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国圣妃》 第1章 白发女子 天宇三百一十八年六月,整个京都洋溢着异常诡异的气氛。街道上充满萧条,狂风扫过,落叶飞舞,白色布条在每户人家的门头挂了起来。 天宇先皇离奇驾崩,普天同哀三个月! 八月,振国将军带领的天宇第一雄狮军队凯旋而归,一路上惹人侧目,全队从将军到小卒,都是一身丧服。 更让人奇怪的是,为首的队伍里面,居然抬了一顶软轿! “老夫人,老夫人!”门童老远看到队伍,撒腿跑向后院,冲着佛堂大声叫喊着。 “放肆,佛堂重地,岂容你这个奴才大呼小叫!”跟在老夫人身边二十年的蓉嬷嬷出声阻拦他的莽撞。 “是少爷……少爷回来了,还带了个女子回来!” 门童的激动无可厚非,少爷自成年以来都不曾跟女子有过接触,为人冷漠,处事果断。就连老夫人给他精挑细选的通房丫头,也从来都没有触碰过,如今怎么会带了个女人回来? “女子?哼,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女人。回来就回来,不必通报老夫人,免得扰了她老人家的清静。” 门童挨了训,怏怏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他虽刚来不久,但早就听说老夫人和少爷的关系不佳,可没想到,三年未见一面的儿子回来,老夫人居然无动于衷,真是太蹊跷了。 “夫人,他回来了。” 佛堂内,烟雾缭绕,到处都充斥着麝香的味道,虽然好闻,伤害却很大,老夫人深知这一点,却始终都没有更换过它。 她微微睁开眼睛,目视前方,没有一丝表情,手上转珠的动作不停,语气冷的像千年都未化一角的冰山,“真是好命,打了一仗一仗又一仗,为什么就是死不掉!” 说完,闭上眼睛,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似乎已经习惯了每次完胜回来时的萧条,夜星辰差人将软轿抬到后院,而他则向着佛堂而去。 “母亲,我回来了。”站在佛堂之外,脸上始终如一的表情,看不出是期待还是失望, 似乎大家都只是走走过场,没有更深的交流。这个佛堂,从他懂事以来,就被警告着,此生此世不准踏入! “知道了,这次凯旋,新皇会为你接风洗尘,府上还是老规矩。没事就下去吧。”冷漠的语气一如既往,声音透过木门传达,却丝毫没有减弱她铿锵的力道。 “是。”夜星辰没有半刻的停留,迈开矫健的步伐,带着比来时还要冷漠的背影,消失在佛堂前。 所谓老规矩,就是皇上办了接风洗尘宴,夜府就免了。 放置在院内的轿子里,昏睡一个发如皑皑白雪的女子!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微提的嘴角,顿时让人感到阴风拂过。 一身血红的长裙,更添寒气,如雪的长发散落在后背,唇不点而红。看着如此样貌的她,只让人觉得后颈划过冷汗,整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空留一阵惊恐! 柳眉下密集的睫毛微颤,犹如平静的浩瀚湖面,丢入一颗小小石子,还未荡出涟漪,瞬间就被死寂吞噬。 白发随着轿帘微开闯入了风的精灵而撩拨着,顿时寒意阵阵!让人不禁生疑,她到底是人是妖? 夜星辰回到院子,打开轿帘将里面的女人……拖了出来! 毫无怜香惜玉之意,扯着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拖入内室。冷色调的房间,正是它的主人真实的写照。 “碰”的一声,将身后的木门关上,扯开女人的衣服,他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想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真实! 果然! 他背过身去,想起了一个遥远的传说,有种武功,练了之后以一敌万,天下无敌,但是练武者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人杀的越多,头发就越白,寿命也会消减二十余年,更奇特的是,这种武功只有女子可以练! 看着紧闭的窗户,透过它好像看到了这女人的如丝白发摇曳在血海之上!如此红颜,却是满头白发,她的双手到底占了多少人的鲜血! 更让他奇怪的是,有着如此厉害的武功,为何现在会昏迷不醒?难道寿命到了? 不可能,且不看她的头发,这女子的样貌最多二八芳龄,就算消减寿命,她也不可能从出生开始就练此妖功。 带着疑问转身,顿时气息变得沉重,很少有表情的他,也狰狞着双眸!这……这不可能,地上哪里还有白发女子! 只见她原本如雪白发,此时已经乌黑亮丽,血红如嫁衣的长裙衬着她的肌肤雪白异常,特别是原本被扒开的衣服,更是让夜星辰呼吸急促! 女子微动着睫毛,缓慢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胸口凉意阵阵。还没弄清楚状况,突然一把带着寒气的冷剑抵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这还不算什么,更让她气恼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对着她说:“妖女,你必须得死!” 莫熙儿瞪大眼睛,“你才是妖女,你全家都是妖女!” 脖子上的剑在下一秒深入,划开肌肤斯斯的声音传达在她的脑电波里面,原本的气势顿时消散,哪里还顾得上对方骂她妖女! “啊!饶命!”她很没出息的捂着自己的脖子求饶,都流血了,这真不是闹着玩的! 夜星辰疑惑的收起剑,抓着她的手试探武力,奇怪,怎么一点内力都没有?而且头发也变成了黑色。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剑毫不犹豫的抵在她的胸口,只要她敢玩什么花样,下一秒见到的绝对是阎王。 “我说我说,我是个女人!”捂着脖子还不够,还得顾着胸,低头一看……“啊!啊……”院子里顿时传出女高音的尖叫,“你这个色狼,你,你,你不得好死!我跟你拼了!” 十八年的大好青春,就被这个男人给毁了! 莫熙儿承认,他很帅,简直帅的一塌糊涂,特别是拿剑指着她的时候,风姿卓越,完美的侧颜垂涎欲滴,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魄力的眉峰深邃的眸,男人魅力一览无遗! 特别是他深邃的眼眸像漩涡一样,直叫人深陷其中。更危险的是他凛冽的目光,好似能够看透你的想法,直击对方心灵深处,挖空你所有的思绪! 可是,她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啊,“你这个流氓!” 已经摆好架势,迎接她致命的一击,感受一下她的武功是不是如传言的那么厉害。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女人直接扑了过来,对他一阵拳打脚踢外加乱咬! 慌乱间,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碰到了。夜星辰气恼的将她一掌打晕,鄙夷的看着她,简直不堪一击,把她丢上床榻后,扬长而去。 三天后,莫熙儿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更可笑的是,她居然是被那个男人给捡回来的。说她一头白发,打算带回来研究。可是看着满头乌黑秀发,哪里还有一根白毛的痕迹? “骗子,你才是白头发,你全家都是白头发!” 想她莫熙儿好歹也是医药界顶级的医药师,年纪轻轻就事业有为,谁让她从三岁开始,就喜欢草药呢!最重要的是,她不仅是医药界最年幼的医师,还是最漂亮的! 这么多天,她想着要不要离开这里,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去哪,人生地不熟,而且身无分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赖着不走。 最重要的是,她被夜星辰禁锢了!他非要让自己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这一辈子都别想出去。该死,她哪会知道这具身体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啊! 突然灵光一闪,反正事实是什么样的也没人知道,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年晚上,夜星辰回来的时候,莫熙儿豪迈的推开他的卧室,“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我的过往!曾经……” “滚!” 第2章 白发的由来 凛冽的冷气袭来,还没来得及闪躲,莫熙儿的头发就被飞来的匕首划断,匕首扎进了木门,上面还残留着她的秀发。 “咳咳,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洗澡,你继续,我先出去等着!” 像火烧屁股一样的跑了出去,关门的时候,还特地瞄了一眼,乖乖,这男人的身材岂是一个了得可以形容的,屏风后,她足以感受到,那肤色,那肌肤,那水珠滑落的后脊,那……好热啊! 美男的身材前世的世界看过不少,这么诱人的,还是头一遭。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在客厅,莫熙儿小脸还红扑扑的,而星辰低头喝着茶水,好像刚才洗澡被看光的人不是他。 他的院子很少有人伺候,一来,他不喜欢被不喜的人接触,二来,他习惯了孤独,只有在孤独里,他才能够变得强大。 莫熙儿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知道礼义廉耻,直接闯进了男人的房间,真是他的失策! 秘密压住心头强烈躁动不安的心跳,用喝茶的动作很好的掩饰了他的尴尬,这个女人要及早处理掉才好! “说”冷漠的语气,跟他的人一样,这么长的时间,莫熙儿从来没看到他有第二种表情。 “这事情说来话长,很久以前……” “长话短说。”及时打断她的长篇大论,他可没有闲暇的时间,来听一个可能不是真实的故事。 “我被相公抛弃,伤心欲绝,寻死不成,一夜白头。”够简短,够精辟! 夜星辰半信半疑,若是真的,能让她一夜白头的爱恋是如何的惊天地泣鬼神?若是假的,那个传说是真的,可她为什么又变成了黑发? “你以为我会信?哼,那你一瞬间从白变黑,又如何解释?”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顿时心烦意燥。 “骗你有银子吗?本以为可以寻死,却被你带了回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我不应该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我的生命和身体,都是父母给的!何必为了一棵小树,放弃整个森林,我应该……” “够了!”他的脸色越来越冷,越听越离谱,这个女人耍他吗?“在我没有改变主意前,给我滚,以后不要让我在天宇国的领土上看到你!”他不是心软之人,但也不会滥杀无辜。 她不想说的事情,没关系,他可以查! 恩?莫熙儿纳闷,她的演技真的有那么差吗?还有,让她滚是什么意思?她能滚哪去? “你不能这么对我,呜呜呜,你都把我给看光了,你们古人……咳咳,不都是很保守的吗?我的身子你都看过了,你得对我负责,你要是不想负责,那……那给我点银子吧!” 后面的声音细如蚊音,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伸手找男人要钱。 还没有等到回应,就被一阵急速的呼唤给打断! “少爷,老夫人有请。”小斯站在紧闭的门外,探头探脑的想要一看究竟,他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少爷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难道传言是真的,少爷真的带了个女人回来! 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莫熙儿明显察觉对方的脸色冷了下来,看着他拿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杯沿,语气异常冷漠,“什么事?” “碰”的一声,脆弱的杯子就在他的手上消香玉损…… 伴随着破裂的声响,随之看到的便是他手心里那抹艳丽的红色,一室寂静。 目瞪口呆看着碎裂的杯子,莫熙儿瞬间哑然,不禁向后瑟缩了一下,有些后悔刚才竟然开口向这个男人要钱。 小厮在门口站了许久,听着房内没了动静,有些着急的再次大声催促着:“少爷,老夫人急着等您去呢!”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随手把手中残留的碎片放在桌上,拿过白布缠在手上,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骤然靠近浑身都充满了威胁,“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懂了吗?” 面对如此强大的气场,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头,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愣愣的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她凭什么要听他的?!跨出房门的脚还没有落地,莫熙儿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没钱! 来这里还没几天的时间,出去人生地不熟也就算了,没有钱这日子可怎么过? 缓缓的缩回脚,她在房内慢慢转了一圈,安静的趴在桌上,双眸无神的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一阵出神。 门堂的大厅之中灯火通明,却只有老夫人一人。 手中端着茶杯,时不时的品上一口,虽然已有四十多,可是岁月根本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只见犹存的风韵。 “母亲,不知您让我来所为何事?”恭敬的站在不远处,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根本不似母子,反而更像陌生人。 轻瞟了夜星辰一眼,老夫人的眼里根本没有一丝对儿子的爱怜,冷漠倒是一览无余,“听旁人说你带了个女子回来?” 他点了点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她是何来历你清楚吗?”审视的目光再次看向他,还不待对方有所回答,老夫人冷声说道:“看你这表情,你是不清楚了,那你还敢就这样把她带回来?” “母亲,我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有分寸,还请您不用担心。” “碰!”夜星辰的话音刚落,老夫人手中的茶杯便重重的砸到了桌上,像是被触怒一般,她的表情在脸上瞬间扭曲。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人都能随便往府里带吗?”手用力敲在桌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分寸!你还知道分寸?你要是知道,就不会随便带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回来!给你的女子你不要,偏偏要带个野女人!你……真是不要脸的东西!” 夜星辰好似早就习惯了的怒火,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漠,根本不为所动。 “限你三天之内把那个女人弄出将军府!” “对不起母亲,我做不到。” 硬生生的拒绝,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夜星辰直挺挺的站着,双眸在烛光的闪耀下冷漠无比,没有一丝温暖。 “呵,这就是你的分寸,对着你的母亲大小声,忤逆辛苦养育你十几年的母亲?” 沉默着不说话,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紧攥起,微微仰头直视老她的双眸,“母亲,请您相信我,我让她留在这里是有目的的。” “目的,什么目的?难道你对我给你安排的通房丫头不满意?非要去外面找个野女人回来!” “不管您怎么说,我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离开,在这一点上,我不会有丝毫的退让!” 坚决的态度,气的老夫人几乎跳脚,怒目睁圆,被气的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既然您不愿意听我解释,那我也不多做解释,等到时候您就会明白我的用意。” 看着眼前挺立的男子,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缓缓闭上眼眸,不过一瞬便睁开,已是目光闪闪,“既然你坚决如此,明天找时间带她来见我,只要我满意了,她就能留在府里,若是不满意,她一定要走!” “多谢母亲。” 这样的让步对于夜星辰和老夫人来说,都已经是极大的了。 刚要转身离去,却被老夫人叫住,“你的手怎么回事?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劳烦母亲忧心了。” “你现在毕竟是天宇国的将军,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谁来为皇上打仗?” “儿子知道了。”心思突起一丝异样,不知她未自己着想,还是这个天下! 轻睨他一眼,老夫人悠悠然说道:“知道有什么用,要谨记我说的话!” “是。” 浓郁的夜色,身着深色衣服的夜星辰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深邃的双眸之中满是暗沉,从大堂出来之后,他并没有马上回自己的院子,反而脚步一转,缓慢的沿着外围绕圈。 从小他就能够感觉到自己和母亲之间的距离感,他本以为是因为父亲因他而早年离世,母亲想要培养他坚韧的毅力才会如此。 每次看到别家的孩子在母亲膝头撒娇的时候,他却只能在远处看着,这样的温馨从来不属于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大了,越发的明白,他和母亲之间总是隔着一道越不过去的屏障。 再之后,他常年在外征战,聚少离多更是家常便饭。 而他和老夫人之间,也越发的冷漠,除了平日里必要的问候,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轻叹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想得到这人世间的亲情?只是这样的感情离他太遥远。 绕了十几圈后开始往回走,眼神之中的寂寥早已消失不见,更像从未存在过一般。看到房间里依旧亮着的灯,没有多想,径直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趴在桌上睡着的莫熙儿。 夜星辰离开没多久后,她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开门那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把她吵醒。 双眉微皱,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女人倒是心大,竟然这样都能睡着!大步走到她的身边,没有丝毫怜惜之情,大力的把她摇醒! 迷茫的睁开双眼,莫熙儿一阵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夜星辰的手臂抓的她生疼。 “要睡滚回自己的房间!” “你回来了啊。”听到他的声音,她瞬间清醒,像椅子上有刺一般立刻站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莫熙儿用一副看弱智的表情看着他,“你是不是打仗都打傻了?难道不是你让我在这里乖乖呆着等你回来的吗?” “我是让你在你房间安分呆着,别打想要逃走的心思!到底是谁脑子傻?” “可是你根本没说我要睡哪里啊!” “出了门自然有侍女来领你,何须我来安排?” 看着他冷漠的双眸,脑海中不断的闪现之前被捏碎的茶杯,莫熙儿刚想争辩的话却在下一秒吞进了肚子里。 现在在他的地盘上,她哪里敢造次,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她打着哈欠转过身,对着他摇摇手,“我先回去睡觉了,刚才说的事你仔细考虑一下。” 脚还没跨出去,便被他一把拽了回来,脚下不稳身子瞬间落在他的怀抱之中。 胸前的柔软撞在结实的胸膛,一硬一柔之间,莫熙儿的双颊瞬间飞上了两片红晕,触手的肌肉,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寂静的室内,在幽黄烛光的掩映之下,竟多了些旖旎。这般好的身材,放在现代,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身材啊! 这么想着,手便开始不自觉的抚摸起来,能摸到这样的肌肉,上辈子可没机会,这辈子可要好好珍惜! 女子柔软的双手覆在胸前,夜星辰岂能没有感觉?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还从未有一人敢在他的面前这么放肆!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第3章 你就是木头 “摸够了没有?” “当然没有!这么好的肌肉……”莫熙儿想都没想的回答,根本没有看到他越发发黑的脸色。 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越发冰冷。“住手!”未念及莫熙儿是个女子,下手根本就没有一丝怜惜,疼的她瞬间嗷嗷叫了出来。 “疼疼疼!你放手!放手啊!” 夜星辰瞬间放手,没有丝毫准备的莫熙儿却一下摔倒在地,不仅是手疼,屁股更是疼的厉害。 “小心眼的男人!”轻声嘀咕了一声,白了他一眼。 哪想夜星辰的听力极好,这般微弱的声音,他都听的一清二楚,沉声发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在夸你帅呢!”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她连连摇手,就怕这男人再发作! 双眉越发的皱紧,这个女人不禁头发有问题,说话更是疯疯癫癫,说不定脑子也有问题。 他的想法莫熙儿自然不知,若是知晓了,两人怕是又要争论一番。 扭动自己的手腕,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弄的我生疼,一点怜惜女子的心思都不没有!” 他却不在意,抬眸看了一眼,“我和你说过,走的事情连念头都不要有,到底要我怎么会说你才会明白?” “知道了!从回来到现在,翻来覆去都是这么几句话,你说的不烦,我听着都烦了!” “那我说点新鲜的,明日随我去见老夫人。” “哦……啊?什么!”睡意瞬间消失,偌大的眸子瞪的浑圆。 老夫人是什么玩意?难不成是他妈? “老夫人是我母亲,明天见到她,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可以不用理会,我会帮你挡着。” 疑惑才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便已然得到了回答。弱弱的往后缩着自己的身子,她不安的问道:“为什么要去见她?你是什么身份?” 昏迷的时候被他带来这里,自在这里醒来之后,想着绝对不会在这里久待,也就没有仔细询问,直到这一刻才想着问清楚。 缓缓扫视着房内,直到此事她才看清了房内的装饰,无比精致,每一丝地方都透着低调的奢华。 光是她这种不懂行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也看得出这屋内摆设的和普通人家的不同! 双眸微抬,尽是审视的目光,“我是谁重要吗?” “不重要吗?好歹让我知道我到底在哪里,明天我会遇到什么吧?” 片刻之后,夜星辰才再次开口,却只有三个字,“将军府。” 莫熙儿等了良久,依旧不见下文,气的跺了跺脚咬牙切齿,“我让你告诉我这是哪里,你还真就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你还真是个神人!” “明日会遇到什么等到了明日你自会知道,何必非要今日知晓?” 瞪大双眸,莫熙儿自知说不过他,便也不争辩,径直转身离开。 她没有看到的是男人在她离开后,那有些落寞的眼神。她又如何能够得知,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头一个能在夜星辰面前如此放肆的人! 天才刚亮,莫熙儿便被一群侍女从床上拖了下来,打着哈欠看着镜中的人,她陡然睁大双眸,手不自觉得覆上了镜子。 自穿越过来,她就没好好的看过自己的容貌,她知道自己长的好看,但却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般的好看! 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簇满水光的双眸,因着昨日没有睡好,眼睛有些红红的,却看上去分外可怜。 不是特别高挺的鼻梁,却显得整个人柔和了许多,深邃的双眸,仔细看去,眸子竟然不是全黑的,透着淡淡的灰色,显得目光异常的迷离。 这样的容貌,若是说成祸国殃民都不算过! “姑娘,少爷吩咐奴婢们来伺候您,说是要带您去见老夫人呢,您是不知道,这么些年,可没见过少爷近女色,您还是头一个!” 双眉微挑,莫熙儿一下就被勾起了兴趣,早知道那个男人不简单,没想到竟然还是个不近女色的和尚!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可真是机灵。”轻言赞扬,并没有多少诚意的话,却让听者心里开心了些许。 “奴婢名唤如儿,在少爷身边伺候很久,有幸能够伺候姑娘是奴婢的福气。”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手脚麻利的帮她挽了个发髻,脸上尽是笑容。 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莫熙儿轻声问道:“如儿,你可是我在这将军府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我就想问问老夫人脾气如何,我初来乍到,心里有些忐忑呢。” 莫熙儿虽然有的时候糊涂,但做正事的时候,脑袋却是清醒的很,更何况现在她对形势一无所知,自然是谨慎之后再谨慎!不容有丝毫的闪失。 装作心里焦急询问,放低自己的姿态询问一个侍女,未必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老夫人对待下人都很宽和,姑娘不用担心,只是……”侍女的话才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不再继续下去。 敏感的察觉到侍女的犹豫,莫熙儿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连自己看着镜中的自己,都不由的觉得被融化了。 “只是什么?” 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如儿好像在害怕什么,只是一味的摇头,任凭她再怎么问,再无回答。 见此,莫熙儿也松了那心思,闭上双眸任由如儿的手不停地在自己脸上捣鼓着。 “姑娘,您真好看!” 再次睁开双眸,对上的便是如儿那笑嘻嘻的双眸,转眸看向镜中,诧异的神色没有丝毫掩饰。 一身粉白色长裙,加上精致的头饰与嫩粉的脸颊,宛如出尘的仙子从云中而来,带着滚滚仙尘之气,不沾染一丝风尘。 发髻上没有任何金银装饰,反而攒着一朵刚从桃树上采摘下来的桃花,映的白皙的脸颊越发的娇嫩,只一眼便让人挪不开双目。 “少爷的品味果真不错,今早奴婢捧着衣服路上遇到少爷,他一眼就看中了这身,说穿您身上好看,没想真是如此!” 如儿的眼睛本来就小,再加上如此一笑,更是只能看见两条缝了,却显得异常可爱。 微微歪头,莫熙儿的双眸闪着耀眼的光芒,对于她的表情有些见怪不怪,连她自己都被惊艳到了,更何况是外人? “好了没有?”不明所以的夜星辰大步而入,在看到仔细装扮过后的莫熙儿时,脚步明显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 “好啦好啦,我们走吧!” 如同一只黄鹂鸟一般,叽叽喳喳的飞奔到了男人面前,因为见识到了自己容貌,莫熙儿被人早早叫醒的郁闷心情瞬间消失不见,开心了不少,连看到他那张冰块脸都觉得可爱了不少。 在他面前张开手转了一圈,双眸之中尽是得意,兴奋的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面对这样的提问,男人依旧冷着一张脸,双眸之中的情绪却有些变化,只移向了别处,“好了就快走,别浪费时间。”说完,转身便走,根本不理会在身后做鬼脸的人。 “什么玩意儿啊,自以为将军了不起!连夸讲别人一下都不会!简直就是个木头!”轻声嘀咕了几句,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男人,她只得提裙快步追上。 “诶,木头,你等等我啊,你腿长走的快,这不摆明了欺负我腿短吗!” 只顾埋头走路的莫熙儿哪想前面的男人会突然停下来,一下撞到了他结实的后背,揉着被撞的酸涩的鼻子,还不等她低声抱怨,只听头顶上传来夜星辰冷漠的声音。 “我有名字叫夜星辰,不是你说的什么木头!还有,知道自己腿短还浪费那么多时间?” 一句话,愣是噎的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快点跟上,我还有事,没工夫和你在这里瞎耗。” “诶,木头,你是不是要去上早朝啊?”在莫熙儿的印象里,将军也是大臣,自然也上早朝。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若是皇帝和你一样,这天宇国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还有,我不是木头!” 莫熙儿才不管他说什么呢,继续我行我素的叫着他木头。 弯弯绕绕了片刻,入目之处都是精致的建筑,许多放在现代都需要用机器来完成的工艺,在这里到处都是,反倒显的有些不值钱了。 “木头,你这将军府不错啊,真是有够奢侈的,你们的皇帝难道就不管管?” “皇上赐的,叫我名字!” “就要叫你木头!木头!” 转过身看着耍赖皮的女子,一种无力感陡然从心底升起,他到底捡回来一个什么女子?此时的他哪里想到,正是因为这个女子,他才有了以后与现在完全截然不同的生活。 只是一眼,他便扭过头去再不搭理,算是做出了让步,让莫熙儿一人在原地笑了许久,有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是挺可爱的嘛! 刚踏入大堂的门槛,女人便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的气氛不同一般,甚至有些肃穆。 一个身穿绛紫色华服的老太太端坐在上座,微微闭眼,手里不停地的转动着一串金丝楠木的佛珠,发髻上也没什么装饰,朴素的很。 “母亲,我带她来了。”恭敬的上前,对着老夫人弯腰行礼,而跟在他身后的莫熙儿,则因为好奇,双眸一直盯着座上的人。 “到底是乡野之间带回来的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 老夫人陡然睁开双眸,一双锐利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莫熙儿,凶神恶煞的让她不禁后退一步。 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于她的敌意!而她却不知这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怎么,见到我还不行礼,这样站着就是你的礼数?” 原本以为夜星辰带回来的只是一个乡间丫头,根本不足为奇,但看到莫熙儿的瞬间,她心中那抹恨意却被陡然增加! 这般绝美的女子,怪不得他会舍不得放开!可他夜星辰越是想得到的东西,她便越不愿意让他得到! “熙儿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安康。”好在莫熙儿的反应快,瞬间的惧怕之后,她便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上前几步微笑着请安。 来这里之前,她已然做过功课,临时向如儿学了几招,就是为了应付。 恭敬的行礼跪拜,而上座的老夫人却根本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瞬间,大堂里面颇有些剑张弩拔的气氛! 第4章 针锋相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寂静的大堂里面只有老夫人转动佛珠的声音。 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跪拜?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让莫熙儿无比煎熬,只觉得膝盖无比疼痛。 悄悄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冷漠的情绪一览无遗,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她! 果然是木头!一点都不动怜香惜玉! 心里嘀咕着,不时注意着老夫人的动静,悄悄的挪动着自己的膝盖,以求让自己舒服一点。 原本闭眼的老夫人陡然睁眼,双眸之中尽是狠戾之色,怔的莫熙儿不禁停下所有动作。 “果然是个没教养的,这才跪了多长时间,长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莫熙儿本看在上座的是个老太太,不愿意与她多计较!可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没内涵! 穿越过来之前她好歹是个中医的高材生,谁不夸她是天才!现在这个老女人竟然敢这么说她! “老夫人,我看您也差不到哪里啊,都快四十多了还如此美艳动人。”笑眯眯的表情,软绵绵之中却带着刺,刺的老夫人心里一阵不痛快。 话音落下的瞬间,连一直没有表情的夜星辰都不禁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她。 这个女人小小的身体里面好似藏着无尽的秘密一般,每一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看着老夫人越来越难看的面容,莫熙儿心里一阵得意,对上夜星辰的目光,还得意的抛了个自以为好看的媚眼。 没想到得到的却是男人再一次的漠视,她瞬间僵硬,调皮的嗅了嗅鼻子。 握住佛珠的手越发收紧,从来都没有人敢对她如此忤逆!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放? 如刀般的眼神直射夜星辰,径直道:“看看你带回来的女人,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女人留在将军府!” “说的好像谁稀罕留在这里!要不是你儿子死皮赖脸让我留着,我才不愿和你这个老太太多废话一句!” 被激怒的莫熙儿也不再跪着,径直站起对着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说。气场瞬间全开,直视着老夫人的双眸,气势上竟然一点都不输! “滚!你给我滚!”佛珠瞬间断开,珠子散落一地,怒目圆睁的老夫人用手撑着桌子,像是野兽一般嘶吼着。 “我有脚会走路,只是没想到将军府的老夫人素质竟然只有如此!” 双眸微沉,一改之前嬉笑的态度,此时的莫熙儿仿佛越发的强大,如同身体中有另外一个她。 “你!你!” “老夫人,您该不会连话都说不清楚吧?真疑惑这样的您到底是怎么管理一个将军府的,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妙语连珠的她让夜星辰都忍不住侧目,目光长时间停留在小女人闪耀着光芒的脸颊上,仿佛黑夜之中的星,有着不可掩盖的璀璨。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妩媚的笑容,眼神之中尽带着些邪气。 忽然,夜星辰双眸一深,迅速的走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后,朗声说道:“母亲,人您也见过了,至于留不留下,我说了算,还请母亲容许我放肆着一次。” 她的手被男人死死的拽着,不容她有丝毫的挣扎,心里却万分不满,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其妙! “夜星辰!”老夫人连名带姓的叫他,表明她很生气。 只是他当做没听见,固执的站在她面前,带着冷漠的表情。 莫熙儿的眼角突然扫到了自己垂在胸前的发丝,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慢慢变白,看着这速度,恐怕没有多长时间就会全部变白! 瞬间慌乱,她下意识拽住了男人的衣角,这一刻,她选择依靠在她面前最强大的人。 “我的头发,怎么办?”低声凑近他,莫熙儿用眼角余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就怕被人看见。 夜星辰护着她,不让老夫人接近一步,不再多说迅速转身,带着她消失在大堂。 微风吹过,一丝白发落入老夫人的视线,双眸瞬间收紧。 诧异的起身,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白发?明明是黑发为何忽然变成了白发?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她才缓缓跌坐下来,眸中尽是思虑的神色。 两人一路之上都挑无人的小路,尽可能的避开外人,莫熙儿不愿自己的与众不同暴露在别人面前,而夜星辰却有自己的思量。 从刚开始的快走,到最后的小跑,好不容易回到院子里的莫熙儿气喘吁吁,反观夜星辰,却是喘也不喘,跟没事人一样。 “真是不公平,腿长果真了不起,走路都不带喘的!” “有时间在这调侃我,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头发。”斜睨了她一眼,视线落在了她满头白发上。 和黑色秀发不同,此时的莫熙儿简直鹤发童颜,这样极致的违和,如同一朵在夜晚绽放的昙花,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屋再说。”说完,拽着她的手腕进了屋内。 不过才三日的相处,二人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接触,没有一丝尴尬。 一脸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愁着若是以后都这样了该如何见人?说变就变,连声招呼都不打! 之前那个强势的莫熙儿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现在这个惆怅无比的小女人,仿佛之前只是幻觉。 可夜星辰却是看的清楚,那种好似身体里藏着另外一个人的莫熙儿,让他莫名觉得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哎,木头,你说我这头发是咋回事?” “这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秀气的双眉微皱,女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嘟着嘴咕哝着,“我怎么会知道?我才来这里多久啊?” “什么?来?你来哪里?”敏锐的抓住了她话中的疑点,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莫熙儿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倏然捂嘴,她心里一惊,果然脑子里面缺根筋!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莫熙儿反应迅速,心思一转便随口答到:“当然是来这里,我还能来哪里啊?”双眸游移着,下一刻便转移了话题,“诶,满头白发,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夜星辰哪里看不出她有所隐瞒,双眸微沉也不点破,“刚才和我母亲争吵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能想什么,就是看不惯那个老太婆气焰那么嚣张!”瞟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她不住感叹到:“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你们不像母子,现在看来,你们某些地方还真是相像的可怕!”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之前一直觉得夜星辰和老夫人之间的气场有些奇怪,直到刚才才真的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相处根本不像母子! 连最起码的正常沟通都没有,试问这世间有这样的母子吗?悄悄的瞟了一眼,轻声问到:“你和那个老太婆该不会不是亲生母子吧?” 夜星辰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她倒吸一口凉气,双眸中尽是惊讶,陡然站起:“你们真的不是母子啊!简直了!” 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脑袋里面一天到晚都在瞎想什么,我是将军府的少爷,和老夫人当然是母子!” “那你不回答我!吓我一跳。”缓缓坐回来,煞有其事的伸手拍着胸脯,“不过母子做到这个份上也不容易。” 沉默片刻之后,夜星辰再次抬眼,却发现了她头发的不同,竟然再次从白色变回了黑色!原本以为是个难题的头发,到了此时竟然迎刃而解,根本不用想对策! 可这忽黑忽白的头发始终是个问题,今日能够变回来自然是好的,但若是哪日变不回来呢? “哎呀,竟然又回来了!”不仅夜星辰惊奇,她自己更是惊讶的把她的头发翻来覆去,简直神奇的不行! 还有一句她藏在心里没说,此时的莫熙儿只觉得自己像变色龙,头发竟然能够自由变换颜色! “你仔细想想,当时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夜星辰一直在旁边,就这样看着她的头发变色,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之下突然变色,那就可能只是她自身的原因。 她沉默了许久,心里不断的思量着,那个时候的她能够感觉到心中明显的愤怒,就好像另外一个她要冲破而出。 莫熙儿灵光一闪,一个想法撞进了她的脑海,莫非是这个身体的前主人?难道她的灵魂还在这躯壳之中? 只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她不由的抱紧了双臂,可这样的想法却也只能自己想想而已,面对夜星辰,她又怎么可能说出穿越这个概念? 缓缓摇了摇头,她终究还是选择了隐瞒,“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难不成我的头发还能因为我的心情变化不成?” “记住,以后要注意自己头发的变化,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第5章 危险靠近 对于他的话,莫熙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个鸟不拉屎的古代能有什么危险?倒是想想怎么脱离这个鬼地方才是。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心思,逃跑这一招对于我来说不管用,你也知晓我的身份,找个人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威胁的话语带着冷漠的眼神,就像是二月里的风刀子一般,剜心般的疼。他的手指缓缓覆上手边的茶杯,状似无意的敲打,却如同警钟一般敲在莫熙儿的心头。 下意识的点点头答应,她可没忘记当初那个惨死在他手里的杯子。 将军府里的一角,偌大的佛堂之中烟雾缭绕,和祠堂一般,弥漫着麝香的味道。 只见老夫人跪在菩萨面前,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像在祈祷什么。 蓉嬷嬷从外面推门而入,小心地走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老夫人,奴婢去打听清楚了,少爷这一路回去着实有些古怪,竟然没人在路上碰到过他。” 短短的一句话,足以证明夜星辰有问题!只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会让这个一向谨慎的男人在今日有一丝慌乱? “让你派人去查那女子的来历,有结果没有?” “暂时没有。”蓉嬷嬷小心的从地上扶起老夫人,继续说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女子倒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奴才派人去查都回复奴婢说,查她还需要些时日。” 老夫人在桌边坐下,手中的佛珠转动的越发快,莫熙儿那与她争锋相对的场景到此时都让她难以忘怀。 “我今日看到那女子好似有白发,你派人去夜星辰的院子里小心查看,切记不要被人给发现了。” 听此,蓉嬷嬷不禁一惊,诧异的问到:“莫非老夫人是担心那传说?” 她口中的传说,正是天宇国千百年来流传而来,相传,天宇国每三百年会出现一白发女子,届时,天宇国将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只因这传说极少人知道,甚至知道的人都不以为意,故并没有人在意过它。 老夫人双眉紧皱,若不是今日看到的那一丝白发,她也不愿意相信这传说的存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女子,我断不会让她安然的活在这世上威胁到皇帝的江山!” 在说到皇帝二字时,老夫人的双模中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滑落天际的流星一般,虽然一闪而过,却让所有人都过目不忘。 而在院子里的莫熙儿,根本不知自己此时已经陷入了危险的漩涡,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玩着手中的簪子。 她一手撑在桌上拖住自己的下巴,一手无意识的晃动着手中的金叉,发出玲玲的声响,双眸却毫无焦距的看着窗外,怔怔的出神。 她穿越到这里已经好几日了,从刚开始的不习惯不能安眠,到现在逐渐接受,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在现代的父母。 想想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一朝消失,父母该有多难过,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唏嘘,连眼眶都有些湿润。 “姑娘,您在想什么呢,怎么都哭了?”如儿端着糕点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 收起自己的心思,莫熙儿立刻扬起笑容,“我怎么可能会哭?只是在窗边被风吹的眯了眼而已。” 说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眸,泪意瞬间消失。在外人面前,她想要让人看到的是她没心没肺坚强的样子,而不是脆弱不堪。 见此,如儿也不仔细追问,笑意盈盈的说道:“姑娘快点来尝尝这个,奴婢特意让厨子做的,今日去拜访老夫人可是辛苦了吧?” 一听到是吃的,莫熙儿瞬间两眼放光,几乎是飞奔而去。香香糯糯的糕点,便是在现代都没有看到过如此精致的玩意! “这是桂花糕,这是如意团子,这是凤梨酥。” 顺着如儿的话看过去,馋的她都快流口水了,抛开之前不愉快的心情,用手拿起大快朵颐起来。 人不能总是悲伤,既来之则安之,她从来不会在不能改变的事上多浪费时间! 是夜,将军府中一片寂静,就连值班的小厮都靠在墙角微微的眯上眼,然而与这寂静完全相反的,却是夜星辰的院落。 一黑衣人身手敏捷的翻墙而入,落地时没有一丝声响,恍若黑夜之中的影子,慢慢的侵入了这院子里的每一处。 躺在床上的夜星辰突然睁开眼眸,这几年的征战生活早已把他磨砺的只要有陌生人进入,便会警觉的醒来,这几乎已经成了本能反应。 但他此时却躺在床上没有动,若是他料想的没错,这人的目标应该是那女人。 果然,黑衣人并没有看夜星辰所在屋子一眼,径直进了旁边的屋子。 屋内亮着微弱的灯光,一女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酣睡,竟没有一点女子的样子!乌黑的秀发随意的散落在床,烛光掩映之下竟是妖娆无比。 就在黑衣男子想要靠近仔细查看时,床上女子忽然动了一下,仿佛要醒,惊的黑衣人迅速后退,生怕被人发现。 没想她不过是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又继续沉睡,只是手却悄悄的攥紧了身下的被褥。 其实,莫熙儿在他进来时,就已然醒了,在不明白对方来意之前,她只能装作沉睡来让对方放松警惕。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一直在暗中的夜星辰莫名有些好笑,原以为这女人什么都不怕,莫不想这么怕死?被人闯入竟然也只敢做缩头乌龟! 好在黑衣男子也没做什么,只是查看之后便离去,让她不由的松了口气。 “你还不出来吗?难道准备在房梁上过一夜?”莫熙儿缓缓坐起,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突然朗声说道。 一直在旁边静观其变的夜星辰陡然僵住,他的功夫不算低,甚至比那黑衣人还要内功深厚,以至于那人在房间那么久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然而,据他那天的探测,这个女人连最基本的内力都没有,又是如何知道他的存在? “做梁上君子就这么开心?”莫熙儿不由抬头,这个男人她果真看不透。 大半夜的到她房内,看到危险人物靠近她也不下来相救,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那继续待在上面的意义就不大了,他也是坦然,翻身而下,嘴角竟有一丝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深夜之中看来异常诡异,让人看着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房内?你不是一点内力也没有吗,还是那日我给你探脉时,你故意隐藏了?” “女人的直觉,说了你也不懂。”莫熙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道:“还有你说的什么内力我完全不懂,我只知道,只要有人进来,我就能感觉到!” 她双眸定定,倒没有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而且夜星辰也确信,没有人能够隐在他面前藏自己的内力。 扭头注意到桌上的烛台与她散落的秀发,他的眼眸越发的深沉,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他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早就知道有人会来?所以亮着灯,所以披散着秀发,让来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她突然拿起床上的软枕砸向男人,“这不是将军府吗?怎么半夜还会有人闯入!” 天知道她这一个晚上是有多么的煎熬,正是因为死过一次,她才更加珍惜现在的性命,根本不敢熟睡! 被突然来袭的枕头砸的猝不及防,夜星辰从没想到,他竟然会有一天被女人如此对待! “谁告诉过你将军府就是绝对的安全?白日我还提醒过你,要小心为上。”冷漠的语气,他说着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和她保持安全的距离,以免再被突如其来的东西砸到。 “你为何不抓住他?难道有人私闯你院子这样的事你也能忍?” 烛光之下,夜星辰的笑容早已不见,只有无尽的冷漠,“既然有想知道的事,我就让他知道,有的时候,放虎归山才能知晓他背后的人是谁。” 冰冷的双眸直视她的眼眸,轻声问道:“你觉得,是抓个小兵好,还是抓住幕后的人合算呢?” 语调微微上扬,明明是平滑的语气,却让莫熙儿听着有股勾人的意味!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该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现代看到的帅哥也不算少了,怎么现在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看呢?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看!一不小心就被吸引了全部视线! “况且,这人是有备而来,外面值班的小厮都被人下了迷香,难道你就不好奇,到底是谁如此在意你,废尽心思也要看一眼你的头发?” “不难猜。”莫熙儿不傻,若非要说谁对她异常关注,那除了今日所见的老夫人还会有谁? 第6章 皇上口谕 赞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莫熙儿也不算笨,甚至可以说聪明的紧。 目光缓缓滑落,里衣不知道何时竟有些敞开了,露出了她嫩粉色的肚兜,白色的胸脯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低头便看见了自己露出的事业线,快速伸手捂住,大声骂到:“流氓!” “呵。”夜星辰轻笑出声,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像你这种,本将军还真没什么兴趣。” 转身开关,一系列动作没有一丝迟疑,下一秒便消失在房间内,独留莫熙儿一人躲在被子里面生闷气。 第二天一早,老夫人那里就传来话,同意让莫熙儿留在这里,但却要求她每日去学习规矩。 这听起来是老夫人宽宏大量,虽然小辈一直冲撞她,她依旧愿意原谅,可对莫熙儿来说,这个消息与晴天霹雳无异。 她虽然不排斥和长辈相处,却排斥和那么啰嗦的长辈相处! “木头!你娘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点人权了,竟然要我去学规矩!” 毫无顾忌推开夜星辰的房门,咋咋呼呼地窜到他的身前,整个脸因为不开心皱在一起,就像只沙皮狗,难看的紧。 正在看兵书的男人连头都没抬,仿若房内再无第二个人。 一手排掉他手中的书,莫熙儿不敢置信的在他眼前不停晃动着手,“喂!你这个人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不帮我想想办法?” “你觉得母亲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吗?” 她毫不犹豫摇摇头。 夜星辰再次问道:“那或者你觉得母亲会对我妥协吗?” 忆起那日的情况,很明显,不可能。 “既然如此,你让我想什么办法呢?” 伸手拿回书,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直让莫熙儿恨的牙痒痒!这个男人不只是木头,还是个小气鬼! 愁眉苦脸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那如阳光般明媚的表情! “昨夜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母亲会把你放在身边我一点都不奇怪,反而是你,更应该想想如何隐瞒自己的秘密。”他双眸微眯,目光便落在女人的头发上。 今日的莫熙儿并没有梳发髻,而是一头青丝披散腰间,只斜斜的插了支玉簪做固定,更有了些仙子的味道。 她惆怅的抚摸上自己的头发,之前还为自己的容貌沾沾自喜过一阵,现在看来穿越到这里完全就是灾难! “姑娘,老夫人那里已经唤人来催你了。”如儿慌慌张张的进来,眼神中有着急切,“少爷,您多少也劝劝姑娘,她若是不去,倒霉的可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莫熙儿脸上的惆怅渐渐消失,如儿祈求的目光她不是没有看到,扭头看了眼无动于衷的人轻声说道:“我会去的,别担心。” 说完起身便走,离开之前她又加了一句,“夜星辰,你不帮我想办法,就别怪到时候我翻脸不认人。若是那秘密被你母亲知道,我倒是想看看,她会是什么表情。” 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脚还没有跨出门,便被人一把拽了回来。 “你!呆着。今日先别去了,我帮你和母亲说,等我下朝回来再和你商量对策。”依旧冷冰冰的话,却对着她做出了妥协。 瞬间如同春暖花开一般,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用力用手拍打了一下他,得意到:“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我们怎么说现在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嘛!谢谢啦。” 呆滞的看着女人脸上的表情,这前后的态度是不是变的太快了一点?夜星辰此刻终于了解,为什么世人都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了。 步履轻快地回到自己房间,再次躺回床上,她可不管什么古人的生活习惯,这要是放在现代,她还在睡大觉呢! 恍惚之中,她仿佛见到了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她的面前,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让她看不清楚女子的面容。 “你为什么不爱我?” “你是谁?”莫熙儿努力想要拨开眼前的迷雾,可却依旧只能听到她轻生的呢喃。 “你为什么不爱我?” 一句接着一句,像是魔咒一般,让她突然想要逃离这里,心不知为何开始不安起来。 然而,这里就像迷宫一般,不管她如何的奔跑,依旧能听到她的低吟,心中的恐惧越发的大。 忽然,脚下一个踩空,躺在床上的莫熙儿陡然坐起身子,浑身冒着冷汗。 清醒过来的她终意识到做噩梦了,余光看到自己的头发,发尾处竟然又开始慢慢变白! 抓起杯子遮盖住头发,莫熙儿心里千回百转,莫非,自己白发的原因与梦中的那个女人有关? 大概十分钟之后,她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再看向发梢,那一点点的白色正在渐渐消失,轻舒一口气,莫熙儿烦躁的抓了抓脑袋。 这会变颜色的头发,到底应该拿它怎么办? 而另外一边的佛堂之中,老夫人正跪在佛祖面前,嘴里念念有词,麝香缭绕之中,竟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 “老夫人,少爷那里传过话来,说让那丫头明日再来,他先调教一下,您看,少爷这不是摆明了和您作对吗?” 老夫人手中动作不停,依旧转动着佛珠,好似对这并不惊奇。 “您看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等,他越是藏着掖着,越是证明那丫头有问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能护的了一时,难道还能护的了一辈子?简直笑话!” 笑嘻嘻的眯眼,蓉嬷嬷全是奉承的笑容,“到底是老夫人您有手段,可昨日爬出去的探子回报,那丫头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你觉得夜星辰会那么容易让人进他的院子吗?”老夫人不答反问。 蓉嬷嬷缓缓摇头,那不是开玩笑吗?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少爷是出了名的孤僻,长大之后任是谁都不能轻易接近他院子一步。 “昨日那般容易夜探院子,哪知晓是否是二人做了什么手脚?这人还是放在自己身边,仔细看清楚了才觉得安心。” 说完便又垂头开始安心念佛,一副真的一心向佛的样子。谁又能透过老夫人那面容看透她的心呢? “丞相那里,你有派人去禀报吗?” 天宇国丞相江淮,乃是老夫人江钰的哥哥,想当初江家两个孩子,哥哥做了丞相,妹妹做了夜将军的正房妻子,风光自是无限。 那一段时间,天宇国可谓是被江家一手遮天,直到现在新皇登基,经过十几年的苦心经营,依旧矗立在朝中,执掌着大权,看遍朝野上下,超过一半的人都是丞相的人。 “昨日就派人去过了,丞相那里的意思和老夫人一样,再等等。” “知晓了,你先退下吧,记住,一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 蓉嬷嬷在将军府这么些年,自然直到分寸,垂首退下。 巍峨的宫殿矗立在京都的正中央,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耀眼的光芒透过厚实的宫墙折射而入,更增添了肃穆的气氛。 一身铠甲的夜星辰站在大雄宝殿中央,双手抱拳,对着上位者恭敬行礼。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快请起,你我之间哪里还需这般客气?” 一身明黄色的装束,从衣服的颜色就能看出来人的尊贵,再往上,一双眸子不怒自威,带着王者的霸气,眉头舒缓,使得整个人都看上去亲切不少。 此人正是天宇国的新皇,李晔,和夜星辰差不多的年纪,二人更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此间的情谊自然非同常人。 “谢皇上,但你我之间毕竟是君臣,该守的礼仪自然还需要守。”淡漠的语气之中总算有了一丝浮动,连看向皇上的目光都与平时的冷冰不同。 只这一点,就能够看出二人情谊确实非常深厚。 “这一次讨伐高昌,你可是立下了悍马功劳,来说说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是朕能满足你的,一定尽量满足!” “这是臣应尽的义务,况且若不是皇上您治国有方,又何来臣的出兵讨伐?” 夜星辰的一番话说的异常妥帖,既歌颂了皇上的才能,又显得自己不好大喜功,此时若莫熙儿在此,恐怕也是要大跌眼镜,这个男人哪里还是之前的那个木头啊? “夜星辰,几个月没见,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了!”突然转变的话语,李晔脸上满是笑容。 而夜星辰的嘴角也缓缓勾起,露出少有的笑容,“若是不会说,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被皇上怎么取笑呢,自然要学聪明一点。” “好!朕就是喜欢你这爽利的性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满是怀念,“想当初一起玩的几个人,就只有你对朕还依旧如初。” “那臣可就不客气了,不知道刚才皇上说赏赐的话还算不算数?”男人后退几步,大大的鞠躬行礼。 “自然算数。” “那臣想要问皇上讨个口谕,臣回来的路上捡了个姑娘回来,哪想被老夫人知道了,偏生要赶出去,还请皇上让她留在府中。” 第7章 到底是谁冤枉 “姑娘?”李晔的目光中升起些疑惑,京都无人不晓这夜星辰是雌雄不近的主,突然带回来个姑娘,谁能不疑惑?“莫非是你喜欢的人?” 他没有否认,只是一再的沉默,然而,这样的沉默可不就等于承认? “好!好!好!不就是个口谕,朕给你就是!不过这姑娘朕倒是好奇的紧,什么时候带进宫来,朕要好好看看,到底有何不同!” “多谢皇上。” 这边皇上的口谕传到将军府,注定又是一场风波,老夫人立刻摔了手中的杯子!夜星辰这么做,无疑是在挑战她在将军府的地位! 那个逆子!越是大便越是管不住,现在竟然还敢用皇上来压她了,她又怎么能够忍的了! 和皇上探讨了一天的战事,等夜星辰回到将军府已是晚上,看到的便是灯火通明的大堂中,莫熙儿正被罚跪在堂外,整个人显得十分没有精气神,甚至连双眼都有些闭上了。 脸上凝固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这个蠢女人,不是让她乖乖的呆在院子里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回来了?”老夫人这一次手里没有拿佛珠,而是气定神闲的坐着,缓缓地品着手中的茶,好似等的就是这一刻。 “儿子拜见母亲,都这么晚了,母亲还不休息?” “休息?府里有这样的女子,你让我如何安心休息?”茶杯重重摔在桌上,脸上尽是怒气。 “不管她做了何事惹母亲生气,儿子都在这里给母亲赔不是了,希望您大人有打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莫熙儿陡然睁大双眼,他怎么回事?也不问问到底是什么事,上来就说她不懂事! 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伸手,用力捏了一下男人的小腿,却只摸到了触手的肌肉。 “赔不是就有用?蓉嬷嬷,把东西拿出来,让少爷好好看看,他带回来的野女人到底做了什么!” 从后面拿出一个包袱,散开来一看,正是之前摆放在佛堂中那尊佛祖,现下却已经碎的清零八落。 “今日我本想去佛堂念佛清净一下,没想刚推门进去,就看到这女人蹲在地上,竟把佛祖给打碎了!你说!这要怎么赔!这可是大理寺请大师开过光的!” “不!我才没有!”莫熙儿说着就想大声辩驳,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给你我闭嘴!”老夫人怒目圆睁,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若是打碎了便也罢了,认个错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可谁想这女人竟对我大呼小叫,还非说我冤枉了她!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就是冤枉了呢?” 这边老夫人说的句句在理,另一边的莫熙儿却是莫大的冤枉,“诶,你这老太婆,怎么就能自说自话成这样呢?” 老夫人因这一句,气的手都在颤抖,声音哆嗦着说道:“你听听她叫我什么!还懂不懂什么叫尊重长辈!” 夜星辰狐疑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样,并没有说话,而是暗自思量着。 而莫熙儿在这里跪着的时间并不算短了,从刚开始被人冤枉的激动,到现在慢慢平静下来,她终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 回忆到她醒过来之后,穿好衣服四下看无人,甚至连如儿都不知去了哪里,百无聊赖的她便开始在院子里面乱逛起来。 忽然门口的盆栽被人踢倒,她立刻追上去查看,却只看到了一个人影。 她本就不是那般容易放弃的人,更是跟在人影身后穷追不舍,七绕八绕之后,人影消失不见,她也成功的在偌大的将军府中迷了路。 忽然鼻尖传来一阵浓郁的麝香味,这般重的味道,便是在现代都没有闻见过。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推开了佛堂的大门,进门就看见了散落一地的碎片,刚蹲下,门外的老夫人就像从天而降一般出现,非要说是她打碎了佛像! 现在想来,恐怕从人影开始,就是老夫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把她引出来,制造这场混乱! 老夫人锐利的目光看向夜星辰,“看样子你是不相信,蓉嬷嬷你说说是不是她打碎了佛像?” 一身黑衣的蓉嬷嬷上前,狭长的目光阴暗的看着莫熙儿,沉声说道:“自然是她,奴婢在旁边看的可是真真切切的!” 轻笑一声,莫熙儿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果然厉害!已不见之前的委屈,她笑的妖娆:“那老夫人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像你这种女子,自然是要先仗打五十大板,再扔出将军府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双眸中闪着恶毒的光芒,竟让莫熙儿看的不寒而栗。 非亲非故的两个人,甚至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集,竟也能下的如此狠手? “我想母亲是忘记了,皇上今日才刚传的口谕,允许她留在将军府,母亲这么处置未免有些不妥当了。” 一直沉默的夜星辰突然出声,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保住了她的性命。 “依儿子看,倒不如让她在佛堂中抄写经书,母亲不是想教她规矩吗,抄经书一来可以养性,二来也惩罚了她,不至于违背了皇命。母亲意下如何?” 莫熙儿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来这里才几天时间,在现代她就怕极了抄书,更何况是拿毛笔写字的古代,会不会写还是个问题! 然而,夜星辰哪里看的到她的示意,冷漠的表情,双眸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 老夫人心里也正是这个打算,在没有弄清楚那丫头的身份之前,她可不是真想把莫熙儿赶出将军府。 而夜星辰则是找了一个两全的方法,既能让老夫人与她和平相处,又能让老夫人看住这女人,一直等到他查找出她的身份为止,以免她乱跑。 沉吟了片刻,老夫人看似艰难的做了让步,“既然如此,那就听你一次,她若是再犯,我绝不姑息!” “多谢母亲。”他自己行礼,还顺带用手按下了身后人的头,用力之大,让莫熙儿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目送老夫人离开,莫熙儿不甘心地站起,跪了许久的膝盖隐隐发疼,心中的怒气在看到他冷漠的双眸时,渐渐生腾起来。 “喂!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让我去抄经书?你这不是把羊肉往虎口里面送吗?” 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夜星辰的力气此时竟然大的惊人,抓的她生疼。 “你弄疼我了!放手啊!”挣扎着想要挣脱,然而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在那里,又岂止是那般容易挣脱的? 夜星辰一路无话,几乎是拖着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那面无表情的脸无不显示着他现在在生气。 可是他生气,莫熙儿比他更加生气! “哐”的一声踹开房门,又狠狠的踹上,男人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手腕微微用力,莫熙儿便被人甩在了门框上,肩膀被撞的生疼,如同骨裂一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吟出声。 “你这人莫名其妙!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这么对我?你看都红了!红了!”说着还不甘示弱的举起自己的手腕,凑到了他的面前。 红色的印子看上去有些恐怖,然而却没有让夜星辰的表情有丝毫的变动。 一掌拍在门上,脆弱的门框都跟着震动了,仿佛下一刻就会掉落,这样大的动静让聒噪的女人瞬间安静下来。 四目相对之间,莫熙儿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夜星辰那久经沙场的双眸之中尽是死气,深邃的像看不见底的无底洞,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 “谁让你随意出去的?难道我走之前没有吩咐过你,不要随意走动,直到我回来?” 莫熙儿瞬间噤声,那个时候的她哪里还记得答应了男人什么,一心只想追那个人影去了。 “那……那不是……”瞬间语塞,莫熙儿眼眸一转,立刻大声,“你对我这么凶干嘛!干嘛?” 微微移开双眸,眼眶里瞬间溢满泪水,“嘤嘤嘤,我跪了那么长时间,你回来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就算了,也不问我前因后果就责骂我,你还是人吗?!” 夜星辰简直快要被这个女人弄疯了,这立刻有泪水的能力到底是哪里来的,以前觉得女人麻烦,自然不愿意接触。现在真的接触了,却更加坚定了女人麻烦这个事实! 微微皱眉,他缓缓移开了一点距离,“别哭了!”烦躁的转身,跌坐在椅子上的他微微皱眉。 轻嗅了两下鼻子,莫熙儿可怜兮兮的挪到了他的身边,弱弱的伸手拽着他的衣袖,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眼泪倒是真的停住了。 “这很显然是个圈套,可是我当时怎么知道?本想着跟你诉苦,没想你竟然这么凶!还让我去抄那杀千刀的经书!” 她碎碎碎念个不停,夜星辰的眉头却皱的越发紧了! 第8章 似是情动 房内只能听见莫熙儿时不时抽泣的声音,悄悄用眼角余光瞟向男人,岿然不动这个词大概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喂!我说了这么多你也不安慰我一下,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她也不哭了,径直坐到他的对面,手掌一拍桌子,倒是显得威武霸气。 斜睨她一眼,夜星辰转过身子,缓缓道:“如何安慰?反正你都能自己好。” 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让她瞬间噤声,再不多说一句,第一眼看到他的惊艳,早已被之后发现的冷淡给消磨光了。 沉默良久后,莫熙儿低垂着头起身,“反正我对你来说渺小的可怜,你不在乎也正常。”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她失落离开的背影,夜星辰心里莫名一阵动荡,原本平静如水的双眸中,第一次有了波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似乎影响着他的心情。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赶紧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再一次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回到自己房内的莫熙儿几乎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便起身,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更别提双眼下的乌黑了。 如儿小心翼翼的替她梳着头,轻声问道:“姑娘,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莫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微微摇头,今日的莫熙儿很显然没了精气神,连话都不愿意开口说。 见此,如儿不禁微叹一声,昨日在大堂发生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将军府,眼前的女子有这样的情绪,她一点都不惊讶。 “姑娘,别闷闷不乐了,奴婢今日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髻,保准姑娘看到之后心情便会好起来。” “不用了,随意给我弄一个就行,去佛堂抄经书,哪用好看?”拉住如儿的手,脸上有着无尽的疲惫。 如儿瞬间哑然,见此收回了手,却也不再说话。 推门进来的夜星辰看到的便是她沮丧的脸,之前一直有着阳光的她,今日好似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的有些可怜。 刚想踏进去的步子却被女人的一句话硬生生的阻挡在了外面。 “如儿,你们家少爷是不是一直这么冷血无情,像个怪物?”莫熙儿语气古怪,手指缠绕着发丝,不停地转动着。 “少爷除了对人冷淡一点,其实挺好的,姑娘别那么说少爷。”如儿抿了抿唇。 莫熙儿却是不在意,像是发了狠一般,一下一下的拽着手中的头发,“就是个怪物!木头!” 门口的夜星辰面容冷酷,随即转身离开,然而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她的话。 怪物、冷血无情,这样的字眼自从他懂事以来,几乎每日都有人这么形容他,听的多了,自然无所谓了。 然而,心里那压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为何偏偏听到那个女人说,就那般的不是滋味呢? 手缓缓覆上胸口,渐渐收紧,冷淡的双眸里滑过一丝犹豫,他的心情什么时候会受别人影响了? 收敛了自己的心神,再次抬眼时,犹豫已消失不见,深邃的双眸中换上了比之前还冷漠的情绪。 今日的他本可以不用上朝,然而却鬼使神差的出了将军府,不想看见莫熙儿的情绪在内心越演越烈。 用过早膳,莫熙儿在如儿的带领下到了佛堂之外,今日的她一身素白的长裙,发髻挽成一个球状,乌黑的秀发上并没有其他装饰,显得干净利落。 再配上那双楚楚可怜的双眸,倒是分外的惹人怜爱,只是这般的模样看到老夫人眼里,却有些碍眼。 蓉嬷嬷早就等在了门外,看到她后,脸上瞬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莫熙儿见此头皮一阵发麻,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她那副嘴脸,她总能想到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 “姑娘可是架子大,让老奴在这等了好一会了。”笑着迎了上来,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那双眼中。 僵硬的扯起嘴角,即便她再不愿意,也要装的像一点,“嬷嬷好,昨日没怎么睡好,今日是有些耽搁了。” “随老奴进来吧,老夫人可是等了你许久了。”语气轻蔑,白眼扫过如儿,接着说道:“你回院子吧,等姑娘抄完了今日的经书,老奴自然会派人送她回去。” 如儿不过是将军府中最为寻常的一个婢女,哪里敢说不,弱弱的看了莫熙儿一眼,便垂下眼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一如之前一般,那厚重的麝香味几乎让莫熙儿不能呼吸,她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这麝香的厉害,正常女子若是常年浸在这麝香中,恐怕会一辈子都不能再孕! 老夫人一身暗蓝色的衣裙,配上暗蓝色的头饰,明明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因为这身装扮,硬生生的被拉成了五十多岁。 “给老夫人请安。”恭敬的跪拜,即使心里万般的不愿意,莫熙儿的动作依旧规矩。 她清楚的知道目前的形势,这个将军府里并不是夜星辰说了算,最起码现在不是,若是她想要安分的在这里呆下去,必定要掩藏自己。 请安过后,一片寂静,老夫人依旧闭着双眸,唇中念念有词。 早就有过跪着的准备,但她心里依旧忍不住碎碎念,她可终于发现这母子两共同的特点了!都喜欢让别人不舒服! 想到那个冷漠的男人,手下抓着的衣角动作忍不住大了起来。 “果然是小家子气的女人,这才呆了多久,就这么忍不住了?”长久不说话的老夫人突然开口,倒是吓了她一跳。 缓缓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她沉声说到:“老夫人教训的是,星辰昨夜和我说了,让我好好听老夫人的说教。” 昨日夜星辰明明什么都没说,愣是让她硬生生的给扭曲了事实! 转动的佛珠突然停住,老夫人语调微扬,“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微微抬头观察着她的表情,莫熙儿心下思量,下一秒胡诌的话便脱口而出,“星辰还说了,您养育他不容易,让我不要顶撞您,您年纪大了,经不起被人气!” 将军府的人都知道,老夫人和少爷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不止是老夫人挑了挑眉,就连一旁的蓉嬷嬷都不忍侧目,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能从夜星辰嘴里说出的。 “还有啊,星辰还说了,不管您说什么我应着就是了,等回去了再和他抱怨,他说会安慰我呢。”一句接着一句,这些话甚至都没有经过大脑就这么脱口而出! 越到后面,莫熙儿的越说越离谱,连她自己说的都有些脸红心虚了。 “够了!”老夫人像被触怒了一般,莫熙儿没有说完话的瞬间被堵在喉咙口,微微垂下双眸,做鸵鸟状。 蓉嬷嬷赶紧上前,扶起了老夫人,轻声安慰到:“老夫人您可千万别气着自己,这乡下来的丫头不懂事。” 莫熙儿莫名的抬眼,她说的明明就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关心,虽然是有点添油加醋,但为何老夫人的情绪这么激动? “你起来吧,不用跪着了。”老夫人语气冰冷,倒是和夜星辰如出一辙,只是双眸游离,不知看向何处。 “谢老夫人。”虽然说着感谢的话,却没有马上动,跪着的时间长了,膝盖早就已经发麻,微微活动了一下才缓缓站起。 “那里,限你今天之内把那本书抄完。”老夫人言辞冷漠,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佛堂的一个角落中,一张矮小的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经书。 “在这里?” 老夫人不置可否的点头,却让莫熙儿瞬间哑然,这满是麝香的地方,让她在这种地方抄经书,岂不是摆明了为难她? “老夫人,这里怕是不太好吧,我可还是个姑娘家。” 她话说的十分隐晦,而老夫人却像听不懂一般,兀自整理着自己的衣物,朗声到:“有什么不好的,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这不一样啊。”莫熙儿的语调突然升起,满眼的不可置信。 “若真有什么不一样的,你不过是乡野间的丫头而已,贵族家的小姐还在这里抄过经书,别人多精贵,就你不行?”老夫人还没说话,蓉嬷嬷讽刺的话便脱口而出,言语间的不屑一览无余。 这种瞧不起人的话简直让她恶心,默默压下自己的情绪,莫熙儿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大不了等人走了之后把麝香给灭了,再开窗而已。 想着,便咬了咬牙,点头应了下来,“既然老夫人坚持,那我怎好推脱,这里便这里吧。” 然而,她想的好,事却不会按照她想的进行下去,本以为会留她一人,却没想老夫人是走了,蓉嬷嬷却留在这里,一副要监督她的样子,任是心里再怎么想开窗,却也只能忍着。 时间过去的越久,心里就越像火烧一般,万分的不得安宁。 “姑娘可要好好抄,老奴今儿就在这等着姑娘抄完!”蓉嬷嬷一脸奸笑,凭白的有些惹人讨厌! 第9章 白发初现 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微微一笑,席地而坐,拿起笔开始慢慢抄写起来,从来没有用过毛笔写字的她,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歪歪扭扭,丑的想蜷缩在一起的毛毛虫。 这一切自然落入了一旁的蓉嬷嬷眼里,嘲讽的笑容越发大,轻声说道:“果然不是大家出来的小姐,这字简直不堪入目。” 轻哼一声,转过自己的脑袋不再多看。 莫熙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抄了啥,只是依葫芦画瓢,怎么舒服怎么来,抄的时间多了,心竟然也安静了下来。 浓重的麝香味道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呆了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些虚汗从她的额头滑落。 咬住下唇,莫熙儿看了蓉嬷嬷一眼,终于犹豫开口,“能不能帮我把窗打开?” “姑娘,佛堂之中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我劝你还是少动些不该有的心思,好好抄你的经书。” 请求被拒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却惹的莫熙儿心里很窝火! 扁扁嘴继续抬笔抄写,却再没有之前的平静,鼻尖满是浓重的麝香味,脑袋昏沉沉的不行。 握着笔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她忽然想起,这么浓重的麝香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 按照常理来说,麝香并不会引起人心情的起伏,亦或者是头晕眼花的症状,可反观现在的她,简直有些有违常理了! 微微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自己的情绪,然而,却没有一丝用处。 手不断地用力,只听见啪嗒一声,手中的笔杆子竟然被折断了! 茫然地看着断在纸上的笔,心里一阵恍惚,慌乱之中,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头发,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心里的那股怒意。 果然!她之前的猜测没错!从发丝开始,慢慢开始呈现出白色! “你怎么回事!”暴怒的吼声在她的耳边炸开。 迎上蓉嬷嬷的目光,她迅速的站起,连撞翻了身前的桌子都不自知,只听到一阵剧烈的动静,门随之被打开。 老夫人像等待许久一般,目光炯炯的站在门口,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有些刺眼的白光陡然而入,如同锐利的刀一般,刺在她的心头,不住的后退,渐渐发白的头发在阳光中显的异常明显。 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她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像是只慌乱的猫一般,横冲直撞出了佛堂。 这般明显的变化,老夫人和蓉嬷嬷这一次是看的清清楚楚!再无半点不确定! 看着慌乱消失的身影,江钰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若不是蓉嬷嬷此时扶着她,她恐怕都快跌坐在地。 “你,你看清楚了吗?刚才……白色!竟然是白色的头发!”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似乎不能自制。 “老奴看清楚了,老夫人您没有看错,确实是白色的。” 拿着佛珠的手不断收紧,几乎要把这串珠子给捏碎,“孽障!孽障啊!” 老夫人怒气滔天,用力的拽住蓉嬷嬷的手,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气。 逃回院子的莫熙儿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白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随着风飞扬,带着晶莹的颜色。 院子里不知何时早已聚集了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忽然闯入的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走开!都走开!”混乱中的莫熙儿发出怒吼,像是困兽一般冲进了自己房间。 用力的关上门,眼前闪过的却是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那般的歧视的眼神,几乎让她快要崩溃! 她从来没有被人当做怪物一般的看过,不知为何,面对夜星辰她就能够坦然,若是别人,她却没有勇气去面对。 蜷缩在门边,莫熙儿双手环抱在胸前,把头深深的埋在了两膝之间,泪水无声的落下,她不知道白发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若以后她顶着一头白发,注定不能活的如普通人一般。 从第一次看到夜星辰的目光时,她就深刻的明白。而这个男人,在她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依靠。 她可以在他面前抱怨、撒娇,甚至脆弱不堪,现在没了他,她反而不该如何是好。 “姑,姑娘,你没事吧?”如儿有些惊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在听见里面没有动静之后,开始用手拍打着门框。 “没事!你不要进来!”扬声大喊,阻止了如儿继续敲门,“你让他们都散了,散了!谁都不许踏进院子一步!” 莫熙儿的声音显得有些声嘶力竭,如儿不禁后退几步,颤抖着答应了。 然而,这样的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老夫人的人就到了,堵在院子门口,阻止任何一个人外出。 天宇国中没有人不知道关于白发魔女的传说,可真正遇到却是百年难见,任谁都没想到,这种千载难逢的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老夫人说了,给我好好围住这院子,任何人都不得进出,都给我看好了!出了什么事,看我怎么办你们!”蓉嬷嬷站在院子门口,指示着下人做好分内的事。 待夜星辰从外面绕了一圈回来之后,感受到的便是府里那紧张的气氛,察觉到不对的他加快了脚步,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厮一脸惊恐的看着他,根本不愿意与他有眼神上的接触,“少爷,老夫人让您现在立刻去祠堂,说有事找您。” 微微皱眉,他沉声问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气氛如此紧张?” 躲避着男人的目光,小厮吞吞吐吐,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你不用说了。”说完,便大步走向了祠堂,虽然自懂事开始便没有进去过,但他却十分熟悉去祠堂的路,甚至闭上眼睛都不会走错。 一路上他思考了无数的可能性,最后一个想法浮现时,他的脚步一顿,只希望事实不如他所想。 四下寂静无人,只有老夫人一人跪在祠堂中,对着列祖列宗的排位,时不时的说些什么之后磕头。 这一幕他并不陌生,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看见老夫人这么做。 脚步在靠近祠堂门口时定定的停住,如同小时候一般,站在门口,静静地不说话,看着老夫人做完一切。 听到脚步声的江钰并没有回头,而是大声呵斥到:“孽障!还不快点跪下!” 顺从的跪下,夜星辰声音沉重冷静,甚至有些冷漠,“不知何事让母亲如此生气?” 老夫人缓缓起身,走道他的身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声音清脆,男人的脸甚至被打的偏了过去,却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你个孽障!竟然把那样的女人带回家!你到底想做什么!” 夜星辰缓缓转过头,并没有说话。 老夫人被彻底激怒了,“我命令你,现在立刻把她赶出将军府!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妖孽遗留在这里!” “对不起母亲,我做不到。” “什么?”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老夫人的叫喊仿佛从喉咙中爆发而出,“你做不到?夜星辰!你的眼里现在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当然有!若是没有,又怎么会每次午夜梦回时都会想要得到母亲的关怀?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当做永远说不出口的秘密。 母子二人沉默许久,没有一个人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呵呵,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养儿防老!竟没想到我江钰养出来你这般的逆子!”老夫人一脚踹开夜星辰,下脚根本没有所谓的轻重。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帮你一把!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妖孽留在将军府,坏了府里的清誉!” 老夫人扬长而去,而夜星辰哪里肯再待下去,自然几个健步,抄着近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满院子的护卫,死死的看着院子,刚想进入却被护卫拦住。 “少爷,老夫人有过吩咐,就算是您,也不让进,您还是不要让小的们为难了。” 夜星辰不说话,只一眼,那狠厉的眼神就让护卫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蓉嬷嬷见此,却不畏惧,依旧上前挡在了护卫面前,“哟,少爷啊,您可是要好好的听老夫人的话,里面的妖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杀人,您可千万别被人蒙了自己的心智啊!” 蓉嬷嬷说的煞有介事,让一旁的护卫都对里面的女子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这里是将军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对着我说三道四了?” 蓉嬷嬷吃了瘪,却也不甘心就此,继续说道:“是是是,老奴只是一个下人,可是老夫人的吩咐老奴可是不敢不从啊。 都说养条狗在主人有危难的时候还知道叫唤两声,老奴可不能连条狗都不如,少爷,您说呢?” 如此的暗贬,夜星辰如何能够听不出来?这岂不是说他不顾念母亲的养育之恩吗?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努力抑制自己心中的怒火,沉声到:“让开!” 他的话音刚落,随后赶来的老夫人大声阻止,“我倒是要看看,今日我在这里谁敢让开!” 一时之间,母子相对,气氛异常诡异! 第10章 激烈争吵 外面的吵闹声早就传到了屋内,人如此之多,莫熙儿着实没有勇气出去,只能默默的靠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星辰也不甘示弱,不管老夫人如何严词厉色,他依旧面不改色,抬脚就要往院子里去。 “来人!给我拦着他,谁要是让他进了这个院子,就是和我过不去!也就别再在将军府待着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犹豫不前的护卫都开始跃跃欲试,不断地缩小着包围圈。 “蓉嬷嬷,带人去把里面那个妖女给我拽出来!” “是!”得到指令的蓉嬷嬷更是嚣张,大手一挥,几个跟随她来的侍女便快速的往院子里走去。 “谁敢!”夜星辰终忍不住,大声呵斥,“今日谁若敢踏进我院子一步,我必定让她人头落地!” 阴毒的眼神直视蓉嬷嬷,惊的她瞬间打了个冷颤,连步子都忍不住停住,目光游移的看想老夫人,祈求有个眼神的示意。 然而老夫人却双目直视夜星辰,那目光似是要把人吃进肚里一般! “母亲,今日之事必定有什么误会,何不让我进去询问一番?” “误会?真是好借口!我看你早已被那妖女迷惑!还有何好询问的!”老夫人死咬着不松口。 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收紧,他明白,今日定是有的纠缠了。 “好,就算她是妖女,母亲这么多人是否兴师动众了?儿子是将军,哪用这么多人来制伏一个女子?说出去怕是笑话。” “你也说她是妖女了,又岂能和普通女子相比?母亲这也是为了你好!” 老夫人好似说的句句在理,让他根本无力反驳。 “蓉嬷嬷!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把那个妖女从房间里拖出来!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藏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一声令下,原本犹豫不决的蓉嬷嬷立刻满血复活,带着侍女便冲进了院子。 眼看便要到门口,夜星辰终忍不住,一个翻身,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高大的身躯把门堵了个结结实实,一片阴影笼罩而下,他的声音阴冷无比,带着地狱般的冷漠,“谁再敢上前一步,小心自己的脑袋!” 这般的维护,夜星辰几乎想都没想,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刺激的老夫人几乎跳脚!直指他,满眼的怒气,“你个孽障!不要管他!给我把那个妖女弄出来!”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动,两边都是主子,都是不能得罪的人,他们做下人的也很为难。 就在两边僵持之间,房门突然打开了,发出吱呀的声音。 莫熙儿神情憔悴,那红红的双眸一看就知道哭过,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那满头的白发上。 比之前只有发梢稍白的时候,此时的她更显得诡异。明明是妙龄女子,却顶着苍白的头发,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院子里所有的人沉默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般的女子,发如雪,诧异的脑袋都来不及反应。 “不用吵了,我自己出来就是。” 莫熙儿的表情显得十分坦然,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是有多忐忑,而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又鼓起了多大的勇气,用了多大的控制力,才能表现的如此波澜不禁。 “你怎么出来了?”夜星辰压低自己的声音,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女子,心中的某个角落突然起了怜惜之意。 四目相对间,男人眼眸中的担忧没有任何掩饰,看的莫熙儿心里暖暖的。 虽然之前一直骂他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但在看到这眼神之后,她却觉得,她在这里也不是没有依靠,最起码还有他在。 不自觉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你在帮我说话,我岂能有不出来的道理。” 说着伸手兄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眸之中尽是赞赏,接着说道:“我倒没想到,关键时候你还这么讲义气嘛,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心情说这个? 夜星辰忍不住心里吐槽,白了她一眼,跨出步子站在她的前面,做出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现在人出来了,母亲可是让人退下了吧。”凌厉的眼眸扫过众人,护卫不禁后退几步。 “妖女!你竟然还有脸面出来?” “我不是妖女,为何不敢?”有了夜星辰,她的底气也异常足起来,直视着老夫人的双眸,没有丝毫游移。 “满头的白发!还敢说自己不是妖女!若是如此你还不是妖女,那天底下还有谁是妖女?” 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这头发,回想起第一次和夜星辰见面的场景,她突然意识到了头发的重要性。 “白发又如何?难道六十岁的老妪不是满头白发吗?”莫熙儿说的振振有词,丝毫不理会四周惊讶的目光。 “呵。”老夫人轻笑一声,充满了不屑,“你也知道是六十岁的老妪,难道你见过妙龄女子满头白发吗?!” “怎么没有?我不就是!”莫熙儿耿直了脖子,说出了这样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俊不禁,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连一旁的夜星辰都忍不住扶额,她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老夫人听此,更是气的两眼发白,双脚一个不稳,直直的向后倒去,幸亏蓉嬷嬷眼疾手快,才稳稳的扶着了她。 “你!好你个妖女!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强硬的推开蓉嬷嬷的手,随手拿过了护卫手里的棍子,说着就要往莫熙儿的身上打去。 莫熙儿不傻,自然知道闪躲,更何况还有夜星辰挡在她的前面,老夫人自然伤不了她分毫。 男人一把拽住江钰的手腕,整个人呈保护的状态,沉声劝阻到:“母亲,还是算了吧,您应该知道您不是儿子的对手。” “你是铁定了心思护着这妖女了?” 老夫人双眸定定的看着他,充满了恨意,丝毫没有掩饰的眼神,让他不禁有些阴沉。 只是一秒的犹豫,他的心里便有了决定,“母亲,我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 “好!真是我的好儿子啊!”老夫人突然大笑两声,双眼一闭向后晕去,木棍随之落地,整个人瘫软了下来,惊的夜星辰立刻抱起她。 “都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老夫人晕倒了吗?还不快点去请大夫!” 众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夜星辰的吼叫让他们回了神,瞬间的慌乱之后,便再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莫熙儿身上了。 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莫熙儿心里却是有些愧疚的,若不是她的出现,将军府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乱成一锅粥。 这个老太太虽然惹人讨厌了一点,却也不是真心想害她,也许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罢了,这样的慈母心,她也可以理解。 “你好好呆在这里,在头发变成正常之前,哪里都不允许去!听懂没有?我会让如儿留下来照顾你。”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他添了一句,“有我在。” 最后的三个字,虽然简单,却给了她承诺,仿佛有一道暖流从心间淌过,带来阵阵的暖意。 看着瞬间空落落的院子,她突然觉得有些萧条。刚转身想要回房,却听见旁边弱弱的声音,“姑娘……” 扭头,便看见如儿有些怯弱的在她的身后,不敢向前。 缓缓勾起微笑,莫熙儿停住脚步,问到:“怎么了?” “少爷……少爷让我留下来照顾你。”看着她的眼神,如儿不禁后退几步,根本不敢上前。 倒是莫熙儿显得坦然,也不上前,而是轻声问道:“你在害怕?” 如儿没有回答,但沉默却是最好的答案。 耸了耸肩膀,女人装作不在意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没关系,你可以在外面。”自嘲的一笑,她接着说道:“而且,我不会伤害你,你也无需害怕。” 说完,不再看向如儿,转身进了房内,房门大开,不理会任何人。反正已经遭受了太多歧视的眼神,又怎么会在乎多这一个? 如儿在外面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狠下心来慢慢跨进了房内,轻声解释,“姑娘,我并不是害怕你,只是,只是我从来都没见过。” 莫熙儿淡淡一下,根本不在意,端坐在镜子前,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边平静了,而老夫人那里却再无法平静,突然的晕倒,让整个将军府几乎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将军府中有个白发女子的消息,几乎在瞬间传遍了整个京都,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夜星辰的应急措施做的很好,老夫人及时得到了治疗,而那些传言,在一夜之后瞬间消失殆尽。 似乎只是一阵风吹过,只扬起了点点的波澜,便又回归于平静之中。 当他安顿好一切,再次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屋内的灯光依旧亮着,莫熙儿就这么端坐在镜子前面,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绕着自己的白发,百无聊赖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想发笑。 第11章 半梦半醒 沉默的进去,莫熙儿却马上回头,看到来人即刻起身,“老夫人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你倒是会关心人,难道就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头发?”夜星辰微微挑眉,眉宇间满是不解。 学着他眉头一挑,莫熙儿此时倒是有些释怀了,想了一个下午,都觉得自己因为这样的事情郁闷实在有些不值得。 自己是不是妖女,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总不能把他们的嘴都给堵了吧? 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想明白了,反正这事也解决不了,既然这样,又何必让自己不开心呢?” 说的坦然,倒是让夜星辰不禁有些侧目,这个女人自我调节能力简直好的惊人。 “你还没告诉我老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母亲只是怒气攻心,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要大夫好好的调理修养自然会好,不用太过于担心。” 点点头,莫熙儿再次低头捣鼓自己的头发,心情平复了,再在镜子里面看这样的自己,竟然还生了几份好看的意味。 “诶,你看我这样像不像鹤发童颜的老巫婆?”说到这里,莫熙儿还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随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缓缓摇头,夜星辰只得在心里默默念叨她的没心没肺,沉声到:“这几日你就带着屋里哪里都不用去了,如儿会照顾你,直到你头发恢复正常。” “大概明日头发就会变回来了,不用太担心。”她甚至还安慰起他来,“对了,为何你们都对白发女人如此害怕?莫非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夜星辰微微抬眸,眼神中有着不置可否的神情,疑惑问到:“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莫熙儿不是天宇国的人,她是穿越而来,自然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说。缓缓摇头,她表现的十分淡然。 “每三百年出现一白发女子,祸国殃民之人,国破家亡之时!”夜星辰一字一句,说的异常清晰。 双眸一直注视着她,观察着她所有表情,然而,除了震惊和些许的不屑,他竟然没有从她的双眸中看出一丝其他的情绪。 “你不在意?”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都是些江湖术士编出来唬骗人的。” 莫熙儿说的满不在乎,毕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于科技有些了解,对于白发,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身体机能出了问题,又怎么会相信这种虚无的预言? “你很特别。”不自觉的,这句话便脱口而出,连夜星辰都有些呆了,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听到赞赏的女人显然心情很好,洋溢起大大的微笑,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今天事情多,你早点休息吧,最近几日我都不会上朝,留在将军府,以防老夫人再找你麻烦。” 二人互相道别,回到自己的屋子,莫熙儿也没多想,倒头就睡,累了一天,她入睡的倒也快。 夜风缓缓吹开窗户,阵阵的凉风侵袭而来,躺在床上的莫熙儿下意识裹紧了被子。 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感受到有人在慢慢的接近她,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沉重的怎么都抬不起来。 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远处的景象,茫然的向前,却像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一般,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无比绝望。 缓慢向前,她一路张望哭喊,却没有人搭理她,仿佛这无尽的空间中只有他一人,那心中的孤独感瞬间被放大到无限。 心中更是恐惧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连继续向前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在不知道情况之下继续向前,仿佛每一步都会掉入万丈深渊一般。 往前大概十米之后,之前出现过的那白衣女子再次出现,带着白色的长发,飘荡在她的眼前。 莫熙儿几乎尖叫出声,然而睡梦中那尖叫却被硬生生的堵在喉咙口,无论如何都叫喊不出,压抑的她几乎快要落泪! “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依旧是昨日的那几句话,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恐惧,她不断向前,想要看清女子的容貌,却每一次都被眼前的雾霾给挡住。 “姑娘,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任何回答。 “姑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依旧是沉默。 白色女子颠来倒去,永远都只有那一句话,“你为什么不爱我。” 努力用手拨开重重的雾霾,眼看就能看到女子的容貌,脚下却一个踩空,瞬间从梦中惊醒。 入眼的是窗外那刺眼的阳光与有些吵闹的鸟鸣,梦中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渐渐远离她,愣怔了许久,她才慢慢回神坐起。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做这样的梦了,梦中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一直念叨着那句话? 一丝淡淡的哀愁爬上她的眉梢,听到屋里响动的如儿迅速进来查看情况,看到莫熙儿后,双眸瞬间亮起。 “姑娘,你的头发竟然又变回来了,好生奇怪!”如儿疾步向前,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好奇,“不过还是变回来的好,姑娘白发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呢。” 听如儿这么说,她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头发,果然一个晚上就变回来了,满头的青丝哪里还有白发的影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 “外面还早,要不姑娘再睡一会?”看着莫熙儿有些恍惚的神情,又想到昨日的事,如儿的心里不免有些同情,遂想让她多休息一会。 哪想莫熙儿却是不肯,执意要起来,如儿扭不过她,只能乖顺的听从了。 晨间梳头的时候,她的心思也完全不在,双眉紧皱,似乎有什么事一直困扰着她。 莫熙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梦境的事告诉男人,毕竟在这里,她最熟悉的只有他,这样的事找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瞎想来的有用。 “夜星辰起了没有?” “少爷早就起了,不过此时去看望老夫人了,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回院子,姑娘要去?” 她缓缓点头,“去通传一声,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如儿虽然有些不明白莫熙儿到底想做什么,但秉着少爷吩咐下来好生伺候的原则,她还是去了。 刚踏进老夫人院子,便得到了通传,夜星辰也有些疑惑,这女人到底何事?非要与他商量? 心里有了心思,便也没那么静了。 老夫人自昨日晕倒之后,只有晚上的时候稍稍醒了一会,其余时间都昏昏沉沉的,意识并不清楚。 这病也不是一时能够急的来的,最主要的还是要消了心火才行,因一直念着莫熙儿到底何事,看完老夫人之后,他书房也没去,径直回了屋。 “你找我何事?”进门屏退了下人,也不做任何铺垫,直接问道。 莫熙儿也不是喜欢弯弯绕绕的人,见他如此直接,心里的包袱也瞬间减轻不少,语调微轻的说起了那两次梦境。 “其实,我失忆了,之前对你说的都是随便胡乱编造骗你的。”为了前后衔接的更自然,她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之前的欺骗,“我怕你认为我身份不明把我赶出去,所以心里害怕,对你说了谎。” “失忆?”夜星辰的语调中虽有些不相信,却没有之前那般的怀疑,若是真的失忆,那就可以解释为何这个女子满头白发却没有一丝内力,忘记了内功心法,又何来内力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失忆了,但是我觉得应该和我的梦境有关,之前对你说是被人抛弃一夜白头,现在结合梦境来看,或许真的是这样。” 莫熙儿在说这些的时候,有意的降低自己的语气,看上去好像真的十分失落一般,利用软弱的形象让对方降低对自己的戒备之心,在这一点上,她做的十分优秀! 她明白,想要骗过眼前这个精明的男人,若是不装的像一点恐怕不行,所以,她说的所有话之中,都掺杂着真话。 真话中有着假话,连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夜星辰比之第一次,很显然这一次更为相信一点。 静静地听着她说完,他沉默良久,才缓缓问道:“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我做什么?” “你不是说过会派人调查我吗?我告诉你这些,你是不是会调查的快一点?因为,现在我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我不想因为这莫名而来的白发招来杀生之祸,这个世界如此美妙,我可不想活了十几年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莫熙儿的话让他听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觉得合乎常理,有哪一个人不惜命? “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答不答应帮我?” 微微点头,夜星辰深邃的双眸中有着点点光芒,“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莫熙儿心下了然,据她这几日对他的了解,这男人要是不提条件才是不正常!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答应。” 听次,男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倒是让她心里有些发毛了,这个男人要是让她以身相许怎么办?! 第12章 一个动作 莫熙儿下意识的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防备的姿态,打量的眼神不断地上下扫视着他。 “你别这么看我啊!我可告诉你,有辱我清誉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不由往后缩了几步,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倒是让夜星辰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啊,聪明的时候像只狐狸,蠢笨的时候竟也如蠢笨! “我早就说过对你没兴趣,你又为何要自恋至此?” 对上男人有些轻视的目光,她不禁轻哼了一声,“对男人来说,只要是个女人就行,我哪里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 “对别人也许会,但是对你吗,我还不如做梦来的实在。” 夜星辰的语气十分不屑,那种看不上的态度,着实让莫熙儿感到不舒服。 固执的转身,不再和他有丝毫交流,这个臭男人!谁愿意谁搭理去,她还不伺候了呢! “你放心,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绝对能够做到。”男人露出诡异的笑容,却让她后背一凉,这个木头竟然笑了!绝对没什么好事! 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问道:“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暂时没没想到,等想到了自然和你说,急什么?” 莫熙儿被一句话噎的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思及此,她索性大步走到桌边坐下,二郎腿一翘,尽显风流之气。 “行行行,我不急,我有什么好急的?反正乱的都是将军府。”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男人却不在意,皱眉在桌前坐下,随手拿过手里的奏疏开始查看起来。 他不上朝几日,忙于老夫人的事,根本没有时间处理政务,桌上的关于战事的奏疏早已堆得高高的,都快要没过头顶了。 也不顾莫熙儿还在这里,他便自顾自的看起来,好似眼前的人不存在一般。 而莫熙儿从刚开始的端正坐姿渐渐的下趴,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便整个上半身都潜伏在了桌上。 双眸动也不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现下看来,果然如此! 微微抿紧的双唇,时不时跟着动的纤长手指,因为常年拿剑的关系,稍稍有些薄茧,却正好显示出了男人的力量之美。 完美的轮廓再配上现在这幅认真的神情,若是让女子看见了,怕是不神魂颠倒也难啊! 慢慢地,莫熙儿既有些看呆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如此的美男并不多见,就算不是自己的,多看两眼养养眼也是好的啊! 秉承着这样的原则,她一看就是一个时辰,仿佛入了魔怔一般。 这般炽热的视线,夜星辰岂能感觉不到?只是埋头处理手中的东西,并不在意罢了。待奏疏处理的差不多了,终忍不住抬头,沉声道:“你到底看够了没有?” “没有!” 下意识的回答,让他拿东西的手停顿在原地,满脸无奈。 这个女人,难道就从来不知道矜持为何物吗?这样的话竟然也能这般的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的失忆,莫熙儿连连摆手,面容上总算带了一丝惊恐,“呸!够了够了!” 说完起身就想走,然而她的动作快,男人的反应更快,还未跨出一步,便被男人给拽了回来。 “你拽着我干嘛!快点松手!”下意识的要挣脱。 “为何不能拽着你?你不是照样也偷看我吗?只是我做的君子,你做的小人罢了。”男人一番话说的振振有词,让她无言以对,羞的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给藏了! 如此情况下,莫熙儿的脸颊爆红,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他撞破,让她如何能不尴尬? 男人一个用力,莫熙儿便摔倒在他的怀中,一动一静之间,竟把桌上堆起的奏疏给撞到了。 满地的凌乱,她慌乱的拾起,突然,一个词蹦入她的眼眸,不由地轻声念了出来,“高昌?”这不是古代的新疆地区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在她的印象之中,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从未出现过天宇国啊? 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夜星辰不禁问道:“你认识这个地方?”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而已。”收拾起地上的奏疏,莫熙儿整个人都归于平静,眉头却深深皱起,好似有什么事一直压在她心头。 “可以和我说说这个高昌吗?”犹豫片刻之后,她终向男人提出了这个要求,若是了解的多一点,是不是就能知道自己到底身处在怎样的一个时空? “旁边的小国,常年和我过征战不断,今年才被降服,签订了停战协议。” 男人的解释如同他的人一般,简单利落的让人不禁想要拍手叫好,同时却也感受到了十足的冷漠。 审视的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游移,沉声问道:“莫非你的家乡在哪里?所以你才对它这般的好奇?” 缓缓摇头,她是好奇想知道罢了,竟没想到这里的高昌竟然和唐代的高昌如此相像! 一个想法渐渐在她脑海中形成,莫非她是掉入了一个平行的时空?在这个时空里面,是完全另外的一个景象,却因为有些时间点的交叉,导致了某些朝代的相同? 若是这样,那当她找到那个相交点时,是不是就有机会回到现代了?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莫名有些激动。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的推断而已,根本得不到证实,更别提什么回到现代了。 草草的看两眼奏疏,她无意问道:“既然已签订的停战协议,为何从奏疏上来看,你们还是水火不相容的样子,且高昌的内河好似出了问题?” 莫熙儿手上的奏疏,正是丞相禀告给皇帝的消息,高昌在连年征战,这次停战本是修养身息的好时候,却不想城内的内河却出现了污染,最近城内已有好几人病倒。 而这病就像是传染了一般,快速的传染给了与之接触的人,天宇国的大夫竟然没有一个能治好的。 更别说高昌国内的大夫了,所有的人就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转,根本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已经成了众人心头上的一个难题! 听着他的描述,莫熙儿忍不住轻声说道:“说不定是时疫。” 夜星辰诧异的抬眸,“你知道?” “我只是根据你的话猜测而已,并不一定就是。”心虚的掩藏起自己的心思,她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擅长药草。 身处一个不陌生的环境,女人下意识的把自己所拥有的隐藏起来,只有越发的柔弱,她在这个地方或许才能更安全。 夜星辰也不再追问,而是轻声叹到:“之前只是几个人的病,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 “很严重吗?” 点点头,他的眉头从那时起就没松开过,“若是这病传染的厉害,想必皇上会禁止一切外来人员进入,而我,或许也要去镇守,防止暴乱发生。” 微微点头,此时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待缓过神来后,突然大叫到:“你走了我怎么办!” 微瞪的双眸如同铜铃大小,湿润润的样子竟让夜星辰觉得此时的她异常可爱。 忍住自己想要伸手触摸的冲动,他轻声说道:“自然带着你一起去,把你一个人放在此处,我可不放心。” 想着他才离开一天,将军府里就被搞的乌烟瘴气,若是真的去了高昌,恐怕回来需要些时日。 一想到那日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就有些心疼与动摇。 笑意瞬间溢上脸颊,莫熙儿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得意的伸手摸了摸男人的头顶,“乖啦,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原本还算柔和的夜星辰突然冷凝下来,脸色越发阴沉,惊的莫熙儿瞬间收回手。 四目相对,那冷漠的双眸间竟多了几份杀意,女人不由地的后退几步,“你,你怎么回事?” “注意自己的分寸!” 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的几个字,如同寒冬的夜风一般,刺骨的疼。 没待她再言语,夜星辰双眸直射她,带着十足的冷意,“如若有下一次,你的手就别要了。” 这般重的话,让她一下子慌了神,他们之间仿佛回到了刚刚相见的那一晚,低沉冷漠的气氛围绕在他们四周,让她根本不敢上前靠近。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因为她的一个无意间的动作? 仓促的转身,表面平静的她内心风起云涌,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其妙! 几乎是踉跄着出了房间,夜星辰深邃的双眸则是一直注视着,一刻都没有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该怎么去形容刚才那一瞬的感觉?小时候对母亲的记忆在那一刻如潮水般涌来,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温存的他,又如何能不冷漠? 而那样夸赞的动作,他小时候每次努力之后都想要得到的动作,为何那个女人能如此平淡的做出? 早已习惯了孤独的他,却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自己的脚步,也太有违常理了!眼神越发的深沉,而他握着的拳头却越握越紧。 夜风缓缓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没有带走屋内两个人各自的心思。 第13章 事出突然 莫熙儿白发的事情瞒的住,老夫人生病的事却一刻都瞒不住,大夫一进将军府的大门,便有人通知了丞相府。 江淮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陷入了昏迷,别提多心急了!第二天一大早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将军府,却没想吃了个闭门羹! 丞相何时受到过如此的折辱?这夜星辰好歹是他的侄子,唤他一声舅舅,竟然连进将军府探望的权利都没有? 门口的小厮觉得为难极了,丞相谁人不知啊,可是少爷有过吩咐,老夫人晕倒的事是家事,由不得外人说三道四,更别说是进来看望了。 “丞相大人,少爷有过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您还是等老夫人醒过来,过几日再来探望吧。” 哪晓得江淮却是不服气的,双眉一挑,不怒自威的姿态自然而来,“我可是你们老夫人的哥哥,我若是不能进入探望,那还有谁能?” “少爷说老夫人的病情不太稳定,只有大夫才能……” 他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小厮对上丞相那骇人眼神后,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继续说道:“要不丞相您过几日再来,莫要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啊。” “简直反了天了!把你们少爷叫出来,我就不信我今日进不得这将军府!” 小厮更加的为难了,看着怒气滔天的丞相,他低了低头,轻声说道:“少爷,少爷今日不在府里,带着莫姑娘出去了。” “莫姑娘?她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少爷从战场上拾回来的姑娘,这次老夫人和少爷争吵,就是为了这个姑娘。” 小厮慢慢的把所有事情一一道来,原本早已怒气滔天的江淮,此刻更是火爆的恨不得撞开将军府的大门! 这边的江淮和小厮正在纠结,另外一边的夜星辰与莫熙儿二人却游的开心,或者说,只有莫熙儿一个人开心。 莫熙儿一身白色常服,原本披散的头发此时已经尽数扎起,扮作了男子的模样,本就倾世的容颜此刻多了几分俊美。 手中一把折扇,有意无意的摇动着,不由的就摄了别人的心神。 身旁的夜星辰则依旧一身黑衣,冷峻的面容,凌厉的双眸,看向任何人都面无表情的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和莫熙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两个人走在天宇国的大街上,无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很显然,莫熙儿那笑嘻嘻的样子更加惹人喜爱一点。 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人,她的脸上满是得意,靠近他轻声说道:“诶,你看周围的人都在看我诶,你还冷着个脸,真是没意思极了。” “安分一点!” 得到男人如此回答,莫熙儿轻哼一声表示不屑,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大了。 看着身边洋洋得意的女人,夜星辰心里不止一点点的后悔,怎么就脑子不正常答应了她,带她出来呢? 事情还要回到今早,刚去到她的屋子,就看到这小女人手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那可怜样子,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不怜惜。 这一怜惜吧,就把人给怜惜到府外了,看着刚跨出将军府门就像是放飞了的鸟儿般的小女人,夜星辰只能自己默默在心里认栽。 这是莫熙儿来天宇国之后第一次跨出将军府的大门,自然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边摸摸那边看看的。 原本夜星辰几步就能走完的大街,愣是硬生生的逛了足足半个时辰还不尽兴,若不是男人一直拖着她往前,怕是还能再多逛一个时辰。 天宇国的街道十分繁荣,光从这一点就能看的出来,天宇国的经济其实不差,甚至人人都安居乐业,小贩摊头倒是和现代的夜市有点像,但却多了些现代见不着的东西。 原本是跟在夜星辰的身后慢慢的走着,可时间长了,却变成了莫熙儿拖着男人前行。 一路上不断听到的,便是她惊讶的疑问:“诶,你看这个,真好玩。诶诶,还有这个,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呢!” 而对于这样的话,夜星辰则一律选择不回答,以沉默回应。即使是这样,都阻挡不了她的兴致,小女人撇了撇嘴,兀自逛的开心。 “让开!快给我让开!”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凌乱的马蹄之声,四下惊奇无数人的尖叫。 这本是闹事,哪里会有人在这里骑马横冲直撞?疑惑的看向声源处,只见众人四下逃窜,站在路中间的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便是一片黑。 跟在她身后的夜星辰反应速度,眼看着莫熙儿就要没入马蹄之下,几个健步冲上前,几乎下意识反应,一把搂过呆立的小女人,用力一个转身,堪堪把她带出了危险范围。 马上的人更是被惊到了,用力的拉住了缰绳,却是满腔怒气。 “他妈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挡小爷的道?” 马上的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和夜星辰相差无多,一身宝蓝色的常服,那华贵的面料,只一眼便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爷。 “你没事吧?”顾不得回答那人的话,夜星辰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心里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的外表总是一副要强的样子,可终究是个女子,不管如何强势,终有脆弱的那一刻。 莫熙儿更是被惊的还没缓过神来,自己竟然差点死在马蹄下面?!这才来这里多久?竟然就有飞来横祸? 握着的手渐渐冰冷,抬眸看向马上的人,在闹市区横冲直撞还如此蛮狠,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对着他缓缓摇头,从他的怀抱中出来,直视马上之人,开口就骂:“大街上横冲直撞,差点撞到人不道歉不说,竟然还如此蛮横,真是糟蹋了你父母如此养育你!” 一时之间,莫熙儿的彪悍之气尽显,之前的脆弱早就不见,让夜星辰也不由的皱眉,这女人啊,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惹麻烦。 陡然被骂的骑马男愣了一下,从小养尊处优惯了,都是别人对着他哈腰点头,哪里有被别人训斥的分? 就连家中的父母,哪个不是惯着顺着?他何曾被人如此说过?心中一时憋闷,胯下马,满脸不屑,“怎么了?小爷还就乐意在街上骑马!和你有什么关系?” “无耻之徒,连最基本的羞耻之心都没有,你如何配做人?”莫熙儿也是气的急了,一番话说出口,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放肆!你是何人?知道小爷是谁吗?就敢如此对我说话?” 然而,她的气焰盛,骑马人的气焰比她更盛! 有好心的围观人开始轻声劝阻,“公子,您还是赶紧走吧,谁不知道这小霸王褚浩轩啊,他爹可是京都的大官,惹不起!” 扭头看向说话的群众,只见一群人似乎对这个男人是十分的惧怕,恐怕这人已在这里嚣张了许久,以至于只要看到他就知晓避让。 听到周围人的碎碎念,褚浩轩一脸得意,看向莫熙儿的目光越发放肆,“你都听到了?你若是现下对小爷我磕头认罪,小爷还可以考虑考虑原谅你。” “我呸!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样子,连最基本的做人都不会,竟然还想要本公子对你道歉?”莫熙儿双手环胸,满脸的不屑与嚣张。 她可不怕什么京都的大官,她的身后可是有夜星辰呢?大不了惹了事,让他来解决就是了。 “好!真是胆子大!今日本少爷就不信了!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褚浩轩一声令下,跟在他身后的随从随即上前,六个人团团围住莫熙儿就想动手。 “我倒不知道,褚公子竟然如此大的脾气,一言不合竟然就想着动手?”原本一直背对着褚浩轩的夜星辰终转过身,朗声说道。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脚步缓慢的走到莫熙儿身边,一把把她笼在自己身后,那保护的意味不言而喻。 褚浩轩双眸一怔,看到他后脚步不由往后一退,京都的人都知道夜星辰是出了名了难搞,游移的看向他身后的人,心里有些挣扎。 “想不到褚公子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怎么?看到我身后的靠山就不敢动我了?不是父亲是大官吗?”嘲讽的笑容加上嚣张的话语,一下让想退缩的男人又停下了脚步。 眼看男人有了退缩之意,莫熙儿便忍不住出声,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富家公子,怎么能够就此放过? 他的脸上缓缓挂上笑容,“原来是夜将军,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想到到这集市上来了?” “若是我不来,褚公子这可是准备欺压百姓了?” “夜将军说哪里的话?好歹家父与夜将军也同朝为臣,您应该知道本少爷的人品。” 笑嘻嘻的脸上满是讨好的意味,他可知道,若是惹了这阎罗王,他在京都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切!还不是阿谀奉承的让人恶心?”莫熙儿却是诚实,想也不想,讽刺的话语便脱口而出。 让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不太好看,褚浩轩的脸上更是五彩缤纷的好看。 第14章 江淮 “今日之事,就此算了,本公子还有事,还望将军谅解,下次再相见,必定请将军好好吃一顿!” 几近咬牙切齿的话,却让莫熙儿莫名的舒坦起来,这男人啊,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怎么?说不过就想走啊?左不过是些蝼蚁之辈,撑不起大场面。”缓缓地摇着自己的扇子,莫熙儿一席话说的异常轻松,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嘲讽的笑容。 “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扇子,有了男人的支撑之后,她愈发的理直气壮起来,“想要走可以啊,不过还请褚公子道歉之后再离开。” 一时间一片哗然,这褚浩轩在市集上横行霸道惯了,没人管他,也没有人敢管他,更加不会有人让他道歉! 这不,话一出,褚浩轩的脸上顿时难看了许多,忽青忽白的样子,让众人看着忍俊不禁。 “将军,您看这不太好吧?”犹豫的转向夜星辰,男人的脸上满是牵强的笑容。他若是真的道歉了,这以后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这岂不是会当做笑柄一直被人传着? 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犹豫和为难,若是夜星辰是个懂人情世故的,必然会说说上几句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奈何他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更何况还是个一直嚣张跋扈的世家公子?自是把那目光当做没看见一般,只顾低头看着莫熙儿。 求救的眼神被人无视,莫熙儿得意的笑容越发的刺眼,“褚公子,倒不如好好的道歉,说不定还能早些走,也别站在这路中央丢人现眼!” 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紧,褚浩轩双眸微眯,环顾四周,他确实占不得一丝便宜,若是打起来,他的小厮根本不是夜星辰的对手。 “对不起。” 细弱蚊蝇的三个字,却是听的真切,莫熙儿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她还没说话,夜星辰便开口,“还望褚公子莫要生气,但以后向这般的事,褚公子莫要再做了,这京都,可不是你父亲说了算!” 原本她还以为一向高冷的男人不会说气人的人,却没想到,他说起这话来,一点都不比自己差,还非得一种叫人悔过的样子,真真是解气急了! 从刚开始嚣张无比到现在灰溜溜的走开,褚浩轩今日可算是在众人面前丢光了自己的脸,被人如此嘲笑,他有可能会这样揭过? 走出人群后,他恨恨的看了一眼笑着开心的莫熙儿,沉声吩咐身边的小厮,“给我去查查,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历!竟然能够让夜星辰帮着说话?” “公子,夜星辰那人不是什么好惹的,要不就算了吧。” “算了?”语调陡然升高,抬手给了小厮一下,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能算了!他夜星辰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死了爹的杂种而已!让你查你就查,再这么多废话信不信爷立刻废了你!” 这边的褚浩轩还沉浸在之前的事,这边的夜星辰却已经接到了丞相去将军府的事,拽着女人便往回走。 自知惹事的莫熙儿也不敢多话,二人转身便往将军府赶。刚到门口,便看见一五十岁的男子,一身朝服,正和门口的小厮纠缠不清。 夜星辰疾步上前,恭敬的行礼,“不知道舅舅今日来,有失远迎了。” “呵,你还知道回来?我是你舅舅!你将军府的人竟然连连我也不让进,还有没有点眼色了?”江淮袖子一甩,语气十分不善。 倒是一直站着看的莫熙儿,不自觉低下了头,夜星辰的舅舅,也就是老夫人的哥哥,若是让他知道老夫人是被她气倒的,可说不准会对她做什么,下意识的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因想着我不在府中,怕有人来叨扰母亲,便对他们下了这样的命令,还望舅舅海涵。” “你母亲都病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出去乱逛?”双眉一皱,江淮的目光便转移到了一直缩在男人身后的人。 好在莫熙儿一直低着头,今日又是男装,江淮只以为是夜星辰身边的小厮,并没有投注太多的目光。 “舅舅教训的是,请舅舅跟我来,母亲若是醒了见到舅舅,想必会很开心。” 夜星辰对长辈一如既往的恭敬,莫熙儿对此一点都不惊讶,只待进了将军府后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 “小厮之前说你和什么莫姑娘出去了,那姑娘呢?”一边往府中走,一边不忘关心外甥。 “她还没回来,我听说舅舅来了便先赶回来,留了人在那里照顾她,舅舅知晓,这女人家麻烦。” 夜星辰脸不红心不跳,随口就来的胡话让跟在身后的莫姑娘不禁一愣,这男人简直睁眼说瞎话,她可不就在他们身后跟着呢嘛! 还有,什么叫女人家就是麻烦啊?撇了撇嘴,恨恨的在他身后挥了挥拳头。 江淮点了点头,对夜星辰的话不疑有他,“你母亲这病来的突然,你要好生照顾,别因为个女人因小失大。” “舅舅说的话我一定谨记在心。”夜星辰一边领着江淮往前,一边对着身后的莫熙儿做了离开的动作,她可不傻,看准时机脚底抹油便溜了。 有些昏暗的房间内,江淮坐在老夫人的床前,一双眸中透出些沧桑。 床上的老夫人双眸紧闭,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屏退了周围的下人,只留下了蓉嬷嬷一人,之前的和蔼瞬间消失,双眸中闪着锐利的光芒。 “给我老实交代!老夫人到底为何会晕倒?” 蓉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丞相大人,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说着,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的一清二楚,还大肆宣扬了莫熙儿头发的颜色,原本就有些凝滞的空气因为她的话越发的紧张起来。 “你说,那女人的头发是白色的?”不确定的询问,江淮的眼眸中充满了惊疑的神色,原本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女子,奈何竟然是这个原因? “老奴看的真真切切,就是白色的!老夫人若是此时能醒过来,定然能和丞相说明一切!” 看向蓉嬷嬷的目光中充满深究,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自是忠心耿耿不会说谎。 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只是因为被这消息冲刷的有些呆滞,进而想要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而已。 白发女子!竟然是三百年一遇的白发女子!内心的惊涛骇浪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淡淡的平静。在官场上这几年,他早就习惯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于心中,做到不喜形于色。 看着丞相如此平淡的表情,蓉嬷嬷心里一时惊慌了,这丞相为何什么表示都没有呢?“丞相,您看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把那个妖女给揪出来!为老夫人报仇?” “愚钝!”大声呵斥,江淮双眉紧皱,思虑片刻之后,他才缓缓说道:“你现在只管好好照顾老夫人,待她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其余的事情莫要妄动,知道了吗?” “老奴明白了。” 这一日江淮并没有在老夫人那处久待就离开了,之后更是再也没有来过。 黑夜之中,一个身影跳跃而入,犹如一阵清风,掀起了点滴的涟漪。 “丞相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说话的人正是夜星辰,一手拿笔不停地在纸上书写着,头也不抬的问道。 黑夜人更是沉着,“没什么动静,所有的作息时间都和往常一样。” 自他懂事之后,得不到一点点母爱的他,在跌跌撞撞中爬起,更是瞒着所有人着手开始培养了自己的势力,直到今日已初有规模。 一直暗中监视着朝中所有人的动向,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好好保护天宇国。他一直相信,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幸运之神从来不会眷顾没有准备的人! “确认蓉嬷嬷已经把白发的消息传递给了他?” “属下在外面听的真切,不会有错,只是丞相一直没有动静,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 停下手中的笔,夜星辰的表情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不急,是鱼儿总会上钩的。”手指缓缓的敲打着桌子,发出规律的声响,烛光忽暗忽明,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的身世调查的如何?” “一无所获,莫姑娘如同凭空出现一般,属下无能,暂时还找不到一点线索。” 听此,男人的目光越发暗沉下来,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透?“继续查,直到查出来为止!” “是,那还要继续派人看着莫姑娘吗?” 忽然想到莫熙儿那些可爱的举动,他原本坚硬的心莫名的有些动摇,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说道:“继续派人看着吧,若是我不在她遇到危险,允许你们擅自行动。” 黑影忍不住抬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所有的话语都变成了一个字,“是。” 来人随即离去,不过片刻的时间,却有什么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第15章 印记之谜 夜星辰清楚的知道他下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他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下这个命令。 那个叫莫熙儿的女人,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已占领他的心,让他毫无抗拒的能力,这样的感情,他之前从未经历过。 夜风撩起他额前的发丝,他忽然有些想念她如太阳般的笑容,若是一直寻找不到她的身世,能够一直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样似乎也挺不错的? 这边的夜星辰满是心思,另外一边的莫熙儿睡眠质量可不怎么样。 依旧是梦境,同样的梦,她已经来来回回做了好几天了,白色的迷雾之中,她依旧像是迷路的孩童一般,跌跌撞撞的前行,不管前路的坎坷。 白衣女子的轻吟不断在她耳边回荡,努力装作什么都听不见,可却什么都听的异常清晰。 只不过随着梦境的推移,她能看到的东西越发的多起来,白衣女子的面容也越发清晰起来。缓缓的伸手想要触碰,却只有一团空气,再无其他。 “你为什么不爱我?”不知何时,白衣女子的身前多了一个穿着铠甲的男人,背对着白衣女子,一言不发。 从莫熙儿这个角度来看,这女子很显然是在偷看,那男人根本不知身后有人。莫非这个男人就是白衣女子心心念念的人? 继续往前,铠甲男人陡然消失,又一次只剩下了她一人。 女子缓缓转过身子,面容却模糊的让人看不清,只是,这一次,她的话语变了,“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好不好?” “你家在哪里?”莫熙儿下意识的大声询问,好不容易这梦境有了进展,她又如何能就此放弃? 不安的上前想要靠近,却越发的远离,白衣女子与她就像是两块磁场相同的吸铁石,无论如何都无法靠在一起。 好不容赶上女子,却发现身前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知晓自己到底是谁?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呼之欲出一般,狠狠的拽住自己的衣领,此时的她只觉得呼吸困难,好似那白衣女人所有的情绪都影响到了她。 突然,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油然而生,难道那个女人就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 然而,这个梦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就在她难过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时,突然被人摇醒了。陡然睁开双眸,外面的眼光刺的她几乎睁不开眼,默默的转过头,她的双眸中满是茫然。 入目便是如儿担忧的眼神,“姑娘,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哭了呢?是不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茫然的抬手,触手冰凉,自己果然哭了!慌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水,莫熙儿强硬扯起一个笑容,“没事,我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姑娘……”这般生硬的转移话题,如儿有心想要安慰,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跟着扬起笑容,“姑娘,今日如儿给你梳个新发髻吧,保准比别人的都好看!” 笑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她的心里觉得暖暖的,这个丫头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能如此待她,是她的福气。 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要好好生活,不管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到底如何,她要活出她的精彩! 她也相信,有些事情的真相到了一定的时候,她自然就会知道! 端坐在镜子前,手缓缓的拂过柔嫩的脸颊,来了不过几日的时间,将军府里的好伙食让她在这几日间脸色好了不少,比之前更加的红润,也越发的魅人起来。 “姑娘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怪不得少爷要如此维护你呢。” 如儿的言语之中有着一丝艳羡。却在莫熙儿的心里敲响了警钟,这美貌是好,但有一天这美貌恐怕也会成为祸害,“你们少爷今日去早朝了吗?” “老夫人还未苏醒过来,少爷怎会上朝?此刻恐怕在书房处理奏疏吧。” 微微点头,遂说到:“那早膳帮我拿到你们少爷书房吧,正好有事与他说。” 说完,抬手按住了如儿继续梳头的动作,莞尔一笑道:“不过今日就别给我梳那般繁复的发髻了,只要简单的就好。” 如儿不解的点了点头,利索的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配上了一些珍珠配饰,整个时长不超过一刻钟。 “谢谢啦。”笑着对如儿表示了自己的感谢,她扭头就往夜星辰的书房里钻。 进到屋内时,她的早膳还未端过来,径直走到男人身边,一手按在他的奏疏上,强迫他对上了自己的目光。 “我有事要说。”莫熙儿的双眼明显肿肿的有哭过的痕迹,夜星辰微微挑眉,挪开了她的手。 “说吧。”随即低头继续看手中的东西。 再次遮住他的视线,莫熙儿有着异于常人的固执,“不行!你要好好听我说,这可能涉及我的真实身份!” 听次,夜星辰总算抬眸,放下手中的东西,缓缓向后靠着,轻叹一声,“好吧,你说。” 把昨日的梦细细的说了一遍,她着重说了男人身上的铠甲,醒来后,她就不停地在回想她的梦,终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她清楚的看到,那男人的铠甲之上,有个特别的印记,犹如一条蛟龙一般。 夜星辰的脸不禁沉寂下来,惊疑不定的问道:“你说,你是看到了什么?” “蛟龙一样的印记!”在这样的疑问之下,她却越发的坚定,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沉默片刻,他拿过手边的东西递给女人,吩咐到:“你帮我把它画下来。” 莫熙儿仔细的回想了一番,随即提笔划下了脑海之中的东西,一条弯弯曲曲犹如毛毛虫一般的东西跃然纸上,让看的人头都大了。 看着手中的东西,僵硬了几秒钟后,夜星辰忍不住摇了摇头,咬紧双唇,像在憋笑一般。 “喂!你够了啊!”莫熙儿恼羞成怒的低声吼到,她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画画,画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这个男人竟然还嘲笑她! 听此,夜星辰像是终究忍不住一般,哈哈的大笑出声,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这个女人果然能带给他十足的惊喜。 他的笑声很大,就连站在外面的小厮都不禁转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就没听到过少爷如此的笑过啊! 心里不禁对莫熙儿更加的敬佩,能够让少爷如此笑的人,以后一定不会简单。 “不允许再笑了!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下一刻,莫熙儿恨不得马上堵上他的嘴!更是羞的满脸通红。 夜星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东西,好不容易正经了自己的神色,“你就只能画到这种程度?” 看着手中弯弯扭扭的东西,几乎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无视男人的嘲笑,莫熙儿仔细的思考,微微思考之后,她再次沉声说道:“那蛟龙的样子,像个s。”随即用手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蛟龙画的很精致,不像是普通的士兵,倒像是……”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完,而是直愣愣的盯着夜星辰。 男人的面容沉寂下来,不由的接着她之后的话说到:“将军?” “对!”他的话瞬间得到了她的赞赏。 夜星辰缓缓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下属往这个方向去查的。” “一定要仔细查!”她双手撑在桌子上,双眸之中闪着光亮。“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臭男人,竟然能拒绝我!” 在这期间,她的早膳早已被送了进来,安安静静的放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轻嗅了下空气中的香味,做完了重要的事,她的心一下松懈下来,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开心的坐到桌边,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称赞,“不得不承认木头你的厨师不错,好吃的让我根本停不下来。” 看着女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夜星辰不禁疑惑,难道自己和她吃的不是同一类东西?怎么同样的东西能够让她吃起来如此好吃? 原本处理奏疏的目光渐渐的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深究。到最后索性停下自己手里的事,站起身坐到她旁边,吩咐小厮又拿了一双筷子过来。 “你干嘛!”像护食一般的用手臂围住自己的东西,莫熙儿看向他的眼光充满戒备。 “吃早饭。”冷漠的拨开她的手,夜星辰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这是我的府邸,我吃饭难道不应该?” 委屈的撇了撇嘴,“你要吃不能让人重新做吗?干嘛非要吃我的!” “你的看着好吃。” 伸手就是一筷子,紧接着扔进了嘴里,看的她目瞪口呆。这臭木头,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不讲道理了! 看着男人一筷接着一筷,莫熙儿鼓起自己的腮帮子,不甘示弱伸筷子,不过几分钟,他们面前的盘子便已经空了。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夜星辰和她二人不禁相识一笑,都为自己有些孩子气的模样给逗的不行。 第16章 母子之情 喟叹一声,莫熙儿脸上尽是满足,若是以后的日子都能过的这么舒服,她倒也愿意一直用这样的状态生活下去。 二人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她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记得帮我好好查查,如果再这么做梦下去,我可能离疯不远了。” 她的脸上尽是微笑,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无比真挚,夜星辰双眸微沉,点点头以作答应。 “既然你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中午再来找你吃饭。”做了道别的表情,莫熙儿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看似平常的话,却让男人有些愣怔,但他没有看到的,是背过身出去的女子脸上那一片可疑的红晕。 莫熙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那句话,心中的某处像有小鹿一般,不停地跳动着,几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似承诺的话语,如今说来也顺溜的不行,相处不过一小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却像相处了几年的朋友一般。 偷偷转过身,屋内的男人低头继续处理手中的奏疏,那认真的眉眼,看的莫熙儿不由的轻声笑了,昨日的噩梦早已风消云散,现下只有愉悦。 夜星辰双眸盯着手中的奏疏,心思却已完全不在上面,脑海中回荡的都是女人刚才的话,蛟龙形状的印记,他并不陌生。 顺手拿起被丢在一旁的纸,上面形状丑陋的蛟龙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眸。 他的铠甲上便是这样的印记,只是一眼,他便认出却没有对莫熙儿说实话,他有一点想不通。 明明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在回京都的路上,她处于昏迷状态,可为何在她的梦境之中他们好似早就相识?他竟然还是个负心汉? 现下仔细回想起来,才觉得莫熙儿出现的有些突然,凭空出现,有着白色的头发,几乎沾满了能够引起他兴趣的所有条件。 若她真的是有意出现,那又是谁在她的身后主导这一切? 因为女人的一个梦境,似乎牵连出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她的梦境一般,依旧在云里雾里,看不真切。 回到房里的莫熙儿还有些飘飘然的,如儿一眼便看出了不同,这满脸春风的样子,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此时心情不错。 “姑娘,早膳是不是很好吃?”如儿试探着上前。 嘴角缓缓勾起,她却有些答非所问了,“如儿,你说一个木头突然和你像小孩一样,是不是说明他也是有感情的?” “木头?”如儿有些不明所以,“木头怎么会说话?它不是死物吗?” “我原本也以为他冷血无情,没想到现在相处久了,还挺好玩的。” “好玩?”莫熙儿的这番话让她越发的不理解了,还以为姑娘和少爷有了进展,可现在看来,却是她多想了。 心情大好的莫熙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轻松道:“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再睡个回笼觉,昨天做了一个晚上的梦,可累死我了。” “啊?”在如儿的目瞪口呆之中,她再次窝回了自己舒适的被窝,带着满足的笑意。 可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像想象中那般顺利,还未等到午饭时间,老夫人的院子里便传来了她苏醒的消息。 夜星辰立刻赶了过去,却被蓉嬷嬷堵在了门口。 “老夫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她吩咐过,让少爷您无事不要打扰她,或者等到您想清楚要怎么处理那妖女时,老夫人才同意见您。” 就这么被挡在门外,一时之间,将军府中的气氛都有些变了。 下人们可都是些见惯眼色的,这夜星辰虽然是将军,但现在这将军府很明显做主的人不是他,而是老夫人。 老夫人转醒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将军府,不消一刻,连莫熙儿那里都得到了消息。 睡的迷迷糊糊的她听此,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连忙让如儿帮着她梳洗,毕竟老夫人晕倒她也有一部分责任,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她怎么都应该去探望探望。 急匆匆的赶到老夫人的院子门口,看到的便是跪在门外的男人,坚硬的背影直挺挺的,莫名的让人感到一丝苍凉之感。 手缓缓覆上墙上,心中一阵心疼,竟让她有些站不住,那隐藏在心底的感情,让她有些无法直视。 缓步走到他身边,微微低头,她的语调充满歉疚,“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老夫人也不会晕倒,你也不会要跪在这里这么久。” 蓦然抬头,“带你回来是我的决定,我自然要对你负责。”夜星辰说的理所当然。 蓉嬷嬷再次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人,“老夫人说过了,少爷您不用这样,只要解决了这个妖女,老夫人自然会原谅你。” 看向莫熙儿的眼眸中充满不屑,女人咬紧下唇,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歧视了。 “不过有些女人脸皮也够厚,明明知道少爷和老夫人关系不太好,还非要插在中间。”蓉嬷嬷意有所指的说道。 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蓉嬷嬷的话如此直白,让她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现代时她活泼开朗从来没有被别人如此讨厌孤立过,现在这种感觉直让她觉的难以接受。 “我不是妖女。”此刻她唯一能说的,就只有这句,可此时听来,却显得异常苍白无力。 “是不是妖女自然不是你说了算!亦或者你看过谁能如你一般?头发忽黑忽白?” 莫熙儿却只能无言以对,若是在现代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可偏偏这是在封建的古代!神鬼之说早就占领了所有人的思想,哪是那么容易能够改变的? “你不过是个下人,主子之间的事何曾要你多嘴?”夜星辰语气冷淡,充满了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冷漠。 蓉嬷嬷被呛的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愤恨的冷哼一声,却再无别的话。 “她不能说,那我总应该能说了吧?”带着些许苍老的意味,老夫人面色苍白,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面容冷峻。 “儿子给母亲请安。”夜星辰的动作十分恭敬,没有丝毫轻视。 老夫人目无表情,好似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的儿子,也不让他起身,径直说道:“我倒是有些想不清楚,为什么有些你讨厌的人,就是一直要往你跟前凑呢?” 蓉嬷嬷见老夫人出来,片刻不耽搁的上前扶住了她,附和着道:“老夫人说的是,但有些人就是脸皮厚,不知廉耻。” 贬低莫熙儿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刀子,一下一下划拉着她的心,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这些人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紧,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只有这样清晰的疼痛,才能提醒着她,让她清醒。 “你起来吧,我不需要你跪着,这般的虚情假意,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对于夜星辰,老夫人的态度更是冷漠的有些可怕,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简直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垂眸看向一直跪着不动的男人,她褪下了自己强硬的外壳,这是莫熙儿第一次服软,为了他。 “老夫人,所有的问题都出在我身上,你不用对自己的儿子撒气,您要我离开也可以,只要他让我走,我一定头也不回的马上就走!” 目光定定的看着远处,双眸中有着一丝固执。是夜星辰把她带来这里,那有资格让她离开的人,自然也就只有他一个! 轻哼一声,老夫人对她的言辞表示不屑,“你一个妖女,竟然还敢和我谈条件?我不怕你不走,今日我醒来之后已经委托丞相把此事禀告了圣上,到时候,恐怕你不愿走也得走了!” “什么?”夜星辰陡然惊呼,“母亲!您为何一定要如此行事?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念我们母子情分吗?” 老夫人不禁哈哈哈大笑了几声,拐杖恨其不争的用力敲打着地面,“孽障!你若是顾念母子情分就不会把这个妖女带回将军府!” 眼看母子之间即将又一次爆发争吵,容嬷嬷及时插了进来,“老夫人,您才刚醒,不要如此生气,对身体不好。” “滚!都给我滚!夜星辰我告诉你!这将军府有我一日,我就绝对不允许这妖女在这里!”老夫人早已怒极,不想再多争吵,举起拐杖便开始赶人。 看似随意挥舞的拐杖一下就甩在男人的背脊之上,即使是久经沙场的他,也经不住在毫无防备之下遭受这重重的一击,身子微微踉跄,差点匍匐在地。 莫熙儿惊呼一声,迅速的护在了男人身前,心里的一角硬生生地发疼。“都说虎毒不食子,老夫人的心倒是狠的下来,对自己亲儿子都能下得了手!” “亲儿子?”江钰停下手中的动作,嘴角勾勒出一个几乎嘲讽的笑容,低声呢喃着,“不过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愤恨的转身离开没有一点留恋,仿佛跪在地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品,而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这样的冷漠,看的连莫熙儿这个外人都有些心寒。 第17章 离开这里 剧烈关上的房门,仿佛无声的在对他人说着江钰有多厌恶这个儿子,夜星辰一直垂眸,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振动。 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角,一直在旁的莫熙儿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似此时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现在听来都有些虚伪。 二人沉默许久,男人终于站起,带着一丝冷意。 回去的一路都在沉默,这气氛让她觉得十分尴尬,看着他孤寂的背影,暗自鼓起勇气,几个小碎步追上他,伸手牵起了他的衣角。 “不要难过,你还有我陪着你。” 男人的脚步一顿,蓦然回首看向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小女人,并没有说话,看向她的目光中却充满深究。 他着实有些看不懂她,在带她回来之前,他们还是陌生人,不过几日的相处,他们已变成如此亲密,不得不让人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者说,这丫头要比他想象中的单纯许多。 依旧沉默着往前,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很明显的不同了。 回到院子里的二人更加没有心思好好的吃饭,都只是扒了几口之后便放下了筷子,再不见早上的欢乐。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像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她就习惯性的说对不起,每次看到夜星辰那寂寥的双眸,她心里的歉疚就如同潮水一般,不断的上涌。 “带你回来是我的决定,你为何要说对不起?”夜星辰微微挑眉,露出一个不在乎的表情,转过身回到书桌前,坐下继续处理上午没有处理过的奏疏。 莫熙儿看着心里难过,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静静的陪在他身边,时不时的帮他递点东西。 “咦?又是这高昌?”眼角的余光随意瞟过,那两个熟悉的字眼跃然于眼,她不由出声。 微微抬眸,夜星辰的目光中充满探究,“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注意到这个地方了” “这可不能怪我注意啊!”连忙摆手,她撇了撇嘴,继续说到:“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对我说了时疫之事,我才会对那地方印象如此深刻!” 男人点点头,她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随着他越往下看,他的双眸皱的越是紧,此时若有只苍蝇飞过必定能够夹死! “是不是那个地方情况不太好?” 轻叹一声,他的话中充满无奈,“高昌本就是蛮夷之地,现又爆发时疫,自然是民不聊生。” “你不想要那些人死?”从他的口中,她能够清楚的听出他的惋惜之意。 “当然。”一边在奏疏上涂涂画画,一边说道:“这个世上每一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哪怕是蛮夷之人。” 抿了抿唇,一个想法突然冒出她的脑海,只是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对眼前这个男人说。从刚开始的水火不容,到现下能够安静的在一个房间相处,他们之间确实不一样了。 犹豫片刻之后,她终究轻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办法能够治疗他们,你会不会感到开心?” 蓦然抬头,深邃的双眸在幽黄烛光的照射下却异常明亮,像是夜空中的北斗星一般,深邃到迷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会医术?” 游移的挪开自己的目光,她并不敢就这么把自己暴露在他的面前,“我会一点草药,相信能够帮到他们。” “为什么?” 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当她再次转过来时,水润的双眸中充满了耀眼的光亮,“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若我能帮助他们,我为什么不去做?这对于我来时只是举手之劳的事。” 这般豁达的心胸,这般不追求名利的想法,让夜星辰的心性瞬间豁然开朗了许多。 一袭白色长裙的莫熙儿就这么静静地站立于他身前,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接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对方。 “谢谢你。” 回答男人的,是女子灿烂的微笑,这一笑容,如同春天花开一般,灿烂了夜星辰的整个黑夜。 另一边的老夫人关上房门便气喘吁吁的坐到椅子上,一番争吵早就让她有些体力透支,那眼神更是怨毒了。 蓉嬷嬷端上一杯茶,轻声安抚到:“老夫人您别生气,少爷还是小孩子心性,才会被那妖女迷了双眼,若是以后少爷懂事了,指不定还要感谢您呢。” 原本是宽慰的话,却让老夫人听的莫名生气,一把推开了她递过来的茶杯,怒意横生,“什么还小!他还是三岁孩子吗?养他还不如养条狗!” 蓉嬷嬷瞬间噤声,老夫人这是在起头上,自然说什么都不对,还不如安心的呆着,什么都不说来的保险。 “你派人去给哥哥传话,就说我已经醒了,让他迅速找个时间到府里来商议商议,那个妖女断不能留在府中!”江钰说的有所思量,双眸中带上了点暗沉之色,满脸的思量。 打发走了蓉嬷嬷,江钰这里才算真的安静下来。因为生病,她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的好,可以说的上苍白的吓人。 江钰越想刚才发生的事越生气,怒气没有地方发泄,堆积在内心越多,越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四十的年纪,却在昏迷苏醒之后瞬间苍老的如同五十多岁老妪一般。 将近傍晚时分,江淮到了将军府,此时的老夫人正在祠堂中念佛,自醒来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祠堂,向列祖列宗说明这几日她为何没来。 在这事上,江钰几乎有着前所未有的执念。听到身后的响动,她也未马上起身,而是恭敬的做完所有才缓缓站起,还不忘给列祖列宗添柱香。 “都这个时候了,你倒是有这些闲情逸致弄这些东西。”江淮轻哼一声,明显对她此时的举动有些不满。 上香的手微微停顿,老夫人轻声道:“不然你还能让我做什么?难道这些年来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我让你看住夜星辰,可是你呢?你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带回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说,竟然还忤逆我们!这么些年你就这么养育他的?” 一声叠着一声的质问,几乎压的老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现在是在责怪我?他若真是我的儿子,断不会有今日之事!”言语之中尽是厌恶,没有丝毫母子情分。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便迎来了江淮严厉的呵斥,“我告诉你,不管他之前是谁的儿子,现在都是你的儿子!你就有义务把他给我管住了!” “管?”老夫人语调轻柔,却透着无比的冷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尽是白眼狼,不知道怎么管!到底不是自己的种,自然是管不住!” 手腕突然被江淮拽起,女人柔弱的身子一下被拽离了他的面前,微微皱起双眉,语气异常低沉,带着点点威胁。 “我警告你,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既然他姓了夜,就是你的儿子!不到万不得已,这个秘密到你死,也只能是秘密!懂了没有?” 挣脱了他的钳制,老夫人沉默良久后终点了点头,谁都没有看见她双眸之中泛起的泪花。 她的哥哥,她的丈夫,一心都只为着自己的野心,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她的思子之心,一想到那个在将军府的夜星辰不是自己的儿子,她就佷毒了他! 从来不允许他进夜家的祠堂,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只顶着夜家姓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进这祠堂,跪拜夜家的祖先!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坚持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把真正的儿子认领回来,那个人才是真正有资格进夜家祠堂的人! “我已经告诉他,我把妖女的事情禀告给皇上了,哥哥,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什么?”江淮尖利反问,一脸不可置信,几秒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大声叹到:“妇人啊!简直就是无知妇人啊!”他颤抖着向前,不停地反问:“你为何不商量一下再行动?” “我堵一时之气便就这么说了。”一看江淮的表情,她便猜测莫非是自己做错了?“告诉皇上便告诉了,若是皇上知道这妖女,必定不会留。” “你也不是没有见过那妖女的容貌,我们岂会知晓皇上的心思?” 江淮轻叹一声,微微摇头,“再说了,连夜星辰这般的人都被这妖女迷惑的不清,更何况是本就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皇上?” “哥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夜星辰是什么货色?皇上可和他不一样,他可是……” 老夫人的话还说完,便被江淮严厉的眼神打断,再不敢多说一句。 “罢了,这件事我会去想办法,看能不能在皇上不见这妖女的情况下,就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来扰乱我们的计划了。” 双眸微沉,满是算计与残忍,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牲畜。 浓重的麝香味道,几乎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紧闭的大门,谁都不知道这个下午老夫人与丞相都说了什么,可府中的气氛却是一日比一日紧张起来。 第18章 情况不妙 感受府里气氛不通最明显的就是莫熙儿了,以前不管她在哪里都没人知道,现在是她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跟着,就怕她突然消失不见。 就连吃饭都有一票人盯着她,让她十分不习惯,她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小透明而已啊! 自老夫人苏醒之后,夜星辰便恢复了每日的早朝,下朝回来之后更是有一堆事务要处理。 这几日老夫人那边没了动静,安静的有些可怕,夜星辰与她一直在等待皇上的旨意,按照男人的猜测,皇上可能会召她进宫见一面,可现如今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不禁让人有些疑惑,老夫人到底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又安分了三天之后,莫熙儿终忍不住了,开始不停地在夜星辰的耳边嘀咕着无聊,想出去玩诸如此类的话。 夜星辰都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表示什么。 这日,刚吃完晚膳不过片刻,夜星辰便晃晃悠悠的进来了,看那样子,倒是让她感到有些好奇。 不传召她进宫也就算了,怎么现在看夜星辰都有点不正常了,在这样大压力的情况下竟然能够露出这样的表情,简直不是正常人! “今日你怎么了?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坐到她的对面,男人的双眸中满是光亮,轻声说到:“你告诉过我,你有办法治好那时疫,今日皇上下了旨意,让我带人去边境,我带你一起去,看有没有机会救治他们。” 听到这话的莫熙儿呆愣了片刻,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难道不是皇上要召见我吗?” “原本我也以为听错了,可是皇上好像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这都三日了,依旧没什么动静。”夜星辰的双眸中充满笑意,这是平时根本见不到的场景。 缓缓地,莫熙儿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差跳起来了。 此时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心里的激动,原本注定的事,却因为突如其来的事而被突然打断,简直用惊喜来形容都不为过。 回过身来的她忍不住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还能出这将军府了?” 夜星辰点点头表示默认,终于,激动到极点的莫熙儿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够缓解她心中的澎湃。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我告别母亲,我们就能离开了。” 听到母亲二字,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被泼了盆冷水,有种透心凉的感觉,告别老夫人,注定是一场苦战。 傍晚时分,太阳有些西斜,伴着落日的余晖与心中的不情愿,她又一次跟着男人踏入了老夫人的院子。 “哟,快看这是谁来了啊?”蓉嬷嬷站在门外,手中端着几盘糕点想要进门,三个人正好撞见,一时之间,气氛尴尬的有些难堪。 夜星辰并没有搭理她,而是想要直接绕过她进入院子,却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被看守院子的小厮给拦下了。 “今儿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少爷怎么会想到带着这妖女过来了?莫非是服软了,来对老夫人表明心态的?” 蓉嬷嬷把手中的东西交给身边的侍女,打量的目光不停地在二人身上流转,脸上的笑容更是让莫熙儿觉得有些恶心。 “帮我通传老夫人,就说我们是来辞行的。”夜星辰淡淡的瞟了一眼她,淡然说道。 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蓉嬷嬷满是不敢相信,“少爷,这话您可不能乱说!好端端的将军府不呆,您准备为了这个妖女放弃自己的身份地位吗?” 听此,莫熙儿不由的笑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嘛,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她竟然能够联想到这么多。 “让你通传你就通传,别以为你是母亲身边的人我就不敢动你。”狠厉的目光直射而去,不带一丝掩盖之意,惊的蓉嬷嬷不禁后退几步,连手都有些颤抖。 不再说话,随即转身进去禀告,不消片刻,老夫人便传唤他们进去。 和佛堂一般,老夫人的房间之中显得有些阴暗,四面明明有窗户,却都紧闭着,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麝香味,仿佛这个味道深的老夫人的喜爱,所以只要是她在的地方,都能够闻到这味道。 坐在桌边的老夫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但当夜星辰的脚跨入房间内时,却陡然睁眼,几近厌恶的说道:“不许进来!有什么事在门口说就好。” 说完,眼神转向在他身边的女子,“免得妖女进来凭白沾染了晦气!” 早已习惯了老夫人的恶言相向,她根本不在意,既然别人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后者脸皮往上凑,免得惹人讨厌。 夜星辰失落的收回步子,安静的站在门外,目光淡然的看着老夫人。看着这样的男人,莫熙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酝酿。 缓缓跪下,即使老夫人对他的态度再恶劣,该有的礼数他依旧没有少一点,“母亲,皇上派儿子去往边境之处,镇压高昌的时疫,此次特地来向您辞行。” “时疫?”江钰疑惑出声,这病并不罕见,但通常只要患上了此病,一般只有死路一条。而若是没有药物的控制,传染的速度更是竟然,只需一个人,就能传染一大片。 朝廷对于这一消息封锁的很好,以至于京都的人都不知晓高昌爆发了时疫。 “是,此次高昌时疫爆发的突然,皇上怕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边境再生事端,故让儿子前去。” 眼底的厌恶渐渐平静下来,老夫人手中转动的佛珠速度都慢了下来,似乎在思付着什么,目光悠然转到了莫熙儿身上。 伸手拽住身边女人的衣角,几乎强硬的把她给拽着跪了下来,夜星辰继续说道:“这一次我也会带她一起去,既然母亲容不下她,儿子自然不会再让她出现在您的眼前。” 莫熙儿虽然跪下了,但是目光却一直落在老夫人身上,直觉告诉她,老夫人有哪里不对劲。 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一点没有担心不说,甚至能够感觉到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让一个母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 悠然对上她的双眸,老夫人显得十分淡定,放下手中的佛珠,她轻声说道:“既然是皇上派你去的,那你就安心去吧,将军府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知道了,母亲。” “至于她,你若是执意要带出去,那就带出去吧,只要记得,以后再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低沉的话语,却是同意了他把她带走。 “是。”夜星辰应到。 “好了,回去收拾东西,即刻启程吧,莫要让皇上忧心高昌之事。” 从进屋到出来,来回不过十分钟,而母子两个人的对话竟也少的可怜。 从院子中出来之后,她默默的跟在男人的身后,心里不由的有些颤抖。 明明是母子,但母亲对于儿子竟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为了将军府的地位,只顾着让儿子好好为皇上效忠,天底下哪有这般的母亲? 前面的夜星辰脚步有些缓慢,似乎在欣赏将军府里的风景。 沉默许久,她仍忍不住开口,“木头,你母亲为何连关心的话都没有,莫非你不是她亲生的?” 前面的男人脚步一顿,没有转过身来,但她却清晰的看到了他僵硬的背脊,仿佛一尊雕像一般。 “你的父亲呢?为何从来不见你提起过,你母亲这般也太过分了吧!”此时的莫熙儿是真心为他鸣不平。 “父亲他早就战死沙场了,就在我出生的那天。”男人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带着明显的失落。 夕阳之下,他孤独的站着,与远处已经没了热度的太阳遥相呼应,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这个原本坚硬无比的男人脆弱的一面,那般的无助与彷徨。 夜星辰慢慢转过身子,迷人的双眸中哪里还有之前的深邃,此时的他目光毫无焦距,好似只是为了看着而看着。 “母亲从小到大都对我……对我很是严厉,我能够理解,毕竟我没了父亲。” 那寂寥的神色,男人背后的景色在瞬间失了颜色,莫熙儿的眼里此时只有他一个人,也只容的下他一个人。 忍不住上前,伸手颤抖的握住了他冰凉的双手,“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 她有些语无伦次了,从第一次见面时的冰冷,到此刻终觉得他也是个正常人,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莫熙儿的心里涩涩的,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轻叹一声,夜星辰却挣扎出了她了手,“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有的时候也会想,是否我不够优秀,所以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母亲的赞扬。” “才不是呢!你是我见过最最最优秀的人了!我从来不骗人!”女子的双眸中闪着耀眼的光芒,四目相对间,夜星辰仿佛能够看到那淡淡的阳光,那般的夺目耀人。 第19章 离别 那如同太阳一般的温度,熨烫的夜星辰心里十分温暖,忍不住想要靠近。 心里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手缓缓的覆上女子柔嫩的脸颊,莫熙儿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男子有些粗糙的手指,磨的她有些疼。 可她却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呆着,看上去平静的她,内心却如惊涛骇浪一般。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不由地的低下了头,一副小娘子娇羞的样子。 夜星辰一个用力,她便扑入了男人的怀抱之中,耳边传来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的让她的身子瞬间有些瘫软。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汗臭味,反而有一股清新的皂角味道,让她忍不住想要深埋其中,深深地吸一口气。 正当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正是时候,不速之客突然出现,打断了这满园的旖旎。 “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我还在担心……”如儿突然气喘吁吁的出现,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尖叫出声。 还是莫熙儿反应快,迅速挣脱男人的怀抱,一把捂住了如儿的嘴,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一路拖拽着如儿回到院子里,她脸色尴尬的几乎如石块一般,正是温情的时候呢,这如儿也真是的,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那个时候出现。 一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心里仍有些不甘心,那可是她第一次和夜星辰有这般好的气氛,怎能这般轻易的就被人给破坏了? 如儿更是一脸尴尬的样子,根本不敢抬头和她有对视,基本都是埋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窝在房间的角落里,等着莫熙儿发话。 一回房她便坐到了桌边发呆,目光呆滞,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一想到之前两人那暧昧的互动,她白皙的脸颊上就不由的浮起两片可疑的红晕,时不时的还傻笑两声。 这样的莫熙儿在如儿的眼泪无疑不太正常,却又不敢上前,只能愣愣的看着。 静坐了半个时辰,外面的天都黑了,屋子里面亮起了蜡烛,直到此时,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双眸转向了一直在角落中的如儿。 敏锐的感觉到她的目光,原本站的有些松懈的如儿一下站直了自己的身子,满脸的惊恐,“姑娘,你可要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闯入的,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慌乱的语序都有些颠倒了,这般惊恐的样子倒是逗笑了她。缓缓摇头,轻声说道:“我又没说要责怪你,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听此,如儿明显一愣,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如儿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害怕莫熙儿不相信,甚至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像是宣誓一般的信誓旦旦。 笑着走过去,按下她的右手,莫熙儿的双眸中尽是笑意,“别这么紧张,老夫人已经同意让你们少爷带我走,明天便出发了。” 如儿很显然不能消化她话中的内容,愣怔怔的看着她,下意识的重复她的话,“走?姑娘和少爷要去哪里?” 还不等她回答,如儿便自说自话的问道:“莫非姑娘是要和少爷私奔?哇!少爷太男人了!” 伸手一下点在她的额头上,她的话里充满无奈,“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少爷要去高昌,只是顺带带我走而已,有时间想那么多,倒不如帮我收拾收拾东西。” 如儿的表情瞬间失落,没有一丝掩盖,“白期待了!” 不禁摇了摇头,莫熙儿拉过她的手,叹了口气吗,“我和你家少爷呢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好好帮我一起收拾东西!” 如儿把头点的同拨浪鼓一般,做了一个我都明白的表情,兀自低头开始帮忙收拾东西。 看她如此,莫熙儿也无法,知道不管怎么解释,这小丫头都不会信,还不如不解释,安分的收拾东西。 不过小半个时辰,如儿便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微微扶额,她语气微弱的试探道:“我只不过是出趟门而已,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吧。”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包袱,莫熙儿的嘴惊讶的有些合不拢了,这简直不是出门是在搬家啊! “姑娘,你可别现在看东西多,等你出了门之后自然就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多有用了!” 如儿说的信誓旦旦,接着便开始向她推荐起来,“不知道姑娘会去多久,但多带一些衣服总是没错的,还有高昌那地方异常荒凉,肯定没什么好吃的,我还给姑娘包上了你喜欢吃的点心。” 看着如儿一样一样的翻出来,她的心里莫名有些感动,这丫头跟了她才几日啊,就这么对她掏心掏肺了,若是以后离了她,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如儿一个人嘀嘀咕咕了许久,把所有包袱的作用都解释了一边才算完,说话之间都不带喘气的,她也算见识到了这小丫头的嘴巴到底有多厉害了! 双手撑着下巴,做出一个花朵状,弱弱的说到:“如儿,以后没了你我可怎么办,我肯定会很想念你的唠叨的。” 这煽情的话一出,小丫头立刻红了双眼,“姑娘,你总会再回来的,我伺候了那么多人,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平易近人好相处的呢。” “要是,要是能带你一起走就好了。”她轻声嘀咕着,心里的不舍被越发的放大。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却被刚跨进门的夜星辰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的某个角落被深深触动,这般的感情他之前从未见过,更不要说拥有过。 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他突然沉声问到:“你想带着她一起走?” “当然!”莫熙儿想也没想的回答,待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却有些不确定了,“只是愿不愿意带她走,还是要看你的决定,毕竟她是你的下人,不是我的。” 沉吟片刻,男人的双眸不停地在二人身前流转,“你要是想,自然可以带着。” 他的话音刚落,莫熙儿的欢呼便接踵而至,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转身抓住如儿的手,无法抑制激动的情绪,“如儿,你听到没有?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开心过后,她突然又有些犹豫了,“只是,那个地方你也知道条件艰苦,恐怕不会有将军府这么舒服,你若是不想去,我也不会勉强你。” 她的目光根本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就怕对方拒绝,此时的她倒更像是个等糖果的小孩,充满着期待与不安。 如儿笑面如花,第一次恭敬地对她行礼,朗声答到:“奴婢自然愿意与姑娘同去!” “真好!”莫熙儿有些控制不住,伸手抱住了眼前的人,两个女子笑闹着窝成了一团。 幽黄的烛光之下,照耀的二人的面庞散发出温暖的光芒,那样单纯的感情,让夜星辰陌生而又向往。悄悄地退出房间,不再打扰这二人。 初春的夜晚星星显得特别明亮,缓缓抬头,他已有好久没有这般的心境了。 这几年,他一直生活在压抑之中,母亲对他的冷淡,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抬头看过头顶上的星空。 而这一切,却因为她的出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此时的他竟然觉得,就算没有母亲,哪怕只有她在身边,也是好的。 轻叹一声,夜星辰迈开步子回到屋内,哪想早有人在等他了。依旧黑色服装,来人静默地站在角落,看到男人进来恭敬地行礼,不敢有一丝马虎。 “突然来这里,是事情有了什么进展?”自知道了莫熙儿梦境中的内容之后,他就一直在派人搜寻,等待着所谓的结果。 “主子说过的蛟龙形状的印记,属下已仔细的探查过,天宇国境内,只有主子有这样的铠甲,若说有人假意想要仿冒,却也不可能,看来莫姑娘说的那个男人便是主子无疑了。” 虽然心里早已有准备,但听到这结果,他的心中仍旧咯噔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联能证明什么,但给他的感觉却十分不好,微微垂下眸子,沉声问道:“那其他的线索呢?比如可有哪个地方丢失了女子?” “依旧没有一点线索,莫姑娘竟像是凭空出现的人一般,与她名字相关的一切都无迹可寻。”黑衣回答的沉着,却也无奈。 可他们哪里知道,莫熙儿是她在现代的名字,根本不是那具躯壳主人的名字,用这名字想要搜寻到线索,无异于天方夜谭! 线索似乎到这里就断了,可黑影接下来的话,却似乎勾起了一点蛛丝马迹。 “不过在主子见到莫姑娘的村落之中,曾有村民说过,主子带着莫姑娘离开之后,还有人来追寻过,是一个看上去年纪沧桑的老者,若是能够找到他,我们或许能够解开莫姑娘的身世之谜。” “老者?知道容貌吗?”这细微的线索一下勾起了夜星辰的心思。 “暂时不知,那些村民都说他来时带着兜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属下一定会竭力追查!” 