” 沈希言笑着说道:“四爷,我们可是说好的,这啤酒可是你负责经营的,我可是不用操心,我当然不怕忙了。” 蒋四爷气得,“真是个小滑头,到底你是会长还是我是会长?” 沈希言嘿嘿一笑,“既然我是会长,你当然要听我的了。”顿了顿,她又凑了过去,“对了四爷,我马上就要回大乾了,这商会里的事还是要辛苦四爷了。不过四爷是做惯了的,应该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吧?” 蒋四爷气得无奈,转过头对着盛爷说道:“你看看她,你还总说她的好话,这都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盛爷笑着说道:“我觉得希言说的不错,反正你以前也都是做习惯了。再说,叫你一声老会长,还真打算倚老卖老啊?” 蒋四爷怒视着盛爷:“你就帮她说话吧!” 盛爷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你可是已经下台了的会长,我可是要跟现任会长共同进退的。” 沈希言笑着举起了杯子:“盛爷,咱们可得喝一杯!” 盛爷笑呵呵地跟她喝了这杯酒,蒋四爷轻哼了一声,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第五十二章:英雄救美 塔帕大统领的人动作很快,道路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 而沈希言也终于体会到了安州商会的强大,她带来的布匹很快就被销售一空。这一笔她没赚多少,比起之前设计图跟啤酒的利润来说,真的算微不足道,但也有两万两银子的进账。 不只如此,沈希言要的粮食也很快凑齐,几个大粮商的协调下,粮草、车队、护送全部凑齐,很快就能出发。 也因此,沈希言带来的银子也都花的差不多了,这还是只付了一部分定金。 沈希言要带车队回大乾了,临行前沈希言去找了盛爷的府上请她帮忙做了一件事。 盛爷听到沈希言的请求不禁一怔,“你是打算……” 沈希言微微颌首:“还请盛爷周旋,这些银子还请盛爷收下。”说着,她便递出了一万两银票,这是她身上最后的银子了。 沈希言顿了顿,继续说道:“虽说银子不够,不过等运作起来,啤酒应该也有了收益,我会与四爷交代,到时便将收益给您送来。” “这个倒是无妨,”盛爷皱起了眉头,却是迟疑地望着沈希言说道:“你可知这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若是你那边进行不顺利,或是与军队沟通不畅,你可就要赔的血本无归了。” 沈希言微微颌首,却是说道:“有时候孤注一掷也是出路。” 盛爷一怔,孤注一掷?什么人要孤注一掷?是走到绝路的人才需要孤注一掷,放手一搏。可是沈希言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如今已经是安州商会的会长了,为何还要用这样的方式? 沈希言望着盛爷,拱手道:“还请盛爷多费心了。” 盛爷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看着的。”顿了顿,他笑言道:“会长有命,其敢不从啊?” 沈希言不禁瞪大了眼睛:“盛爷,连你也要打趣我?” 盛爷笑而不语。 沈希言的商队很快就要出发了,安州商会的人过来送她。 “诸位就请回去吧。”沈希言拱手说道。 她这次带的粮食委实不少,光是护卫都派了五百多人,再加上车夫等,一共近千人的队伍。 蒋四爷点了点头:“一路上注意安全。” “多谢四爷,”沈希言拱了拱手,然后她看了盛爷一眼:“盛爷,我说的事,还要多请你费心了。” 盛爷点了点头:“你尽管放心,这边一切有我。” 沈希言又行了一礼,这才坐上了马车。 看着队伍浩浩荡荡地走远,蒋四爷看了盛爷一眼:“她让你做什么?” 盛爷瞥了他一眼,含笑着说道:“你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 蒋四爷气得,总觉得他现在学的越来越老不修了,都是跟沈希言学的! 半个月之后。 沈希言等人已经回到了大乾的境内,这一路上还算顺利。他们这是大商队,一般的毛贼山匪根本不敢打主意。 现在他们已经越来越接近宁远城了,这几天沈希言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 这一日,他们路过了一处山谷。太阳挂在天上,散发着炙热的光,整个山谷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遮挡物,一行人暴露在阳光下,晒得人昏昏欲睡。 沈希言让车队停了下来,秦风过来询问情况。 “秦风,你让人去前面看看,我总觉得这有点不对劲呢?”沈希言皱着眉头说道。 两边皆是山谷,他们被夹在中间,沈希言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风皱起了眉头,他用内力感知了附近,并没有发现异常。可是基于对沈希言的信任,他还是点了点头,让两个护卫前去查看。 护卫很快就回来了,前面并没有任何异常。 秦风说道:“过了这个山谷再过半日就能到宁远城了。” 沈希言却是说道:“先不急,我们先等一等,让大家靠在路边先休息一下。” 秦风毫不迟疑地执行了沈希言的命令,让车队停下来休息。 众人休息了大概有一刻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车队才开始继续赶路。 可是刚走到山谷中间,秦风顿时察觉一丝不对,他厉喝了一声:“全部后退!”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巨大的山石从山谷上方被扔了下来,车队里的马儿受惊,四处逃窜,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很快,从山谷的尽头又冲出了一队人马,竟还有一队骑兵! 沈希言脸色顿时一变:“是辽军!” 陈安也是一惊,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还碰上了辽军,早知道我们就绕路了。” 这条路是距离最近的,只不过离战场也近。两人选择这条路最大的隐忧就是担心会碰到辽军,不过两人商议之后还是决定赌一把。毕竟他们人不少,就算是辽军也未必会动手。 可是没想到,他们的运气这么差,真的就碰到了辽军了。 秦风第一时间回到了沈希言的马车旁边,牢牢地护在了马车。 沈希言掀开车帘,“秦风,你去前面,不能群龙无首,这些护卫比不上辽军,你去前面压阵,免得人心涣散。” “可是你……”秦风不情愿。 沈希言声音一沉:“快去!擒贼先擒王,先打领头的。” 秦风顿时策马冲到了队伍的前面,他武功高强,一露面就将对面的领头之人给打落马下,如此一来,车队的其他护卫顿时信心大震。 不过普通的商人护卫跟凶狠的大辽军还是有区别的,很快这些护卫就落在了下风,身边的护卫一个又一个倒下。 陈安咬牙,然后说道:“希言,让秦风断后,我们先走。” 他不怕死,但是沈希言不能死。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不行……” 沈希言说不出来话了,如果不走他们就都是死了。可是如果他们逃了,这些粮草一定都会被辽人劫走,她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只是心里抑制不住的心疼。 沈希言心里又痛又绝望,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她想做一点事,想要救赵震,为什么就这么难?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从塔帕军寨走了出来,转过头又碰到了辽军! 陈安已经爬到了车外,准备随时突围。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这是从辽军后面传来的。原本凶猛的大辽军顿时一波一波的倒了下去,秦风抬起头一看,不禁高呼了一声:“是大乾军!” 沈希言一惊,不由得掀开车帘望去。 只见领头的男子一身黑色铠甲,相貌俊美,气质冷然,一双黑眸中满是寒霜。 沈希言却是突然笑了:“季白!我在这!” 沈希言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见到季白过,也从来没觉得他这么帅过。 挺容易理解的,在这个时候,如果出现的是哪怕是一只猪,只要能救他们,沈希言都能觉得这只猪眉清目秀。 有了季白的加入,辽军很快就落了下风,渐渐的退散而去。 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季白却瞪着面前的秦风,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你怎么在这?” 秦风在这里,他们三人又向来形影不离,不用说,沈希言肯定也在附近。 沈希言和陈安一起走了过来,沈希言笑着望着季白:“世子爷,这就是缘分啊!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世子爷,这不是巧合吗?不过世子爷,你是什么时候来宁远的?”顿了顿,她皱起了眉头:“宁远的战事已经如此危急了吗?” 若非如此,季白怎么会来到边关来?忠勇侯可只有这一个儿子。 季白脸色阴沉地能滴出墨来,他冷冷地望着沈希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希言觉得季白有些奇怪,他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诡异了,就好像要吃了她一样。就像刚才那些辽军看到粮食一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过沈希言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恐怕还要请这位帮忙,急忙露出了一个笑容:“是这样的,我想着边关战事吃紧,我身为大乾的子民也该帮帮忙才是。所以才筹措了这些粮草,到时候还请世子爷帮忙引荐呀。” 季白神色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沈希言不解地问道:“怎么?世子爷不需要吗?” 季白没说话,他身后的临风就凑了过来,忙不迭地说道:“需要,可太需要了,沈姑娘,你来的可太及时了。朝廷的粮草一直没到,这宁远城的粮食都要被吃完了。” 这次季白带人其实是想别的城镇筹集粮草的,没想到就碰到了沈希言,不得不说这真是巧合了。 沈希言不禁一笑,笑眯眯地望着季白说道:“你看看,缘分了这不是?世子爷,不如我们先回去好好谈一谈这粮食的价格?你放心,只要钱到位,粮食就管够!” 季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马便走。 沈希言笑了,这是答应的意思,她挥挥手:“众人整修一下,准备出发。” 陈安终于松了一口气:“多亏遇到了季白,否则这一趟真的是凶多吉少。” 沈希言敛去笑意,淡淡地说道:“天无绝人之路。”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安哥,一会你统计一下这次的伤亡情况,拟个名单出来,等回去之后给他们家人一笔抚恤银子。若是有重伤的,就让人给请大夫,回去之后跟四爷说一声,给他们寻个轻松的差事。” 陈安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时候沈希言还惦记这件事,眼中带了几分暖意,他点了点头。 “好,这些事我会安排好,你不用操心。”陈安温声地说道。 沈希言不禁笑了,“安哥做事我当然放心。” 这是事实,虽然大事上一直都是沈希言在把控,可是陈安做的却都是细节的事。 比如说这次安排粮草车队、护卫,都是陈安一力安排的,所以他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出发。 因为有了陈安,沈希言省了不少的事。 陈安扶着沈希言上了马车,季白无意间回过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眼神一闪,冷哼了一声,率先骑马走了。 有了季白的护送,一行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宁远城。 沈希言这才知道宁远的情况很危急,粮草迟迟未到,季白将城内粮食的粮食都买下了,就差要去打劫了,可是还远远不够。 “沈姑娘,多亏你来了,要是再不来,我们边关的将士可就要饿肚子了!”临风说到这,居然还抹了抹眼泪:“虽然消息还没传出去,可是士兵们心里都明白,这米饭都不敢做,全部熬成粥了。上战场本来就是九死一生,还要饿着肚子去打仗,世子爷实在是没办法了。” 沈希言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有我在,你家世子爷不会饿肚子的。” 临风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不过这不耽误他感激沈希言,毕竟有奶就是娘嘛。 临风一脸感激地说道:“沈姑娘,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沈希言露出了一个笑容,是的,她是! 到了宁远城,城内的客栈根本住不下,所以季白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军营。 季白将人安顿好之后便要离开,却被沈希言给拦住了。 “世子爷,我们聊聊粮食的事吧。”沈希言正色地说道。 季白知道沈希言要跟他谈什么,他知道沈希言这么奔波是为了赚银子救赵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那么着急想要尽快得到粮食,为此甚至不惜与那些商人虚以为蛇,现在粮食的问题解决了,为什么他却没那么高兴了呢? 季白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了营地里,沈希言开门见山地说道:“世子爷见到了,我的这些粮食完全够大军的支撑月余的。”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如果世子爷还有需求,我们还可以继续供应。” 季白淡淡地说道:“谁说我一定要用你们的粮食了?” 沈希言笑了,“边关的粮食迟迟未到,世子爷舍得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而且这次我们大张旗鼓的带了这么多粮食过来,士兵们可都看到了,一定会士气大震。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没有饭吃,饿肚子事小,影响战局事大。” 看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算他已打算合作,却依旧不肯让她这么顺利。 “你们既然把粮食都运来了,除了我们之外,你也找不到别的买家了。”季白淡淡地说道。 沈希言笑了:“世子爷,除了你们,我可以卖给其他的粮商。当然了,到时候世子爷也可以跟别的粮商购买,只不过到时候可不是这个价格了。”顿了顿,她挑着眉头:“世子爷是个聪明人,就别让中间商赚差价了吧?” 季白深吸了一口气,在沈希言面前久违的无力感又冒了出来。他似乎总拿她没办法,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他心里觉得不满,可是认命的时候却很痛快。 季白点了点头:“说吧,你要多少银子?” 沈希言毫不犹豫地说道:“六文钱一斤。” 季白愣了一下,六文钱真的不算多,毕竟现在战事吃紧,米粮价格飞涨,他在宁远城内买到的粮食还都是八文钱,这还是拿出了忠勇侯世子爷的头衔。 他没想到,沈希言给出的价格会这么低。他知道沈希言很缺钱,她要赚银子去救赵震,他以为她会狮子大开口,因为就如沈希言所说,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能买她的粮食。 季白神色复杂地看了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看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说道:“怎么样我也是大乾的子民,我虽是商人,也很爱财,可也不至于发国难财吧?世子爷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只希望将士们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吃顿饱饭吧。” 季白心头不禁动容,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我替将士们多谢你了。” 沈希言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什么?你说什么?世子爷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啊?” 季白脸色黑了。 沈希言还不知死活,侧着耳朵:“我好像听到你说谢谢我?是不是真的啊?世子爷还会谢谢我哪?” 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好像倒是回到了以前她还没离开侯府的日子,她也是这样回怼和静的,季白的眼中带了几分暖意。 “你没听错,我说谢谢你,这次你听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季白清冷的声音说道。 沈希言顿时满足地笑弯了眸子:“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听得再清楚不过了。你看,世子爷见外了不是?这我怎么当得起呢?”顿了顿,她又冲着他露出了一个讨好谄媚的笑容:“世子爷,既然如此,其实我手里还有一批药材,皆是止血治疗外伤的好药啊,你看这军中是不是也一并收了?当然了,价格好商量!” 沈希言还记得自己在双溪村里还有一批药材呢,算一算时间,估计也快成熟了,该找个时间过去收药了。 她真是机智,早就考虑到药材的事,连着粮草一起卖出去,她可真是机智!沈希言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季白脸色一黑,打仗哪有不缺伤药的?这伤药的价格早就飞涨了,军中更是缺医少药,当然会需要药材。 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为什么她偏偏要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季白冷冷地说道:“都一并送过来吧。” 沈希言欢快地应了一声:“好嘞,世子爷果真痛快!”顿了顿,她又迟疑地看了季白一眼:“不过世子爷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这买东西还是要问问价格的。这就是碰到我这么有良心的人了,若是换一个人,怕是早就坑你坑的裤子都穿不上了,毕竟像我这么有爱心又有良心的人可不多了。” 季白脸色又黑了。 沈希言还在絮絮叨叨:“世子爷,您别生气,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可千万不要经商,有多少银子都不够赔……呃,世子爷你的脸怎么黑了?是不是生病了?” 季白怒极反笑,他冷冷地看着沈希言说道:“你说呢?我看全天下的商人都没有你会做生意!” 沈希言羞涩地笑了笑,“这,这怎么好意思当世子爷如此夸赞呢?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其实也就还行吧,就是赚点辛苦钱。”顿了顿,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季白:“对了世子爷,这到时候我找谁要钱去?朝廷亏欠你们粮食,能给你们发饷银吗?” “你放心!亏不了你的,去找临风拿银子吧。”季白冷冷地说道。 沈希言一拍手,这才高兴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可就让人卸货了啊?得让将士们吃饱饭啊对不对?” 季白甩袖就走了。 沈希言看着季白的背影,不由得笑出声来,这几个月不见没想到季白还是那么不禁逗弄。 有点好玩。 关于赚银子的事,沈希言非常重视,立刻就去找了临风。临风也非常痛快,毕竟饿了好几顿了,当即便答应给银子,还让人帮忙去搬粮食。 只不过临风答应的痛快,这掏银票的动作可不怎么痛快,他一脸肉痛的往外拿银子。 沈希言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禁说道:“我说,这又不是你的钱,你这么心疼干什么?” 临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的银子,但是是我们世子爷的银子。这些都是世子爷从上京带过来的,都是世子爷的私产。如今这花的都差不多了,我为世子爷心疼啊。” 沈希言微微诧异,心里却冷笑了一声。这正乾帝当真是昏庸至极,边关都这样了,还在粮草上做手脚,居然要让自己的将领贴银子买军粮。 这也就是忠勇侯家底丰厚,若是换个寻常人,只怕是早就饿死了。 不过临风心疼季白的银子,可是沈希言是不心疼的,反正是赚前夫的银子,这季白还要感激她呢。 于是沈希言毫不犹豫地就一把夺过临风手里的银票,临风看着沈希言的那眼神,就跟抢强民女的强盗似的。 第五十三章:碍事了知不知道 沈希言送来的粮草非常及时,季白趁机做了一回军前动员。 他也没干什么,将士们早就看到沈希言带来的粮食,然后又跟着将士们一起出了晨练,还跟众人吃了一顿早饭,就足以让士兵们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是沈希言第一次看到在军营里的季白,以前他最重视仪表,现在却是跟着最普通的士兵比武,摔得满身是土也不在意。他明明规矩讲究,便是连吃饭都要遵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现在却跟着士兵们坐在一起喝白粥咸菜。 沈希言想,也许她也从来没了解过季白。 但是那不重要,沈希言看着在操练着士兵们,眼睛发亮。他们穿着铠甲,在练着阵型,上过战场的军人,身上带着杀气,但沈希言却丝毫不怕,因为这些人都是在保护着大乾。 沈希言看得目不转睛。 季白走过来,就看到沈希言蹲在一边,盯着前面的将士,一副色迷迷的表情。 季白脸色当时就黑了,他走了过去,挡在了沈希言的面前。 沈希言一脸不悦地抬起头,看到季白,这才又扬起笑脸:“哎呀,世子爷,你让一让。” 季白皱着眉头说道:“你不要在这里耽误士兵们训练,你要是没事,就回去躺着去,不要再这碍事。” 沈希言瘪瘪嘴,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我也是很忙的好吗?我一会还要去城里去寻个铺子。” “你要在宁远城开铺子?”季白皱起了眉头。 沈希言点了点头:“我看这仗还得继续打下去,我以后说不定还会来送粮送药,必须要买个铺子。” 沈希言想过了,以后她肯定会经常来到宁远的,咋这里必须要有个铺子,再找一个掌柜,以后负责这边的生意。她和陈安的精力有限,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季白的眼神闪了闪,临风看到季白的表情,眼睛一转,便担忧地对着沈希言说道:“沈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出去吧?前几日我们收到消息,说是城内有大辽人的奸细,我们抓了两个,还有不少人在城内没有抓到。你这单独外出,还是比较危险的。” 沈希言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有秦风在,会危险?” 临风神色一僵,然后说道:“沈姑娘,这奸细和一般的贼人不一样,他们往往善于伪装,而且辽军阴险狡诈,秦公子就算武功高强,但应该也不擅长对付这些辽人。”顿了顿,他双手比向了季白:“在这方面,我们世子爷就很厉害了,不管是好人坏人,我们世子爷一过眼,就能分辨个大概!而且我们世子爷武功高强,相貌俊美,气度不凡,是逛街居家的不二之选哪!” 沈希言眼神高深莫测地看向了临风:“嗯,别的我不知道,长相俊美倒是真的。” 季白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临风却是一脸的喜滋滋,他又高兴地说道:“是吧?而且我们世子爷跟城内的很多商户都关系匪浅,你如果是要买铺子,带上我们世子爷,说不定还能压压价呢。” 沈希言眼睛顿时一亮,这个可以有! “那不知世子爷有没有空?陪我出去转转呀?”沈希言含笑地望着季白。 季白刚想说,他军务繁忙,哪有那个时间陪她闲逛?简直岂有此理。 不过对上她含笑的目光,他拒绝的话竟说不出来了,他矜持地微微颌首:“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沈希言暗笑不已,明明很想答应,却非要一副傲娇的样子。 临风不禁捂住了脸,心里哀叹了一声。他们家世子爷这张嘴真是要命,真是一点都不会哄姑娘开心,若不是一张脸还可以看,怕是连娶媳妇都难呢。 沈希言跟季白要离开军营,陈安看到两人,急忙跟了上去。 “你们要去哪?”陈安虽然是笑着问着,可是一双眼却警惕地看着季白。 沈希言答道:“我们去城内看看铺子。” 陈安笑容不变,“正好,我也无事,我跟你们一起去。” 沈希言刚要点头说话,季白却突然吹了一声口哨。然后一匹通体纯黑,无一丝杂毛的骏马便奔驰而来。 季白翻身上马,沈希言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沈希言的肩膀,直接将她拉到马上。 沈希言惊呼了一声,急忙抓住身后季白的手臂。 季白唇角一勾,收起扬鞭:“驾!” 马儿奔驰而去,只给陈安留下扑面而来的灰尘。 陈安气得:“野蛮、霸道!简直有辱斯文!亏你还是世子爷呢!” 陈安越想越气,这要是秦风在这,哪容得了季白放肆? 陈安转身去找秦风,发现秦风正跟军中的一名副将切磋武功。看他脸上得意之色,显然是赢了。 陈安更气了,真是没有一个靠谱的! 季白带着沈希言一路奔驰,这是沈希言第一次骑马,她很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电掣风驰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能飞翔的错觉,沈希言从一开始的忐忑,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她靠在季白的怀抱里,安心的将整个后背都依靠给他,风扬起她的发丝,还有她的笑声。 “骑马真好玩!”沈希言大声地说道。 她的声音飘散在风里,还有她的发丝。季白双臂紧紧地拥抱着她,他能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僵硬到现在的信赖。 季白突然有一种感觉,即使他们曾经有那么亲密的关系,可是都不如此刻来的亲密。 季白的心情顿时变好了。 他低着头,就能看到她的侧脸。她眼神明亮澄澈,精神也很好。即使经过昨天那样的惊吓,也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影响,今天就生龙活虎了。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和愤怒。因为他过的不好。即使他在军营,紧迫的战事让他没有时间想别的,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个下堂的姨娘给忘了。 可前几日,他与城内的粮商喝酒,不小心便多饮了几倍。当天夜里,他就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她站在院子门前,他大步地向她走来,她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了他。他紧紧地接住她,他低下头,就看到她璀璨明媚的笑容。 他明明知道是梦,可是梦里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忍不住想要珍惜的心情,却是让他醒来之后怔忡了许久。 那一刻他恍然明白,他以为她从来没有在他心上留下过痕迹,可一不小心,她便入了梦。 两人进了城,季白率先下马,转过头向她伸出手。 沈希言有些为难,上马容易下马难。季白便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她的大掌紧紧地贴在她的腰间,她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笑着躲开:“别,别,痒。” “怎么还是这样怕痒?”季白下意识地说道。 这话一出口,沈希言和季白都愣住了。两人以前是夫妻,季白当然会知道她怕痒。 沈希言一脸纠结,她怀疑季白在撩她,可是她没有证据。 两人都别过头去,沈希言自认为自己是个现代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样的小场面不算什么,只是微红的脸颊却泄露了她的心思。季白能比她好一点,面色不改,只是耳朵热的发烫,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希言的目光落在街上的商贩上,就是不去看季白,不过这么一看下去,顿时就真的不在意了。 宁远城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破败和荒凉,虽然城外战事还在继续,可城内却很热闹,摆摊的商贩依旧很多。 看到这个情况,沈希言不禁说道:“看来百姓们对大乾军还是很有信心的,还有这么多经商的,看来我们这条路走对了,可以再多运点东西过来卖,你说呢?” 沈希言下意识地把身边的人当成了陈安,可是这次居然久久没得到回复,沈希言不禁侧过头看了一眼,就对上了季白的目光。 沈希言的表情一僵,完了,把他当成陈安了。 季白神色复杂:“你把我当成陈安了?”他声音淡淡的,只是莫名的透出了一股冷意。 大夏天的,沈希言居然还打了个冷颤。 沈希言多有眼力价的人啊,她急忙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说道:“怎么会呢?是世子爷带我骑马的,我记得的。世子爷气宇轩昂,身姿卓越,我怎么会忘呢?” 季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他轻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沈希言还去问了各种商品的价格:“大哥,这么早就出来卖皮子了?” “是啊,这都是上好的东西,现在天气热虽用不上,不过现在价格低,等一等总是能用上的。若是等到冬天,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沈希言赞同地微微颌首,心里却是暗道,不管商人还小贩,其实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沈希言正想着,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原来是两口子打架,一个中年女人,披头散发地捶打着一个男子:“你这个负心人,我当年什么都没有的嫁给了你,你现在发达了,要娶小的进门,就不要我这糟糠妻了,我,我打死你!” “泼妇!你看看你的样子……”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然后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一边的百姓们都围起来对他们二人指指点点。 沈希言没有凑上去看热闹,却还是叹了一口气,“痴情女子负心汉,真是可怜又可悲。” 季白脸色不由得一变:“这男子虽说有错,可这原配身为女子,却整日蓬头垢面,也不怪男人会变心。” 沈希言眼神怪异地看了季白一眼:“没想到世子爷还有这等高见呢?”顿了顿,她撇了撇嘴:“也对,世子爷身份高贵,便是没有糟糠妻,也有多少名媛佳人投怀送抱。难怪世子爷会向着那负心汉说话呢。” 季白皱起了眉头:“我几时向他说话了?还有,什么投怀送抱,你不要胡说八道。” 沈希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你跟苏婉清当着我的面就搂搂抱抱,以为我瞎啊?我看不着啊?当初我们俩一起落水,你看你着急紧张的那个样儿!我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的就去抱新人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啊!” 这事季白一直很后悔,也是因为这件事,沈希言才会小产。 季白神色微黯:“所以,你还不肯原谅我是吗?” 沈希言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前尘往事,她觉得都是以前‘沈希言’的事情了。孩子不是她的,意中人也不是她的,只不过想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再痛一遍。 沈希言垂下了目光,淡淡地说道:“都过去了,有什么原不原谅的。毕竟以你的立场来说,一个不待见的妾,当然没有你心上人重要。” 沈希言转身要走,季白急忙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沈希言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季白望着她的目光,正色地说道:“苏婉清不是我的心上人,我也从来没有不待见过你。” 听到这话,沈希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没有不待见我?没有不待见我,还让我落水了连个大夫都没有;没有不待见我,我小产了还躺在柴房里?”说着,她嘲弄地看着他道:“世子爷,您这要是真的不待见我,我是不是都没命离开忠勇侯府啊?” 季白一噎,他急切的想要解释:“婉清身子不好,又一向得祖母的疼爱……” 沈希言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世子爷,我也没有要跟你追究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再翻旧账也没意思。如今我也离开忠勇侯府了,前尘往事我也全都忘了,世子爷也不必过于纠结了。” 季白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紧紧地盯着沈希言,眼神带着几分震惊和受伤。沈希言觉得可笑,他这个表情,倒好像受害者是他一样,简直岂有此理。 沈希言懒得再多言,转身就想要走,突然,就看到城门守卫的士兵急匆匆地跑来。 “世子爷,城外有一队车队,拿出了朝廷的令牌,世子爷快去看看吧!” 季白和沈希言皆是一惊,朝廷来人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匆匆地向城门外赶去。 到了城门外,就看到了长长的车队,车上还带着不少的货物。季白心里狐疑,难道是朝廷的粮饷? “令牌在谁的手上?”季白沉声问道。 “在我的手上。”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五皇子掀开马车露出了那张俊逸的面孔,他看向了季白……身边的沈希言的身上。 五皇子看到沈希言一惊,没想到在这能见到沈希言。季白看到五皇子也是一惊,五皇子居然亲自来了? 五皇子下了马车,从马车内又出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不过沈希言以自己丰富的女扮男装的经验发誓,这人也是个女子。 沈希言看到王嫣也是狠狠地愣住了,王嫣怎么会跟着五皇子出门?王嫣也看到了沈希言,冲着她眨了眨眼,还抿抿唇一笑,然后又低下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五皇子下了车,他径直地走到了沈希言的面前,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沈……沈姑娘,你怎么在这?” 沈希言干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说来话长,”顿了顿,她又狐疑地问道:“倒是殿下,怎么会来到边关呢?” 五皇子对谁向来都是一副清冷的样子,他此时从惊喜之中回过神,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朝中出了一点事情,我便亲自过来押送粮草了。”五皇子淡淡地说道。 沈希言表情有些复杂,她已经在临风那听说了,朝廷的粮草迟迟未到,忠勇侯连上了好几封奏折都没有音信。 没想到五皇子竟然亲自来了?沈希言有些为难,她要怎么告诉五皇子,他来晚了一步?她昨天已经卖了一批粮食给季白了? 这说出来,会不会得罪了五皇子?沈希言很是纠结。 季白上前了一步,挡住了五皇子的视线,他拱了拱手:“殿下身份尊贵,怎会只身犯险?” 季白望着五皇子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的探究。 五皇子收回了目光,他对上了季白的眼神,两人之间顿时有一种张力在无形的较量着,两人各自散发着自己身上的威势,都想要压倒对方。即使他们现在依旧是表情平静,神色淡然。 沈希言才不管他们两个人呢,她偷偷地冲着王嫣眨眨眼。 王嫣看到了,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还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沈希言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保平安呢,是在说她过的好。她心里实在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王嫣,为什么王嫣会跟五皇子来到这,五皇子有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可是因为五皇子和季白,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按捺自己急切的心情。 一时间,沈希言觉得五皇子和季白极其的多余,不由得瞪了他们两人一眼,真是烦死人了,碍事了都不知道! 第五十四章:刺客 五皇子望着季白,淡淡地说道:“边关二十万大军的将士比我一个人的安危更重要。” 季白皱了皱眉头,五皇子身边的人便说道:“这次殿下可是力排众议,不顾皇上娘娘的反对,执意要亲自押送呢。” 季白挑了挑眉头,嘲弄地看了那幕僚一人,“这倒是,毕竟殿下可比将士尊贵。” 沈希言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幕僚简直愚蠢至极。他这话岂不是是在说皇上和娘娘心里只有五皇子,根本不在乎边关将士们的死活?就这个水平,还当幕僚? 五皇子冷冷地看了那幕僚一眼,幕僚一惊,低下头退了下去。 五皇子刚要说话,季白便又继续说道:“不过殿下不必忧心,沈姑娘已经送来了粮食,已经解了边关的燃眉之急。我也没想到,朝廷的粮草来的也如此及时,真是巧了。” 五皇子愣了一下,他向沈希言望了过去。 沈希言笑了笑,然后说道:“殿下,我如今就卖点粮食以养家糊口,都是小生意,不值一提。” 五皇子眉头舒展,“不管如何,你解了边关之急,我也是要感激你的。” 沈希言怔了一下,然后才拱手说道:“草民不敢,殿下言重了。” 五皇子转过头看了季白一眼:“世子爷,不知侯爷何在?还请引为一见。” 季白点了点头:“殿下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军营,五皇子去见忠勇侯,这样的场合沈希言自然没有资格参与的。 沈希言回到了营帐里,陈安很快就来了:“我看到五皇子来了,这边关危险,他怎么会来这?”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很正常,五皇子跟二皇子年龄相当,皇上迟迟为立储君,五皇子自然希望给自己多加筹码。”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不过这些与我们无关,你明日让秦风去一趟双溪村,将药材收了,我已经跟季白说好了,这些药材他们也全都收下。” 陈安点了点头:“不过这宁远城当真也不是久留之地。” 沈希言赞成地微微颌首,毫不犹豫地说道:“嗯,明天秦风出发之后,我们就去选铺子,然后我们就回暹罗。这里的事跟我们无关,我们没必要再留下去了。” 陈安听到沈希言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本能的不希望沈希言跟季白过多牵扯。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声音:“沈姐姐在吗?” 沈希言一惊,是王嫣,她急忙走了出去,请王嫣进来。 王嫣依旧是小厮的打扮,可她看到沈希言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王嫣高兴地说道。 沈希言也很高兴,两人一番寒暄,沈希言才有机会问道:“你怎么会来的?你在皇子府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王嫣笑着说道:“我在皇子府过的很好,殿下性格清冷,但是却是个宽厚的,对下人们都一视同仁。那些老嬷嬷们虽说有些难缠,不过姐姐给我留了银子,我便不时的孝敬她们一些,所以也没人为难我,你看,我还长胖了呢!”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次是我求殿下带我来的。” 沈希言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嘟嘟软乎乎,看起来是真的过的不错。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来边关?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沈希言不解地问道。 王嫣去给五皇子做丫鬟,是为了给王明远翻案,可是跟到边关来,沈希言还是觉得太危险了。 王嫣笑弯了眸子,却是拉着沈希言的手臂,“可是姐姐来边关赚银子,不是也很危险?姐姐不怕,我也不怕。”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我也是想帮帮我们殿下。” 沈希言怔了一下,她跟陈安对视了一眼。按说王明远是为了五皇子的舅舅顶罪而被砍头的,王嫣应该恨五皇子才对,怎么会想帮他? “帮他?”沈希言一脸不解地说道:“因为这次他来边关?” 王嫣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姐姐一定以为殿下这次来边关是另有所图,其实不是的,他这次为了能凑齐粮草得罪了不少的官员。知道粮草没有送达,他发了好大的脾气,处置了好多人。”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他为了来边关,真的是煞费苦心了。我爹以前在这边认识不少的好友,所以我才想跟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沈希言不禁若有所思。 王嫣看了看时间,然后说道:“姐姐,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啦。有空我会再来看你的,能在边关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沈希言笑着颌首。 王嫣开心地跑了出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陈安看着沈希言的样子,不禁说道:“你很喜欢她?为什么?”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说道:“任何一个认真努力活下去的人,我都喜欢。” 陈安怔了一下,看着她脸上的浅笑没有说话。 入了夜,营帐外有人在巡逻,不时传来脚步声,沈希言躺在床上睡不着。 沈希言想了想,披着外衣走了出去。 营帐后面是一座大山,山下绕着水流,是宁远城天然的屏障。 深夜月色照在水面上,泛起辚辚的光,带来了一丝凉意。 沈希言惬意地舒了一口气,她见四下没人,便脱了鞋袜,将脚浸在水里。 “你倒是好兴致,小心大晚上在军营乱跑,被当成探子。护卫队抓探子,可是生死不论的。”季白突然出现在沈希言的身后,冷冷地说道。 沈希言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忍不住抱怨道:“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很吓人知不知道?” 沈希言从来没有跟季白这么说话过,哪怕她顶撞他,也没有用这样抱怨的语气。 季白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他坐道了她的旁边,然后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沈希言说道:“睡不着,再想下一步的计划。”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现在边关段时间内应该不缺粮草了,我想着也该回暹罗了,下一步去一些别的地方。” 季白眉头本能地皱了起来:“你要走?” 沈希言点了点头,脚还踩着水,一副开心的样子。 “当然了,我们做生意的本来就要四处跑嘛。”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 季白抿了抿唇,他私里竟有些不想让她走,可是他也知道边关环境复杂,她留下来也是有危险的。 季白侧过头,望着她含笑的脸,眼神温柔。 “这段时间很辛苦吧?”季白忍不住低声问道。 一个人走南闯北,要吃多少苦头? 沈希言瞥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世子爷,如果你实在没有话题聊,就别硬找了,怪累的,大家都尴尬。” 季白气得,当时就想扔下她走了。 不过犹豫再三,都没能移开脚步。 季白坐在她的旁边,“你还差多少银子?” 提到这件事,沈希言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还差可多呢,这次的货款回去付了余款,然后再买货,估计也就不剩什么了。也不知道啤酒什么时候才能有收益……对了,烧烤摊子倒是挺赚银子的,我要不在这开个烧烤铺子?” 沈希言越说越觉得可行,她是真的缺银子呀。 “如果你为难,我可以帮你。”季白忍不住说道。 沈希言听到这话,不由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一脸纠结为难。 季白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说道:“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毕竟,你以前也是侯府的人,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沈希言欲言又止,季白便道:“你要说什么?” 沈希言纠结地说道:“世子爷,你还是省着一点花银子吧,临风都要愁死了。他说你的私产都花的差不多了,以后连给妻女买首饰的银子都快没了。” 就这还要给她银子呢?她也不能要呀! 季白的脸色顿时一僵,看着她一副为他好的样子,心里那种憋闷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才会觉得想念她! 他的一片好心都是喂了狗,这个人怎么就能那么煞风景呢?!可是他不能打女人,吵也吵不过她,毕竟她伶牙俐齿的。 季白想了想,突然伸手往沈希言身上扬水。 沈希言目瞪口呆,当时就站起来了,恼怒地说道:“季白,你挑衅我是吧?” 季白心中却有些得意,直觉得这是个出气的好办法。 沈希言也生气了,也跟着往他的身上扬水。 沈希言直接踩在了河里,手脚并用地往季白身上扬水。 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不一会两人就都湿透了。 等沈希言累了,终于玩不动了,她急忙说道:“好了好了,不闹了,我,我累了。” 季白望着沈希言,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头发也湿了,发丝贴在脸颊上,就连眼睛似乎都湿漉漉的。 她就站在月光下,站在她的面前,他可以碰得到他,而不是像梦里一样,触不可及。 季白的心头一动,不由得上前了两步,伸手拨开了她额前的发。 他离她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他们的影子都交汇在一起,像是亲密的情人在说着情话。 她的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容,眉目舒展,笑容温婉。 沈希言微微喘息,她抬起头,看到他俊美的面孔,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 沈希言眨了眨眼,大脑竟有一刹那的空白。季白不说别的,相貌是真的没话说,值得以前的沈希言奋不顾身。 季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他的目的很明确,是她柔软的唇。 沈希言怔了一下,心顿时乱了一下。她有些慌了,因为她分不清楚这是她真实的感受,还是以前‘沈希言’留下来的反应。 沈希言本能地推开了季白,自己也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她忘了自己还在水里,她一下踩到了水下的石头,她身形一晃,险些就要摔倒。 季白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将她抱在了怀抱里。 沈希言靠在季白的胸前,他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让她轻而易举地就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和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很有力,只不过有点过于凌乱了。 这是因为她。 沈希言的脑海里一下就冒出来了这么个想法。 她的脸顿时就红了。 沈希言急忙退出他的怀抱,若无其事地走上岸,穿上了鞋袜。 她自以为自己的动作气定神闲,若无其事,但季白看到的却是她落荒而逃。 季白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却没有揭穿她。 两人沉默地往回走,好在季白没有再说什么,这让沈希言松了一口气。 回到军营,季白却突然大喝了一声:“什么人?出来!” 季白声音一落,窜出来一个黑影,季白很快就跟对方缠斗在一起。季白一边护着沈希言,并没有使出全力。可是黑影趁着这个功夫,竟吹了一声哨子。 整个军营都乱了起来,巡逻的护卫队赶了过来,却也冒出来好几个黑影一起围攻季白。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高强,哪怕他们人多,也依旧没能占到半分的便宜。黑衣人面对季白和护卫队依旧不落下风,反而隐隐有反攻之势。 很快便有更多的士兵们围了过来,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声响:“来人,有刺客啊!” 季白顿时一惊:“五皇子!” 季白拉着沈希言退出了战斗,往五皇子的营帐赶过去。 季白连让沈希言回去的时间都没有,就又被黑衣人围住了。 五皇子此时也在侍卫的护卫之下跑了出来,他看到季白跟黑衣人正在打斗,毫不犹豫地说道:“快去帮忙!” 五皇子身边的侍卫不肯动,黑衣人们看到五皇子,便冲向了五皇子。五皇子的侍卫拦住了黑衣人,可这些黑衣人武功实在高强,五皇子的护卫竟都不是对手。 沈希言看到一个黑影悄悄地潜到了五皇子的身后,她大叫了一声:“殿下,小心身后!” 五皇子听到声音回过头,一个黑衣人举着匕首就要刺向五皇子,王嫣急忙推开了五皇子。 沈希言向五皇子跑了过去,黑衣人便又刺向了五皇子,沈希言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挡在五皇子面前,黑衣人的匕首划过了沈希言的手臂。 王嫣摔倒在地,抬起头就看到沈希言受伤,脸色顿时一变喊了一句:“姐姐!” 月色下,黑衣人看到王嫣的面孔,动作一顿。 士兵们越来越多,领头之人见黑衣人没有得手,便大喊了一声:“撤退!” 黑衣人匆忙撤退,季白只让一对人马继续追踪,转过头便去探望五皇子。 沈希言受了伤,被送到了营帐里。这么一闹,陈安和秦风都醒了,他们去了沈希言的营帐里,却发现她没在,然后就听到了沈希言受伤的消息,急忙赶了过来。 “希言!”陈安看着沈希言手臂上的血,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呢?” 秦风更是一脸的杀气:“是谁伤了你?我去杀了他!” 季白和五皇子看了秦风一眼。 沈希言安抚道:“我没事,就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五皇子望着沈希言,眼神愧疚:“沈姑娘,都是为了救我你才会受伤的。” 沈希言笑着说道:“殿下,没事的,这倒刺中我只是划伤了手臂,要是刺中你却是刺到心脏。这么一算,还是我赚到了的。” 五皇子知道沈希言这是在安慰自己,心中不禁更加愧疚。 陈安看着沈希言身上的衣服不禁皱眉说道:“你这是落水了吗?怎么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秦风这次聪明了一回,他扯了扯陈安的衣袖,然后往季白那边看了一眼。 季白的衣服也都是湿的。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 沈希言不由得暗瞪了陈安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五皇子眉头微微一蹙,他看向季白:“世子爷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啊。” 季白微微颌首,面不改色地说道:“要不然也不能发现刺客。” 两个人一对上就是剑拔弩张,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沈希言看着他们两人,突然捂着手臂开始喊疼:“啊,疼,我胳膊疼。” 季白和五皇子顿时回过头来,一起低下头,目光关切。 季白说道:“我让人去取冰块来,应该能止痛。” 五皇子跟着说道:“我这次带来了进贡的伤药,我这就让人去取来。” 王嫣转过头就向外跑去,去给沈希言拿伤药。 沈希言笑着说道:“我没事,这都是小伤,回去养养就好了。” 一边的军医却是说道:“姑娘,你这可不是小伤,这伤已见骨,这就是姑娘运气好,但凡那匕首再锋利些,姑娘这胳膊怕是都要被斩断了。” 陈安脸色顿时一变,望着沈希言的目光罕见的带了几分锐利。 五皇子和陈安也是用不赞同的目光望着她,沈希言心里发苦,只觉得这军医话太多了。 第五十五章:无辜的受伤的普通人 沈希言缩了缩脖子,她看向了季白:“世子爷,这军营里怎么会有刺客?是不是大辽人的探子?” 沈希言一边说,一边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心里暗恼,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避重就轻。可是他还是配合地说道:“是啊,殿下一来便遇刺,此事非同小可。”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而且时间不早了,殿下也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是不是明天说?” 五皇子看了季白一眼,季白眉头微蹙,正色地说道:“殿下,此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给殿下一个交代。” 几位皇子渐渐长成,皇上迟迟没有立储,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按说是名正言顺。