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巫界》 第1章 开端 “在术士部队的努力下，我们神圣法瓦克王国在1762年成功地终结了‘五年战争’，并且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之一，重新获得了海外殖民地的统治权……” 艾伦百无聊赖地听着讲台上的老教授讲述着当代的历史。 他不算喜欢历史，不管是这一辈子还是上一辈子，他对于历史的兴趣都只是一般。 但是，按照这个国家的规定，就算像他这样的文学院学生，也依旧要学习历史课的。 这是必修的学分之一，如果不合格，想要毕业的话就需要重修。 “同时因为‘五年战争’的胜利影响，我们神圣法瓦克王国再一次踏入了兴盛时期，各种思潮纷纷出现，现在进行式的大启蒙时代也因此开始……” 历史老教授的讲解不算有趣，艾伦只能努力地克制睡意，尽量记录着某些考试的重点。 课堂好不容易结束，艾伦忍耐着不要在教授面前打呵欠，用快速而安静的脚步走出了教室。 “哈……” 艾伦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伸了一个大懒腰。 昨天晚上他很迟才睡，有点睡眠不足。 还好今天的课到此结束，下午他可以直接回家了。 艾伦保持着安静，尽量低调地在广阔的王国学院中穿梭。 身为王国学院中罕见的平民，最好还是不要经常接触那些贵族学生。 如果不是这个“花之都”巴罗，暂时只有这么一所等同于上辈子大学的最高学府，艾伦也不想在这里就读。 实际上，以艾伦的学力，想要进入这个最高学府是相当艰难的。 他算是一个关系户。 他在财政部中工作的爸爸，好不容易才通过各种关系以及适当的疏通，获得了一个王国学院的入学资格，他不想平白浪费掉。 有着前世记忆的艾伦，很清楚一个学位的重要性，何况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大学生这种生物还是相当稀罕的，没有像上辈子一样过分泛滥。 顶着一个最高学府的毕业生头衔，以后不管在哪个地方都能够找到一件不错的工作。 艾伦这个人没有什么野心，也因为上辈子的记忆一直在影响他到目前为止的十八年人生，总有点融入不了这个世界，他不过是想找一件轻松稳定的工作，好好地活过这一次新的人生。 当然，能够顺便实现一些小愿望就最好了。 已经入读了王国学院半年的艾伦，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地走出了校园。 王立王国学院位于巴罗的西南方，跟主要都会区有一段距离，算是一个学院区，附近还有另一所著名的音乐学校。 艾伦的家位于分隔了一半巴罗的纳尔河对岸，走路回去怎么也要两个小时，所以平常他都是乘坐马车上下学校。 他不是没有想过搬近一点学校，省去来回奔波的时间，不过考虑到在外的租金，还有他不算繁重的一星期三天的课程，最后还是选择一如既往的上学然后回家。 艾伦没有在附近停留太久，直接去到有一段距离外的马车站。 王国学院始终有着大量的贵族学生，而且当今国王“太阳王”路易十六的长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约瑟夫，同样在这所学校中进行着最后一年的课业，这导致了邻近学院的范围都成了半个禁区，马车站是不可能太过靠近的。 艾伦的运气不错，来到马车站的时候刚好正准备发车，不用再多等待半个到一个小时。 付了尚算便宜的车费，艾伦走上了半空的双层马车。 他走上了上层，坐在了后部的车窗旁，然后在书包里取出了一本这个世界的经典文学书籍打算增长见识。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这个时代的小说，但他想尝试成为一名作家，所以还是需要尽量吸收这个时代的文学知识的。 很快，马车开始缓缓前进。 艾伦有点艰难地阅读手中的书籍。 虽然说是这个国家的经典小说，但也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书中用了很多罕见的生僻字，还有现在几乎都不去使用的古用语用词，是真的很难读进去。 “这个词语……真心看不懂啊……” 艾伦阖上了他在学校图书馆中借来的小说。 他不应该好高骛远，应该选择当代最热门的小说才对。 这种层次的经典小说，读通了都能当作毕业论文来交出去了。 “……嗯？” 正在把书本放回书包里的艾伦，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刚才好像看见右手的手掌心有着什么东西在。 大概是不知什么时候弄上的污渍？ 艾伦放好那本经典小说，把右手翻了过来，打算擦掉黑黑的污渍。 “咦？” 艾伦看见自己的右手手掌心的样子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在自己的手掌心中，看到了一幅微缩的地图！ 那是在高空中俯瞰大地的样子。 或者可以说，像是打开了上辈子的手机地图应用程式，用实景模式观察的模样。 艾伦眼睛狂眨。 他好像没有眼花。 他僵硬地抬起头，本能地查看其他乘客有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由于他坐在马车的后方，现在马车上层也只有另外两位坐在前面的乘客，所以暂时没有人发现他的模样有异。 心脏狂跳的艾伦，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然后，他再次检查自己依然摊开的手掌心。 那微缩的地图，仍然清晰。 “怎么这么突然……” 携带着上一辈子的记忆在这个世界出生的艾伦，从小以来都有期待过自己可能有着什么特殊之处，又或者携带着什么“金手指”。 不过很可惜，小时候的术士资质检查，证明了他没有携带任何特殊血脉，宣告了他不可能获得这个世界存在的法术。 至于所谓的穿越者金手指，他活了十八年都没有等到，也没有找着。 他早就理智地放弃了妄想，接受了平凡的事实。 谁知道，某种可能是金手指的东西，忽然就在他的日常中降临了。 艾伦紧紧地合上手掌。 这个马车上不是检查变化的好地方。 要检查，也要先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控制着心中的激动，有些焦急地等待着马车到站。 第2章 掌心 艾伦的家位于纳尔河右岸，需要走过纳尔河，穿过中央的小岛巴勒岛，通过纳尔桥才能到达。 他的家就是座落于过桥之后巴罗第一区的边缘地带。 第一区是整个巴罗最古老的城区之一，在当今国王路易十六即位当年实行的“都市大改革”之后，舍弃了过往的名字，变成了现在的第一区，经过了一定程度的街道更新。 艾伦到达第一区的马车站之后，急不及待地跑下了马车，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家中。 他的家是在都市改革之后兴建起来的新屋，总共有三层高，只有十二年的历史，属于街道上的制式联排房屋之一，是他爸爸在财政部升官了之后，差不多用尽家财买下来的物业。 艾伦紧握着右手，用左手拿着钥匙，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现在还差一点时间才到下午两点，他猜测家里应该无人在内。 就像他的预测一样，开启的大门之后空无一人，整栋屋子安静无声。 这时间爸爸还在第十二区的财政部工作，哥哥安迪同样在财政部实习中，弟弟奥拉在初级学院上课，至于最有可能在家的妈妈，估计不是去了教堂就是去了朋友家，也有可能去了市场购物。 艾伦赶紧锁好门，迅速地跑上了自己位于三楼的房间。 回到了自己有些乱糟糟的房间后，他锁好了房门，拉上了窗帘，把书包随手抛在床上，接着坐到了书桌旁。 艾伦有些紧张地摊开了右手。 “不见了……” 艾伦先前在马车上看到的微缩地图，这个时候已经不见了，他能看见的只有一张满是汗水的手掌。 “呼……” 艾伦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他集中精神，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心。 他有预感，或者说是有种本能的感觉，他大约明白了应该怎么呼唤出那张微缩地图。 “……果然！” 艾伦注视了手掌心大约三秒之后，某种模糊的扭曲画面在他掌心上浮现。 又过了几秒，先前曾经看过的微缩地图，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好了……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艾伦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是完完全全的一无所知。 他只不过是拥有一些上辈子记忆的普通穿越者，对于这个“金手指”是完全一无所知的。 “话说回来，这个真的是我的金手指吗？” 艾伦看不出这个东西跟“外挂”有什么关系，这不是上辈子的网络小说里看过的能够直接沟通的系统，也不是什么老爷爷，这是忽然就出现了的一幅让人困惑的画面。 “先试试看集中注意力……” 艾伦按照刚才的感觉和做法，一双眼睛大大地睁开，死死地紧盯着彷佛地图的画面。 随着他的精神集中，微缩的地图慢慢地动了起来。 原本彷佛在极高的天际中俯瞰的画面，开始不断的放大，视角不断地下降。 艾伦呼吸变得有点急促，不过还是没有移开注意力。 手掌心看到的画面，开始变得异常清晰。 他看到了广阔的大陆轮廓，还有波涛汹涌的大海。 这种感觉，真的有点像使用手机的地图程式，在最高处不断放大，然后地面上的事物陆续出现在眼前。 几秒之后，原本只是概况地图的画面，变成了能够看清楚地面上的高山和树木的模样了。 “这不是上个世界的地形，也不是现在这个世界的大陆模样……这是另一个世界？” 根据刚才的放大缩小的观察，艾伦有九分把握可以肯定手掌心中看到的画面，并非自己熟悉的世界。 “难道，我可以通过手掌心，观察另一个世界？” 艾伦已经慢慢的开始知道怎么移动视角了，这彷佛就像是一种本能。 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够随意移动，习惯了之后是真的很简单。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其他人在？” 练习了几分钟之后，艾伦感觉差不多已经完全掌握视角的移动了，接下来他打算大范围的浏览一下那边的世界。 艾伦首先“缩小”手掌心的地图，来到一个高处之后，找了一个海岸地形进行“放大”。 他在想，说不定能够在海边找到一些城市的。 “嗯？还真的有啊……” 艾伦想不到会这么顺利，第一次尝试操作便找到了目标。 只是，那个地方的状况不太对劲。 “呃……打仗了吗？” 艾伦看到了一个沿海建立的居住区，规模不算大，大概是小镇的样子。 然后这个海边小镇，满是硝烟以及鲜血，还有遍地的尸骸。 艾伦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死者的模样。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艾伦努力地没有移开目光，因为他本能地感觉到，一旦放松注意力，他手掌心上的画面就会消失。 “奇怪……这些人……” 在心中催眠自己说这不过是一场电影直播的艾伦，渐渐地发现了小镇上的那些尸体的异样。 “这些人的身上……怎么有鳞片？” 艾伦看到一个到死还拿着长矛的男子，绝大部分外露的身体都长着像是鱼鳞一样的鳞片。 再看清一点，这个死者的双手和双脚，都跟一般人有所不同。 这个人的双脚脚掌就像是鱼鳍一样，虽然关节的位置跟正常人类差不多，不过看起来很难在陆上行走。 这个人的双手看着正常，不过仔细查看的话，他的手指之间长着一层透明的薄膜，就像是蛙类的蹼。 “所以说……我看见的是奇幻异世界？” 艾伦这两辈子的人生都活在一个只有人类的世界，这让他一下子对于手掌心中观察到的世界生起了极大的好奇。 “不过还是换一个地方再看吧……” 艾伦有点受不了这个海边小镇的血腥，他决定寻找一个比较和平的地方进行观察。 他在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镇的模样。 然后，他拉高了视角，搜索其他比较适合的地方。 第3章 突然 艾伦很快在内陆地区找到了一个和平的城镇。 这里距离先前的海边小镇很远，正常来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惨况的。 他俯瞰的这个城市，比起先前的海边小镇要大得多，不用特别下降也能够看到熙来攘往的人流。 “不过这里好像没有奇幻种族……” 艾伦在这座城市的高空上，开始不断左右打量。 他在这个城市中发现了几个眼熟的标志。 ——红色为大背景，绘画着一颗大五角星，星形中间有一头黑色的孤狼。 在城市中几处显眼的地方，在高处悬挂的红色旗帜的图案，艾伦刚才在海边小镇看到过。 一批手持这样独特图案旗帜的军队，在那个海边小镇上进行了一场屠杀。 那是一支装备精良，全部由人类组成的军队。 海边小镇上那些长着鳞片的居民，人数本来就比较少，他们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根本无法抵挡训练有素的军队，没有几下就被屠杀殆尽了。 艾伦摇了摇头，没有再想刚才目睹的惨况。 军队出动的原因有很多，现在他也无心去调查。 说得冷酷一点，这个通过手掌参观察到的世界，根本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不需要去多管闲事。 艾伦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打量起这个城市的文明状况。 “刚才的海边小镇，还有这个城市的模样，总感觉有点落后，大概是中世纪层次……嗯，不对，感觉上是公元之前？” 艾伦对于历史有什么研究，建筑物的模样对他这个文学院学生来说也很陌生，不过他大约能够在城市的细节上推测出来。 例如，这里人们使用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陶器和青铜器，先前见到的军队的武器全都是青铜器的模样，铁器完全看不到。 还有就是建筑，基本全部都是平房，只有几个地方是高楼，但其实也高不到哪里去，只有两三层高。 至于看透建筑物的样式以及材质，这就超出了一位两辈子都是研究文学的学生的能力了。 “衣服的话……好像也很朴素，这算是证明吗？” 他不知这些推测准不准确，反正错了也无碍，之后再看清楚就好。 “感觉上真的很落后，很多东西都没有……啊，连马镫都还没有。” 艾伦很快就没有去想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了。 他被一个显眼的事物吸引了过去。 “这座高塔……” 艾伦在城市的最后方，看到了一座超过五十米高的石造高塔。 相比起低矮的城市建筑，还有大约只有五、六米高的城墙，这个位于城市后面的高塔真的很不自然。 艾伦改变自己的视角，用水平的角度拉近自己跟高塔的画面。 高塔是完全密封的，看不见任何一扇窗户。 “我的这个观察能够进入吗？” 艾伦带着尝试的心态，继续放大手掌心上的画面。 然后—— “……咦？” 艾伦的感觉截然一变。 他感觉身体失去了平衡，连忙稳住脚步。 跄踉了几下，他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衡。 “你是谁！？” 艾伦被这一道突然而来的咆哮声吓了一跳，他连忙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 艾伦看到的是一名面色苍白的枯瘦男子，从外表上很难判断出岁数，因为这个人好像病了很久，声音年轻面上却充满了皱纹。 “呃……等下，我这是在……哪里？” 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的艾伦，还想要环顾这里一圈，确认好情况，但是前面的那个男人明显不这么想。 “死吧！入侵者！” 穿着一身黑袍的男子咆哮的声音充满了寒意。 艾伦反射性地看向对方。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几秒。 “……你为什么没有死！？” 面色苍白的男子满脸惊愕。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死……” 艾伦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下意识地开口的。 “哼！‘束缚’！” 男子伸出了骨瘦如柴的手，指向了一面懵懂的艾伦。 艾伦感觉到身边好像刮起了风，他低头一看，六道苍白的绳索一般的东西，不知何时将他包围，然后迅速收紧。 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苍白的绳索就这么穿过了他的身体。 完全落空了的绳索，持续无力地飘浮在半空，几秒之后便消散无踪了。 “什么！？” 男子仍然指着艾伦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你是什么东西……” 噗！ 艾伦浑身僵硬地看着朝自己飞射过来的血箭，他来不及避开，不过这一道血箭就跟先前的苍白绳索一样，无法接触他的身体，穿过了他的胸膛之后洒落在地上。 口吐鲜血的男子，惊恐地看着在自己心脏处冒出的剑尖。 刷！ 在一声可怕的撕裂声之后，男子的脑袋跟身体分家，不过依然连着一丝皮肉，没有掉落。 艾伦转动冰冷的颈脖，努力地不去看已经倒在地上，持续喷溅出大量鲜血的尸骸。 面色有点发白的他，一边后退一步，一边注视着那偷袭并且杀死了男子的人。 看身影那应该是一个少年，一个衣衫褴褛，及肩的长发纠结成一团团，右手持着一把青铜短刀的奇幻种族的少年。 这个黑发少年最吸引人目光的，就是在他背后的黑色翅膀。 不过，他背后的翅膀并不对称，他只有左边身体有一片翅膀。 “哈……哈哈哈哈……” 黑发少年开始傻笑，手中的青铜短刀不知不觉掉落在地上。 “我成功了……我找到了机会……我杀死了这个该死的巫师！哈哈哈哈！” 就算到现在也依然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艾伦，看见这个少年疯狂的大笑，忍不住再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爸爸妈妈！村子的大家！我替你们报仇了！” 少年笑着笑着，突然就双眼反白，整个人失去意识的晕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跟什么……” 艾伦木然地站在原地。 等到没有外来的干扰，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他大约猜测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我是进入了手掌心观察到的那个异世界……” 第4章 弹出 忽然，艾伦眼睛一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但当他看清楚四周的模样，他却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房间之中，安座于书桌旁。 “唔……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就茫然的艾伦，因为先前发生的突发状况，精神高度绷紧。 也许是集中力散涣，也许是过度刺激，总之他在反应过来之前，脱离了掌心中观察到的异世界，回到了“现实”之中。 艾伦赶紧抬起右手，这个时候手掌心的画面已经消失不见。 “让我先缓一缓……” 艾伦抹去了额头上的虚汗，没有立刻再度集中精神。 “刚才真是太过……刺激了……” 在上一辈子，艾伦算是半个“电影发烧友”，看过很多不同种类、不同等级的电影，各种恐怖片惊悚片他都看过不少次。 但那些始终都只是电影，并非真实的记录片，也不是亲身体验。 稍远一段距离外看到的杀戮还好说，可是差不多等同于贴面的死亡场面，还是有点过于吓人了。 艾伦两辈子的经历中，都没有面临过那样子的情况。 他狂跳的心脏过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 “呼……” 艾伦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对于刚才短暂而刺激的经历，他有很多想法。 “……先回去看一下？” 艾伦对于手掌心看见的那个异世界的规则有一些猜测，接下来还要去验证一番。 这不是冒险，因为他在那边应该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刚才的经历，虽然有点血腥，但确实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而且，这好像就是他这个穿越者的金手指，不管如何都要去研究一下的，总不可能放着不管。 艾伦想了想，取出了在裤子口袋的旧怀表，打开之后放在书桌上。 然后，他在桌上拿了一支羽毛笔握在左手，接着才摊开右手，开始集中精神注意着手掌心。 几秒之后，微缩地图再次在他的手掌心中浮现。 “每一次开启都是全景地图吗？” 艾伦开始在心中记录着各种细节。 “嗯……我刚刚去过的地方，是这里没错吧？” 凭着依然鲜明的记忆，艾伦几个呼吸之后便找到了刚才观察的地方，那一个有着黑色高塔的城镇。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按照先前的感觉，对准那个高塔不断放大。 眨眼之间，在一阵短暂的晕眩与失衡之后，他眼前的景象截然一变，从平凡的房间，变成了地上有着鲜血流淌的封闭空间。 “呃……” 艾伦还没有来得及打量四周，他便看到了一个让他心脏骤停的画面。 那个先前晕倒了的有着单翼的黑发少年，正蹲在地上在用青铜短刀割开一个“死人头”！ 艾伦是有做过心理准备没错，但一进来就看见如此血淋淋的画面，还是让他吓得差点儿“脱离”了这个世界。 满手鲜血的少年也被极为突然的大变活人吓了一大跳，剖开脑袋的动作整个僵住了。 艾伦和这个少年开始呆然地大眼瞪小眼。 ……这个画面是不是似曾相识？ 好不容易才稳定住集中力的艾伦，脑海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嗖！ “哇！” 看到黑发少年投掷出手中带着鲜血的青铜短刀，艾伦本能地往旁边避开，不过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短刀就这么投入了他的左臂。 不过，短刀没有伤害到他，飞刀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然后无力地落在了地面上。 “……你是什么东西！” 黑发少年双手抱着割开了一半的脑袋，用有些虚弱无力的声音声色俱厉地大喊。 艾伦眨了眨眼，有些紧张地咽下了喉咙中的口水。 就算知道对方伤害不了自己，但那血腥的画面依然令人有点退缩。 “咳……” 艾伦干咳一声。 他努力地不去在意漂浮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把目光在量抬高一点，尽量避免看到那血淋淋的东西。 他半举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别紧张，我就是一个路过的……随处可见的幽灵。” 艾伦张口就来。 “人类！不要胡说八道了！” 只见少年随手抓住在旁边桌子上的像是尺子一样的东西，略为颤抖地指着艾伦。 “你是……慢着，你说的话……你的语言……” “……啊！” 艾伦因为这个少年的反应而恍然大悟。 他刚才没有为意，但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们两个人使用的都是不同的语言，但却偏偏能够互相沟通。 艾伦使用的是这辈子已经习惯了的法瓦克语，但前面的少年所说的肯定不是法瓦克语，好像也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 “咳……所以我就说了，我是一个路过的幽灵。” 艾伦这一次开口，用的是他上辈子的语言。 但是看起来，眼前的少年还是听懂了。 “你……你难道真的是……幽灵？” 少年眼神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难道你是使用了‘语言通晓’？可是这个法术，应该只是加速学习语言的法术……现在这个样子……” 语言通晓？法术？ 稍为习惯了血腥画面的艾伦，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所以说，这个异世界也存在法术？ 艾伦想了一想，他在这个世界应该是很特殊的存在，很有可能现在的他不过是一种“投影”。 他的真身应该还在房间中，现在不过是意识进入了这边的世界，形成了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影子”。 至于沟通问题，他现在明显是无视了语言的障碍，直接了解了他人的意思，相对的别人也能够理解他的说话。 刚才说自己是幽灵的胡说八道，或者勉强能够说是有几分道理。 “那个……你看。” 艾伦伸出手，往旁边的桌子用力一挥。 但他的手没有撞上桌子，他的半条手臂是直接穿透了桌子，落到了下方。 果然啊。 艾伦在心中暗暗点头。 “就是这样……我是接触不了你们的，同样的，你们也影响不了我。” 艾伦转头望向掉落在地上的青铜短刀。 他勉强撑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路过的幽灵，我叫艾伦……那个……你好？” 第5章 少年 面对艾伦尴尬的微笑，黑发少年是完全没有放松警惕和戒备。 少年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艾伦，并用缓慢的动作退后了几步。 现在……应该怎么办？ 看着沉默的少年，艾伦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话题接下去。 现在这个场面，好像说什么都不适合。 一方是忽然出现的“幽灵”，另一方是浑身都是鲜血，正在解剖脑袋的少年。 好像b级惊悚片啊…… 艾伦大概是适应了现在的环境，不再过度的紧张了。 话说回来，这人醒得还真快，我还以为他会昏迷一阵子的…… 艾伦退出了这个异世界，然后再次回归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五分钟，他本来以为这个黑发的单翼少年不会这么快苏醒的。 “西格马……我是西格马……” 紧抱着血色头颅的少年退到了房间的尽头，他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低声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西格马……” 还没有想好怎么接触这个世界的人的艾伦，反应迟了几秒才回应。 “请你……不要乱动。” 西格马背部贴在墙壁，视线一秒不停的放在艾伦身上，然后他沿着墙壁开始慢慢移动。 艾伦看出来了，西格马应该是想捡回他刚才投掷出去的短刀。 哎，虽然我明白他的戒心啦…… 艾伦如果是真身进入这个世界，刚才那一记飞刀就会让他受伤。 明白状况归明白状况，但还是让他有点别扭。 艾伦一动不动，看着黑发的少年一个闪身，快步捡回了地上带着血渍的青铜短刀。 西格马接着走到了旁边的桌子旁，把一直怀抱着的脑袋放在上面。 然后，他没有任何迟疑的手起刀落，朝着原本就割开了一半的脑袋继续“开刀”。 进行这些动作的时候，他依然有时不时的把目光放在房间另一边的艾伦身上。 ……真血腥啊。 艾伦嘴角抽搐，撇开了目光，不去看向那血肉横飞的画面。 他其实留意到了，西格马明显不是对仇敌的尸体施虐或者发泄，他是带有某种明确的目的。 艾伦不知道这个目的是什么就是了。 反正一会就会知道…… 艾伦趁着这个时间，开始观察起刚才来不及打量的这个房间。 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天花板很高的房间，地面距离天花板最少有十米高。 这里肯定是五十米的石造高塔的其中一个楼层，如果每一个楼层都这么高，那么这座高层就只会有五层。 这个房间的面积很大，艾伦估计比上一辈子的篮球场要大上一点点，他觉得这一层应该没有别的房间。 因为他不管怎么看都找不着类似房门的东西，但是他同样也看不见任何的阶梯，这里是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的封闭空间。 这里到底是怎么进出的啊？ 艾伦这时候忽然想到自己进来之前的某个小动作。 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他的左手手掌是空无一物的。 进入这个异世界之前握在手上的羽毛笔，看起来没有跟他一起进入。 艾伦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衣物。 灰蓝色的衬衫，一件深啡色的长袖外套，一条黑色的直管长裤，还有一双有些老旧的皮鞋。 毫无疑问，那是他在“现实”之中的打扮。 嗯……现在还不能确认太多，要进行多几次尝试。 艾伦摸了摸衣服的口袋，没有应该放在外套里袋的钱包，串在一起的钥匙也不在，之前坐马车找续的生丁硬币，他是随意放在了裤袋，现在同样也不见了。 检查完自身的艾伦，继续观察这个房间。 ——西格马还在忙碌着。 这个房间有着为数不少的桌子，一半的桌子是木造的，另一半是石造的。 差不多所有桌子上都放着各种瓶瓶罐罐，还有许许多多用途不明的工具，看起来乱糟糟的，好像没有怎么整理过。 除了桌子之外，就是一个个的柜子，柜子的大小都是同样，款式也相差无几，上面有着众多的抽屉。 臭药味…… 艾伦能够清楚地嗅到浓厚的药草味，跟血腥味混合起来形成了一种令人不适的味道。 话虽如此，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是随着时间逐渐消散，这个封闭的房间应该是有良好的通风，只是隐藏起来难以发现。 奇怪的感觉，我接触不了这个世界的东西，不过嗅觉依然有效，真奇怪…… 艾伦轻轻擦了擦鼻子。 噗。 听见一声奇特怪响的艾伦，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然后他看见了掉在地上的半边脑袋。 艾伦狂眨眼睛。 满手血腥的西格马，放开了青铜短刀，把右手深深地埋入了另一边脑袋的大脑中。 然后，他猛地用力一抽。 在一声令人有些不舒服的声音之后，他的手上多出了一个小石子般的东西。 看见这一幕，艾伦终于明白西格马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人的脑袋，竟然会生长出一个……呃，石头？ 虽然画面是血腥了点，但不可否认的，艾伦对于那个石头充满了好奇。 “……那边自称是幽灵的……幽灵。” 低垂着脑袋的西格马，用沙哑的声音呼唤艾伦。 “和我做一个交易……” 慢慢地抬起头的西格马，好像被手中的石头刺激到了，眼神非常恐怖。 看到这个黑发少年如深渊般的目光，艾伦不禁屏住了呼吸。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眼神能够变成这个样子。 “你是幽灵，你应该能够穿墙吧？你帮我检查这座塔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还有塔外附近有没有看守者……至于报酬……” 西格马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石头。 “我向你保证，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如果你相信我，请你协助我逃离这里。” 黑发少年的声音非常平静，平静得令艾伦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艾伦不清楚西格马身上有什么故事，而且他刚刚看见对方杀死了另一个人——那个人的尸体现在还躺在房间的中央。 他不一定要通过这个少年知道这个世界的情况，反正他能莫名其妙地跟用不同的语言的当地人沟通。 不过，想了几秒之后，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我会想办法帮你逃离这里的。” 第6章 塔层 1 艾伦选择帮助西格马，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原因。 一定要找一个理由，那大概就是“想做就做”。 “西格马，我要重复一次，我只是一个幽灵，我碰不了任何东西，我能够给予你的帮助有限，你不要太过期待，我也有可能出错的。” 艾伦一边说，一边大胆地大步“走进”一旁的桌子中。 他现在的上半身在桌子上方，下半身穿透了桌子，远看过去就像是穿了一件古怪的裙子。 不管怎么尝试，他果然是触碰不了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 西格马沉默地点点头。 艾伦“走出”了桌子，认真地打量起衣衫褴褛的西格马。 西格马浑身上下都肮脏无比，不过正面看过去找不出太多的外伤。 艾伦在自己能力的范围内协助对方之前，他想要首先了解一下这个少年的背景。 不是为了了解对方是好人或者坏人，只是一种“世外来客”的单纯的好奇。 “西格马，或者你不记得了，但你能够偷袭成功，是因为我忽然出现了在这个塔中，你有印象吗？” 西格马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个该死的巫师……的确是被某些东西分了心，所以我才找到了机会……抱歉，我的记忆有点模糊……那个时候我昏了过去，除了记得我的确杀死了那个混蛋，其他的不太记得了……” “嗯……西格马，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这个……” 艾伦瞥了一眼在房间中央的无头尸体。 “你和这个‘巫师’是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我是‘亚人’。” 西格马面沉如水，声音中带着了一丝颤抖。 “我居住的村子……被这个巫师带领的帝国军队袭击了，我……我们成为了他们的奴隶……” 奴隶啊…… 艾伦考虑到这个世界的文明的程度，存在奴隶制也是很正常的。 “我大概明白了，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艾伦心中还有很多问题，不过西格马现在的状态很低沉，还是让他冷静一阵子比较好。 而且，我也要实验一下现在这个身体能够办到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艾伦尝试性地在原地跳了几下。 他想要知道自己能不能够飞行。 既然是可以穿透物体的投影，那么这也应该能够办到。 不过无论他怎么尝试，他都没有飞起来。 不行吗？ 艾伦撇了撇嘴。 接着，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板。 这里是高塔之中，那么我能不能穿透脚下的地板，去到另外的楼层？ 艾伦脑海中生起了这个想法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慢慢下降。 “啊……这个可以。” 下沉的速度不快不慢，几个呼吸之后，艾伦的双脚已经沉入了地下，直没到膝盖处。 他没有什么的感觉，就是脚下有种空虚感。 话说回来，我整个人穿透了地板之后……会不会就这么掉下去？ 有些担忧的艾伦，大概是因为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令下沉的动作停止了。 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腰间卡在了地板上的样子。 啊……浮不起来…… 艾伦动了动腰脚，他的脚下空无一物，但却也没有办法撑着地板脱离，因为他的双手根本触碰不了地面，一挥之下是直接穿透了过去。 没办法了…… 艾伦只能让自己继续“下沉”。 等等……待会儿我应该怎么回到上面去？ 艾伦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还在楼层中的脑袋已经沉了下去。 “呜哇！” 瞬间，失重感和快速下跌的离心力袭上了他的身体。 艾伦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被吓得怪叫了一声。 “啊……没事。” 艾伦晃了晃脑袋，慢慢在地上爬了起来。 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掉落到另一个楼层的地面，不过他没有任何感觉，不痛也不痒。 “好奇怪的感觉啊……” 艾伦在这个异世界的身体，虽然触碰不了这里的事物，但在某些地方依然有着真实的感觉，这种空虚与真实夹杂的感觉，让他生出了一种怪异感。 这大概需要时间来适应。 “还好这里没人……” 艾伦这才想起自己是来侦察的，要是这个楼层还有其他人，那就会很快被人发现上面的楼层的状况了。 “这里是……书库吗？” 艾伦开始好奇地左顾右盼。 他掉落的这个楼层的天花板不高，没有上面的楼层那么高，地面跟天花板的距离大约只有三、四米。 这里排列着一排排的书柜，这些书柜基本都放满了书卷，还有一些竹简。 艾伦伸手试了试——他自然是触碰不了这些卷轴的。 这个房间没有任何桌子，应该是为了保管书籍而存在的房间。 艾伦无视了任何障碍，在这个房间中走了一圈。 这是一个半圆形的房间，面积没有上面的楼层那么大，应该是这个楼层中的其中一个房间。 “可是……怎么这里也没有门和窗？” 艾伦找不到任何的出入口。 而且这个时候他也发现了，这个房间明明没有任何光源，但却能够清楚地视物。 “这个世界的巫师的法术？” 艾伦不再多想，这种小事情怎么都好，现在还是首先协助仍然上面楼层的西格玛逃走。 这里找不着任何的出入口，他没有发现任何隐藏机关，就算有他也碰不着。 不过他是能够穿透任何物体的“幽灵”，想要离开这里直接穿墙就好。 艾伦快步地走到墙壁旁，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不是这边。” 艾伦半张脸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他看到了外面的城镇的样子，还有属于黄昏的西沉太阳。 艾伦缩回了头。 “咦？为什么会是黄昏？” 正准备走到另一边墙壁窥探的艾伦，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外面的景色的不妥。 他之前在掌心中看到的景色，应该是阳光普照的正午才对。 他进入这个异世界的时间，前前后后也没有十分钟，时间不可能过得那么快的。 “莫非……” 艾伦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我每一次进出，时间流逝的速度都会产生差异？” 第7章 塔层 2 艾伦才第一天获得了进入其他世界的能力，对于每件事都非常好奇，但同样的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有着急研究两个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问题，他日后有许多的时间可以慢慢调查，现在还是先做正事。 艾伦“探头探脑”的检查了每一面墙壁，很快找到了塔内的其他空间。 他在书库外看到了往下面楼层前进的阶梯，还有在阶梯旁属于另外一个房间的门口。 走出了书库的艾伦，没有立刻走下阶梯，他带着好奇把脸伸进另一个房间的墙壁，他想检查里面有没有其他人。 “………！” 下一个瞬间，面色变得无比铁青的艾伦猛地后退几步，他不断地大口大口深呼吸，尝试尽快冷静下来，防止自己因为过度激动而弹出这个世界。 “……我他妈的看到了什么！？” 艾伦实在是无法忍耐，他难以接受地破口大骂。 “这就是为什么他……这就是西格马憎恨的原因吗……” 艾伦绝对不会想要再一次观看房间里面的景象。 那大概是只有恶魔才能够做出来的好事。 艾伦已经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思维，控制住不要去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 那个房间里，非常的冰冷，地面上摆放着许多的冰块，令整个空间充满了寒气。 这些冰块的作用，是为了“保鲜”。 艾伦咬着牙，不断大幅度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下来。 他在那个房间，看到了许多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为数不少的尸体被勾挂在天花板上。 那些尸体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那就是背后都拥有一双如同大鸟的羽翼。 还有就是，几乎都被“掏空”了的身体。 艾伦在那个房间中，的确有看到大量堆放在柜子上的各种大小的陶罐。 密封的陶罐看不穿里面保存的是什么东西，不过艾伦可以想像得出里面放着的应该是什么东西。 “该死的！” 艾伦如果不是巧合地进入了这个高塔中，恐怕西格马也会惨遭毒手，变成那个房间的其中一件“物品”。 “这个世界的巫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艾伦破口大骂了一阵子，才终于彻底地冷静下来。 “呼……” 艾伦长长地吐出胸口中的混浊气息。 “……这里，看起来没有其他人在。” 艾伦失控大骂的时间不长，但他的声音绝对大得让下面楼层的人听见。 如果这一座塔中有其他人，应该早就跑上来查看状况了。 艾伦猛地摇了摇头，想要把刚才看到的画面抛出脑海。 他努力地控制着僵硬的身体，快步走向往下的阶梯。 如同他的预料一样，几米高的螺旋梯之下的楼层，是空无一人。 这个楼层被分割开不同的区域，有着好几个房间。 艾伦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才提起胆子，进入其中一个房间检查。 这一次，他没有看到任何太过刺激的画面。 这个楼层的所有房间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这里应该是属于原本主人的休息处和睡房。 艾伦不再抱有过多的好奇心，确认了这一层没有其他人在之后，匆匆地走下了通往下一个楼层的阶梯。 接下来的楼层，同样是无人。 这里应该是餐厅，旁边有一个厨房，另外就是摆放着不少食物的冰窖。 艾伦面无表情地继续往下走。 这一层，跟西格马所在的楼层一样广阔，不过这里更加空旷，几乎什么都没有。 在这个楼层的左侧，摆放着一套看起来很舒适的椅子，还有放在旁边矮桌上的茶具。 艾伦迅速地走了一圈，他没有发现其他显眼的事物，也看不到继续往下的螺旋阶梯。 这里跟其他阶层的一样，没有任何窗户，也没有一扇门户。 他若有所思地走近墙壁，把一张脸贴了上去。 “这里是最下层了？” 艾伦不怎么意外地在墙壁外看到了地面，他看到了青翠的草地。 如果没有藏在地下的阶层的话，这里就是最底层了。 艾伦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高塔外。 虽然刚才在上面观察的时候，他没有看到附近有人影，但有可能只是看不见，也有可能躲藏起来了。 艾伦放轻手脚，慢慢地在高塔外转了一圈。 “一个人都没有……” 艾伦找不在塔外有看守者，附近看起来也没有人烟，没有任何建筑物。 “这座塔……只有一个人？” 艾伦转过身，抬头仰望在夕阳下变得阴森的五十米石造高塔。 他带着满腹的疑虑，返回了高塔内。 艾伦盯着脚下的地板。 他想要试一试自己能不能继续“下沉”。 他按要先前穿透墙壁的感觉，开始想像自己的身体潜入下方。 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行？” 艾伦暂时想到两个可能。 一个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体，虽然可以穿透物体，但无法进入这个世界的地下。 又或者，这座塔是真的没有隐藏着的地下阶层。 “算了，不行就不行，接下来的问题是……” 艾伦望向不算高耸的天花板。 “我应该怎么回去西格马的身边？” 他这个身体可不会飞，接触不了任何东西，攀爬也不可能，自然是无法返回没有阶梯连接的那一层。 “也不是没有办法……” 艾伦放松自己的集中力。 下一秒，轻微的晕眩感袭来，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扭曲。 眼睛再次看清楚的时候，艾伦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房间中。 “哈……” 艾伦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累了，精神上也没问题，但就是想叹气。 “对了，时间……” 艾伦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阳光依旧明亮。 他低头看著书桌上打开了盖子的怀表。 看清楚了时间之后，他的呼吸顿了一顿。 “我应该没有记错时间的……所以，我进入那个异世界十多分钟，这里却只过了十多秒？” 艾伦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还不能妄下判断……再进去一趟！” 艾伦本来就要返回手掌心看到的异世界。 既然找不着方法回到高塔的目标楼层，那就用最初进入的方法好了，不过是来回一趟的事情。 艾伦开始带着驾轻就熟的味道，摊开右手掌心呼唤出异世界的微缩地图。 十几秒之后，他重新找到了目标的高塔的所在地。 艾伦集中注意力，意识又一次的进入了异世界。 第8章 塔层 3 艾伦再一次进入了那座高塔。 不过，他没有直接返回西格马所在的楼层，这一次他是对准了高塔的最顶层进入的。 这一座大约有五十米高的石塔，楼层的数量肯定不会那么少，艾伦猜测在石塔的高处有隐藏的楼层。 “还真的有啊……” 果不其然，艾伦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楼层，这里大概是石塔的最高阶层了。 这一层找不着任何光源，但视线依旧清楚，同样的没有窗户也没有阶梯。 这里相当宽阔，看不到任何分隔区域的墙壁。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堆满在地上的那些闪耀发光的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 “嘶……” 艾伦在某程度上受到了另一种冲击，他两辈子的时间加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堆成了小山高的财宝。 “这个塔的主人，那个死掉了的巫师，还真有钱啊……” 艾伦眨了眨差点被金银财宝反射的光芒闪瞎的眼睛。 如果这里堆放的大量财宝换算成他所在世界的“法磅”的话，恐怕价值是超过了百万的，或许更多也说不定。 “可惜碰不着也拿不走……” 艾伦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努力收拾好心情，开始检查这个楼层有没有问题。 走了一圈之后，他找不着任何可疑的地方，宽敞的环境也绝对无法藏人，这里应该只是一个纯粹的宝物库。 “那就下一层。” 艾伦进行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他闭上眼睛，想像自己全身在高处“下坠”的模样，最后来了一次原地跳。 接下来他感受到的，是一段短暂的腾空感还有失重感。 他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平衡，横躺在地上，不过不痛不痒。 艾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掉”到了另一个楼层。 他迅速地在地上站起来。 “好臭……” 相比起其他明亮的楼层，这里的楼层非常阴暗，而且弥漫着一种阴森的寒意。 艾伦左右看了一眼，很快明白这是怎么样的楼层。 “这里是……监牢吗？” 艾伦刚好落在了有些狭窄的走道上，而在通道的两边，是以青铜作为栏栅的监牢。 监牢地面内铺着一些稻草，旁边有便器，楼层中的臭味大概就是在这些东西里散发出来的。 这里同样看不着任何人。 不过，这里有明显的使用过的痕迹，应该是在不久前留下来的。 轻轻皱着眉头的艾伦，按照惯例检查了一遍这个楼层。 这个楼层分成了两个间区，有着两条相通的走道，两条走道左右各有十间狭窄的监牢。 艾伦在走到相连的尽头，看到了通往下层的阶梯。 走下阶梯之后，是另一层格局相同的监牢。 这一层同样是没有任何人，跟上面那一层没有太多分别。 艾伦粗略地检查完毕之后，闭上眼睛往下层“掉落”。 这一次的失重感，比先前的那一次长了一点。 “你终于回来了……” 艾伦睁开眼睛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西格马略带吃惊的表情。 “你这个从天而降……差点让我以为有敌人来了……” 略为松了一口气的西格马，依旧没有放松左手上的青铜长剑。 回来这一层楼了，所以这座塔的楼层我都逛过一遍了…… 艾伦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对着黑发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被人看见自己从高处掉落的样子，让人总觉得有点尴尬。 “呃……这座塔没有任何人，塔外面也没有人。” 为了摆脱尴尬的情绪，艾伦开始说明探查的情形。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这次侦察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要是这座塔内还有其他人，他早就被发现了。 就当作是教训，反正结果论来说，一切都没问题…… “没有人吗……这样的话……” 西格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谢谢你的帮忙，我相信你……刚才，我还以为你中途消失了。” “我消失了？”艾伦一愣。 “毕竟你隔了大半天才回来，我还担心你发生了什么事。”西格马略带困惑地说。 艾伦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两个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的问题。 艾伦快步走到墙壁旁，把脸伸了出去。 他看见的，是月色高挂的黑夜。 艾伦可以确认，他先前看到的应该是黄昏的天色。 对于他的体感时间来说，再次进入这里之后经过的时间，怎么样也不会超过十分钟的，但外面的景色是不会骗人的。 嗯……果然我每次进入，这里的时间都会加速了？ 艾伦把脸收了回来。 他有很多想法，也差不多可以确认了，但最好还是测试多几次。 “话说回来……” 艾伦转过身，和一直注视着他的西格马四目相对。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这是在煮东西吃吗？” 艾伦指着西格玛前面地上燃烧着的火堆，柴火上摆放着一个升腾着蒸气的青铜大釜，里面的东西散发著一种刺鼻的气味。 “……我在制作‘魔药’。”西格马摇了摇头。 “魔药？” 艾伦好奇心一下子就来了。 “艾伦，你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西格马移开了目光，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地上的大釜。 “没错，怎么了吗？” “虽然刚才你说得很模糊，但你应该看到了吧，我的族人的……最后的下场。” 原本还带着轻松心情的艾伦，回想起先前那个寒冷的房间中目睹的景象，面色一下子僵硬了下来。 “你应该不知道，我们这个世界法术的秘密，因为相关的事情，所有的巫师都会进行保密，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会知晓的……” 西格马那属于少年的清脆声音，现在是无比的死板。 “巫师因为某种缘故，是不会轻易把知识外流的，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界便开始流传着一些错误的传言，说巫师是通过学习获得法术的……那当然是错误的。” 艾伦不算心思慎密，但他也留意到了关键。 他有些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巫师想要获得法术，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通过吸收不同的法术精华，在自己的体内形成相应的法术……” 西格马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转头回望艾伦的双眼，漆黑得宛如空洞。 “我们这些‘亚人’，天生的浑身上下都蕴含着‘魔力’……我们这些人，就是最好的法术材料……” 第9章 请求 艾伦背后寒气直窜。 所以这个世界……是所谓的“吃人流”？ 艾伦下意识地望向西格马没有翅膀的右侧身体。 “当时的情形我不记得了，不过那个巫师之所以分心了，并且给了我偷袭的机会，大概就跟你的说的一样，因为你突然出现的缘故吧。” 西格马感觉到了“幽灵”的目光，他莫名地一笑。 然后，他脱下了肮脏的上衣。 他转过身，坦然地露出了背后的伤痕。 看到这个少年背后的伤势，艾伦倒抽了一口气。 他的背脊肩胛旁，有着一直达腰部的恐怖疤痕，伤疤依旧鲜红，应该是没几天之前留下的伤势。 西格马原本是有一双黑色的翅膀的，他也不是先天的缺陷，他是右边的翅膀被齐根割下来了！ “……就是这样。” 西格马随手抛开了肮脏的套头衣。 “在几天之前，我另一边的翅膀便成为了那个巫师的材料，被他整片割下来了，不过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没有立刻杀掉我，我的族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西格马目光黯然地摇了摇头。 “他治疗好我的伤势，继续关在牢笼里面，然后今天，我本应该会真的死掉的……” 艾伦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能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艾伦，我想拜托你另一件事。” 西格马说话的同时，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巴掌大的陶碗，还有一根长木勺子。 接着，他用勺子舀了半碗在地上大釜中烹煮着的刺鼻液体。 那是墨绿色的液体，散发著阵阵的热气。 “我接下来应该会神智不清，请你尽量在我耳边呼叫我的名字，虽然不知有没有用就是了……” “给我等一下！” 艾伦连忙叫停了少年想要喝魔药的动作。 他完全不明就里，但听着就知道眼前人要做危险的事情，下意识的出声阻止了。 “这个所谓的魔药是有害的吗？难道你有可能会死？” 艾伦可是接触不了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真的出问题了他是帮不上忙的。 单纯呼唤神智不清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效果的。 “要解释清楚需要花一点时间……” 西格马把手中的魔药放在桌上，然后用脚踢熄了地上的火堆。 但他不是要停止服用魔药，他是在完成魔药的最后步骤。 西格马把一块鹅卵石般的小石子，轻轻地放入了冒着热气的魔药中。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原本墨绿色的魔药，颜色眨眼之间变成混浊的灰色，热量彷佛也消失了一样，蒸气全部停止了。 艾伦的呼吸顿了一顿。 如果他没有记错，刚才放进碗里的的小石子，的确是在巫师的脑袋中挖出来的东西。 看起来是真的吃人流没错了…… 艾伦觉得应该要阻止对方，但他说不出口。 仔细想清楚的话，西格马应该是要获得巫师的法术，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力量逃离此处。 至于伦理道德方面，虽然是难以接受，但遇到了性命危机，也是不得已为之的选择。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规则，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 “服食魔药获得法术的这种做法，在很久以前就被淘汰了，因为很容易就会死掉。” 西格马小心地拿起那碗彻底变了颜色的魔药。 “构成法术的材料和精华，对人体是有害的，吸入体内必然会削弱体质和健康，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一点一点的慢慢吸收。” 他一边有条理地解释，一边把陶碗放到嘴边。 “用魔药一次过吸收，绝对会变得极为虚弱，很可能连呼吸都做不到……但是我没有时间了！” 西格马一口气灌下陶碗中的液体。。 艾伦无法触碰任何物体的身体，是阻止不了这位少年的。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喝下有害的魔药。 西格马喝光了整碗魔药之后，连陶碗都来不及放下，身体便立刻有了剧烈的变化。 他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样，肌肉不断收缩，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皮包骨。 “喂！” 艾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想要扶住往前跌倒的西格马。 不过，就像是变成了骷髅一样的西格马，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和陶碗一起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艾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立刻按照先前的托付，不断地在好像完全昏迷了过去的西格马的耳边大声叫唤。 “喂！西格马！你快醒醒！” 倒卧在地上的西格马呼吸极为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没有，对于耳边的叫唤声没有半点反应。 “……这下子应该怎么办？” 艾伦大呼小叫了好一阵子，他自己都有点气喘了，但就是没有半点实质的作用。 西格马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真的非常凄惨。 他就像是个很久没有吃过任何食物的饥民，身体看不到任何一块肌肉，就只有骨骼的线条，脑袋跟身体对比，也好像大了几分。 ——这已经是好听的说法了。 西格马就算现在停止呼吸，艾伦也完全不会惊讶。 “不行啊……” 艾伦不管怎么尝试，他的双手依然无法触碰到这个世界的事物。 想要救人看起来真的是妄想。 艾伦低声地叹了一口气。 “只能……就这样了吗……” 艾伦在原地摇头顿足了一会。 最后，在一声叹息之中，他选择了暂时离开这个世界。 ＊ “搞什么啊……” 意识回到真正身体中的艾伦，对于先前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无庸置疑的是耿耿于怀。 “唉……” 艾伦拿起了用作计算时间的怀表。 这一次他在异世界逗留的时间，大约就是十分钟出头，可能十分钟也不到。 怀表的时针和分针都没有转动，唯一有移动的只有秒针。 “时间流逝的速度还不能完全确认，不过基本上可以肯定，那边世界的时间走得比较快……” 始终在意西格马情况的艾伦，无法安静下来思考。 他决定再一次进入那边的异世界。 艾伦放下怀表，摊开右手掌心，按照感觉再次呼唤出彷佛俯视整个异世界的微缩地图。 第10章 笔记 艾伦又一次进入了异世界的石塔中。 他低头看着倒卧在地上，姿势跟离开前没有分别的西格马。 在他离开之前，西格马仍然有微弱的呼吸，现在再次检查，这个少年的状态没有任何变化。 微弱而虚弱的呼吸依旧，也不见他有清醒的迹象。 “喂……” 艾伦开始呼唤少年的名字。 他知道或者没有什么用，但如果不尽快了结此事，就算他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也无法安心下来。 五、六分钟过去，西格马依然昏迷，彷佛随时都会断气而亡。 紧紧靠呼叫声，怎么可能会有用…… 艾伦忍不住摇头叹气。 他在这个异世界能做的事情有限，他能够做的已经做了。 艾伦为了抛开心中的烦躁感，离开了昏迷的西格马身边，去进行其他还没有完全确认的异世界的测试。 他走到墙壁旁，把头探了出去，观察外面的天色。 塔外的夜色依旧，不过月亮走了一大段距离，从高挂于天空的模样变成了西斜。 “嗯……看来我每次进入这个异世界，这边的时间都会过去了小半天，原因不明……” 艾伦下意识地走回了西格马的附近。 “如果我不是意识进入，单纯地透过手掌观察这个世界，时间的速度应该是一比一的……我这个意识投影进入了这边之后，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才产生了分歧，原因还是不明……” 艾伦低头看着状态没有任何好转的西格马。 这个少年的身体状态没有恶化，但也仅此而已。 然后，艾伦放松了自己的精神，脱离了这个异世界。 回到了现实、或者说自己所在世界的艾伦，确认了怀表上的时间只不过走了十多秒。 “时间的流逝速度，好像每次都有点不同？分别不大，就是几秒的差异……不过那边的确是比较快……” 艾伦在书桌的抽屉取出了一本空白的笔记本。 这是他的弟弟奥拉送给他的礼物——为了庆祝他进入了王国学院的贺礼——一本外表颇为精致的笔记本。 艾伦没有写笔记的习惯，不过这是弟弟的礼物，他当然会笑纳。 现在刚好可以用这本空白的笔记本，将一些对那个异世界的心得记录下来。 艾伦记录笔记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他没有使用这个世界的文字书写，他用的是上一辈子的文字，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文字。 “大约就是这几点，以后多试几次，看看正不正确。” 艾伦轻轻盖上笔记本，然后再次摊开了右手掌心。 这一次他没有着急回去石塔那里，他稍为放大了手掌心的地图，观察石塔旁边的城镇的模样。 “这感觉……” 艾伦正在测试地图能够放得多大，可以看得多清晰，不过在中途他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感觉到，如果继续下去，他的意识就会进入另一边的世界。 “不能放到最大，否则我就会进入那一边……” 艾伦俯视着手掌心中的城市轮廓。 大约在上空三十米左右观察下去的感觉，这就是他放大地图的极限。 在这种距离下，他还是能够勉强看到城市的状况，但想要看仔细是不可能的了。 “对面的时间是深夜，差不多到达清晨，时间的速度应该是一比一的……再试一下看看。” 艾伦对准那座五十米高的高塔，开始进行放大。 差不多快要习惯了的晕眩感袭来，他再一次回到了石塔中。 艾伦走过去看了一样依旧昏迷不醒的西格马。 西格马依然顽强地呼吸着。 艾伦摇了摇头，现在就只能看这个少年的生命力了。 “先看看这边的时间有没有变化。” 艾伦把头探出塔外，然后看到了朦胧的天色。 现在明显是清晨了，天空将明未明，是即将破晓的时间。 这一次，艾伦可以肯定自己先前的推测没有错，他每次以意识进入这边的世界，这里的时间都会往前走了一段。 “感觉上大概是三至六小时吧？现在还不清楚，继续试试。” 艾伦开始不断进出手掌心观察到的异世界。 这是在测试他是否能够自由进出，进出的次数是多少和有没有极限。 尝试了几次，他确认了好几个重点。 “首先，我能够自由进出这个异世界，这个过程对我没有任何负担，最少我感觉不到精神或者身体上的疲累，可能只是我察觉不到，又或者消耗极低，但基本上都可以无视，也可以说没有。” 艾伦已经累计进出这个异世界有十多次了，他感觉一切都很正常。 “两个世界的时间差也能够确认了，如果是通过手掌看地图的方式，时间流逝的速度是一比一的……如果我是意识投影进入，这个异世界的速度就会相对的加快，不过看起来每次进入的速度都有一些小分别，但不管怎样都更快，速度不会低于十比一，有时候会更高。” 艾伦已经逐渐弄清楚进入这边的异世界的一些规则了。 “最后就是……” 艾伦慢慢地走到西格马旁边。 西格马的状态好像好转了一点。 他的呼吸在大半天之前已经有力了些，呼吸变得平缓了一点。 不过，他“骨瘦如柴”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估计就算真的清醒过来，恐怕连站起来都会有困难。 何况不管怎么看，他的状态依旧虚弱，要是继续昏迷下去，很可能真的会没救。 “快醒醒啊。” 艾伦抱着仁至义尽的心态，在西格马的身边开始呼唤。 原本他以为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反应，但这一次是有所不同了。 “啊……啊……” 双眼依然紧闭的西格马，发出极为沙哑的呻吟声。 声音极为微弱，刚转过身去的艾伦差点就听不到。 “撑过来了？” 艾伦惊喜地蹲下来。 西格马冒险地喝下危险的魔药昏迷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期间是一点对外界的反应都没有。 现在起码对于呼唤声有了一点微弱的反应。 艾伦轻吸一口气，在西格马的耳边用尽力气大叫大喊。 “西格马！你给我快醒过来！” 第11章 醒来 西格马睁开了双眼，清醒过来了。 不过，也就是清醒过来了的程度。 他极为虚弱，不仅仅是因为昏迷了两天，也是因为身体变得孱弱的缘故，现在的他连说话都办不到，只能勉强眨动眼皮。 肌肉完全萎缩的他，身体无法动弹分毫，依然用同样的姿态趴在地上。 艾伦一面无奈地看着西格马。 “只能再等等看了……” 不能算是完全放心的艾伦，退出了这个世界。 紧接着，他再次返回了石塔中。 他知道自己每次进入这个世界，时间都会过去了小半天，他是想等到西格马的状态自然恢复。 “……” 艾伦无言地看着再次昏睡了过去的西格马。 “到底是死是活，好歹给我一个结果啊……” 艾伦可以直接不管西格马的，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么简单能够将此事抛诸脑后。 他不过是想要确认最后的结果罢了。 毕竟他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接触不了，他只能看着。 艾伦又再退出了这个异世界。 “不知道那个城镇的人，什么时候会发现石塔的状况有异……” 艾伦相当熟练地放大地图，观察着已经开始活动起来的城镇。 “已经过去了两天半，继续下去可不是办法，西格马的状态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恢复，要是城镇派人前来检查，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艾伦摇了摇头，然后进入了异世界。 “啊……” 这一次，西格马是真的彻底醒过来了。 皮包骨的少年爬了起来，移动到了地上的大釜旁边，用有些吃力的动作吸食着里面早已凉透的刺鼻液体。 “……你不是说过魔药是有害的吗？” 艾伦虽然明白西格马醒过来之后这么做必然事出有因，但还是忍不住面颊抽搐。 也不知道接下来要等待多久，所以艾伦索性退出了这边的世界。 当然，下一秒他又回来这边了。 “……我没事了。” 意识投影重新进入石塔中的艾伦，还没有开口说话，瘦得像是骷髅的西格马便先开口了。 西格马依旧虚弱，他半倚旁边的一张木桌脚，看起来依旧难以自由行动。 “我看不出你是没事的样子……” 艾伦看到西格马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明白到这个少年应该是撑了过去。 问题是在这之后。 “你动得了吗？” “肌肉收缩了……想要恢复过来，短时间内不太可能……” 西格马不过是说了一、两句话，便开始喘气。 “哎……我一会儿再来。” 艾伦很清楚自己在这边的世界什么都办不到，所以重复了先前的步骤，退出这边之后再次进入。 他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又过了小半天，属于这个世界的深夜时分了。 西格马维持着相同的姿态，不同的是他的嘴角多出了一些墨绿色的液体。 艾伦发现大釜中的刺鼻液体，明显减少了一些，应该是被西格马喝下肚子了。 “这些魔药不是有害的吗？怎么我觉得你好像恢复了一点？” 跟之前相比，西格马外表虽然一样渗人，但看起来是摆脱了一点骷髅的样子。 “构成法术的精华是有害的……蕴含纯粹魔力的强壮药，是专门用来抵消体质的削弱……” 西格马轻轻喘了口气。 “这不完全算是魔药，应该说是有着魔力的增强剂……可以帮助我恢复……” “……你大约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站起来？” 艾伦不介意继续进出，等待这个少年恢复，反正现实之中也没有过几秒。 但是，这边的时间不等人。 “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现在这个塔外面，有一个访客……看他的穿着，应该是来自前面那个城镇的守军……刚刚看到的。” 大概是因为有两天没有联络了，城镇的部队的将领察觉了不妥，才会在这个深夜时分连忙派人来确认状况。 “这样子啊……” 西格马低头看着自己难以挪动的四肢。 “看来……我的决定或者是错了……” “……我有办法帮你拖延时间。” 艾伦不想见死不救，所以他主动提出了这个提议。 “我是别人接触不了的幽灵，但是别人依然能够看见我，我可以找机会骚扰那边，让他们分心，不过能够争取的时间不会太多……” 他在这个世界什么都接触不了，相对的别人也触碰不了他，这边的法术应该都对他无效，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他没有太多要顾虑的地方。 “谢谢你……我会努力动起来的。” 西格马沉默了一会，然后如同骷髅的他，露出了一个在别人看来有些可怕的微笑。 “我想应该还有一些时间的，前来查探的人发现这里没有回应，回去报告然后调动部队应该也要小半天才对……而且这个石塔没有入口，要把墙壁凿穿，也要费一番功夫……” 想到这里，艾伦想起了一个忽略了的问题。 “西格马，你能够离开这个石塔吗？” “可以的……” 西格马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座封闭巫师塔，进出应该是使用传送法术的……我吞吃掉的那个巫师的法术精华里，肯定是有传送法术，我可以用这个离开……” “那就好……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想到这个有关自己的问题，艾伦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西格马，你能够看到那边桌子上的东西吗？” “可以……” 艾伦咬了咬牙，有些迟疑地走近了对面的那张大桌子。 然后，他缓慢地伸出手，触碰放在桌子中间的几个细小的物体。 这些东西像是石头又像是玻璃。 应该接触不了这边世界任何事物的艾伦，在他的手覆盖过这些东西的时候，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些不明来历的事物，彷佛融化了一般，又好像散发的水蒸气一样，没过几秒就崩溃了。 这些东西化成了几道纯粹的光芒，流入了艾伦的手中。 “这些东西……是什么？” 艾伦之所以会发现这个变化，纯粹是因为意外。 先前他在等待西格马恢复的时候，无聊地在这个楼层中四处乱逛，然后他穿过障碍物、也就是另一张大桌子的时候，上面放着的某些东西不知为何形体瓦解，变成了几道流光，进入了他这个意识投影的身体中。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大概能够猜得出来。 “你……” 西格马如同骷髅的面上，一双眼睛吃惊地睁大。 “我想……那应该是法术精华……可能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法术精华……” 第12章 吸入 艾伦对于进入了自己身体、或者说吸入了的东西，其实隐约有一个大概的猜测。 始终这里是巫师的地盘，这个楼层应该是类似实验室的地方，那个被偷袭而死无法收拾东西的巫师，会遗留下些什么想想便清楚。 不过，当时大吃一惊的艾伦，震惊得自动弹出回到了现实之后，却没有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 他没有感到虚弱，身体依旧正常，精神还是充沛，也没有感受到自己多出了什么特别的力量。 一切都没有变化。 惊疑不定的艾伦起初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真的只是意外，有可能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实质影响。 但是听到西格马所说的内容，艾伦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只是猜测……” 西格马用难以形容的复杂眼神望着艾伦。 “我的父亲……是守护村子的巫师，他被帝国的军队杀死了……他们应该有回收父亲的法术精华……刚才的……应该就是分解成好几份的法术精华……” 艾伦嘴巴一张一合，对于这个无心的巧合，他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是说……我怎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吃人流的一份子了…… “艾伦，测试看看吧……你是不是真的获得了我父亲的法术……” 西格马虽然知道现在时间紧迫，他应该抓紧时间服用更多的体力增强剂恢复，尽快脱离这座高塔，但关系到自己英勇牺牲的父亲，他始终想要确认清楚。 “我父亲拥有的法术不多，你刚才可能已经吸收了父亲留下来的所有法术精华……你试试看能不能够使出‘光亮术’。” 艾伦呆呆地听着西格马简单描述的“光亮术”使用方式。 “好……” 艾伦按照指示，平举手掌，然后用这个世界的语言，有些生涩地说出了“点灯”两个字。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奇怪。” 西格马皱着脸摇了摇头。 “再试试下一个……” 砰！隆！ 响亮的撞击声突然响起，高塔也发生了轻微的晃动。 “……怎么这么快！” 艾伦面色一变，不用看他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来自前方城镇的部队，想要打破石塔的外壁，不然是不会产生这种不自然的动静的。 “麻烦了……我去争取时间！” 艾伦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要一试。 都来到这种地步了，要是这时候西格马才被杀死，艾伦一定会气恼非常的。 艾伦快步跑向墙壁，探头确认好目标的位置之后，直接跳了出去。 在地上，石塔位于城镇的那一边，一支穿着鲜红色皮革的部队，拿着大约有三米长的攻城槌，有规律地朝着石塔不断敲打。 有点恐高的艾伦，往下跳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反正他不会受伤，最多就是落地的时候难看一点。 很快，让人下半身不适的失重感消失了。 “不可能！怎么会无效？！” 惊叫声在艾伦耳边响起。 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连忙在地上爬来的艾伦，发现自己刚好掉到了拿着攻城槌部队的中间，他的身体是直接穿透了攻城槌。 艾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许多人都用一面惊恐的表情望着他。 ……现在应该怎么办？ 艾伦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这支大约有二十人的部队来得太突然了，比他预测的时间要早太多。 “你们退开！” 在拿着攻城槌的部队后方，一个骑在高大马匹上的长胡子男子，用手中的短杖对准了艾伦。 拿着攻城槌的士兵连忙抛开手中重物，用最快的速度往旁边避开。 “驱散！” 耀眼的光辉突然爆发。 艾伦被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他本能地举起手臂遮挡光辉，但却发现这光辉竟然穿透了他的手臂，眼皮同样无法挡住，弄得他极度不适。 幸好，无法阻挡的强光只维持了几秒的时间。 “怎么可能？！这不是幽灵？！” 惊讶的声音失声尖叫。 眼冒金星的艾伦，眼睛虽然勉强睁开，但强光的影响依旧存在，让他一时之间看不清楚周围的事物。 “放箭！” 另一道不同的男子的嗓音咆哮而起。 嗖！嗖！ 艾伦什么都感觉不到，不过他听见破风声擦过自己，还有刚才的那道命令，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被箭矢攻击了。 这种物理攻击效果为零就是了。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艾伦可不想被刚才的强光再照一次了。 或者他这个身体免疫物理攻击和法术，但是针对官感的话，还是十分有效的。 艾伦来不及多想了，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向骑着马的那两人。 这里就只有那两个人骑着马，肯定是部队的指挥者没错。 扰乱他们的心思就对了！ “咕……‘冰矛’！” 眼睛逐渐恢复的艾伦，看到了一个前头面积比篮球还要大的冰矛往自己直射而来。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艾伦知道这种攻击应该对自己无效，但始终还是会害怕。 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普通人的他，可没有经历过这种刺激的状况。 高速飞来的冰矛，穿透了艾伦的脑袋，没入了后方的土地。 艾伦平安无事，他继续跑向不远处的那两个指挥者。 不过如果仔细看清楚，稍为扭曲的表情以及冒着冷汗的额头，还有狂跳的心脏，完全出卖了他有着怎么样的真实反应。 “最好不要被这怪东西碰到！你快退后！” 较为高大强壮的男子，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驾驭着马匹冲向艾伦。 长剑横斩而来，准确无比地划过了艾伦的脖子。 艾伦就算有心想要回避，也避不开这加上了马匹冲刺力的一剑。 但他依然安然无恙。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持剑的男子咒骂了一声，没有放弃地继续挥出第二剑。 艾伦没有停下脚步，他不是要避开对自己无效的攻击，他是想要纠缠住另外一个骑马男子。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巫师。 “别……别过来！” 长胡子的男子慌张地胡乱挥舞手中的短杖，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偏要过去！” 艾伦怪叫一声，加快了冲刺的脚步。 然后，他整个人穿透了对方的躯体。 第13章 引走 “哇……咦？” 被艾伦穿了过去的长胡子巫师，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本能地在马背上后仰。 他骑着的马匹也因为惊吓而前脚举起，嘶叫了一声，差点就把背上的主人摔下去。 要不是拿着长剑的另一位骑士及时赶到，重新控制好马匹，巫师真的会掉下地。 “没事吧？！” “什么……怎么不痛也不痒……什么感觉都没有？” 满头冷汗的巫师虽然留着长及胸前的胡子，不过实际上他还是很年轻，没有任何称得上是实战的经验，但他好歹也是从小接受训练的巫师，拥有充沛的知识，稍为冷静下来后，很快便想通了某些关键。 “这怪东西只是一个幻影！伤害不了我们的！他是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巫师气愤而恼怒地大喊。 “不用管这个幻影！不过是幻象！快点！快点打开通道！巫师塔里肯定出了问题！” 艾伦本来就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拖延时间太久，他的虚实只要是聪明人很快就能够弄清楚。 他大约只能够利用自己虚幻的特性，在旁边进行微不足道的骚扰，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不过，或者他能够做到更多。 “那边那个笨蛋巫师！” 艾伦一副嚣张的模样大笑。 “你真是没有见识！我可不是什么幻影幻象！你不信的话，不如摸摸看你怀里的东西，看看现在怎么了！” “……什么？” 本来已经决定不再理会恼人的幻影的巫师，忽然面色剧变。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摸索怀中，随即掏出了一个扁平的丝质布袋。 “……怎么会！” 巫师面色苍白地扯开袋子的绳子。 其实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但他不敢相信。 “该死的！” 气急败坏的巫师用颤抖的手挥动短杖。 “石牢！” 艾伦身边的土地突然迅速隆起，成了四片石墙将他紧紧包围，接着石墙顶端开始弯曲并且互相合拢，将他彻底封锁在内。 