夜深的寂静,偌大的将军府中,有小心思的又何止他一人? 第20章 带你一起走 原本应该早已暗灯的老夫人院子中,此时却依旧灯火通明的耀眼,江钰端坐在房间之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果然,大约过了一刻钟后,一个黑色的身影矫健的从窗户中翻入而进,轻盈的落入屋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让人不禁有些胆寒。 可江钰却像习惯了一般,甚至连眼都没有睁开一下,依旧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黑色身影恭敬的跪倒在地,双眸之间尽显冷酷之色,这是属于职业杀手的特有表情。 “明日他们就要离开将军府了,找个机会在路上下手,绝对不能失败!”江钰沉声到。 “可丞相那里……”杀手很明显的犹豫了,他虽然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江钰,可他毕竟是丞相训练出来的人,有些时候只能听命于江淮。 放下手中的佛珠,江钰的身上明显浮起一丝与她终日念佛所不符的杀气,“怎么?我让你做事还需要经过哥哥的首肯?” “当然不是,只是这事事关重大,老夫人是否和丞相商量过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呢?”委婉的想要拒绝,却一下让江钰拉下了脸色。 冷哼一声,她的口气中充满威胁,“你若是愿意做那就还能继续在将军府呆下去,若是不愿意,这世上杀手多的是,我又何必强求你这一个?” 抬手摩挲起手中的佛珠,话经口好似异常的漫不经心,“但若是没用的人,你觉得留在我身边还有什么用呢?不如消失算了。” 跪在地上的人身子微弱的颤抖了一下,沉吟片刻,终答道:“老夫人说什么属下自然会竭尽全力去做。” 温柔的笑意缓缓从嘴角绽放而出,好似很满意他的回答,“很好,三天之内,我希望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 一阵风吹过,屋里哪里还有别人,又只剩下了江钰一人,独自坐在桌边,只有微微摇晃的烛光陪伴着她。 第二日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将军府却异常热闹,两队马车的人已经在府外守候,只等着夜星辰出来,他们就能出发。 昨一个晚上莫熙儿都兴奋的没能好好睡觉,来这鬼地方这么久了,她才离开过将军府一次,没有见识过的东西还有太多,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体验一番! 将军府门口,没有看见任何送行的人,仿佛这一次他们去的不是高昌,而是去街上游玩一番罢了。 夜星辰好似早就习惯了这冷清的场面,在看到她出来之后径直带着她上了前面一辆马车。 而跟在她身后的如儿,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把之前那大大小小的许多个包袱缩减为了两个,只带了一些必备物品。 抬起马车的帘子,将军府三个字在她的视线中渐行渐远,渐渐地消失不见。 莫熙儿的心里突然有些坦然,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离开那个地方,终于能够不再受那个更年期女人的气了!现在的她开心的只想站起来欢呼! 夜星辰和她坐一辆马车,而如儿则坐在后面一辆上,从上车开始,他就一直观察着这女人的表情。看到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时,男人脸上的冷漠开始慢慢融化吗,“很开心?” “恩!超级开心!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我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轻笑一声,夜星辰立刻就给她泼了冷水,“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永远都呆在高昌不回来,若是时疫治好了,我们依旧会回到这里。” 这番话惹的她很不开心,这还没离开多久呢,这木头怎么就想着回来了!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莫熙儿歪着头,水般的双眸转了一圈,心里立刻有了个念头。 撒娇般的凑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只要说我在高昌患上了时疫,死了!那我不就永远都可以不回来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可行,那得意的神色,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 “不要乱说。”夜星辰却异常严肃,“我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在你身上发生。”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莫熙儿皱了皱眉,微微点头,这男人严肃的样子真惹人讨厌。 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马车行进了几个时辰之后,外面的风景开始变得越发荒凉,看的时间久了,她也就失去了兴致。 忽然,鼻尖闻到一股香味,顺着味道转头,看到的便是桌上突然多出来的点心,异常诱惑。 “怎么忽然有这个?”轻嗅了一下,她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趴在桌子上,就差摇尾巴了,“这玩意是不是给我吃的?” 还没等他回答,她便伸手拿了一个,囫囵吞下,根本来不及品尝它的味道,它就已经进了她的肚子。“真好吃!”忍不住赞叹,伸手又拿了一个。 一下拍在她的手上,疼的她瞬间收回,委屈的双眸盯着他,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狗。 “你都没好好尝就知道好吃?” “看样子就知道很好吃嘛!”弱弱的回答,悄悄的再次伸手拿了一个,那像是做小偷般的模样,不禁让夜星辰哑然失笑。 伸手推过桌上的盘子,男人的语气中带着点无奈,“不用担心我和你抢,这些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慢慢吃,不用急。” 莫熙儿的双眸瞬间亮了,仿佛黑暗中瞬间打开的灯,她就是这般容易满足的一个人,哪怕在她面前的只是好吃的,她都可以开心上好一阵。 在确保男人不会和她争食的情况下,她才安安心心拿过一块,一小口一小口仔细品尝起来。 而一旁的夜星辰,则手中拿着一本书,不知道在钻研什么,时不时的抬头看了一眼她,品一口茶,无聊的赶路时光消磨的倒也算快。 满嘴的东西,抬眸看到男人依旧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忍不住开口询问,“你真的不要吃一点吗?不品尝一下太可惜了。” 深邃的双眸注视着她,突然伸手,莫熙儿不明所以,有些惊吓的往后退缩了一下。 他的手停顿片刻,继续往前,温柔的擦去了她嘴角残留的屑沫。 陡然睁大双眸,这一刻,她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般的大声,如同震天的雷一般。噗通……噗通……快要跳出来的心跳,根本无法抑制。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嘴里的东西还未完全咽下去,就被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更下不去,忍不住咳嗽了许多声。 一旁的夜星辰见此,立刻上前,虽什么话都没说,但那宽厚的手掌却一直慢慢的顺着她的背脊不停地往下。 初春的天气已经开始慢慢温暖,莫熙儿穿着薄衫,透过衣物,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后那手掌的温度,带着男人特有的力度。 好不容易把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几乎废进了她所有的力气。 “慢慢吃,没人会和你抢,下次要是再噎着我不在你身边,看你怎么办。”看似责怪的话语,却透着无比的暧昧。 莫熙儿白皙的脸颊瞬间通红,连着耳朵都红透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情绪原来这般的不受自己的控制。 有些尴尬的移开自己的身子,她依旧不习惯如此亲密的接触。夜星辰感受到手下人的僵硬,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继续低头看书,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一时之间,马车中的气氛有些尴尬,二人都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却把气氛带到了凝滞的顶点。 就在莫熙儿受不了这气氛想要开口说话时,驾车的小厮突然掀开了帘子,轻声说道:“少爷,现在离驿站还有一段路,要不要先休息一会,然后下午全力赶路,在天黑之前到达驿站,这样晚上也有地方住。” 夜星辰并没有多犹豫就同意了小厮的提议,喟叹一声,她也只能跟着男人下车。她敢保证,这绝对是这么多天以来相处的最为尴尬的一天了! 一个上午的赶路早就让他们远离了京都的喧嚣,下了马车,入目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深吸一口气,如此清新的空气让她觉得心情异常愉悦。 开心的回眸,她的眼里全是满足,“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树了。”愉悦的在原地转了几圈,长长的裙摆随风扬起,宛如一只蝴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突然,她停住了,好奇的光芒不断在她眼眸中闪过,“既然都到这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打猎?比如什么野兔啊,野鸽子什么的?” 夜星辰有些无言以对,他无法理解这个女人脑袋里面到底想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的她有些退缩,又一次问到:“不可以吗?” 那失落的表情,让看到的人都为之忍不住心疼,夜星辰又一次放低了自己的底线,对着身后的人吩咐到:“去准备一下。” 被吩咐到的小厮瞬间有些凌乱了,明明吃的东西自己都有带够,为何还要在野外如此辛苦? 第21章 刺杀 夜星辰如此吩咐了,小斯自然不会忤逆他的意思,只能乖乖的去准备,只是出来的匆忙,也没想到会打猎,自然什么东西都没有,能有的只有防身用的匕首,再无其他。 看着眼前的工具,莫熙儿的热情瞬间被泼的所剩无几,她还以为会有弓箭啊什么的,结果却只有匕首! 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工具,她有些不确定,“就用这个?” 夜星辰点了点头,拿上东西准备离开,下一刻衣角就被人拽紧。 “带我一起好不好?我还从来没有打过猎。”祈求的眼神,是她一直惯用的手法,她很清楚自己的做法能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 果不其然,只不过一句话就让他投降了,同意她跟着一起去,但唯一的条件是一定要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不许离开。 留下如儿和一个小厮在原地看守东西,其余的人都跟随他们进入了森林之中,为自己的午饭奋斗! 在某处停留了一会,便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慢慢接近,莫熙儿新奇的瞪大双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野生的兔子,灰溜溜的倒是可爱的紧。 夜星辰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开始缓慢的靠近,直到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刚想扔出手里的匕首,却被身旁的女人给阻止了。 “那兔子太可爱了,我们还是别杀它了吧。”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发出了有些大的声响,不远处的兔子立刻受到了惊吓,瞬间消失在了树林掩映中。 有些无奈的回头,却拿身后的女人没有任何办法。二人继续往前,很快便发现了另外一个目标,一头梅花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美丽的黄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金黄耀眼,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莫熙儿的脚步几乎停止再不能前,愣怔的看着那梅花鹿,美丽的不可方物,而身边的男人却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在匕首即将射出的一刻,她迅速伸手挡住了男人的手,语气里充满哀求,“算了吧,你看它多好看啊,杀了吃怪可惜的。” 夜星辰有些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匕首,转过眼眸盯着她,“如果一直这么下起,我们永远打不到猎物,午饭也永远不会有着落。” “我知道。”莫熙儿的脸上缓缓露出微笑,面向阳光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润,“其实我只是在马车上憋坏了而已,不打猎我们不是一样有东西吃吗?” 理所当然的反问,得到的却是她宠溺般的笑容。此时的二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寂静的森林中,他们二人已经离原来的地方越来越远,突然,莫熙儿停住自己的脚步,谨慎的抓住了他的手腕,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夜星辰游移的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并没有注意到特别的地方,只缓缓摇头。 “你难道没有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她的第六感一直比其他人要强许多,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别人感觉不到的东西。 停下脚步仔细聆听,确实比之前安静的太多,微风轻轻拂过树林,发出树叶特有的声音,让二人不自觉都警觉起来。 这周围的一切确实太不寻常了,树叶摩擦的声音越发的大,夜星辰一手护着身后的人,一边往后退着,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几秒钟之后,原本寂静无声的树林里突然多出了十多个黑衣男子,蒙着面容,根本看不出他们是谁。 没来得及说话,双方就已开始动手,如此有组织有目的地行动,想必是事先计划好的,能潜伏这么久,也算他们有耐心! 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莫熙儿!所有人的剑都直指她,没有丝毫武功的她,在面对这些枪林弹雨之时,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而夜星辰也很显然明白这一切,用尽一切办法想要保护她,却依旧有些自顾不暇。 对方毕竟人多,他们二人都清楚的明白,若是再这么耗下去,他们很有可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 原本去高昌就没有想太多,带在身边的除了小厮再无其他人,而在暗中的护卫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会出现,面对这种刺杀时,更加不会出现。 夜星辰是个有很能隐忍的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势力暴露在毫无所知的人面前。 面对这么多人,莫熙儿第一次有了慌乱,不安的拽住了他的手,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办?” 暗自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间,他们第一次有了如此亲密的接触,两个原本离的很远的心,在这一刻靠在了一起。 “有我在。”简单的三个字,却传达出了无比让人安心的意味。 莫熙儿原本害怕的心渐渐沉寂下来,看着眼前不停战斗,为她挡去危险的男人,心中的安全感陡然而生,那种想要依靠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一路的杀戮,一路的逃亡,早已让两个人筋疲力尽,好在对方的人现下也已经所剩无几。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不是疑问,而是陈述,逼迫着他们说出幕后主使。 黑衣人不为所动,好似每一个都很坚定的不会供出幕后的人。 男人一边往护着身后的人,一边往后退着,“你们不说也没有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知道,敢刺杀朝廷命官,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 “既然敢动手,就不怕你。”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开口,抓紧手中的剑,抬手而来。 剩下的人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一拥而上,瞬间把他们二人给包围了。 “他们已经力竭,兄弟们,只要杀了他们,以后你们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带头者大声的喊道,像是给剩下的人打气一般。 话音落,剩下的人气势立刻就不一样了,果然权势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够让人动摇的东西。 “看样子你们已经心意已决,不过没关系,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得逞!” 夜星辰压低自己的声音,握紧手中的匕首,征战杀场多年,他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还会怕小小的暗杀? 下一刻,危险迅速逼近,剩下的几个人,一个迅速往前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其余的都绕后,来到了莫熙儿的身后。 只听一声令下,所有的人立刻上前,所出招数没有一丝留情,全部瞄准他们的命脉而去。 那一瞬间,莫熙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是出于一种求生的本能,那些原本藏在她身体中的潜能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 闪开,躲避,继续闪开、躲避,她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减轻夜星辰的压力,全力的保护自己。 随着动作越发的迅速,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气正在不停地上升,仿佛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力量,只是被她遗忘了而已。 渐渐地,剩下的几个人落入了下风,夜星辰更是抓准时机,一刀命中!不过瞬间,两个人应声倒地,再无声响。 余下的人见情况越发的不利于自己,更像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再有计谋的将军都抵不过没头没脑的虎劲。 他一个不注意,就让人给抓住了空挡,眼看黑衣人手中的剑就要刺到莫熙儿的要害,奋力的收回自己早已出去的攻势,强硬的扭转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再扭头时,尖利的剑已深深的刺入男人的胸膛,染红了素白的衣裳,那刺目的颜色,几乎让莫熙儿睁不开自己的双眸。 扶住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这一刻,她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声的哭泣。 剩下的刺客见此情景,默默的相视而望,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只一秒,原本停下的人瞬间跳起,夜星辰不容自己有任何的大意疏忽,再次拿起手中的匕首,直刺对方的心房。这是一场恶战,当所有的刺客都倒地不起时,他几乎累的再也无力站起。 胸前的那摊血迹因为剧烈的动作越来越大,几乎有些抑制不住。 颤抖的双手覆上伤口,莫熙儿显得异常语无伦次,“不,不会的!你坚持住!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慌乱之中,她只能用力的拖拽起男人沉重的身子,无法形容她心中此刻的心情。 明明可以不救她的不是吗?明明可以让她受伤而他独自离开不是吗?为什么?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中的疑问越大,面对夜星辰的感觉越发的难以说明。 他实在太过于沉重,不过拖着走了几步,莫熙儿柔弱的身子便有些经不住了,只能把他靠放在树干上。 看着不断流出的鲜血,女人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根本没办法停止。 “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不断地和他说着话,想要让他保持清醒,可夜星辰的意识却开始越发的模糊! 第22章 藏身之处 眼泪不断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慌乱之中,莫熙儿用力撕下自己的裙摆,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手颤抖的几乎扶不稳他的身子。 夜星辰的表情一如之前的淡漠,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把抓住她的手,手掌微凉,冷漠的声音几乎让她失神,“我没事。” 简单的三个字,像是交代,又像是安慰,只为了她的安心。 连忙点头,她用力的搂紧了怀中的男人,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自己的动作表达情感。 突然想起还在原地的如儿,安顿好怀里的男人,迅速扭头回到原地。 可除了散落一地的东西与破碎的马车,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身影,仿佛空气一般,消失在无尽的深林之中。 左右巡查了一番,竟一个人都没看到,她也懂得取舍,知道再在这里耗下去,下一波刺杀不知何时会再来,不再多逗留。 在剩下的东西里面挑挑拣拣些有用的东西,再次回到夜星辰身边。 掏出拿回来的药覆上,伤口上的出血总算缓慢了一些,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扶起,“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此时夜星辰早就没有力气说多余的话,只缓缓点头,勉强撑起身子,努力不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凌驾在女人身上。 往前走了不过十几米,就看到了一个山洞,只不过瞬间,她心里便已有了决定。 艰难的带着他往那方向走去,却被男人制止了,“太近了。”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莫熙儿心里却异常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此时他们的默契像是陡然增加了一般,那样的融合,让他们丝毫没有不适,反而觉得二人天生就该如此。 继续往前走,夜星辰却有些体力不支。紧拽住他的手臂,莫熙儿的语调中有些哭声,“不要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 他却难得的轻笑一声,微微点头,示意她不用太过担心,好歹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耐力总是比平常人好了许多。 在遭遇刺杀的千米开外,他们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个洞穴,洞穴中十分干净,倒像是有人整理过一般。 幸运的是,他们在洞穴的深处找到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被褥,甚至还有一些破旧的碗和锅,这些东西,足够他们熬过这难熬的一夜了。 扶着他缓缓躺下,紧悬的心终于有了片刻的平缓,紧紧握住他的手,莫熙儿依旧颤抖。 “先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出去给你找点草药。”虽然她从马车残留的东西里面找到一些药物,可是这些东西根本满足不了男人的伤势。 按照这样下去,他们需要的恐怕还有更多。 凭着现代所学,她现在起码能够让男人的伤势有所好转,可她现在只担心外面有没有她所需要的。 拽紧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夜星辰此时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松开她的手,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而刺杀他们的人又会在何时出现。 感觉到他的担忧,倾世的容颜上绽放出一丝笑容,带着点点阳光,“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说完,做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扭头出了洞穴。 她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只是顺着小溪一直往下,看到什么有用的就采摘一点。 不过半个时辰,她的手里就满是东西,几乎快要拿不下了。 迂回到洞穴,兴奋的举起手中的东西,眼神中带着得意,“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大大小小的草药之中,还掺杂着许多毫不起眼的蘑菇,“你可别看它们长的丑,煮汤喝别提多好喝了!” 偌大的山洞之中传来些许回声,却没有人回答,慌乱的扔下手中的东西,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油然而生。 果然!因为失血过多,草垛上的男人已几近陷入昏迷的状态,对外界更是没有丝毫反应。 “不!你不能死!你是天宇国的将军啊!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嘴里不停地嘀咕,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止,上前小心掀开布遮掩的地方,早就已经鲜血淋漓,经过长途的移动,那伤口仿佛又大了许多。 如果不做一些简单的缝合,这个伤口恐怕永远都不会好,甚至会发脓、腐烂。 在洞穴里胡乱的翻找了一圈,竟然还真给她找到了针线和剪刀,生起火,烧上一点开水,简单的处理一下用具,便开始动手。 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咬咬牙,狠狠心,努力抑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深吸了几口气才平稳下来。 用手扒开了已经坏的不成样子的伤口,把残留下来的药物都清理干净。 随后立刻用手合拢四处的皮肤,针线艰难的穿过两边的皮肉,来来回回缝了大概十几针才算缝好。 接着撒上刚找到的草药,用剪刀剪下自己的裙摆做布条,紧紧的包扎起来。怕包扎的不够稳妥,她甚至还多包了几条,以防身子动摇而影响缝合的效果。 做完这一切之后,莫熙儿早就已经大汗淋漓,双手上更是沾满了男人的鲜血,眼眸之中满是泪意。 做这些事情时,他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此时的她倒庆幸,若不是陷入了昏迷,她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麻醉药。 脚步虚软的到溪边,用力的搓着自己的双手,满是血腥的手在津到溪水的片刻便染红了一片,刺痛了她的双眼。 正是中午,外面的阳光正好,如此温暖的太阳,她却感受不到一点点的温度,这样的温暖,好似已经离开她许久。 深吸一口气,想着还在昏迷的男人,轻叹一声,现在她的身上有更多的责任,断不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担心夜星辰晚上发烧,她特地多带回了一些水和药草,以免到时候没有准备,还要临时出来找。 洞穴里的时间仿佛过的很快,如同手中的沙子一般,用力握着却反而溜的更快。 月上树梢,外面的温度逐渐降低,洞穴中的温度也并没有高到哪里去,烛光随着风摇曳,穿着薄衫的女人逐渐感到了山里的温度。 扭头看向一直沉睡的男人,自从下午之后,他整个人就像睡不醒的睡美人一样,纹丝不动。 起身蹲到夜星辰的身边,她再次仔细端摹起他的面容,刀削一般的脸颊,每一个五官都是如此深邃,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冷酷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从第一眼时起淡漠,与相处后发现他那有些别扭的性格,这个男人犹如挥之不去的魔咒,就这样走进了她的内心。 再也赶不走,再也无法舍去。 “咳咳……”持续的咳嗽声,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迅速低头,下意识的拍了拍他的胸前。 “哪里不舒服?” “水……水……”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十足的无力,简单的一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勺起锅里滚烫的水与之前弄回来的溪水兑在一起,放到嘴边尝了不烫之后,才缓缓递到他嘴边,“慢点喝,不要被烫了。” 一点一点,所有的水都进了他的肚子,在短暂的苏醒之后,男人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时至半夜,夜星辰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突然发起了高烧,不断地用冷水对他进行物理降温,却又不敢真的把他冷着了。 这夜的发烧实属正常的范围,伤口发炎,自然会发烧,只是若把简单的发烧演变成其他病症,那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了。 把他拖到了离火堆近的地方,甚至把洞穴之中所有的被褥都盖到了他的身上以作保暖。 这一夜的她几乎没有闭眼,终于,等到太阳初升的时候,男人的体温终于稳定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滚烫了。 轻叹一声,她几乎有些虚软的跌坐到地上,天知道她这一个晚上到底有多难熬!她到底有多害怕这个男人会就此离开。 看着他的睡颜,心终于沉了下来,一身疲软袭来,终抵不住那困意,爬在他身边渐渐陷入睡梦中。 这一夜对于夜星辰来说,同样难熬,一个晚上都处于体温忽高忽热的状态,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 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的便是女子特有柔软的头顶,挣扎的想要起身,却发现她大部分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只稍稍一动,就很有可能惊醒她。 察觉到此后,男人静静地保持着一个动作,微微看着她的头顶出神。 从他这个方向,刚好看到女人有些苍白的脸颊,那般的沧桑,只一眼看着都心疼,手不自觉的抬起,想要覆上她那柔嫩的脸庞,却僵硬在半空。 脑袋里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只是为了那个传说而已,又怎么能够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想要转头,无形之中却像有双手,一直紧拽着他,让他不自觉得盯着看。 不知注视了多久,外面的太阳渐渐高升,点点阳光折射而入,在莫熙儿的脸上洒下温暖。 第23章 再忍一忍 忽然,趴着的女人突然动了动,夜星辰如同偷看的孩子一般,立刻闭上眼装睡。 迷蒙醒过来的女人第一件事便是查看他的情况,就怕出现一点点意外,顺着她的手,夜星辰缓缓睁开眼眸,深邃的双眸里似是溢满了星海。 “醒啦!”愉悦的语调不自觉的上扬,“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昨天我捡了蘑菇你吃一点?” 微微点头,他并没有拒绝,莫熙儿开心的把昨天剩下的蘑菇汤热了一下,能吃下东西总是好的。 把他扶起靠在墙上,小心的端过蘑菇汤,微烫地触感让她有些不适应,勺了一口放在嘴边轻柔的吹起,直到感觉温度适宜,才放到了他的嘴边。 一边小心嘱咐到:“小心烫,刚盛出来的。” 从未被别人如此关心过,即使是下人在照顾他的时候,都带着一点疏离与敬畏,没有一丝温暖。 可眼前的女人不同,他能够从她的双眸里察觉到那关心的切意,那样炙热的温度,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别过眼,不去看。 心里甚至有了一丝怯意,不知为何想要后退,冷漠的心却在此时有了一丝缝隙。 “烫吗?”看着喝了一口汤便闭口不言的人,莫熙儿的脸色异常忐忑,莫非把他烫着了? 夜星辰摇头,微微垂眸,伸手按住她继续喂汤的动作,沉声到:“我自己来,又不是残废。” 莫熙儿却是不依,原本他因为救自己受了伤,她心里就很过意不去了,现在还要让受伤的人自己动手吃东西,这怎么可以?! “你的伤势这么严重,别再撕裂了!先吃点东西,等你吃完,我再出去弄点草药和食物回来。” 绕不过他的再三要求,夜星辰终究败下阵来,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把碗里的烫消灭殆尽。 满足的看着空荡荡的碗,莫熙儿的脸上露出丝丝笑意,像是孩子一般的赞扬道:“这样才乖,你再睡会,我去去就回。” 安顿好之后,她再次外出,准备多弄些东西回来。看着她远远离去的背影,男人的眼眸中有种不熟悉的感情在流动。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将军府,此时却安静的如同一座无人的府邸,甚至安静的有些不正常了。 夜星辰在路上遇到刺杀的消息早已传到府中,可却被老夫人压的死死的,愣是没有传出一点点风声。 老夫人的房间中,即使是大白天也紧闭着窗户与大门,阴暗的气氛一同往常,房里只有她一人,静静地转动手中的佛珠。 一个人影跪在屋内,手捂着受伤的地方,淋漓的鲜血正一点一点透过指缝慢慢溢出,一点一滴掉落在地。 “禀告老夫人,是属下无能,让他们逃了!” 睫毛微颤,江钰并没有睁眼,手中佛珠转动的速度却越来越快,有些颤抖的手足以表明她此时的愤怒。 寂静的屋内,只能听到伤口血液滴落到地的声音,气氛越发的诡异。 “属下已经派人继续在山里搜寻,定会找到他们,老夫人不用太担心。” “废物!”沉默良久的怒吼突然爆发而出,陡然睁开的双眸如同利鹰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手中的佛珠愤恨的甩到他的身上,“要你有何用!竟然连个人都找不到!” 上成的檀木佛珠因这巨大的外力瞬间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子吓的捂住伤口的手瞬间放下,磕头,“老夫人,属下一定会找到他们的!一定!” 保证般的话却没有让她有多少动容,看向男子面容中的狠厉却越发没有遮掩。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江淮一声怒气而进,身后跟着急匆匆的蓉嬷嬷。 “老夫人,丞相说他一定要进来见您,老奴实在挡不住了!” 解释着的蓉嬷嬷眼角看到跪在地上的男子,一声惊呼,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不明白,明明之前屋内只有老夫人一个,如今为何又多了个人出来? “闭嘴!给我滚出去!” 丞相的心情着实不是很好,严厉制止了想要再说话的她,抬眸看了一眼老夫人,受到惊吓的蓉嬷嬷几乎屁滚尿流的出了房间。 “哥哥,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就这般直接闯入。”老夫人的话语中有着明显的责怪,当然还带着事情被撞破之后的窘态。 “我若不是直接进来,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大步上前,一脚把跪在地上的男子踹翻在地,怒不可揭的呵到:“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转过身来,脚再次踩上地上男子的身子,低声说道:“还有你这个狗奴才!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啊!” “丞相……丞相饶命啊!是老夫人让我做的!属下……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啊!”他不断地求饶,却没有得到江淮一点点的怜悯。 蹲下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脑袋,江淮缓缓露出一丝笑容,带着十分地残忍,轻声说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最多的了!” 说完,迅速一扭,只听“嘎啦”一声,受伤的男子已倒地身亡,再无一丝气息。 而江淮却脸色平淡,把沾到鲜血双手在男子的衣物上简单的擦拭了几下,仿佛他刚才结束的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而是玩具一般。 老夫人陡然站起,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你这是做什么?若我不是你的妹妹,我的下场是否和他一样?” 手指直指地上的尸体,很显然,她被他当着自己的面杀人给吓到了,有些浑浊的双眸之中满是泪水。 “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你的下场恐怕比他还要惨烈!” 没有一丝犹豫,江淮说出来的话狠厉无比,几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沉声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夜星辰的性命是如此好取的吗?” “我不管!反正养了一个白眼狼,我早就恨他入骨,若是能在此时杀了他,倒也报了我的夺子之仇!” “愚昧!”一把甩开她的手,男人的面容有些狰狞,“天宇国边境现尽是流匪,若不是因为有他,你以为现在天宇国会有如此太平吗!” “就算你真的要杀了他,那也得等到我们计划成功的那一日!到时候,你的夺子之仇,你还怕报不回来?” 微微皱眉,他不禁反问:“养育了他十几年,难道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感情?”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江钰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渗人的微笑。双眸发红,似是陷入了魔怔之中。 “自从养育他开始,我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杀死他!他每一次上战场,我都恨不得他出现意外!对他,我哪里来的感情?” 瞬间的沉寂,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对夜星辰竟是如此感情。 “罢了,我只要求你现在再忍上一段时日,只要妹夫那里一切妥当,我们自然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 再次握住老夫人的手,这一次,江淮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想想我们这些年的忍辱负重,现在就快要成功了,再忍些时日又何妨呢?” 如此的劝阻,终让她渐渐平静下来,跌坐在凳子上,而泪水早已布满了她整个面容。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尽快找到夜星辰和那个女人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此,她倒不是特别担心,“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联络将军府,我们只需静静的等待便好。” 他却不怎么同意她的想法,“我们不能只是等待,要主动去寻找,只有在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他才能记得我们的好。” 即使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她依旧照着哥哥说的去做了,派出将军府的势力,去追查夜星辰的下落。 同一时刻,夜将军在路上被人刺杀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朝野,最着急的,莫过于皇帝了。 要知道,夜星辰可是天宇国自开国以来少数几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天宇国此时有如此繁荣的景象,和他的关系密不可分。 若他真的被人杀害了,天宇国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出一个这样的将军,若是没了他,天宇国可就离岌岌可危不远了。 大雄宝殿之上,气氛有些沉重的不像话,李晔端然坐在龙椅之上,面色不善的看着下面的众大臣。 “朕已经知晓夜将军遇刺之事,丞相,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作为夜星辰的舅舅,他自然是第一个会被点到的人。出列上前恭敬地行礼,“回皇上的话,臣已经派人出去搜寻,可到现在依旧没有消息。” 皇帝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拽紧了自己的龙袍。就连底下的大臣,脸色都着实不太好看。 “臣相信,依着夜将军的本事,恐怕没有多少大碍,若是真的出了事,现下我们恐怕也不会这么安然的在这里上朝了。” 江淮的话如同一阵强心剂,一下稳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第24章 高昌时疫 话虽这么说,但皇帝的脸色依旧难看的紧,夜将军不出事自然是好的,可是高昌的时疫刻不容缓,现在再派谁去是个问题。 丞相自然看出了他的为难,再次说到:“皇上,现下高昌时疫严重,如皇上没有合适的人选,倒是可以派微臣前去。” 此话一出,朝中的大臣纷纷反对,“丞相乃是朝中的重臣,岂可随意去到蛮夷之地,岂非危险至极?” 皇帝眼眸中有着思虑,看着江淮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继续说道:“皇上让微臣去,一来,微臣可以沿路打探夜将军的下落,二来,高昌的时疫确实非同小可,朝中无合适的人去,微臣去也着实应该。 ”丞相此话差异,世人都知道天宇国朝中就属您分位重了,如此更应该呆在皇上身边,尽心辅佐,哪能随意外出?“ 此时出声的是礼部尚书秦帆,蓄着满脸的胡子,乍看上去,倒不像是读书人。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商议着到底由谁去比较合适。 ”行了,这件事等朕问过太后也不迟,今日就先如此吧,退朝。“最终,还是皇帝做了决断,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 丞相仿佛对这事的结果并不意外,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恭敬的行礼告退。 漫步在御花园中的李晔,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思量,夜星辰之事来的有些突然,里面定是有蹊跷。 如此想着,倒是和太后商量一下为好,随即起驾雍和宫。 太后的寝宫坐落于皇宫的右上方,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比之皇宫之中其他的宫殿,雍和宫看上去更为端庄一些。 朱红色的城墙有着上百年的历史,墙体都有些剥落了,但这并不影响它的气势,带着点点宏伟之气,犹如一只安静的狮子,静静地蹲坐着,看着皇宫中每一处的变化。 由于是在宫廷的深处,坏境更是幽静,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更显得独树一帜。进到殿内,雕梁画栋的装饰,精致的雕刻,外人看来简直目不暇接。 皇帝进来的时候,太后正斜斜的躺倒在贵妃榻上,微闭着双眸闭目养神中。 “儿子拜见母后,原母后福体安康。” 榻上的女子不过五十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宜,倒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只给人一种年轻的感觉。 微微睁开双眸,那深邃的眸子倒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只让人看了一眼便忍不住陷进去。 缓慢抬手,“原来是皇帝来了,快点起来吧。这是刚下朝吧?怎么想着到哀家这里来了?” 描摹径直的豆蔻,无处不体现着这个女人的尊贵,轻柔的话语,和她说话如同春风拂面,异常的舒适,也怪不得这个女人能够得到先皇的宠爱,继而成了现在的太后。 “儿子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要请教母后。” 诧异抬眸,自从皇帝能够独自理政之后,她就鲜少过问政事了,太后是个聪明人,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也正是因为这份聪明,她才能够安然走到现在。 “哀家现在不过是妇人而已,有些事皇帝能够做主的就不用来问哀家了,哀家年纪大了,自然操不来年轻时候的心了。” 稍稍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太后的表情温和。 “母后说什么呢?您在儿子心里可是永远年轻!这事确实有些难办,若不是如此,儿子也断不会来请教母后。” 笑眯眯的勾起一个微笑,皇帝话语微沉,带着一些沉重。 “既然如此,那就说说看,哀家帮皇帝参谋参谋,但只是建议而已,如何做,都看皇帝自己了。” 李晔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便把今日朝堂之事与夜星辰遇刺一事缓缓道来,听的太后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沉默片刻后,太后才缓缓说道:“丞相断不能离开京都,若是皇帝信得过哀家,哀家倒是有一人推荐。” “母后说哪里话,儿子必然信得过您,还请母后说说,是谁?” “兵部侍郎刘乾坤。” 这个名字皇帝并不陌生,刘乾坤之所以会成为兵部侍郎,还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初见刘乾坤这个人时,会被他的外貌所吸引,之后就会被他的才能所折服,在历届的武状元中,只有他能够让李晔留下深刻印象,就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的不简单了。 在那年的比试之后,皇帝的原本想法是让他出征,建立功勋之后再回来,封个将军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可惜,后来夜星辰出现了,继承了他爹的爵位,犹如凭空出现的一个战神一般,创造了无数的神话。 在这样的光环之下,刘乾坤这个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就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是不能看了,所以被人遗忘也属于正常现象! 若不是今日太后这般提出来,皇帝说不定到现在都想不起朝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物! “皇帝当年封他做了兵部侍郎,现在正是给他一个机会,若是这差事做的好,皇帝也可封个将军,免得日后朝中只有夜将军一人独大的场面出现。” 太后之所以会提出这个人,也是因为害怕夜星辰,所谓功高震主,若那一日真的出现了,皇帝也不至于会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乖乖挨打。 李晔微微思量了片刻,便同意了太后的话,“母后说的是,儿子谢谢母后,若不是有您的提醒,儿子恐怕根本记不起有这个人了。” “这也不怪皇帝,现在朝中的能人太多,哀家能做的,只能是在皇帝糊涂的时候稍稍指点一二,可这江山毕竟是皇帝的,还要你自己来守护。” 太后的一席话说的语重心长,有着对儿子的期许,又有着些许冷漠。 她既然是这个国家的太后,那所想的,只有国家的利益,断不能为了些儿女私情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 第二日朝堂之上,皇帝宣布此事之后,一片哗然,谁能想到,之前已经被皇帝忘记在角落里的人,竟然今日会有如此机会? 接到圣旨的刘乾坤岂能用兴奋二字来形容?第一个出来反对的,依旧是礼部尚书秦帆。 “皇上,微臣认为此举不妥,刘侍郎虽然是兵部侍郎,但从未接受过如此重任,还请皇上另外挑人。” 秦帆这一番对,李晔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沉声问道:“那朕到时要问问爱卿,你觉得谁合适去呢?” 被皇帝这么一反问,他瞬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默默地摇头。 一掌拍在身前的桌子上,发出剧烈地声响,在空荡荡的大雄宝殿之上不停地回荡着,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让你们说的时候一个都说不出来!朕要指派人的时候你们倒一个个反对的快!若是有本事,怎么不说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皇帝龙颜大怒,低下自然寂静一片,没有人敢出声。这个时候说话不是触霉头吗,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江淮一脸笑意,也不出声阻止,更不出声同意,在这件事上,他很理智的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既不偏袒谁,也不说谁坏话。 不管是哪一方得利,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朕已经这么决定了!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高昌时疫之事,就让刘侍郎去!谁再敢多说一句,看朕不拿了他的脑袋!” 话至此,哪还有人不同意啊?激动的上前跪拜,刘乾坤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微臣……微臣定然不辱使命,做好微臣应该做的一切!幸不辱命!” 缓缓点头,皇帝沉声说道:“好好做,刘乾坤,那你的好运在后头呢。” 这样明显的暗示,朝中之人混迹官场多年,哪个不是老狐狸? 这样的话任谁都能够听的出来,这是皇帝在暗示他呢,若是做的好,从高昌回来之后,升官封爵那是一定不会少的。 一时之间,原本冷清的兵部侍郎府一下热闹了起来,与之前的门厅冷若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得知此事的老夫人立刻就坐不住了,那本是属于夜家的荣耀,现在却落入了旁人的手中,让她如何能甘心? 江淮才下朝,就接到了小厮说老夫人有请的消息,二话不活,连自己的府邸都没回,直接奔向将军府。 刚踏进们,老夫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面容看上去异常焦灼,“哥哥,去高昌治疗时疫的事本不应该让我们来吗?怎么现在落入了旁人手中?” 还未待男人的叫跨进门,她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这大门口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老夫人瞬间了然,闭上嘴,带着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下喝了口水,他才缓缓说道:“这在夜星辰出事之前,本是抢也抢不走的,可现在夜星辰下落不明,高昌时疫严重,自然要重新派人过去。” “不能让哥哥你去吗?”江钰想都没想的反问。 “愚昧!我乃是一国的丞相,就算我想去,皇上又怎么会同意?你还真以为皇上是三岁孩子吗?” 第25章 幸之又幸 江淮的话说的异常严肃,让老夫人瞬间沉默,“难道,就这样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江钰依旧不甘心。 轻叹一声,丞相的脸上有着无奈,“若不如此,你以为还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妹妹有些失落的神情,他这个做哥哥的突然有些不忍心,轻声说道:“以后断然不要再冲动行事,不然像今日发生的事,永远不会消失!” 江钰缓缓点头,却神情呆滞,好似依旧沉浸在之前的状态中出不来。。 “好了,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找到夜星辰和那个妖女没有?” 江钰缓缓摇头,面色越发的沉重。 派出去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可这两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在距离事发地的几百米开外发现了一些血迹,可这并不足以证明就是他们留下的。 “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不见了,一定会有线索的,我还是那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淮语气有些沉重,可并不是没有道理,活生生两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了呢? “哥哥,我倒觉得我们不用太着急,我好歹是他的母亲,他若真的还活着,肯定会派人回来。而我们只需要认真的搜查,耐心的等待便是了。” 她的头脑此时异常清晰,一句一句说的十分有道理。看向身边的男人,下一句话接着到:“但若是他没有这个命,真的在路上失血过多死了,那也就只能怪他命薄了!” 一条人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异常轻松,手里微微转动着佛珠,嘴角却扬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此时的老夫人哪里还有一心向佛之人的平静,反而整个人透出一股阴煞之气,让人忍不住想要远离。 轻叹一声,江淮有些无奈,他知道,不论如何,妹妹对于儿子的执念,恐怕是不会消散了。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先去接近刘乾坤的夫人,务必做到熟识,看皇上的样子,是有心提拔于他,我们断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她虽然讨厌夜星辰,但还分得清孰轻孰重,自然点头答应。对于妇人之间的争斗,她自然熟稔的紧,不必别人来指手画脚。 而被二人惦记的夜星辰,此时却和莫熙儿安然的在山脚下的一个村路之中,吃了饱饱的一顿,过的舒适异常。 说来也巧,那日早上,莫熙儿一路往前,想要再找些蘑菇回来,男人的伤势有些严重,恐怕要在洞穴之中过几日才能安然行走。 走了许久之后,竟只采摘到了一点点,看着手里的东西,思付了一下,便想往回走。 哪想转过头看着身后茂密的深林时,她有些蒙圈了,昨日一直顺着小溪走,再一路返回,她也没有走多远,自然认得。 今日心里想着事情,根本没有记来时的路,现在想要回去,却有些困难。 可没有办法,此时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照着记忆中的路返回,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就是没有看到熟悉的洞穴,一时之间,她也有些着急了。 忽然,前面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听着有些沉重,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然而出于警觉,她还是迅速的躲藏起来,小心翼翼的偷窥起来。 只见一个猎人装扮的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身上穿着粗布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料。 有些黝黑的皮肤,一双狭小的眸子里面却充满了精光,深厚的双眉,却给人增添了不少的正气。 男人谨慎的看着周围的动静,手里拿着的弓箭永远搭在弓上,仿佛一直在寻找猎物,脚步虽然轻,但却一点章法也没有,看上去就是不会武功的样子。 “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一直在旁小心观察的莫熙儿,在心里给这个他下了定义。说不定能够寻求他的帮助呢? 这个想法一在她的脑海里成型,几乎立刻就被一直放大放大,深林之中,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活的人,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思虑片刻,莫熙儿打定注意,慢慢从草丛之中走出来,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大哥!” 男人闻声扭头,在看到她的容貌时,手中的弓箭都忘记放下来,就这么一直呆呆的看着。 阳光透过树叶,缓慢的穿过形成一道光打在莫熙儿的脸上,白皙的面容因为这几日的奔波有点憔悴,却并不影响她的美丽。 几缕没有整理好的发丝随意的垂下,明明看上去并不十分整洁,却给人一种柔若无骨的美丽。 根本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呆愣,她上前几步,双眸之中充满哀求之色,“大哥,我在这里迷路了,能不能帮帮我?” 那份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都无法拒绝。对面的男人更像是魔怔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疑惑地看着没有丝毫动静的人,莫熙儿的心里如同打鼓一般,不由的上前几步,在他的眼前摇晃着自己的手,“大哥,大哥?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回过神来的男人如同兔子一般瞬间往后蹦跳了好几步,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对着她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可说话却有些结巴,“你……你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看到如此动作的她,立刻举起自己的双手做投降状态,大声解释道:“我是人啊!我和我的同伴在路上遇到了匪贼,慌乱逃亡之中迷失在了森林里,好不容易看到了大哥你,帮帮我吧。” 男人的脸上很显然有着怀疑之色,举着的弓箭更是没有放下的意思,“俺娘说了,森林里面长的好看的女人大多都是妖精变的,你还长的这么好看!绝对是妖精变的!” 男人的话瞬间逗笑了莫熙儿,弯弯的眼眸瞬间笑成了一个月牙的形状,在阳光的照射下,女人的笑容越发的明媚,璀璨的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那你娘有没有告诉过你,要助人为乐?大哥,我真的是迷路了,你就帮我一把吧,啊?” 语调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口音之中都带着些东北腔了,这可不能怪她,而是她着实被男人那俺娘说了给逗笑了,一下就想到了现代赵本山的小品。 “俺娘当然说过,但是俺娘也说了,妖精绝对不能帮!”他的话倒是坚决,举着的弓箭甚至开始瞄准她了。 这时的她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后退了几步,安抚道:“大哥啊,我可真的是人啊,你可别弄错了,我承认我是长的好看了一点,可就这样你也不能认为我是妖精啊!” 她的话似是触动了男人,高举弓箭的手微微放下,歪着头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缓缓问道:“那你有啥证据证明你是人不?” 莫熙儿瞬间无语,她还真没想到穿越到此,在将军府时要证明自己不是妖女,现在还要证明自己不是妖精! 缓慢的上前,她一点一点的靠近身前的男人,一边说道:“我真的是人,不信你摸摸,我是有温度的,妖精都是冷血动物,怎么会有温度呢?” 可即使如此,男人依旧不敢上前,但手中的弓箭却慢慢放下了,这无疑是相信她的一个表现。 “大哥,真的!你摸摸看!热的!”就在男人放松的一瞬间,她立刻上前,拉住男人的手便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只听见一阵“哇哇”乱叫,要不是她还按着男人的手,此时指不定已经逃到哪里去了。 “摸到没有?真的是热的!我没有骗你!”一边按着他的手,还一边解释着。 如此一阵之后,男人终于静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放在女人脸上的双手,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那表情,着实让她觉得有些好笑,忍住笑意,她不停地问道:“对吧?热的,人!我真的是人!” 几乎挣扎的缩回自己的手,男人原本黝黑的皮肤此时却如同猴子屁股一般通红,“俺……俺知道你是人了,不用这样强调。” “那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我还有一个同伴,在不远处的洞穴之中,他受了点伤。” 他也是个耿直的人,多少没有接触过外界,一直在森林之中打猎有点关系,一听她要寻求帮助,二话没说便点头。 “你带俺去,俺住的村子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会就到了。” 莫熙儿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轻声说道:“谢谢你愿意帮助我,可是,可是我忘记洞穴的位置在哪里了,我只顾低头采蘑菇,根本认不清回去的路。” 男人有些诧异,却并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大掌拍在胸脯之上,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没事,这山里面的洞穴俺都去过,你一个姑娘家,自然走不了多远,俺带着你多寻几个便是了,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这般的豪爽的性子,简直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忙感谢到:“大哥,真的谢谢你,若不是在这山里遇到了你,我还知道该怎么办呢!” 第26章 村落 “大妹子啊,你说这话可就是跟俺见外了,谁出门在外不会遇到点困难啊,俺娘说了,在家靠父母,除外靠朋友,咱两这么巧遇见,也算是朋友了。” 这性格着实讨喜,既然人都这么说了,莫熙儿便也就不客气了,在一路的交谈中,她倒是知道了许多。 男人的名字叫狗蛋,是个很接地气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文化,但却如他的人一般,干净而透明。 在森林外的几里之外,有着一个小小的村落,只有着十几家的住户,村子里的男人大多靠打猎为生,从狗蛋的性子就能够看得出来,民风十分的淳朴。 走了半个时辰,他们就交谈了半个时辰,一时之间,寂静的山林之中,仿佛只能听到他们愉快的谈笑声。 又走了约莫片刻后,他们终于回到了莫熙儿刚开始出来的洞穴中,匆忙的走进,只见男人正脱光了上衣,查看自己的伤势。 突然闯入的她哪里想到能看到如此春光?下意识的大叫出声,惊飞了山林中的鸟儿。 跟在她后面进来的狗蛋瞬间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还以为前方有什么危险,竟没想到看到了一个美男子! “狗蛋!别动手,他就是我那个受伤的朋友,我只是……只是没想到进来会看到如此香艳的画面。” 莫熙儿目光愣愣,盯着夜星辰的腹肌没有移开。 回过神来的他立刻放下自己的衣服,双眉微微皱起,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女人身边的人,还没等他询问,她便先开口解释了。 “这位大哥是我在山林里遇到的,叫狗蛋,是不是很好听?他说附近有个村落可以带我们去!他就住在那儿!” 简略的说了一下他们相遇的过程,女人的脸上充满笑意,似乎很喜欢眼前的这个狗蛋。 夜星辰深邃的目光对上狗蛋纯洁的双眸,立刻明白她为何会毫无顾忌的带他来了,其他都能够骗人,唯独眼睛不行,一个有着纯净双眸的人,想必不会是什么坏人。 微微转过眸子,看向一直对着他笑的女人,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的慌,“那就麻烦你了。” 憨憨一笑,狗蛋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开心地回答到:“不麻烦不麻烦!大家都是朋友嘛!朋友!” 因为夜星辰的伤势比较严重,本想让人背着走,可也不知道这夜星辰是怎么了,非要自己走。 于是,其余两个人为了照顾他的伤势,一行三人走的异常缓慢。但好在山林中的风景不错,这么慢慢地走着,倒是有种在林中漫步欣赏风景的浪漫感。 “大妹子啊,你们那儿的人都长的这么漂亮吗?”走在前方的狗蛋一直忍不住回头,狭长的眼睛一直在他们身上不停地打转。 已经习惯了这目光的她倒是不介意,可是夜星辰却觉得心里怪怪的,这被人当猴子看的感觉可不好受! 察觉到身旁男人有些低沉的气压,她赶忙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即开口道:“那可不是,只是我们两个人都长的好看而已。” “怪不得俺娘说,人有三六九等之分,长的好看的都和好看的人在一起!” 这一路上,她已经听到狗蛋提起他娘好多次了,心里对他娘的好奇也越发的大起来,她倒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够教出狗蛋这样的儿子。 狗蛋眼尖的看到二人挽在一起的手,陡然睁大双眸,疑惑的问道:“那他是你相公不?俺娘说只有亲密的人才能做这种动作。” 愣愣的低头,刚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被夜星辰瞬间抓住,让她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 “她是我娘子,不然也不会这么担心我,昨天为了照顾我还一夜没睡呢。”他低沉的话语从耳边传来,与平时有些不同的语气,却让她挣脱的手瞬间停住。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夜星辰说谎,竟然还说的如此脸不红心不跳! 刚想否认,却被他狠厉的眼神给制止了,仿佛在说,若是她此时再多说一句,下一刻他就能够让她永远说不出话来。 默默的低下头,把所有否认的话咽下了自己的肚子,挽着男人的手也只能乖乖的挽着,一直到进了村落都没松开过。 三人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夜星辰的额头上开始出虚汗,莫熙儿一手搭住男人的脉,一边唤着前面的狗蛋停下来休息一会。 脉象虽然虚弱,但还算有力,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恐怕是累到了。 “我们坐着休息一会,你的伤还没好,不能长时间劳累。” 定定的盯着她的双眸,夜星辰只觉得昏迷了一个晚上而已,他怎么有种不认识眼前人的感觉呢? “你会把脉,会缝合,动药草?”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简单的话语中却充满了他的疑问。 早上她离开之后,他就仔细检查过自己的伤口,缝合的地方针脚虽然不太好看,但十分的工整,甚至知道用药草,而不是简单的用马车中捡来的药物。 这般的条理清晰与冷静,一点都不像那个在府中整日糊涂,只知道插科打诨,有好吃的就挪不动步的女人。 深邃的双眸落到她的身上,莫熙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微微离他远一点,轻声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会一点点医术。” 当然,她的这个一点点完全隐瞒了自己的实力,她在现代可是学这个的,说不上很厉害,但精通总是没错的。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他不放弃的追问,鹰一般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让她着实觉得不好受。 右手放在自己的脑边,做了一个发誓的收拾,她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无比真诚,“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 然而,男人却微微垂下自己的双眸,二人再无一点眼神接触。 休息了片刻后,三个再次上路,女人的手依旧挽在他的手臂上,夜星辰美其名曰做戏做全套,可在莫熙儿看来,不过是找个借口瞬间借个拐杖而已! 因为之后的一路,男人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到了她的身上,她几乎是撑着他在往前走。 好在这一次走了半个时辰都没有,便看到了错落有序的村庄,村口几株桃花叶子正绿,只是站在村口看了两眼,她便好像看到了村子中那自由的生活一般。 “到了!前面就是俺住的村子了,你们放心,村子里面的人都十分好客,你们不会受到歧视的!” 因着临近家的原因,狗蛋不自觉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想到之后就能休息了,莫熙儿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三人一进村子,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这个村落本就偏僻,除了村子里面的人,常年见不到外人,村里的人感到好奇也是正常。 狗蛋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好似身后跟着两个长的好看的人是多了不起。 “狗蛋啊,你身后那两个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呢?”围观的人多了,自然有人上前询问。 一个看上去大概六十多岁的大妈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手里挎着个鸡蛋篮子,十分古朴。 “刘大妈,那是俺在山林里遇到的迷路人,他们有人受伤了,俺就给带回来了,俺娘说了,要帮助别人。” 刘大妈听次缓缓点头,可目光却看向身后的两个人再也移不开了。 在村落的中间位置,他们看到了一座十分普通的平房,只有三间屋子,但前面却有一个大大的院子,种了一些瓜果蔬菜,异常田园风。 刚跨进院子,边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迎门而出,手里还拿着没有做完的鞋垫,“狗蛋啊,听说你带人回来了?” 村子果然如狗蛋说的那样,十分小,邻里之间都认识,他们前脚刚进村子,后脚便有人通知了狗蛋她妈。这不,刚听见响动便迎了出来。 快步上前扶住那妇人,狗蛋的眼眸之中全是笑意,指着站在门口的他们,说道:“娘,那就是俺带回来的人,是不是漂亮的像天上的仙子?” “伯母,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在山林中迷路了,还遭遇了匪贼,若不是遇上狗蛋,还不知道要在山林里度过多少时日呢。” 莫熙儿惯会讨长辈开心的,随即松开男人的手,上前几步,亲昵的挽住了妇人。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仿若天上的太阳,带着暖意。 “这女娃子长的可真好看!”长辈都喜欢嘴巴甜的,这句话可一点都没错,她不过叫了几声伯母,便赢得了狗蛋他妈的喜爱。 伸手指了指依旧站在院门口的男人,笑着到:“他是我相公,受了点伤,若是可以,不知道能不能再次叨扰几日?” 被提到名字的夜星辰忽然僵住身子,刚才那个女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是她的相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可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的某个角落,一直被冰冻的地方,因为女人的这一句话,竟好似有了些温度。 第27章 共处一室 迎上刘大妈打量的目光,夜星辰依旧站的直挺挺的,愣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人家。 见此,莫熙儿尴尬的转头,轻声说到:“刘大妈不好意思啊,我男人他脑子不太好使。”说着还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煞有其事的模样。 瞬间,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怜悯之意。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一字一句却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内。 夜星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肇事者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和大妈聊的开心。 “大妹子,你既然来了就是我们家的客人,哪能不收留你啊,不过大妈的地方小,可能要委屈你们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还觉得太打扰你们了,怪不好意思的。”莫熙儿脸上挂上腼腆的笑容。 刘大妈一把挽住她的手,笑嘻嘻的说道:“别不好意思,你们长的怪好看的,咱们多看看你,说不定也能变好看呢!” 这一番言论着实把她给逗笑了,亲切的挽住了大妈的手,招呼着夜星辰跟上。 不得不说,这个村子里面的村民着实好客,这不一会的工夫,大家伙都送来了自家的东西,就怕亏待了他们。 倒是让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本来就已经很打扰别人,现下人还对他们这么热情。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深刻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民风淳朴。 热闹过后,还是先让夜星辰躺下来休息,毕竟身上的伤口需要慢慢修养。刘大妈的屋子并不大,总共只有三间房。 “你们小夫妻就住一间房,没问题吧?” 她刚想开口说要不和大妈一间房,哪想身后的男人话说的比她还快!“当然没问题,谢谢大妈。” 一句话,房间的归属问题便已成定局,她看向男人的目光中几乎能喷出火焰来!这个男人,真是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尽瞎说! 四人一起吃完晚饭,她帮着刘大妈仔细收拾好,才回了房间。 夜星辰如同大爷一般躺在床上,工整的如同借助外力了一般,看了男人一眼,她默默走过去,抱过了床上的被褥,转身便要走,手腕却陡然被男人抓住。 “你要去哪里。”低沉的声音出来,抬眸便对上了男人深邃的双眸。 微微挑眉,她淡淡答到:“打地铺啊。”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让夜星辰怀疑,到底谁才是男人? 自进来之前,她便已经想的很好了,她和他不是真的夫妻,自然不能睡在一张床上,而他又因为她受了伤,怎么也应该是自己睡地上。 坐起身,接过女人手里的被褥,放到床上,男人一句话没说,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拿起枕头,扔到地上,两个动作连贯异常,甚至露出了一点帅气的意思。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心里忍不住一惊,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这是做什么?” 斜斜瞟了一眼她,连句话都不愿开口说,径直躺下转身,再不看床上的女人。 呆若木鸡的莫熙儿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意思是让自己睡床,他打地铺啊! 默默躺下,盖好被子,她还是忍不住转身看地上的男人,昏暗的灯光之下,男人的面容看的并不真切,只是模糊的一个轮廓。 第一次相见时对他的害怕此时仿佛还在心头,可逐渐的相处,却发现他并不是冷漠到让人畏惧。 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次又一次。紧紧攥紧手中的被子,咬着下唇,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 “早点睡觉吧。”突然,夜星辰低沉的话语打断了一室的寂静,顺便起身吹灭了桌上的烛台。 瞬间,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等到眼睛适应了,她转过身对上的便是男人闪亮的双眸。 虽然没有蜡烛,但外面的月光从窗户折射而入,其他的看不真切,但那双引人的双眸却闪闪发光。 “冷吗?”莫熙儿轻轻出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双唇,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没有回答,她接着说道:“要不你倒床上来睡吧?为了我受伤,还让你打地铺,多不好意思啊。” 说着,往里面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即使在这般的黑暗之中,她依旧不敢与男人的目光相对。 “你认真的吗?” 冷淡的话语传来,几乎羞的莫熙儿整个人都缩进了被中,忽然想要反悔了。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夜星辰略带冰冷的身子已经在她的身边了,语调中竟让她听出了一种压抑的笑意,“反悔也来不及了,我已经上来了,就不会再下去。” “本来就没想让你下去。”轻声的嘀咕了一句,她越发的往墙角靠。 不管是现代还是穿越之后,她都是黄花大闺女,何曾有过和男人同床的经历?自是紧张的恨不得缩成一个球,最好能够隐身! 一动都不敢动的莫熙儿此时却是真切的后悔了,她这张嘴就是欠!说啥不好,非要说让人上床来! 缓缓抬眸,打量着身边的男人,双手规矩的放在胸前,呼吸更是平稳的看不出一点窘意,仿佛躺在她身边的不是一个人,只是根木头而已。 打量了良久,都看不到男人睁眼,她才悻悻移开了目光,轻声说道:“果然是根木头。” 这样的话自然一句不拉的如了男人的耳,他的煎熬又岂是莫熙儿能够明白的?自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睡,现下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他又哪里适应? 那些平淡的表象都是装给外人看的。突然翻过身,一手按在女人的手臂上,他低声说到:“哪来这么多废话?” 因着两人的距离着实近,男人只要稍稍说话,那微弱的气息便传来,吹的她耳朵痒痒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同时拼命往被子里面缩着。 “诶,好好说话,别靠我这么近。” 他的手渐渐往下,用力箍住了女人纤细的腰肢,带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威压而下,“我是木头?” 剧情发展的如此之快,陡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感受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她一下就怂了,“不!我是说我自己是木头呢!” 身下的女人柔若无骨,腰身柔软,似乎只要他一用力,就能折断了一般,这般柔软的感觉,似乎带着魔力,让他的手忍不住想要往下。 手一下被女人缚住,莫熙儿的嗓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夜星辰!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以身相许了啊!我可是个矜持的姑娘!” 突然,一个玩笑的念头从男人的脑海中孕育而生,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略带薄茧的双手覆上柔嫩的脸颊,一时之间,房内的气氛陡然变了。 若此时还有烛光,定能看见身下女人那红彤彤的脸颊与游移的目光。 “我还真要谢谢你帮我想到了这个主意,既然如此,不如就肉偿?”冷漠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调笑。 “你……你休想!你再动!我可就要喊非礼了!” “你对村民说我们是夫妻,他们大多以为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而已。” 情趣?!这木头竟然还懂得这样的话?此时她心里后悔极了,对村民们说是兄妹也比夫妻强啊! 璀璨的双眸看着身下人的窘迫,心里不由一松,夜星辰轻笑一声,随即松开了手,翻到在了旁边,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不累吗?” 突然间被人放开,心里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像是填什么都填不满一般,她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呆滞的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轻轻摇头。之后发现他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才轻声说道:“还好。” “谢谢。”简单的两个字,如同男人的性格一般,用最简单的语句表达自己的谢意,别扭的有些可爱。 “是我应该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很有可能命丧黄泉了。”捣鼓着手中的被子,她说的一点都不在乎,忽然手停下,陡然睁大双眸,“你的仇敌还真多,这么多人想杀你。” “你真的认为他们想杀的是我?”夜星辰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她。也正是因为在黑暗之中,他才能如此的放肆,盯着良久都没移开。 仔细回想,莫熙儿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不太像。” 因着受伤逃亡,一直都没有时间仔细回想当日所发生事,现下有了时间仔细回想,当天来的人,似乎目标是他们两个人。 “我和你都是他们的目标。”只简单的这么一想,便已得到了答案。 男人赞许的点了点头,“他们一行人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是有目的有秩序的暗杀,目标就是让我们消失。” 莫熙儿微微沉默,她来到这里不过一个月时间,又和谁有了如此的深仇大恨? 第一份浮现于脑海的人,便是老夫人,可转眼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却硬生生的把那想法吞进了肚子。老夫人和夜星辰是母子,何能下如此毒手? 第28章 不是夫妻甚似夫妻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了一个妖女,就要斩自己的儿子于剑下,怎么想怎么于理不合啊。 微微转眸,莫熙儿缓缓道:“莫非是我之前的仇人?看着你和我一起,索性让你死了也罢?” “有印象?” 迅速的摇头,对于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自在梦中看到那印记之后,便再无做过梦,也没有蛛丝马迹更寻不得。 “你去查我的身份,有结果吗?” 夜星辰摇头,便是有了结果也不会在此刻告诉她,单单是那印记,便已是不能说。 冷冷的月光毫无遮拦的直射而下,男人翻过自己的身子背对着她,淡淡到:“还是早点睡觉吧,这些事明日再想也不迟。” 说完这话不过片刻功夫,他的气息已经慢慢平稳下来,似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而睡在他旁边的莫熙儿哪是那般容易入睡?心里有着事,又因为有些认床,旁边还有个男人!惹的她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天才刚蒙蒙亮,她便睁眼,愣是等着外面的天全部都亮透了才坐起身。 夜星辰自是没有晚睡的习惯,她坐起之后没多久,男人便也转醒了,四目相对,二人默契的同时转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因着之前的衣物已经坏的不成样子了,便向刘大妈借了两套衣物,他们二人倒是习惯,即使是粗布衣服也没觉得有哪里奇怪的。 一身深灰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倒是和平时有些不同。 撇去那不同于他平日穿的素色不同,灰色更显得他精神多了,又是粗布衣裳,也显得亲和了许多,不像平日里那般不容人靠近。 看惯了男人穿那些华服,自觉得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之所以看上去好看,大部分是衣服的原因。 但现下看来,脸也很重要啊!明明是一样的衣服,穿在狗蛋身上便是活脱脱一村民的模样,让夜星辰给穿上了,愣是穿出了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 看着如此有仙尘之气的男子,莫熙儿只得默默摇头,这果然是个看脸的时代! 笑着出门,刘大妈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迎了上来,“哎呀,你们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天色还早呢。” “大妈,我来帮您做早饭吧,再说了,年轻人,早睡早起身体好!”莫熙儿笑嘻嘻的上前,相对于将军府的沉闷,她还是比较喜欢乡野生活,最起码人乐得自在。 狗蛋也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面擦拭平日里打猎用的器具,夜星辰见此,默默走到他旁边,帮着一起擦拭起来。 两个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此时却蹲在一起,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违和感甚重,便扭头不再多看。 刘大妈沧桑的双眸中尽是和善之意,用手肘顶了顶她,轻声说道:“姑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夜太劳累了?” 手中洗米的动作瞬间僵硬,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耳边尽是嗡嗡声。这刘大妈未免也太开放了吧!大早上的就问这种问题? 微微跺脚,近乎撒娇地回答到:“大妈,你说什么呢,什么劳累不劳累的啊?” 似是看出了她的娇羞,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腕,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累啊你就和他说,他是你相公,自然是要体贴你的,还能强迫你不成?” 这话说的越来越没边际了!羞的连她都快听不下去了,耳朵渐渐蔓上了一些红色。她尴尬的笑了笑,只委婉的说道:“照顾他是比较累。” “那是,小伙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这个做妻子的肯定要比平时劳累了,不过啊,小两口过日子嘛,自然是要互相照顾的。” 刘大妈一边洗着手里的东西,一边讲的头头是道。 莫熙儿这在反应过来,原来是她思想太邪恶!笑容更加的尴尬,白皙的脸颊涨的通红!若是此时地上有洞,她定是第一个钻进去的! 这边的对话自然落到了夜星辰的耳朵里,内力好的人,听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抬眸看向莫熙儿的瞬间,女人正好也抬眸看她,四目相对,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眼里揶揄的神色,不过瞬间女人便移开了眸子。 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整整一个上午,她愣是连头都没抬,更别说对视了!而男人却越发的泰然自若,恨的她牙直痒痒! 到了下午时分,阳光正好,莫熙儿便搬了一张小板凳,在刘大妈身边坐下,帮忙剥着玉米粒儿,时不时的讲些逗趣的话逗她开心。 一静一动之间,莫不知自己的所有表情都落入了男人的眼中,几乎深深印在心底。 看到站在门口的夜星辰,她笑着招了招手,大声招呼着:“去搬张凳子坐下,和我一起帮大妈干活,别你以为你身上有伤就能站着看了。” 剥玉米这种根本不算什么活,就算是受了伤也能做,更何况男人站在远处看着他,实在有些让她毛骨悚然,浑身不舒服。 刘大妈赶忙出声阻止:“诶,算了,你本就是客人,帮我做这些我已开心的不得了,怎能让你相公一个男人做这些呢。” 说着,一边摇手,赶着夜星辰不让做。 “大妈,您说啥呢,您就把他当做是自己儿子,我不信狗蛋连这些活都不做!我们是客人,可我们更感激您收留了我们,能做自然是要做的。” 说完,给了身后男人一个眼神,催促着他赶紧过来。 刘大妈终究扭不过莫熙儿,男人如她所愿,做到了她身边,忙着一起剥起玉米。 从小自是娇生惯养的他哪里做过这个,可愣是一句话没说,低头照着她的样子,倒是认真的紧。 刘大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轻叹一声,赞扬地说到:“姑娘啊,你真是嫁了一个好夫婿,现下这般的男子,恐怕不多了啊。” 手中动作一顿,微微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她的脸上从最初的愣怔有了微微的笑意,“是不错,人好心眼好,还有力气。” 夜星辰抬眸直视她,深邃的双眸中除了冷漠,还多了一丝威胁于不解,像是让她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她却是不依,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继续说道:“就是脾气臭!对我也说不上几句话,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看着就讨厌!” 似嬉笑着说出这抱怨的话,倒真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他虽然话不多,但我能看出来,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要不然,能用自己的身子替你挡刀子吗?” 莫熙儿陡然停住,注视着男人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好像确实如大娘所说,若不是有他,自己还不知道是如何下场。 慢慢挪过自己的位置,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男人的眼里,竟比头顶的太阳还要温暖。 “那是,我的眼光多好啊,挑男人定不能挑那些差的!”带着些得意的神色,手上的动作越发熟练。 怜爱的看着二人,刘大妈不住点头,“你们小两口啊,要好好过日子,可千万别学那些城里人,竟折腾那些没用的!” 覆上大妈的手,女人歪着头,一副鬼精灵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暖暖的阳光之下,和刘大妈聊着家常,时间尽也如流水一般过的快,若是以后的日子都如今天一般安逸,那该多好? 扭头看身边的男人,凌厉的轮廓,在阳光下看来竟也没那么冷漠了。 是夜,两个人如同昨日一般躺在床上,今日女人明显比昨日自在了许多,看着他的目光亮闪闪的。 “诶,今天我看你和刘大妈相处的挺好的,真不像平时的你。” 闭着的双眸微颤,只是周围比较暗,如此小的动作根本让人看不出来,沉默着不说话。 等了许久,依旧得不到他的回答,女人便也兴致阑珊了,背过身子,气鼓鼓到:“不说话算了。” 话音刚落,身边的男人便接口反问:“你觉得我平时是怎样?” 这一句话瞬间勾起了她聊天的兴致,亮闪闪的眼眸之中尽是笑意,“这问题之前你不是问过我,你就是一木头啊!” 夜星辰瞬间语塞,就知道这女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转过身子,语调微沉,“我也可以让你看看我不会木头的一面。” 男人这话意有所指,惊的她瞬间双手环胸,一副防色狼的样子,“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看着她这副样子,微微憋眉,这女人一天到晚在想什么,脑子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闭上眼,他只淡淡说道:“再过几日,等我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屋内瞬间陷入沉默,才两日的相处,但她对刘大妈和狗蛋多是不舍,自从来到这里,对她好的人不多,他们便是她见过最纯真的人。 “以后是不是不会再来了?”她的声音明显低沉下来,带着些无奈。 “会有机会的。”男人说这话,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如何。 第29章 用你赚钱 静默着没有说话,此时似乎只有沉默才配合此时的气氛。对着窗外的高悬的月亮,夜星辰和她一样,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日醒来之后,昨夜低迷的心情好似瞬间消失,又变回了冬日里的太阳,暖融融的几乎让人沉醉。 迎着男人疑惑的目光,她倒显得十分坦然,“既然没有办法改变结局,那就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日子。” 嘴角洋溢着笑意,手里帮着刘大妈做农活,这份心境是男人从来都没有过的。 狗蛋拎着从林中打来的猎物,兴高采烈的炫耀着,“娘,你看俺弄了什么回来,野山鸡!正好给大兄弟补补。” 手里的野鸡正扑腾的厉害,女人第一次见到如此鲜活的,兴奋地站起,几乎跳着到了狗蛋身边,“你真有心,这玩意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狗蛋憨憨一笑,举了举手中的东西,说道:“这不是你相公受伤了吗,正是要大补的时候,这山里啥都没有,就这个了。” “大哥,真谢谢你,能想到这个。”扭过头,女人的双眸中亮闪闪的,无比耀眼,诚恳的说道:“大妈,您有一个好儿子。” 刘大妈亲切的拉过她的手,笑着到:“姑娘啊,你还跟大妈客气?”说完,轻叹一声,似是勾起了什么伤心事,“若是我儿子也能找个像你这般水灵的姑娘就好了。” 被提到名字的男人笑嘻嘻的挠了挠头,“娘!您说啥呢,俺还要照顾你呢,娶媳妇的事儿急不来。” “你啊!年纪不小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说怎么能让娘不着急!” “大妈,大哥是好人,恐怕这村里的姑娘啊都要上赶着嫁呢,您啊别着急。”女人笑着安慰。 而夜星辰坐在旁边一直看着,他可以看出刘大妈眼神中流露出的母性光辉,和他印象中的老夫人完全不同,没有冷漠,没有不关心,只有关爱。 好看的双眉微微皱起,这样的感情对于他来说,极其陌生。可是,好像这样才是真正的母子之情,他和老夫人之间,这般的相敬如兵,根本没有一丝亲和。 中午的时候,刘大妈便做了一锅浓浓的野鸡汤,那味道别提多鲜美了,光是闻着就觉得流口水。 盛了一大碗放在他的面前,莫熙儿小心的帮他吹凉了,一边叮嘱道:“你慢慢喝小心烫啊,上面都是一层油,不散热气,不过看这样子就知道很补!” 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大碗汤,再抬眸看着她小媳妇的模样,男人缓缓抬手,一口接一口喝这碗里的烫,好似比平时的都好喝了一点。 可这毕竟是野鸡汤,比之将军府里自然是差了许多,和他依旧喝的开心。但这般的平凡与温馨,却是在将军府体会不到的。 “别光喝汤啊,吃点肉!这样伤口才能好的快。”她的话音刚楼,手里的筷子一动,一块肉径直进了他的碗里。 男人也不说话,她给夹什么就吃什么,一顿饭下来,竟是比平时吃的都多。 “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着实让人羡慕。” 这话已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女人微微一笑,偏过头看着身后的男人,“这么好的男人我自然要好好对,不然和别人跑了怎么办?” “姑娘惯会开玩笑的。”哈哈哈大笑几声,帮着刘大妈一起洗碗,再不管夜星辰是何表情。 不过她想想就觉得好玩,一直冰块脸的男人,这几日被她这般调戏,心里怕是压抑了许久,若不是有外人在,这时候说不定已发脾气。 即使身体受伤了,夜星辰也不闲着,和狗蛋坐在一起,聊着打猎。院子外面时不时的就有村民经过,人虽不同,但相同的凡是路过的,都要悄悄对着院子里面瞟上一眼。 坐在院子里的男人如同一尊闪闪发光的大佛,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有种即使不是自己的,看一眼也好。 “姑娘,你这男人你可得看紧一点儿,你看这院子外面,来来去去的,可都是狼啊!”刘大妈拍了拍她的手,煞有介事的说道。 转眸看着门口形形色色的人,确实比别人家门口热闹了许多,再看向夜星辰,一脸冷冰的坐着,对眼前的情况视若无睹。 微微摇头,他还真是根木头!轻笑着说道:“刘大妈你就放心吧,我相公不是那样的人。” “姑娘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啊,男人有那个不花的?我看那小伙子虽然老实,但你们都是城里人,男人有钱了啊,就管不住了!” 