可皇上向来宠爱敏贵妃,五皇子一直都是乾正帝最宠爱的儿子,所以到底谁能成为储君一直未有定论。 但五皇子跟二皇子是绝对的对立的关系,忠勇侯夫人跟皇后是堂姐妹,从这个角度来说,忠勇侯是天然的皇后一派。 现在五皇子刚到宁远城就被行刺,还好他这是没受伤,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二皇子和皇后绝对难逃干系,就算这件事不是皇后所为,也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季白必须要找到真凶,给五皇子一个交代,也是为了洗脱自己跟皇后。 五皇子不甚在意地说道:“可能只是辽国的探子所为,世子别为了追凶而耽误了边关布防才是。” 季白怔了一下,拱了拱手:“多谢殿下体恤。” 沈希言便站起身,然后说道:“那我们就不多打扰殿下了。” 这里是五皇子的寝帐,他们当然都要离开,季白下意识的走向沈希言,要跟她一同离开。 五皇子开口道:“世子爷,我对刺客有些疑问,还想跟世子商议一下。” 季白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沈希言一眼,吩咐临风:“你送沈姑娘回去。” 临风应了一声是:“沈姑娘请。” 沈希言、陈安和秦风走出了营帐,沈希言看了临风一眼:“临风,你不用送我们,你也回去休息吧。” 临风露出了一个笑容:“沈姑娘,我们世子爷的吩咐我可不敢不停,世子爷让我送您回去,我就一定要安全的把您送回去。” 沈希言只好不再多说什么。 回到营帐,临风居然还不肯走。 沈希言不由得说道:“临风,你还不在?” 临风看了陈安和秦风一眼,心里暗道,他们都没走,他当然也不能走,他得替世子爷看着他们! 陈安脸色一黑,顿时觉得季白的小厮也跟季白一样讨厌! “希言,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陈安温声说道。 沈希言点了点头。 陈安和秦风一走,临风也走了,他冲着沈希言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沈姑娘,我也退下了。” 沈希言送走了几位大神,可谓是身心俱疲。 第二天一早,沈希言迷迷糊糊地睡醒了,她的手臂还很疼,所以睡的不是很安稳。 她起床之后,就发现手臂受伤,穿衣服什么的都不方便。就在她为难的时候,帐外传来了声音。 “沈姑娘,你可起身了吗?你不用出来,我送来了侍女,你方便让她进去吗?” 沈希言愣了一下,急忙说道:“进来吧。” 很快,王嫣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她穿衣服,立刻过来帮忙。 王嫣冲着沈希言眨了眨眼:“我昨天都没跟姐姐好好说话,今天一早殿下便想来看姐姐,我便提出跟着来啦!” 沈希言不禁夸赞:“嫣儿真是聪慧。” 王嫣一脸关切地望着沈希言说道:“姐姐,你的手臂是不是很疼?” 沈希言摇了摇头,关于昨天的事,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世子爷?你怎么来了?”五皇子的声音响起。 季白看着五皇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殿下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看望沈姑娘的,她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来探望她也是理所应当。倒是世子爷,你不去追查凶手,倒是很有闲情雅致?”五皇子淡淡地反问道。 昨天五皇子明明并不怎么在意凶手的事,可是现在却用这件事来堵季白的嘴。 季白也淡淡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跟沈姑娘都是旧识,我来探望她也是理所应当。” 沈希言听到这,急忙走出去,要是让他们俩再说下去,怕是就要打起来了。 沈希言笑着看着季白和五皇子:“世子爷和殿下都来了,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五皇子望着沈希言的眼神很温和,“我来给送伤药。” 沈希言看了季白手里拿着的瓷瓶,季白也面不改色地说道:“这是军中的良药,是军中的大夫自己做的,但效果很好。” 沈希言看着两人手里的瓷瓶,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只是一个受了伤的普通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季白和五皇子两人都望着沈希言,执拗的想要知道她会选择谁的伤药,似乎对他们非常重要。 沈希言突然捂着手臂哎哎叫了起来:“我,我胳膊疼。” “就因为疼才要上药。”五皇子说道。 季白点了点头,却是直接上前了一步,抓住了沈希言的手:“走,我给你伤药去。” 五皇子拦住了季白,神色淡淡:“世子爷,男女有别,你此举有点越矩了吧?” 季白却是直接转过头看着沈希言说道:“你觉得我越矩了吗?” 沈希言:“……” 她只是一个受伤了的普通的可怜女人,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季白看着沈希言低着头的样子,淡淡地说道:“那批草药……” 沈希言顿时一个机灵,然后飞快地拿过了季白手里的药瓶,转过头对着五皇子说道:“殿下,还要麻烦你的侍女为我上药。” 五皇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却是不着痕迹地收回放到了身侧,他冷淡的脸上神色平静:“这几日就让她留在你身边照顾吧。” “多谢殿下。”沈希言说完看了看二人,也没提出要请他们进去的话。 五皇子便看了季白一眼:“世子爷不去抓刺客?” 季白也不客气地反问:“听闻殿下丹青一绝,还请殿下画下画像,也方便我们抓捕。” 五皇子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了。虽说两人是一起离开的,不过中间却仿佛能装下好几个人,沈希言看着终于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受伤的普通女人,可受不得这么多的惊吓。 沈希言回到帐篷里,王嫣便含笑地望着沈希言:“姐姐,殿下和世子爷对你可真好。” 沈希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妹妹,你不懂我。” 王嫣扑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她帮沈希言上完药之后,便去给沈希言取早饭了。 王嫣一走,陈安和秦风就来了。 “我看一大早临风就带人出去了,说是去抓大辽探子了。”陈安皱着眉头说道:“希言,我们要不要离开?” 陈安说完,秦风却是说道:“希言的手臂受伤,不宜奔波,否则于伤口不利,现在不能赶路。” 沈希言却是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些人真的是大辽探子吗?” 陈安一怔,沈希言便继续说道:“昨天刺客去刺五皇子的时候,他看到嫣儿,明显愣了一下。如果是大辽人,是绝对不可能认识嫣儿的。” 陈安皱起了眉头:“你会不会是看错了?王嫣一直生活在上京,按说宁远城也不会有人认识她才对。”顿了顿,他却是想道:“不过王明远是因为五皇子的舅舅死的,如果是因为这样,王嫣要替自己父亲报仇,也有可能。” 沈希言摇了摇头:“昨天那些刺客,各个武功高强,嫣儿一个官家女眷,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我想,会不会是认识王明远的人……” 陈安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可是这事是不是太巧了?我昨天打听过了,五皇子一路上是隐藏身份过来的。就连世子爷都不知道五皇子会亲自来宁远城,别人更不可能知道了,可偏偏这么巧,五皇子刚到刺客就来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昨天如果不是你,五皇子说不定就受伤了,这些刺客会不会是贼喊捉贼?”陈安说着看了沈希言一眼。 陈安是在猜测这是不是五皇子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他如果在宁远城遇刺受伤,第一个难逃责任的就忠勇侯。 众所周知,忠勇侯是皇后一派,而且手握兵权,是皇后非常重要的助力。如果五皇子受伤,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忠勇侯。就算现在战事吃紧,皇上不会治罪,但绝对会影响到皇上对皇后的感官。 “而且这次五皇子突然来宁远也非常可疑,他一个皇子,怎么会突然冒险来这?贵妃居然还同意了。”陈安继续说道:“如果五皇子是为了演这出戏,打击忠勇侯,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就连沈希言都找不出丝毫的漏洞,按说确实如此。 可是沈希言却本能的认为事情并非如此。 “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不用操心。”沈希言淡淡地说道:“那是季白该烦心的事,我们只要开好我们的铺子就好。” 陈安看着沈希言淡漠的神色,就算提到季白语气也没有丝毫的起伏,莫名的放心了一点。 沈希言看向陈安:“安哥,你今天就跟秦风出发,先去把药材运过来。正好我受伤了,现在也不能赶路。等你们回来之后,我们再去选铺子。” 陈安有些迟疑,“可是你一个人留在军营我不放心。” 沈希言笑着说道:“这外面是二十万大军,而且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谁会来刺杀我啊?你就放心吧。” 陈安面无表情地说道:“昨天的那些刺客也不是来刺杀你的,可偏偏连一个士兵都没有受伤,就你受伤了!” 沈希言:“……” 沈希言眼巴巴地望着陈安,陈安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答应我,以后可不准再做傻事了。昨天那刺客如果下手再准一点,万一刺中你的要害怎么办?” 沈希言从来不知道陈安可以这么啰嗦,偏偏她还反驳不了,于是她转过头求救地看向了秦风。 秦风居然还点了点头,“安哥说的对啊,希言,你可要听话。” 沈希言幽幽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受伤的普通人,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友好一点?” 陈安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到底是心软了,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安跟秦风带着车队出发去收草药了,沈希言一个人留在军营养伤,平时有王嫣做伴倒也不觉得孤单。 王嫣把沈希言照顾的舒舒服服,有人帮她穿衣,甚至连饭都是王嫣喂到她嘴边的,自她穿越以来,就没有过过这么舒坦的日子。 沈希言看着面前秀美温柔的王嫣,不由得伸出手捏了捏王嫣的小脸:“我们家嫣儿真是温柔贤惠,真是可惜……” 王嫣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腼腆地问道:“姐姐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是男子,不然就把你娶回家去,那日子得多美呀。”沈希言美滋滋地说道。 王嫣顿时羞红了脸颊。 季白此时正好走进来,恰好就听到这句话,脸色当时就黑了。 他看了王嫣一眼。王嫣虽说是男装打扮,可是他已经知道她是女子。便是男装王嫣也透出一股女子的温婉秀美来,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你这日子过的倒是惬意。”季白淡淡地说道。 沈希言看到季白也不在意,反正秦风已经去收药了,她已经对季白无所求了,也就没有以前那样殷切了。 “世子爷坐。”沈希言敷衍地说了一句,顿了顿,继续说道:“可不是吗?我就没过过这么舒服的日子,这一切都是因为嫣儿。” 季白的脸色顿时一变,冷冷地说道:“合着以前侯府都虐待你了是吧?” 沈希言无奈地看了季白一眼,那眼神明显在说‘虐没虐待你心里没数?’,季白的脸色又黑了。 王嫣抿唇偷笑,季白瞪了她一眼。 季白不喜欢王嫣,王嫣也未必看得上季白。她可是知道,以前沈希言在侯府别人欺负的,基于对姐姐不好的人就是坏人这一理论,所以在王嫣眼里,季白就是大坏人。 于是王嫣也不甘示弱地瞪着季白。 明明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此时却有胆子瞪着自己,季白冷笑了一声。 王嫣不甘示弱地挡在了季白的面前,像是保护鸡妈妈的小鸡仔,勇气可嘉,但就是没什么威慑力。 季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王嫣就怂了,转过头唤:“姐姐!”声音委屈。 沈希言当时就心疼了,瞪了季白一眼:“你凶她干什么?” 季白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吩咐厨子给你姐姐做了一锅补汤,你去端来。” 王嫣一听是为了沈希言好的事,当即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她倒是听你的话。”季白看着王嫣的背景冷哼地说道。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嫣儿最是良善不过。” 季白却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居然敢把她送到五皇子府上,你就不担心以后她让你再犯一个死罪?” 沈希言的脸色一变,然后才想到,以前季白是去过美人醉的,甚至还跟她一起竞价想要买下王嫣的。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嫣儿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胡说。” 季白淡淡地说道:“你又知道她是哪种人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沈希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她答应过我,她不会伤害五皇子的,她只是想为王明远翻案。” 季白冷笑了一声:“不自量力!她既能留下一命,已是上天眷顾,何不成亲生子,安度一生,也算慰藉王明远的在天之灵。她却看不清形势,质疑做不可能的事,简直是浪费时间。” 乾正帝亲自判下的案子,哪有更改的可能?那不就是说他错了吗?身为一个帝王,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便是错了,也要将错就错下去。 就算以后乾正帝死了,新帝继位,也不可能去翻先帝定下的案子,那岂不是大不孝? 所以说,王嫣要做的事,比沈希言做的事不简单哪去,都是不可能的事。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人活着总是要为一个目标而奋斗吧,否则岂不是白来这世间一遭?或许你认为她要做的事是不可能的,可是我却钦佩她,明知道这不可为,却愿意为之努力奉献。”顿了顿,她看向季白:“她一个弱女子,有不认命的勇气,这么勇敢的姑娘,而你却只会嘲笑她的努力,认为她应该相夫教子,苟且余生。” 季白望着她,低声问道:“你觉得她能做到?” 沈希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我能做到,她也能!” “她怎么能跟你比?”季白本能地说道。 沈希言瞪了他一眼,忍不住气道:“世子爷,小看女子你是会吃亏的!吃大亏的!” 两人彼此瞪着,谁都不肯服输。只是两人都没意识到,王嫣去的时间似乎有点太长了。 第五十六章:哥哥? 季白最先移开目光,他转过头,冷淡地说道:“你现在变挺多啊?” 沈希言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季白淡淡地说道:“你之前赚我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沈希言的表情微微一僵,立刻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世子爷说的哪里好?我对你一直都是很尊敬的。” 季白轻哼了一声,“你不是要在城内开铺子吗?这是我让人找到的几个铺子,都挺合适,你可以看看。”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季白一眼,“五皇子都遇刺了,你这不忙着抓刺客,还有时间帮我找铺子?” 季白脸色一黑:“不要算了!” “要要要。”沈希言急忙抢了过来,宝贝似的塞到了怀里。 季白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沈希言看了季白一眼,意思是他是不是该走了?季白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季白想跟沈希言说说话,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以前沈希言还是他的侍妾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现在也一样。 沈希言想了一下,她觉得只要把季白当成她的客户招待就行了,只要想着能赚到银子,那就没什么尴尬了。 于是沈希言冲着季白温和地一笑:“世子爷,这些大辽的探子可真是可恶,你可一定要抓到他们。” 季白看了她一眼,却是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大辽的探子?” 沈希言表情一僵,狐疑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季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过目光说道:“昨天那些人,不管是从身形还是武功,都不是大辽人的路数,他们是大乾人!” 沈希言的心头一沉,果然瞒不住季白,他也发现了端倪。 两人说着话,王嫣终于回来了,她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姐……沈姑娘,这军中大厨的厨艺很好呢,这汤闻着就香!”王嫣笑眯眯地说道。 沈希言笑了笑,随口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王嫣的眼神闪了闪,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军营太大了,我不小心迷路了,找了好久才找到……嗝。” 王嫣捂住了嘴,一脸震惊的样子,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打嗝。 沈希言摸了摸鼻子,她久违的金手指又冒了出来,来显示金手指还在。只不过心里很是叹息,她一路从上京去到暹罗,连塔帕都没有对她说谎,没想到现在对她说谎的居然是王嫣。 沈希言面不改色地微微颌首:“辛苦你了,快点休息一下,我们一起喝。” 季白看着沈希言亲自给王嫣盛了一碗汤,还小心叮嘱:“小心点,别烫了。”那副温柔小意的样子,都没有对过他。 季白心里莫名不是滋味,轻哼了一声:“我先走了。” 沈希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要走了:“世子爷慢走,世子爷公务繁忙,那我就不留世子爷了。” 季白拂袖而去。 王嫣看着季白转身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沈希言一眼。 “喝汤。”沈希言说道。 王嫣收回目光,看着沈希言微微一笑。 吃完饭,王嫣将餐盘送回去,沈希言刚想要出去走走,五皇子便来了。 五皇子是来探病的。 沈希言笑着说道:“我已经没事了,殿下的侍女照顾的很周到,我还没有过过这么舒服的日子。” 五皇子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冷淡的脸上柔和了几分:“你没事就好,本来你就是为救我受伤,照顾你本是应该。” 沈希言笑着颌首,“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上京?” 五皇子神色一变,挑着眉头问道:“你希望我回上京?” 沈希言有些不解,五皇子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希望?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说道:“殿下是千金之躯,还是回上京比较安全一些。” 五皇子若所有思地看了沈希言一眼:“你认为我是为了抢功劳,才会来宁远送粮草的?” 沈希言愣了一下,这话说的怎么那么怪异呢? “那殿下是吗?”沈希言没有回答,而是含笑反问。 五皇子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我是啊。” 沈希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五皇子会这么痛快的承认。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我不管殿下的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殿下长途跋涉,不顾自身安危送来了粮草。”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边关的将士需要这些粮草。” 五皇子脸色微微一怔,望着沈希言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五皇子轻笑着说道:“我就当你说的是真心话了,大概整个大乾只有你会这么想了。” 沈希言看着五皇子的样子,心里却觉得有些叹息。 所有肖想那个位置的皇子,都不可能如此简单。 不过沈希言并没有过于纠结这件事,反正这与她无关。 沈希言温和地说道:“殿下的安全最重要。” 五皇子似真似假地说道:“你这话跟世子爷说的倒是很像,他刚才还去找我,说是要尽快护送我回上京。”顿了顿,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殿下答应了吗?” 五皇子微微颌首,“我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给他添乱了。等过几天你的伤势好一点,我就要回去了。” 沈希言愣了愣,她没想到五皇子这么痛快就答应要回去。她心里又涌上了一股怪异的感觉,五皇子说是为了功劳而来,可是却又如此痛快的答应回去,甚至都没抓到刺客,他都不打算追究了。 沈希言越来越觉得看不懂五皇子。 五皇子站起身:“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就先回去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这里的伤药用完了,让嫣儿再去取。” 沈希言微微颌首,看着五皇子离开,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她心里已经决定,等陈安和秦风回来之后就立刻离开宁远城! 军营内和城内气氛都很紧张,因为季白大张旗鼓地找刺客,甚至都没时间在沈希言面前露面了。 五皇子每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不过据王嫣说,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军营内。 王嫣跟沈希言抱怨这话的时候,明显是透着担忧的。 不过这些都与沈希言无关,她听过便放下,并没有当回事。 三天之后,陈安和秦风回来了,还带回了二十多车的药材。 沈希言殷切的给两人端茶倒水,只是胳膊受伤,动作不算麻利。 “你消停会吧,别忙活了。”陈安说道。 沈希言捧着胳膊,嘿嘿地笑:“这一趟辛苦你们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世子爷给我推荐了几个铺子,我抽空去看了一下,发现位置还不错。我选了其中一家,正好你们回来了,这几天我们就把烧烤摊子开起来,然后我们就离开此地。” 陈安最喜欢听这句话,闻言连沈希言带伤还跑出都不追究了,“好,我过去看一下,然后开始招人,尽快将铺子开起来。” 沈希言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秦风在一边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可以教他们烤串,我烤的可好了。” 陈安挑了挑眉头,心里暗道,然后顺便偷吃吧? 沈希言失笑着说道:“那可要辛苦你了。” 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你就惯着他!” 沈希言去找了临风,没别的,就是要银子。 临风看到沈希言一脸的苦相,季白带来的银子几乎大半都进了沈希言的口袋。 “再便宜点吧。”临风说道,“这个价格太贵了吧?沈姑娘,你跟我们世子爷也是老相识了,这价格是不是得优惠点?” 沈希言没想到,临风居然会还价? 她一脸坚定地说道:“那不可能,我给的价格已经很低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的药材都什么价格了,至于我跟季白的交情,说起来我在侯府过的好像也不怎么样……” “好了好了,沈姑娘,我知道了。”临风急忙打断了沈希言的话:“我给还不行吗!” 临风不情不愿地掏出了银子,那一脸肉疼的表情看的沈希言非常满意。她一把抢过临风不舍的手,转身就走了。 临风一脸苦相地去找季白诉苦。 “世子爷,沈姑娘真是太过分了!”临风一进去就抱怨说道:“明明有那么多的银子了,这还有银子开铺子,却偏偏计较我们这几千两银子,简直就是那一毛不拔!” 临风话音刚落,就看到帐篷里的五皇子,不禁顿住了:“小人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随意地挥了挥手,好奇地问道:“你说沈姑娘要开铺子?” 临风看了季白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才点了点头:“回殿下的话,沈姑娘确实是在找铺子,说是要开什么烧烤铺子?” 五皇子不禁有若所思。 陈安去看了店铺,然后就开始招人和开始修缮铺子。不过十来天,铺子就准备开张了。 铺子开张那天,沈希言并没有惊动季白和五皇子,甚至都没有开幕仪式,只是竖了一个开店酬宾的牌子,就开业了。 不过烤串和啤酒到底是新奇的东西,宁远城的人都没见过,还是吸引了不少人。 沈希言手臂上有伤,只能帮忙招待客人,三人都是忙的不亦乐乎。 沈希言交代秦风:“秦风,再来三十烤串……”然后听到有人走进来,下意识地说道:“客官几位啊?” 沈希言一边说一边抬起头,就看到五皇子和季白站在她面前。她眨了眨眼,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来了? “……两位公子怎么来了?”沈希言硬生生地改了称呼。 五皇子笑着说道:“沈姑娘,你可不厚道,新店开业都不叫我们,难道是担心请客?” 站在五皇子身后的王嫣偷偷地冲着沈希言眨眨眼。 沈希言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五公子说笑了,你们肯来我当然求之不得。只不过开业是小事,不敢耽误你们二位。” 沈希言擦了桌子,请他们坐下。 季白看着沈希言说道:“生意不错,看起来味道很好?” 沈希言一脸得意地说道:“那是,满记烤串,童叟无欺,吃过的都说好!”顿了顿,她扬了扬眉头,“以前在暹罗的时候,他们都喜欢吃。” 五皇子第一次听到沈希言提起暹罗,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沈希言还去过暹罗。 沈希言不太想让五皇子和季白留在这里吃饭,万一吃出点毛病算谁的?她现在已经放弃去了解五皇子了,反正和她又没有关系,但她不想跟五皇子扯上关系。 “公子,你们出来这么久了,不太好吧?外面不安全啊。”沈希言满脸关切地说道。 五皇子看向一边的季白,“世子爷,她这是赶你呢,连带着我都吃了挂落。” 季白淡淡地说道:“是吗?我觉得她应该是赶你,毕竟你身份特殊,以她怕麻烦的性格,应该是担心会惹上麻烦。” 沈希言:“……”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居然会一起挤兑她? 偏偏五皇子看向沈希言:“是吗?你说,我们两个谁说的对?” 沈希言:“……” 沈希言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吧?” 五皇子一脸正色地说道:“这怎么会?我们是来吃饭的,我听说你们这有那个啤酒,谁都没喝过,快快上来一碗。”顿了顿,他财大气粗地说道:“公子有的是银子!” 季白闻言,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今天这一顿就由殿下来请客了,我最近穷。”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 嗯,季白的银子都给她买药材了,确实穷。 五皇子笑容僵了僵,却还是点了点头:“好,这一顿我来请。” 沈希言看着一个皇子一个世子爷在这为了谁买单讨价还价,心情十分微妙。突然有一种,不是她一个人穷的满足感。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让人来上菜。 五皇子喝了一口啤酒,啤酒被冰块镇着,冰冰凉凉,在闷热的夏季,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舒爽了。 这酒后劲还不大,喝起来也不上头,反而还很解腻,配着滋味十足的烤串,简直是绝配。 五皇子看着沈希言的目光都幽深了几分,沈希言真的是带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惊喜。 “我以为你只会设计宅子,没想到在吃食上也很有天赋。”五皇子说道:“你还有多少会的东西,我们不知道的?” 沈希言一本正经地颌首:“是是,我就是这么多才多艺、非常优秀。”顿了顿,她叹了一口气:“其实都是生活所迫。” 五皇子淡然的面孔也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季白望着五皇子,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沈希言的欣赏,这让他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正说着话,突然外面来了一群士兵,看衣着是季白的属下。 陈安走出去,“几位官爷可是有什么事?” “我们是奉命来抓刺客的。”领头的毫不客气地说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五皇子听到声音,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看了季白一眼:“世子爷,这是你的人?” 季白微微颌首:“是奉命追捕刺伤殿下的刺客的,我去问问情况。” “我和你一起去。”五皇子也站起来说道。 季白走了出去,领头的斩钉截铁地说刺客就闯进了这家店,就是在这失去踪影的,他们要进去查看。 季白看向沈希言,沈希言愣了愣:“这不可能吧,我们这店今天才开张,后院是我们酿酒的地方。” “有没有人查一查就知道了。”领头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她刚要点头答应,却是话音一转:“配合官府查案我义不容辞,只不过这后院是我酿酒的地方,有很多配方是不传之秘,还请让我收拾一下,再请官爷们进去如何?” 领头人皱起了眉头,沈希言便看向了五皇子,言辞恳切地说道:“殿下,我愿意配合抓捕刺客,可是我也是做生意的,这配方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说完,恳切地望着五皇子。 季白看到沈希言第一时间居然是向五皇子求救而不是他,脸色顿时变了。 五皇子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我相信你。”顿了顿,他看了季白一眼:“世子爷。” 季白便道:“先等一等,一会再进去。” 领头士兵立刻应了一声。 王嫣此时说道:“我帮沈姑娘。” 沈希言点了点头,急忙向后院走去。 刚走到后院,突然有个黑衣人就落在了沈希言的面前,一把刀便架在了沈希言的脖子上。 沈希言顿时一惊。 王嫣顿时惊呼了一声:“哥,不要伤害姐姐!” 王嫣扑过去,挡在了沈希言的面前,警惕地望着面前的黑衣人:“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要伤害她!” 黑衣人手里的刀微微晃动了一下,可是看着面前的妹妹,终于松开了刀。 沈希言若有所思,“那天去刺杀五皇子的就是你?” 黑衣人没有说话,一边的王嫣却是哀求着说道:“姐姐,求求你想想办法救就我哥,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沈希言看着王嫣和黑衣人,皱起了眉头。 黑衣人说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嫣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这次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恨我无能,不能为爹娘报仇!”说到最后,他语气里还泄露出了一丝的恨意。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如果你再磨蹭下,王家就要绝后了。” 黑衣人:“……” 王嫣恳切地望着沈希言:“姐姐……”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所以说,认太多亲戚的后果就是不管亲戚有什么事都得帮忙。 沈希言打开了一个就放在角落里的酒桶,“你先躲进来。” 黑衣人急忙躲了进去,沈希言重新拿了一张封条贴在酒桶的封口处,然后又推到了在墙角的一个酒桶,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王嫣也立刻做出了一副冷静的样子。 沈希言神色匆匆地走了出去,一脸焦急地说啊哦:“后院,后院好像真的有人来过!” 众人一听,立刻走到了后院,后院的墙下倒了一只酒桶,上面还有一只脚印,看样子黑衣人是从这里踩着跳过去的。 季白扫了一眼院内的情况,目光就落在了沈希言的脸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领头人看向沈希言:“沈姑娘,我要搜查一下院子。” 沈希言愣了愣:“我刚才找过了,并没有人。” 领头人冷笑了一声:“黑衣人武功高强,还需要踩着桶翻墙?依我看,这黑衣人怕是还留在院子里吧!”顿了顿,他紧紧地盯着沈希言:“沈老板,刚才就没见到什么人吗?” 沈希言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包庇刺客不成?!”顿了顿,她看了五皇子,气恼道:“殿下,我只是一个小商人,我若是与刺客勾结,事发当日,我也不会去救殿下了。实不相瞒,若不是因为我手臂受伤,我怕是早就离开宁远城了!” 五皇子急忙说道:“你且放宽心,有我在,不会让人胡来的。”他眼神沉沉地看向了季白:“世子爷,你的下属就是这么抓刺客的吗?没有刺客,就要创造一个出来?” 季白淡淡地说道:“殿下,希言以前毕竟是侯府的人,我也不会害她。” 五皇子一噎,沈希言小声嘀咕地说道:“所以说,以前在侯府没害死我,这是再害一次?” 季白听到了这话,眼神倏地看向了沈希言,目光沉沉:“你真觉得我会害你?” 沈希言愣住了,她从来没见过季白这样的眼神,好像压抑着什么。 沈希言没有说话。 领头人已经给属下使了眼色去四处找人了,不过屋内搜了一圈之后都没发现人。 领头人将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几个酒桶上。 “沈姑娘,这几个酒桶还请打开。”领头人说道。 王嫣心头顿时一惊,有些紧张地看着沈希言。 沈希言不慌不忙地说道:“这可不行,这里是我酿的酒,不到时间是不能打开的。”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看,这上面都有封条的。封条上写都是酿酒的日期,在日期到之前是不能打开的。” 沈希言说着又道:“你应该能看出来,这上面的封条都有风干的痕迹,一看就知不是新封上去的。”顿了顿,她看向了季白,眼神恳求:“这些酒都是店里要卖的,如果重新酿就来不及了,季白……” 她说到最后,声音不由得软了下来,带了几分恳求。 季白看着她,刚刚她还说了那样的话,让他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现在却用这样恳求的目光望着他,他明明知道,她最会见风使舵,有求于他的时候总是温言软语,一旦达成目的翻脸最快的也是她。 他见识过很多次,也知道她的本性,可是看着她的眼神,他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沈希言见他不说话,悄悄地握住了他的衣袖,目光求助地望着他。 季白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头对着领头人说道:“去查别的地方吧。” 沈希言愣了一下,没想到季白这么好说话。 领头人也是一惊,欲言又止地看着季白,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是!撤队!”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季白一眼。 五皇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季白一眼,“出来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王嫣急忙说道:“殿下,铺子刚开业,一定有很多事,沈姑娘受伤了不方便,我想留下来帮忙。” 五皇子敷衍地点了点头,他看了季白一眼:“世子爷呢?” “我和殿下一起回去。”季白淡淡地说道。 五皇子转身向外走去,季白刚要抬步,沈希言唤了一句:“世子爷,谢谢你。” 季白看了她一眼,目光却在地下一转,没有说话,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季白和五皇子都离开之后,王嫣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胸口:“总算是走了,还好他们没发现。” 沈希言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地面,地上有几滴水渍,那是黑衣人钻进酒桶时蹦出来的啤酒洒在了地上。 沈希言浑身一僵,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季白发现了。” 王嫣一怔,沈希言指了指地上的水迹:“他看到了这个。” 王嫣皱起了眉头,焦急地望着沈希言说道:“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顿了顿,她抬步就要去追季白:“我这就是去找世子爷和殿下,去找他们认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关系。” 沈希言拦住了她:“算了,如果世子爷和殿下要追究,他们刚刚就揭穿我们了。他们没说话,就说明放我们一马了。”顿了顿,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先把人放出来吧,免得一会要要闷死了。” 王嫣急忙打开了酒桶的盖子,里面的黑衣人终于爬了出来。 黑衣人拿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斯文的面孔,他拱了拱手:“在下王韬,多谢沈姑娘的救命之恩!” 沈希言随意地点了点头:“王公子,还是先进去吧,我找一件衣服给你换上。” 王韬点了点头,看着沈希言转身离开,知道她是特意留下空间让他跟王嫣说话的。 兄妹两人见面都是激动不已暂且不提,王韬更在意为何王嫣会跟在五皇子身边。 王嫣的眼神闪了闪:“哥,我现在是五皇子府的侍女。” 王韬愣了一下,勃然大怒地说道:“你,你怎可去给我们的仇人做侍女?!”顿了顿,他又道:“嫣儿,你可是为了报仇?这样也好,有你在他身边,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为爹报仇!” 王嫣却是一脸为难,她不想杀了五皇子,她只是想为父亲翻案。 “哥,爹的事跟五皇子没有关系。”王嫣忍不住说道:“五皇子无辜……” 王韬震惊地望着王嫣,还忍不住推了她一眼:“嫣儿,你在说什么?你在为我们的仇人说话?五皇子无辜,那爹娘就不无辜了吗?听竹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边关,质疑要陪我上路,为了替我要一张饼去到处求人磕头,最后被那些官兵踢伤了心肺,病死在路上,他就不无辜了吗?!” 王嫣满脸愕然:“听竹,听竹死了?” “他死了!”王韬冷冷地说道:“死之前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上,他死后,我连一个墓碑都给不了他,只能将他草草地葬了!” 王嫣一脸的难过,怎么会这样……她说不出话来,家里出事了,她被送进了美人醉,王韬则是流放千里。她算幸运,碰见了沈希言,有她护着,没有吃过苦。 可是王韬没有这么幸运,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却经历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无助与绝望。 也难怪现在王韬一门心思要报仇了。 “对不起,哥,我不知道。”王嫣红着眼睛说道。 王韬到底心疼唯一的妹妹,他们是一母同胞,以前兄妹感情就很好。只是家逢巨变,他的心性也变了。 王韬冷冷地望着王嫣:“所以你现在还要阻止我吗?如果你肯帮我复仇,你还是王家的女儿,我还算你有几分心性。如果你怕了,失了王家人的骨血,我也不怪你。只不过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罢了!” 王嫣一脸伤心欲绝地望着王韬。 沈希言一回来,就听到王韬的指责,她脸色一沉,大步走了上来,将王嫣护在了身后。 “你身为兄长,见到妹妹没有关心她过的好不好,却一门心思要她去跟你报仇?这就是你所谓的王家人的心性吗?”沈希言冷冷地反问道:“你要怎么报仇?去闯军营刺杀五皇子吗?别忘了,你今天能逃脱追捕,也是靠着你这个没有血性的妹妹!” 王韬脸色顿时一变。 沈希言继续说道:“王明轩一世清明,便是死了,百姓谁不交口称赞说他是一个好官。却没想到生了一个如此是非不分的儿子,依我看,不是嫣儿没有王家人的骨气,是你没有王大人的心胸!” 沈希言的话重重地砸在了王韬的心上。 第五十七章:被抓现行? 王韬浑身一震,沈希言淡淡地说道:“事情既然已经结束了,还请王公子离开吧。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打扰嫣儿的生活,她不需要一个指责她的哥哥。” 王韬望着沈希言冷淡疏离的面孔,脸上闪过了一丝的不自在。 王韬最后看了王嫣一眼,然后说道:“嫣儿,你多保重。” 说完,王韬便要转身离开。 “哥!”王嫣叫了一声。 沈希言开口说道:“等一等。” 王韬转过头来,沈希言冷淡地说道:“如果你被抓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送死,不要连累了嫣儿。” 王韬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她。” 王嫣一脸焦急地挡在了两人面前:“哥,你要去哪里去?还有,和你在一起的是什么人?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王韬一个被流放的戴罪之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结识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 王嫣简直不甘心王韬到底经历了什么。 王韬眼神闪了闪,王嫣又紧张地说道:“哥,你不会又要去行刺殿下吧?” 沈希言看王韬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事没完,看样子是打算再去行刺啊。 王韬倔强地说道:“我们王家的仇总要有一个人去报。”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恰好秦风穿着围裙走了进来,他嘴角还带着辣椒面,一看就是偷吃了。 “希言,前面忙不过来……呃,他是谁?”秦风不解地望着王韬。 沈希言看到秦风,指了指王韬,语气淡然地说道:“你来的正好,把他给我打晕了。” 王韬:“???” 秦风眨了眨眼,然后闪身便来到了王韬面前,一个手刀就将他打晕了。 王嫣:“……” 王嫣咽了咽口水,看着地上的王韬,一脸的一言难尽。 沈希言非常满意,微笑着说道:“这下好了,他应该不会去送死了。” 王嫣想了想,钦佩地向沈希言竖起了大拇指。 沈希言毫无心理负担的把人扔进了柴房里,毕竟不是她亲哥。但是王嫣却一脸不舍,毕竟是她亲哥。 沈希言看了王嫣一眼,见她一脸心疼,想了想,告诉她:“没事,我会让人来给他送饭的,饿不着他。” 王嫣还是一脸迟疑,沈希言便又道:“总比让他去刺杀五皇子好一点吧?” 王嫣神色一凛,顿时没有了不舍之情。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军营还有一个大麻烦等着我们呢。” 王嫣一脸愧疚地望着沈希言:“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沈希言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没事,不管是做人家妹妹,还是做人家姐姐,都是要努力负起责任的呀。” 秦风看了沈希言一眼,王嫣却是以为她是在说自己,心里好受了一点,终于松开了皱着的眉头。 沈希言等人准备回军营,路上的时候,沈希言将事情告诉了陈安。 陈安非常淡定,沈希言还以为他会反对,结果他连一句话都没问。 陈安淡淡地说道:“比这更麻烦的事我们都做了,收留个刺客算什么大事?” 沈希言:“……” 王嫣一脸崇拜地看着陈安。 沈希言回到营帐,就看到季白正等着她,明显等了她很久。 除了沈希言之外,其他三人皆是一脸紧张,沈希言看了三人一眼:“安哥,秦风,今天忙了一天,你们也累坏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嫣儿,你也回去,殿下那边不能离了人。” 陈安和秦风对沈希言的话自然是无条件服从的,现在多加了一个王嫣。只不过王嫣还是给了沈希言一个担忧的目光,这才走了出去。 营帐内只剩下沈希言和季白二人,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沈希言先绷不住了,冲着季白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没办法,毕竟有求于人。 “今天的事,多谢世子爷维护。”沈希言说着,恭恭敬敬地抱着拳冲着季白行了一礼。 季白的脸色当时就黑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胆子这么大?连刺客都敢收留?” 沈希言轻叹了一口气:“世子爷这话说的,如果有安生的日子,谁愿意给自己找不自在呢?”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我也希望能养花弄草,平稳度日,而不是要来这边关,为了银子而操持。” 季白一怔,抿了抿唇,心情却有些复杂。 沈希言小心地睨了季白一眼,然后说道:“这刺客大概也是因为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否则谁愿意去铤而走险,当什么亡命之徒呢?” 季白淡淡地说道:“你倒是会为他开脱,”顿了顿,他望着她的目光:“可他到底是刺客,这次他没有得手,你能保证他下次不会得手吗?不管他成功与否,都是死路一条!” 沈希言望着他半响没有说话。 季白皱起了眉头:“你看我干什么?” 沈希言突然笑了:“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世子爷不是也在维护他吗?”顿了顿,她叹息了一声:“王大人为国为民,终究还是有人记得的。世子爷今天不就是护住了他的血脉吗?” 季白的脸色顿时一变。 确实,今天如果不是有季白在,说不定王韬就被抓住了。可是季白为什么要帮王韬?当然是因为王明轩,之前王明轩在户部,不管如何,可是从未有过粮草为到的情况。 忠勇侯府承王明轩的情,所以今天季白才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 沈希言微笑着说道:“明明是个好人,却总要做出一副不讲情面的样子,这又是何苦呢?” 季白抿了抿唇,一副不自在的样子,“你又知道了?” 这副傲娇的样子,怎么觉得有点可爱呢? 沈希言挑着眉头说道:“你之前去美人醉,也是为了嫣儿吧?你担心王大人的后人沦落风尘,所以才想要去救她的对不对?” 季白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你猜?” 沈希言小声嘀咕:“真是欠揍。” 季白又看了过来,沈希言急忙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好好,我不说了。只要世子爷不在对那刺客喊打喊杀就好。” 季白淡淡地说道:“我肯不肯放过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是不是要找死?如果他坚持不懈的要送死,我也没有办法。”顿了顿,他对上了沈希言的目光:“还有一点,我是能放过他,可是另外一位呢?你以为今天在现场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吗?”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王嫣突然跑了进来:“姐姐,不好了,殿下不在营帐内!我问了侍卫,说是殿下带着人去了满记了!” 沈希言倏地站了起来,脸色顿时一变:“去满记了?” 沈希言回过头看了季白一眼,季白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他皱起了眉头:“看着我干什么?你们满记有什么能让堂堂皇子一天之内光顾两次的?” 沈希言和王嫣对视了一眼,立刻向外跑去。 王韬可还被关在柴房里! 沈希言叫上了陈安和秦风,这种关键时刻有他们在,她心里才有底气。 众人又急匆匆地赶回了满记,此时的满记已经被五皇子带来的侍卫团团围住了。 五皇子这次来边关,除了护送的侍卫之外,皇上还派了一批大内的暗卫,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店小二看到五皇子吓得跪在了地上,五皇子坐在一边,店内有个中年男子正指挥着侍卫们去搜查。 “快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中年男子跳脚说道。 沈希言认识他,他是五皇子的幕僚杜正廷。五皇子刚到宁远城的时候,就是他在城外说了蠢话,让沈希言记忆犹新。 此时的杜正廷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还亲自去翻找柜台。 五皇子看到,皱起了眉头:“柜台里面还能藏人吗?” 杜正廷却是一脸正色地说道:“殿下,就算不能藏人,说不定也有跟刺客有关的线索。我们不能大意啊,万一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也是好的。”顿了顿,他一脸气恼地说道:“这些刺客简直太大胆了,居然敢来行刺殿下,让我抓到他,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沈希言皱着眉头走了进去,“殿下,您这是……” 五皇子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都是底下的人小题大做,非要过来再检查一遍。希言,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不会让他们损坏店里的东西。” 沈希言脸色很难看,可是季白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五皇子如果真的只是来宁远送粮草的,他倒要觉得奇怪了。果然,他终于开始动手搞事了。 季白眼神幽深地看了沈希言一眼,沈希言浑身一震,她想到了很多。 如果王韬在她的店里被发现,她以前可是季白的侍妾,外人会相信五皇子遇刺这件事跟季白没关系吗? 不会,五皇子或者敏贵妃,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忠勇侯的机会。到时候季白就算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忠勇侯是皇后重要的依仗之一。如果这件事被认定跟忠勇侯有关,对皇后的打击可想而知,甚至还会被认为是皇后支使,这才是最大的影响! 沈希言抿了抿唇,神色一凛。此时她只暗怪自己太过大意,她怎么会认为五皇子是个人畜无害之人?她明明知道对肖想那个位子的人,都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可是就是因为五皇子释放出来的善意,竟让她放松了警惕。 沈希言望着五皇子的目光讳莫如深,她想到很多,难道五皇子一直都是在演戏?或者这是成为储君的必要条件? 沈希言狐疑地看了陈安一眼:“安哥,我们刚才走的时候,你有检查过后院吗?” 陈安皱着眉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没有,今天世子爷的人不是都查过了吗?”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当时殿下和世子都在,我想着这官兵都查过了,肯定没问题了,我急着带你回来换药,就直接走了。” 陈安说完,一脸懊恼:“早知道我就不该怕麻烦,再检查一遍就好了,那后院的门可都没关呢。” 沈希言安慰他道:“安哥你别担心,殿下都检查过的,都没有异常,肯定没事的。” “话是这么说……”陈安说着,飞快地看了沈希言一眼,担忧地说道:“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刺客既然是在我们这失踪的,说不定看到官兵来过,又跑回来也说不定呢?” 沈希言这下也不说话了,眼巴巴地看着殿下:“殿下,我倒是不担心别的,只是今天在后院的时候,殿下也是露了面的。我就担心殿下会被那刺客见到,若是认为殿下与我们相识,他再有不轨之心,怕是再来店里埋伏行刺,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一边的杜正廷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沈老板,你这么快就开始撇清关系是不是做贼心虚?这店里不会有什么吧?” 沈希言挑着眉头,冷冷地说道:“杜大人,我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我要撇清什么关系?毕竟当日为了救殿下受伤的是我!” 杜正廷一噎,这倒是,不管怎么样,沈希言当日确实是救了五皇子,如果不是她,说不定刺客就才成功了。 杜正廷冷哼了一声:“都说沈老板才智过人,没想到口才也这么好。是不是做贼心虚,一会就知道了!要是店里没有猫腻,沈老板也不用紧张。” 沈希言勾起了唇角:“我紧张什么?我只是担心殿下会白走这一趟!” 杜正廷脸色一黑,恨不得侍卫们现在就找到刺客,他好立刻治这胆大包天的草民的罪! “找到了!”