整个过程开始到结束还没有几秒，艾伦眨眼之间就被封锁住了。 但是这种物理性质的封锁，奈何不了能够穿透任何物体的投影。 艾伦大笑着走出了石牢封锁。 “没有用的！笨蛋！” “你……” 巫师想要再次使用法术，却被一旁的男子抓住了手。 “冷静！他在浪费你的法术！” 较为成熟的指挥者眉一边指挥其他部下继续拿起攻城槌，一边冷眼注视着装模作样地大笑的艾伦。 “巫师，你什么东西被他偷去了？为什么要这么慌张？” “千夫长！这个鬼东西把我的法术精华夺走了！” 巫师忍耐着没有再次使用法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法术可能都对眼前的幻影无效。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我随身携带的法术精华……真的不见了！” “是吗……” 被称为千夫长的持剑男子，用极为迅速的动作，拿起了挂在背后的弓箭，朝着艾伦连射三箭。 艾伦没有躲，除了因为他知道不用躲开，也是因为这三箭快如闪电，他根本来不及避开。 箭矢分别命中了艾伦头部、胸部和下身的三处要害。 当然，这三箭全部都穿透了他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巫师，我不懂得法术的事情，如果你没有办法收拾他，那么他有可能伤害到我们吗？” 千夫长所用的箭矢是特制的，是由巫师制作出来，专门对付巫师的。 就算是法术构成的幻影，特制的箭矢也能将之破除，可是现在明显没有半点功用。 “这个……我不知道……” 巫师僵硬地摇摇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挥动手中的短杖，对自己展开了一个防护性质的法术。 好了，接下来…… 艾伦如果想要继续引走他们的注意力，现在这种程度还是不够的。 要争取时间，就要把事情闹大一点。 “那边的巫师，我知道你住在哪里。” 艾伦已经对这个区域进行过好几次详细的观察，他发现前面那座城镇有几个区域是格外不同的，有可能是城镇领导者的住处，也有可能富有者的居所，总之是占地比较多，屋子的样式也比较精致，屋子外有人轮流看守。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巫师的地位，但肯定不会低，这个巫师应该就是住在其中一处。 他不知道准确地点，不过他现在就是要虚张声势。 “你的家里肯定有其他法术精华和法术材料，听好了，我现在就要去你家，把你收藏的宝物全部抢走！” 艾伦不知道这种诱导有没有效，但最少他看到长胡子巫师面色变得很难看。 “还有那边的千夫长！不如你猜猜看，我有没有办法杀死你们还在城里的的长官？” 较为沉着的千夫长面色也控制不住的变了一下。 “我现在，就要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有本事你就来阻止我呀。” 撂下狠话的艾伦转身就跑。 “这混帐！” “不行……阻止他！” 不出意外的，艾伦听见了来自背后的急速马蹄声。 “一半人留在这里，塔里应该还有其他人，你们不要冒进，打开了出入口之后等待后续的增援，另外一半人跟我走，阻止那个幻影继续前进！” 可惜，那位千夫长没有过于冲动，他在追赶的时候留下了另一道命令，没有放弃打穿石塔的墙壁。 看来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艾伦专门朝著有树木遮挡的地方跑，尽量延长后方追赶者接近的时间。 拖得一时就是一时……不知道那样子的西格马有没有办法顺利逃走…… 高耸的石塔距离前方的城镇不算远，直线距离大约只有一、两公里左右。 艾伦奔跑的速度和现实的时候一样，正常来说怎么慢十几分钟也会到了。 不过他却发现，在这个异世界奔跑，自己竟然还是会感到疲累。 而且，为了不让后方的追赶者接近自己，看穿自己的虚实，他有稍为绕远路，就像是捉迷藏一样，尝试摆脱他们。 但是距离始终都不算远，艾伦在二十分钟之后还是抵达了城市的城墙下了。 第14章 大呼 “呼……呼……” 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剧烈运动的艾伦，其实快要撑不住了。 他能清楚听见在背后紧追而来的马蹄声以及呼喝声。 艾伦在黑夜之中稍为转了一个弯，然后直接冲入了城墙中。 “累死人了……” 艾伦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不断大口大口喘气。 他知道自己暂时不会被发现，因为他的位置是坚固的城墙内部，只要他不随意移动又或者弄出什么动静，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回复力气。 “接下来……又应该要怎么办？” 由于情况紧急，艾伦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好好思考，他刚才虽然对追赶者说了大话，但他其实没有什么把握。 “现在我都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了……更不要说去找别人的麻烦……” 在天上俯视城镇跟走在其中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艾伦也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对于这里的道路只有一个依稀的印象，真要他去找到巫师的居所有或者城镇管理者的所在，绝对要花一番功夫。 他在寻找的期间，很有可能就会被人发现了。 “那些家伙也不是笨蛋，肯定会千方百计想要试探我的虚实……我的确是不怕任何物理攻击或者法术，问题是我还能够感受到各种感觉啊……” 渐渐回复气息的艾伦，脑袋清楚了一点。 “一定要把这趟水搞混……” 艾伦想出了几个拖延时间的方法，就是不知有没有用。 “希望西格马能够逃走吧，要不然我就白费功夫了……” 艾伦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但他知道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追赶他的人肯定已经入城，开始准备拦截他了。 艾伦行前了几步，便穿透了不算宽阔的城墙，来到了城镇内部。 他转过头，能够看见在主要大道上摇晃着的火炬，还有听起来为数不少的马蹄声。 “……到处巡逻！找到那个可疑的家伙！那个家伙的穿着很特别，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 听到了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的艾伦撇了撇嘴。 他现在的穿着就是现实中的模样，和这个感觉上稍为落后的地方的装束当然是完全不同了。 “……好吧。” 艾伦做好了再次狂奔的准备。 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跨出了脚步。 接着，他用最大的声量，朝着天空咆哮。 “糟糕了啦！敌击袭！外面有敌人袭击！起火了啦！快醒来救火啊！” ＊ 接触不了任何事物的艾伦，如果要拖延时间，并且防止别人看透他的虚实，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混乱，把多人拉下水。 他要把整个城镇搞得鸡飞狗跳，好用来继续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 那么，暂时唯一想到而且最快的方式，就只有“胡说八道”这个方法了。 估计这个城镇是按照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入夜后这里看不见几盏灯火，估计绝大多数的居民都睡着了。 不过，考虑到先前在这里紧急出发的部队，还有刚才的追赶引起的动静，应该弄醒了一小部分民众才对。 这时候只要再适当地用语言引起他人的不安，应该可以制造出一定程度上的混乱。 “起火啦！敌人打到来啦！救命呀！杀人了啊！” 艾伦凭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虚幻特性，一股脑地往前狂奔，穿透了无数间屋子，尽量令自己的声音让更多人听见。 他要把所有睡着的民众吵醒。 “发生什么事了！？” “起火了！？不好！你们快起来！” “有敌人袭击！？怎么可能！？” “先出去外面！” “留在家里比较安全！封上门！” “帝国军队呢！？他们不是有一支千人队在这里驻扎的吗！？怎么会被人打上门来了！？” 艾伦对所有被他误导了的民众在心中说了一声抱歉，不过他依然没有停止大呼小叫。 反正他说的是谎言，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大概。 “你们冷静点！假的！都是假的！什么事都没有！” 有些民众开始慌乱地跑上街，早就在街上的部队连忙安抚这些民众，不过短时间内没有太好的效果。 艾伦尽量避开有人的街道，奔跑在阴暗处散播谎言。 只不过，在这样扰乱别人的五、六分钟之后，他还是被发现了。 “找到你了！” 艾伦刚好穿过了一间民房，他把里面正在睡觉的夫妇吵得惊醒了过来，正当他要跨过眼前的巷道的时候，眼熟的部队指挥官，那名千夫长突然拦在了他前面。 没办法了…… 艾伦知道不能继续下去，就算对方触碰不了他，也能够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这样等于他什么都办不到，还有机会被看穿虚实。 所以他决定索性就此离开。 艾伦专门摆出一个贱贱的笑容，对着那位好像有点气急败坏的千夫长挥了挥手。 “拜你个拜！” 然后，他放松自己一直绷紧的意识，脱离了这个世界。 ＊ “呜哇……” 回到了现实中的艾伦，双手撑在书桌上，掩着自己的脸。 一回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他就感到极度难为情。 “好羞耻啊……” 艾伦刚才大概是热血上脑，也有点过于急躁了，所以才会做出一连串不像自己的事情。 在五十米高的高塔上玩蹦极，和军队玩捉迷藏，在别人面前大呼小叫，这些事情一回想起来，都让他的皮肤发痒。 “哎……感觉好奇怪……” 艾伦刚才可是边跑边叫，体力差不多到达极限，就算没有被逮住，他也应该差不多要休息了。 但是一回到了现实，那种疲累的感觉便彻底消失。 让他觉得身体和精神产生要分裂似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而且……” 艾伦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怀表。 “这一次的时间比，差别更大了……这是一百比一了吧……” 他可以确认，在异世界乱来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但现实却不过是过了一、两秒，甚至可能连一秒都没有。 这种时空的错乱感，更让他感到混乱。 还好，他的感受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那么……” 艾伦放下怀表，摊开了右手掌心。 “西格马那边现在是怎么了？” 第15章 要点 艾伦在城镇之中大闹了一番，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应该不会这么快能够平息的。 他在手掌心的微缩地图上迅速找到了目的地。 他把地图放到了最大，观察着城镇的状况。 由于刚才引起的混乱，此时街道上是多出了许多的火光，很多房屋都亮了起来。 那些穿着红色皮革的士兵，正在到处跟慌乱的居民解释，尝试用最快的速度安定城中的状况。 “这是……反应真快……” 艾伦看到了一支骑着马的队伍，刚刚跑出了城镇，朝着千米之外的那座石塔而去。 这支部队有三十多人，毫无疑问就是为了应付状况未知的石塔的增援。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那个指挥官大概是上过战场的，头脑足够冷静……” 艾伦的确是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但还是太短了。 他把目光放在了石塔。 然后，他进入了那边的世界。 “啊……” 回到石塔的高层，艾伦看到的不是预料的画面，他也没有找到西格马。 等待他的，是一片雄雄的火光，以及猛烈的火焰！ “我去！” 受到了惊吓的艾伦，一不小心便脱离了那边的世界。 “怎么着火了……难道是西格马放的火？” 在没有任何窗户的石塔外部看去，是完全看不出原来里面已经遭到烈火的焚烧，艾伦也没有想过。 “所以他已经离开了？为了继续拖延时间，才会在里面放火？” 艾伦皱着脸摇了摇头。 他不会责怪西格马，但刚才站在烈火中的那一刻他的确是太难受了。 火焰无法伤害他，可是他还是可以感受到火焰的高温，他的身体和精神没有受创，就是感觉上很不对劲。 “要留意一点了……不能让别人发现我这个弱点……” 艾伦翻开放在旁边的笔记本，记录下这条需要注意的事项。 “不过这么一来，西格马现在是去了哪里？” 西格马的体质被魔药严重削弱，而且是刚刚苏醒过来，肯定是来不及恢复体力的，看起来也不像有自由活动的能力。 不过，艾伦知道对方应该获得了法术能力，不至于束手无策，所以他才会去努力争取时间。 当然，能不能真的逃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艾伦打开手掌心，尝试在广阔的地图上寻找西格马的身影。 由于刚才他一进一出的缘故，手掌心看到的异世界的时间又过去了小半天，天色看起来已经快要破晓。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西格马应该也凭着法术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对。 艾伦在开始搜索那个少年之前，看了一眼石塔那边的状况。 在那里，有着许多穿着红色皮革的士兵包围着石塔，他们的手上都拿着水桶，正在用人流接力的方式传递水桶救火。 “好像烧得很旺盛的样子？” 艾伦看到封闭的石塔已经被凿穿了一个大洞口，这个洞口正在源源不绝地冒出黑色的浓烟，但感觉上不像是还有烈火在燃烧，应该是已经救熄了，正在进行最后的处理。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派其他人去追捕西格马，他们虽然知道塔里有人，但好像没有发现西格马……而且还要救火和安抚民众，大概是没事了？” 艾伦虽然能够看见异世界的人们的活动，不过听不到声音，所以他无法更进一步的进行推测。 “先不管这边，总之先把西格马找出来。” 艾伦继续在地图上搜索。 他不晓得西格马会走哪个方向，他们两人也没足够的时间商量之后的碰面地点，但是既然要逃走，应该会选择偏僻的地区，一些有着众多树木遮掩的地方。 “这里是内陆平原地带，没有几座山，也看不到茂密的森林，如果要走……” 艾伦能够观察整个世界的模样，所以很简单就能够找到适合躲藏的地方，可是他不知道寻找的对像是否知晓，也许两人的想法不同。 但既然现在没有任何线索，也就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搜索了。 就这样找了一整个下午，艾伦都是一无所获。 “不太行啊……” 艾伦暂时停止了搜索。 他或者忽略了一些细节，他打算吃完晚饭之后查清楚。 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用餐的时候，他刚才听到了妈妈的呼唤声。 他的爸爸和弟弟也前后回来了，妈妈是最早回家的，一直在准备晚餐和完成家务。 “嗯，先把这几个细节记在笔记本中。” 艾伦刚才搜索西格马的时候，有顺便进行过几个尝试。 他想要看看自己能否标记某些事物，或者能否追踪。 答案是不行的，如果不是意识直接进入另一边，他只能单纯的观察，无法进行干涉。 还有就是手掌心显现的异世界画面，大概只有他一人能够看见。 他还没有大胆到让其他人直接观看，他是找来了一面小镜子，在展开微缩地图的时候尝试反映，不过镜子只是照到他的手掌，没有映照出那张地图。 但这不能说明什么，其他人也有可能看见的，所以最好还是小心不要在别人面前展露。 艾伦不是在心虚，只是很难跟别人解释，也有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将这个秘密留在心里比较好。 手掌心的地图的放大缩小的极限，他也已经测试过了，放到最小自然不必说，而地图的放大也是有极限的，他一开始呼唤出地图的模样，那彷佛观察着整个世界的俯视图，就是最大的极限了。 “能够显现出异世界地图的，就只有我的右手掌心，我的左手以及双脚是没有反应的，身体其他地方都没有……也许，如果我以后因为意外失去了右手，我就无法再次看到那个异世界了……” 艾伦放下了羽毛笔，盖上了笔记本。 笔记本上的内容，等到他记熟了之后，他就会撕下来烧掉，避免因为意外遭到其他人发现。 就算是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书写，也难保不会被破解。 “总之……先去吃饭吧。” 第16章 家人 艾伦的妈妈今天准备的晚餐，是经常做的以鸡肉为主的炖菜，然后配以先前还没有吃完的棍式面包。 与其说是穿越过来，不如说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投胎的艾伦，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 何况这里的菜式和食物也不难吃，他的妈妈也是厨艺好手，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一如既往的，他的三位信教的家人，在完成了餐前祈祷之后，才开始用餐。 艾伦没有跟着祈祷，他不信教。 在十岁的时候表示自己不会信教之后，他的家人也没有强迫他，这个社会的时代风气还算良好，不会存在这种宗教上的强迫，被人知道这一点也不会构成问题。 艾伦虽然从小生长在信教的家庭，还有宗教风气也算浓厚的这个国家，但他并不信这个世界的主流教派的“圣十字教会”。 在上辈子的记忆的影响下，他是很难相信没有任何奇迹展露的宗教的。 但这不代表艾伦不认为有神存在，这可是一个有法术的世界，他甚至就是一个穿越者，今天还得到了观察其他异世界的能力，就算有神存在也不会奇怪。 只是，就算神真的存在，他可能也不会信仰所谓的神。 艾伦如果要替自己分类，他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可知论者”。 “艾伦，习惯学校的课程了吗？最高学府的课业应该很沉重吧？” 艾伦的爸爸一边吃饭，一边关心着家人的情形。 爸爸马卡.泰勒虽然没有上过最高学府，但他也晓得平民与贵族的阶级差距，更何况现在王国学院还有太子在就读，有可能暗地里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总会有意无意问候自己的儿子。 “没问题，我应付得来。”艾伦笑着回应。 王国学院的课业的确比中等学院的时候来的困难，但不至于会构成困难。 艾伦一星期七天只有三天的课，就算困难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解决。 跟上辈子不同，这个世界的教育课程在某程度上还没有彻底完善，或者也可以说是极为针对性的教育，没有太多额外课程，除了某些规定的课程之外，都会专注于所属的专业上。 所以就算课程高深，只要学生愿意花时间，也不会没有办法完成。 “奥拉，吃多一点，你太瘦了。” 在桌子另一边，有点微胖的中年妇人朱莉.泰勒，舀了不少炖菜给小儿子。 小艾伦两年的弟弟奥拉.泰勒，苦笑着接过了母亲的照顾。 艾伦一边吃着加了很多奶油的炖菜，一边偷偷看了家人几眼。 在王国财政部工作了大半生的爸爸中年发福，已经有了点秃头的迹象。 比爸爸要高一个头的妈妈，也有中年发福的倾向。 不像其他家人一样高壮的弟弟，是家里长得最为秀气的，用上辈子艾伦的说法，就是一整个文弱书生的感觉。 还有就是不久前搬了出去的哥哥安迪.泰勒，他也是一个高大强壮的人。 得到了父母遗传基因的艾伦，这一辈子也是很高大强壮，现年十八岁的他已经有一米八，感觉上还会再长高。 怎么今天我这么多愁善感了？ 艾伦停止了无缘无故的发想。 大概是因为获得了不知道是不是金手指的东西，让他突然有些感慨。 还有就是，手掌心中观察到的异世界的时间流速的不同，让他对每天见面的家人有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在心中那种没有由来的感觉，很快便消逝无踪了。 摆脱了莫名感受的艾伦，跟往常一样，一边跟家人闲聊，一边吃着美味的餸菜，然后结束了这平凡的晚餐。 ＊ 艾伦吃完晚餐之后，没有着急回到房间中研究手掌心的异世界。 他打算洗一洗澡，算起来，他已经有三天没有洗澡了。 在现在这个时代，许多技术都不算先进，现在是蒸汽机都还没有发明出来，跟上辈子比较是非常落后。 想要满足所有民众每天的洗澡需求，那是不太可能的。 艾伦居住的这个有着“花之都”别称的巴罗，是这个国家法瓦克王国的首都，这个大城市有一条大河贯穿其中，水资源是非常丰富的，可是也不可能任意的让所有居民去取用，更不要说最大的问题，还是这个城市没有完善的相关用水设施，例如足够的排污渠道和取水方法。 在当今国王登基起进行的“都市大改革”，一定程度上更新了这个古老的城市的各种基本设施，但这个改革还是现在进行式，要全部完成恐怕还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而且以一般人的家庭环境，想要每天洗浴，每月的支出就会变得非常庞大，也会浪费很多时间进行准备，因此为了减轻财政，基本上都是每隔一段时间才会清洗身体。 艾伦有着上辈子的经验，很难像自己的家人一样忍耐一整个星期才洗澡，三四天就是他的忍耐极限了。 不过这里所谓的洗澡，不是淋浴又或者浸浴，这里最常用的清洁身体的方法，是蒸气浴。 蒸气浴可以最大程度的减低用水消耗，一次就能满足全家人的需求，是这个国家最常用的平民洗浴方式。 但就算是这种方法，也不可能每天都用，煤炭也是一笔不能忽视的开销。 爸爸马卡.泰勒在国家财政部工作，中等职位的他勉强算是中产阶级，但也不可能随意挥霍。 花了十五分钟左右舒缓身体疲累的艾伦，跟接下来要用浴室的爸爸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用要温习的藉口返回了房间。 如果是平常，他在这个时间应该会和家人谈天说地一阵子，不过挂念着另一个世界的事情的他，今天没有这个心情。 回到了房间锁好门，艾伦立刻摊开掌心，呼唤出异世界的地图。 “好了，能不能够找到呢？” 艾伦继续他的地毡式搜索。 不过直到十点的睡觉时间，他也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要不要进入另一边肉身搜寻？我这样看地图的话，时间对比是一比一的，可是我在另一边的身体能力根本没有什么不同，说不定只会加倍困难，而且还有进出的时间流逝问题……” 艾伦摇了摇头，决定先暂时休息。 他在这个现实可还是需要继续生活的，明天他还有课要上，他昨天已经有点睡眠不足了，原本打算今天补回来的。 艾伦不再多想，收起掌心的地图，熄灯睡觉去了。 第17章 光芒 艾伦在梦中惊醒。 但他好像依然在梦中。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看到了悬挂在高处的星光。 不算明亮的星光，仔细数来总共有八点。 那是八个色泽不同，但又好像没有分别的光芒。 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艾伦，呆呆地看着这八点在头顶上的光辉，直到好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有了更清楚的意识。 我是在哪里？ 一片黑暗，一片虚无，什么都感受不到，但却好像彷佛成了这片黑暗的天地一样，什么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 ……怎么回事？ 下一个瞬间，艾伦在床上弹了起来。 “嗯唔唔唔唔……” 艾伦可以确认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清醒过来了。 身下是不算柔软的床铺，透过窗帘边缘透进来的些微月光，让他可以隐约地看见房间的模样。 “奇怪……” 艾伦皱着眉头摸了摸额头。 他好像仍然能够看见悬挂在高处的八点星光。 他轻轻揉了揉眼睛。 星光的来源不是通过他的眼睛传入的，那简直就像是在体内映照的光辉。 在他的脑袋中，或者说在他的灵魂中，一直存在的光辉。 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够感觉到那光辉的存在。 想到这里，艾伦心中倏然冒出了一个猜想。 “不会吧……” 艾伦轻轻吸了一口气，尝试平复狂跳不已的心脏。 然后，他平举起右手，口中吐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陌生语言。 “点灯……” 就像是被这来自异世界的词语激发了一样，艾伦平举起的右手掌心，缓缓地出现了一个微型的光球。 那是在他的手心上方，花了几秒的时间才凝聚起来的淡淡光辉。 艾伦双眼大睁，死死地盯着彷佛手放掌心托着的光辉。 他知道这是什么，他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就忘记。 “光亮术……” 那是在手掌心能够观察到的异世界，西格马曾经告诉过他的法术启动方式，属于他的父亲的一种辅助法术。 艾伦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液。 他在先前曾经测试过的，不管是在异世界，抑或是在他所在的这个世界，他都没有出现任何的法术能力。 ——应该没有才对的。 但是，当他熟睡之后，经过了一段时间，他竟然获得了法术。 “我果然是吸收了那些法术精华的……只是没有立刻显现出来，难道是有缓冲？还是有其他理由？” 艾伦脑海中冒出了各种各样的杂乱想法，一时之间无法清楚地进行思考。 他深深地大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冷静一点……” 艾伦开始观察手掌心托着的光芒。 手掌心中的光芒不算明亮，就像是柔和的月光一样，勉强能够照耀附近的事物，光芒能够照耀的范围大约就只有三、四米。 光源只有指甲盖大小，看着不会刺眼，也没有温度。 艾伦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尝试去触碰右手掌心的这道光辉。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光辉的时候，光辉便瞬间破碎，光芒也随即消失。 房间重新变得幽暗。 在黑暗之中，艾伦有些不敢相信地一张一合著手掌。 “……不对劲啊？” 艾伦在床上站起来，用双手摸索身体。 根据西格马说法，吸收了法术精华之后，那是必然会损伤体质与健康，想要安全获得法术，必须要有步骤地慢慢的来。 获得了法术的艾伦，身体却没有任何变化，精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依然是他，他没有变矮又或者变瘦，身体没有半点不适。 “虽然说这是好事……” 艾伦拿起了放在床边的时钟，藉着幽暗的月光确认现在的时间。 现在是凌晨一点。 “真是漫长的一天……想不到还没有结束……不，十二点过了，所以算是一天的延续？” 艾伦放下时钟，放轻脚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要他现在再次睡着，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彷佛在他体内散发著光芒的那些星光。 使用了光亮术之后，感觉到的八点星光有其中一点暗淡了下来，这大概代表了他暂时无法再次使用光亮术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完全不知道其余七个星光代表了怎么样的法术，也不知道要怎么使用……” 艾伦可不敢随意触动那些星光，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乱动绝对会发生意外的。 要是像光亮术这样无害的辅助法术还好，要是有杀伤力，又或者影响范围大的话，随便测试只会害到自己或者家人。 “如果这些法术都是西格马父亲留下来的，那么或者西格马可能会知道内容……要快点找到他了！” 艾伦坐到书桌旁，然后摊开了自己的右手，呼唤出异世界的景象。 就算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也依然能够清楚地看见手掌心上的微缩地图。 接着，就是一个多小时的徒劳无功的搜索。 “西格马隐藏得真好……能够摆脱追兵是好事，但这样就令我头痛了啊……” 艾伦无奈地叹息一声。 根据他先前的观察，石塔所在的那个城镇的军队，在平复好内部的混乱之后，的确是有派出一支十人的骑兵队去追查附近的可疑人物。 西格马如果看见了追兵，肯定会更加谨慎地隐藏自己。 “……睡觉吧。” 艾伦强迫自己去睡觉，他明天还要上课。 就算睡不着都好，都要盖上眼睛尽量休息，避免精力不足，无法专心听课。 带着满腹心思的艾伦，直到天色微亮才终于睡着。 不过没有一会儿，他就被自家家人起来的声音吵醒了。 艾伦有点没精打采地起床。 虽然没有什么精神，但多得了强行的合上眼睛，他面上也没有明显的黑眼圈浮现。 “我先走了。” 艾伦吃过妈妈准备好的早餐，跟家人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出门上学去了。 在走去马车站的时候，他发现附近买报纸的地方团团围住了许多人，有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讨论著报纸新闻上的内容。 艾伦原本不打算买报纸的，要看的话他的爸爸会在下班之后带回来一份。 但是，在路人口中听到了某个关键词之后，他还是决定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一份报纸。 排了大约五分钟的队，艾伦勉强在报纸售卖完之前拿到了一份。 “果然啊……” 看着报纸上有些耸动的标题的艾伦，在心中摇了摇头。 “要打仗了啊……” 第18章 新闻 就在今天，1776年3月15日，在国王的命令下，神圣法瓦克王国将会参加南方殖民地的独立战争。 这是一场为了对抗邪恶的暴政的正义之战，为了协助可怜的外国殖民地人民而伸出的正义援手。 ——报纸上是这么形容的。 已经登上了双层马车的艾伦，在报纸的后方轻轻撇了撇嘴。 说什么正义之师当然是好听的，一个国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出兵。 “同样是拥有大量殖民地的这个大国，怎么可能会去协助其他殖民地独立？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因为那个殖民地的统治者，是这国家的老对手的英格列斯王国。” 法瓦克王国是大陆西方的强国，而英格列斯王国则是东方的大国。 这两个国家都是千年以前便已经存在的古老国度，也是不断往外开拓殖民地的军事大国，在许多方面都相似的这两个国家，自古以来就有不少的冲突。 这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互有胜负，双方都给予过彼此不同的能够称得上是屈辱的历史痕迹，虽然现在算是处于和平时期，但如果有机会，这两个国家应该都不会放过削弱或打击对手。 现在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好时机了。 “嗯……只要没有强制征兵就好。” 看完了整份相关的报道，艾伦稍为放心下来。 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国王的命令是绝对的，征兵制依旧牢不可破，要是有需要，一道征兵令下来，除了贵族之外，平民都只能服从。 不过这一次的战场远在南方殖民地，不是在这个国家，理论上是不会被牵连到的。 法瓦克王国平常有维持着三十万人以上的常备军力，这一次的援助殖民地的战争，暂时只会派出一万人前往协助，就算日后有必要增加援军，应该也不会发布征兵令。 何况万一真的出了意外，也可以付出一笔“补偿金”来代替兵役。 当然这是最差的情况，艾伦认为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世界和平不好吗？” 艾伦管不着这些国家大事，他自己这边就足够忙了。 在马车上摇摇晃晃了一阵子，艾伦到达了王国学院的马车站。 抛开没必要的烦恼，艾伦进入了一如既往的学生学习模式。 ＊ 艾伦的朋友很少。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拥有上辈子记忆的他，很难对其他人放开心胸，他也是经历了从小到大的十八年时光，才接受了这一辈子的家人。 因为这种缘故，能够称得上是至交好友的人，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没有，有的不过是能够说是知道名字的但不会深交的认识的人。 艾伦不会觉得寂寞，但还是有时候会感到无聊。 毕竟他也不过是一个带着上辈子记忆的普通人。 他有想过在王国学院去认识真正的朋友的，可惜王国学院里的贵族人数比平民要多得多，而在这个阶级差距仍然巨大的时代，没有贵族会愿意和平民交朋友。 ——这世上应该会有贵族和平民的平等朋友，不过艾伦暂时还没有遇见过。 跟班或者随从可以，部下也可以，但是贵族是不可能跟平民平起平坐的。 至于其他学院中的少见的平民学生，他们除了在这个学院中念书，也有带着一定的目的去接近其他贵族的。 在这种情况下，和其他跟贵族有接触的平民学生交好，始终是避免不了接触贵族学生的。 艾伦完全没有打算去服侍什么贵族主人，所以是尽量避免跟这里的同学打交道。 也可以说他是个怕麻烦的人。 今天的课程，要比昨天的要多一点，午饭时间之后还要再上多一节课，在那之后艾伦便放学了。 艾伦没有像昨天一样直接回家，今天他还有要事要办，他要再待在学校一会儿。 他躲在了学院花园的角落，匆匆地用完了在家里带来的三明治。 王国学院自然有餐厅，里面的餐点也很美味，就是价格极度不亲民。 艾伦的零用钱有限，不可能每天都在学校用餐，所以要留在学校的日子，他都会在家里自行准备。 这样的日子不多，他需要上课的三天，算起时间都只不过是半天的课程，有下午课的只有两天，忍耐一下回家再吃饭就好。 “差不多了吧。” 听见了远方的钟楼的钟声的艾伦，掏出有点老旧的怀表，确认好时间之后，走向了教师大楼。 今天他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要跟文学院的教授见面。 这位教授刚才还有课，要到这个时间点才有空。 艾伦对于今天的会面，本来是有些紧张与期待的，但是昨天那堪精神奇的经历，冲散了绝大部分的紧张感。 “艾菲老师，我进来了。” “进来吧。” 来到了教师私人办公室门前的艾伦，轻轻敲了敲门，得到了回应之后才推门进去。 艾伦走进了有点杂乱，充满了墨水以及烟草味道的办公室。 不大不小的办公室的尽头，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教授正站在窗边抽着烟。 这是艾伦的课业直系教授，文学院的老师艾尔德.艾菲。 今年差不多五十岁的教授，在怀中掏出了铁制烟盒，把还没有抽完的香烟弄熄之后收了进去。 “艾伦.泰勒，我就不说废话了，首先在这里恭喜你获得了连载的名额。” 性格非常直接的教授，带着笑容拍了拍学生的肩膊。 “编辑部那边很欣赏你的寓言故事，想要和你正式签定合约，你的意见是？” “当然是签约了。” 艾伦发现自己没有想像中的兴奋。 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写的寓言故事的来源是上辈子，他是一个“文抄公”，总带着一股不能明言的羞耻感，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遇到了更感兴趣的东西，有可能改变得下半生的东西。 “明智的决定，给你，这是巴罗出版社编辑的名片以及邀请信，你有空就去和他们签约吧，我能够帮到你的就只有这样了。” 艾菲教授才过了放在办公桌上的名片，还有一封蜡封着的书信，交给了艾伦。 “我很看好你，你的寓言故事非常有意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不错，真的不错！” 第19章 抄写 被人称赞的艾伦，努力地不让自己面红。 凭自己的努力抄袭上辈子的文学，算是抄袭吗……当然算了。 艾伦也想自己更加无耻一点，然而他办不到。 他明白自己的文学功底有限，但却不想放过宝贵的机会，所以也只有成为一个“文抄公”了。 整件事情，还要在王国学院开学之初说起。 教授艾尔德.艾菲是文学院中的其中一位导师，而他在上课的第一天，对着班级的所有学生说出了一个挑战性的“课题”。 只要有人能够写出让他满意的作品，他就会把作品推荐给自己的熟人，即是整个巴罗最大的出版社的编辑。 如果那位编辑同样满意作品，便有机会可以正式出书，在学生时期就可以在文学界出道。 艾菲教授虽然不是贵族，但怎么说也是王国学院认定的正式教授，不可能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撒谎，那么做的后果可不只是名誉受损，他是会直接失去工作的，所以没有人会去怀疑这事情的真实性。 这或者不能说是课题了，是一种额外的提携。 就算是对于贵族学生，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是所有的贵族都是有力贵族，想要成功出书也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这个国家的文学界的风气，可不容许沽名钓誉之辈，作假糊弄是绝对禁止的，就算是贵族作家，也挑战不了这个规则。 因为文学界中有不少的作家，本身就是贵族，有些人的家庭背景还是相当深厚的。 那个时候，艾伦是十分心动，也在当天晚上开始他的写作。 他清楚了解自己的能力，他绝对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只能凭着上辈子的经验，抄袭出一个作品了。 “艾伦，你的寓言故事应该有接着写下去吧？如果真的要出书，只有三个简短的故事可是不行的。” 艾菲教授没有那么多空余时间可以检阅多位学生的一整套作品，他只要求给予开头的部分进行审核，只要合格他就会给自己的编辑朋友进行推荐。 “有的，之前虽然不知道能否成事，但我还是有继续写下去。” 艾伦前几天的睡眠不足，就是为了去抄写作品。 虽然是直接抄袭，不过始终都是上辈子的模糊记忆，而且还需要配合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细节，还有就是文学用语上的修正，这些事情看似不多，但也花了他很久的时间。 艾伦考虑到各种问题，他选择的抄袭题目是童话和寓言。 在这个依然君权至上的时代，太过“前卫”的作品可是很危险的。 艾伦曾经想要抄袭上辈子很有名的一套作品，名字叫《三个火枪手》，也叫《三剑客》，故事的背景内容跟现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很相配，不过最后他还是否决了。 因为这套作品的内容很危险，反派包含了宗教人士和贵族，在这个年代是不可能出版这种内容的书籍。 法瓦克王国没有所谓的文字狱，文学界的作品里也有不少讽刺阶级以及贫富差距的内容，但也不会直接描写出来。 先不说敏感的题材能不能出书，一旦真的出了，大概很快就会被官方请去“喝茶”了。 因为以上的种种原因，艾伦决定抄袭最保险的题材，也就是他现在书写的寓言故事。 他对这个寓言故事很有信心，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相似的作品，而这故事本身是带有一点天马行空的，虽然还是有一些改变不了的嘲讽的内核，但据他的了解还是安全的。 回家之后再检查一遍《寓言诗》的内容，最少不要有错字…… 艾伦和教授讨论了一会儿的文学，并且再三感谢对方之后，在学校的钟声响起的时候随即告辞了。 “如果编辑真的愿意出书，是要好好感谢艾菲教授的……按照这里的礼仪，送礼和请吃饭可以不必，最好的答谢，就是在发行的书籍上写上对方的名字……” 艾伦认为如果编辑有眼光，那么一定会承认《寓言诗》的优良。 毕竟这本书在上辈子，也算是文学名著了。 “成为作家，的确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过，如果我真的能够获得法术能力……” 艾伦有些目光无神地慢慢走出了教师大楼。 不管在哪一个时代，想要生活得好，金钱都是必需品。 艾伦是平民，家里也没有实质产业，日后自立之后总要谋求一个合适的出路，以前他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不过就是想好好的生活下去。 如果作家这条道路行不通，只要他能够成功在王国学院中毕业，基本上是必定能够进入官方机构工作的，就算是中途辍学，也算是高知识人士的他，某些商会应该也会很欢迎他的加入。 不过，一切都在昨天发生了变化。 艾伦莫名其妙地看见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能够以意识投影进入其中，并且偶然地获得了法术能力。 他未来能够走的路，或者跟以前没有目的性的想像，要更广阔一点。 “话虽如此，据我的了解，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可不存在吸收法术精华的巫师，这里的确也有法术，但那是属于血脉遗传的血脉术士，属于无法传授也无法学习的一种……如果我日后要在别人面前展露能力，就要想一个合适的藉口……” 噗通！ 脑海中不断想着事情的艾伦，忽然被不远处响起的好几度闷响声惊醒了。 他本能地转过头，然后看到了好几位晕倒在地上的学生。 “……什么？” 艾伦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上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故自动浮现出异世界的景象。 “这……” 充满惊愕的艾伦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前，即将真正踏出王国学院。 然而，在这个多人出入的关道，却是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昏倒了过去。 “可恶！怎么回事！？” 听到来自后方的惊叫声的艾伦，再一次下意识地转过头。 他一眼就认出正往这边跑来的高大男子是谁。 那是全学校上下师生都熟知的面孔。 他是法瓦克王国当今太子，路易.约瑟夫。 第20章 不明事故 路易.约瑟夫是个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的英俊青年。 只不过，现在他却是满面痛苦的皱着脸。 原本在奔跑的他的脚步，也逐渐缓慢了下来。 “啊……这是什么……好……好困……” 王国太子停下了脚步，头昏眼花地半跪在地上，眼皮不断张合。 发生了……什么事？ 艾伦一整个不明所以。 他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但看见附近的学校师生都昏倒在地上，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发生了不明的意外。 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昏迷过去，难道是…… 艾伦紧紧地握住右手。 他现在的右手掌心，属于异世界的微缩地图不受控制的浮现，他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看到，所以尽量隐藏起来。 他感觉到如果自己只要愿意，随时都能关闭手掌心的地图，但他当然不会这么做。 这是很明显的，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出事，绝对是因为手掌心的地图的缘故，这东西不知怎么样的保护了他。 一定有原因的……可能在附近……快找出来！ 艾伦不断左右环顾，想要找出可疑的地方或者事物。 在这个校园的大门前，唯一清醒着并且能够自由活动的就只有艾伦自己，他没有怎么花功夫便找到了可疑的东西。 那是位于大门前，有两名工人用手推车搬运着的一件大货物。 由于这两名搬运二已经昏迷，这件扁平的货物也倒在了他们身边，上面盖着的丝质白布也掀起了一部分，能够看到其中的内容。 “……画？” 艾伦看到了蓝色的天空以及海洋，这应该是一幅风景油画。 “唔……” 听到来自背后的呻吟声，艾伦也不继续仔细思考了，总之现在首先要行动起来。 他不知道继续拖延下去，附近昏迷的人会不会真的永远地沉睡过去。 艾伦一咬牙，快步跑到了好像也要昏迷过去的王太子身边。 “恕我失礼了！” 艾伦一把抽出了在太子腰间的护身配剑。 然后，他用更快的速度跑到了那张油画前。 他不知道这个做法有没有用，但现在能看到的可疑的东西，的确就只有这幅油画了。 艾伦举起单手剑，接着用力地刺入了掉在地上的油画。 感觉到刺穿油画的手感之后，他没有停手，他用力一拉，用锋利的单手剑将整幅油画一分为二。 艾伦手掌心的地图，在此时自动消失。 “……咦？” 听到太子惊讶的声音的艾伦随即转过身去。 原本一脸痛苦的太子，已经愕然地站了起来，有点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 太子约瑟夫茫然地看着除了自己之外唯一还站着的艾伦，还有在对方手上的自己的配剑。 “……这下麻烦了。”艾伦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嘀咕。 刚才他的一连串行动，基本上都是没有思考过的本能行为。 如果要明哲保身，或者迅速逃离异样的危险之地才是正确的，他不应该强出头。 但那个时候他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想要尽快找出让附近的人昏迷的原因，然后将之解决。 以结果来说，他的运气不错，一下子就找到了原因。 可是现在，被本国太子看着的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给些什么反应好，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好。 总之……先把剑还给太子吧…… 艾伦正想移动脚步，便听见了附近陆陆续续响起了不同人们的低吟声。 破坏掉那张油画不久，昏迷过去的人便迅速恢复清醒。 艾伦心里松了一口气，最少他的作为不是白费功夫的，看起来没有任何人因为这次不明的意外而产生伤亡。 “不要乱动！” 正想要迈开步伐的艾伦，看见在太子身后跑出了两位拿着火枪的年轻人，这两人应该是太子的护卫。 这两位护卫一面紧张，举起了手中的火枪对准了艾伦。 “把剑放下！你是何人！？你想做什么！？” 这下真的麻烦了啊…… 无奈的艾伦小心翼翼地用慢动作把剑放在地上，不作任何抵抗地高举双手。 ……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 “……殿下，这样真的可以吗？” 有着一头浅灰色头发的太子贴身护卫阿朗.海耶，依然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坐在太子对坐的艾伦。 “就说没事了，刚才还是多得了艾伦，才这么快让所有昏迷的人清醒过来。” 有着一头金黄色曲发的路易.约瑟夫，没好气地对自己的护卫眨了眨金黄色的眸子。 “刚才你和克洛德走着走着突然晕倒过去了，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我初时还以为是什么袭击……说起来，你们能够醒过来，也要多谢艾伦一句。” 在王国太子明显的暗示下，有点不情愿的护卫阿朗.海耶，和较为沉默的另一位护卫克洛德.希尔，一同跟艾伦道谢了一声。 “不、不用这么正式……我也是碰巧的……” 艾伦这时候站起来回礼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好。 毕竟眼前坐着的，就是这个国家下一位国王。 虽然对面那位英俊的年轻人没有任何架子，但依然会让人感到不自在。 艾伦先前放下了剑之后，两位太子护卫原本是想将他绑起来的，不过太子及时出声阻止，并且说明了他看到的前因后果。 然后，太子吩咐护卫叫来了学校的其他老师，让他们处理好校门口的手尾之后，便拉着艾伦来到了这个太子专用的休息楼中，开始了颇为热情的招待和感谢。 如果换了一个环境和情形，艾伦肯定会对放在前面的精致茶点非常有兴趣，但是面对太子，他必须要拘谨一些，避免做出错误的应对。 ——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平民对王族中人做出一些不符合礼仪的举动，便足以定罪。 “艾伦你是拥有什么特别的血脉吗？连拥有‘太阳王’血脉的我都差点昏过去了，你真厉害！”太子约瑟夫满面好奇地盯着艾伦。 “哈哈……” 厉害的不是我，是我的金手指就是了…… 由于不知道怎么应对才不会失礼，艾伦只能僵笑着，和充满了谈话热情的太子进行了一场可以说是单方面的讨论。 直到半个小时后，下午还有课程要上的太子才一面不情愿地结束了这一次的招待，放走了心中无比疲累的艾伦。 第21章 徵章 “真是累死人了……” 朝着学校大门走去的艾伦，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那位王国太子太热情了……这样反而比严肃还要难以招架……” 艾伦摸了摸口袋，掏出了刚才离开的时候太子约瑟夫交给他的一枚银色徵章。 这一枚小巧的徵章上，雕刻着代表法瓦克王国王室的百合花图案，但没有王冠不是完整的国徵，却多出了一只老鹰图案。 艾伦一点都不熟悉贵族的纹章学，但他始终都从小生活在这个国家，知道这个徵章图案代表的正是太子路易.约瑟夫，或者应该说对应太子这个身份。 老鹰代表的，就是这个国家首都巴罗，法瓦克王国基本上每一任王储，在登基之前都会被赋予“巴罗伯爵”这个头衔。 ——路易.约瑟夫就是在他七岁生日的时候成为“巴罗伯爵”的。 “直接给予我这个徵章……和传闻一样，这位太子真的……个性有点古怪。” 给予代表自己身份的征章，这是代表了一种信任的意思，也代表了被赋予者能够运用一定程度上的巴罗伯爵的权力。 如果不是极为信任的对象，是绝对不可能赐予这一枚徵章的。 艾伦今天才第一次跟王国太子说话，他们之间也没有产生什么能够互相信任的情节，但却偏偏如此轻易的给予了代表自己身份的徵章。 不管在哪个角度来看，都有点乱来。 “偏偏拒绝不了……那个家伙直接把这东西塞到我的手上……真是……” 艾伦小心地收好了这个小巧的银制徵章。 这个代表了太子身份的徵章，绝对不能随意拿出来。 他这个一介小平民，胡乱利用太子的身份，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而且也千万不能弄丢了，要好好保管。 “要找个机会把这东西还给太子才行……我可没有想过要跟王室攀上关系……” 带着满脑子烦恼的艾伦，再一次来到了学校正门口。 然而，这一次他也没有成功走出去。 “那边的！给我等等！” 艾伦原本以为不是叫自己的，可是背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并且有两双大手各自搭上了自己的肩膊，这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带着一面疑惑的转过身。 在他眼前的两个有些气喘的男子，样子有些印象。 或者说，他对这两个人身上灰色的工作服有印象。 “请问……有什么事？” 艾伦如果没有记错，这两个人应该是负责搬运那幅不明来历的油画的工人。 “就是你？” 两名面上有些犹豫的搬运工还没有说话，一个腹大便便的男子便在后面慢慢的走了过来，并且指着一头雾水的艾伦。 “就是你把我的油画弄坏的吗！” “啊……” 艾伦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本来以为接下来应该没有自己的事才对，不过现在看起来，那位太子处理事情的手法跟他的性格一样，真的有点粗糙。 “你知不知道那幅油画花了我多少钱！那是绘画了蓝天碧海的风景画！而且出自名画家之手！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你都要陪我钱！” 艾伦不晓得正对着自己咆哮的男子到底是不是贵族，看着对方的穿着，有可能是，但不够明显。 这个腹大便便的男子有着这个时代很常见的贵族装扮，头上是短而卷曲的假发，衣物有着精致的刺绣，戴着一双刺绣手套，脚上套着真丝马裤和白色紧身袜，穿着皮革高跟鞋，而且衣服还是蓝色的。 在这个时代，技术还不足够先进，蓝色的颜料和染料都是稀罕物，需要通过青金石才能获得，价格自然昂贵，所以蓝色也被称之为贵族的颜色。 只不过这个张口就骂的男人，感觉上比较接近暴发户。 如果这个男人是穿着毛皮衣物，艾伦立刻就可以确认对方是贵族了，因为跟昂贵但只要有钱就可以到手的蓝色物料不同，这个国家对于毛皮衣物有着严格的规定，唯有贵族才能穿着。 “那幅画是要献给太子殿下的！那可是价值千金的！如果你无法赔偿，就不要怪我找来警备队了！”腹大便便的男子威胁道。 艾伦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个人感觉上根本不是来讲道理的，他可不想跟这个人继续纠缠不休下去了，事情只会越搞越复杂。 他要速战速决。 所以这里就要适当地狐假虎威一下了。 艾伦直接拿出了刚才太子给他的身份徵章。 还在开口大骂的男子惊呆住了。 “这位先生，你应该不晓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位可能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件事是我们尊敬的太子殿下负责处理的。” 艾伦慢慢地收起了银色的徵章。 疑似是贵族的男子的眼睛持续地追踪着那枚代表太子的徵章。 “如果你想要赔偿，还请你去跟太子请求。” “这……” 男子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吞回去。 他怀疑艾伦拿出来的是假货，但万一是真的，他就等同于质疑太子殿下。 他明智地闭嘴了。 “我……抱、抱歉……” 保险起见，男子为自己刚才的无礼低声下气地弯腰道歉了。 他也是看见艾伦普通得很的平民打扮，才会嚣张跋扈了一点。 所以他现在后悔得要死。 “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恕我先告辞了。” 装模作样完毕的艾伦没有把微不足为道的语言冲突放在心上，何况这个人都道歉了。 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因为附近经过的师生开始对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艾伦不再多说，转过身快步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 如果没有先前发生的各种意外拖延了时间，艾伦是打算放学之后直接去巴罗出版社的。 签约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不过看了看时间，艾伦发现他刚好错过了那名编辑的上班时间。 不像上辈子，这里的正式工作时间很短，最长也就不过六小时，某些贵族一天甚至只会上三小时的班。 除了某些特殊时期又或者是低下的职业，否则正式一点的工作的工时就是这么短。 现在已经刚好过了三点，再加上前往的时间，艾伦去到那边都差不多四点了，怎么样也不可能见到那位编辑了。 “只能等到明天了，反正要直到下星期才有课要上……” 艾伦收起怀表，快步走向马车站。 第22章 搜寻 “总觉得不是巧合呢……” 坐在双层马车上层的艾伦，眼神散涣地盯着手中的报纸。 他完全看不进去任何一个文字，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意外事故”。 “昨天我的掌心发生了变化，然后第二天，遇上了另一个不明的意外，一个可能会将附近的人全数弄昏的油画……” 那幅被艾伦割开了两半的油画，的确是被太子命令部下收了回去。 至于在学校大门附近昏迷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受伤，由于这件事有太子插手，校方没有多管，在场的涉事人都没有多追问，就地解散了。 “应该问一问刚才那个男人的，那幅油画的来历……” 想到这里，艾伦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没出事就好了……没有下次的话……” 艾伦总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他觉得说不定会遇到下一次意外事件。 这没有什么道理，只是他的直觉。 “不管以后会不会发生问题，首先还是管好我自己吧……回到家里之后，要尽快搞清楚我身上的法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马车上摇摇晃晃了半个小时多，艾伦比想像之中要早回到家一点。 ——这种公共马车每一辆的速度都不平均，有时候走得会快一点。 艾伦回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在准备晚饭了，今天没有需要帮忙的家务，他就找了个回房学习的藉口，把自己关在房中了。 “好了，快点找到人吧。” 换了一套衣服的艾伦，这次是半躺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看。 这样子比较舒服。 然后，就是让人烦恼的一个小时的徒劳无功。 艾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在哪里啊……” 艾伦思索了一会，决定改变一下预计的顺序。 他在手掌心中的微缩地图随便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然后把意识投入进去。 一个恍惚之后，艾伦来到了异世界。 他立刻看向脚下。 “……是这样子啊。” 艾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现在的他光着脚，踩在干硬的野草，身上的衣服和现实的一样，是居家用的宽松衣物。 “意思就是说，我在现实里穿什么，来到这一边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就是什么……以后要留意一下了。” 艾伦在这边不会受伤，但还是有着感受。 赤着脚的他，可以明显感受到脚底的不适感。 艾伦确认了这一点之后，随即放松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这个异世界。 本来他是打算首先找到不知去向的西格马，然后再作进一步的测试的，因为他一进一出在那边世界总会过去了一小段时间，西格马要是有持续移动的话，想要找到人就更难了。 在床上爬起来的艾伦，换上了一套外出的衣物，穿上了鞋袜，然后坐到书桌旁，再次摊开右手掌心，寻找西格马。 他已经决定了，要是过两天还是找不着那个黑发单翼的少年，就另寻他法弄清楚这个异世界的常识，最少他要知道那边的巫术的基本知识。 毕竟他身上有着八个应该是法术的光点，虽然勉强搞清楚了其中一个的作用，但是其他七个依旧不明。 “啊……忘了还要测试一件事情……” 艾伦再一次进入了异世界。 这一次的进入，天色刚好昏暗下来，太阳已经消失不见，应该是黄昏过后那一小段阳光还没有彻底消失的短暂时段。 艾伦原本就要调整时间，在晚上寻找应该会休息的西格马，现在勉强算是刚好，也可以顺便进行刚才不小心忘记了的最后一个的测试。 “点灯。” 艾伦平举右手，手心向上，按照昨天的做法，道出了异世界的语言。 他是来测试获得的法术能否在这边世界运用。 “………”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艾伦皱着眉头脱离了异世界。 他的右手撑在书桌上，再一次完成了整个施法动作。 在说出了异世界的语言的下一秒，他的手掌心便泛起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法术没有问题，那个光点恢复了之后，的确能够再次运用了，但是在那边不行……” 艾伦静静地观察着手掌心的光辉，他想要知道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这个法术什么时候会自行结束。 “也不是想不到原因，大概是因为我的本体不在那边，所以我获得的法术无法传递过去……偏偏我获得的法术，却是在另一个世界吸收回来的，有够不合理……” 艾伦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获得这种看见其他世界的能力，要说是他穿越者的金手指，那也未免出现得太迟了。 这种能力也不是上辈子网络小说看到的方便的“系统”，可没有任何解说，也没有任何说明，只能一点点的去摸索出使用的规则和规律了。 艾伦手掌心中的光芒，大约在五分钟之后便自行消失。 “我大概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光亮术其实非常脆弱，只要有其他东西接触到光源，这个法术就会消散，就算没有干扰，维持的时间也不久，至于用处，在那边或者有用，在这边的话……看时机吧？” 艾伦拿出放在抽屉里的笔记本，把刚才测试出来的事情用上辈子的语言记录在上面。 “要确认的事情好像都差不多了……继续去找人吧。” 艾伦调整好心情，继续耐心地寻找不知在何处的西格马。 他决定从头开始，以那有着石塔的城镇为中心，用顺时针的方向一圈圈的往外搜索过去。 西格马是有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有远离，甚至有可能主动躲入了那个城镇。 有人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有所谓的灯下黑的情形，这个可能性也不能忽略。 艾伦慢慢地在地图上用目光寻找。 “呃……” 半个多小时后，艾伦还真的找到了他的目标。 “我就说为什么会找不到……原来你之前竟然是往别人的中心区域前进，可是为什么现在又反方向的走了回来啊？！” 第23章 错向 艾伦看得很清楚，那个在逐渐昏暗的天空下飞行的人物，的确就是找了好一阵子的西格马。 这个少年能够飞行，绝对不会是只剩下单边的翅膀的功劳，应该是他拥有的某种飞行法术。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西格马飞行的方向。 艾伦原本以为这个少年应该不会朝着人较多的国度中心走去的，但是他想错了。 这一次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找到人，还是因为西格马刚刚飞过了那一座有着石塔的城镇。 也就是说，西格马是真的胆大包天地走向了其他的城市，没有选择在偏僻的地方躲避追兵。 “这真是……” 艾伦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一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不用急于进去，西格马还在天空中飞行，去到也没用。 人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只要继续留意，看他在哪个地方着陆休息就好。 “这小子就不怕飞在天空被人发现吗？就算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 艾伦持续关注着西格马。 大约五分钟之后，西格马便落地了。 依然骨瘦如柴的他，着陆之后立刻使用了另一个法术，他手一挥便在地上制造出一头“石马”出来——这是一头能够活动的死物。 西格马有点吃力地骑上马背，然后控制着马匹往前方的平坦道路奔驰。 石马的速度其实不算快，只是比成年人奔跑要快那么一点点。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不，那边是快两天了，但这样子还是有可能被发现的啊……” 艾伦想要提醒这个少年，但他知道就算自己现在进去，时间的经过也会让他看不见对方，他需要继续等下去。 现在已经大概掌握了西格马前进的方向，艾伦也不用一直紧盯，他缩小了地图，开始检查周边附近有没有疑似是巡逻队又或者是追兵。 也许是西格马运气好，也许是另一边已经放弃了，又或者是追错了方向，附近虽然有一个村庄，但看不见任何危险的人物。 西格马控制着的石马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便自行瓦解成原先的土石模样。 失去了代步工具，西格马也不好前进了，不过他大约清楚法术的维持时间，在石马消失之前便躲进了有着小树丛的区域里。 艾伦看准了对方停下来的时机，立刻进入了这个异世界。 他没有躲躲藏藏，他是直接出现在树丛的深处，在西格马的身前。 “……你吓到我了。” 面色铁青的西格马看清楚眼前出现的人物是谁之后，狠狠地放松了下来，原本正想要打出的法术也停住了。 “虽然你是幽灵，但你能不能不要真的这么神出鬼没……可以用比较正常的方式吗？” “下次会留意的。” 艾伦笑着表示会注意。 他刚才还真的没有想到会吓到人这一点。 “你的身体看起来还很糟糕啊，是说你之前到底去了哪里？” 艾伦在地上坐了下来，反正他不怕弄脏衣服。 倚在一颗小树旁的西格马，骷髅一般的面容稍长了一点肉，但是四肢依旧枯瘦，看不见一点肌肉。 “我还以为你会知道……说起来有点丢脸，我搞错方向了……” 西格马大概是很不好意思，只不过以他现在的脸色很难看出来。 艾伦一脸无言地看着这个少年。 “咳……那个时候走得匆忙，发现走错方向之后也要继续躲藏，所以到现在才弄对了路径……” 西格马想要前往北方，但因为控制不了的意外，偏偏走向了帝国人口较多的南方。 “艾伦，多谢你替我争取了时间，没有你，我也来不及放火，来不及逃脱……以后我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的。” “我的要求呢……” 无法触碰这边世界的任何事物的艾伦，如果说有什么需求，那大概就只有他唯一能够吸收到的法术结晶了。 他到现在其实都没有任何详细的计划，没有想清楚要怎么运用这个世界得到的资源，而且，就算真的要开始，他还需要搞清楚这个世界的常识。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就详细地告诉我有关巫术的知识吧，我现在是一无所知，你说得越详细越好。” “当然没问题，但请你先等等。” 西格马稍为挺直背脊。 “给我一点时间吃东西。” “当然没问题……” 艾伦有些疑惑地打量只穿着一条长裤的西格马。 西格马身上没有装载东西的口袋，他也没有拿着袋子或者箱子，要寻找食物可能要花好一段时间了。 然后，在下一秒，艾伦便明白自己想错了。 只见西格马随手袋地上抓了一把混集树叶的泥土，两手紧紧地相握。 接着他开口吐出了一个词语。 “造食。” 西格马放开双手的时候，手中的泥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像是小石头的东西。 他张开口，把这东西咬开了。 咀嚼了几下之后，他慢慢地吞咽了下去。 艾伦目瞪口呆地看着西格马。 ……这是在吃土？ 西格马用有些无力的牙口吃完了异样松软的不明物体之后，再次半举起双手。 他的双手合拢，虚捏一个圆形。 “造水。” 随即一道微弱的水流，在他的双手中慢慢流下。 西格马张开嘴，饮下这在手中冒出的水源。 微弱的水流持续了十多秒，大约只有半杯水的程度，接着便不再冒出任何水分了。 西格马轻轻擦了擦湿润的嘴唇，在水分的滋润下，他干燥的面孔好像红润了一些。 “巫师还能够凭空制造出食物和饮水？”艾伦惊叹地问。 “只是勉强做到，需要有合适的环境才能办到……水还好，正正常常的，不过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吃‘造食术’产生的食物，那东西没有味道也没有口感，但最少能够补充一点营养，算是一种紧急求生法术吧。” 西格马微笑着解释。 对于到现在也无法自由行动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用这种平常都不会去用的法术了。 “我的运气不错，那个巫师身上有着这种求生法术……某程度上来说，我的杀父仇人间接的救活了我……” 第24章 法术 1 西格马当然不认为杀父仇人救了他，他不过是在说气话。 他沉默了一小会，然后突兀地开始讲解这个世界的法术以及巫师的知识。 “……所谓的法术，是一种以不同的魔力精华混合而成的‘影响力’。” 西格马表示自己所知的事情也不多，基本上都是他的父亲教给他的。 有些内容他也不太了解，只能按照记忆直说。 他说，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懂得六、七个法术的巫师，而且基本上没有离开过村子，在巫师当中也是很普通的。 “在古时候，有人偶然地发现吸收了不同的魔力精华后，可以在体内形成法术，一种能够影响现实的力量，这就是巫师的起源。” 这个魔力精华……是什么？ 艾伦一面懵懂地听着。 他没有打断西格马，默默地听了下去。 “所谓的魔力精华，是一种凝结为实体的魔力，魔力是无形的，也是无质的，而且是惰性的，魔力存在于大自然，存在于万物之中，但却不会影响任何事物，当然这是有例外的。” 西格马用孱弱无力的手指，只向了自己左边毫无光泽的羽翼。 “我们这些亚人，拥有非人特质的种族，我们的身体天生凝聚了足够巨大的魔力，生成一种魔力精华，我们的非人特质就是这种魔力精华……所以对于巫师来说，我们就是一种非常合适而且不用艰辛寻找的法术材料……” 在这世上，自然是存在着其他不同的魔力精华，例如同样能够使用法术的凶悍的“魔物”，例如某些自然形成的魔力精华。 只不过与难以寻找的自然魔力精华，以及无比棘手的魔物，亚人这个种族实在是容易对付得多，而且数量更多。 “我所居住的村子，就是其中一个为了躲避人类巫师的毒手而建立的隐秘的居所……可是还是被发现了……” 艾伦看着垂头丧气的西格马，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对方才好。 他想起了第一次观察这个异世界的时候，曾经看到过的被歼灭的海边村子。 所以说……那里会被人类的军队袭击，其实是为了去收集亚人种族的身体器官，作为法术的材料…… 艾伦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还真是一个很彻底吃人流的世界啊…… 他同时想起了在那座石塔中看到过的景象，那些被掏空了身体的有着翅膀的尸骸。 艾伦无声地叹息一声。 “……混合不同性质和份量的魔力精华，都将会改变形成的法术，产生不同的效果。” 西格马大概是为了让自己分心，语调平板地继续讲解他所知道的法术知识。 “每种不同的法术都有一个不同的‘法术配方’，想要获得相同的效果，就必须吸收同样比例的魔力精华，稍为有一点不同，整个法术可能就会变了样。” 西格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翅膀。 “不过，有某些魔力精华是必然会形成某种法术的……就像是我们这些‘有翼人’的翅膀……” 艾伦转头望向少年那漆黑的单翼。 “只要用我们‘有翼人’的翅膀作为主材料，那是必然地会获得飞行术，其余的辅助材料可以酌情减少或者变更……也因为这样，我们有翼人是其中一种经常受到人类巫师猎杀的亚人种族……”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 艾伦听着便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也想起了自己意外吸收的魔力精华，身体随之冒起了鸡皮疙瘩。 我吸收掉的那些法术……该不会有些…… 艾伦猛地摇了摇头，把令他不舒服的念头抛出脑海。 “对了，法术的使用是不是有什么限制的？” 艾伦极为不自然地改变了话题的方向。 有些事情知道就好，深思下去根本就是找自己的麻烦。 “是的……不过与其说是限制，更像是一种保险。” 西格马僵硬地点点头。 “理论上，只要将魔力精华吸收进体内，便会在体内产生相应的法术，这种法术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够使用，但如果不加以限制，说不定会产生危险。” 要是一个念头就能够运用，如果巫师在失神又或者睡着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法术，那肯定会产生意外的。 “所以巫师使用法术，基本上都会加两重的保险，一个是‘手令’，也就是不知情者口中的法术动作、施法手势。” 第二个保险，就是“口令”，外行人流传的“咒语”。 “一般巫师使用法术，都要同时做出三种动作，用念头触动法术，完成设置好的手令和口令，这样法术才会生效。” 当然这些限制都是额外配置的保险，加不加也无所谓，要是巫师道自己有信心，什么不做也可以。 而且，有些人认为这种多余的手势和口令，反而会让其他人看穿自己想要使用怎么样的法术，在某些时候会反过来害了自己。 “另外，绝大多数的法术每天只能用一次，之后就要等到自然恢复了，这应该算是法术唯一的天然限制了。” “绝大多数？”艾伦好奇地望着西格马。 “这是我自己的理解，我的父亲没有教过我……我这个人有些特别，我也是不久之前才晓得的。” 西格马伸出手，触碰在他附近的一块巴掌大石头。 “锻造。” 那块石头在法术的影响下没几秒便改变了形貌。 坚硬的石头彷佛变得像是黏土一样，被拉长变形，一下子变变成了一把石头小刀。 “这是我在之前唯一获得的法术‘武器锻造’，可以把我触碰到的物质转变为武器。” 西格马在巫师塔的时候，就是凭着这个法术把手铐变作武器，获得了自由之后，从后袭杀了分神的巫师的。 “正常来说，这个在父亲手里得到的法术，每天只能用一次，但我却能够连续使用两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说我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地方。” 也是因为西格马拥有的这种特殊之处，他才能瞒着巫师保留着法术能力。 “那个巫师不是自大的蠢蛋，他抓了我们之后，当然有试探我们之中有没有隐藏着其他巫师，他对我们所有人都进行法术的解除，我当然也包括在内……只是不知为什么，我成功地抵抗了，我保留了自己的法术……” 第25章 法术 2 西格马保留了法术能力，但终究只有一个，失败了就没有下次，那个时候他一直在等待反扑的机会。 然后，艾伦这个意料之外的变化出现了。 “我父亲说过，巫师是很强大的，但同时也是很脆弱的，因为法术并非万能，而且每天都有使用次数限制，就像是我杀死的那个巫师，他是真的很强，他拥有十四种法术，随便一种都有办法立刻杀死我……” 西格马自觉如果不是足够幸运，也不可能成功杀死仇人。 “巫师的身体能力仍然跟一般人一样，不如说因为需要大量吸收魔力精华，反过来健康和体质会比一般人更差……那个巫师如果当时身边有护卫，那一切就不同了……” 艾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世界的巫师，和他所在的世界的术士，是相似却不同的法术拥有者。 这里的巫师如果想要获得更多法术，就必须要吸收会削弱体质的魔力精华，就算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健康，身体能力也可能会比一般人差。 在现实中的血脉术士却是相反。 艾伦所知的事情有限，不过根据他人以及在书本里获得的信息，术士因为血脉力量的关系，身体能力会比一般人强，寿命也会比较长，但是拥有的法术能力比较单一，缺少了变化，无法对应所有状况。 “除了可以通过吸收魔力精华，以不同的法术配方获得法术之外，还有另一个比较简单快捷的获得力量的方法……像我一样，吸收巫师死亡之后遗留下来的法术精华。” 西格马再度开始讲解法术常识。 “直接吸收巫师遗留下来的法术精华很危险，因为里面包含着多种法术，蕴含着更强烈的毒性，很可能会让给收者的体质削弱到极限而死亡……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我也不会进行这样的冒险。” 西格马是真的差点儿就死了，要是他没有用巫师塔中的材料先行准备增强体质的药物，要是巫师拥有的法术多出一两个，说不定结果就会完全相反。 “正常的情况下，应该会使用魔法阵分解法术精华，然后再一个个慢慢吸收……” 魔法阵…… 对于又冒出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艾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魔法阵的作用是？” “魔法阵可以说是巫师知识里的核心，巫师能够获得法术，很大程度上也需要魔法阵的帮助。” 西格马在父亲手上得到的法术，就是通过魔法阵来吸收的。 “魔法阵可以用比较缓慢的速度吸收魔力精华，不会一下子给身体带来过度的负担，魔法阵也可以解除巫师拥有的法术，也可以用来确认魔力精华的性质和属性。” “所以说，想要解除体内的法术，一定要用到魔法阵了？” 艾伦自然是想到了体内那八个代表法术的光点。 “不用的，巫师能够主动将体内的法术排出，然后形成法术精华，通常用魔法阵解除法术，对像都是敌人或者俘虏，想要将对方无力化。” 西格马没有尝试过排出体内的法术，不过他知道只要用念头强制，在一段时间之后法术精华就会自行排出体外。 只不过基本上不会有巫师这么做，排出体内的法术虽然不会削弱体质，但也不会回复回来，就算再一次吸收排出的法术精华，体质依然会再度受到削减。 “这样子吗……” 艾伦难得有然地获得了法术的力量，当然不可能简单地放弃。 “西格马，有没有办法更改法术中的口令和手令？” 艾伦不知晓体内的法术如何使用，他猜测应该是有着限制的，在不知道如何解除或者使用限制的情况下，那唯有去改变限制的方法了。 “当然有，使用魔法阵进行更改就好。” 在地上绘画出魔法阵，然后巫师坐进其中，等待一会儿之后体内相应的法术就会发生变化。 “就算是强行吸收的法术精华，不知道如何使用都好，都可以使用魔法阵进行限制命令的覆盖，就算不知道法术的效果，也能够通过这种修改使用。” 艾伦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好像猜出了什么，只不过对方没有深究。 “我的运气是真的很好，因为我吸收的那个巫师的法术精华，全部都有加上限制，那时候我也来不及去更改法术的使用方法……” 西格马手伸进裤裆，掏出了一卷精致的卷轴。 藏得真好啊…… 艾伦无言地眨了眨眼。 “这是那个巫师的手记，上面记录着那个巫师全部的法术和使用方法，还好我有发现这个，要不然自我摸索的话，时间上肯定逃不出去的。” 西格马把卷轴放回原位。 “接下来，让我讲解一下魔法阵吧。” 西格马主动地开始讲解魔法阵的知识。 他捡了附近掉落的树枝，在地上绘画着相应的魔法阵。 艾伦双眼一眨不眨，专心地记录着颇为繁复的魔法阵。 ＊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回到了现实之中，艾伦有点高兴又有点苦恼。 他知道了能够使用获得的法术的方法，但却不知道如何收集材料。 “魔法阵必须用一种叫做而‘以太’的物质绘画，这样才能改变体内的法术……所以这个‘以太’又是什么鬼？” 艾伦在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听说过存在着所谓的“以太”。 也许这个世界存在着这东西，可能是名字不同，但是艾伦无从知晓。 “只能等到西格马恢复之后，叫他来收集‘以太’了确认，又或者，可能在那边通过魔法阵直接修改我体内的法术限制？” 艾伦无法肯定能否如此办到，只能等待日后去尝试了。 “还有的问题就是……魔法阵也太复杂了吧……” 西格马刚才绘画了一个完整的魔法阵，那是极为复杂的图样，有种不对称的美感。 艾伦可没有办法一次就记下来。 “而且不同的魔法阵有不同的效果……最常用的魔法阵就有五个，不知道要记到什么时候了……” 艾伦趁着现在的记忆还算鲜明，连忙拿出了笔记，开始在上面绘画着还记得的魔法阵的细节。 第26章 出版社 艾伦这一天不用上课，但他还是早起了。 除了因为这个时代的生活习惯，也是因为他想要在今天前往巴罗出版社，尽快完成好签约的事宜。 巴罗出版社距离艾伦家不算远，就在隔壁的第二区，这个区域可以说整个城市商业活动的中心，因为证券交易所就座落于此处。 艾伦拿好了辛苦写好的稿子，还有艾菲教授给的编辑信函，看准时间出门了。 他没有乘坐马车，走路过去也不需要多少时间，不用多余地浪费零用钱。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整个城市早就活动起来。 随着不断接近繁荣的商业区，街道上的人流以及马车也多了起来，间中可以看到维持城市和平的骑警队巡逻经过，也有描绘着贵族纹章的马车走过。 用不慢不快的脚步走着的艾伦，在心中回忆著有关巴罗出版社的相关事情。 能够以城市名字命名的这个出版社，毫无疑问是整个城市中最早成立的出版社，没有之一。 巴罗出版社是这个城市最大的书籍出版社之一，能够做大到这种程度背后自然是有贵族支持，甚至有传言说王室在其后掌控。 不过，背景归背景，接下来的会面艾伦不需要担心太多，他应该不会在出版社遇到贵族的——最多就是碰见贵族作家——其余的只要按照正常的来就好。 艾伦很少前来繁荣的第二区，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了巴罗出版社的所在。 