苦口婆心的劝慰,那担心的样子,却让她的心瞬间暖暖的。相处了几日,她的心就像是在温水中一般,经常处于温暖的状态,比之那个冷漠的将军府不知好了多少倍! 笑着摇了摇头,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男人前面,一下遮住了他面前的阳光。缓缓抬眸,对上她的眸子,哪想却被她一把遮住。 弯下腰凑到男人耳边,轻声说道:“我告诉你啊,别这么照耀的坐在人家门口,没看见村里的人都来看你了吗?再这么下去,我可是要站在门口收钱了啊!” 手掌上还带着微凉的湿意,因为她靠的太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衣服上皂角的味道,和别的女人不同,那般的清新,就和她的人一样,仿佛有阳光的味道。 他沉默着没说话,略带薄茧的手却覆上了她的,挪开了遮住眼睛的手,那般的柔软,好似用力一捏就能捏碎一般。 “诶,我这个想法不错!来人看你一眼你就收份钱!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钱啊!”明亮的双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做梦!”不想再听女人胡诌下去,他索性起身想走。 可哪里有这么容易?此时的她如同一直跳脱的兔子,一下蹿到了男人面前,张开双臂,挡在了他身前,“怎么是做梦呢?我这计划切实可行好吗?”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他双手抱胸,不再准备说话。“你看你人在这里,脸在这里,他们要是来看呢,我就收钱,这简直就是刷脸啊!有了这钱,我就能一个人离开将军府了,多好! “离开”两个字似是一下触怒他,原本冷冰的眼神越发的深不可测。 对上这般眼神,莫熙儿不禁后退了几步,似是落入了冰窖之中,她永远忘不掉第一次相见时,惨死在男人手中的茶杯!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知道了吗?”夜星辰的声音狠厉低沉,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一旁的狗蛋看着似乎有些动怒的二人,不由的站起来想要劝阻,“你们两个别吵架啊,俺娘说了,家和万事兴。” 微微后退几步,直到男人给了她这般的眼神,她才明白,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眼前的这个人,甚至,她依附着他而存活,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刚才那些话? 只是一起逃过命而已,她又凭什么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位置的? 勉强的扯起微笑,对着狗蛋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我们两经常这样,拌嘴而已,大哥你别放在心上,过会就好了。” 这牵强的解释,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再想开口,莫熙儿却微微摇头,“大哥,我们真的没事儿,开玩笑呢。” 说完,转头回到了刘大妈身边,周身的气氛却不同以往,再没了之前欢乐的气氛,整个人显得低沉了许多。 看着女人的背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听到女人提到“离开”二字,他心中就像有无数把火焰在烧一般。 瞬间所有的冷漠上身,如同一直穿上了铠甲的刺猬,不停地用身上的刺去刺身边的人,直到别人遍体鳞伤。 在将军府的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有一身冷漠,一身盔甲,才能防住那些暗箭。 老夫人对于他的教育,更是只要会打仗就好,哪里需要学什么与人相处?天宇国的大将军,从来不需要向别人低头! “嘿嘿,兄弟没事儿,俺看的出来妹纸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等会回屋好好哄哄就行了,女人嘛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狗蛋安慰般的拍了怕他的肩膀,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男人微微摇头,转身回屋,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饭桌上的气氛明显不如白天那般轻松,一直不开口说话的二人如同陌生人一般,哪里还见中午时候的腻歪? 刘大妈和狗蛋相互对望一眼,都默契的选择不出声,这夫妻两的事,还需要夫妻两自己解决,他们这些外人,不论说什么都白搭。 回到屋内的二人,一句话都没有,甚至连眼神的对视都没有。她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床铺上的被褥与枕头再次扔到了地上。 手腕被人一把抓住,对上男人狠厉的双眸,她的气势一点都不弱,“你干嘛?我要和你分开睡,不是看我不顺眼吗?正好我也看你不顺眼!”说完,挣扎的想要脱开他的钳制,却被握的越发紧。 第30章 打猎之祸 短短一句话,几乎气的夜星辰跳脚!这女人说起话来简直气死人! 手越发的收紧,也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断,咬牙切齿到:“再说一遍?” 看到如此生气的他,莫熙儿心底微微发虚,却依旧耿直了脖子,大声说道:“我本就与你不是真的夫妻,你现在又何必如此,分开睡难道不应该吗?” 夜星辰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她的双眸中多了些狠厉,“你随意。” 轻哼一声,甩开了她的手,他转身往床铺走去,似是厌烦了这般争吵,背对着她躺下,再无动静。 活动着被男人捏疼的手腕,她倒吸一口气,夜星辰下手没轻没重的,被捏住的地方此刻早已一片通红,隐隐的泛疼,只一动像是牵动了所有的经脉一般。 她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但谁让她没钱没势,现下又只能依附着他,咬紧下唇,遂在地上躺下,拉过被子蒙住头。 虽是初春,气温已经开始慢慢回暖,但只铺了一层棉絮,根本抵不住从地底冒出的凉气,再有就是地上有些凹凸不平,睡的并不是特别舒服,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翻转过身子,背对着男人,眼不见为净!即使睡不着,也用力闭上眼,翻来覆去了许久才缓缓睡着。 就在莫熙儿沉睡不久后,睡在床铺上的男人突然睁眼,坐起身,在确认她已经睡着后,轻手轻脚的离开,来到了院落之中。 有一个黑影在就在那等候,不是别人,正是黑衣。 因着遇刺逃亡,他们在山林之中失去了联系,安顿下来后,他立刻给黑衣发了消息,让他暗中监视这村庄的一切。 他们在这里养伤,并不代表这个村庄是安全的,谁知道刺杀他们的人是否也潜伏在村落中? “这几日是否有异常情况?” 黑衣恭敬行礼,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回主子的话,属下派人探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刺杀我们的人身份可曾查到了?”好看的双眉微微紧皱,他更关心的是这个。 黑衣缓缓摇头,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疑虑,接着说道:“来人很奇怪,竟然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防备措施做的很好,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何人,也可以看的出来,对方想必已筹谋已久了。” 听此,男人一阵沉默,他的仇人很多,现下又多了一个身份不明的莫熙儿,他们二人无疑像两个活靶,稍不小心就会被人射中。 只是这筹谋已久的人到底是谁?知道他行进的路线,甚至知道这次他把她带了出来? 一个人影慢慢浮现于他的脑海,却瞬间被抹杀了,缓缓摇头,他沉声说道:“不管是谁,没有我的命令,你们只需暗中保护即可,你们断不能如此轻易出现在别人视线中。” 黑衣似有些不同意,一直平稳的话语开始有了些波动,“可主子,您培养我们为的不就是让我们保护您吗,那日情况如此紧急,您为何依旧不下命令?”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还不是时候。”他的声音分外低沉,带着惯有的冷漠,“她身份的事查的如何?” “因主子受伤,那事暂时还没有进展。”黑衣突然跪下,双手抱拳,说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 距他第一次吩咐下任务到现在,已有半月有余,可依旧没有进展。 夜星辰却微微摇头,伸手让黑衣起来,“这事确实有难度,你们毫无进展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不急慢慢来吧。” 月牙高悬,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今日看到的狗蛋母子,心中一动,突然问道:“老夫人现在如何?怕是我遇刺的事还未传到将军府吧?” 黑衣微微摇头,他却是一惊。若是以前,他不自己传消息回去,根本没人知道他在哪里,老夫人更加不会关心,可这次遇刺的消息何以传递的如此之快? “老夫人知道?” “不仅仅是老夫人知道,就连丞相和皇上都知晓了,因高昌时疫紧急,皇上已派刘乾坤前去,老夫人也派出了人前来寻您。” 这事的确有些不寻常了,夜星辰双手覆在身后,一脸严肃,之前那个被压下去的念头再一次浮起。这一次的暗杀,莫非真的与屋内的女人有关? “让人仔细注意丞相的动静,稍有不对立刻回报!” 黑衣虽然不解,但主子吩咐下来了,他必定只有执行,不能有二话。 月上树梢,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村落中的人大多睡的早,村落早已陷入了一片寂静,又吩咐了几句后,黑衣几个跳跃消失在了黑夜中,唯有夜星辰一人,反手站在院落中许久。 好看的双眉微皱,凌厉的双眸远远注视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良久之后,他才转身进屋,看到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女人,心中之前的怒气不知为何瞬间减少。 轻叹一声,缓缓上前,小心的抱起地上的她,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之后,继而躺在地上。 睡梦中的女人只觉得舒适了许多,并没有转醒,睡的舒服了,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一觉到天明才醒,恍然睁眼,迷糊坐起她才发现竟然睡的是床!再转眸看向地上,男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心中一动,迅速的穿起衣物外出,刘大妈在外忙活,却依旧不见他的身影。 “大妈,你看到我相公了吗?” “他啊,和狗蛋出去打猎了。”刘大妈笑着,从锅里盛出一碗香喷喷的白粥,“起了快来吃早饭,乡下地方,没啥好吃的。” 晃晃悠悠的坐下,她还是有些不能消化刚才那些话,什么叫做打猎?他身上的伤口好了吗? 想到这里,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陡然站起,吓的旁边的刘大妈一惊,“姑娘,你没事儿吧?怎么了这是?”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去打猎了呢?不要命了啊!”说完,随即转身就要往院子外面冲,都不等大妈解释。 埋头走路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前的人,一头撞到一坚硬胸膛,鼻子酸酸的,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谁啊!走路不长眼啊!没看到我要往外走!”她的心情本就不好,被这么一撞,说话更是口无遮拦。 “是我。”低沉的话语传来,站在她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外出打猎的夜星辰。 猛然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她不由一愣,不是说出去打猎了吗?怎么突然冒出来出现在她面前了? 想说的话一结巴,突然被卡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愣愣的看着。 “不会说话了?”看着身前的女人良久,等着她说话,她却像哑巴一样,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揉着酸酸的鼻子,她轻声嘟哝:“说什么啊,被你这么一撞,早就忘记要说什么了。”语调微微上扬,有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好看的双眉微抬,不再理会身前人,绕过她,把手中的猎物对着刘大妈举了举,说道:“这是狗蛋让我带回来的,他还在后面,说要多弄一些回来。” 这村落中的男人大多靠打猎为生,每次打到猎物都储存在家里,等周边的城中有集市时统一带到集市上,卖掉之后再带回来家里所需。 而多下的猎物,大多是村民自己吃了,这样的日子虽然看上去稍显辛苦,却也充实而安逸。镇的集市就在这几日了,所以狗蛋想着多打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帮着刘大妈把猎物放好,莫熙儿终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一把拽过了他的手腕,压低声音到:“你是不是失忆了啊,自己身上有伤不知道吗?还去打猎?” 原本压低的声音,因为激动的情绪,瞬间高了起来。随已经把他拽离了刘大妈身边,但她如此高昂的声音依旧引起了大妈的注意,眼看着就要过来。 她一个健步挡在了他的面前,笑意瞬间在脸颊上绽放,“大妈,别担心,我和他只是拌拌嘴,不会吵架的。” 听此刘大妈半信半疑的停下了脚步,看了一会确认确实无事之后,才缓缓在门口坐下,继续手里的活计。拉住男人再往外走了几步,那亲密的样子,仿佛他们二人本该如此。 在院落的角落中站定,她刚想说话,却被男人抢了先,“我只是去帮着捡猎物而已,并没有自己动手。” 劝阻的话瞬间被堵在口中,白皙的脸颊因为尴尬瞬间涨的通红!这个男人,一定要让人这么下不来台吗? “还有,你昨天说过,我们只是假装的夫妻,所以我做什么,也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冷漠的话语,如同寒冬一般,明明是初春的天气,此时的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愣怔着点头,她微微垂下自己的双眸,垂在身侧的双手有些紧张的握在一起,不停地翻转着。 原本想要问他昨夜为何要把她抱到床上,被夜星辰这般的打断之后,如同哽咽在喉间的鱼刺一般,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第31章 打探消息 “审问结束了吗?”冷漠的话语,摆明了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微微后退几步,莫熙儿勉强的扯起笑容,轻声说道:“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没想,她的话音刚落,男人便已大步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看着他的背影,她却开始一直往后退,默默在角落里面蹲了好久,才回到了刘大妈身边,继续帮着干活。 仿佛没有收到丝毫影响,但他们二人之间,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接下来的几日,每天晚上她睡在地上第二天早上起来,总是在床上,除了第一天之外的迷糊之后,之后的几天就习惯了。 之后索性进屋就躺到床上,免得男人大晚上的还要挪她,怪麻烦的。 他们二人在这里的日子过的舒适不已,却不想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夫人却坐如针毡,离刺杀过去已经几天时间,她的探子却连一点点夜星辰的消息都没有。 跪在祠堂之中,手里的佛珠不停地转动,嘴里念着经书,想要平静自己的心情。 偌大的祠堂之中,只有她和蓉嬷嬷二人,四周窗户紧闭,沉重的麝香之气萦绕在整个屋内,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不知怎么,脑海之中竟然都是夜星辰的身影,任是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一旁的蓉嬷嬷上前,轻声问道:“老夫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老奴看您这几日都静不下心。” “很明显?”老夫人睁眼问道。 蓉嬷嬷不自觉点了点头,“这几日您念佛明显不如之前心平气和。” 微微摇头,她索性不念了,径直站起,放下了手中的佛珠。 一旁的蓉嬷嬷见此快速迎了上来,轻声说道:“少爷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老夫人您静不下心来也正常。” 甩开她的手,老夫人的眼眸中尽是冷漠,“他死与活与我有何关系,自然是各安天命。若是活着,我自然开心,可若是死了,就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少爷的命自然值钱,老奴就希望啊,那个跟在少爷身边的妖女可以一命呜呼!” 到底是跟在老夫人的身边久了,说起话来带着和主子如出一辙的狠厉。 老夫人微微摇头,并没有说话,抬眸看向祠堂中供奉着的列祖列宗,突然笑了,有些莫名。 “让手下的人继续找,不找到不算完!” “这是自然,咱们这将军府啊,可就只剩下少爷一个男丁了,自然是要找的。” 蓉嬷嬷扶着她出了祠堂,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过,若是少爷能够平安回来,老夫人您可是要考虑给少爷娶亲之事了。” 柳叶般的双眉微抬,“怎么突然这么说?” “您想啊,若是以后少爷真出了事,也没留下半点血脉,那将军府岂不是后继无人?”她说的眉飞色舞,头头是道。 老夫人在一旁听着,心里想的却不是那回事。给夜星辰找个媳妇,或许这也是一种让他不开心的途径? 随即点了点头,吩咐身边人到:“那你先帮我看起来,等少爷回来了,咱们就给他介绍!” 远在千里之外的夜星辰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后背微微有些发凉,总有一种别人算计的感觉。 转头看向陪着刘大妈嬉笑的女人,随即摇了摇头,只是他哪里能想到,算计他的人在千里之外,甚至是他最亲的亲人。 得到吩咐的蓉嬷嬷瞬间笑开了花,连连答应,“诶!老奴这就去办!” 前脚刚踏进院门,外面就有小厮通传,说丞相来了。 让蓉嬷嬷帮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她再次迎了出去,哥哥来的这般突然,莫非是有了夜星辰的消息? 大堂之中,下人早就被她遣退了,江淮端坐在座位上,一口接着一口品着手中的茶水,看到她来了,立刻起身,脸上带着一些笑意。 看到哥哥这表情,她的心里便有了些数。 果然,她才刚坐下,江淮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已经得到夜星辰的消息了,虽然受了伤,但并无大碍,在一个村落中养伤呢。” 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刺杀不会成功,但在真的听到这消息时,她心里的失落依旧掩盖不住,脸上的表情瞬间沉寂下来。 江淮是何人?在朝中摸爬滚打如此长时间,哪能看不出自家妹妹的心思,“我告诉过你他的重要性,这次他若是回来了,你可千外莫要再做之前那般的傻事了!” 叮嘱的话语之中,透着浓浓的不放心,男人的双眉紧皱,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轻笑一声,她下意识的开始转动手中的佛珠,“哥哥,我像是那般的人吗,既然你已经说了不能动他,我自然不会动。等他回来之后,我依旧是他的母亲,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得到这样的回答后,江淮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毫发无伤吗?”她陡然出声,似是有不甘。 江淮缓缓点头,“根据探子所说,只有他一人受伤,再无其他人。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之所以会受伤,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他身边的女人。” “呵。”她轻笑一声,眼神之中的不甘越发显露出来,“那个妖女果然好命,这般竟然还不死!” 她原本想着,夜星辰不死也罢,他身边的那个妖女怎么也要受伤凶多吉少了,竟没想竟然毫发未伤! “他身边的那些随从呢,一个都没死吗?”不甘心的继续追问,连握着佛珠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此时江钰的目光之中满是凌厉的杀意,好似会吃人一般。 男子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据说他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想必是都死了。” 听到这里,她的目光中总算有了一丝释然,哪怕只是死几个他身边的人,恐怕也让他会感到一点不舒服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江钰整个人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沉声说道:“等他这次回来,就把那妖女的事情禀告给皇上,我倒想看看,在皇上的施压下,他还怎么保全那个妖女!” 怨毒的眼神,似是恨透了一般。 江淮缓缓点头,他的想法也是如此,白发女子,几百年来都是天宇国的禁忌之处,他们的计划又怎么允许出现意外? 但反过来想,白发女子的出现,是不是表示,他们确实到了可以改朝换代的时机?只是,这些想法都只默默在心里,没有对江钰说。 “让你接近刘乾坤的夫人,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江淮品了口茶后,继而问道。 江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我已经打探清楚了,两天之后,刘乾坤的夫人会去白马寺上香,我已经安排了,想必到时候,她想不认识我都不行。” 对于自己妹妹这方面的能力,他从来不怀疑,微微点头。二人又商量了一下夜星辰回来之后的说辞,江淮便告辞。 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江钰放下手中的佛珠,缓缓起身,绕着大堂走了一圈,双目放空的看着天上的白云,不知想些什么。 她在大堂之中站了很长时间,从天亮到天黑,直到自己的双脚酸的都挪不动步了,她才叫了一直守在外面的蓉嬷嬷。 看到僵硬在原地的人,她瞬间呆了,连忙上前扶住了老夫人,责怪的问道:“老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一直站在这里,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江钰缓缓摇头,并没有说话,而是扶着蓉嬷嬷的手,一步一步缓缓的挪动着。几乎艰难的挪到了自己的屋中,就算哥哥再怎么劝慰自己,让自己放手,但心里却依旧不甘心! 凭什么她自己受着思子之痛,夜星辰却可以心安理得得到将军府的一切?他明明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想到此,她的心里就犹如千万只虫子在攀爬一般,咬的她心里千疮百孔的疼! 扶着蓉嬷嬷的手越发的收紧,注意到身边人气息的变化,她不由问道:“老夫人,可是丞相说了什么让您不开心了?” 江钰沉默着没有回答,到底是跟在她身边时间久的嬷嬷,即使她什么都没说,蓉嬷嬷依旧安慰着。 “您可千万别和丞相置气,他啊,都是为了您好,不然也不会这般的苦口婆心。想那将军府和丞相府连在一起,这天宇国谁的权势还能盖过去?” 微微转眸,蓉嬷嬷说的是没错,可光是这样还不够,“哥哥重新安排的侍卫到府里了吗?”一边向前,她突然问道。 自从上次那个被江淮杀了之后,他便重新派人过来,只是那人到现在她都没有见过。 “已经到了,在府里好些日子了,老夫人要见他?” “让人把他唤到我屋里,我有事要吩咐。” “是。” 把她扶到屋内坐下后,蓉嬷嬷便转身出门去唤人,等了不过片刻,一个消瘦的身影便出现在她面前。 来人一身黑色的衣物,如同之前死去的那个一般,脸上毫无表情,如同被冰冻了一般。 “随风拜见老夫人。” 姿势标准的跪下,微微垂头,但从那凌厉的双眸中却可以看出他的傲气。 第32章 计划顺利进行 屏退了房内所有人,蓉嬷嬷离开时关上了房门,外面本就已是夕阳西下,关上了门,屋内的视线瞬间昏暗了不少。 “随风?倒是个好名字,你跟着哥哥多久了?”并没有马上让人起来,而是轻声问道。 “六岁时丞相从人贩子手里救了属下,自那个时候起,就一直跟着丞相了。”随风回答的干脆利落,倒是和他的人一样。 “既然如此,那想必我也是能信任你的。”这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口,让人摸不着头脑。 随风却是不犹豫,立刻回答到:“自然。” 满意的点了点头,江钰示意他可以起来了,他站起后,头依旧垂着,有规矩的很,目光绝对不随处乱转。 江钰不由地在心里赞赏,果然是哥哥训练出来的人,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我有任务交给你,你有信心把它做好吗?”下意识缓缓转动手中的佛珠,打量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游移。 “只要是您吩咐,属下必定能做好。”这般的自信,倒是让江钰有些诧异了。 “我要你去查夜将军到底在哪个村落,在哪户人家养伤,必要的时候,我希望那家人家破人亡!” 说这话的时候,江钰的双眸中再次充满了狠厉的神色,双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随风似是根本不惊讶,连表情都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低着头。 “现在,你还有这般的自信能够做到吗?”声音异常低沉,如同地狱中传出一般,一个妇人竟有如此蛇蝎的心肠,任谁知道了都忍不住颤抖。 随风闪过一丝江钰没有察觉的情绪,低声答到:“只要这是您所想的,属下必定竭尽所能完成您所想!” “很好!”江钰的眸中闪过满意的神色,“既然如此,便去吧,尽快!”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随风也随之消失在屋内,再不见踪影。 被打开的门吹来一股微风,缓缓撩动着她的长发,手中的佛珠依旧在手转动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仿佛已经是一个习惯动作。 这事吩咐下去之后,她的心明显静下来许多,一想到夜星辰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被杀时的表情,她就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她不能害他的性命,但去伤害旁人的性命,让他伤心还是可以的! 二日之后,一个大晴天,刘夫人的马车晃晃悠悠地行使在去往白马寺的路上,此时马车上的刘夫人万想不到,她已经被人算计了。 将军府,装扮了一个早上的老夫人终于跨出了院门。 与往日那厚重的颜色不同,今日的老夫人穿一袭素色的锦缎,发间插着名贵的珍珠做装饰,虽然装饰简单,但却在无形之中露出了些贵气。 摒弃了之前那厚重的妆容,她此时的妆容更加的清透,本就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又因很少如此装扮,才刚出门,便引起了许多下人的注意,真真叫人挪不开双眼。 刘夫人安逸的坐在马车中,身边还跟着三岁的女儿,母女亲昵的说话,哪想祸事突然降临。突然,一群蒙面之人从天而降,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受到惊吓的马瞬间起蹄,不停地到处乱撞!坐在马车里的刘夫人更是受到了惊吓,一把把小女儿揽在自己怀里,开始不停地尖叫起来。 这路上原本满是人群,现下又因为马受惊,人群更是四处逃窜开来!只听到不断的呼喊声与救命之声! 蒙面者来势汹汹,好似就是冲着刘夫人而来,从刘府出来的家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很明显的败下阵来,因着这慌乱,原本熙熙攘攘的道路上,瞬间人都散了,独留下刘夫人的马车在路中央孤立无援。 其中一个蒙面人看准时机,一把挑开了马车的帘子,利剑直指马车中的人,大声喝到:“乖乖的不要动!不然我的剑可不长眼!” “大哥,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若是为了钱财,我身边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你!只求你放过我们母女性命!” 即使装着不害怕,但那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刘夫人紧紧抱着身边的女儿,双眸之中早已溢满了泪水。她不过是想去白马寺上香而已,哪想惹来这般的祸事? 蒙面人轻笑一声,似乎十分不屑,剑却越发的往前,“老子若是想要钱,还需要劫持你?” 抱住女儿的刘夫人身子僵硬,保持着保护女儿的动作没有一丝动弹,“那你想要什么?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言语之间满是不屑,“老子今日来,就是要取你们母女二人的性命!不要怪老子无情,就怪你家老爷无义!我找不到他,只能找你这妇人报仇雪恨了!” 说完,手起刀落,尖利的剑尖就落到了她白皙的颈脖之上!只听见一声尖叫与“噗”的一声,男子突然倒地而亡!原本在脖颈的剑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嗡”声。 事发如此突然,刘夫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她察觉到不对时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倒在她面前的尸体。 腹部被一把匕首刺穿,那力道十分狠厉,原本短短的匕首,从背后一直穿插到前面,背后的匕首把柄早就没入了男人的身体之中,而前面的匕首尖却直直的穿了出来。 鲜血迅速的溢出,带着浓烈的血腥之气,刘夫人再等不下去,用手捂住女儿的双眸,几乎是爬滚着出了马车。 这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依靠在马车旁,目光所及之处竟然都是蒙面人的尸体,足足有六具有余!还有刘府的家兵!那红艳艳的颜色,几乎让她看不清楚! 才刚下马车,便有人围了过来,是她不认识的人,却一副在保护她的样子。 远处更有不认识的家兵与蒙面人继续做着纠缠,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逃走,只能依靠着身后的马车,手死死的捂住女儿的双眸,不让眼前的污秽灼了她的双眸。 待到最后一个蒙面人倒地,她的双腿终于虚软的坐到了地上,再无力气站起,整个人不停地发抖着。几乎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的她,依然心有余悸,紧抱这小女儿。 虽然如此,她依旧轻声地在女儿耳边安慰着,“没事了,娘在这里。” 突然,一双素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镯,那白嫩的皮肤瞬间吸引了她所有目光。 顺着手腕往上,素色的衣裙,即使是简单的白色珍珠装饰都掩盖不住她那卓然不凡的气质,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钰! “你没事吧?”亲切的微笑,手中拿着檀香木的佛珠,此时的江钰异常地温暖如玉。 有些愣怔的摇头,刘夫人还有些搞不清楚当前发生的事情,怎么突然在路上就遇到了仇家?怎么突然就得救了? “起来吧,地上怪凉的,而且……”说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女人怀里的孩子,“千金受了惊吓,恐怕要好好安抚才是。” 伸手就着她的手站起,刘夫人双眸中的泪水忍不住掉落,轻声说道:“谢谢。” “莫要客气,今日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若是不嫌弃,后面就是我的马车,可以上去休息片刻,也让孩子稳稳心绪。”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轻声安慰道。 刘夫人看着血流满地的四周,思虑不过片刻,便说道:“那就劳烦夫人了。”一把抱过孩子,一边跟着江钰往她的马车走去,轻声问道:“还没有敢问夫人是?” “我是夜将军的母亲。”微笑着回答,笑容之中带着常人所没有的庄重。 夜将军的名号在天宇国可谓是无人不知,一听是他的母亲,刘夫人脚步都顿了一顿,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竟然是夜老夫人,今日谢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你我相遇也是缘分,既然看到了,断不可袖手旁观,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已。”老夫人深谙人心之道,对方越是感谢她,她越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的不值一提,说的异常超然脱俗。 刘夫人果然中计,对着她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早就听闻夫人心善,哪想今日一见,外人说的都不及夫人的十分之一!”刘夫人由衷的赞扬。 似是惊讶,江钰微微抬高了自己的语调,“我竟没想到外人竟是这般的说我,我只是想着帮自己的儿子多积福罢了,盼他在战场上平安归来。” 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自己胡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痛恨夜星辰! “夫人谦虚了,今日承蒙夫人相救,等来日必定登门拜谢!”刘夫人说的诚恳。 江钰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沉声问道:“只是不知你惹了何人?竟然这般要你们母子的性命?” “不瞒夫人,我乃兵部侍郎刘乾坤的夫人,今日外出白马寺上香,竟没想到路上遇到此劫,怕是相公的仇家。”刘夫人据实以告,顺便加上了自己的猜测。 第33章 阴谋诡计 一切的一切都跟着江钰所想的那样在进行这,没有任何差错。此时的刘夫人哪里能想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别人有意为之,做的一场戏而已,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 京都的人都知道刘乾坤是出了名的疼老婆,成亲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过外室,长情的不太像现在的的男人。也就是说,只要握住了刘夫人,就等于握住了一般的刘乾坤了! “原来是刘大人的夫人!久仰刘大人的名讳,今日我还真做了一件好事。” 江钰惊讶的表情毫无掩盖的表露在脸上,“不过出了这般事,刘夫人还是别去白马寺了,今日先打道回府吧,若是以后再出门,可要多带些护卫,万不能像今日一样了。”同时嘱咐到。 “这是自然,多谢夫人提醒。” 马车晃晃悠悠往前,往刘府行进着,路上二人时不时的说上两句,江钰话不多,但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亲和的状态,和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给刘夫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住了,下了马车府中立刻有人迎了出来,接过了刘夫人手中熟睡的孩子,脸色有着明显的慌乱。 “我早已让人回来刘府,让他们在门口迎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今日之事莫要多想。”江钰异常体贴的拉住了她的手,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她们二人却已像老朋友一般,说着体己的话。 刘夫人连连道谢,这才送走了江钰。 上了马车的老夫人,脸上那亲和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一副冷漠的样子,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等到马车走远,再也看不到远处的刘府时,她才缓缓掀开车帘,轻声问道:“你觉得刘夫人对我的印象如何?” 蓉嬷嬷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听此立刻回答到:“自然是很好,看刘夫人那样子,怕是已经把您当做救命恩人了,以后想必事事都先想着您了。” 江钰的满意点了点头,这就是她想要达到的目标! “去告诉哥哥,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若是还有别的吩咐,让可靠的人传来便是。”说完便放下车帘,手撑着桌子,兀自休息起来。 毕竟是装的亲和,不是她本身的性格,自然是有些劳累的。空闲下来,思绪不由的转到了夜星辰的身上,不知此事那孽障如何了。 在村落之中休息了数日的夜星辰,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之前被莫熙儿缝合的地方,在配合她的寻来的草药之下,此时已经长出了新肉。 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女人的医术确实了得,只是不知为何,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着实让他有些不解。 休息了十天之后,他们二人告别了狗蛋与刘大妈,踏上了前往高昌的路程。 他们二人仔细商议过,虽然高昌已有刘乾坤,但保不准他带过去的大夫治不了时疫,莫熙儿觉得既然她能治,若不去一趟,简直对不起她脑袋里的东西。 而男人乐得拖延回将军府的时间,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只是他们二人没有想到,这一离开,和刘大妈与狗蛋竟然已是诀别。 临走之时,她悄悄的拽着刘大妈到了屋内,塞给了她一些银两,因着不知道古代这银两到底代表多少,她便凭着感觉随便抓了一把,数量看上去不多,但对于这偏僻的村落来说,已然已经是一笔大数目了。 刘大妈瞬间睁大双眸,推脱了,“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大妈把你们当自己人,你怎么尽整些没用的?” 说着就要把银两塞回她的手中,她却怎么都不肯接受,轻声说道:“大妈,我身上的银两不多,还是之前在马车里面捡回来的,您照顾了我们夫妻这么久,这些是我对您的心意!” “你们小夫妻两上路,自有用钱的地方,大妈年纪大了,哪里用的着这么多钱!”刘大妈说什么都不肯收。 莫熙儿哪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再次把银两推到了她的手里,说道:“就算您用不到,狗蛋总用的到吧?用这银两给他找个媳妇,他是个好人!” “那也是我的儿子,更加不能用你给的银两了!”刘大妈一把抓过银两便往她的包袱里面塞,说道:“你们若是有心,到时候回来看看大妈就成!” 塞银两的动作瞬间停止,莫熙儿此时双眸之中尽是泪水。 这样的刘大妈让她不禁想到了在现代的奶奶,和她一样,总是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好吃的东西都舍不得吃,只想着让她吃好吃的,在外念书的时候,哪怕她的钱够用,奶奶依旧会省吃俭用,只为了瞒着爸妈多给她一点零花钱。 这般的宠溺,只有亲人才能够做到。可她们却只相识了几天,她有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样的关爱? 眼泪忍不住滑落,眼眶红红的看着刘大妈,所有的话都哽咽在喉间,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诶,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还哭了呢?多丑!”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刘大妈露出微笑,“和你相公好好的,可千万别像前几天那般吵架了,多影响感情啊!” 说不出话的她只能一个劲的点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把她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刘大妈,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一定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一定!”这般的承诺,不知是说给大妈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身前的人有些沧桑的脸颊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七月的太阳一般,散发出灼热的温度,“只要你能记着我就很好了,天色不早了,快些走吧,不然天黑之前可出不了这林子了。” 站在门口的夜星辰一直站着,想要推门进去的动作在听到屋内的对话之后瞬间停止。 有些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哪来这么多情绪,他只知道,现在不适合去打扰她们。 在门口站了一会,静静呆着,脑海里想象女人哭泣的样子,去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印象中的人重合起来。 并没有让他等待太长的时间,片刻之后,红着眼睛的女人从屋内出来了。四目相对间,她迅速移开了自己的双眸,还带着一丝牵强,用大声来掩盖自己的窘迫,“看什么看!没看到过人哭啊!”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惹的身后的男人苦笑不得。 却跟在她的身后,和狗蛋做了最后的告别之后,二人拿上昨晚就收拾好的行礼,离开了居住了十几日,早已熟悉的村落。 因着之前一直和狗蛋打猎的关系,夜星辰已经对这片山林熟悉了许多,即使没有人带着,也能正确的辨别出方向,不至于走错路,所以出山林并没有问题。 莫熙儿心里十分不舍,几乎走几步就要往回看一眼,一直到再也看不到村落影子,她才停下了一直回头的动作,但周身的气氛很明显降了下来,甚至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男人也不自讨没趣,她不说话,他自然一句话都不说。 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的莫熙儿,心里异常难受,看着身前高大的身影,一个没忍住,伸手拉了拉前面人的衣角。 “怎么?”他连头都没回,声音更是冷淡的如同冰窖之中的冰块一般,只一句,几乎让人所有热情都降到了冰点之下。 “离开了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难过有用?” 她思考了一下,好像没什么用,但却依旧不满他的态度,气鼓鼓的说道:“虽然没用,但这难道不是人基本的感情吗?” 看着前人的身影,她沉吟了一番,随即说道:“也是,你是木头,怎么会有人的感情呢?” 这句话接的异常连贯,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他也没有心情去解释,她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沉默着继续往前走着,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怎么走出这山林。 沉默许久后,她再次出声到:“悄悄告诉你,我在离开的时候把银子放在了刘大妈的枕头底下,等到她睡觉的时候就能看到了,也不能再还给我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实在是她忍受不了这沉默,极力的找着话题,希望可以活跃一下气氛。但很显然,男人根本不买她的账,继续埋头往前走,只轻飘飘的说了两个字,“聪明。” 这般不走心的回答,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敷衍!心里默默地给男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叉,“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就让我当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就行。” 耸了耸肩,好似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定定的看着她,到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疑惑地话还没有说出口,夜星辰便已经抢白了,“我知道你离开刘大妈很不开心,但是我们必须要继续往前,人不能总停留在原地,要一直往前看,难道不是吗?” 这是这几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直唬的她一愣一愣的。 第34章 永和城 愣怔着点头,莫熙儿愣愣的跟在男人身后往前走,一路无话,路途也变的顺利许多,上午出发接近午饭十分,二人已看到了不远处的驿站。 休息了一会补充了下体力,二人继续前行,却依旧无话,仿佛被施了禁声咒一般,除了必要的交流,再无多余的话。 这里离高昌距离有些远,需要些时日才能到,有点惆怅的跟在夜星辰身后,总不能这一路上都不说话吧?不把她给憋死? 竭力地找着话题,一会说天气,一会说景色的,但他就是闭紧了嘴,啥都不说,可快把她给郁闷死了! 来回几次之后,她也想明白了,干嘛非要热脸贴冷屁股?不说话又不会死! 但随着越来越接近高昌,她的心开始渐渐沉寂下来,四处荒凉的样子让她惊讶,和京都的繁华不同,周围的城镇像无人一般,寂静的有些恐怖。 路上更是没有什么行人,落魄的有些让人胆颤。 客栈中,原本应该人声鼎沸的吃饭的点,此时却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丝毫没有热闹的景象,甚至上来点菜的小二都垂头丧气,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你们这一直人很少吗?已经是吃饭的点了,怎么才这么些人?”点完菜,唤住店小二,询问到。 小二抬眸看了看他们,说道:“客官看着很是面生,怕是从外地过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她的脸上满是惊奇。 微微一笑,小二接着说道:“咱这镇子小的很,凡是来这里的客官大多认识,小人看着您二位面生,就猜测了一下,没想竟让我给猜对了!” 说完,帮着他们擦拭桌子,边说到:“二位若是来这游玩,怕是来错地方,这里接近高昌,谁都知道高昌时疫厉害,小人奉劝您啊还是打道回府吧!” 小二的脸上神色戚戚,说的像副样子。 “这也是街上人少的原因?” “姑娘,不瞒您说,前两天从高昌逃出来的人据说带出了时疫,这几日全镇都紧张着呢,就怕被传染了,哪里还敢出门啊?”小二微微摇头,带着些无奈,随后转身去后厨准备饭菜了。 夜星辰的双眉紧紧皱着,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之中严重了许多。原本想着皇上派了刘乾坤前来,情况必然会有所好转,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他来这里倒是来对了。 微微垂眸,莫熙儿的心情也沉重了许多,情况越严重,就表明有越多的人的死去,她简直无法想象高昌城里那尸横遍野的样子。 因着人并不是很多,菜很快便上齐了,然而,她却连吃的心情都没有,看着面前的饭菜微微发愣,许久都没有动筷子。 夜星辰用手敲了敲桌子,把她给弄回了神,“如果真的这么担心,就快点吃饭,加快脚步,我们能够早日达到高昌。” 他像是一块镜子一般,一下就看出了女人的忧愁,这异常平常的话语,却让她觉得无比温馨。原来他也是会关心人的。 用力点了点头,她拿起筷子迅速的吃起来。 接下来时日,他们二人的速度瞬间快了起来,不过两天,他们已在永和城门口。紧闭的城门,比之之前的小镇更加的萧条无人烟,仿若真的一人都没有。 永和城,乃是距离高昌最近的城池,二地相差不过十几里的距离,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看这样子,怕是之前镇上店小二说的没错,永和城中已然有人被传染。站在城门口的二人对视一眼,只有两个守卫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出。 “我是京都皇上派人的来,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夜星辰上前,从身上拿出了圣旨,以作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两个守门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疑惑。 城中已经有了一位从京都来的大官,怎么现在又来了一位呢?天宇国的皇帝到底派了几位前来? 眼看守卫迟迟不肯开门,夜星辰的心里便有数了,看样子是不相信他们。 上前几步,他沉声说道:“若是不相信我们,大可以让之前来的刘大人出来,他定是认识我的。” 其中一位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在此地稍等片刻,等我们通知了刘大人,证明身份之后再放行。” 毕竟城中时疫肆虐,他们二人作为这守门人,断然不能随意放人进来。原本以为他们其中一人会进城,但很显然,莫熙儿猜错了。 只见其中一人从身上掏出一物,对着天空发射了一枚,如同现代的照明弹一般,在白日的天空之中发出明亮的光芒与巨大的声响,异常吸引人的目光。 “信号已经发出了,请二位等候片刻,相信刘大人很快便会到的。” 莫熙儿微微诧异地问道:“你们现在都用这样的方式联系吗?” 她没想到,在古代便有这样的联系方式,倒是挺先进的。 守卫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刘大人从京都带来的,我们二人没有感染时疫,若是我们进城必有感染的风险,用这玩意,若是有事,既可以通知到刘大人,也能避免我们受到感染。” 心下微微了然,她对这个还没有见面的刘大人倒是产生了些兴趣,这人倒是聪明的紧,也十分爱惜别人的性命。 “城中的情况如何?”夜星辰好似更加关心时疫的情况,一双深邃的双眸如同星辰一般,沉淀着一些不同于往日的东西。 似是说到了守卫的伤心之事,他微微垂眸一脸沮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头,这表情无疑说明了一切。 “死了很多人吗?”莫熙儿微弱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苍凉。 守卫沉声说道:“城里现在的死人绝对比活人多,劝二位一句,现在的永和城能不进还是不进的好,谁知道自己哪天会不会被传染?” “对啊!里面的人想出来都出不来!”另一个守卫跟着附和道。 这样的话听上去多少有些没心没肺,但却是现在永和城最真实的写照。 “那你们二人不是出来了,为何还要死守着这城门?” 被提问到的二人愣愣地,看着莫熙儿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沉默片刻后,其中一人缓缓说道:“这城门若是无人看守,那时疫必定传的更快,我们比城里人幸运,已减少了被传染的机会,怎可临阵脱逃?” 一番话虽没什么豪言壮志,却让人异常感动,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说出这番话,确实不容易。就连她身边的夜星辰都忍不住对二人侧目。 果然不消片刻,收到信号弹的刘乾坤火速赶来,二人小心翼翼的把城门打开,只见一穿着粗布麻衣,满脸胡须的男子站在十米开外,一脸严肃。 看那样子,根本看不出是京都来的大官。守卫也不上前,后退几步,保持着距离,大声对刘乾坤说明的情况。此举正是为了保证时疫不会传染到城外之人而保证安全的距离。 夜星辰上前几步,对着刘乾坤大声说道:“刘大人,您可还安好?”没有说其他的,他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在京都,谁人不认识鼎鼎有名的夜将军?刘乾坤随即恭敬行礼,大声回到:“尚可,皇上和微臣说夜将军被人行刺不知所踪,竟没想到您如此依旧来了此地。” “皇命在身又岂敢不从?” 二人简短的对话,已经确认了男人的身份,刘大人的目光渐渐落到了他身边的女子身上。 经过几日的奔波,她的脸色不是太好,一身从刘大妈那里借来的衣物并不是特别合身,显得她更加的娇弱。 “这是本将军带来的大夫,想必对这次的时疫会有帮助。”察觉到那目光,夜星辰随即解释。 “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进来吧。”对着守卫做了个手势,二人立刻被放行了。 进到城中,女人才切实的感受到城内那萧条的气氛,大街上一路的商铺都大门紧闭,没有一丝人烟,随处可见虚弱的人靠在角落之中奄奄一息。 “为何会这样?”她心下不免一疼,时疫自古以来便是一种让人害怕的传染病。 那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让人十分头疼。 刘乾坤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说道:“前几日从高昌城里逃出几个人,偷溜进了这里,躲在一个破庙里好几天,正巧这几人中在出高昌前就已经患上了时疫,不出几日,这永和城中便已这般了。” 一路过去,竟没有见到完全健康的人,永和城中已是这般的萧条,她简直不敢想象十几里之外的高昌又是何景象? 带着他们一路向前,不知是不是城中死人太多的缘故,原本春日融融的太阳,此时仿佛都掩盖在一层烟雾之中,让人看不真切,更没有一丝温暖。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城中的情况,忽然,拐角处一个妇人抱着三岁的幼儿快速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夜星辰第一个注意到这情况,下意识的拉住了还在往前的莫熙儿,一脸警觉! 第35章 救命要紧 妇女脸色苍白,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双手用力抱着怀中的孩子,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看到三人,妇女原本暗淡的双眸瞬间亮起,如同看到了流星一般,脚步越发的快起来,不过片刻,便已来到了三人跟前。 刘乾坤下意识的挡在二人面前,伸手阻止想要继续靠近的妇女,他一脸严肃:“不要再靠近了,怎么回事?” “刘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妇女的神色明显激动了许多,却在男人的阻止之下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妇人的神色焦急,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刘乾坤双眸微皱,只说到:“把孩子带着跟我走,不要靠太近。” 那妇人好似还想说什么,却被刘乾坤的眼神所威慑,再不敢多说一句,只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莫熙儿一直转头看着身后二人的情况,毕竟是女子,又没见过此等情况,自然对妇人多了些怜悯之心。 小孩面色如死灰,没有一丝生气,妇人脚步蹒跚,他们稍微走的快一点,就有些跟不上。 伸手拉了拉夜星辰的衣角,他冷漠的双眸看了她一眼,随即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很好的照顾到了身后的人。 心里默默谢了一声,女人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有他在身边,她需要担心的事便少了很多。 突然,身后的妇人发出一声哀嚎,惊的女人迅速回头查看。妇女手中的孩子此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脸色惨白的让人不忍继续再看。 “孩子!刘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孩子!”妇女双手抱着孩子,憔悴的脸上已满是泪珠,看不出一丝干净的地方。 然而,刘乾坤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只皱眉在原地,说到:“我们不是大夫,不懂医术,岂能救治?不如和我快点回到医馆,寻求大夫的帮助!” 这话听上去多少有些无情,但却句句都是大实话。 莫熙儿终究看不过去,二话不说就想上前查看,却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拽住,示意她不要再向前。 犹豫片刻,她坚决的甩开他的手,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就这么直接接触了那孩子,触手一片炽热。孩子正发着高烧,双唇干枯的不像样子,明显是患了时疫。 妇人见她如此动作,看向她的眼神瞬间不同了,双手不放,口中却一直说着感谢。 夜星辰现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冰冷的双眸之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一个死物。 “孩子体温很高,脉搏很微弱,离这里很近有药草的地方在哪里?我需要配些草药让他喝下去,说不定能救回他一命。” 莫熙儿迅速地做出了决断,看向男人的双眸中满是求助的眼神,希望他能够在此时做点什么。 刘乾坤也被这样的举动给惊到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指了指前方,说道:“从这里往前,有一个医馆。” 她点头,说着就要抱起孩子,妇女如此虚弱,自己能不能走到医馆都是个问题,怎么可能再抱一个孩子?反正已经接触了,她也不怕再接触久一点! 然而,步子还没有迈开,原本站在旁边的夜星辰突然上前,不等她反应过来,迅速接过了她手中的孩子。 “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现在救人要紧。” 留下刘乾坤在原地照看妇女,他们二人火速往医馆跑去。 男人抱着孩子,一直走在她前面,定定着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愫还是摇曳。原本以为他极尽冷漠,可到这个时候却表现出了让人温暖的一面。 他们二人的速度很快,原本需要半刻钟才能到的医馆,他们二人不过须臾。 医馆中的人很多,却没有平时的人声鼎沸,时疫时分,所有的人看上去都病怏怏的,整个屋子里不停地传出咳嗽的声音。 但总算还有些健康的人,鼻尖捂着白色的布条,在病人之中穿梭,照顾着他们喝药,这个医馆俨然是一个救治的场所。 见他们二人来,一个老大夫迎了出来,几乎全副武装,所有露出来的地方都用布条给遮住了,这也是避免传染的一种方式。 老大夫只远远的一看便停住了脚步,看向二人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怪异,那个孩子一眼便能看出得了时疫,可他们二人明明健康却没做任何防御措施,简直找死! “大夫,能不能帮我配个药方?”莫熙儿也不管自己这话是否有些宣兵夺主,此时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老大夫微微皱眉,让手下的人去接过了孩子,说到:“就算是要救人,也要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说完,手一挥,让二人跟着进到里处,她本不想去,救人要紧,但想着身后的男人,心里的主意瞬间改变。 她是无所谓得不得时疫,可身后的男人不同,他比她精贵多了,若真不小心被传染了,她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用最快的速度和男人一起做完所谓的消毒措施,他们也和其余人一般,在鼻间带上了类似于口罩的东西。 “你是大夫?”在二人换衣之间,老大夫不停地用目光审视着她。一双沧桑的眼眸如同明亮的灯盏一般,仿佛能够看出她心里所有想法。 莫熙儿却不惧怕,大胆的迎上老人的目光,沉声说道:“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懂些草药,这时疫我了解的很,只要让我尝试几幅草药,相信这里的状况会得到缓解。” 老人的目光中明显有些轻蔑的神色,“你这小女娃年纪看着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这些个可都是人命,能让你随便试草药吗?稍有不慎就会有人去世!” “可是不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她的目光笃定,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 她在现代有仔细研读过药方,对着这时疫,只要遵循古时候流传下来的药方多加改进即刻,她本就抄了近路,可她却不能对任何人这般解释! 老大夫头都没回,径直走到刚才抱来的孩子身边,“既然来了,不如帮我照看其他的病患,我帮你看看这孩子。” 咬紧下唇,转眸看向身后的男人,四目相对间,她竟然连他一丝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他明明知道她会医术,为何此刻不帮忙解释,却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心里刚刚热起来的温度瞬间消失,不禁自嘲地一笑,她还看不明白吗,这个男人向来冷血,又怎么会帮她说话? 老大夫一边看一边轻轻摇头,随即放下手,说道:“送来的有些晚了,若是早一点,老夫说不定还有法子,现在怕是回天无力了。” 他的话音刚落,刘乾坤正带着妇女进门,听到大夫此话的女人双腿虚软,瞬间跌落在地,双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不会的!我的孩子!”声泪俱下,想要到孩子身边,却丝毫挪不动步子。 同样震惊的还有莫熙儿,刚才在来的路上孩子明明有救,怎么这一会功夫在这大夫手里就没救了呢? 深呼几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加速的心跳迅速回归到了平稳,握紧双手上前几步,一边查看孩子的症状,一边安慰道:“没关系,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孩子救回来!” 语气沉沉,带着坚决。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那老大夫便跳起来大声指责,“小女娃,嘴长着可不是让你随便乱说话的,说出来的话便要负责,这孩子明显不行了,你又怎么可能救的回来!” “救不救的回来我们看结果便知!”像是赌气一般,她对老者最后的尊重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消失殆尽。 似是为了争一口气,她的动作异常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在仔细把脉之后,她依着记忆中的药方快速的抓药熬药。 老大夫已经认定这孩子无救,自然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忙着去照看别的病人了,孩子身边只守着他母亲。 那妇人紧紧的拉住孩子的手,似是要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孩子,生怕一眨眼,孩子便会消失不见。 毕竟是中药,见效的时间很长,在此之间,她更是和妇人一起,一步不离孩子,同时根据他的体质改变着手中的药方。 眼见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时分,原本窝在妇人怀里动都不动的孩子突然出声了。 “娘,我饿……”简单的三个字,带着些沙哑与稚嫩,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正在打迷糊的莫熙儿更是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能说话了!活了!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学识能救人而感到骄傲! “你等等,我去弄吃的!”说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吃过,在医馆的后厨弄了点流食,看着妇人一点一点喂进去,心下才安定下来。 露出了这几日来第一个微笑,老大夫听闻此处情况,更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对着她直呼不可能! 第36章 建议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孩子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快没了气息!怎么可能被救回来?”老大夫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孩子的手腕。 昨日还虚浮的脉象,经过一个晚上,现在已慢慢显得有力起来,脸色也着实好了不少,身上发的高烧也退了。 大夫啧啧称奇,看向她的目光也不一般起来。 莫熙儿劳累了一个晚上,终于在此刻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的字典里面,从来没有做不到三字,只有不想做!就算前方的困难再多,都要努力一把!” 跟在老大夫身后进来的夜星辰听闻,也上前仔细检查了孩子的状况,他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孩子明显好多了。 这个女人总能不断地给他惊喜,让他越发的不想放开。而有些憔悴的脸,也让他有些心疼。 看到夜星辰,抑制不住心下的兴奋,蹦跳着到了他身边,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笑着道:“我既然能救他一个,是不是代表能救这里所有人?” 男人却微微摇头,给她燃起来的心泼了一盆冷水,“这里患病的人太多,你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 老大夫伸手拿过她配的药方,也同时摇头,附和着他说道:“你的这药方很明显是根据他的体质而来,你现在能够为他把脉是因为人少,一旦多起来,你根本不可能一个个看过来。” 他们二人说的都很有道理,原本兴奋的心情瞬间沉寂下来,看着眼前的孩子默默发愣。 忽然,她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没关系,我只要把药方中的几味药更改一下,就能让所有的人都喝,只是见效明显会慢!但起码能够解决燃眉之急。” 这几日,时疫发展迅速,已经快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如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只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它失去性命。 这个方法虽然笨,但却不失为一个可以试试的办法,也正是他们来此处的目的。事不宜迟,她迅速写下了药方,让医馆的伙计火速去煎药,发放给所有患病的人。 趁着这个时间,她和夜星辰一起跟着刘乾坤在外面巡视了一圈,查看患病者的情况。 抵不住她的哀求,终同意了她一起的要求,在这一刻,她的同情心被发挥到了极致,她此时的想法是多救一个是一个,人命关天的大事,又如何能马虎? 原本以为医馆的病患已经够多了,可在看到城里四处的病患时,她的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比之医馆中的病患,外面的病患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更加的虚弱与危险,而这其中,穷人家的孩子和妇人因为抵抗力差,感染的更多。 时疫肆虐,除了病患多之外,死人更是多的都来不及掩埋,很多都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山丘,让人触目惊心。 “他们的尸体为什么不及时处理掉?”转身询问刘乾坤,话语之中带着一些质问。 刘大人瞬间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反问到:“尸体如此之多,哪里来得及掩埋?只能等时疫过去之后再处理了。” 他的回答在她的预想之内,古代民风并不开放,所有人想的都是入土为安,自然不会想到火化。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样堆积尸体,只会让时疫越发的猖獗,想要彻底解决时疫,必定先要解决这些尸体。 现在才初春,气温还不热,尸体可能不会那么快腐烂,但仍然是个祸患,断不能就这样任它堆积在这里。 微微垂下双眸,她轻声说到:“可是一定要处理掉这些尸体,时疫才能得到控制。” “可是这处理尸体也需要些时间,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刘乾坤的脸上有些犹豫,同时不停地看向身后的男人,毕竟他才是能够做决断的人。 “我倒是有个法子,可是迅速的解决掉这些尸体。”双眸垂的更低了,她不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是否合适。 看出她的犹豫,刘大人说道:“既然有法子,不若说出来让,我们商议一下,也好尽快做决断。” 目光在二人中间游移了一圈,之后沉声到:“火烧!” 带着决绝,话音落下的瞬间,还有刘大人不可抑制的吸气声,面容明显垮了下来。 “姑娘可是在开玩笑?若是真把这些尸体火化了,我们何以面对那些村民?”刘大人一脸严肃,很显然不赞同她的想法。 夜星辰更是沉默着没有出声,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若不是走投无路,我又怎会想到这个办法?这些死去的人身上都带着时疫,放在这里就等于放了一个传染源头在这里,时疫又怎么能控制的住?” 她说的头头是道,可二人依旧不能接受她的建议。 “你们不接受也无妨,我只是提建议而已。我只是个略懂草药的人,我的职责在于治病救人,而你们却是能够做决断的人。” 她的这番话说的异常大义炳然,却不是不无道理。 “再等等吧,先让人把你的药方分发给大家喝,看情况再做决定。” 就在气氛陷入僵持之中时,夜星辰终于打破沉默,做出了决断。 她知道再说已于事无补,这事还得他们二人自己想明白才行,便也不再多说,只一路向前,看见患病较重的村民便让人带回医馆小心治疗。 随后男人并没有跟着回医馆,而是继续和刘乾坤往前,去往更为偏僻的地方查看情况,而她却早先一步回了医馆。 忙碌了一天,照顾这个又照顾那个的,时间便过的异常快,等她再抬头看天之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从医馆的大门向外望去,只能看到一点微弱的烛光,此时的永和城便如同一座鬼城一般,寂静的让人觉得害怕。 下午就出门的两个男人更是到现在都没回来,可她却没多余的时间为他们担心,处理好了最后一批病患,她揉了揉酸涩的腰间,走路有些踉跄的来到医馆院子中的长椅上坐下,缓缓闭上双眸,缓解一下一天积累的劳累。 突然,眼前的光亮被一个身影遮住,下意识的抬眸,对上夜星辰的目光,她不由一愣。 稍显冷漠的脸上,她清楚的看到了一丝疲惫,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她轻声道:“忙了一天很累了吧,这里坐一会呗。” 他也不推脱,径直在她身边坐下。一时间二人无话,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双手合十放在腿间,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受不了这般的沉默,随即开口找话题,“你知道吗,今天我照顾了好多人!” 然而,他的话题点很显然不在这里,一句话说出去,迎来的却依旧是沉默。毕竟是女子,这般厚脸皮的找话题竟然没有回应,惹的她都不知到底应不应该再说话。 “今日你为何会提出那样的建议?” 就在她考虑是否需要转身离开时,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惊疑的转眸,他的双眸中依旧看不出一丝情绪,仿佛刚才提问的不是他。 即使如此,她还是细心的解释了一下其中的道理,但却不敢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多少有些心虚,这可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 “为何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夜星辰是何许人也,一眼便看出了女人的小心思,也一点余地都没留的问道。 轻叹一声,微微抬眸直视他的双眸,四目相对间,空气中仿佛能够听到些目光相触的声音。 “因为我知道,我今日提出的建议在你们看来可能很不人道,毕竟你们讲究入土为安,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为何你们不知道变通呢?” 夜星辰一下抓住了她话语之中的漏洞,疑惑出声,“你们?难道你不讲究?又或者你的意思是,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她的话瞬间哽住,暗自咬舌,心下立刻后悔,自己说话怎么这般不经过脑子了?可他又何时变得如此精明?还是她之前从未发现? “我既然能提出这建议,自然和你们想法不同!”牵强的给自己找理由,努力扯起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考虑过村民怎么说服吗?他们是根源。” 好在他并没有在这上面多做徘徊的意思,让她微微松了口气。听完夜星辰的疑问,她也不禁沉思起来。 焚烧尸体必然需要村民的同意,不然就是非人道,若私自焚烧,引起了民愤,自是不好。 “或许我们可以和他们讲道理,他们并非是食古不化之人,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或许会同意。”可话才刚出口,她便迅速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入土为安的概念深入人心,哪是那么好说服的?”她身边的人缓缓说出的话,正是她刚才心中所想。 “但总有一些人会同意!”突然,像是开窍了一般,她的双眸瞬间亮起,有些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语调微扬,“我们只要利用这些人就行了!” 第37章 决定 夜星辰双眸微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采取自愿原则,让家属去领取尸体,当然你可以烧也可以不烧,但三日之内必须掩埋好,没人认领的尸首放置三天,若还无人认领,便由我们焚烧并做记录,待时疫过后,统一由朝廷帮着料理后事!” 这个想法不错,但是需要朝廷支持,莫熙儿不清楚,但他却明白,这么几年连年征战,国库本就空虚,更何况新帝上位才没多久,龙椅还没坐热,又怎么会有多余的闲钱来做这事? 可她哪里知道?还在为自己提出的建议沾沾喜子,见此,夜星辰也不忍打断,点点头到:“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如果真的想快店抑制时疫的传播,请不要考虑很久,毕竟死去的人太多了,我们不能让更多的人再因为它而去世。” 他们两个聊的并不是很久,初春的天黑的比夏天快许多,此时明晃晃的月亮早已爬上树梢。 院子里面并没有点灯,但即使这样,在月光的照亮下,他依旧可以看到她眼眸中的温柔与怜悯。心中不由一动,沉声说道:“我答应你,不会考虑太久。” 得到他的承诺,莫熙儿的心里瞬间安定了不少,好似只要是他说的,他都会尽力做到,而她也能够相信她。 第二日,永和城因为夜星辰提出的焚烧尸体的消息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一下炸开了锅,倒是给死气沉沉的城内增添了一些生气。 大部分民众聚集到了医馆之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很明显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让夜将军出来!我们是来问问火化到底怎么一回事!”领头的人是一个年馑四十的壮硕男人,虎背熊腰的样子,脸上蓄着大大的胡茬。 听闻医馆竟然让人给围了,莫熙儿立刻坐不住了,把手中的活交代给别人之后,径直到了门口。 “这位大哥,夜将军现在和刘大人出去巡视了,暂时不在,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莫要堵了医馆,耽误了给村民发放药剂的道路。” 她本是好言相劝,但奈何这话被他们听去却被误解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是嫌我们站在这里阻了你们的道路?”男人大声质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时疫肆虐,难道不应该让更多的人接受治疗吗?你们这样拥堵在门口,别人哪里还进的来?”她倒不虚,直视男人的双眸,大声回答到。 锐利的双眸再次扫向拥堵而来的人群,她朗声说道:“大家想想,若是你们的亲人患病,想要来医馆却遇到这么多人堵住门口,不能进门,你们什么感受?还请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想。” 话音落,原本安静的人群忽然起了讨论声。 “大家别信这个女人的话!她是和夜将军一起来的!说不定就是她在蛊惑忍心!让夜将军烧尸体呢!”人群中有不怕事的,瞬间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绝对没有的事!”狠厉的目光看向出声处,却因为人太多,不能清除知道刚才到底是谁说了那句话。 她借着道:“我并不是让你们不见夜将军,相反的,我会给予你们极大的自由,只是不是在门口,而是在那里。” 顺着她的双手看去,只见医馆的十米开外有一个空地,能够容纳足够的人,也不会造成医馆门口的拥挤。 “想必你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是不会做荒蛮之事,那里离医馆并不远,夜将军回来你们也能看到,也不影响医馆里的人进出,可以吗?” 带着商量的语气,她一脸无害的目光,任谁看了都不舍得去欺负一个女子。 “好!”领头的男人也算果断,只微微思考了片刻便下了决定,“我们就在那里等夜将军回来,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 莫熙儿微微点头,心里却是一松,这么多人堵在狭小的门口,到时候群情激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现在让他们去了空旷的地方,也是为了防止之后意外的发生。 安顿好了前来质问的村民,她转身进医馆,让人熬制好了预防时疫的汤药,人口这般聚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患病未发之人,还是早做预防的好。 自己亲手拎了两个食盒,让医馆中的人帮忙拿了两个,随即把汤药分发给了聚集在一起的村民。 “这是我熬制预防时疫的汤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自己要注意。” 夜星辰听闻消息赶来的时候,正看见一身布衣的女子一脸笑容,亲切地想人们分发着手中的汤药。 肉嫩的脸颊仿佛在放光一般,原本绝美的容颜在粗布的衬托下,倒是有些出尘的气质,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脚步不自觉地停下,好似就这般站在远处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跟在他身后的刘乾坤也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也被眼前的景象给美住了。 这般的女子,世间能够寻得几个? 似是注意到了身后的目光,一直低头照料的女子突然抬眸,看向身后,正好对上夜星辰看来的目光。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溢出一些微笑,仿若寒冬之中的太阳,只一瞬间,便让人仿佛置于温暖的春天一般。 收回自己的心神,夜星辰缓缓上前,原本还在交谈的村民在看到他后,不由地的停住,随后纷纷从地上站起。 “我听闻你们有话要说,不知道聚集在这里所为何事?” “听说夜将军要集体焚烧城中堆积的尸体?”依旧是那领头的男人出来说话,络腮胡满面,让人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夜星辰微微皱眉,这建议昨日女人才提出来,晚上他们也只讨论过一次,他还未来得及与外人说起,而莫熙儿一直在医馆,自然不会对外人说,那这他们这消息时从哪里来的? 想着,回眸看了一眼身边的刘乾坤,果然,目光所到之处,男人微微垂下自己的双眸,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心中瞬间了然。 “是要火化尸体没错,但不是集体。”夜星辰抓住那人话中的重点,做出了详细的解释。 “那些尸体必须要处理掉,不然时疫永远不会好!我们没有太多的人力物力去掩埋它们,所以只能选择火化。 当然,若是那些尸首中有你们的亲人,你们可以领走,我们不会处理,但领回去的尸首限三日之内处理完,不能多留!” “那些无人认领的尸首自然由我们火化,待到时疫完全控制后,将有将军府出钱,为他们所有人料理后事。” 他的一番话,说的虽然不大声,但铿锵有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明明白白。 “还有什么疑问吗?”冷漠的目光扫视在场所有人,如同盘旋于高空的鹰一般。 “一定要火化吗?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领头的男人似是不甘心,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紧,“他们虽然已经去世,难道连好好安葬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这也是为了现在活着的人考虑,你们都已经清楚的知道时疫的厉害,若是任由尸体堆积,等到温度上升,他们便会腐烂,越是如此,时疫便越发的严重,这是在给时疫创造卷土重来的机会!” 他的话语如同沉重的钟声一般,仿佛在宣判着他们的死刑。 “我知道你们都很舍不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主要的是救活还活着的人,万不能因小失大不是吗?” 女子清脆的嗓音,仿若风铃一般悦耳,带着万分的温柔,就这般没有丝毫预兆的闯进了众人的耳朵。 莫熙儿神色微重,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相信夜将军,他想要让你们在场所有人都平安,但这也需要你们的配合,我们不会勉强任何一个人,尸首的事可以再给你们两天时间考虑,最好的结果是你们同意,我们皆大欢喜。若是你们不同意……”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微微垂下双手,轻叹一声。 “若你们不同意,我们只能强制执行了!”身旁的夜星辰突然出声,带着军人惯有的杀伐之气,“朝廷派我前来是保住你们的性命,而现在,这显然是对你们最有利的选择!” 微微侧目,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种感觉,平时的他习惯用冷漠伪装自己,此刻,她才真实的感受到,他是天宇国的将军,那般的豪情万丈!那般的杀伐果断! 此话一出,不仅是当地的村民一惊,就连刘乾坤也一愣,之前这个决定只是在讨论中,没想今日就已经变成了事实。 但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对身前男人的敬佩,此事若是换了他自己,断不能有这样的勇气,向几百年来传承的风气做抗争。这般的果断,怪不得能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得到皇上的倚重! 一日之后,那日领头的男人便再次来到医馆,只是这一次他是一人前来,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看到这般表情,她便已猜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只是当真的听到时,心里不免有些沉重! 第38章 火化 “姑娘,夜将军在吗?我们已经做好决定了。” 放下手中的活计,莫熙儿亲切地说到:“大哥,你先坐一会,他快回来了,稍微等一会吧。” 然而,他却不愿意就这么坐着,目光扫视医馆中的情况,随即说到:“我就不坐着了,时疫这般严重,我哪里还有心思坐着?我看你这里快要忙不过来了,你也不用照顾我,我帮着你们照顾病患也是好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医馆中的病患确实越来越多,渐渐有些忙不过来,寻思了一下,她并没有犹豫很久,随即道:“也行,谢谢大哥了。” “都是一个城里的人,又何须言谢?”他也是豪爽之人,二话没说站起身,投入了照顾病患的工作。 夜星辰回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暗沉,这几日他和刘乾坤一向回来的晚,外面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高昌城中不断有流民逃出来,渐渐地聚集在永和城外,无疑是在给城内人无形的压力,谁知道那些流民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失控? 为着安置这些人,夜星辰可是花费了些心思,城内的物资本来就不多,还要分出去一部分安顿城外的流民,着实让他思虑了许久。 看到他回来,那位中年男子瞬间迎了上来,“做好决定了?”夜星辰冷漠的话语,双眸直视他。 沉重的点头,“为了剩下的人,我们愿意做这样的牺牲,只希望夜将军能说话算话,真的能够安置好那些无人认领的尸首。” “既然是我承诺的,我一定会做到!”目光灼灼带着坚定。 第二日清早,村民们在城中堆积尸首的地方慢慢地聚集,一整天时间都在认领尸首,到下午时分,尸首已被认领的差不多,还有无人认领的,明日做好统计之后,集中火化。 接下来的三日,漫天的烟雾,几乎遮住了日光,本来就没什么生机的城内,此刻更如同鬼城一般,了无人烟。 一股悲伤的气氛笼罩在永和城的上空,哀鸣之声遍起,那般的荒凉,莫熙儿的心里满是愧疚。 若是她能够早些到这里,没有在路途上浪费那么多时间,是否现在的情况会好很多?不会有那么多的生命逝去? 三天时间,原本堆积的尸首早已处理干净,还泼上了她仿照现代做的消毒药水,只想让传染度减到最小。 同时,在她的草药之下,时疫也开始慢慢的得到了控制,再没有之前那般肆虐。一时之间,永和城的人都说她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为的就是来解救人间疾苦。 此时已是深夜,好不容易得空的她正坐在院落中静静抬头看月亮,水润的双眸有着一丝莫名的惆怅。 夜星辰缓缓上前,并没有出声,深邃的双眸定定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出声到:“还不睡觉?” 收回自己的目光,她轻声说道:“有点睡不着,想刘大妈了。”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而她却继续说道:“一想到那么朴实的他们,心里就想跟他们在一起。” “等事情结束之后,带你回去看他们。” 她的眼眸中瞬间亮起些光芒,笑着到:“既然你答应我了,可不许到时候反悔!” 眼前的女人微笑着,朦胧的月光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薄光,连着几日的忙碌,此时的她未施粉黛,有些苍白的脸尽显憔悴。 此时笑的如同孩子一般的她,不知不觉就刻入了他的脑海,占据了他的思绪。 “现在城中的时疫已经暂时得到了控制,明日我再重新配副药,你让人再次分发下去,务必要做到每个人都喝到!” 收敛起笑容,二人的话题转到了现在最紧迫的事上。夜星辰耸肩,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你看着办就行,这方面我相信你。” 救孩子那次就看出了她的实力,对于相信的人,他从来不怀疑。 “这么相信我,真让我受宠若惊。”调侃的话语,她微微挑眉。 “你有能力,我为何不能相信?”他回答的理直气壮,倒是让她有些语塞。 微微垂眸,她犹豫许久,终问到:“京都那里,有传消息回去吗?” 自遇到刺杀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和将军府的人联系,心里有些不安,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和老夫人闹不愉快,更不会遇到刺杀。 “我都到这里了,你觉得朝廷会不知道吗?”迅速地反问,随即问道:“你最近忙碌多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脸微怔。脸颊瞬间通红,这木头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吗?非要这么说她智商问题? 瞬间站起,尴尬的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天……天色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再见!”气鼓鼓的样子,看着十分逗人。随手对着他挥了挥手,她转身进了屋子。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的双眸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她进房,他的目光都还停留在关上的房门上。 黑衣陡然从中出现,不带一点声息,按照之前的计划,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男人让查的事有了进展,城中的时疫也稍稍控制住了,他便来了。 “主子,您上次说要查的事,有些进展了。”微微低头,表示对男人的尊敬。 夜星辰双手覆在身后,“说。” “我查到莫姑娘被您救之前,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高昌不远处的清水镇,离这里不过几百公里的距离,不排除故意出现在您面前的可能。” 黑衣的语气有些沉重,这几日他虽在城外,但一直能听人说城内的消息,一个容貌倾城会医术的女子这几日已被传得神乎其神。 这般有本事的女子,怎么就这么巧被将军救得?若不是有目的的接近,又怎会有这般的巧合? 不止是黑衣的脸色,夜星辰的脸色也有些严肃起来,这些年故意想接近他的人不少,他也不是没有防备。 可这一次,却好像有些失控了,不断地在她的身上投注目光,如同深陷于泥潭之中,在不知不觉之中越陷越深。 “主子,您看是不是让人暗中监视她?以免发生什么意外?”黑衣不禁建议到。 但他却摇了摇头,“我会注意她的动态,让他们还是在暗处不要动,以前怎么样现在依旧怎样。” 他的做法让黑衣十分不解,双眉紧皱,刚想再劝阻,却被他手一扬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件事上我有分寸,继续查,直到查到她的身份为止!” 黑衣沉默着缓缓点头,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寂静的黑夜,如同泼墨一般的漆黑,他站立在月光下,深邃的双眸中,如同月光一般清冷的眼神,异常萧索。 夜风拂过,有些凉意沁入皮肤,带着丝丝冷意,如同他此时的心境一般,冷漠而坚硬。 来到永和城第七日,时疫已经完全被控制住,甚至一些患病较轻的人已经痊愈,剩下为数不多的严重者,只要再继续喝莫熙儿配的汤药,自然痊愈有望。 健康的人多了,城中的气氛也活跃了许多,甚至能听到之前所不能听到的孩童的嬉戏打闹之声。 这让莫熙儿的心情瞬间放松不少,这日,她如同往常一般,在医馆之中忙碌。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来人正是那日守在城门口的守卫,他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城门不用守了吗?”莫熙儿惊喜出声。 “虽然现在城内的情况好了许多,但城门依旧要守,只是夜将军给我们多安排了轮班的人,也让我们有了休息的时间。” 守卫一字一句的回答,显得格外认真。 有些憔悴的脸上仿佛还带着昨日的风霜,许久没有换过的衣服也显得有些凌乱,但整个人精神面貌很好。 莫熙儿自然也没闲着,趁着他说话的时间,从桌上断过一碗汤药,递到他面前,“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没回家就来了,不管什么事,都先把这玩意喝了。” 守卫接过汤药,二话没说就给灌了下去,随意用袖子擦去嘴角的痕迹,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城门口有个姑娘,说是您的侍女,非要进来。 可您也知道城里的情况,我们哪敢放不明身份的人进来啊?所以便想请您去一趟,若真是您的侍女,她进不进来都看您的决定。” 接过药碗的手瞬间僵住,有些愣愣的问道:“你说城门口有个侍女?说是我的?” 看到她如此惊讶的样子,守卫立刻答道:“对啊,她还说自己叫什么如儿,是和您一起从京都来的。” 听到那两个字,女人迅速放下手中的碗,一把抓起守卫的手臂,语速飞快,“快带我去,我要见她!” 看着她急切地模样,守卫的心里多少有了底,一边带着她迅速往城门口走去,一边安慰道:“姑娘放心,我已经让人留住那姑娘,直到您去看了才会让她走。” 可她的内心依旧焦灼,一路之上遇到些被她救治的村民,都会停下来给她打招呼,可今日的她根本没有心思回应,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儿! 第39章 相见 越是靠近城门,莫熙儿的心越是扑腾的快,只害怕自己的希望落空,得不到结果。 城门渐渐显露在她眼前,不似之前那般的萧索,守卫的人变多了,双眸一直在寻找,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同她一般穿着粗布衣服,柔顺的长发好似很久没有搭理,只随便在脑后绾了一个发髻,站在城门口的女子似乎在等待什么,在看到她的瞬间,双眸都亮了起来。 兴奋地跳起,对着她不断地挥手,大声呼喊到:“姑娘!姑娘我在这里!” 莫熙儿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加快自己的脚步,却在城门口硬生生停住了脚步,谁都知道永和城中时疫肆虐,看如儿的样子,很健康,没有一丝疾病,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放她进来?若是感染了又如何是好? 看着她忽然停下的脚步,如儿的双眸中有些疑惑,上前几步,却被守卫拦住,“姑娘,是奴婢啊,如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当然认识,你怎么会在这里?” “奴婢听闻夜将军在此,想着说不定姑娘也在这里,便来试试运气,竟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如儿的双眸中闪着激动的光芒,继续说到:“姑娘,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奴婢可担心了好一阵呢!” 听到这话,若说心里没有一点感动是不可能的。她和如儿相处不多日时间,可她却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 “你没事就好。”她的目光之中带着安慰,轻声地说到。 “姑娘,让他们放奴婢进去吧,好不容易见着你了,奴婢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稍稍犹豫,莫熙儿立刻说到:“不行!我不能让你进来!” “为什么?”看向她的双眸中充满不解的神情,明明好不容易见面了,为何不让她进去? “永和城中时疫肆虐本来就不是秘密,现在虽然得到控制,但还没有完全治愈,你是个健康的人,我又怎么能让你进来,让你有患上时疫的风险?”莫熙儿一脸严肃,沉声说到。 如儿微微愣怔,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好过,心下感动,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微笑。 “姑娘,若不是路上发生那般事,奴婢早就与你进入了这城中,这本就是奴婢应该来的地方,姑娘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看似一个柔弱的姑娘,说起这话来,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十足的坚定。 “姑娘,你就让奴婢进去吧,照顾你是夜将军给的责任,现下奴婢自然是要与你在一起的!” “若是染上时疫,你不会后悔吗?”微微歪头,看向如儿的目光中有些疑惑,此时她真不知道应该说她尽忠好还是愚昧好了。 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如儿大声回到:“这有何好后悔,就算奴婢真的不幸染上了时疫,不还有姑娘你这位神医在吗,奴婢对你有信心!” “神医?”她倒是对这个称谓有些陌生。 “姑娘在城里可能不知道,外面可都已经传开了,都说姑娘你神的很,连这时疫都能治。”带着微微得意,仿佛外面的人说的是她一般。 心下惊讶,也感动于她不离不弃的追随,便也就心软了,抬手示意守卫放她进来。她对古代这些下人的制度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如儿更像她的朋友一般。 “既然进来了就不许逃了,和我一起回医馆吧。” “是!姑娘!” 二人好不容易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可医馆之中的病患着实有些多了,忙碌了一天等到晚上才好不容易得空。 医馆中的房间大多用来安置病患,好在如儿可以和她共睡一个房间,倒也不是特别麻烦。 有些幽暗的烛光之下,莫熙儿坐在镜子前,如儿一双手正轻柔的梳理着她的头发,许久没有正正经经的梳过头,那原本柔顺的秀发此时倒有些打结。 空闲下来的二人,讨论最多的,还是那日的刺杀。 “那日我曾回到原地看过,可你已经没了身影,夜将军又受了伤,我们断不能在原地停留,便进了山林,你去了哪里?”她的双眸盯着镜子,从倒影之中看着如儿。 似是勾起了什么惨痛的回忆,梳理秀发的手瞬间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奴婢那日听到前方打斗的声音,本想上前查看,但却发现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慌乱之中,几个家兵为奴婢挡了几下,奴婢这才找着机会,离开了那里。” 