突然,里面传来了一阵声音。 杜正廷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后院,“是不是找到刺客了?快,我要看看!”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五皇子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一闪而过。他们两人一副平静的样子,就好像问心无愧一样。 五皇子勾了勾唇角。 杜正廷趾高气扬地带着侍卫走到沈希言的面前,颐指气使地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就是在你后院的柴房里找到的!” 沈希言看了被五花大绑的王韬一眼,叹了一口气,转过头不赞同地看了陈安一眼,语气沉痛:“安哥,我早就说过,让你赶紧把他送到官府去,你就是不同意!非说什么要将他关一天,让他吃吃苦头才行,这下好了,别人以为我们窝藏刺客呢!” 杜正廷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他就是刺客。” 陈安摸了摸鼻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可是他厌恶地看了地上的王韬一眼,“殿下,世子爷,这其实我们招的小厮。只不过他手脚不干净,偷偷的藏了银子,被我发现了。也怪我,当时太过生气,本来拿回银子,把他送官也就是了。只是我实在气不过,就想让他多吃点苦头,所以才把他关在了柴房里。” 陈安说着,他看向了杜正廷,狐疑地说道:“这位大人说什么?他是刺客?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厮,怎么可能是刺客呢?” 沈希言跟着说道:“对啊,他身上穿的就是我们店里的小厮的衣服。”顿了顿,她得意地说道:“这衣服可是我亲自设计的,你看看,围裙上还有兜呢,还有画。这是我自己画的,好看吧……” 杜正廷不耐的打断她的话:“我说沈老板,没人在意你的画。此人分明就是刺客,刺客本来就是在你店里失踪的,就是被你藏起来的,你跟刺客根本就是一伙的!你别想狡辩!”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我跟刺客是一伙的,那我倒要问问,既然我们是一伙的,我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顿了顿,她又问道:“既然我能把他藏起来躲过搜查,为什么不直接让他离开,还非得留在自己的店里,我这是怕不被你们发现吗?” 杜正廷不由得一噎。 沈希言看向了五皇子正色地说道:“殿下,还请你明察,此人真的就是店里的一个小厮,不信你可以问问。” 五皇子没有说话,但是杜正廷已经抓住了一个小厮,逼问道:“说,他是你们店里的活计吗?我告诉你,如果说谎可是欺瞒的大罪!他是刺杀皇子的刺客,你如果包庇罪同同伙!” 那小厮被吓得瑟瑟发抖,沈希言看了小厮一眼,温和地说道:“你尽管如实说,没有关系。” 杜正廷抓着他威胁地说道:“我劝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沈希言皱眉说道:“杜大人,你这逼供不太好吧?更何况还是当着我的面,难道你想要屈打成招吗?!”顿了顿,她看向了五皇子:“殿下,您就这样纵容手下的吗?” 杜正廷没看沈希言,只拽着小厮,目光阴狠地盯着他。 小厮一脸惧色地看了看杜正廷,又看了看沈希言,一脸为难的样子。 第五十八章:前朝余孽 杜正廷转过头对着五皇子说道:“殿下,这小厮快要说了,抓刺客事大。”顿了顿,他对着小厮循循善诱地说道:“你放心的说,没事,有殿下给你做主。只要你能抓到刺客,就是大功一件,殿下还会赏你。” 小厮在众人的目光中抬起头,王嫣紧紧地抓着衣袖,心里已经决定了,如果连累了沈希言,她就站出来,说人是她藏的,她绝对不会连累姐姐! 杜正廷的目光透着几分醒目之色,小厮一脸苦相地开了口:“他,他是店里的小厮,还是我推荐他来的。”顿了顿,他转过头冲着沈希言,“老板,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手脚不干净,我要是知道,绝对不会推荐他来我们店的,你可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去啊。” 不止是杜正廷,所有人都愣住了,五皇子和季白也都看了满记三人一眼。 季白是知道真相的,他原本的心一直悬着,可是事情这一番的反转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且他一直都跟满记的三人在一起,知道他们是没有做过什么准备的。 那么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满记的活计都这么厉害? 只见三人皆是镇定自若的样子,沈希言皱着眉头看着小二:“你这是举荐不力,我扣你半个月的薪俸,你可服气?” 小二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服气服气,谢谢老板!”顿了顿,他迟疑地看向了杜正廷,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大人,您刚才说的奖赏还有吗?” 杜正廷气得脸色都变了,“没找到刺客,你要什么奖赏!”说完,一个甩袖,就将人给推开了。 沈希言看向了五皇子:“殿下,您看这……是不是该撤兵了?这兴师动众的,是不是不太好?” 五皇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失望之色,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希言一眼,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没有什么收获,那大家就都回去吧。”顿了顿,他看向了杜正廷:“杜正廷,你说呢?” 五皇子的目光带了几分压迫之意,杜正廷知道,五皇子这是对他不满了。 杜正廷心有不甘,“可是殿下,此人明显就很可疑,你看……” “好了,没有证据,你看谁都像刺客。”五皇子不耐地打断了他。 杜正廷只好闭了嘴。 五皇子带着侍卫离开,沈希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希言转过头看了陈安一眼,两人默契地击了一下掌,相视一笑。 季白看着他们二人,眉头微微蹙了蹙。陈安跟沈希言好像比以前更加默契了。 沈希言懒洋洋地坐在了椅子里,一边吩咐秦风:“赶紧给他解开吧。” 秦风还没动,王嫣急忙上前帮忙解开。 王嫣解开绳子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看了季白一眼:“姐姐,世子爷他……” “世子爷洞察敏锐,早就发现啦。”沈希言暗暗地捧了季白一下,“不用怕,自己人。” 季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缓和,甚至还对王嫣温和地说了一句:“如果我想抓他,下午的时候就不会一无所获了。” 王嫣顿时觉得她以前可能误会季白了,说不定季白是个好人。 王嫣想了想,感激地对着季白说道:“多谢世子爷,”顿了顿,她忍不住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世子爷亏待姐姐,不过现在世子爷倒是英明神武的很。” 季白:“……” 王韬恢复了自由,他对季白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季白跟五皇子还算是对立面。 “今日多谢世子爷和沈姑娘帮忙,我才能全身而退。”王韬恭敬地说道,顿了顿,他看向王嫣,咬牙说道:“现在你看清楚五皇子的真面目了吧?他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王嫣的眼神暗了暗,确实说不出反驳的话。 沈希言说道:“你去刺杀他,还不允许人家找凶手了?难道他要乖乖的站在原地被你打,才不算是卑鄙小人吗?” 王韬一噎,“是他先害死我爹的,”他眼中闪过了一抹恨意:“我爹死后,我娘也跟着殉情而死。此仇不报,我妄为人子!” 沈希言没有再开口,她没有体会过王韬的痛苦,所以没有办法劝他放下仇恨。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她看向了王韬:“那现在你们要怎么办?” 王韬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你们的,我会自己行动!” 沈希言反问道:“你今天连累我的还不够多?”顿了顿,她继续道:“今天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你的长相,如果日后你再去行刺,但凡被抓,谁都会知道今天的事。到时候,不止是我,世子爷、你妹妹,都会被你牵连进去。” 沈希言说着,弯了弯唇角:“恭喜你,你很快就要带着我们一起去死。” 王韬却是看向了季白:“那不如你们一起帮我报仇吧?” 众人:“……” 王韬还在言辞恳切地说服着季白:“如果没有了五皇子,二皇子就肯定能继承大统。对世子爷是极好的事情,世子爷,若是有你相助,我一定有把握杀掉五皇子!” “哥!”王嫣震惊地望着王韬。 沈希言看着王韬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这同一对夫妻生出来的兄妹两个,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季白怒极反笑,他挑着眉头说道:“让我跟你合作?王明轩忠肝义胆,生的儿子却要去刺杀皇子?” 王韬却是说道:“五皇子为人虚情假意,怎么能让这样的人继承大统?二皇子乃皇后所出,正位东宫,名正言顺。这对忠勇侯府也是有利的,世子爷顾虑什么?” 季白淡淡地说道:“别以你狭隘的想法来左右忠勇侯府的做法,就算忠勇侯府要做什么,也不是用这样卑劣的手段。”顿了顿,他对上了王韬的目光:“尤其是跟前朝余孽合作,王明轩若是地下有知,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想法。” 此言一出,王韬和王嫣脸色巨变。 前朝余孽一直存在,试图推翻大乾。只不过以前他们一直很很吊,自从大乾与辽军开战之后,这些前朝余孽就开始活动频繁了。 王嫣愕然地看向了王韬:“哥哥,那些人,是前朝的余孽?” “不然他怎么能集结到这么多的同伙去刺杀五皇子?那些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更不要说五皇子来宁远的事,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能知道五皇子的行踪?”季白继续说道。 王韬也是一脸的震惊:“这不可能,他们,他们也是忠良之后,是因为家族获罪之后,才想要报仇……” 季白冷笑了一声:“你连对方是身份都没有弄清楚,就敢跟人合作,真是愚不可及!” 王韬脸色顿时一变,报仇是一回事,可是如果勾结前朝乱党,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希言也是一脸的震惊,她看了秦风一眼,秦风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示意这附近没有人。 沈希言稍稍的放心了一点,这个小厮是他们从暹罗带过来的,是盛爷的心腹,留给他们跑腿办事的。 这次满记开张,沈希言当然要留个信得过人看着店铺,所以便叫他过来帮忙。 没想到出了王韬的事,好在这人不愧是盛爷的心腹,胆大机灵,刚才倒是配合的十分默契。 不过沈希言觉得,她这边再给力的队友,都架不住有王韬这个猪队友拖后腿啊! 王嫣一脸怒气地瞪着王韬:“哥,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如果这件事宣扬出去,爹的一世清明就被你毁了!爹本来是冤枉的,我一直想的是为爹翻案,即使这很难,我也没有放弃过,因为我知道,爹没有罪,他是无辜的。可是你现在是让爹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一个勾结前朝乱党的儿子,谁会相信他的爹是清白的。 王韬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前朝乱党就是利用了他急于报仇,所以蒙蔽他,拉他入伙。可是现在就算王韬后悔也晚了。 王韬跪在了季白面前,恳切地说道:“求世子爷给我指一条明路,我一人死不足惜,但我绝不连累我爹。” 王嫣气得浑身发抖,她秀美的面孔上满是怒气:“你惹下的这个烂摊子,如今还有脸去求世子爷?”顿了顿,她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你就赶紧供出那些乱臣贼子,抓了这些乱臣贼子。至于你,该是怎么责罚就全由世子爷做主。” 季白挑了挑眉头:“王明远也不算太失败,至少还有个脑筋清楚的女儿。” 王韬没有说话。 沈希言不禁挺直了腰杆,一脸的骄傲,看看她家的孩子,再看看那个王韬,啧啧啧。 “那就这么办吧。”季白淡淡地说道。 王韬一脸为难,沈希言挑眉道:“怎么着?你还舍不得?” 王韬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只是都是他们单向联系我。” 沈希言觉得匪夷所思:“你都联系不到他们,还敢跟人家一起合伙去刺杀皇子?!” 王韬艰难地轻轻点了点头。 沈希言揉了揉额角,真心的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们给我留了一个暗号,让我有事可以去城隍庙上留下暗号,他们会自己来找我的。”王韬急忙说道,顿了顿,他迟疑地说道:“不过我不确定他们是否会来找我。” 沈希言一口咬定地说道:“他们一定要来找你,五皇子现在已经开始在找刺客了,如果抓不到他们,就是抓你!” 王韬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沈希言说道:“你现在就去放好记号,今天满记被查了两次,你的行踪肯定暴露了,乱党肯定也知道。你这个时候联系他们,他们不会怀疑。”顿了顿,她哀叹了一声:“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为什么要操心这些国家大事?” 一听这话,季白顿时冷哼了一声:“谁让你喜欢到处认亲戚!” 季白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要不是赵震,沈希言也不会为了银子四处奔波。他总是会忍不住去猜测,如果当初赵震没出事,那么她现在是不是还在他的后院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站在她身边都没有资格。 那边五皇子跟杜正廷离开了满记,马车里五皇子正闭目养神,一边的坐着杜正廷。 杜正廷还心有不甘地跟着五皇子说道:“殿下,这里面一定是猫腻,什么小厮,他的那手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他们分明是在说谎!” 五皇子倏地睁开了眼看了他一眼:“你这话不用跟我说,刚刚应该跟季白说。” 杜正廷顿时一噎。 五皇子淡淡地说道:“这里是忠勇侯的地盘,做事不要太过了。” 杜正廷神色一凛,他正色地说道:“殿下请放心,臣一定会不辜负殿下和娘娘的期望,好好辅佐殿下的。” 五皇子眼中闪过了一抹嘲弄之意,没有说话。这人是他舅舅的幕僚,忠心耿耿,为人也算有几分能力。只不过眼界实在是太低,他离京之前敏贵妃非得让他带着。 杜正廷看五皇子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有了打算。他这次可是奉了娘娘的命令,一定要寻找机会为五皇子铺路,同时也要抓住忠勇侯的把柄。 在他看来,刺客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他能抓到刺客,找到证据,证明刺客跟忠勇侯府有关系,那他就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杜正廷回到军营之后,就急忙派人去盯着满记。刺客的事跟满记的人绝对脱不开干洗,只要盯着满记一定能找到刺客! 在天黑之前,王韬去了城隍庙放了暗号,临风在暗处跟着他,在王韬离开之后他也依旧守在城隍庙外,等着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沈希言等人则是要回军营,这么晚了,他们也不能一直留在店里。王韬则一个人留在店里,真的做起了店小二,也算有一个容身之所。 临走之前,王嫣忧心忡忡地叮嘱他:“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 王韬心里不是滋味,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妹妹的话。 沈希言等人这才回了军营。 两天之后,城隍庙那边才收到了暗号,对方决定见王韬了。前朝乱党约王韬明日子时在城隍庙相见。 收到消息的几人又到了满记见面,王嫣此时松了一口气,看来王韬的身份还没有暴露。 季白说道:“你如约去见他们,我会在附近埋伏好,都是最精锐的士兵,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们的武功很高强,如果有太多的人恐怕会被发现。”王韬迟疑地说道:“而且他们也非常敏锐,稍有不对他们就绝对不会露面的。” 而一旦被乱党们发现不对劲,就一定知道王韬暴露了,到时候想要再抓他们可就难了。 季白皱起了眉头:“我带来的高手不够,军中的人手一半在保护五皇子,还有一些是不能动的,只怕是人手会不够。那天去行刺的几人,武功都不错,所以我才调了人马过来。” 几人顿时犯了难,这是只有一次机会的事情,他们不能出任何差错。 季白不由得看了秦风一眼,秦风察觉到他的目光,一脸无辜地说道:“你看着我干嘛?” 季白若有所思地说道:“秦公子武艺高强,不知可否愿意帮忙?” 秦风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不干,我只保护希言和安哥,其他人的事我不管。” 季白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秦风本是江湖游侠,若不是因为敬佩赵震的为人,跟赵震的兄弟,现在他只怕是早就云游四海去了,也不会留在这里,他自然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季白不好强求,他不由得看了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微不可查地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秦风:“秦风,要不你还是过去帮个忙吧?” “我不去,我走了,谁来保护你?”秦风也不给沈希言的面子:“别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但是什么都没你的安全重要。” 上次就是因为他没在沈希言的身边,害的沈希言被刺客刺伤伤了手臂,他事后懊恼的恨不得桶自己几刀。他是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抓什么乱党又跟他没关系。 沈希言一脸迟疑地说道:“可是秦风,你不想帮我报仇吗?我就是被乱党刺伤的,今天要来的黑衣人里面,肯定有刺伤我的人……” 秦风的气势一下就变了,原本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变得杀气腾腾。 他抓紧了自己的长剑,大步地走到了季白面前:“今晚的行动算我一个,老子弄死他们!”说到最后,几乎是低吼出来。 没能及时保护沈希言他已经够懊恼了,现在能有个可以报仇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所有人里只有王嫣和王韬瑟瑟发抖,他们两个才知道真相。那个不小心刺伤了沈希言的人,其实是王韬。 王韬:“……” 总觉得没有活路了,这个秦风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样子。 第五十九章:夫君和哥哥谁重要 叛党约在了子时,大家就没有回军营,而是留在了满记。最后确定了抓捕计划,距离子时也只剩下一个时辰了。 王韬有些坐立不安,其他人沉默地坐在一边,谁都没有说话。 沈希言则坐在一边整理账本,她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 季白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沈希言叹息着说道:“开张这么几天,赚的银子还是太少了。看来我还是要尽快回暹罗一趟。” 季白皱起了眉头,“你这次卖粮食不是赚了很多吗?” 沈希言点了点头,随意地说道:“是赚了一点,不过……呃,其实我并没有赚多少银子的。”她突然反应过来,望着季白诚恳地说道。 季白轻哼了一声,明显不太相信的样子。她可能会做赔本的买卖吗? 季白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回头上书朝廷,专门从你这里采购粮草。” 沈希言的眼睛一亮,“可,可以吗?” 季白点了点头:“这次粮饷晚了这么久,对士气影响很大。你从暹罗运过来能更快到宁远,我想皇上应该不会拒绝。” 其实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粮草一直都是由户部和兵部负责的事情,这里面油水最大。季白这么做,等于是断了某些人的财路,肯定没那么容易。 可是季白不打算告诉沈希言这些,他这么做也不只是为了帮沈希言,而已是为了军队。 这次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多亏沈希言来的及时,否则二十万大军就要饿肚子了。至于五皇子,谁知道他下次是不是也能赶来送粮草?怎么看沈希言都比朝廷的那些人更可靠一些。 沈希言一脸感激地望着季白:“世子爷,这让我说什么好呢,难怪大家都说世子爷爱民如子,眼界宽阔,聪慧过人……真的是说的太对了!” 沈希言忙不迭的说好话,季白听的非常受用,带着矜持地笑容听着她吹嘘自己。 沈希言不说了,季白皱了皱眉头:“还有呢?” 沈希言眨了眨眼,“啊,还有长相俊美,气度不凡,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简直是万里挑一,人中之龙啊!” 季白矜持地翘起了唇角,表面却是一副正经的样子。 王韬此时笑着说道:“沈姑娘说的不错,我来宁远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世子爷一到,便扭转了劣势,逼得大辽军向后撤退。这可是战事以来大辽军第一次撤退!”顿了顿,他一脸崇拜地望着季白说道:“世子爷真乃我辈之楷模,更是女子心目中最佳的夫婿人选!” 王韬说着暗示地看了一眼王嫣。 王嫣没能领会到王韬的意图,她心里不屑,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害的姐姐离开了侯府。 王嫣声音柔柔的:“哥哥说的是,你可能不知道,在上京的时候就连和静公主和苏家的姑娘都对世子爷一往情深呢!” 季白的脸色当时就黑了,他看了沈希言一眼,只见她抿唇偷笑,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脸色不由得更黑了。 “王姑娘过奖了,什么一往情深,我要是真有那么好,希言也不会离开我了。”季白说着,对上了沈希言的目光:“是吧?” 王韬愣了愣,他愕然地看向了沈希言:“什么?沈姑娘,你跟,你跟世子爷原来是那种关系?我还以为你跟那位陈公子是一对呢!” 王韬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他没想到沈希言跟季白是这样的关系,他还有心凑合王嫣跟季白呢。 听到王韬的话,季白满脸的寒霜,在这三伏天里,都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冷漠。 “世子爷如此英明神武,我怎么配的上?所以我便自请下堂了。”沈希言含笑着说道。 季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王韬看着二人不禁若有所思:“那以你们前任夫妻的关系来说,你们这相处的不错啊?世子爷居然还在为你介绍生意?陈公子不反对的吗?” 季白、沈希言:“……” 陈安则是看了沈希言一眼。 “哥,你快别说了。”王嫣急忙说道。 季白眯着眼望向了沈希言,沈希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是,我跟安哥,不是那种关系!” 陈安眼神微微一黯,却是笑着说道:“这世间许多种关系,只有亲人最为牢固。比起男女之情,我更希望做她的兄长,做她的亲人。因为夫妻可以和离,朋友可以背叛,但只有亲人,是永远不能割舍的人。” 沈希言怔了一下,望着陈安的目光含笑温情。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是后天的亲人。 季白却突然说道:“亲情确实牢固,可以是夫妻之间的情分却是不同。只有夫妻可以许下百年之约,可以生儿育女,死后同穴。” 陈安怔了一下,对上季白的目光,总觉得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气氛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季白和陈安目光相对,可中间却隔着一个沈希言。 沈希言悄悄地向后靠去,缓缓的离开两人的视线。她的背向后靠,险些要摔倒在地,王嫣默不作声地走上前,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沈希言给王嫣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王嫣扶着沈希言,悄无声息地离开两人对峙的范围。 季白和陈安两人却都转过头,对上了沈希言的后背。 “就算是亲人,以后成亲了,也该有自己的家庭,总不能一直靠着哥哥生活。”季白开口:“陈公子,你说是吧?” “手指还分长短,这亲人自然也分谁更重要。女子便是出嫁从夫,但是有个得力的娘家撑腰,才更有底气。”陈安淡淡地说道:“反正在我心里,希言、震哥和秦风是谁都比不上的。” “那我可真是同情你以后的妻儿。”季白毫不犹豫地说道:“对我来说就不一样,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将妻儿放在第一位,毕竟我才是他们的依靠!” 陈安拱了拱手:“世子爷,你以后的妻子,不管是和静公主还是苏姑娘,都是你的表妹。你的亲人也是你的妻子,你应该没有这样的烦恼。” 季白:“……” 沈希言不由得轻笑出来,然后季白阴沉的目光便对上了她。 沈希言的笑容僵在脸上。 季白突然问道:“你说呢?如果是你,是夫君重要,还是亲人更重要?” 陈安和秦风也看向了沈希言。 王嫣忍不住小声地说道:“我,我也算亲人的吧?” 王韬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嫣,什么意思?他这个哥哥不算她亲人吗?她还要去找没有血缘的? 沈希言抬头专注地望着屋顶,就好像屋顶那里突然长出了一朵千年人参一样。 “关于粮草的事……”季白又慢条斯理地说道。 沈希言顿时收回了眼神,看着季白,一脸为难的样子。 季白便道:“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顿了顿,他冷笑说道:“反正,我已经不是你夫君了,你大可不必忌讳。”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里竟有几分的咬牙切齿。 沈希言一想,觉得有点道理,刚要开口,季白却已经率先开口说道:“算了,你不用说了,你不是已经选择过了吗?”他嘲弄地看了沈希言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 沈希言愣了一下,当初她为了救赵震而选择离开忠勇侯府,她确实是已经选择过了。 不过沈希言并没有打算解释。 很快就到了要行动的时间,季白带人过去先埋伏在附近。 沈希言和王嫣还有陈安留在满记,没办法,就他们三个人没有武力值。 可是等了一个时辰,他们都没有回来,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王嫣坐不住了,她看向了沈希言:“姐姐,我们要不要派个人看看情况?” 沈希言有些犹豫,她担心这个时候派人过去,会破坏季白的计划。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她真的坐不住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希言也坐不住了,终于派人过去看看情况,就是盛爷的那个心腹盛文。 盛文脚程快,很快就回来了,“老板,城隍庙没有人,只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地上还有血,只是却没看到人啊。世子爷还有秦大爷都没见到!” 沈希言一愣,这,这人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了?这行动是成功了吗?如果成功了,季白一定会派人来告诉他们一声。可是都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难道是失败了? “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一切等到天亮的时候再说。”沈希言正色地说道。 等天亮的时间实在太过难熬,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天亮,几人急匆匆地赶回了军营。 刚进了军营,就碰上了临风。 “临风?秦风呢?”沈希言看到临风当即便问道。 临风深深地看了沈希言一眼,她都没问过季白,答道:“世子爷正让我去找你们呢,昨天的计划出了点意外。”顿了顿,他沉声说道:“五皇子的侍卫出现了,抓了那些乱党……还有王韬。” 王嫣的脸色顿时一变。 几人急忙向五皇子的营帐走去,临风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五皇子那边的人一口咬定我们世子爷勾结乱党,折腾了整整一夜,我连个报信的机会都没有。这次五皇子那边抓到了世子爷的把柄,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世子爷让我告诉沈姑娘,一定不会让秦公子有事的,让你不用担心。” 临风心里可不是滋味了,世子爷到这个情况下还惦记着沈希言,可沈希言呢,只关心秦风。明明两人一起出去的,沈希言都没问过世子爷。 几人来到了五皇子的营帐内,五皇子、季白、秦风还有王韬都在。 只不过王韬是被绑起来的,季白和秦风两则是坐在一边,神色倒还好。只是当他们看到沈希言的时候,眉头却都皱了起来。 沈希言看了秦风一眼,见他没有受伤,心里松了一口气。 五皇子看到沈希言也不意外:“沈姑娘和陈公子都来了。” 沈希言微微颌首:“听说世子爷和秦风抓到了乱党,所以我过来看看。” 杜正廷盯着沈希言说道:“沈姑娘,此言差矣。不是世子爷和秦风抓到了乱党,是他们跟乱党勾结!” 沈希言望着他平静地说道:“有证据吗?” “你看看这是谁?”杜正廷扬眉吐气一般,他一把拉起了王韬:“他跟乱党在一起,现在乱党已经招认了,他就是那天刺杀五殿下的人之一!沈姑娘,这可不是你们店里的小二!” 杜正廷说到这,看向了五皇子:“殿下,这满记的一行人全都形迹可疑,还在维护乱党,他们肯定是早就与乱党勾结在一起了!殿下,应该将满记所有人都抓起来才是。” 王韬有些歉意地看着沈希言,明显是在愧疚自己连累了她。 “你胡说,沈姑娘那日还奋不顾身救了殿下!她怎么可能会是乱党?”王嫣反驳说道。 “所谓贼喊捉贼,谁知道她是不是用这一点给自己洗清嫌疑?方便下次行刺呢?”杜正廷不甚在意地说道。 沈希言看向了五皇子:“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五皇子淡淡地说道:“杜大人,那日若不是沈姑娘帮我挡一刀,我怕是早就命丧刀下了,根本就不需要下次了。” 杜正廷一噎,然后说道:“殿下就是心善,那为何满记等人要维护这个乱党?” “因为他不是乱党。”沈希言突然说道。 杜正廷冷笑了一声,嘲讽地说道:“不是乱党,难不成是忠良?” 沈希言微微颌首:“说的虽不正确,但也不差什么,他确实乃忠良之后。他是前户部侍郎的独子王韬,我敬重王大人的为人,对他的后人自然要维护一二。”顿了顿,她冲着五皇子正色地说道:“殿下请明察,我知王大人获罪之后,王韬被判了流放,他无意间来到此地,我实在不忍见忠良之后被发现,所以才藏匿了他。” “这一点,确实我的错。只不过殿下,王韬真的不是乱党。他之所以会跟乱党在一起,其实是世子爷收到了乱党的消息,但又不敢打草惊蛇。王公子不愧是忠良之后,知道世子爷抓乱党人手不够,这才自告奋勇的打算跟着一起去帮忙的。”沈希言言辞恳切地说道。 五皇子望着沈希言,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沈希言心里没底,她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也跟着说道:“确实如此,我们兄妹三人一直非常钦佩王大人,所以才会收留了王公子。这次秦风也是因为被王公子感动,所以才主动去帮忙的。我们满记都是老老实实的商人,绝对跟乱党没有关系,请殿下明察!” 杜正廷实在是很讨厌满记的两人,这两个人能言善道,颠倒黑白,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你们胡说!乱党都已经招认了,王韬就是他们的同伙,去刺杀五殿下就是他!”杜正廷怒声说道。 “大人,这乱党的话怎么能信呢?他恨不得说我们所有人都是乱党,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大人,你可不能上当啊!”沈希言跟着说道。 “就是,大人,你这么相信乱党的话,却不相信救了五殿下的人的话,这是何道理?”陈安说着怀疑地望着杜正廷:“大人,你这么热衷帮着乱党陷害忠良,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杜正廷一个人哪里是沈希言和陈安的对手,被问的哑口无言,恼怒不已。 “你们一派胡言,你们有什么证据?”杜正廷怒声说道:“我们可是抓了现行的。” 沈希言反问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只看到他们在一起?我们也是去抓乱党的,否则世子爷怎么会带这么多人去?又不是去蹭饭。” 杜正廷刚要说话,五皇子便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是世子爷知道了有乱党的消息,所以找了秦风和王韬是过去抓乱党的?杜正廷误会了,把世子爷都当成了乱党?” “还是五殿下英明神武,就是这么回事!”沈希言高兴地说道。 杜正廷瞪了沈希言一眼,转过头对着五皇子说道:“殿下,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她,我们这次可是人赃俱获啊!” 杜正廷暗示地看着五皇子,这次只要咬定了季白勾结乱党,哪怕最后证据不足,也会让皇上对忠勇侯府心生疑虑。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一定不能错过! 五皇子刚要说话,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忠勇侯的副将闯了进来:“世子爷,有人打开了北城门,大辽军冲进来了!” 一直平静地坐在一边的季白顿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现在谁在领兵抵御?” 一直平静地坐在一边的季白顿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现在谁在领兵抵御?” “侯爷亲自率领人马去拦截辽兵了,只是侯爷担心辽人还有别的计划,请世子爷一定要守好城门!”副将焦急地说道。 季白抬步就要往外走,杜正廷本能地拦住了他:“你不能走,你现在……” 季白一巴掌甩在了杜正廷的脸上,直接将他甩到了一边:“滚一边去!” 第六十章:磕头赔罪 季白连看都没看杜正廷一眼,就向外走去,他的脚步顿了顿,他看向了秦风:“你留在这里保护她,哪里也不要去。”说完,他才大步地走了出去。 秦风一脸莫名,小声咕哝地说道:“我当然会留在这里保护希言啊。”还用的着他说? 杜正廷气得浑身发抖,他看向五皇子:“殿下,你看看,他,他竟然如此嚣张,我好歹也是殿下的人,他居然就敢如此不敬,这分明是没把殿下放在眼里!” 五皇子心里暗道,季白走出去之前只想到了沈希言的安危,那早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打一个小小的幕僚算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去帮你打回来?”五皇子温和地反问道。 杜正廷眨了眨眼:“可,可以吗?” 五皇子失笑了一声,目光却很冰冷。 沈希言等人都留在营帐内,她听到外面士兵们的脚步声,有不少的受伤的士兵被送回来,整个军营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临风回来一次,他的胳膊受了伤,伤不重,他是顺便带着其他伤兵回军营的。 沈希言看着被抬回来的伤兵,满目的不忍。 王嫣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小脸发白,不由得惊呼了一声,然后便干呕了起来。 王嫣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再叫出来。 军医那边忙的脚不沾地,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两人便决定去帮忙。 “你胳膊的伤还没好,别逞强。”陈安叮嘱道。 沈希言点了点头,她做起了分诊的工作,一些伤兵被送回来,就一股脑地送到最近的地方,导致一片混乱。 “送这边!”沈希言指挥着:“秦风,这个要拔箭,你过来帮忙按着他。” 沈希言还能做一些小事,比如打打水换个帕子什么的。送回来的伤兵伤势都很重,因为如果只是小伤,根本不可能被送回来。 这是沈希言第一次面对战争,看到了战场的残酷。她心里接受不了,可是没有人给她做准备的时间。 “水,水!”沈希言叫了一声,转过头,就看到王嫣端了水放到了一边,还递给了她一个新的帕子。 王嫣脸色依旧发白,她依旧不太适应血腥味,却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能帮上忙。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直忙到了天黑,季白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五皇子开始要求他身边的侍卫去帮忙,遭到了拒绝:“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殿下的安全。” 五皇子冷笑着说道:“等辽军真的打过来,二十万大军都保护不了本殿下,就凭你们几个?” 即便如此,那几个侍卫也依旧不肯松口。 开始吃晚饭了,沈希言没有客气,拿着碗大口地吃了起来。 陈安将自己菜里的肉都挑到了沈希言的碗里,然后问道:“要不要让秦风去帮忙?” 沈希言沉默了一下,良久才淡淡地说道:“没到这个地步。” 陈安不禁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仗,整整持续了一整夜,一整夜,季白都没回来。 沈希言等人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伤兵营帐里的桌子上睡着了,沈希言睡的并不安稳,她只感觉到身上一沉,立刻醒了过来。 “殿下?”沈希言刚睡醒有些茫然地唤道。 五皇子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却没想到会吵醒了她,“再睡一会吧,天快还没亮呢。” 沈希言揉了揉揉,将原本清丽的面孔揉的奇形怪状,她却毫不在意。等终于放松的脸部的肌肉,她才觉得舒服一点。 沈希言转过头,不由得叫了一声,她表情扭曲,痛苦道:“落……落枕了。” 五皇子弯了弯唇角,伸出手居然开始给她揉捏起肩膀。 沈希言浑身僵硬,她急忙要站起来,却被五皇子按在了椅子里。 沈希言一动不敢动:“殿,殿下,这不是折煞我,怎么敢有劳殿下?” “你是为了我们大乾的士兵才这么辛苦,我也该回报一二……嗝。”五皇子说到最后,居然打了一个嗝。 沈希言一脸纠结,怎么办,她想要说服自己相信这个蹩脚的借口好像都做不到了呢。 五皇子失礼却并没有尴尬,他狐疑地说道:“这……我早上还没吃早饭,应该不是撑着了?” 那么多因为说谎在她面前失态的人,五皇子的表现算是最冷静的。 沈希言体贴地说道:“人总不能控制本能,殿下无需在意。” 五皇子又笑了,即使他只是弯了弯唇角,可是俊美的面容却一下变得温和起来。 五皇子伸出手,拿着手帕轻轻地擦了擦沈希言的脸颊。 沈希言没有动,只是仰着头平静地望着五皇子,倒是让他先觉得别扭起来。 “脸上有血迹。”五皇子解释地说道。 沈希言低下头一看,五皇子的手帕上沾了血迹。 “啊,真是不好意思,弄脏了殿下的手帕。”沈希言下意识地说道。 “是啊,那不如你绣一条新的赔我吧。”五皇子便接口说道。 堂堂的一个皇子,居然要她一条手帕?! 沈希言就算是个假的现代人,也觉得一个女子送给男子手帕是一件暧昧的事情。 沈希言便笑着说道:“殿下这可是为难我了,你让我给你买几条手帕不成问题,让我绣一条,实在是对我要求太高。实不相瞒,我不怎么擅长女红……” 五皇子笑了笑:“骗你的。”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她当然看出来五皇子的态度怪异,她但凡自恋点,或许都认为五皇子是不是看上了她。 可是身份高贵的五皇子看上一个下堂的侍妾?不是她疯了,就是五皇子疯了。 陈安走了进来,他看到五皇子微微一愣,“殿下?” 五皇子微微颌首,“我过来看看伤兵,没什么事,你们聊吧。” 五皇子抬步走了出去。 陈安走到沈希言的身边:“要不要回去睡一会?昨天你一定累坏了。” “不用了,战事未平,睡也睡不安稳。”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让秦风在外面守着,看你熬了一夜,脸色都不好看了。”陈安担忧地说道。 五皇子忍不住回过头,就看到沈希言冲着陈安微微一笑,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温情默契,仿佛无论是谁都融入不进去。 一直到吃过午饭,季白才率兵回到军营。他头发凌乱,脸上和铠甲上沾了不少的血迹,他带着一身未尽的杀意而来。 沈希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季白,在他身后,是被抬着的忠勇侯。 忠勇侯受伤了,军医们自然赶过去看诊,五皇子也前去探望。 等沈希言再一次见到季白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他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的衣服,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冷峻。 季白来到五皇子的营帐里,目光扫过了沈希言,见她无碍也没有多言。 “世子爷,外面的战况怎么样了?”五皇子问道。 季白表情严峻:“已经击退了辽军,不过城门破损,我已命人尽快维修,不过我想,辽军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发兵的。” 杜正廷一听这话,立刻看向五皇子说道:“殿下,粮草也送完了,我们还是赶紧回京吧!” 五皇子眉头一沉,看了杜正廷一眼没有说话。 季白此时淡淡地说道:“只怕是现在殿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杜正廷一惊,立刻看向了季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白看着杜正廷说道:“辽军昨天炸毁了官道,这是通往上京的必经之路。如果要绕路,就要绕过三座大山,这山上地形复杂不说,还都在辽军境内。”顿了顿,他望着杜正廷:“杜大人是想带着殿下去翻山越岭吗?” 杜正廷顿时一噎,满脸的焦急:“那,那就快修路啊。” 季白点了点头:“路自然是要修的,只不过可能不会那么快。” 沈希言突然说道:“我们的粮草还够吃多久的?现在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顿了顿,她眼神沉稳:“我们这是成了孤城?” 杜正廷顿时一惊,就连五皇子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季白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也不是,西边能去云峰,东边还能去暹罗。” 云峰已经被辽军占领了,当初辽军发兵第一个攻占的就是这个地方,忠勇侯是没办法最后才退守宁远。 一时间,营帐内的人都非常沉默。 五皇子倒是显得很镇定,他点了点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辛苦世子爷了。侯爷受伤,外面的事情还要辛苦世子爷,我这边你不必挂心。” 这次连杜正廷都没有多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只能选择相信季白。 季白微微颌首转身走了出去。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也走出了营帐。 季白在营帐外等着他们,他看向沈希言:“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派人送你离开。” 沈希言和五皇子不一样,五皇子那就是香喷喷的肉,辽军都盯着他呢。可是沈希言等人只是普通百姓,辽军不至于玩命的跟他们过不去。 沈希言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要回暹罗一趟,这一次粮草虽然够,可是草药却是肯定不够的,我得回暹罗给你弄来一批草药。” 季白一怔,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你以为辽军会想不到吗?辽军一定会在暹罗的路上的埋伏的,你来的时候就碰到了辽军你忘了吗?只要草药,你前几天不是已经送来了一批草药吗?” 沈希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那些草药昨天便已经用掉了不少,按照现在的战况来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这些都是跟你出生入死的将士,你真的忍心看着他们没有药材而白白送命吗?” 季白不说话了,他不忍心。可是他不明白,他们这些人在这里,舍生忘死,保家卫国,为何却要一个女子来为他们的生命冒险? 整个大乾没人了吗? 季白说不出拒绝的话。 沈希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不过世子爷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路会很危险,还请到时候一定要给我一个好价格呀!” 季白看向陈安,“你也同意让她这么干?” 陈安耸了耸肩膀,语气比沈希言还轻松:“满记她说的算。” 季白眉头深锁,望着他们一派轻松的样子,半响无言。 沈希言笑着说道:“不过到时候还请世子爷再救我一次呀,就像上次那样。” 季白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很想问问她,如果他来不及救她呢? “好,我一定会去救你。”季白低声说道,语气里似乎还有一些未明的东西。 沈希言怔了怔,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心头突然乱了一拍。 沈希言捂住了心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感受,还是来自于原来的沈希言的。 沈希言拒绝去思考原因。 果然,辽军又开始攻城了,沈希言每一天都能听到从城外传来的拼杀声。她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后来竟已经开始习惯,并且能安然入睡了。 战事持续了一个多月,通往暹罗的道路也因为有辽军把守,她一直没能回去。 可是城内的物资已经相形见绌了。 草药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原本粮食倒是还有,可是城内的百姓粮食却不够了。于是季白前几日便大统领粮拿出来了不少,分给了城中的百姓,如此一来,他们粮食也没多少了。 所以这一日,在五皇子的营帐内,沈希言提出要回暹罗一趟。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沈希言很冷静:“我们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顿了顿,她望向了季白:“我知道暹罗的路上有辽军,你只要能护着我们闯过去,就可以,暹罗那边的事情一切有我。” “不行。”五皇子头一个反对:“这太危险了,就算要去采购粮草,也不能让你一个女子去冒险。” 沈希言摇了摇头:“殿下,其他人不了解暹罗的情况,而且他们一时间也不可能筹集到这么多物资。只有我可以!” 五皇子看向陈安和秦风:“你们不是一直很紧张她吗?就这么看着她冒险?” 这个问题季白也问过。 陈安的表情凝重,却依旧给出了相同的答案:“我们满记她说的算,”顿了顿,他又说道:“希言说的对,这件事只有她能做到。她是安州商会的会长,其他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集到这么多物资。” 五皇子愣了一下,安州会长? 五皇子不知道,但是季白可知道,他之前为了筹集粮草也跟不少商人打过交道。他知道这是暹罗最大的商会组织,在暹罗的势力非常大。 可是沈希言居然是会长?她才去暹罗多久?这么快就能出任会长? 季白深深地看了沈希言一眼:“看来你在暹罗的发生了很多精彩的事情?” 沈希言淡淡地笑道:“比起眼前的境况不值一提,”顿了顿,她望向了季白:“你答应吧,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正在此时,坐在一边的王韬,却忍不住开口说道:“我爹应该在这留了一批物资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王韬被看的有些怯意,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爹那个人最是稳妥,他总说做人要留一手,边关的粮草他也早就放了一批物资,以备不时之需。这个是我在他的书房看到的,这是我爹苦心经营才留下来的……” “你可知道这物资在谁的手上?”五皇子急声问道。 王韬点了点头:“知道是知道,只不过……他可能未必会给你。” 五皇子一愣,顿时想到了王明轩的死因,他脸上有些尴尬,“那世子爷呢?” 王韬垂下了目光,低声说道:“他是我爹的心腹,我爹死后他很心灰意冷,会不会交出这批物资我也不知道。” 五皇子和季白皱起了眉头。 不过总是要去试试的,除了五皇子之外,其他人一起跟着王韬兄妹去寻此人。 王韬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裁缝铺? 沈希言看着面前的裁缝铺,还真是出人意料。 “曾叔,”王韬敲敲门,“我是王韬啊。” 很快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人,相貌普通,他看到王韬,脸上露出了惊喜:“少爷?小姐也在,小姐,我听说老爷出了事,一直很担心你……” 王嫣眼睛也红了,显然对父亲的老仆很是尊敬。 “快快快,少爷小姐,快进来。”曾叔说着便将人迎进了屋内。 几人进去一番寒暄过后,王嫣便看了王韬一眼,让他开口。 “曾叔,我这次来……”王韬硬着头皮开口。 曾叔却打断了他:“少爷这次带着世子爷一起来,一定是有事吧?让我猜猜看,是城内的粮食不够了吧?” 王韬点了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曾叔,曾叔,我是想问问我爹之前是不是留下来了一批物资?” “少爷,老爷没留下什么。”曾叔淡淡地说道:“人死灯灭,王家什么都没了,老爷留下的东西也没了。” 这明显是推托之词,王韬和王嫣皆是一脸焦急。 王嫣柔声说道:“曾叔,现在宁远城危在旦夕,军中的粮草是世子爷分给了百姓,所以才不够了。曾叔,我爹一心为国,如果他在这,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是啊,老爷一心为国!结果却落得个家破人亡!”曾叔突然扬起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怨恨,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原本老爷是留下了一批物资,不过后来老爷去世之后,我便已经将这些东西给卖掉了,没有了。” 王嫣和王韬对视了一眼,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劝说,曾叔都不肯松口,他一口咬定这批物资已经被他卖掉了。 他们以为,有王韬和王嫣出面,曾叔应该会配合,没想到这大叔却如此固执。 沈希言突然说道:“曾叔,王大人一生为国,皇上不知,但百姓知道。他最后获罪被斩,你心寒,我更是为王大人遗憾。可是难道曾叔就不想为王大人翻案吗?” 曾叔愣了一下,看向了沈希言。 王嫣急忙说道:“我当日流落美人醉,就是沈姐姐救了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曾叔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感激地冲着沈希言抱了抱拳:“多谢沈姑娘大义。可是你说,能为我们老爷翻案?” 沈希言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我只是一介女子,我不敢保证。我只知道现在上京的百姓,提起王大人都要说一声王大人是个好官!”顿了顿,她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曾叔:“如果在宁远城危急之时,王大人留下的粮草能解了宁远城之困,你说天下百姓又会如何说呢?” 到时候百姓们一定会更加感念王明远,他的声名会更进一步,即使他死了,也依旧留下了英明的官声。 可就是这样一个好官,却被皇上判罪问斩了,这毫无疑问是让皇上难堪,下不来台。 曾叔眼睛闪过了一抹光亮,说实话,他不在乎这满城百姓的是生是死。因为在王家落难的时候,谁又为王家说过一句话了?老爷一生为国,最后却落个这个下场,连一双儿女都不能保住,他为何还要管别人的死活? 果然啊,没了大人,这边关的粮草就断了。他甚至有些期盼着辽军破城之日,他偏执的认为这是对皇上最好的报复。 可是如果,能让百姓和大乾记得王明轩曾做过的事,如果他能让世人都知道,皇上错了,他杀错了人,他杀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他想,或许这样的报复方式会更好一点? 曾叔的眼神看向了世子爷,“让我帮忙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顿了顿,他咬牙说道:“我要五皇子亲自来给我家老爷磕头赔罪!” 季白一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五皇子身份尊贵,恐怕到现在为止,除了皇上和列祖列宗,他还没跪过别人吧?让五皇子给一个罪臣磕头赔罪,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季白这一迟疑,曾叔便继续说道:“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否则这宁远城安危又与我何干?!