等他进入巴罗出版社那栋带着上古世纪简朴风格的五层建筑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十点十五分。 拿着蜡封的编辑书信的艾伦，没有任何困难的进入了出版社。 艾伦被接待到出版大楼的二楼，在尽头的屏风间隔区见到了正在忙碌的艾菲教授那位老朋友编辑。 “欢迎，很高兴能够见到你，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书籍出版部门的副编辑马丁.朗，是一个魁梧的男人，比一米七八的艾伦还要高一个头，骤眼看过去还比较像是樵夫而不是编辑。 “请坐，抱歉，先等我一等……” 马丁.朗迅速地签署完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交到了年轻的助理手中，然后带着友善的笑容，开始跟艾伦寒暄。 等到彼此自我介绍完，算是认识了，副编辑才把话题回归到正题上。 “艾伦，你的三篇短故事我看过了，那真是非常有趣，而且简单易懂，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死神与樵夫》这个短故事，‘宁可受苦也不愿死去，这就是人的至理名言’……这是说得真的好！” 面对编辑发自内心的称赞，“文抄公”艾伦忍着尴尬露出不失礼的微笑。 艾伦抄写出来的寓言故事，其实除了核心思想之外，文字内容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修改，可以说是一个轻微的“魔改”版本。 最主要还是因为细节的部分不太记得了，只能将就了。 至于所谓的简单易懂，不过是艾伦懒得用什么高深的措辞，反正寓言故事基本都是给小孩子看的，也不用为了所谓的文字美感故弄玄虚，道理能够清楚表达就足够了。 “艾伦，你的故事我已经给总编辑看过了，他也很喜欢，只要你能交出足够的稿子，我们可以立刻和你签约出书。” 艾伦想不到会这么顺利，他还以为出版社应该要再作一番讨论，然后才批准签约的。 “今天我有带所有的稿子来，故事加上先前的三篇一共是二十篇，请你过目。” 艾伦在书包里掏出不算厚的一叠稿纸，交给了马丁.朗查看。 马丁.朗兴致勃勃地开始翻阅稿子。 他好像沉迷了进去，这一读就是半个小时。 “……这些故事真的非常好！” 马丁.朗拍手叫好。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还想再细读多一次。 “这些寓言故事除了有趣之外，也拥有让人发自内心反省的深度，很难想像你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够想出这么多篇深奥的故事。” 马丁.朗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在称赞。 有些心虚的艾伦无法回应，只能微笑以对。 这位有见识的编辑会觉得这些看似简单的故事深奥是很正常的，艾伦抄写出来的故事全部都是记忆比较鲜明的那些，也可以说是比较经典，会吸引人是应该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太多重复或者类似的寓言故事，自然会让人耳目一新。 “这些故事全都是上佳，接下来再仔细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错字或者文法错误就行了，可以这样直接出书。” 马丁.朗称赞了手中的语言故事一会之后，清了清喉咙，进入了认真的工作状态。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谈一谈签约的事情吧。” ＊ 在大约半个小时后，艾伦带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巴罗出版社。 他现在还没有正式签约，因为还需要经过一次简单的审定。 寓言故事是没有问题的，接下来不过是一个例行公事的过场。 马丁.朗已经和他约好了时间，下星期一再来一次就好，那时候就是正式签约了。 至于合同方面，艾伦选择了最保守的分成签约，出版社和作者平分利润平分的合约。 他知道自己抄写的故事非常优秀，要是直接卖断了可能会吃亏。 这个时代，或者说这个国家的出版社的风气极为良好，不会为了利益而压迫或者诈骗作者，就算对方是新人作者，也不会拿出过分的合约。 多得了这一点，艾伦才能如此轻松地选择想要的合约。 当然，最基本的分成合约最初的出书数量不会多，也没有太多的广泛推广，要是书卖不出去，那就到此为止了。 艾伦没有太过担心，他对于那些抄袭的故事有信心。 “先回家吧。” 艾伦在这个现实的事情暂时忙完了，不过在另一个世界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不知道今天之内，能不能够把其中一个魔法阵完全记下来……” 第27章 学习 艾伦昨天离开异世界之前，有跟西格马讨论过接下来的行程。 亚人在人类的帝国之中地位低下，绝大部分都是奴隶，只有极少数的自由人，可以说到哪里都会被歧视，而且外来的亚人也会被关注。 西格马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容身之所，他不想再逗留在人类帝国之中，他想要前往寻找其他的亚人聚居地。 据他所知，只要一直前往北方，脱离人类帝国广阔的疆域，那边就有好几个亚人的部落。 不过他也不知道准确的地点，前进是有点迷惘与盲目。 艾伦在这一点上可以帮忙。 能够观察整个世界的他，带路不过是简单的小事。 接下来的行程只要西格马好好藏好，没有被其他人发现，那么应该能够平安离开这个人类帝国。 经过讨论之后，他们决定在离开人类帝国的范围之前，还是比较保险的选择昼伏夜出，尽量在夜晚赶路。 艾伦昨天晚上已经详细地观察过接下来的行程路线，心中有了一个大概，接下来只要告知西格马就好。 其实如果想要接触这个世界，获得想要的东西，比起流亡的亚人，艾伦有更好的选择对象，只要能够沟通，总有办法的。 但是既然已经选择出手帮忙了，那就做好人做到底。 艾伦回到家中的时候，家人已经全部外出，他也乐得如此，可以安静地进入另一个世界不受打扰。 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确定如果现实中的他被骚扰了，会不会自行脱离那个异世界。 他认为是会的，所以意识进入的时候最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 艾伦锁好房门，坐在书桌旁摊开掌心，在一阵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的眩晕感过后，他又一次来到了异世界中。 这边的世界天色已经昏暗，不过还没有完全入夜，还有一小段时间可以学习这边的常识。 “休息得怎么了？” 艾伦这次记得没有在西格马面前突然冒出，他是在树丛的边缘慢慢的走过去。 “还好，比之前要睡得好一点。” 西格马维持着跟昨天一样倚在树干的姿态，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体质被严重削弱之后，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他便不断奔波，这样是很难恢复过来的。 “今天，就说一说这个世界的常识吧，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晓得。” 艾伦随意地坐在地上。 他想要知道有关更多法术的知识，不过这也不急，在这边的世界他有很多时间。 考虑到以后肯定要跟这个世界打交道，知道更多常识没有坏处。 例如西格马口中的人类帝国，艾伦还没有知晓这个国家的正式名字，很多事情他都想要问过清楚。 “我会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的，不过我从小就没有离开过村子，我知道的都是在父亲口中听来的，我知道的有限……” 西格马没有说谎，他除了人类帝国的存在之外，并不知晓其他国家是否存在又或者是什么名字。 “人类帝国的正式称呼，我记得应该是‘普提亚帝国’。” 而关于人类帝国的城市，他也只是知道首都的大概位置以及名字，其他的事一概不知，也不晓得当代皇帝的名号。 “他们的首都‘奈尔城’号称是世界的中心，据说是居住着五十多万人的巨大城市。” 五十多万人感觉上不多，不过以这个世界的技术和文化去判断，这里是大概接近公元前的程度，各种地方都不算先进，一个首都能够容纳五十万人居住，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了。 “人类帝国也是巫师的帝国，所有的上层成员都是巫师，也因为这样，他们会非常热衷于狩猎我们这些亚人……” 西格马所知道的事情有限，说到这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我想问你几个有关法术的问题。” 艾伦主动找话题接了下去。 他想知道的事情可是多如牛毛，要问的话绝对能够问上一整天。 “如果我能解答的话……”西格马轻轻点头。 艾伦开始询问各种有关法术的问题。 这是他回归现实之后自自然然想到的。 “法术每天只能使用一次？” “应该所有的法术都是，不论强弱，也不论吸收的魔力精华的多少，除非像是我这样的特殊例子，否则应该是每天只能用一次。” “然后就要等待恢复了？有办法加速恢复吗？而且是凭着什么恢复的？” “法术只能等待自然恢复……加速的方法……没有听说过，”西格马略带迟疑地摇了摇头，“至于为什么会恢复，我也不晓得，以前我没有想过，父亲没有告诉过我，那个巫师的手记也没有类似的事情记载……” 因为上辈子的科学观念影响，艾伦在面对未知的法术总会想刨根问底，最好就是问出运作的原理。 不过看起来眼前的少年不知道，也许这个世界的巫师也没有研究出所以然。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力量能够运用就好，发生的原因或者原理并不重要。 艾伦没有勉强追问下去，他了解现在是得不到任何的结论的。 接下来等待入夜的时间，艾伦问了其他在意的问题。 就像是西格马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着怎么样的法术，还有要怎么使用。 这一点，西格马也是摇头表示不知。 他曾经多次看到过父亲在面前使用过不同的法术，但没有把全部的手令和口令都记下来，也不太清楚父亲其他法术是什么。 看来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学习烦死人的魔法阵了…… 艾伦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既然捷径走不了，那就只有踏实地一步步来了。 “西格马，你再画一次昨天那个魔法阵，我还没有记清楚。” “好的。” 西格马好像没有察觉这个要求背后的理由，他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像昨天一样在地上绘画着繁复的魔法阵。 这个魔法阵，能够改变体内法术的使用限制，是巫师经常使用的魔法阵之一，也可以说是最基本的一种。 艾伦专注地看着地上让人觉得头痛的魔法阵，努力地记忆下来。 第28章 记录 艾伦在笔记本上努力地还原从西格马学来的魔法阵。 “不对称的图形，真的很难记住啊……” 异世界的魔法阵并非幻想故事中的对称圆形，那是充满了菱角的不规则而且不对称的图样。 艾伦已经专注地记下来了，但只能勉强还原了三、四成。 “不太像……看起来还要记多几次……” 艾伦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不过没有立刻合上笔记本，他刚刚书写的墨渍还没有吹干。 他抬起右手，显现出异世界的地图，然后迅速地找到了正在夜色之中乘骑着石马奔驰的西格马。 他们两人商量好了路线，只要沿着方向找就不会找不着，而且那个区域是平坦的平原地带，视野相当开阔，算是很显眼的。 艾伦知道西格马还在危险的地区，所以一等到天色入黑，便立刻停止了记忆魔法阵，让西格马继续赶路。 为了减少痕迹，不能把魔法阵留在原地，艾伦在那边的世界接触不了任何事物，自己无法处理，也只有暂时忍耐，等到下次西格马休息的时候再度记忆了。 “最后的问题，那就是西格马会不会骗我……” 艾伦的确帮助了西格马很多，他也觉得这个少年不像是不知感恩图报的人，但世上总有万一的。 “要是魔法阵有什么出错，到最后可能会危害到我的性命……始终保险一点比较好……” 艾伦也不想这么多疑，可是对于那边的世界一无所知的他，不能只听从一个人的说法。 退一步来说，西格马也有可能记忆错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那么……下一个要接触的对象，就要好好地挑选了。” 艾伦和西格马的相遇是一场意外，之后的发展也是被局势拉着走，虽然不至于说是迫于无奈，但也有点被动。 这一次，艾伦想要主动一点。 “不过也不是一定要接触其他人，只要能够找到方法了解那边的世界就好，我也可以偷窥其他的巫师……” 艾伦这时候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不懂得那边世界的文字。 虽然可以莫名其妙地跟那边的人沟通，但他是看不懂异世界的文字的。 想要看得懂，唯有从零开始学习。 “我这个金手指的翻译功能真是不完全……” 艾伦放大了地图，暂时把目光在西格马身上移开。 他把地图放到最大，观察着这只有一块大陆的世界。 在这个角度，他无法肯定观察到的这个异世界到底是星球还是天圆地方，或是其他构造，因为这就是他的观察的极限。 他有想过，或者他看到的不是什么异世界，是在相同宇宙中的另一个星球。 当然这些猜测是无法证实的，实际上他也不怎么在意。 有些事情就算不晓得，也不会影响生活的。 艾伦之前都在望着搜寻西格马，还没有好好地仔细观察过这个异世界，这一天他打算详细地观察一遍。 “第一个地方，就选普提亚帝国的奈尔城吧。” 既然要看，那当然要看有着世界的中心之称的地方，那边应该也是最为繁荣的所在。 艾伦把地图放大，然后按照西格马所在的位置往南方搜寻。 有最多人出入的地方，面积最大的城市，建筑最宏伟的，应该就是他要找的目标了。 没有花几分钟，他便找到了应该是奈尔城的地方。 “……咦？” 艾伦惊讶地低呼一声，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 艾伦在地图上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天幕”，那将广大的城市的一半范围都遮挡住了，他完全无法看透。 那不是乌云，那东西不会遮挡阳光，就像是有一块布幕遮挡着那边一样，给人一种非常抽象而怪诞的感觉。 这个城市应该就是奈尔城，附近有着众多的民众出出入入，这个城市本身也足够庞大，有着高耸的城墙，也有着多条整理过的大道连接。 可是，看不清楚就是看不清楚，艾伦只能勉强看到城市边缘的轮廓，往内一点就完全被那黑色的天幕遮住了。 正常的城市的上方不可能存在这东西的，但是看地上的居民的模样好像也不知道天空上存在着遮挡物，他们的动作表现得很自然，没有抬头观望过几次。 “……这是巫师的法术？” 艾伦想得出来的合理解释，就只有这个了。 “这是防止其他人偷看首都的情形？是这样吗？还是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 艾伦烦恼了一会儿，然后就索性放弃了想像。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思考也是无用的。 “去看其他的城市吧……” 艾伦记住了这个城市的不正常情况，然后把目光继续往南下移。 “嗯……这个国家，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座很高的石塔，为什么要建造这种建筑？” 由于这是非常明显的特征，艾伦不可能忽略过去。 “感觉上……与其说是石塔在城镇旁边建造，不如说是城镇在石塔旁边建立……这些塔有什么用吗？” 艾伦百思不得其解，也因此对这种标志性的建筑物产生了好奇心。 “每一座石塔距离并非固定的，位置上感觉上也不对应……这是某种传统？还是为了巫师的身份打造的象征？” 原本想要寻找合适人选接触的艾伦，都快要差点儿忘了真正的目的。 他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正事。 “可是就算要找人，在这个人类的大帝国也不好找吧？” 艾伦想要了解那边世界的法术那最好的选择还是寻找巫师去接触，一般人帮不了他任何忙。 但是正常人都会有戒心的，巫师不可能会对一个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物产生好感，也不可能无条件便协助。 遭遇西格马的时候的情况相当特殊，才会造就了现在的状况。 “那就去找人类帝国之外的地方……” 艾伦不清楚普提亚帝国的占地面积，不过只要一直往南找，应该能够找到其他的国家。 “总不可能这世上只有一个国家吧？” 第29章 波浪 一个多小时后。 “这个世界还真的只有一个国家啊？” 艾伦刚才不应该把话说得这么满的。 经过仔细的观察之后，他发现掌心中的异世界能够称之为国家的势力，好像真的就只有普提亚帝国。 不是说这个人类帝国之外没有文明或者人类活动的痕迹，但那些地方怎么看都只是部落或者是城邦级别，完全不像是一个整体。 “真奇怪，就好像普提亚帝国的文明进程比其他地方要快上好几倍一样……” 掌心中的异世界只有一块大陆，是从头到尾连接了北极与南极。 这个整体观察有点像竖直的椭圆形的大陆，头尾两端较窄，中央的土地观广，就像是把大海分隔开一半似的。 普提亚帝国位于这块大陆的中心地带，拥有最肥沃的土地，国土也相当广阔，基本是将中央区域都占领了。 要辨认出这个人类帝国的疆土很简单，只要确认哪边有高耸的石塔，那应该就是属于这个国家的国土范围了。 “怪不得会被称为世界的中心，就算是自称的其实也没有错。” 艾伦不能确认这个人类帝国到底有多少人口，单纯在上方观看很难数出一个大概，不过他估计不会少于一千万人。 这个国家的城镇数目众多，轻而易举便超过了三百，而且这仅限于南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的北方应该也有相应的数量。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要找人沟通……唔？” 目光在大陆南方左右移动的艾伦，忽然看到了一抹绿色出现在视野。 在这大陆的南方，是跟北方存在着时差的，北方还是深夜，但这边的天色已经明亮了起来，所以这个时候是看得格外的清楚。 那是一波波的绿色的浪潮，用极快的速度向着北方前进。 “这是什么？” 艾伦放大地图观察。 看清楚那绿色的浪潮的真面目之后，艾伦的呼吸顿住了。 “皮肤是绿色的……亚人吗？” 艾伦将地图放到最大。 他看到了彷佛数之不尽的绿皮肤亚人，举目望去彷佛地平线都被这些亚人给填满了。 “也太多了吧……到底有多少啊……” 艾伦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行军。 恐怕数量绝对不会少于百万的绿皮肤亚人，全体用着相同的高速，不断朝着北方、朝着那人类帝国的疆土前进。 这是非常有目的性的，因为这一支一望无际的大军，经过一些部落或者城邦的时候，是完全没有停下脚步。 “怎么移动得这么快……简直就像是跑车……这速度怎么也有一百公里的时速吧？如果只有一个人还可以说是法术的功效，可是这么多人一起……怎么办到的？” 艾伦清楚地感受到这一支大军带给人的颤栗。 不仅仅是因为数量庞大，也是因为他们行军的动作过于整齐划一，充满了逼人的气势。 完全不知道这种数量的亚人是在哪里出现的艾伦，开始移动地图，寻找这支队伍的最尾端。 “哦？” 艾伦在这支大军的后方，看到了一个疑似是指挥者的人物。 那是一个体型比一般的绿皮肤亚人要大上三倍的巨人。 这个巨人乘坐在十多人抬着的大轿上，用较为缓慢的速度跟在高速移动的大军后方。 “奇怪了……武器也太简陋了，而且竟然看不到运输粮食的辎重队？” 逐渐看清楚这支队伍的虚实的艾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些外貌奇怪的绿皮肤亚人，好像没有任何一个人穿着盔甲皮甲，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赤着上身，好一点的就是穿着毛皮衣物，手中的武器是石器，只有少数几个拿着青铜制的武器。 而且军队中看不到任何运输部队，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步兵，除了前进动作整齐划一之外，根本不像是正常军队应有的体制。 “可是要说乌合之众，那也肯定不是……凭着这种恐怖的数量，在平地上也是一支非常棘手的队伍了，不晓得人类帝国那边会怎么应对？” 艾伦看向了人类帝国的南方边疆。 那边的边境城市好像完全没有发现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正在接近，毕竟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如果这些绿皮肤亚人行军的速度不减，他们大约会在一天之后跨越时区，然后去到普提亚帝国位于南方的边境。 “看起来要打仗了……果然不管哪个世界都不会平静。” 艾伦这个位于世界之外的旁观者，心里其实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有很大的兴趣。 正因为是另一个世界，才能抱着最轻松的心态在旁观望。 而且，知晓这个人类帝国的巫师怎么对待亚人之后，艾伦很难对于这个帝国生出太多的好感。 现在看来，不过就是存积了足够力量的亚人，去反扑迫害自己的帝国。 艾伦自然不需要多管闲事。 “南方会打仗啊，那只好在中央或者北方找能够接触的巫师了。” 艾伦在观察了一会南方的情形，然后就把目光往上移。 “能不能在今天找到适当的人选呢？” 由于大陆中央以及北方是深夜时分，艾伦这个时候也很难进行观察。 他想了一想，决定来一次时间加速。 艾伦的意识进入了异世界一次，然后又瞬间退出。 紧接着，他再一次进入。 艾伦抬头看着即将破晓的天色，点了点头之后随即脱离。 “再来多一次就好。” 艾伦就这样一进一出，调整了掌心中的异世界的时间。 北方的天色已经全亮，不同地方的人们应该也起来活动了。 这样艾伦才好找人。 “不过在找人之前，先看一看南边……” 艾伦带着藏不住的好奇和一点点的兴奋，把目光移向了入夜的南方。 那支庞大的亚人部队，已经极为接近普提亚帝国的边境了。 艾伦看了一眼那个身材高大的指挥者。 “诶……” 就在这时，坐在大轿上的巨人，彷佛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起了头。 下一个瞬间，艾伦和地上那个青面獠牙的高大亚人四目相对。 第30章 目光 艾伦看到了一双充满了暴虐的眼睛。 哪怕相隔了遥远的距离，就算分隔了一个世界，那双充满了血腥气息的眼睛依然能够清楚地看见。 艾伦的呼吸和心跳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 这不是他的错觉。 他确实是被那双眼睛的主人捕捉了！ 艾伦本能地切断了掌心之中的异世界画面。 “……呜……啊……” 不知何时已经浑身都是汗水的艾伦，艰难地握着自己的喉咙，努力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他差点窒息了。 “呼¨……哈……” 艾伦心有余悸地不断大口喘气。 如果他迟几秒中断掌心中的地图，他可能真的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的房间。 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有这种力量！ “……那是什么鬼东西！” 艾伦直到现在才清楚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牙齿不断打颤。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总算停住了身体的不正常反应。 “不能看那个东西……可是……竟然发现我了？甚至只是凭着视线就让我差点死掉？那到底……” 艾伦并非没有想像过那个异世界有着强横的力量，但他万万想不到会如此的恐怖。 “我会被他发现吗……以后……” 艾伦可不想再碰上那个绿皮肤的巨人了，但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掌心中的异世界，他以后还是会不断地进行观察以及进入的。 有可能就算主动避开那个恐怖的人物，对方也会反过来去发现他或者寻找他，可能性不是零。 艾伦本来是打算继续跟西格马学习魔法阵的，但他现在迟疑了，久久不敢进去。 “……该死的！” 相隔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艾伦这才把心一横，再次开启了掌心中的地图。 这一次，他当然不会再去观察南方，那是太过危险了。 艾伦把目光放在北方，开始进入那边的世界调整时间。 现在北方是夜晚，西格马应该在赶路。 考虑到现实之中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有空，艾伦和西格马商量过了，不需要介意他有没有出现，继续往北方前进就是了，首先要脱离危险的帝国范围，再说其他。 这一次的进入，艾伦是格外的小心谨慎，他选择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地区，远离南方危险的人物。 “……没事。” 站在夜色之中，艾伦用带着阴霾的眼睛望向了南方。 “那家伙还没有神通广大到能够捕捉到我……但那家伙确实恐怖，只不过是看见那双眼睛……那到底是什么……” 艾伦无法轻易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因为他是差点就死了。 虽然他是穿越者，上辈子也死过一次没错，不过突然而来而且立刻结束的意外，跟彻底地感受到的死亡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个恐怖的人物率领着一支数量众多的大军，人类帝国很可能会抵挡不了……除非这个国家里，也有同样等级的强大人物……” 艾伦很想知道即将发生的战争会怎么发展，但他是实在不敢过度观察那一边，要是再一次看见那双眼睛，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幸运地活下来。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的意思啊……” 脑中满是什乱思绪的艾伦，慢慢地脱离了异世界，继续调整时差。 ＊ “刚刚那是谁？” “太柔和了，并非‘魔神’。” “也不像是我们的同类或者同伴。” “错觉？” “不可能，那的确是某人的视线。” “不管如何，我们依然要继续。” “既然没有被阻挠，那就继续前进。” “毁灭一切吧！” “摧毁所有吧！” “无脑的野兽，用你们的血肉填满整个人类的帝国！” “以血祭血神！” “献颅于颅座！” “为这世界带来永恒的杀戮！” ＊ “大老师，开始了……” 在高耸入云的巫师塔的顶端，彷佛连接了天空的平台上，普提亚帝国当今皇帝凯恩斯.纳兰兹，面上依旧残留有不可置信的神色。 “古代的预言……竟然成真了……那些蛮人，以南方城市难以抵挡的数量，入侵了……” “也许……这并非预言，这是古代人的预见。” 手抱着一块半米长的泥板的老人，满是风霜的面上无比阴沉。 “这是初代皇帝留下来的警告，也是那位大贤者的警示……” 老人轻轻地把泥板放在身旁的石桌上。 “这块泥板上的文字出现得太迟了，我们发现的时候也没有当真，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可是也只迎战了！” 凯恩斯.纳兰兹目光锐利地望向了南方，他的目光彷佛能够穿透黑夜，看见还在阳光之下的遥远南方。 “当然，敌人已经入侵了，我们帝国巫师自当全力以赴……陛下，请下命令。”老人向皇帝低下了头。 “大老师……帝国所有巫师的统导者，我以皇帝之名，命令你负责带领帝国的巫师，前往南方迎战入侵者！” 皇帝凯恩斯在怀中取出了一枚金印。 “阻止预言成真！我们伟大的千年帝国……绝对不会终止在我这一代，大老师，去推翻泥板上那荒谬的预言！” 苍老的老人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用双手接过了那枚金印。 “谨遵圣旨。” ＊ “皮肤是绿色的，而且很粗糙，青面獠牙的亚人？” 对于艾伦仔细描述的亚人，西格马是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亚人，也没有听说过……” 西格马开始讲解起何谓“亚人”。 “亚人其实也是人类，只不过会比人类多出了一些不寻常的非人器官，就像是动物一样的额外器官，这就是亚人，‘亚种人类’。” “等等……难道……” 艾伦察觉自己可能是先入为主了，这个世界的确是带着奇幻和魔幻的世界，但很可能并不存在其他的智慧种族。 他略带犹豫地询问了西格马这个问题。 “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其他能够沟通的……智慧种族……” 西格马不太确定地望着艾伦，他自问见识不多，但这是真的没有听说过有没有见过。 “这个世界，应该就只有人类这一个智慧种族才对的……” 第31章 几天 “应该是这样了吧？” 艾伦看着笔记本上的魔法阵，满意地点点头。 都学了好一段时间，要是还无法完全还原，他估计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是不是衰退，要不要看医生检查一下了。 艾伦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的时候，耳边隐约听见从远方传来的悠扬钟声。 今天是星期天，是所谓的“礼拜天”，圣十字教会的大教堂都会在这一天礼拜完结的时候敲响钟声，那是整个巴罗市都能够听得见的响亮。 ——艾伦因为上辈子的习惯，日期的称呼上会用“星期”，但绝大多数人都因为信仰的影响，会把日子称为“礼拜”。 钟声响起，也就代表了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这个时间只有艾伦一人在家，他三位信教的家人虽然说不上虔诚，但也习惯在礼拜天前往祷告。 艾伦收好了他的秘密笔记本，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从掌心的异世界和那足以让人致死的目光接触，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在那天后，艾伦便没有再次进入异世界。 他不是在害怕，他只是觉得还是暂缓一下比较好。 “明天开始……再进去吧。” 艾伦对于那个世界有很多事都不清楚，有太多事不能确认了。 西格马应该不会骗他，那个世界很可能在那天之前——又或者在那天之前没人知晓——根本就不存在那种绿皮肤的种族。 “一支数量庞大的智慧种族不可能突然凭空出现的……” 艾伦这几天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我能够带着上辈子的记忆穿越到这个世界投胎，我的掌心能够看见另一个世界，那么有其他世界进行入侵，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在上辈子的那个资讯极为发达的世界，有很多天马行空的幻想作品，有些是怎么夸张怎么描写。 真的发生了所谓的“位面入侵”，艾伦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如说，一切都不会是巧合才对吧……” 艾伦注视着自己一张一合的右手。 “正是因为发生了某种影响广泛的变化，我的手掌心才能看见另一个世界，还有就是……那一幅会让人昏迷过去的油画……” 这么推论的话，也许现在这个世界，正在慢慢发生不为人知的改变。 很有可能这个世界，早已经多出了许许多多的“神奇”。 “……所以呢？就算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能够做到什么？” 艾伦带着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他听见了屋子的门口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有两道急促的脚步走上了阶梯，把木阶梯踩得咯咯作响。 艾伦疑惑地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刚刚才响起礼拜结束的钟声，大教堂所在的巴勒岛距离家里不远，但是家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回来的。 艾伦大概猜得到是谁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在这种时间。 然后，不出所料的，他看见了刚刚走上来的哥哥安迪.泰勒。 “安迪？你这是？” 安迪.泰勒是大艾伦三年的泰勒家的长子，毕业之后立刻进入了经爸爸介绍的财政部工作，现在还在一年的实习期，在不久之前搬了出去，和未婚妻同居。 艾伦这位哥哥也是教徒，礼拜天他应该会和其他家人一起在大教堂进行礼拜才对。 高大的安迪面色有些难看。 在他背后，他的同居未婚妻也青着脸的出现了。 艾伦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注视着哥哥双手怀抱的东西。 “这该不会是弃婴吧？那么你应该去教堂。” 艾伦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唇红齿白，非常可爱的婴孩，如无意外是刚出生不久的，头上的胎毛还没有剃去。 他知道这不会是自己哥哥的孩子。 不久前他才见过哥哥和未来的大嫂，他们两个不可能这么快有孩子的，而且他们都已经订婚了，也不用偷偷摸摸。 “……这是我一个朋友……我最好的朋友的孩子……” 面色铁青的未来大嫂玛农.波捷，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没有办法拒绝她……这个孩子可能会死的……所以！” 玛农.波捷有点激动，说话没头没尾的，艾伦听不太懂。 “艾伦，我想你帮忙……帮忙说服爸妈他们暂时照顾这个孩子，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安迪面上的神情非常复杂，明显有什么难言之隐。 “贵族的私生子？”艾伦随口猜测。 安迪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女孩，是子爵家的私生子……四天之前才出生，那个贵族……有可能会杀了这个孩子的……所以……” “为什么要杀？那个子爵家里有什么恩怨情仇？还是有什么麻烦？”艾伦依然疑惑。 贵族的私生子是非常常见的，法瓦克王国的风气非常开放，而且有浪漫倾向，有时候就算是平民也会搞出好几个私生子。 只要不是威胁到贵族家族的内部运作，基本上都会对私生子视若无睹的，要是私生子拥有术士血脉，贵族反而会主动接纳私生子，再不济也会适当地利用。 “……不是。” 安迪满面犹疑。 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那个子爵，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妇顺利地生下孩子了，他以为自己的孩子难产了，他正陪着自己伤心的情妇……” “这个孩子……” 艾伦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问题不简单了。 “这个孩子是畸形儿？还是说根本不是那个子爵的孩子？” 如果是有先天缺陷，又或者甚至不是自己的血脉，贵族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杀手好像也没有什么出奇。 然而，安迪还是摇头了。 “唉……” 安迪长叹一声。 “艾伦，你过来……过来看清楚这个孩子……” 眉头紧皱的艾伦快步靠近。 安迪轻轻地掀下了包着婴儿的软布，然后把熟睡中的女婴稍为翻过来。 “………” 终于看到了关键的艾伦，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畸形……” 安迪带着一点不安，低头注视着女婴背后的那一双灰色的翅膀。 “这孩子……有着一般人没有的东西……要是被贵族发现……肯定会立刻埋葬她的……” 第32章 暂时 “……安迪，我的大哥啊，你也太好说话了，好人也不是在这种事情上的。” 坐在家中客厅的艾伦，始终还是忍不住抱怨自己的大哥。 “对有困难的人伸出援手不是不应该，但这种事情……” 艾伦知道再说下去或者自己会说出很过分的话，所以他及时止住了。 他无奈地左右摇头。 “对不起……” 安迪长叹一声。 他转过头，看着在未婚妻怀中安睡的婴孩。 “但我们已经插手了，也不可能遗弃这个可怜的孩子……艾伦，拜托你，和我一起说服爸妈。” 艾伦没好气地瞪了自己的哥哥一眼。 他们从小一起生活，熟悉彼此的脾气，艾伦也大概清楚了哥哥的想法。 安迪担心父母不愿意接手这个婴孩，所以才找着空档回来，尝试首先说服从小就很有主见的艾伦。 只要他这个弟弟愿意帮手，那么接下来就简单得多了。 最小的弟弟奥拉脾气温和，只要爸妈同意了也不会有意见。 爸爸比较保守一点，妈妈是充满爱心的女性，而爸爸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会愿意听妈妈的。 所以只要有了一个好开头，接下来就不成问题了。 艾伦其实不知道应不应该帮口，在理智上，他们一家不应该跟这个背后长着翅膀的女婴接触过多的。 可是想到了异世界的那名单翼的少年，艾伦却认为可以暂时帮一帮，等到日后有适合的机会再将这个孩子送走。 真是的…… 艾伦知道如果他的哥哥自己可以的话，绝对不会前来央求家人，他会和未婚妻暗中照顾这个孩子。 不过他们两人都是刚出社会，一个是进入了财政部，一个是在初等学院中成为了教师，这两人都在一年的实习期，就算工时怎么短，也不可能照顾好一个婴孩的。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老家请求家人的帮忙。 未来大嫂玛农.波捷的老家是不行的，他们那边是个大家庭，有可能难以保密，而且考虑到性格上的问题，还是泰勒一家比较适合。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伦所在的这个世界，可不存在任何奇幻种族或者另外的智慧物种，这是一个只有人类的世界。 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却出现了另一个世界的“亚人”。 艾伦刚才已经详细地问过了，这个女婴的父母绝对是普通人类，他们的家庭背景也说不上太复杂，不可能有太多神秘隐瞒。 考虑到前几天连续遇到的异常事件，也许他的某个想法是对的。 世界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只不过这一次，轮到发生在人类身上。 未来出生的婴孩都会变成亚人？不可能……要是现在所有的孩子都带着非人的器官出生，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所以……这只是特殊的例子？ 艾伦越是深思，越是不解。 他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我可以说服爸妈暂时帮忙。” 艾伦心中慢慢地浮现了一个接近疯狂的想法。 他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总算是有可能。 “艾伦！”安迪一脸惊喜。 原本他以为弟弟会拒绝的，毕竟明显能够看得出弟弟的抗拒。 “只是暂时，我们不可能长久地照顾照顾孩子的，这孩子太特别了，我们是照顾不来的。” 艾伦表情放松了，但是依然凝重。 “你们也要好好地想一个安置这个孩子的方法，不要惊动别人，也不要连累我们的……最好就是这个孩子的妈妈把孩子接回去。” “我们当然会努力想办法……毕竟这是我们带来的一个麻烦……” 安迪尴尬地抓抓头。 在他旁边的未婚妻玛农，也是一面歉意。 “这个时间，爸妈他们也应该快回来了。” 艾伦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让我们好好想想怎么说服他们两位老人家吧。” ＊ 经过了一番压制着声音的讨论，艾伦一家愿意暂时照顾这个不能公开的婴孩。 “安迪啊……这可真是不要再有下次了……” 挺着一个啤酒肚的马卡.泰勒，一脸疲惫地靠坐在单人沙发上。 平常觉得颇为舒适的专属座位，他却觉得坐下好像都是尖刺。 “老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不会让邻居发现的。” 强壮的妇人拍胸口保证。 她最初的时候确实是被孩子背后的翅膀吓了一大跳，但经过了两位儿子的解释，她也明白到如果不管这孩子，这孩子可能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有着翅膀出生的婴孩……难道不是下凡的天使吗？” 刚刚过了十六岁生日的泰勒家么子奥拉，听见妈妈这么形容，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也同意了收留这个孩子，不过要他给出任何解决办法，他暂时想不到，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保持着沉默。 “我和哥哥会尽快找出愿意照顾这个孩子的人的，大概会把这孩子送出巴罗。” 艾伦想过把这孩子放在教会的门前，可是他知道教会的人大概会把这个有翅膀的孩子当作恶魔，很可能会秘密被埋葬掉的。 这样一来一切都白费了，在没有完全保证的情况下，唯有暂时照顾这个孩子。 “在这里先说好了，如果发生什么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我是会毫不犹豫把这个孩子交出去的……这始终是别人的孩子。” 艾伦不想因为这个孩子的关系，让他们一家受罪，要是发生了万一，他会选择做那个恶人。 “艾伦，你说得太过了，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妈妈朱莉坚定地说。 艾伦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反驳，这是没有结论的，只会弄的没完没了。 他只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一家人讨论完毕之后，便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日常的作息。 安迪和未婚妻留了下来帮忙家务，玛农主要是负责照顾孩子，妈妈前去准备晚餐，爸爸在在客厅看报纸，弟弟同样在客厅里看书。 不过艾伦看得出，所有人都怀抱着心事。 艾伦回到了房间，然后盯着自己手掌心看。 今天，他还是没有进入那边的异世界。 第33章 召见 艾伦背着装着刚签署的书籍出版合约，步出了巴罗出版社的大楼。 原本他对这一天是很期待的，他以为自己在顺利完成签约之后会很兴奋的。 但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他预定即将要开始的大胆操作，让他烦恼得根本没空去高兴。 艾伦无声地在心中叹息一声。 签约没有任何问题，他交出去的稿子已经全部被审定过了，文法和用词上没有出错，寓言故事式的书籍也没有太多东西要修饰，短暂讨论过一些细节之后，基本便可以全权交给出版社来完成往后的步骤。 艾伦在那之后没有什么需要烦恼的了。 真要说的话就是稿费问题，副编辑马丁.朗告诉艾伦，如果方便的话最好找一间银行开一个帐户，这样他们出版社能更方面的将稿费移交。 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定期到出版社拿取支票。 艾伦虽然已经成年了，但也没有用得着银行帐户的地方，所以没有去开一个，毕竟这里不是上辈子，不是什么地方都需要一个方便的帐户。 带着满腹心思的他，没有走上回家的道路，他要去目标的银行开一个帐户。 这个第二区是繁荣的商业区，所有大型银行都有在这里开设，看哪个喜欢找一间进去就好。 艾伦因为要签约的关系，有带着身份证明文件，他身上的钱应该勉强足够开一个最普通的帐户，他索性在今天全部解决了，往后不用麻烦。 他选择了最为保险的“巴罗银行”。 巴罗银行跟巴罗出版社一样，是在业界之中最老资格的商业银行，而且背后确实是站着王室，法瓦克王室掌握了这间银行三成的股份，是最不可能倒闭又或者发生问题的银行。 艾伦虽然穿着极为普通的平民服装，不过银行的接待员没有任何失礼，开办银行帐户的过程非常顺利，因为有着高等学府学生身份，也有不久前编辑给予的介绍信，手续上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就是花的时间久一点。 等到所有手续完结，银行帐户成功开立的时候，已经是艾伦走进银行的第二个小时了。 现在刚刚过了十二点，艾伦肚子也有点饿了，他在街边随便找了个看起来还可以的流动餐车，点了一件咸派吃，然后这才回家。 艾伦差不多回到家的时候，在街口停下了脚步。 “……阿朗.海耶？” 他在街区前头，看见了一辆精致的马车，全黑的马车上没有任何贵族勋章或者标志，但是那个坐在车夫座上的青年，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那是王国太子路易.约瑟夫其中一名贴身护卫。 艾伦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主动走向对方。 “等你好久了。” 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的阿朗.海耶，跳下了马车，快步走到艾伦身前。 “你准备一下，太子殿下想要见你，我已经等你一段时间了，不要怠慢。” 阿朗.海耶的语气有点生硬，而且有点不礼貌，不过艾伦没有介意。 “请你稍等一会。” 艾伦点点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 妈妈在家里，她一听见开门声，现在厨房里大声喊话。 “艾伦，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前你的朋友来找你了，他说会在外面等你一会！” “我已经见到他了，妈妈，午饭就不用准备我的了，我要和他出去一阵子，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艾伦一边回应，一边跑上了阶梯，回到了房间中准备。 他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总之他放下了身上的背包，取出了一件比较新净的深棕色外衣穿上。 阿朗.海耶肯定有些不耐烦了，不可能浪费时间仔细打扮，何况艾伦也没有什么好的衣服——对于贵族、对于王室来说的好。 艾伦很快便跑回楼下。 “妈妈，我出去了。” “知道了，会准备你的晚餐的，和朋友玩得开心一点！” 艾伦跟妈妈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快步回到了已经坐上了马车的阿朗.海耶身旁。 “上车吧，你今天是客人。” 阿朗.海耶用马鞭指了指马车门。 艾伦看见里面没有人，也不客气的打开马车坐了进去。 马车随即移动。 那个太子……想要干什么？ 艾伦知道自己是暂时回避不了的，那位大人物不久前才给了自己的代表物，就算只是一时兴起，也只能勉强去应付了。 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 艾伦双眼有些无神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等待着目的地的到达。 ＊ 大概在半个多小时后，马车驶入了一处幽静的区域。 艾伦对于这地方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根据一路看到的景致，他推测得出这里应该是第七区。 第七区是所谓的贵族，有着众多豪华宅邸，一般平民是不会随意进入的。 艾伦估计太子在这第七区也有别墅在，他应该正是前往那个地方。 又过了几分钟，马车的速度慢慢缓慢下来，然后走进了一栋占地广阔，有着白色的高墙围绕的宅邸。 艾伦虽然知道这个区域的住宅非常浮夸，但他看到眼前那个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小型宫殿的建筑物的时候，还是觉得夸张。 在一个大喷水泉后的那栋白色建筑，分为上下两层，主屋有着半圆形的天蓝色屋顶，左右两旁的屋体隐藏在数十根圆柱之后，整体呈现出一个矩形。 这是一棵带有古典风格，彷佛像是神庙一样的宫殿式建筑。 马车停在庭院前，听到阿朗呼唤声的艾伦，稍为摇了摇头走下了马车。 然后，看到了不远处一条人工小河中的某只生物的艾伦，愣了一愣。 “水濑……不，这是海濑？” “你知道这种奇形怪状的生物？” 阿朗挠着灰色头发走了过来。 “这是我们太子的兴趣，那位很喜欢罕见的生物，他把这东西当作宠物养了，而且一养就是两只。” 艾伦无言以对。 在这个时代有能力兼有财力把海濑当宠物养的，不是超级富翁，那就只有贵族王室了。 “好了，要参观以后总有时间。” 阿朗出声提醒。 “走吧，跟我过来，殿下在等你。” 第34章 有趣 艾伦跟随太子护卫阿朗.海耶脚步，踏入了宫殿式建筑的主厅正门。 那辆停在庭园前的马车，已经有其他仆人接手，驶往停车库。 在主屋的正门，有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持枪守卫，他们已经打开了大门，等待客人的进入。 艾伦踏入广阔的正厅，踩在华丽的白色大理石地板，心中不自觉的有点忐忑。 他不熟悉那位王国太子，虽然明白这次的召见也许只是对方一时兴起，但总是有点不自在。 另外想到他正在谋划的事情，心中就更不踏实了。 “殿下不在画室吗？” 在长长的走廊走了好一会儿，阿朗在某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不过太子不在里面，他招手询问正在整理房间的两位女仆。 “殿下不久前离开，应该是去了茶室。” “我明白了，谢谢。” 阿朗礼貌地回应女仆之后，便带着艾伦原路返回，在先前的十字路口转向左方。 又走了一阵子，艾伦终于看到了正在喝茶的太子路易.约瑟夫。 “殿下……” 还没有等阿朗汇报完，已经发现了艾伦两人的太子便高兴地挥手打断。 “来了吗？不用多礼了，过来吧。” 阿朗好像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他领着艾伦走进了宽敞的茶室。 这间茶室的左边是一排落地玻璃窗，能够看到外面的庭园风景，庭园中间有一条人工小河，好像能够偶然看到在其中穿梭游泳的海濑。 “艾伦，坐下来吧。” 正想要按照记忆中的礼仪向太子问安的艾伦，动作还没有开始，便像阿朗之前一样被打断了。 艾伦笑着坐在了太子的对座。 “阿朗，你也一起喝茶吧。”约瑟夫望向自己的护卫。 “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我还是你的护卫。” 阿朗好像很习惯了似的拒绝了太子的提议。 他走回了太子的背后，站在另一位贴身护卫克洛德.希尔的身边。 “真无趣，你说对吧？” 太子热情地替艾伦倒了一杯红茶，让一旁正想要招呼客人的女仆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要我怎么回答啊…… 艾伦笑笑没有回应。 “艾伦，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想让你看一个好东西的。” 太子没有半句嘘寒问暖，一点儿也不像传说中的贵族风范，瞬间便直入主题。 “我是在早上才收到这东西的，所以才匆匆的找你来，你看这个。” 艾伦眨了眨眼，太子约瑟夫在怀中拿出的是一支平凡无奇的羽毛笔。 “首先是这样……” 约瑟夫在女仆手中接过了一张白纸，沾了点墨水之后在纸上随意地画了一朵花朵。 这位太子在王国学院是就读艺术院的，画功相当扎实。 “然后……” 约瑟夫放开了手中的羽毛笔。 但是，那支羽毛笔却坚挺地站立在纸上。 艾伦呆了呆。 下一秒，无人掌握的羽毛笔，在画纸的空白地方自行滑动了起来。 刷刷刷的，羽毛笔飞速的画出了另一朵花朵。 那图画的模样，就跟旁边刚才约瑟夫画的花朵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区别。 然后，羽毛笔好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般，就这样倒下来了。 “这是……” 艾伦很快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支跟那幅油画有相似特质的羽毛笔，有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不明能力的物品。 “很有趣对吧？” 约瑟夫笑着抓起了那支羽毛笔。 “这是一位朋友送我的礼物，他说是在不久之前发现的，这支羽毛笔本来是他备用品，很普通的备用品，但不知怎么一用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用这支羽毛笔写了或者画了东西之后，如果一放手，这支羽毛笔就会自动活动起来，然后把之前写过的东西全部都复制一遍。 就算没有墨水，这支笔在完成抄写之前也不会停下来，哪怕纸张没有空位了，也会持续活动下去。 “有趣的是这支笔用了一次之后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大概是一到两个小时左右。” 约瑟夫在白纸上随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放开羽毛笔。 不过这一次羽毛笔是按照自然规律的倒了下来，没有像刚才一样动起来。 “原理是什么是不知道啦，不过这确实是很有趣。” ……有趣吗？ 艾伦想到了更多，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样的东西有趣。 会把之前写过的东西复制一遍的羽毛笔，会让附近的人昏迷过去的油画，这两样东西存在本身就等于证明这世界有着更多类似的东西。 这些东西或者不会常见，但确实存在，而且每一件都拥有不同的怪异力量。 羽毛笔可以说是人畜无害的，最多就是不知情的情况下会被吓一跳，那幅油画就比较严重了，会让人即刻昏迷。 要是未来出现了高度危险性的的东西，那也是不足为奇的。 艾伦可不想碰到这种东西，也不想自己的家人遇到。 按照现在的状况证据，可以知道羽毛笔和油画本来是人畜无害的一般物品，东西是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产生了异变。 按照这个逻辑，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有可能随时随地产生异变，无害的还好，如果是能够致人于死地的，那问题就大了。 哪怕力量发挥出去之后，都要经过一段时间恢复，危险的东西本身也依旧危险。 “艾伦，你觉得怎样？”约瑟夫笑着望向艾伦。 艾伦总不可能当着这位太子的面前说真心话。 “……很有趣的小东西。” “是吧！” 约瑟夫用力拍了一下手。 “艾伦，我有一个想法，我想要你来帮忙。” 艾伦眼皮一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想收集类似的有趣的东西，我想以后应该会不断出现才对，艾伦，你能协助我吗？” 怎么这么突然…… 艾伦哑口无言地望着风格跳脱的太子殿下。 这位太子的性格真是……想不到他竟然和我有一样离谱的想法…… 正当艾伦想要装模作样推迟一下的时候，不知在何方突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那是属于年轻男性的惊恐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第35章 叫声 惨叫声极为凄厉，而且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什么！？” 阿朗.海耶和克洛德.希尔两位太子护卫立刻有了反应，在左右挡在太子的身边。 “不对！这声音……” 约瑟夫猛地站了起来。 “这是弗雷德的声音！他现在应该在书房才对……快去看看！” 满面担忧的约瑟夫立刻转过身，他的两位护卫已经尝试阻挡，但是还是迟了一步，阻止不了他跑出茶室。 “殿下！” 两位贴身护卫别无他法，只能紧跟在冲动的太子背后。 艾伦迅速地想了想，也追了上去。 他现在可是手无寸铁，唯一能够使用的法术是完全无害的，这样还不如跟在相对安全的太子的身边。 而且，他也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哇啊！” 紧跟在太子身后的艾伦，走在走廊的时候听见了另一道惨叫声。 这刺耳声音同样是属于男性的，但声音明显比较成熟。 艾伦跟着前面的三人跑上楼梯的时候，传来了第三次的惨叫声。 这也是不同人的声音。 “呀呀呀呀呀！” 这次是属于女性的叫声，相比起之前的格外凄厉。 “有了！” 率先走到二楼的约瑟夫，远远便看见倒在了书房门前的几人。 约瑟夫看到了自己的贴身侍从弗雷德，他正在一面惊恐地卷缩在地上发抖。 而在这名青年旁边，是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年长护卫，但这人现在极为失态，下半身微湿的裤子代表他已经失禁了。 最后一人是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女仆长，平常沉稳的女仆长只是没有半点声息。 在那边早就有其他护卫赶到，然而他们都不敢接近这三人，害怕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子殿下！？你怎么……请不要过来！这边可能有危险！” 穿着黑色制服的护卫想要阻止太子接近，紧跟在太子身后的两名贴身护卫也终于追上了，他们在太子走上去之前及时制止了他。 “殿下！请不要乱来！” 在这种时候，阿朗也顾不得规矩了，他用力地抓住了太子的肩膊，不让对方冲过去。 “这里请交给我。” 克洛德.希尔率先的走往前去。 他晓得只要把弗雷德救回来，太子也会清醒一点的。 “唔……” 克洛德刚刚扶起太子的侍从，却一个跄踉的跪倒在地，然后就再没有动弹过了。 “克洛德！？” “殿下！” 约瑟夫又冲动了，想要跑向前面，不过熟悉主人性格的阿朗，手上没有放松，他拉着约瑟夫的衣服，不让对方挣脱。 “这边请让我来！” 阿朗深呼吸一口气，他清楚看见了搭档的不寻常反应，知道那边可能有什么不妥之处，但现在首先要救人回来。 “可是……你也可能……” 约瑟夫大概是稍为冷静下来了，现在他反过来制止了自己的护卫。 “书房里可能有什么问题……这里还不如让有着更强血脉力量的我……” “这当然不行！” 阿朗可不敢让太子涉险，不久前的失态已经让他非常内疚，现在的状况明显很诡异，在这一点上他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殿下，让我和阿朗一起去看看。” 隐约猜测出可能的艾伦，在这个时候插话了。 约瑟夫和其他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了过去。 “上次的时候，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我好像对那些东西有着一定的抵抗力……请让我去试试看。” 艾伦不想强出头，他也担心可能会发生危险。 但这个时候同样也是一次表现自己的好机会，何况如果他的猜测没有出错，他应该没有问题的。 “但是……”约瑟夫满面犹豫。 “殿下，让我们去吧。” 阿朗认为继续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只能暂时信任艾伦了，总好过太子亲自前去。 “好吧……你们千万要小心！” 约瑟夫被其他护卫挡在身后，面上相当不甘地看着艾伦和阿朗逐步离去。 艾伦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和身边的阿朗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前走去。 书房的大门距离不算远，十几秒之后他们便来到了倒在大门之前的四人身边。 “克洛德……” 阿朗正想要扶起自己的搭档，却在这一个瞬间浑身僵硬了。 这个青年突然变得满面到时惊恐，他的双眼死死地睁大，嘴巴不自觉地流出了口水。 果然有问题！ 艾伦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右手，他能感觉到掌心的地图自动浮现了。 这一次他前来太子的住所，有事先戴了一双手套，不过看起来手套是无法挡住他掌心中的地图，就是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够看见了。 没有被影响的艾伦走前一步，挡在了书房大门口前。 “……可恶！” 阿朗忽然发现自己能够动弹了，但是身上那种深入灵魂的惊恐却依然没有完全散去。 “先救人……” 克洛德同样恢复了过来，他一把抓起年长的护卫和女仆长，用最快的速度远离书房。 扶起了太子贴身侍从的阿朗，紧跟在搭档的身后。 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艾伦没有跟上来。 “艾伦.泰勒！” 转过头去的阿朗，看到的是一张有点疑惑的面孔。 “我没事……我首先处理好这里的问题。” 艾伦轻松地挥了挥手，然后大步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广阔书房。 他快步走到了中央的几排书桌前，抓起了整齐地放在桌上的其中一本书。 这是一本精装书，一本没有任何划痕的童话书。 “就是这东西？” 艾伦能够一眼就看出这本童话书跟其他书本的不同。 唯独是这本书，不断朝外散发著无形的压迫感。 刚才那几人的失态，估计就是这本异变了的童话书导致的。 艾伦抓起了桌上精致的丝质桌布，紧紧地将这本童话书裹上，不留一丝空隙。 书本散发出来的压迫感随即消失，艾伦手掌心的地图也自行关闭。 “只要密封起来就没问题……但果然是很不正常。” 艾伦轻轻摇了摇头，拿着手中的不寻常东西，快步走出了书房。 第36章 跳脱 “所以……就是这个？” 约瑟夫充满好奇地望着放在桌子上的被丝巾包裹着的书本。 艾伦轻轻地点头。 他们已经回到了之前的那间茶室。 现场的书房有其他仆人收拾善后。 在事件中受到了影响的三人，虽然没有表面的伤势，不过约瑟夫还是让他们去看看医生，休息一下受惊的精神。 约瑟夫知道问题已经解决，便吩咐其他后续赶来的护卫原地解散。 这里始终是太子的府邸，有着一支的卫军守护，也有一小队术士在，但是由于艾伦迅速地解决了事件，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便没有了出场的余地。 现在这间茶室里，只有太子约瑟夫和他的两名贴身护卫，以及艾伦。 由于接下来就要检查那本问题的书籍，所以约瑟夫遣走其他人了。 他的护卫当然不太同意，但是太子认为人少会比较好，因为那本书的影响力太大了。 “那我……要打开了。” 约瑟夫有些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轻轻地掀起了丝巾的一角。 他是见识过这本书的影响力的，知道接下来说不定会受到惊吓，可是他还是想见识一下。 根据艾伦的说法，只要严实地遮挡着这本书，应该就不会受到影响，稍为揭开一点点是绝对来得及恢复原样的。 艾伦是觉得最好不要这么犯贱的去试，这本书的影响力应该还没有消失，但是既然任性的太子想要亲身体会，他也不好去阻止。 反正这本书最多就是吓吓人，只要不是胆小如鼠，应该不会被吓死才对。 “你们两个试着闭上眼睛看看。” 约瑟夫等到两位有些犹豫的护卫闭上了眼睛，便一鼓作气的拉开了丝巾。 依然睁开双眼注视着的艾伦，立刻感觉到他的右手掌心的变化。 约瑟夫的面色也在一秒之间剧烈改变。 他满面惊恐地睁大双眼，拿着丝巾的手臂青筋暴露，他用尽浑身的气力，才终于把丝巾重新盖上。 书本的暴露面积减少后，艾伦的掌心随即恢复正常。 他若有所思地眼睛骨碌转了一圈。 难道……我受到的精神影响，自动被这地图吸收掉了？应该说是将负面影响送到另一个世界去？ 艾伦不能完全确认，但他认为联想的方向应该没错。 “呼……” 约瑟夫有点疲累地靠在椅子上。 “这还真是……刺激啊……” 约瑟夫点了点有些干燥的嘴唇，然后他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两位护卫的情况。 按照命令闭上眼睛的这两人，表情如常，刚才明显也没有任何剧烈反应。 “看不见就没事了？好像有点不对……” 约瑟夫让两位护卫睁开双眼。 “殿下……你还好吧？” 阿朗察觉到太子的面色白了一点，他皱着眉头地望向桌上的书本。 “没问题，就像上次一样，有着更强大术士血脉的我，抵抗能力也更强。” 约瑟夫其实没有逞强，他刚才虽然受到了惊吓，但还不至于行动不能，最少他被两名护卫的反应要好得多。 “说起来……” 约瑟夫目光灼灼地望着艾伦。 “艾伦，你竟然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不是我说，我的这两位贴身护卫，他们虽然缺少经验，但血脉力量是有保证的，他们算得上是我的表兄，我就不用说了，我可是王室有纪录以来血脉最强的王位继承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很特别！” “你过誉了……大概只是侥幸。” 艾伦在这里也只能打一个哈哈了。 官方记录上他是没有任何血脉力量的普通人，实际上也是如此，他不是靠自己的力量支撑过去的，是他掌心中的地图被动地将负面影响吸走了。 这方面很难解释，他也不可能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只好想办法敷衍过去了。 “不用谦虚，我知道你不是术士，但你的表现比我们好多了，这就证明你是跟其他人不同的！” 约瑟夫吩咐阿朗在其他房间取来了一个锦盒，然后把被丝巾包裹着的书本小心地放了进去。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帮我调查和收集这种类似的东西！” 来了…… 艾伦刻意地控制情绪，他用犹豫的目光望向约瑟夫。 “可是我……” “我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不，这不只是我的兴趣，我觉得这世上以后会不断出现这些……状况不明的异常，这总需要有人来处理好的。” 艾伦不晓得到底是太子是在为自己找冠冕堂皇的藉口，还是心中另有想法。 不过，这是非常刚好的，因为他在这一次前来之前，也有想要利用太子的身份地位的狂妄想法。 他本来是打算在日后尝试继续接触太子约瑟夫，慢慢取得对方的信任之后，再提出类似的意见的。 谁知道这位下任国王的风格跳脱，早就有不同于常人的打算。 艾伦想要抓住这个好机会。 表面上他还是无法立刻下定决心，他想要表现出适当的平民的退缩，主要是因为太子身后的两名护卫，正在紧紧地盯着他。 不过这两人没有插嘴，熟悉自己主人性格的他们，知道在这种状况下是阻止不了的，而且他们也没有想过要改变主人的决定。 “说实话，在学院毕业之后，父王想我任职一个差事，说是锻炼我，但我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性格，我不喜欢受到束缚，也不喜欢其他贵族阿谀奉承，我早就想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部门。” 约瑟夫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艾伦的双眼。 “艾伦，我觉得你是能够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把那枚徽章给你了，然后现在又发生了这种种的一切，难道你不觉得是命运的选择吗？” 这个太子也太傻了吧…… 艾伦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真实的反应表露出来。 他看得出，约瑟夫还真的是真心的。 “艾伦，你是特别的人，所以来协助我吧！我承诺给予你荣华富贵！帮助你出人头地！艾伦，和我携手合作吧！” 第37章 晚餐 艾伦是不可能拒绝约瑟夫的提议的。 他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要达成，在另一方面上，拒绝王室中人也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艾伦答应了帮助约瑟夫成立一个专门调查异变事物的组织。 这组织当然是官方组织，约瑟夫能够通过自己的身份地位将其成立。 至于所谓的帮助，其实就是太子的代理人，毕竟一国的王储不可能随意活动。 艾伦算是一个很方便的角色。 “没有问题吗……” 艾伦放下了覆盖住被割开了两半的油画的灰布。 这里是一个没有多少杂物的仓库，在太子官邸的一角。 艾伦刚才检查的，就是几天之前被他破坏掉的会令人昏迷过去的油画。 他记得这幅油画被太子回收了，由于不久前发生的意外，让他有些担心的想要来确认一次。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东西确实是完全失去了力量，就跟垃圾没有分别。 “在那之后，我们有对这幅油画的主人进行询问。” 陪着艾伦一起检查的阿朗.海耶在此时开口。 “那人应该是一无所知，制作这幅油画的是国内的一个有名的画家，那人应该也没有问题，这幅画花费不菲，好像本来是要作为殿下迟来的生日贺礼的。” 路易.约瑟夫上个月才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这幅油画原本的主人是一个富翁，不过他上个月出去经商了，最近才回来巴罗，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才准备好礼物。 “人没有问题，所以应该是这幅油画发生了不明的变化，调查的结果就是这样。” 对于调查结果，艾伦没有任何意见。 他也觉得是这样子的。 那个肚满肠肥的商人他见过，虽然嚣张了一点，但不像是有什么特别能力的人，大概只是纯粹倒霉碰上了这事。 “没有发现的话，那就回去吧。”阿朗道。 艾伦点点头，跟着阿朗回到了宫殿式的主屋。 回到太子所在的茶室的时候，太子正在和他的另一只宠物玩耍。 “……指猴？” 刚坐下来的艾伦，看到那只缠在太子手臂上的小猴子，不禁呆了一下。 这位的兴趣……我好像有些了解了…… “你知道？果然是我王国学院的高材生。” 太子轻柔地抚摸着指猴。 “很可爱对吧？” “……是的。” 艾伦在心中表示不予置评。 约瑟夫手上的不是幼年时期的指猴，看大小是已经成年了，看上去的模样是有点狰狞，活像一只大老鼠。 一会儿后，约瑟夫把宠物交到了仆人手上，将宠物送走。 “看起来那幅油画是没问题了，所以你觉得怎样，要把画烧掉吗？” 约瑟夫听完了简单的报告，把处置权交到了艾伦手上。 “殿下，我觉得可以暂时保留着，始终现在没有太多类似的东西，而且说不定以后会发生变化。” 艾伦想了想，选择了最保守的做法。 “那就听你的。” 接下来的时间，约瑟夫都在和艾伦谈天说地，不过谈话的内容没有一件事跟正是有关的。 艾伦其实是想要离开了，不过在他开口之前，约瑟夫先邀请他留下来用晚餐。 艾伦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拒绝，只好继续陪着多话的太子东拉西扯了。 入夜之后不久，晚餐便准备好了。 艾伦跟着约瑟夫来到了同样地方大得无谓的餐厅，他们按主宾的位置坐好，其他仆人便立刻上菜。 晚餐是非常经典的法瓦克餐式，按照头盘到甜点的次序轮流上菜。 仆人们一见到客人享用完食物，便会立刻盛上下一道菜。 服务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属于这个时代一般平民无法享受的层次。 “这是马肉，我挺喜欢的，你尝尝看。” 主菜上来之后，约瑟夫笑着享用。 正常的餐桌礼仪，就算是招待客人，吃饭的时候也不应该经常说话，不过约瑟夫完全不在意这一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艾伦攀谈。 艾伦被动地开始了解身边的这位太子的饮食嗜好。 约瑟夫很喜欢新鲜的马肉，尤其是刺身。 大概是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今天晚上在主菜之后，额外多了一份马肉刺身。 不得不说，艾伦也觉得这马肉非常可口，配合厨师特意准备的酱汁，显得更加鲜嫩了。 同时，他也明确地感觉到，一般的民众和贵族之间的差距。 这个时代，牛只和马匹是很少摆上餐桌的，这两种动物都各自有用处。 牛只可以用于耕作，帮助农务。 马匹比牛只更重要，是这个时代主要的代步工具，军队也需要大量的马匹。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到最后关头，民间是不会杀死这两种动物的。 但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约瑟夫甚至有一个马肉农场专门来提供最新鲜的食物，这是他的母后特地开设的。 真是腐败啊…… 艾伦可不会浪费食物，更不要说这些精致的食物真的非常可口，而且每一道的份量也不少。 既然是被邀待的，他当然不会客气了。 ＊ 艾伦此时正乘坐马车，朝着回家的道路前进。 用完晚餐之后不久，他找到机会便告辞了。 第一次驾驶马车的，也是阿朗.海耶。 “艾伦.泰勒，你不要太过把殿下的话当真，那位殿下……有时候很快就会失去兴趣。” 刚刚离开太子的府邸，负责驾驶马车的阿朗的声音便传了进车厢。 “不过，如果太子对这事情真的有兴趣，那么他的热情是会一直维持下去的，以后就要请你认真对待。” “这是当然的。”艾伦谨慎地回应。 经过短暂的相处，他能看得出约瑟夫和两位护卫的情谊，他们之间不像一般的主人与仆人那么拘谨与恭敬，他们私底下能够称之为朋友。 为免误事，艾伦可不会乱说话。 “我承认你是有能力的，不管你有没有自觉，不过你要记住，就算殿下想要成立一个自己的部门，那也应该是在他毕业之后了，还会有好一段时间，你不要太过心急。” “我了解的。” 随后，直到马车到达目的地，阿朗没有再开口，艾伦也乐得保持安静。 马车到达目的地后，艾伦礼貌地告别了阿朗，快步回到了家中。 第38章 再入 艾伦安坐在房中，思考着自己的种种决定，还有成为了他靠山的太子路易.约瑟夫的事情。 路易.约瑟夫全名是路易.约瑟夫.哈尔兰.因斯，继承了来自父母的名字，是下一任国王，未来的路易十七。 路易.约瑟夫上个月刚过完生日，现年十八岁，比下个月生日之后十九岁的艾伦要小一年，但却已经即将在学院毕业。 据说这位太子从小便才华横溢，他年纪轻轻便凭自己的实力考入了王国学院，至于事实如何，艾伦也不需要去探究。 “一位性格有些特别的太子殿下，很好说话，只要不是彻底得罪他，那么……在他手下工作最少是有保障的。” 艾伦不确定将来会怎样，他还在读书，有可能他要放弃学业。 但如果能够达到目的，而且背后有一位可靠的靠山，那么这个代价也不是不能承受。 明明我之前没有想过要高攀王室…… 艾伦在短时间内改变了想法，因为他感觉到世界正在发生变化。 不管是不是我多想了，总之要先准备好。 艾伦需要承认他在担心未来的变化。 他感觉到有什么开始了。 “就当作是穿越者的直觉吧……有准备总好过没有。” 艾伦要不是还不熟悉约瑟夫，他应该会主动开口索取那一支羽毛笔来测试的。 他想要毁掉那支羽毛笔，确认其中的特殊是否会消失。 既然那幅油画失去了特异，那么那支羽毛笔说不定也是一样。 如果结论是一样，以后真的出现危险的异常物品，可以直接将其摧毁来减少危险，免得一无所知，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如果一切顺利，最起码家里那个带着翅膀的女婴，是有方法可以好好地处置了。 艾伦可没有忘记家中的麻烦，他会选择攀上太子的高枝，也是为了能够顺利解决这件事。 他想不到的，唯有那位太子比想像之中更跳脱，更不靠谱。 当然，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要担心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够成事了，现阶段来看其实可以说是一厢情愿，不过如果是太子，成功的机率还是很高的。” 艾伦知道不能把赌注全部押在感觉上有些不可靠的太子身上，但反过来说，只是平民的他，没有任何资源和渠道的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总之要先增强我的能力……” 艾伦坐到书桌旁，摊开了右手掌心。 “别再害怕了……我啊。” 艾伦轻吸一口气，然后进入了掌心中的异世界。 ＊ 艾伦有几天没有前往异世界，但他依然有一直留意西格马的动向，要找到西格马不是困难事。 需要调整的就只有对面的时间。 艾伦这次进入异世界的时候，这里同样是夜晚，西格马正趁着夜色赶路，肯定说不上话的。 艾伦进进出出了几次，让时间快转到清晨之前。 西格马身体依然虚弱，就算他能够使用两次同样的法术，前进的速度和距离始终有限，一段时间之后就需要寻找地方躲藏了。 西格马使用法术在一个小山丘下挖了一个山洞休息，看准时间的艾伦随即出现在此地。 “有几天没见了，幽灵也有事情要忙的吗？” 原本闭目休息着的西格马，彷佛察觉了协助者的来临，突然睁开了双眼。 艾伦耸了耸肩没有回应。 “今天也是来学习魔法阵的？”躺在地上的西格马转换了姿态，让自己背靠不算宽敞的山洞墙壁。 “就是这样，另外如果你记得，请详细地告诉我你父亲使用法术的动作和口令。” 艾伦在旁边盘腿而坐。 “另外要恭喜你，你快要接近山区地带了，你快要脱离这个人类帝国，不过接下来才是正题，以了现在的身体，很难穿过崎岖的山岭，接近那个隐蔽的亚人聚居地的。” 艾伦能够观察整个世界，有心搜索的情况下，他花了一点功夫便找到了西格马想要投靠的地方。 脱离帝国边境，在西北方的位置上，有一处连绵的庞大山脉，而在这山脉之中，隐藏着一个亚人聚居地，那边的人数还不少，感觉上应该有上千人。 亚人的居住地点并不是只有这一处，但是这是距离最近的，西格马的身体状况不佳，最好早点能够到达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 “我明白了……” 听到好消息，西格马面上却没有太多情绪变化。 他很快便开始在地上绘画艾伦所不知的魔法阵。 “我是真的不太记得父亲还有怎么样的法术了，我会尽量说给你听，但能不能够使出来，我不能保证。” 西格马眼眸之中露出了回忆之色，慢慢地诉说着与父亲的过往。 ＊ 回到了现实之中，艾伦立刻在笔记本上抄写下一个不完整的魔法阵。 他知道事情急不来，要再记忆多几次才行。 但他没有立刻返回另一边，他在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房间中央。 然后，他不断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手势和相同的口令，看看能不能够激发体内的法术光点。 西格马看来是真的不晓得父亲拥有怎么样的法术，之前的光亮术也是偶然的情况下才记住的，至于其他的他不能确定，只能将记得的都说出来。 艾伦现在就是开始进行类似撞大运的尝试。 不过他只专注在其中一个法术上，因为其他几种法术看起来都是有攻击性的，在自己的家不适合尝试，要是真的发动了，那才叫麻烦。 大约一个小时后，艾伦差不多都要放弃尝试了，但在最后关头，他成功地触发了体内的一个法术。 “护盾。” 艾伦左手手背伸向前，吐出了异世界的语言之后，他感觉到体内的法术光点有一个忽然暗淡了下来。 “……成功了？” 艾伦这次尝试的法术是“护盾术”，正如其名的一种防护性的法术。 可是眼下，他却没有看到任何实质的变化。 不明所以的他，开始摸索自己的全身上下，但依然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奇怪……” 不太确定的艾伦，慢慢地伸出手去，摸索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接着，他在空气中摸索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这大概就是他的“护盾”了。 第39章 朦胧 艾伦感觉到的硬质物体，眼睛是看不到，但确实是固定在半空没错。 手指敲上去没有声音，有点不合物理常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法术护盾了。 “盾牌出现的地方……是我刚刚伸出去的手背的位置，这东西……动不了呢。” 艾伦尝试移动固定在半空的无形护盾，但他出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改变这东西的位置。 法术释放出去便已经完成，施法者也无从改变。 这是其中一个法术的限制。 “坚固是很坚固，大概可以挡得住这个时代的滑膛枪的子弹？” 艾伦没有办法测试，不过他总算有了第二个可以用的法术，而且这个是比较实用的。 “虽然是防护性质的，但最少能够保命。” 艾伦摸索着这个护盾，感受着这东西的厚度和大小。 这是一个圆形的护盾，直径只有半米，厚度的话大约有一指阔。 艾伦抓着这护盾的边缘，直到这东西消失为止。 “维持时间很短啊……只有三十秒不到，释放出来的速度倒是很快，反应来得及的话，还真的能够挡子弹？” 