回想着那天的记忆,她不禁疑惑出声,“可那日我并没有在原地看到残留的尸首啊。” 从镜子中,虽然不能清晰的看到如儿的表情,但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身后渐渐有些凝固的空气。 “是吗?可能他们都逃走了吧,奴婢那日惊慌急了,也不敢回到原地,只能在附近的村子中暂呆了几日,之后便听到了夜将军在此,便来这里了。” 即使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她依旧很快地掩饰住自己的表情,笑着到:“你没事就好!” 随着夜的深沉,医馆之中一片寂静,黑夜中,莫熙儿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能入睡。 不知道怎么,她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如儿回来她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可刚才某个瞬间,她却感觉如儿好像哪里不对了。 睁眼看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直到双眸微酸,才缓缓闭上眼。 她的直觉很准,但此时心里却不愿意承认,只能给找借口安慰自己,说不定如儿只是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和平时不同。 心里沉静下来,整个人都觉得安定了不少,反反复复来回多次,终于睡着。 第二日清晨,刚醒过来,便看到如儿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她醒。 “姑娘,你醒了,奴婢给你打来了热水,现下应该还热着。” 已经好久没人服侍的她,瞬间有些不习惯,尴尬地说到:“以后就别做这些了,我自己来救行。” “姑娘,你是嫌弃奴婢了?”如儿双眸中顿时闪现委屈的神色,见者犹怜。 “不是,这里不是将军府,你不用如此拘谨,只像之前一般帮我梳头便好。”说着起身,如儿却依旧上来帮着整理,着实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了。 看着镜子中这么几日第一次梳着完好发髻的自己,她的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没了你之后就没怎么梳过发髻,现下重新梳起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姑娘生的如此美丽,自然要好好打扮,不然怎么能够拢住将军的心?” 话一出口,如儿自己也惊了,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急忙解释:“奴婢不是故意要这么说,你不要介意,我只是……” 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出她的窘迫,莫熙儿自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摇摇头,轻声嘱咐:“这样的话以后我希望不要再听到。” “是,姑娘奴婢以后断不会再说。” 带着如儿出门,正巧遇上刚回来的夜星辰,他的脸上有些憔悴,双眉微皱,看到如儿更是惊讶。 “是不是很惊讶她会在这里?我还以为如儿在那次刺杀中遇害了呢,幸好她还活着。”女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深邃的双眸盯着如儿,并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只眼中探究的意味却没有丝毫掩藏。 “你怎么这么早?昨日一夜没睡?” 疲惫地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间,他点头到:“城外的流民出了一点问题,和刘大人商量对策到现在。” “严重吗?” “还好。”男人说的云淡风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城外的流民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不过几日时间,高昌城中出来的流民已从之前的十几人增加到了现在几百人,并有不断上升的趋势。 现在的永和城中虽然说不上安全,但总比高昌安全许多,更何况有水有粮,现在还能够安分呆在城外的流民,过不了几日就会因食物问题躁动不安。 只要有心人股动,随时可能会发生暴乱,高昌与天宇国之间的战争并没有结束多久,若此时爆发动乱,受到伤害的只会是永和城中的人罢了。 听到他这般说,原本有些担忧的心因为他的这番话安定下来,“不要伤害他们,他们也挺可怜的,若不是自己的家园被时疫困扰,又有什么人愿意背井离乡呢?”她的双眸之中泛着同情的光芒。 “这是自然。” “你们想到办法了吗?”莫熙儿接着问到。 男人微微摇头,“现在暂时只能以安抚为主,但若有一天真的控制不住了,我和刘大人可能会采取强硬措施,让他们离开这里。” 莫熙儿点头示意明白了,心里虽失落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身后听到所有对话的如儿那微怔的表情,但只一个瞬间,便已消失的荡然无存,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是,她隐藏的再好,都没有逃过一直用余光观察她的夜星辰的眼睛。他看到此表情后,眼底滑过一丝冰冷的情绪,随后消失在深邃的双眸中。 第40章 绑架 接下来几日日子过的异常安逸,有了如儿在身边,日常琐碎之事几乎不用莫熙儿自己操心,只要专心照顾病患就行。 而自那晚看到过如儿脸上有那般表情之后,她再没见过,原本不安的心也渐渐放下,那天晚上烛光昏暗,她心想说不定是自己看错了也不一定。 这样想着,对如儿便越发的亲切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被耽搁了便让她去做。 这日晌午时分,她正趴在桌子上,手中拿着毛笔冥思苦想,现在的药方对时疫是有作用没错,可力道还不够,让人痊愈需要的时日还太长,不尽如人意。 正在她惆怅之间,如儿急匆匆的进来,满脸的慌张。 “怎么了?怎么这般慌张?”疑惑抬头,对上如儿慌乱的双眸,不知怎么的,她的心瞬间漏跳一拍。 “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如儿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愣怔的看着她。一副收到惊吓的样子。 看着如儿这般样子,她随即站起身,手放在她的手臂之上,安慰到:“不要慌,有什么事慢慢说,急没有丝毫用处。” 深呼几口气之后,她才慢慢平缓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到:”城外的流民听说夜将军要想法子把他们赶走,现在正在闹事呢!“ “真的吗?他们现在在哪里?”心里的急切不是用言语可以表达的。 “好像就在城门口呢,听说混乱的不得了,姑娘你要去吗?”如儿眼神闪烁,若放在平时,她肯定能察觉出她眼神中的不对,可今日却被事急了眼,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变化。 “我当然要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动都不动呢?就算帮不上忙,过去看一下也是好的。”说完便要往门外走,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 “姑娘,你……你还是别去了吧,那里怪危险的,我想夜将军也不会想让您以身犯险。”如儿开口劝阻,脸上透着十足的担忧。 挪开拽着自己手臂的手,她轻声到:“如儿,倒你是呆在这里便好,不用跟着我去,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在如儿的目光之中,她转身离开屋子,前脚刚跨出屋门,突然眼前一黑,后颈被人重重的敲打了一下,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等待她再醒过来时,已经在一个陌生无比的屋内,手脚被人绑在床上,动弹不得。只一眼,她便明白了她此时的处境,她竟然被人绑架了!而且还是大白天在医馆之中! “姑娘,你醒了。”低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微微侧目,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素服,手里拿着一把摇扇的男子端坐在桌前,手中的扇子微微扇动,带起阵阵微风。 黑色的发丝一丝不苟的全部梳起,白玉的发冠显得异常奢侈。 男人脸颊白皙,从远处望去,宛如一块闪闪发光的白玉,若是这样的容颜身为女子,不知天底下又有多少男子会为之心碎! 光从饰品能够看出来这男子的身份非贵即富,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只是莫熙儿搜遍了整个脑海都没有寻找出关于他的一丝记忆。 “姑娘莫怕,在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虽然你的容貌确实上乘。” 收回自己的目光,她不再看也不说话,她明白,若是他愿意告诉她,她自然能知道现在的状况,所以不用她问! 果然,沉默片刻之后,男人轻笑出声,起身踱步到窗边,澄清的双眸盯着她,说到:“此次让姑娘这般来到高昌,着实是在下唐突了。” “这里是高昌?!”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自己此时竟然在高昌!“你是谁?”警觉地转眸,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充满打量。 “在下慕离,乃是高昌国的皇子,若不是不得已,断然不会这般对姑娘。”他温润如玉一般的微笑,仿佛没有丝毫威胁,但即使这样,依旧不能让女人卸下自己的戒备之心。 “原来这就是高昌国的待客之道,我也是瞧见了。”略带嘲讽的语气,她把头偏向了别处。 慕离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随手唤来了一直守在外面的侍女,吩咐到:“帮这姑娘解绑,免得说我们不懂得待客之道,她可是我们高昌国的贵客!” 活动着松开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因为粗糙的绳子而被肋出了红色印子,同时微微泛着些疼痛。 “姑娘可还有那些地方不舒服?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满足你!” 微微抬眸,她径直说到:“你把我弄来到底所求何?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何必整那些没用的东西?” 莫熙儿心里清楚,这高昌国的皇子会把她绑来,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慕离好看的双眉微微上挑,她在他心中的印象瞬间上升了一层,原本以为这女人只是空有美丽的外表,没想到智商也不错! “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在下就直说了,这次请姑娘来,正是为了高昌的时疫。” 莫熙儿露出了然的微笑,他的回答和她心中所想竟然一模一样,此时的高昌时疫猖獗,若没有有效的法子抑制,恐怕离灭亡不远。 “请?”女人轻笑一声,语气中的轻蔑没有丝毫隐藏,“我现在也知道了,原来高昌国所谓的请就是绑架!” “姑娘说笑了,我们只是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达到目的而已。”他说的理所当然,与温润如玉的表情十分不符。 女子微微垂下双眸,掩盖住眼眸中的情绪,她轻声到:“那……若是我不愿意呢?” 如同男子一般温润的语气,带着一丝倔强与不服输,惹的男人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意味深长。 “若是姑娘不愿意,在下自然有让你愿意的法子,比如姑娘一天不愿意,我就杀掉十个永和城中的村民,并取来首级!” 男人脸上的笑容终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狠戾的神色,之前的温润如玉只是他的伪装,此时才是真正的他! 诧异抬眸,人命从他的嘴里说出是这般的轻贱没有地位!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你真当永和城没人吗?天宇国的夜将军可在那地镇守!” 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男人转过双眸,直视她的双眼,轻声说到:“若永和城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密不透风,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句话堵的她哑口无言,她确实没有办法解释,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把她从城中弄出来的! 二人对视几秒之后,他突然绽放出微笑,如同寒冬之中的太阳一般,歪着头笑着问到:“你想好了吗?” 沉吟片刻,她的心里便有了决断,答到:“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只要拿到了方子,就让我离开这里!“ “有用才行。”男人接着说到。 莫熙儿立刻点头,“我的药方自然有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望药方有作用后,皇子可以按约放我离开。” 不置可否的点头,随后,吩咐了侍女好生照看,慕离便转身离开。 坐在床边的莫熙儿此时才认真的开始观察期房间内的情况,屋内装饰的十分精致,自是有不少她从未见过的古玩珍奇。 双眸从室内转到室外,是一个不小的院子,竟然种植着许多牡丹花,此时正开的娇艳,那赤裸裸的红色与这院子的主人倒是有些相悖。 从窗户可以看到门口站着四个侍卫,不时注意着四周的动态,那警觉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再转回屋内,四个侍女脚步轻盈有力,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轻叹一声,可见这慕离是打算把她看的死死的,根本不会让她有逃走的机会。 男子离开片刻之后,一个皮肤稍显黝黑的侍女端着笔墨进来了,“姑娘,主子吩咐了,让你即刻写下药方。” 莫熙儿倒是不推脱,接过笔墨就写起来,没有丝毫犹豫。 倒是让在场的侍女有些微怔,这姑娘哪里像是被绑架来的?竟然没有一点不愿意,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可能,其中一定有猫腻! 但莫熙儿却真心没有想那么多,在她看来,所有的人命都是同等价值的,不会因为国籍的不同而有低贱之分。 只是,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在写方子的时候并没有把所有药都写上去,可是改了一两味,药方大致的方向没有变,但药效却不如之前,见效明显慢许多。 虽然男人答应过她,但她还是不敢相信慕离。 写完药方,潇洒的递到侍女的手中,一旁的侍女还在愣怔之中,直到她再次扬了扬手,才反应过来,接住了药方。 “告诉你们的皇子,这药方三日之内一定见效,还有,让这些人都出去,我喜欢清静。”语气之中带着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在场的几个侍女面面相斥,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那个那笔墨进来的侍女反应快,说到:“是!” 说完,挥手让那几个都跟着她出了房间,有些喧闹的房间立刻安静下来。 第41章 诡异 愣怔地看着窗外,莫熙儿渐渐有些出神,直到事后回想起来,她才想到那日如儿有些诡异的眼神。 可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如儿为何要这么做,她这么做到底能得到什么?这边的莫熙儿百思不得其解,而永和城中,知道女人被绑架后,瞬间炸开了锅。 会治疗时疫的神仙大夫消失了,城中的人哪里还坐的住?一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 如儿被人发现晕在屋内,脑后还有被人敲击的痕迹,昏迷了好些时间才转醒。 醒过来的她对上的是你男人冰冷的眸子,吓的立刻从床上坐起,然而,行礼的动作才做到一半,就被男人制止了。 诧异的看着他,连带着动作都有些缓慢下来,微微垂下双眸,如儿的心里如同有只小鹿在乱撞。 “不用行礼了,你脑后受了伤,是该躺着好好歇歇,养好伤之后再起来也不迟。”低沉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十足的关心。 “少……少爷,姑娘她……”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如儿很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了,此时也感受到了脑袋后面传来的阵阵疼痛。 虽然依旧低着头,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但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她渐渐红起的耳朵。 “她被人绑架了,我们只在屋内发现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冷漠的双眸中好似看不到一丝情绪。 像被触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如儿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的神色,说道:“奴婢和姑娘那日都在房内,姑娘正在写药方子,可没想到,突然有人从门口冲了进来,奴婢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打晕了,姑娘肯定被他掳走了!” 话音落,男人的脸上依旧一脸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寒冬般令人胆颤。 “如儿,你抬头看着我,我希望你仔细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着,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深邃如同星辰般的双眸之中充满冷漠的神色,掩盖住了一切情绪。直视着他的双眸,女人瞬间想要退缩了,放在被子中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在了一起。 然而,她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退缩的想法只是瞬间便消失了,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无辜。 双眸中蓄满了泪水,“奴婢……奴婢有些记不得了,进来的人蒙着面,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从身形看起来像个男人!少爷,姑娘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满脸的担忧,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一个受到惊吓还担心着主子的侍女。 夜星辰的双眸越发暗沉,探究地眼神不断地上下扫视着她,随即起身,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在此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如儿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直到他离开再也看不见,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下意识的伸手摸脑袋上的伤口,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谁都不知道刚才她的心里到底有多害怕。 眼前这个男人像是有透视眼一般,只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她不知道自己刚才装的够不够好。 在经历过极大的恐惧之后,内心却有些喜悦开始渐渐蔓延,男人刚才说晚上会来看她。 小女人娇羞的心思让脸瞬间通红,有些扭捏的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脸,越想他的话越开心,却不知道自己的伎俩早就被男人看穿了! 夜星辰看似平静的脸上,心里却满是疑惑。出了房间之后脚步越发地快起来。如儿很明显在说谎!从刚才那瞬间的犹豫就能够看出来! 而且,他一直都派身边的人暗中看着莫熙儿,可此时如儿所说与他身边人所说,完全是两个版本!可以确定的是如儿一定说谎了! 可是,她为什么说谎?莫熙儿到底去了哪里?能够确认的是,她真的失踪了,并且却是是被人掳走的,带走她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又有着什么目的? 所有的情况都像迷雾一般萦绕在他的眼前,让人看不真切。 半个时辰之后,永和城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能治疗时疫的神仙姑娘失踪了! 人们几乎自发的开始寻找她,打听消息,心里却是慌乱的紧,谁都知道莫熙儿的医术有多高明,现下城中的时疫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她却突然不见了,谁能保证这该死的传染病会不会再次卷土重来? 果然,群众团结起来的力量是伟大的,不消两个时辰,便有人打探到,曾有人见过一个高瘦的男人推着一个推车,上面盖着厚厚的草席。 有人问,他便说是患瘟疫死去的尸首,也不愿意让人掀开了看,说死的样子实在太渗人,怕吓着。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十分可疑。 夜星辰几乎立刻派人去寻找那个高瘦的人,可是一无所获,只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推车和早就被掀开的草席,还有散落在地上的一些饰物,可以证明,确实是莫熙儿无疑。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被那个高瘦的男人给掳走了,至于去向是哪里,现在还不明确。 他也并不是特别着急,如果对方是为了钱财,那不出一日,必定会出现要挟于他,若不是为了钱财为了别的,他也相信,对方一定会露出些蛛丝马迹,绝对不会无处可循! 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紧,只是竟然敢在他眼皮子低下把人带走,甚至买通了她身边的人,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黑衣。”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便已出现在他面前。 “不知道主子有何吩咐?” “只留下一个人继续暗中监视如儿,其余人都出去给我探寻莫熙儿的下落!一定要尽快知道她在哪里,查清对方的目的。”男人迅速的吩咐到。 黑衣眼神中充满不解的情绪,在他看来那个女人就是个麻烦!现在既然被人掳走了,那就掳走便是,于主子又没什么损失。 这样想着,他便这么说道:“主子,莫姑娘失踪便失踪了,属下可以看的出来,莫姑娘不是简单人,若是跟在主子身边,属下怕对主子不利。” 狠厉的目光瞬间扫射过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时的黑衣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陡然在他面前跪下,黑衣的眼神之中充满劝慰的光芒,“或许主席嫌属下多事,但即使是这样属下还是要说。 莫姑娘身份不明出现在您身边,给您惹的麻烦也不是一个两个,若不是因为有她,您也不会来到此地,不若就让她这么被人掳走了也好。” 这般言辞切切,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真心。 然而,夜星辰却依旧不为所动,眼神之中的冷意却越发的明显,在他的注视之下,黑衣只觉得自己如同浸在寒冷的冰窖之中,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您可能觉得属下有些越距了,但这些都是属下的真心话!”咬着牙,顶着男人的压力,黑衣缓缓说道。 他依旧沉默,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止了,片刻后,他突然冷哼一声,说道:“你现在胆子倒是不小!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利?连主子的事都要管?” 黑衣瞬间双腿跪下,跪在地上磕头行礼,“属下见不得主子这么糟践自己,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已经让您破了太多的原则!”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去领罚之后即可去寻她,若是她回不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男人冰冷的话语如同从地狱中传出,没有一丝感情,处罚的话平静而又决绝。 黑衣的身子先是一僵,但随后便又恢复了正常,只磕头到:“属下明白。”随后,恭敬的行礼,几个翻身之后,消失在男人的视线之中。 夜星辰转身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已暗,黑夜正在慢慢袭来,直到此时,他才能安静的正视自己的内心。 缓缓踱步到桌边,抬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茶香瞬间溢满整个屋子,躁动了一天的心也慢慢沉寂下来。 自知道女人被人掳走之后,他的心就一直悬着,一种名为关心的情愫不知不觉在他的心底酝酿,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让他有些失了心智,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处罚了一直跟在他身边许久的黑衣! 可此时的他并不明白这情感到底从何而来,只把它的产生放在了他需要利用她的原因上。 世人皆知白发魔女会祸害整个天宇国,让人民不聊生,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得白发者得天下! 相对于前面那个传说,他更相信后者!天宇国国泰民安,怎会有大乱?若真有大乱,凭借他的手段,也能让那乱瞬间平静下来! 他夜星辰虽然不想得到天下,但他想要帮皇上保住这天下!他只是一个将军,所想做的不过就是保家卫国而已! 茶中的热气慢慢氤氲而升,摇曳的烛火之下,让人有些看不真切男人的脸。 第42章 露出破绽 如约来到如儿的房间,睡在床上的女人听到动静立刻坐起身子,双眸之中充满希望的光芒,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制止了如儿想要行礼的动作,夜星辰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脑袋还疼吗?”做到床边,男人第一次对她这般和声细语的说话。 虽然如儿躺在床上,但从他的角度来看,依旧能够看到女人脸上仔细涂抹的香粉,那种想要让自己的妆容越发楚楚可怜的心计,他一眼便能看出。 双眸氤氲出些水润,她感动地点了点头,说到:“奴婢已经好了许多了,倒是劳烦少爷这么晚了还来看奴婢。” “你受伤了,我自然要来照拂你,不管换了谁,我都会这么做。” 微微转眸,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脸颊上流连,看的如儿不自觉地垂下头,娇羞的问到:“少爷,您在看什么呢?看的奴婢怪不好意思的。” “我在想,如儿其实长的不错,为何之前没有注意到呢?”略带轻挑的话语,和之间冷漠的气质完全相反,这样的话从男子的口中说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可此时的如儿已经被迷晕了眼,脑袋似乎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根本没有考虑过依着男人的性格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表情越发的娇羞,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它,屋内的烛光有些幽暗,女子一身粉色小衣,上方的扣子有两粒没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若是眼神再往下看一点,甚至能够看到少女那若有如无的肌肤,异常的摄人心魄。一股暧昧缓缓而生。 “可……可能是姑娘太美了,以至于少爷以前从未注意过奴婢吧。”轻柔的话语,温暖如春天一般,如儿鼓起勇气抬眸,却对上了一双冷若冰霜的双眸。 屋内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窗户微开,风从窗户缝隙中缓缓吹来,也吹走了她心里的那一丝暧昧。 察觉到不对的她立刻回神,垂下双眸,清咳了几声,有些慌张地掩饰到:“少爷,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可能是奴婢脑袋被人打晕乎了,话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少爷不要生气。” 那般害怕小心翼翼的样子,装作弱小的女人看上去越发惹人怜爱。 男人有些粗糙的手掌覆上微微颤抖的身子,透过薄薄的料子,她能够感受到属于他的温度,不是炽热,而是带着一点冰凉,如同他的眼眸一般。 他轻声说到:“不用害怕,我不会责罚你的,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立刻叫大夫。” 她微微点头,原本害怕的心稍稍有些放下,却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到男人关门出屋,才敢慢慢抬头。 精致的妆容下,原本的表情被厚厚的脂粉深深掩盖,如儿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得意与兴奋。 但好似十分怕与人发现一般,那般的眼神只不过出现瞬间,便深深的隐去,再看不见分毫。 莫熙儿不见三日,夜星辰便来了三日,但如儿那般的不谨慎只出现过一次,便再没出现过。 这日,如儿伺候着夜星辰喝茶,头上的敲打并没有多严重,休息了两日便好了,她便再不愿意在床上躺着,愣是要起来照顾他。 莫熙儿倒也不反对,就这么沉默着应了下来,素手芊芊,今日的她细心装扮,头发的发髻缀着几样装饰的饰物,却愣是分别出了她与别人的不同。 顺着白嫩的手往下,略施粉黛的脸上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柔嫩,似乎要滴出水来,若是换了平常男子,定已被迷去了心神,只管看美女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其它的? “少爷,您喝茶,尝尝奴婢为您泡的龙井。”清香的茶味,随着女子手上的动作缓缓散发,倒是好茶。 缓缓摇晃手中的茶杯,他双眸微沉,突然问道:“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吗?” 这问题来的突然,倒让她有些愣怔,只下意识的答到:“是。” 放下手中的茶杯,精美的瓷器与大理石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从你清醒过来到今日已经三天了,可为何这三天你竟然一点都没有问过莫熙儿的消息?你不是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追随她吗?” 如儿心中大惊!脸上的表情差点就兜不住了,幸好及时回过神,笑容却已经僵硬在原地。 “奴婢是少爷派去伺候姑娘的,心里自然担心,可奴婢知道少爷一定更担心,奴婢怕自己多提了反而会惹少爷不开心。” 这理由倒是编的像模像样,再加上她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几乎让人不得不相信,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然而,他的目光却依旧冰冷,沉默着没有说话,却陡然站起身,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冰冷的双眸之中带着杀意,如同地狱中的修罗,浑身带满邪煞之气。 她的双眸之中尽是害怕与恐惧,身子因为他的过分接近而不停地的颤抖着,哆嗦着想要说话,几次尝试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知道吗?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欺骗我。” 如儿的心性还算坚定,即使是在这样的威逼之下,她虽然有些脚软站不住,却依旧摇了摇头,表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从来没有欺骗。 略微松开手,如儿下一刻便挣脱开来,不断的后退,径直跪倒在地,“少爷,奴婢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但还请少爷莫要怀疑奴婢,若真是奴婢做的,为何奴婢自己也会受伤呢?” 她并不笨,男人又表现的如此明显,只要稍加猜测便能有答案。反应迅速的她第一时间便想澄清自己,泪水更是忍不住滑落,低落在地。 微微颤抖的身子,仿佛还在刚才的恐惧之中没有出来。 沉默片刻,夜星辰才说到:“我并没有怀疑你,只是好奇而已,你也不用这般害怕,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微微放软的语气,男人冷漠的话语之中却听不出一丝信任。 对着地上的女人摆了摆手,他接着到:“以后你就安心的在屋里呆着吧,如果莫姑娘不回来,你也不用伺候了,等到这里的事完成,我便带你回将军府。” 看似承诺的话,却给了如儿无尽的希望,她的表情明显明朗了许多,磕头道:“奴婢本来就是将军府的下人,自然是将军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先退下吧,若是以后没事不用来伺候了。” 她识时务的退下,身影刚刚消失在院子门口,黑衣便出现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憔悴,带着些风尘。 夜星辰头也不回的问到:“查到了吗?” “查到了。”黑衣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疲惫,“属下听闻高昌的时疫突然得到了控制,几经打听之后才发现,高昌似乎拿到了治疗时疫的药方,与之前莫姑娘的十分相似。” “高昌?”他语调微扬,带着一丝疑惑。 这永和城虽然和高昌相近,却经纬分明,这几年两国的关系更是紧张,除了经商的人可以随意出入意外,其他平民都需要通关文叠才能出入。 若她真的进入了高昌,那只有一个可能,她是被高昌的位高权重者绑去的。再回想到如儿,那她又怎么会和高昌的人勾结在一起?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双眉皱的越发紧,心下却依旧关心女人的安危,“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据城内的探子回报的消息,莫姑娘过的还算不错,锦衣玉食的,恐怕比这里好上许多。”黑衣的语气里难免带上了一丝嘲讽,“现在恐怕乐不思蜀呢,白的让主子您为她担心。”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夜星辰悬着几日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只微微垂眸,说到:“想办法联系上她,不能让她一直呆在高昌。” “属下明白,会尽快让人接近她的。” 这边的夜星辰想着法子想要接近她,另外一边的莫熙儿自然也着急想要联系上男人,却一直没有机会。 在这个院子里面呆了三日,慕离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三次,她甚至连出院子的机会都没有,如同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一丝自由。 无聊的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院子里面的海棠倒是越开越甚,鲜艳的几乎让人挪不开自己的目光。 “在下看你已经看着那几株海棠很多天了,有这么好看吗?” 慕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光景,这几天每次来几乎都能看到,不禁让他觉得疑惑了,就这几株玩意,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她也不扭头,径直说到:“我在想,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的直接很显然让慕离怔了,很明显表情有略微的僵硬,只可惜她背对着他没有看到。 听不到身后的回答,她径直转过身子,明亮的双眸中充满质问,“我给你的方子不管用?” 男人微微摇头,她继续问到:“那你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嘴角缓缓勾起,慕离突然露出一丝微笑,缓缓摇头,“现在时机还不到,自然不能放你走。” 第43章 时机 轻笑一声,莫熙儿的笑容之中满是轻蔑,“什么不到时机,说白了,不就发现我的用处不仅仅是能写药方子这么一点吗?” 慕离扬起莫名的笑容,黝黑的双眸中透出一丝盎然,“那你说说,我还想做什么?” 百无聊赖的玩弄着垂在身前的发丝,她的眼神中充满不屑,“你在想,能不能把我永远留在这里,最好是我自己愿意。” 他表情微怔,这高昌上上下下,谁不认为他深不可测,他的心思更不是普通人能猜的,自觉自己已经把心思藏的很深,可万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女子这般看透。 心里惊疑,面上却不动声色,目光在她的身上游移。 “不用看了,我不会留在这里,若是你能遵守承诺放我离开最好,若是不能,我也不勉强,我自有办法离开。” 话语中带着十足的霸气,很显然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听此,他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少许期待,“在下倒是想看看,姑娘到底有何本事,能够逃离这里。” 直视他的双眸,默熙儿的唇边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意,如同窗外正在绽放的海棠,妖艳而美丽,让人看了一眼便忍不住陷进去。 不愿意再和他多说,径直对他挥了挥手,表示了自己送客的意愿。 想他慕离乃是高昌的皇子,好歹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重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竟然说了没几句就开始送客,她还是头一个! 随即转身,继续用手撑着下巴,看着院中的海棠,没有听到身后动静的她陡然转过身,正好对上男人黝黑的双眸,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还不走?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那嚣张的语气,几乎让慕离气到内伤! “你就不怕在下利用完你之后立刻杀了你吗?”威胁的话语,他的气势陡然上升,原本黝黑的双眸中也透出些杀意。 而默熙儿却不在乎他到底说了什么,微微挑眉,脸上的笑容依旧,“现在高昌都处于时疫的危机之中,就算你要杀我,也是在时疫完全好的时候,现在不过三日,看来,我死的日子还有点距离。” 耸了耸肩,那无所谓的态度,简直一下就点燃了男人的爆点,原本一直很会隐藏自己的他,脸色瞬间变了。 她伸手指了指门口,“慢走不送,谢谢。” 这般的嚣张,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听他冷哼一声,用力甩开袖子,大步踏出了大门。 莫熙儿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够把人气的内出血,别人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把人给气走了,她倒还安然自得的紧,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天下来只觉的无聊,无事可做。 待到用晚膳时间,各色美食依旧一道道摆上桌,在这里几日,她倒是了解了这高昌的皇族吃的到底有多好了。 侍女上完菜便退下了,她们已经养成了习惯,知道她吃饭的时候不喜有人在身边。 明亮的烛光之下,她双眸盯着桌上的饭菜微微愣神,突然,她看出了些端倪,谨慎的起身关上原本敞开的窗户,复又坐回桌边,徒手拿起桌上的包子。 按理说晚膳怎么可能出现包子这种东西?必定有什么古怪! 把包子一个一个的掰开,在连续掰了几个之后,终于在其中的一个里面发现了一个小纸条。 她的直觉果然没错!看着手中的纸条,心里一阵激动,能够把东西送到这里来,足以见得已经要有人找到她了! 纸条上的笔记锋利有力,只一眼她就认出来是夜星辰的笔迹,也只有那个男人,连字都如同他那个人一般,微微透着一股冰冷之意。 “等我救你。”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知怎么的,她就是对他无比的信任。 或许是在将军府的那段时日,即使在老夫人的挑唆与指控之下,这个男人依旧护着他。那样的形象犹如大树一般,渐渐地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终有一天成长成为了参天大树。 这一天晚膳她吃的特别香,可以说是吃的最开心的一次,吃饱喝足之后,她便借着吃太多散步的由头,在院子外面散步,时不时的抬眸观察门口守卫的情况。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根本没有人想到,这个时候莫熙儿已经在策划逃跑的计划了! 是夜,月光笼罩下的永和城透着一股宁静,街道上无一行人,静悄悄地有些恐怖。夜星辰与黑衣一样一身黑色紧身衣,一副刺客的打扮。 昨日下午时分黑衣传来已经和莫熙儿联系上的消息,今日他便已经想到了对策,决定深入高昌,把她给弄出来。 提前和刘乾坤打好招呼之后,又带了四个人,便等着天黑。 从永和到高昌就算走路也要不了几个时辰,为了抓紧时间,六人更是一路奔驰,留下两人照看藏在城外的马匹,剩余的两个人跟着他们潜入了高昌。 和之前的永和相同,高昌一片萧索之气,早已不见之前的繁华。慕离虽是皇子,但早已被封王,在皇宫之外居住,这无疑降低了他们营救的难度。 而此时的莫熙儿,心里更是紧张的紧,如同怀中揣了一头小鹿一般,跳动的心根本静不下来。 随着和夜星辰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原本应该入睡的她瞬间从床上坐起,轻手轻脚的挪开被子,露出了里面穿着完好的衣物。 外面还有些许光亮,她能够清晰的看到门外站着值守的侍女。随着夜的深入,院子之中也越发的安静,似乎只能听到她的呼吸之声。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闷哼,随之两个站在门口的侍女应声倒下,坐在桌边一直观察情况的莫熙儿双眸微沉,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随着门打开,熟悉的双眸出现在她眼前,看到夜星辰,她努力抑制自己的激动,直直站起身。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会亲自来,她还以为最多是她的属下来。心中微微惊讶,四目相对间,两个人没有说话,却似乎明白了一切。 目光流转到他身边的男子,她可以确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黑衣,却明显感觉到了那个男人的敌意。 夜星辰对她做了一个手势,她瞬间明白,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黑衣跟在他们身后,小心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院子里的守卫和侍女早就被他们二人给摆平了,倒的满地都是。还有两外两个人一直在院子里注意动静,待到他们全部出来之后,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始准备撤退。 然而,似乎静地有些奇怪,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不会这么容易离开这里。 果然!他们的脚步还没有踏离院子的大门,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院子外面明亮的火把,照的所有人的脸都明晃晃的。 原来还寂静无比的院子,突然充满了人!慕离因着她之前的那番话,早就暗中布满了眼线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没想今日还真逮了个正着。 众人把他们四人团团围在院子之中,慕离一脸笑意从众人中走出,手中还摇着那把扇子。 “莫姑娘,想走怎么不先告诉在下,倒是让在下失了礼数,没有好好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 异常客气的话,若不是在此时这个境地,说不定她真的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觉的自己失了礼数。 上前一步,她的表情显得十分坦然,“相信你也看到了,接我的人到了,药方我也如约给你了,你也看到了成效,不如我们就此别过,这样以后相见,大家说不定还能做朋友。”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只看谁说的更恶心人罢了。 “既然药方有效,在下更应该好好招待姑娘,若是这样就让你走了,那不又是我的失礼了?”他的目光移到了她身后的男子身上,莫名地觉的有些眼熟。 “站在莫姑娘身后的那位,为何在下总觉得你有些眼熟呢?”探究的目光直视男人而去。 听此,莫熙儿下意识移动脚步,挡住了身后人的身子,大声说道:“这些都是我的下属,都是平凡之人,又怎么会有幸见过你呢?皇子真是说笑了。” 夜星辰并不是怂不敢站出来,而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出现在高昌,都知道现在高昌与天宇国两国虽然在停战中,但稍有什么风吹草动,说不定又会掀起一场战争。 他们的人民才刚刚经历过时疫,任谁都不愿意再因为战争而让百姓流离失所,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随着她大声的说话,慕离的视线果然转回到了她的身上,站在他身后的人都伺机而动。 “既然如此,那便最好,不如莫姑娘和你的朋友再在这里多留几日,也好让我尽到东道主的责任,免得传出去丢了高昌的脸面,好歹我也是个皇子。” 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但黝黑双眸中的情绪却越发的深沉,让人看不真切。 上前几步想要靠近,然而他往前几步,她就后退几步,丝毫不敢懈怠! 第44章 逃离 看着莫熙儿谨慎小心的样子,慕离的笑容更甚,却越发向前,渐渐逼近。 “我敬你是高昌的皇子,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对于你绑架我来,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也未免太把我当做小白兔看了吧?” 女人的语气突然间的高傲,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情,本来温润的面容此时却透着十足的高冷。 其实这表情她做的十分没有底气,只能在脑海中回想夜星辰的眼神,然后依葫芦画瓢做出一个差不多的来。 本是绝色的面容,再配上那副表情,简直如同九天上的仙女一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原本已经包围她的人不自觉的后退,都被她身上的那种气势给镇压到,哪里还敢上前? 慕离双眸微沉,在心里暗自思量,这女子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为何每次都会给他如此惊喜? “你最好现在放我走,这样高昌百姓的时疫才能得到治疗,若是你不放我走,高昌的百姓永远得不到正确的药方!” “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男人双眸微缩,语气低沉。 她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微笑,如寒冬般的冷酷,却有着一丝夜星辰的影子。 “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真的会把正确的药方给你吧?”十足的嘲讽,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不屑,“难道你就不觉得这时疫好的太慢了吗?” 慢?他一点都不觉得,毕竟在得到方子之前,高昌的大夫可是对它一点办法都没有,更别说好转了! 他的脸越发难看,看向默熙儿的目光之中此时仿佛能喷出火来,带着点点火星。 从袖子中拿出早就写好的药方,对着他炫耀似地说道:“这才是正确的药方,我之前给你的的确能控制时疫没错,但见效慢。 前几日看起来是大好,可几日之后,就会进入瓶颈期,若是不加速治疗,恐怕你高昌的子民还是会因为时疫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莫熙儿的这番话一点都不做假,当初给药方的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都说君心难测,慕离虽然是个皇子,但表面的那副温润如玉一看就是假的!历史可不是白学的,她岂能不为自己以后打算? 慕离此时的表情在火光的掩映下有些扭曲,沉默着不说话,摇着折扇的手却缓缓停住,不停地用扇柄敲打着手心。 “我听闻高昌王前几日才对你进行了赏赐,你觉得若是从明日开始,原本有希望治愈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你的赏赐亦或者恩宠还会有吗?” 语调轻杨,明明说的不算大声,但一字一句如同魔咒一般传入他的耳内。她浅浅的笑容,带着狐狸般的精明,让人恨不得现在便办了她! 众人沉默片刻,莫熙儿的笑容越甚,轻声问道:“考虑好了吗?是放了我拿正确的药方?还是不放我,永远得不到它?” 理直气壮地威胁,她的话语中充满傲娇与肯定,她无疑给了慕离一个不得不选择的难题。 被她身影遮住的夜星辰只露出了双眸,但此时一向平静的双眸中,却充斥着异样的情绪。 他自认是天宇国的将军,从来就没有怕过谁,死人无数的战场上都没有退缩过,现在竟然被人如此保护,心中陡然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慕离还不做决定,她却有些沉不住气了。举起手中的药方,双手做要撕毁的状态,大声说道:“是男人就应该果断一点!不要婆婆妈妈的!要还是不要,你只需一句话!” 情势因为她手中的药方而瞬间发生了反转,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慕离,现在却变成了被威胁的人! “我怎知你给的药方到底是真是假?”男人压低声音,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我不是你,答应的事从来没做到过,只要我安全离开高昌,我自然会告诉你正确的药方!” 话虽如此,但依旧谁都不相信谁,谁都不肯让步。就在双方僵持之间,突然,有个小厮急匆匆的从院子外跑来,慌张不已。 寻得慕离的身影后,几乎奔跑而去,气喘吁吁到:“不好了!不好了!我们近郊的粮仓不是何原因失火了!现场只看到这一张字条!” 一句话,惊了在场所有人。女人的双眸更是瞬间亮了起来! 还未等到男人打开字条,她便再次扬声到:“不用看字条了,这就是我安排人做的!” 果然,她话一出,男人手中的字条瞬间被捏成一个小团,他忍不住上前几步,愤怒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昌时疫,物资本就已经很紧缺,现在竟然被人烧了粮仓!若是时疫再得不到控制,高昌说不定真的会走向灭亡! “若是你遵守诺言,自然不会发生这般事!” 眼眸之中充满狠厉的神色,“我已经和我的暗卫商量好,若是我子时还未出高昌,他们每个半个时辰就会放一次火,至于烧哪里,看他们心情喽。” 洋洋得意的语气,如同炸弹一般,让男人的心瞬间爆炸,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番冷静。 “怪就怪在你们运气不好,他们竟然烧了粮仓。哎……” 好似叹息的话里面听不出一点哀叹的意味,反而充满了幸灾乐祸,亮闪闪的眼眸更是掩盖不了她内心真实的情绪。 “莫熙儿!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女人打断,“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放我走还是让我下属继续烧?我死不死无所谓,反正只有我一条命,难道你想要用高昌的子民为我陪葬?” 沉吟片刻,慕离知道此事犹豫不得,沉默着挥手让围住的众人让开一条道。 莫熙儿的脸上满是笑意,第一次对他恭敬行礼,说道:“这几日谢谢你的款待,等我安全回城之后,正确的药方自然会让人送来,决不食言!” 说完,拽着身后的男人,示意他带自己走。 夜星辰反应迅速,上前几步,一把抱住女人,对身后的黑衣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黑夜之中,再寻不到踪迹。 为了走的更快一点,一路之上,她都被夜星辰紧紧的抱在怀中。 隔着衣物,她能够清晰的听到他胸腔震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格外的有力。鼻尖满是他的气味,让她不自觉红了脸。 沉默不语的赶路,不过一刻钟便已经和城外接应的人碰面,营救行动十分成功,为了照顾她,返回的时候着实放慢了速度。 “药方是真是假?”在马背之上,此时夜星辰才有了心思追问她刚才的事。 “当然是真的!” “那纵火之事呢?” 女人莞尔一笑,回答到:“自然是假的,我被囚禁在院中,根本与外界联系不得,若不是你来救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又怎么会让什么狗屁暗卫纵火呢?” 她的脸上充满狡黠的笑容,同时带着得意,“我只是没想到那慕离这般好骗,竟然连这个都相信!” 男人微微摇头,言语之中满是无奈,“你先用高昌子民的性命威胁他,后来粮仓被烧的时机又与你吻合,你还那般吓唬他,他自然是相信的。” “他若能按照约定放我走,用别人的性命来换自己的,我断不会使这么下作的法子!”莫熙儿气鼓鼓的撅嘴,有着一丝无奈。 她原本的想法是,若他按约放自己离开,她自然会把正确的药方拱手奉上,若是他出尔反尔,她也有了要挟的资本。 “一直在皇宫内墙尔虞我诈的人,能信几份?对他没有利益的事,他才不会做!” 她想了想,夜星辰倒是说的没错,随即点头附和,“你说的太对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高昌?” “黑衣告诉我的。” 顺着他的目光,莫熙儿往身后看了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黑衣。 这男人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一身黑衣,表情更是和夜星辰如出一辙,怪不得是他的下属。 她一向对救她的人心存好感,随即善意的对他微微露出微笑,以表示自己对他的感谢,倒是让黑衣怔住了。 还从未有人对他如此过,再加上近日亲眼进到了她的机智,原本对女人有些不好的映像开始微微改观起来。 终于达到永和城,刘乾坤早就在城门口守着,只等着夜星辰回来。 看到远处有些模糊的身影,他悬着一个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夜星辰毕竟是天宇国的将军,若是因为一个女人出事,这事传出去都不怎么好听。 “将军你可终于回来了,可把微臣给担心坏了。” 看到来人,刘乾坤迅速迎上去,在看到他身后的莫熙儿时,他连声说道:“终于把莫姑娘给救出来了,这几日姑娘受苦了。” 她笑着摇摇头示意无碍,随即从袖中拿出刚才的药方递给身边的男人,说道:“你派人把这药方送到高昌,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言出必行!” 和他说着话,目光却在人群中不断地巡视,却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人。 第45章 猜测 心里不禁一阵失落,同时也隐隐泛疼,在高昌那几日,莫熙儿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被人绑架的。 想来想去,那日只有如儿一人,所有的嫌疑自然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今日回到永和,第一个想见的便是她,想要问问她到底为何要那般对自己? 身旁的男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伸手拽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城内走,把身后的人都甩的远远的。 “喂!你干嘛?”不解他的动作,她开始不安分的挣扎起来。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现在时机不到,不可以。”似是而非的话,倒是让她有些莫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刚才不是在寻找如儿吗?”他的一语击中,倒是让她不安起来。 微微沉下双眸,她轻声说道:“是不是她?” “多半是。” 心瞬间沉寂下来,双眸垂的更低了,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我不相信,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杀人需要理由吗?更何况,她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如此相信她?”他的语气冷淡到没有一丝感情,他的话如同一把残忍的刀,无情的让热接受事实。 “你这木头怎么会懂?”随意的挥了挥手,挣开了他的手,自己一人独自向前。 低垂的头,孤独的身形,在黎明之前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如同一只迷失的动物,格外惹人怜爱。 “若是不信,回去只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能够得到你的答案,我相信,不过几日,她就会再次动手!”似是没有察觉到她心情低落,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烦躁的回应,此时的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她讨厌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一路上走走停停,越是走到医馆他,她的心越是悬的紧,几乎没有办法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远处的天边迎来了第一缕阳光,带着温和的温度。 女子身着粉色长裙,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医馆门口,微微抬头,看着医馆的牌子,双眸之中充满着别样的情绪。 晨光微露,橘色的阳光就这么温柔的打在她的身上,如同一层薄薄的光环,把她笼络在其中。 夜星辰停下脚步,双眸暗沉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再一次为她的容颜惊叹。 一呼一吸之间,她的心情明显平稳了许多,转眸看向身后的人,说道:“回医馆之后,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来处理,她若是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绝对不会轻饶!” 他欣然点头,这本来就应该遵循她的意见,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做主的。 而另外一边的高昌,慕离在得到药方之后,几乎把它捏碎在手心,药方的确和之前的不同,可只有一两味药而已。 给大夫看过之后,所有的大夫都说这几位药并不是最关键的,只是影响药性的迅速程度而已!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用无关紧要的药方来换取了她的自由!还有昨日的粮仓!根本不是她派人去烧的!而是另有其人! 因为昨日扔掉的那纸条,他至今都不知晓对方是何人! 怒火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起,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想他慕离何曾被人这般玩弄过?莫熙儿还是头一个! 踏入医馆,如儿此时已经起了,正在医馆中分发早膳。 因着她的药方和消毒药剂,大多数人的时疫都已经治疗的差不多,还有几个严重的人还在医馆,但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 感觉到身后有人来,如儿转身,便看到一脸笑容的她。 手中的碗一个不小心,瞬间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而她依旧僵硬在原地,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身前的女子看,似是怎么也回不来神一般。 莫熙儿上前几步,掩盖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亲切的拉起了她的手,笑着说道:“我终于回来见到你了!可真不容易!” 直到被她抱在怀里,如儿才缓缓回过身来,却有些抗拒她的接近,尴尬的笑着:“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奴婢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是夜将军连夜把我带回来的,他出现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语气亲昵如同从前一般,甚至比之前更加粘腻。 脸颊蹭如儿的脸庞,她的语气之中满是欣慰,“你都不知道我离了这几日有多想你,我被人绑架了,你有没有受伤?” 在确定她并没有起疑之后,如儿的心神才缓缓回来,脸上也带着微笑,但心里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放松,“奴婢不碍事,只是被砸晕而已,倒是姑娘你没事就好。” “哎呀,你受伤了啊?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说着就要扒开她的头发看。 如儿本不愿意,但最后实在扭不过她的力气,终是妥协,微微低头,让她查看自己的伤势。 低头的她并没有看见女人在看到伤势后那了然的表情,还有随之而来的心疼。 “真的受伤了呢,一定很疼吧,我给你配点药,很快就会好的。”说着,便想转身,却被如儿一把拉住。 “姑娘,这么一点小伤,哪用你亲自配药,不去管它它都会自己好。” 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莫熙儿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真诚到:“如儿,你是在将军府中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我都知道,所以我也想对你好,你明白吗?”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别人说这些,如儿更是有些受宠若惊,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在此时说这些话。 并没有多想,只得愣愣的点头,笑着到:“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了,早点休息吧,等到了午膳时间奴婢再去唤你。” 她也着实累了,也没推脱,只笑了笑,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一路上,夜星辰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倒是让她有些烦躁,停住脚步,她陡然转身,大声喝到:“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想干嘛!” 莫名被吼的他只觉得无奈,伸手指了指屋子的方向到:“我和你住的并不远,你回房我自然也回房,你不让我走路难道飞吗?” 她的脸颊瞬间爆红,因为心里烦乱,她竟然连这事都忘记了! “我哪知道木头是怎么走路的?”吐了吐舌头,对着男人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她的心里好似得到了满足,连表情都舒畅了许多。 早已习惯了他如此跳脱,他倒是坦然,“你看了她的伤口,有结论了吗?” 无奈摇头,这个男人是上天给她派来的劫难吗?还真是什么不开心他就找什么说,根本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 “伤口并不深,而且不会造成昏迷,她在说谎,那日若是有人发现她晕倒在地,那也是装的。” 她一看那伤口就知道是做假,只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驱使她做这样的事?微叹一口气,接着说道:“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她还想对我不利,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那她如果收手了呢?” 抬眸对上男人冷漠的双眸,她的目光中有些古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她及时收手,我自然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待她像以前一样好。” “你还真是大度。”他的话语之中多少带着嘲讽。 她却不在意,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懂得珍惜身边的人,不管她是因何原因要害我,只要她能够停止,我就能够不计前嫌。” 夜星辰的双眸越发暗沉,盯着她的容颜久久移不开目光,这般容人的度量,倒不太像个女子。可越是这样就越吸引他的目光,让他的双眸不自觉地就定在她的身上。 傍晚时分,几乎睡了一日的莫熙儿在床上悠然转醒,如儿一直在旁边等候,看到她醒了,立刻上前。 “姑娘,你醒了?正好到晚膳时间了,让奴婢替你梳洗吧?” 她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从床上坐起,穿戴好衣物之后便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如儿捣鼓着自己的头发。 看着镜子中明媚皓齿的女子,她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伸手拉住她的手,轻声问道:“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吗?” “自然记得,那个时候姑娘的容貌着实让奴婢惊艳了一把。” 双眸定在她的脸上,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艳羡,“即使到现在,奴婢看到姑娘的容貌,还会时不时的失神呢,怪不得将军如此喜欢姑娘。” “他?”女人不禁疑惑出声,她倒不觉得夜星辰喜欢她,最多只是感兴趣而已。 可她哪里知道,能让那个男人感兴趣的女人并不多,这么久以来,也就只有她一个而已。感兴趣已经是他在她身上投入的最多的关注! “当然了,奴婢可是看在眼里了,将军还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若是换了旁人被绑架,恐怕将军根本不会亲自前去,只会派人去吧。” 此时的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双眸紧紧盯着如儿,此时的她双眸放光,似乎只要说到夜星辰,她就无意识的露出了一丝渴望。 第46章 返回京都 “他亲自去是他的事,又怎么是我能够左右的?”轻飘飘一句话,装作无意的盯着如儿,她轻声说道:“到是你,好似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投注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倒是越发多了。” 如儿的表情有些尴尬,手中不停地梳理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姑娘说笑了,奴婢本就是少爷手下的人,关心少爷多一点自然正常。” 这般巧妙的回答,瞬间把问题推回了远处,莫熙儿也不在意,只点了点头,玩弄着手中的饰物,任由她帮着自己挽发髻。 “姑娘,现下城中的时疫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少爷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都呢?” 玩弄饰品的动作陡然停住,双眼微抬盯着她,“如儿,要不我们这次就不回去了吧,呆在这永和城,这里山好水好,比在京都快活多了!”试探的语气,她的双眸中充满玩味的神色。 果然,如儿的脸色一变再变,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充满犹豫,“姑娘,这里临近高昌,一旦起了战事,这里是第一个受到牵连的,哪有京都好啊?” 言下之意便是不愿呆在这里,微微挑眉,她继续说道:“可是这里山清水秀,高昌也不会这么快就打过来,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一阵子之后再去别的地方,可不逍遥自在?” 如儿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像是做了很久的挣扎,才勉强笑着说道:“只要姑娘你开心,奴婢自然在哪里都愿意。” 得到了这么一句话,莫熙儿的心里却觉得怪怪的,好似她勉强她了一般。 微微摇头,她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你陪我留在这里的,回京都的日子夜星辰已经定了,三日之后,你准备一下吧。” 听到这话,原本灰败的脸上瞬间洋溢出光彩,甚至连嘴角的笑意都有些抑制不住了。她连连点头,笑着说道:“等会奴婢就去收拾!” 那般兴高采烈的样子,与之前垂头丧气的样子倒是差了许多。 打发走如儿之后,她即刻去了男人那里,正巧碰上他与刘乾坤在商量事务,刚想在外面等一会。 哪想步子才刚往回转,屋内便传来了他的声音,“进都进来了,还出去做什么?” 笑嘻嘻的跨进屋子,她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怕打扰你们谈事吗?”同时微笑着和刘乾坤点头示意。 自时疫得到控制之后,刘大人便对她越发客气起来,刚开始他还以为夜将军带了个女人过来饱暖思淫欲,可在发现她是神医之后,心中那些弯弯绕绕的瞧不起瞬间消失不见,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敬重起来。 “我和刘大人正在商议回京都的事,你听着也无妨。” 他一脸淡然的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莫熙儿有些受宠若惊了。什么时候这木头也会说这种话了?转眸看向刘乾坤,她问道:“刘大人也一道回京都吗?” “微臣还要留在这里些许时日,等一切都恢复正常之后才会返回,姑娘和夜将军先回去,也好给皇上一个交代。” 刘乾坤细细解释着,她听着不由点头,转头看向男人,眼神中似藏了什么。 二人都是喜欢速战速决的人,自然没有多长时间便已商量好一切,待刘大人出门,他便转过头,问道:“今日怎么一早就过来了?” “如儿果然有问题。”和他简单的说了一下她们早上的对话,男人双眉微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善。 “你说,她这般想要回京都到底为了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好看的双眉几乎快要纠结到一起去了。 他却坦然,说道:“到时候便知晓的事,何必在此时纠结,凭白浪费自己的心思。” 莫熙儿瞬间无语,白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走,和这木头说话简直浪费时间! 突然想到二人之前的约定,停下脚步,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问道:“我们回京都是不是可以顺便探望一下刘大妈?” 她的双眸之中充满希翼的神色,让人根本不忍拒绝。不自觉地微微点头,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照射进了整个屋子,一室的春暖花开。 “那我让人去准备点东西,带给刘大妈,她一定很高兴!都已经好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身子骨好不好?” 这般碎碎念的出门,如儿的烦恼好像已被她抛之脑后,可男人却不能像她这般,深邃的双眸越发暗沉。 慕离那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这次吃了亏,只怕下次会加倍的还回来。 老夫人那里也不可能就这么接受他把她带回去,原本是想找个由头让二人都冷静冷静,但在遭遇绑架之后,他却冷静下来,老夫人恐怕也不会就这般善摆甘休! 是夜,医馆之中寂静的如同无人一般,月亮弯弯的挂在天空,深色的夜幕之上,几乎看不到有星星的光亮。 满是安静的院落之中,却有一个人影迅速闪进,从那有些笨拙的脚步来看,来人根本不会武功。但步子轻巧,应该是个女子。 房门被人从外小心地推开,那人左顾右盼,在确认确实无人之后,才抬脚进入屋子。 屋内比之院落还要漆黑,紧闭的门窗,不透一丝缝隙,甚至连外面的月光都漏不进来,漆黑的有些恐怖。 一步一步上前,小心而又谨慎,在靠近床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甚至有些扭曲!从身后拿出匕首,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 然而,刀落下却没有听到预想之中的闷哼声,反而下手软绵绵,没有丝毫阻力!惊慌地掀开被子,床上哪里还有人的踪影,只不过是枕头而已! 黑暗之中,来人瞬间慌乱起来,不断地想要后退,然而,哪里还有她后退的地方?原本一片昏暗屋内瞬间亮起明灯,如同白昼一般,晃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房门被人从外向内撞开,发出巨大的声响,之前还空无一人的房间此时已经聚满了人,无数双眼睛盯着眼前的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莫熙儿与夜星辰从屋外进来,看到拿着匕首站在屋内的如儿,女人心中的诧异岂能用言语来形容? 如儿更是慌乱不已,转眸看到门口的她,眼神更不敢与她直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双眸之中满是惊讶,同时还有一些心疼,她从未想过,身边的人竟然会对她下如此毒手! “姑娘……我……”慌乱的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杀我。”不是疑问,那平静之中带着陈述的话语,一字一句如同尖刀一般刺进她的心,瞬间鲜血直流。 慌乱地扔掉手中的匕首,匕首落地,在这深夜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儿的脸上满是惊恐。想要上前,才刚靠近,女人便后退几步,眼神之中的冷漠不言而喻。 双眸平静地看着她,那一瞬间莫熙儿只觉得自己心如死灰,“那你拿着匕首,深夜到我房内,甚至还给我点了安神香,就是为了保证不惊醒我,这不是想杀我是什么?” 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依旧质问,明知道想要听到答案永远都不会出现,却依旧想要给她机会。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见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如儿也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说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心里的理智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愤怒。 夜星辰眼看情况不对,随即挥手让屋内的人退下,只留下三人在屋内,一时之间,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女人步步上前,用力捏住了如儿的下巴,厉声问道:“想在将军府的时候我便待你不薄!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之前是绑架我!现在是想要刺杀我!我到底与你有何冤仇?你要这般对我!” 若不是今日安睡之前,她警觉的发现了屋内的香气变了,等到如儿走后,立刻去找了夜星辰,是否今晚,死在床上的就是她? 被人背叛的心情如同噩梦一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内心,几乎让她失去了理智,而跪在地上的女人,如同哑巴一般,愣是一句话都不说,只低声抽泣,让人觉得无比可怜。 “为什么不说话?” “是奴婢对不起姑娘,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姑娘若是记恨,便杀了奴婢吧!”重重的磕头,如儿的目光中充满狠绝。 “我只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自然有奴婢的理由,姑娘无须知道。”缓缓抬头,她今夜第一次直视她的目光,轻声说道:“只是姑娘须得明白,只要你留在少爷身边一日,像奴婢这样的人便永远都不会消失!” 如儿忽然轻笑一声,之前的惊恐慢慢消失,轻柔地说道:“奴婢早就在想,到底什么时候会被发现,只没想到这日竟来的这般近。” “她要自杀!”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可哪里有她嘴里的动作快? 第47章 灭门惨案 不过一瞬,原本还鲜活的生命此时已失去了动静,满嘴的血腥缓缓溢出,脸上表情痛苦而僵硬。 人死灯灭不过一瞬,呆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莫熙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双腿有些发软,不住的想要跌坐在地,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扶住。 “我只不过想要问问她为什么而已,并没有想要逼死她,为什么?”呆愣的回头,对上男人冷淡的双眸,想要得到答案。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你。”说完,抱着她缓缓向门口走去。 刚要跨出大门,她不由地朝身后看,如儿的脸色如同之前一般明艳,若不是嘴角那淋漓的鲜血,根本看不出已经去世。 回想起在将军府的那段时日,双眸不禁沾湿了眼泪,轻声说道:“帮我好好安葬她,不要亏待了她。” 夜星辰缓缓点头,算是承诺。 第二日,医馆之中便大办丧事,原本决定三日后返回京都,却因为丧事而往后推迟了几日。 一夜时间,失去了一个身边人,莫熙儿好几日都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坐上马车,才恍惚地从窗户中看了一眼医馆,没有了之前的不舍,只想再也不要来到这个地方。 她的头上戴着白花,一身素色的衣物,因着还在丧期,她穿这些也算是对如儿的怀念。 即使她对自己做了不好的事,现在人死万事空,莫熙儿也不愿和一个死人计较,只希望她能在地府之中得到安宁。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夜星辰的心里不禁有些微微犯堵,从未见过她如此。 伸手拿过桌上的糕点递到她面前,好言说到:“你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在马车上吃一点吧。” 摇了摇头,她转过自己的身子,“拿走吧,我现在没有胃口。” “她已经走了,就算你再怎么难过她也回不来,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一向冷漠的他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安慰她,看不得她伤心难过的样子,仿佛女人的一喜一怒现在都与他有关。 “我只是觉得若不是我当时苦苦相逼,也许她就不会死。” “这是她的命,她做了那些事,自然就该承受相应的代价,即使她不自杀,我也不会让她苟活。”他的语气无比冷漠,一条人命在他说来好像无足轻重。 这般冷漠的话语,无疑刺伤了她的心,微微闭上双眸,再不与他多说一句。这几日来,她几乎封闭了自己,不想与人说话,也不想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 “就快到刘大妈的村子了,难道你要这样见她,让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担心?” 他的话幽幽的传来,让她莫熙儿瞬间睁开双眸,抬手掀开车窗帘子,果然看到了熟悉的景色,眸中的神色瞬间不一样起来。 “吃点东西吧,别让她为你担心。”说着,再次把手中的点心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一次,她没有抗拒,缓缓地吃了起来。在进村之前,她还特地换了身衣服,拿上准备给刘大妈和狗蛋的东西,才和男人下车,进村。 如同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一般,他们每到一处,都会吸引众人的目光。 可奇怪的是,她和村民们打招呼,所有的人都避之而不及,眼眸之中甚至闪着害怕的情绪。 和夜星辰的目光对视,双眸之中都充满疑惑的神情,来到刘大妈门前,却发现屋门紧闭,连个人影多见不到。 想着可能是外出不在,二人便在门口等着,却接受了越来越多村民奇怪的目光。 等了大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人回来,她有些安奈不住了,实在是那些村民的目光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随手拉过一个人,却发现那人在不停地颤抖,好像十分害怕的样子。 “这家的人呢,是不是外出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人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的心中更为疑惑,一丝不详的预感陡然而生。 松开那人的手,她上前几步,对着围观的村民大声问道:“谁能告诉我刘大妈一家去了哪里,为什么大门紧闭?” “死了!都死了!”一个村民小声的说道,那忌讳的样子,像怕得罪了什么人一般。 “你说什么?”疾步向前,一把抓住了说话的人,莫熙儿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什么死了?谁死了!” “诶,你别激动啊!有话好好说。”挣扎着想要脱开,却被女人死死的拽住,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 夜星辰见此,即刻上前搂过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你先放手,你这样别人怎么说?” 回过身来的她立刻松开了手,双眸却死死的盯着男人,好似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一般。 “你们离开大概几日之后,一天晚上,村里来了几个黑衣蒙面的人,指名道姓的要找刘大妈,那晚过后第二天早上,刘大妈和狗蛋的尸体就被发现吊在屋门口,可吓人了!” 那夜,月明星稀,刘大妈和往常一般,准备做了会针线活便躺下休息,莫熙儿他们已经离开了几日,她倒是有些想念了。 突然,隔壁屋里有些响动,狗蛋早就已经睡了,自然不会发出声响,隔壁又是厨房。 刘大妈想着莫不是耗子,那可糟蹋了粮食,便起身想要去隔壁看看是啥动静。 然而,身子才刚跨出门半步,便被人从头上罩了一个黑色布头,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她下意识的想要喊叫,可嘴早就被人从后捂住,发不出丝毫声响。 屋内明亮的烛火被人吹灭,只留下幽幽一盏,四个男人把他们母子二人团团围住,黑色的面罩遮去了他们的面容,根本看不清真切脸。 开口的男人声音有些沙哑,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卷,画上的女子容貌艳丽,男子冷漠决绝,正是莫熙儿二人! “这二人你可见过?” 刘大妈下意识摇头,这四个男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她又怎么承认? 身边的狗蛋早已陷入了昏迷,浑身上下都是血。 “那你儿子怎么说,他们曾在你家住过一阵?死老太婆,老子可告诉你,你若是从实说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说谎,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完,一挥手,另外一人便上前拿开了她嘴里的布。 轻哼一声,她的脸上充满不屑的神情,“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这我这老太婆如何说?再说了,告诉你们了又能怎么样?终究逃不过一死。” 刘大妈也算是血气,愣是僵着,什么都不肯说。 领头的男子终失去了耐心,手起刀落,不过瞬间,刘大妈的一条胳膊便被卸了下来,只听一声惊呼,她差点昏死过去。 “你不说没有关系,老子有的是方法折磨你!” 原本陷入昏迷的狗蛋不知何时已经醒,看到自己母亲受到如此折磨,哪里忍得住? 不顾自己的手被帮着,脚上受了伤,奋力站起就要与人搏命!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不过几个来回,狗蛋便已气喘吁吁,根本没有力气再战,被人从身后一脚踹翻在地,男人手下刀剑不停。 不过几下,狗蛋便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再没有了气息。 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惨死自己的面前,刘大妈几乎晕厥!起身想要挣脱,却被身后的男人一刀,直入心脉,不过须臾也断了气。 第二日一早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早就僵硬,吊在屋门口,吓坏了周围的邻居。 说话的人双腿不停地在抖,挣脱的力道更是大了,“所以啊,这村里的人都在说,凡是跟你们扯上关系的,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姑娘,你还是放开我吧,我可不想明儿和刘大妈一样的下场!” 她的手陡然松开,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那人抓住机会,几个翻身,便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扭头看向紧闭的大门,她咬住下唇,用力推开了屋门。 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随处可见的血迹,翻到的桌椅,站在屋内,她似乎能够听到刘大妈的惨烈叫声。微微闭眼,她眼前浮现的便是那亲切的面容,温柔的话语。 一点一滴,带着无尽的伤痛,手不自觉的伸向胸口,心的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裂一般,刺骨的疼痛,让她不禁蹲下了身子。 泪水控制不住的滴落,想要发出怒吼,喉咙却像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声的哭泣。 这般的景象,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塞,原本是想让她缓和一下心情,怎能想到,竟然转变成这副样子! 虚弱的倒在夜星辰的怀里,她的双眸越发通红,抓着男人的手臂渐渐收紧,“到底是谁!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不过是救了我们而已!为何要做到此等地步!” 一声叠着一声,无尽的怨恨散发而出,她渐渐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般的杀害,到底有多狠的心才能做出?! 接连几天,她身边在乎的人去了一个又一个,背后的人到底想要把她逼成什么样? 怒由心生,垂腰的黑色青丝从发尖开始慢慢变白,那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咋舌! 第48章 忽黑忽白 围在周围的人并不少,大多都是些村民,看到女子的头发白的如此之快,夜星辰竟也想不出其他法子。 只能用手护着她的头发,一把抱起虚弱的女人,疾步向马车走去。 村民可不是瞎子,就在这一起一落之间,她的发丝如瀑布一般散开,那半白半黑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异常诡异。 原本喧闹的村民瞬间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头发上,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见了鬼?哪见过正常的人头发会瞬间花白的? 夜星辰抱着她,每向前一步,就有村民自觉的让开路,一副惊恐的样子,任谁都不愿意接近。 直到二人的身影离开许久,呆愣在原地的村民才开始慢慢沸腾起来,对于女人的议论声不绝。 任由夜星辰抱着自己上了马车,蜷缩在角落中的她已是满头白发,哪里还能看见之前的青丝? 如同身置寒冬一般不停地颤抖着,此时的她脑海中回荡的都是村民的话,那残忍的画面如同电影放映一般,不断地闪现。 纤长的手指忍不住掐进手心,连连冒出几滴血珠她都不在意,任由指甲掐着,仿佛手上疼了,心中的疼痛就能减少一些。 他看了着实不忍心,翻过莫熙儿的手心,用锦缎缓缓包住,血迹瞬间浸满了整张锦帕,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我们不过离开了多久刘大妈和狗蛋便惨死!到底是谁要对我们如此赶尽杀绝!竟然连他们都不放过!”愤怒的话语中带着十足的怨恨,双眸通红,似是要掀了天去。 夜星辰一言不发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所有的安慰都在他的动作之中,看似没有显露出来,却透着浓浓的情意。 “我不甘心!不甘心!”女子似是陷入了仇恨之中根本出不来,独自念叨了许久。 他轻叹一声,覆在她后背的手越发用力,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到底是谁做的,不会让他们白白冤死。” 对于刘大妈的感情,他不比她少,在听到他们如此惨状之后,他的表情虽然冷漠,心里却有些翻涌。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又有哪个人能真的做到万事不动情呢? 直到良久之后,莫熙儿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可却像个木头人一般,看着眼前的白发都无动于衷,甚至冷笑了几声,让旁人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男人看着她,默默递过手中的点心。这一次,她到没有推辞,接过东西便猛吃起来。 “慢点吃不要急,东西多呢。” 食物进肚,她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舌尖好像没了味觉一般,竟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 “我已经让人好好安排了他们的后事,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看着她,夜星辰突然出声,这不像安慰的安慰,倒让她的心里舒畅了许多。 垂下双眸默默点头,嘴里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吃到再也吃不下,她才缓缓放下了手,目光回到了自己的白发上。 “我已让黑衣去调查事情的真相,只要一有消息,他立刻会传回来,你不必太忧心。” 抬眸看向他,双眸之中满是怨恨的情绪,声音明显忍不住激动,“若是让我知道真凶是谁,我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决绝的语气,没有任何犹豫,那恨毒的样子,不禁让男人侧目。 她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自己的头发上,离京都没有多远了,需要尽快让头发变回来才是,不然她这幅样子,如何能见人?若真的这般回去,将军府恐怕也进不得! 好像看出了她纠结所在,男人随即说道:“我会让人稍稍放慢步子,你的头发自有时间恢复,无需太过着急。” 掌心中的白发如同定时炸弹一般,恼的她不得安宁,却无半点办法。 这边莫熙儿为自己的白发一筹莫展,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将军府内,老夫人派出去的探子在回禀这一事时,她终于露出了这几日来第一个微笑! 且不管夜星辰是否难过,光他之前惯是个冷情的,今日却厚葬了那二人,就能看出他对刘大妈二人感情不一样。 再看莫熙儿,竟然为了那二人白了自己的头发,甚至听说还晕了过去!可想而知心里是有多气愤! 她的所作所为已达到了她的目的,让这二人心里不痛快!他们不痛快了,她就开心了! 老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缓缓露出微笑,转动佛珠的手都轻快了不少,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春光中一般。甚至连府中的下人都能感觉到今日她的不一般。 是夜,夜星辰还未回来的将军府中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老夫人的院子里依旧亮着灯光,似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只听屋外两声布谷声叫,她回应了两声,一个身影便出现在屋内,悄无声息的有些鬼魅。 “他什么时候回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丞相江淮! 转动的佛珠不停,老夫人脸色不善,“他什么时候回来与我何干?我恨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那小子也真是命大!竟然连时疫都拿他没法子!” 语气中似有不平,好似对他能够成功解决时疫问题十分不满。 男人双眉微皱,他能够深刻感受到她越发磅礴的恨意,若再这般下去,恐怕会受不住,轻咳两声,他沉声说道:“这些话和情绪对我表现出来无碍,若是对他也这般明显,怕是不妥。” 手中的佛珠陡然停住,她微抬双眸,轻笑一声到:“装了这么多年我还不明白吗?我也只会对哥哥如此而已,你何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 “你对他身边的人下手,我自然没意见,只要你开心就好,但凡事都讲个度,你那日那般对两个村民,你就不怕他查到你头上来?” 丞相意有所指的话让她瞬间白了脸,手掌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满是不可置信的问到:“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如今是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了吗?” “监视?”语调轻扬,他似乎有些不屑,“妹妹说笑了,你身边的人只是知道谁更加可靠。” 女子握住佛珠的手渐渐收紧,身子因为愤怒不停地颤抖着,却努力压抑。 江淮轻叹一声,上前几步按住了她的身子,轻声说道:“我不在意你是否动了他身边的人,我知道你也恨毒了当年抢走了你亲生儿子,只是现在时机未到,我们还需的再忍耐,否则,我们之前所做的都前功尽弃了,懂吗?” 隐忍!隐忍!隐忍! 这十几年来,她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二字!好似这二字就是她的一生一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才能彻底摆脱这二字?真真正正的为自己活一次? “之前你所做的,就当我默认了,你想为你自己出气,若是不过分我自然同意,只是,这次夜星辰回来之后,我希望你莫要再露出马脚,否则,以他的聪明才智,若真的想要查出来是谁做的,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略带威胁与安慰的话,江淮无疑是在让她收手。她轻笑一声,现在的她竟然连耍些小手段的权利都没有了,兀自点了点头,她伸手直指门口。 “你说的话我都会照做,只求哥哥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只会觉得和哥哥竟无半点情亲可言!”心中抑郁烦躁异常,此时只想一个人静静,根本没有半点与人谈话的心思。 江淮见她如此抗拒,便也不勉强,什么话都没多说,转身消失在屋内。 被人打开的窗户微微敞开,夜风从缝隙中缓缓吹过,带来夜间的一丝凉意,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初春的天气果然依旧冰冷,冷的她几乎失去了知觉,只能这般的坐着。 机械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双眸无神的盯着地面,此时的江钰更像是行尸走肉,没有半点生气。 然而,不过片刻,她那空洞的情绪便已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取而代之,是她之前惯有的冷漠表情。 而还在路上的莫熙儿,几乎被自己的头发愁断了肠,自从从村落中出来之后,她的头发就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时不时的黑白变化,根本没有定性,也因为少了如儿,她便也懒的自己梳理,索性把一头青丝披散腰间,任由它随风飞舞。 