老爷替人背锅,无辜被害,我就要还他一个公道!” 第六十一章:把你自己带回来 这次王韬也不说话了,他觉得曾叔这个提议很是大快人心,比他直接杀了五皇子还要解气呢。 王嫣也没有说话,现在五皇子还不知道她跟王韬的关系,众人,包括季白都有意无意地帮忙隐瞒了王嫣是王韬的妹妹。 王韬在五皇子面前也自然而然地假装不认识王嫣,所以这话她也没办法劝了。 沈希言为难地说道:“曾叔,不能再商量商量吗?” 曾叔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没的商量,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顿了顿,他冷笑着说道:“如果堂堂皇子都不能为了这一城百姓做些什么,我一介百姓,更是没有道理了!你们自己商量着看吧!” 几人面面相觑,只好先离开了裁缝铺。 一行人沉默地回到了军营里,五皇子便派人去请他们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韬的身上,王韬不禁愣了一下。 “看,看我干什么?”王韬不禁说道。 “你去跟殿下说。”季白说道。 沈希言看了季白一眼,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是你家的事,必须得你说。”顿了顿,她又道:“你记住,在五殿下面前,你跟嫣儿没关系。” 王嫣感激地看了沈希言一眼,然后站在了沈希言这一边:“哥……不是,王公子,为了宁远城百姓,就辛苦你了。” 王韬:“……” 这日子真是比流放过的还艰难。 几人来到了五皇子的营帐内,沈希言和季白走在前面。 沈希言率先道:“殿下,王公子有话要跟你说。” 王韬在后面磨磨蹭蹭,就是不肯露头,季白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宁远城百姓的安危。” 沈希言接着说道:“王大人的声誉。” 两人一唱一和,简直不给王韬拒绝的余地。 王嫣趁着别人不注意,从后面飞快地推了王韬一下,让他上前,然后自己又急忙站到了沈希言的身手,一副乖顺的模样。 王韬回过头看了一眼,可是五皇子已经看到他了。 “王公子,粮草在何处?”五皇子问道。 王韬张了张嘴,然后闭着眼,一脸绝望地说道:“殿下,我爹去世之后,家中的老仆精神有些失常,所以有些记不清位置了。” 五皇子皱起了眉头,不过他极其上道:“不知他可有什么心愿?”顿了顿,他道:“我可以跟父皇上书,免了你的流放千里。” 王韬没有说话。 五皇子眉头深锁:“你不会是要让皇上给他翻案吧?” “不是不是,”王韬连忙说道,顿了顿,他飞快地说道:“他说,请殿下去为我爹上香……以告慰我爹的在天之灵。” 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五皇子很快就明白了,这事肯定不是上香那么简单。 “只是上香?”五皇子问道。 “还有……最好是能祭拜一下。”王韬说到这的时候,心情也平复下来了,说话也利索了:“我爹一生为国为民,最后落得这个下场,曾叔说,他为我爹寒心。所以如果让他想起来,只有请殿下前去祭拜磕头……” “你放肆!”杜正廷怒声说道,“殿下何等身份?怎么可以去祭拜一个罪臣?” 沈希言看着杜正廷怒不可遏的样子,便冷笑了一声,王明远的罪名怎么来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笑这杜正廷,还要捧着五皇子的身份来说事。 五皇子冷冷地看了杜正廷一眼,那一眼里的冷意,让他顿时住了嘴。 “王大人为了大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在职时一直矜矜业业,我去祭拜他也是理所应当,王大人配得起。”五皇子淡淡地说道:“更何况还是为了宁远城的百姓,我更是义不容辞!” 沈希言心里暗道,这五皇子倒真是拿得起放得下,这一下就变成了五皇子为了宁远百姓,自降身份,倒像是他是受委屈的那人一样。 本来一件有损脸面的事,却让他变成了一件好事,五皇子当真非同一般。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王公子,你尽快安排。”五皇子说道。 王韬点了点头,让五皇子去祭拜他爹,他也觉得他爹配得起。 沈希言和季白走出了营帐,她看了季白一眼。现在五皇子在宁远可是积累了不少的声望,季白是皇后一派的人马,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季白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当回事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五皇子便要去裁缝铺拜祭王明远。 沈希言本来不想去的,不过五皇子还是叫上了满记三人。 在路上,王嫣告诉沈希言:“我听说昨天忠勇侯跟世子发了火,听说是担心五皇子在边关风头太过,对二皇子不利。”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看来忠勇侯的立场很坚定,所以对季白不满了。 很快就到了裁缝铺,裁缝铺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百姓。看到这个情况,沈希言皱起了眉头。 王嫣不由得说道:“曾叔怎么叫来了这么多人?这不是存心让五皇子难堪吗?” 沈希言却是没有说话,她跟着王嫣下了马车。 曾叔已经摆好了祭台,桌子上放着王明远的牌位。 “老爷,您一生鞠躬尽瘁,为国为民,却含冤而死。”曾叔跪在蒲团上,含泪说道:“可是百姓们记得您的功绩,天理昭昭,总有还您清白的一日!” 曾叔说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看向了五皇子:“殿下,请吧。” 五皇子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王大人的功绩不可磨灭,这次也是他高瞻远瞩,才为宁远城获得一线生机。我敬佩王大人的风骨,他,是个好官!” 五皇子说完,接过王韬递过来的一炷香,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跪在面前的蒲团上,姿态谦卑地磕了三个头。 百姓们不由得热泪盈眶。 王明远之所以有如此之高的声望,是因为他曾多次亲自护送粮草到边关。他是一个文官,本可以不用亲自来的,可是在发生过两次半路劫道、粮草无故被烧的情况后,他便执意跟随车队一同出发。 王明远为人谨慎,颇有手段,自从他开始随车护送之后,这样的情况就大大减少了。而且边关也能准时收到粮草,再也没有以次充好的情况了。 后来王明远升官之后,他就算是想要亲自跟车也是分身乏术了,之后才出了震惊大乾的粮草以次充好的案子。 可是朝廷能定他的罪,但是百姓心中自有衡量。一个官员的好坏,只有百姓能够评价。 看着外面的百姓抹着眼泪含着殿下英明,沈希言站在一边垂下了目光。 五皇子上完香之后,沈希言等人也跟着去上了一炷香,再之后,所有的百姓都要求要祭拜王明远。 曾叔感动不已,无不答应。 看着百姓自发排队祭拜王明远,曾叔走到了王韬身边,拿出了一个钥匙和一份地图。 “东西就在这了。”曾叔叹了一口气说道:“之前是我狭隘了,老爷一生为民,我却险些因为仇恨让他的名声毁于一旦。只要百姓能记住老爷,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老爷为了宁远城准备的,你们拿去吧。” 王韬动容地唤了一声:“曾叔,等这里的战事结束了,您随我回上京吧,我为您养老。” 曾叔摆了摆手,然后说道:“老爷到死都放心不下宁远城,就担心宁远城破,大乾无力回天。我要帮着老爷好好看着这座城,好好的守在这里。” 沈希言听到了曾叔的话,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忠仆,她对曾叔的品质非常感动,却还是有些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感情,有时候真的是莫名其妙,与任何的利益无关。 五皇子一直等到最后一位百姓祭拜完王明远之后,才启程返回军营。 沈希言上了马车,她掀开车帘,看着慢慢散去的百姓们,心里叹了一口气,世子爷回去之后大概率的又要挨训了。 回到军营之后,沈希言和陈安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季白和王韬已经带人去找粮草了。 陈安看向沈希言:“今天这事倒也是巧了,没想到最后倒是成全了五皇子的名声,也不知道以后皇上知道了该怎么想。” 沈希言看了陈安一眼,“你以为那些百姓是怎么来的?” 陈安愣了一下,“你是说,是五皇子找来的?” “曾叔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煽动这么多的百姓?”沈希言淡淡地说道:“我们这位殿下,怕是早就想好要为自己造势了。” 陈安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 一边的秦风愤愤不平地说道:“没想到这个五皇子心机这么深沉,我真是看错他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以前我还以为他是好个人呢,为人也算是平易近人,原来都是假象。” 陈安淡淡地说道:“本来也不是一路人。” 他不会忘记,赵震就是因为敏贵妃的原因才被抓的,他没办法大度的对五皇子毫无偏见。 陈安看向神色平静的沈希言,他们三人里,沈希言跟五皇子打交道的次数最多。 陈安心头一动:“希言,你觉得五皇子是个好人吗?” 沈希言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五皇子的排斥和反感,即使沈希言比任何人都知道赵震背锅这件事,幕后主使就是敏贵妃。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觉得评价一个人只单纯的用好人和坏人并不准确,五皇子他只是做了一个身为皇子该做的事情。我觉得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无可厚非。” “可是我也觉得他太表里不一了,之前官兵来抓王韬的时候,他还为我们说话,我还以为他相信我们。可是转过头他就自己带人来搜店了,这不是表里不一是什么?”陈安说道。 沈希言摇了摇头:“刺客可是打算要他的命的,他要抓刺客,难道不对吗?而且本来就是我们窝藏了王韬,这一点无可厚非。” 陈安不说话了,他望向沈希言,他非常了解沈希言,所以他看得出来,她只是客观的评价五皇子,却并不参杂丝毫的个人感情。 陈安顿时便放下了心。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都和我们不是一路人。”陈安说道。 沈希言笑着颌首:“没错,就是这么回事。”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次我们这批粮草赚了不少,我一定要说服季白让我再回到暹罗。说不定我们可以倒卖一些别的东西……” 账本一直都是沈希言来管的,至于生意的价格也都是沈希言在谈,陈安虽然知道一点,但知道的却并不多。 所以陈安和秦风都不知道他们现在赚了多少银子。 秦风立刻问道:“那我们现在有多少银子了?” 陈安瞪了他一眼:“挣多少银子,现在也不能回暹罗了。现在太危险了,辽军肯定有所埋伏,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可没命花!” 秦风咕哝着说道:“我就是问问到底赚了多少银子而已。” 沈希言含笑着望着他道:“你猜呢?” “二十万两?”秦风想了想,猜测道。 秦风大着单子说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巨额的数目,他觉得以沈希言的本事,赚这些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但笑不语。 “三十万两。”这次是陈安说的。 陈安没什么根据,他只是按照他所了解的粮草树木猜测的而已。他是有些保守的说了这个数字,不过他觉得应该也差不多。 沈希言挑着眉头看向陈安,语气轻蔑:“五十万两?小家子气!够塔帕军寨、安州商会和我们满记三家分的?我告诉你,这是一顿大餐!”顿了顿,她说出了数字:“六十万!” 陈安和秦风皆是一愣,尤其是秦风。 以前在上京,沈希言给五皇子设计个宅子就赚了十多万两银子,他觉得这银子已经够好赚了,没想到还有更好赚的?!不过是从暹罗到宁远城走一趟,就赚了这么多?! 这怎么可能?!六十万两银子?!此时秦风突然觉得他们好像也没做什么,怎么就赚了这么多银子? 秦风不由得瞠目结舌,就连陈安也是一脸震惊,他没想到这其中竟然如此暴利!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暹罗四季炎热,而且土地肥沃,产量高,粮食的价格自然就低。我这次是第一次打量收购,所以价格压的很低,以后怕是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虽然她给季白的价格并不算太高,甚至比宁远城内的粮价还要低一些。但那是因为宁远城处于战乱,粮食价格本来就偏高,她给季白的这个价格,跟上京的粮价差不多,这已经是高价了。 而且他们的数量多,这次赚的她确实非常满意。 陈安原本坚定的不允许沈希言去冒险的念头都不由得开始动摇,这么暴利,就算冒险多跑几次也是值得的嘛! 沈希言看向了二人:“等这次回去,我估计啤酒厂应该也建的差不多了,看看销量,到时候再去江南那边再开一个工坊,那才是真正赚钱的生意。”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不过暹罗的这条路线我也不打算断,如果能出海就好了,出海的话,外面的世界那才是多姿多彩……” 沈希言一边说思绪已经飘远了,陈安听着她的描述,他并没有觉得她说的异想天开,也不觉得那太过遥远不可能实现。 他用很期待的目光望着她,眼神向往,“好,不管去哪,只要你想去,我们都陪你。” 沈希言怔了一下,不禁微微一笑:“如果震哥能和我们一起就好了。” 他们离开上京已经很久了,也不知道赵震怎么样了。如果赵震可以和他们团圆,那就好了。 气氛顿时有些沉默,不过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季白很快就带着那批物资回来了,这是王明远几年之间才积攒出来的,粮食确实不少。只不过对于二十万大军来说,这批物资也就只能支撑半个月而已。毕竟王明远当时只是一个小官,他的能力有限,就算再如何积攒,也攒不下太多。 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沈希言回暹罗。 沈希言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陈安还有些犹豫,只不过想到他们这次的收益还是安静下来。两次就能赚到一百多万两银子,按照这个速度,那两百万两银子简直是指日可待。 季白望着沈希言的目光复杂,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入了夜,沈希言吃完晚饭回到营帐,就看到季白正等着她。 沈希言一愣:“世子爷是还有什么东西要我带回来的吗?” 季白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那你把自己平安带回来吧。” 沈希言眨了眨眼,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她不禁一笑:“这是自然,我虽然爱钱,但是对自己的小命也是很爱惜的呀。” 季白看着她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你知道吗?这条路很危险。” 沈希言点了点头,刚要说她当然明白,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她看来,高回报肯定伴随着高风险,就全看这么做值不值。 季白却打断了她:“不,你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急厉之色:“我不能过边境,因为大乾现在战乱,不能挑起和暹罗的战争。所以我只能护送你到边境为止,可是辽军却并没有这样的忌惮。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追过边境线,到那个时候……” 沈希言等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季白眼神紧紧地盯着她:“所以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就算你不去,我也可以想别的办法……” 沈希言怔了一下,低下头认真思考。 她抬起头望着他道:“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暹罗是你唯一的选择。” 季白怔了一下,沈希言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而且我也没有别的选择,这是最快赚钱的方法。我们都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只能赌一赌。”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可以多带些人过去,辽军如果是埋伏,也不会埋伏太多人。但是我想那些大多应该是精锐,只要你们能缠住他们,让他们分身乏术,我们就能顺利脱身。” 季白没想到,沈希言连这都考虑到了。看来她是真的有把握,而不是为了赚银子昏了头。 “可是,如果我没拦住呢?”季白低声问道。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你不会这么没用吧?” 季白:“……” 看到季白脸色阴沉下来,沈希言急忙改了口:“不不,我的意思是,世子爷文韬武略,武功高强,用兵如神,相貌还十分俊美,怎么可能打不过呢?对不对?”说完,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季白在她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不错……”季白的声音都有些飘忽了。 沈希言顿时又露出了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那世子爷,我的小命可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拦住辽军呀!” 季白又是忍不住微微颌首,眼神落在她明丽的面孔上。 沈希言看着他眼神发直,心里很担忧,“世子爷,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万一他根本没听清楚,就随便答应下来,最后倒霉的不还是她? 沈希言忧心忡忡:“世子爷,这可是我、陈安还有秦风的小命呀,我们这是三条……不对,是二十万零三条的人命!如果我们不能回来,二十万大军可就要饿肚子了。” 季白表情顿时就黑了:“以前在侯府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伶牙俐齿。” 提到以前的事,沈希言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世子爷不提,我都要忘了。” 季白倏地望向了她:“忘了?”他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挺善忘的,以前的事情对你来说真的什么都不算吗?” 沈希言平静地说道:“当然不是,否定过去就等于否定自己,我不做这种事。不过世子爷,当真希望我对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吗?” 季白一噎,以前他跟沈希言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美好的事情。 “总是有的吧?”季白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沈希言打断他说道:“世子爷,你这么怀念过去,是因为怀念以前的沈希言吗?”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如果你突然发现你更喜欢以前的沈希言,那我只能说,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我已经不是了。” “那如果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呢?”季白突然问道。 沈希言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居然真的敢说出口,她不禁苦笑了一下。她觉得季白不了解她,她又何尝了解过季白。 在以前‘沈希言’的记忆里,季白留给她的只有背影和冷漠,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而且她总觉得,以前的‘沈希言’是看上了季白的美色,跟别的感情没啥关系。 所以就算是以前的‘沈希言’,其实也没那么了解季白。 她对季白不够了解,以至于造成了现在尴尬的境况。 沈希言垂下了目光,淡淡地说道:“如果喜欢现在的我,就没有必要在追忆过去。”顿了顿,她望着季白:“现在的我,是经历了那些不堪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既然你以前没有喜欢过我,现在再来说喜欢,不是太讽刺了吗?”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告白,第一次这样说出喜欢这个词汇,那么直白,他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与自尊。换来的,只是她冷静的眼神,和同样直白的拒绝。 他觉得心口像堵了什么一样,涩涩的难受,那种闷痛的感觉,他从未体会过,却让他终生难忘。 他想,这样的感觉除了沈希言之外,再不会有人能给他。 季白焦急地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我……” “世子爷,您不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沈希言打断他问道。 季白深吸了一口气,她既然对他不屑一顾,他又何必苦苦纠缠?她表现的已经足够明显了,她不愿意。若是再缠着她不放,他都会看不起自己,堂堂忠勇侯世子,什么时候会对女子求而不得?简直是笑话! 季白这么想着,心里却紧的发疼,他脱口而出说道:“你不想吃回头草,那你想要的人是谁?陈安吗?!” 沈希言:“???” “关,关安哥什么事?”沈希言一脸莫名,她不高兴了:“世子爷,你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左一个表妹,右一个表妹的。什么表妹,那都是暧昧的代名词,你如果不想娶人家,就被一个又一个的往家领。” “我就只把她们当成表妹,什么暧昧对象,你不要乱说!”季白急忙解释说道。 沈希言也跟着点了点头:“对啊,那我也只把安哥当成哥哥而已啊。”顿了顿:“你那可不只是表妹啊,你看以前她们看我那眼神,啧啧,恨不得把我吃了。” “所以因为她们,你才决定离开侯府的?”季白问道。 第六十二章:不喜欢你了 沈希言点了点头,随口说道:“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吧,当然了,也是因为不喜欢你了,我干嘛还要自讨苦吃了,留下来?” 沈希言本来只是说的顺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等说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季白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能地出墨来了:“很好,留在我身边是自讨苦吃!” 他错了,他本来以为心不会更痛了,没想到还真能! 沈希言一脸纠结,“哎,我……我不是……” 季白气得转身就走,他的步子迈的很慢,耳朵还动了动听着后面的声音,希望能传来来追他的脚步声。 可是等了半响,身后都没有声音传来。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的,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季白心里憋了一口气,还是直接就走了,这次的步子迈的特别大!现在就算她想来追他也是不能够了,他不是她想追就能追的人了! 沈希言当然没打算上去追人,她满心的懊恼,她好像把保命的人给得罪了。 万一这去暹罗的路上,季白心里记恨她,害死她了怎么办? 沈希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人生艰难,做生意更难。 季白开始了单方面跟沈希言冷战,虽然两人其实没什么机会见面。 季白又投入到了战事之中,破损的城门还没有修好,他便守在城门外,接连几天都没回军营来。 沈希言这个时间也没闲着,她写了一封信,用飞鸽传书的方式给蒋四爷送去。她写了很多封,就是担心半路被人发现。 一转眼,季白已经守了三天的城楼了。 沈希言回到营帐内,掀开帘子,就看到季白躺在她的床上。 沈希言不禁一愣:“世子爷?你怎么在这?” 两人已经三天没见了,沈希言聪明的没有提起那天的事。 季白闭着眼,“回去找我的人太多。” 沈希言走过去,帮他拿了一床被子,她很想问一下,他有没有洗漱过。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么辛苦守城门也是为了她的安全,她便没有说出来扎心了。 沈希言将被子给季白盖上,却被他握住了手。 沈希言一惊,想要挣脱出来,可是她的力气自然比不上季白。 “别动,我就握一下。”季白低声说道。 他可能是真的很累了,声音都有气无力的透着一股疲惫。 可是凭什么呀?就因为他守城楼就可以占她便宜?沈希言一脸不悦。 “以前又不是没握过,以前还都是你握我来着,我不同意都不行,我不是也都同意了吗?”季白继续说道。 沈希言气得不行,为什么以前那个‘沈希言’欠下的风流站,要她来偿还啊? 季白与她十指相扣,眼睛一直都没有睁开,他低声说道:“我就握一下,握一下就好了。” 沈希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有些心软。 季白闭着眼睛,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只有握着她的手一直都用力,没有放开过。 沈希言支着下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沈希言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季白正躺在她的旁边! 沈希言愣了一下,急忙坐了起来,却被他拦住,压倒在床上。 他将她压在身下,他的气息包围着她,这让沈希言心里有些慌张。 沈希言对着季白怒目而视:“季白,你不要太过分,你放开我,不然我叫人了。” 季白眼中闪过了一抹莫名的情绪:“原来你这么想再嫁给我一次?” 沈希言顿时一噎,如果她叫来了人,她的名声估计也就毁了,大概真的要再成为季白的侍妾了。 可是季白以为这样就能够危险她?简直可笑。 沈希言在心里冷笑:“我以为堂堂世子爷心高气傲,不会强迫不愿意的女子,没想到倒是我高估了你。世子爷除了会带兵打仗,强抢民女也很擅长。” 沈希言说完,直接伸手推开了他。 她用了全力,但其实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推开他,可是他真的被她推开了。沈希言顿时坐了起来,翻身就想要下床。 “希言,你听我说。”季白拦住了她,对上她带着怒色的目光,他神色自若地说道:“我没强抢过民女,可如果对象是你,我不介意试一试。” 沈希言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无耻的话居然是季白说出来的! 她以为以季白的性格,肯定会反驳她的。 季白将她整个人护在自己的怀里,“我如果想做什么,你根本拦不住我的。所以我其实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抱抱你。” 沈希言紧紧地盯着季白的脸,突然觉得无奈。季白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一次两次的,她如果再装傻可就说不过去了。 沈希言正想着要怎么开口让季白对她死心,突然外面传来了临风的声音。 “世子爷呢?” “不在营帐内。” “快去找!” 沈希言和季白皆是一愣,临风来找季白,肯定是为了战事。 季白急忙下了床,走出了营帐:“出了什么事?” 临风看着季白突然出现,不禁愣了一下,刚才世子爷是从沈希言的营帐内出来的吧?世子爷昨晚都在她的营帐内?难怪他怎么都不找到。 “世子爷,你怎么在沈姑娘的营帐里?你昨晚……”即使在这样的危机时刻,临风也没按捺住好奇的心情。 季白皱着眉头说道:“说正事。” 这是不想告诉他了,临风一脸失望,他正色地说道:“世子爷,辽军退兵了。” 季白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不悦,辽军退兵不是好事吗?他怎么这么着急?不过顿时他就明白了过来,辽军现在正处于优势,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退兵?一定有诈。 沈希言听着外面季白和临风的对话,她一脸生无可恋地将脸埋在了被子里。她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可明明她跟季白什么都没发生过啊。 沈希言一直在营帐里当了半天的鸵鸟,才敢走出营帐。 正好碰到王嫣过来找她,王嫣的脸色比沈希言的脸色还凝重:“姐姐,五殿下请你过去议事。” 沈希言愣了一下,不禁快走了两步:“出什么事了?” 在路上,王嫣言简意赅地给她解释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辽兵昨天退兵了,本来辽兵现在处于优势,宁远城门都破了一个洞,可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退兵了。 那是因为辽兵把守住了通往宁远城的各个路口,这是要将宁远城变成一座孤城,要将里面所有的人都活活饿死! 所以暹罗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希望,沈希言现在是必须要去暹罗采购粮草了。 沈希言满脸震惊:“辽军他们是疯了吗?!” “听探子回报,辽军提出要求,说是除非交出五皇子,否则他们就将整座城的人都困死在这里。”王嫣忧心忡忡地说道。 沈希言的脚步一顿,她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世子爷怎么说?” 王嫣叹了一口气:“世子爷不同意,只不过听说……侯爷那边是心动了的。” 沈希言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进了五皇子的营帐。 “沈姑娘,你终于来了。”杜正廷站起来说道,对沈希言的态度极其热情。 不能不热情,如果沈希言不能解了宁远城之困,他们家殿下就要被送去送死了。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殿下和世子爷现在是什么想法?” 五皇子淡淡地说道:“只要是能救一城百姓,我死不足惜。”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只担心,就算我们愿意妥协,最后辽军依旧不会退兵。” 杜正廷焦急地说道:“殿下,你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去冒险!”顿了顿,他看向了季白:“世子爷,大乾的将士以保家卫国为责任,难道出了事,却要推皇子去平定叛乱吗?这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该怎么看待我们大乾?” 杜正廷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他说的道理是没错的。 堂堂的大乾军,号称铁血军队,结果却要牺牲皇子来保全性命?这对整个大乾来说都是一种耻辱,以后别说辽军了,怕是其他国家也要来踩大乾一脚。 季白淡淡地说道:“大乾的将士不止保卫疆土,还有大乾的尊严,绝不容任何人凌辱!” 他的声音淡然,但语气却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硬。 杜正廷终于松了一口气。 季白说完,他看向了沈希言,目光幽深复杂。 沈希言顿时明白了,“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暹罗。我之前的那个办法,你们决定用了?” 让季白拖住辽军掩护,他们赶去暹罗,只是如果辽军突围,那么沈希言等人就是九死一生。 “我不同意!”突然,一道威严的的声音传来,很快,忠勇侯便大步地走了进来。 这是沈希言第一次近距离面见忠勇侯,他之前受伤似乎还没好,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这并没有减轻他身上气势分毫。他依旧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大统领,气势逼人。 众人站起来行礼,就连五皇子也站了起来:“侯爷。” 忠勇侯的目光直视着五皇子,眼神威压,五皇子的眼神闪了闪。 忠勇侯率先移开了目光,他看向了季白:“一国皇子不能返险,却让一个女子去冒险,这大乾军就有脸面了吗?!” 季白眉头微蹙,他没有回避忠勇侯的目光,“那以大统领的意思?” 忠勇侯淡淡地说道:“他说封路就封路?那就带人冲出去,杀了他们。告诉他们,我们大乾军不是那么好惹的!” 所有人没有说话,只有秦风觉得忠勇侯说的当真是气势十足,不愧是他们大乾军的大统领。 本来就是,凭什么让他们去冒险?难道五皇子的命尊贵,他们就该死? 秦风心里这么想,可是他看了一眼沈希言和陈安,两人皆是一副沉默的样子,他心里有些奇怪,难道不是这样吗? “若是最后未能突围呢?”季白问道:“军中二十万士兵,城内的八万百姓,我们现在的粮食只够不到一个月的。如果我们未能突围,又该如何?” 忠勇侯的眼神闪了闪,他望着质问自己的独子,冷声说道:“没有这个可能!” 季白的脸上闪过了几分的嘲弄之色。 杜正廷一脸焦急,不让沈希言去冒险,那最后被牺牲的一定是他们五皇子! “那,难道就让我们殿下去送死吗?!”杜正廷焦急地反问道。 忠勇侯锐利的目光一下就射向了他:“你是对我们大乾军没有信心?认为我们一定无法突围?”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杜正廷干巴巴地说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万一……” “没有这种万一。”忠勇侯厉喝了一声:“我相信大乾军!” 忠勇侯说完看向了五皇子,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皇子而收敛自己的气势:“殿下以为呢?” 五皇子好脾气地笑了笑:“行军打仗之事,我是外行,一切但凭侯爷做主。” “殿下……”杜正廷担忧地说道。 忠勇侯满意地微微颌首:“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忠勇侯表完态就要走了,他向外走去,路过季白的时候,身形顿了顿:“你跟我来。” 季白跟着忠勇侯一起离开,其他人面面相觑。 沈希言等人也离开了五皇子的营帐,回到了沈希言的营帐内。 没有了外人,秦风说话就大胆了许多:“这个忠勇侯倒条汉子,看今天说这话多有气势啊?我也觉得,凭什么让我们去冒险?难道五皇子的命就是命,我们就不是了?” 陈安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忠勇侯怕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大义凛然。” 秦风愣了一下。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这世上最希望五皇子丧命的,恐怕不是辽军,而是皇后娘娘。忠勇侯是皇后娘娘一派的人,他当然不希望五皇子跟二皇子争夺皇位。现在有一个这么完美的、正大光明可以除掉五皇子的理由,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秦风怔了一下,不过他不怎么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是这样吗?就算他有私心,不过他应该也是不希望我们去送死吧?他总算也是为我们说话了吧?” 沈希言苦笑了一下:“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让我们去冒险的也一定是他。只不过现在对忠勇侯来说,正大光明的除掉五皇子才是最要紧的事。” “不是吧?我听说忠勇侯向来用兵如神,爱兵如子的,他不像是这么阴险的人吧?”秦风还是不愿意相信。 秦风对习武之人都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反感读书人。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他是一个好大统领,但是他也是一个侯爷。他有自己的政治立场,这跟他是否爱兵如子并不冲突。在他不触犯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他是一个优秀的大统领。但政治是肮脏的,他用自己的军功获得了权利,同样也会用这些权利为自己谋取更高的地位。” 秦风不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大概明白了,有些人在战场上是一个好大统领,可是在朝堂上,他也有自己要维护的利益和私心。 “打好仗,顺便还能除掉五皇子,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陈安跟着说道。 秦风突然之间开始纠结了,他以为只有读书人的心思七拐八绕,没想到一个武将也有这么深沉的心思。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忠勇侯是文人还是武将了。 “这么说来,五皇子是死定了?”秦风不禁同情地说道。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说道:“也不一定,这要看世子爷的态度了。只有世子爷能阻止忠勇侯,五皇子是生是死,就全看他的态度了。” “那这么说,五皇子还是死定了。那儿子听老子的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再说了,忠勇侯的利益不也是世子爷的利益吗?那五皇子也是世子爷的敌人,世子爷怎么都不可能为了一个敌人违抗忠勇侯啊。”秦风理所当然地说道。 陈安看了秦风一眼:“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脑子,我当真是低估了。” 秦风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很开心,他被夸奖了? “我一直都说我是文武双全的,只是你们以前没发现而已。”秦风得意洋洋地说道。 陈安摇头失笑,转头过却看到沈希言皱着眉头,并没有说话。 陈安不禁唤了一句:“希言?”顿了顿,他想了想说道:“你是在同情五皇子吗?他既是皇子,得了世间旁人享受不到的尊荣,自然也要负担起天下苍生。就算他为了宁远城牺牲自己,也是应该的,你也不用太伤心。” 更何况,赵震就是被敏贵妃陷害的,五皇子就算真出了事,他也不觉得可惜。 陈安觉得这完全就是报应。 沈希言低声说道:“我不是在担心五皇子,我是在想世子爷会怎么选。” 陈安愣了一下,不禁脱口而出:“你不会以为他会反对忠勇侯,保住五皇子吧?这怎么可能?” 就算陈安对沈希言很信任,他也觉得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这怎么可能? 沈希言没有说话。 第六十三章:季白的选择 过了良久,沈希言突然笑了一下:“是啊,怎么可能呢,我说着玩的。” 陈安和秦风对视了一眼,他们觉得沈希言的态度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 沈希言没怎么想,她不知道季白是否会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五皇子,其实季白无论怎么选都没错。 陈安看得出来沈希言很关注这件事,所以一直让秦风注意忠勇侯的动向。 秦风回到了两人的营帐内,“我听说忠勇侯和世子爷好像发生了争执。” 陈安若有所思,想到沈希言的态度,不禁轻笑了一声:“看来世子爷真的有别的打算,没想到他还是有个原则的。” “有什么原则啊,要是有原则,当初他能让希言受那么多苦?简直就有眼无珠。”秦风冷哼地一声说道。 陈安不禁赞许地看了秦风一眼:“这倒是,他确实挺没眼光的。”顿了顿,他淡淡地说道:“左右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不管他们怎么选择,对我们都有利。” 秦风迟疑了一下,却是说道:“可是我看希言不这么想,她好像还挺想帮忙的。如果宁远城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想她肯定会去暹罗的,那时候怎么办?” 陈安笑了,“能怎么办?当然是陪她一起回去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秦风:“……” 九死一生的事,更关系到了宁远城一城百姓和二十万大乾军的性命,甚至还能影响到大乾的兴亡之事,怎么在他们的嘴里这么轻描淡写呢? 五皇子营帐内,五皇子正看书,王嫣为他倒了一杯茶。 营帐内安静的只有五皇子翻书的声响,王嫣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眉宇间一片平静之色,没有丝毫的担忧。 “殿下……”王嫣不由得唤了一声,“殿下就不担心吗?如果忠勇侯真的要牺牲殿下怎么办?难道殿下可有其他后招?” 王嫣眉头紧蹙,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在担心这件事,可是五皇子却似乎并不担心。 五皇子被打扰了看书,眉宇间有些不耐,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只是过来运送粮草的,本来打算送完粮草就回京,怎会料到会被困在此地?我能有什么后招。” “可是,殿下难道就这么认命了吗?”王嫣脱口而出地说道。 五皇子放下了书,第一次正视着她的眼神说道:“我是大乾的皇子,外面的士兵都在为保护大乾舍生忘死,我又有什么不同?这怎么能叫认命?” 王嫣愕然地望着五皇子,她没想到五皇子会这么说。如果忠勇侯真的要交出五皇子,辽军一定不会放过他,绝对会让他受尽屈辱而死。 他是皇子啊,堂堂的皇子,他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甚至很有希望能够继承这大好的江山。为何面对死亡的时候,他能这么从容冷静? “殿下,真的甘心吗?”王嫣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 五皇子淡淡地说道:“没有什么甘不甘心,我从不畏死,我只担心自己死得不得其所。” 王嫣浑身一震,眼神复杂地望着五皇子。她觉得自己可能从来没有了解过五皇子,这个称得上她仇人的男人。 入了夜,五皇子休息了。王嫣吹了蜡烛之后,走出了五皇子的营帐,被突然窜出来的王韬拉到了一边说话。 “我听说忠勇侯说服了世子爷,打算跟辽军谈判交出五皇子。嫣儿,到时候你可不要跟着五皇子一起去。”王韬盯着王嫣叮嘱道。 王嫣皱起了眉头:“哥?你也赞成让五皇子去送死?” “嫣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忘了爹娘了吗?我们的爹就是替五皇子的舅舅背黑锅才获罪的,你现在是在同情我们的仇人吗?!”王韬不满地质问道,他皱起了眉头:“你别忘了爹娘的血海深仇,他们死的时候有人同情过我们吗?你别滥用了你的好心!” 王韬说完,转身便走了,留下了王嫣一个人在原地。 王嫣抿了抿唇,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父母,她只是觉得,五皇子也许并不是一个坏人。 至少,不应该就这么死了。 沈希言睁着眼睛也睡不着,突然营帐外传来王嫣软软的声音:“姐姐,你睡了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沈希言应了一声:“没有,你进来吧。” 王嫣跑了进来,毫不客气地钻进了沈希言的被窝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那叫一个流畅,好像做了很多遍一样。 沈希言目瞪口呆。 王嫣满足地叹喟了一声:“真好。”她侧过身,望着沈希言说道:“姐姐,我睡不着。” 然后不等沈希言问,她便将五皇子和王韬的话都说了。 最后王嫣闷闷地说道:“姐姐,我没有忘记爹娘,我只是觉得五皇子并不是一个坏人,他不该这么死……” 沈希言微微一笑,拍了拍王嫣的后背,轻声说道:“你只是不想靠这样的方式报仇对吗?” 王嫣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顿了顿,她闷声说道:“可是我哥不赞成我。” 想到王韬,沈希言不禁正色了几分:“你父母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你看看把你教的这么好,又勇敢又坚强还聪明,再看你哥,那……” 沈希言最后叹了一口气。 王嫣心中的郁结之气顿时一扫而光,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沈希言,她被夸奖了! 王嫣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又问道:“姐姐,你说五皇子是一个坏人吗?他真的该死吗?”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告诉她:“很多人不是用好坏来评价的,就看他做的事,是否无愧于心,无愧于国家大义。很多时候,不管是人和事,不能用好坏来分辨的。你需要用心去体会,去判断,你是否认可这个人做的事,是否认为他做的是对的。很多事情,没有对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至于答案,你的心会告诉你。” “人的眼睛会骗人,耳朵也会骗人,嘴巴也会骗人,只有心不会。”沈希言说着她看向王嫣的眼,“我离开侯府的时候,世子爷和安哥都问过我,为了救震哥来看侯府值得吗?我也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我是否真的能救到震哥。我其实挺茫然的,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能做到。但是我的心告诉我该这么做,我就这么做了。” “不管对错,做让自己别后悔的事。”沈希言最后说道。 王嫣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不管是否为了报仇,我会自己去看清楚殿下的。”王嫣轻声说道。 沈希言轻轻一笑,为她盖上了被子,王嫣一直都是个聪慧的姑娘,不需要任何人担心。 比她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哥强多了。 和王嫣一样睡不着的人还有一个,杜正廷。反正第二天,沈希言在五皇子营帐内看到杜正廷的时候,就看到他双眼通红,说话都不利索,听说是嘴里起了一圈的燎泡。 反倒是五皇子,神清气爽,看着就是睡了一个好觉。 沈希言不禁觉得失笑不已。 “殿虾,五们还是凿卓打算……”杜正廷大舌头说道。 没办法,一说话就疼啊。 五皇子一脸无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该怎么脱身的。杜大人,不如你也先回去想想法子?想到法子了,再来回禀可好?” 杜正廷一想,觉得这么做可行,便点了点头:“那臣就闲退虾啦。” 五皇子连连点头:“回头让人给你泡点苦丁茶喝喝。”看这火上的,真让人看不过去。 沈希言没忍住,失笑不已,转过头就对上五皇子的眼神。 五皇子扬了扬眉头,无奈地说道:“他有点操心过头了。” 沈希言却道:“那殿下不担心吗?殿下大好年华,还有大好的前途,英年早逝岂不是可惜?” 五皇子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希言说道:“没想到我在沈姑娘心里有这么多优点。” 五皇子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沈希言的面前。 沈希言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她,让她有些莫名。 “你舍不得我死?”五皇子声音低醇地问道,语调里透出了一股莫名的意味。 沈希言怔了一下,舍不得这是一个什么形容词? 沈希言想了想,正色地说道:“殿下,只是想着殿下还有抱负尚未实现,不应该死。” “你又知道我的抱负了?”五皇子低声说道。 沈希言心里暗道,这事谁不知道?当然是继承皇位了,不然你来这宁远城干什么? 五皇子却是轻声说道:“你想的没错,这也确实是我的抱负。”顿了顿,他又正色地说道:“同时我也希望,给我的妻子最尊贵的荣耀。让她成为我的唯一,我希望为她做一个不一样的男人。” 沈希言愣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五皇子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五皇子的抱负自然是成为皇帝,而他希望自己自己的皇后是他的唯一,难道他不打算纳妃?这难度可比当皇帝难多了,自古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 可是,五皇子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沈希言小心地说道:“殿下的报复果真是非同一般,也不知道以后哪位女子能有如此福气。” “我愿意为了她成为一个不一样的男人,她当然也要不一样才行。”五皇子淡淡地说道:“我的皇子妃,自然也要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 沈希言:“……” 她又不是当媒婆的,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她还不至于五皇子看上自己了,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不说,还是季白的侍妾。除非五皇子疯了,否则绝无可能。 可是沈希言还是觉得这气氛有些怪异,让她说不出的别扭。 正当沈希言想要离开的时候,季白走了进来。 季白一进来,就看到沈希言和五皇子二人靠的很近,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希言,你过来。”季白出声唤道。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当即毫不犹豫地就要向季白走去,五皇子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希言一惊,回过头看向了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望着季白说道:“世子爷有什么事?” 季白的目光落在了五皇子的手上,他走上去,握住了沈希言的手臂,强行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沈希言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只觉得这两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神经病! 季白望着沈希言,神色自若,“你在这里正好,我有事跟你说。我会尽快安排好人马,护送你去暹罗。” 此言一出,不止是沈希言,就连五皇子也是一惊。 沈希言和五皇子愕然地望着季白,沈希言率先说道:“你是说让我去暹罗?”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会牺牲五皇子,不会把五皇子交给辽军了? 五皇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季白一眼,突然勾起了唇角:“世子爷这么做,侯爷知道吗?” 季白淡淡地说道:“这是我的事,殿下不必多虑。”顿了顿,他望向了沈希言,目光带着几分愧疚和担忧:“我会安排好,不会让你有事。” 沈希言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多谢世子爷。” 季白心头一紧,明明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却如此淡然。 “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你走过这条路,比我更了解……”季白不由得说道。 沈希言却是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求,打仗的事我不懂,一切但凭世子爷安排。” 反正她还有秦风,大不了,让秦风带着她跟陈安离开嘛。 季白眼神幽深复杂,就那么看着沈希言,看得她心里一阵发慌:“世子爷,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死定了一样。”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有件事,还要跟世子爷商议。” 季白连连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满足你。” 沈希言:“……” 完了,听季白这么说,她更感觉自己这次死定了。 沈希言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我这次带回来的粮食价格可得变一变了,那可不是原来的老价格了。毕竟这可是我豁出去性命带回来的,再说了,这更关系到宁远城的安危,和整个大乾的兴盛啊!所以这价格肯定要涨的,还有,我不接受赊账啊,这是我用命赚来的银子,可不能给我白条!” 季白:“……” 这个小财迷,都这个时候了,还记挂着她的粮价。可是他也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是为了缓解气氛的。 季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沈希言一脸怀疑地望着他:“你还有银子吗?不对,你答应了算数吗?国库也没什么银子了吧?”说着,她看向了五皇子:“殿下,这次的事,你可得给我作证,这银子可不能不给我。” 五皇子的目光也很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季白的选择出乎他的意料,沈希言的反应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面前这两个人,身份地位是天差地别的差距,却一样的特别。 “殿下?”沈希言又唤了一句。 五皇子回过神来,他不惧死,毕竟他还有抱负要实现。以前没有办法,现在有了转机,他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只是,代替他去冒险的人变成了沈希言。 “你……你可以拒绝的。”五皇子稳了稳心神,正色地说道。 他不能让沈希言代替他去死,如果沈希言不愿意,他不会逼她。 沈希言笑了:“殿下,保家卫国的事,每个大乾子民都义不容辞。更何况我还有利可图。”