艾伦把这个法术的细节记在笔记本上。 “试了老半天，原来要用左手才行，而且一定要手背向前……知道的话是很简单，不知道就烦人了……” 巫师的法术使用口领和手令不一定要准确，动作可以大概相似，但不能偏差太多。 一旦出现偏差，法术就无法施放出来了。 艾伦现在是彻底明白了西格马讲解过的事情了。 “西格马还记得三个他父亲的法术，就是不知道我吸收了的是不是了，可是这里也不适合测试……要找个足够隐密的地方也不是容易啊……” 艾伦体内有八个法术光点，现在确认的有两个，至于其余六个，他是没有任何概念。 “其中六个法术光点，是我在那座石塔上偶然吸收的，有可能是西格马父亲的遗物，但也有可能是石塔塔主人的东西，至于最后两个，是在那个应该是军队的巫师那边吸收来的……这两个是彻底没有任何头绪……” 艾伦始终还是要早点找到所谓的“以太”，在这边的世界进行魔法阵的限制转换。 “如果在对面的异世界魔法阵对我有用就好了，但现在也无从确认……始终还是要等西格玛安顿下来。” 艾伦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早点休息。 明天他可是要上课的，还有他本来就有点疲累。 路易.约瑟夫毫无疑问是个热情而且随和的人，看不出任何架子，但身份地位始终都在那里，不习惯的情况下还是有点让人疲累——主要在精神上。 更不要说在太子的府邸还发生了一起突发事件。 艾伦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换了衣服之后倒在床上，很快便睡过去了。 ＊ 王国学院的上课过程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跟以前一样平静顺利。 放学之后，艾伦没有着急回家，他要去见一见文学院的教授艾尔德.艾菲，多谢对方的提携与介绍。 艾伦认识这位教授有一段时间，虽然说不能完全掌握对方的为人，但这位教授应该不是肤浅的人才对，礼物或者请客吃饭应该可以不用，但是相关的正式道谢，始终还是需要的。 如果对方有另外的要求，艾伦也不会介意答谢，毕竟没有这位教授的介绍，他也不可能这么简单便出书。 艾尔德.艾菲如同预期一样，没有额外要求任何东西，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会在即将出版的书籍中出现，以作者的名义表达感谢，就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在文学界，名誉与声誉是比金银财宝还要宝贵的东西，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艾伦，我很看好你，我以前也有出版过作品的，可是反响都平平，所以我很早就放弃了作家的身份，但你不同，你有才华，而且你年轻，你要好好加油。” 艾菲教授诚恳地鼓励了学生一番，希望这位学生能够再接再厉。 艾伦厚着面皮听了一番，随即便抓紧机会告辞了。 “作家呢……”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意外，艾伦或者真的会以一位“文抄公”的身份在作家的道路上走下去。 以后会怎么样，他也不清楚。 “不要多想了……先回家吧。” ＊ 艾伦锁上了房门，继续观察他的异世界。 不过，对于危险的南方，现在他只敢远远地观望。 他当然知道南方已经爆发了战争，绿色的浪潮早在南方汹涌翻滚，也不晓得普提亚帝国能否抵挡下来。 但这现在暂时跟他没有正面关系，他也不需要去多管。 “就是打乱了我的打算……虽然原本就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艾伦本来是想在这个世界接触其他的巫师又或者相关者，来双方面确认西格马讲述的巫师知识是否正确。 但现在这么一下子的爆发了战争，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根据这几天以来的观察，艾伦基本上可以肯定人类帝国差不多是把所有的巫师倾巢而出，前往南方抵挡数量庞大的敌人了。 现在要找适合的人选，就算是在广大的人类帝国恐怕也是有点困难。 当然还是有其他的挑选地点的，例如一些亚人聚集的聚居地，又或者某些偏远的城邦，应该也会存在巫师，只是单用看的不能肯定是谁或者在哪里。 艾伦本来就没有太好的打算，现在也只能见步行步了。 “还是首先帮西格马去到亚人的聚居地……希望那个地方不会拒绝外来人……” 艾伦意识进入了异世界，开始进行惯例的时间调整。 然而，当他这一次进入之后，在幽静的黑夜下，他的耳边却听见了喃喃的低语声。 “我祈求……” 没有任何准备的艾伦，被这朦胧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希望……” 艾伦心里发毛，他连忙在这一片漆黑的森林里左右张望，这种情况下他什么都看不见。 “我愿用我的生命……” 艾伦紧张得不再停留，立刻脱离了异世界。 第40章 莫名 回到了现实，艾伦不再听见那朦胧的呼唤声。 他是隐约明白的，那是呼唤“外界”的声音。 那当然不是呼唤他的，那是用来呼唤某种“恶劣”的东西的。 艾伦不过是一不小心的听见了。 感觉就像是一个意外接触到非公开的电波频率。 艾伦不知为何，他就是懂了，无法解释，但他明白了。 “……我的这个……看见其他世界的能力……这份力量的来源……或者……” 艾伦摇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现在是找不到答案的，多余地猜测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所以……那是属于谁的呼唤声？那又是在呼唤什么？” 艾伦唯一知晓的，就是那呼唤声充满着悲哀与悲伤。 还有就是呼唤的对象，他是绝对不能靠近的。 “那道呼唤……我大概知道是在哪个地方……” 皱着眉头的艾伦，看着手掌心没有关闭的异世界地图。 他的目光落在了靠近南方战场的某座人类帝国城市。 他正在犹豫是否要进入那边。 那边或者会很危险，不仅仅是因为南方的绿皮肤亚人的领袖，还有那呼唤声在召唤的东西。 他莫名就懂了，绝对不能让那东西降临。 他觉得自己需要去阻止才行。 这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可是如果不阻止，很有可能会发生极其糟糕的事情。 比起南方的战场的恐怖，还要恶劣一百倍的某种事情。 他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 “简直是在作死啊……我说不定会遇上像那个绿皮巨人一般的存在……” 艾伦放大了地图，对准了目标城市。 “可是不去实在不放心……就算我阻止不了，也一定要去确认……” 艾伦怀抱着紧张和些许的退缩，进入了那座城市中。 “确认那个被召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 简直是鬼使神差的，艾伦进入了感应到呼唤声所在的城市。 出现在某处室内场景的艾伦，此时猛然惊醒过来。 ……我在做什么！ 艾伦被影响了，他被自己掌心中的地图影响了！ 他懂得的，那是手掌心的地图残留着的最后的意志！ 他明白的，往后那东西已经没法影响他了。 然而，仅有一次的影响，便足以致命。 “你是……谁？” 艾伦浑身僵硬地转过身，抬头望向那在阶梯上走下的男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想立刻离开的，但他发现自己办不到。 他就算放松了精神，用着过往的感觉，也依然没有脱离这个异世界！ “这个味道，这个感觉……是殒落的‘真神’最后的残留？” 说话的男人，整张脸都埋藏在阴影中。 他的穿着简朴，没有任何事能够遮掩面孔，但就是看不清。 “那就奇怪了，最近应该没有任何‘真神”殒落……‘混沌’的那几位不可能消亡……你来自哪里？” 艾伦差点儿就张口回答了。 他用尽力气，紧紧地闭上想要自行打开的嘴巴。 在他的右手，张开了一幅地图。 一幅属于他所在的“现实”的地图！ 该死的！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突然！ “你的反应不像是我的同类，可是你降临此处的方法，和来自‘混沌’的存在没有分别，你……是敌人还是朋友？” 这名男子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是那么死板而平淡，彷佛没有任何感情。 “我大概明白了，你是被吸引过来的，被我的降临所吸引过来……明明那些‘混沌魔神’也没有发现我，所以，你是和我类似的存在？还是，你认识我？” 艾伦现在与其说感受到恐惧，不如说是面对未知的慌张。 他感受不到敌意，感受不到气息，什么都感受不到，眼前的那个男人彷佛不存在一样，就好像空气一般。 “容我告诉你几件事情，还请你好好记住。” 不明所以的男子，开始了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 “这个世界早就被侵蚀了，就在刚才，有某个想要实现悲愿的巫师，正在召唤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间的存在，不过被我打断了，被我中途替代了，他的召唤不成功，但就算如此，这个世间早就已经陷入混乱了。” 艾伦根本不想听这个男人说话，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异世界。 但他做不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压制了他的离开。 “我无法做到更多，我不过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失败的‘保险装置’，不久后我便会消失在这个世界，回归我所在的虚无，现在不过是偶然地发动了，或者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人世间，有可能我会从此之后永远地消亡。” 艾伦很清楚自己是倒霉地遇上了意外中的意外，他对于此时发生的一切完全是一头雾水，他只能单方面地聆听男人的说话。 “给你一个忠告，这个世界是很难挽回的了，你应该着眼的地方，是你所在的世界。” 艾伦不禁屏住了呼吸。 “你的存在，你身上拥有的力量，就是一个证明了，证明‘混沌’已经入侵，证明‘恶魔’已经降临。” 艾伦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最近日子的各种变化。 “世界上一切的‘异常’，全部都是‘混沌’所引起的，每一个世界其实都普通寻常，所有的‘超常’，全部都是来自于‘混沌’，据我所知，那是没有例外的。” “你到底……” 艾伦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但是眼前站在阶梯上的男子，彻底无视了他。 “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界，因为就算奋起反抗，成为了超脱平凡的‘真神’，世界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所谓的神明，只会是‘混沌’的神明，已经是非人的存在了，自然不可能再以凡物的角度去看待事物。” 艾伦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还是下意识将对方的说话记在了脑中。 “万物都将归于‘混沌’，因为一切的起始，就是‘混沌’。” 下一个瞬间，艾伦已经回到了他所在的现实。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满面茫然的艾伦，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那幅异世界的地图，已然消失不见。 第41章 大胆 艾伦站在窗户边，茫然地望着蓝天。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有够莫名其妙的遭遇。” 艾伦满是苦恼地挠着头。 “我碰上了一个未知的存在，大概是某个强大的存在制造出来的‘装置’……‘真神’吗？” 刚才听到的资讯太过杂乱，而且没头没脑的，让人有点难以听懂。 “一个警告……但是，能否相信？” 艾伦拉好窗帘，重新坐到书桌旁。 “总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可是感觉上却很可信……‘混沌’与‘恶魔’吗？” 呼…… 艾伦长长地吐出胸口中的气息。 “根据现在的证据来看，那家伙所说的话还是有一部分可以相信的……因为‘混沌’降临了，整个世间也因此发生了变化……例如我的掌心，例如那幅油画，例如那支羽毛笔，例如那本童话书……” 艾伦这一次过于突然的经历，除了精神上有些冲击，本身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他还能够继续进入那个异世界，去做他本来要做的事情。 “那边的话……还是不要再去了……” 艾伦有些冲动想要再一次进入刚才的那个地方，不过他觉得最好不要。 对方应该是离开了。 万一要是没有离开，那就好玩了。 艾伦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他在异世界里无法接触任何事物，面对那些神秘的存在难以抵抗，始终还是安全为上。 经历了两次意外之后，他已经彻底明白到自己在异世界中并不是无敌的，或者一般人无法影响他的投影，但如果是那些神秘的存在，甚至有办法隔着一个世界去杀死他。 “始终还是太弱了……真是的……明明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变强……这个世界本来也不是这么运作的才对吧……” 艾伦有了一种压迫感，不管他所在的现实会不会出现“混沌”或者“恶魔”，他都需要尽快掌握能够自保的能力。 “我在那边的世界能够获得法术，而且好像是无害的，也就是说可能我能够大量吸收法术……绝对不能放过。” 艾伦低头看了两眼自己高大却不算强壮的身体。 “这边的话，最好也要运动一下，巫师的法术有着使用次数限制，最好有更强的身体能力，如果有办法，要试试在太子那边获得武器。” 艾伦张开了掌心。 异世界的地图随即浮现。 “尽快帮助西格玛去到亚人的聚居地，然后尝试在他身上获取更多的法术精华……也需要尽快和其他人接触，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上，我最好在那边的世界有另一个合作者……” 艾伦想到了一个很基本的问题。 那就是他有什么能够吸引人合作的地方。 “……还是有的。” 关于这一点，艾伦很快就有了头绪。 差的就是应该怎么开始。 “不管了……也只能碰运气了。” 艾伦坚定了决心，然后进入了掌心中的异世界。 ＊ 艾伦真的担心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太多次，会不断碰上各种各样的意外。 毕竟事实已经证明了，能够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不只有他。 不过，意外始终是意外，机率比较低，他不会真的经常遇上。 最少这一次的进入，跟之前一样没有太多的特别。 艾伦这次进入的地方，是接近南方战场的某座大型城市。 他的目的，就是通过接触人类帝国的高层，来换取他需要的巫师知识以及法术精华。 艾伦知道这是冒险行为，有可能会被那个巨大的绿皮肤亚人发现，但有些事情始终要去做的。 他不知道接触会不会成功，有可能会极不顺利，但只要帝国的巫师没有办法压制着他，让他无法脱离这个世界，他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前提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呢……” 艾伦抬头望着在黑夜之下的宏伟城市。 眼前整体外壁纯白的城市，城墙高得不可思议，估计最少都有百米高，以这个世界的技术应该是建造不出来的，其中应该运用了巫师的法术，还有大量的时间才将这座城市建成。 这座城市位于两座大山的中间，堵住了最前头的出入口，成为了一个关口要塞，看起来应该是南方其中一个地区的进出运输枢纽。 艾伦不晓得这个城市是什么名字，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 根据先前的观察，这里应该是南方战场的后方后勤地，每天都有大量的物资在北方来到，然后再经不同的道路运往南方。 “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只有我能够办到的事情，就是观察这个世界，整个世界……我的观察就是一种情报，尤其在这个发生战斗的重要关头，情报的传送速度就是生命，将会影响战况，说不定能够跟帝国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交易。” 艾伦不确定自己的这个想法能否实现，因为巫师很可能有更便利的传讯法术。 更不要说他每次进入异世界，这边的时间都会过去小半天，无法做到即时传达紧急讯息，很可能他们会看不上。 但与其一直在胡思乱想，倒不如立刻实行实践，失败了的话做再去想其他方法。 他这次的想法和做法是十分大胆的。 艾伦觉得与其去接触某些缺少知识与力量的巫师，倒不如直接接触人类帝国的高层巫师。 何况，要准确找到适合的巫师本来就有难度，还不如这样绝对不会失误。 艾伦没有正接进入城中，他打算首先在附近打听一下消息。 他是无法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人事物的，当然不能够跟其他人有直接的接触，被人发现了绝对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首先趁着夜晚进入城里，看看能不能偷听一些状况。 白天的时候可以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继续偷听消息。 等到确认可一些基本的事情，便可以到这座宏伟的城市的中心，尝试跟那些帝国巫师见面了。 艾伦开始悄悄地接近目标的城市。 就在这时，在他的前方，白光一闪。 一个穿着华丽的黑色长袍，有着灰色落腮胡的沧桑老人，出现在原地。 艾伦的脚步僵住了。 面色有些阴沉的老人，没有掩饰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你……你竟然不是‘恶魔’？你到底是谁？” 第42章 老人 果然我掌心中的这个……不是所谓的金手指啊…… 艾伦由于不是第一次被人发现了，所以没有接受不了的，就是他又一次被吓了一跳。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人能够察觉到我的进入？ 艾伦感觉到自己能够随时离开，就是不晓得这个老人能否伤害自己了。 “你难道是……异界的来客？” 灰胡子的老人上下打量穿着长斗篷艾伦。 ——艾伦这一次进入，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装模作样，特别换了一套比较接近这边世界时代的衣服，在柜子的深处找出了没有用过几次的长斗篷穿上。 “可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跟‘混沌恶魔’一样，都是使用‘异界投影’……回答我，如果你不是这个世界的敌人，还请你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老人灰黑色的双眼充满了淩厉的气势，让艾伦不禁后退了一步。 这个老人家……真是充满魄力…… 艾伦放弃了装神弄鬼的原本打算，眼前的这个老人已经猜出了他的来历，看起来是骗不过的了。 在他有些笼统的计划中，他是打算用故作神秘的身份去接近帝国的巫师，让他们对自己的能力的猜测有所偏差，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扮演好这种角色，但这种方法应该比较好。 现在就更简单了，都不需要去扮演了。 “老人家，我想我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这个世界的敌人……我就是偶然路过的。” 艾伦故作平静的回答，立刻让灰胡子的老人再次紧皱眉头。 老人察觉了彼此的语言的分别，但却偏偏能够互相理解的状态。 “你不是恶魔，但你却能够做到跟他们类似的事情……我能够理解你的异界语言，我想你也明白我说的话，不过这不是精神上的沟通，这是……一种强行理解，比恶魔所用的语言要更加平和……这是，‘神话’的手段……” 老人与其说是在回应艾伦，更像是在解释和说明。 “不对，据我所知，最近应该没有任何神明殒落……你不是‘半神’，也不是被‘真神’祝福的‘亚神’……偶然？” 老人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努力板着面孔的艾伦。 “异界的来客，你为何要接近此处，你是想接触我们帝国的巫师？” “……你们看起来需要帮忙。” 艾伦明白自己又遇上了一个神秘莫测的人物了。 人类帝国的高层，果然不会那么简单…… “我能做到的事情有限，不过我能观察整个世界，我能替你们传达讯息，我想我们或者能够达成满意的交易。” “交易……你能做到什么？” 艾伦还没有回答，黑袍老人眨眼之间变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老人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艾伦的身前。 他的左手，已经贯穿了艾伦的胸膛！ “……！” 艾伦本能地往后跳去。 老人面色如常地缓缓收回了左手。 “跟我猜想的一样，你是一个非常单纯的投影，你接触不了这个世界的事物，你只能在大地上行走，相反的，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接触到你……除了某些特殊例子之外。” 艾伦虽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等同于一个“幽灵”，但也想不到一个照面就被看穿。 他对这个老人的身份有了深深的疑惑，也对这人有了极高的警惕与戒备。 “我不知道你到底明白多少，但是这个世界已经被‘混沌’初步入侵了，就算你身在另一个世界，只要被那些‘恶魔’发现，你也有可能遭殃的……奉劝你一句，尽早离开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彻底断绝联系，永远不要再来到这边。” 这个人到底是…… 艾伦感觉得到老人是发自肺腑的劝告，这就让人更加迷惑了。 “我们的确需要帮助，但是，也比另一个世界也受到侵略来得好得多……你走吧。” 眼看老人即将要离开，艾伦及时开口叫住了他。 “……太迟了。” 艾伦没有打算多涉露自己的讯息，他用了一个比较取巧的说法。 “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对抗‘混沌’与‘恶魔’的方法，我的能力有限，我能做到的事情不多，但我是为了寻找希望而来的。” 老人深深地注视着艾伦。 “你没有说真话……但也没有说谎。” 这个老人精！ 艾伦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我确认了，你不是‘恶魔’，你也不是来自于‘混沌’……当然，我也有可能受骗，始终有一部分‘恶魔’，是非常狡诈的……我可能会被蒙骗过去。” 老人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艾伦。 好一会儿之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也无不可……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由恶劣变成更恶劣，想要扭转局势，的确需要赌一赌……我就和你合作吧，各取所需的。” ……这算是成功了吗？ 艾伦勉强撑出一个笑容。 他心里还是相当没底。 这是彼此的信息差异，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差太多了。 “我是尼克.威因斯，普提亚帝国所有巫师的老师，也是巫师的统领者，你呢？来自异界的客人。”老人左手按胸，行了一礼。 “我叫艾伦，来自异世界的过客。” 艾伦跟着对方的姿势回礼了。 “艾伦……艾伦，你想要用你的观察、你的情报，来换取什么？”尼克.威因斯直截了当的问。 “我对这个世界的巫师知识很有兴趣，可能的话也想要收集一点法术精华和魔力精华。” 艾伦决定不废话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可以，”老人颔首道：“只要你带来的情报有用而且准确，你想要的事物我都能给予你，但在这之前，我想要确认一件事……你会不会被那些绿皮的控制者……那位‘半神’所发现？” “半神”……应该很强吧？怪不得随便看一眼都差点死掉…… 这是避不开的问题，艾伦说谎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何况这个老人貌似能够看谎言，这里还是如实回答的好了。 “实际上，在不久之前，我就被发现了。” 第43章 交易 “那真是可惜了……” 尼克.威因斯凝重的表情在黑夜中更显阴沉。 “如果你的观察会被发现，那你能够提供对我们来说有用的情报吗？” “……当然可以。” 艾伦没有逞强，他知道自己办得到的。 “我唯一不能观察的就只有那个绿皮肤的巨人，只要我不看向他，他应该也很难发现我的目光，那些绿皮的动向，我还是可以看到的……你们应该也会担心他们会不会分批在其他方向入侵吧？” “要交易可以，但首先要证明你有这个价值。” 威因斯沉吟了一会。 “什么情报都好，我需要更了解那些绿皮，我们对那些来自这个世界我的物种是一无所知……他们为什么能够拥有如此庞大的数量？他们的弱点是什么？他们最基本的习性又是怎样？这些我们都不知晓……艾伦，什么情报都好，请你最少看清一样，然后再回来此地。” 威因斯侧头看向了身后的宏伟城市。 “这座要塞城市‘提安’，有我专门为了对抗恶魔的介入而设置的防护魔法阵，能够有效地抵挡恶魔的投影的进入，使用和恶魔类似办法来到这个世界的你，应该也是无法进入的。” 这不知算是警告还是提醒，艾伦也不知晓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但他认为最好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稍为接近这个城市，他就被这个灰胡子老人发现了，就算真的侥幸成功进入，也肯定会立刻被发现。 “艾伦，如果你查到了什么，只需要像现在这样接近这个城市就好，我会有所感应的，到时候，我们再来决定是否要合作下去。” 艾伦对此没有意见。 虽然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极为不同，但是方向没有错。 “我明白的……那我们下次再见，威因斯先生。” 艾伦不再停留，脱离了异世界。 在黑夜中，只剩下依然站在原地不动，目光不知看向何方的黑袍老人。 ＊ “虽然不算是失败……但总觉得是大失败……” 艾伦一面疲累地趴在书桌上。 连续两次遇见了能够发现他的存在，哪怕没有明确的敌意，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都好，还是让人有种气馁的感觉。 “感觉上就是最大的倚仗变得可有可无……金手指都不金手指了……” 艾伦其实应该明白的，他的掌心的变化根本不是专属于他的特殊能力。 他所在的现实发生了某种改变，他也是因为这某种改变才拥有了掌心的地图。 “……真的是那样吗？” 艾伦从小以来都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为什么他会拥有上辈子的记忆。 他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世界？ 他本来以为是巧合，只不过是偶然，但是现在看起来不是那样。 “我的这个掌心的能力，第一次干扰了我的思维……而且应该是唯一一次，原因……在于我听到了某人的呼唤……” 真神的遗留——那个不明的神秘存在的确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会穿越，是因为临死的时候、或者说死掉了之后，我的灵魂接触了所谓的‘真神的遗留’，才保持着上辈子的记忆穿越到这个世界投胎……接下来就是平凡无奇的十八年，直到这个世界发生了某种变化……” 艾伦不想去思考得太复杂，他本来就不知头尾，有可能他的胡思乱想全部都是错误的。 “这边就先不管了……想想就令人头痛……” 艾伦张开掌心，呼唤出异世界的地图。 为了在那名老人身上换取东西，他要努力一点了。 “这也是冒险啊……” 艾伦或者应该找其他人来合作的，世上知道巫师的知识的人应该还有很多。 但是，那些人不会知道更多。 那个老人，能够察觉到异世界的来客的老人，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对方知晓的事情，有可能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如果那边的巫师全部都能够察觉到我，我早就被大规模围观了，那些来自混沌的恶魔，也不可能成功入侵……那个老人家……” 艾伦停止了思维的散发，接下来的观察他不需要专心才行。 要是被那个绿皮肤的巨人发现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艾伦开始放大手掌上的地图，观察南方那绿色的浪潮。 他知道在这百万级别的大军最后方，有着一位恐怖的人物，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凝视那边的。 他现在所看的地方，属于浪涛的最前头，那激战的最前方。 “……这些绿皮的数量是不是增加了？” 艾伦观看的第一眼，便觉得和上一次观察相比，那些青面獠牙的绿皮肤亚人，感觉上好像增加了不少。 他认为这不是错觉。 “到底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增加的？应该说不愧是‘外来种’？” 艾伦把地图尽量放大。 他看见了一座城墙高耸的大城市，避难以计数的绿皮团团围着，就算在这个夜晚也在接连受到彷佛无穷无尽的冲击。 那些绿皮完全没有任何称得上是攻城装备的东西，本身也没有像样的武器和防具，但是他们的人数众多，他们用最原始也最狂暴的方法，用自己的身体去冲击城市的防卫。 也可以说根本是在自杀。 但是，这些绿皮彷佛无惧死亡，也不知道何谓痛苦，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死在城墙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堆叠在一起，他们浅蓝色的血液洒满了一地，然后用大量的尸体成为后面的同类的踏脚石，用这种根本毫无道理的野蛮方法，不断地接近城墙的顶端。 艾伦完全想不到会看到这么荒谬的一幕，他是完全的傻住了。 他突然想起上辈子看过的某套丧尸电影，好像也有类似的情节发生过。 但是虚构的作品和正在发生的现实，那股冲击力是完全不同的。 “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艾伦明白的，等到尸体堆满，那些绿皮能够踏着同伴的尸体进入城市的瞬间，就是这座城市沦陷的时候了。 第44章 绿皮 1 艾伦完全不觉得眼下的景象能够称之为战斗或者战争。 数量庞大的绿皮亚人没有采取任何的战略或者战术，硬是要说的话，那是“自杀式攻击”。 那是正常来说不可能实现，也不可能完成的战斗方式。 但不可能的事情，却在眼前上演了。 艾伦感觉到莫名的恐惧。 就算血液的颜色不同，那也是一支拥有人类外型的种族，但现在这个种族却用自己的生命去堆砌战果，不惜一切地消灭敌人。 这太不正常了。 艾伦硬着头皮继续观察这场诡异的战斗。 在城墙内的人们，他们有作出一定的反击，不如说最初的时候是疯狂地想要击退那些不惜生命的入侵者，然而时间过去，目睹那些绿皮亚人的战斗方法后，彻底地浇熄了城内的守军的战意。 现在城墙上的战士，不过是麻木地机械式的进行反击，他们大概也知晓自己最后的下场会是怎样了。 在艾伦查看这边之前，战斗明显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绿皮亚人这种不顾生命的战斗方法下，就算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肯定也会不堪重负。 这是一场战斗的结果早已经决定了的困兽斗。 艾伦越看越头皮发麻。 所谓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大概也不过如此。 艾伦通过手掌心的观察，听不见任何声音的，但他却彷佛能够听见战场上的咆哮与哀号。 “……冷静……冷静。” 艾伦强迫自己的目光继续固定在同一个位置上。 他要找出这些绿皮亚人的弱点。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不惧生死，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退缩了，更不要说这种族的数量还如此庞大。 “人类帝国每座城市都有的高塔，已经看不到了，大概被这些绿皮推倒了……没有像是法术的攻击……可能是巫师已经使出了所有混身解数，没有法术可以使用了……” 艾伦一点点地开始分析战场上的各种细节。 “这些青面獠牙的绿皮，皮肤很厚，但是普通的刀剑也能够伤害他们，就像是比较强悍的野兽，没有超出人类能够应付的程度……就是那个数量，还有那种不怕死的精神……” 艾伦眉头一皱，他知道事情才没有那么单纯。 “精神？正常的生物，都会趋利避害，都会回避死亡，现在这种感觉……更像是本能被压制，在背后有一对手控制着他们，强迫这些绿皮去送死……” 艾伦想起了上辈子的电玩游戏。 现在这个战场的绿皮亚人，就像是某些战略游戏中的士兵，被玩家强行的控制去送死。 他想到了那个在绿皮亚人大军最后方的巨人。 “如果有办法击杀那家伙，说不定一切就会很简单结束？有这个可能吗？” 那个恐怖的巨人拥有莫名强大的力量，想要应付他绝不简单，何况要接近他之前，首先还要突破数量恐怖的绿皮亚人大军。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绿皮是怎么维持着这种数量的……总不可能像游戏一样在某些建筑物里生产出来的吧？” 艾伦稍为拉高了自己的视线，让自己看得更广阔一些。 当然他没有忘记不要观察到危险的地方，他是小心翼翼的操控着地图的可视范围。 “奇怪了，这些绿皮的数量多得夸张，应该有能力分批攻击不同的城市的，但现在却只集中在同一个地方……有什么计谋？还是有其他理由？” 艾伦暂时还看不出一个所以然，虽然他现在观察到的情报也勉强算是有价值，但要找出反击的方法，那应该也是不太可能。 “天色太暗了，很难看清楚……” 艾伦苦思了一会，最后决定调整时间，在明亮的天色下观察这些绿皮亚人。 虽然说就算在黑夜中，掌心的地图也能相当清楚地视物，但也始终阴暗，有些细节可能会忽略过去的。 对于眼下目睹的城市，艾伦就算有想法也什么都办不到，他在这个异世界从始至终都只能看着。 他也不想从头到尾的看着这个城市毁灭。 艾伦在北方找了个无人的山地，意识投入了进去，然后又瞬间脱离。 如此来回几次，他便把南方的时间调整到清晨时分。 艾伦再一次观察南方的战况。 只能说是不出所料的，也可以说是令人惊惧的，之前看到的那个城市，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正在火海中熊熊燃烧。 这个状况，估计城中是没有任何人存活了，现在也看不见有俘虏的存在。 那座城市虽然不大，但应该最少也有好几万居民的，但是在绿色的恐怖浪潮的冲击下，一个晚上便在这世上消失了。 艾伦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他重新打起精神，继续观察。 “那些绿皮……” 艾伦立刻便察觉到绿皮亚人的动作。 他们在吞吃尸体。 不管是人类的，抑或是同类的。 绿皮亚人不分彼此的用极快的速度不断吞吃着满地的尸骸。 “………” 艾伦努力地没有移开目光，他需要看清楚这些诡异的生物的所有情况与细节。 这一看，便是一个多小时。 艾伦看出了不少的有用的情报。 “这些绿皮能够通过吞吃尸体，加速恢复身上的伤势……” 艾伦发现唯有身上有伤的绿皮亚人，才会去吞吃尸体，那些在后方没有参与战斗的，是极为有纪律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要吞食够一定量的尸体，哪怕是缺手缺脚的，也能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长出来。 “不过就算能够恢复，这些绿皮的死伤数量……甚至比被他们摧毁了的城市牺牲者还要多……” 艾伦的目光开始远离一片凄惨的城市残骸，这里好像没有更多探究的价值了。 他想要知道这些绿皮亚人，到底是怎么维持着一定的数量的。 “有可能是那个绿色的巨人召唤来的？毕竟应该是外来的入侵者……” 艾伦有点犹豫是否要冒险观察那个恐怖的巨人。 但这太危险了，再来多一次死亡的对视，真的可能会死掉的。 “不行……风险太大……也只能慢慢……诶？” 偶然看到了某个荒谬的景象的艾伦，震惊得脑袋一时间运转不过来。 第45章 绿皮 2 艾伦眼睛狂眨。 他的视力正常，也没有看到幻觉。 刚才他看见的那一幕，是真的。 而这一幕，还没有完全结束。 “这些绿皮……” 在干枯的大地上，地面一寸寸裂开。 泥土翻腾，一只又一只绿色皮肤的亚人，在地下缓缓爬出。 看见这个情形的艾伦，脑袋里瞬间冒出了许多个猜想。 “绿皮不是生物？他们可能是泥土转化而成的？有没有可能他们跟植物一样能够直接种出来？他们单纯的躲在了地下？有可能他们就是这样子被召唤而来的？还是说……” 艾伦大大地睁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观察着不断在地下爬出来的绿皮亚人，还有周遭的环境。 “这些绿皮出现的地方，这些土地都干燥枯裂了……附近没有任何植物，不要说树木，一根草都没有……大地中的养分被吸收了？为了孵化出这些绿皮……” 艾伦现在所观察到的土地，范围极为广大，有无数的绿皮亚人不断出现，眨眼之间数目最少已经超过了十多万。 继续这样持续下去，数目超过五十万乃至百万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艾伦好像明白绿皮亚人为什么能够维持那种庞大的数量了。 “只要有足够的土地，这些东西才能够无穷无尽地出现……能够在短时间内大量的诞生……” 艾伦不清楚自己看见的以及所猜测的是否准确，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原因，但现在他看到的应该不会是虚假，这些情报里就能够分析出许多了。 他欠缺的是对于所谓的混沌与恶魔的熟悉，那个灰胡子的老人，会更清楚了解。 “先让我缓一缓……” 艾伦等到所有绿皮亚人都“破土而出”，便关闭了手掌心中的地图。 他用力地揉搓着额头。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头痛啊……” 他不是真的感到头痛，他的身体没有问题，是精神上带来的虚假的幻痛感。 艾伦不生活在掌心中的那个异世界，他应该可以用更宏观而且放松的态度去面对的，可是两辈子都是普通人的他，看到了连串的荒谬景象，实在是无法用超脱的心态面对这一切。 他是连平常心都很难维持了。 艾伦目光有些无神地呆坐了差不多半小时。 “……去找人吧。” 艾伦用力地拍打双颊，用力的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恢复精神。 他告诉自己，对面的世界并非自己的世界，他不需要感到有任何责任，也不需要过于害怕。 他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一个无法接触到那边任何事物的观察者。 他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 艾伦张开掌心，在人类帝国南方要塞城市提安附近出现。 他也顾不得调整时间和掩人耳目了，找了个勉强算是有掩护的小山丘后出现。 在这里，提安城那边应该看不见。 艾伦抱着手，耐心地等待尼克.威因斯。 几分钟之后，穿着黑袍的灰胡子老人便在白光一闪之后出现了。 “异界的来客，你应该看到了吧，看到了我们的其中一座南方城市的陷落。” 尼克.威因斯没有半句客套，他彷佛预见了艾伦会明白他所说的内容。 “我看到了……差不多从头到尾。” 艾伦心中疑惑这个老人到底能否看到跟南边的景象，如果他有能力直接观察，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不过，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看到的几样重要情报。 威因斯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会。 “那些绿皮，战斗方式我们大概了解，那是我们无法模仿，也无法有效地对付的数量攻势，我们也在疑惑，那些绿皮到底是在哪里冒出来的……” 威因斯若有所思地不断点头。 “如果那些绿皮会在地下出现，那么我们说不定有办法阻止……我们帝国是很强大的，不过由于那些绿皮出现得太过突然，而且数量太多，再加上在背后有一位半神，很多的手段都失去了效果，这导致了我们差不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应付强敌……” 老人抬眼凝视艾伦。 艾伦一言不发地回望对方。 “首先要感谢你提供的情报，不过我不能立刻给予你报酬，因为我需要确认你的情报是否属实……可以吧？” “……没问题。” 艾伦也猜到眼前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完成交易，所以没有失望。 至于对方会否欺骗他，不打算达成交易，他也不清楚。 他们只是见过两次的陌生人，达成的交易协议也是有点顺水推舟的意思，要是这个老人另有打算，也不足为奇。 到时候，艾伦也不能怎么样。 他最多就是不再提供南方最前线的情况，还有就是在帝国的后方捣乱一下。 艾伦虽然接触不了这个世界的人事物，但唯独法术结晶会被他吸收，凭着这一点，只要他找到了目标，他就能够制造不少的混乱了。 “确认情报需要几天的时间，如果证明你的情报有用，我会给予你足够的报酬的。” 老人摸了摸面上的灰胡子。 “不过你进不了城，东西也不好这么带过来……” 老人伸手指向了右方，也就是陡峭的山脉的方向。 “在那边，在中上部的山岭，有一处我隐藏着的秘密居所，如果是你应该能够看见的，只要你的情报有用，我会解除在那边的法术防卫，到时候你直接降临到那个屋子就好。” “好吧……” 对于这样被动的条件，艾伦也唯有暂时忍耐了。 在某个程度上，他是不怕也不介意被对方利用，毕竟他不想看到那些绿皮肤的亚人毁灭整个人类国家。 人类帝国的巫师对待亚人的方式的确可恶，但最少不会来一个赶尽杀绝，可是那些绿皮肤的亚人以及背后的恶魔不同。 看他们的样子，毫无疑问是要为这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的杀戮的。 “抱歉，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请你等待几天，等待我们的好消息。” 老人轻轻点头，随即白光一闪，他便消失不见。 艾伦也不再停留此地，放松了自己的精神，退出了这个世界。 第46章 行进 “哎……” 艾伦真心觉得有点累了。 明明两个世界的时间加起来都不算太长，可是他却感觉到自己经历了许多。 主要是因为他经历的事情都是不可控的，而且来得太过突然了，还要有着大量的资讯，让他一时间消化不了。 “现在想想，贸然接触人类帝国的巫师，是太乱来了……还有就是……那个灰胡子……” 艾伦当然知道主导权一直被那个老人控制着，对方心中不知道有什么盘算，竟然轻而易举地答应了所谓的交易。 “他在观察我吗？他在测试我吗？为了确认我到底是不是恶魔？” 艾伦闭上眼睛好好地思考了一会。 “……今天，还是休息一下吧。” 艾伦本来打算去西格玛那边的，但他现在实在没有那个精神了。 他刚才有检查过，西格玛即将走出人类帝国的疆土，然后再走小半天的路，便能够抵达目标的山脉下。 他是不需担心西格玛的安全问题，都走了这么多天也没有被发现，而且人类帝国因为南方爆发的入侵战的关系，应该是没有力气管一个不知去了何方的亚人的了。 艾伦还有一段时间缓冲，可以明天再替西格玛指路。 “对了……差点儿忘了……” 艾伦张开手掌心的地图，观察南方的那座要塞城市的周边。 他想要找出尼克.威因斯所说的隐藏的房子。 根据对方的形容，应该就在山中的中上段。 艾伦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找到了目标的房子。 那是一栋隐藏在突出的岩石的阴影底下的木屋，左右两旁有树木遮挡，不仔细观察的话是看不到的。 如果不是凭着这样俯瞰的观察，在这崎岖无路的山中，可能在旁边走过也难以发觉。 “今天就到这里吧……” 艾伦没有尝试进入那间小屋，既然对方都说有着充分的防备，他也没那个心思去试。 他关掉了地图，然后一直躺在椅子上发呆，直到母亲呼唤他下楼吃饭为止。 ＊ 这一天，是跟过往一样的普通的上课天。 艾伦没有突然被太子传召，身边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上完课之后，他便回到了家中。 关上房门、拉上窗帘，艾伦准备再次进入掌心中的世界。 “让我看看南方的战况怎么了……” 艾伦没有第一时间寻找西格玛，他把目光落在了南方的最前线。 绿皮肤的亚人入侵极为突然，在人类帝国的巫师以及主力军队赶到之前，好像就已经有十多个城市沦陷了，可以说推进的速度非常快。 因为那些绿皮亚人彷佛可以不眠不休的行军以及战斗，而且数量上还占有绝对的优势，这就导致了人类帝国的城市难以抵抗。 打开城门战斗在数量的压制下是没有胜算的，可是就算紧守城市，也会被绿皮亚人使用毫无道理的人海自杀式战术攻破。 至于全体退避也不可能，那反而会失去防卫，其他城市又或者帝国的主力部队是来不及救援的。 根据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帝国部队虽然来到了并筑起了严密的阵地，但始终没有主动的迎击，他们是采取守势。 毕竟双方的数量相差太过巨大了，正面战斗对人类帝国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艾伦本以为这一次查看，会看到绿色的浪潮在地图上推进了一大段路，然而意外的是，那些入侵者正在围攻第二个城市，暂时还没有更多的城市被攻破，他们可以说没有推进过。 “发生什么事情了？在中途发生过战斗？” 艾伦没有一只关注南方的战场，所以不知道发生过怎么样的瞬息万变，但也猜得到是人类帝国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拖延。 “就是这些家伙的数量依然庞大……” 艾伦沿着绿皮亚人行军的路线查看，想要看清楚中途有没有遗留下什么痕迹。 ——数以百万计的绿皮亚人，前进时候的痕迹无法掩饰，很简单就能推算出他们移动的路线。 艾伦的目光回到了上一个被攻破的城市残骸，但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他猜测有可能痕迹已经被破坏掉了，毕竟这些绿皮亚人可是会吞吃尸体的，不管是同伴还是人类，有可能他们连武器防具或者其他生物都能够吃掉，那样自然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算了……这不是我要管的事情……” 艾伦没有纠结太多，他立刻把目光回到另一边还是黑夜的北方。 他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了已经到达绵延高耸山脉脚下的西格马。 西格马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人类帝国，他现在大胆地生起火堆，正在取暖。 艾伦立刻进入了这个地方。 一来到异世界，一股寒意便袭上他的身体。 有点冷啊…… 艾伦抬头望着身边的山脉。 北方的天气不冷也不热，估计应该是春入秋的期间，天气确实是会渐渐变冷的，更不要说这里还靠近顶端有白雪覆盖的高耸山脉。 艾伦走向依然只穿着一条破烂裤子的西格马。 西格马一路上只顾着躲藏，没有时间用来保暖衣物，现在会生起火堆可能也是迫不得已。 “……你来了啊。” 跟之前一样仍然皮包骨的西格马，嘴唇有些发白。 这应该不是病了，只是因为附近天气太冻，他的抵抗力又严重下降，才会有这种不适反应。 “西格马，如果你想要靠近那个亚人聚居地，那是必需要翻山越岭的，我劝你还是首先做好准备，食物或者你能够用法术创造出来，但是你需要足够的保暖衣物，要不然就算你能够飞，也可能冻死在半路。” 艾伦打了一声招呼便说起了正题。 这种情况下，其他的事情先放一边，尽快让西格马可以安心休息比较好。 艾伦开始比着手势，形容接下来的路段应该怎么行走。 如果他能接触这世界的事物，能够画出一个地图绝对会好得多，但现在也只能看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了。 “我跟在你身边带路也可以，但我触碰不了这里的事物，只能用双脚行走，我反而会拖累你，你还是用法术前进会快得多。” “我明白的……” 微微打着冷颤的西格马点了点头。 “请你说得详细一点……我会努力记着的。” 第47章 放松 上完连续三天的课，艾伦接下来又有几天的空闲时间。 不过这一个星期不同，他会忙碌一点——在现实层面上。 艾伦需要完成文学院教授给的习作。 这样的功课只有一份，但是比较繁复，因为需要学生以论文的形式进行写作，实际上就是为了让学生习惯论文格式的练习。 题目很单纯，就是阅读并且理解教授指定的某本古籍，然后针对题目进行论文写作。 艾伦估计自己就算全力以赴、日夜不休的去写作，也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来完成这份功课。 他对古文实在不太拿手。 这份功课下星期上堂的时候就要递交，不能打马虎眼，交不出来有可能会记名，要是无法完成可能会扣学分。 虽然掌心里的异世界风云幻变，但是艾伦也不能放下现实的事情，他要尽快完成这份功课，这样才有真正的空余时间来处理其他事情。 艾伦在忙碌着阅读并且书写论文的时候，也会打开手掌心的地图观察异世界的情况。 不过他就是看一两眼，知道一个大概就算了。 西格马已经进入了群山之中，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准备衣物，其实就是去附近的村子偷一些防寒用具。 他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他的样子太明显了，被人看见可不好办，只好使用法术去做这种下作行为了。 艾伦估计西格玛最多一两天就能到达位于深山之中的亚人聚居地，始终他有着法术的帮助，能够以直线距离前往。 至于到达的时候要怎么沟通，那就看西格玛的口齿了。 在另一边的南方，依然是残酷的战争场面。 人类帝国的军队怪异地没有动作，好像把南方的边境城市都放弃了，放任那些绿皮肤的亚人大军进行破坏。 对面的绿皮亚人军队，也不知为何侵略的速度慢了下来，原本如迅雷一般的侵袭，变成了每隔好几天才能攻陷一个城市。 艾伦完全看不懂南方的战场，但他也没有贸然进入去了解。 那边有着看一眼就差点令人窒息死掉的恐怖巨人，还有能够感应到他降临的神秘老人，也许战场上进行着某种看不到的交锋。 艾伦就这样写写看看，过了三天的时间，到了星期日的时候，才终于勉强完成有点繁复的论文练习。 “写得有点糟糕啊……算了，也懒得去改了……” 艾伦随手放下了写满文字的论文作业。 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了几天“清闲”的时间——没有发生意外的意思——他的精神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心中那隐约的烦躁与担忧已经消失不见。 “好了，现在终于可以……” 艾伦张开了手掌心的地图。 他看了一眼局势越来越不明所以的南方战场。 在南方，人类帝国边境的十多个城市，已经全部被夷为平地，人类无一幸存。 但是应该继续推进的绿皮亚人，却诡异地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他们甚至还没有接近人类军队布防的地点，这些绿皮亚人毁掉了最后一个边境城市，推倒了黑色的高塔后，便呆立在原地不动，彷佛雕塑一般毫无反应。 艾伦完全看不懂，不过他知道之后必定会有变化发生，到时候再看清楚就好。 至于在北方的西格马，那边是跟计划一样顺利。 西格马深入山脉的一天半之后，在空中飞行的他便遇上了亚人聚居地的居民，对方好像是出来狩猎的，他没有错过机会，立刻跟他们接触了。 经过了一番颇为漫长的沟通，西格马成功地进入了那隐藏在山中的聚居地。 艾伦当时有想过是否要立刻进入查探情形的，不过他认为时机不适合。 面对一个陌生的外来者，哪怕是前来寻求帮助的，亚人聚居地应该还是抱有一点戒备之心，最好还是不要突然出现然后被那些人看见，增加无谓的麻烦了。 “而且……我也不知道现在西格马到底住在哪里……” 艾伦俯视着那一座深山中的聚居地。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居住地，有巧妙地利用坚固的山壁，开凿了一部分山体当作居住用，暴露于外界的建筑痕迹不多，估计绝大部分都在山体中，在下方很难看清有人在其上活动。 “秘密基地一样的居住地点。” 艾伦觉得这样的设计很有趣，但他也明白在这里居住的人绝对不会觉得有趣。 在这种接近绝境一般的地方生活，可是艰难得很，更不要说这里还有许多人生活在内。 艾伦最初以为这个地方不会有太多人，但当他看清楚之后，明白到这里竟然最少居住着千人规模，不可谓不神奇。 不过这种神奇，应该也是被逼出来的。 正常人可不会想居住在这种雪山之中。 这里是为了躲避普提亚帝国，亚人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居住地，也可以说是躲藏地。 正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大半都隐藏在山体中，艾伦哪怕一直盯着也很难看清楚西格马的动向。 要找人不是不可以，但是会很有难度。 而且，考虑到西格马身体状态，他的身边可能会有人照顾着，这就更难接触了。 偷偷潜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避开守卫。 艾伦可是看得很清楚，这个聚居地是全天候的都有不少人在看守，时时刻刻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没有任何放松。 如果没有这种戒备态度，这些亚人可能早就被人类帝国抓去当奴隶或者法术的材料了。 “只能等一等了吗？等到西格马外出……但那样时间上也会来不及啊……” 艾伦应该早想到类似的问题的，不过因为近来诸多烦心事，若他疏忽大意了。 始终他只是普通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在内。 “先看看情形，我也不是要立刻找到西格马……他应该平安无恙才对。” 艾伦决定今天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不要去烦恼，完全放松自己。 不过，当他第二天精神饱满地起床，却看见了阿朗.海耶这位太子护卫，正坐在客厅之中，喝着妈妈准备的热茶。 艾伦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子有事找他。 第48章 成立 1 艾伦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匆匆地吃完了妈妈准备的早餐，然后便跟着阿朗.海耶前往太子的府邸。 “让我替殿下说一声抱歉，这又是一次突然的传唤。” 驾驶着马车的阿朗，态度跟上次相比柔和了许多。 “殿下这几天都在忙着，毕竟他的热情依然旺盛……他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一切需要的手续，在今天早上收到了回应，所以就找你来了。” “手续……难道……” 艾伦自然不会忘记那位太子说过什么。 “他说的开设新部门，已经完成了？” “初步完成了，一个名义上属于王室直属的新机构……” 阿朗好像是在苦笑。 “本来……开始一个新的官方部门，需要经过很长的时间审批以及预备的，不过我们的殿下直接出面，连续忙了好几天，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切……” 艾伦就说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见到那位太子，原来对方在背地里急急忙忙的在进行准备。 “我还以为殿下最起码会等到毕业之后，才会真正的着手开始，但这次他的热情真的无法制止也无法阻挡……” 阿朗好像悄悄地叹息了一声。 “艾伦.泰勒，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不过我想，这对你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明白的。” 艾伦早就准备好迎接麻烦，就是没有猜到这么快就发生。 也好，本来就打算尽快安置家里那个孩子的，现在不过是更快一步。 艾伦在心中整理好情绪，等待马车到达目的地。 ＊ 来到了太子府邸的艾伦，跟上次一样去到了那间茶室。 然后同样的，还没有等艾伦行礼，路易.约瑟夫便拉着他坐了下来。 “艾伦！你看！这是新部门的批准！别人都说我们政府的办事效率很低，不过看来只要给一点压力，速度还是很快的！” 那是因为你是太子殿下…… 面对侃侃而谈的约瑟夫，艾伦尽量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这么早找你来不好意思，应该早一天通知你，不过我也是刚才拿到这些审批，这次找你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想你给一个意见的。” 约瑟夫在桌上的文件上抽出了一张纸。 艾伦低头看去那写满了文字的纸张。 “那就是……我们的新部门应该叫什么名字！” 这个真的是怎么都好…… 艾伦本以为今天的会面应该很认真才对，但是一听到太子找自己来的目的，就让他觉得有点脱力。 “由于各种各样的问题，其实这个新机构不能算是真正的官方组织……应该怎么说好呢？大概就是名义上是官方组织，实际上的运作却又没有关系的。” 约瑟夫略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为了让这个新部门尽快成立，我省去了很多的申请和手续，让这个部门变成了属于我们王室的直辖部门，看起来地位是很高，缺点就是每年都拿不到应有的部门经费……” 艾伦完全无言了。 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新部，只是一个挂名的？这还真是…… 如果约瑟夫按照官方应有的程序慢慢来，应该不会得出这样子不上不下的结果。 但既然想要尽快成立，这种缺点就无法避免。 “不过没有关系，这个部门也没有真正的成立起来，始终我们人员不足，至于资金的问题，我当然会帮忙的，我想我的私人财产应该足够支撑好几年的运作的。” 约瑟夫都这样保证了，艾伦就算有满腹的疑问和一大堆想要抱怨的言词，也只能默默地憋在肚子里。 毕竟身为普通的平民，总不能斥责一位未来的国王。 “好了言归正传，让我们讨论一下这个部门应该叫什么名字吧！” 约瑟夫列举了一大串花里胡哨的名字，听上去就十分不靠谱。 简直就像是小孩子想出来的胡乱配搭的词语，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听上去语感不错。 “殿下，新部门的名字应该简约，让人一听就明白我们是干什么的……所以我提议……” 艾伦实在是忍不住了，中途打断了还在不断想出名字的约瑟夫。 “我们的目的，是搜索以及调查那些异常，应该也包括解决事件……那就索性简单明瞭的叫做‘异常调查局’。” 艾伦最初是想叫“异常事物调查局”，或者是高大上一点的“国土安全局”之类的，不过想清楚之后他觉得没有必要。 名字简单就好，也不用显得神神秘秘的，故弄玄虚通常只会带来反效果。 “异常调查局？嗯……” 约瑟夫双手抱胸，认真地思考着这个名字。 他觉得这个名字太简单了、太单调了，有点不满足。 不过这个看起来朴素的名字，的确足够直观。 “殿下，我觉得异常调查局不错，可以考虑。” 站在太子身后的阿朗，好像也有点忍耐不住的出口劝说。 “这样子啊……也对呢。” 好像还是有点不满足的约瑟夫，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的申报门就叫异常调查局吧。” 其实，艾伦觉得异常调查局这个名字有点过于装模作样。 不过他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总不能叫什么什么基金会或者什么什么收容所，又或者什么什么公司。 那才是真正的名不对题。 约瑟夫拿过羽毛笔，在桌上的文件上写下了部门的名字，等待之后提交。 “接下来，还有另一件事需要讨论。” 约瑟夫轻轻招手，他的另一位护卫克洛德.希尔，便不知在哪里拿来了另外一叠文件。 “部门是成立了，但我们还欠人手！” 约瑟夫轻轻拍了拍放在桌子左侧的新文件。 “这几天我也有寻觅适合的人才，艾伦，你和我一起看看这些资料，然后找出适当的人选。” “可是……这应该由太子你来决定。” 艾伦敏锐地觉得这种挑选人才的事情应该拒绝才对，这样下去他会真的管太多，部门真的成立之后，可能会被人在背后说坏话。 “你在说什么呢？你这个异常调查局的局长不来挑选，那谁来挑选？”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艾伦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 约瑟夫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艾伦，你可是这个部门的领导者，这是你的责任，你一定要加油啊！” 第49章 成立 2 艾伦大意了，他应该问清楚的。 按照他的理解，所谓的新部门应该是太子执掌的，对方才是领导者。 他最多就是在一旁打打手，处理一些太子不方便去做的事情。 不过，约瑟夫上次见面的时候所说的意思，明显不是那样。 约瑟夫是想让艾伦成为他真正的代理人，帮助他管理这个新设立的部门。 我应该想到的…… 太子的身份地位始终还是有些不方便，或者在幕后控制不露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艾伦想不到的，是这个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太子居然会这么信任他。 就算是一个半调子的新部门，依然在名义上属于官方组织，而且还是王室直辖，在地位上和其他部门相比便有了一定程度的超然性。 更不要说这个组织还是下一任国王设立的，要是这个组织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可是巨大的名声的污损，有可能会被人攻击的。 “艾伦，来，你首先签了这份文件，以后你就是异常调查局的局长了！” 约瑟夫在文件堆里准确地抽出了想要的文件。 艾伦眼角抽搐，这个时候他可不好拒绝。 不如说拒绝才糟糕。 最后，他只能有些僵硬地点点头，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在文件的空白栏框上写下了自己的全名。 约瑟夫满意地收下了这份文件。 这下子……是真的退出不了…… 签完了文件之后，艾伦反而放轻松了下来。 认真地说，这不是一件坏差事，不如说他的社会地位瞬间提升了好几倍。 如果真的要比较，他现在已经比在财政部工作的属于中间阶层的爸爸还要高级了，名义上的地位和财政部长没有两样。 “好了，那么我们就来挑选人才吧！” 约瑟夫把招募人员的名单分成两份，一份自己拿着，一份推到了艾伦前面。 已经接受了现实的艾伦，改变了想法，拿起了眼前的名单开始细看。 艾伦其实对于这份名单上的人选，早已经有了些预料。 然后就跟他猜想的差不多，名单上的人几乎都是跟贵族有关的，不是贵族的私生子，就是拥有术士血脉平民，而且每个人都很年轻，没有人超过二十五岁。 名单上还有好几个没落贵族，这些人虽然没有血脉力量，但最起码饱读诗书，能够满足任何的文书工作。 “其实现阶段要找人不需要找太多……毕竟我们什么都没有开始。” 艾伦开始大胆地提出意见。 既然都上了贼船，那就放手去做好了。 “首先是部门的总部，我们要找一个适合的地点设立。” 由于太子太过心急，异常调查局变成了一个名义上的公家机关，自然没有被安排好部门的所在地点。 “啊……也是，我还真的没有留意……” 约瑟夫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 他有特意收集人才的背景资料，但却没有寻找部门适合的设立地点。 “这个可以慢慢来，巴罗还是有很多适合的地方的。” 艾伦知道太子一定有办法和渠道，他不过是提醒对方。 不如说他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太子的不靠谱程度远超想像，连这种基本的事情都忽略了。 控制住想要叹息的心情，艾伦继续挑选适合加入的对象。 他首先排除的是现任的贵族。 正常来说，平民是绝对不可能担任政府部门的主要领导者的，不管才能有多么高，没有一个贵族头衔始终寸步难行。 艾伦知道自己是一个异数，要是让那些从小便心高气傲的贵族加入，有可能根本就控制不了，或者表面上听命行事，背地里又是另一个模样。 这边的话，还是挑选贵族的私生子，以及那些幸运地拥有术士血脉的平民比较好。 艾伦一边心想，一边快速筛选。 法瓦克王国几乎所有高层贵族都拥有术士血脉，但不代表每一代都能够醒觉血脉之力。 有些时候，平民之间会偶然出现带有血脉力量的人，有些人的血脉力量可能会比贵族或者王室还要强大。 所以，为了不错过这种在平民之间的人才，法瓦克王国有强制性地要求每一户的孩子在三岁之后、六岁之前，都要接受最少一次的血脉力量检测。 这些被检查出有血脉力量的孩子，从小就会被关注，等到年龄适合，通常都会半强迫性地让他们加入术士的训练，基本上最后都会成为术士部队的一员，成为王国的战力。 当然这种半强迫也是带有好处的，起码在物质上的提供是不会缺少，因此也没有几个平民会选择拒绝。 “殿下，时间差不多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还在看着各种人物资料的艾伦，忽然听到了阿朗的声音响起。 “时间这么快到了？”约瑟夫有些茫然地在文件堆里抬起头。 “前往市政厅需要一点时间，现在准备出发刚好。”阿朗回应。 “也对，那就暂时先放下这边……” 约瑟夫转头望向不知所以的艾伦。 “艾伦，走吧，和我一起去见一个我预先挑选好的成员。” “请问是谁？” 艾伦对于有内部的预定安排一点也不出奇，这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太子会选择怎么样的人物了。 “嗯……这个……先让我暂时保密。” 约瑟夫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有点奸诈。 “你和我一起去就知道了。” 艾伦不晓得这位太子在卖什么关子，不过他没有继续追问。 等到女仆把桌上的大量文件收好，艾伦便跟进迅速换了一套衣服的约瑟夫离开了宅邸，他们两人共乘一辆马车，然后朝着市政厅而去。 这次驾驶马车的是其他仆人，艾伦和太子以及两名贴身护卫一起坐在车厢中。 约瑟夫是个嘴巴闲不下来的人，在前往市政厅所在的第四区的接近四十五分钟时间里，他彷佛有无尽的话题可以说，嘴巴没有停下来过。 艾伦因为太子擅长攀谈，而且话题都算有趣，所以一路上都没有感到无聊，就是要回应对方有点麻烦。 “……嗯？” 在即将抵达市政厅的时候，艾伦却发现这个中午有格外多的市民聚集在此处。 他仔细看了几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是……今天居然是行刑的日子吗？” 第50章 处刑日 巴罗市政厅是运作整个城市的核心，每天都有一定数量的人进出处理公务或者民事，但是平常鲜少有大量人群聚集。 唯独每个月一次的处刑日，这里都会有大量的人群集中。 不是每个月都会出现死刑犯，但只要有，都会在市政厅前的广场顺进行公开处刑的。 艾伦没有怎么关心这方面的事情，他不晓得今天居然是处刑日。 ——每个月的处刑日都不是固定的。 艾伦等人乘坐的马车，悄悄地在人群身后走过，这辆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马车，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马车安静地停在了市政厅的后门。 三层高的市政厅带有一点教堂的建筑风格，没有现今时代流行的精雕细琢的浮夸模样，但依然各处都有着不少装饰品，就算是建筑物后方也没有遗漏。 “走吧，我们上去坐坐。” 约瑟夫主动地打开了车门。 同座的两位护卫带着一点无奈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赶紧跟上快步走到了后门的太子。 他们两人当然知道主人的行程，也有想过事先通知市政厅，不过他们的主人阻止了。 他们不会违抗主人的吩咐，也只能任由主人的任性了。 艾伦紧随在后。 下任国王竟然选择走后门，而且没有任何人出来迎接，很明显这是一次没有任何通知的突然到访。 这也很有约瑟夫的风格。 约瑟夫主动地摆出身份徽章，在目瞪口呆的市政厅护卫人员的目光下，大步通过后门走进了市政厅。 王国太子的突然到来引起了市政厅一点混乱，听闻消息的市政厅官员和市长，立刻赶来迎接。 阿朗和克洛德两位贴身护卫像是训练有素又或者是习惯了一般，迅速地摆平了因为太子到来引起的轻微混乱，没有引起更多波澜的让太子消失在一般职员的眼前。 他们一行人走上了三楼，然后按照太子的要求，来到了一间能够清楚地看见市政厅广场的房间。 艾伦保持着安静，装作自己是太子的仆人。 实际上，他的地位感觉上也差不多，反正都是为任性的太子服务的。 约瑟夫正在笑着跟官员们打招呼。 艾伦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但也不是很清楚市长的模样，毕竟这个时代的资讯流通渠道有限，另一方面他也没有怎么注意过。 艾伦完全不记得这位巴罗市市长的名字，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多嘴去询问。 “好了好了，市长先生，你就不用招呼我了，我是心血来潮突然想来看看的，你去忙你的吧。” 约瑟夫非常随意地对着站在身旁极为恭敬的那些官员挥了挥手。 市政厅的高官们面面相觑，最后在市长的带领下，一起向太子告辞，慢慢地离开了这个客房。 今天是行刑的日子，市长在行刑之前需要签署最后的法定文件，虽然说不上忙碌，但的确没有太多时间招呼约瑟夫，毕竟行刑的时间快要到来了。 “艾伦，你这个位置应该看到吧？那些即将负责行刑的刽子手。” 等到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人，约瑟夫的坐姿便更加懒散了。 “看得到，是那三名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吧。”艾伦点点头。 由于角度问题，在这个房间只能看到那三位刽子手的背部，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 “我想你也猜得到了，我内定的人选，就是其中一位王国处刑官……他是我的朋友。” 约瑟夫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惋惜。 “如果他不是出生在‘巴罗绅士’的家，他应该有更多选择的，他很有绘画的才华，他算是我半个绘画老师，可惜，就是因为他的身份问题，还有他父亲的意愿，他无法和我一起上王国学院……” 巴罗绅士…… 哪怕是没有怎么关心贵族和王室的艾伦，也听说过“巴罗绅士”的大名。 巴罗绅士并非贵族阶级，那是一个职位的称呼，法瓦克王国全境所有刽子手头领的称呼。 而巴罗绅士这个称呼，最近这两百年来的确都是由同一个贵族家族继承的。 艾伦大约猜得出太子口中的这位朋友为什么难以就读王国学院。 毕竟巴罗绅士的家族，是刽子手的家族，是负责执行死刑的一族，哪怕是按照王国法律执行刑罚，也依然无法避免来自他人的恐惧或者害怕的目光。 在民间有很多流言蜚语，最有名的就是迷信地认为这个家族是“死神”一族，绝对不能和这一族的人对上眼睛，那会带来极坏的霉运。 虽然巴罗绅士一家并非不受到尊敬，但更多的人还是不愿意太过接近。 不如说能够和这一家的孩子成为朋友的太子，在现今这个时代才算是异类。 “我知道这位朋友的愿望，我知道他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我想帮他……帮他获得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约瑟夫的想法很单纯，就是让他这位朋友加入异常调查局，摆脱刽子手的身份。 如果是他这位太子殿下亲子进行邀请，他朋友的父亲、现任巴罗绅士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意见才对。 艾伦敏锐地留意到约瑟夫的说辞有些问题。 该不会……这位殿下完全没有询问过朋友的想法吧？ 艾伦觉得还真的有可能。 他同时也留意到两位贴身护卫微妙的眼神。 算了……这不是我要头痛的事情…… 约瑟夫难得地沉默了下来，用有些阴沉的目光望着底下广场上的行刑台。 处刑即将开始，刽子手头领已经接过了刚刚市长签署的行刑文书，几名要进行处刑的犯人也在卫兵的带领下走进了市政厅广场。 原本还有些喧嚣的广场，逐渐安静下来，人群开始渐渐集中。 “奉法瓦克王国国王之名，在此给予罪人刑罚！” 有着一头黑灰色长发的巴罗绅士，拿着银光闪闪的长剑，高举手上的处刑文书，对着周围的民众朗声宣告行刑的开始。 艾伦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目睹的，是绝对不会让人舒服的画面。 第51章 刽子手 1 第一名犯人，被卫兵架上了处刑台，五肢大张的绑在了地上。 “……此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强暴罪，在国王的名义下，判处死刑！” “巴罗绅士”德尔.亨利.雷诺开始对民众宣告死刑犯的罪行。 当这位中气十足的刽子手头领说明了罪行之后，群众之间响起了一阵的嘘声和咒骂。 ——这当然是针对死刑犯的。 强暴罪……我记得刑罚的确是很重的…… 艾伦皱着的眉头变得更深了。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曾经被爸爸带过来市政厅广场看过一次行刑，那绝对不能说是美好的体验。 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会依照犯人罪行的严重程度的不同，在处死的时候给予不同的痛苦刑罚，不会仅仅只是将犯人的首级斩下这么简单。 艾伦很快便见识到强暴罪是怎么处罚的了。 巴罗绅士本人在宣布刑罚之后，走到了一旁，然后把手中银光闪闪的长剑交给了身边的另一位执行者。 “啧……” 看见下方那个拿着长剑的熟悉背影，约瑟夫忍不住极为无礼地啐了一口。 “怎么不交给亨利去做？” 艾伦立刻明白了，即将要执行处罚的那位刽子手，便是这位太子殿下的朋友。 可惜由于角度问题，始终看不清下方的刽子手的样貌。 很快，处刑开始了。 “开始执行刑罚！” 伴随着巴罗绅士最后的宣告，那位穿着鲜红衣服的年轻人，在剑鞘中抽出了长剑。 巴罗绅士用来行刑的利剑，同样也是极为有名。 这把国王誉赐的长剑上，最顶端开了三个小洞孔，每一次挥舞都会产生奇异的音色。 而这种音色被民间称之为“死神的脚步声”，或是“死神的笛声”。 刽子手双手紧握长剑，然后开始了死前的最后处罚。 他用巧妙的动作，使用长剑的剑身不断敲打犯人的四肢，却没有让锋利的剑刃伤害犯人的身体。 钢铁长剑敲打人体的声音发出了阵阵闷响，被塞住了嘴巴防止咬舌自尽的犯人开始痛苦挣扎，嘴里漏出听不清楚的痛呼声。 艾伦稍为移开了目光。 他在掌心的世界见识过更加残酷的场面，如果一定要他看到底，他不会产生太多的不适，但不代表他愿意去看。 这时候，他留意到团团围在广场中的那些观众，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那些人，有部分人开始双眼放光，面色变得红润，显得有点兴奋，却在不断抑压着的样子。 艾伦是知道的，对于某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平民来说，每月一次的这种行刑，是一种不错的“发泄”，也可以说是一种“娱乐”。 他好像听同学说过，有些恶趣味的贵族很喜欢看这种行刑画面，会在附近找一个景观良好的房子买下，有空的时候就来观看。 这番话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为了给予犯人痛苦的刑罚，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刽子手的手段非常巧妙，不会让犯人因为过度痛苦而昏厥过去，一直将痛苦维持在一个极限线上，同时也不会让犯人习惯痛苦又或者感到麻木。 大概是给予了足够的刑罚，稍为喘着气的刽子手，停下了连续的敲打动作。 艾伦本以为接下来总该要斩首了，但是他想错了。 刽子手割开了犯人的裤子。 然后，他手起刀落，斩断了犯人的子孙根。 嘶…… 这一幕来得突然，艾伦控制不住的缩了一下身子。 他感觉到身边的三人好像也有类似的反射反应。 那些在围观的男性群众，是有点夸张地集体退了一步，让聚集的人群引起了短暂的骚动。 至于承受刑罚的犯人，是整个人翻白眼的昏迷了过去。 到了最后的最后，才是斩首的处决。 在两位助手的帮助下，绑在地上的犯人变换了姿态，变成了跪坐在地。 刽子手高举长剑，没有任何停滞往仍然昏迷中的犯人的后颈脖斩击。 长剑砍下去的瞬间，艾伦眼睛不禁一眨。 只不过当他看清楚的时候，犯人的脑袋依然没有落地。 犯人因为第二次的痛苦与刺激，在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刽子手极有节奏地再次斩下长剑。 这一次，反人的脑袋依然没有落地。 刽子手总共连续斩了五次，不断承受痛苦的犯人的脑袋才总算掉落，解除了他的痛苦。 不是失手了……那是故意的…… 艾伦第一、二次看不清楚，但之后他可是明白了。 刽子手是有足够的力量一剑斩下犯人的首级，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控制住力道，每一剑都是经过计算的，不会轻易让犯人就此死去，可能还能够感受到斩首的痛苦。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行刑方式。 对待某些罪行，是绝对不会简单饶恕。 监禁的时候可能不会作出任何身体上的刑罚，但唯独在处决的时候，将会给予犯人极致的痛苦。 艾伦看得很不舒服，他不会因为目睹这种景象而开心或高兴。 不过如果在被害者或者亲属的角度，这种给予最大痛苦的行刑方式，或者也不够解恨。 艾伦没有继续多想下去，这就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规则。 下一个犯人的行刑没有停顿地进行了下去。 不过这一次的刽子手换人了。 给予犯人痛苦的刑罚，对刽子手来说也是一件沉重的劳动，所以才需要分批分人手的进行。 “果然还是让人难受……” 约瑟夫站了起来，拉上了窗帘，不在观看外界的处刑画面。 艾伦同样也不想看下去了，既然这位太子愿意停止当然最好不过。 接下来那几位犯人的刑罚，虽然应该不会有最初的那个这么严酷，但也绝对不会一剑就了结。 “艾伦，现在你明白了吧？刽子手这种工作的……问题与压力。” 约瑟夫躺坐在单人沙发上，双眼望着市政厅的天花板。 “我的那位朋友太善良了，他违抗不了来自父母的意愿，他也知道自己的哥哥负担很重，所以他才会硬着头皮的接过这份工作……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约瑟夫没有掩饰地长叹一声。 “我想让我这位朋友获得自由，现在有一个好机会、一个好的藉口，希望我那位朋友愿意接受吧……” 第52章 刽子手 2 在市政厅广场上的行刑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艾伦看不到那边的景象，但他能听见犯人们遭到刑罚的时候的低声惨呼，也能听见围观的观众急促的呼吸声，有时候甚至还会响起欢呼声。 约瑟夫前半段时间还有说话，不过他接下来反常地闭目休息，令房间中的气氛变得沉默。 艾伦这种时候也不会主动说话，他始终还不熟悉这位太子，还是保持安静的好。 等到外面传来了处刑官的结束宣布，约瑟夫才慢慢的张开双眼。 “……他们一会儿会过来，再等一等。” 约瑟夫先前好像有吩咐过市长传话给巴罗绅士，让他们来这里见自己。 大概是处刑官一家要更换衣服，或者清洗身体，也有可能要处理行刑之后的各种手续，他们等了十多分钟，房门才被轻轻敲响。 “殿下，是我，我把人带来了。” 门外响起了市长的声音。 “进来吧。” 约瑟夫挺直背脊，不再懒散地坐着。 房门被轻轻推开，头发略带花白的市长，还有跟在他身后的三名男子，踏入了客房中。 “太子殿下，日安。” 