只是因为白了头发,她这一路之上都未曾下过马车,吃的东西都是有夜星辰送进来,回去的路上便少了些许趣味。 好在她也不甚在意,无事的时候便会拿出当初在刘大妈家借的衣服,不断地在手里摩挲,好似能从衣服上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可人已不见。这般阴阳相隔的滋味,直到此时她才真切的体会到了。 只是那日那般悲伤的情绪好似随着日子渐远也慢慢淡去,可她心里明白,那般的伤痛,足以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而那彻骨的恨意,也让她再也无法像当初那般,心性纯良到没有防人之心。 第49章 将军府 好在在进入京都之前,她的头发终于恢复到正常,她逐渐发现了她头发的秘密。 只要她内心平静没有波澜,没有愤怒的情绪,她的头发自然能恢复到黑色的健康状态,若当她异常愤怒,亦或者被激怒的时候,她的头发便极有可能变成白色。 只是,这黑白变换之中依旧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因此,她虽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却依旧不能控制头发颜色的变换。 随着马车渐渐驶入京都,即使是在马车内,她依旧能够感受到车外的繁华,那喧闹的叫卖之声,与永和城是大大不同的。 微微拉开车帘,看到窗外那繁盛的景象,她的心里便又平静了一分。 当马车再次停住时,并不陌生的将军府跃然于她的眼前,僵硬着身子不肯挪动半步。 一直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敏感的察觉出她情绪的不同,不自觉伸手碰触她的手臂,轻轻地按了一下,说道:“有我在。” 又是这三个字,简单却富有力量,无形之中给她增添了不少勇气。 缓缓点头,深吸一口气,她踏下了马车,将军府门前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什么欢迎的他们回来的人,好似他们回来不过是平常事。 倒是小厮看到夜星辰回来,双眸之中充满光亮,兴奋地上前,“少爷,你可终于回来了!我这就是告诉老夫人!” 站在将军府门前,莫熙儿的心里感慨万千,她没想到,兴奋的离开之后,现下竟然满是悲伤的回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早已物是人非,再也寻不到之前的感觉。 不消片刻,夜星辰回来的消息便已经传到老夫人的耳中,正在祠堂之中念佛的她突然停住,面色十分不善。 对着外面的小厮厉声喝道:“没有看到我正在念佛吗?这种小事都来打扰!是不是不想再在将军府继续做下去了!亦或者你们这些下人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老夫人?” 小厮被突如其来的呵斥给吓的愣住了,他哪里想得到,老夫人其实根本一点都不欢迎自己的儿子回家!愣愣的站在门口,双唇微张,辩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看惯如此之事的蓉嬷嬷随即上前,对着小厮使了个眼色,同时厉声说道:“你这个不长眼的,还不快点退下!打扰了老夫人念经,是你能够担待的起的吗?” “是是是!”连声附和之后,小厮脚底抹油,瞬间开溜,不消片刻便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蓉嬷嬷回到老夫人身边,略带试探的问道:“少爷这次回来了,您看是否还和之前一样呢?” 微闭的双眸瞬间睁开,带着一丝冷厉之色,“你也是第一次在将军府当差吗?府里什么规矩那小厮不明白,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是老奴多嘴了,夫人您别生气!气大伤身啊。”蓉嬷嬷意识到不对,迅速扭转话题,再也不与她提起这事。 屋内的二人哪里知道,她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传进了门外人的耳内。 夜星辰一身风尘仆仆,满脸的倦容,想要问候的话语被老夫人那几句话硬生生堵在喉间,再也说不出口。 心里的某个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般,钻心的疼痛,好似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若是没有听到这段对话,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他的母亲不是不爱他,只是爱藏的太深,他没有看到。 此时,他却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的母亲好像从未爱过他,不然何以做到如此地步? 抬头看着早已高升的太阳,明明是温暖的春日,他却因为她的话如同掉入无比寒冷的冰窟一般,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看不到任何光明之处。好在他早已习惯,只是瞬间的落寞,情绪便有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无波。 儿子就是儿子,即使母亲再怎么不喜欢他,他依旧要尽到自己做儿子的责任。跪在祠堂之外,他恭敬行礼问安,“儿子给母亲请安,儿子回来了。” 转动的佛珠缓缓停住,老夫人的身子动都没动,只冷哼了一声算做回应。 “不知儿子不在这几日,母亲的身子可还好?” 想要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关心,可老夫人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径直到:“自然是好的,没什么事就先下去吧,明日皇上召见,今日便好好休息。” 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吧,便继续转动手中的佛珠,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跪在门外的男人此时倒显得异常凄凉,暗自垂眸,不管老夫人是否看的见,他依旧恭敬行礼之后才缓缓退下。 回到自己院落,只见莫熙儿趴在院子中的石桌上,玩弄着手里发尖还有些发白的头发,眯着双眸,用手遮住太阳,一脸惆怅。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陡然抬眸,对上男人冰霜般的眸子,心里微微一愣。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男人身上气息的变化,比之进府之前更加冰冷。 四目相对之间,原本应该沉默的气氛却因为她的开口而打破,“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缓步走到她身边,略带疲惫的坐下,问道:“怎么了?” “我不想住在之前的那个屋子了,一进去就想到如儿,能不能给我换一个?”微微垂眸,女人的话语之中带着点祈求之意。 在他回来之前,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可心里就像长了个疙瘩在里面一般,一踏进那个屋子,所有的回忆都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她根本没有办法安心呆在屋里。只恨不得再也不要进那屋子才好! 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女人,他内心的某处突然被触动了,随即点头到:“若是你不愿意住在原处,我重新给你安排地方便是。” “谢谢。”出自内心的真心感谢,心里对他的依赖更是多了一分。 “待明日刘大人回来之后,我便要与他一起进宫面见皇上,你明日可能要一人呆在府里,万事小心。” 他不放心的叮嘱到,这几日发生的事着实让他不能安心,这个女人太招人惦记了,若不把她放在身边,他就觉得那里怪怪的。 乖乖的点头,此时的莫熙儿安静美好的如同一只小白兔,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是自然,我一定在府里等你回来。” 第二日清晨,在进宫之前,夜星辰突然接到圣旨,说皇上对那能够治疗时疫的奇女子异常感兴趣,命他带着她一同进宫。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炸的莫熙儿外焦里嫩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进那个皇宫!更别说去见什么皇上了!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活的别人都不知道她,只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略带呆愣的看着男人,她几乎连话都说不清了,“这……这怎么办?我能不去吗?” 夜星辰双眉紧皱,缓缓摇头,“圣旨都到了,若不出现便是抗旨不尊!那可是要杀头的重罪!”在女人还在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办时,他便有了决断。 “我立刻派人帮你梳妆打扮,在路上的时候教你礼仪,皇上已批准我可以晚些时候进宫,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不用慌乱。” 他一件一件事吩咐下去,原本慌乱的她在他的领导之下,也开始慢慢平静下来,心里的忐忑也缓解了不少。 趁着她梳洗的时间,夜星辰扭头出了院落,直奔老夫人的院子而去,心中那莫名的愤怒似是马上要迸发而出。 才刚刚梳洗完的老夫人便听到蓉嬷嬷的通传,说是夜星辰来了,还在犹豫要不要见他之时,房门外已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儿子给母亲请安。” 稍稍思虑了一番,便挥手让蓉嬷嬷开了门。 他一身朝服跪在门外,双眸微沉,看不到他此时眼眸中的情绪,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阴沉的气息。 “不是要进宫吗,怎么这么早便来了我这里?” “儿子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母亲。” 老夫人双眉微挑,惊讶之意溢于言表,“这倒是稀奇,不妨说来听听。” “儿子想知道,母亲若是不喜欢莫熙儿,只管与儿子说便是,何故要禀告皇上?” 那质问的语气,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由的让老夫人心中不快,再听到事关那妖女,脸色越发阴沉。 “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饰物,她的脸上满是冷色,“你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质问我?” “儿子只是想知道,母亲何苦要紧紧相逼!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一家人?”老夫人的语气中满是轻蔑,缓步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到:“若你真的顾念我们是一家人,你当初就不应该带那个妖女回来!现下皇上想要见她了,你着急了?当初让你处置她的时候,你为何不做?” “若不是母亲,皇上何以会知道!”猛然抬头,夜星辰的双眸中有着克制不住的怨恨,这是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好似之前压抑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都爆发了一般! 第50章 突然传召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煞白,夜星辰还从未这般和她说过话,现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敢顶撞她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怪我去把这件事情禀告了皇上?”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但眼眸中的冷意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明的很清楚了。 冷哼一声,老夫人笑着说道:“这件事不是我禀告皇上的,你也无需怪我!若不是那个妖女自己太过于招摇,此时又怎么会有这般的事端?” 男人的双眸中充满惊疑的神色,听到皇上召唤之后,他根本没有多想,下意识地认为是老夫人告密,现在听她的意思,莫不是自己错了? “时疫之祸,她凭一己之力就能治好,这样的人才,任谁不好奇?” 老夫人的一语中的,一下就戳穿了事实,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古怪,“想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般的高调,岂不是上赶着要进宫?” 抬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男人,她的笑容之中满是诡异,更不见之前的冷眸,轻声说道:“这个妖女,又岂甘心呆在你一个将军身边?怕是早就准备好面见圣上了!” 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眼神之中的得意更是没有掩饰,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 “你哪知道她是真心想要治疗时疫,还是为了引起圣上的注意呢?我的傻儿子,莫要给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她的话四两拨千斤,看似简单的话语之后,却把矛头直指莫熙儿身上,处处说着她的心机。 男人的脸色越发沉重起来,他和莫熙儿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的心却像是透明的玻璃一般,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更别说隐藏自己的心机了。 老夫人这般说,恐怕是想要挑拨离间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越发的寒冷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母亲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好,而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做一个言听计从的傀儡? 后退几步,稍稍与老夫人扯开了一些距离,男人的情绪明显恢复到了之前冷静的状态。恭敬地行礼,缓声到:“刚才是儿子唐突了,还望母亲不要生气。” 双眸打量了他一圈,她才缓缓说道:“你哪日把那妖女处置了,母亲便开心了!” 他的双眸垂的更低了,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儿子还要准备去皇宫的事宜,便先退下了,母亲好好休息,今日是儿子打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老夫人一直站着院落之中,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才缓缓往屋里走去。 蓉嬷嬷迅速的迎了上来,眼眸之中满是疑虑,“老夫人,您为何不把那妖女扣在府里不让她去面见圣上,这般,我们也好寻个由头,让她去见了那阎王爷!” 老夫人讳莫如深的摇摇头,放下手中的佛珠,眼神之中哪里还见之前的平和? “皇上动手总比我自己动手来的好,只要我们用点计策,就能让我保全了母子情谊,又处理了那妖女,这般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蓉嬷嬷点头,有点明白了老夫人的用意。 江钰的双眸中折射出阴郁的气息,双手渐渐握紧,“只要他不痛快就行了!” 蓉嬷嬷不禁有些被这样的眼神威慑住,小心地给她沏了杯茶,轻声说道:“这次回来并为看到如儿那丫头回来,不知去了哪里。” 老夫人似早就知道一般,放下手中的佛珠,缓缓品了口茶,才淡然到:“管她去了哪里,不过是个丫头而已,难道将军府的丫头还少?” “自然不是,只是老奴觉得奇怪罢了,之前那丫头整日不离妖女身边,现下陡然不见了,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双眉微挑,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到:“不用管那些没用的,我要你帮我做点事,若是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有好处,蓉嬷嬷的双眸瞬间亮起,笑着到:“夫人您说笑了,老奴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吗?只要是夫人说的,老奴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吩咐了一番之后,蓉嬷嬷便出了院子,暗自安排去了。 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她的眼眸之中尽是笑意,想着之前蓉嬷嬷的话,她的内心就开始无比愉悦。死了的人怎么会再出现在妖女的身边? 那日如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到了将军府,却无一人知道,若不是被她碰见,用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并诱惑她只要事成,就做主让她做了夜星辰的小妾,那女人又怎么会帮她做事? 就是太过无用了一点,那妖女竟然毫发无伤,她倒是先死了! 不过是一枚无足挂齿的棋子而已,老夫人根本不在意,死了便死了,谁都不会知道如儿的背后是她指示! 在夜星辰去往老夫人院中时,他派的人早已到了莫熙儿的院子,开始着手帮她梳洗起来。 许久没有仔细的收拾过自己,又因接连受到了打击,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得一点气血都没有。 微微垂眸,她根本不敢直视身后的人,每次都会想到如儿,之前那般和睦的光景却是早已逝去。约莫半个时辰后,她整理好一切,穿上了男人为她准备的衣服。 正当她对着镜子端详时,男人正好从外面进来,四目在镜子中相对,即使模糊的影子让人有些看不真切,但她依旧感受到了他双眸中散发出来的诧异。 微微勾起嘴角,她扬起一个温婉的笑容,连她自己看到镜中人儿时都觉得惊奇,更何况是旁人? 镜中的女子妆容精致,略施薄粉掩盖住了憔悴的面容,灵动的双眸带着点点星光,双眉微扬,带着一丝张扬。 然而,小巧的鼻子却瞬间让她看上去温婉不少,肤白似血,朱唇更是不点而红,带着一丝妖娆。原本不应该共存的两种气质,在她的身上竟然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一头青丝工整的挽在脑后,珠翠点缀,更添华丽之色。由男人选的一身淡粉色衣裙,垂着长长的裙摆,让她越发娇媚起来。 知道她长的好看,万没想到仔细收拾起来,竟这般的好看!迎上男人的目光,她不由的有些害羞,被人这样盯着看,直让她觉得不自在。 犹豫地上前几步,轻声问道:“我这样可以吗?” 岂止是可以?简直是夺人眼球! 然而,夜星辰的脸上却表现的十分平静,刚开始的惊艳褪去之后,他的双眉皱的越发紧,若是这样带着去了皇宫,岂不是引人注意? 一言不发的拽过女子的手,几乎强硬的把她按在椅子上,沉声吩咐道:“无须这么好看,怎么丑怎么来。” 此言一出,不管是莫熙儿,就连室内的侍女都呆住了。 女子向来是越美越好,哪有尽想丑的?况且眼前还是这般天姿国色!不好好装扮岂不是可惜?侍女们呆愣着上前,却无从下手。 笑着推开了身后的人,她利落的站起身,说道:“就这样吧,我看着挺好,不用再改了。”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忽然想到老夫人之前对他说的话,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江钰的话便是起了这样的作用,漫不经心的把话说出口,看似没什么,但却像一颗种子一般,迅速的在心里生根发芽,时不时的会想起。 站在他面前,莫熙儿脸上的笑意越发坦然,“这样的我带出去才不会让你丢脸啊,难道要让天宇国所有人都知道,夜将军带进皇宫的女人是个丑女吗?” 皱了皱眉,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还是夜将军带进宫的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这个好听一点!” 带着玩笑的意味,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如此轻松的说这些话。所有的疑虑伴随着她的话而烟消云散,内心的某处被慢慢融化。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莫让皇上等的太久。” 抬步缓缓跟在男人身后,果然如她预想的一般,每到一处就会接受到不同的目光,那般注意,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踏上马车,隔绝了外人的视线,终让她松了口气。 将军府到皇宫的距离并不是太远,马车摇摇晃晃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便停了,趁着这个时候,夜星辰顺便给她讲解了一下皇宫之中应守的规矩。 她也听的仔细,就怕遗漏了什么,毕竟这里不是现代,她若是在宫内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马车缓缓停住,扶着他的手下车,此时的心才逐渐紧绷起来。 眼前的宫墙巍峨壮丽,侧目几乎看不到头,朱红色的墙在阳光的折射下,透出一股厚重的年代感。 那般肃穆的气氛,让她不自觉挺直了自己的后背,轻松的面容渐渐严肃起来。心跳更是迅速,抓着男人的手臂更是不自觉的收紧,无一不体现出她的紧张。 “放心,不要紧张。”夜星辰微微低头,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如同春风一般让人舒适! 第51章 皇宫 此时正值上朝的各大臣退朝时间,两个如此耀眼的人站在他们面前,岂有不看的道理?这一看,便惊了所有人! 莫熙儿如此貌美,站在夜星辰身边,两个人周身的气氛竟然异常和谐,没有一丝违和。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女人的容貌上,仿佛会闪闪发光一般,目光粘在她的身上便下不来了。 这般炽热的目光,看的她几乎想要缩到夜星辰的身后去。 然而,她的自尊不允许,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她越发挺直了自己的后背,气势丝毫不输身边的男人。只是,紧抓着男人的手臂却把她的紧张显露无疑。 下朝的江淮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二人,双眉微皱迎面而来。 打量目光落在身边女人的身上,眸色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诧异,“这不是莫姑娘吗?不好好呆在将军府,来这里做什么?”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质问。 夜星辰冷漠表情依旧,恭敬地行礼,说道:“她对控制时疫有功,皇上让我带她一同进宫。” 丞相微微点头,目光却一直在女人的身上转悠,让人觉得异常难受。 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二人之间的视线,夜星辰的动作之中充满了保护欲,“舅舅,既然已经下了早朝,便早点回府休息吧,舅舅年纪已大,又何须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朝堂之上?” 言下之意便是嫌弃他年纪大了,便不该多管闲事! 哪想江淮不怒反笑,那笑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看向他们三人越发的好奇起来。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丞相的眼神中充满调笑的意味,“怪不得你母亲一直说你长大了,原来你就是这般长大,偌大的军功压在你身上,反而让你忘记了如何尊重长辈吗?” 话到最后,含着一丝逼迫的意味,双眸如同利鹰一般紧盯着眼前的人。 男人的脸色不见任何变化,如之前一般冷漠,嘴角却缓缓勾起,“这都靠皇上的培养,若不是皇上,哪有今日的夜星辰?” 笑着点头,满是笑容的江淮让人根本看不清他此时到底在想什么,“喝水不忘挖井人,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无关的人和事,而忘记了根本!” 略带警示的话,男人却只是点头,脸上的恭敬却没有一丝减少,“皇上还等我们,舅舅,我们先行离开了。” 江淮点头示意,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一直在女人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远离了他,莫熙儿觉得周身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跟着夜星辰缓缓跨入皇宫的大门,周围的环境一下安静了许多。 斑驳的城墙,纤细的双手不自觉的覆上,微凉的触觉,似能凉到人心中一般。 这厚厚的城墙之中,又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一个朝代,都蕴藏着多少人的鲜血?轻叹一声,放下手微微垂眸再不乱看,安分的更在男人的身后。 她做的这一切,一丝不落的都入了男人的眼,深邃的双眸微沉,眼眸中有些不理解,这个女人真如水一般,表面看上去澄清,心却让人难以猜透。 二人走了片刻,便有小太监迎了上来,正是皇上身边得力的小李子。 做了个辑,小李子说道:“夜将军请跟奴才来,刘大人早前已经到了,皇上等候你多时了。” 微微点头,随即跟着小李子往前。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只看了女人一眼,便管住了自己的眼睛,再不胡乱看,倒让她轻松了不少。 原本以为皇上会在什么宫殿之中接见他们,竟没想到是在御花园! 繁花似锦,明明才是初春的天气,竟然已经在御花园中看到了盛夏才能看出的花,果然是奢侈的生活。 湖中的小岛之上,一座亭子跃然于他们眼前,两个男子早已在亭中等候。继续往前,满眼的碧水连天,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跟在夜星辰身后的她越发把头垂的低了。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敬行礼叩首,该有的礼节没有一丝遗漏或者马虎。 皇帝起身虚扶起他,双眸之中满是欣赏,“爱卿快起,何须多礼?” 随即,目光便转向了他的身后,双眸低垂的女人如温顺的兔子一般,在皇帝的眼里,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感受到前方的视线,她把头垂的更低了,用夜星辰今日早上刚教的动作,缓缓行礼,“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一双沉着有力的双手扶起她,鼻尖瞬间充满了龙延香的味道,味浓却不刺鼻,只让人觉得舒适。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起来吧,让朕好好看看,能够治疗时疫的奇女子,倒是让朕着实好奇。” 缓缓抬头,此时的他才得以见到女人的真容,四目相对间,她清晰的看到男子瞬间收缩的双眸。 宛如仙女一般的容貌,就算他是皇帝,也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 笑容瞬间绽放,不由地两声赞到:“好!好!真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姑娘这般的容貌,可称得上倾国倾城了!” 皇帝根本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在看到她容貌的瞬间,诗词便脱口而出。 “皇上美誉了,民女不过是平常女子,断不是皇上所说的绝世佳人。”谦虚的垂眸,她并没有因为谁的赞美而兀自得意。 “皇上可不知,这莫姑娘堪称一绝,连老大夫都治不好的时疫,在她手里都轻轻松松,就可知这莫姑娘是何等难得了!” 刘乾坤在永和城中相处甚久,也算熟识,听到皇上赞美她,自然也要跟着附和几句。 “哦?是吗?”皇上的兴趣被勾起,看向她的目光之中越发玩味,“那可要好好和朕说说,朕可好奇的紧呢。” 说完转身看向夜星辰,眼神有些奇怪,意有所指的说道:“夜爱卿还真是藏得住,若不是时疫,朕不知何时才能认识这般奇女子,若不说个痛快,朕绝对不放你走!” 此话一出,任谁都听出了皇上的意思,这是想要把女人留在宫中呢! 他的心瞬间下沉,在进宫之前,夜星辰就担心这样的事发生,万没想到皇上在看到她后,竟然真的打起了这主意! 心中再一次后悔把这女人打扮的太好看了!已经被皇上看过真容,若此时再想法子,已是为时过晚。 莫熙儿倒是一脸坦然,根本没有意识到危机已经来到她身边,笑容缓缓绽开,那一刻,仿佛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只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那般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明媚而舒适。微风拂过,吹起了她的发丝,无声散发着魅力。 一来一往,四人在湖心小亭之中,似乎聊的十分尽兴,上午一晃便到了午膳时间,再到晚宴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 “启禀皇上,琉璃殿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皇上您过去就可以开宴了,您看?”聊的正尽兴时,小李子上前通传,提醒着时间。 眼看着天色已不早,宫中之前安排下的宴会即将开始,皇帝这才草草收场,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尽是满意的神色。 “宫中的晚宴快开始了,不若和朕一起前往,这本就是给你们举办的接风宴,这次时疫完美解决,势必要好好庆祝一下。” 说完,便想拉过女人的手,奈何莫熙儿的反应速度极快,下意识地闪躲,让他的手抓了空。 皇上的脸色瞬间僵硬,女人更是稍稍后退几步,脸上神色平淡,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的行礼道,“民女跟在皇上身后便是,岂能和您同行?真真折煞民女了。” 谁都不知道,在看似平静的面容之下,她的心有多颤抖! 这里可不是现代,能有什么人权,在她面前的男人便掌有生杀大权,稍有不慎便会失了性命!可她着实不习惯被陌生人碰触,刚才那闪躲,几乎是身体下意识反应。 刚才两个人的互动都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刘乾坤更是为她捏了一把汗,皇上表现的如此明显,这女人竟然还敢说不?简直世间少有! 而一旁的夜星辰,背在身后的手更是用力的攥在一起,若此时手里有东西,只怕早已变成粉末。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莫熙儿有近乎变态的占有欲,那种别人碰都碰不得的情绪,几乎让他无法好好思考。 皇上表情微愣,很快便管理表情,笑容却有些僵硬,“这样也好。”随即抬步往宴请的宫殿前去。 女人跟在他身后,慢慢放下脚步,装作无意的靠到了夜星辰的身边。 原本浑身紧张的情绪在接触到男人衣角之后,瞬间放松,好似找到了依靠一般,面上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 意识到女人正拽着自己的衣角,夜星辰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之前阴郁的心情也一扫而光,脸上冷淡的情绪也有了些变化。 “吓死我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我会小命不保了呢!”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第52章 宴会 莫熙儿小声的嘀咕,她那劫后重生的样子,让夜星辰不禁微微摇头。她的声音很小,只有他能听到。加快自己的脚步,上前搂住了她的腰,无形之中给了她力量。 轻言说道:“别怕,有我在。” 安慰的话,好似从进皇宫之中,她就不断地听到他这么说,不得不承认,他这样的话,无疑给了她许多勇气。 所谓琉璃殿,乃是从波斯进口上好的琉璃,世间少见,也唯有皇家有这样的底蕴,能够打造如此奢华的宫殿。 进口处矗立着两尊大理石雕刻的麒麟,所见之处尽是精致的雕工,让人为之咋舌。 再往里去,每隔十步便有一柱镶嵌着龙纹的柱子,撑起了整个琉璃殿的屋顶,古人以九为尊,每根柱子上都雕刻了栩栩如生的九条祥龙。 仔细盯着的久了,那祥龙仿佛下一刻就会腾飞而起,可见工人雕刻功夫了得! 抬头看向屋顶,光彩夺目的琉璃瓦布满整个屋顶,如同彩虹一般,在烛火的折射下,显出丝丝神秘的气息。 随着皇帝的进入,在座的大臣都起身,恭敬行礼。和现代一样,官最大的人一番陈词之后,宴会开始。舞姬入场,美妙音律随之而起,一时之间琉璃殿内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然而,再美的舞姬,都抵不过女人那倾城的容貌,刚跟着夜星辰今日殿中,她便已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今日她的这身装扮,在整个宴会中最引人注目,再加上她那般出挑的容貌,想要装作平凡人也困难。 微微低头,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不敢上前,夜星辰一眼便看出了她的胆怯,低头轻声到:“不是和你说过不用害怕吗?自信一点,难道你没发现今夜的你有多迷人吗?” 顺着他的话缓缓抬眸,便看到了灼灼的目光,因着他的鼓励,她的唇角缓缓扬起,带着点点笑容,妩媚而又带着点少女风情。 这般的笑容,像点燃了在场的气氛,立刻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讨论着这个跟在夜将军身后进来的女人。 京都无人不知夜将军不近女色,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雌性动物都靠近不得,现在竟然带了个女人进来!可不是天下第一奇事? 各自安坐在座位上,女子垂眸盯着自己白皙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后为何没来?”进来皇上便发现主位上不见太后的踪影。 小李子扶着他坐下,回答到:“太后那边派人过来,说她身子不太舒服,想着这宴会有了皇上便行了,早早就歇下了。” “太后哪里不舒服?”听闻母亲病了,皇上立刻担忧起来。 “大概是头疼病又犯了,每到这个时候太后便会头疼,老毛病了。” 李晔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没有让太医看看吗?” “已经让太医给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他的目光忽然瞟到了一旁安静低头的莫熙儿,心中有了想法,开口道:“你去问问莫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她能治疗时疫,必定对母后的头疼有办法。” 小李子听了连声附和,“还是皇上您想得到,奴才这就去问问莫姑娘。” 感受到皇上看来的目光,她下意识微笑,点头,如同现代领导人之间打招呼一般。 “莫姑娘,皇上让我问问您,您什么时候有空再进宫?”小李子速度快,不等皇上吩咐便先去询问她。 听到这般疑问,不止是她,就连夜星辰都愣了,她只是个平常人,若不是跟着去了高昌治疗了时疫,她根本没有机会进皇宫,更别说见皇上了! “不知道公公有何事呢?” 小李子满是笑容,“皇上想请莫姑娘给太后看看,太后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咱们皇上又是孝子,可是心疼了,若姑娘真的能治好,这以后的荣华富贵还会少吗?” 女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在烛火的掩映下有些看不真切。 小李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不过按着姑娘这般的容貌,就算治不好太后的病,以后若长久呆在宫中,只怕也是一生荣华富贵。” 这话说的如此明显,就算是傻子都能听的出来这话中的意思!她与夜星辰更是聪明人,哪能不明白? 当她还在愣怔之中,男人迅速的接过了话题,“她才刚从高昌回来,还没休息好,等会我亲自去和皇上说,看能不能让她休息好了,再给太后看病,这也是对太后的重视。” 小李子欣然点头,笑着到:“这是自然,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去回了皇上,还劳烦将军多跑一趟了。” “哪里,这是本将应该做的。”冷漠的双眸目送小李子的离去,同时一把拽住了女人的手腕,二话不说的拉她出了琉璃殿。 没有丝毫准备的她被踉跄的拉起,大腿一下撞到了桌子,发出剧烈的声响,下意识的按住,才阻止了桌子继续晃动。 离的近的大臣不由侧目,观察着这边的动静。抱歉的露出微笑,下一秒就被拉着出了琉璃殿。 殿中燃着蜡烛,人又多,自然感受不到寒冷,可出了大殿,她便感受到了微微凉意,不由挣脱了他的手,双手抱胸,言语之中有些责备。 “你想做什么?这么突然把我拉出来!” 他沉默着不说话,却步步紧逼靠近她,周身散发一股危险的压人气息,深邃如星辰般的双眸更是异常冷漠,看不出丝毫情绪。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久了,她开始感到周身不舒服,不由想要后退几步。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想干嘛!我脸上又没长花,这么看着我!” 她往后退,他又上前几步,步步紧逼,容不得她有丝毫的退缩。直到退到再也无法向后,她突然伸手,抵住男人健硕的胸膛,触手的坚硬。 “别再靠近了!有事就说,干嘛老这么盯着我,怪吓人的!” 两个人四目相对,男人突然伸手搂过她纤细的腰肢,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深邃的双眸中似有什么在躁动。 “喂!你到底想干嘛?外面这么冷,有事就快说,这么磨磨蹭蹭,一点都不像你的性格。”脸上满是疑惑,心里的不安渐渐被寒冷代替,也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可他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们离着琉璃殿并不是太远,那边璀璨的灯光依旧能够隐隐约约的照亮这里,只是这里是一个无人的角落,会经过这里的人并不多。 莫熙儿的面容在幽暗灯光的掩映之下,也看的并不真切,但那白皙的面容却似发光一般,吸引着他的眼眸。 她目光直视眼前的男人,双唇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似是在责怪他这么莽撞把她拉出来。 不知怎么的,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固在了她的双唇上,那轻轻一点的红唇,此时似有无限的吸引力。 忽然,他迅速地低下头,含住了她一直不停地说话的嘴,那些唠叨的话瞬间停住,旁边有音律传来。 可此时的莫熙儿却什么都听不见,惊讶的睁大双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耳边能够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双唇接触的刹那,夜星辰自己都呆了,然而,唇触到的甜美让他不自觉的继续深入,那一瞬,原本别扭的心瞬间坦然。 覆在腰间的手越发收紧,把她压向自己的身边,另一只手覆上她瞪大的双眸,遮住了她亮闪闪的双眸。 瞬间黑暗,让她越发能够细致的感受到男人有些粗暴的双唇,几乎强迫的碾压过她的齿贝。 对于这方面,男人更像无师自通一般,兀自引诱着她跟着他的节奏。一吻下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陡然松开,女人的脸颊因为憋气而红彤彤的,显的异常可爱。 覆在女人眼睛上方的双手依旧没有移开,而她却也像木偶一般呆立不动,她到此都还在呆愣之中。 她在震惊之中不能自已,而夜星辰却因为这一吻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早已投入了太多的关心,以至于下意识觉的她是自己的,那种占有欲,快要让他克制不住。今日之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缓缓移开自己的手,突然来的光亮,让女人瞬间回神,双目炯炯的看着他,不由想要往后退,却忘记自己无路可退。 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男人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挥开,那抗拒的神色,明晃晃表现在脸上,没有任何掩饰。 “别碰我!” 伸出的手停顿在空中,有些凄凉,随即放下手,他轻声到:“跟我回去吧。”随即转身便要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女人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这个男人!做出了这般出格的事,竟然就这么风轻云淡的,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喂!你连解释都没有吗,你还是个男人吗?”上前几步追上他,依着心中的怒气,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第53章 表白 夜星辰转身对上她怒气冲冲的双眸,冷漠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变动。 “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就过去了!我好歹是个女子,你怎么能对我这么过分!”那怨恨的语气,仿佛张嘴就能把他吃了一般。 “难道我刚才那么明显的动作你不明白?还需要我再做一次?”夜星辰冷漠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一番话说的理所当然,还带着些不解。 想说的话被他的话陡然堵在喉间,硬生生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双眸看着他。 男人又一次靠近,眼眸中的冷漠渐渐褪去,带上了一丝玩味,“还是你希望我这么做?” 然而,还没有靠近,就被她一把抵住,“你等一下!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刚才所做的就是你心里所想的?” 她依旧愣怔着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脑袋之中嗡嗡的叫嚣着,根本无法思考。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她如此神情,脸上的表情越发深奥,却什么话都不说,只这么看着。 愣怔了好一会,她才缓慢反应过来,双眉皱的更紧,陡然抬眸看向他,不确定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上我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开在她的脑海,喜欢这两个字如同魔咒,不断地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没有得到夜星辰的回答,她再一次大声问道:“你竟然喜欢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声音明显激动了许多,在无声的角落之中,甚至盖过了远处的音律之音。 意识到自己的音量,下意识收敛了许多,犹豫地看着周围,就怕被人发现。 可他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终忍不住上前几步,抬手用力敲打着他的胸膛,“你倒是说话啊!像个木头不说话,难道你真的是木头吗?!” 打了几下不解气,下一刻便想抬脚踢他!却再次被他一把抱住,那力道之大,让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头紧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耳边能够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之声,那一下一下的震动,有着无限的活力。微薄的衣衫,背后传来他厚实手掌的炽热温度,在微凉的初夏给了她一丝温暖。 她有些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给她这样的温暖了,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以至于根本察觉不到不习惯。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我就是想把你放在我身边,看到皇上用那般的眼神看你,我心里就觉的不舒服!” 这样的话,等同于告白!她的脸瞬间从耳朵红到脸颊,整个人都觉得燥热起来。活了两世,她从未有过这样奇妙的感觉,难道这就是被人表白的滋味? “你……” “你愿不愿意就这样呆在我身边?” 她从未想到,一直被她称作木头的他,竟然也能说出这般的情话,让她有些瞪目结舌,心中更是如小鹿乱撞一般。 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男人的话入耳,明明每一个字她都听的清楚,却要反应好久才能明白话中的意思。 这般明显的话,确实是表白没有错,可为什么她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听着耳边传来男人沉稳的心跳之声,她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二人就这么抱着,那一刻她思考了许多。 她从现代穿越而来,借助了别人的躯壳得以在这一世活下来,可谁又知道她能在这里呆多久? 若是他们二人在一起,她都无法看到所谓的未来,这样她们还能在一起吗?心中那般纠结万千,双手不自觉的搂上了他的腰间,却是缓缓推开了身前的男人。 夜星辰的身子明显一僵,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示好,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 缓缓离开夜星辰的怀抱,她与他之间形成了一段距离,微垂双眸,从他的角度看来,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给我一点时间吧,你突然这么对我,我有点接受不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为什么?”他想要再次上前,却被她伸出的手阻隔在外,双眸中满是不解。 “我……我还没有想清楚,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不行吗?”略带请求的语气,着实让他冰冷的心柔软许多。 “再说了,你这么突然,我也是人,是感情动物,总不能说答应就答应啊!更何况,就算我真的答应你了,老夫人那里要怎么办?她会同意吗?” 女人一字一句,把所有的问题都摊开在了他的面前,老夫人着实是个问题,更是一个难题! 夜星辰原本快要爆发的情绪瞬间安逸下来,双眉如同她一般皱起,这些问题着实让他头疼,又不得不解决。 “你看,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的问题,怎么能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呢?给我时间考虑,同时也给你时间考虑,你自己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这番话,让他瞬间平静下来,沉默片刻后,不顾女人反抗,依旧拉过她的手,转身往琉璃殿的方向所去。 看着他的背影,手腕处被抓的紧紧的,能够感受到夜星辰的力道,她的心里却美滋滋的。经过这一次,她也总算明白了他的心意。 走到半路,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沉声说道:“不管你的决定是怎样,我的决定永远不会变!” 承诺般的话,一下摄住了她的心神,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这般的他,又怎么能让她不倾心? 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她满是心安,没有一丝害怕,大概就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她脸上的表情,他自是一点都看不到。 他们二人离开座位的举动,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李晔的目光也一直在往空的座位看,等了许久,却依旧等不到二人出现。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等二人再次出现时,竟是手拉着手,从女人的神色明显能够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不同了。 那娇羞的样子,分明和之前的少女判若两人,众大臣能够看的出来,皇上又怎么看不出来? 他的脸上瞬间阴沉了许多,却又只能隐忍不发,连站在他身边你的小李子都感觉到了他心中的不快。 看着二人归来的大臣们都私底下议论纷纷,都在说这夜大将军还真为一个女人而转了性子,从前不苟言笑的他,现在竟然也会牵着女子的手了。 礼部尚书秦帆是第一个出声的,笑容满面地端着酒杯,走向男人,调笑着说道:“夜将军,微臣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也这般风流,身边竟然还带着一个女子!” 说完,调戏的目光又流转到女人身上,满是探究的神色。 这眼神让她觉的十分不舒服,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夜星辰更是上前一步,自觉挡在她的面前,保护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到如此动作,秦帆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了,“哟哟哟,看看我们的夜大将军,现在也会心疼娇媚小娘子了,这还真是世间第一奇怪的事啊!” 这样大声的喧哗,瞬间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众大臣的议论之声越发大了,连皇上那边都惊动了。 “秦大人,想必你今日喝多了,既然如此,便让下人好生伺候着,别在这里发酒疯。” 他的双眸中有着一贯的冷漠,如同冰块一样寒冷,那冰冷的眼神,简直让对方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秦帆的脸色有些僵硬,他虽然与夜星辰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好歹也是丞相一派的人,丞相又是他的舅舅。 有着这层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应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番让他下不来台的话! “夜将军,在下是个粗人,从来不会说什么场面话,若是这些话让你不开心了,你直接说便是,何须这般拐弯抹角?” 秦帆重重放下手中的酒杯,心中不满的情绪立刻表现在脸上,蓄着满脸胡渣的脸,此时显得异常蛮横。 眼看着二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僵硬,连持续不断地音律都挡不住那快要爆发的情绪,莫熙儿直觉今日之事有些不妙了。 随即上前,劝解夜星辰,“算了,万事以和为贵,本就是同僚之间的调侃,又何须如此在意?” 深邃的双眸对上她的水润,他的语气无比坚定,说道:“他这么说你,就是不行!” 这般决绝,连他周身的气息都开始变了,无形之中的威压,在场的人都沉默着不敢说话,只是用眼睛看着。 看着这边的动静,坐在上位的皇帝终究坐不住了,往这边走来。 “这里发生了何事?何以如此躁动不安?”皇上的话一出,所有人都乖顺的让出一条道,微微弯腰,显示着自己的恭敬。 “回皇上的话,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位大人和夜将军有些争执而已,请皇上放心,他们两个人一会就会自己和好了。” 努力调整自己脸部的表情,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略带勉强的解释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很显然,她的解释是徒劳,气氛并没有因为她的解而有所缓和,而是越发僵硬起来! 第54章 处罚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秦帆只觉得夜星辰在众人面前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让他怒火中烧面子丢尽,而身边大臣的那些目光,更让他觉得都带有嘲笑的意味,仿佛就是为了在看他的好戏! 见着莫熙儿竟然还为他说话,不仅没有感受到一丝好意,仿佛是一种屈辱,想都没想径直大声喝到,更是不留别人意思情面! 她什么时候遭受过男子这样的呵斥了?即使是在将军府,老夫人那般讨厌她,都没有受到过如此待遇! 只觉得身子不停地颤抖着,想要说话,却哽咽在喉间,目光闪烁的看着秦帆,满是震惊! “她是朕特指的御医,你说她是什么!”夜星辰的话还没出口,一旁的皇上便抢先开腔。 话一出口,便震惊四座! 众人皆知,御医是宫中的一项官职,可自古以来,这官都是让男人做的,何曾见过女子?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何来做官之说?简直笑话! 莫熙儿更是诧异抬头,今天这是怎么了?让她惊讶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虽知道皇上这么说是在帮她,可这样的话如此说出来,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 秦帆瞬间愣在原地,心中的怒火更是不加掩饰的表现在脸上,看向女人的目光更加震惊。 “皇上!您可千万要三思!您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在宫中做御医呢,于理不合啊!”他不停地劝解,想要让皇上回心转意。 “于理不合?”皇上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王者天生有的威压之气,“你能治疗时疫吗?” 这话问的有些突然,秦帆却有些傻了,径直摇头。他只是一个礼部尚书,又不是大夫,又怎么可能治疗时疫? 抬手指向站在夜星辰身后的女子,李晔的目光异常柔和,声音却掷地有声,“她能治疗时疫,你觉得,朕封一个能治疗如此疾病的女子为御医,很过分?” 似是在征求意见,但明眼人已经看出,连皇上都有些生气了。 秦帆双眉紧皱,除了惊讶于女人能治疗时疫,更觉的皇上对她偏心!只沉默着不说话。 “还是说,朕现在不管封谁,都要征求你的意见了?若不然,这皇帝让你来当如何?”轻飘飘一句话,却如同雷一般在大臣之中炸开! 秦帆更是惊恐的立刻跪下,大声到:“皇上明见,是微臣糊涂!您是一国之君!自然都是您说了算!还请皇上恕罪!” 他跪下的瞬间,所有大臣都随之跪下,动作之整齐,让第一次看见的莫熙儿有些叹为观止。 她跟在夜星辰的身后跪下,心里却对皇帝的印象上升了一个层次,如此明显的偏袒,她还看不出来的话,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恕罪?和来罪过?你不是在质疑朕吗!” “是微臣糊涂了!微臣……微臣酒喝多了,对!就是酒喝多了,醉了!” “醉了?”皇上依旧不依不饶,上扬的语调让秦帆瞬间心凉。“醉了就可以如此胡乱说话了?对一个女子如此没有胸怀,你如何做的礼部尚书?” 秦帆的内心此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他万没有想到,只是想要调戏一下莫熙儿,让夜星辰不舒服,竟没想到惹得如此祸事! “皇上,既然秦大人已知错,又因着是酒后的性子,皇上便处罚他日后再不能饮酒便罢了吧。” 跪在地上的夜星辰突然开口,帮着他求情。就在女人疑惑他为何突然求情之时,男人那冰冷的双眸瞬间对上她的眼眸。 只一瞬,便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这秦帆,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但她却只是低头,并没有出声,她不是圣母,不是白莲花,做不到别人欺辱她之后,还无偿地原谅别人。在她的字典里,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便十倍还之! 果然,在听此建议之后,皇上的双眸都亮了起来,陈赞的点头到:“夜将军的主意不错,深得朕心!” “皇上恕罪啊皇上!微臣保证以后再不犯!”不断而出保证的话,却没有丝毫用处。 “秦大人,再不犯的最好办法,就是从根源上斩除!”说完,皇上转身,招呼着小李子到:“传朕的话下去,日后不管什么场合,都不许给秦大人酒喝,若是抗旨不尊者,革职查办!” “那若是秦大人自己喝酒又该如何?”夜星辰双唇微启,冷漠地问道。 “那自然也算作抗旨!只能请秦大人在牢狱之中呆几天了!”皇上黝黑的双眸看向跪倒在地的秦帆,语气之中没有一丝玩笑之意。 众人万没想到,夜将军看似笑话的话,皇上竟然就当真就这么处罚下去了! 这处罚看似不严重,但是对嗜酒如命的秦帆来说,便是大过天的惩罚了!这恶心人的法子,也亏得夜星辰能够想的出来。 “行了,大家都起来吧,何必都跪着。”说完,上前几步,伸手扶起了女子,满脸关心,“你没事吧?有没有受到惊吓,这大老粗的男人就是这般,你莫要害怕。” 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没有退缩的机会,只能微微摇头,皇上看她的目光着实炽热,让她有些害怕。 可事已至此,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到:“皇上放心,民女的胆子没有这么小。” “还民女?难道没有听到朕刚才说的吗,你现在已经是御医了,自然不能再用这称呼了。” “微臣知道了。”忐忑的回答,却迎上了他微笑的目光。 秦帆受到了处罚,宴会的气氛瞬间变的有些奇怪起来,原本投注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刹那少了许多。 直到皇上回到原来的位置,她才松了口气,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轻松起来,有些瘫软的靠在夜星辰身上。 他伸手挽住莫熙儿纤细的腰肢,无形之中给了她许多力量,让她安定了许多。 微微偏过头,她轻声问道:“皇上刚才封我做御医是开玩笑的吧?” “你什么时候见过天子开玩笑了?”男人一脸严肃地反问。 她陡然睁大双眸,有些急切的说道:“那你总不可能让我真的每日进宫吧?况且,何曾听说过女子为官的?” “为何女子就不能为官?” 夜星辰如此理直气壮,倒是让她有些噎住了,她毕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对在古代为官并不是心里膈应,而是对自己的头发没有信心! 谁知道她这头发会不会突然间就白了!以前在将军府还可以遮掩,可这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白了头发,让她怎么办? 用手撑着半边下巴,她伸出手指,下意识地转动着桌上的盘子,轻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不觉得让我频繁的露脸不太好吗?” 眼神看向了他的头发,夜星辰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下一刻,脸上的神色便严肃起来。她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可皇上的话已出口,又怎可反悔? 随着宴会渐渐进入高潮,秦帆受到处罚的阴郁情绪开始渐渐散去,随着异域舞姬的进入,把现场的气氛推入了至高点! 目瞪口呆的看着长相明显和京都人不一样的女子,她不由转头,轻声问道:“这些舞姬是哪里来的?外域女子?” 这些舞姬,莫不是金发碧眼,五官深邃而立体,身形都要比京都的女子高大一些。 穿着相对于古代来说,更是暴露的紧,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有整块布料的地方,脚裸之上更是串着铃铛,随着她们的舞动,与音律之声相互相应,倒是有些意思。 夜星辰伸手给她夹了吃食,淡淡点头到:“是外域使臣送来的,皇上见还有些姿色便留下了。” “长的可真像俄罗斯人。”莫熙儿心中惊叹,便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 声音虽轻,他可听的一清二楚,不禁反问,“俄罗斯?那是哪里?” “啊?没什么,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她们是哪里人?” “罗刹国,在遥远的西方边界处,它与天宇国有些贸易往来,这些舞姬也是那时候送来的。” 微微挑眉点头,看了两眼之后,她便低头专心吃手中的吃食,对于她来说,这些外域女子,还没有她手里吃的有吸引力。 专注的看着她良久,突然出声问道:“你难道对这些女子一点好奇都没有?” “难道你有?”女子陡然抬眸,双眼中尽是光亮。 夜星辰摇了摇头,双手开始继续给她夹东西,依旧不为所动! “你一个大男人都不感兴趣,我一个女子为何要对同性感兴趣?”理直气壮的话,没有让他感到生气,反而失笑。这个女人,说话虽然口无遮拦,但却句句在理。 宴会之中,独他们二人有些格格不入,女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他则不断的挑选的放入她的盘内。 突然,殿内爆出几声高呼,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不知何时,那些舞姬开始随着音律,渐渐往宾客方向而去! 第55章 下毒 这般妖娆的女子,凡是男人都瞪大了双眸,一副痴迷的样子,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贴到那女子身上。 一身穿宝蓝色衣裙的舞姬随着音乐来到他们身边,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妖艳的笑容。 夜星辰看着毫无反应,她却看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用手臂戳着身旁的人,调笑着说道:“快看啊,跳的可真好!” 她的赞叹十分衷心,然而,夜星辰却像回到了木头状态一般,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专心的剥着手中的瓜果。 轻哼了一声,她随即扭头,目光再次专注在舞姬的身上。妖媚的笑容,如同能魅惑人心的狐狸一般,只一眼,便能让人陷入深潭之中,再拔不出来。 随着舞姿婀娜,薄纱般的衣物不断飘动,殿外夜风吹过,她已能够闻到眼前女子香粉的味道,那般独特,让她闻之不忘。 对眼前这舞姬越发好奇起来,忽然,她被某物折射出来的亮光所吸引,原是舞姬手上戴着的蓝宝石戒指。 倒是和她今日的装扮十分相应,只是这宝石着实有些突兀了,让人一眼便看出了不同。转眸看向别处的舞姬,手上空无一物,倒是眼前的女子有些奇怪了。 舞姿流转间,舞姬奉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再次倒满一杯,转而送到了她的手中,同时露出一丝微笑,不停地劝酒。 然而,莫熙儿却只是笑着接过,放在手中,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一饮而尽。 随着音乐之声越发激昂,舞曲渐渐升入了尾声,散落在四处的舞姬渐渐往回,而在他们面前的蓝衣舞姬似是流连不前。 眼看着只剩她了,最终咬住下唇,往回开始旋转,最终在乐声结束之前回到了她应该在的位置。 一曲结束,殿中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叫好之声,玩味的旋转着手中的酒杯,莫熙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那舞姬不寻常,而这酒杯中的酒,自然不能贸然喝下! 不知何时,她眼角的余光竟看到一只纯白的猫咪,她也没多想,就用手中的食物把那角落中的猫给引诱了过来。 这猫咪似是通人性一般,乖顺的呆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蹭着她的脚裸,与她异常亲昵。 看它如此可爱,她下一刻便献宝似地把它抱着举到男人眼前,得意道:“你看这猫咪,是不是很可爱?” 说着,还举起了猫爪,对着男人挥了挥。 脸上表情异常可爱,带着一点俏皮的神色,夜星辰目光从猫咪的身上滑过,下一刻便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对猫咪的眼熟不过一瞬,下一刻便被女人的脸转移了所有注意力。 低头玩弄着猫咪好一会,忽然抬头,便对上了他专注的目光,“这么看着我干嘛!”怒目圆睁的看着他,对着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鼻子轻皱,对着他便做了一个鬼脸。 定定的看着她,突然伸手,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万分戒备,“你干嘛!” 夜星辰继续向前,带着不容人抗拒的眼神,他伸手轻柔地抹了一下她的嘴角,轻声道:“你吃的嘴角都沾上了,三岁孩子吗?” 女人的脸瞬间通红,尴尬的脸色毫无掩饰,手突然就松了,一直安静呆在她怀里的猫咪突然蹿到了桌上,起先,她并没有在意。 突然,原本活泼的猫咪突然委了下去,等到她注意到时,竟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颤抖地翻转过它的身子,原本灵动的双眸之中竟然溢满了鲜血! 之前惨烈的记忆突然袭来,如同潮水一般,根本无法阻挡,她害怕的陡然尖叫出声!刺耳的叫声,盖过琉璃殿中所有的音律,殿中人迅速警觉站起身,往她这边看来。 夜星辰离的最近,也反应最快,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没事,有我在,不用怕。” 然而,这样的安慰好像没什么用,她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 早前村民们说的刘大妈惨死的症状,如儿的背叛,那些好像被她掩埋在心底的情绪,在看到鲜血的刹那,如同闸门被打开一般,倾泻而下! “都已经过去了!不用害怕也无需害怕!明白吗?”男人声音越发深沉,如洪钟一般,响彻在她脑海,让她稍稍稳住了心神。 “她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皇帝也火速赶来,面色焦急的看着陷入深深恐惧之中的女人,眸中有着明显的担忧。 可此时的夜星辰却没有时间回答,兀自把她深深搂入自己的怀中,不停地安慰着,宽厚的手掌带着炽热的温度,一下接着一下拍打着。 随着他不停地安慰,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目光却依旧不能直视已经没有了呼吸带血猫咪的尸体。 “这猫?不是瑾嫔的宠物吗?怎么会到这里来?”皇上身后的小李子一下就看出了猫的来源,声音之中无不是惊讶。 初登基的李晔后宫妃嫔并不是很多,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而这瑾嫔却是这少数人中头等得宠的妃子。在后宫之中可是占尽了风头,其他妃子看到她,怕是想讨好都来不及。 “你确定?”皇上也有着很明显的诧异,“瑾嫔的猫怎么会到这里来?” “皇上您有所不知啊,这猫丢了可有些时日了,一直都找不到,没想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小李子上前几步,仔细查看猫的尸体,却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确定猫已经死了。 已经平复下心情的莫熙儿缓缓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尸体,马上调转头,心中那愤怒的情绪好似控制不住一般。 “注意自己的头发,难道你真的想在众人面前变成白发吗?”感受到女人情绪的变化,男人陡然按住她的手腕。 手紧紧的攥住他的,深呼几口气,她沉声道:“让我看一下吧,我懂医术,总比你们看的多。” 缓缓靠近尸体,她努力的镇定着,一只手拽着身后的人,一手开始仔细查看猫的尸体。眼角的余光陡然看到桌子上残留的额酒液,一个想法突然冒出脑海,“有银的东西吗?” “有!”小李子反应迅速,即刻上前,从皇上所用的筷子之中拿出了一根,递给了她,问道:“您看这个行吗?” 虽然有些粗,但能用就行。拿过银筷子,碰触还残留的酒液,不过片刻,那筷子的前端便已经黑了。产生如此反应,那就证明这酒中有毒! 得出这一结论,众人哗然了!这皇家的宴会之中,竟然有人想要下毒害人?若不是猫喝了那酒,那死的人就是她了! 皇上的脸色瞬间阴沉,带着一丝阴笃的气息,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此毒手!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果然!”莫熙儿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双眸开始快速的在人群之中搜索之前的舞姬。然而,哪里还有那个女子的身影? “你早就知道酒有问题?”夜星辰一眼便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沉声问道。 她缓缓点了点头,伸手沾了一点残留的酒液,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瞬间苍白无比。如此狠毒的药,下药之人恐怕只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拉着他的手不停颤抖,缓缓闭上双眸,脑子如同炸开一般,涨的生疼。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对她下如此狠手,从开始的追杀,到后面对帮助过她的人赶尽杀绝,直到现在再次暗杀! 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有如此仇人? 接连出了这么多事,皇上所有的心情都没了,厉声到:“竟然敢在朕的面前如此猖狂!来人,给朕把琉璃殿给封了!在查出凶手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出!” 女人突然出声,起身道:“皇上,微臣知道凶手是谁。” “喔?是吗?”不仅仅皇帝听了好奇,就连一甘看热闹的人都好奇的不行,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微臣注意到,之前一身穿宝蓝色衣裙的舞姬和别人有所不同,而酒杯也只有她接触过,下毒的人定是她无疑!” “就仅凭你的直觉?”皇上不禁反问,言语之中充满疑惑。 莫熙儿的双眸中充满光亮,那番有信心的样子,让人不禁侧目,“当然不是,可只要找到她,我就能够证明,她就是凶手!” 夜星辰也流露出赞赏的目光,这个女人永远能给人惊喜。 然而,人群中却有人对此表示不屑,“你一个女娃娃,哪里会抓什么凶手,倒不如把这差事给男人做,免得到时候不是凶手,凭白的让人笑话!” 说此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收到处罚的秦帆。 莫熙儿也不甚在意,双眸微抬,之前的恐慌已消失不见,此时只有无尽的自信,“看来秦大人受的处罚还不够严重,还没有吸取教训,到了此刻还胡乱说话!” “你……” 他的话才刚开口说了一句,便被莫熙儿给顶了回去,“我能不能找出凶手,还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第56章 凶手 秦帆瞪大双眼,眼看又要反驳,却在男人的施压之下,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话咽回了自己的肚子中。 只能对着女人干瞪眼,对她却毫无对策,原本应该开心的一场宴会,他却过的十分憋屈! 不相干的人已经被安排出宫,偌大的琉璃殿中,只留下了区区几人,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中,显得有些孤寂。 白猫的尸体已经命人带下去了,莫熙儿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但神色依旧难看的紧。 皇上上前关怀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腕,但却被她迅速退后几步给躲开了。 这一个晚上,女人已经这样拒绝了他许多次,身为天宇国的皇帝,何曾让人这般拒绝过? 她向后退去靠在了夜星辰的身上,那般的依赖与安心,两人相比之下,天差地比的差距。 “我没事,劳皇上您费心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那个女子,事情快点结束便好。” 双眸盯着他们相互依靠的身子,李晔的心里有些别扭,甚至不愿意再看第二眼,径直道:“坐着休息一会吧,人不会这么快找到,别干站着了。” 然而,众人才刚坐下,门口便传来了争吵之声,异常刺耳。 “外面是谁?如此喧哗?”皇上眉头紧皱,心里越发窝火。 “是瑾嫔来了,她听说自己的白猫死了,便赶紧赶了过来,皇上您看让她进来吗?”小李子打探了之后回来禀告到。 他的话音才刚落,门口的守卫便已经守不住,只见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疾步而来,面色匆匆。而守卫则面色不愉地追在她的身后,却不敢多加阻拦,只能跟在身后。 女子一身华服,烟紫色长裙摇曳于地,妩媚之中带着一丝雍容与华贵,一双水眸带着点点泪光,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怎么做事的!”小李子上前几步,一甩手打在了那守卫的身上,力道之大,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人立刻跪下身子叫喊到:“皇上饶命,奴才……奴才这是真的拦不住啊!”说着,双眸瞟向了身前的女子,有着明显地畏惧。 这女人可是一直得皇上宠爱的瑾嫔,谁会吃了雄心豹子胆去真的阻拦她?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谁能担得起这责任?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听说绒绒在这里,便赶过来了,没想到竟听得此噩耗!” 扶风弱柳一般地跪下,满眼的泪水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崩落,那般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疼。 原本窝火的情绪,在看到瑾嫔后,心中的气瞬间消散了许多,挥了挥手,让守卫退下,伸手扶起女子道:“快些起来吧,不过是死了一只猫,你若真喜欢,朕让人再给你寻一只便是了。” 瑾嫔是个聪明人,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皇上了,这次之所以要硬闯进来,也是为了博取他的注意。 猫本来就是一个借口,既然已经得到了解决,她自然也不会继续纠缠下去。 依旧是梨花带雨的面容,但原本皱着的眉头却因为皇上的话微微松开,渐渐露出了些许笑意,宛若雨后天晴一般。 “多谢皇上恩典,臣妾只求皇上能让臣妾好好安葬绒绒,它陪了臣妾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它突然去了,臣妾着实不舍。” 女子似是有菩萨心肠一般,善良的紧。一番话出来,连莫熙儿都不禁侧目。 而瑾嫔虽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但心思却缜密的紧,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能坐到这后宫宠妃的位置? 从进来开始,她眼角的余光便关注到了坐在皇上下首的莫熙儿,女子往往对女子更为关注,那般的容貌,她岂有不看之理?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随即有些烦躁的问道:“人到底找到了没有?” “回皇上的话,暂时还没有,请皇上别着急,一定会找到的!”小李子回到。 瑾嫔虽不知道此地发生何事,但直觉告诉她,一定不寻常,柔柔的起身之后,她站到了皇上身边。 一双美丽的双眸游移地看着莫熙儿,轻声问道:“这女子着实好看,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目光渐渐转移到了她身旁的男人,惊讶道:“这不是鼎鼎有名的夜将军吗?竟然也在此?” 二人随即起身行礼,“参见瑾嫔,娘娘千岁。” “快些起来吧。”女人迅速上前扶起他们,目光越发深沉,“看着你们二人倒是般配,莫非是夜将军的家室?”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皇上狠厉的话便一涌而出,“不知道就别瞎说!她是朕新任命的御医,夜将军还未曾婚配!岂能容你乱说?” 瑾嫔是何其聪明之人?感到他的愤怒,她立刻跪地轻声道:“是臣妾愚钝,还望皇上息怒!臣妾只是真的觉得二人相配而已,并没有其他想法。” 莫熙儿却因为她的话而红了脸,都不敢抬头与人对视。 “朕并没有生气,起来吧。” 瑾嫔这才站起身子,覆又到了皇上身边,这次越发垂下头,越发地乖顺。 心里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她从未见过皇上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只因为几句话便失了分寸。 等待良久之后,终于等到了侍卫的回报,“启禀皇上,人已经被抓到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莫熙儿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大声道:“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带上来?” 随后,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湿透的女子被带了上来,可容貌却与她之前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 跪在他们面前的女子一头黑色的秀发,如墨染一般,眉宇之间也看不到一丝罗刹国人应有的气息。 “是这个人吗?”李晔疑惑地皱眉,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罗刹国的女子是这般模样的。 不仅仅是他,就连莫熙儿都疑惑了,问道:“你们确定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是!属下搜寻了许久,才在御花园的假山之后找到了她,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同时还发现了您所说的宝蓝色舞姬衣裙。” 说真,从身后人拿过了一个包袱,里面果然是他们熟悉的衣物,只是人脸对不上,莫熙儿的心里依旧存有疑惑。 “皇上饶命!这东西不是奴婢的!求皇上饶命啊!”那衣衫褴褛的女子突然叫唤起来,身子不停地颤抖,显然很害怕。 莫熙儿缓步到她面前,用手轻挑起下巴,几乎强迫的让她与自己对视,眼眸中一丝莫名的额情绪一闪而过,她并没有看清,再想时,她却只能看到满眼的恐惧。 “既然你说不是你的,那这衣物是谁的?” “奴婢是在琉璃殿侍奉的宫女,叫沛儿,刚才遇到一罗刹女子,穿的艳丽,她给了奴婢一些银两还有这个包袱,说只要能把它们带走藏好,事后必有重赏!” “你身上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是奴婢故意这么穿的,就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沛儿言辞恳切,说出来的话好似十分可信,上座者无一不皱眉,都在怀疑是不是抓错人了。 但莫熙儿却是知道,绝对没错!刚才那个眼神就能说明一切!根本没有抓错人!只是,该如何证明呢? “皇上!您绕了奴婢吧,奴婢只是一时贪财!奴婢知道错了皇上!” 李晔眉头微皱,不理会求饶,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莫熙儿,问道:“莫非是他们抓错了人?朕看着这侍女也和之前的舞姬大相径庭,若不然朕再让人去搜?” “不用了。”正在沉思的莫熙儿忽然抬眸,径直道:“竟然抓错了人,现在已过了这么长时间,想必已经寻不到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问几个问题,便放了她吧。” 众人都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还不信誓旦旦说要找凶手了吗?怎么才一会功夫就变卦了? 她上前几步,再次蹲下身子,嘴角噙着微微笑意说道:“我刚翻看你的包裹之中,并没有发现银两,而你身上衣衫褴褛,更不可能藏在身上,那女子给了你银两呢?在哪里?” “奴婢生怕银两被抢,已经找地方藏起来了。” “好!就算你藏起来了,那我想问问,那女子可有什么特征?” 沛儿状似冥思苦想了一会后,摇了摇头,轻声道:“晚上太黑了,奴婢也没有点灯,自然看不清。” “是吗?那女子身上有股浓烈的香味,好似牡丹,这你总闻的到吧?我听闻皇上有培养猎犬,只要让那猎犬闻一下,便知那舞姬现在在何处!”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这是试探!罗刹国女子虽然喜香,但宫中一向禁止使用浓烈的香味,特别是侍奉皇上的人。 今日是给皇上与诸位大臣表演,舞姬的身上又怎么会有浓烈的香味? 此时,若是那沛儿附和莫熙儿说是浓烈的香味,必定是说谎!若反驳她的话,那舞姬身上的香味淡然,若不是十分靠近,哪里闻的到? 第57章 谎言 沛儿与那舞姬不过一面之缘,根本闻不到她身上的味道才是!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都在等她的回答。 “快点回答!你不是说你见过她吗?这般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莫不是你与她是同党!想要包庇她?”莫熙儿言辞狠厉,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是!奴婢闻到了!就像姑娘说的,是牡丹的味道!”情急之下的沛儿终说道。 此话一出,满座的宾客都哗然了,她这是在说谎!而莫熙儿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到:“很好!”说完,转身跪倒在皇上面前,朗声到:“启禀皇上,犯人已经抓到了,她就是之前那个下毒的舞姬无疑!” 站在夜星辰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女子的侧面,暖黄色烛光的照射之下,莫熙儿的面容闪闪发光。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微笑,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着实一下拽住了他的心神。 “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姑娘有何凭证证明奴婢就是那舞姬?”听到她下如此结论,沛儿也有些忍不住了,神色看上去颇为着急。 “那是我诬陷你喽?” “奴婢只希望姑娘莫要乱说话便是!” “呵。”她轻哼一声,言语之中多是不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诬陷于你?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为何要毒害于我?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奴婢不明白姑娘在说什么,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又怎么会毒害姑娘呢?”沛儿依旧咬死了不松口。 “是吗?那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说你见过那舞姬,为何旁人都闻不到的味道,你却说浓烈呢?你是真的见过吗?” 沛儿一下慌乱了,双眸不停地游移,那般惊慌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却依旧耿直了脖子反驳,“那姑娘又为何怀疑奴婢?奴婢根本就是京都之人,与那罗刹国人一点都不相似!” 听此,莫熙儿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我们在场的人,从未有人说过那舞姬是罗刹国人?你为何会知晓? 你不是说你在黑夜中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容吗?如此肯定,莫不是你一开始就存心诓骗我们!” 沛儿几乎急红了眼,仿佛再怎么狡辩都无用了! 莫熙儿轻松地转身到:“你还是承认吧,你就是那个在我酒中下毒的人!没想我竟没喝,倒是毒死了瑾嫔的猫!” 直到此事,一直端坐在旁没有说话的瑾嫔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姑娘,谁都知道这舞姬是罗刹国人,奴婢不过顺口这么一说而已,就算奴婢是您口中说的凶手,那奴婢又是怎么在京都和罗刹国人之中转换的呢?” 原本慌乱的沛儿到此时却镇定了许多,在莫熙儿看来,更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在里面。 再也不低垂着头,而是扬起脸颊,双眸如狼一般的盯着她,让她感受到了从心底散发出的恨意。 “你本就是京都人,自然只用装作是罗刹人便是,若是皇上愿意,只需随意给我一个宫女,我也能将她变成罗刹人!”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那沛儿慌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唏嘘不已,这女子竟能改变人容貌?这可是世间头等稀奇之事!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莫熙儿带着一女子进殿,那袅娜的身子,用扇子挡住了半边脸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罗刹人!只是这女子竟从未见过。 “皇上,我已经完成了,你把扇子拿下来吧。” 那女子微微行礼,把扇子拿了下来,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半边脸是京都人,另外半边脸是罗刹人! 若不是今日自己亲眼所见,任谁都无法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方法?竟然能将人变脸! “诚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我只花了半个时辰,便帮这宫女改变了容貌,而熟练之人,根本无需半个时辰!” 莫熙儿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现代便有化妆之术,普通人通过化妆改变自己的容貌,使之更加的娇美易如反掌! 她之前也十分感兴趣,便研究了一下,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也能用到! 手指直指跪在地上的沛儿,她大声到:“而你,就是利用这法子,真的舞姬恐怕早就让你给处理了!等到表演之时,你就化成罗刹人模样,伺机给我下毒!” 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侍卫拿了东西上来,竟是些女人用的东西。 “我已经派人在你的院子里面搜查了一番,在墙角一个新埋的泥土里找到了这些东西,正是变容所用!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证据放在她的面前,不论她如何辩驳都是苍白无力,沛儿之前的慌乱因为她一句接一句话,渐渐平静下来。嘴角缓缓勾起,有一丝嘲讽的笑容,陡然抬眸,双眸中毫无畏惧。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又何须我再说?”情况转变如此之快,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还柔弱的女子瞬间消失,再不见踪影。 四目相对间,她能够切身地感受到她的怨恨,只是这怨恨来的有些古怪,有些莫名其妙。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这么对我?”她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沛儿的手臂,情绪有些激动,“刘大妈他们是不是也是你们杀的?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有人看着你心里不痛快,想要除掉你罢了!”沛儿的眼神像是恨毒了她一般。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沛儿的手缓慢地在衣袖之下转动着,就在她晃神之间,沛儿陡然举起手,手中锋利的刀刃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恍惚间,她大声吼道:“你去死吧!” 速度如此之快,旁人根本反应不过来!莫熙儿更是大惊,她万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决绝,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依旧不肯放过她! 她用力扭转自己的身子,只看到那尖利的匕首堪堪滑过她的脸颊,顺着往上,滑断了她系着秀发的丝带,瞬间青丝滑落,随风而起。 这一击不中,等想要第二击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反应迅速的夜星辰疾步上前,一把拉过莫熙儿的手腕,同时一脚踹翻了地上的女人,根本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沛儿被一脚踹翻在地,开始不停地吐血。 “你没事吧?”关切的话语,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凌乱。 莫熙儿缓缓摇头,转身查看地上人的情况,但出血量太大,早就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情况了,离死也不远了。 硬生生撇过头,她不愿再看女子吐血的惨状,眼神之中有着明显的落寞。若是能问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就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毫无头绪,只知道有人想要暗害她! “我不是故意要下重手的。”夜星辰解释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她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觉得可惜而已,缓缓摇头道:“我该谢谢你,你又何须向我这般解释,岂不是生分了?” “你没事吧?”皇上比夜星辰慢一步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表情之中都是关心之情。 双眸盯着被握住的手腕,莫熙儿忍不住皱眉,皇帝都这么喜欢吃别人豆腐吗? 这一幕,正巧被身后赶来的瑾嫔看的一清二楚,瞬间,她看向女人的目光越发深沉了。 “无事,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委婉地缩回了手,她继续道:“今日多谢皇上容我这般放肆的查找凶手。” “这是应该的,敢在朕的皇宫之中有害人之心,朕又怎么能饶恕?”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轻咳了两声,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 瑾嫔笑着上前,挽住了皇上的手臂,说道:“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也算是给了姑娘一个结果,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若不然姑娘就留在这宫中,也免去了奔波之累。” 她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皇帝对这女子感兴趣的很,波光流转间,她便想着不妨卖皇上一个人情,把这女子留在宫中。 接触的机会多了,总有到手的一天,还怕皇上不念着她的好,念着她的宽容大度? “对对对,朕也正想请姑娘给母后看病,若不然便留在这宫中吧?” 莫熙儿哪里听不出这二人的意思,留在这宫中,还不如回将军府!眼角的余光看到身旁男人有些阴暗的脸色,她不由地露出些笑意。 这木头,心里就算万般不愿意,也不要这般随意的表现在脸上啊,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她恭敬行礼道:“不是微臣不愿留在皇宫,而是将军府的老夫人甚是喜爱我,我怕突然不回去,她老人家会伤心,若不然让我今日先回去,待到与老夫人再相处些时日,再进宫如何?” 还没等皇上说话,她又继续说道:“太后的病情,回去之后我自会向御医了解,先给太后配几服药,相信不会有大碍的。”回去的心思已经表明。 第58章 梦中人的真面目 皇上的面色很明显沉寂下来,难堪的紧,看向莫熙儿的目光之中有些阴郁,想要再说什么,夜星辰却附和道,“皇上,微臣母亲着实喜欢她,今儿进宫她还催着早点回去,太后的病倒是可以按照她的法子来。” 李晔的脸色越发阴沉,心中憋着的怒气,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来。 瑾嫔哪里看不出这情况,上前亲密地挽住了他的手腕,笑着道:“皇上,既然如此,就别难为人了,怪不好的,而且姑娘也答应了日后会进宫仔细瞧瞧太后的病,咱们就宽容一些,免得让人举得皇家没有气度。” 安慰的话,也是让皇上有台阶下,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谁能不喜欢?随即点点头,“那朕就不勉强了,母后的病着实令朕担忧,希望你不会让朕等太久。” 意有所指的话语,莫熙儿哪能听不明白?微笑着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另外还有一事,微臣是女子,自然不能像男子那般,日日来这宫中当值,微臣还想向皇上请个恩典,能免去每日值班。” “这是自然,你只需负责太后的病便可,其余的你都不用担心!” “多谢皇上恩典!”恭敬的跪拜之后,她在皇上的目光之中和夜星辰退出了琉璃殿。 身后灼灼的目光终于消失,莫熙儿暗自轻叹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不禁摇头,轻声问道:“老夫人很喜欢你?离不开你?” 女人的脸瞬间从耳根一直红到脸颊,目光根本不敢与男人对视,什么老夫人喜爱她,都是为了诓骗皇上说的谎话而已。 可若不是这么说,皇上哪有这么容易让她离开?她才不愿意长久呆在这似牢笼一般的皇宫呢!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编起谎话来,也是有一套。” 下意识扭头伸手捂住男人的嘴,她一副惊慌的样子,像头懵懂的小鹿。“喂!这还没有出皇宫的大门呢,若是被别人听见了,禀告皇上,我这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原来你也知道!” “诶呀,反正出了皇宫之后天高皇帝远,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和老夫人很和睦,只要你不说,谁又能知晓呢?” 说着,拉着男人的手腕,疾步向前,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心异常迫切。 愣愣地看着自己被她拉住的手腕,夜星辰有些愣怔,被碰触的地方,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女人手掌的柔软,带着些温度。 这温度好似温暖了他的心,让他心中的冰冷融化的越发大起来,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慢慢融化。 寂静的宫闱之中,长长的宫墙之下,没有侍卫,没有侍女,只有他们二人拉着手前行。二人手中都没有拿灯,月光照射之下,二人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 女子渐渐加快自己的脚步,从开始的快走,到最后变成了拉着男人的手快速奔跑,夜风袭过她的脸颊,吹扬起她身后的发丝,如舞姬般舞蹈。 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严肃,到现如今如太阳一般的微笑,那温度,灼热而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不断地扭头看身后人,铜铃般的笑声,瞬间荡漾在寂寞的宫墙之内。 随着她的笑容,男人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放松了许多,虽依旧不见笑容,但脸上的表情却随和了许多。 奔跑了好一阵子,莫熙儿的脚步才慢慢缓下来,穿着粗气,脸上的笑意却是盎然。 这么一跑,心里的郁闷被夜风这么一吹,好似所有的不开心都吹散了一般,之前心里的阴郁之气也好了许多。 然而,这边的他们还没有出皇宫,那边计划失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幕后主使手里! 端坐在桌旁的江钰此时正品着手中的茶,听到蓉嬷嬷前来禀报,手中的茶杯瞬间落地,在这漆黑的夜里发出脆裂的声响! 蓉嬷嬷惊地立刻跪在地上收拾,“老夫人,这妖女不是一日两日能够除掉的,您还需放宽心啊。” “放宽心?”嘴角溢出一丝不屑,她不禁冷笑到:“这样的女子住在将军府蛊惑人心,我如何能放宽心?”说着,一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发出剧烈的声响,她的脸色越发难看。 “你是怎么办事的!那舞姬可有说出什么?” “老夫人放心,人找的最是可靠,听说死的时候还想借机杀了那妖女,可因着有少爷在,那妖女也算机警,结果没有成功。” 听到这般回答,她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老夫人,老奴还听说,皇上对那妖女时赞赏有加,听说还封了御医一职!”蓉嬷嬷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片,一边说道。 