顿了顿,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别的都好说,可价格是不能低的!” 五皇子望着她笑着的面孔,事关生死,她却如此轻松。要么是她无知无畏,要么是她心怀坦荡,无畏生死。 可是他知道,她走南闯北,去过暹罗,碰到过辽军,也曾与辽军生死大战。她当然明白其中风险,却依旧笑的如此洒脱。 他突然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为独特的女子了。 “我也要回去跟安哥和秦风做好准备。”沈希言微微颌首,“殿下,世子爷,我就先告辞了。” 沈希言说完,转身走出了营帐。一出营帐,她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无踪,神色凝重。 沈希言将此事告诉了陈安和秦风,秦风的表现倒还好,他现在对沈希言盲目自信,不管什么事,只要有沈希言在,他都觉得不算是什么。 可是陈安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迟疑地望着沈希言:“希言,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他不相信沈希言这么做只是为了赚银子,毕竟这一趟确实是太危险了,赚到银子也要有命花。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冒一次风险,能让皇后和敏贵妃双方都对我感激涕零,更不要说还可以赚上一大笔的银子,这买卖怎么看都值得。” 陈安一愣,愕然地望向沈希言。 确实,这个主意是季白提出来的,救的却是五皇子。所以沈希言只要答应了,他们二人一定会对沈希言非常感激。他们各自代表着皇后和敏贵妃的势力,而且地位举足轻重。 陈安皱着眉头:“可是……”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我们离开上京也有半年了,上京那边我们鞭长莫及。不管是皇上、皇后还是敏贵妃,但凡改变主意,震哥就危险了。可如果我们能让世子爷和五殿下都感激我,震哥就安全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皇上金口玉言,应该不会改变主意。皇后更不会冒险,只有敏贵妃,我一直担心,她会为杀人灭口。” 可是她救了五皇子,五皇子一定不会让敏贵妃杀了赵震。 陈安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好的保险。 “只是……”陈安担忧地望着沈希言:“我就是担心你。” 赵震安全了,她却危险了。 沈希言眼神带着歉意:“只是我一个人心里实在害怕,所以,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们,拉着你们跟我一起去冒险了。” 陈安的眼里盛满了笑意,“一家人,就是要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陪你去冒险,为你一起承担风险,在你闯祸的时候帮你收拾烂摊子。否则,算什么一家人?”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秦风跟着说道。 “你如果不带着我们,我才要生气呢。一家人就是要同甘共苦,荣辱与共的。”陈安含笑着说道。 “嗯嗯,我也生气。”秦风又附和着说道。 说什么连累,又说什么冒险。满记出事了,为了保护陈安和秦风,赵震不惜一力承担,即使是死罪也无怨无悔。而沈希言为了救赵震,又不惜离开侯府安逸的生活。 一家人,怎么能算得清? 三人相视一笑,即使面对的是生死大事,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王嫣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着沈希言,都要哭出来了:“姐姐,我听说了,你能不能不要去?” 昨天要去送死的是五皇子,王嫣心急如焚。这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五皇子没事了,却变成了沈希言。 王嫣听到消息之后,简直比知道五皇子要去送死还要伤心欲绝。她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王嫣看着沈希言,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沈希言顿时头大,她也没有哄小姑娘的经验啊。 沈希言顿时求救地向陈安和秦风看过去,刚刚信誓旦旦说要跟她同甘共苦、荣辱与共的两个人都移开了目光,连看都不看她,十分的无情无义。 沈希言急忙拿出帕子给王嫣擦了擦眼泪:“好了好了,小祖宗,你可别哭了,我还没出事呢,你这么早就为我哭丧,是不是太早了?” 王嫣顿时瞪了她一眼,嗔怒着说道:“姐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准你胡说。” 沈希言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胡说,我不胡说,你可别哭了。” 王嫣拉着沈希言的手,抽着鼻子说道:“姐姐,你能不能不去?我好担心你。” 沈希言一脸为难地说道:“这个,恐怕不行,我已经答应了世子爷和五皇子了。”顿了顿,她笑着为她擦去了眼泪,“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王嫣知道她再怎么哭也无济于事,于是她想了想:“要不然我让我哥跟你们去吧,他虽然没别的本事,但好歹有点功夫,可以保护你的。” 秦风一听这话不干了:“什么意思?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沈希言也没打算带着王韬,这人实在太蠢了,太容易拖后腿。 沈希言急忙说道:“不用了,”顿了顿,她又道:“你如果想要帮我,不如就去给我做点点心吧,我最爱吃你做的点心了,此去不知道多久要回来,暹罗的东西实在太难吃了。” 这事她能做,王嫣连忙点了点头,转过头就冲出了营帐,风风火火地为沈希言做点心去了。 沈希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希言看向了陈安,“安哥,我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出发。这样,你和秦风先去城里的首饰店,选点首饰带上,我们拿去暹罗卖。记得,价格压低一点。” 陈安:“……” 陈安一脸无奈,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做生意? 沈希言理直气壮地说道:“现在正在打仗,肯定没人买首饰,现在价格肯定低。我们大乾的制作工艺和样式都比暹罗的好,带过去肯定能大赚一笔!”顿了顿,她看向了秦风:“到时候这些首饰就秦风背着,千万千万不能弄丢了啊。” 秦风:“……那要是碰见危险,是先保护你,还是先保护首饰?” 沈希言一脸纠结,这真是一道要她命的题。救肯定是要先救她的,可是如果弄丢了首饰,那可都是钱,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安见她犹豫,顿时怒声说道:“当然是救她!” 沈希言急忙说道:“当然了,当然是救我了,你别生气。” 陈安怒气冲冲地走了。 沈希言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的样子。 沈希言留在营帐内,开始清点自己的财产,将银票都贴身藏好。只不过她的针线实在一般,做不了那么平整,她想着是不是等王嫣来帮她弄。 然后季白就来了。 季白一进门,就看到沈希言满头大汗的做着针线,那一脸的忍耐好像在承受着什么非人折磨。 季白凝重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拿针线了呢。” 沈希言一惊,急忙将手里的银票背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季白满脸的黑线:“我还能贪你的银子不成?” 沈希言希望自己表现的大度一点,至少不能留下一个贪财的印象。可是在银子和在季白面前留下好印象之间,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银子。 反正季白对她的印象又不重要。 “呵呵,世子爷说笑了。”沈希言干笑着说道,顿了顿,她小声嘀咕:“都穷成什么样了?还说不贪我的银子,谁信啊?” 季白忍不住怒视着她。 第六十四章:他还是来了 沈希言想着,接下来去暹罗的事情还得依仗他,不好再刺激他,便忍下了。 “世子爷来找我可是为了暹罗的事?”沈希言问道。 季白点了点头,忍不住说道:“这次辽军是有备而来,暹罗路上的伏兵不会像之前那次那样松散。这次埋伏的一定是暹罗的精锐部队,所以……” 所以一定会很危险。 沈希言一脸无奈:“那你是希望我拒绝吗?” 季白一噎,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看着沈希言轻慢的态度,心里止不住的担忧而已。 沈希言认真地道:“世子爷,我不是一时冲动才答应的。我不会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事实上,我很爱惜我自己的性命。我知道这次去会很危险,我是考虑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才做的决定。我很相信你,能护我周全,可是看样子你自己却不怎么相信?” 季白恍然明白,沈希言不是因为一时冲动,为了民族大义,或者是为了拯救一城百姓,所以热血上头才答应这件事的。她一直都很冷静,她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就像当初她决定要救赵震一样,她不是一时冲动,她是有了切实的办法和计划,所以才会答应下来。 她不是那种盲目的人,她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冷静和理智。相反,不冷静的那个人是他。 “我只是,太担心了。”季白低声说道。 沈希言失笑着说道:“世子爷征战沙场,应该早就看透生死了才是。我又不是亲自上长成,世子爷不必太过忧心。” 季白却没有笑,他望着她的眼神幽深而复杂:“我也不想这么慌乱,我自己上战场的时候都没觉得担心。而且我还知道,如果你真的遇险,我不会去救你。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去冒险的人是你,就控制不住自己担心。”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沈希言愣了愣,季白这是在告白吗?是不是过于委婉了点? 沈希言垂下了目光:“是因为世子爷心怀家国天下,知道我这次去事关宁远城生死存亡,所以才会这么关心。不过世子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将粮草带回来的。” 她在避重就轻,季白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 沈希言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便毫不犹豫地上前,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沈希言心跳顿时乱了一拍,“世子爷!”她厉声喝道,可是却有几分色厉内荏的意思。 季白声音低沉:“你在避重就轻,你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顿了顿,他这一次直接说道:“我是因为你。” 沈希言这次也不逃避了,直视着他的目光,“所以世子爷想要说什么?你后悔了?想要吃回头草?我记得我们之前谈过这个问题。” “那又怎么样?”季白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还是担心你。” 沈希言:“???”这是在耍无赖了? 沈希言愤愤不平地瞪着他。 季白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在她想要退开的时候,将她紧紧地困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别让我后悔。”季白低声说道,说着他苦笑了一下:“我明明比谁都想要保护你,可是为什么却是我亲手将你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呢?” 沈希言神色复杂,按照旁人的看法,应该是季白为了江山社稷放弃了她。如果说……好吧,季白现在喜欢她,却依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在外人看来,就是江山到底没有女子重要,她被他放弃了。 按说她应该是生气的,可是她没有,相反,她反而很理解季白的做法。不是她圣母心,而是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赵震和季白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赵震。就算她真的爱上了季白,她也会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她觉得,她和季白的做法都没错,因为对他们来说还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事。 沈希言没有生气,也不觉得自己被放弃了,她发呢觉得庆幸。因为当初她放弃季白的时候,她并没有爱上他,所以走的潇潇洒洒。 可是现在看来,季白似乎已经爱上她了,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比她当时还要痛苦万分。 沈希言低声说道:“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也要保重自己。” 季白的眼神闪了闪,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没有了挣扎。 “我会亲自护送你到暹罗的边境,不过我估计辽军一定会埋伏在涧风谷。就是上次你遇到埋伏的地方,从涧风谷到暹罗边境还会有一段距离。到时候我会尽量将伏兵拖在涧风谷,然后你趁乱直接去暹罗。”季白正色地说道:“这次派出去的人马都是我的精锐部队,拖住辽军没有问题。唯一的变化就是辽军是否会在暹罗境内设下埋伏。我们不能越境,但是辽军没有这个顾虑。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你可以原路返回。” 这其实还是沈希言提出的办法,季白完全采纳了她的意见,只不过在细节上做了些修改而已。 沈希言正色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身边还有秦风呢,不会有事的。” 可是双拳难敌四脚,秦风再厉害,毕竟只是一个人,辽军人多。 季白又继续说道:“而且你要记住,如果不幸辽军真的在暹罗设下埋伏,我……不会带人去救你。” 季白的声音又冷又硬,毫无一丝的感情,就好像刚才那个担忧关心沈希言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希言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不会怪你。” 季白望着她淡然的表情,即使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危险,依旧这么冷静。她不怪他,是因为不在乎吗? 季白想,沈希言唯一真正怨怪他的,是他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吧。 可是这个罪过,他可能永远都偿还不了了。 沈希言看着季白,突然说道:“世子爷,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有个不情之请。” 季白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难看,“你放心,赵震那边我会尽全力周全。”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真实的笑容:“多谢世子爷。” 季白看着她轻松的笑容,终究没忍耐住心头的火气:“你就在乎他,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重要了!” 沈希言不禁看了他一眼,想着接下来还需要他的保护,她还是别惹他了。 见她不说话,季白又生气,“怎么?默认了,就怕别人不知道你对他好?”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沈希言没忍住,不由得说道:“说起来你们都要感谢我震哥,要不是因为我震哥,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整个宁远城怕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季白:“……” 后来赵震一直都是季白心里最想弄死,但却拿他无可奈何的人。但是季白想弄死赵震的心,一直都没有停歇过。 季白拂袖而去。 沈希言慢条斯理地泡了一壶茶,五皇子来的时候,茶的温度刚刚好,沈希言便为他倒了一杯。 五皇子不禁一愣:“你知道我要来?” 沈希言笑了:“世子爷刚刚来过,殿下义薄云天,自然也是要来的。”顿了顿,她说道:“这是我从暹罗带回来的,他们对茶叶一知半解,不过这个茶倒是不错,殿下可以尝尝看。” 五皇子坐到了沈希言的面前,喝了一杯茶之后他才道:“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而为。” 沈希言眼中闪过了一抹满意之色,赞许着说道:“殿下可比世子爷直接多了。” 五皇子微微一笑,也不多言。 沈希言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按说我不应该提要求,以此更能显得我高风亮节。可我本就不是那种会做亏本买卖的人,所以我还是提了吧。”顿了顿,她望着五皇子正色地说道:“如果我有什么意外,我请殿下帮我护住赵震一命,我感激不禁!” 沈希言说完,便端起了茶杯,恭敬地望着五皇子。 五皇子微微一愣,他当然知道赵震跟沈希言等人的关系,只是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沈希言最关心的依旧是赵震。 五皇子没有犹豫,端起茶杯跟她喝了这杯茶。他知道,这杯茶一喝,他就必须要保下赵震。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吟进了杯中的茶,笑着说道:“如此一来,不管前途是刀山火海我都敢去闯一闯了。”顿了顿,她含笑望着五皇子:“殿下放心,我最信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我大乾人才济济,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五皇子看着她脸上璀璨的笑容,心里暗道,大乾有她和季白这样的人在,怎么可能输给大辽? 五皇子微微颌首。 很快,季白就选好了要出发的队伍,一行人准备在晚上出发。因为大乾军比辽军更熟悉地形,所以在晚上对他们更有利。 王嫣最舍不得沈希言,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跟着她一起去。 沈希言没有时间安抚她,她正把陈安买回来的首饰装好挂在了秦风的身上。 秦风前后各背着一个包裹,沈希言担心首饰掉了,还用布条给缠了一圈儿。 季白一身铠甲黑色披风走了进来,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只是当季白看到秦风这个形象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了。 “他身上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暗器?”季白不禁问道。 秦风一脸美滋滋,现在他可是最有钱的人,他得意地说啊哦:“是首饰,希言买回来要带去暹罗倒卖的。” 季白:“……” 季白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为了这次的行动好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沈希言居然还有心思在这研究倒卖首饰? 要不怎么说他的银子越花越少,沈希言的银子月赚越多呢?这都是有原因的。 季白沉默了一瞬,然后才道:“准备的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沈希言点了点头,她最后抱了抱王嫣,“别担心,你要好好的。”然后,才松开她,转身大步地离开了营帐。 沈希言和陈安坐在马车里,依旧是由秦风驾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天公作美,今天晚上没有月光,更显得夜晚漆黑一片。 很快就到了涧风谷,凉风习习,更显得几分阴森之感。 大乾军的马屁都裹了一层厚厚的棉布,这样踩在地上就不会发生声音了。即使这么多人,但天黑,要等走近了才能发现。大乾军时刻保持着警惕,辽军偷袭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一直都很风平浪静,直到走到了涧风谷的中间,突然辽军冲了出来,竟是前后都有!他们被前后夹击了! 好在大乾军早有准备,季白的精锐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镇定起来,摆起阵型开始抵御。 沈希言的马车被护在中间,季白守在马车旁边,看到大乾军和辽军厮杀在一起,他并不恋战,直接带着一队人马护送沈希言等人离开。 沈希言坐在马车里,她听着外面武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她的心也不由得紧在一起。可是当她听到马车旁边的马蹄声,这样紧张的心情又渐渐的平复了下来,她知道季白就守在她的车外。 马车一路飞速行事,终于看到了暹罗的边界。季白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就担心会突然冲出来一伙辽军。 季白停住了马,他身边的大乾军也跟着停住了,他们不能再往前了。 季白走到了马车旁:“希言,到暹罗了,我只能送到这,你们一路小心。”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多谢世子爷,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 沈希言说完,秦风又驾着马车前行了,季白站在边界处,一直望着前面的马车。 就在沈希言的马车刚进入暹罗边境,突然一对大辽军冲了出来。 急速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沈希言险些摔倒在地,陈安惊呼了一声:“不好了,是大辽军!” 沈希言一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辽军还是来了! 沈希言坐在马车里,外面已经传来了打斗声,秦风跟人打起来了。 沈希言小心地掀开车帘,外面黑压压的一片。百十号辽军在围攻秦风一个,秦风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时间辽军竟无法近身! 辽军也不再试图接近他,却都去攻击马车,秦风护着马车,这么下去,他败下阵来只是时间问题。 沈希言急得不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束手无策。 “驾着马车冲出去!”沈希言冷声说道:“只要我们走了,秦风一个人完全可以脱身!” 陈安点了点头,直接爬了出去,驾着马车就要冲出人群。 辽军没想到里面还有人,接连过来阻拦,秦风便在后面阻拦。突然有个辽兵踢到了秦风的后背,他摔倒在地,一阵刀光剑影向他刺去,秦风急忙拿起手中的剑阻拦。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又被刺中了好几下,才狼狈站起身。 几十个辽军又围了上来,秦风难以招架,就在他招架不住的时候,马车又突然返回,冲向了辽军的人群! 这一下给了秦风缓冲的机会,但是辽军的人数还是很多。 秦风大喊一声:“你们回来干什么?!” 秦风只顾着眼前,没注意到身后有辽兵举着刀就要砍中了他。突然一柄长剑为秦风挡住了这一刀,秦风愕然回过头:“世子爷?!” “快走!” 季白的突然出现,让秦风的压力骤减。 辽兵立刻攻向了马车,马车的马被杀死,沈希言和陈安直接摔了出来。 季白和秦风骑上马,季白拽起了沈希言,秦风则拉起了陈安,两马四人冲破辽军,扬长而去。 季白双臂紧紧地将沈希言护在身前,马的速度很快,冷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季白用披风将沈希言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 沈希言被季白抱在怀里,原本慌乱紧张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她悄悄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第一次想要依靠一下别人,而不是成为别人的依靠,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来做决定。 季白以为她被吓到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吹散在风里,可是她还是听到了他的话。 沈希言抬起头,望着他下颌,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你不会来吗?” 他说过的,如果真的碰到了伏兵,他是不会来救她的。 “我没有带别人来,我是自己来的。”季白大声回答。 沈希言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居然还可以这么解释的? 两人非常和谐,可是另一匹马上的两个人就没有这样的气氛了。 “我说,你这都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咯?”陈安不由得抱怨道。 “希言让带的首饰。”秦风言简意赅的说道。 陈安被风吹的睁不开眼:“你帮我用衣服挡一下,不是有布条吗?我帮你拿着首饰。” 秦风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首饰丢了,希言会怪我!” 陈安气得:“你,你真是不懂情调!活该你单身!” 秦风也毫不客气:“你也不是秀色可餐啊!” 陈安气得差点跳马表示抗议! 第六十五章:上当受骗者塔帕 一路疾驰,直到辽军没有再追来,季白才停了下来。 沈希言回过头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就是乾街了,这么晚了,先休息一晚再回去吧。” 季白抬起头望了过去,他知道,沈希言就是在这里成为了安州商会的会长。 他其实很想去看看,他很想去看看她奋斗的地方,想听听她创造的故事。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会很精彩。 季白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得回去。宁远城那我不能离开太久……”顿了顿,他望入了她的眼,“你如果筹集粮草了,就发信号给我,我来接你。” 粮草送回宁远城估计也会遇到伏击,所以他们之前就已经定好了信号。 沈希言道:“也不差这么一晚,你现在回去不也是很危险?” 季白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辽军不会猜到我会返回去,这个时候反而安全。再说,只有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跑。” 沈希言没有理由再挽留,只是心里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她点了点头:“那,我们就走了?” 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给秦风使了个眼色。秦风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 陈安气得!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人家希言多有聪慧,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再看看秦风。算了,他能指望一根木头有什么智慧呢? 陈安上前一步,挡住了沈希言的面前,也挡住了季白的目光。 “今日的事多谢世子爷,虽说世子爷是为了粮草顺利送到,不过也是救了我们兄妹,我们铭记在心。”陈安正色地说道。 沈希言听到这,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感激虽说是感激,但是打折是不可能的。” 季白都气笑了:“我什么时候缺过你银子花了?” 沈希言顿时缩回了头,陈安便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多留世子爷了。” 季白对上陈安的眼神,陈安含笑望着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季白只好收回了眼神。 季白翻身上马,沈希言一直看着他的身影。 季白的眼神落在沈希言的身上,“你多保重。” 沈希言点了点头,季白掉转马头,策马离开。 沈希言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收回了目光。今天季白出现是在太戏剧化了,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沈希言神色自若地说道:“我们走吧。” 三人点了点头,他们终于又回到了乾街。 沈希言深夜回到乾街便引起了轰动,毕竟谁不认识会长啊?沈希言又去了宾客来,就是他们第一次来乾街住的地方。 掌柜的看到沈希言,愣了一下,然后便热情地说道:“会长,您回来了。快快,去准备热水和饭菜,马上送过来。”还让人去准备房间,把小二支使的团团转。 沈希言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这么麻烦,给我们两间房,休息一下就好。” “这怎么行?会长回来了,怎么能凑合?”掌柜恭敬地说道,顿了顿,他又道:“要不要我派人去通知四爷和盛爷?” 沈希言摆了摆手:“这么晚了,不必惊动他们了,明天我会去拜见的。” 掌柜点了点头,看着沈希言即使当上了会长对蒋四爷和盛爷也依旧恭敬有加,心里更觉得满意。 沈希言等人吃完了饭,便各自去休息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沈希言便去了安州商会。蒋四爷和盛爷都在,他们也得到了消息,就等着沈希言呢。 沈希言等人一进门就看到大堂内换了一张桌子,秦风看了好几眼,眼神跃跃欲试。 蒋四爷警惕地说道:“秦兄弟,这可是我让人特意运过来的,是上好的柳曲木,可不便宜。你手下留情,就别糟蹋我的桌子了。” 秦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沈希言不由得轻轻勾了勾唇角,她冲着蒋四爷和盛爷拱了拱手,“四爷、盛爷,看来最近生意不错,二位爷风采更盛从前啊?” 盛爷含笑着说道:“哪啊,这一个月忙的脚不沾地,你四爷就快住在啤酒工坊里了。这来订货的订单太多,根本供不应求。” 蒋四爷看了盛爷一眼,也跟着说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第一次发现生意这么好做,那根本不叫订货,那根本就是来我送钱的。” 真正接触到啤酒生产之后蒋四爷才知道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他心里对沈希言更佩服了几分。沈希言比谁都清楚啤酒的利润,却毫不犹豫地让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沈希言根本没将这点利润看在眼里! 不愧是要做大事的人,眼光长远,舍得下手里的小利。 反正这一个月,蒋四爷跟盛爷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看错沈希言,把会长的位置传给她是对了。 沈希言笑着颌首:“那就好,”顿了顿,她拿出了账本:“这是这次我运粮草的所有收益。四爷你看一下,回头好入账。塔帕大统领的那份的明细也在里面,到时候我会分出来。” 沈希言说完将账本推到了蒋四爷面前,然后说道:“这次我还需要筹集一批粮草,价格和这次的不一样了,到时候我们再分。” 蒋四爷诧异地看了沈希言一眼:“还要送?难道不是朝廷送过去的吗?” 按说给军中送粮草算是油水的差事,怎么可能让一个民间的商人来做?难道沈希言还有别的背景? 蒋四爷看着沈希言的目光透出了几分惊疑。 沈希言便将边关的事情说了,“宁远城危在旦夕,朝廷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蒋四爷和盛爷听完更是诧异,他们没想到大乾和辽军的战事已经如此焦灼了。那这粮草必须运,就算不赚钱也要运。 蒋四爷正色地说道:“我等都是大乾的子民,为大乾做点力所能及之事也是应当的。这价格还是维持原价,就算亏一点我们商会也能补上。” 沈希言却是摇了摇头,神色淡然地说道:“这银子本来也是朝廷出,我们忠君爱国是一回事,但也没有让我们自己搭银子的道理。爱国和赚钱这并不冲突,四爷,这件事也是费了一番周折之后,世子爷才答应的。” 蒋四爷皱了皱眉头,他明白了沈希言的意思,这件事是沈希言周旋之下才确定下来的,她不希望别人再插手这件事。 沈希言是对他们很是恭敬,可是该强硬的时候却依旧毫不退让。 一边的盛爷笑着说道:“希言都把事情给你谈下来了,你还操心什么?难道有银子不赚吗?” 蒋四爷沈希言等人淡然的神色,突然想到了沈希言跟朝廷之间的恩怨。沈希言的哥哥因为皇权而深陷牢笼,沈希言这么辛苦的赚银子也是为了给朝廷交‘赎身钱’,她不愿意降价也是应该的。 蒋四爷便不再多言,“好,我会帮你去联系。” 沈希言点了点头,便道:“我还得去找塔帕大统领,将分红给他。” 分工明确,沈希言便打算去见塔帕。可是在她出发的时候,蒋四爷却派人来寻她,因为这次收粮出了问题。 收粮是最重要的事,沈希言顾不上去见塔帕,急忙又赶回了安州商会。 蒋四爷脸色有些难看,盛爷也是表情凝重。 蒋四爷怒声说道:“这些暹罗人真是狡诈,竟然都开始屯粮不卖了。我今天找了好几个当地的地主,结果他们都一起涨价,价格离谱不说,态度还极其蛮横!”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然后说道:“看来是有人将我们要收粮的消息泄露了出去了,这些地主收到消息才会串通一气一起涨价的。” 蒋四爷听到这话,怒气更盛,知道他们要收粮的人都是安州商会的人,会泄露出去,只能是从安州商会泄露出去的。商会里有内奸! 蒋四爷严重闪过了一抹狠厉之色:“希言,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沈希言摇了摇头,她大概了解蒋四爷的手段。她知道蒋四爷能查出来谁是奸细,可是问题是,她更想解决粮草的事,如果不能按时收到粮,宁远城就危险了。 沈希言温声说道:“四爷,这等无耻小人怎配劳烦四爷亲自出手?不如此事先交给我,如果我不能处理了,再请四爷出马也不迟。四爷觉得呢?” 蒋四爷愣了一下,然后便点了点头:“也好,毕竟你现在才是会长,我也就不多事了。” 沈希言失笑着摇了摇头:“四爷愿意为我分担,是不愿让我去做这个恶人,我怎会觉得四爷多事呢?只是这次我们最要紧的事是收粮,处置小人倒是其次。” 蒋四爷一听,便觉有理,便点了点头:“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不过那出卖我们同胞的卑鄙小人,一定要交给我来处置!”说道最后,他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出卖自己同胞手足之人,勾结外族,陷害自己同胞手足,简直是无耻! 沈希言没有跟蒋四爷争这个,她转过头吩咐:“准备马车,我现在就去见塔帕大统领。” 蒋四爷一怔,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沈希言还要去见塔帕,难道不是应该解决这些地主才是要紧的吗? 蒋四爷满腹的疑惑,很想问个清楚。可是他都答应将事情交给沈希言了,便还是按捺下来。 盛爷看出了他的疑窦,便道:“好了,你得承认,你已经老了,以后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就尽管看着她,看着她能走到多远就好。” 蒋四爷没有说话,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一次,沈希言只带了陈安和秦风两个人去见塔帕大统领,到了关卡处又被塔帕大统领的人拦下了。不过这次他们通报之后很快就将沈希言等人请了军寨内。 塔帕看到沈希言急忙从里面走了出来,用有口音的汉语说道:“我听说你回来了,还打算派人去接你呢。” 沈希言笑了笑,这哪是去接她的,分明是冲着银子去的。 沈希言拱了拱手:“我要给大统领贺喜了,这次我们可谓是大丰收,收获满满呀。” 塔帕眼睛顿时一亮:“此言当真?” 沈希言笑着点了点头,“托大统领的福,这次粮草的价格卖的十分好,大统领,我们进去详谈吧?” 塔帕连连点头:“快请,快请。” 沈希言走进屋内,还是那个竹屋,沈希言有些感慨。上一次她来这里的时候,是来救蒋四爷的,现在却成了座上宾。 沈希言将账本跟塔帕大统领说了一遍,塔帕当然听不懂这些,但是他知道最后转到了银子。 十多万两银子的进账,这让塔帕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看着沈希言的眼神也是越加的温和亲切。这哪是人啊,简直就是财神爷。有了这笔银子,他可以壮大自己的队伍,有更大的势力。 “不错,看来你果然没有骗我。”塔帕点了点头,粗狂的脸上都是满意之色,他眼神期许地望着沈希言:“听你刚才说的,这粮草还能继续卖?” 沈希言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大乾的军队确实需要这批粮草,只是我们这次怕是做不成这生意了。” “这是为什么?”塔帕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眼神犀利地盯着沈希言:“为什么有银子还不赚?!”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因为暹罗的几个大地主听说我们赚了银子,纷纷涨了粮价不说,还不肯卖给我们。我也是没有办法,大统领,我倒是能做些别的生意,只不过这些利润可都没有粮食大。我敢跟大统领保证,这次的利润还可以再翻一倍!” 塔帕的眼神一亮:“此言当真?” 沈希言点了点头:“我敢保证!大统领难道还不信我?” 塔帕看着手里厚厚的银票,当即没有了任何疑问,他正色地点了点头:“好好,你尽管去做,至于那些地主,哼,”他冷笑了一声:“我看就是好日子过久了,这个你不用担心,本大统领会给你解决的。” 沈希言大喜过望,连连拱手手道:“那就有劳大统领了,只要有大统领的支持,我就能保证给大统领赚到更多的银子!” 塔帕满意地微微颌首,“你只管赚银子,其他的事都有我。”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突然说道:“大统领,我们这次运粮其实并不顺利,希言不敢说,但我们这次险些就有去无回了。别说赚银子了,怕是都要血本无归了!” 塔帕顿时大惊失色,他脸色阴沉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希言皱着眉头,不悦地看了陈安一眼。 塔帕转过头对着陈安说道:“你放心大胆地说。” 他还记得,沈希言是个圆滑的人,有很多事情都不肯说,不如这个陈安老实实在。 站在沈希言和陈安身后的秦风默默地看了塔帕一眼,他见过不少被沈希言和陈安算计的人,这个塔帕算是最配合的了。 秦风心里想,也许他也没有那么蠢,比他蠢的人分明大有人在。 啧啧啧,看这迫不及待上当的样子,他都不忍心看下去了。毕竟同情弱小是他身为武者的天性。 陈安便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这次碰到了大辽军,他们看到我们运送的粮草就要来抢。还好我们拼死保护,折了不少的人马,最后又碰到了大乾军才保下了粮草。”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些人的体恤银子都是希言自掏腰包出的,都没算在成本分成里,就是担心大统领会吃亏。” “可是大统领,上一次是我们运气好,但是我们不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好。这次运送粮食的时候,不知道大统领可否派人随行?”陈安说着期许地望着塔帕,“有大统领麾下的精兵强将在,就算大辽人来,我们也不怕!” 塔帕不禁有些迟疑,如果真的碰到了辽军一战是避免不了的,可是他的人去跟辽军拼,他还真没有底气。毕竟辽军是出了名的英勇善战还有身强体壮,他不确定自己的人能打得过。 沈希言的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了陈安,陈安顿时又道:“大统领,您麾下人才济济,只要派人护送,辽军看到我们有暹罗的人马护送,也不敢再乱来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再说,辽军现在正在跟大乾打的难舍难分,绝对不会想要再招惹到暹罗的人马。所以大统领大可放心,就算大统领派人护送,辽军见了也只有躲着的份儿!” 塔帕一听,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一脸矜傲地说道:“我怎么会怕那些辽人?我手下的人才济济,就算碰到了辽军,也只会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陈安立刻恭维地说道:“大统领说的不错,看着大统领就知道了,大统领带领的人马都是好样的!” 塔帕很是受用的微微颌首,“还有别的事吗?” 这就是要送他们走的意思了,沈希言便站起身说道:“那大统领,我们就先告辞了。” 塔帕点了点头,都没说要留他们吃饭,便道:“那我让人送你们,收粮的事不必担心。” 沈希言等人走出了竹屋,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禁微微一笑。 第六十六章:以身相许那么难 三人回到了乾街,沈希言去见了蒋四爷,将这件事告诉了他。蒋四爷听完,心情极其复杂,他没想到沈希言这么容易便将事情解决了。 这些地主仗着是暹罗人,所以态度蛮横,强硬,以为他们拿他们没有办法。可沈希言这次算是釜底抽薪,让这些暹罗本地的武装力量去对付这些地主是最好的办法。 民就没有不怕兵的。 蒋四爷哈哈大笑:“这以后安州商会有了你,我可算是彻底放心了。”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以为四爷就是因为放心我才把会长传给我的,原来现在才放心啊?” 蒋四爷不禁瞪大了眼睛,失笑不已:“你真是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对对对,我早就对你放心的。”顿了顿,他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抓奸细了?” 沈希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抓奸细这事,还是要请四爷费心。还有,地主那边也要密切关注着,只要塔帕大统领一出手,我们就再去接触地主们,世子爷那边等不了太久。” 蒋四爷神色凝重地微微颌首:“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安排好。”顿了顿,他又道:“还有啤酒工坊那边,已经快完工了。我和盛爷的意思是,怎么样都要举办一个开幕仪式之类的,邀请各位同行过来喝杯酒,见见面,说不定有合作的机会。到时候你也露个面,也让大家见见我们的新会长。” 沈希言微微颌首,没有推辞,“好,那开幕仪式的事我让安哥去安排。” 蒋四爷点了点头,很痛快的放权让沈希言去做。 沈希言让陈安去忙开幕仪式的事情了,她则是拜访了商会的几位大珠宝商,把带回来的首饰放在他们的店铺里寄卖,如果卖出去了则分一部分的寄卖费。 大家都很给沈希言这个会长的面子,再加上陈安的眼光犀利,带回来的首饰成色极好,几位珠宝商答应的非常痛快。 现在就等着塔帕那边动手,等着地主们同意卖粮了。 塔帕的动作很快,马上就带兵上门了。沈希言得到消息,陈安还说了一句:“这塔帕还挺着急的,动作这么快。” 秦风冷哼地说了一句:“他能不着急吗?那可是几十万两的银子,如果不是遇见了希言,我看他见不到这么多银子了。” 陈安想了想,觉得秦风说的十分有道理。 陈安看向沈希言:“希言,你如果要去颂恩,让秦风陪你一起去。” 沈希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着急,等过两日再说。” 现在主动权在他们的手上,他们确实不用着急,说不定还能趁机压压价。陈安明白了沈希言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可是沈希言和陈安都没想到,他们还没去找颂恩,颂恩倒先找上了他们。准确的说,是来到乾街,找了安州商会的麻烦。 沈希言正在啤酒工坊,跟陈安研究着开幕仪式的事。之前为他们讲解五关三将的陈奇便急匆匆地来了。 “会长,四爷请您回商会一趟。”陈奇眼神一凛,低声说道:“出事了。” 沈希言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沈希言这么问,脚步已经向外走了出去。 在路上,陈奇跟沈希言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乾街虽说都是大乾的商人,但是这里非常繁华,各种买卖都有。同样也有青楼,青楼里的花魁名叫清舒,清舒以前靠着美貌帮蒋四爷做了不少事。 这位清舒年轻貌美,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是有几分才情。清舒姑娘,心高气傲,向来只卖艺不卖身,便是要见她一面,也要对上她出的对联才有机会一睹芳容。 因为有着蒋四爷做靠山,也没有人敢对她用强,所以这些年来,清舒的芳名远播,得见芳容的却没有几个。 陈奇迟疑地看了沈希言,然后说道:“会长……” 沈希言打断他道:“你还是叫我希言吧,我来到乾街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你,咱们缘分非同一般。叫什么会长的,倒是将关系叫的远了。” 陈奇却是坚持地说道:“规矩不可废,你就是我们的会长。” 沈希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继续说,这清舒姑娘怎么了?” 陈奇便继续说道:“说起来,会长当初闯五关三将只闯了三关,只见过了胡不归和盛爷两位,这清舒姑娘其实就是第三将。” 沈希言听到五关三将脸色就是一木,本来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绕不开这五关三将。 “颂恩今日去了青楼,连续答出了清舒姑娘回答出的问题,可是不知怎的,这颂恩提出让清舒姑娘……”陈奇说到这看了沈希言一眼,有些吞吞吐吐。 这沈希言毕竟是女子,有些话不能说的太过直白,否则就是冒犯了。 沈希言没有这么多顾虑,看他不说了,本能地说了一句:“陪他一夜?” 陈奇倒是一噎,没想到沈希言这么百无禁忌,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所以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沈希言理所当然地说道:“能去青楼这种地方的男人,肯定是为了寻花问柳啊,难不成是去吃饭喝茶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陈奇艰难地说道:“……没错。反正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清舒姑娘赌气答应。结果没想到颂恩真的这么厉害,竟然真的答出了清舒姑娘所有的题目。” 沈希言没有打断他,据她所知,这样的故事之后都会跟着一个‘可是’。 沈希言刚这么想,陈奇就说道:“可是,等清舒姑娘答应见颂恩的时候,他却带出来了一个又老又丑的乞丐,让清舒姑娘……陪他一晚。清舒姑娘当然不同意,然后颂恩就在楼里闹了起来,说乾街的人不守诺言,出尔反尔。” 沈希言了然地说道:“差错?什么差错,不过就是那清舒姑娘原先看着颂恩年轻英俊,又有才华,也动了几分春心,所以才会答应。结果没想到,满腔柔情错付,人家公子是别有目的,这才闹了起来。” 陈奇看了沈希言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是震惊,会长是怎么知道的?就跟在现场似的。 陈奇想了想,然后犹豫地说道:“其实清舒姑娘也不容易,她本是官家千金,后来父母获罪,被四爷所救。当时清舒姑娘便对四爷情根深种,想要跟随四爷。只是那时候四爷……会长你也知道的,四爷就拒绝了,不管清舒姑娘如何示好,四爷都不答应。后来清舒姑娘一怒之下便委身青楼,势必要找一个有情人。好在这些年,因为有四爷在,她在青楼日子过的倒也顺遂,只是没想到……” 沈希言顿时明白了,蒋四爷当初吃了青楼女子的亏,对女子厌恶至极。这清舒姑娘被拒绝之后偏偏投身青楼,倒也是个刚烈的女子。 就是蠢了点。 沈希言神色自若,陈奇看了她一眼,便纠结地说道:“会长,四爷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对清舒姑娘一直很愧疚。如果会长有办法,还请会长救救清舒姑娘。” 沈希言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她是我安州商会的人,出了事,我们安州商会当然要庇护她!若是一个女子都护不住,我还当什么会长。” 陈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希言会这么说,毕竟这件事其实算是清舒姑娘理亏的。 沈希言看出来了,淡淡地说道:“我护的是自己人,又不是护着什么道理。再说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去算计一个女子,也没什么道理可言!更何况,这次本就是我惹来的祸事,清舒姑娘是被牵连的,我当然不会不管她。” 陈奇眼神不禁有几分动容,沈希言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别跟着我了,你去把陈安和秦风叫过来。” 陈奇连连点头:“铁三角出马,最保险了,那会长,我这就去了。” 铁三角?沈希言愣了一下,看着陈奇转身就走的背影,无奈失笑。 沈希言先到了安州商会,就看到蒋四爷脸色难看地坐在一边,就连盛爷也是满脸的余怒未消。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位貌美的女子,想来就是那位清舒姑娘了,她也是满脸的忧色。 和他们脸色相比,旁边的一位年轻公子却在怡然自得的喝着茶。 他就是颂恩了,沈希言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这颂恩二十多岁,看样子应该是混血。暹罗地区盛行通婚,很多都是混血,这位颂恩相貌俊美,衣着华贵,听说又很有才华,难怪清舒姑娘也会心动了。 沈希言走进来,看向了颂恩,“这位就是颂恩公子了?”顿了顿,她看向蒋四爷:“是不是要找一名通译?” “不必。”颂恩开口了,居然是很标准的汉语:“我从小就有汉族老师教我汉族的文化,我听得懂。” 沈希言点了点头,拱了拱手:“在下沈希言,乃安州商会的会长。” 颂恩看着沈希言,眼神闪过了一抹轻蔑:“如今安州商会竟是一女子当家,也难怪连出尔反尔的事都干出来了,也不嫌丢人?” 此言一出,安州商会的人皆是一脸愤怒,纷纷出言怒斥他大胆无礼。 沈希言摆了摆手,这些声音才戛然而止。这却让颂恩神色一变,沈希言才当了安州商会多久的会长,在商会内就有如此的威望?要知道蒋四爷可还在这呢。 沈希言向会长的主位走去,颂恩这才注意到,就算刚才沈希言没来的时候,蒋四爷也没有坐在主位上。看来这安州商会对沈希言皆是非常信服啊! 沈希言坦然地坐在了椅子里,看着颂恩淡淡地说道:“有的人碰到了男人解决不了的事情,转过头就去为难女子,还到处去招摇,都没嫌丢人。相比之下,我们清舒姑娘只是没看上一个男子,也不算什么吧?” 颂恩的脸色顿时一变,眯了眯眼。确实,他是不敢违背塔帕大统领的意思,又不甘心将粮食就这么卖给安州商会,所以才出此下策。 颂恩懒洋洋地说道:“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我的人答对了清舒姑娘的题目,就应该陪我兄弟一晚。”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我听说是颂恩公子答出的题目,可不是他。” 颂恩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是我答出来的,那么我愿意让她陪谁,她就得陪谁!” 颂恩蛮横的态度让安州商会的人皆是一脸气愤。 沈希言却是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不就是陪他一晚,这算什么大事?我答应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蒋四爷更是忍不住唤了一句:“希言!” 颂恩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真的答应?”说着,他把身后站着的人推了出来。 那人四十多岁,头发乱糟糟的,脏兮兮的一看就是个乞丐。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陈安的声音:“我们安州商会向来以诚信为本,既然答应的事自然不会反悔。” 这是陈安和秦风到了,两人走到了沈希言的身边,陈安在沈希言的身边坐下,而秦风则是一副守护的姿态站在二人的身后。 不知为何,安州商会的人看到他们三人在一起,心里竟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既然不会反悔,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颂恩冷笑着说道。 他身边的那个乞丐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垂涎的目光就向清舒姑娘望去,一脸色迷迷的样子。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我们安州商会当然不会食言,清舒姑娘是我们安州商会的人,她的事就是我们安州商会的事。左右我们今天晚上都没什么事,我对清舒姑娘的才情也是仰慕已久,今日我们就都一起听听清舒姑娘的好曲儿。” 颂恩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沈希言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们清舒姑娘答应陪你一晚,又没说是她单独陪你一晚。既然你都能让……让你的好兄弟代替你了,我们商会的兄弟放心不下她,愿意和她一起,又算得了什么呢?” 蒋四爷和盛爷眼中都闪过了一抹笑意,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里却已经松了一口气。 颂恩气得脸色都变了,他眯着眼说道:“看来安州商会是打算无赖到底了?” 颂恩的话音一落,立刻从外面冲进来了十多个壮汉,各个手握长刀,对向了沈希言。 