市长恭敬地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约瑟夫敬礼，在他身边的三位贵族打扮的男子也一起施礼。 “不用多礼，市长先生，谢谢你了，现在我有话要跟巴罗绅士讲，就不打扰你了。” 约瑟夫婉委地请走了市长，市长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强行留下，他微微一笑，然后礼貌地告辞了。 不知道应不应该站起来的艾伦，坐在原位不动，偷偷打量着处刑官一家。 年纪最大的那名男子，大约是四十出头，他留着一头长卷发，绑成了下马尾，面上有许多皱纹，青蓝色的眼睛凌厉如剑。 在他身边的应该是长子，模样大约二十左右，他比父亲要高一个头，高一米八上下，模样和父亲也有七、八分像，他留着一头短短的卷发，发色同样是深棕色。 至于最后一人，最为年轻的青年，应该就是约瑟夫口中的朋友了。 不过，这位少年和他的兄长以及父亲完全不像。 青年的面目清秀、面色红润，表情给人一种腼腆的感觉，略带一点男生女相的错觉，体型也比较高瘦，他的一头短发颜色较浅，带着一点红色，头发很顺直，唯一跟两位亲人相似的，就是那双青蓝色的眼睛了。 “殿下，不知此次召唤我等，是有什么要事？” 现任巴罗绅士德尔.亨利.雷诺，满是皱纹的脸上泛出了一个微笑。 “如果是我等能力所及，我等自当在所不辞。” “我是来邀请埃尔的……邀请他加入我刚刚开始的一个新政府部门。” 约瑟夫板起了面孔，他没有进行任何客套或者前序，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目的。 “我即将毕业，我父王鼓励我应该把才能为国为民的使用，最近，我发现了这世界上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所以特地设立了一个新的调查部门，现在这个部门才刚刚成立，欠缺人手，这时候我想起了我的朋友，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邀请他加入的。” “殿下的意愿我了解了……” 巴罗绅士轻轻颔首，然后转头望向身边的小儿子。 “埃尔，在太子殿下手下工作是一份荣耀，你意下如何？” 嗯？没有拖延也没有拒绝？ 艾伦先前看约瑟夫那个模样，还以为这位巴罗绅士个性难搞，不会轻易同意儿子加入，又或者应该会暗地阻挠，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想像中的那样。 “父亲……我……我也不晓得……” 巴罗绅士的小儿子埃尔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 就跟艾伦猜测的一样，这位青年完全不晓得太子心中有什么打算。 “殿下……敢问……你设立的新部门，是要进行怎么样的工作？” 埃尔没有立刻同意加入，就算是太子殿下和朋友的邀请，他总要去了解一个大概的。 他熟悉这位身份高贵的朋友的性格，知晓对方绝对不会强迫自己，如果真的要他强行加入，以太子的身份一道命令便已足够，也不用多此一举的前来询问。 “这算是半个机密事项，等你完全加入之后才能告知详情……现在能说的，你要做的就是负责进行有一定程度危险的调查工作。” 约瑟夫满面认真，巴罗绅士一家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说法……算是误导吗？ 一旁的艾伦努力地维持着面无表情。 “殿下，恕我失礼，你这种形容……” 巴罗绅士的长子在犹豫不决的弟弟面前站了出来。 “难道……是谍报？是特工？” 巴罗绅士闻言随即用眼神阻止了长子继续说下去。 埃尔有些震惊地张大了眼睛。 “不，不，你们误会了。” 依然维持着认真表情的约瑟夫，眼角好像轻轻抽了一下。 “相关的新工作，只是暂时需要保密，日后肯定会公开的，这工作也不需要离开法瓦克，当然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但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种危险。” 约瑟夫顿了一顿，目光望向了自己的朋友。 “我在想，难得埃尔拥有很强的血脉之力，应该有个更好的地方发挥才对，我不是说处刑官这份工作有问题，只是我想可能有更好的选择。” 巴罗绅士表情放松了，彷佛是同意一般点点头。 “殿下你说得没错，埃尔有着我们几代以来都没有的强大血脉力量，如果只用在处刑之上，确实是有点可惜的……埃尔，你要好好想想。” 埃尔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埃尔，你不用立刻答覆我，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清楚，毕竟这是重大的决定。” 约瑟夫明白不能急于一时，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先说声抱歉，突然找你们来，你们先回家吧，我想你们应该也累了。” “不，怎么会，殿下，我们随时恭候差遣。” 巴罗绅士一家客套了几句，毕恭毕敬地告辞离开了。 作为旁观者的艾伦，在恢复安静的客房中，不作掩饰地看了一眼变得面无表情的太子。 所以……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第53章 刽子手 3 “巴罗绅士……其实说不上有强迫埃尔协助他工作……” 在回程的马车上，约瑟夫开始多话了起来。 作为听众的艾伦，也只好安静地听着。 “长子亨利.雷诺出生之后，他们的家其实算是有了继承人，不过如果有多一个保险或者多一个助手，是一件好事。” 巴罗绅士的长子亨利.雷诺成为处刑官之前，巴罗绅士还是有好几位助手的，也有几位部下。 不过，也许是因为刽子手的工作的负担太重，来自于民众的忌讳以及畏惧的目光让人精神压力太过庞大，许多人都在中途放弃了这份工作。 就算刽子手拥有一定程度上的社会地位以及保障，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坚持下来。 “所以巴罗绅士才会渴望自己的儿子全部都能够成为处刑官，除了能够减轻负担，也能够保证他们一家的荣耀和安定。” 法瓦克王国的刽子手领头人的地位，在法律的规定下是子承父业的继承法，在无其他任何特别理由的情况下，一族的长子必须要成为下一任的巴罗绅士。 这是责任，但确实也会带来权利与便利。 两百多年来承接了巴罗绅士位置的雷诺家，也因此从一介平民晋升为贵族，而且是现今少见的“世袭贵族”。 “埃尔，始终太善良了……所以他回应了父母兄长的期待，哪怕他根本不想……杀人……” 艾伦觉得这位太子有点多愁善感，他好像完全不清楚朋友的想法。 不过就算是一厢情愿，勉强也可以叫做为朋友着想。 对于要招募谁都好，艾伦在这里都不会有意见。 接着，艾伦回到了太子的府邸，继续挑选异常调查局工作人员。 艾伦今天也是夜晚才回家。 回到家中，艾伦觉得看得太多别人的背景资料了，有点头昏脑胀。 今天没有讨论出什么适当的人选，因为太子找来的人员资料实在太多了，只靠两个人筛选都不知道要选到什么时候。 偏偏这份工作无法依赖他人，约瑟夫已经约好了艾伦，明天继续努力。 今天除了有关巴罗绅士一家的事情，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太子府邸那些精美异常的餐点。 艾伦很怀疑今天吃到的牛肉和海鲜，花费会不会很惊人。 午餐的鱼子酱他吃不出有什么特别，不过那份牛扒是真的鲜嫩，而且有油花充足，是真的入口即化，令人感到惊艳，让他想起了上辈子曾经吃过一次的高级牛扒。 至于晚餐的龙虾大餐，艾伦同样吃得很高兴。 艾伦觉得成为那位太子的部下，现时来说最好的待遇就是食物上的了。 不是说他觉得妈妈煮的食物不好，但是等级确实是有极大的差异，或者厨师的手艺没有相差太多，不过食物的素材绝对不同。 始终是供应给王家的最高级品。 回到了房间的艾伦，思考着以后如果需要经常离家一段时间，应该怎么跟家人解释。 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把朋友带回家，因为他没有主动结识过任何人，所以当父母见到了阿朗的时候，明显是有点高兴的，以为自己的儿子终于交上了可靠的友人。 刚才回到家，艾伦也被妈妈问了一轮今天干了什么，他也只好胡说八道的敷衍过去。 “其实直接说事实也可以……但总觉得有点……” 艾伦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跟太子的关系，有点难以说出口。 他不是有意思要瞒着，但如果深究下去，所谓的异常调查局这样的新官方组织真的充满了可疑的味道。 而且这份工作未来必定会带着危险，父母也有可能会担忧。 “就是找不着好的机会说出来……” 这种事情跟艾伦成为了正式作家，未来的不久之后的将出书一事是截然不同的。 有关出版社的事情，他是打算等到不久之后的下个月的生日，当作一个意外惊喜告诉家人。 问题是如果一起说出太子的要求，那么就有点难以道出了。 艾伦真的没有想过要说明一件事情会这么困难。 但是该说的总要说的，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等到一切安定下来，他自然会毫不隐瞒的告诉家人的。 想好了以后的打算，艾伦开始了每天的例行公事，检查掌心世界那边的情况。 “没有什么变化啊……” 在北方隐藏着的亚人聚居地，依然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接触到躲藏在其中的西格马。 艾伦不过是准确认这位熟悉的人的安危，总不能让他一直以来的努力都白费。 至于南方的战场，那是令人极度困惑。 “……怎么两边都一动不动？” 艾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眼前的情况就跟他昨天睡觉前所看到的一样。 数量庞大的绿皮亚人征征地站立于地一动不动，彷佛全部都成为了雕像，没有半点活动。 在另一边的人类帝国的防线，一样是没有半点的推进，不同的是阵地的构筑是越来越严密，都彷佛成了一面没有城市在后的城墙了。 艾伦完全看不懂，但这个状况明显表示出发生了一种特殊的状况。 他认为最好暂时不要接近那边的好。 “如果是这样……要加速一下时间吗？” 现在的状况没有变化，但未来必定会有改变。 艾伦每次进出掌心世界，那边的时间都会过去小半天，他只要不断地进进出出，总会等到变化的时候。 “那位太子的动作太快了，如果未来的调查工作真的有危险，我也需要一定的自保之力……” 艾伦今天其实已经很疲累了，就算是用精神的形式进入掌心世界，他同样也会感到疲累的。 不过经过再三的思考，他还是决定进入其中，推进事情的发展。 他想要尽早获得更多能够自由使用的法术能力。 艾伦按照以前的做法，在相对安全的北方的无人地区，开始了进入又退出。 他每一次进出，都会首先观察一下北方与南方的情形，没有变化之后才再次进入。 就这样经过几个来回，掌心世界的时间过去了两天左右，南方的战场终于有了变化发。 一种更加让人看不懂的事态，展现在艾伦的眼前。 第54章 乱战 “这到底……在我没有留意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 艾伦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明明有一直留意战场上的变化，掌心世界的时间不过是过了小半天，变成了刚刚日出的时候，然后一切就变得莫名地陌生了。 现在的战场，极为混乱。 因为那些数量庞大的绿皮亚人，分成了好几批厮杀在一起。 原本极有规律行军的绿皮亚人，此时此刻是杂乱无章的分散在不同地方，形成了好几处大大小小的战圈。 “这是什么跟什么……” 绿皮亚人不只有和自己人战斗，再有一定距离外的普提亚帝国军队，也正在跟他们发生战斗。 整个战场就是一片混乱，让人根本看不懂。 “难道是……” 艾伦认真地沉思了好一会儿，心中出现了一个猜想。 “那个老人家……尼克.威因斯做了什么吗？” 艾伦曾经有过一种猜测，那就是数量庞大的绿皮亚人可能是被控制着的。 现在这个状况，有可能就是这个种族的一部分人摆脱了在背后的恶魔的操控，所以才会形成这样混乱的局面。 有机会做到这种事情的，大概就只有那位神秘莫测的老人了。 “不过，看上去恢复自我的绿皮亚人……迟早会被消灭干净啊。” 那些毫无章法行动的绿皮亚人，应该就是摆脱了控制的那些，只不过人数不多，大概只占了所有绿皮亚人的十分之一左右。 而且这些绿皮亚人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合作，也不知道什么是阵型，总之就是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面对有纪律而且集体行动的同类，恢复自我的那些ん是节节败退，被全部消灭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是说怎会有一批莫名其妙地攻击人类帝国的军队？” 艾伦可以判断出正在跟人类军队战斗的绿皮亚人，绝对是恢复了自我的。 因为那些绿皮亚人的表情相当丰富，极为面目狰狞，不像被操控的同类没有任何表情。 “那个老人家是失策了吗？他大概也没有想过这些绿皮竟然会跑来跟自己的军队战斗……” 艾伦留意着乱七八糟的战场。 如果没有其他变化，等到获得了自由的绿皮亚人全数死亡之后，一切又会回复如初。 “不过那个老人家既然都有办法了，那么应该不只会有一次吧？” 人类帝国和绿皮亚人的军队背后都有着强大的神秘人物，他们正进行着看不见的交锋，接下来就是要看谁胜谁负了。 艾伦这时候自然不会贸然进入掌心世界，反正他进去也做不了什么事。 时间慢慢过去，大概四十多分钟之后，混乱的战场渐渐恢复了秩序。 清醒的绿皮亚人，已经无一遗漏的被自己的同类全数杀死了。 攻击人类军队的那些，同样都被全部解决了。 不过，经历了这种混乱，双方的军队都没有轻举妄动，他们是维持着跟之前一样的阵势，在原地不动。 人类军队打扫了战场之后，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建构起防线。 而另一边，绿皮亚人大军却没有理会地上的大量尸体，所有人都像是断线的木偶一样，没有半点动静。 “果然是有问题……” 艾伦晓得暂时是看不出什么的了，只能等待时间过去才能得出结论。 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再一次加速时间。 “现在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艾伦再看了南方的战场几眼，确认应该不会出事之后，按照之前的步骤，开始进出掌心世界调整其中的时间。 由于先前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变化，他的每次进出是更加留心那边的状况了。 “……好吧。” 又一次看到混乱的战场的艾伦，只能说自己的运气不太好了，这次他也是刚好错过了变化发生的那个时机，没有看到开始。 那些绿皮亚人，又有一部分人清醒过来了。 然而，跟上次一样，这些绿皮亚人依然是极为鲁莽，不断冲击人数比他们更多的被操控着的同类。 这如同飞蛾扑火，只不过勉强能够制造出一点声势，最后还是会慢慢地被歼灭的。 不过，这一次清醒过来的绿皮亚人没有去袭击有一段距离外的人类的军队了，勉强可以说是实力集中一点。 “如果这样继续消磨这些绿皮的数量，也可以说是一个办法……但是这些东西能够在地下钻出来啊……” 艾伦稍为缩小地图，看看其他地区有没有他先前忽略了的变化。 那个统领人类帝国巫师的老人，如果只有一种方法，那么最后大概只会面临失败，他是绝对有其他的手段才对，要不然也不会贸然发动。 艾伦没有找着什么，他看不到任何显眼的事物。 在这里，没有改变就是最好的。 因为这代表了绿皮亚人的数量暂时不会增加。 艾伦等到所有清醒的绿皮亚人都被消灭之后，再一次进出掌心世界，让里面的时间加速流动。 可能的话，他想在今天晚上就得出结论。 又是几个来回，时间大约过去了一天半，变化如同想像一样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变化，比之前都要来得激烈。 人类军队主动的推进了，加入了混乱的战场。 数量依旧庞大的绿皮亚人，这一次是有超过一半的人数清醒过来了。 绿皮亚人之间正在互相发生惨烈的厮杀，人类军队在最前方进击，然后三方在广阔的大地上开始了真正的混战。 在战场上，艾伦偶然能够看见光华飞逝，又或者是大型的爆炸，他知道这应该是巫师的手段。 这时候他也留意到了，绿皮亚人大概是没有能够使用法术的类型，他们强大之处是在于数量以及那种不怕死的精神。 “还真是乱得可以啊……” 艾伦好好地想了一会，最后决定还是继续加速时间的流逝。 这是一场他无法插手或者影响的战斗，他也不过是想得出一个结果，也不在意或者喜欢战斗的场面，所以还是跳过好了。 艾伦移开目光，在北方寻了一处无人之地，开始进出掌心世界调整时间。 第55章 溃散 艾伦进进出出了许多次，掌心世界的时间过去了超过半个月的时光，混乱的战争才总算看到结尾。 但那也不能说是完美的结局，甚至难以称得上中规中矩。 战争的结束，是以绿皮亚人大军溃散为开端。 互相杀戮的绿皮亚人，在某个时间点彷佛全部都清醒了一样，停下了彼此之间的无意义的战斗。 不过那个时候，绿皮亚人的数量已经大量减少，从原本超过百万之数，变成零零散散的十几万。 但那依然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彷佛就是等待到了机会一样，同样在参与这场混战的人类帝国，有一支一直隐藏在后方的部队，在此时出现了。 人类帝国的目标极其明显，那就是消灭剩余下来的绿皮亚人。 人类帝国的军队和清醒过来的绿皮亚人，进行了战争完结前的最后争斗。 人类帝国在先前的混战之中，有很好地控制伤亡数量，他们的主力部队没有真的介入互相厮杀的绿皮亚人，他们是看准机会在周边进击，消灭一些漏网之鱼，虽然还是有一定数量的损伤，但不算多。 现在人类军队的数量，是比伤痕累累的绿皮亚人要多一点。 当数量超过了某个程度之后，除非是相当熟习战场的人，否则是很难估算出数量的多少的，艾伦最多就是有了一个大概，也不知道准不准确。 在艾伦的眼中，先前彷佛一望无际的绿皮亚人大军的确是数量骤减，但依然是一支庞大的军势。 不过绿皮亚人面对的是数量更多的人类军队，而且是装备精良兵训练有素的真正的军队。 完全没有统一调度的绿皮亚人，失去了数量的优势之后，基本上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但是他们的凶残程度没有半点改变，彷佛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依然在盲目地进行自杀式般的冲锋。 反而是因为恢复了自我，在战斗之中表露出更为嗜血的表情，让他们看上去的气势更加强大了。 只是这种不顾生命的战斗方法，人类军队已经习惯了，也晓得怎么面对了。 在经过一番争斗，半天之后，人类军队成功击溃了绿皮亚人。 原本有十多万的绿皮亚人，到最后只剩下了几万人。 在战争的最后，绿皮亚人已经开始溃不成兵，就算保持着一开始的气势，也无补于事。 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有部分人逃窜了，这是更减弱了抵抗的力量。 然而，绿皮亚人虽然失败了，但确实是有几万人成功逃走了。 疲累的人类军队，为了不让这些外来种族死灰复燃，立刻开始了分批的追击。 能够称之为战争的事件结束了，但是后续的手尾不会这么简单便结束。 艾伦可是看到个那些绿皮亚人在地底下爬出来的样子，如果这个种族真的能够透过近乎无中生有的方式增加数量，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依然能够重组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 人类军队看起来也清楚知道此事，所以才会对于那些溃散的绿皮亚人穷追不舍。 至于能不能够全部歼灭，艾伦认为那不太可能。 除非在绿皮亚人聚集的时候，有办法一举消灭，否则在游离状态下，还是会出现一定数量的漏网之鱼的。 这个南方战场本来就不是平缓的地带，到处都有山陵和丛林，在西南方不远处还有一处热带雨林，非常适合躲藏。 “不过总算结束了……真亏人类帝国能够挡住这种数量的外来种……” 艾伦不知为何稍为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不想见到同为人类的他们，遭到恐怖的外来种族无情的杀害。 “如果不是那些绿皮亚人自己跟自己打起来，恐怕也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观察完一场漫长的战争的艾伦，在他所在的现实其实才不过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艾伦还是第一次多次的加速掌心世界的时间，每次观察都会有不同的变化，让他有了一种时间上的错乱感，就好像他的时间被撕裂开来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没有造成任何的错觉或者混乱。 毕竟他已经适应了掌心世界的存在一段时间了，已经在各方便开始慢慢地习惯。 “哦？这是……” 还在观察曾经的主战场的艾伦，看到了那些留下来整理战场的人类帝国军队，正在有规划地开始放火焚烧大地。 他们是首先用铲子掘地三尺，然后才开始放火的。 “这是为了找出可能潜藏在地底下的绿皮？” 艾伦明白他先前对老人的提醒，还是有被对方接纳的。 “不过这样要掘多久烧多久？看来他们也不清楚哪里才是绿皮的诞生地点。” 艾伦之后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了。 看起来这场争斗，是以人类帝国的胜利作为终结。 “不过果然吗？找不着那个老人家，也看不见那个绿色巨人的出现……” 要是那两个神秘的人物出现在战场，或者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艾伦把目光移向了在战场后方的要塞城市。 提安城看不出有太多的变化，最多就是有越来越多的辎重车辆在这里出入。 “所以说……我能拿到我的报酬吗？” 艾伦虽然不觉得自己对这场战争有什么实际的影响，但总算是有提出过提醒，他希望那位老人会实现自己的诺言，不会真的毁约。 他的目光落在提安城附近山脉的隐藏屋子，不过这边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看来还是要再等一等…… 战争结束之后，艾伦也不再犹豫太多了，他开始进出掌心世界，加速这边的时间。 调整了一天的时间，南方来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艾伦在那山中的隐蔽小屋旁，看到了抬头仰望着天际的白胡子老人。 “咦？” 艾伦记得这位老人家，外表虽然沧桑，但绝对不像现在看上去的那般苍老，他的胡子应该是浅灰色才对，不是这种苍白之色。 艾伦心中随即联想到了一个大概。 他沉吟了几秒，摇了摇头之后，便对准方向，进入了掌心世界。 第56章 报酬 1 艾伦进入掌心世界，来到了那位好像一直在等待他的白发老人面前。 掌心世界时间半个月左右没见的尼克.威因斯，彷佛苍老了十多年，但他的眼神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充满了一种逼人的气势。 “艾伦，异世界的来客，我在此感谢你提供的情报。” 尼克.威因斯完全没有惊讶艾伦的出现，他会出现在此处，正是为了等待异世界的客人的。 “没有你的情报，我们要发现问题所在，可能还要再推迟很多，不会像现在那样一个月内便解决，我会好好的答谢你的。” “是啊……” 艾伦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他是相当好奇当时的幕后状况，不过直接说出来好像又有点不妥。 “请过来这边。” 威因斯没有废话半句，他干脆地转过身，推开了隐藏在突起岩石下的隐蔽木屋的大门。 艾伦没有犹豫太多，跟上前去。 这个木屋里的情况，跟他想像过的都不同。 木屋不算广阔，看样子只有一个房间，里面的物品没有多少，甚至看不见任何椅子，有的是一面墙的书柜，还有四张长桌。 三个大书柜摆放着众多书卷和竹简，其中三张桌子上堆满了形形色色的矿物，最后一张桌子是空无一物。 木屋没有任何窗户，也看不到任何光源，但始终一直明亮。 艾伦猜测这大概是法术的效果。 “这些书柜上的，全部都是有关巫师和法术的知识，另外也有我亲自书写，有关这个世界从古到今的历史记录。” 威因斯站在门口，指着那三张摆满了东西的桌子。 “这些是我答应你的报酬，最左边的桌子上的是不同属性的‘魔力精华’，已经从‘魔力结晶’精炼过，可以立刻使用，旁边的那一张，是‘以太结晶’，可以用来绘画魔法阵，最后的那一张……” 惊喜的艾伦转头望向了东西不算多的第三张桌子。 “上面放着的是一些巫师用的工具，还有五份完整的法术精华，全部都是攻击性的法术，威力我可以保证……你满意吗？” “当然满意！” 艾伦没有什么好不满的，这些东西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 他不过就是在战场上看了几眼，然后说了几句话，能够获得这种程度的回报，他没有地方好挑剔的。 这时候他不禁想，这位老人家到底有没有骗他。 虽然应该没有欺骗他的必要，但是这么顺利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踏实。 “艾伦，还有这本书，这也是我亲自赞写的书籍，有关这个世界的人类语言的。” 威因斯在宽大的袖子之中取出了一份卷轴，然后把东西放在了最空旷的桌子上。 “凭空学习不知晓语言有一定的难度，但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我也没有语言老师能够介绍给你，不过我有这东西。” 白胡子老人在怀中掏出了另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个暗淡而混浊的结晶体，大约有乒乓球大小。 “这是‘语言通晓’的法术结晶，吸收了之后不需要任何施法手势，道出法术的名字便能启用，这个法术能够加速语言的学习，维持着一个特殊的集中状态，时间大约有五至十分钟。” 老人把手中的法术结晶放在语言卷轴旁。 想得很周到……如果一切是真…… 心中依然有所怀疑的艾伦，忽然看见房子的角落有某种东西动了起来。 他本能地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具一米多高的朴素木偶慢慢的走了过来。 木偶像是素描木偶一样简朴，没有任何的装饰或者衣物，不过却有如同人类一样灵巧的五指构造。 “你不能触碰这个世界的东西，不方便翻阅这里的书籍，所以我准备了这个木偶。” 老人开始讲解如何操控这个木偶。 “这东西是一个法术道具，算是我的一个试验作品，只要不是进行剧烈活动，每天应该能活动半天的时间，至于这东西的寿命，一年半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太过复杂的动作这东西办不到，毕竟这只是按照命令反射性行动的木偶。” 木偶的操控方式使用语言，也就是‘声控’。 艾伦所使用的沟通方式指控制不了这个木偶的，他需要记下操控的各种口令。 这个木偶的控制口令不多，只有十来个，艾伦勉强能够记住。 老人放下了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的是这个世界的语言，是这个木偶的全部控制口令，忘记的话可以去确认一下——当然前提是懂得这里的语言。 “艾伦，如果你有什么更多的需要，可以现在告诉我，我还会逗留在南方一小段时间，我会为你准备好的。” 尼克.威因斯表示有需要的话请尽快，因为当他处理好战争的事宜之后，便要返回人类帝国的首都奈尔城，跟皇帝汇报了。 “暂时还没有，威因斯先生，你设想得很完善了。” 艾伦有认真地想过自己还需要什么。 他想要尽量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里的法术知识，这里的书籍只要没有出错，应该是来满足他的。 “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一份比较详细的地图看看吗？” “没问题，之后我会准备的。” 威因斯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 “艾伦，我们的交易还没有结束，我想请你继续留意整个世界的变化，要是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请你立刻通知我。” 这位老人清楚地表示奈尔城有着强大的防备措施，艾伦进入这个世界的投影方法是无法入内的，但如果是在邻近区域接近，还能够办得到。 只要发现一有问题，在首都附近现身，那么他就会立刻出现。 再次发生问题吗…… 艾伦同意了，反正他每次进入这个世界之前，都要看一看这里的地图的，就当是顺便好了。 而且他也晓得，一切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 引起入侵战的罪魁祸首，好像依然存在。 “威因斯先生，先前那场战争……在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可以。” 威因斯顿了一顿，想了几秒之后才作出回应。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就是一次两败俱伤……不，在长远来看，应该说是我单方面的失败吗……” 第57章 报酬 2 “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我花了一点时间进行调查，为了证明情报的真实性……经过了种种尝试，大致可以判断出你的情报都是对的。” 尼克.威因斯闭上眼睛回忆着先前的经历。 “经过一番试探，虽然我没有掌握全貌，但我知道一切的问题都在于那位恶魔半神……只要能够阻止他，一切应该都会结束。” 威因斯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困难的方法，他独自挑战那位半神。 “如果是真正的半神降临，凭我是不可能匹敌的，现在的我勉强算是有‘史诗英雄’的等级，可是跟真正的半神层次仍然有极大的差距，还好，对面的那一位，使用的是投影降临，而且是降临在一个绿皮的身体上，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有限，我还是有机会的。” 威因斯经过几次试探，明白那些绿皮亚人应该是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而且看模样肯定是被控制着的，行动没有一点自主的感觉。 既然是被操控着的战争傀儡，那么只要剪断了控制者的丝线，就有取胜的可能了。 “途中的发展跟我预测的一样，我干扰了对方的控制，让一部分绿皮清醒过来，只不过那些绿皮的本性比我想像之中的更加……凶暴，这样也有好处，可以让数量庞大的绿皮互相残杀，减少他们的数量，方便我们的军队行动。” 威因斯除了有阻止绿皮亚人的控制权，也有想办法压制绿皮亚人的大量产生。 只要一直纠缠住那位恶魔半神，那一切就好办得多。 “不过最后，我还是输了……我毁掉了那位凭依的躯体，但他也给予我无法回避的一击，关键是我忽略了那个躯体中还有另一个意识投影，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对方被我驱逐了，而我损失了上千上万年的寿命，现在大概只能活多几百年……” 大概只能活多几百年？ 艾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好像没有。 这个老人家果然…… 艾伦心中自动的浮现出一个猜测，但他没有说出口，现在绝对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只是驱逐投影，降临这个世界的恶魔是不会死亡的，那位的本体不是在其他世界就是在混沌中，一切不会这么简单结束，对方肯定还会继续关注这个世界……” 艾伦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把心中的问题说出来好了。 有太多不确定的地方，而且也不见得这位老人家会说真话。 “恶魔为什么要入侵这个世界？”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威因斯忽然笑了。 “一定要说一个原因，那就这么说吧……因为这就是恶魔，因为这就是混沌。” 这是……什么意思？ 艾伦愣了一下。 他无法理解。 “这次的入侵，有太多让人想不透的地方……有某些矛盾，所以我能断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威因斯好像没有意愿继续透露更多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也有更多问题，但有些事情……现在不宜透露，不是说我不能信任你，只是……我也没有想透，而且有时候，知道太多没有好处。” 白发白胡的老人抬头对着艾伦点头作别。 “就这样吧，我们下次再见。” 老人快步走出了木屋，走出一定距离之后，他身上白光一闪，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艾伦满头问号的看着对方离去。 “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他随即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那位老人家不愿意透露，也强迫不了。 艾伦开始兴致勃勃地检查房子里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以太啊？” 艾伦第一个关注的，就是关系到魔法阵的重要材料“以太”。 放在桌上的以太就像是破碎掉的玻璃渣子，每一粒都像细沙一般，暗淡的表面不会反光，看着还带有一种混浊的感觉。 艾伦尝试性地伸出手，看看现在这个投影身体对以太有没有反应。 他的手穿过了玻璃渣一样的物质。 “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艾伦就算看到了以太的模样，也不能确定自己所在的世界里能不能找到同样的东西。 “西格马完全不知道怎么收集以太，不过说不定这里的书籍有说？” 艾伦转头看向占据了整面墙壁的书柜。 “但首先要学习这里的语言……” 他转过身，对着那枚“语言通晓”的法术精华伸出手。 当他的手接触到法术精华的时候，东西本身便立刻分解，化成一道暗淡光华融入了他的身体。 “果然没有任何感觉……但应该是吸收了没错。” 到这时候，艾伦才察觉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他在掌心世界是用不了法术的。 在这边无法使出语言通晓，那他自然无法进入所谓的特殊集中状态，加速语言学习的进度。 “看来只能……首先强行记住这里的语言，然后回到现实中抄出来，再使用语言通晓来学习了？” 艾伦有些心累，这是一项大工程，肯定要花不少的时间。 但看来也唯有这么办了。 艾伦用刚才记下的控制木偶的口令，吩咐木偶摊开那一份语言卷轴。 在口令的激发下，原先站在原地不动的木偶，慢慢的移动过来，用有些僵硬的动作打开了卷轴。 然后这个木偶又一动不动了。 “有点烦人……” 艾伦控制木偶过来，还有让这东西打开卷轴，需要分别使用三个不同的口令。 他还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语言，强行背下来的口令有点拗口，他担心自己记错。 总之把木偶移动到房间的一角后，艾伦再次查看其他的报酬。 “魔力精华吗？” 艾伦对着桌上那些散发著光彩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结晶伸出了手。 他的手穿过了这些魔力结晶。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啊？” 艾伦还以为能够吸收法术精华的自己，应该有办法吸收魔力精华才对。 不过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回事。 “奇怪……法术精华的确是不同的魔力精华凝聚而成的，怎么单独的时候我反而无法吸收？” 艾伦完全想不透，也没有头绪。 他只能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先去检查其他的东西。 第58章 报酬 3 艾伦盯着眼前那五颗色泽不同但却都晶莹剔透的结晶体。 这是尼克.威因斯留下来法术精华，全部都是攻击性的法术。 “这个火红色的是‘爆炎术’，口令是‘爆炎’，手势左右手都无妨，只要掌心向前、五指张开就好。” 艾伦一边回忆着这个法术的使用方法，一边伸出手将其吸收。 跟刚才的魔力精华不同，法术精华他是眨眼之间便吸收掉了。 “这个像是玻璃透明的，是那个老人家的独创法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叫做‘威因斯斩击术’，同样是左右手都可以使用，口令……以后还是叫咒语吧，感觉比较好听。” 威因斯斩击术启用词只有一个“斩”字，施法动作是手掌合拢成手刀，然后向着目标挥下，是一个距离比较短，但是威力十足的法术。 “这个是‘死之枪’，咒语是‘射杀’，伸出手指对准目标就好。” 第四个法术，是“雷击术”。 咒语是简单的法术的名称，也就是“雷击”，和“死之枪”一样，都只需要伸出一根手指对准目标。 “最后的这一个，是‘冰冻射线’，咒语是‘冻结’，手势一样是伸出一根手指……那个老人家其实是懒得想施法手势对吧？” 不同的法术启用可以有同样的咒语或者手势，重复也无所谓，只不过这样会变成一口气释放出两个法术。 所以巫师才需要有不同的法术动作和咒语，避免使用错误的法术。 反正只要有一点不同，那就不会激发体内的法术。 艾伦在西格马那边听说过，如果是足够高明的巫师，就算所有的法术的动作和咒语都是同一个，都能够每次使用出不同的法术。 其本质就是对于体内的法术的控制力，只要不去触碰法术星光，那就没有问题。 但这个是极高难度的技巧，需要花费大量的心神，除非是真的对自己有信心，否则没有巫师会去这么处理。 “好了，全部都吸收掉了……就是在现实里头很难去实际测试看看……” 艾伦也很想立刻去试验刚获得的法术的威力，不过刚才那个老人家也说了，这几个法术都是破坏力十足的，他总不能在自己的房间乱用。 “总有机会找到测试的地方的……现在我要做的……大概就是学习这里的语言了吧……” 艾伦突然觉得有点无力。 想要获得力量，首先还要懂得一定程度的知识。 在这个掌心世界是文盲的他，想要了解巫师的常识，知晓这里的历史，首要做的就是语言上的学习。 穿越到异世界都要学习就是了…… “没办法了……” 艾伦死心了，他唤过站在角落的木偶，翻开了那本语言学习的书卷。 书卷上的文字他自然一个都看不懂，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就算想要初步了解也是极为困难的。 在这边使用不了法术的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记住上面的各种单字单词，抄写到现实中，然后再动用语言通晓这个法术来加速学习了。 两辈子其实都不怎么喜欢读书的艾伦，苦着脸的开始了朴实的填鸭式记忆。 ＊ 很晚才睡的艾伦，是被一阵噪音吵醒的。 今天是星期一，他没有课，妈妈不会特意叫他起床。 “这声音……” 睡眼惺忪的艾伦，有些迟钝地察觉这是婴孩的啼哭声。 这是他们家秘密地收留有着翅膀的孩子的声音。 哭声很快便消失了。 应该是妈妈为了不让邻居发现异常，立刻哄好了那孩子。 艾伦一家所住的联排房屋虽然隔音量良好，但始终都是极为贴近，要是太吵了又或者持续得太久，还是有可能被听见的。 “还好那孩子平常还算乖巧……” 艾伦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接收这个孩子的事务，想要实现他心中的想法，最少要等到异常调查局真正地成立的那一天。 被吵醒了的他也不再赖床了，赶紧起来洗漱。 他可没有忘记中午约好了太子殿下，看时间阿朗再过不久就会前来了，现在起床勉强算是刚好。 吃完了早餐，大概十多分钟之后，艾伦主动出门了。 他不介意阿朗来自己的家，但与其让别人等他，不如他等别人。 艾伦站在街口没有几分钟，便看到了驾驶着马车的阿朗到来了。 马车中还有另一个人在。 “你好。” 埃尔.安.雷诺，巴罗绅士的小儿子，用腼腆的笑容跟走上马车的艾伦打招呼。 “……你好。” 艾伦有点意外，不过想清楚也是合情合理，面对太子的邀请，不可能一段时间之后才回覆的。 这位有着灰红色头发的年轻人，在路上一直保持安静。 艾伦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这位搭话，他索性同样闭口不语。 马车内虽然沉默，但还不至于尴尬。 大约在半个多小时后，马车抵达了太子的府邸。 这一次的拜访，艾伦被带到了太子的画室。 穿著作画用的围裙的约瑟夫，正拿着水彩笔，在一幅阔大的画布上作画。 艾伦看到太子正在绘画着一名面貌稚嫩的金发女孩。 “来了吗？” 露出笑容的约瑟夫一如既往的不在意所谓的礼仪，他挥挥手叫艾伦和埃尔在一旁坐下。 约瑟夫放下画笔，脱掉了围裙，也没有更换沾染了一些水彩的衣服，在两人身边坐了下来。 “所以……埃尔，你决定好了？” 打了一声招呼后，约瑟夫双眼放光的望向朋友。 “是的……” 埃尔红润的面色好像更红了一点。 “我和父亲兄长他们讨论过了，他们尊重我的意思……殿下，如果你不嫌弃，请让我为你效力。” “很好！很好！” 约瑟夫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用力地拍打着朋友的肩膊。 本来想要起身行礼，正式一点的向太子宣布自己的效忠的埃尔，现在是不知道应该站起来还是坐着的好。 “那就事不宜迟，首先让我告诉你即将加入的新部门的一些细节。” 笑容满面的约瑟夫转头望向艾伦。 “然后呢，这位就是我钦点的异常调查局的局长，艾伦.泰勒，埃尔，他以后就是你的长官了。” 第59章 认识 1 艾伦开始觉得有点尴尬了。 在太子的面前，他和身边那位看起来有点腼腆青年，作了一次比较正式的握手礼。 其实他们两人在马车上的时候已经交换了名字，算是认识过了，不过现在是确立上司和下属的身份，总要做做样子的。 艾伦有些心慌，毕竟他成为了一个贵族的上司。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心底中对于这个时代的贵族和王室有太多的敬畏之意，但他也知道身份问题和阶级差异，有时候一个弄不好就会出问题。 这个时代的公认身份阶级总共分成三层，第一层级的自然就是贵族和王室，第二层就是教会的修士，第三层当然是平民了。 也因为这个阶级层次的缘故，不管平民有多天资卓越，一般的情况下都很难有出头的机会。 除非愿意效命贵族，或者选择跟贵族联婚，又或者在战场上立下战绩，抑或是极少数的被赏识之外，平民成为贵族的上司这种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艾伦看不出正在微笑的埃尔心里有没有其他想法，不过就算有他也毫无办法。 反正他的背后算是有太子在支持，暂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异常调查局的工作了。” 艾伦在悄悄思考的时候，约瑟夫已经把新成立的政府机构的大概工作简短地告诉了埃尔。 “殿下，我明白了。” 埃尔这时候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艾伦大概猜得出对方在想什么，毕竟听起来这位殿下设立的机构，就跟这位殿下一样有点不靠谱。 “对了，埃尔，让你亲眼见识一下所谓的‘异常’吧！” 约瑟夫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用拳头捶了一下手掌，然后拉起了朋友。 “艾伦，你在这里等我一等。” 约瑟夫抛下这句说话，然后便拉着埃尔走出了画室。 他的两位贴身侍卫沉默地紧跟上去。 艾伦大概知道这位殿下想要做什么。 他大概是想要让朋友见识一下那本“恐怖童话书”。 艾伦努力地控制着表情，压制着勾起的嘴角，喝了一口温热的红茶。 他的熟人不在此处，但还是有四位女仆，跟站在画室门口的两位黑衣护卫，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奇怪的好。 没过多久，艾伦好像隐约听见了在远方传来的惨呼声。 艾伦眼角跳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了桌子上的精美点心放进口中。 接着又过了五、六分钟，约瑟夫一行人回来了。 本来面色红润的埃尔，现在面颊是变得苍白了不少。 埃尔坐下来之后，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管热茶的温度，直接灌进肚子。 “呼……” 埃尔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个苦笑。 “殿下，我已经明白这个组织的工作的重要性了……以后我会努力的，也请你多多关照了，泰勒局长。” “呃……叫我名字就好。” 被人称为局长，艾伦觉得浑身发痒。 “埃尔，不要这么严肃，工作场合和私底下可以用不同的称呼的。” 不知为何笑得很得意的约瑟夫，也在此时帮口。 虽然方向性不同就是了。 “我了解的。” 埃尔笑着点了点头。 他现在的笑容，总算自然了一点。 “那么接下来就进入正题吧。” 约瑟夫和同桌的两人聊了一阵子，好像终于想起了正事。 “尽快挑选好异常调查局的职员，这样才能尽早的让这个组织运作起来，我很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 艾伦今天也是在夜晚吃完晚饭后才离开太子府邸。 不同的是，今天晚上他还有另一位同行者。 “我和殿下，是在十岁的时候认识的，是在国王陛下的寿宴中偶然相识的。” 艾伦和埃尔算是认识了，为免在马车上尴尬沉默，他随便找了个话题跟对方攀谈。 埃尔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是能够轻松交谈的对象。 不知不觉的，埃尔开始诉说起自己和太子相识的经历。 “就算是我们一家，也会被国王陛下邀请参加他的寿宴的，不过父亲告诉过我，我们不能太过接近其他人，其他贵族会觉得不舒服的……小时候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所以在父亲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和其他贵族的孩子玩在一起了。” 埃尔当时完全没有发现，那个在宴会上和他玩得很高兴的孩子，竟然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太子是个热情的人，他就算知晓了我的身份，也没有嫌弃，甚至在寿宴过了几天之后，真的上门来找我玩了……明明那时候的说辞不过是客套的，殿下真的是个好人，他能够把我当作朋友，是我的荣幸。” 艾伦听着对方轻描淡写的形容，但他晓得以那位殿下的性格，过程绝对不会那么平淡。 接着，艾伦也简单地告诉了对方自己和太子相识的经过。 在还算愉快的交谈中，时间过得好像特别快。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在了艾伦住家的街道口。 “艾伦，我们改天再见。”埃尔在马车上笑着挥手道别。 “下次见……” 艾伦也礼貌地跟对方挥挥手。 “这应该算是一个好开始吧？” 艾伦目送马车的远离后，这才转身返回家中。 ＊ 今天是星期二，艾伦之后需要连续上三天的课。 和以前不同，今天他有点难以集中精神听教授讲课。 因为他已经连续两天，在通宵达旦地努力地学习异世界的语言，弄得有点睡眠不足。 多得了语言通晓这个法术的神奇，艾伦在短短两天之内已经初步掌握了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语言通晓会令人进入一种超集中状态，不过仅仅对于学习语言有用处，无法用在其他地方。 但是如果以艾伦实际上的体感时间，他学习掌心世界的普提亚语，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了。 在掌心世界中他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运用，只要初步掌握了异界语言的基本规律，那么接下来就比较简单了。 艾伦今天的课程结束之后，他打算早点回家继续学习异界语言，这样才能早日学习更多的巫师知识。 不过，在他走出教室没有多久，他就被人叫住了。 一个模样有些陌生的青年，带着笑意的来到了艾伦的身前。 艾伦对这个青年有些印象。 回忆了一下之后，他便想起对方来了。 这个人……好像是那位太子的贴身侍从？ 第60章 认识 2 路易.约瑟夫这位王国太子，当然会有亲信和侍从。 哪怕是一般的贵族，都会尽量搞出类似的门面，这样才能衬托身份。 不过，艾伦认识了约瑟夫之后，好像没有见过他身边有侍从陪同。 “艾伦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太子侍从晓得自己的身份很容易会遭到注目，所以没有在学校的走廊中停留太久。 艾伦不疑有他，跟着这位太子侍从快步的前往校园的角落。 他虽然不算认识对方，但也见过一面，知道眼前人不是冒充者。 他想大概是太子有话要传给他，所以才派了这位贴身侍从过来。 艾伦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王国学院宽阔的庭园角落，四周都有树木遮挡，远方是很难看清楚他们两人的身影的。 “艾伦大人，恕我失礼了，我是太子殿下的侍从弗雷德.卡里布。” 弗雷德.卡里布的头发隐约带着蓝色，这种不寻常的发色代表了他是拥有血脉力量的术士。 他的年纪看起来大概跟艾伦差不多，外表说不上英俊但也五官端正，面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感谢你先前救了我，我应该恢复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向你道谢的，但是因为殿下的好意，他让我们三个受害者都休息一个月，所以一直找不着机会跟你见面，还请恕罪。” “不……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艾伦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青年，便知道这是他很不习惯的那类型。 有礼貌不是不好，可是这样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标准的贵族风格，总让他有一种难以习惯的感觉。 “对了……弗雷德，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弗雷德.卡里布含笑点了点头。 “你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难道是太子传召我？” “不，我现在还在强制休假中，最近都没有服侍殿下，我这次来，除了是想跟艾伦大人你道谢一声，也是来提供一点协助的……有关殿下最近成立的新部门。” 弗雷德这时候压低了声线。 “艾伦大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不作任何的隐瞒了，我除了是太子的贴身侍从，也在国王陛下那里承接了秘密任务……阻止不轨之徒接近殿下。” 艾伦立刻明白过来了。 所谓的不轨之徒，大概就是像他这样莫名出现在太子身边的人了。 “殿下他十分善良，很容易信任别人，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国王陛下他一直看在眼里，所以便暗中安排我去观察那些人。” 在半年之前，出现了一个“奇术师”接近约瑟夫，并且很快取得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欢心，获得了太子殿下的徽章。 不过这位奇术师不久之后，便开始利用约瑟夫的身份在暗地里胡作非为，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弗雷德连忙汇报了国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那位沽名钓誉的奇术师。 “艾伦大人，请你不用担心，我会开门见山的说，也是获得了国王陛下的授意，因为我知道你是有真材实料的……” 弗雷德面上闪过了一丝困忧。 “根据调查，艾伦大人你也是在殿下单方面的任性之下被牵扯进来的，基本上全部都是被动，我们很清楚你没有心怀不轨，只不过太子殿下想要做的事情，在国王陛下眼中还是有点荒谬……” 控制不住地快速眨着眼睛的艾伦，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不应该紧张好。 他早就做过了心理准备会遭到调查，毕竟他接近了下任国王，而且还要即将就任新开设的官方组织的局长。 让一个还在学院中读书，下个月才十九岁的青年担任王室直辖组织的领导者，这样的事情也只能形容为荒谬了。 “说起来，最初国王陛下是不同意殿下的奇想的……不过因为殿下答应了某个条件，陛下他就放宽了……” 弗雷德眼神很复杂，这是谁都能够看出来。 “请问是……怎么样的条件？” 艾伦有一种预感，或者接下来他会听见和自己即将担任局长的类似的荒谬事情。 “殿下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正常来说早就应该订婚……” 弗雷德有点难以启齿。 但想到国王陛下的吩咐，他还是要将事情说出来的。 为了让眼前这位平民青年真正的放心，并且继续陪着太子殿下玩一段时间，直到殿下的热情退却，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但是很有主见的殿下，一直以来都拒绝了国王和王后准备未婚人选……然后这一次，殿下他说只要陛下同意成立新的部门，那他就会在二十岁之前选好未婚妻……” 听完了来龙去脉的艾伦，满脑子都是问号。 果然不愧是父子…… 最后，艾伦无声地在心中感叹了这么一句。 “艾伦大人，虽然这是不想是什么机密，但始终是关国王，所以还请你保密。”弗雷德苦笑着提醒。 “放心，我绝对不会多嘴。” 想要忘掉这种令人印象深刻的荒谬事情，艾伦肯定办不到，不过守口如瓶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也能做到的。 “那么，既然明白了因由，接下来请容我说正事了。” 弗雷德此次前来，是为了让所谓的异常调查局的内部架构尽快完成的。 这样一来，才能让那位有点任性的太子殿下满意，然后尽快选择他的未婚妻。 “我想太子殿下他忘记了，其实在三年前，他有因为兴趣的关系，收购了一间月刊报社，那是专门搜集奇闻异事，还有各种花边新闻的不太有名的报社。” 艾伦好像明白弗雷德想要说什么了。 “那间报社的确是不入流的，如果没有太子殿下每个月的资助，恐怕早就倒闭了，不过这样的平民报社，有时候能够收集到意想不到的情报，或者这会对调查局有所帮助。” 弗雷德如果不是被自己的主人强制休假，他也不用这么迂回的来找艾伦了。 “艾伦大人，请问你意下如何？你要接收这间报社吗？” 对于这个问题，艾伦根本不用多想。 “当然了！” 第61章 认识 3 艾伦乘坐弗雷德的马车，前往位于第八区的报社。 第八区跟第二区一样，是巴罗的繁华商业区，第二区是金融活动比较集中，第八区是各式商会以及买卖的集中地。 在前往报社的闲谈中，艾伦知晓了那间报社的名字。 那间月刊报社有着一个很正式的称呼，叫做“都会月报”。 相比有模有样的名字，都会月报的新闻全部都是不知真假的灵异故事，以及各种各样的都市传说。 还有就是可能会有点敏感的不同业界之间的流言蜚语，有时候甚至大胆到会报道贵族之间的八卦新闻。 都会月报因为这样的性质，卖得不算好，不过在平民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读者，毕竟八卦新闻在这个时代还是有点罕见。 弗雷德趁着在马车中的聊天机会，稍为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背景。 他的家族不算有名，是很普通的男爵家，说不上有权势，而且他还有六个兄长，成年之后不会分到多少财产。 不过他在六岁的时候，偶然地参加了一次大型宴会的时候，和同龄的约瑟夫玩上了，接着在机缘巧合下，他成为了王国太子的贴身侍从，反过来的成为家族里最有出头机会的人。 这个故事怎么有点耳熟？ 艾伦不禁想起了约瑟夫的朋友，那位刽子手家族的小儿子。 我们的太子殿下，应该说交友广泛好，还是有够随便好？ 弗雷德表示，他虽然有在国王那里接到了秘密任务，不过那是其他人都不知晓的，所以这一点是需要保密的。 艾伦当然明白了，他承诺绝对不会泄漏口风。 他心底里有其他想法，透露出一定程度的秘密，可以说是一种收买人心的手段，就不知道是这位太子侍从自己想出来的，抑或是在背后的国王吩咐的了。 也许是他想多了，不过在这边留一个心眼没有坏处。 马车大约在二十多分钟之后抵达了目的地。 都会月报位于第八区的边缘，不算在中心地带，距离王国学院所在的第七区不算遥远。 “这还真是有点残旧啊……” 艾伦看着眼前两层高的残破木造建筑，忍不住脱口而出。 虽然刚才已经听说过了，都会月报所在的地方很老旧，但想不到会有上一个世纪的那种简陋感觉。 “艾伦大人，我们走吧，报社的五名员工应该正在等候我们。” 弗雷德主动的推开了好像差不多要掉下来的木造大门。 这栋拥有上世纪色彩的古老建筑物，属于以前的商业建筑，不同的房间会租给不同的客户。 都会月报位于这栋建筑物一楼，租用了左翼的其中一个房间。 弗雷德刚刚走到挂着都会月报门牌的门前，还没有敲门，房间的大门便被打开了。 “卡里布阁下！欢迎你！” 一个带着黑色格纹软帽的青年，有些慌张地出来迎接。 艾伦虽然没有见过这个青年，但也听说过这间报社的状况，他知道这人应该就是报社的社长，今年二十三岁的托马.里夫。 “我们进去说吧。” 弗雷德微笑着对艾伦点点头。 艾伦走进了一个感觉上有些挤迫的房间，或者应该叫报社办公室。 这地方有点脏乱，但也明显感觉得出已经过整理过的了，可是由于太多书类文件了，也没有适当的空间摆放，看着始终还是觉得空间不足。 都会月报五位年轻的创办人早就在里面等候。 这间报社成立的时间不久，是五位年轻人凭着一腔热血以及梦想共同创立的。 他们打算出其不意，报导新奇的事物吸引读者，这个办法的确引来了一批“死忠”，可惜销量层面始终都不广阔，曾经面临倒闭的困境。 就在那时候，也是这个月报的读者的约瑟夫，出手资助了这间报社，成为了这间报社的新老板，才让这间销量不够的月报勉强苟延残喘下去。 可惜，在那之后不管这间报社怎么努力地想要讨好喜欢新奇事物的约瑟夫，也始终达不到效果，反而在不久之后，约瑟夫便把自己拥有这间报社的事情忘记了。 弗雷德这位贴身侍从当然有间中提醒，但是太子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对于财大气粗的太子来说，每个月付出一点点的零用钱维持着这个报社的命脉，根本微不足道，也不需要在意。 “……就是这样，以后你们就要做艾伦大人的手下工作了。” 弗雷德替艾伦正式地介绍一次报社的员工，然后便宣告了报社往后的走向。 月报的代表托马.里夫，虽然没有事先被告知，面对这样的结果也是吓了一跳，但他唯有接受。 艾伦没有想好要怎么应用这间报社的情报网，所以暂时让他们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那么我们去下一站吧。” 弗雷德本来就没有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他不过是想让报社的人认识往后的主导者。 不如说接下来的行程才是真正的正事，这所报这不过是顺便的，算是循环再用。 报社的五人毕恭毕敬的送走了艾伦和弗雷德。 “接下来，我们要去见守护这个城市的火枪队的队长、骑警队的队长，以及警备队的队长。” 艾伦努力控制住表情，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弗雷德今天是打算让艾伦和守护城市和平的三位队长打个照面，算是彼此认识，日后比较方便行动。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国家，警察系统还没有真正成立，各地方上都显得有些简陋，再加上在各方的利益牵扯下，组成了三个维持城市治安部门，分别负责不同的区域，有时候也会彼此合作。 警备队是各大商会扶持的，最主要负责各大平民居住区和相关产业。 骑警队是典型的贵族势力，要不然也不可能养得起昂贵的马匹。 最后有着火器的火枪队，管理的范围是最大的，权限也是理论上最高的，不过平常都不怎么管事，基本上都交给其他两支治安部队来负责。 在他们背后的支持者，就是王室。 总感觉好麻烦啊…… 坐在摇摇晃晃马车上的艾伦，悄悄地暗叹着。 第62章 来人 想回到家中的艾伦，疲累得直接躺在了床上。 整个下午，他都在巴罗市东奔西跑。 负责维持整个城市治安的三个警备部门，总部都身处不同的区域。 火枪队在市政厅附近，也就是第四区。 骑警队在西侧的第十六区，而警备队则在相反方向的第十一区。 艾伦可以说是有小半天时间都在马车上赶路，到达目的地之后就在弗雷德的引见下，见到了这三支持安部队的正副队长。 艾伦没有和他们有太多深入的交流，最长时间也不过是攀谈了半个小时，然后便离开了。 不过今天的主要目的，本来就只是让艾伦认识城市中的治安部队，并且在他们手上获得一些特殊许可。 艾伦在床上爬起来，看着他有些随意地放在床头桌上的三枚有巴掌大的徽章。 这是分别属于不同治安部队的身份证明。 弗雷德早就在之前准备好了，或者说是在这位太子侍从背后的国王安排好。 那几位治安部队的队长，对于艾伦这个年轻人可以说是非常热情，没有因为他身上平凡的穿着以及平民的出生表露过任何不满或轻忽。 其中的原因肯定不只是因为艾伦背后站着太子，这些人在之前肯定已经被近高位的人物通知过了。 要不然也不可能三言两语便交出代表自己部队身份的证明。 艾伦有了这几个证明，日后在整个城市任何一处行动都会变得方便许多。 他虽然只是见过治安部队的指挥者，但他知道他们之后一定会对部下作出通知的，让他们知晓有一个直属于太子的部门成立。 在未来，末端的沟通上应该也不会有太多困难。 “……哈。” 艾伦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真的有点糊里糊涂，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地在这城市拥有了一些影响力。 “不过在国王看来，在其他的大人物看来，所谓的异常调查局，只是太子的一种任性吧？恐怕他们是打算不久之后就解散这个组织……” 弗雷德有偷偷地暗示过艾伦，等到太子的兴致全消，一切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当然，艾伦可以趁着这段机会，尝试巩固自己的地位，这样就不会因为某些东西的消失而失去所有了。 某程度上来说，他可以叫做出人头地的了。 “真搞笑……其实我就不过是想要偷偷地处理好那个女婴的事情……” 艾伦也不晓得异常调查局会不会长久地存在下去。 他对出人头地什么的没有太多兴趣，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他会大胆地行动，大多都是出于一种对于未知的压力。 “我所担心的事情……希望不要成真……” 艾伦今天着实累了，没有那个精神进入掌心世界。 他大致检查了一下掌心世界的情况，知道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异常之后，便上床休息去了。 ＊ 这一天的放学后，艾伦没有被任何人叫住，也暂时没有任何要事，所以便直接回家了。 回到家中，锁上房门之后，他便一如既往的坐在书桌前，观察掌心中的世界。 艾伦上下看了两眼，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事情，随即便进入了尼克.威因斯为他准备的房子中。 他要继续学习掌心世界的语言。 “等你好久了。” 艾伦一进入那间隐藏着的木屋，发现那位老人家竟然就在此处。 “有什么事吗？” 尼克.威因斯在这边一时间有大半个月没见面了，艾伦也没有预期对方会在今天出现。 “我明天就要返回奈尔城，是来通知你一声的，顺便让你看看一些研究成果。” 威因斯顺了一下面上的胡子，然后把手中的几张羊皮纸放在桌上。 艾伦好奇地走近，他看到了几张人体的剖析图。 看了几眼，他很快便发现了这些手绘图片的不寻常。 “咦？这难道是……” “这是解剖那些绿皮之后的研究报告。” 威因斯指着其中一张人体图。 “我知道那些绿皮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但是其他人不知道，所以我要用这个方法让他们明白那些生物的危险，解剖了一些绿皮的尸体之后，让我更明白那些生物不能留着。” 艾伦学习这边的语言还不久，还是看不太懂那几张羊皮纸上的文字内容。 他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威因斯。 “先说一个整体的结论吧，那些绿皮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生物，他们更接近‘植物’。” “植物？” “植物，那些绿皮拥有植物的特性……” 威因斯抚平桌上的几张羊皮纸。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成功剿灭了一些逃走的绿皮，也抓着了几个活体，我立刻对他们做了一些实验……” 那些绿皮拥有一定的智慧，但是不高，他们是一种非常狂暴凶暴的生物，好像除了对同伴之外，都拥有极高的攻击性。 这些绿皮的身体构造很特别，体内的器官非常单纯，数量不多，最奇特的是他们体内并不存在心脏这个器官。 “想要杀死这些绿皮，仅仅是伤害身体是不够的，最好的方法还是斩下脑袋，但也不会让他们立刻致死，因为他们拥有植物的特性。” 威因斯把几个绿皮饿了一段时间，但不管过了多久，他们依旧精神奕奕。 在经过几次的活体研究，他才搞明白这些绿皮的皮肤组织就像是植物，能够通过“光合作用”获得营养。 光合作用…… 艾伦瞥了眼前的老人一眼。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光合作用的说法了？ “绿皮可以不吃不喝，不过额外的吃喝能够增强他们的营养和恢复力，但是做不到先前我们看到的能够断肢再生的程度，因为他们背后已经没有了那位恶魔半神，没有强力的增幅了，就算如此，他们的生命力也依旧恐怖。” 威因斯同时发现，所有的绿皮亚人都不存在性别，他估计这些生物是无性繁殖的。 很有可能就是像植物一样，通过落下不明的“种子”，来诞生出更多的同类。 这方面他还没有证实，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研究。 第63章 正名 威因斯不打算把绿皮亚人带回首都。 他知道没有了恶魔半神在后，这种生物的繁殖能力应该不会那么恐怖，但为了防范未然，他不打算将还没有研究透彻的生物带回普提亚帝国的核心附近。 “接下来的绿皮研究，都会在这个南方进行，同时我也已经下达命令，让这边的部队持续消灭绿皮……对了，艾伦，绿皮最近有可疑的行踪吗？” “没有，那些绿皮逃走之后都四散了，有部分的确是聚集起来，但是人数也不多。” 艾伦在这边学习异界语言的时候，也有留意绿皮亚人的动向。 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失去了控制者之后，这些东西没有变得无害，但最少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在他所见，绿皮亚人是想要远远避开人类帝国的。 “这样子吗……” 老人缓缓点头。 “研究报告我就放在这里了……最后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取你的意见。” “是什么？”艾伦问道。 “有关那些绿皮正式的名字，我们这边一直忙于研究，只管叫那些东西做绿皮，好像不太适合，我想要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艾伦有些傻眼，他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难以说是认真的问题。 他觉得名字是怎么都好，反正就是一个称呼，随便起就好了。 “想要起一个正式名称，最主要还是想让人明白这些绿皮跟亚人是不同的。” 威因斯不知道艾伦在想些什么，但他是认真的。 “绿皮不是亚人，甚至根本不是人类，所以必须要区分清楚。” 绿皮不是亚人…… 艾伦目光闪烁了一下。 “威因斯先生，所谓的亚人，代表的到底是什么？” “亚人就是‘亚种人类’，就是人类的‘亚种’。” 威因斯表情不变地回答，好像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大不了。 “亚人是源于人类的，最早的记载是在一千多年前，在普提亚帝国成立之前，那时候的记录不太完整，但可以知道亚人是人类生出来的，至于为什么生育的后代会突然发生变化，这就不得而知了。” 威因斯看起来是不知道答案的模样。 “时至今日，已经没有再出现过‘纯种人类’诞生‘亚种人类’的事情了，最少就我所知没有。” 听到了这个事实，艾伦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亚种人类……原来是这个含义吗？ 他稍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更详细的记录，我有放在书柜上，你之后可以去看看。”威因斯提醒道。 “好的。” 艾伦还是控制不住的看了书柜一眼。 要快点学会这里的语言了…… “啊……我突然有灵感了，有关那些绿皮的名字……” 艾伦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的某些记忆。 那些绿皮，大致上虽然有些不同，但感觉上跟他记得的某个奇幻设定很像。 “叫做‘欧克蛮人’怎么样？” “欧克蛮人？” 威因斯重复了一遍。 “这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艾伦只不过是在抄袭上辈子存在的奇幻设定罢了。 “硬要说的话……语感不错？” “语感……” 威因斯灰色的眼眸看了一眼一面自然的艾伦。 “也好，以后就把那些绿皮的正式名称，命名为欧克蛮人吧。” 这么随便真的可以吗？虽然是我自己随便叫的没错啦…… 艾伦有种想笑的冲动，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了下来。 “那么，我也差不多要离开了。” 威因斯对着艾伦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木屋，白光一闪之后失去了踪影。 艾伦对着老人的背影挥了挥手。 “他用的是传送法术？好像很方便的样子。” 艾伦低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语言卷轴。 “只能好好努力了……” ＊ 艾伦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很有规律。 那位太子殿下最近没有传召他，他也乐得做自己的事情。 他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学习异界语言上了。 掌心世界的时间，在不断加速之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最近没有繁重功课的艾伦，勉强是学会了一点对面的文字，已经开始尝试阅读木屋中的各种书卷。 艾伦每次进入掌心世界，都会留意北方的亚人隐藏聚居地。 不过他还是没有发现有一段时间没见的西格马的踪影，为了不引发问题，他也没有贸然降临在那边。 也许要见到西格马，只能碰运气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了一个星期。 艾伦在星期二的放学后，被太子殿下传召过去了。 约瑟夫好像明白艾伦不想大张旗鼓，也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是让他的侍卫悄悄的通知艾伦。 艾伦没有想过要张扬自己的背景关系，也乐得如此。 相隔了差不多两星期，艾伦再一次来到了太子的府邸，在拥有落地窗景观的茶室之中看到了太子约瑟夫。 “艾伦！你试试看这个！” 艾伦在向太子敬礼之前，金发的青年便已经冲了过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一次成功对这位太子打招呼过。 不重要就是了。 “殿下……这是……” 艾伦被动地接过了太子手上的黑色衣物。 “这就是异常调查局的制式制服！不错吧？是我设计出来的！” 约瑟夫笑得很开心。 他让艾伦赶紧穿上。 艾伦无言地看着手中的衣物。 他手上的东西应该是一件丝质披风，是一件短披风，衣摆位置仅及手肘。 这种修改衣物平常设计的做法，艾伦的确记得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么前卫的风格。 这种衣物也不需要度身订做，艾伦直接披上短披风，系好了索带。 他发现披风在左右的肩膀处，用银线刺绣上了精细的咆哮的狮子。 狮子的背上有一双羽翼，头上方有着代表法瓦克皇室的百合花王冠。 艾伦不禁一愣。 根据他浅薄的纹章学知识，百合花王冠的征章，好像应该只会出现在骑士团的纹章上。 “嘻嘻！机会难得，我试着让异常调查局多出一个骑士团的身份，刚好有一个覆灭了很久的古老骑士团，也就是‘翼狮骑士团’，所以我就索性让这个骑士团复活了！” 艾伦看着兴高采烈的太子，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第64章 披风 这个世界早已经诞生火枪，武器的技术层次来到了滑膛枪的广泛应用，但暂时还没有跟进一步的势头。 在火药出现之后，战场上的战斗模式也为之一变，古时候的骑士团编制，还有骑士的养成，已经逐渐跟不上时代。 基本上，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真正的骑士团存在了，不过因为这世界存在血脉术士的关系，骑士团的头衔依然有传承下去，但实际上不过是一种名誉与荣誉。 不过正因为变成了一种荣誉，骑士团的存在反而变得特别。 艾伦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一个新成立的官方组织，顶着一个骑士团的头衔，而且还是直辖于王室的，对于其他人来说到底是有多么的碍眼和可疑。 约瑟夫或者只是一时兴起，没有想清楚这么做会引来怎么样的后果，骑士团的的头衔的确是一份不可多得的荣誉，然而在现实层面上，艾伦除了麻烦之外是想不到其他了。 艾伦上辈子有种说法，叫做“德不配位”，顶着骑士团头衔的异常调查局，在那些执掌大权的高官和贵族来看，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了。 他希望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有想过是否要现在拒绝太子的这份好意，可是看着兴高采烈的太子的模样，很可能是说不通的，时机也不适合。 之后找个机会去掉骑士团的名字吧……我想其他看这边不顺眼的贵族，应该也会找机会出手的吧？虽然最好不要…… 艾伦脱掉了身上披着的短披风。 这件丝质的披风明显只能当作装饰，要保暖或者防尘的话效果还是太差。 作为一个组织制式的制服，用丝绸也未免太过奢侈，这真的是只有眼前这位太子能够想出来。 ——丝绸在这个时代是当之无愧的高档奢侈品。 艾伦手上的这件短披风，成本和手工怎么便宜都好，估计应该也要十几法镑。 “怎么样？还不错吧。” 约瑟夫表示如果以后要出门正式工作，艾伦就穿上这短披风好了。 艾伦唯有微笑以对。 “披风不过是制服的一部分，我还在设计完整的制服，你就好好期待吧！” 还有啊…… 艾伦也只能接受太子的好意了，何况拒绝也不见得有用。 “对了，另外这些东西也给你。” 约瑟夫对身边的贴身侍卫点点头。 克洛德在画室的角落，取过了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把长剑，一把短刀，一柄手枪，还有子弹若干。 “这是你的武装配备，调查那些危险的东西，始终还是有这些好。”约瑟夫笑着说。 然后他吩咐女仆取来了一条真皮腰带，那是专门用来系挂武器的。 这才像样…… 艾伦本来就打算找机会取得武器，现在也不用他多嘴了。 他欣然地接下托盘上的武器。 这一次太子准备的武器朴实无华，没有华丽的外观，不过可以看出全都是新品。 “我想你应该没有用过手枪，待会儿你可以去后院练习一下，那边有个小靶场，阿朗可以教你。” 约瑟夫一边说，一边取过了艾伦手中的长剑。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魔具’，我来教你怎么应用……你应该晓得什么是‘魔具’吧？” “知道，略有耳闻。”艾伦点点头。 所谓的“魔具”，感觉上跟“魔法道具”的概念很类似，不过这是由血脉术士制作出来的道具。 有一定程度能力的血脉术士，能够对某些物品附加自己的力量，虽然不能持久也不是永久，使用起来有次数限制，但可以事先准备好，而且任何人都能够使用。 “这是我亲自加持的，使用方法很简单，你看见剑柄上这个星星图案了吧？” 约瑟夫大拇指按上了剑柄上的图案。 一、两秒之后，还没有出鞘的长剑剑身，泛起了一股明亮的光焰。 “这是太阳王血脉的阳光之火，杀伤力还算不错，不过只能使用三次，用完了之后你就拿回来给我充能吧，我没有空的话也可以让阿朗或者克洛德去帮你。” 长剑上的太阳烈焰持续了十秒左右，然后便瞬间熄灭。 魔具如果是由血脉术士操作，使用上会灵活得多，但如果是通过预先设置好的机关使用的话，那就只能等到效力消失为止了。 约瑟夫展示完手中魔具的力量，进行了一些基本讲解之后，为这使用过一次力量的魔具进行充能。 他的双手握着长剑，皮肤渐渐泛起了太阳般的温和微光。 这种光芒大约持续了几秒。 “好了，充能完成了，给你，这东西肯定帮得上你。” 面对一国太子亲自制作的魔具，艾伦自然不能拒绝。 艾伦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的观看血脉术士使用力量，虽然难以说是大开眼界，但也算是增广见闻了。 约瑟夫接下来没有什么要事了，他今天找艾伦过来，就是为了公开他的制服设计，顺便为艾伦度身订做正式的制服。 武器的给予不过是顺便的。 约瑟夫回头继续绘画了，好像也没有继续要留下艾伦的意思。 艾伦接下来去了后院练习如何使用单发的滑膛手枪，也顺便测试一下长剑魔具，熟悉这两种武器。 他可不想被自己的武器所伤。 手枪就不用说了，魔具的力量散发说到底也跟他无关，不熟悉的情况下是有可能被太阳之火所伤的。 大约练习了一个多小时，艾伦便离开了太子的府邸。 在回家之前，他问阿朗找了一个长箱子，用来藏着今天收到的武器，他总不能大剌剌的带着这种东西回家。 艾伦回到家中，立刻提着箱子回到了房间，尽量避免家人问起手中的是什么。 一如往常地来到了夜晚，吃完了晚饭之后，艾伦按照这几天的惯例，把自己锁在房中，想要前往掌心世界继续学习普提亚语言。 不过这一次，他在例行公事般的观察北方的亚人聚居地的时候，却发现那边有了动静。 “竟然……这么大规模地出来？” 艾伦察觉到了事件的味道。 他把地图放大，关注着高山中的情形。 第65章 异动 在个人帐篷中正想要休息的西格马，似有所觉地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有人穿过了帐篷，接近了自己。 “是你啊……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幽灵。” “的确是好久没见了，看来你过得不错。” 艾伦通过帐篷内的微弱烛光，上下打量着现在的西格马。 之前骨瘦如柴的西格马，现在总算是长了点肉，看上去不像骷髅那么恐怖，但也绝对称不上壮健，感觉上还是处于亚健康状态。 “在这里说话，会被人听见吗？” 艾伦的身影不会被火光映照出来，但他的声音还是会被人听见的。 他也不是要躲躲藏藏，他不介意和这个营地的其他人见面，不过在搞清楚某些来龙去脉之前，他不打算公开露面。 “我的这个帐篷很厚，声音不太传得出去，你也应该是知道这里没有贴近任何人，才会大胆的进来的吧。” 西格马坐在地上的草铺，他没有抬起头，也压低了声线。 “艾伦，我没有把你的存在告诉过任何人，反正说出来应该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 “虽然我不介意和其他人见面……我就先问一问，你们为什么全部离开了隐居的地方？” 艾伦这次进入，除了是来关心一下西格马的状况，有机会的话顺便索取报酬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知道他们一行人的行动理由。 他可是看得很清楚，在那隐藏于山中的亚人聚居地，应该差不多是所有人都离开，来到了山下之后筑建起这个营地。 他也是在观察之中，偶然地发现西格马的踪影的。 艾伦猜得出这个单翼的少年在这个聚居地里好像还混得不错，能有一个独立的帐篷，平常也有一名少女照顾他的起居。 至于信任问题，艾伦觉得自己可以相信这个少年的。 他稍为熟悉了这个世界的语言之后，已经开始初步阅读有关巫师知识的书籍了。 西格马果然没有骗人，他先前所说巫师知识以及魔法阵，虽然某些地方有点古老，但绝对是准确的。 西格马是可以信任的，最少现在看来，他也没有任何异常。 “这是……这里的领导者的决定，他们……” 西格马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对艾伦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刻意隐瞒事情。 “他们决定联合其他亚人，组织起一个反抗军，去对抗人类帝国……” “……什么？” 艾伦一时之间理解不了西格马所说的内容。 “大约在二十多天之前，有一个外来者接近了，他也是亚人，他说他曾经是人类帝国的奴隶，差点儿死在角斗场里，但是他们之中出现了一位‘英雄’，他们趁机在人类帝国的首都引起混乱，带着一大批奴隶逃了出来……” 西格马压低着声线，从头说起来龙去脉。 “他是使者，那位亚人英雄的使者，他们想要联合隐藏在北方蛮荒中的所有亚人，成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然后反攻一直迫害我们的人类帝国……” 那个使者一到来，在聚居地的高层制止之前，便公开对所有居民透露了一些隐瞒着秘密。 例如，其实只有少部分亚人知晓的，为什么他们会被人类帝国的巫师时常追捕的原因。 “为了避免混乱，也为了避免某些人不怀好意，我们之中的巫师是不会将亚人器官的秘密透露出去的……那个使者，他是在逼我们作出选择……” 西格马因为拥有法术，虽然加入山中的亚人聚居地不久，但也拥有一定的地位，可以进行某程度上的行动决断的参与。 可是当秘密被揭露，群情变得汹涌的时候，不管是他这个刚刚加入的亚人巫师，抑或是一直领导着聚居地的几位，都无法控制好局面了。 最后，经过短暂的商讨，他们也只能选择全员下山，去参与那个所谓的英雄的呼召了。 “这样……太鲁莽了吧？” 艾伦很清楚人类帝国的版图有多广阔，实力有多坚强。 虽然说因为之前那些欧克的入侵，让人类帝国的军力损失了一部分，但还不至于元气大伤的地步。 根据先前的观察，的确是有一批军队留在了南方镇守，这应该是为了拥有更多人手去清理南方边境那些覆灭的城市的残骸，也是为了去追捕四散的欧克蛮人。 不过就算人类帝国的军队实力大损，只要那位神秘的老人尼克.威因斯依然存在，那么亚人现在的实力是绝对无法撼动帝国分毫的。 更不要说亚人不管是在数量上还是装备上，都没有任何优势存在了。 彼此的底蕴相差太多，根本都不用去比较了，谁胜谁负是一目了然的。 “那个使者带来了一个消息，可以说是振奋人心，也可以说是在鼓吹我们行动……他说，帝国南方受到了外来蛮族的入侵，实力有所损失，这个时候，正是我们行动的好机会……” 西格马虽然还年轻，但他也晓得什么事情应该做不应该做。 他认为最少要证实情报，不如说就算是真的，他们也应该选择暗地里悄悄发展，而不是聚集起一批乌合之众就去进攻帝国。 但他阻止不了，在这方面他无能为力。 “艾伦，如果你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实情吗？人类帝国是不是真的元气大伤？”西格马低声恳求。 艾伦沉吟了一会，决定实话实说。 他的确跟人类帝国的巫师领袖有交易，但不代表他就要在熟人面前隐瞒情报。 正因为不想看到无谓的流血冲突，才需要提供准确的消息，避免亚人们白白送命。 “这样子吗……” 西格马听完了艾伦算是中立的描述，面色变得阴晴不定。 “果然……人类帝国不会这么简单就元气大伤的……我们的做法还是太冒险了！” 艾伦在这方面给予不了任何意见。 无法触碰这边事物的他，也没有任何影响力。 他最多就是观察世界，然后提供一点情报罢了。 接下来要如何阻止亚人们因为激情导致的行动，就要看西格马有没有办法去处理了。 第66章 有问题 艾伦没有打算多管掌心世界中的争斗，不同人有不同的立场，这是可以理解的。 他没有想要多管什么，所以不会主动联络尼克.威因斯，提醒对方防备亚人的攻击。 更何况，现在怎么看都是乌合之众的亚人，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撼动庞大的人类帝国。 话虽如此，艾伦离开了西格马身边之后，还是有去观察其他曾经发现的亚人聚居地，看一眼那边的行踪。 观察的结果，可以说基本上所有的亚人聚居地，全部都行动了起来。 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没有活动的迹象，绝大部分都是倾巢而出了。 为了响应那位所谓英雄的呼召，亚人们所有人，包括老人、女性和孩子，没有任何遗漏的离开了安全的聚居地，前往那英雄的所在。 艾伦有在西格马口中打听相关的消息，那个召集地点就在北方中部的一个大湖附近。 那个地方距离人类帝国很远，正常来说就算有监察，应该也不会发现那边的状况。 艾伦找不着那边有人群聚集，也看不到营地之类的东西，大概是还在隐藏，估计要等到其他亚人到达的时候才会现身。 “总觉得……有点奇怪？” 艾伦很清楚所有亚人都被煽动了，但那样也未免太过简单。 那些使者进行公开呼吁的时候他不在现场，不晓得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不管如何，亚人们的反应未免也太过激烈了。 “就算要反击，怎么可能把老弱妇孺都带去……他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艾伦仔细回想着跟西格马的交谈。 西格马是把经过以及来龙去脉全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除非是他不知道的，不然应该没有错的。 “感觉有些不对劲……” 艾伦是真的不打算多管闲事，但发现了疑点的他，无法不去多管。 最起码他打算提点一下。 艾伦开始进出掌心世界调整时间。 他要在晚上再一次跟西格马好好谈一谈。 掌心世界的第二天晚上，艾伦在同样的山下营地进入了西格马的帐篷。 这个刚建立起来的营地，暂时还没有开拔的迹象，可能还在准备旅行用的物资。 这也减少了艾伦的麻烦。 “……有问题？” 西格马一面茫然地望着艾伦。 “把女人和孩子带去，好像没有问题吧？” “你……” 艾伦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想不到会听到这种没常识的回答。 不对，与其说是没常识……更像是被催眠了？观念被改写了？这种情况应该叫被蒙蔽了？ 艾伦没有那么简单放弃，他再三尝试跟西格马沟通。 不过不管说什么大道理都好，西格马彷佛听不懂一般，完全没有察觉他们的行为的失常之处。 好吧…… 艾伦清楚再说下去也不过是浪费唇舌。 这不是说服不了的问题，这是彼此的交谈完全处于两条平行线上。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阻隔了他们的沟通。 法术？可是哪有这么强力的、这么不讲道理的法术？ 初步学习了这个世界语言的艾伦，有尝试阅读一些巫师相关的典籍，基本上大致瞭解了这个世界的法术的基本原理。 这个世界的法术还不算很发达，没有什么夸张厉害的大规模破坏力或杀伤力，也暂时没有能够影响精神和意志的法术。 某些法术虽然神奇，但表现是相当直观的，也可以叫做效果单一。 闻所未闻的法术影响……难道…… 面对这种莫名的状况，艾伦自自然然地想起了南方战场。 他想起的就是那个绿色的巨人，尼克.威因斯口中所说的恶魔半神。 不会吧…… 艾伦沉默地站在同样皱着眉头的西格马身前。 好一会儿之后，艾伦抬起了右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会有用吗？ 艾伦忽然动了。 他踏前一步，伸出手穿过了明显被吓了一跳的西格马的胸膛。 “……艾伦？” 躺坐在干草堆上的西格马，下意识的后退并且站了起来。 ……果然不会有这种好事吗？ 艾伦自嘲般一笑。 他曾经有一次，面对某个不明的存在的时候，在这个掌心世界手上也出现了地图。 出现的是他所在的“现实”的地图。 他大约猜得到自己手掌心的地图，能够将针对自己的影响转移到另一个世界去，让自己保持最清醒的状态。 他刚才就是想试一试，能否将其他人的负面影响也转移。 测试的结果很明显了——不行。 “西格马，我改天再来。” 艾伦不再停留，退出了掌心世界。 他也不管西格马会怎么胡思乱想了，反正现在两人都无法清楚沟通，完全就是鸡同鸭讲。 回到了现实之中，艾伦正考虑着是否要寻求帮助。 他在那边唯一能够找到的帮手，就只有那位神秘的老人了。 可是，如果找尼克.威因斯，也不知道他会对那些亚人采取怎么用的行动。 那个老人家有可能直接指挥军队，一口气消灭亚人的。 艾伦想要避免这种状况。 “这明明不是我的责任……” 艾伦抱着双手，思考着应该要怎么和那个老人家沟通。 他的确可以放手不管，但既然发现了确实存在问题，而且很有可能是跟恶魔有关，那么说不定一个不好就会变成像是南方战场那样情况。 有可能会生灵涂炭的，怎么说也要插手一下。 “好吧……” 艾伦其实还没有整理好脑海中的纷乱思绪，但他觉得最好早点行动。 “总之，先再试一试，如果真的无法成功沟通……也只能去找那个老人家了。” 艾伦虽然知道应该没用，但他还是打算再一次尝试跟西格马交谈。 这算是最后的挣扎。 如果真的没办法，哪有只有选择下策了。 艾伦再次调整掌心世界的时间。 这一天，西格马的队伍移动了。 他们在山下建筑的简陋营地依然在，但他们的大部队已经开始先行，老弱妇孺留在营地，大概会在之后跟上。 西格马也在先行的队伍中。 艾伦默默地等待时机。 到了晚上，西格马的队伍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艾伦瞄准目标，潜入了进去。 第67章 吼声 “西格马，你有想过我昨天说的事情吗？” 艾伦没等西格马开口，劈头就是一句。 “你好好的想清楚，难道你就不认为你们在做很荒谬的事情吗？你们偶然放弃了一直经营的隐居地，你们所有人都下来了，包括了老弱妇孺，你明明知道是被逼的，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应该的，为什么到现在反而接受了？” “你在说什么？” 西格马一面茫然。 果然没有用吗？ 艾伦不过是想要进行最后一次的挣扎，真的不行的话他也只好去找那位老人家了。 但是那样的话他也不知道未来会发展成怎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人类帝国的军队绝对会出动。 艾伦会努力地阻止事态朝糟糕的方向发展，可他也不能作任何保证。 一方面他不想一直被迫害的亚人受害，但他也不想见到恶魔再次降临。 艾伦心情很矛盾，这明明就是另一个世界，他明明可以一直在旁观者的。 “如果你真的听不懂，那我也只好……” 艾伦在心中叹息一声。 然后，他就像是为了把郁结的心情抒发出来，他张大了嘴巴对着西格马咆哮了出来！ “你的笨蛋！给我醒过来啊！” 艾伦也不管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了。 总喜欢想太多的他，只不过是很普通地想要避免最糟糕的状况，可惜没有人明白他的烦恼。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但他是忍不住爆发了。 “怎么了！？什么声音！？” “敌人！？” 只能说是不出所料的，艾伦用尽浑身力气的咆哮，立刻引起了外面其他人的注意。 “声音是在哪里来的！？” “不对！刚才那声音是不是有些奇怪……” 在一片吵闹之中，西格马却是面露惊恐的双眼圆睁。 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自己双手。 嗯？ 本来想要立刻脱离的艾伦，在这个时候停下了动作。 “这是……唔……” 西格马整张脸都皱着，然后他忽然举起手，一巴掌打向自己。 啪！ 他完全没有留力，声音非常响亮，右边的面颊立刻红肿了起来。 “好恶心……大脑在……晃动……就像是被……被人搅拌一样……” 西格马猛喘着气，半跪在地上。 他稍为抬起头，对着艾伦露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 “不过……多谢你了……我好像……想清楚了……” “……西格马？”艾伦惊疑不定地看着好像很痛苦的西格马。 “艾伦……你在这里藏好，我去……看一看其他人……” 西格马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他对艾伦点点头，然后冲出了帐篷。 艾伦感觉得出西格马应该是清醒过来了。 他决定在这里再等一等。 如果有其他人靠近，他会立刻离开，避免再次制造麻烦。 这时候外面已经火光通明，能够听见很多人的脚步声，这些人应该都在寻找刚才咆哮声的来源。 不一会后，艾伦听到了争吵声。 “西格马的声音？” 艾伦这个位置听不太清楚，那边好像有一段距离。 他耐心地再等了一会。 一阵子之后，外面的脚步声逐渐减少，人们的交谈声也渐渐消失。 应该是营地的人没有发现问题，或者说找不着问题所在，开始让人们重新休息了。 艾伦在重新恢复安静之后，等了三十多分钟，西格马才终于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 艾伦差点认不出西格马。 西格马跟离开的时候不同，衣服脏乱，好像有一部分被撕扯了下来，发型也变了个样，变得乱糟糟的。 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面孔，他好像被人揍过一顿，面青鼻肿的。 这可不是一个巴掌就能变成的模样。 “托你的福，我察觉我们行动的不正常……” 西格马疲累地躺在干草堆上。 “我想要试着让其他同伴清醒，但果然……单纯的语言沟通是不行的，看起来还需要一定的冲击，所以……我对着我们的首领，打了一巴掌……” 可惜，西格马没有成功让任何人清醒过来。 不管他如何大吼大叫都好，就算动手打人，其他人也依然不晓得他在干什么。 “很恐怖啊……” 西格马肩膀在微微颤抖。 “原本我以为，我这样的行为应该会被暂时禁闭起来……但是一会儿之后，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这样让我走了……这简直……” 西格马不停地深呼吸，压制着不断在心中冒起的恐惧感。 “不管如何，你能清醒过来就好……” 艾伦在这一点上是松了一口气的。 这代表了他还不需要去找那个老人家。 “我想，可能因为你先天的特殊，你才会在一定的刺激之下清醒过来吧？” 西格马能够将一个法术连续使用两次，说不定他对于这种不知来处的“洗脑”有较强的抵抗力。 “啊，对了，差点儿忘了！” 艾伦眼见西格马真的清醒过来了，终于能够进行适当的沟通了。 他在这时候想起了一个很要紧的问题。 “西格马，那个使者呢？问题应该就是出在他的身上，他还在队伍中吗？如果他发现你恢复正常……说不定会再次将你洗脑，又或者直接对付你。” “那个是使者已经离开了……那人在大闹一番，鼓吹我们行动之后，立刻就离开了。” 西格马当时也受到影响，没有觉得那个使者的行动有问题，但现在仔细回想，根本全部都是问题。 “那个人是突然出现的，他就算知晓我们的所在，也不应该这么简单就能靠近……” 西格马轻轻敲了敲太阳穴。 “我们明明知道我们的行动是被逼的，但偏偏我们如此简单的行动了，我们能够阻止，我们能够用不同的方法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完全没有察觉被控制了……该死的！好讨厌的感觉……” “接下来才是问题啊……” 艾伦知道如果只有西格马一人清醒，还是很难改变状况的。 “一定要阻止所谓的反攻人类帝国，现在的亚人根本没有那种能力……所以……” 艾伦心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让我们将计就计？” 第68章 源头 “问题应该是出自那个所谓的英雄，如果有办法偷偷接近他，然后解决掉他……说不定法术的影响就会解除？” 艾伦记得这个世界的法术理论，应该是不存在永续效果的法术的。 不过如果跟恶魔有关，那就另当别论了。 “偷偷接近……” 西格马认真地考虑着这个冒险的提议。 那种被人洗脑的感觉，被人扭曲想法的感觉，让他极度厌恶的同时，也感到了无法克制的恐惧。 联想到其他被控制的同伴，还有他们接下来可能会被操纵发动战争，他明白如果有可能，那最好将罪魁祸首解决，这样才能真正地一了百了。 “不过……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艾伦脑海中有一个灵感，但就是无法变成语言说出来。 他低头苦思了片刻，勉强抓住了这个灵感的来源。 “法术……真的有可能持续影响所有人的想法吗？除非有人不断的连续进行影响……又或者是，某种东西？” 艾伦想到的，是他所在的世界的那种异常物品。 这个世界的巫师，就跟现实中的血脉术士一样，能够以自身的法术制造出特殊的物品。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限制和条件更多。 巫师想要制造法术物品，那是必需要将体内的某个法术转移，完全灌输到物品之中，这样物品会半永久地拥有法术能力，但这种做法也等同于永久地失去了其中一个法术。 基于这个原因，很少有巫师制造法术物品，但也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取得。 如果一切都跟恶魔有关，那就不能被常识所限制，想法要更加广阔与宏观一点。 “西格马，那个所谓的使者，他有留下什么可疑的东西吗？” “我想……是有的。” 西格马虽然因为拥有法术能力，在这个亚人团体中有一定的地位，能够参与决策，但不代表他什么事情都知道。 他不能肯定那个使者有留下某些物品，不过他打算现在就去证实。 如果真的像是“幽灵”所推测的一样，那他绝对要立刻摧毁那会让人改变思考方式的东西！ 面青鼻肿的西格马，立刻一个箭步跑出了帐篷。 “真冲动啊……” 艾伦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也紧随出去。 他是触碰不了这个世界的事物，但最少也能提点一下。 刚才被人胖揍过一顿的西格马，接下来肯定会遭到同伴的阻拦，这个时候他或者能够帮上忙。 当然他会尽量减少跟别人接触，不过他也不打算躲躲藏藏了，那样是什么都办不到的。 艾伦紧随着西格马的脚步，来到了营地中央最大的帐篷前。 西格马是理所当然的被护卫阻拦下来了。 “停下来！你想……” “束缚！” 心急如焚的西格马，完全不打算解释了，反正也说不通。 所以他索性打出了两道法术，封锁了首领帐篷前的两位守卫的行动。 “西格马！你疯了吗！？” “首领！小心！西格马有问题！” 不过，仅仅是被法术束缚着，不代表两位护卫的嘴巴不能动。 西格马没有管这两人，冲入了帐篷中。 艾伦在另一边悄悄地穿透了帐篷。 “西格马！你在干什么！？” 艾伦一进入去，便看到了在其中的中年男子已经被西格马制伏。 动作真快…… 艾伦贴在帐篷边缘，没有走进他人的视线中。 他打算待机而动。 当然最好是西格马一人便将所有事情解决，也不用他多费心思。 西格马咬着嘴唇，没有理会那位下半身和双手都被封在冰中的首领。 他没有时间了，不久后其他人就会赶来，到时候他说不清，也可能抵抗不了，他要尽快找出可疑的东西，解除所有人的“洗脑”。 西格马随即胡乱翻找首领的行囊，想要找出问题的物品。 这时候，艾伦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他抬起了右手。 他的手掌心，现实世界的地图自行浮现！ ……难道！ 艾伦赶紧转头望向西格马。 西格马的动作在这个时候停顿了。 果然！ 艾伦已经明白了原因。 周期性的扩散影响……位置是…… “西格马！醒过来！在那个人的衣服里！” 西格马猛然转过身。 他的眼神中还有一丝茫然，不过他已经本能地行动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被冰封着的首领身边，扯开了首领的衣服。 西格马突然面色剧变。 艾伦手掌中的地图也微微震荡了起来。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变化！ “西格马！” 艾伦大声咆哮。 不仅仅是因为他听到帐篷外的大量急促脚步声，也是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原因的所在。 在被冰封着的头发花白的亚人首领的颈脖上，有着一条项炼。 项炼是一块木造的圆牌，在那牌子上有一个雕琢得格外精致的图案。 那就像是一只眼睛，一只在狂风之中的眼睛。 艾伦可以肯定，那木项链就是问题所在。 “毁掉那东西！” 西格马用力咬着嘴唇，并狠狠地咬着舌头。 他用力得嘴巴都冒血。 但也因为痛楚的刺激，他在莫名的震撼之中恢复清醒了。 西格马扯断了首领的项炼，用力把木牌砸在地上。 “火球！” 然后，他使用了一发火球术，直接轰炸木牌。 隆！ 火球在地上炸裂，飞舞的火星与火舌点燃了帐篷的一角。 “首领！” 帐篷口被人用力扯开，几个手持武器的男子冲了进来。 他们一看见里面的情况，都面色一变，不由分说的就要冲过来对付西格马。 “西格马！快点反抗！你不能被抓住！那混帐东西的影响力依然在！” 艾伦看到那木牌已经被火球烧成了灰烬，但是法术的效力刚才发挥过一次。 这些人应该不会再被影响了，可是在那之前，需要把所有人都打醒。 “……我晓得的！” 西格马吐出嘴中的鲜血，用毅然的目光迎向他的同伴。 他当然不会就此束手就擒，现在的情况下他有可能会直接被打死的。 不过西格马也不想错手杀害同伴。 他挑选威力比较低的法术，利用依然动弹不得的首领，开始跟还没有清醒过来的同伴周旋。 第69章 清醒 西格马虽然只有一人，但算是有人质在手，可以让状况僵持着。 他也不想威胁同伴，那位被冰封着的首领是帮助过他很多的，可是现在他别无选择。 “你们不要乱动！” 西格马使用法术“武器锻造”，把一个青铜杯子变成了短刀，架在了首领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给我站着！” “西格马！你在做什么！？你失心疯了吗！？” 一个拿着长枪的瘦削男子，满面怒容地咆哮。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如果不是首领，我们怎可能收留你这种可疑的人！” 西格马默然不语。 他晓得这个男子不喜欢他，从一开始就带着敌意，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反驳，他要等到诡异的法术影响力消退为止。 但是……如果无法完全消退呢？ 西格马不自觉的冒出了各种负面念头。 会不会还有其他散发影响的东西？会不会有内奸？而且首领怎么会佩戴着那种项炼？难道首领自己就是…… 西格马无法阻止各种念头的出现，他努力地忍耐着，等待着应该会出现的转机。 藏在一旁的艾伦，也联想到差不多的事情。 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更冷静地行动的，变成这种进退不得的状况，反而令人不知何去何从。 “嗯？西格马！小心！” 艾伦忽然发现地面好像有些动静。 在西格马的脚下，泥土好像微微的隆了起来。 艾伦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出声提醒。 西格马本能地往后一跳。 在他原本的所在地，地面忽然下塌一小圈了。 西格马如果迟了一步，他可能就已经被困住了。 “现在！” 拿着长枪的瘦削男子，立刻把握机会，对西格马发起攻击。 西格马稍为离开了首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掣肘了。 西格马只来得及把双手伸前，制造出一个法术护盾。 千钧一发之际，他勉强挡下了来自同伴的刀枪剑戟。 实质的武器击打在护盾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让画面变得彷如默剧。 碰！ 下一秒，护盾终于爆发出沉闷的声响，西格马也因为冲击跌跌撞撞地退后了几步。 能够跟法术形成的护盾产生声音的，就只有另一个法术。 施展法术的，是那瘦削男子。 瘦削男子乘胜追击，刺出了长枪，同时也发动了第二个法术。 青铜制的枪尖弹出了一道白芒，如流星般袭向了西格马的面门。 西格马来不及调整姿势，举起双手又是一个法术护盾。 碰！ 这一次他也勉强挡住了攻击。 然而，西格马已经失去了优势，失去了理想的僵持局面。 其他人早已默契地行动，五名男子在刚才已经将西格马团团围住，随时都能够发起进攻。 西格马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你们这些白痴，还没有发现不妥吗！” 艾伦主动在阴影处站了出来。 他没有使用初步学习的这个世界的语言，他想用自己奇特的沟通方式，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知道西格马应该拥有传送法术和飞行法术，只要能够适当地制造空档，西格马就能够逃出生天。 “你们清醒一点吧！你们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了！但是你们竟然放弃了居住地，让所有人都来到了平地，甚至还要参加什么反抗军！你们在开玩笑吗！想要在冬天里进攻人类帝国？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艾伦已经频频向西格马打眼色了，只不过这个单翼的亚人少年还是没有动静。 “人类！？你是谁！？” 瘦削男子这才发现帐篷里还有其他人，而且还是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纯正人类。 他不由分说的冲上前去，刺出了手中的武器。 枪尖准确地贯穿了艾伦的胸膛。 “什……什么！？” 完全没有感觉到手感的男子，震惊地后退了。 艾伦知道自己不会受伤，但刚才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是有一直警戒着的，无奈攻击者的速度太快了，在这种距离下他也反应不过来。 是时候要把锻炼身体放上日程了…… 艾伦不知为何脑海中想著有的没的，他认为自己可能是紧张过度了。 “没用的！白痴！” 艾伦口里不饶人，反过来的踏前了一步。 “你这个蠢货！现在还察觉不到问题吗！？你们真的认为现在的行动是正确的？你们可是带着主力大部队，离开了那些应该需要守护的老弱妇孺！你们是在搞笑吗！” 瘦削男子因为艾伦的气势，又再后退了几步。 他的眼睛也在这个时候露出了几分茫然。 他的同伴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但是，还不足够，他们还没有彻底察觉自己等人行动上的问题。 “够了！” 被冰封着的那位首领，声音颤抖地大喊。 已经有几个人忙着替他解封，但还没有彻底恢复自由。 “马可！你们放下武器！” “首领！？” 瘦削男子震惊地望着自己等人的领导者。 “西格马……” 首领此时面上的表情，是惊惧交集。 他这个中年人彷佛随时都要哭出来。 “首领……” 西格马明白过来了，他们的首领大概已经恢复清醒。 “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一直以来都表现得相当坚强的首领，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不断颤抖，而且有点语无伦次。 “那到底是什么！？我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是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能察觉问题！？西格马！这到底……” 艾伦稍为的退后了几步。 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出场了。 他看得出这位首领虽然清醒了，但是处于恐惧的混乱之中。 明白自己的思想被扭曲，而且原因还不明不白，确实是会令人感到极度的不安。 接下来……大概没问题了？ “那是……” 西格马开始有点口齿笨拙地解释。 在中途，讲到了有关艾伦的事情，他瞥了站在一旁的艾伦一眼。 艾伦摆摆手，表示不需要隐瞒自己。 西格马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然后尽量简洁地跟周围逐渐清醒过来同伴，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吐露出来。 第70章 之后 伴随着时间的过去，因为西格马鲁莽的举动引起的骚乱，开始渐渐平息。 但是，整个营地没有变得安静，反而是越发的混乱了。 在旁观察着的艾伦，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那会影响他人思维的诡异东西，已经被西格马一个火球烧没了，没有了接连不断的影响，这里的所有人自然也恢复了正常的思考方式。 有些人已经闹起来了，他们想要返回自家人的身边，有些人在互相责骂，推卸着为何要一起离开落在后方的老弱妇孺的决定。 现场只有少数人在维持秩序，但就算是那些人也无法冷静下来，毕竟他们做了一个不可能的决定，心里也是焦急如焚。 艾伦转过身，返回了营地的领导者所在的主帐篷。 “你们说完了？讨论好要怎么办了吗？” 艾伦没有兴趣参与这里的决定，所以他刚才出去吹风了，不过外面也没有比较好。 西格马摇了摇头。 在他的身边，有一位黑发的妙龄少女正在替他疗伤。 艾伦敏锐地察觉到，就算在现在这种状况下，那个叫做马可的瘦削亚人，也用带着嫉妒的目光偷偷地望向西格马那边。 艾伦记得那个有着一条长尾巴的妙龄少女，好像是这里的首领希宾的女儿。 他大约猜测得出各种各样的关系，如果是平常他会打趣的向西格马调侃一番，但现在他没有这种心情。 “那个……你是艾伦对吧？” 已经脱困的首领希宾，抬头向艾伦搭话。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冰封的时候着凉了，他面色有点苍白。 “你的身份的确是有点难以置信，不过无论如何，没有你的帮助……很可能我们会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真的非常感谢你！” 头发花白的希宾深深地低下头。 “我就不客气接受你的道谢吧……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艾伦感受到来自帐篷中的所有人的目光，他故作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你们之后要怎么办？顺带一提，我应该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帐篷内陷入了沉默。 在短时间内，所有人都讨论不出一个所以然，他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因为精神受到冲击，所以连思考都迟钝了吗？ 艾伦在心中暗叹一口气。 现在的状况，是需要尽快的决定好往后的行动方向，这样他们才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缓冲。 “那我就僭越一下，你们就当作听一听旁观者的意见，不接受也无所谓。” 艾伦刚才已经整理出几个头绪，就是不知道这些亚人是怎么想的了。 “你们已经清醒过来了，你们知道那个所谓的英雄有问题，所以安全为上的话，最好就是尽量远离那边，不过，你们如果做出不同的举动，那边应该会立刻知道你们的状态，他们可是要联合北方的所有亚人，你们有很大的可能，会在之后被整顿好他们联合进攻，又或者尝试再一次洗脑你们。” 艾伦觉得“洗脑”这个形容可能有些不对，不过这里还是说重一些比较好。 “又或者，你们继续将计就计，装作依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接近那个英雄，然后想办法尽量接近，将他和他的手下杀死，这样就能够彻底消灭麻烦的源头了……当然实际操作起来不会像说的这么简单。” 嗯？怎么感觉我忽略了什么？ 艾伦说到这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他很快便想清楚疑惑的来源了。 “竟然差点忽略了……你们尽快派人赶往后续的部队，那边可能也有某种影响思维的东西，又或者甚至是有可疑的人潜伏在内，快点！” 后续的老弱妇孺和前方的部队相隔有一段距离了，刚才被毁掉的诡异事物，影响范围不可能这么大。 所以有可能的，就是后面的部队也有同样的问题。 这是很简单的推理。 不如说就算影响范围真的这么大好了，重新做一次检查也是好的。 “糟了！你说得对！” 希宾惊叫一声。 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他立刻吩咐部下，命令得力帮手的马可尽快前往一段距离之外的后方部队，尽快找出问题的物品的所在。 “你们小心点不要再被影响了！小心为上！不行的话赶紧回来！” “首领你放心！我会妥善解决的！” 马可拍胸口保证绝对不会失手，接着便赶紧带着部下连忙前往后方那些老弱妇孺的所在。 “首领，也让我……” 用冰块敷着脸的西格马，也想要前去帮忙，不过首领摇头阻止了。 “西格马，你今天用的法术够多了，而且你还有伤在身，放心吧，马可是有点毛毛躁躁，但他是十分可靠的……” 希宾的话音顿了一顿。 “万一……他真的失败了，我们还有你在，你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你看起来比较有抵抗力，所以……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西格马承认首领说得有道理，他苦着脸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我去看看其他亚人的动向。” 艾伦觉得也差不多要离开了。 该提醒的事情都说了，这里的人总有办法处理好的。 如果没有，他这个触碰不了异世界事物的“幽灵”，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艾伦……” 西格马欲言又止。 “我会在明天早上再过来的。” 艾伦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回到现实然后蒙头大睡。 发生了这种事情，在没有解决之前他是很难睡得着的。 “等我一等吧，我会把其他亚人的动向告诉你们的……如果有人能自行清醒过来就好了。” 艾伦挥了挥手，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身影慢慢消失。 “幽灵……吗？” 希宾看着艾伦消失的地方，彷佛有些难以置信般摇了摇头。 “各位……” 希宾深呼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神采。 “我知道大家依然混乱，应该也很疲累，但在那之前，首先要安抚好我们的族人……这是我们的责任，来吧，大家，一起去吧。” 第71章 決定 回到现实之中，艾伦立刻开始观察其他曾经发现过的亚人团队。 掌心世界过去了两天，这几批亚人已经前进了一段距离，他们都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放下速度较慢的老弱妇孺，让身壮力健的人加快脚步前进。 “如果所有地方都有同样的问题……” 艾伦心中冒出了许多想法，可能性太多了。 他有想过是否要亲身前去调查其他亚人团队，不过那边他没有熟悉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清醒过来。 如果轻举妄动之后失败，那样就是打草惊蛇了。 “说起来，那个诡异的木牌被毁掉了，在背后的操控者很有可能会立刻发现的……想要偷偷摸摸的接近或者已经……” 艾伦望向了聚集地点的大湖。 那个呈现不规则形状，有点像是扭曲漏斗的大湖，在某几处存在着依湖而建的村庄，不过都找不着那个所谓的亚人英雄的动向。 “趁着南方动乱，人类帝国内部有些空虚，联合了首都奈尔域的奴隶出逃的原亚人奴隶，这个所谓的英雄，到底是本来就跟恶魔有关，还是被恶魔利用了？” 艾伦有点想要去见尼克.威因斯，那个老人应该能够提供不少有用的情报。 但这样一来，就算艾伦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出北方的亚人动向，那个老人家大概也能够联想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彼此换了一个立场的话，艾伦肯定会立刻派兵前往北方，消灭任何有可能跟恶魔有关的危险的种子。 “那时候真会生灵涂炭，北方的亚人数量，估计加起来也就不过是几万人……” 艾伦摇了摇头，没有去寻找那位老人。 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亚人自己解决问题。 艾伦为了转换思考方向，开始观察起那些没有行动过的亚人聚居地。 其实他不清楚哪些地方是没有被人找上，抑或是成功地发现了问题，所以现在才要去看一个清楚。 “……咦？” 不过，这一次的探看，艾伦却发现原本按兵不动的地方，都已经行动起来了。 虽然就只有几处，但现在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有了活动的痕迹。 他们明显是要离开现在的居住地，前往那北方的大湖。 “那些地方还是着了道啊……要不然就是迟了一点才被找上……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艾伦撇了撇嘴，他应该想到的。 “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了……就按实情跟西格马说吧。” 在进入掌心世界之前，他最后观察了一眼西格马那边后方部队的情形。 那个叫做马可的年轻亚人，已经快马加鞭的接近了后方，然后和十多位同伴一起进行了大动作的搜索。 这人好像猜测到有问题的东西会藏在哪里，他是朝着退伍后方直奔而去，引起了这批老弱妇孺不少的混乱。 不过他也是有分寸的，没有引起任何伤亡，最多就是一些擦伤瘀伤。 艾伦等到那一边了结事情，看上去没有大问题之后，才进入掌心世界调整时间，在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找上了西格马。 “……这样子啊。” 正在帐篷中一个人吃午饭的西格马，听到各方面都没有太大变化，然后连那些先前没有行动的亚人聚居地开始响应了，心情变得沉重不少。 “西格马，刚刚我说过的那个猜测，你不要主动说出去。” 艾伦在这时候压低了声音。 “不是我想怀疑你的同伴，但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总之就看他们之后会怎么办，看看他们会不会提出跟我同样的猜测。” “这……” 西格马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但他很快便坚定下来。 “我明白的。” 终究只是怀疑，只要不成真，那一切都没有问题。 但如果那个可能是真的，有了警惕的西格马，在关键时刻或者能够及时反应过来。 “对了，后方的那批老弱妇孺，现在已经跟你们会合了吧，他们那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艾伦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不过还是再次确定比较好。 “是的，负责领导后方的部队的，是首领的妻子，她手中也有一个诡异的木牌……马可好像一开始便猜到了目标，他做得很好，没有任何人伤亡，也确实地毁掉了那东西了……” 西格马放下了手中还剩半碗的肉粥。 还是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他，一直以来的胃口都不太好，现在更加没有食欲了。 “所以，接下来你们会怎么办？看样子你们是已经讨论出了一个大概。”艾伦问道。 “我们……我们会装作不知情的继续前往目的地。” 西格马他们确实是有了结论。 他们也知道可能没有退路了，大费周章的让所有人从隐居地下来，说不定已经被人类帝国所发现，在另一边，应该是同伴的其他亚人，也不可能忽略他们的。 “我们决定想办法解决那个所谓的英雄……唯有那样才能一了百了，解决根本的问题所在……” 艾伦沉默地点点头。 可能有很多个，只希望我想的不会成真…… “艾伦，你不跟首领他们见见吗？”西格马突然抬起头。 “不了，反正也没有必要……” 艾伦其实不太想继续参与下去的。 他很清楚，触碰不了这个世界事物的自己，有很多事情都是办不到的。 所以为了避免多余的忧虑，还不如给予提醒就算了。 反正他能做到的也不过是这种程度。 “不过如果你们想答谢我，那就给我一些多出来的法术精华吧，只要法术精华，魔力精华我不需要。” “我会替你传达的……” 西格马当然记得自己之前跟这个幽灵的承诺。 不过，资源短缺的亚人，法术精华是不可能保留下来的，基本上都会立刻分派出去。 西格马手头上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唯一能满足眼前人的，大概就只有微不足道的巫师知识了。 可惜现在也不是能够仔细交谈的时候，艾伦好像也没有急着要学习。 西格马心想，总有一天要好好报答眼前这位神秘人物的。 “那我们下次见。” 艾伦没有停留太久，交代好事情之后，便离开了掌心世界。 第72章 信件 艾伦接下来的两天，都有持续关注掌心世界亚人们的动向，但没有再进入那边了。 他总担心那边会发生突然的事情，所以不敢贸然加速时间。 他的异界语言学习可以留在现实，也不急于一时。 他知道自己可以放手不管，但既然都插手了，半途而废不是他的作风。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办到些什么就是了。 他知道这刻矛盾，他想要放下不管但却又无法不在意。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寻烦恼了。 在现实之中，来到了星期五的时候，艾伦收到了一封信。 这是一封没有邮票的信件，这应该是直接放在他家的邮箱的。 “这是……弗雷德的信？” 艾伦看到了信上的署名，便知道是谁寄来的了。 他返回房中，立刻拆开信件查看。 “啊？这个是《都会月报》那些人的……” 艾伦本以为是那位太子侍从有什么要通知他，不过里面的信件却是来自于《都会月报》的。 他还没有想好应该要怎么利用这个民间的情报渠道，同样也没有告诉那些人要怎么通知他，他是打算等异常调查局有一个据点的时候，才开始慢慢的着手的。 不过看起来，《都会月报》是没有放松过，得到了某些异常的情报之后，立刻通知了那位太子侍从，然后对方又传来了书信。 “看日子，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 艾伦认真地阅读着信中的简短情报。 “如果上面的事情是真的……” 艾伦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根据上面的说明，他们是有可靠的证人，是收了钱的那种，基本上可以确认情报的真实性。 不过上面所说的事情有点荒谬，应该是这个世界还没发生过的事情，书写这份简短情报的执笔者语气也有点犹豫。 “……总之先去看看。” 艾伦没有迟疑太久，决定即刻行动。 反正就算是错的，他也就不过浪费一点时间罢了。 但如果情况是真的，那是决不能错过的。 艾伦拿好了必要的东西，通知在打理家居的妈妈一声之后，便出门去了。 他有想过是否要叫其他人来帮忙，不过那样好像会更浪费时间。 他最后决定首先自己一个人去查看，再看事情的严重性选择是否要联络太子。 艾伦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第十一区的警备队总部。 那边距离他的家有点远，计算上等待公共马车的时间，他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才到达那边。 艾伦虽然早就习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节奏，但依然觉得有点不方便。 平常的话不要紧，发生需要立刻处理的事情，就会让人心急难耐。 艾伦来到了有着低矮围墙的警备队总部，深呼吸一口气把脑中的众多烦恼抛开，现在不是想这些无谓事情的时候。 凭着手中来自警备队的徽章，艾伦等待了大概五、六分钟，便在其他警备队成员好奇的目光下，踏入了警备队队长的房间。 “艾伦先生，请问今天前来有何贵干？” 警备队的队长今天好像不在，负责代替他处理公务的是副队长。 面对副队长的提问，艾伦是装模作样的敬了一礼，然后才说出前来的原因。 “昨天在火灾中幸存下来的那孩子吗？” 警备队的副队长伊凡.穆顿，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临近中年的他，气质上有点像流氓地痞，身上的黑色警备队制服穿得也不算整齐，总让人觉得他的眼神不善。 艾伦也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反正只要对方愿意合作就行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听来的……好吧，我带你去看看。” 伊凡.穆顿随手盖上了桌上的一份文书，带着艾伦走出了办公室。 然后他朝着警备队的地下监牢而去。 通过看守的警备，走下不算长的阶梯，艾伦在有些潮湿的监牢里，看到了那位他想要接触的对象。 “穆顿队长，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艾伦指着全身上下被麻绳捆绑着，嘴里也塞了些布条，完全动弹不得的那个少年人。 据他所知，这个在火场之中幸存下来的孩子，今年好像只有十三岁，应该不需要用这种方法去对待的。 “因为他想要自杀。” 伊凡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他说，他杀了自己的父母，他看着自己的父母被烧死，是他亲手做的，他一直想要寻死……如果不是他释放出来的火焰对自己无效，他可能真的会自己烧死自己。” 伊凡斜眼看向艾伦。 “艾伦先生，你应该也是知道一个大概才会来到这里的……还需要我说得详细一点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艾伦硬着头皮笑着说。 他是真的只知道一个大概，整件事件的来龙去脉还不太清楚。 伊凡耸了耸肩，简略地叙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半夜，第二十区发生了一起火灾事故。 收到紧急消息的警备队值班人员当即出，前往帮忙救灾。 火灾很快便被救熄了，受灾的只有一户，死者总共有两名。 而被绑在监牢中的那个少年，就是火灾中的幸存者。 “同时，如无意外的话……也是火灾的制造者。” 伊凡眯起了眼睛，左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腰间的手枪。 “这个人，昨晚就好像疯了一样，口中不断地道歉……等我们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就说是自己杀了父母，然后……他表演了如何烧死自己的父母……” 伊凡话音顿了一顿。 “这个人好像忽然拥有了释放火焰的力量……但是最奇怪的，是我们的队长检查不出他拥有血脉之力……可是他确实能够在身上释放出烈焰，简直不合道理……” 警备队副队长似有所觉的皱起了眉头，然后若有所思的望向身边的青年。 “这就是你们要做的事情？所谓的异常调查局……算了，我不想惹麻烦，当我没有说过。” 艾伦大概知道这位副队长联想到了些什么，不过他能够保证肯定绝大部分都是错的。 毕竟所谓的异常调查局，现时为止不过是拥有一个名字的空壳。 “伊凡队长，可以让我和这个孩子谈一谈？” “……如果你想的话，不过最好小心点。” 伊凡没有拒绝。 他叫过监牢的警卫，打开了带着锈渍的牢房铁门。 第73章 火事 艾伦走近的时候才发现，被绑在铁椅子上的那个少年，眼睛是哭得红肿。 为了问话，他取出了少年口中的布条。 “杀了我！” 嘴巴一恢复自由，在变声期中的少年便凄厉地大喊。 艾伦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会想死？” “我害死了爸爸妈妈！我……我被恶魔上身！我该死！” 少年边哭边叫，就像是疯了一般。 一旁的伊凡.穆顿低声啧了一声。 “这家伙可是很麻烦，如果不是他筋疲力尽了，说不定轮到我们这边有人被他烧死……你哭够了没有！” 伊凡不耐烦地踢了哭喊着的少年一脚。 少年哭得更厉害了。 “你要死自己去死！不要连累其他人！你应该知道你的火焰是烧不死你的！” 伊凡好像还想要骂几句，不过他顾及到艾伦，咂咂嘴巴停住了。 “那就快点杀了我！我不应该活着！我不应该……” “你叫什么名字？” 艾伦打断了少年的叫喊声。 “……罗德，罗德.李斯特。” 少年本能地回应了。 艾伦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他目无表情地注视着少年红肿的双眼。 “你说，你烧死了你的父母，你是有意的吗？” “怎么可能！” 罗德.李斯特痛苦地咆哮。 “我爱他们！但是我根本控制不了在我身上冒出来的火焰……那是恶魔的烈焰！我被恶魔附身了！快点杀了我！” “那么，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火焰吗？” 艾伦此话一出，在他身边的两人都微微变色。 警备队副队长伊凡似乎想要伸出手阻止艾伦，但最后还是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他准备好随时阻止危险的事情发生，就是不晓得能否来得及。 罗德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你看好了……” 下一秒，罗德的身体忽然冒起了一层火焰。 感受到火焰的热度的艾伦，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罗德身上的火焰很快便消失了。 他好像很疲累一样喘着大气，浑身都是汗水。 艾伦打量着这个少年身上的麻绳，如果那火焰持续得久一点，就算是这种手指粗细的麻绳，也会被烧个精光。 刚才的可不是戏法或者魔术，那是真正的火焰。 不过，他本人不会遭到火焰的焚烧，他的贴身衣服也没有烧着的迹象……这到底…… 艾伦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我们队长今天之所以不在，就是为了去术士部队那边找熟人帮忙……为了验证这个麻烦到底是不是拥有术士血脉……” 一直在戒备的伊凡，腰上的手枪早已拔出，此时又放了回去。 “虽然刚才已经听说过了……意思是，检查不出这个孩子有术士血脉？”艾伦若有所思的问。 “队长检查过很多次了，但是都无法确定这个麻烦体内有术士血脉，他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偏偏他确实拥有那火焰……”伊凡肯定地点头。 这个世界的术士血脉检查很简单，只需要有一位血脉术士进行感应便好，整个过程不需要多少时间。 唯一的要求就是检查者拥有细微的操控力，因为检查的方法就是透过血脉术士的力量，进入其他人的身体，以此来激发别人体内的血脉的共鸣又或者排斥。 这种力量的透入如果掌控不好，有可能会伤及别人，又或者是因为血脉的力量排斥伤害到自己。 “没有术士血脉，但却确实能够释放出火焰……” 所以，这是后天的变异？ 艾伦心中联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东西。 这种变化实在是太过不正常了，就跟先前他遇到的东西，还有他自己的掌心一样。 全部都是突然而来的，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导致的改变。 “我一定是恶魔附身了！趁我失控之前杀了我！我有罪！我有罪！” 罗德.李斯特又开始大吼大叫起来。 伊凡直接拿起先前的布条，塞回这个少年的嘴巴里。 “所以？艾伦先生，你打算怎么办？” 伊凡语气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可以麻烦你们的队员，传一下信吗？” 艾伦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了。 “……好吧。” 伊凡好像猜到艾伦要联络谁，他也不废话了，带着艾伦回到了办公室。 艾伦立刻书写信件，然后找有空的队员来送信。 “你的信回覆之前就在这里等一等吧，反正不会太久。” 伊凡刚才也看到了艾伦写信的内容，明白不久之后那个麻烦会被人接手。 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些不合规矩，不过他知道队长会同意的，最少他是举手赞成。 伊凡正想要让艾伦前往会客室等待，却听见了房间外面忽然传来了惊叫声。 “犯人逃出来了！” “是他个会放火的家伙！小心点！” 伊凡一愣，而艾伦先一步夺门而出。 艾伦连忙跑到惊叫声所在的方向。 他看到了那个少年浑身冒火，一副正要扑向其他人的模样。 在场的几位警备队员手忙脚乱地后退，有些人连忙取出火枪。 艾伦忽然灵光一闪。 他明白了，那个少年不是要逃狱，他是要寻死。 既然自己的火焰杀不死自己，那就借他人的手好了。 “小心！在被他烧到之前干掉他！” 伊凡来到了最前面，他立刻指挥有点混乱的队员，自己也取出了腰间的手枪。 这样下去不行！ 艾伦一边抬起手，一边用力大喊。 “等等！” 因为他的喊叫声，正想要开火的警备队队员动作停顿了。 “你……” 伊凡正想骂人，却听见站在前面的艾伦，他伸出来的食指飞跃出一道冰蓝色光芒。 那蓝色的光芒瞬息而至，准确地命中率那火人的胸口。 眨眼之间，火焰开始冻结。 燃烧着的火焰，刹那之间变为冰块。 罗德.李斯特最初是惊恐地看着从胸口开始被冰封的自己，但是下一秒，他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解脱般闭上了眼睛，也停止了火焰的释放。 终于…… 最后，他整个人都被冰封住了。 第74章 要人 “……没死吧？”艾伦有些紧张地问。 “还有呼吸，就是浑身冰寒，手指脚趾也被冻伤了，但应该没有大碍，最起码死不了。” 阿朗小心地放下了刚刚从冰块中救出来的少年。 他使用了自己的血脉之力，以热力溶解了巨大的冰块，然后用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成功地救出了这个少年。 “好在你来得快……” 艾伦听见被自己冰封的少年没事，提着的一颗心放松了下来。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杀死一个人。 他的本意是想救人，变成好心办坏事那真的笑不出来。 大约在半个多小时前，艾伦为了阻止这个“自杀自愿者”，迫不得已的使用了在另一个世界获得的法术。 他其实也是第一次使用“冰冻射线”，害怕力道拿捏不好，造成了反效果。 这个法术拥有足够的威力把人冰封至死，或者直接变成真正的冰块，毕竟都足够把火焰在一瞬间冻结了。 艾伦在掌心世界初步阅读过一些巫师知识，他晓得巫师有办法把法术的威力降低，方法很简单，只需要集中注意力，控制着体内的法术星光的力量输出，不把所有力量都释放出来就好。 当然写着简单，这种技术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应用，这一次能够成功，艾伦认为不过是侥幸。 如果他一个控制不好，可能真的会立刻杀死罗德.李斯特的。 “不过……你竟然是血脉术士？” 阿朗控制着血脉之力，温暖着昏迷中的少年的身体。 他的眼睛没有望向身旁的艾伦，语气也像是普通聊天一般。 “虽然我也有大概的猜测，不过你没有必要隐瞒下来的吧？” 不是所有平民都愿意自己的孩子加入术士部队，有些人会千方百计地隐瞒自己的孩子拥有血脉之力。 虽然这种例子不算常见，也很难隐瞒下来，但总会间中发生。 “不……你误会了。” 艾伦知道自己在一时冲动之下，在众人的面前使用法术，肯定会被怀疑的。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说词，最少应该能够说服心很大的太子。 反正只要那位太子愿意接受，其他人就算怀疑也不会多嘴。 “我的状况有点不同，就跟这孩子的差不多。” “是这样吗？刚才你送来的书信写得不够清楚……算了，你一会儿还是跟太子说个明白吧。” 阿朗转头望向后方走廊的尽头，那里是警备队队长的办公室。 路易.约瑟夫听见了有奇特的事情发生，立刻快马加鞭的赶来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到达。 艾伦没有想过太子的好奇心会这么重，他不过是想要一些人手，然后找个地方送走罗德.李斯特，不过在结果上来说，这是好事。 因为他没有办法替这个放火的少年解除冰封。 他能够释放出冰冻射线，但是制造出来的效果可没有办法消除。 艾伦确认罗德.李斯特应该是平安无恙的了，正打算前往办公室那边跟太子见面，不过那位好奇心很重的太子已经先一步的走了过来。 在太子的身后，警备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带著有些困惑的表情一起走了过来。 警备队总部发生了问题，伊凡.穆顿这位副队长怎么也要立刻报告队长的，刚好队长也在回来途中，然后前后脚的和太子到步。 王国太子到来，警备队的负责人怎么也要礼貌的应对，他们先前就是在办公室之中打一声招呼。 “看来是没事了呢。” 路易.约瑟夫快步走上前，然后在昏迷的少年身边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搭上了罗德已经恢复常温的手臂，几秒之后便松手了。 “真的没有血脉之力的反应……” 约瑟夫双眼放光，转头望向艾伦。 “艾伦，这孩子真的能够释放出火焰？” “殿下，如假包换。”艾伦点点头。 “那么……” 约瑟夫笑着站了起来，转身望向在身后的警备队负责人。 “富隆队长，那么人我就带走了，之后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请殿下放心。” 个子有些矮小的警备队队长朱尔.富隆面对太子也只能摆出一个笑容。 既然是太子要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警备队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朱尔.富隆也不是不能接受犯人的转移。 约瑟夫道谢了一声，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在马车上，艾伦在心中感慨着这位太子的“效率”。 不过这样一来也简单得多了，不用烦心如何处理。 “那就把人带回我的家……” “殿下，这样是不行的。” 听见太子的提议，平时很少说话的贴身侍卫克洛德.希尔，开口反驳了。 “刚才穆顿副队长也说过那个少年的危险，要是他的力量失控，到时候就是整个府邸陷入火海之中。” “那好吧……” 约瑟夫很简单就被说服了。 “总之就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他，也要有人来看着他才行，阿朗，那就拜托你了。” “请交给我。”阿朗接下了任务。 如果是平常，这方面的杂事应该有太子的随从去负责，不过贴身侍从弗雷德.卡里布还在强制的休假中，也只能由其他人代劳了。 “艾伦！” 约瑟夫兴致勃勃地呼叫坐在对面的艾伦。 “虽然刚才已经问过了警备队，但还是不够详细，艾伦，你把来龙去脉通通都告诉我！” 艾伦努力控制着表情，然后尽量简短地描述。 “在我收购的报社得来的情报？我有这间报社的吗？话说回来，明明都要他好好放假了，弗雷德还真是……” 约瑟夫低声嚷嘟。 然后，他目光如炬地望着艾伦。 “不过真是想不到，艾伦，你竟然会隐藏着血脉之力，说出来就好了，我又不会介意。” “不是的……殿下，我的例子有点特别……” 艾伦装作有点尴尬的模样——虽然他实质上也是有点尴尬——开始面不改色的撒谎。 “我的状况，跟刚才我们要来的那个少年有点像……我也是在不久前发现，真的非常突然地发现，我拥有了施法能力……” 第75章 编造 艾伦知道自己早晚都要编造一个谎言，这样他才有合理的理由在这个世界使用法术。 不过他也没有想好要怎么说，也不知道何谓适合的时机。 现在他已经暴露了，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 “我之所以一收到消息，就立刻赶去找那个少年，就是大概明白对方跟我一样……一样忽然就拥有了特殊的力量，不同之处，在于那个少年失控了，而我成功控制了……” “你拥有怎么样的能力？就是冰的能力？” 艾伦还没有说完，太子就急不及待地追问。 “我也不晓得自己的能力算是什么……我的力量效果并不单一，有时候也不知道会变出些什么……” 艾伦很明白自己的谎言十分蹩脚，他只希望眼前这位太子能够接受。 “可以让我看看吗？” 果不其然，约瑟夫没有追问太多，他的着眼点放在了比较有趣的另一点上。 “当然……” 艾伦可以感受到旁边两位护卫的目光，不是怀疑，但也肯定不是信任。 不过无论如何都好，只要太子接受了，他们应该也不会计较太多。 艾伦体内拥有的法术光点总共有十四个，不过能够使用的就只有九个，其余的都是不知如何使用。 能够使用的九个法术中，适合这个时候“表演”的，也就只有一个光亮术了。 艾伦随即使用了这个法术。 他口中念诵的语言是另一个世界的，也不用怕马车中的其他三人听懂，就让他们以为这是某种集中精神的方法好了。 “这真是……神奇啊！” 约瑟夫双眼彷佛透出了精光。 他伸出食指，尝试性地接触了一下无害的光点。 在外来物的干涉下，光亮术随即解除，微弱的光点彷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了。 “真有趣。” 约瑟夫满面都写着好奇。 “你刚才说，类似的力量每天只能使用一次对吧？这种限制也很有趣呢。” 约瑟夫已经检查过艾伦身体了，确实是没有任何血脉力量的反应。 明明没有血脉之力，但却能够使用出法术。 这就足够让这位太子感兴趣了。 约瑟夫自然是不会追究艾伦有所隐瞒，他反而表示很能够了解突然觉得力量的心情。 害怕是人之常情，会想要隐瞒起来也是本能。 你喜欢这么想就好…… 艾伦知道，太子这一关算是过关了。 至于往后其他人的怀疑，那就让他们怀疑好了，反正有太子撑腰，没有几个人能够管得了他。 而且，艾伦是隐约明白的，往后整个世界说不定会陆陆续续出现更多的“特殊能力者”。 有一就必有二，三和四也会不断出现。 这个世界本来便开始发生一种看不清的变化，到时候也不用特别的解释，其他人都会自然的接受。 “不过，那孩子要怎么办？” 约瑟夫这时候终于说起了正题。 “他好像有其他亲戚的，不过现在带他去好像不适合？” 罗德.李斯特在后方的马车中，有其他护卫看管。 他依然在昏迷，估计还要等一阵子才会清醒过来。 “先不说他的亲戚会不会接受，本人肯定会抗拒……他觉醒了特殊力量，却因为无法控制的伤害了自己的父母，他想要寻死……总之先让他冷静下来。” 艾伦知道自己是在自找麻烦，但是总不能看着一个人死在眼前。 就算那个人想要死都好，既然都出手了，也不可能半途不管。 我还真喜欢没事找事…… 艾伦想要了解现在世界的莫名变化，难得遇到一个例子，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 由于要安置罗德.李斯特，太子的马车没有前往府邸，他们选择停留在其他地方。 克洛德.希尔主动地提供了自己的居所，作为临时的安置地。 他这位贴身护卫，基本上都是一直陪伴在太子的身边，很少会需要用到自家住宅，既然要秘密安置，他的家勉强算是适合，也总好过随便找个地方或者旅馆，那样很难保密的。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在克洛德的家门前。 克洛德的居所就在警备队所在的第十一区，这里位置有些偏僻，附近没有几栋建筑物，是还没有开发的地方。 约瑟夫好像是第一次来到，他左顾右盼的打量着眼前普通的单层房屋。 这是没有任何特色可言，非常朴素的屋子。 克洛德由于不太经常回来，屋中只有最基本的家具，也有不少的灰尘。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到护卫把仍然昏迷中的少年放在了睡房的床上之后，约瑟夫转头询问艾伦。 他已经把这个少年的处置全权交给了艾伦。 “我想在这里等他先醒过来，再说服他放弃自杀的念头，殿下，这边不知道还要花多少的时间，交给我就好了。” 约瑟夫却是表示想要留下来。 “看我的吧。” 约瑟夫把手掌搭在昏迷中的少年的胸膛。 然后，他的手掌开始散发出一股温暖的光芒。 “我来叫醒他。” 艾伦明白了，这位太子完全不在意身份，开始治疗起昏迷中的罗德.李斯特。 法瓦克王室的太阳王血脉，被称之为最万能的力量。 太阳王血脉能够操控光与热，拥有很强的破坏力和杀伤力，但同时也能够用作治疗恢复的用途，而且能够提升身体的能力，所以才会被称之为万能。 不过，在一旁看起来，治疗的画面也没有多震撼，单纯就是手掌发光发热，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但这份力量的效力是确实的。 约瑟夫进行治疗的两分钟之后，昏迷中的少年便睁开眼睛了。 约瑟夫笑着对艾伦竖起拇指，然后轻轻拍了拍艾伦的肩膊，表示接下来就交给他了。 艾伦轻轻吐了一口气，在一旁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 罗德.李斯特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他的眼神才终于聚焦。 “我……” 相当虚弱的他，好像已经记起了昏迷前的记忆。 少年中无力的眼神，望着坐在旁边的艾伦。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活着？我有罪……让我死掉不就好了……” 第76章 说服 艾伦快速回想着罗德的背景资料。 那是警备队收集来的，应该是准确的。 罗德.李斯特，今年十三岁，是一名鞋匠学徒，平常会帮忙鞋匠的爸爸工作，有空的时候会兼职擦鞋工。 这个少年的身世和经历，跟这个时代的一般平民没有什么大分别。 家里没有足够的资源，也没有机遇的话，就算是年幼的孩子也要早早出来工作。 李斯特一家三口是个小家庭，据说是虔诚的圣十字教信徒。 他们一家人品行良好，邻居之间的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坏印象，就是很常见的普通人。 直到昨天为止。 “罗德.李斯特，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艾伦既然已经管了，那就要管到底。 “死是很简单的，但是你这样的寻死就是自杀，你是无法升上天堂的。” 罗德.李斯特双眼灰暗，他没有回应。 他早就不奢望能够在死后前往天堂。 因为，哪怕不是自愿的，他也杀死了自己最爱的父母。 “同样的道理，被你误杀的双亲，他们也不能升上天堂。” 罗德这一次终于有了比较大的反应，浑身轻微地震动起来。 “你有罪，而且是滔天大罪，所以你的父母也因此获罪。” 艾伦知道所谓的虔诚信徒，总会在某些时候钻牛角尖。 尤其是年轻的孩子，会不自觉的将某些事情寄托在宗教信仰上。 平常来说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但现在明显带来了坏的影响。 艾伦估计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之所以会说自己恶魔上身，之所以会说自己有罪，也是因为教典的影响。 他也不知道猜测准不准确，不过如果是对的，说不定有办法让罗德放弃自杀的念头。 当然这也可能带来反效果，但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的。 “罗德.李斯特，你要赎罪。” “赎罪……”少年颤抖着。 “没错，赎罪，偿还你的罪孽吧，唯有这样，你的父母的灵魂才能真正的升上天堂，而你死后也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艾伦是在胡说八道。 如果是真正的宗教人士在这里，绝对会忍不住跳出来指责他的说词。 “罗德.李斯特，你还不能死，你必须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在这现世一点一点补偿你的过失，你要清算你自己的罪行，让你父母的灵魂得到解脱，你要赎罪。” “赎罪……” 面上满是痛苦的罗德，不知不觉的流下了泪水。 “爸爸……妈妈……我……” “罗德.李斯特，好好的想清楚，如果你死了，一切都不会改变，你会拉着你的父母一同堕下地狱。” 艾伦觉得说得差不多了，他在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今天好好想一想，明天我会再来的，你要好好决定，到底是要逃避现实的自杀，抑或是选择活下去赎罪。” 艾伦说完便转身离去。 他打了一个眼色，让其他人也一起离开。 “艾伦，想不到你有神棍的资质啊。” 一来到屋外，约瑟夫便打趣了一句。 不过也多得如此，气氛也变得轻松了。 “殿下，你开玩笑了，不过是骗小孩子的说词……”艾伦苦笑道。 “我们就先离开吧。” 约瑟夫当然不可能放着罗德一个人不管，他命令其他一起前来的护卫，留下两名来暗中看管罗德。 吩咐好之后，他才带着其他人乘上马车离去。 “艾伦，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孩子？” 约瑟夫不再抑压声线，但也没有继续开玩笑了。 “其实……我也不清楚……” 艾伦刚才是有点硬着头皮的去应对的。 总之他不能让那个少年自杀，他要打消对方自杀的念头，所以才会装模作样的乱说一通。 至于要怎么安排之后的事情，他还真的没有怎么考虑过。 “那孩子拥有特殊的力量吧？那就让他加入异常调查局试试看？”约瑟夫提出了意见。 “这样……可以吗？” 艾伦最初是觉得这样不好的，但简单想了一想，说不定也是一个解决方法。 只要眼前这位太子愿意首肯，那的确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既然是异常调查局，那当然要去管一管这样的异常了吧？这也关系到一个人的下半生呢。” 约瑟夫此时没有嘻皮笑脸的感觉。 他是临时起意没错，不过是认真的。 “反正我那边的人才招募也不太顺利……呃，咳，没事没事。” 不自觉把心里话说出来的约瑟夫，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艾伦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异常调查局这样可疑的新组织，就算有太子亲自招募，在并未了解清楚之前，会让人退避三舍是很正常的。 先前加入的埃尔.安.雷诺，因为本身的家庭关系，以及跟约瑟夫的朋友关系，才会这么简单的加入。 “艾伦，接下来没有什么公事了，不过要来我家玩玩吗？” 面对太子的好意，已经掌握到几分这位贵人性格的艾伦，适当地婉拒了。 约瑟夫没有勉强，他让马车前往艾伦的家。 就这样，艾伦平安地返回家中了。 “还好那位太子没有突然说要来我家看看……” 艾伦觉得那位太子真的可能会做出来，没有发生这种不知怎么拒绝的事情就好。 “不过……居然出现了啊……并非血脉之力的，特殊能力者……” 艾伦可以确定，罗德绝对不会是掌心世界的巫师的类型。 巫师不存在天生的，那是需要经过后天培养，而且法术能力每个局限每天使用一次。 罗德刚才可是使用了许多次火焰的力量，在这一点上应该跟血脉术士比较像，但是经过检查，他并没有血脉之力。 “如果真的要形容，反而比较像是异世界的‘魔兽’吗？” 艾伦还没有见识过掌心世界的魔兽，他之前也没有特意的去寻找。 魔兽这种生物能够使用法术，而且使用的次数好像是没有限制的，不过巫师也没有了解清楚这种生物的构造和存在，然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自找麻烦的感觉越来越真实了……希望一切会顺利吧。” 第77章 新消息 晚上，艾伦老老实实地留在房间中学习异世界的语言。 他今晚没有打算进入掌心世界，但他有隔一段时间观察里面，最主要是看看不同地区亚人队伍的模样。 他不想错过任何的紧急状况，过于急切的调整时间，绝对会发生问题的。 他知道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办不到什么，可也不能真的完全不管。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迫不得已的时候会去寻找尼克.威因斯，尝试寻求对方的帮忙的。 当然，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最好。 艾伦第二天起得很早，因为他要前往罗德那边。 他昨天已经跟约瑟夫说过，不需要找人来接自己，他看好时间会自行前往。 艾伦乘搭不算太方便的公共马车，凭着记忆来到了太子侍卫借出的房子。 在那边，轮值的两名不知姓名的年轻护卫，看见了艾伦便主动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启了屋子大门。 艾伦道谢了一声，走进了主卧室，看到了面色比昨天红润一点的罗德。 “你好……” 罗德低声地打招呼。 他看起来好像已经没有自杀的念头了。 “对不起，我好像还不知道大人你的名字……” “你叫我艾伦就好。” 艾伦心情稍为放松了下来。 他一眼就看明白了，罗德精神上虽然没有恢复，但应该是放弃自杀了。 有时候自杀这种行为就是一种冲动，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冷静下来，便可以避免悲剧。 接下来的短暂时间，屋内的两人开始了断断续续的交谈。 艾伦口齿不算好，罗德看起来也有些内向，气氛绝对不能算是轻松，但最少不会感到尴尬。 罗德一开口就是表示自己会赎罪，他询问艾伦应该如何赎罪。 你这样不是难为我吗…… 艾伦没有后悔昨天的信口开河，毕竟是为了救人，但要问到他如何赎罪，他怎么可能知道。 所以他也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了。 就是一个字，拖。 有些事情还没有决定好，不过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艾伦应该会要求罗德加入异常调查局，在里面适当的工作，就当作是赎罪了。 反正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儿童保护法案，童工是完全合法的，应该没有人会过问。 就是不知道这个少年接不接受了。 真的要艾伦“忽悠”下去，就是纯粹在为难他了。 他是“文抄公”，可不是真的“神棍”。 艾伦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罗德要不要去和其他亲戚同住。 不过这时候也不适合这么问，艾伦想要再过几天，罗德真的放轻松下来了，才去打听口风。 艾伦没有停留太久，不擅长主动带动话题的他，不过是来确认眼前这个少年的精神状态，既然感觉没问题，也是时候离开了。 当他步出了屋子，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就站在眼前。 “艾伦，殿下要见你，昨天晚上我们收到了某种……有关异常的消息。” 阿朗.海耶面上着带着谁都看得见的无奈。 “殿下他想要亲自前往，虽然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不过我希望你一起劝说他……殿下不应该出现在那种地方的。” “那种地方？” 艾伦带着疑惑的在太子侍卫的催促下走上了马车。 “那里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但还是不适合。” 阿朗挥动手上的马鞭。 马匹嘶叫一声之后，开始快速行走。 “出问题的是一所孤儿院……一所教会所属的育幼院。” ＊ “总之大致就是这样了。” 约瑟夫用两根手指夹着记载着情报的泛黄纸张。 这是来自于《都会月报》那边的传讯。 “弗雷德就是闲不下来，我都叫他暂时休息了……不过，他的确带来了有趣的消息。” 约瑟夫随手把纸条放在桌上。 原本这消息应该是送到艾伦手上才对的，不过约瑟夫事先察觉了，中途就把这消息拦截了下来。 所以才会变成现在的状况。 “话说这个报社，消息是不是比想像中的灵通许多啊？之前和现在也是他们第一时间的传达消息，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要给他们奖励呢，例如提高每个月的资助？” 约瑟夫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坐在前方的艾伦。 “这个奖励不错……” 艾伦有点心累。 他已经和两位太子贴身侍卫一起尽力地劝说过了，但依然无法打消约瑟夫想要一同前往调查的兴致。 虽然目的地应该没有危险，但是一国太子出现在教会的孤儿院，被人知道的话也不知道会传出怎么样恶劣的流言蜚语。 问题是阻止不了的情况下，也只能尽量的快速解决了。 “嗯，那么我们出发吧，埃尔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约瑟夫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发，就是为了等待他的朋友。 他说，这应该是他们异常调查局第一次的调查，在形式上应该认真对待的，所以当然要全部成员一起。 你高兴就好啦…… 艾伦在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 ＊ 一个小时后。 “就是这里了？” 穿着连帽斗篷的约瑟夫，在马车中窥探眼前的古旧建筑物。 建筑物外表上虽然看起来有点旧，但是保养良好，毕竟这是位于一国首都，而且是属于圣十字教会的，理论上不会出现营运上的问题。 这一栋位于第十七区边缘，即郊区的建筑物，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的孤儿院了。 这里原本是教堂，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教会收留孤儿的场所了。 “好了，我们出发吧！” 约瑟夫第一个跨出了马车。 穿上了绣着银色翼狮纹章的短斗篷的艾伦，也走出了车厢。 其实他是不太想穿着所谓的制服去拜访孤儿院的，但是在太子强烈要求下，也就只能这样装模作样一下了。 希望不会吓到孤儿院里的人…… 艾伦他们只是收到不确认的小道消息，便来到这里了，他们是完全没有通知过对方的。 接下来的交涉，就是要由艾伦去负责。 因为他是异常调查局的局长。 艾伦悄悄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太子期待的目光下，慢慢的走向了教堂的大门。 第78章 孤儿院 艾伦通过展示警备队的徽章，成功地踏入了孤儿院的大门。 在他的身后，跟随着同样穿着短斗篷的埃尔.安.雷诺，还有装作部下的太子三人。 他们在有些慌张的年轻修女的接待下，通过花园旁的道路，稍为拐了一个弯，前往了院长室。 这个早上时间，孤儿院的十多位孩子还在室内，修女明显是不想让孩子们看见艾伦等人。 不久后，他们踏入了宽敞却有些空旷的院长室，在这里等候尚未到来的院长。 几分钟之后，负责管理这间教堂的丰满中年修女，便脚步急急忙忙的来到了。 “抱歉我来迟了……警备队的各位，请问是有什么贵干？” 中年的矮胖修女，用警戒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五人。 艾伦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修女沙提雅，其实，我们不是警备队的人。” 艾伦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隐瞒身份，不过异常调查局还不为世人所知，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他才会借用了警备队的徽章来进入此处。 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了太子预先准备好的文书。 “我们是直辖王室的新组织，名为异常调查局。” 绷紧着身体的修女沙提雅.加罗，僵硬地接过了那份盖上了王室金印的证明文书。 她在成为修女之前，也是一位贵族，所以很清楚王室的纹章，不认为这是假货。 她虽然没有听过那奇怪的组织名字，但大致可以确定手中的文书是真实的。 不过就算如此，这位修女还是带有很多疑惑。 “修女，我们是来提供帮助的。” 艾伦他们出发之前，已经讨论过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如果情报属实，他们会适当地伸出援手。 这是太子本人的意愿，也是艾伦导向的结果。 “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真的带着诚意而来，因为这就是我们异常调查局的职责，所以……能不能让我们看看那两个孩子？” “……对不起，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修女沙提雅明显不适合说谎，她虽然努力地板着脸，但是动作太不自然了。 “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不是要对那两个孩子做什么，我们只是要确认那两个孩子……是不是如同我们所想。” 艾伦回想着那份简短情报列出的重要细节。 “我们会知晓这个秘密，不是这里的人透露出去的，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两个孩子送来这里之前，有某些非教会的人看到了。” 修女面色立刻变得苍白。 “请你放心，修女，我们不会管那两个孩子身上的异常，我们不是来伤害他们的，我们是来成为你的后盾，让你拥有真正保护那两个孩子的能力。” “你们……”修女动摇了。 “我们背后站着的是王室，只要有我们的帮助，那两个孩子就不会受到迫害，他们可以平安地成长，你应该清楚的，那两个孩子的状况，有可能会被很多有心人利用，愿意伸出援手的你，也有可能会被陷害的。” 