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如同锅底一般黑,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她都搞不定!都说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现下都第二次了,她早就有了警觉!下次下手哪有这么容易!” “老夫人,您别生气,总会有办法的,依着老奴的意思,老夫人您大可不必自己动手。”蓉嬷嬷一脸奸笑,一看就知道是满肚子的坏水! 双眸微抬,瞟了她一眼,老夫人兀自转动手里的佛珠,问道:“你到是说说,还能有什么法子?” “既然除不掉她,那咱们就想法子给她找不痛快!给少爷找不痛快!就算弄不死她,让她心里憋着气,咱们自己看着也乐呵!” 蓉嬷嬷这法子虽然下贱了一些,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老夫人双眸微沉,露出思量的表情。 摇曳的烛光之下,她们二人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透着一股深夜的寒冷,让人看到便会不自觉打个冷颤。 正在回府路上的莫熙儿哪里能想到,她虽未进后宫这个牢笼,但将军府也不见的是那么好呆的! 操劳了大半宿,终于躺倒在榻上的女人异常满足,发出一声叹谓,把头深深埋进柔软的锦被之中,唯有在只有她的空间中,她才放松了自己。 宴会之上,夜星辰说的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回荡,想要残害她性命的舞姬更如挥之不去的噩梦一般,缠绕在身。 之前静谧的坏境因着她这胡思乱想,瞬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刻石子一般,掀起了轩然大波。 烦躁地从床上坐起,习惯性地想要揉乱自己的长发,摸到头顶的发髻时,才忽然停手,现在的发型哪里像现代那般可以随便揉的? 有些懊恼的放下手,她又一次把自己的身子重重的摔在柔软的床上,若是仔细看,甚至能看到身子弹起的高度。 心情烦躁的她,只觉得心里这股怨气没有地方发泄!不由地高喊了一声,倒是惊动了在外面值夜的侍女。 “姑娘,您没事吧?”询问着就要推门进来,却被她立刻挡住。 “别进来!我没事!” 自从如儿去世后,她拒绝了夜星辰继续给她安排侍女的意思,只留了寻常打扫的奴婢,现如今连发髻都是她自己梳的。 有了如儿一次的前车之鉴之后,她便再也不想和人相处过密,免得被背叛的那一天,又一次尝到那斥骨的心痛。 翻转身子,看着窗外明明暗暗的灯光,她的眼神开始游离。耳边似还留存这男人说过的话,颈间似还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唇上似依稀残留着男人的温度。 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自己的双唇,不禁红了脸颊,那般旖旎的气氛,着实让人浮想联翩。胡乱翻滚了几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害羞了,因为夜星辰的几句话而害羞了。 可心中的纠结却盖过了害羞之情,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却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去向何处。 愣愣地盯着烛火出声,随着夜的深沉,她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雾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时隔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再次陷入了梦魇之中。 慌乱地转身,想要逃离,心中那堂皇不安的情绪让她觉得异常难受,看不清前方道路,更是让她心慌意乱。 果不其然,白衣女子再次出现,只是这次更加的朦胧,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眼前所有的,只是一片幻影而已! 继续往前,双眸似是被大雾笼罩住了一般,在白衣女子之后,身穿铠甲的男子再次出现!黑色的铠甲,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这身形让她莫名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看见过他! 突然,消失的白衣女子凭空出现,侧脸朦朦胧胧,她却能够感受到那女子看向男人时那灼热的目光,那般深情款款,那般地眷恋不舍。 原本厚重的雾气慢慢散开,在连续做了这梦几次之后,她终于看到了那白衣女子的真容! 那样熟悉的容貌,正是她自己! 惊讶的她连连后退,再次转眸到那男人身上,高大的骏马之上,男人一双剑眉不怒自威,这容貌她也认识,正是夜星辰! 此情此景,如同一惊雷一般,吓的她不住后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为什么不爱我?”白衣女子声音温柔,带着万分委屈,不着神色,光听声音似乎就能感觉到她眼眸中的泪意。可以说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 目光转到男人身上,马上的男人一脸严肃,表情和她印象之中的冷漠如出一辙,对女人的话根本不为所动。 “你就这么冷漠吗?”女子的话开始有些激动,不禁上前几步,想要靠近。 然而,马上的男人立刻执马后退几步,表情异常冷漠,根本不愿多看她一眼。 这番举动立刻刺痛了她的心,双眸之中伤心之情溢于言表,震惊地后退,“从没想过你竟是这样的人,是我眼瞎看错了人!”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给她一丝一毫,仿佛在他面前的不过一团死物而已。 她溢满眼眶的泪水瞬间滴落,带着无声的控诉,知道自己所求一切都是奢望时,那般的心如刀绞,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 第59章 欺骗 莫熙儿对上白衣女子眼神的瞬间,瞬间怔住,熟悉的感觉一拥而上,不禁紧紧拽住自己的胸口,心中那剧烈的刺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如同陷入了泥潭中一般,任是百般睁着都无用,心疼的想要叫喊出声,喉咙中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睡梦中的她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待到天色见亮,她才缓缓睁开双眸,一夜的梦靥,几乎让她根本没有休息,原本水润的双眸此时通红,似是杀红了眼一般。 虚弱地坐起身子,双手把腿怀抱在自己胸前,做出了一个保护自己的姿势,头深深埋在双腿之间。 愣怔的双眸毫无焦距的盯着某处,虽然已经醒来,但脑海中回荡的,却都是那些残忍的画面! 那蛟龙一般的印记,他明明知道,为何不告诉她?是故意想要隐瞒?还是想要达到别的目的?双手渐渐收紧,直到坚硬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她才松手。 一整个上午,她都呆在床上一动不动,似是一尊雕像,任谁来敲门都不开,也没有回应。 因着男人的特别吩咐,即使如此,也没有下人敢擅自开门闯入,只能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房门外打转。 下午时分,依旧不见有人出来,守在外面的下人终忍不住了,遣了人去了夜星辰那里请示。 正在处理公务的他一听女人竟一个上午都没出房门,瞬间丢开了手里的活计,去往她的院子中。 “是我,开门。”如同他性格一般简短的话语,命令似的口气,甚至连敲门都没有,根本不容人抗拒。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房内的沉默。 出神的莫熙儿听到他的声音陡然抬头,长久没有焦距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神气,但只是看着门口,不出声。 在门外等候了许久,依旧不见开门,男人双眉微皱,抬手敲了敲门,“开门!” 语气越发的强硬,屋内的她听到如此态度,不禁冷笑出声,却扭头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入鸵鸟一般窝着。 夜星辰的耐心终于在此刻消失殆尽,一直得不到回应的他二话没说,立刻后退几步,对着门口的小厮挥了挥手,示意砸! 小厮惊疑之间哪里敢违抗他的命令?咬咬牙,狠狠心,开始了撞门! 可这将军府中,每一处的建筑都是花了心思的,从里面锁住的门,哪里是这般容易撞开的? 门开始发出剧烈的声响,无疑惊扰到了床上的她!烦躁地转头看着不停抖动的门,她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古怪的笑意。 开始缓慢地从床上挪到了地上,走到门口,陡然打开了房门。 屋外的阳光正好,开门的瞬间,如布一般的阳光倾泻而下,那耀眼的光芒刺的她微微闭上了双眸。 正在撞门的小厮哪里想到屋门竟然自己开了?瞬间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到女人的怀里,却被身后的夜星辰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 深邃的双眸带着怒气,目光盯着她的衣物,怒火正在蹭蹭蹭的往上冒! 眼前的女子发丝散乱,身上只穿了平时睡觉的里衣,甚至连外搭都没有批一件,因为睡觉,里衣早就有些微微敞开,从他这个角度,几乎能够看见她那精致的锁骨,白皙的皮肤。 若是目光再往下一点,他甚至能够看到她那起伏的柔软,下身更是只穿了一条亵裤,露出了她姣好的腿型。 光裸的双脚,连鞋子都没穿,就这么站在冰冷的地面上。这女人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都看着,难道就不能穿好了衣物在出来开门吗? 不仅仅是他看呆了,站在外面的一众人等都看呆了,古代何曾见过如此开放的女子? 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倒是坦然,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直面迎上了他的双眸。 男人随即把手中的小厮扔到了外面,一个转身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院子外面所有人的目光,沉声到:“都给我背过身去!” 一声令下,哪里有人敢违背?只能看到齐刷刷转身的动作。 那般的百依百顺,女子嘴角嘲讽的笑容越发大了,明明是午后,明明太阳那般大,她却感受不到太阳的温度。 夜星辰一把拽过她的手腕,二话不说就把她往屋里拽,关上门的瞬间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都给我站到院子外面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她也不反抗,任由夜星辰拽着,目光却一直锁定在他的身上,似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你怎么回事?怎么来开门连衣服都不穿好?”埋怨似的话,把她拽进屋后,他便松开了手。 “你给我穿衣服的机会了吗?难道不是你让人撞门的吗?”嘲讽的语气,尾音上挑,她的声音中似有无比的怒气。 四目相对,他看到了她眼神中无尽的怨恨,还有之前从未见到过的疏离。 眼神渐渐上下打量,混乱的发丝纠结在一起,毫无美感可言,通红的双眸似是一夜未睡,他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才一个晚上而已,怎么连看人的眼神都变了? “你怎么了?”关心地上前想要做安抚的动作,然而,他人还没有站到她的跟前,却被她迅速的躲开了。 “离我远一点!”厌恶的语气带着十分的疏离,她径直背过身去,随意的从床上拽过衣物,紧紧遮盖住自己的身体。 夜星辰何曾被这么对待过?此时的他尽觉自己颜面扫地,脸上唯一的表情渐渐消失。沉默片刻后,男人出声道:“是不是又梦魇了?” 每次梦魇之后,她的情绪都不会太好,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知道为何这次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和你有关系吗?” 莫熙儿像吃了火药一般,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起来,梦中女子那凄厉的呼唤,突然出现在她脑海,几乎夺去了她思考的能力。 对她,他可谓是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身段,虽然脸色不善,话语中却依旧透着关心,“若是不舒服,我让人给你去请大夫。” “夜将军真是笑话!我自己就是大夫,何来还要请别人的说法?” 屋内的气氛异常诡异,他说一句,她总要想尽办法回一句,好似这般让男人心里不痛快,她就能痛快了! 而她的话,今日却像打在棉花上,没有一点力度,得不到男人任何回应。 原本就憋闷的心情在此时越发憋闷,只觉得心里有股恶气没有地方发泄,只想着在哪里一吐为快!陡然转身,看向男人的目光之中充满恨意! “你明明就知道我梦中的男子是谁,为何要骗我?” 此话一出,夜星辰冷淡的表情终有了一丝波澜,他明白,终有一天,她能看到梦中男子的脸,可他没想到,竟然来的如此之快,让他措手不及。 原本愤怒的心情,在看到男人突然沉寂下来的表情时,怒气越发的旺盛,那滔天的怒火几乎灼烧光了她所有的理智。 “那蛟龙标记明明就是你的标记,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让我像个傻瓜一般!活在你的谎言之中!” 他沉默着不说话,而这样的举动无疑更加激怒了她! “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你就能掩盖住你欺骗我的事实吗?你把我留在身边,到底为了什么?” 莫熙儿一边摇头,一边不住的往后退,控诉到:“昨夜你说的话,我到底能相信多少?一个满嘴谎言的人,值得我去相信吗?” 当初他确实有意隐瞒,是处于他自己利益的考虑,他不确定她在知道梦中男人是谁之后,还会不会留在他的身边。 并且,在他的记忆之中,根本没有莫熙儿出现过,这让他如何去承认?现如今,她知道了一切,他却想不到办法补救。 女人的最后一句话深深触痛了他的内心,昨夜的话,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动心过!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强忍了一天的泪水终究在此时决堤,划过脸颊,带着她激动地情绪,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面对如此的她,夜星辰除了沉默依旧是沉默,深邃的双眸盯着她一动不动,嘴里却无一句话。 二人沉默良久,得不到回答的莫熙儿,内心的愤怒在积聚到一定程度之后,终于如沉寂多年的火山一般爆发了! 疾步上前,一把揪过他的衣角,通红的双眸似是能喷出火来! “你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事!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直接了当的告诉我?我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的欺骗!” 略带薄茧的手覆上她的,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却被她一把甩开。如同被蛰了一般迅速后退,女人眼神之中的厌恶根本没有丝毫掩饰,赤裸裸的暴露在他面前。 “别碰我!你现在一碰我就让我觉得恶心!”瞪大的双眸如同厉鬼一般,“怪不得如儿能做出那样的事!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我只恨为何遇到的是你!” 愤怒中的她,说出来的话根本不经过大脑的思考,径直而出,分外伤人。夜星辰的双眸紧缩,心中的一处隐隐抽着疼。 “我只是不希望你想太多而已。” “呵。”女人冷笑一声,对他的话很显然嗤之以鼻,“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是不是?感谢你诓骗了我这么久,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的身边?” 第60章 被他绑了 即使面对情绪如此之差的她,夜星辰依旧在解释,“我的记忆之中没有过你的存在,我想,你梦中的男人说不定是另有其人,冒充了我,才会暂时对你隐瞒。” 听到这话,莫熙儿像被戳中笑点一般,不禁大笑起来,只有两个人的屋内瞬间充满了她嘲讽的笑声。 “哈哈哈,这真是我迄今为止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拽着衣服的手渐渐收紧,她咬牙切齿道:“对啊,你怎么可能记得我?我不过是你不要的女人罢了!” 那份感情,虽然是这幅身子前主人的,可那般感同身受的心痛,让她无法原谅眼前这个欺骗她的男人! 甚至,还有一点她不愿意承认。她喜欢他,昨夜夜星辰对她表白时,那心动不是骗人的。而近日却知道了这样的真相,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在捡到你之前,我是真的不记得你,若不是你说在梦中看到过蛟龙印记,我怕是永远都不知道你我之间之前就有过交集。” “滚!”再不想听他的解释,随手握住了桌上的茶杯,径直往男人的方向扔去。 她的力道并不是很大,心痛欲绝之中也没什么准头,茶杯不过甩出去不远,便直直的落下,碎裂在地,发出剧烈的声响,却没有伤到男人分毫。 面对如此暴躁的她,夜星辰依旧不为所动,站在原地,双手覆在身后,一双冷漠地双眸淡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若不是他之前还开口说话,连女人自己都会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根没有感情的木头而已。 “滚啊!”再次抓起桌上剩余的杯子,这一次她瞄准了男人,用力的投掷出去。 随着杯子应声落地,夜星辰也偏离了原来的位置,稍稍移动,躲开了她的攻击。 “你难道不能冷静一点吗?”面对如此愤怒的她,他的耐心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双眉紧皱,语气中也透着些不耐烦。 “呵,冷静?你滚出这个屋子我就能冷静了!” “你别忘了,这里是将军府,这屋子也是我的!”今天的夜星辰很显然也如同女人一般,有些失去了理智,竟然说出了平时根本不会说出置气的话。 听此,莫熙儿不仅怒极反笑,连连点头后退,“你现在这是赶我走的意思?好啊!被我拆穿了就想赶我走了?好你个夜将军!今日我算真的看透你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夜星辰最后一丝理智都因为她的话而被愤怒吞没,再不站在原地,上前蛮狠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双眸之中满是愤怒。 “你是不是就在等我这句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想要逃离我的身边,今天不过是让你找到一个借口罢了!” 扭过头,她咬紧下唇,根本不想与他说话,更不想和他有视线上的接触。 可男人哪里能容忍别人无视他?伸手用力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的视线对上,他的双眸中出现了与冷漠相差极大地愤怒。 “我昨日对你说那些话,今日你便找了这个借口想要逃离我身边是不是?莫熙儿,我告诉你,你休想!”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诡异到了极点,四目相对间,旁人似能够看到四处窜起的火花。 二人在房间里的动静早就传到了屋外,一干人等都低着头,屋里的动静越大,屋外的人头低的越是厉害,只当做自己不存在。 主子生气了,若是不牵连他们倒还好,若是牵连上了,他们这做下人的,哪有能力承担这责任?还不是把脑袋搁在裤腰带上?能装作听不见就当自己听不见。 而屋内,理激烈的争执还在继续。 “想逃离我的身边?我告诉你!这辈子都没有可能!”狠厉的话语,那眼神,似是要把她吞进自己的肚子 狠厉转过自己的头,莫熙儿的眼神中哪里还有之前的温柔,早就溢满仇恨的目光,争吵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离间二人感情的事。 之前对他所有旖旎的心思,因为一个梦境和之前争吵的话语,瞬间消失殆尽。 “难道你到现在才知晓我想逃离你的心思吗?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和你谈过条件,让你放我走,是你死赖着不让我离开好吗?”她的话里没给男人留一丝面子。 上前一步,握着她手腕的手越发收紧,“对!我就从来没有过放走你的意思!之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你混蛋!”第一次面对如此无赖的他,她气的双颊涨红,几乎词穷,想不到任何其他辱骂的词语。 “还有更混蛋的!” 男人冷漠的双眸中升起一股异常的情绪,双手用力,一把把她抱离了底面,嘴里说到:“你不是想离开吗?我看你这样还怎么离开!” 豪不怜香惜玉的把她重重丢在床榻之上,她刚要齐声,却被他继续撩倒在了床上,女子的力气本来就小,又怎么挣扎的过他? 气急的她,只能用力用双手敲打着他的后背,想要阻止男人进一步的行动。然而,这点动作对于男人来说,简直如同隔靴搔痒,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男人一手按住她的身子,一手扯过床边的帷帐,在他大力的撕扯之下,帷帐变成了一条条的样子。 惊恐地她瞬间明白了他到底要做什么,更加用力的挣扎,换来的,却是他越发用力的钳制。 “你没权利这么做!快放开我!放开我!”略显凄厉的叫喊之声,闻着惊悚。 这般用尽自己的力气呼喊,却没有一丝作用,夜星辰的动作依旧雷厉风行,带着十足的狠劲儿。 原本微微下垂的嘴角此时缓缓勾起,露出一丝渗人的冷笑,“权利?你在我的将军府,我就是权利的代表!我就是要如此对你!你能奈我何?” 随着话音的落下,他加快自己手中的动作,不过须臾之间,女人的两只手已经被他牢牢的反绑在身后。 一个用力翻过她的身子,宽大的手掌一把抓住她不停乱踹的两只脚,随即用布条把两只脚绑在了床边的杆子上。 不过眨眼之间,莫熙儿就从之前的不停扭动,变成了如今丝毫不得动弹。 “给我乖乖的呆在这里!” 撂下了这句狠话,男人扬长而去,还不忘吩咐她院子中的人,“给我好生伺候着,她若是不见了,你们便提头来见!” 一时之间,下人们都只敢低着头,诧异的眼神在他们之中流转。 府里人人都知道少爷偏爱莫熙儿偏爱的紧,何曾有过急红过眼的时候? 将军府里向来没有秘密,这边夜星辰和她刚闹的如此,那边老夫人的耳朵里便听到了风声。 诧异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她似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反复了几遍之后才确定,二人是真的闹翻了。 老夫人的心里有些开心不起来,忽然很好的二人突然闹起了矛盾,换了谁都会觉的有猫腻。 “夫人,少爷和那妖女闹的不开心,难道不是值得开心的事吗?” 蓉嬷嬷一直站在旁边,小心的察言观色中,在看到老夫人那瞬间惊喜之后又有所沉思的表情之后,稍稍有些不解的问道。 缓缓转动手中的佛珠,老夫人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只说了一句,“谁知道他是不是做戏给我们看?” 蓉嬷嬷双眸一转,一个主意冒上心头,不禁说道:“是不是做戏,我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试?”老夫人不禁反问,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十分的疑惑。 “对啊!试!”上前给老夫人继续添了一杯茶,眼神之中充满了自信,好似已经胜券在握一般。 那般闪亮的眼神,蓉嬷嬷好似年轻了不少。 放下手中的茶杯,老夫人的双眸中尽是精光,笑着到:“那你倒是出个主意,我该怎么试?” “既然他们二人已经闹翻,老夫人为何不现在把那妖女赶走?量她没了少爷这个靠山,也不敢多嚣张!” “赶走?”老夫人思量了一会,却径直摇了摇头,抚摸着手中的佛珠,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 “那妖女之前那般嚣张,今日岂是赶走便可的?非要折磨的她不成人形,方能解恨!”握着佛珠的手越发收紧,平静的双眸中尽是恨意。 “那按着老夫人您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待我想一想,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平复下眼神中的恨意,缓缓说道。 这边的老夫人想着办法处置莫熙儿,那边被绑在床上的女人则想尽了办法想要逃离屋子。 奈何虽然是布条,但男人绑的十分仔细和结实,光凭她这样空手扭动,根本挣脱不开,反而勒红了手腕,甚至磨破了那处娇嫩的皮肤,渗出一丝血。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侍女们看着如此挣扎的她,心里紧张万分,犹豫地上前几步,轻声说道:“姑娘,您还是别挣扎了,还不是让自己身子受伤?” 狠厉地转过双眸,她第一次如此恶声恶气的对别人,“要么给我松绑!要么就给我滚出去!” 侍女不由地后退几步,双眸之中竟是惊恐,于她来说,两边都是主子,都不能得罪!而她只是一个下人。 可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口越来越大,侍女越发担忧,若是少爷回来了,看到床上如此的她,谁知道会不会又雷霆大怒一番? 硬着头皮上前,她继续劝慰到:“姑娘,你真的别再挣扎了,你看都出血了,手腕上哪里还有完好的地方啊?” 第61章 囚禁 莫熙儿转过身不说话,却执着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咬紧自己双唇,似要把自己的下唇都咬出血来。 侍女继续上前,大着胆子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继续的动作,“姑娘,你就算不心疼自己,也心疼一下我们啊!少爷回来若是看到了,受责罚的可是我们!” 话音落,女人的动作陡然停止,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身子放松,一下摔在了床上。 上前阻止的侍女一下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床上的她,呆愣的几乎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放开我吧,我不会再继续挣扎了,你不用一直这样抓着我的手。” 莫熙儿声音平淡,声线没有丝毫起伏,空洞的如同没有灵魂一般。 听到这话的侍女却是喜出望外,赶忙松开了手,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姑娘不再这么对自己就什么都好!” “我饿了,弄点吃的来。” “好好好!很快就来,姑娘你等我一会。”说完,迅速地出门为她打点了。 转过头,看着离开的人,屋子里面一片寂静,安静的好像没有活人一般,空洞的双眸微微闭上,脑海中一片混乱,找不到任何头绪。 心却平静下来,睁开双眸,毫无焦距地看着门口,远处的门没有完全关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外面温柔的阳光。 耳边似能听到鸟儿的鸣叫之声,那是代表自由的声音,然而这自由,她可能永远都失去了。 明明已经心疼到极点,明明已经很想要哭泣,眼泪却像是干涸在眼眶中,只觉得眼睛酸酸的,却没有一滴眼泪。 地上被她摔碎的茶杯碎片依旧在,还没有人收拾,如同她此时破碎的心一般,根本没有复原的机会。再次闭上双眼,迎接黑暗,她的心终于真的平静下来。 既然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不相信,这男人真的能把她在这里关一辈子! 而回到书房夜星辰,心中的怒气自是不用说,更是没了处理政务的心思,坐在椅子上的他,眉头紧皱,脑袋不断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手中的茶杯几乎让他捏碎,出现了一丝裂缝,水缓缓渗出,滴落在衣服上。怒从中来的他随即扔掉了手中的水杯,冷漠的双眸中越发寒冷。 “出来。”只听他一声令下,不过须臾,黑衣便出现了在男人面前。 “属下在!” “我让你查莫熙儿的身份,到底查的怎么样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原本喜形都不露声色的他,今日却有些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到旁人身上。 黑衣一直跟在他身边,自然知道他今日为何如此暴躁,只是没想到,夜星辰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已经快有结果了,还请主子再给我一些时日,那戴着兜帽的老头属下已然查到,是蓬莱的人。” 眉头皱的越发紧,疑惑出声,“蓬莱?” 蓬莱位于天宇国南部海中的一个岛上,虽然面积不是特别大,但却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听说,那个地方美女如云,遍地是黄金,才有了蓬莱仙境之说。 如果天宇国是中原地区,那蓬莱就是海外之地,人人都向往无比,想要前去一探究竟。 但蓬莱过却闭关锁国,再加上海洋那天然屏障,若不是熟悉的人,别说是顺利达到岛上了,能不能过海都是个问题。 “那老头什么身份?” “暂时还没有查出来,但应该位高权重,属下的人和他见过几次面,身边都跟着高手,他们一路打听,一路向前,应该就是在寻找莫姑娘。” 微微垂下双眸,怒气渐渐被理智所代替,他的脑袋开始回归正常了。 黑衣继续说道:“只是有一事属下觉得很奇怪。” “噢?说说看。” “那老头好似不知道莫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一直沿路在问,但说不清楚莫姑娘的容貌,好像他们两个人从来没见过。” 此话一出,男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莫熙儿到底是什么人?一头白发正好呼应天宇国的传说,一手惊人的医术几乎让所有人诧异,现在又与蓬莱有关系。 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还没有查出来的? 夜星辰沉吟片刻,沉声说道:“继续给我往下查,加快速度,我希望能在一个月之内听到结果!” “是!属下遵命!” 夜星辰又接着说道:“让暗中看着她的人继续保持不动看着她,若有一丝差池,唯他们是问!” “是,属下会吩咐下去的。” 随即挥了挥手,黑衣瞬间消失在屋内,好似从没出现过。安静的书房内,只能听到他有些粗重的喘气之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微微闭上双眸,男人放松自己的身子,靠在椅背之上,待到再睁开眼时,眼眸之中却只有平静,再无之前的愤怒。 院子中,莫熙儿的屋内已经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早已不见之前破碎的样子。待到他再次进入屋子的时候,莫熙儿正躺着看着床顶上白色的墙壁,愣愣发呆。 听到响动,她立刻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后,又立刻转了回去,眼神中的不屑毫无掩盖。 侍女正往里面端着饭菜,他上前几步,一眼就看到了女人的伤口,心头扬起了一丝不快。伸手握着她的手,沉声问道:“你这手腕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的问题回答他的只有安静,除了侍女进出的声音,再没别的动静。 “不想回答我?” 女人的头偏的更多了,完全用后背对着男人。 “欣荣!姑娘的手怎么回事?” 被喊道名字的侍女正是今日进来劝说莫熙儿的女子,她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敬地跪在地上,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到底有多害怕。 双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回事?”久久得不到答案,夜星辰的语气越发狠厉。 而欣荣的身子却颤抖的越发厉害,头深深往下埋着,结巴着说到:“是……是姑娘自己挣扎变成这样的。” “她挣扎难道你就不会阻止,让她不要挣扎吗?”这样的责怪着实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侍女脸色越发难看,几乎要哭了,只一个劲儿的低头认错,“是……是奴婢不好,没有拦着点姑娘,少爷,奴婢知道错了!” 一直听着动静的莫熙儿终于忍不住,轻声说道:“不用怪她,是我自己要挣扎。” 随即缓缓转过头,冷淡地双眸直视男人深邃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再说了,你这般责怪下人,你还是个男人吗?” 听到这话的夜星辰脸面瞬间有些挂不住,立刻挥手遣退了所有的侍女,欣荣更是紧张的脸双腿都站不住,走路有些踉跄。 拿过桌上的饭菜,他坐到了她的身边,从床上扶起她的身子,说到:“晚膳还没用呢吧?先把这个吃了。” 东西才刚送到她的嘴边,便被她扭头躲过,心中异常不甘愿,“我不吃!更不需要你喂!你也无需像现在这般讨好我!没用!” 男人脸上冷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放手手中勺子,夜星辰冷淡到:“不是讨好你,而是你必须吃!” 双眸冷冷地扫视了她几眼,继续说道:“就你现在这幅样子,需要我讨好吗?就算你不吃,我也有办法让你吃!” 强硬的语气,让她不能反驳。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这般的她,确实不能和他谈任何条件,更不能由着她性子来。 把手里的碗放到桌上,男人双手覆在身后,说道:“我看你现在也不像是想吃饭的样子,既然如此,我便不勉强你,你什么时候要吃了,便唤侍女来,她们会一直在。” 也不等她回答,便转身离开,倒是让莫熙儿有些摸不着头脑,进来一句正经话没说,只让她好好吃饭? 大约一刻钟之后,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莫熙儿还以为是他又回来了!扭头讽刺的话还在嘴边,在看到来人之后,又硬生生吞了下去。 夜星辰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刚才紧张害怕的欣荣,手上还拿着什物,一堆堆在她手中的盘子里。 她此刻离的有些远,看不清楚,待到欣荣走进,她异常诧异。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盘子里的东西应该是手链一类的东西! 原来,夜星辰之所以离开,是给她去找这玩意去了,虽然此时她被布条绑着,但着实不够牢固。 而男人在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痕时,心里也有些微微心疼。跟在欣荣身后进来的夜星辰一脸冷漠,上前拿过盘中的链子,就要往她的身上琐。 莫熙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然而手脚被绑住的她,这样的缩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个人!不是动物!” 夜星辰却像没有听到她所说的一般,上前拽过她的身子,轻声说道:“你不是想要逃离我吗?我夜星辰绝对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不要!离我远一点!” 他的手刚伸过来,莫熙儿立刻就反应剧烈的扭动自己的身子,想要躲过他的钳制。 然而,不管怎么反抗,对于她来说都是徒劳,男人的手不过翻转了几下,就把她牢牢的拽住,解开了绑了一个下午的布条。 清晰可见的痕迹,在幽黄的烛火之下有些恐怖,红红的痕迹,好似下一秒就能渗出血来。他的眉头不可见的微微皱起,心中的一角有些微疼,手指下意识的摩挲过她受伤的地方。 可也只是一秒钟的犹豫,他迅速收起自己脸上的表情,立刻拿过了一旁的锁链,不过须臾,女人手上的布条已经换成了铁链。 冰冷的触觉,厚重的重量,让她的心也随之凉到了谷底,如同沉落大海一般。 第62章 试探 夜星辰随即松开束缚着她脚踝的布条,此时的她虽然能够站起,却依旧不能挪动,一只手被牢牢的琐在了一旁的床杆上,任凭她怎么拽动,都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这铁链可是皇上赐的玄铁,单凭你这么扯,可是没办法拽动的。” 她不知道玄铁是什么,但在扯动了几下之后,她便放弃了,这铁链确实不是单凭她这么简单就能弄断的。 软禁!她万万没有想到,之前还对她温柔如水的男人,不过一天时间,便把她软禁在这里!暗无天日! “你们只需要好好照顾她便是,另外,时不时的带她出去晒晒太阳,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懂了没有?” 他又一次沉声吩咐,明明白天已经嘱咐过的话,此刻又嘱咐一次,好似对她很放不下心。 “少爷,老夫人有请。”他的话音刚落,门外的小厮就前来禀告。 转过身,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说道:“别再挣扎!懂了没有!” 不是疑问,而是命令,但莫熙儿却像没听见一般,淡然的转过身子,再不愿多看他一眼。 夜星辰也不多逗留,便跟着小厮去了。 是夜,寂静的祠堂之中似乎有些恐怖,祠堂内明亮的灯光与外面的黑夜形成极大的反差,一如从前,祠堂之中满是老夫人念诵佛经的声音。 随之扑鼻而来的,还有那不可少的浓重的香烛之味。 依旧在祠堂之外恭敬的跪下身子,他一直遵守着老夫人定下来的规矩,他不能进入祠堂。这还是自从那夜进宫之后,他第一次拜见老夫人。 “不知母亲这时候让儿子来所谓何事?” 正在念佛的老夫人并没有马上停下,而是缓慢的念完。 此时夜星辰已经在祠堂之外跪了有小半个时辰了,而后背却依旧挺立,在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到疲惫的痕迹。 这样的跪立对于他来说,早已稀疏平常,小时候因为不能进入祠堂,他做的最多的,便是跪在门外,偷偷地看着祠堂之内的老夫人。 那个时候的他,对着老夫人还有一丝希翼,希望他们可以像平常母子一般相处。可这一希望,就想了十几年,却从未实现过。 “起来吧。”随着老夫人转身,她终于说道。 男人笔直的站起,跪了那么长时间,好似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多谢母亲,不知道母亲这时候让儿子来所谓何事?” “我听闻你和那妖女闹的不愉快了?”老夫人的脸上表情平淡,看不出一丝别的情绪。 夜星辰表情如老夫人一般冷凝,心却沉了下来,明明是他院子里的事,老夫人得到消息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回母亲的话,没有不愉快,只是有点小矛盾而已,我和她的事不劳母亲操心。”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原本平淡的脸色终于拉了下来,面露不善,“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妖女留不得!现在你们不愉快,岂不正应证了我之前说的那话!” “母亲……”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老夫人打断,根本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这里是将军府!不是别的地方!只要那妖女在府里一日,我便有管她的权利!”老夫人言辞狠厉,不带一丝宽容。 他微微垂眸,双眉紧皱,沉声说到:“如果母亲今天过来是想与我说这事,那母亲大可不必,之前儿子就说过,对她,我绝对不会让步!” 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着实想不通,那妖女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光那满头的白发就是个大问题! “你不愿赶她走也可以,我也能让她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心底的不安终于得到了证实,他就知道今日来不会那么简单。 得不到回答,老夫人也不着急,淡然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她露出淡淡的微笑,说到:“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但那妖女那里,怕是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老夫人缓缓转动自己手里的佛珠,四目相对间,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老夫人的眼神中有着得意。 而他的眼神中,除了一贯的冷漠,还有一丝震惊。心下暗自思虑,老夫人这次来势汹汹,很显然是早有准备。他若是今日不答应,日后谁知道会发生何事? 脑海中闪过莫熙儿的脸,心里依旧放不下她,老夫人在府中的势力不是他现在就可以动摇的。 “不用考虑,自然是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夫人的脸上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到:“条件很简单,你也到了合适的年纪,我自然也是为了你考虑,过几日刘家千金来,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话已至此,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无非是想让他早日成家。可他现在根本没有这些心思,以前还能找到借口搪塞,现如今却怎么也不行了。 “但凭母亲吩咐。”夜星辰垂下头,心里不甘,脸上却依旧平淡。 “嗯,夜已经深了,你这就回去吧。”说完,容嬷嬷上前,扶着她出了祠堂。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缓缓抬眸,眼神越发淡漠。心里所想,却比平时多了许多。 “夫人,这就是您所说的试?”扶着她手的蓉嬷嬷显的十分不解,她不明白老夫人的用意到底在哪。 “自然。” “恕老奴愚笨,老奴怎么也看不出来,老夫人您这试是试在哪儿了。” 微微转过双眸,老夫人的双眸中冒着精光,笑着说道:“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他和那妖女虽然闹了矛盾,但从他的言语之中依旧能看出,他对那妖女多有袒护!若不是如此,今日我提出时,他本该不闻不问,可他依旧让我无需多管。” 随即停下,转过头看向蓉嬷嬷,继续定定说道:“而当我提出交换条件的时候,他仅仅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那妖女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那夫人为何还要介绍小姐给少爷认识?这莫不是白费功夫!”蓉嬷嬷依旧不理解地问道。 老夫人嘴角缓缓向上扬起,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你以为我是在给少爷做介绍?你错了!我不过是找个女人来对付那妖女罢了!女人的嫉妒可是会弄死人的!” 江钰很聪明,她知道女人与女人之间在有了一个男人之后,从此只会硝烟弥漫,之前的如儿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也不想自己的双手上沾染鲜血,所以,她愿意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弄死那妖女!老夫人不相信,那妖女能够躲过一次,还能躲过第二次! 若是第二次也被她躲过了,之后还会有更多次!江钰不相信一个人的运气能如此之好,躲过一次又一次! 蓉嬷嬷直到此时才明白了老夫人的意图,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笑着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道:“还是夫人有谋略,竟然想到了这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夫人您准备介绍哪家的小姐呢?”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却也越发的让人感到心寒,“三日之后见了,不就知晓了吗?” 夜越发的深沉,偌大的将军府也越发的寂静,空气之中似乎能闻到阴谋的味道。而躺在床榻之上的莫熙儿却几乎一夜无眠,愣是睁着双眼到天亮。 不过一个晚上,她的双眸通红似嗑了血,而脸色也变的异常憔悴,让人忍不住心疼。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这一个晚上,这具身体的记忆阀门像打开了一般,从小到大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在她的脑海中展示着她的人生。 一幕一幕如同电影一般,却让人无法忽视,那般刺疼的感觉,如同亲身经历。 别人的人生,如刀刻一般,硬生生地扎在她的心头,拔又拔不出来,刺又刺不进去,那般的辗转难熬! 欣荣在她的床边守了一个晚上,双手也抓了她的手腕一个晚上,就怕她晚上再挣扎。 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欣荣终坚持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她再醒来之时,对上的便是女人通红的双眸。 吓的几乎往后退了一下,刚从睡梦中清醒的她单手扶着胸口,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唇,把尖叫之声硬生生地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姑……姑娘,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欣荣年纪还小,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也没有贴身伺候过谁。看到如此状态的她,自然是吓的不清,连说话都结巴了。 “我没事,帮我梳洗一下吧。”因着一夜没睡,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和平时比却有着一丝莫名的磁性。 嘲笑般的勾了勾唇角,她扬起了自己的手腕,说道:“我这样像个犯人一样被锁在这里,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你们家少爷真厉害!” 像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一般,她的笑声越发的大了,关着门,连屋外都听的一清二楚。 刚走到院子门口的夜星辰便听到了这疯一般的笑声,双眉不禁微微皱起,他从未听过她这般笑过。待走到屋内后,才看见她那双赤红的双眸,眉头皱的更紧了。 看到一旁的欣荣,便沉声问道:“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伺候吗?怎么还弄成这副样子!” 欣荣本就胆小,被男人这般言辞狠厉的询问,更是被吓住了,身子不住的哆嗦。 第63章 相见 “自己心里有气别对别人发,算什么男人!”莫熙儿看欣荣那样子,不由地想到了如儿,不禁出声帮她,转过头对她说道:“你叫欣荣是吧?先给我下去打水吧,不用在这里了。” 那侍女如同被大赦了一般,脚下一溜烟便出了屋,像屋里有老虎会吃人一般!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后,陷入了一片寂静,没有一人说话。 最后,还是莫熙儿忍不住,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你大早上的来干嘛?来看看被你囚禁的人是如何凄惨?” 她话中带刺,根本没有给男人留一丝余地,他双眉皱着,却没有说话。 “哟,还沉默上了,这是在默认我说的吗?夜星辰,你可真够变态的!” 无论她的话说的有多过分,回应她的却只有沉默而已,可她依旧乐此不疲的说着,好像这样说了,她的心里就能痛快一点,被囚禁的痛苦就能少一点。 终于,说到口干舌燥之后,她停住了,开始不停地喘着粗气。本以为这么骂他会十分痛快,但没想到,却是在给自己添堵! “骂完了心里该舒服一点了吧。”没想,她的话音刚落下,男人便来了这么一句,直接把她气的快七窍生烟了! “你到底来干嘛!”说着,伸手便拽过身边的枕头,反手就往他的方向扔去。 她扔的狠,而男人也躲的快,只听一声闷响,枕头应声落地。原本她就对砸到男人没抱有什么期待,之所以会扔,也是想要发泄自己心头的愤怒。 枕头落地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有丝毫失望。 拿起地上的枕头,夜星辰缓步走到过来坐在她的床边,目光一直盯着她受伤的手腕,轻声到:“我今日是来告诉你,我可能有些时日不能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莫熙儿缓缓转过目光,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男人一直冷漠少言,何曾像今日这般多话,还会嘱咐关心别人了? “你何时像个女人一样磨磨蹭蹭了?不来就不来,我强迫你来看我了吗?”她鄙夷的话语脱口而出,言语间尽是对他的不屑。 男人也不在意,只直接说道:“若是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找麻烦,直接让欣荣来找我便是,这将军府里没人敢欺负你。” 这句话若是放在以前,她说不定会感恩戴德,感觉自己被人保护了,可若是放在现在听来,只觉得异常讽刺。 晃动着自己的手腕,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你还真是虚伪!”说完,便转过头,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而夜星辰仿佛根本不在意,深邃的双眸一直盯着她许久,才起身缓缓离开。 她和他之间,仿佛隔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她不愿意出来,任凭他怎么靠近,都只能在原地打转。 果然,在他来说了那些话之后,连续三日,莫熙儿都没再见到他的身影。 倒是让一直精神紧张的她顿时放松了不少,梦魇一日接着一日,连续三天,她都没有睡好觉,而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让她更为了解了她的身世。 那些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只要她不说,恐怕没有人会知道。 这一日春光正好,而一向安静的将军府也难得热闹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老夫人更是穿戴整齐,看上去一身的珠光宝气,站在将军府门口,身旁还站着夜星辰,一身黑色常服,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一众下人站在他们身后,面色都带有十分的期待,这么多人站在门口,很显然是迎接什么人。等了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一对人马出现在街头,浩浩荡荡有二十多人。 终于,轿子停在了将军府门口,老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微笑。 站在轿子旁的丫鬟上前几步,恭敬的给她行礼,“奴婢翠儿给老夫人、将军行礼,等了许久吧?” “没事儿没事儿,你家小姐呢?”老夫人满脸笑意,上前几步,目光却一直看着轿子中。 “翠儿,扶我下去。”温柔的声音,几乎能滴出水来,凡是听到的人,都不禁软了身子,似要融化在这声音之中。 “小姐,您赶了这么长的路,还是先休息一会在出来拜见吧?莫不要太劳累了。”翠儿似很维护轿中的女子。 一双芊芊素手掀开了轿帘,光从手部保养得宜的皮肤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儿非富即贵,生活的一定很富足。 “说什么呢?老夫人是长辈,我岂有不拜见的道理!”即使是有些下命令的语调,但依旧温柔,直让人觉得她恬静的很。 翠儿只得伸手,把她从轿中扶了出来。 只见,一身嫩粉色的长裙,用了现在最时新的布料,随着阵阵微风吹过,掀起一丝裙角,如出尘般飘逸。配上那不算绝世,但却精致的容貌,让所有人眼前都为之一亮。 众人看到那女子的第一个反应,所能想到的形容词,便是温柔。 “絮昕拜见老夫人,愿您福体安康。”恭敬的行礼,一举一动之间,直能看出她那贵族小姐的气质,很明显受到过很好的教养。 “快些起来吧,别老夫人老夫人的叫了,怪生分的,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叫我姨母就好了。”上前几步,一把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女子,笑容之中满是慈祥。 “谢谢姨母。”柳絮昕表现的十分娇羞,眼神开始不断地往不远处瞟着,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全都落入了江钰的眼里。 柳家小姐柳絮昕,是江钰远方亲戚家的女儿,在三代之外,若真要算起来,她还是夜星辰的表妹。 柳家是淹城著名的千金小姐,不仅仅是因为她家的富甲一方,传说家里的资金可是买下几个城池,更因为她那暴躁的脾气。 别看她看起来如此柔顺,但娇身惯养的久了,又是柳家唯一的小姐,上头的两个哥哥都宠着她,脾气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的大起来! 柳絮昕这嚣张跋扈的性格,只有淹城的人知道,在那里,在街上看到她,几乎所有人都绕着走,就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这小姐。 小时候她和夜星辰二人是玩伴,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二人的接触也随之少了很多,最近的好多年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 对于这个表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四岁的时候,更没想到,老夫人介绍的女子会是她! 老夫人哪里不晓得絮昕的心思,笑着拉过她的手腕,带到了他面前,说道:“快和你表哥问好,你们有十多年没见了吧?现在可和之前不一样了。” 娇羞的抬眸,女人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朵根,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着实帅气,足够吸引她的注意力。 对上他的目光,却只感受到无比的冷漠,但她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抬眸,俏生生地说道:“表哥好。” 目光只是在她的脸颊上稍稍略过,便移动到了别的地方,好似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空气。 老夫人很显然对他的表现十分不满,伸手用力拽了拽他,脸上的笑容开始有些勉强起来,“还不快点和絮昕问好?愣着干嘛!” 冷漠的双眸在老夫人的强迫之下,终于转到了她的身上,但却依旧一句话都没有,只是如同木头人一般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感情,更别说什么欢迎了。 想她柳絮昕在淹城,哪个见了她不是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她身上,更有甚者,找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何曾有人这么对她冷过脸? 虽然心里不开心,但想着眼前的男人毕竟是天宇国的大将军,容貌也不是之前那些男子可比的,心中那丝不开心顿时怅然了许多。 “絮昕别生气,你表哥啊就是这幅样子,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连媳妇也没娶上!”老夫人笑着,说了些安慰的话。 女人的双眸中露出些了然,随即笑着说道:“将军夫人自然不能同别人相比,昕儿相信表哥身边不是没有女人,而是他深谋远虑,知道将军夫人可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做的!正在给老夫人挑选让您满意的人选呢!” 这话说的看似得体,但其实是在试探,一路过来,她都只听说这夜星辰不近女色,但从来没有得到证实过。 在她看来,不近女色只是坊间的传闻,这世间的男子,哪有不好色的? “什么女子,他啊这么大身边除了伺候的丫鬟是女子,就再没有过其他女子了!”说着,眼神便看向了身后的人。那眼神之中的嫌弃之意,表露无遗。 而听到老夫人这么说的柳絮昕几乎睁大自己的双眸,她从未想过,那些坊间传闻竟然是真的!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真的不近女色! 惊讶过后,心里剩下的只有窃喜,她从未想过,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母亲!”十分不喜别人谈论他,他双眉紧皱,不禁低声叫着老夫人。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一个大男人还害羞了!”笑着转身,带着身后的人往府中走,“你可别见怪,他就是这幅样子。” 柳絮昕摇摇头示意没事,但嘴角的笑意却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还不住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夜星辰垂在双侧的手不自觉收紧,谁都没有注意到,男人原本冷漠的双眸中沾染了一丝平时所没有的愤怒。 看着老夫人与那女人越来越远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他才转身离开。 并没有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而是转身回了书房,他最讨厌的事就是与女子相处,当然,莫熙儿除外! 第64章 与她无关 老夫人一路上不停地询问着柳絮昕的情况,倒是让对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为了表示对她的看重,老夫人更是亲自把她送到了她这段时日居住的地方,位于夜星辰书房不远处,来去不过片刻时间。 甚至站在这院子之中,便能看到不远处男人处理政务的地方。 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老夫人的脸上满是笑意,指着不远处的院落,说道:“对面就是你表哥处理政务的地方,平时若是没事,尽可去找他。” “姨母,可是昕儿看着表哥好似不是特别喜欢我呢,刚才都没开口对我说话。”柔柔弱弱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怎么会呢?我可告诉你,他今日可是看了你好几眼呢!若是换了别人,他指不定连头都不会点!” 老夫人这话说的信誓旦旦,好似安慰了她不少,女人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又一次扬起了笑容。 “姨母!”略带撒娇的语气,柳絮昕表现地异常害羞,那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十分吸引人。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长途过来想必一定累了,姨母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等会晚上还有晚宴等着你呢。” “姨母,何必这么客气,其实,只要我们自家人一起吃个饭便好。”这话说的异常识大体,她在长辈面前,总是装作温婉贤淑的模样,知道她真面目的人并不多。 听此,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宠溺的说道:“诶,你来便是我们将军府的贵客,岂能有怠慢的道理,再说,这宴会也是星辰授意的,难道这样你还能不参加?” 一提到男人的名字,她的脸垂的更低了,笑着点了点头,说到:“那就谢谢姨母和表哥的好意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老夫人带着蓉嬷嬷离开,那副难舍难分的样子,着实让旁人看着都羡慕。十年未见的侄女,能和姨母有这么深的感情,实属不易啊。 花园之中,老夫人和蓉嬷嬷二人走在前面,后面的侍女远远地跟着,老夫人脸上挂着一丝轻松的笑容,是平时从未见过的。 “夫人,这柳小姐看着真是温婉贤良,是个做将军夫人的好人选。” 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人,老夫人冷哼一声,笑着到:“温婉贤良?这四个字未免也太抬举她了吧。” “老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奴看着那柳小姐挺好的啊,并没有看到平常小姐家那娇气的样子。” 蓉嬷嬷小心地扶着身旁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不解,她可没看出那柳家小姐有一丝不妥的地方啊。 老夫人的嘴角缓缓勾起,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若这柳絮昕真的贤良淑德,她还能介绍给夜星辰? “那柳家小姐在淹城是出了名的跋扈,只是没有人敢随便在外人面前说而已,她这才落得了一个温婉的名声,要往真了说,你刚才说的那四个字,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蓉嬷嬷越发地不解,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这柳小姐并不是温柔贤良,那为何老夫人还要这般做?” “我需要的,就是她那蛮横的性格,利用别人的手来解决那妖女,我在旁边看着,岂不是乐得自在?” 那阴险的笑容,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此时却与她的表情异常融合,让人看着便不寒而栗。 蓉嬷嬷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扶着老夫人继续往前,笑着说道:“还是老夫人您深谋远虑,若是换了别人,断然想不到这些。” 喟叹一声,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若是少爷争气一点,我哪里需要想这么多?” “夫人您放心,只要那个妖女离开了将军府,少爷一定能够理解夫人您的苦心!” 缓缓摇头,她的双眸中满是担忧,蓉嬷嬷想要安慰,在看到她的眼神之后,默默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 柳絮昕坐在桌边,品着手里的茶,双眉紧皱,刚喝进嘴里的茶瞬间吐了出来。 “这什么玩意,就给本小姐弄这种茶?怎么伺候我的!真以为来将军府就能粗心大意,不把本小姐放在心上了吗?” 一旁收拾的下人瞬间呆立在原地,根本不敢上前,一个个都唯唯诺诺的站着,低着头,忙着手里收拾。 翠儿一看小姐心情不好了,即刻上前,拿起桌上的茶杯,笑着到:“小姐您消消气,今日穿的这么好看,生气可就不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本小姐生气了丑的不能看了?”斜睨着双眸,白了翠儿一眼。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那暴躁的脾气没有丝毫掩饰的显露出来,而伺候她的下人早就习惯了,只默默低头做事不说话。 翠儿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影响,说道:“小姐,你美若天仙,怎么会丑呢?”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说本小姐蠢笨,连你一个奴才的话都听不懂?”她反驳的话依旧一句接一句。 翠儿面不改色,接着回答到:“小姐,奴婢怎么敢这么说你呢?小姐聪慧,奴婢是解释给别人听呢! 再说,这里是将军府,离那夜将军的住处也近,若是小姐一天到晚板个脸,被夜将军看到了,还指不定怎么想小姐呢!” 听到这里,柳絮昕瞬间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整理了下衣物,轻咳了两声,愤怒的表情随即消失,换上了那虚假的温柔。 “还是翠儿最懂我心。” 微笑着行礼,翠儿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拿过被她放在桌上的茶杯,笑着道:“小姐莫要生气了,奴婢这就给你去换咱们从淹城带来的上好茶叶!” “恩。”傲气的回了一声,纤纤手指不断地敲打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一双美眸缓缓地扫视着四周,观察着她接下来一段时日想要居住的地方,满眼的审视。并不断地在心里做着比较,终于在扫视一圈之后,她嘴角的笑容能够越发的大,也越发的诡异。 果然是将军府,这一栋一梁可不是她淹城所住的府邸可以比拟的,虽然他们柳家是富家一方,但怎可比得过军功盖世的将军? 那可是皇上的赏赐,几代积累下来,早就是滔天的财富了。 她现在所居住的地方,虽然只用来待客,但所用饰物无不精致,甚至连屋中所用物品,都比之柳家高出了一个档次。 女人的双眸渐渐露出些狠厉的神色,心中有了计较,既然来了,就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上天好不容易给了她荣华富贵的机会,她哪可如此放弃? 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可能成为这华丽府邸的女主人,她的内心便有些澎湃,这般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翠儿上来的很快,不过片刻便已经换了茶进屋,奉上给她道:“小姐,你尝尝,定是你喜欢的味道。” 缓缓地品上一口,双眸微闭,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抬手放下茶杯,笑着道:“果然是我喜欢的味道,翠儿你做的不错。” 说着,从发间随意拔出一根朱钗,放在了她的手中,“这是赏你的。“随即转眸看向屋内的其他人,继续说道:“都好好做,本小姐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但若让我发现你们有敢违背我的地方,我想你们都知道下场!” “是!奴婢们知道了。”屋内所有人恭敬行礼,以表示对她的衷心。 满意地点头,继续品着手中的茶,她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是夜,将军府中各处都张灯结彩,就算是过节时分都从未如此热闹过,看的出来,为了迎柳絮昕,老夫人确实花了大代价。 她办这个宴会,一来是为了迎接柳絮昕,二来也是为了告诉她,她面前的竞争对手到底有多少,若是连那些富家小姐都对付不了,那她又有何资本与那妖女斗? 门口马车如流,府中更是热闹的紧,而柳絮昕今日晚上一身暗紫色的衣裙,在幽黄烛光的照射下,透着丝丝神秘。 腰间一条蓝色腰带,明显起了收腰的作用,显得她的身材更加修长。两只袖子也做了改动,不同于现下流行的紧袖,她的袖子异常宽大,用薄纱制成,在夜风的吹拂下,显得异常灵动飘逸。 额间点缀着一点紫色的不知名小花,倒是添了些莫名的妩媚之感,发丝全部拢起盘上,整个人看上去却又精神了不少。 规规矩矩地跟在老夫人身边,时不时的陪着微笑问好,整个人异常温暖。 可待到真要接近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女子并不如看到的那般亲切,而带着一些距离感,说起话来虽然温柔,却没有让人如沐浴春风般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偷偷议论,这个能够站在老夫人身边言笑晏晏的女子到底什么来历。 外院之中热闹的厉害,那敲敲打打的声音自然没有阻隔的传到了一直被绑在床上的莫熙儿耳朵里。 欣荣端着晚膳进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喜色,“姑娘,该用晚膳了,今日奴婢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藕片。” 她是什么人,一看表情便知道今日的欣荣不对,“外面什么事,这般热闹?” 这是她这几日第一次开口说话,几天没有用过的喉咙,此时说话竟然有些沙哑,似喉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老夫人正在设宴款待贵宾呢!”一边放下手中的吃食,她一边回答到。 “贵宾?”语调微微上扬,莫熙儿的语气中满是疑惑。 “对啊,少爷这几日没有来看姑娘,也是这个缘故。”随即转眸对上她的,继续说到:“姑娘,你是没看见,外面可热闹的紧呢,自从老将军过世之后,将军府可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欣荣的双眸中满是对外面的向往,甚至还带着一点羡慕,仿佛对自己只能留在这里伺候她感到惋惜。 第65章 争风吃醋 “那这贵客想必一定很重要了,不然也不会让你们少爷和老夫人如此费心。”看似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竟没想到却得到了欣荣的热情回应。 “姑娘你是不知道,这次来的贵客可是少爷的远方表妹呢,听说貌美如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她的话中充满了向往之情。 对上了她有些失落的目光,欣荣瞬间收起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笑着到:“奴婢远远的看过一眼,柳小姐虽然好看,但比之姑娘你还是差了许多。” 她哪里不明白欣荣的心思,想必只是说这席话让她安心罢了,轻笑一声道:“好了好了,我并没有与她比美的意思,你又何必加后面那句话。” 欣荣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还是姑娘你心如明镜,这都能看的出来。” 一时之间,房内的气氛比之前几天活跃了不少,突然她又继续说道:“不过啊,奴婢听别人说,这柳小姐来将军府可是有目的的。” “目的?”不由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多嘴问了一句。 “据说柳小姐可是老夫人看重的未来将军夫人,这次来将军府,就是和少爷培养感情的,若是二人好了,那柳小姐就会永远留在这里了。” 欣荣说的开心,根本没有在意莫熙儿表情的变化,待到她的话音落下,随之响起的,还有碗摔落在地碎裂的声音。 她眼神有些呆滞,欣荣的话依旧在她耳边回响,那一刹那,耳朵里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下一刻,欣荣便反应过来,慌乱起来,再想到她和将军的关系,声音越发颤抖,“姑娘,姑娘我不是故意要对你说这些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沉默与安静。 欣荣心里后悔的不行,她明知道少爷与莫姑娘的关系,竟然还在她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岂不是在给少爷添乱吗? “姑娘,其实你根本不用在意那柳小姐,老夫人喜欢她而已,又代表少爷也会喜欢她,你放宽心,少爷忙完这一阵,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但是,随着她的话越多,欣莫熙儿却好似越发没有反应一般,整个人如同木头一般僵在原地。 良久之后,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唇角缓缓勾起,轻声说道:“你不用道歉,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说着,目光转到了地上碎裂的米饭上,目光露出可惜的神色,“只是可惜了这一碗米饭了,你再去给我盛一碗吧。” 得到命令的欣荣如满血复活一般,上前几步,迅速的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回答到:“好的姑娘,你稍等一会儿,奴婢马上便回来。” 缓缓点头,目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明亮的双眸在瞬间暗淡。 心中的惆怅之感如同瀑布一般一泻千里,不知不觉之中,原本干涩的双眸竟然溢满了泪水,眼看就要滴落。 迅速扬起自己的头,双眸无神的看着屋顶,不得不承认,她对那个男人是动了情的,不然,委屈的泪水怎么会如此快速的涌出? 夜星辰这个男人啊,果然最是无情,明明几日之前嘴上还说着想要和她在一起,不过几日之后,转而便向了别人! 然而,无论她怎么忍,泪水依旧无情地滑落,宣示着她的软弱与悲伤。可这般的脆弱,也只能给留给自己,而不能给别人看到。 待到欣荣回来的时候,女人脸上的泪水早已消失不见,展现在别人面前的,只有无所谓的表情,仿佛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姑娘,奴婢给你重新弄了,晚了好久才用到晚膳,可想是饿坏了吧?” 说着,拿起桌上的备筷,安静地站在她的身旁,仔细照顾着她饮食。有了之前的教训,她可再不敢多话了。 伺候着用完了晚膳,莫熙儿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欣荣为了不打扰她,更怕自己再说错话,随即退了出去。 只有她一人的屋子显得十分安静,幽暗的烛光之下,她的面容忽隐忽现。与外面的热闹相比,这院子安静的有些可怕,让人不敢接近。 而躺在床榻之上的莫熙儿更没有闭上双眸,愣怔怔的睁着双眸,双手却紧紧的拽着被子,不肯放松。 心中有万般的不甘心,不仅仅是为了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更是为了自己! 之前的莫熙儿竟然因为男人对她的一点点关心,便动了心,简直和原本的自己相差了太多。 不知道该说自己幼稚还是天真,竟然以为夜星辰同她一样,是真心的。只是此刻在现实面前,她不得不屈服,这男人,也许从来就没对她认真过。 听着外面热闹的敲敲打打,她缓缓闭上双眸,努力清除自己内心的杂念,只当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自从记忆回来之后,她的脑海中就不断地浮现出一段武功心法,只是她的记忆好似还没有完全恢复一般,还有一段隐晦的地方,她完全想不起来,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想着反正被困在这里也不能有所作为,她索性默默地在心里默念起了那段武功心法,几日的功夫,原本有些无力的四肢开始变的有些有力起来,甚至整个人都觉得清明了不少。 虽然暂时还没有感受到那内功心法的用处,但想着练练总是无妨,便也连续练了许多日了。 外面的喧闹渐渐远去,她似乎陷入另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满脑尽是武功心法。 另外一边,将军府的花园之中热闹非凡,凑满了人,京都之中但凡有些权势的贵太太,都带着自家的女儿聚集到了这里。 人人皆知夜将军的才能,带着女儿来也是想着能否见上一面,即使不能一见钟情,留下点印象也是好的。 所以今日夜晚,所见妙龄女子,无不仔细打扮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神态,唯有一丝不合适的地方,生怕丢了自己的脸面。 貌美的女子越是多,柳絮昕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她的容貌在这群女子中虽然可以称得上中上等,但并不是特别出挑,谁知道那夜星辰会不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 心里这么想着,即使勉强的笑容,也开始变的越发灿烂,在淹城的刘府生活了这么些年,她早就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更知道,心里越发没底气越是要装的有底气,万不能被别人瞧扁了去。 与老夫人交好的刘夫人今日自然也来了,刘夫人年岁还小,女儿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满是笑容的站在老夫人身边,万分慈祥。 “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姐?看着可是招人喜欢呢。” “柳家小姐絮昕,是我家远方表亲,我看着也是喜欢的不行呢。”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没有掩饰,赤裸裸地表现出了对她的喜爱之情。 伸手拍了拍身后的女子,继续说到:“絮昕,快给刘夫人请安。” “刘夫人好。”盈盈弱弱地上前恭敬行礼,所做动作没有丝毫失礼之处,比京都的官府小姐更标准。 刘夫人的目光之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这柳小姐看上去倒是端庄的很,老夫人真是好眼光。” 被人夸赞,柳絮昕脸上没有一丝得意,反而越发谦虚,笑着道:“刘夫人谬赞了,我的姿态自是比不上京都的那些贵家小姐的。” “那是自然!”正当几人相谈甚欢见,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嚣张的插嘴进来,那跋扈的语气,让众人十分不满。 转过双眸,她们的视线落到了一位身穿金色衣裙的女子身上。 细致描绘的双眸,微微向上的眼角,略显妩媚的神情。发髻上几乎簪满了金色的珠饰,金色红色相衬之间,显现出了她雍容华贵的气质。 金色的衣裙上,绣满了妖艳的牡丹,一朵接着一朵,如同太阳一般绽放着。细致的绣工,一丝一线,若仔细盯着久了,好像下一瞬便能吸引一只蝴蝶一般。 只是,这样的装扮在一个二八少女身上,却显得有些老气,不符合她现在的年龄。 涂着红色单蔻的纤长手指抚弄着发丝,笑着到:“京都的小姐自然不是你那些小地方城镇出来的女子能比拟的,柳小姐真是可爱之人,竟说大实话,我喜欢!” 一席话,说的让在场所有人面子上都有些抹不开了,特别是柳絮昕,何曾听人这般诋毁过她?一时之间气不过,一句话竟噎的说说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直让人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刘夫人的双眸瞬间皱起,轻咳一声到:“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柳家乃是淹城首富,吃穿用度总是不比京都差的,从柳小姐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 “这人哪个不会装?她的温婉贤良说不定只是装出来的而已!谁知道她在淹城是个什么样子?”金色衣裙女子的双眸斜睨这她,满眼地不屑。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看着倒是华贵的很。”柳絮昕不怒反笑,她虽嚣张,但却清楚知晓什么时候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这样温柔的笑容,无疑降低了她在别人面前的危险程度,更为她在别人面前添得了一番贤良的印象。与那咄咄逼人的女子形成极大的反差,对柳絮昕的印象又上了一层。 “本小姐的华贵哪里用你说,你不过是小门小户,自然看不惯本小姐的华贵之色!”那金色衣裙女子倒是没有一点迟疑,顺着她的话便往上爬。 老夫人的神色依然,没有一丝动容,倒是有将军府老夫人该有的气度。 “本小姐乃是大学士张进道的千金,张韵沁,见过老夫人。”更加标准的行礼姿势,这才对着老夫人行礼。而动作上的恭敬,像是在和柳絮昕斗气一般,非得和她比出一个高下来。 第66章 院落 一时之间,身后人的非议瞬间停止,京都之中谁人不知,张家千金韵沁看中夜将军许多年了,奈何努力了好些年,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甚至连夜将军府的门都没进过,只不断地用自己低劣的计谋,制造着与夜星辰的偶遇。 曾一天连续和男人偶遇了十次!被京都所有人知晓,再后来,她便再没有出现过夜星辰的范围之内。 这件事,秘密地成为了京都之中的笑话,世人都偷偷嗤笑这张韵沁,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妄想做将军夫人!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间,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之下,身旁的人似乎能感受到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 “原来是张家小姐啊,早有耳闻。”柳絮昕来京都也不是空手而来,自是做了很好的调查,自然也知晓了那闻名京都的偶遇事件。 她也不推辞,笑着到:“没想到本小姐的名声已经传播到淹城那么远了。” “那是自然,谁人不知张小姐追着夜将军追了好几日,到最后连夜将军都怕的不敢再与小姐相见了。”她的言语中满是不屑,声音温柔,却专对方的痛处下手,丝毫没有心软。 张韵沁的连瞬间拉了下来,京都还从没有人这么嚣张,敢在她面前提让她丢脸的事情,“你!” 柳絮昕的笑容越发灿烂,举止却也越发得宜,不敢有丝毫懈怠,“不知道张小姐今日出门有没有看黄历啊,别费劲了心思进了将军府,结果连人影都没看见啊。” 说完,用手娇羞的捂住了自己露出笑意的双唇,而双眸却挑衅般的凝视着她。 张韵沁被气的不行,直连跺脚,口中说出的话瞬间不经过大脑,“你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罢了!有什么资格来编排我?” 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下一刻,她便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尴尬的垂下双眸,“张小姐你可千万别生气,我只是突然想起就这么一说而已,没什么恶意的。” 张韵沁本就娇身惯养的紧,又何曾有人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过她脸色,瞬间气的脸都涨红了。发髻上的簪子剧烈的晃动着,无不表现出她的激动情绪。 纤长的手指直指眼前的女人,双眸之中满是滔天的怒气,“好你个小贱人!敢在本小姐面前耍花招,现在还装作无辜,真以为本小姐蠢吗?” 明亮的水眸瞬间溢满泪光,那委屈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怜惜,“张小姐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说的。” 张韵沁越看她那样子,心中的怒火越是难以平息,上前几步,撩开自己的袖子,对着女人的脸便抓了下去!然而,她的动作狠厉,柳絮昕也不是吃素的。 在尖细的指甲袭来的瞬间,她用力往后退了几步,在手没有碰到脸之前便尖叫出声,随即顺势倒在了地上! 前脚用力一勾来人的脚踝,一个用力,张韵沁也随之摔倒在地。 顷刻间,尖叫之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女子,所有人都愣怔了。 “张小姐!”看准时机,柳絮昕用力地尖叫起来,一手捂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原本精致的发髻此时早已变的混乱不堪,根本不堪入目。 她的这声尖叫,无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张韵沁坐在她身上,张牙舞爪的样子,面露狰狞,十分可怕。 老夫人双眉紧皱,终于发话到:“都是世家小姐,这个样子成个体统!来人,把她们扶起来。” 侍女们应声而上,扶起了东倒西歪的两人。 踉跄着站起身子,柳絮昕满脸的泪水,看上去异常可怜,惹人怜惜。 而反观张韵沁,直到被人扶起的那一刻,依旧骂骂咧咧,甚至对自己的行动没有一丝悔改之意,看向对面人的目光之中更添狠厉的神色。 刚站起身子的柳絮昕下一刻便恭敬地跪倒在地,对着老夫人请罪,“姨母,是我不好,你莫要怪张小姐,若不是我那般说,张小姐便也不会生气,也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 那委屈的样子,似是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 “对!就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怎会把今日好不容易准备好的衣衫都弄坏了!都是因为你!你个小贱人!”柳絮昕一个劲的道歉,而她则一个劲的责怪。 众人都把她们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这一比较之下,自然知道那个女子更加没有德行了! “停!”早就厌烦了这样的争吵,老夫人大声喝道,吓的所有人都精神了起来,恭敬地看向了她。 威严的扫视了一圈后,她那灼灼的目光落到了如同斗鸡一般的张韵沁身上。 “张小姐,今日请你来,不是请你来闹事的,更不是让你来为我们增加笑料的,而是来参加宴会的,你大可不必如此。” 被点到名的女子想要开口反驳,却被老夫人那凶狠的目光直直压了下来,想说的话硬生生哽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只能微微垂眸。 “我知道各家小姐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这自然是大家的机会,我也希望大家珍惜,莫不要凭白便宜了别人。” 老夫人的话音落,所有人都唏嘘了,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出她们心底的心思。 “接下来的宴会,我再不希望发生刚才之事!大家都是客人,我都欢迎!但若不给我面子!也别怪将军府以后的大门不再会为各位敞开!” 随后,拉过了身后一直在默默抽泣的柳絮昕柔软的手腕,说到:“她是我的侄女!我自然抱着很大的希望,也希望各位世家小姐莫要为难于她,再不济,她的身后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呢!” 老夫人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她的目光更是不一般了,就连柳絮昕自己都有些愣怔,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老夫人话中的意思,这无非是认可了她,她在夜星辰这件事上优势更大了! 张韵沁则气的恨不得把她的脖子都拧下来,可碍于老夫人在场,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却也只能憋下这口闷气! 低头看着自己已经不成样子的衣衫,今日定不能这样见了夜星辰!跺跺脚,咬牙转身离开了将军府!头顶上气的都快要冒青烟了! 一直到张韵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整个晚宴的气氛终于开始热闹起来,想要和柳絮昕套近乎的人,在老夫人的话之后瞬间多了起来。 应付着众人的称赞,女人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微笑。 想和她斗?还太嫩了一点!那女人不过是一个没有脑子一心只想进将军府的白痴罢了! 看着身上的衣物,她的面色中露出些许不善,对着老夫人说到:“老夫人您看我这身衣服都这样了,容我去换身衣服再来,也不算失礼。” 老夫人缓缓点头,应了她的要求。 待到她走远,刘夫人便凑到她的身边,赞赏道:“这柳家小姐着实体谅人,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老夫人的眼光着实不赖。” 江钰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带着笑容,面容慈祥地看着她的身影,眼眸中闪过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随着身后的音律之声越来越弱,柳絮昕脸上的表情也沉淀下来,扶着翠儿的手,冷笑了一声,“呵,翠儿,你说那女子是不是很蠢,还敢说本小姐是小门小户!” 那笑容妖娆的紧,完全和她在人前表现出来的不一样,哪里还见一丝温婉贤良! 翠儿笑着应和着她,笑着小心搀扶着她的手腕,说道:“小姐你如此聪慧,哪里是别人能比的过的,想要进将军府的女人,小姐可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那是自然!”得意的仰天长笑几声,言语之中满是嚣张之气。 迅速地换好了身上的衣物,扶着翠儿再次出门,心情却畅快了许多,连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一路轻哼着歌,走到院子的拐角之处,原本向上看的目光忽然被远处的烛光所吸引,别的地方都热热闹闹的,唯独那处倒是看上去清净的很。 抬手指着那处,她的双眸中满是疑惑,“翠儿,那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从来没去过?” “小姐,你来将军府不过一日,哪里去过这府里的每一处,没有见过的地方自然是有的。” “是吗?可为何我总觉的那个地方不太寻常呢?”柳絮昕的双眸闪着点点亮光,看向那处越发好奇。 翠儿却提不起什么兴趣,径直到:“小姐,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逛将军府,今日还是宴会重要,快些回到宴会上吧,莫让老夫人和夜将军等急了。” 然而,柳絮昕则是打定了主意,松开扶着翠儿的手,“宴会不急,本小姐自然有说辞,走,去那边看看,本小姐倒是好奇,为何那边如此热闹这如此安静,难道是不欢迎我?” 看着女人心意已决,翠儿便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索性遂了她的心意,道:“既然小姐执意要去,那便去吧,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引起女人注意的不是别处,正是早就睡下的莫熙儿院子。 二人脚步轻慢,一直走到近处,才发现院子门口竟然守着很多小厮,看这阵势,像是在看守着什么。 翠儿一看情形不对,便有些胆怯了,附到她耳边,轻声说到:“小姐,看这样子恐怕院子之中有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这样你就怕了?”柳絮昕倒是胆大,越是看着有人看守,她越是好奇想要进去。 第67章 她是何人 “小姐,这样不太好吧?”翠儿依旧想要退缩,拉着她的手想要往后。然而翠儿哪能阻止她的脚步?下一刻,她的脚便已经迈了出去。 脸上再次扬起了温婉的笑容,装作无意的到了守着门口的小厮身旁,还没靠近,便有人大声喝到:“什么人!” “小哥,不好意思,我迷路了,不知道此地是哪儿。”无辜的大眼,泪汪汪的双眸,显得异常可怜。 看到这样的双眸,谁还能下得了心言辞狠厉的责怪,“不知姑娘是何人?莫非是来参加府里的晚宴的?” “我是淹城来的柳家小姐。”温柔的声音,完全降低了自己的威胁程度。 门口小厮一听是柳絮昕,哪里还能想到其他的,现在将军府之中,谁人不知那柳小姐有可能成为未来将军夫人! 原本他们没机会参加宴会就已经很可惜了,现在竟然遇到了柳小姐,可不是运气太好了! “原来是柳小姐,是奴才失礼了。”恭敬行礼,小厮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无事,不知道这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多人看守?” 对上她好奇的双眸,小厮却噎着了,院子里的莫姑娘之前可是少爷宠爱之人,这柳小姐问起来,这让他们怎么回答? 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下意识地后退,这都是逃避问题的表现。 “不能告诉我吗?” “回柳小姐的话,不是这样的,只是这院中之人……”小厮垂眸,不愿意说明白,却惹的她更加好奇! “不能说?那就别说了,让本小姐进去看看就行。”说完,便要迈步进去。 门口的小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女子已经快到门口。 小厮哪里能让女子对这院子长驱直入,随即伸手阻拦,迅速跑到了她的前方,满是笑容地说道:“小姐,此地可不能让人随意进入,不若小姐换个地方?” 一听这话,她的面色瞬间沉寂下来,脸上哪里还能看到之前的笑容?“我也不能进?” “不光光是您,就算是老夫人来了,我们也要禀告了少爷,才知道能不能放进去啊。”小厮面露惶恐,就怕自己言语上一个不小心,就冲撞了贵人。 果然,柳絮昕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轻咳了一声,转身面向了身后的翠儿,对她使了个眼色。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哪里不懂她的意思? 翠儿立刻上前几步,一把推在门口小厮身上,面露不善道:“看你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既然知道我们小姐是谁,竟然还敢如此阻拦?” “翠儿,说什么呢,他们不愿意放便不放,大不了以后和星辰一起来罢了。”为了表示与男人的亲昵,甚至只叫了他后面的两个字,背对着众人,谁都看不到女人此时脸上的表情。 “你们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看我们家小姐成了将军夫人之后怎么治你们!”恶狠狠地瞪着那小厮,似是威胁。 门口与的小厮哪与人这般争执过,瞬间傻眼,左右都是主子,谁都不能得罪,这可如何是好? 翠儿最是会察言观色,一看小厮的脸色都不对了,哪里肯就此放过? 随即再上前几步,直把那小厮逼到了院落门口,死死地抵在墙上,厉声说道:“你若是识趣的,就把这院落门打开,让我们小姐进去,左右不过观赏一下便出来。” 一手拽住小厮的衣领,她凶狠地继续到:“今日之事谁都不会知道,我们小姐自然谁都不会与外人说道,你既满足了我家小姐,又做了好人,等到他日,我家小姐自然不会忘了你,若以后真成了将军夫人,自然有你的好处!” 威逼利诱的话,逼的小厮直直后退,满脸惊恐之像,却依旧不松口。 “小姐,您大人有大量,还是放过小的吧,若不然就像柳小姐说的,也请夜将军一起来,到时候,奴才一定为您打开这大门!绝对不阻拦!” 那坚定的样子,气的翠儿瞬间跳脚,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不通情达理的小厮!怒从中来的她一脚踹到他的身上,直把那小厮踹翻在地,哎哟直叫。 “你个不会看脸色的东西,我家小姐和你商量是给你面子!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不成?”恶狠狠地又踹了一脚,方才解气,回到了柳絮昕的身边。 “翠儿,你怎可如此无礼!好歹也是将军府的人,就算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女人满脸地惊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言语间,对那小厮却是极低的贬低,更是把他比作了男人的一条狗。 但若是旁人仔细看,便能看到女人双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狠厉,对躺倒在地上的小厮更是没有丝毫同情。 “小姐,这是他应得的!谁让他如此不把你放在眼里?”翠儿有女人撑腰,说话更是口无遮拦,辱骂的话如豆子一般蹦出。 其余守在门口的小厮听了这话,哪里受得了这气! “这位姑娘,别说我们是下人,你于柳小姐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一高挑小厮受不过这气,扶起地上的人,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虽轻,但一字一句异常清晰,毫无阻碍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 翠儿在柳府仗着有柳絮昕,横行霸道惯了,只有她排挤别人的份!何曾有过让别人贬低的份!顿时双眸折射出凌厉的目光,似要把那说话的小厮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也是你能说的吗?不过是条看门口狗!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翠儿还想继续说,便被身后的女人拉住了手腕,给了一个眼神,她瞬间安静下来,冷哼一声,“若不是今日我家小姐让我别和你们计较,看你们怎么收拾这残局!” 柳絮昕知道今日不是闹事的时候,况且她才刚来几天,有的也只是老夫人的支持而已。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真的成为了将军夫人,看她怎么收拾这些人! “既然不能进,那今日便不勉强了,打扰诸位了。”温柔地笑着,她带着翠儿便想转身离去。 身后突然传来质问地声音,“门口是什么人在大声喧哗?”欣荣缓缓从屋内出来,便看到了门口的二人,自然也看到了还摔在地上的小厮。 双眉微皱,她不禁吩咐道:“快从地上起来,像什么样子?不知道姑娘要睡了?还这般吵闹,若是姑娘怪罪下来,是你们能担当的吗?” 从地上爬起小厮十分委屈,轻声说道:“这可怪不得我们啊!要不是柳小姐执意要进去,我们争执了几声,哪里会这般吵闹!” 小厮下意识的就想要推卸责任,还没走远的主仆二人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哪里容的下一个下人如此说! 柳絮昕立刻带着翠儿回头,脸上笑容依旧,心里却是把欣荣骂了个狗血淋头,“真不好意思,是我带着丫鬟打扰了,只是不知道院子中住的是何人?” 欣荣虽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但听着小厮说是柳小姐,心里自然有点数了,恭敬行礼,笑着道:“柳小姐好,现在应该是宴会时间,不知道为何柳小姐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不过是被这里的静谧所吸引,便过来看看罢了。” “既然如此,还请柳小姐快点回宴会之上便是,这里不是您可以来的地方。”欣荣虽然胆小,但心思却清明,这时候说的话倒是能够入耳。 已经吃过一次闭门羹的柳絮昕,哪想停下来之后竟然又吃了一次闭门羹,心下愤怒,脸上的笑容却越甚,看的直让人打冷颤,“既然如此……”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屋内便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唤声,“欣荣?外面是谁如此吵闹?” 莫熙儿一直没有睡着过,而院子外面的吵闹,早就传到了屋内,只是她一直隐忍不发而已。 想着不一会便能安静下来,可没想到竟吵闹了许久。而侍女也是出屋之后良久不回,她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大声询问起来。 柳絮昕一听屋内时女人的声音,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夜星辰竟然把一个女人藏的如此之好,他们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回姑娘的话,是柳小姐在门外,想进院子被小厮给拦着了。”欣荣转过身,大声地对着屋内禀报着。 