颂恩的动作在秦风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这个暹罗人,居然敢用刀对着希言!他怕是活的命太长! 秦风顿时上前了一步,一巴掌拍向面前的长桌,柳曲木桌面的桌子,顿时被拍的四分五裂。 颂恩满脸惊愕地望着秦风,这么厚的桌面,便是用炸药去炸怕是都炸不裂,此人一掌就拍断了,这内力究竟是有多深厚! 安州商会的人皆是一脸坦然,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见过了,就不再惊讶了。只有蒋四爷一脸心疼,他好不容易让人送过来的桌子,就这么毁了,秦风是跟安州商会的桌子有仇吗? 颂恩看向了沈希言,只见沈希言坐在椅子里,一副淡然若之的表情,不禁心中骇然。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颂恩还打算坐下来谈吗?还是让我这位兄弟跟你谈谈?” 颂恩神色收敛了许多,“你想要怎么样?”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颂恩公子,我只是想跟你做生意而已。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这冒然涨价,我觉得不太厚道,你觉得呢?” 颂恩也淡淡地说道:“买卖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你让塔帕大统领参与进来,是你先坏了规矩。你以为仗势欺人我就会妥协吗?如果逼急了我,就算将粮食都烧了,我也不会便宜你。”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我承认,是我太着急了。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但就算没有塔帕,我也有办法收到粮食。” 颂恩觉得沈希言在说大话,冷笑了一声:“那我倒要看看沈会长的手段了!” 蒋四爷看了颂恩一眼,刚刚还在嘲笑沈希言是会长,现在就已经开始认可她了。或许颂恩还没发现自己态度的转变,但是他们都看出来了。 沈希言眨了眨眼,一边的陈安便笑着说道:“颂恩公子,我们大家都是商人,也都是为了赚银子。你这么冒然抬价,最后两败俱伤,谁都占不到便宜。”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据我所知,现在能吃下这么大数量粮食的商户,只有我们一家。” “能提供这么大数量粮食的,也只有我颂恩一家!”颂恩毫不客气地说道。 陈安微微一笑:“这么说是没的谈了?” 颂恩便道:“十二文一斤,不能低于这个数!” 这几乎是以前价格的两杯还多,颂恩分明就是坐地涨价。 沈希言暗暗冷笑,并没有说话。 陈安便说道:“那既然没的谈,我们也不强求。”顿了顿,他别有深意地看了颂恩一眼:“那就不多留颂恩公子了,不过我有一句话要劝颂恩公子,贪心的人往往会失去更多。” 颂恩愣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当回事,只以为是陈安在放狠话。他站起来,便道:“你们也可以考虑一下,我不想撕破脸皮,但不代表我不敢撕破脸皮!” 颂恩说完,转身就走了,连提都没提过夜的事。他这身板可没柳曲木桌面结实。 颂恩一走,清舒姑娘便上前了一步,给沈希言行了一礼:“多谢会长的搭救之恩……” 沈希言愣了一下,急忙跳了起来:“我,我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你不用太谢我。” 上一次蒋四爷救了清舒,就差点被以身相许,她可不想惹个风流债。 清舒姑娘:“……” 清舒姑娘一脸的一言难尽,好歹她也算是个花魁,怎么现在都被嫌弃成这样了呢? 盛爷看向了沈希言:“希言,你可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不能因为我们延误了战机啊,那我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沈希言笑着说道:“盛爷放心,我心里已有成算,绝对不会延误战机的。” 听到沈希言这么说,盛爷放了心。毕竟沈希言办事一向可靠,她既说有把握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盛爷看了蒋四爷一眼,以前最着急的人是他,现在怎么这么淡然。蒋四爷没察觉到盛爷的心思,他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地上的被拍碎的桌子。 他的曲柳木的桌面…… 沈希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也不禁有些尴尬,她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道:“这个,我赔,我赔。” 沈希言说着瞪了秦风一眼,“你说说你,怎么动不动就损坏我们自家的财产。” 陈安也跟着说道:“就是,你就不能一巴掌拍死颂恩吗?!” 沈希言深以为然地跟着颌首。 秦风不禁一脸深思地点了点头,了然地说道:“是我的不是,下次我就知道了……” 沈希言大惊失色:“下次,下次还是拍桌子吧,你可别真的去拍人啊。” 秦风一脸遗憾。 沈希言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她觉得十个颂恩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死心眼的秦风让人觉得头疼。 倒是一边的清舒姑娘望着秦风的目光闪着亮晶晶的光,“今天多亏了秦少侠的救命之恩……” 秦风愣了愣,“啊,不谢,我也没救你,是那些人拿刀对着希言我才出手的。”顿了顿,他一脸气愤地说道:“刚刚就应该宰了他们,居然敢用刀对着希言,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真的是太便宜他们了!” 清舒姑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还是坚强地说道:“反正,这次是秦少侠为我解围,我心中十分感激,实在不知该怎么报答秦少侠。” 秦风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不然你给希言弹奏一曲吧,刚刚希言说很想听你的好曲儿。” 清舒姑娘的表情更是僵住了,她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秦风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不愿意吗?不是说感激我吗?你这是习惯性的出尔反尔啊……” 沈希言听不下去了,她捂着脸,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只好上前把秦风拉走了,他以前只觉得秦风是缺心眼,现在他觉得秦风可能是根本没长脑子! 第六十七章:希言的提前布置 沈希言转过头,一脸尴尬地对着清舒姑娘说道:“清舒姑娘,你不用放在心上,秦风他这个人就是比较……比较直男。不解风情,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清舒姑娘强笑着说道:“会长言重了。” 清舒脸上假装不在乎,可心里却满腹怨言。她到底哪里不好了?先是有个蒋四爷,现在又有一个秦风,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嫌弃她?! 蒋四爷望着沈希言说道:“希言,颂恩的事你有什么打算?这次他虽然走了,不过我想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希言微微一笑:“四爷放心,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盛爷打开了折扇,慢条斯理地扇着风,“那我可就等着看好戏了。” 沈希言笑着颌首。 沈希言回到了客栈,陈安正在教育秦风。 “这男人啊,最怕的就是不解风情。人家姑娘都那样对你示好了,你怎么能这么伤她的心?”陈安不赞成地说道。 秦风愣了一下:“她刚才那样是示好啊?那谁能知道啊,你说说这事整的。再说了,就算她要示好,我也不能要啊。我们现在应该是一心赚银子的时候,当然是要以事业为重,救出震哥才是要紧的。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我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分心的!” 陈安看着秦风一脸正义凛然的表情,不禁有些一言难尽,良久才说道:“你能有这样的心,我很欣慰。只不过恐怕你以后就要孤独终身了。” 秦风顿时一脸得意的表情。 沈希言听完两人的对话,不禁摇了摇头,这两人谁都没比谁强哪去。 沈希言走了进去,两人看到她顿时止住了话题。 陈安说道:“希言,颂恩的事要怎么办?世子爷那边应该等不了这么久的。” 沈希言点了点头,正色地说道:“你去帮我找一个人。”顿了顿,她看向了秦风:“秦风,你去找清舒姑娘。” “找她做什么?我,我不卖身的。”秦风一脸警惕地说道。 沈希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想的美,你去帮我要点东西。就要这次她跟颂恩对的对联和诗词,要完整的,都给我弄回了。” 秦风还是有些纠结,“为什么让我去?” 沈希言幽幽地说了一句:“谁让人家看上你了呢?” 秦风:“……” 秦风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情愿,陈安便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秦风只好转身向外走,秦风突然回过头,认真地说道:“要东西可以,但是别的什么,可是绝对不行的。在救出震哥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娶亲的!” 沈希言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你放心好了,就算你愿意娶,也得有姑娘愿意嫁啊。就你这要钱没钱的,就一张脸能看,人家姑娘也未必愿意跟你呢。” 秦风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走了。” 沈希言:“……” 沈希言不禁揉了揉额角,忧心忡忡地说道:“震哥那是没有办法,还在天牢里。秦风这个性子,想要娶亲怕是得要一大笔的彩礼,现在恐怕也难以支付。安哥,现在我们满记的下一代就只能指望你了。” 陈安飞快地看了沈希言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我也没银子娶亲,等碰到了不要彩礼的姑娘再说吧。” 沈希言一听这话不愿意了,不悦地说道:“你还想空手套白狼?怎么能不给人家姑娘彩礼呢?” “是啊,所以我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毕竟家贫,银子也不趁手。”陈安一脸无辜地说道。 沈希言:“……”他们这么辛苦的赚银子,怎么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呢? 沈希言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个扎心的问题,她拿出了一张纸条:“对了,安哥,你去帮我找一下这个人。”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吩咐了陈安几句。 陈安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精光。 等沈希言说,他脸上已经带上了笑意:“我想这颂恩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得罪了你。” 沈希言笑了笑没说话,陈安便道:“好,我马上去办,你等我消息。” 沈希言点了点头,看着陈安转身离开。 颂巴是颂恩的哥哥,他也是家中的长子,只不过他的母亲并非正室,所以即使他也很有才能,依旧没能继承家业。 看着颂恩继承家业,又马上要跟砂楚家的小姐成亲,以后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一定会更牢固不可攀,他心中觉得一阵郁结。 明明都是帕善家族的儿子,他也丝毫不必颂恩差,为什么际遇却是完全不一样? 而且最近因为颂恩接管家业之后,颂恩开始了打压他,收回了他手里的不少的权限。 颂巴心情烦闷,就去酒楼喝酒。 他点了不少的酒,一个人喝着闷酒,可是他居然听到了他弟弟的名字。 “你听说了吗?帕善家族的少爷去了乾街,听说还跟那位花魁姑娘共度良宵了呢。” “真的吗?那可真是好福气。可是帕善家的少爷不是已经定亲了吗?还是砂楚家的小姐,他还敢在婚前去那种地方?” “所以说啊,砂楚家听说了这件事很生气呢,还说要解除婚约。砂楚家族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解除了婚约,砂楚家就不会再支持他了吧?” “那谁知道呢,就算解除婚约也没关系。反正他还是帕善家的大少爷,反正他已经接管了家产,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说的也是。” 颂巴听到这,眼睛却是一闪,砂楚家要退婚?如果没有砂楚家的支持,颂恩在家族里,只凭着他是正室所出可不一定能坐稳家主的宝座。 他手里可还握着不少颂恩的把柄…… 想到这,颂巴也不想喝闷酒了,立刻放下了酒壶,急匆匆地走了。 刚才谈话的两个人看到颂巴离开,又坐了一会,然后才下楼走到了楼下对面的巷子里。 陈安将两个荷包递给了他们,“你们做的很好。”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两人点头哈腰地说着吉祥话,然后才拿着银子离开了。 陈安转过头看了一眼颂巴的背影,嘴角不禁一勾。 颂巴派人去砂楚家打听了一下,然后发现他听到的消息是真的,砂楚家确实要跟颂恩解除婚约。 想到这,颂巴立刻整理了手里的一些资料去找到了他的父亲纳纹。 纳纹自从将家业交给颂恩之后,家里的气氛就没有好过,颂巴满肚子怨言,颂恩虽然继承家业,但因为颂巴总给他使绊子,也总来找他抱怨。 纳纹心里是偏向自己的长子的,也更疼爱颂巴的母亲,而且他认为,颂恩已经得到了整个家族,便是让着哥哥一些也是正常。 颂巴又来找纳纹抱怨了,“父亲,颂恩下一季不打算继续种粮食,而是要改种另外一种花卉。他已经秘密派人跟下面的人打过招呼了,我实在不能看着他犯错,把我们帕善家族的基业毁于一旦!” 纳纹愣住了,他们爬山家族向来都是种粮食,是暹罗数一数二的大粮商。颂恩居然不种粮食?这在他看来,就是离经叛道。 纳纹立刻将颂恩叫了过来询问他,颂恩没想到颂巴会知道这件事,他本来是在秘密进行的。 颂恩只好承认了,纳纹顿时大发雷霆,将他怒骂了一顿。 “我将家业交给你,你就打算这么败坏我们家的产业?!”纳纹怒声斥责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将家业交给你!” 颂巴在一边听着,眼中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 就在帕善父子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砂楚家族的老爷来了,他是来退婚的。 砂楚老爷怒气冲冲,将婚书扔到了纳纹的脸上:“还没有成亲,颂恩就如此不忠,这是对我们砂楚家的侮辱!奇耻大辱!” 纳纹愣住了,急忙说道:“砂楚老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他跟那个女人对的情诗都在这,还能有什么误会?!”砂楚老爷又将一叠书稿扔给了纳纹。 颂恩也愣住了,这些是他答出来的清舒的题目,怎么会在这? “证据确凿,他还有什么好说?退婚,一定要退婚!”砂楚老爷怒声地说道。 帕善家族的这一出闹剧,作为罪魁祸首的沈希言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她会脑补。 在听到下面人回报,砂楚老爷去找纳纹老爷退婚的时候,沈希言便彻底定下心来。 陈安拿出银子打赏了报信的人,将人打发了出去。 沈希言给陈安和秦风各倒了一杯茶,清绝出尘的面孔上满是笃定:“这件事算是成了,所以说,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最亲近的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陈安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天沈希言跟他说的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颂恩除了他们之外,肯定也有别的敌人。颂巴是他的哥哥,对他非常了解,如果想要对付他,比他们容易的多。 而颂巴只需要一个对颂恩出手的契机,这个契机就是砂楚家退婚。没有了砂楚家的支持,颂巴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接下来怎么办?”陈安接着问道。 沈希言喝了一口茶,“派人去跟其他的小地主透个话,就说颂恩很快就不是帕善家族的家主了,到时候不用我们去找他们,他们就会来找我们了。”顿了顿,她又说道:“对了,还有帕善家族明年不种粮食的事也说一说。” 陈安微微一笑:“再说一说,帕善家族是打算偷偷卖掉所有粮食,所以怂恿他们一起涨价?”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沈希言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反间计,高明。” 陈安拱了拱手:“比不上会长运筹帷幄。” 两人相视一笑,脸上的笑容有一种做完坏事偷笑的模样。 秦风觉得自己被排挤了,他大声地说道:“是我要来的手稿,那个砂楚老爷才会去退婚的!” 沈希言点了点头,连忙安抚道:“所以说,你最厉害了!” 秦风觉得满意了。 陈安不禁摇了摇头,以前的秦风可没有这么幼稚。以前秦风一直走的都是沉默寡言,冷酷的江湖侠客的路线,现在也不知怎么了,竟变的这么幼稚。 陈安没有多言,转过头去办事了。 于是本来被颂恩联合一起涨价的小地主们都听到了帕善家的传言,颂恩不想种粮食了,这次他是打算把所有的粮食高价卖出,所以才怂恿他们一起涨价,只为最后大赚一笔。 可是明年帕善家不种粮食了,但是他们可是要继续种的,就算今年涨价他们赚到银子,可也等于得罪了收购商人,人家明年如果再压价,被坑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小地主。 而且他们还听说颂恩做错了事,惹怒了纳纹老爷不说,就连砂楚家都要退婚,他很有可能做不了帕善家族的家主了。 这下小地主们都坐不住了,纷纷开始里去联系蒋四爷,提出他们愿意卖出手中的粮食,而且不涨价了,价格还能商量。 小地主们纷纷售粮一事,可以说是压垮颂恩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如今正在竭力挽回砂楚小姐的心而努力,没想到小地主们居然会卖粮。 等颂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蒋四爷送走了最后一批上门求他收粮的小地主,转过头,进了内堂,哈哈大笑。 “痛快,真痛快!之前他们还都一副牛气的样子,现在却怕我不肯收粮,这态度反转的真叫让人痛快!”蒋四爷说着,便坐在了椅子里,“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次生意做的是最大快人心的。” 盛爷含笑着看向了沈希言:“只是那位颂恩少爷,现在怕是要焦头烂额了。”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他既然有胆子来我们安州商会找茬,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我们安州商会是那么好欺负的?” 蒋四爷和盛爷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笑意。 沈希言虽说是女子,但是她的手段和心胸却是许多男子都比不过的。没错,身为会长就要有这样的觉悟,敌人欺负上门了,不止是打跑了他才可以,而是应该把他按在地上打,让他以后再不敢上门来挑衅。 “所以说,不了解自己的对手就贸然出手是商界的大忌。这次颂恩就是不了解希言的为人,所以才吃了这么大亏。希望这次的事情能让他长个记性,以后别这么莽撞。”盛爷含笑着说道。 陈安看了盛爷一眼,低着头喝茶没有说话。 蒋四爷注意到了陈安的目光,略一思索,便淡淡地说道:“他哪里还有以后了?怕是这家主之位都会不保了。” 陈安端着茶杯冲着蒋四爷敬了敬,含笑着说道:“四爷是明白人。” 蒋四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过头对着盛爷说道:“她费了这么大的周折,难道只是为了收购粮草?这分明是在给暹罗这些当地的商人一个警告,我们安州商会的会长虽然换了人,但也不是好惹的。如果有人想要来找茬,颂恩就是下场!” 盛爷转过头看了沈希言一眼,眼神惊疑不定,最后叹息了一声,钦佩地说道:“真是后生可畏,希言,你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沈希言憨憨地一笑:“是吗?我可没想那么多,全然都是巧合,巧合。” 蒋四爷瞥了她一眼:“你啊,就别扮猪吃虎了,这里谁还不了解你了?”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一个女子,在外行商,就是应该有这样的手段,该狠的时候不手软。” 否则沈希言怎么可能走到现在。 沈希言笑了笑,“四爷就别夸我了,不然我该骄傲了。” 盛爷却是道:“便是骄傲一些也没什么,放眼望去,就我们商行中,和你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里,谁能有你这样的手段心智?”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别说同龄人,便是比你年长的那些老东西,都比不上你。” 沈希言摸了摸鼻子,露出笑容,“盛爷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顿了顿,她问道:“对了,大乾图书馆怎么样了?我这次回来都没空去看看。” “发展的很好,里面的书供不应求,还有一些书店的人来图书馆买书,想要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只不过现在乾街的人都只去图书馆买书了,便是没有银子买书,也可以带纸笔进去抄录,所以那些书店的人如意算盘落空了。”盛爷含笑着说道:“杜明现在已经离开暹罗了,听说是回大乾去了,打算再开一家店呢。” 沈希言笑着颌首:“只要多开一家图书馆,就能造福一些书生,这是利在千秋的好事。” 盛爷看着她脸上纯粹的笑容,心里却是叹息了一声。这么好的事,都是因为她才能做成的,可是就因为有杜明在前面,平白地得了众人的感激,却无人知是她做的这一切。 明明是这么大的功劳被人抢去,她却如此洒脱,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知道,这是因为沈希言真的不在意出名的人是谁,她真的只是希望能做好这件事而已。 果然如沈希言所料,很快,颂巴强势逆袭,虽然颂恩还是家主,只不过被纳纹收回了手中大部分的生意,交给了颂巴。如今的颂恩空有家主的名头,却已经被架空了。 沈希言现在没心思去管帕善家族的权力之争,她现在的精力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 这一日,沈希言便带着秦风和陈安去了盛爷的府上。 沈希言一来,便立刻被下人请进了正堂,很快盛爷就出来了。 “盛爷,我当时离开暹罗时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等粮食收完之后,我打算一起带走。”沈希言正色地说道。 说到这个,盛爷心里对沈希言的钦佩便又多了几分。 陈安狐疑地看了盛爷一眼,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些棉花已经成熟了,我已经让人采摘好制成了棉花,这次一定让你一起带走!”盛爷说道:“现在的时节刚刚好,等到了宁远,恰好就入冬了。” 说起这件事,盛爷就不得不感叹沈希言的高瞻远瞩。在上次沈希言离开暹罗时,拜托他一件事,就是让他去帮忙寻找农户种植棉花。 暹罗因为气候原因,棉花的产量极高,现在采摘,正好运到边关。 这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了,沈希言就能想到这一步,就说明当时的她就已经打算好了,要给大乾军供应粮草物资了。 这也说明了,沈希言那个时候就已经非常肯定,她一定能拿到供应权。要知道这些东西,一般都是掌握在朝廷的手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一个小商人做主。 但沈希言做到了,并且在四个月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陈安一听到棉花,顿时就明白了几分,他望向沈希言的目光也不由得多了几分震惊和钦佩。 沈希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盛爷行了一礼,正色地说道:“此事多亏了盛爷才能如此顺利,我代边关将士谢过盛爷了。” 盛爷笑着摇了摇头:“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听你的吩咐罢了。”顿了顿,他看向了陈安:“陈安,你知道我们商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陈安想了想,说道:“正确的合作伙伴。” 盛爷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没错,希言显然是非常正确的合作伙伴。可是要想成为一个商人,除了合作的伙伴之外,最重要还要有犀利的眼光,和精准的前瞻性。只要把握住这两点,做任何生意都不会赔的。可是说的容易,要想做到这两点实在太难了,我和四爷做了一辈子的生意,都不敢说能做到。可是希言,她却做到了。” “提前四个月,整整四个月,她就已经做了安排。”盛爷叹息了一声:“我相信,以后的安州商会一定会在希言手上大放异彩的!” 说到最后,盛爷眼里闪过了一抹亮色,他们创办了安州商会,却也只能让安州商会安于一隅,要想发扬安州商会,还得靠沈希言啊。 第六十八章:钢铁直男的攻击性 陈安看了沈希言一眼,目光中难掩的骄傲。 “她如果想做一件事,就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完成。您不知道,当初震哥出事,我和秦风两个大男人都六神无主,都以为震哥救不回来了,是她没有放弃,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陈安叹息着说道。 盛爷自然也听说了满记的事,他不禁叹了一口气。他们商人有钱有富贵,但其实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沈希言笑着说道:“你们要是再说下去,我就要无地自容了。” 盛爷哈哈一笑,“好了好,不说了。粮食和棉花还需要一段时间,正好你们能留下赶上啤酒供方的开幕仪式,你可不能缺席了。等这件事结束,你再回大乾也不迟。” 沈希言却是皱了皱眉头:“参加开幕仪式是没问题,只是……”只是回大乾,她却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不过这只是沈希言的一个想法,具体她还没有计划,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盛爷便也没有多问,便留下三人吃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陈奇找来了。 盛爷看到陈奇,便招呼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四爷让你来寻我有事?” 陈奇的表情有些怪异,他看了秦风一眼,秦风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鱼。盛爷家的厨子手艺极好,尤其是这道鱼,做的鲜美,他很喜欢。 “盛爷,我,我是来找秦少侠的。”陈奇硬着头皮说道。 秦风抬起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找我?四爷又惹着人了?让我去帮他打架?” 陈奇:“……” 沈希言不由得揉了揉额角。 陈奇干笑了两声,“秦少侠真会说笑,不是四爷,是……是清舒姑娘想要见秦少侠。” 清舒去宾客来见秦风扑了一个空,她转过头就去找蒋四爷,让他帮忙找秦风了。蒋四爷拿清舒没有办法,只好派人来找秦风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射向了秦风,就算秦风向来镇定自若,此时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我跟她不熟,我什么都没干。”秦风眼巴巴地解释道。 陈奇不由得说道:“秦少侠,清舒姑娘也是一片真心,她执意要见你,你就跟我去见见她吧?”要不然清舒就赖在蒋家不走了。 秦风满脸不悦,这也太耽误他吃鱼了,他不耐地说道:“我不见,我哪有功夫去哄姑娘?我又没对上她的对联!” 陈奇立刻求救地看向了沈希言:“会长……” 沈希言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过头看向了秦风:“秦风,你就去看看吧,就算有什么话,也要说开了。” 秦风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我只去一次啊,别总叫我。” 沈希言连连点头,轻哄着他:“好好,回去之后给你做好吃的!” 秦风这才转身向外走,“走吧,果然女人除了希言,都是麻烦!” 陈奇苦笑着跟了上去,这清舒姑娘也是才艺双绝的姑娘,没想到竟然被这么嫌弃。 此时的清舒姑娘正在蒋家等着秦风,她跟蒋四爷在待客的客厅。蒋四爷有些尴尬,以前清舒一直想要嫁给他,他不愿意,最后她才流落青楼。 可是蒋四爷也没想到,事情会阴差阳错的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他也觉得秦风不错,武功高强,跟着沈希言,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清舒若是跟了他,倒也是一个好归宿。 只是看秦风的样子对清舒倒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这就有点为难了。 蒋家有一座二层小楼,可以看到湖中的风景,这是他待客的地方。 秦风冷着脸上了楼,蒋四爷眼睛一亮,走在后面的陈奇却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蒋四爷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清舒姑娘看到秦风已经站起来,向他走去,她脸颊微红,垂着目光:“你来了?我去客栈找你,他们说你不在,我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所以才请了四爷来找你。” 秦风不解地说道:“你找我干嘛?你我素不相识,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以后你不要就这么把我叫过来,我还要保护希言呢。” 清舒姑娘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原本要离开的蒋四爷一时间有些为难,他不想听小辈的风花雪月,可是他觉得如果他走了,秦风怕是能跟清舒吵起来。 蒋四爷不禁有些进退两难。 清舒姑娘抬起头,露出了自己秀美的小脸,她生得柔弱,可眼神坚毅,“我不信你不懂我对你的一片真心!”顿了顿,她脸颊绯红,羞涩地说道:“那天是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便做了一个小东西,权当是谢礼。” 清舒说完,拿出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柄长剑,倒是跟秦风十分相配。 秦风松了一口气:“哦,只是送东西啊,只要不跟着我就行。”顿了顿,他又警惕地说道:“我要是收了这个东西,你不会再缠着我了吧?” 清舒浑身一震,愕然地望着他,泫然欲泣地说道:“你就这么嫌弃我吗?我送荷包给你,你还不懂我的心意吗?” 秦风更警惕了,“什么,什么心意?那天也不是我救你的,是希言救你的。”顿了顿,他有些头疼:“还有,我喜欢的姑娘不是你这样的,你什么心意我都不想知道。” 清舒姑娘的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美人落泪,也是美人,“你是不是嫌弃我是青楼女子?” 秦风毫不犹豫地说道:“不是,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顿了顿,他皱着眉头说道:“还有,不是我说你,你身为一个姑娘家,实在太不知矜持了。以前在青楼,对上对联就能见你,现在又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救命之恩就说对我一片真心,简直莫名其妙。” 蒋四爷不禁皱着眉头说道:“秦风!你怎么说话的?” 秦风看了蒋四爷一眼,这是沈希言尊敬的人,他愿意给他三分薄面,但是也就三分而已。 “四爷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了。”秦风说道:“不过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平时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希言的。”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吗?”清舒姑娘流着泪问道:“既然我是这样的女子,你又何苦要救我?” 秦风不由得皱眉:“那不是你出尔反尔,人家答出题了,你却反悔了吗?” “秦风,你少说两句。”蒋四爷不由地说道。 秦风不高兴了:“我哪里说的不对了?”顿了顿,他望着清舒说道:“你不止出尔反尔,你还有点笨。那天救你的明明是希言,你连救命恩人都能认错。要不你再给希言绣一个荷包,她喜欢莲花,不过也喜欢银子……” 秦风提到沈希言的时候,就会滔滔不绝。不过他不懂,在一个女子面前亲近另外一个女子,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但是秦风显然没有这样的智慧。 “我在你眼里,竟然如此不堪,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清舒说完,转身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所有人皆是一愣,谁都没想到清舒竟刚烈至此。 好在秦风反应快,立刻飞身而出,将她抱住,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清舒凭着心里一股的怒气跳楼,心里也惧怕的很,可是看到秦风抱着她,心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 清舒紧紧地抱着秦风,埋在他的怀抱里哭了出来。 秦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杀气,满脸的不耐烦。 蒋四爷和陈奇跑下楼,他们也没想到清舒居然会跳楼。蒋四爷看着一脸忍耐的秦风,他转过头对着陈奇说道:“快快快,快把你们沈会长给请过来!” 这种场面,他镇不住啊! 清舒抱着秦风不撒手,秦风浑身散发着寒气,恨不得将她给扔出去。 蒋四爷急忙说道:“你冷静冷静,这是希言费心救下来的人。” 秦风努力忍耐着,只是额头的青筋直跳,“那你倒是劝劝她啊!” 蒋四爷心里暗道,他要是能劝得了她,还至于让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吗?不过沈希言怎么还不来? 沈希言还在盛爷家喝酒,陈奇又来了。听完陈奇说完过程,沈希言一脸的一言难尽。 陈安也是满脸的无语,这清舒姑娘确实有些不知所谓。 沈希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陈安。 陈安不禁地问道:“希言,你怎么了?” 沈希言纳闷地说道:“我在想,是不是这段时间太忙,我都不年轻貌美了。我身着男装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你也是温润如玉的潇洒书生。怎么这清舒姑娘就看上秦风了呢?” 难道是她最近没有好好保养的原因? 盛爷失笑不已,急忙道:“你们快去看看吧,四爷他就是拿女子没有办法。” 沈希言和陈安急忙告辞,跟着陈奇赶到了蒋家。 沈希言一进门,就看到清舒还挂在秦风的身上,秦风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清舒泪眼朦胧地问道。 秦风不禁问道:“你哪里好了?一有事就寻死觅活的?” 清舒姑娘抱住他的脖子,强迫他看向自己:“我长得不好看吗?还是不够温柔贤淑,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温柔贤淑,我又不喜欢温柔贤淑的姑娘。”秦风一脸莫名地说道:“身为女子,动不动就依靠男人,看到一个男人就想要依附上去,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这已经不是秦风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清舒不由得松开了手。 沈希言听到这话,心里叹了一口气:“秦风,你住口,别胡言乱语!”顿了顿,她又道:“还有,你小心点,别伤到她了。” 秦风看到沈希言,顿时不说话了。 “不,你说,我就要听你说!”清舒固执地说道:“你说清楚了,我才能死心。” 陈安叹了一口气,这姑娘是何必呢? 清舒敌意地看了沈希言一眼:“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们谁都不要插手。” 陈安皱着眉头,冷声地说道:“希言若是不管他,秦风现在就能把你扔出去了!” 清舒浑身一僵,却知道陈安说的是真的。 清舒转过头看着秦风说道:“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秦风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喜欢坚强,独立的姑娘。而不是动不动就寻死觅活,不依靠别人就活不下去。”顿了顿,他正色地说道:“女子柔弱,但是你也可以选择坚强。你现在还年轻貌美,或者还有一些别的依仗可以依靠别人。” “一个女子,若是有人依靠固然很好,但若是没有,或者靠山倒了,也应该自己学会生根发芽,长出自己的躯干。有的姑娘,没有你这么幸运,她没有人依靠,于是她让自己成为了依靠。”秦风认真地说道:“比起依靠美貌和男人存活,我更欣赏的是靠着自己努力生活的姑娘。即使没有美貌,这样的姑娘也能活的更好,更有尊严。” 蒋四爷和陈安的目光都不由得瞥向了沈希言,他们都知道秦风说的是谁。只是陈安心里不满,他们家希言也是有美貌的啊。 “还有一种姑娘,是明明有美貌,却依旧靠着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靠美貌去得到一切。”陈安忍不住说道。 沈希言:“……”你们干脆念她的名字算了。 沈希言没有上前再劝,清舒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她还是别刺激她了。 清舒默默地流着泪松开了抱着秦风的手,秦风立刻把她放到了地上,还后退了一步,避之不及的态度显而易见。 清舒涩然地开口:“我从小出生富贵,却因父亲获罪而颠沛流离。你觉得我不知廉耻,其实是我因为恐惧着那种漂泊的日子。” 那天在商会,秦风一掌拍碎了整张桌子,她震撼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有才学的书生,但秦风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那天我那么害怕,你就像一个英雄一样,击退了所有不怀好意的人。”清舒说着,垂下了眼帘,眼泪默默地落了下去。 她以为他是她的救赎,带她离开这毫无希望的日子,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她厚着脸皮去找他,得来的也只是他的诛心之言。 秦风皱起了眉头:“那也不是救你,你大可不必如此。既然你觉得我帮了你,那你就好好生活,不要再寻死,也别再来……”他本来想说,别再来找他,不过他看了在一边紧紧盯着他的沈希言,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了陈安一眼。陈安跟秦风已经确定了是塑料兄弟情,此时正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戏,一点想要帮秦风解围的意思都没有。 沈希言轻咳了一声,陈安这才回过神来。 “清舒姑娘,你如此年轻,满腹才情,就这样为了一个男子付出生命实在是不值。”陈安温声说道:“我相信凭姑娘的相貌人品,一定会找到真心爱你的如意郎君的。” 清舒望着秦风,轻声问道:“如果我变成你说的那样的女子,你会不会……喜欢我?” 秦风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变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就看她问的这个问题,那就不可能,试问沈希言什么时候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过了? “怎么就不可能?她能做到的,为什么我不能做到?”清舒说着,伸手就指向了沈希言。 蒋四爷也沉下了脸,他没想到清舒居然能这么胡搅蛮缠:“清舒,不得放肆!” “不就是做生意?你以为我不行吗?”清舒不服气地说道,眼神倔强:“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让你后悔今天不该这样对我!” 清舒说完,转身便向外走去,还看了沈希言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她看了蒋四爷一眼:“四爷,清舒姑娘那边你还是派人去看看,免得出事。至于秦风,我想他今天的话也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毕竟男女有别,以后两人还是别见面了。” 蒋四爷知道,沈希言心里也有些不悦了,他们是救人的,结果弄成这个样子,清舒说是恩将仇报也不为过。没有道理为了一个清舒,三番两次的折腾秦风。 蒋四爷正色地道:“你放心,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沈希言点了点头,便也告辞了。 清舒的事对秦风没有任何影响,回去之后还因为晚上没吃饱,而又去叫了一桌席。 这件事对沈希言的影响最大,在陈安看来,沈希言可能是疯了。 沈希言让他去买了蜂蜜、牛乳还有黄瓜回来,他还以为她也没吃饱,结果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些东西涂到了脸上。 据沈希言所说她是在护肤,可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些东西跟护肤有什么关系。 沈希言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是她都没怎么保养,所以都不年轻貌美了。 要不然清舒怎么可能看上秦风,而忽略她呢?明明怎么看都是她长得更俊俏一些才是。 沈希言完全忽略了自己是个女子的事情。 沈希言一边在脸上涂涂抹抹,一边还问陈安:“你要不要也涂一点?对皮肤真的很好的,洗完之后就滑滑嫩嫩的。”顿了顿,她又道:“我跟你说,像我们这种每天在外面奔波的人必须要护肤,我们这还好,这要是在草原上,天天风吹日晒的……” 沈希言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忍不住拍了自己的头一巴掌。 陈安急忙拦住了她:“怎,怎么了这是?真疯了?”都开始打自己了? 沈希言喃喃自语地说道:“我怎么这么蠢?我怎么能这么蠢?” 多么明显的一条财路就在眼前,她竟然都没有发现!她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 护肤品啊,不管什么时候女人的银子都是最好赚的,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面膜、胭脂、口红,谁还不会做了?沈希言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路就在眼前,上面铺满了金子。 “我们要发财了,我们要发财了你们知道吗?!”沈希言兴奋地大叫道,“全天下的女人都要有福了,因为他们遇见了我!” 沈希言仰着头,一脸骄傲。 如果她脸上没涂满了蜂蜜,还站着黄瓜片,陈安说不定也就信了。 沈希言只恨自己以前太蠢,她立刻思考了起来。护肤品最重要的就是宣传,她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清舒。 清舒就是活字招牌,甚至可以让她成为护肤品的隐形代言人。就连广告炒作她都想好了,颂恩为了清舒连砂楚家的婚事都退了,都是因为清舒太美! 普通的百姓们对于这样的风流韵事最是上心,他们才不会管这其中有多少利益牵扯,他们只在意其中的八卦。 只是可怜颂恩,都这样了,还要被沈希言压榨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沈希言打定主意,打算明天去找清舒好好商量这件事。 “秦风,你明天跟我去见清舒姑娘,到时候你表现好一点。”沈希言警告地看向了秦风:“别耽误了我的大事,否则,哼哼……” 秦风顿感头疼,他不解地看向陈安:“什么叫表现好一点?” 陈安毫不犹豫地说道:“就是让你明天别说话。” 秦风:“……”这个行,他会,但是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陈安没搭理秦风,他犹犹豫豫地看着沈希言说道:“这个东西,真的有用吗?” 沈希言连连点头:“当然有用了,可以让你的皮肤变得白皙细腻,滑溜溜软乎乎。” 陈安试探地在自己脸上擦了一下,还是一脸不敢置信,这个东西,能让皮肤变好?怎么可能呢? 第二天一大早,沈希言便起了个大早,打算去见清舒。她还特意让秦风换了一件新衣裳,如果清舒不同意就让他去色诱。 三人吃完了早饭,便去了青楼。 青楼白天是不做生意的,可是沈希言是会长,老鸨还是恭敬地将沈希言请了进去。 “会长,您如果要见清舒派人来知会一声,我让她去见你便是,怎么让您亲自来了呢。”老鸨赔笑着说道。 沈希言摆了摆手:“无妨,左右我也没事。” 老鸨又说了几句好话,沈希言态度温和,并没有丝毫的轻视之意,让老鸨不禁心下感叹。 可是过了好一会,清舒都没出来,老鸨便道:“可能是这丫头起床气又犯了,昨天来了一拨客人,清舒招待他们到了凌晨,我去催催。” 沈希言狐疑道:“清舒姑娘也是要招待客人的吗?” 老鸨脸上有些尴尬:“本来她是不轻易见客的,但昨天那两位客人看样子不太好惹……本来这种情况,我们都会去请四爷出面的,可是……” 老鸨说着飞快地看了秦风一眼,可是昨天清舒跟秦风闹了那么一通,她被说一直依靠男人,清舒心里赌气,不肯让人去找四爷求救,便硬着头皮去招待了。 只不过这话她不敢说。 但沈希言却已经明白了几分,便体贴道:“没事,那就等一等。” 老鸨哪里敢让沈希言等?她转身打算亲自去找清舒,就只见刚才被她打发去叫清舒的小丫鬟一脸慌张地跑了下来。 “妈妈,妈妈不好了,清舒姑娘不在房间里!”小丫鬟一脸慌张地说道。 老鸨蒙了:“什么叫不在房间里?她早上出去了吗?”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她冷静地说道:“别急,先去她的房间里看看。” 众人来到了清舒的房间,沈希言打量了一圈。床上的被子被掀开了,像是主人急匆匆地离开,桌子上还放着清舒的首饰。 陈安去检查了门窗,走到沈希言的身边微微摇了摇头。 沈希言眯了眯眼,沉声地说道:“妈妈,昨日清舒姑娘招待的那些客人在哪?” “他们留宿了,就住在后面的房间里。”老鸨急忙说道,“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姑娘作陪,玩到下半夜就休息了。” “带我去见他们!”沈希言说着,便率先向外走去。 老鸨急忙带着她去了客房,可是客房也没了人,房间里空荡荡的。 老鸨把整个青楼里的人都叫了出来,他们谁都没看到清舒和昨天的客人。 清舒和昨天的客人都不见了。 沈希言脸色顿时就变了,“清舒姑娘被他们掳走了!” 老鸨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会呢?会长,那些客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身份非同一般。若是一般人或许还能看上清舒的美色,可是他们实在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就算他们看上了清舒,直言便是,便是为清舒赎身也不是难事,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会不会是清舒姐姐自己走了?”旁边的小丫鬟忍不住开口说道,说完还看了秦风一眼。 老鸨也不由得看了秦风一眼,比起清舒被人掳走,她更相信清舒昨天被打击,所以自己离开了。 沈希言摇了摇头,“不是,清舒是被人带走的。她的梳妆台上放着首饰,说明当时她已经卸妆了。清舒这样爱美,就算她要离开,也不会狼狈的离开,肯定会妆发精致的离开。她连首饰都没戴,说明当时她没有办法,她就是被人掳走的!” 老鸨顿时一惊,清舒爱美,确实不可能做出突然离开的举动,难道清舒真的被人掳走了? “会长,这,这怎么办啊?会长,你一定要救救清舒!”老鸨顿时焦急地说道。 沈希言点了点头,“别着急,一会四爷来了,你跟我好好说说昨天那伙人有何特征。” 老鸨连连点头。 蒋四爷听说清舒失踪了,也是震惊的很,急忙跟盛爷赶了过来。 沈希言等人在清舒的房间里,看到蒋四爷和盛爷来了,便站了起来。 “事情我都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蒋四爷皱着眉头说道。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了老鸨一眼:“妈妈你说吧。” “昨天来的一共是四个人,他们出手很大方,一进门就给了我一锭金元宝。我当时还觉得是财神爷来了……” 蒋四爷不耐地说道:“说重点。” 老鸨神色一凛,继续说道:“为首的那个人倒是没说话,不过他的一个手下却提出要见清舒姑娘,说是早就听闻清舒的美名。四爷,您是知道的,清舒姑娘见什么客人完全是凭她自己的意愿。那个手下一看到我犹豫,便发起火来,还扬言要砸了我这楼。后来,清舒听到声音,亲自下来,才安抚住了他们。” 沈希言若有所思:“出手阔绰,行为霸道,脾气火爆。一个手下就敢这么嚣张,这主子的来头不小啊。” 老鸨看了沈希言一眼,继续说道:“那个领头的倒是一直没怎么说话,他看到清舒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倒是他的那位属下盯着清舒都移不开眼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他们就要了一个包间,还点了几个姑娘,清舒姑娘便留在房里服侍。” “只是他们虽然看着霸道,但是却并没有无礼的地方,只是他的眼神……让人怪慎得慌的,就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样。”老鸨心有余悸地说道。 沈希言突然对上了老鸨的眼:“妈妈,你开店这么多年,依你之见,这些是什么人?” 老鸨愣了一下,讪讪地笑道:“会长,这,这我哪看得出来呀?” 沈希言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开始低着头去喝茶。 蒋四爷脸色顿时一沉:“我安州商会容不下欺上瞒下的人!会长问话你没听到吗?” 老鸨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她急忙说道:“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顿了顿,她小心地睨了沈希言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只不过依我的看法,这些人怕是大辽人,会长,我不是有意要隐瞒的,会长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跟我个糊涂人计较。” 沈希言没有理睬她,她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心里却在想,大辽人为什么会来乾街呢?又为什么要带走清舒呢? 第六十九章:将计就计 沈希言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蒋四爷看了沈希言好几眼,欲言又止,他想问问沈希言的看法,可是又担心沈希言或许不会为了救清舒大动干戈。 沈希言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转过头看了陈安一眼:“安哥,你去找陈奇,让他查清楚这伙人的去向。别跟我说他查不到,人是从乾街离开的,无论如何都让他给我查清楚!”顿了顿,她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有,弄清楚清舒是否还活着,我限他在一天之内调查清楚!” 陈安点了点头,“我马上就去。” 沈希言说道:“让秦风跟你一起去。” 陈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让秦风跟着你,他们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 沈希言没有跟他因为这件事辩驳,毕竟那些人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来抓她。 陈安转身向外走去。 蒋四爷一听沈希言的话就知道她没打算放弃清舒,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转念一想,沈希言为了赵震都能如此奔波,说明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沈希言站了起来,“我想再去清舒的房间里看看。” 老鸨自然点头答应,陪着她一起去了清舒的房间。 这一次沈希言观察的格外仔细,清舒不愧是才女,房间里琴棋书画都有。沈希言走到了书桌旁边,看到毛笔有使用的痕迹。 沈希言拿起被扔在了纸上的毛笔,都没有放到笔架上,说明清舒当时在写字,然后突然发生了意外,让她都来不及放好笔。 沈希言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清舒可能是听到了那几个大辽人的秘密,所以才会被抓走了。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灭口呢?沈希言有些不解,如果直接杀了人,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沈希言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也许只有找到清舒才能弄清楚真相吧。 沈希言离开了青楼,直接回到了安州商会。 “四爷,我觉得此事非同一般,大辽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暹罗。再看这几人的行事风格,嚣张霸道,看来不是普通的大辽人。