艾伦基本上可以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了，眼前这位收到的反应再明显不过。 “我们只是要确认一眼，如果那两个孩子真的是那样，我们就有义务去帮助你们。” 修女沙提雅咬着嘴唇，无法立刻判断眼前青年所说的内容的可靠性。 她是想要寻求帮手，但这些人来得太过突然了，她完全手足无措。 艾伦静静地注视着修女。 “我能够……信任你们吗？” 沉默了几分钟，皱着脸孔的修女低声地问。 “我能够以国王以及太子殿下的名誉保证。” 艾伦用这个时代的立誓方式尝试说服。 “……你们跟我来。” 修女再度思考了几分钟，才勉强下定了决心。 她紧握着手上的证明文书，突然站了起来。 艾伦对着身边几人打了个眼色，然后跟进脚步僵硬的修女离开院长室，前往了走廊的深处。 他们离开了建筑物，来到了后方一栋应该是仓库的地方。 修女带着他们走到了仓库的后方。 在那里，原来还有一间被仓库遮挡在的小屋。 修女轻轻敲门，然后贴着门好像打了几个手势。 小屋的木门这才终于打开。 在小屋里，出现了一位衣着朴素的女性，年龄大约三十多岁，样貌寻常普通。 “你们不能全部进来，最多两个，里面空间不多。” 修女紧张地转过身。 艾伦自然无所谓，他也知道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个名额会被谁拿去。 穿着兜帽斗篷的约瑟夫，自动上前了一步。 修女轻轻点头，带着这两人入内。 这间小木屋空间真的不足，两人站着便已经觉得挤迫。 不过，这里原来另有乾坤。 在小木屋的地上，有着一扇掩饰得很好的隐藏门。 如果不是早已打开，恐怕很难察觉到这里竟然有一间地下室。 艾伦虽然不觉得前方是陷阱，但他还是做好了紧急应变的心理准备。 约瑟夫好像毫无所觉，跟随着修女的脚步走下木阶梯。 “就是他们了……” 来到了阴暗的地下室，修女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两个摇篮。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藏着……但是那两个孩子……” 早一步来到地下室的妇女，轻轻地抱起了其中一个熟睡着的孩子。 她来到艾伦身前，然后掀起了孩子的衣服。 “哦……” 约瑟夫不禁低呼而出。 因为他看到那个孩子的背后，有着一双翅膀。 一双小巧的，却像极了蝙蝠的翅膀。 “另外一个孩子……他的额头上生了两支短角……” 修女沙提雅话中带着苦涩。 “这样的孩子……这样的特征……” “简直就像是恶魔的孩子……” 约瑟夫不自觉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修女长长地叹息一声。 “我真的能信任你们吗？我知道我是不能隐瞒多久的……这两个孩子迟早会被人发现……不，早就被发现了啊……” 面色变得有些红润的约瑟夫，双眼闪闪发光地转头望向沉思状的艾伦。 艾伦停下了思考，然后对着修女重重地点头。 “修女，请交给我们，我们异常调查局将会成为你最可靠的帮手和后盾！” 第79章 孩子 回到了院长室，修女沙提雅开始讲述如何接收那两个孩子的。 “把那两个孩子送过来的，是主教阁下……” 这里的主教，自然就是巴罗市的圣十字教会的教区主教，地方教会的最高领导者。 发现那两个孩子的地方，不是在巴罗，是在城市之外的两个邻近的小村庄。 时间是发生在大约半个月前的。 这两个有着特殊特征的孩子，不约而同地被放到了教堂的门口，然后那边的神父发现了孩子的不对劲，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样的把孩子送去了巴罗大教堂那边。 这样一来，麻烦要如何解决，就变成了主教要思考的事情了。 主教晓得了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后，立刻召集高层成员，举行了一次秘密会议，为的就是要决定这两个孩子应该如何处置。 是应该秘密地埋葬，是应该公开，抑或是要接手照顾。 会议的讨论没有得出任何结果，每个成员都各执一词。 有的人害怕这两个孩子是恶魔的后代，想要立刻处决。 有的人认为这不过是突然的异变，他们应当照顾。 有的人抱持着中立的立场，有的人摇摆不定。 主教考虑到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激进分子，对这两个孩子下手，所以在没有通知任何同伴的情况下，亲自送走了这两个孩子。 至于安置这两个孩子的地方，就是这所位于郊区的孤儿院了。 主教啊…… 艾伦不知道这件事还涉及到教会的高层，这样一来麻烦就更大了。 如果要帮助或者接收这两个孩子，都必需跟主教沟通过才行。 就算能够简单完成，那位主教愿意配合，也避免不了众多的琐事。 “修女，请你收下这东西，这份文书能够紧急调动火枪队，如果你遇上了麻烦，还请立刻使用。” 艾伦取出了太子先前预备好的几样东西。 “万一真的有人想要对你们动手，请立刻赶紧逃跑，我们知晓之后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当然，不发生需要动用到武力的问题就最好。 发生武力冲突的状况还是很低的，这只是一份保险。 修女沙提雅战战兢兢地收下了文书。 “我们会首先跟主教沟通，然后会再来拜访一次的，到时候应该决定好要怎么安置那两个孩子的了，请你耐心等待。” 艾伦交代了一番之后，便不再久留。 “殿下，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回到了马车上，艾伦第一时间跟约瑟夫提问。 他们的决定，可不是处理一件意外这么简单，他们是要长久地给予帮助，而且对象还是两个在现在的常识看来极有问题的孩子。 “当然没问题了，我们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吗？” 约瑟夫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好像已经决定要如何对待身体出现了异常的孩子。 “他们只是两个无辜的婴儿，总不能让他们被人凭空指责为什么恶魔的后代吧？根本没有道理。” 约瑟夫是好心肠没错，不过他好像没有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 虽然应该会没事，毕竟他是下任国王，但还是有可能有一定的余波。 那方面就由我们这些来负责吗…… 艾伦在这一点上也只能认了。 没有插手的话可以当作不知道，但他也是有意的让太子承揽这事的。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个从来没有出现过“亚人”的世界，竟然像另一个世界一样，发生了相同的改变。 艾伦不可能不在意。 他想要调查清楚。 世界的变化……新生儿的异变……以及可能的……恶魔的入侵…… 如果一切不过是多余的担心，艾伦会十分高兴的。 但如果不是，那就要做好准备了。 ＊ 艾伦黄昏的时候回到家中，意外地在客厅看见了哥哥安迪。 “嫂子呢？她不来吗？” 艾伦一如往常的跟哥哥打招呼。 虽然哥哥搬了出去，但也会间中的回来一、两次的。 “玛农……她去陪他的好闺蜜去了……” 安迪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纸张。 艾伦在旁边坐下，看清楚那张纸张上面的内容的时候，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支票？” “没错……就是那个把孩子抛给我们的女人的……” 安迪随手地放下了手中的支票。 “这是一千法镑，不记名的现金支票，说是给我们的谢礼，还有孩子的照顾费用……她说，能够的话，会持续的给我们钱的。” 艾伦对此不予置评。 他不认识那个抛弃孩子的女人，不知道对方是真心诚意的为孩子着想，抑或是只是为了自己。 但对方也算识趣，不是真的两手空空的就把责任交给别人。 在这个时代，月收入有五百法镑以上，可以称之为中产阶级。 艾伦爸爸的每月的收入，就是五百法镑出头，勉强可以叫做中产。 当然，没有一千法镑以上的收入，不可能维持所谓的体面的中产阶级的生活。 艾伦一家可不注重所谓的体面，所以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不能算是中产阶级。 这一张一千法镑的支票，要说多可以说很多，但如果要照顾好一个孩子的将来，那肯定不会足够。 哎……等那边安定好之后，就想办法把家里头的孩子送走吧。 艾伦早就打算送走家中那长着翅膀的孩子，早上发生的事情是加速了计划的进行。 只要接下来顺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之后，他就可以平安地送走那孩子了。 安迪今天留了下来吃晚餐，他接下来留了一小段时间，和家里人闲聊，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便离开了。 支票他已经交给了爸爸，要怎么处置就随他们了。 家里没有任何人为这笔钱感到高兴，妈妈看见支票之后明显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艾伦很快便放下了这事，因为某程度上来说他已经解决了。 回到了房中，他继续观察掌心世界的变化。 那边现在姑且还没有发生更多的问题，但还需要持续留意。 艾伦继续学习他的异界语言，时间就这么慢慢地过去了。 第80章 委托 艾伦第二天中午前往了太子的府邸，准备商量昨天事情的后续处置。 “艾伦，有新工作了！” 艾伦一见到约瑟夫，对方劈头就是这一句。 “昨天晚上我去见了一下杜尔马主教，已经跟他谈好了那两个孩子的事情了，不过他顺便拜托了我们处理另一件事情，就当作是交换条件吧。” 艾伦思考了几秒，才搞清楚约瑟夫到底做了些什么。 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艾伦想不到这位太子竟然这么快就接触了教会，而且好像还已经谈妥了，这毫无疑问是减少了他的麻烦。 虽然说是好事，但他对于太子口中所谓的“工作”有点不安。 “殿下，请问是怎么样的工作？主教他委托我们做什么？” 圣十字教会的影响力就算已经大不如前，也始终是西方最大的宗教，被允许拥有适当的自保武力的。 那位主教也不方便处理的事情，不是什么过分阴暗的肮脏事，就是极度麻烦的高难度。 “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就是有些诡异，所以主教他才会拜托我们异常调查局。” 约瑟夫说得很得意，彷佛很了不起似的。 “那详细的内容是？”艾伦隐藏着心中的担忧，进一步的询问。 “教会的墓地好像出现了盗尸者，不是盗墓者，是偷尸体的盗尸者。” 由于教会不想事情暴露在外，所以没有给予任何详细资料纪录，只有口头上的情报。 “地方是巴罗的东南郊区，那里其实已经不算是巴罗市内了，那边有一个小型墓地，大约就是在几天前，那边有一具尸体消失不见，不过问题不在这里。” 约瑟夫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他最喜欢灵异故事了。 “经过当地的教会人员的检查，事情好像有些奇怪，他们找到了很多痕迹，但是都很矛盾，脚印是有的，只有一双赤着脚的脚印，而脚印开始的地方，是在那被挖空了的坟头中……” 这种事件不止发生了一次。 那是每天晚上连续的发生，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四具尸体消失不见。 这些尸体的共通点，就是刚下葬不久，而且全部留下的痕迹都大同小异。 没有外来的入侵者的踪迹，一切痕迹的起源，全部都是在坟墓之中。 “也就是说，与其是有人偷盗尸体，不如说是尸体自己在坟穴里爬出来的意思？” 艾伦一想就明白了。 “就是这样，所以主教不太想在这种时候找其他人帮忙，他想秘密地处理好这件事，他是认为，只不过是有人故弄玄虚，想要趁机发难，我们的加入调查，或者可以让这件事自动平息。” 约瑟夫不是没有思考过的，他大概也猜得出主教的心思。 不过他和主教的想法不同，他认为那边不是什么阴谋诡计，那边是真的发生了异常事件。 最近这个月里，接二连三发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大，也没有多严重，但也足够他如此认定了。 或者说，他想这么认为。 “艾伦，你今晚应该有空的吧？我想拜托你在那个墓地守着，教会不会派人去的，因为主教想要保密，这次就只能靠你和埃尔了。” 约瑟夫其实也很想亲自前往，不过这一次他是被两位贴身侍卫极力阻止了。 他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是不适合参与的，无奈之下唯有妥协。 “我明白了……” 艾伦就算没空也要说有空，毕竟这可是太子委托的工作。 他还没有试过在晚上出门，家人肯定会担心的。 所以他首先要说服自己的家人，他知道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打算写一封信，说自己在朋友家过夜，用这样的留言方式让家人放心。 他从小到大都品行良好，一家人都很信任他，爸妈绝对不会怀疑他在背后另有他事的。 就是不知道，晚上那是怎么回事了…… 艾伦觉得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但他宁愿那是真的有盗尸者。 因为如果真的是埋在土下的尸体自己动了起来，那就是名副其实的“死灵”了。 “我是不怕鬼怪啦……希望晚上一切顺利吧……” ＊ 艾伦和埃尔藏在墓地中的管理人小屋，藉着不算明亮的月色，偷偷地透过窗边的罅隙观察着外面的墓地。 他们两人在黄昏的时候到来，入夜之前便躲了进来，现在已经差不多等了三个小时。 艾伦两人的态度颇为认真，不算熟悉的他们也没有偷偷聊天。 他们今天晚上的工作，就是等待。 要是真的有问题发生，那就立刻解决。 要是没有，他们只需要一直等到天亮就可以了。 他们两人已经做好了通宵的准备，也商量好怎么轮班，而接下来的就是耐心的枯燥等待了。 这个位于偏僻乡郊的墓地，埋葬着大约五十多个死者。 这里是平民的墓地，平常也不需要有守墓人看管，所以当问题发生之后，负责管理这个墓地的邻近村子的小教堂神父，是十分慌张。 他们已经立刻通报了上头，但也没有人有勇气在夜晚留守。 当尸体消失不见的问题持续发生，有些迷信的当地人反而是更加不敢接近这里了。 四周一片安静，入夜之后的气温也越发冰凉。 艾伦最近都很晚才睡，现在还是精神奕奕的，不过为了保持充足的体力，他间中会闭目休息。 直到半夜时分，仍然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艾伦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松一口气好。 接下来就是轮班了…… 艾伦正想开口让另一边同伴首先休息，却突然听见了外面传来的不寻常的声音。 嘎…… 那就像是野兽在低声嘶叫一般，却又带着怪异感觉的声音。 艾伦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眼睛连忙搜索外面的动静。 有一个诡异的黑影，在墓地的边缘浮现。 埃尔用眼神询问是否要立刻前去制伏那东西，艾伦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清楚那到底是人还是野兽，还是多观察一会儿比较好。 不过那东西没有进入墓地，在阴影之下难以看清模样。 下一刻，另一种变化出现了。 第81章 爬出 艾伦屏住了呼吸。 在他旁边的埃尔，呼吸声也顿了一顿。 在他们眼前，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在墓园的中央，有一处用木牌当作墓碑的坟头，下方的泥土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然后，土地开始隆起，不久之后便有一只枯瘦的手在地下蓦然出现。 泥土翻滚下，半个身影在地下慢慢爬出。 还真的是死灵啊…… 艾伦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尸体来的。 因为，那个身影只有上半身。 那是没有下半身的尸体。 但那东西的确在爬行着、在活动着。 这个平民的墓地，没有多少人有钱买得起棺木，绝大多数死者都是包着裹尸布，然后就地埋葬的。 所以破土而出的不会是棺木，而是尸体本身。 艾伦轻轻吐了一口气。 “上吧！” 埃尔用力点头，第一个冲出了小屋。 这个青年此时的表情已经完全不同，他已经进入了“工作”的状态，变得面无表情。 埃尔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在墓地边缘的那个难以看清的身影。 在后方的艾伦，伸出了食指，对准那个还在缓慢爬行的半身尸体。 “冻结！” 冰蓝色的光芒射出，十米不到的距离瞬间而至。 “冰冻射线”这个法术有着超过二十米的攻击范围，在十米之内，命中率是极高的。 那只有上半身的死灵，眨眼之间便被彻底冰封，再也无法动弹。 艾伦不需要再管那东西了，这一次他不需要手下留情，那死灵估计已经彻底成为了冰块。 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想要帮忙已经跟不明人物交战的埃尔。 “小心！这东西刀枪不入！” 埃尔听见身后的脚步，连忙大声提醒。 天上阴暗的月亮，刚好照亮了那边。 艾伦终于看清楚埃尔前面那东西的模样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艾伦面色极度难看。 那东西不是人。 那是一个死灵，一个真正的死灵。 那是一个有着人类的外形，但是四肢着地，嘴巴长满了尖齿，空洞的双眼散发著绿色的幽光，身上的肌肉和皮肤残缺，能够看到骨骼和内脏的死灵。 嘎…… 发出难听声音的死灵，像是野兽一般奔腾跳跃，尝试避开埃尔手中散发著蓝色光彩的长剑。 不过全力激发著血脉力量的埃尔，不管是速度还是反应都比这缓慢的死灵要快得多，他的长剑每一击都准确地斩落在死灵的身上。 当！ 只是，长剑就像是敲击在钢铁上一样，完全无法伤害到这诡异的东西。 在一旁的艾伦，快速思考着自己能够办到些什么。 手上的滑膛手枪只有一发子弹，看样子威力是不足以击穿铜皮铁骨的死灵。 在他腰间的长剑，经过了约瑟夫的力量加持，能够短暂地散发出太阳之火，或者这东西能够伤到死灵。 至于法术，在埃尔近身缠斗的时候，没有几个是适合的。 艾伦取出了腰间的长剑。 不过，他没有接受过任何的剑术训练，贸然加入战斗不是明智之举。 “埃尔！用我的剑！” 艾伦抛出了手中的长剑。 埃尔反应敏捷，他用力一挥剑，暂时打退了难缠的对手，然后赶紧的接过在半空中的长剑。 他反手抽出有着太阳王血脉之力的长剑，立刻用大拇指按上了剑柄上的星星图案，令长剑开始缠绕着太阳之火。 埃尔一步踏前，反握着火焰长剑刺了出去。 长剑准确地命中死灵的面门，插入了那空洞的眼眶，缠绕在其上的白色光焰，开始蔓延到死灵的身上。 吱呀！ 这一次，刀枪不入的死灵终于有了比较大的反应。 埃尔不会错过机会，他挥动另一只手上的武器，尝试斩断死灵的脑袋。 然而，那坚硬无比的颈脖，阻挡了长剑的前进。 那缠绕着阳光之火的另一把剑，同样无法穿透死灵的头颅。 怎么会这么硬！ 埃尔知道他失去了消灭这东西的机会了。 他这时候不得不退，要不然便会被死灵胡乱挥舞着的双爪所伤。 手持双剑的埃尔急忙疾退，左手上的长剑的火焰也同时熄灭了。 死灵身上残余的白色火焰没有燃烧多久，几秒之后便消失不见。 不过接下来，死灵没有再次发起进攻，这东西是转过身想要逃跑。 埃尔心中一惊，正想要阻止对方，却听见了后方传来的喊叫声。 “埃尔！让开！” 埃尔本能地往旁边避开。 他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了某种压力。 奔跑起来的艾伦，伸出食指对准了前方想要潜入树林之中的死灵。 距离……刚好！ “雷击！” 苍白的雷霆缠绕上艾伦的指尖。 然后，闪电在指尖前凝聚，如同炮弹一般弹射了出去。 轰隆！ 雷霆在地面上咆哮。 闪光一瞬即逝。 本能反应地闭上了眼睛的艾伦，睁开了依然有些模糊的双眼。 “那个老人家可没有提醒过我，这法术还会这样闪瞎人啊……” 艾伦的耳朵也因为极近的雷声，现在充满了莫名的回音。 ……解决了吗？ 艾伦平举手掌，用了一个光亮术照明。 没走几步，他便看到了那个他亲手劈出来的雷痕。 那边的地面发黑，而在中间有一具扭曲人形的焦炭。 那东西已经动也不动了。 “死了……呃，原本就已经死了的东西可以再死一次吗？” 心情放松下来的艾伦，思维控制不了的开始散发。 “局长……想不到你如此厉害。” 走上前来的埃尔看到了目标的模样，衷心地发出赞叹。 “侥幸罢了……” 艾伦知道如果自己孤身一人对上那东西，他很可能只有连忙逃跑了。 正因为有武艺高超的埃尔缠着那死灵，并且吓退了那东西，艾伦才有机会出手。 “现在……算是解决了吧？” 埃尔大胆地走近那焦炭身边开始检查。 出生于刽子手家族的他，对于尸体的检查是颇有心得的。 虽然尸体已经破坏得不成模样，但说不定还能够看出些什么。 “应该吧……” 艾伦转头望着墓地中的那冰块。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那焦炭。 “总之，先联络其他人，做好善后处理吧。” 第82章 后续 “哦哦……” 约瑟夫一面惊奇地在坟场四处打量。 跟在他身边的两位贴身侍卫，只能带着无奈地跟随。 约瑟夫一收到这边的消息，是拦也拦不住的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他想亲眼见识一下所谓的死灵。 现在天才刚亮，不过这个坟场却变得很热闹。 除了约瑟夫带来的几名护卫，还有负责管理者坟场的神父，以及邻近村子的村长。 约瑟夫跟上次前往孤儿院的时候一样，隐藏了身份，装作是异常调查局的成员，不过善后处理以及搜集证据的事情，当然是交给了其他人。 在一边，通宵了半晚的艾伦，现在只想快点去睡觉。 和他一起前来的埃尔，早就撑不住的去了马车上睡觉，埃尔看起来不擅长熬夜。 艾伦还要跟约瑟夫报告，只好尽量打起精神来了。 事情其实早就在昨天晚上结束，不过通报需要花时间，考虑到也不能让其他人随便接近，艾伦两人也只能轮流的看着坟场四周了。 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之后会不会冒出其他的死灵，或者是坟场中的尸体又爬出来的这种怪事，他们可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 还有就是……要怎么证明真的出现过死者复苏这种事情…… 呵欠连连的艾伦，尽量转动有些迟到的脑袋，以此来抵抗睡意。 现场留下来的，只有被我劈成了焦炭的尸体，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然后另一头被我冰封起来的，现在也变成一滩冰水了…… 冰冻射线这个法术全力施为，威力的确不容忽视。 被冰封起来的只有上半身的尸体，连同冰块一起融化成黑色冰水了，残留下来的就只有污秽的颜色以及衣服的破布。 虽然我知道法术会突破物理限制……但没有充分的证据还真是麻烦…… 在这个世界的科学家，有一条潜在的默认规则，那就是进行物理研究的时候，需要去忽略法术带来的效果。 因为血脉之力的力量，很多时候都会无视了物理规则，要是想让科学发展下去，就不能太过考虑到这方面了，否则就只是单纯的自找麻烦，又或者是研究上制造出矛盾。 “艾伦！” 约瑟夫好像已经检查完一圈了，他蹦蹦跳跳的走到了艾伦的身边。 “没有其他的死灵了吗？我很想见识一下活动起来的尸体啊！” 这位太子还算留有心眼，没有大声地说嚷嚷，否则肯定会受到旁边的神父和村长的侧目。 “或者……可能还有机会。” 艾伦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结束。 当然，如果只是他想多了就最好了。 “我们还不清楚尸体发生变化的原因，有可能之后会再次发生问题……这边只能持续观察下去，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那就调动我的卫队……唔……一、两天的话应该可以，但太长时间……父王母后那边可能会……有意见……” 约瑟夫带着苦恼的挠挠头。 “如果是试着借其他治安部队的人手……好像也有点困难……” 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巴罗市的范围，就算用太子的名号，在没有正当的理由之下，也是很难调动正式的城市治安部队的。 最主要还是现在的证据，无法证实这件事有多严重或者紧急。 艾伦可是很清楚，在一旁的神父和村长，肯定有怀疑过是不是他在这里捣乱，然后再胡说八道的。 要不是有一个官方身份，很可能他们早就直接开口质问了。 如果当时他能留着其中一个死灵，让别人亲眼见识一下何为活动的尸体的话，他的言词会更可靠，可惜没有这个如果。 而且，艾伦也不太想抓住一个死灵，他宁愿当场解决。 他觉得死灵可能有着未知的危险性，还是不要贸然的研究或者靠近的好。 艾伦眼皮忽然一沉。 “不行了……总之先让我睡一下……” ＊ “神父，说不定前几天来的人真的解决问题了？” 穿着朴素的老人，也就是这个小村子的村长，在入夜后拜访了教堂的神父。 “他们虽然把坟场弄得乱七八糟，不过最近这一星期，都没有发生过尸体消失不见的事情了……说不定他们真的……” 村长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和神父都没有被告知过任何详情，只不过是笼统地被通知了一个大概，仅仅是知道附近的坟场发生过战斗，实质的内容基本没有。 他们也没有胆子追问来自巴罗的大人物，直属于王室的组织，这个名头就足够让他们这些平民退缩了。 “村长，没有事就最好不过，我想应该可以安心了的，那些留在坟场看守的人，昨天也全部回去了，以后应该不会发生任何问题了。” 有些消瘦的中年神父，劝慰了忧心忡忡的村长。 老村长不久后便告退了。 小小的教堂中再次恢复安静。 神父面无表情地板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深夜，在床上的他忽然起来了。 他在黑暗中俐落地摸索着地板，轻轻地掀起了一块大地砖。 在地砖后，是一条隐藏着的通往地下的阶梯。 神父正想要迈入其中，但他的四周围却忽然大放光明。 “这位神父，请你不要乱动。” 破窗而入的艾伦，用手枪对准背对着他的神父。 埃尔也迟一步的跨越窗户进来。 六名手持火枪的太子护卫，也在其他方向破窗而入。 艾伦等待了好几天，终于还是找到了这位神父的破绽。 “真希望是我多心，不过神父，你留下来的痕迹有点明显啊。” 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艾伦也想不到这位神父竟然这么胆大包天。 “……请问你在说什么？” 神父动也不动，头颅低垂，口中的话音平静无波。 “教堂的另一位实习神父，现在到底在哪里？” 由于可疑的地方实在太多，艾伦要看不出来反而才困难。 这个神父或者能隐瞒身边的村夫，但只要有外来人介入，都可以轻易的看出各种粗糙的掩饰。 “唉……” 神父慢慢的转过身。 “……咦？” 艾伦应该不是看错了。 他看到了这位神父左眼的瞳孔，迅速地一分为二！ “上！咬杀他们！” 神父低声咆哮。 随即，在他身后的地下暗门中，飞出了两道黑影。 第83章 初战 “开火！” 艾伦还来不及下达命令，在他身边的埃尔便先反应过来。 呈扇形包围着神父的在太子那边借来的护卫，第一时间对准扑过来的黑影以及神父开火。 砰！砰！砰！ 在不足五米的距离下，火枪还是有着足够大的威力的。 那两道向艾伦飞扑过去的黑影，被准确地打中，前冲的姿态顿了下来。 然而，六发子弹却没有任何一击成功击杀对手。 额头中了一枪的神父，黑色的弹丸无法穿透他的皮肤，他依然是平安无恙。 那两道黑影也是，身影一顿之后，迅速的回到了神父的两旁。 艾伦面色铁青地看着神父两旁的那两个有点熟悉的东西。 毫无疑问，那是在一个星期前，他亲手解决的死灵的同类。 “这下子证据确凿了……” 艾伦也不废话了，现在首先要解决眼前的麻烦。 “拜托你们了！不用手下留情！把这三个怪物解决！” 就算不用他的命令，看见眼前异常的太子护卫，也早已行动。 其中三人弃枪拔剑，向目标冲了过去，另外三人后退一步，用最快的速度填充子弹。 太子的护卫队员，每一位都是血脉术士。 作为前卫的三人，他们释放出来的都是属于太阳王血脉的太阳之火。 他们手中的长剑缠绕着白色的火焰，毫无留情地斩向了面貌怪异的目标。 吼！ 神父张大嘴巴咆哮一声。 他的牙齿变得像是野兽一般锋利，咆哮的声音也变得不像人类。 他发出的声音，好像在空中弥漫出一圈圈的黑色波纹，彷佛扭曲了空间。 面对怪物也勇敢而行的三位护卫，动作不自然地停顿了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身体也同一时间的僵住了。 除了右手掌心出现了异世界地图的艾伦。 我去！ 艾伦来不及多想，抬手就是对准面貌大变的神父扣下板机。 砰！ 艾伦最近几乎每天都有练习射击，在这种近距离下准头还算好。 只是，射中神父胸膛的弹丸，仅仅是穿透了衣服，却无法伤害到他的身体。 “咬死他！” 神父一声令下，在他两边的怪异死灵，随即飞扑而上。 艾伦急忙抛掉手枪，拔出了太子给予的长剑。 这是反射性动作，他到现在也没有习惯用法术应对，这种紧急状况他也来不及思考更多。 死灵一左一右的飞扑而来，艾伦连忙一个懒驴打滚，勉强避开了嘶咬，但是手中的长剑也因此脱手。 “啊！” 艾伦听见惨叫声，下意识的张望了过去。 神父彻底变成了真正的怪物。 他的双臂变得膨胀而臃肿，整条手臂估计都有两米长了，彻彻底底化作了怪物一样的利爪。 他用这一双手臂，一挥之下撕裂了在他前面的三位太子护卫身体。 艾伦这一分心，也迎来了危机。 那两头先前扑空了的死灵，动作可没有停下来，他们已经转向，往依然躺在地上的艾伦飞扑过去。 “小心！” 埃尔及时的赶了过来。 他刚才被定住的身体恢复了自由，他看见了自己的上司陷入危机，立刻挥剑而来，勉强击退了那两头死灵。 不过这两头死灵和先前的一样铜皮铁骨，就算是他缠绕着蓝色漩涡般的光芒的长剑，也不过是仅仅削去了一层皮。 艾伦连忙在地上爬起。 该死的！太大意了！ 艾伦原本以为准备好陷阱的是自己，却想不到落入陷阱中的猎物，一口就破坏了陷阱。 一瞬间的不能动弹，足以让整个局面变得完全相反。 这个时候另外的三位护卫身体恢复自由了，只是他们看见同伴被撕裂的尸体，还有眼前神父怪物般的模样，让他们心生警惕之余，心中也多出了一份强烈的恐惧。 他们的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了。 他们的确是千挑万选的太子护卫队，但也因为一直保护要人的关系，没有几个有着足够的战斗经验。 真正的老兵，是不会轻易离开太子的身边的，在这里参与埋伏的六人，都是有实力却经验不足的年轻人。 “不行！现在应该先撤退！” 其中一人慌张地大叫。 “局长！” 埃尔同样觉得这种时候最好赶紧离开，眼下的一切都超出了掌控。 “你们退后！” 艾伦知道机不可失，他立刻对准那怪物一般的神父打出法术。 “雷击！” 闪电在他手指尖中奔腾而出。 雷霆轰鸣，闪光炸裂。 地上立刻多出了一具焦炭。 只是，那个神父依然存活。 代替神父承受攻击的，是他身边的其中一头死灵。 因为肾上腺素急升，艾伦的思考速度好像变快了。 他敏锐地留意到，那个神父现在的位置，跟他先前瞄准的地方不一样。 这个神父和死灵在瞬间调换了位置，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必杀的一击！ 该死！ 神父挥舞着怪物般的爪子，一个箭步突围而出。 他已经来到了艾伦的前面。 没有人来得及拦截神父。 因为刚才的雷击术，也短暂影响了其他四人的反应，他们的眼睛和耳朵还没有恢复过来。 艾伦知道自己又一次大意了，在紧急情况下他忽略了刚才的法术会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神父那一双爪子已经来到了眼前。 在生死关头，艾伦用最快的速度抬起了手，释放出了护盾术。 看不见的坚硬护盾，抵挡了那双巨大的爪子。 不过阻挡的时间只有一秒。 那爪子的威力足以击碎无形的法术护盾。 “啊……” 艾伦被击中了。 他的身上鲜血四溅。 但他没有被命中要害，在护盾术阻挡的那一秒，为他争取到了求生的时间。 他牺牲了自己的左臂，勉强挡下了刚才的一击。 现在他的左臂鲜血淋漓，四道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仅仅是勉强没有断掉的程度。 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剧痛，反而让艾伦变得极度专注。 死亡的压力，刺激了他的求生本能。 他的思维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的脚步不进反退，他反过来的踏前了一步，走近眼前那怪物。 艾伦还能够活动的右手，五指并拢成手刀。 他向着怪物挥下手刀。 “斩！” 第84章 斩杀 艾伦一挥手，在他眼前那高大的怪物便一分为二。 无形的法术刀刃已经超越了单纯的锋利的概念，那是接近无坚不摧的，唯有法术的力量能够抵挡。 变身成为怪物的神父，从左边肩头直到右边的腰间，被斩割出一道平整的巨大裂口。 受到了这致命的攻击，怪物却无法立即反应过来。 在他身上的伤势，不是一点点累积而成的，那是略过了过程，直接抵达了结果的层面。 尼克.威因斯创造出来的这个法术的威力，远远超出了艾伦的想像。 威因斯斩击术是一个“射程”极短的破坏性法术，甚至能够说是没有距离的，能够影响的范围就只有手刀的边缘。 但是彷佛作为交换代价，法术的杀伤力达到了一个极致。 子弹和刀剑都无法伤害的怪物，就这么被一刀两断了。 吼！ 直到那怪物的上半身掉落地上，怪物才反应过来。 这东西还没有死亡，虽然半身的伤口不断喷涌鲜血，失去了一半的身体，但这东西还能够作出垂死挣扎。 躺在地上的怪物刺出了仅余的那条右爪。 目标，自然是近在咫尺的艾伦。 艾伦躲不开。 刚才那一击，是他的绝地反击，是他拼尽了潜能的一击。 他在完成了之后，便脱离了高度集中的状态，一切负面的感觉重归身体。 强烈的痛楚袭上了他的意识，他痛得面孔扭曲，脚部完全无法移动，甚至没有发现即将刺穿胸膛的那爪子。 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缠绕着蓝色光芒的长剑及时而至，挡下了怪物的刺击。 埃尔遭到雷击术影响的感觉，刚好恢复如常，他是完全来不及多想，看见艾伦发生危险便本能地作出反应。 “呜！” 埃尔虽然成功地挡下了那一击，但强大的力度让他虎口剧震，手中的武器差点便脱手而出。 他手上的长剑被打出了一个缺口，长剑从中央几乎断裂，估计再挥动一次就会真的报废。 “杀了他！” 埃尔当在艾伦的前方，大声对不远处的三位护卫咆哮。 “这怪物还没有死！砍下他的脑袋！” 那三位护卫连忙抛下火枪，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一同爆发出体内的血脉之力，不作任何保留的以太阳烈焰攻击剩下上半身的怪物。 怪物还在垂死挣扎。 但是，面对三方围攻，身受重伤并且只剩下一条手臂的他，几个回合之后便落败了。 其中一位护卫想尽办法的封住了怪物那条爪子，另外两人乘机对怪物不断攻击。 最终，缠绕着太阳之火的两把长剑，在不同的角度切入了怪物的脑袋。 “不要停下来！烧死这东西！” 三位护卫一同合力，把怪物钉死在地上，然后继续拼尽全力的释放血脉力量。 白色的阳光烈焰在怪物的身上熊熊燃烧。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持续了一阵子的惨叫声之中，怪物被活活的烧死了。 “……成功了？” “应该……吧？” 气喘吁吁的三位护卫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确认在烈焰中焚烧的怪物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他们总有种错觉，下一秒那怪物会在火中重新爬起来。 “不好！你们快过来！” 埃尔惊慌的叫声让三位护卫同时转动了目光。 “局长失血太多了！他昏过去了！你们快来治疗！” 三人也顾不得其他，赶紧的跑到无力地躺在地上的艾伦的身边。 艾伦左臂的伤势太过严重，大量的鲜血从深可见骨的伤口上流出，要是不及时治疗，肯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三位护卫都拥有被称为万能的太阳王血脉之力，但他们都不擅长于治疗，而且他们为了消灭怪物，可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这个时候能使出力量已经不多了。 他们只是勉强做到了止血的程度。 接下来可能就是生死由天了。 “拜托你们立刻通知太子！另外向附近的村民借一些医疗用具！” 埃尔也是慌了神。 他在十六岁起，到现在十八岁的两年之间，已经斩杀过众多的罪犯，他是见惯了鲜血与死亡的，但是面对同伴的死亡，他还是第一次。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只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我们先离开这个教堂！这里可能还留有危险……总之先把局长带离这里！” ＊ 艾伦感觉到全身暖洋洋的。 但是，偏偏他又虚弱得眼睛都睁不开。 在迷迷糊糊之中浮沉了许久，他才终于回复了足够的体力。 艾伦慢慢地张开双眼。 温暖的早晨阳光，映入了眼帘。 “醒过来了！？” 有点熟悉的吵闹声音，在耳边忽然响起。 艾伦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这是约瑟夫的声音。 “真是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约瑟夫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好在我及时赶到，你手上的伤口真是太恐怖了，不过放心吧，我的力量可不是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骨头检查过也没事，就是你失血过多，可能还要躺一会儿……呃，你听见我说话吗？” 艾伦完全没有力气去回应。 他再次闭上眼睛，干脆地睡过去了。 ＊ 艾伦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依然普照。 不过看着窗边的天色，估计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艾伦这时候的第一个反应，是幸好自己对家人说这两天会不在家，要跟同学一起去完成学校的报告，要不然很难向家人解释。 “你这次是真的清醒过来了吧？” 约瑟夫听见负责看护艾伦的村姑的报告，说艾伦已经清醒过来，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让你担心了，殿下。” 艾伦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差点认不出。 他抬起软绵绵的手，拿起放在床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润喉。 清水一进入喉咙，他立刻觉得好多了。 现在猛然回想起来，他还真的差一点就会死掉了。 一种强烈的庆幸，还有难以形容的恐惧，同一时间在他的心底中爆发出来。 这算不算是……彻底底的自找麻烦？ 艾伦早就预料过有危险，但他的预计还是太肤浅了些。 他确实是拥有了足以自保的力量，可是他还不熟悉也不习惯怎么去运用力量。 不过，能够活下来反省……这就足够了！ 第85章 事后调查 1 艾伦在生死一线之后，害怕是很害怕，不过他不会放弃异常调查局，也不会退出。 正是因为亲身体验过这种程度的危险，他才不能就这么不管。 他想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经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那边的事情发生在这个他居住的现实。 这一次的经历，反而是让他下定了更强的决心。 他要在危险发生之前将其断绝！ 他不想呈什么英雄，但也不能眼看着灾难的发生。 最少，他想要保护他这辈子的家人。 “你不要勉强起来啊。” “殿下请放心，没问题的。” 艾伦脚步还有些虚浮，身体有点没力，左边的手臂像是麻痹了一般难以灵活动，因为失血的关系面色有点仓白。 不过总括来说还是没有问题的，他没有硬撑。 “殿下，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还没有来得及做，只是封锁了那间教堂，我们都在忙着救你呢。” 约瑟夫看见艾伦没事，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他却想到了那三名牺牲了的部下，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的确需要好好调查清楚了，我也想不到会发生人命伤亡……” “殿下，十分抱歉，全都一次因为我太大意了。” 艾伦不会去否认自己的过失，错的就是错的。 他确实是在那场战斗中发生了许多的失误。 首先，如果他不是自认足够，仅仅带来了七个人手，就算面对忽然变身成怪物的神父，应该也有反击之力的，不会让三人无故牺牲。 面对未知的危险，他应该抱有足够的警惕的。 他自以为那个神父不过是能够操控尸体，了不起就是一名“死灵术士”，谁知道最后那个神父本身也是个怪物。 最初的预备就出错了。 其次，艾伦缺少了战斗经验，紧急的情况下竟然使用了会影响到自己和同伴的雷击术，最后导致被敌人近身了，他也因此受了伤。 他太自以为是了。 “不，艾伦，这不是你的错。” 约瑟夫摇了摇头。 “你能够察觉到那个神父有问题，耐心地埋伏了一整个礼拜，是相当了不起的，在之前，我认为不过是你过度担心，所以才勉强分了不足够的人手给你，这是我的过失才对，要是人才招募那边更顺利的话，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艾伦有点意外。 这个年轻的太子比看上去的更加有责任感。 他十分豁达，不会随意责怪他人，心胸的确广大。 艾伦本以为自己会遭到责罚的，但是约瑟夫没有计较这种事情。 “异常调查局要加快一点脚步成立了……” 约瑟夫一边自言自语，入边打开了房门。 “走吧，我们去那间教堂看看。” ＊ 艾伦在阳光下，打量着曾经是战场的教堂内部。 他其实没有昏迷多久，前后就是大半天，现场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这间小教堂不大，一眼便能够看完了。 约瑟夫这次带来了十多位护卫，他们已经彻底封锁了教堂，也进行过初步的检查，暂时没有任何特别的发现。 艾伦低头看着神父房间地面上的地下入口。 “应该还没有下去调查吧？” “没有，总觉得可能会有危险，我只是让人守着出口。” 约瑟夫知道牺牲了三位部下，也不敢胡乱行事了，他打算更妥当的进行搜索。 “始终要进去检查的……下面应该有着什么东西才对。” 这条狭窄的地下通道看着很深，也不知道黑暗的下方有着什么，而且通道很窄，只能容许一人前进，要是中途遇上危险，又或者有什么陷阱，是很难做出适当的对应的。 “始终没办法回避呢。” 约瑟夫对着身后的几名部下招了招手。 “可以拜托你们吗？” 这些护卫有一定的年纪，和其他年轻的护卫不同，他们是曾经上过战场的精英。 可以说，他们在是太子护卫队中的核心战力。 “殿下，你的意愿就是我等的使命。” 这几名护卫是不可能拒绝的。 这是主人的命令。 不如说正因为可能有危险，才需要用上他们。 几名老兵很快便分配好队形，他们逐一的走进地下通道，每个人相隔着一段距离，但又不会太远，是一个刚好能够伸出援手却有足够安全的适当距离。 艾伦耐心地等待着。 不久之后，有一个脚步声在地下通道传了回来。 其中一名老兵很快出现了。 “殿下，下面一切无碍，没有陷阱也没有机关，也没有怪物，通道不长，大概只有三四米，尽头是一间不太大的地下室，里面……只有一具棺材，一具封闭着的棺材。” 听见部下如此的报告，约瑟夫在庆幸没有发生危险的同时，也觉得那个棺木可能有些不妥。 “确认没有危险的话……” 约瑟夫没有迟疑太久。 调查始终是要继续下去的。 “你们把那棺材搬上来……我要检查一下里面。” “遵命。” 老兵跑了回去，几分钟之后，他们一行人便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还有他们带上来的黑色棺材，回到了地上。 艾伦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这棺木，他首先摸了摸棺材的表面，检查有没有危险。 这里所谓的危险，自然不是物理性质的，那几个老兵都平安带东西出来了，也可以忽略这一点。 他想要确保的，是他的掌心的自动反应不会出现。 “撬开吧。” 艾伦暂时找不出问题，如果真的会发生危险，那应该只有在棺木的内部了。 几名老兵全神贯注，如临大敌地做好了准备。 然后，他们一同挥动武器，破坏了紧紧封死的棺木。 其中一人大力一踢，踢开了棺盖。 艾伦沉默地看着棺材的内部。 “这是……谁？” 在棺材中的，是一名躺在黑色天鹅绒布中的女性尸体。 “阿朗，”约瑟夫转头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卫，“你去请这里的村长过来，让他认一认人。” 不久后，阿朗便带着战战兢兢的老人回来了。 “村长，请问你认识这个女性吗？”艾伦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询问。 有些担忧害怕的老村长，僵硬地走上前来。 “这……” 村长惊讶万分地看着那女性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神父五年之前因病去世的妻子吗？” 第86章 事后调查 2 村长表示自己记得很清楚，村子的神父的妻子，早就在五年前下葬了。 不过埋葬的墓地，是位于巴罗内的公墓，不是附近的简陋坟场。 正常来说，这个女性的尸体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 “五年前……” 艾伦努力控制着表情，但依然变得神色不定。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尸体化为白骨了，但是眼前的女性尸体，保存得极为良好，彷佛才刚刚下葬一样。 不过，这一点还不要紧。 问题是时间。 五年。 艾伦本来以为一切的变化才刚刚开始，但眼下的证据表明其实早已发生。 早在五年之前，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变渐渐的降临了。 只是到了现在，各种隐藏的异常才浮出水面。 这下子…… 艾伦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现在先把该处理的事情做了。 艾伦确认过尸体的身份之后，便遣走了不安的村长，并且告诉他不要将此事告诉其他人。 村长忙不迭地点头，紧张地保证自己绝对会保密。 “艾伦，这也表示，那个神父是早有预谋的了？不过他那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约瑟夫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个神父都现在才偷盗尸体，而且回想起来，那个神父的举动也太明显了些。 就算最初没有察觉，只要有人仔细调查，大概率都会怀疑住在墓地附近的居民的。 “我也不清楚，神父已经死了，只能从他的遗物里进行调查了……” 艾伦确实不知道那个神父的想法，不过看到眼前的女性尸体，他能够联想很多。 当然这些不重要了，那个神父背后有怎么沉重的理由都好，现在都结束了。 艾伦对于那个人的想法不在意，他需要知道的也不是这一点。 他要调查的，是那个应该是普通人的神父，到底为什么会拥有了操控尸体的力量，这份力量是从何而来的，还有就是神父变成怪物的原因。 “接下来要彻底搜索这间教堂，附近也不要放过，说不定那个神父有留下些什么……对了，搜索的时候全部人都要戴上手套，不要随意接触可疑的东西。” 艾伦想起了在掌心世界，那个能够大规模地影响人们思维的诡异物品。 要是这边也出现了类似的东西，那是极为危险的。 吸收了一次大意的教训，艾伦可不会因为事情表面上结束了，就真的完全放松下来。 约瑟夫的卫队，开始在教堂内外进行地毡式检查。 他们也再一次检查地下室，不放过任何线索。 依然有些虚弱的艾伦，坐在教堂的长椅上等待。 约瑟夫带着他的两位贴身护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大概是好奇心抑压不住，亲自加入了搜寻行列。 过了一会儿后，艾伦看到了约瑟夫回来了。 不过在这位太子的身边，却多出了三个陌生人。 艾伦往那边投以疑惑的目光，那三个陌生人他都不认识。 跟在约瑟夫身边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和蔼老人，面貌看上去最少也有六十多岁了。 至于另外两人，是非常年轻而且强壮，他们身上都有配戴武器。 他们的服饰很普通，但明显是经过变装的。 在巴罗以及周边范围，可都是有严格的武器管制的，除非是贵族或者是有身份的对象，才能够毫不顾忌地配戴武器。 “艾伦，我来介绍一下。” 约瑟夫笑容满面，叫过了疑惑中的艾伦。 “这位是我们巴罗的教会主教，保罗.杜尔马阁下。” 他简单说完，转头跟身边的老人介绍艾伦。 保罗.杜尔马？主教？ 艾伦不禁呆了一两秒，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位大人物怎么过来这边了……不，如果太子有进行联络，他会过来也是不足为奇的…… 说到底，最初的尸体消失事件的调查委托，就是来自于这位主教的。 艾伦能想得出为何这位主教要亲自前来。 毕竟，做出了偷窃尸体的罪行，甚至自己都变成怪物的那位神父，是他们教会的一员。 更不要说这事件中还牵涉到太子了，而且还有死伤出现。 不论如何，这位主教都要亲自前来了解一番的。 当然他也不可能大张旗鼓，所以才会变了装的偷偷前来。 艾伦在太子的介绍下，礼貌地跟这位教区主教握了握手。 接下来的时间，基本都是由约瑟夫进行讲解。 保罗.杜尔马表情也随着时间过去，无法掩饰的变得阴晴不定。 尤其是亲眼确认过太子护卫的尸体惨状之后，他明白到这件事情有可能会变得非常严重。 “太子殿下，这件事……” “这件事就继续保密吧。” 约瑟夫相当直接，完全不打算打官腔。 “我这边死了三个护卫，这件事肯定要跟父王报告的，但这件事错不在教会，这是一位……‘堕落者’的错，而我们异常调查局，就是为了处理这种事情而存在的。” 杜尔马主教沉思了一会，也认同了这个做法。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公开，这会严重影响到教会的声誉。 就算其他人不相信操控尸体或者变成怪物这种荒谬的事情，尸体的偷盗的罪名也依然避免不了。 所以，最好还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处理掉。 这样一来，就等于这位主教欠了约瑟夫以及异常调查局一个人情。 这大概也是约瑟夫的一个小算计。 在某些时候，人情债比巨额的金钱都要管用。 杜尔马主教没有在此地停留太久，他确认过这边的问题，跟太子完成了交涉之后，便有些匆忙地离开了。 他毕竟是教区主教，现在是瞒着其他人悄悄来的，需要在被人发现消失不见之前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艾伦稍为刷新了对于这位太子的印象。 约瑟夫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有模有样的。 可惜，等到主教离开，约瑟夫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好了，严肃的事情大概就这样了。” 约瑟夫彻底放松了面上的表情。 “接下来就是检查那个神父的东西了吧？艾伦，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第87章 休养 艾伦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间教堂里，能找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检查一遍了，但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到目前为止，依然找不出那个神父本身的想法，以及过往他经历了什么。 艾伦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是遗憾，没有发现留下来的问题，不会产生二次灾害是最好不过的，但这也代表了他们断绝了所有的线索。 “接下来，就是不断的地毡式搜索，还有调查附近的居民了。” 艾伦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些最基本的事情。 “另外，那个神父的遗体……烧个干净吧。” 没有人对此有意见，所有人都觉得那个怪物的躯体不应该留下来。 “还有就是……这个妇女的尸体，也一样要同样处理，要烧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留下来的骨灰也最好分散各处，如果可以，最好就是把骨灰洒落大海。” “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约瑟夫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殿下，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憎恨而提出这个意见的，我不是想将他们挫骨扬灰，但是考虑到之前的异常，说不定这个女的尸体，也会有一天莫名其妙地在坟墓中爬起来。” 因为宗教以及风俗的关系，这个世界的人觉得死者入土为安才是最好的。 唯有严重的犯人遗体才会被烧成骨灰，但也不至于将骨灰洒落大海。 艾伦提出来的做法，在某些人看来的确有点像是迁怒，但他当然没有这种想法。 他只是想要更保险一些，他不想要留下任何的后患。 被那个神父保管得如此完美的妻子的尸体，要说没有问题他才不会信。 “好像……还真的有可能？” 约瑟夫没有亲眼见到死灵活动起来的模样，但是神父残留下来的躯体，以及死灵的残骸，还有最重要的部下的牺牲，是彻底让他感觉到事情的危险性。 他转念一想，虽然可能有点残酷，但也同意了。 “哎，不过接下来的调查，我很难派出人手啊……想不到竟然会这么快就人手不足，招募人才要快一点进行了……” 约瑟夫不能随意调动自己的卫队做其他事情，现在他的做法其实已经不太符合规则。 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不可能瞒过自己的父母的，也不能够隐瞒。 他或者会被父王警告，也有可能被其他知晓此事的大臣骚扰。 的确是要快点有足够的人手了…… 艾伦心中不知不觉的多出了几分紧迫。 他想要调查的事情太多了。 他想要调查清楚空白的五年时间，当中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可疑问题。 而且，变化发生了的话，肯定不会局限于一个区域的，那应该是全世界性的。 到时候，仅凭着现在规模，根本什么都办不到。 话说回来，我们这个所谓的异常调查局，到现在连一个总部都没有…… 艾伦知道这是急不来的，他们成立的时间尚短——实际上，他们还真的没有正式成立。 “也只能慢慢的发展了……” ＊ 艾伦的伤势虽然痊愈了，受伤的手臂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但是失血过多依然让他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什么精神。 家里那边，他是撒谎说自己伤风感冒了，勉勉强强骗过了家人。 他安安分分的好好休息了几天。 有关另一边的调查，基本上全权交给了埃尔。 埃尔对自己在紧急关头派不上用场，好像十分内疚，正在努力地进行工作。 艾伦当然不会责怪埃尔了，没有这位同伴的及时救援，他早就被那变成怪物的神父的爪子刺穿胸膛了。 “应该说还好这个世界有强力的治疗法术吗？我这条手臂真的差点就废掉了……” 艾伦感觉自己差不多恢复了，年轻的身体恢复力就是强。 “接下来，每一天都要最少锻炼身体一个小时，我的反应实在不行，还有就是要练习一下剑术，这边可以请教阿朗他们……” 艾伦想要尽快获得足够强大的实力。 他之后肯定还要面对众多的危险，他需要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就是没有适合的地方来练习法术……就算有，法术一天也只能用一次，这也是麻烦……” 艾伦能够使用的法术之中，能够练习的他每天都会在睡觉之前练习一次，至于威力过大的，他是暂时没有办法。 例如他在掌心世界中获得的爆炎术，这个法术的描述有点夸张，是一个连续爆发三次的火焰爆炸法术，波及的范围超过二十米，是一个完全找不到适当地方练习的法术。 不如说，这个法术在使用上也有问题。 爆炎术的火焰影响范围有二十米，但是施法距离就只有十米。 这根本就是一个自相矛盾的自爆法术。 就算威力再强都好，也很难找到适合的时机使用。 “那个老人家该不会是胡乱塞给我一个法术的吧……” 艾伦躺在床上抬起了右手。 他在进行例行公事的掌心世界观察。 “唔……就算是最快的亚人队伍，想要去到大湖旁边的召集地，以他们的速度看来最快也要一个月之后才会到步……” 艾伦有考虑过是不是应该进入掌心世界加速时间，过去了好一段时间了，那边看起来都没有发生太大的问题。 但他还是不放心。 这种犹豫不决，也让他无法进入掌心世界去学习各种知识。 虽然他也不太喜欢学习就是了。 “还是再等一等……又不是等不起。” 今天，艾伦还是没有进入掌心世界。 ＊ 艾伦休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感觉身体是真的完全恢复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在康复之后，前往了太子的府邸报平安。 “艾伦，看起来你已经痊愈了呢。” 约瑟夫高兴地拍着艾伦的肩膊。 “那就好了，我的父王一直都想要见见你，刚好你就恢复过来了。” ……嗯？ 艾伦面上的微笑僵住了。 约瑟夫衷心地笑着。 “我会通知父王，说你已经没有问题的，父王大概明天就会过来，放心，你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明天这个时间过来就好了。” 第88章 各事 艾伦是有预计过会有一天跟法瓦克德国王路易十六见面的。 毕竟异常调查局是太子创立的组织，名义上直辖于王室，这就注定了总有一天艾伦这位局长需要跟国王碰面。 艾伦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始终在之前的事件里，有三位太子的护卫牺牲了，于公于私都好，路易十六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艾伦明天就要去见国王，他觉得自己最好打扮得合适一点。 但很快他就不用烦恼了。 “你看，这就是我亲自设计的异常调查局的正式制服，在你休息的时候完成的，这是你的。” 约瑟夫吩咐女仆取来了一件黑色的服饰。 这件全黑的衣服点缀着银色的扣钮，设计风格有点像是仪式用的军服，但设计上更加“前卫”一点，可以说是远超这个时代的审美观。 艾伦觉得这衣服不错就是了，整体上足够简洁，看起来也便于运动。 不如说这衣服的风格，就像是为了突出这份简洁一样，在另一种程度上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要艾伦形容的话，就是一种故意带着一点矛盾的设计。 约瑟夫立刻让艾伦试穿一下这正式制服。 艾伦去到了旁边的房间更换衣服。 由于是度身订做的关系，衣服非常合身，衣料舒适透气，相当轻薄，活动起来非常灵活，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缝制而成的。 艾伦很快就从约瑟夫口中得到答案。 “这是特制品，由多种不同的物料经过术士之手制作而成的。” 约瑟夫一脸自豪地笑着。 “这衣服既轻便透气，而且相当坚韧，防水也防火，经过测试也能防子弹与刀剑，吸收不了冲击力就是了。” 艾伦早应该想到这位太子的风格，在他有兴趣的范围内，这位是不会拿出随便的东西的。 艾伦就算不用再问，也知道这种特制品的价钱不会便宜。 “我们调查局都用这样的装备……真的好吗？” 艾伦原本是想说价钱的问题的，不过既然是约瑟夫自掏腰包的，他也无谓说更多。 “这么制造的衣服的确很贵，而且制造时间也很长，所以只会提供给调查局的高层成员，其余成员只能穿着普通的衣服了。” 约瑟夫面上带着一点遗憾。 如果他有足够多的钱，以及人力物力的话，他真的会让全部异常调查局的职员都穿上这种价格高昂的特制衣服。 “对了，还有鞋子的问题，艾伦，你觉得是皮鞋好，还是皮靴好？” 艾伦觉得这真的是怎么都无所谓的问题。 但他还是勉强回答了耐用的皮靴比较好。 约瑟夫点了点头，让身边的女仆记下这件事情，等到以后再调配适合的鞋子作为异常调查局的装备。 在讨论完其实怎么都好的制服问题之后，艾伦才终于在约瑟夫的口中问出了在他休养的一个星期里，各种调查的进展。 答案是，基本没有任何进展。 “埃尔在你休息的第二天，已经去过了教会的公墓，趁着夜色挖掘那个神父的妻子的坟墓……” 约瑟夫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线。 “艾伦，你猜猜看他们看到了什么？” “该不会……那个棺木里面真的有一位女性的遗骨吧？” 如果棺材是空的，约瑟夫应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所以艾伦如此猜测。 “你很敏锐喔！” 约瑟夫有点惊讶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没错，那边的公墓有一个完整的坟墓，里面装载的检查过的确是属于女性的遗骨，但是这么一来就奇怪了，我们在那个教堂里发现的，到底又是谁？” 这个世界可还没有诞生检查基因的方法，就算知道眼前的是不明的遗体，他们也无从下手继续调查了。 “而且，那边的骨灰都处理掉了，想要对比也做不到，一筹莫展啊。” 约瑟夫早已经吩咐部下将神父以及死灵的遗骸全部烧毁，这之中当然包括那具女性遗体。 这些遗骸的骨灰，全部都被随机埋葬都不同的偏僻之处了。 “总之，接下来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调查了，其他方面什么也查不出来，那个神父接触过的村民都逐一检查过了，看不出可疑的地方，至于原本跟在神父身边的另一个见习年轻神父，应该像你猜的一样，被杀死了之后变成死灵了，应该不是偷偷地藏着。” 有关那个神父的亲戚朋友也调查过了，到现时为止都看不出任何问题，调查基本上都进行不下去了。 “其实可以继续在不同的地方观察下去的，但这样一来就成了人手问题……” 约瑟夫有些不好意思。 在异常调查局的人才招募上，是完全的不顺利，短时间内无法拥有足够的人手。 约瑟夫现在使用卫队的方法，其实已经有点不符合规定了，短时间内还好，但他不能一直大张旗鼓的去做。 总是会有些不识相的人物跳出来找麻烦的。 “我明白了，之后我们再想办法解决吧。” 艾伦接着询问了有关孤儿院的事情。 “那边很顺利，主教大人欠了我们天大的人情，所以他很配合。” 艾伦和约瑟夫早就商讨过要怎么照顾那些身体有着特殊器官的孩子了。 他们是打算成立一所不公开的独立育幼院，专门照顾那些奇特的孩子，在想到适当的办法之前，尽量不让那些孩子在外界曝光，以此来保证他们的人生安全。 那边的事情，在艾伦休息的时候早已办妥。 先前发现的那两个孩子，已经搬出去了另一个地方，有着专人照顾。 很好，等多大概半个月，我就找一个理由，送走藏在我家的那个孩子吧。 艾伦心中打着小算盘。 他并不讨厌家里那个有着翅膀的孩子，但总不能让这孩子一直待在家人身边的。 没有被外人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了，肯定会传出各种难听的流言蜚语，甚至会有可能被莫名其妙地找麻烦。 虽然未来还有众多问题，但现在姑且算是解决了一个了。 第89章 会见 1 艾伦在第二天一大早，带好了所有东西，前往了约瑟夫的府邸。 为了避免意外，他今天是乘坐约瑟夫派来的马车前往的，他也能够顺便在马车上换衣服。 接下来要面见的是当今国王，法瓦克王国的最高领导者，怎么样都不能失礼的。 不过在名义上，这不算是真正的会见。 因为路易十六，是离开了他的王宫，前往自己儿子的居所探访，期间不会进行任何的公务。 也就是说，艾伦在名义上不算正式的拜见国王，所以不需要有什么繁文缛节，也不会出现其他大人物。 当然，约瑟夫说得轻松，艾伦始终还是要保持一定的紧张感的。 在这个阶级有着悬殊差距的时代，平民是不能对贵族有一点失礼的，虽然不会构成犯罪，但总是自找麻烦。 至于面对王室，规定自然是更严格。 要是一般的平民对王室不敬，那是真的有可能会被问斩的。 艾伦知道自己这一次的会见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也不会太过担心，但他时刻提醒着自己，这里始终不是上一辈子的世界，他如果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现在只能跟从这里的规则。 艾伦在马车上换上了异常调查局的正式制服。 比起他家里的普通衣服，这制服还比较好，而且考虑到各种问题，这样子打扮应该是最适合的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艾伦抵达了已经熟悉的太子的府邸。 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艾伦，轻吐了一口气，踏出了马车外。 ＊ “你就是艾伦.泰勒？哈哈！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艾伦原本是想要严肃一点面对国王路易十六的。 谁知道这位国王陛下真的很像自己的儿子，在艾伦行礼之前，便哈哈一笑，然后拉着艾伦的手臂，让他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感谢陛下赏识……” 面对莫名热情的路易十六，艾伦唯有隐藏着心中的苦笑，尽量认真的对待了。 路易十六是一个有点中年发福的男子。 从他的五官上，可以看出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英俊的男子。 约瑟夫和他的父亲长得很像，两人都有一个光洁的阔额头，以及高挺的鼻梁。 路易十六在这种放松的场合下，还是戴着假发，估计他是为了遮掩自己的中年秃头。 艾伦第一眼看见这位国王陛下，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不管是气质上还是外表上抑或是地位上都好，这两位父亲没有任何一点相似之处，但是在亲切感的地方上，他们很像。 与其说路易十六是一位领导者，更像是随处可见的邻居叔叔。 “艾伦，你不用紧张，今天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孩子招募了怎么样一位出色的部下。” 路易十六温和地微笑着。 他的笑容不像约瑟夫，那是更柔和的，更让人感到舒适的。 “我已经听闻过你们的工作了，想不到，这世上居然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 路易十六笑看着自己的儿子。 约瑟夫骄傲地挺起胸膛。 “本来我以为你这孩子，不过是想要糊弄我，现在看起来你的确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工作，我会继续支持你们的。” “父王，如果你真的想支持我们，请你给予一点实质的帮助。” 约瑟夫毫不客气地跟自己的父亲索取资助。 “我们才刚刚成立不久，缺人又缺钱，父王，我们只是名义上的组织，每年都拿不到正式国家预算的，这边你难道不能想想办法吗？” 路易十六爽朗地哈哈一笑。 “不能。” 约瑟夫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的好孩子啊，有些人觉得你是在乱来，有些人觉得你很不负责任，有些人觉得你只是在故弄玄虚，偏偏你之前立下的功劳，你调查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不能公开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路易十六轻轻地喝了一口红茶。 “人手我是无法调动给你的，资金也是一样，不过我可以用私人名义给你一点‘零用钱’……嗯，待会儿我写一张十万法镑的支票给你，这笔钱应该足够好一段时间的组织运作的了。” 在父子对谈中默不作声的艾伦，心中有点惊讶于这位国王出手的阔绰。 对一个正式的官方部门，一年十万法镑的预算的确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一个只有名义上的而且是刚成立的组织，这可以说是一种信任了。 “另外，如果你们真的人手不足，那你的目光应该放宽放广一点，在这世界上，多的是有能力却难以出头的人。” 对于路易十六的暗示，约瑟夫好像很快便听懂了，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用那些人……可以吗？” “其他部门的话，当然会有很多人反对，但你们不同。” 路易十六肯定地点点头。 “我有一个提议，你们的异常调查局，在适当的时机之前，暂时不要公开自身的存在，我想让你们成为一个机密的组织，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闻言，约瑟夫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在旁边的艾伦。 艾伦轻轻地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就算他有意见，说出来反对也不可能有用。 路易十六虽然说是提议，但实际上是一种暗中的吩咐了。 “机密组织吗……好吧，有神秘感的新组织，感觉也算不错。” 约瑟夫故作轻松的同意了父亲的意见。 “不过，父王，我们先前已经和部分人沟通过了，算是宣传了我们的存在，这样子一下改变行动方式，没有问题吗？” “哈哈，约瑟夫，所谓的机密组织，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所谓的不公开，同样是如此，就像是异常调查局现在的身份一样，仅仅是‘名义上’的。”路易十六微笑着。 约瑟夫也不用提点了，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机密”不是“秘密”。 以王室的立场，文字游戏的规则是由他们决定的。 也就是说，除了在“名义上”之外，他们之后的行动基本上都没有任何限制。 这位国王到底是深谋远虑？抑或是…… 艾伦偷偷地看了一眼路易十六。 算了，既然这位国王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那就不用想太多…… 第90章 会见 2 艾伦这一次的面见国王，正题没有说多久，很快就其妙地变成了一场悠闲的茶会。 只能说，这两人不愧是父子，心真的很大。 “艾伦，听你的名字，你家应该是外地的移民？” 路易十六说起了家常话题，然后不知怎的便扯到了艾伦的身上。 “是的，”艾伦点点头，“我家祖父在半个世纪之前移民过来的，祖父本来是居住在北国，但因为那时候的战乱，迫于无奈的和家人一起南下了。” 这方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相信这位国王应该调查过他的身世背景了。 就算没有，说出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路易十六没有深入追问，好像他真的只是随口一句，接下来又是天南地北的各种不同话题。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路易十六看了一眼怀表，然后表示说差不多要回王宫了。 “约瑟夫，有空的时候你也回来看一看你的妈妈，你的妹妹和弟弟也很想念你。” “我不是有每隔半个月回去一次吗？” 约瑟夫明显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艾伦暗中留意了起来。 他其实也很奇怪，为何下任国王竟然会搬出王宫，住到巴罗市之中。 但这个问题不好说出口，他也无意打听，到了现在才有机会接触一二。 巴罗的确是法瓦克王国的首都，这里也有一座曾经的王室王宫，不过在大约一个世纪之前，便因各种因由改造成另外的用途了。 现在的法瓦克王国的政治核心，是距离巴罗有十公里远的“达尔赛宫”，即现时的王室王宫。 “约瑟夫，我晓得你不喜欢政治，但有些事情你是不能逃避的，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路易十六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改变了。 他那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瞬间转变为一种威严感。 不过这种气势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这位国王陛下便无奈地摇了摇头。 “约瑟夫，虽然你用方便上学的藉口为理由，暂时搬出了达尔赛宫，但你应该也知道有多少人对你这种决定不满，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那方面我已经控制了，不会有人继续嚼舌根，可是异常调查局的存在，终究有一日会被人拿出来说三道四的，我的儿子，你要做好准备。” “我当然知道……” 约瑟夫面色不自然地重重点了点头。 艾伦如果没有看错，国王的确是看了自己一眼。 在第三者面前说这种最好不被人听见的话题，意思是说，也想要我劝一劝这位王太子回去王宫？ 艾伦决定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这种麻烦的事情，他还是少管比较好。 路易十六又关怀了自己的儿子几句，这才真的离开了。 ＊ 艾伦觉得有点心累。 虽然在国王离开之后，约瑟夫的态度回复如初，但明显能够看不出他心事重重。 艾伦不打算多嘴，他趁着空档向太子告辞离开了。 这一次约瑟夫很轻易地让他离开了。 艾伦刚坐上马车，忽然有另一人坐了进来。 那是约瑟夫的贴身侍从弗雷德.卡里布。 “艾伦局长，很高兴你已经痊愈。” 弗雷德转头吩咐马车开出。 “抱歉，我不久前才在外面回来，有些事情需要跟你报告，请恕我唐突了。” 原来，约瑟夫在艾伦休养的时候，把还在放假的佛雷德叫了回来，负责去协助异常调查局的调查工作。 佛雷德本来就是被强制休息的，他自然不会介意回到太子的身边。 “……详细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佛雷德简短地汇报了这一个星期以来的调查，然后把手中的厚厚的档案交给了艾伦。 “所有方面都找不出问题啊……” 艾伦早就知道会如此，也不觉得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够找出些什么。 “非常抱歉，这是我的能力不足。”佛雷德低头道歉。 “不不不，这不是你的错。” 艾伦摆手表示弗雷德不用如此谢罪，他是真的不介意。 “感谢局长的谅解。” 弗雷德依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另外，这边也要通知你一声，埃尔大人他在其他地方调查，不过同样没有任何发现，请问是要继续，还是要暂时中止？” 艾伦认真地想了一会。 “停止吧，毫无线索的情况下，继续调查只是浪费时间和体力。” 有关那个变成了怪物的神父的秘密，现在是毫无线索，五年的时间足够消磨一切，想要找到问题所在并不容易。 更何况异常调查局现在是真的没有人手可言，只能等到先前国王陛下所说的那些人手的就位了，到时候再决定这个事件应该怎么处理。 艾伦这时候才发现，马车已经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在佛雷德的报告中，马车悄然的来到了目的地，也就是艾伦家所在的街道前。 “那么，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再见。” 在马车上的佛雷德跟艾伦挥手道别。 “再见。” 艾伦拿着手中厚厚的各种报告，慢慢的走回到家中。 ＊ 晚上，艾伦例行公事般的检查掌心世界的状况。 “唔嗯？” 艾伦最初以为应该跟先前一样，各方面还是朝着目的地的大湖旁前进，不过他仔细地检查过之后，发现了一支大约有十几人的亚人小队伍，正在乘骑着马匹，向着某个方向前进。 那个前进的方向，正好是西格马的队伍的所在。 “这边也无法安定下来吗……虽然那边早晚也会有问题的……” 艾伦不确认到底只是巧合抑或是真的针对，总之既然发现了问题，不管如何都要通知西格马一句的。 隔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的时间，艾伦再一次的进入了掌心世界。 由于时差的关系，艾伦不得不稍为调整了一下时间，在早上的时候才去见西格马。 艾伦直接出现在刚起来的西格玛的身边，也不打招呼了，直接说出了重要的情报。 “有一队人马正在朝你们接近，人数虽然不多只有十几人，不过你们还是小心一点。” 第91章 接近 艾伦是真的通知了那边一声，接着便离开了。 他在这边的世界什么都接触不到，充其量就是这样进行提醒罢了，接下来就看西格马他们怎么应对了。 那一支亚人队伍，距离西格马他们估计还有两天多的路程，还是有时间准备的。 艾伦回到了现实世界之后，这一次稍为认真的观察不同地方的状况。 西格马他们一行人上千人，跟其他亚人队伍相比，移动的速度是最慢的，因为他们已经摆脱了莫名的影响，没有抛下行动缓慢的老弱妇孺，前进的速度自然不可能快到哪里去。 而且考虑到粮食上的问题，他们的行进速度是变得更加慢了。 至于其他的队伍，是非常狠心的将无法快速行进的人抛在身后，已经差不多等同于不管他们的死活的程度了。 艾伦估计那些队伍可能是将大部分的食物都取走，要不然他们不可能一直专注于赶路的，当然这样等于令其他人陷入困境。 “这些人如果清醒过来，大概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当然，这个假殶的前提是这些人还能够清醒过来。 艾伦不知道持续受到强烈的意识影响，那些亚人的想法到底会变得怎样，有可能他们的思维会彻底被扭曲。 很可能就算没有了影响的根源，他们也不会是原本他们了。 “恶魔吗……” 艾伦在两边的世界，他唯一亲眼见到过的恶魔，就只有那个绿皮巨人。 他猜测亚人们的诡异行为，应该是跟所谓的恶魔有关，只是他找不着恶魔在哪里，也不能真的肯定是恶魔的所作所为。 在他所在的现实之中，唯一能够算是超自然力量的东西，就只有掌握血脉力量的术士。 什么神、什么恶魔，在这里不过是一种神话传说。 所以，最近在巴罗发生的各种诡异事件，才会被称之为“异常”。 “如果真的是恶魔入侵，那么……恶魔到底在哪里？” 艾伦关闭了掌心的地图。 他没有加速那边的时间，他要看准时间，在西格马接触那支正在前来的队伍的时候，进入掌心世界中在旁观察。 既然知道了问题，他当然会在意，就算什么都办不到，也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 艾伦想要上床休息了，但是太过在意掌心世界的他，有点难以睡着。 他索性拿出弗雷德书写的报告，当作打发时间的看一看。 有关那个神父，调查内容是没有什么进展，这边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至于另一个他们负责的事件，也就是关于那两个身体上有着异于常人特征的孩子，倒是安排得很妥当。 经过了跟教会主教的交涉，他们在名义上开设了一个新的孤儿院。 这间孤儿院位于巴罗西北边界，处于名副其实的偏僻地方。 那里的交通不算方便，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居住，正常的情况下不可能把设施建立在这处的，但是情况特殊，而且在那个地方，教会属下刚好有一幢半废弃的建筑，现在就当作临时的孤儿院了。 其实他们可以等到那边修葺完毕，才把孩子移动过去的，但是为了避免意外，也只能这样匆匆忙忙的搬走了。 负责照顾那两个孩子的，是两名艾伦曾经见过一面的妇女。 本来是孤儿院院长的沙提雅.加罗修女，主动地提出了转换设施的申请，在简单地把院长的工作交给了后继者之后，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沙提雅修女其实不必如此承担责任的，她可以选择保密，找其他人来负责，毕竟这位修女原本是贵族，在教会中也服务了许久，主教不会强迫她的。 但既然是修女本人主动提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不用将秘密在透露给更多人知道。 另一个帮手，就是先前见过一面的还不知道姓名的妇女。 艾伦看了报告才知道，那个妇女叫做艾玛，她没有姓氏，原本也是一名孤儿，一直都没有被人领养，长大之后直接在孤儿院里帮助工作了。 艾玛今年已经差不多三十岁了，她也没有结婚。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位妇女先天聋哑，有着如此明显的缺陷，没有多少人会愿意收养这样的孩子。 至于嫁人，只要有劳动力，不计较男方的家境的话还是能够找到合适的人选，但这位女性没有如此选择，她看起来是打算一直在教会那边工作。 “怪不得那个修女会找这个女的帮忙照顾孩子……又聋又哑的话，泄漏秘密可能就会降低。” 艾伦知道这方面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他不用画蛇添足的去插手。 看了一阵子的各种报告，艾伦终于感受到了睡意。 他收好这些报告之后，躺在床上睡觉去了。 ＊ 身体康复之后，艾伦再次上学去了。 这两天，太子那边都没有特别的通传，各方面的事情还在准备着。 艾伦也乐得清闲。 不过在掌心世界，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等待了两天，快速接近西格马那边的十多人，也即将抵达了。 艾伦看准时间，进入了掌心世界。 ＊ “这还真是……惨烈啊……” 艾伦一来到掌心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十多具尸体。 “所以……怎么打起来了？” 满面疲累，在接受治疗的西格马，苦着脸的摇了摇头。 “我们也不想的……但是当我们感觉到某种影响，我们就知道不得不立刻出手了……” 艾伦明明已经算好了时间，但他还是错过了那么一小会关键时刻，他现在看到的是结果。 “所以连交谈都没有吗？” “我们没有那种裕余，要是尝试和这些人交流，说不定我们又会被再一次的影响思想……” 西格马受的伤不算严重，就是看上去有点凄惨。 他胸膛的小片皮肤剥落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法术导致的，不会致命，但持续的疼痛依然会让人极度不适。 他的同伴也大多受伤了，还出现了两个死者。 不过以此为代价，一言不发就立刻攻击的他们，成功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了那接近的十多人。 艾伦撇开了脸，不再看向战斗的残骸。 “西格马，你们很明显被发现问题了……你们还要继续接近那边吗？” 第92章 等待 西格马一行人陷入了商讨的僵局。 保守派认为，被发现了没有遭到操纵的他们，应该立刻远离危险的所在，他们应该返回先前的据点，又或者是寻找其他适合的居所，尽量避开危险的对象。 西格马和首领希宾，经历了这一次的遭遇，都觉得不应该继续冒险下去了。 另一边的行动派人数较多，他们坚持继续前进，他们认为唯有将根源断绝，才能确保未来的安稳。 行动派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他们以马可这个年轻一辈的领导人为首，行事方式也比较激进一点。 艾伦没有兴趣听这两边人的争论，他本来是想要离开的，但是西格马请求他留下来，想让他用局外人的身份给予意见。 如果要说真话，艾伦是属于行动派那一边的。 他也认为唯有将源头消灭，未来才会得以平安。 但是那也要看环境，西格马他们是拖家带口，而且离开了熟悉的土地，能战斗的人数相比之下也是严重不足，他们有太多弱点了，这是无法对抗大多数被控制了的同胞的。 “西格马。” 艾伦坐到了沉思中的西格马身边。 其他人还在温暖的帐篷中争吵不断。 “艾伦？” 西格马在思考中被惊醒过来。 “其实你们还有方法的……去把消息通知人类帝国，让人类帝国消灭那些被控制了的亚人。” 艾伦说出了一个冷酷的提议。 西格马惊得双眼睁大。 由于帐篷内的争吵声，暂时还没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说真的，你们的同胞可能已经遭受到彻底的控制，可能是救不回来的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心狠手辣一些。” 艾伦的方法通俗点来说就是借刀杀人。 “那个所谓的英雄既然是在人类帝国的斗兽场中逃出来的，而且好像还引起了一定的骚乱，人类帝国那边应该很想抓住他的，你们只要适当地提供消息，人类帝国那边肯定会有反应。” “……不行。” 西格马差点就动摇了。 但他还是坚定地摇头否决了这个方法。 “我无法信任人类帝国……我们无法信任人类帝国啊……” 如果主动招惹人类帝国，说不定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会遭殃。 “我只是提议，我也认为你们亚人的事情，最好自己内部解决……但我希望你记住，这也是一个可能的方法。” 艾伦自然知道这个方法的危险性，他之所以不去主动找尼克.威因斯这个人类帝国巫师的领导者，就是为了避免人类对于亚人的杀戮。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果除了西格马他们以外的亚人，全都被控制了、被改变了思考方式的话，那也只能向那边求助了。 艾伦可是见识过那些被他命名为欧克蛮人的种族，是怎样被恶魔所控制的，他不希望相同的事情发生在西格马他们身上。 “西格马，有时候总要做一个取舍。” 艾伦说完之后不再留在这边了。 亚人们内部的争论，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很可能根本就得不出答案，因为两边看上去都坚持不肯妥协。 艾伦这个局外人也插不了嘴，他转身离开了帐篷，然后返回现实世界中了。 ＊ 艾伦嘴巴说不管西格马，但回到现实之后，他还是有观察他们所在地附近的状况。 还有最重要的，其他亚人们的动向。 “那些人依旧在逐渐接近目的地……所以刚才那支部队，是在哪里来的？” 艾伦觉得有可能是那名自称英雄的始作俑者派出来的，可是他怎么样都找不着对方的行踪。 他带着无奈的轻叹一声。 就算能够观察整个世界，他也并非看透整个世界，手掌心的地图还是有着极限的。 “没办法，只能继续看下去了……” ＊ 日子不知不觉来到了四月十九日。 今天，是艾伦的生日。 这种日子，艾伦自然是跟家人一起庆祝的。 为了庆祝儿子的生日，妈妈朱莉早几日前面开始准备，花了不少钱弄来了一只小乳猪，还有在生日当天买来了新鲜的海鲜。 在外面住的哥哥以及未婚妻，晚上也前来庆祝了。 艾伦在家人面前笑得很开心，心中却被其他事情占去了大半。 他最关注的，就是掌心世界中的情况。 西格马他们的团队一分为二了。 好像是保守派和行动派始终谈不拢，最后在互相坚持之下，变成了兵分两路的状况。 西格马所属的保守派带着老弱妇孺前往更北方避难，行动派的代表马可带着部下脱离大部队，以少数精锐前往在大湖旁的聚集地。 马可的选择极为危险，他有可能被发现没有被操控，也有可能刺杀目标失败，或者反过来被再一次控制。 但是这个年轻人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他认为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西格马虽然想要阻止，可是始终不成功。 艾伦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当马可询问他知不知晓道路的时候，他也一一诉说了。 掌心世界未来的发展到底会怎样，现时还无人得知。 艾伦能够做到的，就是每天的持续观察，然后在适当的时候作出提醒。 至于在现实中，异常调查局的成立的进展很缓慢。 国王路易十六说过会提供帮忙，他提供的资金也的确很快送到来了，甚至还提供了能够当作基地的地方。 但是在人手方面，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星期，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艾伦这里也只能继续等待了。 两边的各种等待，让他渐渐觉得心急如焚，但却不得不继续等下去。 艾伦打算以今天自己十九岁的生日，来一个精神上的转换，他应该放松一点才对的。 还有就是，他要趁着今天这个日子，告诉所有家人自己即将出书。 至于有关太子的事情，由于国王下令了，异常调查局在名义上变成了机密组织，所以对于外人是需要保守秘密的。 艾伦在某程度上是个轻松了不少，他也一直在纠结着是否要告诉家人自己在背后的作为。 现在算是有一个藉口可以保密不说。 别多想了，自找烦恼…… 艾伦打起精神，开始转换心情。 第93章 生变 艾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生日。 他的家人知道他的将出书，都表现的很高兴，而且都对于他的寓言童话很有兴趣。 不过，巴罗出版社那边还在准备出书的事宜，他们也不肯定什么时候能够准备好，快的话再半个月后就可以，慢的话一年半载不出为奇。 出版社准备好了，便会寄信来通知艾伦，这一点不必心急。 艾伦抱着吃得满满的肚子，回到了房间休息。 他今天打算早点睡，明天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不过，就在他看一眼掌心世界的情形后，便明白到今晚睡觉时间要推迟了。 “怎么回事……” 艾伦的目光并非落在西格马那边，那边很正常。 问题是在人类帝国。 普提亚帝国的首都上空，原本是有笼罩着一层深黑色的看不透的天幕的。 但是今天不见了。 艾伦第一次看清楚了雄伟的人类帝国首都的模样。 这座巨大的山丘上的城市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位于城中心的高耸白色巨塔。 巨塔高耸入云，这可不是形容，艾伦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那座高塔恐怕超过千米之高。 对于一个明明技术还很落后的世界，就算说是有法术的帮助，能够建造出这种程度的建筑物，也依然相当夸张。 “是说……怎么那黑色的东西不见了？” 根据某个老人所说，奈尔城是有着重重的法术防卫，那个黑色的天幕可能就是其中一种。 “现在突然消失了，所以说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艾伦随即放大地图，进一步地观察山丘上的白色城市。 “啊……火灾？不对……这是……” 艾伦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这个人类帝国的首都正在发生战斗，到处都是手持武器打作一团的士兵。 “搞什么……” 艾伦能够想像到许多的可能，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他上辈子的世界，都有很多历史上的事件可以参考。 现在发生的战斗很有可能是内乱。 艾伦想了一想，他最后决定进入其中观察。 他这一次刚临的目标，就是这座大城市最显眼的建筑物的顶端。 已经相当习惯了的轻微的晕眩感觉过后，艾伦的身影便出现在白色高塔平顶顶层。 “你果然来了。” 艾伦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迅速地转过身，看到了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的熟悉老人。 尼克.威因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然后，这位白发老人走到了高塔的边缘，俯瞰着底下城市的混乱。 “那个……你不出手平乱吗？”艾伦小心翼翼地打听。 他总觉得这个老人家的心情不太好。 “迟了……” 威因斯摇了摇头。 “我们的帝国，如你所见的发生了内乱，我们的皇帝陛下凯恩斯.纳兰兹，就在今天清晨去世了……所谓的因病去世。” “因病去世？” 艾伦如果没有记错，当今人类帝国的皇帝，好像还正在盛年，就算真的突然生了急病，应该也不会这么简单的死去的。 “我不清楚陛下的死亡到底有没有其他原因导致，这对我来说也太过突然了……” 威因斯轻轻地叹息。 “陛下的两位儿子，为了争夺皇位，在城中直接打起来了，这同样也发生得太过突然……我们的陛下甚至来不及传下遗旨，这里当然是有问题的。” 艾伦慢步来到了老人的身边。 他俯瞰着千米之下的城市。 这个距离，已经是看不清城市的状况了，勉强能看到的就只有四起的火势。 “……你怀疑跟恶魔有关？”艾伦忍不住如此询问。 “没错，所以我才不能离开这座塔。” 威因斯的双眼依然注视着塔下的城市。 “艾伦，你晓得为什么帝国每座城市都建有高塔吗？” “不清楚，我原本以为是什么习俗的。” 身边的这个老人家如此提问，艾伦怎么愚笨也听得出其中的意思了。 帝国城市的高塔，有着不为人知的用途。 “这些塔，全部都是在帝国第二任皇帝的命令下建造的，我们脚下这座白色高塔，就是第一个建成的，也是最为巨大的。” 威因斯第一次将目光移开了。 他的眼睛望向了城市之外。 “这些塔，是打入大地中的楔子。” “楔子？”艾伦一呆。 “这个世界，想必你已经看过一遍，你应该看到某些很不自然的痕迹了吧？” 艾伦立刻想起了亚人们。 “恶魔在古时候，曾经入侵过一次这个世界，它们曾经扭曲了这个世界，改变了这个世界，影响了这个世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这就是混沌的影响。” 艾伦瞳孔一缩，本能地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老人。 “所以，亚人诞生了，魔兽出现了，巫师也现世了……魔法之风吹拂世界，魔力潮汐冲刷万物，让这个原本没有任何能够称之为‘超凡力量’的平凡世界，开始变得不凡。” 威因斯转头回望着惊讶万分的艾伦。 “这些塔，是为了封住恶魔的道路而建立的，这些巨大的楔子封锁了其他世界的出入口，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塔存在，这种封印就会有效，但是，这个遍及整个大地的系统，还是有一个核心与中枢的。” “就是……这座高塔？” 老人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艾伦不可能猜不出来。 “没错，如果这座塔倒下了，恶魔就能够再一次的入侵这个世界……所以我必须守在这里，避免一切的意外……” 威因斯目光低垂，再一次俯视底下混乱不断的城市。 “哪怕我知道外界正在发生动乱，我就算有能力阻止，将伤害减到最低，我也不能出去……正因为我感觉到在这一切的背后有恶魔的存在，所以才不能出手。” 这样一来，这场皇位的争夺…… 艾伦知道这个老人在人类帝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本身也拥有强大的实力，可是如今他却因为更为重要的理由，无法轻易离开。 老人转过身，不再观望城市中的混乱。 “我只能在这里守着，等待到一切的结束……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样。” 第94章 塔上 1 尼克.威因斯抬头仰望艳阳高挂的蓝天。 只有特定几人能够看到或者知道的，曾经保护着这座帝国首都的黑色天幕，已经彻底地消失不见了。 “当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到我这边，天空中的保护也随即消失不见了，我立刻明白到绝对不能离开这座塔，恐怕我一旦离开，又或者稍有疏忽，这座塔就会被连根拔起，这座塔就会完全倒塌。” 威因斯不是不想制止来得太过突然的两位皇子的内斗，但他实在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时刻监视着整座塔的状况，已经费去了他所有的心力了。 “那是防止恶魔的投影入侵的古老法术，那是辅助初代皇帝开创帝国的那位大贤者的手笔，那是我无法模仿也无法复制的……我什么都办不到。” 来自于其他世界恶魔的通道的确被封锁了，但那只是物质上的封锁。 如果使用的是投影进入的方式，虽然还是有很多限制，可是并非做不到。 先前南方的那个恶魔半神，就是使用投影的方式，悄悄地进入这个世界的。 “那位大贤者留下了很多丰功伟绩，但是，他没有把自己的技术也留下来，除了原本保护我们的天幕，那些打入大地中的塔现在也是无法建造的了，就算有能力建造一个外观一样的，本质也不一样了。” 艾伦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管是鼓励或是安慰都不适合。 “这座塔太高了，如果这个塔毁掉，塔的质量会同时毁掉我们脚下的城市……这个设计是真的有点糟糕。” 白发的老人自嘲般一笑。 “这座白色巨塔，是帝国的象征，也的确在这千年来保护着这个国家，但现在反过来却限制了我的行动……” 威因斯转过头，望向了遥远的北方。 “在我带兵回来奈尔之前，这里的斗兽场发生了一次亚人奴隶叛乱，他们在这里杀了不少人，成功地突破了封锁逃了出去，然后一口气穿过好几个省份，消失在北边了……简直就是算好了我回归之前的时间，那应该也是有问题的吧。” “奴隶叛乱？” 艾伦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威因斯稍为解释了几句。 内容就跟艾伦早就知晓的一样。 奈尔城斗兽场的亚人奴隶，趁着某次上场的时候，联合其他奴隶杀死了守卫，然后合力逃了出去。 普提亚帝国当然有立刻派人追赶，但是那些叛乱者依旧成功地逃脱了。 “这应该是环环相扣的计划，在我不得不离开这里，前往南方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悄然地开始了。” 威因斯彷佛已经预计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今天发生的皇位争斗，结果如何会影响到之后的发展，但不管怎样，我们普提亚帝国都会被拖住一段时间，无暇分心去理会外界，在这种空档，恶魔就有足够的时间培养另一支像是欧克蛮人一样的‘消耗品’了。” 艾伦觉得这个老人说得很有道理，很可能就像他预测的一样。 在北方的亚人，极有可能会发展成另一批的炮灰，专门用来攻击这个人类帝国。 “我其实已经派人前往北方调查了，我想要防范于未然，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我掌握到那些奴隶的所在，现在也没用了……哪怕今天争斗内乱就结束，新的皇帝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理会外面的事情，我恐怕也是劝说不了的。” 威因斯转身望向抱胸寻思中的艾伦。 “艾伦，你愿意和我再来一次交易吗？我会满足你的要求，我只需要你尽量监视帝国周边范围的不寻常动向，有问题的话立刻来通知我，你觉得怎样？” “……可以。” 艾伦顿了一顿，这才轻轻点头。 他当然会接受的，不如说为了不暴露北方的状况，接受才是自然的。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不想熟人的西格马死在人类帝国的军队手上，但也不希望北方的亚人发展成之前南方的那样，那将会是另一次的生灵涂炭。 总之……如果北方的事情真的控制不了，还是要立刻告诉这个老人家的…… 艾伦只希望在那之前，西格马能够逃到安全的地方上，这样就不会受到牵连了。 其实他早已知晓，那些被控制了的亚人，很可能是无法救回来的，事情终究会发展到最恶劣的地步。 或者，他现在就应该立刻告诉眼前这位老人实情。 再等多一等…… 艾伦最后还是决定再观察一段日子。 “威因斯先生，我可以请你预付一些报酬吗？”艾伦忽然问道。 “你想要什么？”威因斯看起来有些意外。 “只是想问一个清楚……混沌到底是什么？恶魔又是什么？” 这是最基本的问题，却也是艾伦一直没有搞清楚的事情。 现在机会难得，他当然要问一个清清楚楚，以免产生不必要的信息落差。 “混沌就是混沌，那是解释不通的东西……不过如果要说，那就是一切的起始，也是一切的结束，是所有世界诞生的根源，也是毁灭之后最终到达的地方。” 威因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用最能够简单理解的方式说明。 “混沌，你可以看成是一个世界，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世界，那是一个不存在任何物质，但却拥有近乎无限能量的无限广阔的世界，能够存在于那里的只有精神与灵魂，那是位于所有世界与维度之上，超越了时间与空间，天生超然的世界。” 艾伦皱起了眉头。 虽然还是有些听不懂，但现在总之先记着。 “恶魔，那就是在混沌中诞生的种族，更准确来说，是混沌中的四位魔神创造了恶魔之后，混沌才自然的孕育出恶魔的。” 等一下等一下…… 艾伦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词语。 “混沌中的四位魔神？” “没错，那是混沌的真神，至高无上的存在，创造者以及毁灭者，人类绝对无法理解的伟大者。” 威因斯此时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严肃。 “在混沌中，无数年间也不过是诞生了七位真神，那就是混沌的七神，而其中四位，就是创造了恶魔的存在，他们被恶魔专为‘魔神’，也被无数世界忌讳为‘邪神’，他们……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一切灾难的起始。” 第95章 塔上 2 混沌中的真神…… 艾伦开始觉得有点头疼了。 “所谓的真神……力量到底有多大？” “艾伦，你误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老人摇了摇头。 “真神，无所谓力量的强大或者弱小，他们是世间真理的化身，他们就是概念本身，他们是超越了人类的至上者，我们是无法理解他们的……你可以这么认为，他们是绝对无敌的。” “……” 艾伦有点难以接受，不过他还是点头表示明白。 “真神们为什么要指挥恶魔入侵世界？” “这是另一个误解，艾伦，对于混沌中的真神来说，人类或者世界是怎么都好的，我们无法理解他们，基本上会去入侵世界的，是那些恶魔，在背后的指挥者大多数是高等恶魔，或者是被真神选中的信徒。” 至于入侵的理由，那也是相当简单易懂的。 只要能够接受这种理由的话。 “我刚才说过了，混沌不存在物质，那里是能量与精神的世界，恶魔这个种族的根本，就是灵魂，他们是没有肉体的，所以恶魔天生会渴求现实世界，他们会千方百计的降临，在物质界之中获得一个完整的身体，然后，去满足他们无限的欲望。” 恶魔是混沌真神的造物，但不代表这个种族是完美无缺的。 相反，恶魔充满了缺陷，可是也因此获得了近乎无限的可能。 “混沌真神能够包容万物，那些被制造出来的恶魔，也间接的拥有了这种属性，可是，世间万物有正有负，这就导致了恶魔的欲望被无限地放大。” 艾伦有点听不懂。 但他没有在这时候打断老人的说话，他静静地听了下去。 “恶魔无限的欲望主要来自他们的造物主，那四位所代表的负面的事物与概念，这些负面的概念成为了恶魔的本能，绝大多数的低等恶魔，就跟野兽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恶魔更强大。” 第一次拥有身体的恶魔，才会真正地感受到世界。 恶魔会遵从自己的本能，去破坏、去摧毁、去掠夺、去侵犯、去毁灭。 “只有精神与灵魂的恶魔，他们天生的渴求着缺少的身体，因为他们不是真神，他们不完全，他们反过来拥有巨大的缺陷，说到底，这就是恶魔开始入侵其他世界的根本理由，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这就是他们的本能，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算什么东西啊……” 就如同老人所说的，艾伦是有点难以接受。 入侵世界的理由不为什么，只是为了满足自身的欲望，因为这就是恶魔的本能。 所以正常人才会觉得荒谬无比。 “艾伦，你不需去理解恶魔入侵世界的原因，恶魔就是如此，混沌就是如此。” 威因斯和艾伦沉默了一小段时间。 “威因斯先生……” 艾伦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在此提出其他的疑问。 “可以请教一下，那七位混沌中的真神的名讳吗？” “……好。” 威因斯明显迟疑了一会。 “告诉你没有问题，但我希望你不要随便告知别人，仅仅是知道那些伟大存在，就有可能发生危险。” “凡被名，必有知？” 艾伦不知为何，想起了上辈子众多的幻想小说里面的设定。 “不，不是同为真神，又岂能知晓真神的名讳？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可能知道真神的真名的。” 威因斯即将要诉说的，是混沌真神所代表的事物，也就是他们的根本。 仅仅是知道这一点，不会真的发生危险，但也不过是理论上。 所以，最好还是当作秘密看待。 “混沌真神仅有七位，你好好记住他们的‘神职’。” 在这里所谓“神职”，在形容上不太恰当，因为真神就等同于真理与概念本身，不过用这样的解释理解得比较快。 “第一位要介绍的，是最常干涉其他世界的‘杀戮之神’。” 杀戮之神正如其名，他代表的是毁灭与破坏，是杀戮与恐怖，是暴力与仇恨。 他是战争之神，世界上任何的杀戮行为，都能等同于对他的献祭。 “杀戮之神只是一个通俗的简称，恶魔比较经常称呼他为‘血神’或者‘颅骨之主’。” 这个“设定”充满了熟悉感啊喂…… 艾伦想起了上辈子的某几套奇幻作品的设定。 要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过刚好了。 也因此，他的心中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惊恐感。 “杀戮，在某种意义来说也是一种解脱，那是一种救赎，虽然听上去会很荒谬，但是这位杀戮之神，在某些世界，会被当作至上的善神，是终结所有纷争的和平之神。” 艾伦当然不会在此时争论，他对于混沌中的真神是一无所知，这个老人家所说的可能在是现实。 当然他心中是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的。 “第二位恶魔之神，是‘生命之神’。” 艾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他没有，老人口中所说的确确实实是“生命之神”。 “你不需要觉得意外，所谓的生命之神，那是容纳以及包容一切生命的真神，其中包括了美好的，当然也包括了扭曲的……而且，这位生命之神对所有的生命都是一视同仁，也因为如此，他会拯救扭曲的生命，也会让美好的生命扭曲，这就是真神的道理。” 艾伦一时之间不能够理解。 因为那是矛盾的，对一般的生命来说是错误的。 但是，对至高无上的生命之神来说，所有的生命都是一样的。 “生命之神是最为受到恶魔的崇拜，他被恶魔称为‘慈父’，他包容一切，他接受所有，他祝福万物，没有任何区别的将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污秽，这就是生命之神的‘平等’，这就是伟大的‘慈父’的慈悲与慈爱。” 艾伦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仅仅是因为难以接受的所谓的真实的道理，也是因为这种形容实在是太过像他上辈子记得的某些奇幻设定了。 不，与其说是像，倒不如说是……这种能称之为真神的存在，哪怕没有降临到世界之上，哪怕无人得知其存在，也会在某些想不到的途径上产生影响…… 艾伦压制着心中不断冒出的惊恐，继续听威因斯讲解下去。 第96章 塔上 3 “接下来要介绍的真神，是‘魔法与变化之神’。” 尼克.威因斯说完了这句话，不自然地沉默了一小会。 “我怀疑……现在发生的一切阴谋诡计，背后都存在着这尊真神。” 魔法与变化之神，那是千变万化的神明，是阴谋与狡诈之神。 “这位魔法之神，他是命运的主宰，他是魔法的潮流，他是无双的谋士，也是希望与绝望的掌控者。” 魔法之神行事诡秘，有着“诡道之主”的称号。 这位神明拥有无数的代名词，是四位魔神之中最为活跃的一位。 他不像杀戮之神一样，会不断进攻世界，但是其名肯定是四魔神之中传播到最多的世界的。 “魔法之神入侵世界，总是不知不觉地从根本上改变世界的轨迹，他代表的事物就是变化，他掌握着至高的魔法之力，存在本身就会改变一切……我之所以怀疑现在帝国的混乱的背后有这位存在，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代表着阴谋诡计…… 艾伦立刻想起了北方的亚人们。 串联起之前的种种一切，还有现在发生的各种事情，的确是让人措手不及的突发变化。 如果说一切都有某种存在控制着，感觉上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久前的南方入侵战，最初我以为应该是血神的麾下所做的，那种毫无道理的自杀式进攻方式，的确就跟血神的恶魔的行事方式一样，战斗与杀戮本身就是对于那位的献祭，他们会欣然地消耗一切的生命，包括自己在内……” 但是，接下来的种种变化，让威因斯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魔神的行事方式都不会偏离自己的本质，但是那些欧克蛮人，在属性上有点偏离了血神的主旨了，繁殖力太强了，之后我想清楚，或者这里有其他真神进行了干涉……” 这里说的真神，并不等于神明本身，也许是他们的一些关注，一些微不足道的留意。 如果是真神直接参与的话，这个世界可能早就覆灭了。 不过，真神的信徒会因为神明一点点的关注，就会为了取悦主人而开始行动。 “可见这个世界，是遭到了不同阵营的恶魔的同时入侵……那是最糟糕的发展，我但愿并非如此……” 根据威因斯自己一些微不足道的知识，他知道混沌中的四位魔神有时候是会彼此合作的，但是发生的次数不多，他们通常都是单独地进行世界的侵略的。 不同的魔神有不同的做法，在入侵者的行事方式上，便能够推测到他们背后的是谁。 “基本上我是可以肯定，血神的恶魔已经入侵了这个世界，但是血神并不会创造新的种族，他有这份能力，但好像没有使用过，他只会扭曲与改造不同的生命……欧克蛮人或者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也有可能是有其他的创造主。” 到目前为止，威因斯都没有调查清楚欧克蛮人的真正情况。 到了现在，恐怕他也暂时没有足够的时间研究了。 “说回正题吧……最后一位恶魔的创造主，就是‘欲望之神’。” 欲望之神，他是爱神，他是美神，他是愉悦之神，他是本能之神。 这一位，是对于凡间生命来说，最为难以抗拒的混沌真神。 “欲望之神掌控欲望，也可以说是本能，他会放大所有的欲望，能让人感受到无限的快感，他能满足人的所有，他是快乐之神，信仰他就像是吸食毒品一样，难以抗拒亦无从抵抗。” 欲望之神，也是堕落之神。 他的信徒在四魔神之中最为稀少，因为这一位也是惰懒之神。 他很少主动活跃地干涉世界，这一位是终极的享乐主义者，他的信徒同样如此。 但是，信仰着为欲望之神的，基本上都是忠贞不渝的信徒，那些人拥有最为坚定的扭曲信仰。 同样的追求无限的快乐与快感，追求有趣的体验的最没有耐心的坚诚者。 “欲望之神控制一切的本能，他代表了生殖与繁殖，欧克蛮人在南方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合常理的大量繁殖方式，让我一度以为这位最为怠惰的神明也插手了这个世界，现在看来是还没有的……姑且是。” 艾伦默默地将一切的资讯记下。 同时间，他心中的某种怀疑，再一次被放大了。 这个老人家……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艾伦基本上能够肯定，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四魔神或者四邪神的说法。 这并非属于这个世界的传说或者神话。 “那么，另外三位混沌真神呢？” 艾伦没有把心中的那个疑惑说出来。 他觉得这个老人应该不会说实话，而且还会影响彼此本来就不太坚实的信任。 “另外三位啊……他们很少干涉世界，他们不是恶魔的创造主，他们也不会控制恶魔入侵世界，他们彷佛就仅仅是存在，但是什么都不会做。” 威因斯表示，他对于另外三位真神，所知的事情有限。 “首先是比较有名的‘时空之神’，顾名思义，他代表的就是时间与空间。” 这位时空之神是记录这也是观察者，他能够观察无数的世界，但是他什么都不会做，他只是观察着。 “接着是‘光明与黑暗之神’，他是均衡之神，是平衡之神，是正与负的聚合，他就像是绝对的天秤，他对待万物是绝对的平等，也因为这种属性，他是固定不动的，他是真真正正地什么都不会去做，他仅仅是存在着。” 威因斯从来没有在其他世界听说过这位光明与黑暗之神的信徒存在过。 “至于最后的一位，那是最神秘的一位。” 最后的混沌真神，是“死神”。 “死神，代表的是死之概念，也就是一切的终结……但我不知道这位有活动过，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好像一直都存在于混沌，也许要等到世界的终结，这一位才会活动起来。” 艾伦消化着各种混沌的讯息。 “所以说……混沌中的七位神明，有三位是基本可以当作不存在的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侵略其他世界，问题是那四位恶魔的创造者？” 第97章 塔上 4 “可以这么说，不过你要认清一个事实，混沌真神是绝对的，他们如果真的要控制世界，根本就不用派出什么手下或者恶魔……我们的敌人，准确来说是信仰着四魔神的信徒与恶魔，不要搞错了最重要的这一点。” 威因斯稍为更正了艾伦的想法。 他加重了语气。 “恶魔的出现，等同于混沌的入侵，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必定面临永无止境的抗争……已经被混沌所发现的世界，不会有和平的一天。” 因为这世界是绝望的…… 艾伦突然回想起某位神秘存在所说过的话。 “人……无法战胜混沌吗？” “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但是无限的混沌没有，恶魔会不停在混沌之中诞生，混沌真神是永恒不灭的，所以一旦世界遭到入侵，就会迎来永无止境的战争……” 威因斯忽然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容。 “驱逐混沌是不可能的，世界必将沦陷，差别只不过是……一个是还在抵抗，一个是即将陷落，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 艾伦无言以对。 如果这位老人所说的都属实，那么世界的确是充满了绝望。 因为根本就没有战胜混沌的希望。 就跟那个只见过一次的神秘存在所说的一样。 艾伦其实还没有办法体会到所谓的绝望，他感受到了危机感，见识到了恶魔的威胁性，但他觉得还不至于如此消极。 “威因斯先生，既然你知道是不可能战胜，可是你还在努力地对抗着混沌。” “没有希望，难道就不能努力抵抗吗？” 老人带着没有笑意的笑容，如此反问。 艾伦看不懂老人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彷佛只是为了笑而笑。 威因斯随即变回面无表情的模样。 “艾伦，这座城市的天幕已经消失了，你可以随时过来，我会感觉到你的到来的。” 威因斯看起来是想要结束这一次的谈话了。 因为，他感觉到有其他人进入了这座高塔。 “你可以随意在里面参观，碰见别人的话……就说出我的名字吧，对外就当作是我的学生好了。” “这也算是预付的报酬吗？” 艾伦对于这座高塔当然有探究的兴趣，如果不是这座城市发生了严重的动乱，他肯定会兴奋地到处探索的。 一座千米高的白色石造高塔，这种不可思议的建筑物，没有多少人会不感兴趣的。 “你可以这样看……” 威因斯话音停顿了下来。 他转头望向了这个高塔顶端的入口，那通往下一层的阶梯。 “艾伦，有人来了，你先站在这边不动。” 威因斯微微抬手，好像使用了某种法术。 艾伦感受到身边有微风缠绕。 “我用了一种类似保护色的法术，我的法术干涉不到你，但是你附近的环境可以，我让人看不到你这个投影的存在，只要你不乱动，其他人应该不会发现你。” 威因斯迅速地解释了几句。 然后，他走前了几步，转身面对着阶梯的出口。 几秒之后，阶梯下响起了明显的脚步声。 一个穿著有些破损的青铜盔甲的壮健中年男子，满面严肃地出现。 他的身上有不少伤势，不过看起来都只是轻伤，但到现在还不断渗出鲜血。 “乌雷斯将军，你应该先去疗伤的。” 在帝国身居高位的威因斯，自然知晓这号人物是谁。 能够进出这座高塔，并且不会受到任何阻挡的对象，就算是帝国之中也只有寥寥几人。 “大老师。” 乌雷斯.古都斯坦按胸一礼。 然后，知道时间紧迫的他，立刻说出了正题。 “引发混乱的二皇子已经失败了，但他在一众叛徒的掩护下，成功逃出了奈尔，大老师，我奉大皇子之命，请求你带同巫师出击，将叛乱分子全部清除。” “很抱歉，我必须拒绝。” 威因斯想也不用想的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了。 乌雷斯满面惊讶，他想不到这位帝国巫师的领导者竟然会不愿意合作。 “帝国巫师不会参与帝国的政治，这可是在明文规定上的。” 威因斯义正辞严，听得乌雷斯眉头直皱。 谁都知道这条所谓的规定等同于废话，因为帝国的高层基本上全部都是巫师。 “乌雷斯将军，我没有兴趣参与政治，也不想管谁是下一任皇帝，我只会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请你这样回覆吧。” 乌雷斯沉默地注视着面无表情的白发老人。 无言的对视持续了几分钟。 最后，这位将军再度按胸行礼。 “……这一次真是失礼了，大老师，我会将你的说话传给大皇子的。” 乌雷斯转身便走。 不过他的脚步比起前来的时候要快上了许多。 “本来，我是应该立刻插手的……但是现在……” 威因斯低声地叹息。 “来自于恶魔以及魔神的影响，很多时候都是不知不觉的，就算中招了，那些人也可能毫无自觉……到底，问题是出自于两位皇子，抑或是其他人，我都不得而知……” 艾伦在这里无法提供任何意见，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保持沉默应该是最好的做法了。 “我有教导出许多杰出的学生，我能够信任的现在都和我一起守护这座塔，为了避免意外，我也没有让他们出去应付……不知道，下一任的皇帝陛下，接下来会有怎么样的意见了。” 威因斯已经决定了，在自己死前，他是绝对不会踏出这座塔一步的。 为了避免大量的恶魔入侵，为了阻止最糟糕的状况。 就算旁人无法理解，他也只能如此一意孤行下去。 “其他人……不知道恶魔的存在？难道你没有告诉他们吗？” 到了这时候，艾伦才察觉到些许的不自然。 “有些时候，彻底地保守秘密才是最好的办法，艾伦，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你，是例外。” 威因斯深深地注视着艾伦。 艾伦被这个老人盯得有点不舒服。 “艾伦，我觉得你需要知道恶魔的存在，或者，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知识，能够在未来、在你的世界有所帮助。” 第98章 总部 1 艾伦晚上睡不太好。 在尼克.威因斯口中得知的混沌的情报，让人怎么都无法安心睡着。 而且，在离开之前，那个老人明显不过的暗示，也让艾伦产生了忧虑感。 他知道我的世界已经发生问题了？他是在我的态度上推测出来的？抑或是有什么根据？ 艾伦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都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好。 他害怕提问出来。 “我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平凡人啊……” 艾伦早就明白了一件事。 哪怕他是穿越者，他在这个世上能够办到的事情也寥寥无几。 他不是天才也不是万能的。 “……悔气说话就到这里吧。” 艾伦重新打起精神来。 虽然昨晚睡不好，但今天可是有一些事情要去好好处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去检查一下路易十六给予的异常调调查局总部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否巧合，路易十六送给异常调查高的那栋城堡，刚好就位于不久前成立的育幼院的附近。 不过这个所谓的附近，也是相隔着几公里的路程。 那栋城堡地处偏僻，在森林之中，据说是上任国王路易十五在位期间兴建的其中一栋度假住宅。 那个地方没有用过几次，每年都会例行进行一次修葺和检查，所以不用担心建筑物的稳固性。 艾伦曾经去看过那里一次，那栋城堡的确足够庞大，能够满足超过五百人居住，虽然建筑形式并非战争式的城堡，偏向于舒适休闲，但作为异常调查局的总部是绰绰有余的了。 问题是位置真的太过偏僻了，交通十分不方便。 想要前往那个地方，如果在巴罗中心的第一区出发，就算是快马加鞭恐怕也要两个小时才能抵达，如果是乘坐马车的话就更慢了。 艾伦除了交通问题之外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他也的确打算将那到城堡当作总部，只不过为了方便起见，他会在巴罗市区中成立一个分部。 今天，艾伦除了去看看那栋古堡的情况，也要去实地观察一下太子侍从弗雷德挑选的分部如何。 艾伦在预定的时间出门，乘坐早已在街道上等待的马车，出发前往位于巴罗市西北部的城堡。 这辆马车不是太子派来的，这是专属于异常调查局的车辆，驾驶的车夫也是不久前招聘的。 由于异常调查局的性质问题，就算是车夫也不能随便招募，这位独眼的车夫是专门在退役士兵之中找来的。 法瓦克王国有记录退役士兵的状态，这位独眼车夫就是因为边境的小冲突失去了一只眼睛，腿脚也变得不灵活，最后不得不退役的。 这位车夫其实还没有到三十岁，他这种状态是很难找到适合的工作养家糊口的，虽然法瓦克王国对因伤退役的士兵有给予一定的补偿金，但是金额始终有限，很难满足以后的需求。 艾伦是在弗雷德的提点之下，开始翻找退役士兵的记录，然后找出这位车夫来的。 他对于车夫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能够对异常调查局的事情全部保密。 这位曾经是士兵的车夫答应了，现在的他的身体状况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艾伦对于以后调查局中的辅助人员，也打算以同样的准则挑选。 有一定程度的自保能力，没有任何背景上的问题，能够对于异常调查局的事情守口如瓶的。 至于正式的工作人员，暂时还没有成功招募到。 艾伦对于这方面也很头痛，可是也只能交给太子他们来处理了。 马车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地处偏僻的城堡。 艾伦刚走下马车，这里的留守人员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局长，早安！” 罗德.李斯特按照不久前学会的礼仪，右手按着左肩，跟艾伦行礼。 “早，”艾伦笑着打招呼，“罗德，不用这么拘谨，你习惯了这里了吗？” “托局长的福，已经习惯了。”十三岁的少年依旧绷紧着脸孔。 艾伦点了点头，这个原本一心寻死的少年，能够走出来就是好事，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说是这么说啦，这个孩子还是对于赎罪太过执着……果然那时候我应该换其他的说法吗？ 罗德.李斯特在艾伦休养的期间，好像已经想通了，然后正式签署了保密合约，加入了异常调查局。 这位少年现在的工作，暂时就是管理这座城堡，毕竟异常调查局的正式成员，除了局长的艾伦和埃尔，就只有他了。 艾伦站在城堡的大门前，抬头看着装饰得有点花里胡哨的城堡外墙。 这个城堡不算高，只有上下两层，但却十分广大，毕竟这里是用作休闲度假用途，各种用途的房间十分之多。 附近还有一个游泳池以及马球场，艾伦打算以后稍为改造一下用作训练场地。 现在这个城堡就只有四个人在，除了算是正式成员的罗德，还有就是车夫以及两名女佣了。 他们都是经过特意挑选的，不会因为家庭环境所累，除了放假的时候，基本上都会住在这座城堡中。 当然，所有人都签署了保密合约。 “罗德，东西送过来了吗？” 艾伦穿过足够精致但却没有什么防护力的城堡大门，踏入了足够用来开设宴会的城堡大厅。 “是的，昨天晚上的时候就送过来了，已经按照吩咐放在局长你的房间里。”罗德立刻回答。 “那就好，罗德，你去忙你的吧，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好了。” 艾伦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有危险，罗德这个孩子不适合在身边。 罗德自然不会多问，他向局长敬了一礼，然后便回去继续训练体能了。 艾伦一个人搭上古堡长长的阶梯，走上了二楼。 属于他的房间，位于二楼北侧走廊的最深处。 艾伦快步穿过走廊，抵达了尽头。 他随手推开没有锁上的大门。 一走进房内，他便看到了放在还没有布置好家具的空旷房间的中央。 那里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 “好了……” 艾伦小心地拿起木箱。 “就让我看看，这些东西有着怎么样的秘密吧。” 第99章 总部 2 艾伦的局长室分成三层构造。 对着正门的办公室，办公室后方还有两个相连的房间。 这些房间当然不是密室，门口光明正大地存在，就是不知道原本这么建构的目的是什么了。 艾伦也不需要去多想，能用就是了。 他抱着木箱，走到了第二个房间。 这个房间空无一物，毕竟异常调查局才拥有这个城堡没几天，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好。 艾伦打开木箱，取出了里面另外的两个箱子。 他首先打开一个比较大的箱子，里面装载的，就是他以前破坏掉的会让人昏睡过去的油画。 至于另一个箱子，就是那被命名为“恐怖童话书”的东西了。 这两个异常物品本来是放在太子府邸的，但不管于情于理，既然异常调查局拥有了实质的总部，那就没有道理继续把危险的东西放在太子的身边。 约瑟夫虽然一面可惜，但也没有强求，在异常调查局在城堡中安顿好之后，便命人把东西送过来了。 艾伦这一次要做的，就是他想做很久的破坏实验。 他要彻底毁掉这两个东西。 他自然是有跟约瑟夫通告过一声的。 “其实你不用告诉我的，异常调查局本来就是为了处理这样的东西而存在，你是局长，你有权决定那些东西如何处置。” 当时约瑟夫说得很豁达，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中的遗憾。 艾伦这种时候也不会客气，他要更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出现这些异常物品。 他取出了两样东西之后，返回办公室拿过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一个大铁盘以及打火石。 他要烧掉这两样东西。 他打开窗户通风，然后把分成四块的油画放在铁盘中，接着没有半点犹豫的点火燃烧。 油画慢慢地燃烧着，在火焰的燃烧下释放出木头以及颜料的异味。 艾伦站在窗户旁，等待着油画的完全燃烧。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铁盘中的火焰熄灭了。 艾伦戴好防热手套，走到铁盘旁开始检查里面的灰烬。 不一会儿后，就跟他预想过的一样，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个是……” 艾伦手捧着一堆灰烬，然后在灰烬里挑出了另外的异物。 那是像是破碎的玻璃又像是细沙一样的，很容易就会被忽略过去的微小东西。 艾伦把这些微小的东西挑选出来，放在眼前再三确认。 “果然，这些东西是……以太！” 艾伦如果记忆没有出错，这些玻璃一般的细沙，应该就是他在掌心世界中看到的那些以太物质。 “以太出现在完全毁掉的异常物品中……这是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艾伦放下了手中的细沙，目光望向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那是在灰烬之中，正在反射着窗边透进来的光芒的透明石头。 那是不应该出现在灰烬之中的东西。 艾伦大概能够确认这是什么。 “法术精华……” 艾伦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巴掌大小的透明石头。 石头不重，不如说是轻若无物，彷佛真的是透明的玻璃一样。 触感冰凉，与其说是石头还不如说是钢铁。 “这应该不是魔力结晶，这确实是法术精华……” “魔力结晶”是出现在自然界的凝聚物，但如果想要使用还是杂质太多，必须要经过人手进行精炼，才会成为能够聚合出法术的“魔力精华”。 魔力结晶在外表上跟法术精华其实很相似，要判断两者的分别只能靠经验了。 “所以说……异常物品产生的原因，是因为自然在内部凝聚的法术精华？这有可能吗？” 艾伦的确记得在掌心世界，是没有类似的纪录。 掌心世界的法术精华，只会出现在两个地方。 一个是巫师的体内，另一个就是魔兽的体内。 巫师通过吸收不同的魔力精华，配合相应的法术配方，才能成功在体内形成法术，死亡之后便会自动排出这种法术精华，或者是有意识的主动分离。 至于魔兽为何体内会有法术精华，掌心世界的巫师也没有调查清楚，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谜题。 不过考虑到两个世界都不同，世界的运作规则也有可能不同，发生某种程度上的变化其实不足为奇。 当然说是这么说，现在的重大发现还是让艾伦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差不多十分钟之后，他才摆脱了脑中的各种纷乱思绪。 “这东西还需要验证一下是否法术精华……说不定是类似法术精华的危险东西。” 而且就算真的是法术精华，这东西也是有毒，甚至可能有超出意料之外的毒性。 这是不能随便尝试的试验。 艾伦可不是在掌心世界，能够无视法术精华的毒性，他当然不会以身犯险。 “这东西要小心收好。” 艾伦在房间找了个盒子，把透明的石头放了进去。 接下来，他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在铁盘中的灰烬里翻翻找找，筛选出那些玻璃一般的细沙。 他在这个现实之中一直有在寻找以太物质，有了这些东西，他才能够改变体内那些未知的法术的使用条件。 不过可惜，油画留下来的以太数量很少，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一手捧的程度。 “这种数量肯定不够用来绘画魔法阵，但我还有另一个东西可以烧。” 艾伦把目光放在被团团包裹着的恐怖童话书上。 “那就开始吧。” 恐怖童话书一解除束缚，便自动的往外界散发著无形的恐惧影响。 不过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完全不怕这种精神影响的艾伦。 童话书不大，在火焰的点燃下，很快便被烧成灰烬了。 艾伦掌心自动浮现的异世界地图，也在童话书被火焰吞噬的那一刻自动的消失了。 这代表了童话书丧失了影响力。 艾伦不出意外的在童话书的灰烬里找到了一块疑似是法术精华的东西，还有数量比油画要少得多的以太物质。 “这点数量始终还是不够绘画魔法阵……” 艾伦看着装载在玻璃瓶之中的少量以太。 “不过这个数量，已经足够用另一个方法了。” 第100章 总部 3 艾伦学习过的基本魔法阵之中，有着能够收集以太的魔法阵。 掌心世界的巫师基本上都是用魔法阵的方式来收集以太的。 但是这个前提是，最起码拥有一定量的以太来绘画收集的魔法阵。 对于在现实世界中根本找不着以太的艾伦，也只能乾着急。 直到现在，他烧掉了两个异常物品，获得了其中的以太之后，才总算有办法开始。 收集以太的魔法阵可大可小，可以只用少量以太便能够绘画出来，现在收集到的小半瓶以太，应该勉强足够的。 不过艾伦没有急着开始，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还要回去市内，这个就暂且延后。” 艾伦把半瓶以太收入怀中，稍为清理好现场，然后把这个办公室的大门锁上。 那两个疑似是法术精华的物品，基于安全考虑他不打算随身携带，他会放在这个房间中保管。 估计不会有什么宵小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的，应该不会遗失才对。 艾伦接下来姑且装模作样的逛了一遍城堡，当作是考察这里的布置进展。 不一会儿之后他便离开了，他自然不会忘记吩咐其他人不要接近他的办公室。 艾伦乘上马车，离开了城堡，前往巴罗市区。 这一次回程的速度比较快，半个多小时之后便到达目的地了。 他来到的地方，是距离城堡不远的第十七区，所以才会这么快到达。 他这一次要访问的地方，就是位于第十七区西部的小区，也是异常调查局分部的所在。 第十七区有着著名的红灯区，南部有着上流社会的区域，也有不少新移民住在北部，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区域。 异常调查局的分部，自然不会坐落于显眼的地方，所在的位置是人烟没有那么稠密的区域。 地方是弗雷德这位太子是从挑选的，艾伦看过资料也觉得很适合，所以才花钱把地方买了下来，不过他还是第一次亲身前来探访。 艾伦走进了眼前有着围墙的庭园。 被当作异常调查局分部的这个地方，原本是某个富豪的别墅，建筑风格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独有的浮夸与华丽。 如果用艾伦的说话，就是有点华而不实。 购买这个地方的最主要原因，除了地段适合之外，还有就是便宜的价格。 巴罗市是法瓦克王国的首都，地产物业的价值自然比其他地方都要高上许多，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激烈的炒卖地产这回事，但是这种附带庭园与围墙的别墅式建筑，也依然价值不菲。 如果用正常的价格购买，怎么说也要两三万法镑起跳。 但是现在，把地契拿到手的代价，仅仅是一万法镑。 这种便宜到有点可疑的价格，背后当然是有原因的。 “怎么了？找到那个业主所说的东西了吗？” 艾伦让马车停在门口，他一人走了进去。 他很快就在大厅里见到已经先一步到达的两个同伴。 埃尔摇了摇头，另一旁的弗雷德也表示没有任何发现。 “局长，你认为那个业主所说的会是真的吗？” 埃尔曾经跟动起来的尸体战斗过，也看见过一个活人变成怪物的模样。 但是，他对于这次的问题，依然抱有深深的怀疑。 “幽灵鬼魂什么的……我觉得是那个业主的托词，他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才会这么便宜地抛售这里的。” “正常的想法是这样没错。” 艾伦背后站着王室，想要调查只是一个商人的原业主的背景，自然是十分简单。 他知道这里的业主身份背景没有任何问题，最近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以不自然的价格急忙售出这个别墅，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艾伦没有见过那位业主，不过可靠的太子侍从早就问出来了。 “那个业主说这里经常闹鬼，但这里却没有发生过任何凶案，也没有人死在附近的记录，最初我是认为他是做贼心虚的，不过考虑到最近经常发生奇怪的事情，说不定我们不应该先入为主。” 弗雷德倒是觉得这个别墅有可能真的闹鬼。 如果真的发生了超自然事件，那当然就是异常调查局的工作了。 “说不定夜晚才会出现？”艾伦左右打量着采光良好的别墅式建筑。 “不，根据那位业主所说，几乎是全天候都会发生奇怪的事情，不过我们来到这里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弗雷德已经打算进一步的调查那个业主。 能够以极为便宜的价格买下这里当然是好事，但太过便宜就有问题了。 这个地方是他发现的，他要负责，总要去找出问题的所在。 “总之……我们再找一找吧。” 如果是上辈子的电影剧情，艾伦的这个提议就是在“立旗”了。 不过现在还是大中午，外面阳光普照，这个屋子一点也不阴森，很难想像会发生鬼片一样的剧情。 艾伦三人稍为商量好之后，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开始再一次搜索。 艾伦负责屋子的一层与地下室，埃尔负责二楼以及顶层的阁楼，弗雷德在庭园以及仓库那边搜寻。 艾伦可以看得出，这里原本的屋主走得有些匆忙，很多家具以及装饰布置都没有拿走，基本上是能够立刻使用的。 “大概是只拿走了有价值的东西，其他一般的事物就留了下来……走得这么急，不是心怀鬼胎，就是真的可能闹鬼了。” 艾伦觉得如果真的遇到鬼魂，最有可能应该是阴暗的地下室。 然后，他发觉自己错了。 刚刚和其他两人分开，还没有离开大厅的他，立刻发现了问题。 在他头顶上的大吊灯，突然开始了极度不自然的剧烈晃动！ 吊灯产生的噪音，就在其下方的艾伦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当他抬起头来的那个瞬间，摇晃着的吊灯便往他的头顶掉了下来！ 艾伦来不及多想，用尽全力往前一扑，惊险地避开砸落地上的沉重吊灯。 “这闹鬼的方式真物理啊！” 艾伦急忙在地上爬起身，拔出了藏在外套下的手枪。 然后，当他转过身的时候，便和那飘浮在半空中的鬼影四目相对。 第101章 迅速解决 艾伦看到那半透明的鬼魂的时候没有任何惊慌。 因为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如果他的想法没错，物理攻击是对这鬼魂起不了效果的。 所以他索性收起了手枪。 就在他打算打出一道法术，尝试消灭者鬼魂的时候，那飘浮在半空的鬼影忽然张大了嘴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难听之极的音波传入了艾伦的耳里，让他瞬间头晕目眩。 不过他掌心的地图随即浮现，将负面的影响吸收走了。 艾伦用力晃了晃脑袋，他不觉得头晕了，就是那难听的声音依然让人不舒服。 感觉就像是用指甲刮抓在黑板上那般的让人难受。 “局长！” 没有离开多久的埃尔和弗雷德，察觉到屋中的声响，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这两人都不疑有他，取出了怀中的手枪，对着半空中的鬼影开火。 碰！碰！ 两声短促的枪声过后，那鬼魂依然在尖叫。 两颗黑色的弹丸穿透了鬼魂的影子，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吵死人啦！” 艾伦也迟了一秒，对准那鬼影打出了“冰冻射线”。 冰蓝的光芒一瞬即逝。 下一秒，刺耳的尖叫声消失，半空中的鬼影变成了半空中的冰块。 碰！ 沉重的冰块掉落地上，但因为法术形成的坚固，没有彻底破碎。 艾伦掏了掏不舒服的耳朵。 他看到另外两人也是满面难受，不过还不至于受伤或者动不了。 “没事吧？” “就是有点头痛……”弗雷德苦笑着。 埃尔摇摇头，表示没有大碍。 他的状况比旁边的弗雷德明显好得多，也许是因为血脉力量对身体的增幅有差距的关系。 艾伦小心地跨过地上的吊灯以及玻璃碎片，走到那大冰块旁。 冰块内空无一物，呈现出混沌的透明色彩。 艾伦在心中微微点头，他可以确认自己应该消灭了那个鬼魂了。 和我猜想的一样，出现在这里的鬼魂，最少在属性上跟掌心世界的没有太多分别。 艾伦先前有稍为进入掌心世界一天，努力地恶补过一些巫师知识。 虽然因为那边还有各种重要的事情要留意，他不能把那边的时间加速太久，但怎么样都是有收获的。 不过……掌心世界的鬼魂幽灵，只能靠巫师的法术制造出来，那边可不存在任何自然诞生的幽灵……所以我这个世界…… 艾伦开始担心起，这个世界是否有其他跟他类似的巫师，有可能鬼还是被其他人制造出来的。 当然，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世界都不同，这个世界会出现自然诞生的鬼魂。 艾伦现在事情报不足，不能肯定到底哪个猜想正确。 保险起见，有办法的话还是查一查那个业主的更详细的背景……还有就是附近的人…… 艾伦思索着的时候，其他两人也已经来到冰块磅。 “刚刚那……” 本来不相信鬼魂之说的埃尔，现在是一面难以置信地盯着冰块看。 “那真的是鬼魂？” “应该吧。”艾伦随意地点点头。 埃尔的表情变得有点复杂。 他不是害怕，只是看到曾经否认过的东西真的存在，心情有点微妙。 “冰块里什么都没有……局长，可以肯定那东西被消灭了？” 弗雷德用戒备的眼神注视着地上的大冰块。 “我想是应该被彻底消灭了。” 艾伦很难解释自己知道的巫师知识。 鬼魂幽灵之类的东西，是因为魔力以及法术的影响才会出现在世间。 这种东西不存在实体，是很难干涉到现实的。 反过来，现实的物体也无法伤到灵体。 但是，既然是跟法术与魔力有关，那么用相同的东西便能够将其消灭。 鬼魂其实是很脆弱，只要知晓其本质，不因为传说故事而害怕，拥有法术力量的人基本上都能够独自消灭鬼魂。 鬼魂的力量是有限的，刚才那东西让吊灯落地，然后发出让人难受的叫声，肯定极大地消耗了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随便一下都能够消灭掉鬼魂。 艾伦没有倒霉地碰上了强大的灵体，能够这么简单收拾掉其实不意外。 “现在总之……” 艾伦低头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 “弗雷德，可以拜托你找人来清理一下这里吗？” ＊ “这里真的曾经出现过幽灵？” 艾伦正在想办法让冰块融化，忽然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自己这边而来，然后熟悉的声音便响起了。 艾伦没有任何意外地看见太子约瑟夫那张写满了好奇与兴奋的脸。 “是的，已经被消灭了。” 艾伦知道这位太子听到消息肯定会来，他是绝对坐不住的。 “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吗？” 约瑟夫知道鬼魂已经被彻底消灭，是满面写着可惜。 “或者……可能有。” 艾伦本来就烦恼着应该怎么尽快融化这冰块，现在约瑟夫带着护卫来了，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约瑟夫没有拒绝这微不足道的请求，不过当然不是由他这位太子出手，是他的贴身侍卫使用血脉之力，加速冰块融化。 几分钟之后，冰化变成为了一滩冰水。 艾伦蹲在冰水旁，开始收集起冰块融化后出现的东西。 “这是什么？”约瑟夫不顾仪态地在旁蹲了下来。 “现在还不清楚。” 收集着鬼魂消亡后残留下来的以太物质的艾伦，面不改色地撒谎。 “这些类似玻璃沙一般的东西，应该是鬼魂被消灭掉之后留下来的，应该说叫做骨灰吗？总之不能把这些东西随便抛弃或者放置。” 约瑟夫是一脸想要索取一些玻璃般的细沙，不过他的贴身随从轻咳了一声，提醒太子不要过份乱来。 艾伦当然不会介意分一些以太给约瑟夫了，但既然约瑟夫满面遗憾地控制了自己，他也不用多此一举。 就像是约瑟夫手中的异常物品没有全部拿出来一样——那一支会自动书写的羽毛笔，依然是太子玩具——没有危害的东西让这位好奇心旺盛的太子把玩是没有大碍的。 艾伦看着手中分量不多的玻璃细沙。 好了，有了这些，晚上应该能够妥善地收集更多的以太了。 第102章 视线 艾伦再一次体会到人手不足的痛苦。 有关出现在这个分部中的鬼魂，他想要尽量调查清楚一点，但是真的分不出人手出来。 毕竟到目前为止，能够算是异常调查局正式成员的人，包括艾伦他自己在内，也就不过三个人。 约瑟夫那边的人手也不能继续借下去的了，据说好像已经有某些大臣与贵族发现了他们的动向，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要频繁地把太子的卫队用在规矩以外的地方好。 艾伦姑且和埃尔在附近进行了初步的调查，至于原本的业主背景是否有问题，也只能拜托弗雷德帮忙了。 忙活了一整个下午，艾伦入夜之后才回到家中。 随意吃完了晚饭，和家人在客厅里聊了一阵子，艾伦洗了一个舒适的蒸气浴，这才回到房间中继续他的忙碌。 艾伦锁好房门，像是按照惯例般坐在书桌前，拿出了装着早上收集以太的玻璃小瓶子，然后开始小心地在桌上摆出魔法阵。 这个用来收集以太的魔法阵范围不大，仅仅比手掌大一点。 实际上这个魔法阵就是为了把手掌放上去的。 魔法阵是掌心世界不常见的圆形，效果比较单一，仅能够做到收集空气中的以太。 以太摆出来的魔法阵在使用魔力启动之前没有任何特殊效果与反应，必须要由巫师进行操作才能够发挥功用。 艾伦把自己的左手放在魔法阵中，接下来就是单调的等待时间了。 魔力是一种惰性的能量，除了以太能够引导魔力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调动魔力，最少到目前为止巫师们也找不出第二样方法来。 就算是凝结成法术精华，被吸入体内的魔力都好，也不会因为巫师的控制而发生变化。 如果想要启动魔法阵，唯一的方法就是体内有着法术精华的巫师，通过以太的引导，让体内的魔力流出，这才会令魔法阵产生反应。 艾伦这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耐心地等待，让体内的魔力慢慢流动到魔法阵中，魔法阵会自然的开始效用，开始聚集空气中的以太。 他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枯燥的过程，所以拿了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最近他都忙于其他事务，都没有空闲来温习课堂所需的知识了，他想要趁着这段时间里看一看书。 正因为他是文学院的学生，是文科生的关系，有些地方才更加需要去死记硬背，很多地方会意外地用得上的。 艾伦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要随便放弃学业，如果在许可的情况下，他当然想要兼顾学业并且完成所有的课程毕业。 但如果真的不行，他当然会进行取舍。 暂时看来，他还没有必要在王国学院里辍学。 艾伦把整本书都看完了，时间也来到了深夜十二点。 经过差不多四个多小时的魔法阵运作，艾伦获得了些许的以太物质。 魔法阵当然有正常地自行运作，这种小型的魔法阵不会产生任何异象，如果不细心地检查，有可能会忽略掉更加的以太的数量。 艾伦需要重新把桌上的以太全部装回小瓶子里，才晓得以太增加了大概一个指甲厚的程度。 “果然只能慢慢来……” 艾伦如果手中有更多的以太，就能绘画更大的魔法阵，收集起来也比较快捷方便。 另外，魔法阵能够收集以太的范围也是有限的，巴掌大小的魔法阵了不起就是这个房间的范围，可想而知不会收集到多少以太。 “以太和魔力平常都存在于我们的身旁，但我们是看不见的，也感觉不到的，唯有使用魔法阵才能够进行反应……好微妙啊……” 艾伦打算明天前往总部的城堡，在那边继续收集以太。 在空间中的以太数量好像也是有限的，他的房间今天已经进行收集过了，继续进行下去只会事倍功半，需要换一换地方。 收拾好东西之后，他稍为感应了一下体内法术的状况。 魔法阵是需要魔力来启动的，抽取的魔力是来自于吸收进体内的法术精华，这也等于法术精华会失去了魔力，变得暂时不能运用。 艾伦没有特意挑选哪一个法术精华进行魔力的输出，他是随其自然。 现在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检查一下，他发现其中一个法术光点变得暗淡了一些，看样子是直到恢复以前都无法使用这个法术了。 不过那个被抽取魔力的法术，是其中一个他还没有掌握的未知法术，暂时使用不了也不要紧。 反正法术精华会自然地恢复魔力，最迟一两天都能重新回复过来，不用担心太多。 “就跟书上所说的一样，法术必须要拥有足够充足的魔力才能使用，哪怕是差一点点都好，法术也会用不出来……以后用魔法阵的时候要小心留意一点。” 艾伦在上床睡觉前，检查了一下掌心世界的状况。 北方看起来是跟之前一样，各地的亚人队伍还在赶路，至于西格马他们，也是顺利的继续朝着寒冷的更北方前进。 普提亚帝国那边，各地都有种兵荒马乱的感觉。 艾伦能够看到很多城市的部队在调动，就是不知道这些部队到底是忠诚于哪一边了。 也许是成功支配了首都奈尔城的大皇子，也许是不知逃往了何方的二皇子。 艾伦注视着位于山丘之上的奈尔城中央的白色巨塔。 “还是等多一下……才一天，那边的内部可能还有得乱，那个老人家大概有没有多少时间招呼我……” 艾伦觉得那边应该没有什么需要紧急知道的，他打算再观察多一会儿。 原本在这个大城市之中的火势早已熄灭，战斗的痕迹虽然残留着，但很明显已经恢复了秩序。 在这个人类帝国，艾伦有深入接触的只有那个老人家，只要没有爆发战斗，或者真的来个恶魔大规模入侵，他也不必赶着进去。 做完了所有检查，艾伦这次真的闭目入睡了。 ＊ “有意思……” 在黑暗的夜空中，那人微笑着。 他的双眼穿透遥远的距离，看着艾伦熟睡的脸孔。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星界神’的残留，而且还是异界的灵魂？有趣……那我就……” 第103章 蓦然 艾伦第二天是一大早的前往了位于偏僻郊区的异常调查局总部。 他想要在几天后上课之前，弄到足够的以太物质，令体内还不能够自由控制的法术尽归己用。 曾经体会过何谓生死一线的艾伦，深知自身的实力严重不足，就算日后有许多部下能够使唤，也不代表是他本身的力量，危险总是会在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的。 艾伦知道这方面是心急不来的，他已经开始了每天的晨练，用来培养体力，还有就是抽空去练习剑术和火枪，提高自保能力。 不过最重要的，自然是他能够使用的法术的数量。 掌心世界的巫师，是一种非常彻底的“资源流”，不需要长时间的修炼，也不讲求所谓的心性，只要有足够的法术精华，艾伦就能够瞬间变得强大。 隔着一个世界吸收法术精华的艾伦，完全不会受到魔力的毒性影响，他的体质不会被削弱，某程度上这是一个很方便而且很大的“外挂”，当然前提是他能够找到足够多的法术精华。 他可不清楚哪里才有大量的法术精华，就算找到了，那些地方肯定会有重重的看守的，他或者能够凭着“幽灵”的性质去抢夺一两次，但往后恐怕别人有了防备之后，就不会那么顺利了，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在掌心世界中到处掠夺法术精华。 根据他的了解，法术精华通常是一拥有便会被使用的，很少有人会特意保留着。 何况绝大多数的法术精华，都是通过吸收魔力精华混合而成的，保留着的法术精华是真的很少，除非他幸运地遇到刚好死掉的巫师。 世界上可不会发生这么多次好运。 艾伦现时的打算，是跟西格马以及威因斯继续合作下去，通过交易在两人手上换取魔力精华。 西格马那边或者很难期待，不过威因斯这一位人类帝国的巫师领导者，应该有的是方法弄来法术精华。 “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样的情报才能打动他了。” 拿着一本书在读的艾伦，现在是坐在魔法阵之中，在他的总部办公室里收集着更多的以太物质。 “之前的交易，他出手很阔绰，感觉上是为了能够观察世界的我，以后能够信任他，算是一种收买吧？这一次人类帝国内部的混乱，也许是另一个好机会。” 只要再等几天，等到西格马他们的队伍足够远离危险，艾伦就会通知那个老人，有关出逃的亚人奴隶的所在以及谋划。 “应该来的及的……” 艾伦盖上了手中的书本。 他有点看不下去了，这种古文书看得人脑袋发痛。 艾伦在地上站起来，开始回收地上的以太。 收集以太的过程是极为枯燥的，以太会慢慢地增加，堆积在原本的魔法阵的绘图上，但是过程很容易被忽略，因为增加的速度是真的很缓慢。 在掌心世界，这种枯燥的收集通常都会由巫师学徒去负责，在多数人的日积月累下，才会拥有足够多的以太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说是从零开始的艾伦，除非找到更多的异常物品并且将其摧毁，否则也只能慢慢来了。 “你需要帮忙吗？” 在背后蓦然响起的男性嗓音，吓得毫无防备的艾伦松开了手上装着以太的玻璃瓶子。 艾伦来不及多想，他本能地转过身，拔出随身携带的手枪。 这个上锁的房间，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才对的！ “什……” 艾伦的手卡住了。 隐藏在外套下的手枪，怎么样都无法拔出枪套。 他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就是办不到！ 难道…… 艾伦不疑有他，他立刻放弃了无谓的举动，举起手对准着眼前陌生的男子。 然而，本应该发动的法术，此时此刻却是毫无反应！ 艾伦本能地知道了可能遇上了极其糟糕的敌人。 他想也不想的想要转身逃跑。 但是转身之后看到的那幕景象，让他惊讶得动作停住了。 “………” 刚才他不小心松手的玻璃瓶子，没有掉落在地上。 玻璃瓶子洒出了半瓶以太，跟这个玻璃沙一般的东西凝固了在半空！ “简单地说明的话，就是我停住了时间。” 背后，响起了带着笑意的年轻男性嗓音。 “不过准确地说，我没有停住整个世界的时间，是我把你拉进了相对停止的时间中，总括来说，你依然可以当作身处一个时间停止的世界。” 艾伦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僵硬地转过身，面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男子。 他明白的，这个情形下是逃不掉的。 那么，就只能面对了。 “……阁下是谁？” 艾伦这才有空仔细打量这个男子。 这是个年轻人，可能跟自己差不多大。 黑发黑眼，是黄皮肤的人种。 这人的穿着很普通，就像是一般的平民，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 艾伦皱起了眉头。 他想要进一步看清这个年轻人的五官面貌。 但是不管怎么看都好，就是看不清而且记不住。 这人…… 艾伦怀疑这个人用了什么法术，他明明能够看清对方的面孔和五官的，可是却无法组合出来。 “你，你的右手掌心，有很有趣的东西呢。” 那人伸出手，指着艾伦的右手。 艾伦被对方这简单的一句话，弄得背后冷汗直流。 他最大的秘密，竟然一眼被对方看穿了！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说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一看之下原来是‘星界神’的遗留，不过看样子你不知道谁是‘星界神’吧？” 艾伦僵硬地摇了一下头。 “其实听名字就知道了吧，星界神就是所谓的真神，他拥有时空的权能，能够自由穿梭不同的世界，当然，他不是混沌真神的那位时空之神，穿梭世界没有那么轻松简单，要不然，他也不会被杀死了，然后殒落了。” 不知名的年轻人，笑得很高兴。 “你猜猜看，到底是谁杀死了星界神？” 艾伦口干舌燥。 对方在暗示，偏偏他听懂了。 “时空之神……混沌的真神，消灭了星界神……” “答对了！” 年轻人用力鼓掌。 “对呢，既然你答对了，那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吧。” 第104章 如风 艾伦突然感到右手掌心一热。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不过却没有看见熟悉的异世界画面。 “不用担心，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那个神秘的陌生人，愉快地笑着。 “星界神留下来的这个，是他残余下来的微不足道的力量，你能通过手掌心看见其他异世界，但你是干涉不了的，因为那不是‘门’，那是‘窗’。” 窗…… 艾伦就算不想承认都好，他都必须明白眼前这个陌生人，比自己更清楚手掌心中的秘密。 “我没有改变这一扇窗的构造，所以你依然接触不了那边的事物，不过我稳定了这窗户，在你有生之年，这一扇窗户都不会突然消失，你在那边也能更灵活的活动，不用感谢我，这是给你的奖励与礼物。” 艾伦的手掌心产生了变化之后，他自然有忧虑过会不会突然有一天手掌心的能力便消失不见。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没有骗人，掌心的这份能力估计是真的会随着时间过去而流失的。 至于对方的说话可不可信，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另外，你也不用担心有其他人再次发现你的掌心，以后除非有真神降临，否则我可以保证，不会有其他人发现你的掌心的。” 艾伦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就算这个男人所说的话属实，这个实话背后所代表的意思，只会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艾伦啊。” 艾伦明明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但这个男人还是知晓了。 彷佛他从一开始便已经知道。 “我看你好像人手不足，不如我就给你一个实力高强的好帮手吧。” 话音刚落，这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便往旁身手一招。 瞬间，他的手中多出了一个浑身肮脏的婴孩。 艾伦在下一刻察觉了，那是一个已经死掉的婴孩，估计是已经死去了好一段时间，身体上都出现了尸斑，身体有些地方已经残缺不全了。 这个年轻男人毫不介意地把婴孩的尸体抱在怀中。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夹住一枚小巧的黄色宝石。 他把这块宝石放到了婴尸的胸口。 紧接着，那块黄色宝石散发出彷佛实质般的光辉，紧紧地把婴尸包裹了起来。 男人得意地一笑，然后把手中的黄色光茧推向艾伦。 光茧缓缓地飘过来，艾伦知道自己不能躲开。 如果他躲过，不接受这东西，眼前的男人恐怕会立刻对自己下手。 呼吸有些急促的艾伦，僵硬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意外地充满了温暖气息的光茧。 在他接触到这个椭圆形光球的瞬间，黄色的光芒外壳便破碎了。 那是无声无息的，却光彩夺目的。 “………” 艾伦震惊地看着怀中的小女孩。 那是自光茧中出现，有着温暖的体温，胸膛正轻轻起伏的，明显是拥有生命的女孩。 女孩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不过十岁，她彷佛刚出生一样不穿片缕，幼小的她已经拥有了惊人的外貌，那是完美得彷佛经过设计，挑不出毛病的五官组合。 女孩的皮肤紧致而光滑，体态轻盈，还散发著一股香甜的味道。 她如同丝绸一般的银色长发，中间混杂了一点黄色，这样显得更加显眼注目。 刚刚那个婴尸……复活了？不对！是那枚宝石有问题？ 艾伦死死地盯着在女孩胸膛中，那一枚彷佛与其皮肤融合为一的黄色宝石。 黄色的宝石呈现十字星形，内部散发著流转的光彩。 那是不会外显的光芒，但确实存在。 “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那个神秘的男子，如此地笑着说。 “她嘛，外表虽然看着像人类，但不是人类啊，这一点看着就知道了吧？” 艾伦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好。 对方说得没错，女孩的外表虽然像是人类，但她却有许多非人类特征。 首先，这个女孩有着一条尾巴。 那是彷佛如同电线一样，有着冰冷的触感，大概真的是钢与铁构成的尾巴。 尾巴大约有一米长，尾端镶嵌着一枚尖锥形的黄色宝石，感觉跟女孩胸膛的宝石很像，只是内部没有光芒流转。 然后是女孩的四肢。 她四肢的外侧，有着奇特的纹样，像是纹身一般布满了她的肢体。 而彷佛开叉长剑的纹样，在其中央是篓空的设计，镶嵌着细长的透明黄色宝石。 这是这个女孩的一部分，内在有光芒流转的晶体。 “这个女孩，自然是来自于其他世界的。” 男子开始笑着解释少女的来历。 “她的本体就是胸膛上的那枚宝石，她不是人类，她是某个世界的真神的造物，一位名为‘机神’的真神为了保护自身的文明火种，所留下来的其中一个‘机种’。” 艾伦僵硬地抱着体态轻盈的女孩，勉强让自己抬起头，跟眼前的神秘男子对望。 “你会愿意接收这个孩子吧？” “……当然。” 如果可以，如果能够，艾伦根本不想留在此地，但现在看来也只能接受对方条件了。 他心中有十万个问题，可他一个也不敢问也不想问。 他只想让眼前的男人尽快消失。 “顺带一提，这个女孩还在成长期，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是很强的，你可以放心把危险的任务交给她。” 男人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敲了下掌心。 “对了，我真是太冒失了，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自我介绍。” 男人脱下了鸭舌帽，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 “你可以叫我亨利，这样比较好称呼吧。” 亨利，这个男生名字就跟女性的玛丽玛莉一样，在这个时代就是烂大街的菜市场名字。 艾伦对这个名字不会说什么就是了。 “那么我也差不多离开了，我应该话会逗留在这个世界一段日子的，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次见面，不过还是容我说一句……” 自称亨利的神秘男人，戴上了帽子。 “异常调查局的艾伦局长，以后请你多加关照了。” 当！ 艾伦浑身一个激灵。 本来近在眼前的那个男人，此时已经哪里都不见了。 艾伦茫然地转过头。 在他的身后，装载着以太物质的玻璃瓶子，摔落在地上破碎了，其中的以太四散一地。 “………草。” 艾伦低头看着怀中彷佛熟睡的小女孩，无力地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