如果是大辽的贵族,他们冒险来暹罗一定有什么目的!” 蒋四爷神色凝重:“你担心这些人会对大乾不利?” 沈希言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陈安想了想,然后说道:“先让商会内的商户们注意一些,看看最近是否还有辽人来暹罗。” 沈希言看向了他:“还有,将清舒的画像分发下去,走商的时候都注意看看是否能碰到清舒。安哥,你画工了得,恐怕还要辛苦你。” 陈安点了点头:“我马上就去画。”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大乾和辽军正在打仗,辽人出现在暹罗十有八九是要找联盟。” 沈希言却是皱起了眉头,“此事要尽快告诉世子爷才行。” 陈安便道:“正好现在也收到了不少的粮食,我们先送一批粮食给世子爷,然后再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沈希言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好,那就先这样。你尽快去安排车马,即刻出发!” 陈安应了一声,“我先通知商会的其他商户过来开会。” 陈安说完,站起来向外走去。 沈希言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却看到蒋四爷正望着她,她不禁说道:“四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蒋四爷原本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他笑着说道:“你们都已经将事情安排的如此周到,我还能吩咐什么?”顿了顿,他豪气地说道:“如今的安州商会全部由你做主,我放心的很。谁要是敢不服你,你尽管打板子抽他!” 事关辽人,或许还会影响到大乾的战事,可是沈希言跟陈安短短数语便已经安排妥当,他还有什么能不放心的? 很快,安州商会的其他商户都来开会,沈希言毫不客气地当众下发了命令。众人本能地看向了蒋四爷,只见他只坐在一边喝茶,一言不发,大家就都明白了,蒋四爷是支持沈希言的。 众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人觉得为了一个清舒如此大费周章不值得,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会长,不是我不肯出力啊。我只是提出一点看法,这清舒姑娘如果真的被辽人掳走了,那现在也应该是凶多吉少了。我们这么折腾,是不是有点白费功夫?”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问道。 蒋四爷看了沈希言一眼,他很想听听沈希言该如何面对别人的争议。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这话,“对啊,辽人凶残,这清舒的下场怕是会十分凄惨。” “救了也是白救,都这么久过去了。”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让我告诉你,清舒没有死。如果辽人要想杀她,根本不需要费力将她带走。其次,安州商会成立的目的,是为了让大乾所有的商人拧成一股绳,让外人无人敢欺!”说着,她对上了说话人的眼睛:“这个外人,包括所有人。不管是暹罗,还是大辽,大乾的子民,不容任何人欺辱!” 她的声音沉着如雷,砸入了每个人的心里。他们突然发现,如果这次出了事的是自己,沈希言也一定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救自己的。 “大乾没有暹罗物资丰富,也比不上大辽人兵强马壮。但我们大乾团结一心,只要还有一线的希望,我也绝不放弃!”沈希言掷地有声地说道。 所有人都望着她,这个自从来到乾街之后就带给他们无数震撼的女子。她明明是个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勇敢和坚毅却让他们这些男子都赶到羞愧。 “对,我们不能让大辽人白白带走我们的姑娘!”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没错,我这就把画像让我商队的活计们看看,正好有一笔生意要去大辽。” “给我几份。” 蒋四爷也仰着头望着沈希言,沈希言总会带给他惊喜,在他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她的时候,她又会做出让他刮目相看之事。 蒋四爷想,他的眼光真好,选了一个最完美的继承人。 安州商会的能力还是很强大的,不过下午的时间,陈奇就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我派人去查过了,那一伙辽人连夜离开之后去了外府,见了颂恩。”陈奇神色凝重地说道:“他们在外府的一个客栈下榻才被我查到了踪迹,当时他们身边确实带了一个姑娘,看样子就是清舒。他们跟颂恩谈了半个多时辰,颂恩才离开。不过这些辽人在凌晨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陈奇说着,脸上露出了羞愧之色:“只不过从这以后,这伙辽人便失去了踪迹,查不到了。”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去见颂恩? “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吗?”沈希言问道。 陈奇摇了摇头:“并没有,听说这伙人十分谨慎,连客栈的茶点都没用过。而且他们对话都是用大辽语,颂恩来的时候,还有人在门外把守。” 沈希言表情越来越凝重:“身份尊贵的大辽人,去见一个地主?这未免也太反常了吧……” 这些大辽人到底要做什么?沈希言心里越来越疑惑。 沈希言沉声说道:“现在这伙大辽人肯定在暹罗境内,只要他们还在暹罗就不怕他们不露面。”顿了顿,她继续说道:“陈奇,你跟暹罗的商人熟,跟他们通个气,让他们帮忙注意一下。不过,要隐蔽,不能打草惊蛇。” 陈奇点了点头,沈希言亲自对他下令,让他有一种骄傲的感觉:“是,会长,我这就去。” 陈安的动作很快,很快就准备好了一批粮草,也给季白那边发了信号,让他们来接应。 可是第二天,颂恩的哥哥颂巴就来商会找沈希言,他是来谈粮食收购的。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昨天大辽人刚见过颂恩,今天颂巴就来了?这么巧? 不过沈希言想了想,并没有见他。 “安哥,你去见他。”沈希言说道。 蒋四爷诧异地看了沈希言一眼,“粮草不是不够吗?你不去见他?” 颂恩家是大地主,正是需要他们粮草的时候,她居然不亲自去见颂巴? 沈希言点了点头,“我不见,安哥,你去帮我确认一点事。”说着,她低下头附耳陈安说了几句话。 她的呼吸吹在他的脖颈上,陈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了一下。他垂下了眼帘,遮去了眼中深邃的光。 “好。”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抑制着些什么。 陈安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蒋四爷不由得深深地看了陈安的背景一眼,可是转过头,只见沈希言并未察觉的样子,不禁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颂巴一看到陈安,便皱起了眉头:“沈会长不在吗?” 陈安含笑着说道:“沈会长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过沈会长特意吩咐我,让我好好招待颂巴先生。这次收粮的事,就由我全权处理。” 颂巴脸色一变,眼中也带了几分怒色。安州商会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颂巴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道:“沈会长真是日理万机,收粮的事我们之前发生了一些误会。我的弟弟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想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们帕善家族的诚意。” 陈安却是挑了挑眉头:“不是吧?据我所知,颂恩是因为流连青楼,才被砂楚家族退婚的。这怎么能说是帕善的诚意呢?” 颂巴的脸色又是一变,他讪讪地笑了笑,“总而言之,我们帕善家族是带着十分的诚意来的。我们非常希望能促成这一笔生意,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安州商会还在收粮,我敢保证,在暹罗没有人会比我们帕善家族的粮食更多。” 陈安点了点头:“这一点我相信,只不过之前我们以为收不到这么多粮食了。所以我们会长便将银子投资了别的生意,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银,所以这粮价嘛,我们可能要商量商量了。” 颂巴眉头紧蹙,却还是问道:“你们要出什么价格?” 陈安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文银子?简直是比农商卖稻子还便宜! 颂巴脸色难看地说道:“陈公子,我看不出你们安州商会的诚意。” 陈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之前准备好的银子都用在别的生意上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价格是太低了些,不如这样吧,四文,这是我私自做主,再高可就高不了了。” 颂巴沉声说道:“就没有这么低的价格,我看你们是不想做这个生意了吧?” 陈安耸了耸肩膀,然后说道:“我们是想做这个生意,只是现在我们是有心无力。如果实在不行,那也没办法了,只希望能在别的生意上找回损失了。” 陈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收不收到帕善家的粮食都无所谓。 颂巴脸色一沉,却不肯松口。 陈安想了想,便说道:“你们也不亏,现在除了我们安州商会,也没有人能吃得下这么多粮食了。” “我们之前种这么多粮食,也是你们安州商会承诺会收购的!”颂巴说道。 陈安点了点头:“我们安州商会确实承诺过,只是是你们帕善家族突然坐地起价,先行毁诺的。” 颂巴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陈安也懒得跟他追究以前的事,便说道:“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格了,如果不行,那就请回吧。” 陈安说完,便举起茶杯喝茶,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可是颂巴站在原地半响都没有动,最后他咬牙地说道:“此事算是我们帕善家族毁诺在先,我们帕善家族就当是给安州商会赔罪了,就这个价格。你们尽快派人去称重吧,粮食已经在路上了。” 陈安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事情如他所愿了,可是他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陈安的眼神一闪,微微点头:“好,这个我会安排。” 事情已经谈妥了,颂巴便转身离开了。 送走颂巴,陈安立刻进了内室。 “希言,竟真的如你所料,这个颂巴是打定主意要将粮食卖给我们。”陈安惊诧地说道。 刚刚沈希言在他耳边说的话是让他摆出傲慢无礼的姿态,装作不再收粮的态度,来刺探颂巴。 没想到他先是无礼轻慢颂巴,颂巴都忍下了,最后他给出了一个那么低的价格,颂巴居然都同意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蒋四爷本来还疑惑呢,陈安这态度有些不对,此时才有些恍然大悟。可是沈希言为什么要试探颂巴? 沈希言语气笃定地说道:“帕善家族一定是勾结了大辽人,这次他们卖粮一定是受到了大辽人的授意。这批粮食有问题!”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们不要打草惊蛇,颂巴送来的粮食,我们都收下,随便检查检查,如果发现问题也当作没发现。” “将计就计,好办法。”蒋四爷赞了一句。 沈希言又看向了陈安,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收完粮食之后,安哥,你让人……不,你亲自检查。每一袋粮食都要打开,一袋一袋的查,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这批粮食是要送到大乾的,大乾军的口粮,如果粮食里参杂了些什么,导致大乾败仗,他们就是大乾的罪人。 不得不说,这次大辽人的手段十分了得。他们知道了大乾打算从暹罗采买粮草,所以事先想了这个办法,买通暹罗的地主,在粮食中做手脚。 可是辽军怎么都不会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会被沈希言发现端倪。不得不说,这事是个巧合,但也是天意了。 陈安也知道事关重大,他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亲自盯着,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沈希言稍稍地放下了心,陈安办事她还是放心的。 只是,这件事太严重了,他们必须要更小心才行。 “还有车队的人也要注意,”沈希言说着看向了蒋四爷:“四爷,这次还要请你跟盛爷出力,多派一些可靠的人手。辽人处心积虑,说不定会安插人手。” 蒋四爷点了点头,正色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安排。” 沈希言眉头不展,“希望这次一切顺利吧。”顿了顿,她突然看向了秦风:“秦风,陈奇回来了吗?有没有清舒的消息?” 秦风摇了摇头,“还没。” 沈希言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这些大辽人不会一直不露面,一定要让我们的人注意。”顿了顿,她皱起了眉头:“这些人从乾街进入暹罗,说不定也会从这离开呢?” “你放心,我会让人看着的。”秦风说道:“你不用担心了,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 沈希言点了点头,喃喃地说道:“希望清舒一定要等到我们去救她。” 蒋四爷听到了她的话,心中叹息了一声。粮草这么重要的事,这种关头之下,她居然还在担心清舒,可见她是真的将清舒的安危放在了心上。 第七十章:神药? 暹罗的天气炙热,陈安正在带人验颂巴带来的粮食。他一开始检查的很仔细,几乎每一袋都会打开。 颂巴的管事不禁说道:“陈公子放心,这些粮食都是检查好的,绝对没有任何纰漏。” 陈安不置可否,只淡淡地说道:“我也是指责在身,没有丝毫怀疑颂巴先生的意思。” 管事陪着笑脸连连点头,然后将一个荷包若无其事地塞到了陈安的袖子里,小声说道:“陈公子,你看这天气这么热,还是尽快验完之后,回去休息嘛。” 陈安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荷包,然后转过头,催促道:“快,动作快点,还想不想回家了?” 接下来效率就快多了,到最后陈安只是上称称一下重量就算检验合格了。看到这个情况,管事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很快几百车的粮食终于验收完成,陈安把银票交给了管事,双方写了字据,管事就离开了。 管事回到客栈回禀颂巴,颂巴问道:“他没有怀疑吧?” 管事脸上带了几分得意之色,“完全没有怀疑,我们前面的货都是没有问题的。后来我给那个陈公子塞了好处,他就没有多检查了。” 颂巴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你做的很好,等事成之后我会好好奖赏你的。” 管事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让颂巴心花怒放,然后便准备启程回去。 颂巴一到家就去给纳纹回话了。 颂恩也在,因为他犯了大错,最近都被拘在家里。 颂巴一副邀功的模样,“父亲,事情已经办妥了,安州商会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怀疑。” 纳纹点连点头,脸上带着满意之色:“你做得很好,这次是贵人第一次交代我们差事,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颂恩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最先搭上贵人的人分明是他,本来要给帕善家族带来至高荣耀的人应该是他才对,现在都被颂巴抢走了。 颂恩不禁说道:“沈希言没有怀疑?她可是非常精明的人,不是那么好骗的。” 可是颂恩的态度却只被颂巴当成是嫉妒,他不禁说道:“我说二弟,你是不是被沈希言给吓破胆了?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靠着美色,有几分小聪明罢了,何至于让你这么忌惮?”顿了顿,他又说道:“她身边的陈安我都打点好了,二弟就不用操心了。我可不像是二弟,会在一个女人身上栽跟头。” 颂恩脸色顿时一变:“你说什么?你打点了陈安?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陈安是绝对不可能被人收买的,你上当了。” 颂巴皱了皱眉头,他不悦地说道:“货他们都已经签收了,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二弟,你便是心中不满,也不该耽误了贵人的大事。” 纳纹也是觉得颂恩是故意在找茬,他道:“好了,你大哥心里有数。既然他们已经签收了货物,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颂恩看着根本不相信他的父亲,本来还想再劝,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次颂巴差事办砸了,才会证明他是正确的。到时候就是他反击的时候了,想到这,他压下了到嘴边的话。 颂恩在心中冷笑,沈希言如果那么好对付,他又何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 在纳纹父子不知道的地方,陈安收下了粮草之后,就开始了一车一车的检查。在沈希言的建议下,每一车都会取出一把稻米,然后进行检验,看看其中是否有毒。 这是一个大工程,可是没有人敢懈怠。整个安州商会都派出了人手来帮忙,为了不走漏消息,所有参与的人员全部隔离开。 整件事在沈希言的安排之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陈安坚决执行沈希言的每一个命令,严格的按照沈希言的吩咐盯紧了每一个细节。 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这么大的事,都显得不慌不忙。 只是他们进行到现在,依旧没有检查出米粮有什么问题,倒是让沈希言一直很疑惑。 还有一件事,就是那几个大辽人依旧没有消息,蒋四爷和盛爷都猜测这些大辽人说不定已经离开了暹罗。 安州商会内,蒋四爷正说起这件事:“我已经请了许多同行帮忙留意,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他们肯定是离开了暹罗。” 盛爷跟着点了点头:“没错,这些人不能不吃不喝不住,只要他们露面我们绝对就能得到消息。我也觉得他们是离开了暹罗。” 商会的能力是非常大的,街面上大大小小的商人小贩就都是他们的眼睛,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如果他们离开了暹罗就是回到大辽,他们还能去大辽去救人吗?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可是如果他们不在暹罗了,却也没人看到他们离开。” 蒋四爷和盛爷对视了一眼,这也是个问题。 所以这些大辽人到底去哪里了? “会不会还在帕善家?”陈安问道。 沈希言摇了摇头,“大辽人跟帕善家族唯一的联系就是粮草的事,既然这件事都解决了,他们肯定不会多留的。” 可是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哪里。 几人的心情都有些心事重重,一边的秦风突然说道:“都这么久了,清舒会不会已经……”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秦风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由得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这也是有可能的。” 沈希言没有说话,这确实也是非常有可能的,只是她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而已。因为如果清舒如果真的死了,那她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 陈安见沈希言的神色黯然下去,转移话题:“对了,之前收的那些粮食明天已经可以出发送走了,已经发了信号给世子爷,也已经收到了回复。你要不要一起去?见到世子爷也好将大辽的事情跟他说说清楚,说不定他能猜到大辽人的目的。” 沈希言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好,我会跟着去。” 陈安笑着微微颌首。 蒋四爷看了陈安一眼,陈安是真的了解沈希言,将她的情绪把握的透透的。 满记三人回到客栈,沈希言先去洗澡了。 陈安跟秦风两个人便坐在楼下。 秦风一脸的若有所思,陈安看到了不禁觉得奇怪,什么时候秦风也开始学会思考了? “想什么呢?”陈安不禁问道。 秦风说道:“在想清舒现在在哪里。” 陈安大感奇怪,“怎么?她这次失踪你终于发现了她的好了?” 秦风眼神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她,希言也不会这么烦心了。” 陈安:“……”他就知道。 “那清舒失踪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动荡?”陈安忍不住问道。 不管怎么样,人家姑娘还对他一往情深呢。 秦风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是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免得希言还要为她的事奔波烦心。” 陈安愣了一下,却见秦风一脸淡漠的样子,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秦风突然说道:“其实我挺怕的,我已经知道了,武力不能解决一切事情。就算我武功高强,可是我依旧不能去天牢里把震哥救出来。我不希望你们出事,如果是武力能解决的,我可以去杀人放火。但如果不能,我不知道该怎么保护你们。” 陈安神色一动,轻叹了一口气:“我们做自己擅长的事,用我们自己的方式保护好这个家。以前的满记没有被打倒,现在也不会。你相信我,我们的境况再也不会比以前更差了。” 秦风点了点头,“毕竟有希言在,”顿了顿,他嫌弃地看了陈安一眼:“以前你也没想出救震哥的法子,还不是要靠希言。” 陈安:“……” 陈安眼神危险地眯在了一起,秦风感受到了一丝的杀意,不过他没有当回事,懒洋洋的将剑放在了桌子上:“你打不过我。” 沈希言洗完澡走下楼来,“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陈安转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问问秦风,关于清舒被抓走,他心里有没有触动。他说完全没有,只觉得麻烦。” 秦风怔了一下,愤怒地瞪着陈安。 果然,沈希言转过头便不满地看着秦风,教训道:“秦风,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就算她不喜欢你,那也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啊,你怎么能如此冷漠?” 秦风恶狠狠地瞪了陈安一眼,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陈安心里冷笑了一声,小样,跟他斗! 第二天要运送粮草,他们决定晚上走。沈希言等人正在安州商会商议晚上的行动,可是沈希言和陈安到底没能亲自去送粮草。 塔帕派人来来找沈希言了,说有要事要与她商量,请她过去一趟。请是好听的,因为塔帕派了一队的士兵来的,让沈希言即刻动身。 沈希言皱了皱眉头,他们一走,晚上的粮草怎么办?已经跟季白约定好了,现在爽约也来不及了,如果季白看不到他们,说不定还会胡思乱想。 这件事已经没有更改的可能了,沈希言有些焦急。 沈希言想了想,便道:“安哥,我去见大统领,其他的事交给你了。”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陈安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直视着沈希言的眼睛说道:“没有任何事情比你更重要,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塔帕阴晴不定,谁知道他要做什么事,有他在好歹还能有个照应,他是绝对不可能让沈希言一个人去的。 沈希言不禁有些迟疑,可是粮草的事怎么办? 蒋四爷想了想,然后说道:“希言,既然塔帕大统领要见你,你就去吧,这里还有我呢。别的事我还是能帮上忙的,你就放心吧。” 沈希言还是有些迟疑:“可是……” 蒋四爷没见过季白,她担心会弄出误会来。 “没事,到时候你写一封信给四爷带着,说明情况就好了。”陈安说道,“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沈希言想了想,只好点头同意。 沈希言等人去见了塔帕,刚到军寨外,就看到有马车装着东西向外走。蒙着货物的毡布不小心划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沈希言看到了,神色不禁一愣,她怀疑自己是眼花了,可是再看过去,士兵已经将车蒙上了。 沈希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沈希言心不在焉地走进了屋内。 塔帕的心情很好,他看到沈希言等人笑着招呼道:“沈会长,可算是把你盼来了。”顿了顿,他看向了陈安,“陈公子,今天我们可要好好的喝一杯,不醉不归啊!” 至于秦风,他一如既往的站在沈希言和陈安身后充当背景板。塔帕一直以为他是个车夫,并没有当回事。 沈希言心里诧异,这是怎么了,塔帕的心情居然这么好? 陈安已经问了出来,他笑着说道:“看来大统领是有喜事,那我可一定要多喝几杯。” 塔帕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坐坐,我来跟你们说。” 几人坐定之后,塔帕才喜不自胜地说道:“我找到了一条财路,还要请沈会长帮忙啊。” 沈希言大感震惊,这塔帕不想着扩张版图,居然开始做生意了?看来上次的银子让他得到了甜头了。 不过沈希言并没有太在意塔帕的话,毕竟他一个武夫懂什么做生意?她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东西。 就算心里这么想,她还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问道:“不知道大统领有什么门道?” 塔帕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我这找到了一种草药,可以让受伤的人感受不到疼痛!这可是好东西啊,尤其是对我们打仗的人来说。”顿了顿,他望着沈希言说道:“我叫它刀不怕,这么好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门路,只是还要辛苦沈会长出面帮我走一趟。” 沈希言闻言,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塔帕的话几乎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 沈希言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好的东西大统领愿意跟我分一杯羹,我当然义不容辞。”顿了顿,她又问道:“只是不知大统领需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你去一趟大辽。我已经找到了买家,只不过这价格还没有谈拢。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不知道生意上的这些弯弯道道。所以这次还得让你出马,你放心,你的辛苦费我是不会少你的。”塔帕豪气干云地说道。 沈希言都没有心思恭维他,而是试探地问道:“不知道这么好的东西,可否拿出来一见?” 这次轮到塔帕迟疑了,他笑着说道:“只要沈会长答应了,那我就放心了,这买买肯定能大赚一笔!” 陈安觉得沈希言的态度有些不对,她似乎很焦虑。 沈希言此时看了陈安一眼,陈安顿时会意,他笑着说道:“这么好的东西都能让大统领发现,大统领何愁不能一统暹罗?” 陈安的话让塔帕非常得意,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借陈公子吉言了!”塔帕得意洋洋地说道。 陈安笑着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喜事,我可得跟大统领讨一杯喜酒喝。我可是听说大统领是千杯不醉,我跟大统领如此投缘,却从来没有对饮过,实在是遗憾。” 上一次沈希言给塔帕送银子,塔帕都没留饭。这次塔帕显得大气了许多,立刻点了点头:“好,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陈安也跟着说道。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酒菜。塔帕确实非常高兴,陈安一个劲儿的敬酒,塔帕都来者不拒。 不过陈安也喝了不少,喝到最后他已经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了。 塔帕在一边哈哈大笑:“就你这点酒量,还想把我喝倒?还是回去好好练练吧!” 沈希言赔笑着说道:“是是,没想到大统领如此海量,回头我可要好好说说安哥,竟然如此不自量力。”顿了顿,她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大统领,安哥喝了这么多,实在不好赶路,不知可否叨扰大统领一晚?” 塔帕想着还要沈希言帮他赚钱,便很大气地点了点头:“这事好办,我让人去准备客房,你们好好休息。” 沈希言和秦风把人抬回了房间,陈安喝醉了还在说胡话:“我还要跟大统领喝!别拦着我!” 等塔帕大统领的人离开之后,陈安也不再说醉话了。 沈希言转过头,抓住了秦风的手臂,神色凝重地说道:“秦风,你要去帮我办一件事,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秦风还从来没有见过沈希言这么凝重的表情,不禁也正色了几分:“你说,我什么都帮你!” 沈希言压低了声音,然后说道:“你去帮我看看停在外面的那些车里有什么,最好再拿出一点里面的东西回来。” 秦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带回来!” 秦风说完就要往外走,沈希言拦住了他:“不急,等天黑。” 沈希言这么说,却皱起了眉头,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七十一章:罂粟花 等天完全黑透的时候,秦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走进了黑夜里。 秦风这一去足有大半个时辰,沈希言在房间里等的心急如焚。 陈安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他的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而且刚刚他并没有怎么喝,大半都是装的。 陈安安慰沈希言:“你别担心,秦风别的不说,武功没的说。而且这么久了,外面都是风平浪静的,应该是没有被发现,你不用担心。” 陈安说的这些沈希言当然也想到了,只是……“我明白,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他们家的人不多,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陈安望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温柔的光,经历了这么多事,那么多艰难,沈希言依旧一如当初心软,从未改变过。 很快,秦风终于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解释道:“塔帕的人将这些货物看守的很紧,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拿到东西。” 秦风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朵花递给了沈希言,他一脸莫名地说道:“不就是这么一朵花,至于派了这么多人来看守吗?简直莫名其妙。” 沈希言看到那朵花却是僵住了,她表情凝重地接过花,脸色从没有那么南看过。 陈安和秦风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沈希言这个表情。一直以来沈希言都是冷静自若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可是现在沈希言的表情却好像见了鬼。 “希言,怎么了?”陈安低声问道。 沈希言苦笑了一下,“我早该想到的,能止痛的花……这不是什么药,这是罂粟花。” 陈安微微蹙起了眉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秦风却是完全不解:“这,这不是花吗?罂粟花怎么了?”一朵花,怎么能让沈希言露出这样的表情? 陈安皱着眉头说道:“我好像是在书里看到过这种花的介绍,有药用价值,可以让人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不知为何,这种花并不常见。”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是因为它会让人上瘾,产生依赖性,让人一辈子都离不开它。” 陈安愣住了,他立刻明白了沈希言为何会是这么一副凝重的表情了。如果是这样,这花确实是个祸害。 无论是什么东西,让人产生依赖的都是祸害。 沈希言的眉头紧蹙,现在大辽和大乾正在开战,这花肯定是用来对付大乾的。如果让大乾的将士对此物上瘾,大辽简直可以说是不战而胜。 她立刻想到,为何颂巴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将粮食卖给他们,而且他们检查了这么多都没发现异常。 因为一开始她想着大辽或许会在粮草中下毒,结果一无所获。现在想想,也许大辽人做的手脚是罂粟花。 想到这,沈希言不禁有些不寒而栗。还好,因为谨慎,这次颂巴送来的粮食都没有送到军中。否则以季白对她的信任,一定不会怀疑这些粮食有问题。 差一点,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铸成大错了! 沈希言想到这,不禁一身冷汗。 沈希言突然想到一件事,“颂恩本来计划明年就不种粮食,改种花,我想他们要种的就是罂粟。辽人勾结了颂恩,现在又联系上了塔帕。他们这几天一直没有消息,肯定就是住在塔帕这里!” 陈安一听沈希言这么说,点了点头,这倒是非常有可能。大辽人藏在塔帕军寨里,难怪他们查不到消息。 陈安看向了沈希言:“希言,那我们怎么办?真的要去大辽?”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我们必须要去,罂粟的事一定要弄清楚。更何况,容不得我们不去,塔帕不会让我们拒绝。还有,我们还要去找清舒,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 陈安心里有些无奈,沈希言到现在还不忘清舒。 沈希言又道:“本来我打算开展护肤品的生意,正好去大辽也可以探探行情。大辽在草原山,大辽的姑娘一直都是风吹日晒的,正好需要我们的产品。” 怎么一看,大辽是必须要去了。 陈安还是有些迟疑:“可是如今两国交战,我们毕竟是大乾的人。” 一定会有危险的。 沈希言笑了笑,“安哥,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让人拒绝不了。那就是钱,就连皇上都会因为缺银子与我们做交易,更何况其他人呢?只要有钱赚,他们是不会在意我们是哪的人。” 陈安一想,不禁觉得有道理。大辽为什么要发动战争,还不是因为大辽物资匮乏,想要获得大乾的丰富资源?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大辽人只会将他们供起来,而不是在乎他们是哪人。 沈希言想到这,便开始琢磨护肤品。她决定先做面膜,这个东西古代也没有,被接受的程度快,而且立竿见影。 沈希言便开始研究要做什么面膜,连罂粟花的事都放到了脑后。由此可见,沈希言也是个爱财的。 第二天一早,沈希言等人起床之后,就去见了塔帕。 塔帕非常大度的准备了早饭,比以前都要丰盛不少。 几人坐下吃早饭,沈希言惦记着罂粟花的事,便问道:“大统领,关于这次的生意的事,我还有些不明白,还要问大统领。” 事关赚银子,塔帕非常在意,他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件事我已经谈好了,你只需要去送货并且谈价格就行。价格嘛,自然是越高越好,具体的我给你权限,由你全权做主。” 沈希言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塔帕会将价格都交给她来处理,这可是最重要的。 这个塔帕看起来爱财如命,但是能成为军寨的大统领,形成了自己的势力也是有原因的。 沈希言点了点头:“好,那我尽快就去大辽一趟。” 塔帕满意的微微颌首,“你放心,我会派人护送你们,保证此行的安全。” 沈希言点了点头,塔帕肯出人的话最好了,能保证安全。只不过这也是塔帕安插耳目的一种方式,但她并不在意这一点。 陈安跟着人轻点货物,这些罂粟花并不多,只有两大车,比起沈希言的粮草来说差远了。可是就这是这两大车,已经让沈希言变了脸色。 如果这些东西流入大乾,一定会有人受不住罂粟的诱惑,又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清点完货物之后,沈希言等人便先回了安州商会,沈希言心里也惦记着昨天蒋四爷运送粮草的事。 蒋四爷和盛爷也在商会里等他们,看到三人回来,稍作寒暄,便说起了昨晚的事。 蒋四爷语气轻松地说道:“昨天一切都很顺利,没有碰到大辽的伏兵。只是没想到,除了得见世子爷之外,还见到了五皇子殿下。” “是啊,听闻五皇子来了宁远城,没想到以他的身份,竟会亲自来迎粮草。我们大乾有这样的殿下,真是我大乾之福啊。”盛爷感慨地说道。 沈希言没当回事,她只以为季白和五皇子是重视粮草。 蒋四爷也跟着点头说道:“希言,五殿下和世子爷都如此重视,我们一定要将粮草安全的送过去,绝对不能影响战事!” 陈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心里冷笑,粮草确实重要,但也不至于让他们两个一起出马吧?蒋四爷和盛爷还是太年轻。 沈希言只要知道粮草被安全送到就放了心,只要五皇子和世子爷是不是亲自来她并不在意。 沈希言转过话题就说起了去塔帕让他们去大辽的事,尤其她格外强调了罂粟花的坏处。 蒋四爷跟盛爷都是一脸震惊。 “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蒋四爷震惊地说道:“这个东西若是流传开来,对大乾简直是灭顶之灾!” 沈希言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四爷说的不错,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东西流到大乾。”顿了顿,她又说了自己的猜测:“这次的粮食,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异样,也没有察觉到下毒,说不定就是用了这种东西。” 蒋四爷当机立断地说道:“这些粮食不能用了。” 沈希言摇了摇头:“我们得用,这些粮食不一定全都是有问题的,而且世子爷那边也需要这批粮食。我们可以筛选出来,还是按照老办法,每一袋粮食取出一份,煮熟之后喂给动物吃,让动物来试药。如果动物表现异常,就说明粮食是有问题的。” 陈安点了点头:“这个办法虽然慢,但却是唯一的办法。我们不能放弃所有的粮食,这有好几百车,如果全都放弃了,大乾军那边也没有粮食可以供应了。” 蒋四爷正色地说道:“这件事我会亲自看着,你们尽管放心去做你们的事。” 沈希言点了点头:“塔帕那边着急,我得尽快离开。只是啤酒工坊的开幕仪式只怕是来不及参加了,还要辛苦四爷。” 蒋四爷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这些都是小事,本来也是我的生意,我多费心些也是应该的,你就不用操心这个了。” 沈希言说着,便又露出了一个笑容,“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件事要请四爷帮忙啊。”顿了顿,她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蒋四爷。 蒋四爷狐疑地接了过来,沈希言说道:“这是我写的一份企划书,是‘云想容’铺子的策划。我打算开一家胭脂铺子,这里面是我打算推出的几样商品,这件事还要请四爷帮忙筹划啊。” 蒋四爷深深地望着沈希言没有说话,沈希言有些莫名,还以为蒋四爷不愿意帮忙。 沈希言便道:“四爷放心,我不会让四爷白辛苦,这也算四爷的一份。” 蒋四爷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一直觉得你精明的不像个女子,如今终于总算是做了一件姑娘家做的事了。对嘛,姑娘家开个胭脂铺子才是正经。” 沈希言:“……” 沈希言嘴角抽了抽。 蒋四爷却是说道:“这胭脂虽然赚钱,但到底毕竟只是小利,你不用放太多的心思。啤酒才是要紧的,你别因小失大了。” 沈希言却是说道:“四爷,我跟你保证,以后云想容会成为我们满记最赚钱的生意!你就看着吧,不出两年的时间,我要各国的女子都以拥有云想容为荣!” 蒋四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好,这件事我会帮你盯着。你还是先回大乾,罂粟花的事才是要紧的。” 沈希言点了点头,她当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只不过国家大义重要,但她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毕竟赚钱救赵震才是她最重要的事。 第二天一早,沈希言便打算出发了。只不过在她临行前,蒋四爷给她介绍了一个人,让她带在身边帮忙跑腿。 “这个是我唯一的儿子蒋凯,不怎么成器,远远比不上你们兄弟。不过办一些跑腿出力的差事还是可以的,希言,你这次去肯定需要人手,如若不嫌弃,便将他带在身边帮你跑个腿什么的。”蒋四爷带着一个青年来到了沈希言的面前。 蒋凯今年十九岁,长得很是英挺,皮肤黝黑。只是当他听完蒋四爷的介绍的时候,一脸的不服气,还暗暗地瞪了沈希言好几眼,充满了敌意。 沈希言不禁有些头疼,她知道蒋四爷的用意。光是这第一眼的印象,她就知道,蒋凯是一个冲动莽撞的性子,没什么心机,什么都写在脸上。 这样的性子,也难怪蒋四爷会头疼了。 可是她也不想帮人带儿子啊,可是如果拒绝,蒋四爷对她也算是有提携之恩。她能在安州商会站稳脚跟,离不开蒋四爷的倾力支持,拒绝他的提议,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沈希言想了想,正色地说道:“四爷将独子交给我,这是信任我。只是四爷,我们兄妹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们兄妹都是无依无靠,只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拼出一条活路来。但蒋公子不同,他是您的爱子,自然不需要和我们一样奔波。所以您让蒋公子跟着我们,实在是有些委屈了蒋公子。” 沈希言这话说的算是比较委婉,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不愿意带。 蒋凯虽然不愿意跟着沈希言,对她也有诸多的不满,但是不代表他愿意被人这么嫌弃。 蒋凯怒声说道:“怎么?你这是也觉得自己没本事,所以带不动本少爷?亏我爹还一直对你夸赞有加……” “你个混账东西,给我闭嘴!你要是有希言半分的本事,我都能去烧高香了!没个本事,还眼高手低,你再看看希言。年纪比你还小一岁,还是个女子,就已经取得这么多的成就,你除了靠着你老子你还会干什么?”蒋四爷怒声斥道。 沈希言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蒋凯,蒋凯就对她这么大的敌意。合着是多亏了蒋四爷火上浇油啊。 沈希言不禁揉了揉额角:“四爷,您就别说了。” 蒋四爷顿时收敛了火气,他望着沈希言说道:“希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是不指望他能跟你一样有出息了。但是只要能学到你和陈安一两分的本事,不至于败了我蒋家的基业,我也就知足了。”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四爷客气了,我看蒋公子一表人才,也不是那么不成器。” 蒋四爷叹了一口气,一脸失望的摇头。这孩子啊,不怕对比,一对比就容易出事。别说沈希言了,就连陈安,蒋凯都比不上。什么本事都没有,全靠着他的名声在外走动,被人恭维几句就以为自己厉害的不行。 蒋四爷便道:“希言,你就将他带在身边,当个使唤的小厮,能学到多少就全看他的本事。”顿了顿,他转过头看了蒋凯一眼,警告地说道:“我是舔着老脸给你争取这个机会的,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连个小厮你都做不好,我是绝对不可能把家业交到你的手上的。” 蒋凯一听这话,大受打击,合着在他爹的心里,他就是个做小厮的料?而且他爹还忧心忡忡,觉得他连小厮都做不好? 蒋凯一脸不服气地说道:“我一定能做好,爹,我一定会证明我比她强!” 蒋四爷没理会他的话,转过头就看向了沈希言:“希言,他已经答应了,就看你了。”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只好说道:“我尽量不辜负四爷的嘱托,还您一个精明强干的儿子。” 蒋四爷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又叮嘱了蒋凯几句:“一路上都要听希言的命令行事,绝对不可以擅作主张,否则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蒋凯和沈希言彼此对视了一眼,皆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沈希言最后不得已还是带着蒋凯一起出了门。 只不过刚出发没多久,蒋凯就不安分了。 “我爹总是夸你聪明能干,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听说你上次送粮草都碰到了大辽的伏兵,这次应该换条路走才是!”蒋凯一脸不悦地对着沈希言说道。 沈希言头也没抬地看了蒋凯一眼,蒋凯见她不理自己,忍不住说道:“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四爷说让你一路听我的,我没让你发表意见吧?” 蒋凯不服气地说道:“我爹是这么说过,可是如果我看到了不合理的事情,我也会提出质疑的。你快点让人换路走,你不能让这些人跟你冒险,他们也是有家人的!” 陈安温声说道:“蒋公子,你不必忧心。我们这次送的东西本就是大辽跟塔帕两人做的买卖,这次塔帕如此着急让我们出发,就是已经跟大辽人约定好时间。所以这条路是绝对不可能有大辽军来埋伏的,你大可以放心。” 蒋凯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脸色有些不自在:“那,那你可以跟我说啊。”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四爷说让我把你当成小厮使唤,我身为老板没有跟一个小厮解释的义务。而一个小厮,也不可能质疑主人的命令。你虽然不在意四爷的吩咐,可是我还是要遵守他的嘱咐的。” 此言一出,蒋凯的脸色更是变幻莫测。他当然听的出沈希言在说他多管闲事,可是他爹让他当小厮,他当然不服气。他爹让她当老板管着他,本来就是她占了便宜,还要这么说话,简直是无耻。 蒋凯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沈希言却是突然望向了他,“你爹说你没有什么本事,连个小厮都做不好,你不会真的如他所说吧?” 蒋凯不禁恼怒地说道:“当然不是!只是我爹一贯只会找我麻烦,从来看不到我的优点而已。”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不在乎你有什么优点,只要你不给我添乱就行。” 蒋凯又气恼地瞪着沈希言说道:“可是我爹让你教我本事。”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蒋公子才华横溢,眼光独到,细心谨慎,实乃是经商的人才。我实在不知有什么可教你的,四爷谬赞了。” 沈希言说的话简直说到了蒋凯的心坎里,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为什么这话从沈希言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呢?他觉得她似乎在嘲讽他,可是他没有证据。 陈安好笑地看了沈希言一眼,沈希言这才不说话了。 蒋凯好奇地看着陈安,凑了过去:“陈公子,你好厉害,你一个眼光那个女人……她就不说话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安不禁诧异地看了蒋凯一眼,没想到他还有这等眼色,看来他也不是一无是处。 陈安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是她哥哥嘛,她总要给我几分面子。” 蒋凯轻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道:“陈公子,要我说你还是太善良仁慈了,她不过是姑娘,上有兄长在,岂容她如此放肆?” 陈安隐隐地皱了皱眉头,他不悦地说道:“蒋公子,如果你一直只肤浅的以性别和身份来评断一个人的话,那你一定会吃大亏。这么看来,四爷对你的评价也不是错。毕竟一个优秀的小厮,最要紧的就是要学会看人脸色。” 蒋凯的脸色讪讪的,终于不再开口了。 第七十二章:秦风败了? 蒋凯大概也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处,终于不再开口讨人嫌。一路果然如沈希言所言,风平浪静地到了大乾境内。 沈希言并没有立刻决定去宁远城将事情告诉季白,而是选择了到了附近的怀远镇休息一下,然后去见大辽的接头人。 陈安等人对沈希言的安排没有意见,就选了镇上的一个客栈。 蒋凯又冒出来了:“我们不将事情告诉世子爷吗?这么大的事,说不定大辽人还有别的安排,我们得尽快通知世子爷,让他早做防备才是。”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不必。” “为什么?这件事这么重要,你怎么可以如此疏忽?”蒋凯愤怒地指责道。 沈希言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他要防备的就是我们,”顿了顿,她的目光在两辆马车上一扫而过,“这些东西在我们这,他不需要防备什么。” “你怎么知道?”蒋凯反问,一脸不服气:“万一辽人还有别的安排呢?这可是事关到宁远城的安危,你能不能重视一点?” “我很重视,所以我亲自来了啊。”沈希言说着,不耐地皱了皱眉头:“你还是干点小厮该干的事吧,比如说帮我去定房间,拿行李。虽然你是走门子进来的,但是我也不会太纵容你。” 蒋凯一脸震惊地瞪着沈希言,不敢相信她居然说自己是走门子才当小厮的?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些事陈安已经去安排了,他可不放心蒋凯。 沈希言很快就上楼休息了,临走前,她吩咐秦风:“秦风,马车那边你安排好人守夜,不能出任何差错。” 秦风点了点头:“包在我身上。” 蒋凯是知道秦风的,他曾拍坏了安州商会的两张实木桌子,此事满商会就没有不知道,他对秦风是又崇拜又敬畏。 男孩子对于武功高强的大侠都有一种盲目崇拜。 蒋凯凑到了秦风身边,“秦少侠,你武功这么高强,我真是佩服你。” 秦风矜持地微微颌首,对蒋凯的态度十分和善:“哪里,我只希望能好好保护希言和安哥。” 听到沈希言的名字,蒋凯的脸色微变:“秦少侠,我真是为你不平。你这么厉害,却要听从一个女子的吩咐,真的是太委屈了。” 秦风皱了皱眉头,“什么女子,那是希言。” “那她也是个女子啊,又嚣张又蛮横,依我看,她就是有点运气罢了。”蒋凯撇嘴不屑地说道。 秦风脸色微变,剑出鞘,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蒋凯浑身僵住。 秦风冷冷地说道:“希言辛辛苦苦的为商会奔波,你竟敢说她的不是?!你以为你有个好爹,就能保你不死吗?要知道,在外经商出现任何意外都是正常的!” 蒋凯吓得脸色顿时就白了,他要是死了,可不就由得他们怎么说,他可就是白是了。 好在秦风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他,很快就收回了剑。 “就这点胆识,还好意思自称大男人,还敢瞧不起希言呢?”秦风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蒋凯气得浑身发抖,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对沈希言死心塌地。明明刚刚秦风对他的态度还算很友善的,只不过因为他说了沈希言一句不是,他就翻脸了,沈希言就那么厉害吗? 沈希言和陈安回到房间里,两人要商讨去见大辽人事宜。 “我也觉得,他们是打算将这东西卖给平民百姓。”沈希言皱着眉头说道,“如果可以,这些东西还是尽快毁了才好。” “毁了这些东西不要紧,只是塔帕那边怕是不好交代。我们现在还离不开塔帕的支持。”陈安说道。 沈希言点了点头,“而且就算我们毁了这些东西也没用,他们还会找别的商人。” 这是防不胜防的,还不如将东西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是这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到底要怎么做,沈希言现在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明天一切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沈希言说道,“到时候我们就随机应变。” 陈安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太紧张:“我们两个人一起,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沈希言和陈安两人相视一笑。 沈希言并没有休息,而是又研究起她的面膜,陈安看到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个,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底气十足。 这一次塔帕给了他们一个与辽人通信的方式,地点是在一个青楼。 第二天,沈希言等四人就去了青楼。没错,多了的一个人就是蒋凯。陈安本来不想带他去的,担心他会误事,不过沈希言还是将他带上了。 她既然答应了蒋四爷要好好调教他,就不会食言。只不过去之前,沈希言给他上了一课。 出发前,沈希言看了秦风一眼。秦风会意,直接拔出剑架在了蒋凯的脖子上。 蒋凯吓得浑身僵住,不过大概是因为第二次,所以表现的比上一次镇定了一点。 沈希言望着他认真地说道:“你最好配合一点,不要乱说话,否则我就让他弄死你,听懂了吗?” 蒋凯看着沈希言正色的眼神,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他连连点头,“我,我不会乱说话的。” 沈希言满意地颌首:“嗯,还算识时务。那我们就出发吧,你也别紧张,只要你不多嘴,我是不会杀你的。” 蒋凯:“……”并没有被安慰到。 陈安:“……”希言真是棒棒的! 一行人到了青楼内,老鸨风情万种地走了出来。 老鸨见到沈希言的时候,眼神在她的身上一转,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位公子,我们这只有姑娘,可没有俊美郎君,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沈希言顿时就明白了,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她不禁觉得有些郁闷,这怎么一个两个都能看穿她女扮男装?她还以为自己装的挺成功的。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南边的花儿红了。” 老鸨脸色微微一变,这是暗号,但是她没想到,来找她的人竟然是一个姑娘。 “人到了就行。”老鸨也回了一句。 两人对视了一眼,老鸨便很有默契的将人带到了一边的房间里。 几人进了房间,沈希言和陈安坐在了椅子里,秦风便站到了两人的身后。蒋凯看到连秦风都没有一个椅子坐,也跟着他坐到了旁边。 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相貌普通,中等身材的男子就走了进来。 沈希言有些诧异,没想到大辽的接头人居然这么普通。不过一想也是,能在大乾潜伏这么多年,当然要有些过人之处。 “没想到塔帕居然找了个娘们过来。”男子一坐下来便开口讽刺了一句,他说的是汉语,只是声调有一些怪异。 沈希言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我劝你,在生意谈成之前,就算你再如何轻视你的合作者,都不要说出来。”顿了顿,她盯着他说道:“我这人小心眼,还记仇。” 男人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打算毁约不成?我们主子跟塔帕合作是给他面子!你就不怕回去之后跟塔帕没办法交代?”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可是东西是我们暹罗的,现在这东西对你们才更重要。如果合作因为你的态度谈崩了,我想最后没办法交代的人应该是你吧。” 罂粟花是暹罗的东西,也不知大辽人是怎么发现它的作用的。所以辽人才会亲自去暹罗谈这件事,说明大辽人更重视这个东西。 而且大辽都是草原,是牧原民族,无法大面积种植罂粟花,所以他们需要暹罗给他们提供。 蒋凯看了沈希言一眼,在大辽人面前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他不禁扪心自问,如果换了他是否还能如此镇定? 男人的脸色一变,终于收起了脸上的轻视之意,“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才刚刚起床,这脑子有些不清楚。我是南翁。” 沈希言眼神在他的脚下一凝,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微微颌首:“沈希言。” 两人彼此介绍之后,南翁便继续说道:“销路你不用管,你只管将东西交给我就行。”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南翁这么做生意可不对,总要先商量好价格。” 南翁点了点头:“你说个价格吧。”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一百两。”顿了顿,“一克。” 蒋凯听到这话,不禁也有些诧异。一克就是一百两,那么两大车,得是多少银子啊? 南翁的脸色顿时一变,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会狮子大张口,也不怕咽不下去。”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这件事对你们大辽来说意义更重大才是,我想你们获得的利益,应该不是能用银子来衡量的。”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以为大辽为了拿下大乾会不惜一切代价呢,没想到不过是一点银钱竟如此舍不得了?” 南翁想了想,然后说道:“这样,你先给我准备一些样品,我要验过货之后才能确定。” 沈希言便道:“这个东西,你的主子应该都已经确定过了吧?我们是做生意的,讲究的是个诚信。” “你连货都不肯验,就要我出这么多银子,还讲什么诚信?”南翁说道。 蒋凯觉得沈希言的态度有点奇怪,这么大的生意,对方要验货也是正常。不过他想,一定是沈希言不希望罂粟花流传出去。 沈希言没有说话,陈安便侧过头望着沈希言说道:“希言,这么大的事,南翁谨慎想要验货也是正常的。”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点头说道:“好吧,只是我这次来的匆忙,并没有将东西带在身上。这样,不如明天吧,我再带着样品过来。” 南翁皱了皱眉头:“你们也住在镇子上,需要这么麻烦吗?派人去取一点不就行了吗?”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然后说道:“南翁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东西带来了,就是不知道银子准备好了没有?明天我带着货物过来,如果没有问题,我们直接交易便是,我还有别的重要的事。” 南翁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说道:“那好吧,就先这样吧。” 沈希言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南翁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沈希言,沈希言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带着人向外走去。 沈希言等人上了马车,立刻吩咐:“秦风,快走。” 马车一行驶起来,沈希言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蒋凯忍不住说道:“你真要将东西给他们?” 沈希言摇了摇头,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不可能把东西给他们的,给了他们就拿不回来了。这些就会成为我大乾的祸害。” “可是那你还说明天要跟他交易?”蒋凯问道:“到时候你要拿什么给他们?” “交易?”沈希言冷笑了一声:“他根本就不是跟我们交易的人!” 蒋凯愣了一下,“你说什么?不是他们?” 陈安点了点头:“这个南翁在大乾潜伏这么多年,可是说话却还是带着口音,这是不可能的事。一个出色的探子是不可能犯这么明显的错误的,说明他根本就不是潜伏在大乾多年。” 沈希言点了点头:“他说他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可是他的鞋下沾着泥土,还带着血迹,他是突然来到这的。应该是和原来的探子发生了打斗之后留下的,整个青楼怕是都已经在他的控制下了。” 蒋凯不禁哑口无言,因为他根本没注意到。可是沈希言和陈安都注意到了,两个人还不动声色地跟他周旋这么久。 “那你为何要说明天跟他交易?”蒋凯又问道。 沈希言说道:“他刚刚一直在说想要拿到样品,我觉得他的目的应该不是交易,而是想要拿到罂粟花。”顿了顿,她隐隐皱了皱眉头:“他要的数量不多,他应该是知道罂粟花的作用。昨天的战斗很有可能有他的同伴受伤了,他需要用罂粟花去救他的同伴!” 蒋凯还是没明白,“那你为何要说要跟他交易?”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安便说道:“不可否认的是,他肯定也是大辽人,只不过他是假的探子。那么他手里肯定没有这么多银子,希言跟他说要明天交易,到时候如果他拿不出银子肯定就会露馅。可是他又一定要拿到罂粟花,你说他会怎么做?” 蒋凯愣愣的,“怎么做?他打算抢?”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嗯,还不算太蠢。”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把交易日期定在明天,就是给他今天晚上来偷的时间。他拿不出银子,如果要救同伴,他一定会今天晚上过来偷罂粟花。” “那又怎么样呢?”蒋凯又问道。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不过短短的一次见面,两人只是谈了一会话,沈希言居然就已经分析出了这么多的东西。甚至她似乎还有一些计划,只是他还是没弄清楚她的目的。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我是不可能将罂粟花交给大辽人的,可是我们又不能毁了这些罂粟花。”顿了顿,她又说了一句:“但如果毁了罂粟花的人是大辽人,就没有关系了。” 蒋凯这次就完全愣住了。 陈安含笑地望着沈希言一眼,“今晚就等着南翁过来偷花,到时候我们就放一把火,将这些花全都烧了。这样回去以后也好跟塔帕交代。” “塔帕会信吗?”蒋凯问道。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这次押车的人都是塔帕的人,让他们去看着南翁来偷花,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蒋凯听完,神色复杂地望着沈希言,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沈希言就已经想清楚了整个计划。 他们之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置这两车罂粟花。他们不能让花在大乾流通,但又不能私自毁掉这些花。 这本是一个两难的难题,他还听到秦风说,沈希言也在烦恼这件事。 可是这么复杂的事,沈希言却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想到办法。而且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她发现了南翁的可疑之处,甚至立刻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是蒋四爷的独子,是公认的安州商会的继承人。他也算争气,也有几分行商的天赋,被人夸赞虎父无犬子。 可是这一切在沈希言出现之后都被打破了,她先是带人闯了五关三将,当时他也是震惊的,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当回事。 可是蒋四爷突然宣布将会长之位传给沈希言。当时的他是又震惊又伤心,他才是蒋四爷唯一的儿子,却被他爹给放弃了。 他当然十分不满,可是蒋四爷对沈希言却是十分夸赞。他不止一次听到沈希言跟别人提起沈希言时,那种满意又感叹的语气。好像恨不得沈希言是他的女儿一样,分明他爹以前最讨厌女子的。 他心里是不服气的,一直觉得自己不可能比一个女子差。跟蒋四爷一样,他也对女子有着偏见。他觉得一个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跟男人抢什么生意?简直是笑话! 这次蒋四爷让他出来给沈希言当小厮,他还觉得是对他的羞辱。 但是此刻,他亲眼看到了沈希言不过因为一次见面,就已经解决了这么棘手的问题,他真的是打心眼里服气。 他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他爹会放下成见,将会长之位传给一个女子。也明白了,为什么他爹一直在说他比不上沈希言,他是真的比不上。 沈希言并不知道蒋凯的心理变化,她现在正想着的是罂粟花的事。 “看来大辽也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平静,至少罂粟花的事,大辽肯定是有两股势力在对抗。”沈希言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倒是我们的机会。” 陈安皱起了眉头:“只是我们对大辽的消息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沈希言点了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几人回到了客栈里,一进房间的门,蒋凯便主动说道:“我去倒茶,折腾了一天,都没好好喝口水。” 沈希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终于找准了一个小厮的职责,我非常欣慰啊。” 蒋凯的脸色顿时就黑了,这个沈希言,他刚刚对他产生一点好感,她就这样欺负他。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做人家小厮的,没有人格呀。 三人好好的研究了一下,晚上如果南翁来了,要怎么抓住他,还要让塔帕的人看到南翁放火。 秦风自信地说道:“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让他离开的。” 沈希言点了点头,一切准备就绪。 入了夜,客栈内静悄悄的。后院的马厩里,守夜的人靠着柱子打着瞌睡。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摸了进来。 黑夜之中,秦风看着黑衣人,勾了勾唇角,人来了。 就在黑衣人要掀起毡布偷花的时候,秦风的长剑便刺了过来,他还大喊了一声:“抓小偷啊!” 黑衣人一惊,没想到会碰到人,两人顿时缠斗在一起。 让秦风诧异的是,黑衣人的武功竟然不错,他一时间都难以拿下。 很快,塔帕派来的护卫都跑了过来,围攻黑衣人。 就在秦风要将人抓到的时候,另外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一掌击向了秦风。秦风跟他对掌,两人皆是被震开了。 那个黑衣人并没有过多纠缠,拉着他的同伙就跑了。 秦风追了几步,可是两个黑衣人已经消失在了黑衣里。 秦风脸色难看,他居然把希言吩咐的事给办砸了!他居然让人给跑了! 沈希言和陈安还有蒋凯都没有睡,他们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秦风一脸愧疚地走了进来,“希言,我……” 沈希言看着他这个表情,就明白了几分。 “人跑了?”沈希言也没多埋怨,而是问道:“他们拿到花了吗?” 秦风急忙说道:“没有,这个肯定没有。在他接近车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打开了。” 沈希言点了点头,她没有责怪秦风:“没事,只要他们没拿到花,我们就有机会。明天我们再见机行事吧。” 秦风一脸愧疚地说道:“希言,都是我的错。” 沈希言笑了笑:“你没事就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要你没受伤,这就是我的运气了。” 蒋凯听到这,不禁看了沈希言一眼。难怪秦风和陈安都对这个沈希言死心塌地,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沈希言连一句重话都没说。 只是蒋凯心里有些不认同,这么大的事,沈希言好不容易想到解决办法,结果却因为秦风而失败。 下次他们可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今天下半夜是最重要的,他们说不定还会再来。秦风,你一定要守好,千万不能让他们把花偷走,哪怕是一朵!” 秦风重重地点了点头:“希言你放心,我在花在!” 沈希言大惊失色:“花不在,你也得在啊。花再重要也没你重要!记住,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危重要,如果真的碰到高手,不要硬拼。”顿了顿,她又说道:“你要出什么事,谁保护我和安哥?” 秦风正色了几分:“我明白,我这就去守着了。” 秦风一走,蒋凯便不由得说道:“你未免也太宽容了一些,虽说对属下应该宽容一些,只是也该恩威并施,奖罚分明才是。这次分明是他做错了事,你却一点都不惩罚,以后谁还会认真给你办事?” 沈希言笑了笑,“不错嘛,还知道赏罚分明,恩威并施。”顿了顿,她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正色地说道:“只是你说的那是对属下,可是他是我的亲人。” 蒋凯愣了一下,沈希言又继续说道:“我外出经商是为了救我的亲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如果为了赚钱,会让我的亲人受伤,甚至是失去他们,那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顿了顿,她又道:“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这是我的原则,永远都不会变。” 一边的陈安没有说话,只是含笑地望着沈希言,眼神温柔。 蒋凯怔了怔,望着沈希言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也想感受一下,这种毫无原则的偏爱。 沈希言却已经转过头对陈安说道:“时间不早了,先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应付那个南翁呢。” 下半夜,果然又有人来偷花了。这一次来的人武功高强,秦风一下就认出来了,是第二个出现的黑衣人。 此人武功跟秦风竟不分上下,不过那个黑衣人见秦风守着,并没有恋战,很快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沈希言等人睡醒之后,南翁倒是派人来了。 沈希言不禁挑了挑眉头,这个南翁倒是有点意思,一个冒牌货,还敢这么活跃? 南翁是来送帖子的。 “今天晚上我们楼里有一个百花宴,我们主子请沈老板务必要赏光。”南翁拍来的小厮恭敬地递上了帖子。 沈希言眼神闪了闪,南翁没提交易的事,却让她参加百花宴?看来是宴无好宴。 还有,秦风说的那个黑衣人又是谁?大辽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希言看着百花宴,希望这个百花宴能给她一个答案。 第七十三章:一掷千金为红颜 沈希言看着百花宴,希望这个百花宴能给她一个答案。 百花宴是在晚上举行,沈希言等人如约而至。 今天晚上的人很多,但是拿到请帖坐在前排的人却不多。 沈希言等人入座,陈安坐在沈希言的身边,他的目光在场内一转,便压低了声音对沈希言说道:“看来这次南翁是有备而来,左边的那个一身金光闪闪的中年男人,就是万金钱庄掌柜万峰。他是万金钱庄主家的旁支,在万金钱庄里也很有话语权。再左边的那个书生俊秀模样的年轻公子,他是仁善堂的当家柳知归,仁善堂是大乾数一数二的医馆,据说仁善堂控制了整个大乾一半的药材生意。” “右边的那个带刀的,身材高大的男人是威远镖局宁远城镖局的总镖头林震威。南翁请来这些人,看来这百花宴就是为了罂粟花的生意做准备的。”陈安跟着说道。 沈希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几人,然后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南翁请来的,还是谁。” 陈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蒋凯,满脸愕然地望着陈安说道:“安,安哥,你是什么时候去打探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会长也没有吩咐过啊。” 陈安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昨天接到请帖的时候,就出去打听了。我们要来赴宴,总不能连参加宴会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种事,本就该是提前打探好的,难道还要让老板吩咐才做吗?” 都说他跟沈希言两人配合默契,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但其实没有人知道他们之前做的准备。 蒋凯顿时哑然,只是心里又对陈安和沈希言钦佩了几分。 很快,百花宴就开始了。 老鸨走上了台,笑着说道:“欢迎各位贵宾的光临来参加我们的百花宴,顾名思义,就是请各位贵宾来赏花的。” 来青楼赏花,赏的自然是姑娘。 老鸨一上台,就有丫鬟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然后每个人都发了一本小册子。 “距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各位贵宾可以先看一下我们的百花册。”老鸨说着露出了暧昧的笑容,“百花宴马上就开始,请各位贵宾稍安勿躁。” 沈希言接过册子,慢条斯理的翻了起来。上面都是姑娘们的画像,每个都是阿诺多姿。 陈安狐疑地说道:“不是吧?为了几个姑娘,这么大张旗鼓的把我们叫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沈希言盯着手里的册子目不转睛,听到陈安的话,她才淡淡地说道:“这百花宴是冲着我们来的。” 沈希言说完,便将册子递给了陈安。陈安接过来一看,册子的最后一页上,赫然是清舒的画像和名字! 陈安的脸色顿时一变。 蒋凯和秦风探过头去,也都看到了清舒的画像。 秦风看向沈希言:“要我去把她抢过来吗?” 陈安不悦地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抢呢?” 秦风挑着眉头说道:“既然召开这百花宴,这人肯定就在这青楼里。这么多人,我完全可以把人带出去。”顿了顿,他又说道:“还不花银子。” 陈安:“……” 秦风望着沈希言正色地说道:“上次我们在美人醉赎王嫣就花了好几千两,这银子还是能省就省吧,你赚银子不容易。” 陈安突然之间觉得秦风说的挺有道理。 沈希言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的画册没有说话,陈安和秦风对视了一眼,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沈希言这个样子。 沈希言一直以来都是气定神闲的,不管面对再棘手的事情,她都是从容的。之前被蒋四爷那么为难的时候,她都是笑呵呵的。 沈希言生气了。 是因为清舒吗? 陈安心里有些不安。 “希言。”陈安唤了一声。 沈希言突然勾了勾唇角,“我早应该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这想着要算计人家,没想到人家早就挖好了坑等我跳呢。” 蒋凯悄悄地拽了拽秦风的衣袖:“秦少侠,她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秦风老师地说道:“我也听不懂。” 两人一起看向了陈安,陈安现在也没能明白沈希言的意图,他皱着眉头,还在思虑着沈希言的话。 蒋凯和秦风对视了一眼,连陈安都想不明白,他们两个就别白费脑子了,怪累的。 很快,就有个姑娘便被带了上来。都是相貌出众的姑娘,还真有人开始竞价起来。 最后被带上来的是清舒,她身着正红色的抹胸纱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清舒消瘦了许多,即使上了浓浓的妆,也遮挡不住她脸上的憔悴。可即便她脸色不好,也只让她平添了几分娇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在清舒出现之后,之前的几位姑娘都显得黯然失色。 清舒站在台上,四周的烛光都黯淡下去,所有的灯光在清舒的身上。她抬起头,露出自己绝美的面孔,气质羸弱,眼神却倔强,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沈希言看到清舒,便叹了一口气,这怀里的银子是保不住了。 很快,就有人开始竞价了。 “两万两银子。”第一个先叫价的竟然是仁善堂的柳知归。 沈希言不由得闭了闭眼,心痛的简直在滴血。她救王嫣才花了几千两银子,这到了清舒这,一开口就是两万两。 第二个叫价的是林震威,他的手不自觉地摩擦着自己的刀身,“柳公子,你们柳家是清白人家,柳老爷准你带个青楼女子回去吗?”顿了顿,他大声说道:“清舒姑娘,我江湖人一个,没有负担,还是跟了我吧。我出五万两银子!” 柳知归的脸色微微一变,望着林震威说道:“林镖头这是要跟我争了?” 林震威挑了挑眉头,然后说道:“柳公子,虽然我们两家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可是这风月之事各凭本事,你总不会要我让你吧?” 柳知归冷笑了一声:“六万两。” 林震威啧啧了两声:“柳公子果然是财大气粗。” 老鸨听到这话,不禁笑着看向了万峰:“万老板,有人在您面前砸银子,您就能眼睁睁地看着?” 万峰笑呵呵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跟着凑个热闹吧。”顿了顿,他淡淡地说道:“十万两。” 这个金额一出,柳知归跟林震威脸色都是一变。 柳知归抿了抿唇,一脸为难之色。 林震威也跟着皱眉头,“我说万老板,你们家后院被埋的丫鬟还不够多?何至于这么大的手笔?” 万峰轻轻地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无笑意,“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多少银子都是有数的,不过是个买个高兴罢了。” 林震威不禁一噎,不愧是开钱庄的,果然财大气粗。 陈安神色凝重地说道:“听说这个万峰有虐打女子的癖好,看来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清舒落在他的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老鸨喜逐颜开地喊道:“如果没有人再加价,那就十万……” “二十万两。”沈希言淡淡地开口。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万峰也坐直了身子,盯着沈希言。 沈希言看向了万峰,突然笑了:“早就听闻万金钱庄的大名,我初来乍到,今日能得见万老板,实在是三生有幸。如果有机会,还希望能跟万老板做做生意。” 万峰眼神一闪,脸上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好说好说。” 沈希言冲着他微微颌首,转过头对上了老鸨的目光。老鸨顿时一个机灵,连忙喊道:“这位公子出价二十万两银子,与清舒姑娘成功结缘!” 沈希言的嘴角抽了抽,心也跟着一抽,她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无法正式结缘这个词儿了。 她明明是个姑娘家,为什么总是在青楼里花钱? 蒋凯一脸震惊,他转过头对着陈安说道:“这,这也太多了吧?就算要救清舒,也不至于出这么多银子啊。” 陈安看都不看他,低声解释说道:“你知道什么?银子少了,你以为能震住这些人吗?只有一击必杀,才能让他们收敛。希言买个青楼女子都花了二十万,万峰一定在猜测我们的身价,他就不敢轻易得罪我们。” 蒋凯有些明白了,“所以她说要跟万峰做生意,万峰才没有跟她继续竞价?” 虽说为了一个女子出这么多银子不划算,但是他们争的并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面子。为了面子互相竞价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沈希言开口说要跟他做生意,而且她一开口就是二十万的大手笔,她做的生意肯定不是小数目。万峰吃不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便也不敢轻易跟她叫板。 沈希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了这么多,而且最快的时间内做出了决定,当真是非同一般。 也难怪,沈希言当初能连闯三关。 可是沈希言的脸色却很难看,并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 “她都成功了,怎么还这副样子?”蒋凯不禁问道。 陈安瞥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在心疼银子呢。” 蒋凯:“……” 沈老板居然会舍不得花银子,倒也是让人想不到。 沈希言去交了银子,秦风拦住她,“真,真交啊?” 秦风很不情愿,沈希言赚银子那么不容易,这一下就是二十万两,他心疼啊。 沈希言迟疑了一下,一脸恳切地问道:“我把银子交出去,你能不能帮我偷回来?” 秦风皱着眉头,开始认真思索:“倒也是个办法。” 陈安、蒋凯:“……” 沈希言去给老鸨交了银子,老鸨收起了银子之后,喊下地望着沈希言说道:“主子让我给沈老板带个话,明天可以交易了。” 沈希言微微一笑,几乎是咬牙说道:“那我就等着了!” 老鸨笑容可掬地冲着沈希言微微一福,转身离开了。 沈希言看着老鸨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 沈希言救下了清舒便打算离开了,清舒看到沈希言顿时一怔。可当她看到沈希言伸手的秦风的时候,眼睛顿时就红了,当即就要扑到秦风的怀抱里。 秦风不耐地皱了皱眉头,就是因为她,希言辛辛苦苦赚的银子都白花了。 清舒看到他眼中的嫌弃,生生地忍住了。 沈希言便道:“好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吧。” 沈希言说完,带着清舒便往外走。蒋凯去驾马车了,沈希言等人便在门口等着。 突然,沈希言觉得有一道目光望着她,她不由得抬起头看向青楼。二楼的一个房间,窗户微敞,直觉告诉她,窗户后面藏着她的对手。 蒋凯驾着马车过来,沈希言收回了目光,直接上了车。 在车上,清舒显得瑟缩许多,一直缩在角落里,眼神怯懦,不管沈希言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 沈希言放缓了声音:“清舒姑娘,你现在安全了,你不要怕。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她说着,拿着一块点心递给她。 清舒抱着自己的腿缩在一边,看都不看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收回手,她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想了想,然后掀开车帘,将驾车的秦风叫了进来:“你进来,安慰安慰她。” 秦风一脸不情愿,“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招惹她,我不去。” “你给我进来。”沈希言的声音传来。 秦风:“……来了。” 秦风进了马车内,沈希言把点心递给秦风,秦风又递给清舒:“你吃。” 清舒抬起头,看到秦风,眼睛微红。 陈安不满地说道:“你就不能温柔点?” 秦风也不满:“我说你不要太过分……” “温柔!”沈希言在一边跟着说道。 秦风看了沈希言一眼,一脸委屈,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你吃点吧。”秦风放缓了声音,“我求求你了,你吃点吧。” 清舒迟疑了一下,这次伸出手接过了点心,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沈希言倒了一杯茶给秦风,示意他端给清舒。 清舒又接了过来,喝了。 等清舒喝完茶之后,她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沈希言看了秦风一眼:“你问她,这段路上都发生了什么,那些大辽人是怎么回事?” 秦风看了清舒一眼:“回答。” 清舒抿了抿唇,真的开口了。 清舒是被大辽人抓走了,是因为她听到了这些大辽人的一个秘密。这几个大辽人非常谨慎,他们在一起都是在说大辽语。但是清舒是学过大辽语的,她听得懂。 这些大辽人在说他们弄到了一种草药,可以控制人的神志,让人丧失斗志。他们就是要将这东西给大乾人用上,他们就能不战而胜了。 清舒听到消息的时候,没控制好表情,被大辽人发现了端倪,当天晚上她就被带走了。 本来那些大辽人是要杀她灭口的,可是这伙人中有一个人,看上了清舒的美色,打算要将她玩够了再杀了。 领头人对属下很是宽容,也觉得清舒一个女子翻不出天去,便同意了他的话。 之后,清舒被他们带着去见了颂恩,她心急如焚,一心想要传递消息出去。可是这些大辽人非常谨慎,还告诉她,没有人会来救她,就算她失踪了,也没人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大费周章的。 其实清舒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沈希言叹了一口气,正色地说道:“我们没有人放弃你,我们一直都在找你。我们把你的画像下发到了商会所有的商户中,就是为了找你。” 清舒眼睛为红,这一路上她吃了太多苦,也受尽了屈辱。 她低声说道:“我知道,否则你也不会用那么多银子来救我了。” 秦风听到这话,不禁轻哼了一声,“还不算太蠢。” 清舒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很快就到了客栈,沈希言扶着清舒下了马车:“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 清舒却是摇了摇头正色地说道:“不,会长,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沈希言神色一凛,几人便上了楼。 有秦风在,根本不怕有人会偷听。 清舒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才正色地说道:“我这几天一直跟着这些大辽人,我知道了他们其实是大辽的大皇子的人马,他们来暹罗找罂粟花,就是为了控制大乾的士兵。大辽的大皇子想靠着这份功绩成为太子!” 沈希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清舒又继续说道:“那个青楼就是大皇子在大乾的据点,这次他们来是为了跟人交易的。只是他们还没等到交易的人来,就有另外一伙人来到了青楼,控制住了大皇子的人。”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和他们被分开关了起来,我没见过领头人,只听到过声音,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们应该是大皇子的对手,因为我听到大皇子的人在骂,说他是狼子野心,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沈希言点了点头,陈安看了她一眼说道:“希言,果然不出你的所料,和你猜想的一样。” 沈希言淡淡地说道:“这伙人可比大皇子的人难对付多了。” 第七十四章:娇弱的世子爷 听到沈希言的话,蒋凯挑了挑眉头:“堂堂沈希言什么时候惧怕过别人了?当初沈希言在起乾街勇闯五关三将,何等的意气风发,怎么现在却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陈安也跟着点头:“是啊,希言,我不相信我们对付不了几个大辽人。” 沈希言看了他们一眼,“想出罂粟花计划的是大皇子的,他们手里有银子来跟我们交易。可是这伙人他们没有银子来跟我们交易,而且我猜测他们中肯定有人受伤需要罂粟花,昨天他们派人来偷花未成,所以才有了百花宴的一幕。”顿了顿,她沉声说道:“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来偷花了,他们要开始跟我们做交易了!” “他们不是没银子吗?”秦风忍不住说道。 陈安此时却已经明白了,他看了秦风一眼,然后说道:“可是今天希言刚刚给了他们二十万两银子。” 秦风愣了一下,然后才想到,今晚沈希言为了救清舒可是花了二十万两的白银!现在这些大辽人拿着沈希言的银子来跟他们做交易,空手套白狼,他们只交出了一个对他们没有任何用处的清舒! “这,这也太无耻了!”秦风怒声说道:“我今天晚上就去把银子偷回来。” 沈希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银票怕是早就进了万金钱庄了,你总不能去万金钱庄偷吧?” 万金钱庄的生意遍布四海,背景雄厚,得罪万金钱庄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陈安也沉声说道:“今天万峰开口就开出了十万两银子的价码,根本就是跟他们商量好的,为了提高清舒的身价。” 陈安说着看了沈希言一眼,这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他们知道沈希言一定会救清舒,所以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张口,坑了沈希言一笔。 沈希言的眼神有些兴奋,她从上京开始,做生意到现在,还没有被人坑的这么惨过呢。 看来她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 “有意思,还真的想见见这个人呢。”沈希言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清舒听完几人的分析,当然明白是自己成了他们的累赘,不禁愧疚地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事情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希言摇了摇头,正色地说道:“你是受害者,是这些大辽人的错。你是我们安州商会的人,我们救你本是应该的。你能给我机会,让我花银子救回你,并且你还能平安无事,已是我们的庆幸了。” 清舒一怔,眼中闪过了一抹水光,一脸动容地望着沈希言。 沈希言望着清舒的脸色,经过这段时间的奔波,清舒的脸色有些不好,皮肤也不如以前的白皙细腻。 沈希言极其心疼,“看看,这脸色差的,都不年轻貌美了。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她说着,拿出了自己的面膜,“这个是面膜,每天睡前敷在脸上,不出七日,一定能还你青春貌美。” 没有女子不爱美的,尤其是像清舒这样美貌的女子,她迟疑地接了过来:“这,这样行吗?” 沈希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行!你相信我。” 清舒有些心动,再加上她心里感激沈希言,还是接了过来。 “那就多谢会长了,我就先试试吧。”清舒说道。 沈希言十分满意,“尽管拿回去试,用完了再来找我拿。”说着,她看了秦风一眼,“你还不赶紧送清舒姑娘回房。” 秦风愣了一下,不过沈希言发话了,他便站了起来,真的送清舒回去了。 陈安失笑不已,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推销自己的面膜。 “希言,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明天他们还要跟我们做交易呢。”陈安说道。 沈希言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傲然地说道:“我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吗?”顿了顿,她说道:“这次,我们要请世子爷来帮一个忙了。” 沈希言说着,对着陈安附耳说了几句话。 陈安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脸上便带了笑意:“虽然还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真的有点同情他了。好好的跟你作对干什么?” 沈希言弯了弯唇角,已经气定神闲。 蒋凯心里跟猫抓似的,“什么?要怎么做?有没有我能做的事?” 蒋凯实在太想知道沈希言要怎么反击了,这一出又一出的戏,简直太精彩了。沈希言这次碰到的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能洞悉沈希言的想法。从偷花,到昨天的百花宴,还有这二十万两银子,手段百出,让人眼花缭乱。 现在沈希言明显有了应对之法,他实在太想知道了。 沈希言挑了挑眉头,然后说道:“蒋公子不是一直认为做个小厮都是屈才了吗?现在工作的积极性倒是提高了不少啊。” 蒋凯的脸色微微一红,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本少爷那是能屈能伸,不就是做个小厮,那本少爷是老板身边的心腹小厮!”他一脸骄傲的表情,“有没有我能做的事呀?” 陈安瞥了他一眼,这才多久?蒋凯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现在主动要求沈希言吩咐他做事,这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陈安转过头对沈希言说道:“那我现在让秦风去办。” 沈希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沈希言起床之后,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 陈安将一碗银耳放在了沈希言的面前,“吃点银耳,最近来回奔波,你都瘦了。” 沈希言笑着接了过来。 蒋凯看着两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清舒坐在一边,目光忍不住去找秦风,没看到他的身影,忍不住问道:“秦少侠呢?”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我有事让他去办了。” 清舒想要问他去做什么了,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沈希言和陈安吃着早饭,不时地说着话,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一会的交易。 蒋凯忍不住说道:“秦少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一会不是要去青楼交易吗?” 沈希言看了看时间,“不着急,再等一会。” 等终于吃过了早饭,都快到了晌午,沈希言都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而秦风也一直没有回来,大辽人也没派人过来催促他们要来交易。 午时一过,沈希言便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去青楼。” 蒋凯立刻站了起来,颇有些迫不及待地向外走。 清舒并没有跟他们去,而是留在了客栈。 三个人一起出发去了青楼,他们一到青楼,却发现外面把守着官兵。 三人下了车,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很快,南翁还有老鸨等人全被带了出来。 南翁看到沈希言,眼中闪过了一抹怒色。 沈希言愣了一下,急忙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大辽的探子。”季白从里面走了出来,“现在全部被逮捕,你又怎么在这?” 沈希言看到季白也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季白会亲自来。 “回世子爷的话,我是来找万金钱庄的掌柜万峰的。听说万掌柜是这的常客,我想着过来拜见一下。”沈希言面不改色地说道。 季白挑了挑眉头:“大白天的来青楼?” 沈希言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想要结交万掌柜,自然要提前打点一下的。世子爷也是年少风流,应该明白才是。” 季白脸色顿时就阴了,他瞪着沈希言,冷哼了一声:“我不明白!” 沈希言装模作样地一想,便说道:“也是,毕竟世子爷少年英才,心悦于你的名媛闺秀不知凡几,我知道的就两位了,自然看不上外面的莺莺燕燕哪。” 季白满脸的寒霜,一副要爆发的样子,却偏偏忍了下来。 陈安不由得失笑不已,沈希言每次都要撩拨一下季白,偏偏他每次都不学乖,次次都上当。 南翁被带了下去,沈希言和季白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开了目光。 临风看到沈希言,立刻凑了过来:“沈姑娘,这一个多月未见,一定是又赚了不少银子吧?” 沈希言闻言,顿时叹了一口气,“哪呀,破财了。” 蒋凯在一边嗯了一声,“可不是,二十万两银子呢。” 沈希言不禁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说着话,门口停的马车车帘就被掀开了,王嫣从里面跳了出来。 王嫣看到沈希言隐晦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转过身打起帘子露出了五皇子的身影。 沈希言愣了一下,上前行礼:“殿下也来了。” 五皇子微微颌首,“沈姑娘不必多礼。”顿了顿,他看了季白一眼:“听闻有大辽探子的消息,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便也过来看看。” 季白和陈安飞快地看了五皇子一眼,不管大辽的什么探子,那也不需要五皇子亲自来看。这分明就是推托之词,至于他来此的目的,简直是昭然若揭。 不过偏偏沈希言却是信了,动容地说道:“殿下真是心系百姓,真是我大乾之福。” 五皇子的眼神在她的脸上一凝,微微一笑。 季白突然轻咳了两声,临风焦急地声音就叫了起来:“世子爷,世子爷您没事吧?是不是上次箭伤的伤口又裂开了?大夫嘱咐让您好好休息,您却因为担心沈姑娘执意前来,肯定是伤口又裂开了!” 沈希言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身关切地望向了季白:“你受伤了?有没有事?”语气里难掩的关心焦急。 季白心头微暖,却是一脸豪气地说道:“区区小伤怎能伤到我?” 临风的脸色顿时一黑,他英明盖世的世子爷怎么偏偏关键的时候犯傻呢?他只是一个小厮,为什么还要帮主子拉郎配?简直是操碎了心。 “不是的,世子爷,大夫都说了,如果那支箭的准头再准一点,射中的就是世子爷的心脏了。”临风紧张地说道:“沈姑娘你不知道,大夫本来让世子爷卧床休息的,可是世子爷听说您在怀远镇,还是决定亲自带队过来。” 沈希言这话听明白了,季白这是因为她才来带伤前来的。 “先,先去休息一下。”沈希言皱着眉头说道:“蒋凯,快去请大夫去客栈。” 蒋凯立刻应了一声:“是!” 蒋凯转身就走,动作行云流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怎么这么听沈希言的话?简直是她一句话他一个动作,真是见鬼了。 临风悄悄地松开了扶着季白的手,然后看向了沈希言:“沈姑娘,这次让大辽探子的头跑了,我还要去带人抓捕,还有抓到的探子也要审问,实在分身乏术照顾不了世子爷。沈姑娘,就只好辛苦你……” 陈安上前了一步,温声地说道:“还是我来吧,希言毕竟是女子,不方便。” 临风点了点头:“本该是如此的,只是陈公子,可是我还要请你帮忙,跟我好好讲一下那个罂粟花的事,还有你们是怎么发现大辽探子过程,也方便我们追捕……” 陈安皱了皱眉头,临风狼子野心简直是昭然若揭。 沈希言开口道:“安哥,事关重大,你去配合临风吧,这里交给我。” 沈希言发话了,陈安再不情愿也只好应下。 季白勾了勾唇角,她还是关心自己的,至少没有不管他。 “那就辛苦你了。”季白说着,终于开窍了,轻咳了一声,伸出手,较弱地说道:“不是说要照顾我吗?” 沈希言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伤口是不是很疼啊?” 他低下头,对上她关切的眼神,心头慰贴的不行,“……还好。”本来想说疼的,也突然改了口。 临风简直恨铁不成钢。 五皇子心里不禁嗤笑了一声,这季白大概就是个傻子,他这小厮倒是机灵。 五皇子似笑非笑地睨了季白一眼,“世子爷自幼习武,没想到身子竟也如此娇弱,正好马车上有我给母妃准备的补药,嫣儿,一会给世子爷送过去一份。” 这是在嘲讽季白跟女子一样弱不禁风呢。 季白懒洋洋地看了五皇子一眼,然后转过头,捂着胸口说道:“这会觉得伤口好像更疼了。” 沈希言顿时着急了,连忙说道:“那就多谢殿下了,嫣儿,一会把药送过来。” “我不吃。”季白皱眉说道。 沈希言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怕吃药?” 季白抿了抿唇,终于不再开口了,只是脸上的表情怎么都透着一股惬意。 五皇子的脸色也黑了。 季白被沈希言直接拽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五皇子本来也想跟上去的。 季白突然转过头说了一句:“殿下,我伤口裂开,怕是有血腥之气冲撞了殿下,殿下还是坐自己的马车吧。” 五皇子的脚步生生地顿住了,还得保持微笑轻轻颌首。是谁说季白是个傻子的? 一行人回到了客栈里,一下车,五皇子便拦住了沈希言:“沈姑娘,我很想知道这罂粟花的事,不如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白又捂住了胸口,沈希言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了,她对着五皇子说道:“殿下,我先带世子爷上去,请大夫看过伤口之后再回殿下的话。” 五皇子很有风度地微微颌首,并没有多言。 大夫很快就来了,季白的伤口有些裂开了,大夫给他重新上了药。 季白靠在床边,不由得轻吟了一声。 沈希言听到,急忙说道:“轻点,大夫,你轻点。” 五皇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季白受伤被送回来的时候他也在。当时那箭伤确实十分严重,可是从拔箭到上药,季白连哼都没哼过一声。现在伤口都要长好了,不过是有几分裂开而已,他居然在喊疼?! 呵,这些当大统领的人果然都老奸巨猾! 沈希言难掩心疼地问道:“疼吗?” 季白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居然还有几分委屈无辜的意味。 沈希言急忙握住了他的手。 这还是两人和离以来,沈希言第一次对季白表现亲密。季白不禁一怔,他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他的手指竟有几分的颤抖。 沈希言以为他是疼的,“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季白却是觉得,希望大夫换药的时间再慢一点就好了。 不过大夫非常专业,很快就给他换好了药,沈希言也顺势松开了手。 季白望着自己空空的掌心,眨了眨眼,才掩去了心头顿生的怅然若失之感。 “不能再有剧烈动作了,一定要好好养着,每日要换药。”大夫说道:“你们可有人给他换药?” 沈希言刚要开口,五皇子便温声说道:“有的有的,大夫,你告诉我,我给他换药。” 沈希言看了五皇子一眼,没有说话。 大夫教完了五皇子如何换药之后才离开。 季白看了五皇子一眼,似笑非笑:“没想到殿下也会做这种丫鬟伺候人的活计,实在是让我惶恐不已。” 五皇子露出了一个假笑,说道:“世子爷在战场上受的伤,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视而不见才是。”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一起转开了目光。 沈希言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因为她发现这两人的针锋相对带着一股赌气的意味,像是两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小孩子闹矛盾,当然要他们自己解决就好,家长最好不要搀和。 换完了药,沈希言才说起关于罂粟花的事。 “就是这样,这罂粟花应该是大辽的大皇子想出来对付我们大乾的。只不过大辽应该是出了内讧,被另外一伙势力控制。我没办法,不能将罂粟花交给他们,所以才让秦风去寻你们的。”沈希言正色地说道:“无论如何,罂粟花绝对不能流露出去!” 季白点了点头,“这另一伙势力,应该是大辽的七皇子。” 七皇子?沈希言愣了一下,她对大辽的情况并不怎么了解。 不过沈希言道:“那这七皇子的手段见识当真是非同一般,我都险些栽在了他的手里。”顿了顿,她急忙问道:“这次抓到他了吗?” 想到自己拿出去的那二十万两银子,沈希言到现在还心疼。好在是赎回了清舒,她不算是一无所获。 不过如果可以,沈希言倒是希望见见这位七皇子。 季白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并没有,让他给跑了,临风就是去抓他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不过如你所料,我们在客房找到了一个深受刀伤的人,应该是七皇子的属下。他这么着急拿到罂粟花,应该就是为了缓解他的疼痛的。” 沈希言恍然地点了点头,那一切就跟她猜测的一样。只是可惜,让这个七皇子跑了。 季白却是望着沈希言说道:“这些罂粟花必须要交给我处理。” 沈希言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 “交给你,那希言要怎么交代?”五皇子不悦地问道。 季白斩钉截铁地说道:“罂粟花必须全部销毁,绝对不能留下来。这东西是个祸害,如果一旦在大乾流传开来,一定会坑害无数百姓!” 沈希言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上她跟季白的意见一致。 “世子爷说的不错,这个东西必须要销毁。”沈希言正色地说道。 五皇子关切地望着沈希言说道:“可是你……” 沈希言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然后说道:“这分明是大辽人内讧,所以才引来了大乾军,导致了交易失败,罂粟花也被没收,跟我有什么关系?” 五皇子愣了一下,不禁摇头失笑:“沈姑娘,你真是……真是厉害。” 沈希言微微一笑,如果不是早就想好了对策,她怎么会让季白来抓人呢?她可是没打算跟塔帕翻脸,可这次的事,根本就是大辽内部的问题,跟她没关系,就算塔帕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她呢,保住了罂粟花,季白也将大辽探子一网打尽,可谓是一举两得! 哼,什么七皇子,跟她斗?!就是可惜了她的二十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