屋内沉默了片刻,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如此,便让她进来吧,来了便是客,我岂有不招待的道理?” 一甘下人却是愣住了,少爷虽明令禁止不能有外人进入,可现在里面的主子让进,他们是放还是不放呢? 正当他们左右为难之间,屋内那轻柔的女声再一次响起,“你们放心,若是夜将军追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命令便是。”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小厮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起来,恭敬地让出了路。 “既然如此,柳小姐请往里面走,让奴婢带您去见姑娘。”欣荣缓缓行礼,随后起身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絮昕本想走的念头在听到女声的瞬间被打消,轻柔地扶着翠儿的手,脸上满是笑意,心里却在打鼓。她倒是要看看,能被男人藏成这样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毫不推辞,说到:“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院门到屋内,并没有多少距离,刚进屋内,那淡然的香味瞬间吸引了她,随后抬眸,便看到了端坐在床边的女子。 一身白色的亵衣,发丝自由的散落在身后,却没有一丝凌乱,反而在幽暗的烛光之下增添了一丝妩媚之意。 白皙的脸上未施粉黛,似乎是已经入睡了醒来的样子,睡眼惺忪,却依旧能够看出她脸色的苍白。 手腕处遮着薄被,那微露不露的样子,最是吸引人,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第68章 对持 柳絮昕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面前女子的容颜,浑然不动,她本以为,宴会上的女子依旧够美貌的了。 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比她之前看到的所有女子都要吸引人的目光,那张小脸,配上一双水润的双眸,樱桃红般的双唇。 试想,只要她愿意,又有哪个男人能逃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命运? 这一看,看的她便有些呆了,双眸有些发直,任是身边的翠儿怎么使眼色,她都如看不见一般。 莫熙儿哪里感受不到来人的目光? 嘴角缓缓扬起,唇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双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笑着说道:“想必你就是柳小姐了吧,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的出水芙蓉,让人看了一眼便难以忘记啊。” 这夸赞的话根本没有走心,任谁都能听出这话里根本没有赞美的意味。 “比之姑娘,我还是差了许多的。” 看着眼前女子那番娇羞柔弱的样子,莫熙儿心中瞬间蹿起了一团心火。原来这就是老夫人为他指定的女人?轻轻冷哼一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欣荣,快让柳小姐坐下吧,在院子外面站了这么久,想必都累了。”抬眸直视女人的双眸,她继续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将军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愿意让外人见我。” 说完,娇羞的举起手,状似害羞地掩住了自己唇边的笑意。此话一出,不仅是柳絮昕呆了,就连知道内情的欣荣也呆了。 眼前的这女子还是她之前所看到的莫熙儿吗?竟然能说出这么让人嫉妒的话? 满意地看着愣怔的女子,她唇角的笑意越发大了,轻轻抬手,抚弄了一下垂在身前的发丝。 微微垂下的双眸之中满是算计,她就是故意要这么说!她就是故意要让眼前这个女人看不惯自己! 她倒是要看看,自己这般捣乱,这个女人还怎么呆在夜星辰身边! 此刻的她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吃醋了,而是把这份心情看成了她对男人的报复!报复他囚禁了自己! 然而,柳絮昕的愣怔只是片刻,便很快反应过来,也笑着道:“想必姑娘是有什么隐疾不能见人吧?我这般闯进来,倒是有些唐突了。” 原本满是笑容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莫熙儿脸色不善起来,她还从未听过有哪个女子说话如此不积德的。 “柳小姐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怎么说话如此没有遮拦?” “哎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装作害怕的捂住了双唇,继续到:“只是姑娘在这院子之中,又不让外人进,着实让人觉得很奇怪呢!” “这府中奇怪的事又何止我这一件,想柳姑娘今日才来了一日,定是不了解。待到你多呆了几日,便知道,府中奇怪的事多了去了。” 微微垂眸,柳絮昕掩饰自己眼神中的讥讽,说到:“听着姑娘的意思,想必已经呆了许久了?” “这是自然,少说也有月余了吧。” “这样啊,那为何从未听过老夫人提起过你呢,想来姑娘在这将军府中,也不是特别的重要。” 这一来一往之间,两个女人似乎升起了一丝火药的味道。 莫熙儿本不愿意与这样的女人争风吃醋,奈何柳絮昕说话着实让人气恼,她又怎可就这般退让。 “在老夫人心里重要很有必要吗?”双眸微抬,她的气势丝毫不输对面的人,“在我看来,只要在将军的心里重要便可,其他的都是浮云。” 不待女子回答,莫熙儿便又继续说道:“就算在老夫人的心里重要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像只宠物一般,只能听传唤。哪里像我这般自由,想见谁便见谁,柳小姐,你觉得呢?” 女人的脸瞬间变色,放在双腿上的手也不自觉地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哎呀,我忘记了,柳小姐才不是宠物,你可是将军府未来的夫人,瞧我这张嘴,怎么竟说乱七八糟的呢!”看着柳絮昕难看的脸色,她的双眸之中满是得意。 “我家小姐是宠物,那你又是什么?不过是一只被人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 翠儿着实忍不住大声呵斥到,眼神中更是充满了不屑,似是要为自家小姐出口恶气。 而莫熙儿则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脸上的笑容依旧,指尖绕着黑色的发丝,说到:“金丝雀又怎么了?还不知道柳小姐有没有机会做这金丝雀呢!” 她的嘴一向毒的很,遇到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嘴巴上自然不带一点留情的。 “你!你!” “哎哟,别生气啊,生气了可就不好看了!”双眸微挑,对上柳絮昕双眸,眼神之中充满挑衅,“欣荣,你说对不对?” 欣荣还陷在二人的争吵之中没有回过神来,突然被点到名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欣荣,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说啊。” 似是十分了解一般,她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柳小姐虽然是客,但也要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是,免得老是有些讨厌的人杵在我面前,凭白地惹的我心烦!” 对上她的眼神,欣荣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默默垂下双眸,几乎要把脸埋到胸里,声音轻柔,却一字一句清晰的很,“姑……姑娘说的对。” 这话一出,她几乎咬碎了自己的下唇,这般以下犯上的话,说出来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再看柳絮昕的脸,原本白嫩的脸此时已经泛出了一丝青色,很明显是给气的! 一掌拍在桌上,柳絮昕陡然站起身子,怒睁的双眸中满是仇视,似要吃了眼前的人一般,她还未开口说话,坐在床上的莫熙儿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咿咿呀呀的叫唤出声,吓的欣荣几个健步冲到了她的身边。 “姑娘,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用手扶住欣荣的手腕,她的神色显得十分娇弱,略带委屈地说道:“刚才柳小姐拍桌子的声音可是吓着我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院子里这么对我呢,我这小心肝啊……” “姑娘可要紧?要不要唤大夫过来?”身旁的欣荣神色紧张万分,就怕她出了什么岔子,不好向少爷交代。 “不用不用,就是刚才被吓的稍稍疼了一下而已。”她的手一下接着一下抚着胸口,抬起头注视着不远处的女子,“柳小姐也是受过教养的人,竟没想到能做出这般无礼的事,想那传说中的贤良淑德,都是骗人的啊?” 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十足的不屑与挑衅,双眸之中满是笑意,无疑是在对她宣战! “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现在是金丝雀,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翠儿的言语之间极尽贬低,带着十足的嘲讽之意,“以后我家小姐若成了将军夫人,看你还如何嚣张!再说教养,某些人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一言一语之间,无不对自己主子的异常维护,倒是个好奴才。 莫熙儿似对她的话丝毫不在乎,缓缓抬起双眸,不屑道:“不若等到真的成为将军夫人之后再来嚣张,现在说什么都只是浪费口水而已,柳小姐这又是何必?” “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成不了将军夫人?”翠儿立刻反驳,那护主的样子,着实让人惊奇,“我家小姐再不济也出生于富贵人家,不像某些人,只是个没名分的东西,就知道攀权附贵!” 哪怕是欣荣这般好脾气的人,在听到翠儿如此不知好歹的话后,脸色也瞬间变了,再看不出之前的从容。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想帮着莫熙儿说话,然而,她的话还没出口,便被翠儿抢白。 “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做奴才插嘴的份!”那横眉冷对的样子,硬生生地让欣荣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只得懦弱地低头,再不敢吱声。 “啪!”只听一声剧烈的声响,一个盛着点心的青花瓷盘被床上的女人砸碎在地,黝黑的双眸动也不动的盯着翠儿。 “我的人你也敢辱骂?欣荣是侍女没错,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你家小姐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这般狠厉的神色,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了,谁都没见过她生如此大的气。 莫熙儿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冽竟与夜星辰有几分相似!同样的阴气逼人! 翠儿更是被怔的一愣一愣的,双眉瞬间皱起,不由地后退几步,带着点恐惧,目光看向身后的人,想要寻求一丝帮助。 柳絮昕上前几步,一把把丫鬟揽到自己身后,面不改色道:“姑娘何必如此言辞厉色?听着着实小气,不过是下人之间言语上有些冲突罢了,何必如此在意?” 轻笑一声,坐在床上的莫熙儿笑容温婉,目光直指对面的女人,“我的屋子何时能够让你多嘴了,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们看主人了吗?真以为我这个地方是你们随意等撒野的吗?” 身后陡然升起一股寒冷之气,对上女人满是冷漠的双眸,柳絮昕不由地如翠儿一般,后退了几步,眼神之中渐渐升腾起一丝恐惧。 “滚!”一声咒骂,她狠厉的目光直视二人,那黝黑双眸之中满是拒人之外的狠意。 第69章 争奇斗艳 柳絮昕哪里受过这样的恐吓,当场吓的后退了几步,脚步踉跄了几下,若不是身后的翠儿扶着,她说不定此时已经跌坐在地上了。用力握住身后人的手,脸上哪里还看得到笑容?早已是满脸惊吓。 “还不走?竟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赶你出去!” 柳絮昕如此受到了排挤,哪里还有脸再在这里呆着,给身后的翠儿使了个眼色,随即出了院子。一路之上,脸色难看的紧,双唇紧闭,之前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一旁的翠儿感受到自家小姐的低气压,怯怯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小姐,别心情不好了,左右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也影响不了咱们多少。” “啪!”在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翠儿的脸已经被打的偏了过去。 即使是在幽暗的烛光之下,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她那白皙的脸颊瞬间涨红,不过片刻,五个手指印便显现在脸颊上。 “让你一个奴才多嘴!现在会说话!之前让你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一边咒骂着,一边下手根本没有留情,几下下去,翠儿除了脸上,身上几乎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 “狗奴才!让你话多!看本小姐出丑,你心里很开心是吧?” 翠儿哪里敢反抗,只能硬生生地扛着。柳絮昕把怨气都撒在了丫鬟的身上。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次她只能硬生生扛着,根本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 “小姐,你别生气,这女人也只是现在嚣张罢了。只要你得到了将军的宠爱,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事?”翠儿一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恭敬地低头,言语之中依旧安慰着她。 然而,她的话根本没有让女人的心情转好,反而更加郁闷。反手又是一下,翠儿的脸被打了迅速偏了过去,嘴角渗出一点血丝,两颊高高肿起,被打的痕迹异常明显! “马后炮!竟会说些讨喜的话让我开心!有本事让那个贱人不开心啊!现在倒是能说会道的紧!真要你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没用的东西!” 柳絮昕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寂静的小路上,一直回荡着她狠厉的语气。 翠儿一直默默低着头不说话,任由身边的女人对她又打又骂,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不甘,却又碍于眼前的人,根本不敢吱声。 “废物!”狠厉地骂了一声,才像解气一般,柳絮昕双手整理着发丝,口中喘着粗气。 “小……小姐你别生气了,宴会还没结束呢,要不我们先回去?”轻声建议,翠儿的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鄙夷的目光看向她的脸颊,说到:“你的脸这样,怎么出现在人前?”那厌恶的语气没有丝毫掩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翠儿低头呆在原地,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双眸,月光之下,满眸的泪水噙在眼眶,不敢滴落。 有着一丝怨恨却不明显,看着柳絮昕消失的方向许久,她才缓缓转身,回了院子。 而在女人离开之后,莫熙儿的院落之中也没有回到想象之中的平静,欣荣站在床边,看着发愣的她,面露犹豫。 “姑娘,你别在意,以后这样乱七八糟的人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抬眸对上她信誓旦旦的面容,莫熙儿突然轻笑出声摇着头到:“我在意的不是这些,以后这种女人,你尽管放进来便是,左右我闲来无事,和她们斗斗嘴倒是挺好玩的。” 那似开玩笑的话,愣是让欣荣分辨不出话中的真假,只能愣愣地点头。 “你下去吧,若是想去宴会瞧瞧便去瞧瞧,我已经被困在这院子里了,怎么能让你也同我一般?” 转过双眸,她不再看向欣荣,躺下身子背对着门外。那般寂寞的背影,直看的惹人心疼。 “姑娘说什么呢,奴婢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莫熙儿转头,便对上她坚定的双眸,甚至还噙了一丝泪水,更多的是同情,轻抬双手,手腕上的铁链发出铃铃声响,阻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硬生生收回手,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睡觉还需人陪着,若是你不想去宴会,只管回房休息便是,如前几日一般,不用在我身边呆着。” “难道姑娘心里一点都不难过吗?”沉默良久后,欣荣终颤抖着问道。 微微一怔,对这问题丝毫没有防备,下意识地露出笑容,缓缓摇头,“这有何好难过的?我和你家少爷非亲非故,我为何要难过?” 只是,这笑容之中多少有些勉强,外人看不出来,她心里却清楚的很。 在踌躇的看了她几眼后,欣荣终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屋子,随着屋门的关上,莫熙儿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空荡的房间,落寞的眼神,再没有如同此刻一般的孤寂。 说什么不在意都是骗人的!若是不在意,她又怎么会和那柳絮昕一般见识?甚至斗气?若是换了不相干的人,她才不愿意浪费那口舌,凭白的让自己堵心! 烦躁的扯了扯手腕上的链子,发出剧烈的声响,这铁链真如男人所说,不管她怎么拖拽,都巍然不动。 回到宴会时,柳絮昕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丝毫看不出之前情绪激动过。 “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老夫人看向来人,轻声问道。 温婉露出一丝微笑,她恭敬行礼,说到:“让您久等了,翠儿那丫鬟突然有些不舒服,便耽搁了一会时间。” 微微点头,老夫人也没有继续深究,笑着到:“索性你来的还算及时,他快来了,我们先入座吧。” 乖顺地点头,扶着老夫人的手在桌边坐下,双眸低垂,一副安静的样子。 那低垂的双眸之中满是心思,今日问时,老夫人还说夜星辰从来没有过女人,若当真没有,那院子里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心思流转,她不禁想,难道是老夫人在诓骗她?微微抬眸,看向老夫人的目光中充满疑惑。但不过一瞬,便再次移开了目光。眼前的老夫人满脸慈爱的笑容,不像是一个会满口谎言的人。 双眉微皱,她想到了那女子坐在床上的样子,好似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但光从院子的看守程度便知,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进入的,难道老夫人不知道自己儿子金屋藏娇了?她越想,这个理由就好似越能够站的住脚! 瞬间,整个人都明朗了不少。不过是一个连老夫人都不知道的女人,她有什么可忌惮的? 心里的心思少了,她脸上的表情也活泼了不少,嘴角的笑容再不那般压抑,由内而外的开心起来。 一旁的刘夫人更添对她的喜爱之情,直夸老夫人眼光好,一瞧一个准。 落座不过片刻,便有小厮跑着过来禀告,他的声音不小,正巧老夫人那桌都能听到。 “禀告老夫人,少爷已经来了,就在前厅呢,让我来通报一声儿,说可以开始了!” 柳絮昕的双眸瞬间亮起,调整自己原本随意的坐姿,挺起后背,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眼眸中有一丝期待。 小厮来禀告不过片刻后,那万众瞩目的男人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带着固有的冷漠,双眸直视前方,对身边的莺莺燕燕根本没投注任何注意力。 今天的男人一身灰色常服,精致的花纹,并不高调,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这料子的珍贵,若不是权倾朝野的将军府,换了别人,还真穿不起这料子。 灰色的衣物,衬的他异常精神,双眸中的冷漠也在这颜色下显得让人有些胆颤。直直走到老夫人跟前,恭敬地跪下行礼,夜星辰举手抬足之中尽是尊重,没有一丝怠慢之意。 “儿子给母亲请安,母亲身体安康,儿子有些事耽搁了到这里的时间,还请母亲见谅。”话语中是无比的恭敬,请安的同时还道歉,那一份尊重的意味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他的身上,他们都在赞叹老夫人教子有方,这男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孝子。 年轻有为还尊重长辈,这样的男子在京都之中可不多!更是大部分官家千金想要争抢的人,也怪不得今日这宴会之上会有那么多貌美的适龄女子了。 没有老夫人的话,男人便归然不动的跪着,坚硬直挺的后背,双眸微垂。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轻哼一声,随意的抬了抬手,似对他的恭敬不为所动,脸上也没用特别欣慰的表情。只淡淡地说到:“既然已经来晚了,便不用弄那些虚的了,赶紧在昕儿身边坐下,宴会也好尽快开始。” 没有一丝问候,也没有母子之间的互动,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更像是两个陌生人。而在外人眼里,不过是觉得老夫人对儿子着实严厉,竟然在宴会之上都不给儿子好脸色看。 “是。”干净利落的起身,干脆地回答,目不转睛地坐到了女人的身边。 因为夜星辰的到来,一时之间,餐桌之上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女主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早已习惯了这样目光,他面不改色,举起手边的酒杯,大声说到:“今日承蒙各位赏脸光临将军府,本将在此先干为敬略表心意,你们随意。” 说完,头一仰,手中的酒便见了底,“各位请!无需客气!” 动作如此利落,更给他添了不少阳刚之气!惹的在座的少女都不由地低声尖叫,她们自小在闺阁不怎么出门,对于将军的风采,也只是通过戏本的描写,再加上自己的想象而已,何曾真的如今日这般见过? 一时之间,整个宴会上似是能看见许多粉红色的爱心漂浮在空气之中,那甜蜜的气息,好像只用闻便能闻到! 第70章 绝无可能 此时最得意的还数柳絮昕,看着别的女子对夜星辰的目光中流露出的向往之色,她心里的得意便盛一分。这个男人以后便是她的夫君了!谁都不能抢走,她们只有羡慕的份! 一想到此,她脸上的笑容更是掩饰不住,她也不傻,自然知道这情绪需要掩藏,只得微微垂眸,不让别人察觉。 坐下以后,夜星辰随即恭敬地对着老夫人拱手,“母亲,这便开始吧,莫要因为儿子而扰了大家的兴致。” 然而,老夫人只是微微斜眸昵了他一眼,一句话没对他说,反而拿起筷子,把身前的藕片夹到了柳絮昕的盘子里。 “来来来,多吃一点,你第一次来,姨妈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便让厨子把拿手的都给做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被如此对待的柳絮昕受宠若惊的紧,急忙说到:“姨妈说什么呢,只要是你吩咐人做的,我就没有不喜欢的!” 老夫人被这番话哄的喜笑颜开,瞬间笑弯了双眸。略带欣慰的说到:“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今日我可真算是体会到了!只是可惜啊,老将军去的早,不然定是要再添个女儿的!” 话语中带着一丝惋惜的情绪,任谁听了都忍不住叹息,若是不能做将军府的夫人,干女儿也是不错的啊! 可到底还是刘夫人明白江钰话中的意思,轻笑着说到:“依我看来,这柳小姐倒是和夜将军般配的很,年岁也相仿,倒不如凑做一对,老夫人您啊,有了儿媳妇,不就等同于有了女儿吗?” 老夫人听后,并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二人,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柳絮昕只觉得老夫人的目光如火,被刘夫人那么一调侃,白皙的脸上更是升腾起了一丝红晕,头垂的更低,根本不敢与任何人有目光上的接触。 京都之中,老夫人救了刘夫人性命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二人的关系更不是外人光这么看就能看的出来的。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刘夫人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只能证明这可能也是老夫人心中所想之事,断不可能凭空捏造。 “刘夫人说笑了,昕儿乃是我的表妹,我怎么会对自己的表妹有非分之想呢?”刘夫人的话说完不过片刻,夜星辰便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双眉微皱的说到。 瞬间的尴尬,谁能想到他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般明显拒绝的话来? 刘夫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却依旧尴尬的笑到:“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将军自然不用放在心上,再说,这表哥表妹成亲的也不在少数,不过是亲上加亲罢了,若是你们真的能成事,那自然再好不过。” 这番解释无论怎么听起来都牵强的紧,夜星辰的脸上依旧冷若冰霜,自从坐下到现在,冷漠的表情从未消失过。 “表妹就是表妹,怎可随意混淆,昕儿现在是我的表妹,以后,也只会是我的表妹!”决绝的话语,双眸之中除了冷漠之外,看向刘夫人的目光中还多了一丝坚定。 被这样目光盯着的刘夫人瞬间慌神,连忙转头对着江钰投出求助的眼神,她不过顺着老夫人的话往下说而已,何曾想过会招惹这样的事端? 不仅仅是刘夫人,柳絮昕的脸色更是难看的紧,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在打她的脸面!让她日后以何身份在将军府中见人! 心里怨毒了他说了这样的话,对外人表现出来的却是万分的委曲求全,缓缓抬眸,她的眼眶中早已蓄满了泪水,烛光闪动之间,泛出莹莹光芒,让人忍不住怜惜。 “表哥,我……我知道了,你不用如此严词厉色地对刘夫人说话,她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客人。” 此话一出,任何人都觉得这柳小姐异常善解人意,都这般被人嫌弃了,竟然还能说出如此得体之话,怪不得能讨得老夫人欢心了! 然而,夜星辰脸上冷漠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双眉却皱的更紧了,那眼眸之中的厌恶之意不言而喻。随即转过头,不再看她。 而他的脑海中突然晃过一个白色的身影,那女子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不是莫熙儿又会是谁呢。 此时的他竟不自觉的把眼前的女子和莫熙儿做比较,认为莫熙儿比她好了一千倍都不止!光是后者比前者那利落的性格便好了许多。 这边的柳絮昕脸色难看,坐在下面的各家小姐却欣喜若狂,脸上的笑意几乎忍不住,原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没想只是那柳小姐一厢情愿罢了! 一时之间,柳絮昕完全成了众人眼前的笑话! 老夫人的脸色立刻沉寂下来,双眸之中哪里还看的见之前的和蔼,只能看到她那阴沉的脸色。 “给我适可而止,人怎么也是你的表妹,何必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她面子!”老夫人沉声说到,手中转动着佛珠,另外一只手握住了身旁女子的手,以作安慰。 哪想夜星辰面色不变,对老夫人的话根本无动于衷,只缓缓转眸,对上她的目光,轻声说到:“儿子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母亲又何必动气?” 硬生生的回话,他的语气里对她没有一丝妥协,下一刻,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满是怒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怪我多管闲事了?我今儿就告诉你了!昕儿就是我看中的儿媳妇!换了是谁我都不会承认!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老夫人词严厉色,双眸睁的老圆,让人不禁有些胆怯。 柳絮昕听了这话,心中的不快迅速消散,脸上的神色明显好了许多,看向别人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一丝底气。 “姨母,你可别怪表哥了,他说的有道理,我只是表妹而已。”收敛脸上的神色,女人的脸上满是可怜与委屈,显得更是惹人怜爱。 老夫人像被她的话触怒了一般,轻拍她的手,安慰的说到:“你不用担心,这里有姨母给你做主,我就不信了,这将军府里现在到底是谁说了算!” 转眸对上夜星辰的目光,她继续沉声说到:“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养育你,难道你就是这么对我孝顺的?” “母亲,这两件事怎可混为一谈!”他不甘示弱地反驳,哪里还见那天的唯命是从! “怎能不混为一谈?”老夫人的手用力拍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看向她们的目光中充满敬畏之心。 老夫人双眸一瞪,继续说到:“向来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从来没听过这事能自己做主的!” “姨妈,你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微微抬眸看向男人,女人继续说到:“表哥不喜欢我,是我不好,和表哥无关。” 柳絮昕立刻站起身,到了老夫人身后,一双素手缓缓敲打着她的后背,以舒缓她内心的郁闷。 男人沉默的垂下头,再不说话。 “老夫人说的是啊,夜将军,老夫人这般,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作为儿子,怎么能不领情呢?”说到此,刘夫人面露担忧之色。 即使被夜星辰严词厉色地说过,她依旧表达着她内心的想法,言语之中充满关切。她之所以会这般说,一是因为她被老夫人救了性命,二是因着刘乾坤和夜星辰的关系。 “谢谢刘夫人好意,只是这尽孝的方式有很多,并不是只有这一种而已!”他丝毫不退让,刘夫人的话音落,他反驳的话便脱口而出。 “放肆!”老夫人越发生气,带着怒意再次敲打了一下桌子,震的桌上的杯子都颤动了一下,任谁都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出愤怒,仿佛下一刻就会掀桌离去一般。 听此,夜星辰立刻起身,跪在老夫人身边,轻声说到:“儿子对母亲的孝顺难道母亲不明了吗?为何一定要在这种事上为难儿子呢?” 此话一出,几乎让老夫人在众人面前的脸面丢的所剩无几,谁能看到在宴会之上吵架的母子? 此时的江钰顿时觉得脸面全无!陡然站起身子,大声喝到:“孝?我可从未感觉到你对我的孝顺!现在眼前就有一个让你表明孝顺的机会,可你呢?不是依旧武逆我的意思?你对我何曾孝过!” 一时之间,宴会的气氛陷入了谷底之中,男人脸色难看,隐忍着不发,对着身后的小厮吩咐到:“今日将军府着实不适合迎客,把客人都送出去吧。” 这话说的如此明显,哪里还有人听不懂,下一刻,原本已经坐在桌上的客人开始纷纷起身,留恋不舍的离开了。 “今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看着纷纷起身的众人,即使自己的心情再不好,江钰的礼数依旧一点都不差。 在小厮的疏导之下,原本满是人的院子里,不过片刻便没了人,只留下了江钰、夜星辰、柳絮昕还有刘夫人四人。 双眸在二人之中打量了许久,柳絮昕终究轻声说到:“姨母,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来了,你和表哥也不会闹的如此不愉快。” 那快哭的腔调,连旁人听着都心疼,可老夫人与男人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是我们自己家的家事,何曾能让你一个外人来插嘴?”今日的夜星辰,不似那日的冷漠,却更添了一丝距离感。 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她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想再看第二眼,这样寒冷的气息,谁能够抵挡的住? “你才要闭嘴!这是你能说的话吗?昕儿在我眼里就是自家人!”老夫人厉声反驳,对着他就是一顿骂! 言语之中对她的袒护不言而喻,转身拉开柳絮昕的身子,掩护到自己的身后。借着厉声说:“我就知道你的心里还想着那个妖女!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不可能!除非我死!” 第71章 反应 突然提到莫熙儿,夜星辰的脸都变了,脸色难看的如同锅底的黑炭一般,沉声说到:“还请母亲就事说事,别扯去其他的。” “怎么?一提到那个妖女你就不愿意说了?我今天还非得在你面前说道说道!”说完,甩手一会,对着身边的蓉嬷嬷吩咐到:“去,把那个妖女叫来!我倒要问问,她到底给我的儿子下了什么迷药!让他不孝至此!” “谁敢!谁若今日踏进那院子,我必定让他明日出了这将军府!再不回来!”老夫人的话音刚落,他便立刻大声喝到。 刘夫人见情势不对,她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尴尬,便上前说到:“老夫人,今日乃是你的家务事,我这个外人在旁边看着恐怕不太好,今日我便先行告退了,来日一定再登门拜访。” “不用!刘夫人只管留着,你倒是帮我评评理,今日这事是否真是我错了!”老夫人转身,挽留着她。 只见刘夫人面露难色,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犹豫片刻后,才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若等会我有说的不妥当的地方,还望夜将军海涵。” 夜星辰目不转睛看着老夫人,对她是否留下来倒是并不在意。 双眸流转间,他们无人注意到柳絮昕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原想那院子里的女人不过是男人金屋藏娇,没什么威胁性,但看到姨母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后,她的整颗心都沉了下来。 蓉嬷嬷怯生生地看着二人,满脸踌躇,这两个人都是主子,哪个都不能得罪啊。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你到底是谁的奴才!”老夫人怒急,一手拍在她的后背。让她发出一声闷响! 只听一声尖叫,蓉嬷嬷像是脚底有刺一般,瞬间跳起,再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几乎一路小跑去了院子,把莫熙儿给叫到此处。 如同地狱之中所来的修罗西一般,夜星辰周身满是阴沉的气息,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有些凝滞起来。 “姨母……要不昕儿也退下吧,表哥好像很不喜欢我在这里。”柔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微微带着泪光的双眸,对上老夫人黝黑的眸子,江钰眼神微沉,不过一瞬,她的心中的思绪便想了个遍,轻声说到:“你又不是外人,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吧,这事姨母也有错。” 对上她疑惑的双眸,老夫人脸色不愉,带着一点点愧疚,“这件事上,是姨母骗了你,你表哥之前是孝顺的很,可自从那妖女出现后,他就变了。 之所以会让你来,一是真心想要你做我的儿媳妇,二是想着你和你表哥小时候的情分,说不定能让他回心转意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夫人的脸上满是真诚之意,还拉起了她的手,满眼的愧疚之情。可在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只有江钰自己清楚,她为何要这么说! 不过是她的一些小心机罢了!这柳絮昕看上去虽温婉,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在她如此的肯定之下,必定心中已经把那妖女看成了假想敌,看成了阻碍自己成为将军夫人的拦路石,是非要除之而后快! 而她,只要坐得渔翁之利便罢了,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如此轻松之事,她只要动动嘴皮子,何乐而不为呢? 在看到这样的眼神之后,柳絮昕哪里多想,果然如老夫人所想,一下子就相信了她的话。 垂眸看了跪在地上的男人,她用力摇了摇头,道:“姨母你多心了,我怎么会怪你呢,姨母如此看得起我,是我的福气。” “你能这么想真的是太好了,还是昕儿你善解人意,若是换了别人,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露出欣慰的笑容,老夫人的脸上充满慈爱的表情。 院落之中,已经准备睡下的莫熙儿刚刚闭上双眸没多久,便听到了院子外面喧闹的声音。 才一个晚上,便有两个人来闹事,她还真不知道,这院子什么时候成了将军府里的热闹之地了! 不安地翻身,她对着门外喊到:“欣荣,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会这般吵闹?” “姑娘,是老夫人身边的蓉嬷嬷来了,说是让姑娘去呢!”门外的声音之中明显带着慌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根本找不到任何头绪。 莫熙儿听后,双眉紧皱,自上次见面之后,她便再没有和老夫人打过照面,为何现在她会突然想要见自己,到底发生了何事? 心思流转间,她沉声问到:“老妇人有没有说让我过去所为何事?” “没有,蓉嬷嬷现在被小厮堵在门口呢,谁都不敢放她进来,姑娘,你说这下可怎么办啊?”欣荣的语气之中带了明显的哭腔,仿佛下一秒眼泪便会滴落一般。 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链,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她现在被锁着,又怎么能和蓉嬷嬷走? “给我挡着,绝对不能让她进来!我现在被你们少爷锁着,不可能离开这里!” “是,姑娘,奴婢明白了!” 然而,片刻之后,院子外面的吵闹之声越发的大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门口的小厮哪里还拦得住蓉嬷嬷,终究还是让她给闯了进来。 女人骂骂咧咧地进来,满是怒气。“你们这群狗奴才,连我竟然也敢拦着!不知道我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吗,现在连老夫人的话你们也敢武逆了啊!” 小厮脸色难看的紧,只低头一个劲的解释:“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嬷嬷你为老夫人做事得看老夫人的脸色,我们给少爷做事,又哪里不需要看少爷脸色呢?若是让少爷知道你今日闯了进来,我们这群奴才还不知道要怎么受惩罚呢!” 那一副诅丧的表情,蓉嬷嬷却像看不见一般,言语之间满是厌恶到:“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关?” “门外是何人在喧哗?难道不知道我要休息了吗?!”就在蓉嬷嬷快要推开门的瞬间,屋内的女子陡然出声,厉声问到,语气之中满是严厉。 推门的手瞬间停住,不过一秒,改为了敲门,同时说到:“老夫人有请,姑娘可能需要晚些才能休息了,还请姑娘快速收拾一下,老夫人还等着呢。” 然后,等了良久之后,依旧一片沉默,房内竟像无人一般,就在蓉嬷嬷忍不住想要推门时,房间没却传来一丝慵懒的声音。 “既然如此,还请嬷嬷在外面稍等片刻,我整理整理便出来。”话已至此,她也不好再找理由强闯房间,只能等在门外。 突然,房间没传出一阵响动,不知是何东西,蓉嬷嬷警觉地问到:“姑娘,你怎么了,需不需要我进来帮帮你?” “不用!我马上就好!嬷嬷在外面安心等着便是了!”不似之前那慵懒的回答,此时莫熙儿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仓促与紧张。 自那声响动之后,屋内便陷入了一片安静,蓉嬷嬷在门外等了大概一刻钟,便没了耐心。正当她要再次出声催促时,门突然被人从内打开了。 只见,莫熙儿一身水蓝色长裙,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摇曳,凭白生出一丝妩媚的气息。 头发挽的一丝不苟,同时配上了和衣裙颜色相似的头饰,那靓丽的蝴蝶形状的珠钗,如同活了一般,随着她的走动,在她的发间飞舞,分外吸引他人的目光。 微抬纤纤素手,露出腕间成色极佳的白玉手镯,白嫩的手指尖上涂着艳丽的丹蔻,如同盛开的牡丹一般艳丽,与身上那清新的水蓝色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却极好的在她身上融为了一体,看上去竟没有一丝违和感。 “嬷嬷,你这般心急做什么,总不能让我蓬头垢面见老夫人吧,怎么的也不够尊重长辈啊!我又不是鸟,断不会长着翅膀飞了,你又何必如此催促,凭白让人心慌!” 她的语气虽然柔和,但言语之中无不透出责怪的意味,那高傲的表情,甚至没有给蓉嬷嬷一个眼神,根本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蓉嬷嬷心有不甘,在她眼里,这女人不过是依附着夜星辰才能如此嚣张,心下更是对她不屑,轻声到:“姑娘,还是快些吧,你说这些话的功夫若是放在走路上,这会恐怕已经到了老夫人跟前了!若是老夫人怪罪下来,可别怪老奴没提醒过你!” 状似警告的话语,实则充满了她对莫熙儿的不屑。 如同没听见一般,她的脸上笑容依旧,笑着道:“那就请嬷嬷指路吧。” 听此,蓉嬷嬷轻哼一声,一甩衣袖,自然的走在前面领路。 走了不过片刻,莫熙儿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轻咦出声,唤了一声欣荣。 原本走在她身后的侍女立刻上前,她一伸手,欣荣便下意识的扶住,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惶恐之色,心里搞不清楚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莫熙儿轻笑一声,淡淡说到:“你们这些下人,都依附着什么而在将军府?” 这问题问的奇怪,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少爷吗,若不是夜星辰这几年立了那么多的战功,哪里来今日将军府的荣耀! 欣荣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回答了,“自然是少爷。” “这样啊,那你觉得,依着我和你们家少爷的关系,能算是主子吗?”这话问的轻飘飘的,说的好似漫不经心,却让回答的人为难了。 “这……”欣荣犹豫着不敢说,眼眸微垂,根本不敢抬头看,只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似是看出了她内心的踌躇,莫熙儿另一只手覆上了她有些颤抖的手,笑着说到:“不用怕,只管说便是了。” 第72章 召见 抬眸对上莫熙儿有些璀璨的目光,欣荣似终于鼓起了勇气,轻声说到:“姑娘和少爷的关系,自然算得半个主子了,若不然,少爷也不会让我们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只管放在一边便是。” 欣荣的声音虽小,但只要不是离得特别远的人自然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蓉嬷嬷本来就离的不远,听得这话,她脚下的脚步一个踉跄,险些左脚拌右脚摔个狗吃屎! 好似没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她脸上的笑容不变,接着问到:“那在将军府,如果有人对主子不敬,又该有什么惩罚呢?” 话问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刚才蓉嬷嬷言语之中对她的不尊敬可是所有人都听在耳朵里的,她此时这么说,想必是想找麻烦了! 欣荣也不傻,立刻反应过来,惶恐的眼神看向前面的蓉嬷嬷,扶着她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求助的目光转向她,得到了一个安慰的微笑。 害怕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在她的注视之下,欣荣缓缓说到:“若是按照将军府的规矩,是要仗打三十。然后扣除三个月的俸禄的……” 走在前面的蓉嬷嬷脚步越发沉重,她哪里听不出来,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似是异常满意她所说的,莫熙儿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眸中的光亮越发的耀眼,说到:“果然是我的好欣荣,等回去之后自然有你的赏赐!” 她之所以会问欣荣那些话,并不是真的要处置蓉嬷嬷,而是给她一个警告,别真以为她在将军府无依无靠就可以任人欺负了! 她不是不想发威,而是她懂得什么时候发威才是合适的时机! 一路上,气氛都异常的沉默,不是没有人说话,而是没有人敢说话,这诡异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他们进到老夫人的视线之中。 隔的老远,她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男人,还有怒气冲冲的老夫人,再往旁边看,正是刚才进她屋子的女子,还有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她不认识。 轻咳了几声,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笑意盈盈地进了园内。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聚集在这里,星辰,你怎么还跪在地上?”那番妖娆的样子,简直让男人有些受不了,他是让她演戏,可也不用演的这么浮夸吧! 原来,早在老夫人派蓉嬷嬷去把她叫来之前,他就先给一直躲在暗处的黑衣打了手势,让他带着钥匙快速回到女人院子里,把她手上的手链给解开。 蓉嬷嬷之前听到的那一阵剧烈的声响,便是黑衣悄无声息的进入房间,把屋内的女人给吓坏了,只差没有喊捉小偷了! 不过莫熙儿很快便反应过来黑衣的来意,原本因为害怕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开始慢慢平稳下来,双眸紧盯着他,内心却开始异常理智的思考。 按照夜星辰的性格,若不是有事有求于她,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刻随意放开锁住她的链子,自然有求于她,她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争取自己的自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想再呆在他的身边,他又怎么阻拦?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便和黑衣达成了协议,黑衣一直跟随在男人身边,自然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她能够陪男人演这出戏,直到他满意为止,但在接下来的气日子里,他也不能禁锢她的自由!更加不能囚禁她!她想去哪里去哪里! 还有没有说出来的,自然是找到合适的机会,她就一定会离开! 穿上夜星辰让黑衣拿过来的衣裙,她表现的异常斗志昂扬,不就是撵走一个女人?这对她有什么难的! 不过片刻的时间,她便让欣荣收拾好了自己,甚至还给自己的指甲涂上了艳丽的丹蔻,从各种细节之上来表现自己过的很好! 所以,便出现了刚才的一幕,那分亲昵的表现,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他们之前还大吵过一架,甚至还差点翻了脸! 莫熙儿刚出现在园内,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老夫人目光淡然,似已经对面前出现的情况见怪不怪。 而刘夫人则是一脸的惊艳!第一眼便被女子的容貌所折服了,这般的容貌,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目光随之转到跪着的男人身上,此刻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他如此执着不要他的表妹了,柳絮昕和眼前的女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再看柳絮昕,原文温婉的双眸在看到女人出现后,哪里还没能看见一丝温婉的神色?只有无尽的妒火在燃烧!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们的注意力都在莫熙儿身上。 “一点教养也没有!见到长辈都不用问安的吗?”老夫人一掌用力拍在桌上,发出剧烈的声响,惊的所有人都收回了心神。 莫熙儿柔柔弱弱的现在男人身边,脸上的笑容若有似无,轻笑着到:“反正老夫人也没把我当做晚辈,老夫人也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凑到您跟前,惹您不开心呢?” 这番话听着像十分有道理,但实则根本就是没有把老夫人放在眼里,更别说什么问安了。 “哼……”老夫人轻哼一声,接着说到:“我也不指望你对我有多恭敬,不过是个迷惑男人的妖女罢了,我不屑要你的问安!” 原本贬低的话,她却好像听到了什么表扬的话一般,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妖娆地跪在夜星辰的身边,手覆上了他的,笑着说到:“老夫人说我是妖女,只能证明我是真的有魅力,不像有些人,就算是上赶着都没人要。” 说完,微微抬眸,目光直视一直站在老夫人身后的柳絮昕,满脸的鄙夷之色。那话语中的意有所指,任谁都能听出来说的是谁! 柳絮昕的双眸此时更像是要喷火了一般,似乎下一刻压抑在自己内心的脾气便会爆发一般! 只是一瞬,她眼中的怒气瞬间消失,迅速地转换为满眼的泪意,脸上满是委屈,甚至往老夫人的身边凑了凑,表示自己的害怕。 老夫人心中的怒气越发的被挑起,厉声喝到:“好一个牙尖嘴利!昕儿也是你能说的人吗?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乡野女子!” “原来她叫昕儿啊!”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莫熙儿顿时睁大了双眸,看向柳絮昕的目光之中充满调侃之意。 “今日这位小姐进过我屋子,还摔了不少东西,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这就是老夫人口中礼仪双全的女子啊,我今日可真的受教了!”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摔你东西了,不过是在你屋里和你说了几句话而已!你为何要如此污蔑我?”柳絮昕哪里容得别人这般污蔑她! 一听到这女人随口胡说,她立刻大声反驳,哪里还见之前那委屈的样子? “你乱闯了她的院子?”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男人,在听到这话之后,陡然抬起头,冰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一动不动,看不出一丝感情可言。 被这样的双眸盯着怕了,柳絮昕不由地缩了缩自己的身子,轻声说到:“我……我不过是路过而已。” “路过?我看你可不是路过的样子,那样兴师问罪的样子,可是吓坏我了呢。” 涂着丹蔻的手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双唇,言语之中虽然似乎表现的很害怕,但眼中满是嘲讽的目光。 “你到底去她院子里做了什么?”伸手搂过她的肩膀,夜星辰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从未对外人流露过的关切神色,而言语之上对柳絮昕却满是冷漠。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进去看了一眼而已,你们要相信我!”柳絮昕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老夫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江钰此时的目光都集中在莫熙儿的身上,双眸之中满是恨意,那样明显的情绪,几乎没有任何掩饰。 那样的眼神不过一瞬,便已消失不见,随即转过眸子,沉声到:“刘夫人,你是局外人,你给评评理,这妖女这么祸害我的儿子,我是不是应该为了将军府处理了她!” 刘夫人?莫熙儿的目光转到了那妇人身上,一个念头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 刘夫人?在这京都之中能有几个刘夫人?还能和老夫人熟识,想必身份不会低到哪里去。目光流转之间,她轻笑着问道:“刘夫人?莫非你是刘乾坤大人的夫人?” 那般熟捏的样子,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一般。刘夫人的双眸中露出些许惊讶,这女子怎么会认识她? 仔细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她终究沉声说到:“我不太记得我认识你,你为何会知道我呢?” 莫熙儿的双眸瞬间亮起,“刘夫人不认识我是应该的,毕竟我熟识的不过是你的丈夫而已。” 她双眉微微挑起,眸间的眼神越发妩媚,如勾魂的妖精一般,只一眼便让人看着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刘夫人的脸上满是疑惑,她的丈夫回来之后,也不曾少说过外出发生之事,言语之中也曾提及过一个美貌的女子,只是他口中的女人医术非凡,想必那样的女子不会像眼前这女子一般妖媚! “你应该是一个深闺中的女子,又怎么会认识我的丈夫?莫不是想要和我攀亲带故?告诉你,我可不吃这一套!”刘夫人的眼神之中充满不屑与惊异。 她脸上笑容依旧,刘夫人这样的表现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不知道刘大人是否提及过治疗瘟疫之时那随行的女大夫,正是我,一直听刘大人提到夫人,今日一见,夫人果然雍容大气,让人情不自禁就产生亲和感。” 第73章 争吵升级 莫熙儿这话说的恳切,脸上的笑容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显得异常温婉,和柳絮昕比起来,她的笑容更加的真实,没有欺骗的意味。 久久的盯着她的双眸,刘夫人有些出神了,她突然觉得,如果不交流,完全凭第一印象,眼前的女子确实有些招摇。可在仔细的交谈之后,她却发现,事实好像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 说话条理清晰,对别人都十分有礼貌,好似只对老夫人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回想老夫人对她的态度,那她对江钰的态度也就有些见怪不怪了。 刘夫人一直相信,想要别人尊重自己,自己先要尊重别人,可是看着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恐怕二人怨念已深。 “别以为你和刘夫人套上了关系,她就会为你说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老夫人看着二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所缓和,立刻双眉紧皱,厉声喝到:“什么医术?我看不过是欺骗人的玩意,不过是你迷惑人的把戏! 想那瘟疫之地有刘大人及御医在,什么毛病看不好?还真要你这个弱女子去插把手?真是不像话!” 江钰是打心底看不起眼前的女子,身心的怨恨更是聚集到了一起,若不是她的出现,现在的夜星辰哪会变得如此不受控制,甚至连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养育了十多年的贱种了! “老夫人这真是笑话,你当皇上是瞎子吗?还是你觉得我一个弱女子能够让这么多人帮着我欺瞒皇上?若你真的这么想的,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莫熙儿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直让老夫人愣着根本回答不过来,对上莫熙儿璀璨的双眸,她只觉得自己的喉间有一股血腥的味道渐渐上涌。 手中的佛珠被她握的紧紧地,连陷入了掌心之中的刺痛都不觉得,双眸如同铜铃一般瞪着,好似下一秒便会把女人吞入肚中。 心中仿佛有烈烈的雄火在燃烧一般,只烧的她的心肝脾肺肾一起疼! 在江钰眼里,李晔是个顶个好的好皇帝!谁都不能说皇上一句不好,可此时这个女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如此贬低当今圣上!根本没有把天宇国的主子放在眼里! 然而,莫熙儿根本不惧怕这样的双眸,直直迎上老夫人的双眸,她的眼神之中满是坚定,“老夫人也不用这么看着我,事实就是事实,任凭我或者你怎么说都不会改变!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我,何必又来污蔑我?!” “混账!你就是这么尊重长辈的吗?”怒极的老夫人随即扬起自己手中的佛珠,对准女人的脸,劈头盖脸地朝着她的方向砸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下手又不是一般的狠,这一砸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一阵佛珠坠落在地的声音,原本用线串成的佛珠此时已经散落在一地,而女人白皙的脸颊之上,满是被佛珠砸到的痕迹,迅速泛出了点点猩红,分外的吓人。 老夫人的声音突然如此之大,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楞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场中的二人。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跪在地上的夜星辰,在佛珠坠落的瞬间,他再也跪不住了,陡然把女人从地上拽起,如同保护幼子一般搂在了自己怀里,看向老夫人的眼神之中充满戒备。 而被拽起的女人很显然踉跄了一下,因为跪的时间长了,她的膝盖早就有些酸麻,又不和男人一般是练武之人,陡然站起总是有些不习惯的。 看到这一幕的柳絮昕几乎恨毒了莫熙儿,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有些颤抖的身子,说到:“姨母,您何必为这样的女人生气?直接赶出将军府不就行了,我想表哥这么孝顺您,一定不敢武逆你的意思。” “谁敢!”她的话音刚落,夜星辰立刻厉声喝到,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充满厌恶之意,“谁若是赶走了她便是和我过不去!你不过是一个才来了一天的外人,有何资格来评论我的家事?”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儿子!刘夫人,昕儿!你们都看看!这就是我养育了十几年的儿子啊!”老夫人颤抖的举起手直指夜星辰,双眸之中充满失望的神色。 若是仔细看,甚至能看出她对男人的恨意,只是此时的情况比较混乱,谁都没有注意到。 “母亲,这事我已经对你强调过不止一次,她是我的女人!她必定要留在将军府!若是你要赶走她,那就只能恕儿子不孝了!” 在莫熙儿这件事上,没有任何退步,他一直如此坚持,刘夫人见情况有些失控,赶忙出来打圆场。 “老夫人,您别生气,我看那姑娘也不是一无是处,收进来给夜将军做妾室也无妨。” “刘夫人,您在说什么呢,这样的女子怎么能留在将军府呢?姨母说了她是妖女,必定有她的理由。再说了,这女子来历不明,留在将军府怎么能保证将军府的安全?” 看向女人的目光之中充满仇恨的意味,此时的柳絮昕已经完全掌握了老夫人的心态。老夫人根本不喜欢眼前的女人,那她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此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都转过目光看向她,柳絮昕完全不心虚,挺直了自己的后背,扶着老夫人的手臂,没有一丝退缩。 一直靠在夜星辰怀里的女人不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靠在怀里,好似一只安静的小兔子,没有一丝杀伤力。 白皙的脸颊上此时已经红成一片,看上去以上的触目惊心,不忍再看第二眼,目光十分的平静,根本不见丝毫愤怒的情绪,仿佛一个平静的木偶,没有一丝情绪。 夜星辰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这样的安静,让他不自觉地心疼,他何曾见过如此没有活力的女人了? “别以为你不说话装柔弱就有用了,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不会装柔弱,你又何必在这里东施效颦!”老夫人似是看不过眼前的女人如此矫揉造作,再次忍不住出声喝到! 面对老夫人如此之话,躲在男人怀里的莫熙儿好似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愣愣地低着头,双眸之中没有一丝光亮,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姨母说的对,这种女人确实不配呆在将军府之中,刘夫人怎么突然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柳絮昕温婉的笑着,脸上看不出一丝轻蔑,但话语之中对刘夫人的不尊重却是谁都能听出来。 刘夫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丢脸过,还是被一个晚辈排挤,她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 转眸看了一眼夜星辰与莫熙儿,她识相的闭上了嘴,不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老夫人按住扶着自己手腕的手,她轻声对着刘夫人说道:“刘夫人你别介意,昕儿说话就是如此直接,你别责怪她。” 稍稍抬眸看了一眼,刘夫人只轻笑着摇头,再不说话。 “都别再说了,事已至此,我想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夜星辰好似早已不想再在此时纠缠下去,搂着女人的身子就想转身离开。 老夫人哪里肯就此罢休?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大声喝道:“今天不把事情解决了,你们哪里都不能去!” 被抓住手腕的夜星辰明显烦躁起来,看都没看,一个甩手,便甩开了被束缚住的手腕。然而,他并没有控制手中的力道。 虽然手腕被甩开了,但随之传来了一声惊呼! 夜星辰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夫人已经摔倒在地,柳絮昕的反应最快,上前几步扶着倒在地上的江钰,双眸之中充满担忧,“姨母。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 老夫人看着站在一旁的男子,愣愣地反应不过来,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星辰转身看到倒在地上摸老夫人,他也瞬间失神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失手把老夫人给推倒! 双眸中露出惊疑神色,他虽然手上很有力道,但是却不会把人推倒这么夸张。 “你个不孝子!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如此对我!不孝子!老天爷真是瞎了眼!让我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老夫人用力的抓住柳絮昕的手,想要用力地站起来,双腿却不停地颤抖,怎么也站不起来! 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全力一般,柳絮昕在一旁扶着,双眸中却露出得意的神色,情况突然变得如此糟糕,是不是表示,这个女人今晚就能离开将军府,并且永远都不会对她造成威胁了? 随即转眸看向一直躲在他怀里不敢出来的女人,莫熙儿的神色仿佛十分落寞,根本没有了之前的斗志。 见此,她双眸之中的得意越发的不加掩饰,可下一刻便迅速地掩藏起来,双眸直视男人深邃的眸子,轻声问到:“表哥,难道你失心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姨母?”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滴落,那可怜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下一刻扶着老夫人的手越发的颤抖。 只是这一次颤抖的不是她,而是一直跌坐在地上起不来的老夫人。 “白眼狼啊!白眼狼啊!”似是哀嚎,又像是愤怒,江钰的双眸瞪的浑圆,口中的血腥之气越发的严重。 突然,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老妇人的眼睛睁的更加圆,停顿了片刻,老夫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特别是在老夫人身后的柳絮昕,惊的瞬间放开了自己的手,一直养在深闺中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顿时楞的不敢再上前,身边更是一片惊呼。 第74章 混乱 “老夫人!老夫人!您没事吧?您要是有什么事!让老奴怎么活啊!”容嬷嬷迅速反应过来,一下扑倒在了老夫人的身上,用力的把一直躺在地上的她给扶了起来。 只是,此时的江钰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一般,只能迷蒙的睁开双眼,双唇不停地颤抖想要说话,喉咙中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除此之外,再说不出多余的话。 夜星辰这才放开怀中的女人,上前几步查看老夫人的情况,神色虽然平淡,但依旧能看出他眼神之中的担忧,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被自己失手一推演变成现在这个情况,任谁的心里能好受? “母亲,你没事吧?我马上让人去叫大夫!”他的话语中有些急切,想要伸手从容嬷嬷的手中接过老夫人,却遭到了拒绝。 江钰的手不停地挥舞着,只要他一靠近,老夫人的手便开始不停地鞭打,阻止他的继续靠近。 最终,他放弃了继续往前的念头,停住脚步,眼神紧紧的盯着老夫人,似乎十分纠结。 而此时,一直僵立在原地的莫熙儿似乎被什么点醒了一般,突然转过身子,来到了老夫人身边,眼眸之中已经不见之前的恍然若失,反而越发的清明起来。 只是眼神已不像之前那般的妩媚,反而平添了一丝理智与冷静。 走到老夫人身边,根本不顾老夫人的阻拦,蹲在了她的身边,几乎强硬的拽过了她的手腕,本来就已经异常愤怒么江钰,因为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容嬷嬷见此,更是尖叫出声,一时之间,仿佛整个将军府都能听到她的尖叫。 莫熙儿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满是不屑,说到:“不用太担心,老夫人不过是因为怒气攻心才会出现吐血的症状,之后只需要好好的修养便行了,不会有太多的影响。”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放在老夫人腕间的手才刚刚收回来,只听一声“啪!”,她的脸立刻被打的偏了过去! 原本就已经通红的脸颊,此时更是如同泛了血一般,让人根本不敢再看。 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扶着江钰的柳絮昕,不得不承认,她动手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既解了自己的气,还可以借助老夫人的事,若是外人问起来,她大不了就说是自己气急了,才动手打了人! 莫熙儿头狠狠的偏过,却没有一丝怒气,仿佛已经习惯了。 反倒是柳絮昕,打完人之后,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扭曲了,所有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夜星辰几步迅速来到女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周身那阴沉的气息,可是谁都能够感觉的出来。 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根本不敢出声,谁在这个时候说话,说不定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谁! 看着男人有些难看的表情,打人者的心里也没了底,相处才多长时间,他又是出了名的让人看不透,此时的她只能随意的猜测男人的心思! 即使已经心虚到了极点,和她依旧直直的抬眸,凶狠的目光直视着莫熙儿,大声说到:“说的倒是轻巧,如果此时躺在这里的人是你的亲人,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说的如此轻松!” 柳絮昕看着容嬷嬷都表现的如此关切,也不甘示弱,立刻出声反驳,“再说了,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医术,可不可靠,就来给姨母治病,真当我们将军府没人了吗?” 她一句接着一句,与之前给人温婉的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谁都没想到,看着温柔嗯柳小姐,说起刻薄话来,竟然一点也不输给别人。 莫熙儿缓缓抬头,直视她的双眸,原本璀璨的双眸此时已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无限的平静,好似对眼前发生的事根本不在乎,更别说是对方说的话了。 “我倒是不知道,将军府什么时候是你的了?就算老夫人再怎么看中你,想要让你做将军府的夫人,你也不用如此急切地把自己往将军府的门上贴吧?搞的好像你没人要一般。” 双眉微微挑起,她继续说到:“好歹你也是富甲一方的千金小姐,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矜持吗?” 她的话说的轻飘飘的,好似没什么重量,但实际上就是在贬低柳絮昕是个没有教养的,连最基本的矜持都没有! “你!你个妖女!本小姐怎么样何时轮得到你来说道了?”听了她的话,柳絮昕瞬间忍不住了,手指直指她的脸,仿佛下一刻便要爆发。 却被一旁的刘夫人生生止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没看见老夫人都晕倒在地上了?还不快让人把老夫人抬到房间去,现在是斗气的时候吗?” 刘夫人的言语之中很明显的已经偏袒到莫熙儿的身上,柳絮昕微微垂头,再不说话。 “多谢刘夫人相信我,若是柳小姐不放心,只管去找信得过的大夫来看便是,何必在这里与我废话,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稍稍停顿一下,她又继续说到:“不过我确信,不管柳小姐找几个大夫前来给老夫人查看,得到的都只会是我之前所说的结果。” 女人的双眸之中满是自信的眼神,那是对自己医术的肯定。 “还有,不管你们会不会按照我的药方给老夫人熬药,我的药方依旧会开给你们,断然不会因为老夫人为难我,我便记恨。只是,开药方是我的事,至于你们熬不熬,就是你们的事了。” 一段话,她说的异常缓慢,一字一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此话一出口,刘夫人对她的印象陡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女子不仅仅相貌好看,也比她想象之中的沉稳了许多,思考事情的方式也异常冷静,比之柳絮昕,确实是好了许多倍。只是,这样的念头也只能放在脑海中罢了。 “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我便先回去了,药方等会我会差人送到。”说完,莫熙儿对此处没有一丝留恋,推开男人的怀抱便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怀抱与她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夜星辰的心脏突然间漏跳了一拍,心中对她的关心不自觉的多了起来。 只是,这里的残局不可能放在这里不管不顾,即使他的心里有万分的想要追出去,安慰那个落寞的女人,他也只能硬生生的抑制住。 在他的领导之下,原本混乱的场面迅速的恢复了条理,老夫人被迅速的安置到了屋内,由柳絮昕照顾着,而他则负责亲自送刘夫人出了将军府。 看着身边的男人,刘夫人想说的话在嘴边犹豫了许久,却依旧没有说出口,只是做了告别。 而莫熙儿那处,如同她承诺的那般,药方来的十分快。 因为老夫人的晕倒,整个将军府仿佛都沉寂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然而,谁都不知道,这只是刚开始,自这日之后,将军府便再也没有平静过! 老夫人的屋内一片安静,只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柳絮昕静静地陪在老夫人身边,坐在床边的她,双眸专注的盯着某处,似乎在思考什么,脸上阴险的表情被敲门声打断。 疾步走到门口,她的脸上满是责怪,在看到来人是欣荣之后,表情越发难看,双眸一瞪便要发难,“不知道老夫人需要休息吗?敲门敲的这么大声,是不是就想老夫人休息不好!” 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她来之前就收到过莫熙儿的警告,说来这里送药说不定会被人责骂,没想到还真被姑娘说对了! “柳小姐,奴婢是奉少爷的命来给老夫人送药的。”说完,举了举手中的药碗,笑着对她说到。 不屑的轻哼一声,她双手挽在胸前,“你以为本小姐是瞎子吗,这么明显的药碗都看不到?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果真蠢笨的紧!” 接二连三讽刺的话语,即使欣荣的脾气再好,也有些忍不住红了眼眶,端着药碗的手越发收紧。 缓缓靠在门上,柳絮昕一副以女主人的身份看着欣荣,沉声说到:“既然是送药的,还不赶快进去,站在门口磨磨蹭蹭的,是不是真的想老夫人死啊!” 语调上扬,带着一丝尖利,直吓的欣荣加快自己的脚步,迅速的把药放在了桌上,自然也不敢在屋内多逗留,下一刻,对着她行了一礼便飞似的逃开了。 看着欣荣落荒而逃的样子,女人的眼眸中露出了些许得意,她要的就是将军府的所有下人都如同刚才的欣荣一般惧怕她。 刚要转身再进屋内,突然,院子的外面闪过一个黑影,柳絮昕瞬间警觉起来。 缓缓上前,却什么都没发现,突然,她感觉身后有人,但等到她转过身来,身后却依旧空空如也。 当她认为是自己太敏感了,其实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那个黑影再一次出现,如同鬼魅一般,在她的眼前一晃而过,不过瞬间便已消失不见。 这一刻的她终于感觉到了恐惧,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一步一步的后退,心中的恐惧如同巨浪一般袭来,又是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她很快双腿便开始有些虚软。 看着老夫人屋子敞开的大门,再想想刚才看到的黑影,她的内心无比的煎熬。 然而,思考了不过三秒钟的时间,她的脚步便没有一丝犹豫,扭头就往自己的院子奔去,好似身后有什么厉鬼在追她一般。 黑衣人出现在老夫人的院子中绝对不是偶然,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自然是离的越远越好,幸好之前欣荣来过,若是老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只需要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下人身上罢了。 死一个下人对这偌大的将军府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事! 第75章 暗涌 柳絮昕的身影刚离开院落没有多久,刚才被她看到的黑色身影便出现在了老夫人的屋内,脚步轻盈,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然而,刚才还一直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陷入昏迷状态的江钰,在黑影进来的瞬间睁开了双眸。 澄清的双眸,竟比之前还要清明,哪里能看得出她之前昏迷过? “你看中的都是什么人?如此的胆小怕事,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做将军府夫人?” 男人声音低沉,缓缓拿下了一直遮在脸上的面罩,露出了真面容,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夫人的哥哥,丞相大人! “我看中她的就是她的胆小,只有这样的人以后才能随意支配,难道真的要给那野种弄个妖女一般的女人吗?”江钰缓缓从床上坐起,梳理着身上的衣物。 江淮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品了一口,并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桌上的药碗之上。 她在整理好衣物之后陡然起身,从床上坐起,坐到了他的身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问到:“我倒是不知道哥哥今日来有何事?不好好照顾朝堂之上的事,倒是有空来管妹妹的家事了。” 她不说还好,话一出口,似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一般,原本拿在手中的茶杯瞬间用力摔在桌上,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 “别以为你之前做的事我都不知道,从灭门到现在,你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 老夫人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听到他如此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起来,“哥哥,你就是这么监视我的?我倒是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这么不信任我了。” “信任?”他语调微扬,双眸盯着她一动不动,“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有时有些事不能做的太绝,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让那女人调查出来,是你派人杀光了那家的所有人,她会让夜星辰做出什么?你到底想过没有?” 老夫人耿直了脖子,愣是没有回答。 “只要你做的不过分,我何时阻拦过你?可你现在这么做,却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老夫人轻笑一声,收回自己的双手放在腿上,脸上的表情异常柔和,笑着问到:“那哥哥觉得,现在的我应该如何做才不算过分呢?” 看着她好似虚心求教的样子,江淮这才缓缓说到:“若不然就像刘夫人所说,依着夜星辰的性子,把那个女人留下来,做个妾室,想必也没什么大碍,现在哪个稍微有些权势的人不是三妻四妾?” 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她怎么也想不到,事到如今,竟然连自己的哥哥都在劝她接受那个妖女!让妖女留着!这是她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 “哥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江淮打断,他抬抬手,说到:“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能接受,只是你要明白,现在的情况之下,夜星辰是我们需要拉拢的人! 若是控制不住他,又谈何让你与你的亲生儿子相认?想想我们的大计划啊!万事都要考虑周到才好。” 话虽如此,但从老夫人的脸色看来便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你身子……没事吧?”看着她的脸色,他也不由的担忧起来,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无事,哥哥不用担心。”微微向后,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 她之前的吐血,不过是苦肉计罢了,为的就是像所有人显示夜星辰对她的不孝!哪里想到,血是吐了,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两个人相对而坐,明明是兄妹,此时的气氛却尴尬的如同两个陌生人一般。 沉默片刻,江淮出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最近有没有他的消息?” 江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楞怔,仿佛没有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谁,不过瞬间,便垂下了双眸,轻声说到:“哥哥不也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在那样的地方,怎么会经常传消息回来,他已经许久没有消息回来过了!” “当真?似是不相信她说的话,语气之中有些明显的疑惑。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这件事上我这个做妹妹的还会骗你不成?”老夫人的语气异常激动,似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双眸瞪的老圆,直直的看着他。 他也瞬间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不妥当,立刻解释到:“你我是那个意思,他失去联系已经有几个月了,若不是担心他,我也不会如此说,妹妹,刚才那些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毕竟我们是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是一家人啊!” 听到他说了这些话后,老夫人的脸色虽然没有好看多少,但比之前却已经好了许多。 沉默良久之后,她才缓缓点头,轻声说到:“这些事就算哥哥不说我也知道,我也知道哥哥是担心他,你放心,只要一有他的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双眸直直的盯着他眼睛,一动不动,眼神之中满是坚定,继续说到:“就像你说的,我一直知道我们是兄妹,更知道什么是家人!” 老夫人的这一番话似是给男人下了定心丸一般,他脸上沉重的表情立刻好看了许多,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腕,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随即起身,说到:“今日我便先离开了,我刚才提议之事你考虑考虑,若是真的不想留下她,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说完,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了江钰的视线之中。看着空落落的屋内,老夫人原本直挺的后背瞬间松懈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 目光突然转到了桌子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让人的后背不自觉的冒出寒意! 随手拿过桌上的汤药,起身,随手倒在了旁边的花盆之中,刚端来的药还冒着热气,不过瞬间,她手中的药便全部进了花盆之中。 把手中的碗放回桌上,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双眸看向窗外,心中在思虑着什么。 而回到院落之中的莫熙儿,精神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直处于愣怔之中,坐在桌边,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在佛珠砸向她的一瞬间,脑海之中似乎有根弦断了,许多片段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之中闪现,之前的记忆,几乎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好似很久以前,也有人这般对过她,脸颊上的疼痛此时依旧清晰,手颤抖地覆上,却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微微闭上双眸,脑海之中的片段不断闪现,迷蒙之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与老夫人相似身形的女子,也这般严厉的教训过她。 单薄的身子,跪在地上的她如同风中的风筝一般,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了一般的脆弱。坐在椅子上的她,仿佛还能够感受到当时膝盖上传来的疼痛。 身子开始不停地颤抖,她看不清记忆之中那妇人的面容,也记不清楚那妇人是谁,但那恐惧的念头却在此时深刻的涌上她的脑海。 挥之不去,如同一个诅咒一般,手不自觉的握紧,连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都不自知,依旧死死的掐着自己,仿佛只有手掌心的疼痛,才能让她认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想。 双唇紧咬,额头不自觉地滴出了一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记忆的大门打开,如同不能收回的水一般,她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能任由记忆把她吞没。 欣荣送了药很快便回来了,前脚才刚踏进屋内,便察觉到了莫熙儿脸色不对,那般的苍白,哪里还有刚才所见的血色?赶紧上前几步,一把扶住她的身子,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在手碰触到她身子的瞬间,原本双眸紧闭的莫熙儿陡然睁开双眸,看向身边人的眼神之中充满杀意!惊的欣荣迅速放下了手,连忙后退几步,眼神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姑……姑娘,你没事吧?”即使心中害怕,内心还是因为担心她的情况而轻声问道。 目光对上她通红的眸子,似是在瞬间充血了一般,莫熙儿的神色中看不见一丝清明,愣愣地坐在桌旁,看到这种情况,欣荣越发的担心。 脚步缓慢地向前移动着,内心的恐惧并没有淹没她对女人的关心,即使心中害怕,她依旧开始慢慢靠近,“姑娘,我是欣荣啊!你怎么了?” 颤抖的手再次覆上她的身子,这一次,终于没有像上一次一般,“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叫大夫过来?” 看着她那恍然的神色,欣荣内心焦急,正当快要放弃,想要转身出门去唤大夫的时候,莫熙儿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 一把抓住欣荣的手腕,她微微垂下自己的双眸,轻声到:“我没事,不用去唤大夫,难道你忘了吗,我自己也会医术,若是有个什么不适的,我自己也能解决。” 垂下双眸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不安的交缠在一起,无疑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然而,这样的不安被她深深的留在心底,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姑娘,你真的没事吗?”欣荣依旧充满担忧,对于她说的话好似很不相信。 刚才的眼神还在她的脑海中回荡,那样的眼神,她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又怎么能说没事呢? “真的没事!”复又抬眸,莫熙儿的眼神顿时清明不少,好似之前的杀意从未出现过,“药送到老夫人那里了吗?” “已经送到了。”看着她的脸色,欣荣话语明显有着一些迟疑,但看到她的脸上已不如之前那般苍白,便也不再问。 “姑娘,你的脸都成这样了,想必一定很疼吧?奴婢去帮你弄点药,涂一下,一个晚上就好了!” 对上欣荣亮闪闪的双眸,她心脏的一角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硬生生的疼,从前,也有一个女子同她这般,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可到最后却依旧背叛了她! 第76章 交谈 随即收回目光,莫熙儿下双眸,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不为无关紧要的人动心。 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欣荣却依旧迅速地转身,来去不过片刻,似乎是为了赶时间,跑的气喘吁吁,额头之上浮着一层薄汗。 “姑娘,奴婢回来了!”语气之中满是兴奋,双眸之中满是亮眼的光芒,“这个膏药十分好用呢,快让奴婢帮你抹一点,好的快!” 手指轻柔的覆上她的脸颊,欣荣神情专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伤处,仿佛在她手下的是什么珍宝一般,值得她珍惜。 一下接着一下的涂抹,原本火辣辣的脸上只感到分外的清凉,经过刚才的那么一闹,现在早已是深夜,将军府中似乎已经安静下来。 屋内只有她们二人,安静的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愣愣地看着欣荣,她的双眸不知怎么的就湿润了。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欣荣很明显慌乱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了,慌乱地安慰到:“姑娘,你别哭啊,你放心,脸上绝对不对留下痕迹的!姑娘若是哭了,刚才涂的药可都给你的眼泪冲刷干净了!” 然而莫熙儿只是默默摇头,依旧一句话都不说,只流着泪。 “姑娘,奴婢知道你疼,奴婢也被人这般打过,可姑娘你要知道,这疼只是一时的,过了便好了,这人生在世这么长时间,又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一番话,说的异常有道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女人微微垂眸,却依旧摇头,什么话都不说。 “姑娘,好歹你有少爷的宠爱啊,从今日之事就能看出来,少爷还是很在乎你的!”欣荣不放弃的继续安慰。 夜星辰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女人默默落泪,侍女在一旁使劲安慰的情形。 看到她眼泪的瞬间,心中的刺痛再次传来,不知道何时开始,他变得不能看见她的眼泪,只要看见,便心疼的不行,那种想要把罪魁祸首弄的非死即伤的心情开始变地越演越烈! 走到女人身边,欣荣看见刚要请安,却被他一个手势阻挡,随之轻轻退下了,把屋子让给了他和莫熙儿。 莫熙儿的哭声开始变地越来越大,心中隐忍了几日的愤怒与悲伤,好似在这一刻全部都宣泄而出,眼泪如同停不下来地泉水一般。 轻叹一声,他的手捏住了女子的下巴,对上红肿的双眸,想要责怪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摸吞下了肚子。 苍白的脸色,不同于正常人的红色脸颊,微微高肿着,配着红肿的双眸,女人的神色凄惨,让人不忍多看。 “是我不好。”沉默了许久,他才沉声说到:“有什么想要的只需和欣荣说便是。” “你就这么打发我?”她的语调微微上扬,接着问到:“黑衣有和你说过我的条件了吧?既然现在戏已经演完了,我说的那些条件,你是不是也要履行了?” 看着他沉默不说话的样子,莫熙儿突然慌乱了,她这才想到,这里是将军府,男人若是履行了诺言,那自是好的,可若是不履行,她也没有办法!毕竟现在主动权依旧在他的手里! 男人还没有说话,她便抢白,“你别想反悔啊!说出来的话难道还想反悔吗?”女人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红肿的双眸瞬间瞪的老圆,如同牛眼一般,眼泪也不再继续掉落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面前的人。 夜星辰脸上满是惊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如此丰富多彩,心中忍不住有了个想法,缓缓沉下双眸,轻声说到:“当时答应你的可不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女人陡然站起身子,满脸的愤怒,“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要说话不算话了?要反悔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了是吗?” 夜星辰冷漠的是双眸看向她,让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几乎磨灭了她所有理智。 步子不断地后退,她拼命的摇头,喃喃般说到:“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竟然要反悔?” 语调越发的诡异,手腕相触,一丝疼痛从手腕处传来,被禁锢的那种孤寂敢还由然在身没有离开,原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逃离,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察觉到她表情不对,夜星辰瞬间收了之前那戏虐的心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语气严肃,“我的意思是,虽然不是我亲口答应你的,但我愿意履行我的诺言,不会再禁锢你!” 下一刻,莫熙儿如同溺水的人突然得到了救赎一般,整个双眸都亮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语气之中满是不可置信,很怀疑他说的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男人反问,接着说到:“但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就知道,这世界上哪里有那般容易的事?你必定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什么。垂下眸子,她缓缓点头。 “很简单,只要柳絮昕离开,你就能和她一样离开这里。”他的话说的很认真,“并且,我不会再找你,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这么诱人的条件,她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只要能够离开,有什么是她不能去尝试的?可是,为什么心底有个让她留下来的声音? 夜星辰双眉微挑,脸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他沉声说到:“既然答应了,就给我好好做,只要目的达到,你就可以马上离开这里。” 再三的强调,仿佛只是给莫熙儿一个信心,告诉她他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不过瞬间,她的脸色已清明起来,略带着自信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明白该怎么做,我们之间只是交易而已,这些我都明白,不用你特别强调!” 缓缓坐下,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之上,之前一切的混乱开始慢慢沉入水平面之下。 沉寂下来的她垂下双眸,双眸在昏暗烛光的掩映之下有些让人看不清楚,而夜星辰,则坐在她的对面,默默的看着她脸上神情的变化。 在看到她平淡下来的神色后,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冷漠的双眸在看向她时,终于出现了不同于平常的神色。 只是,低着头的女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男人,一直都没发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 忽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陡然抬头,一下撞上了男人的目光,下一刻,她便被夜星辰眼神中的感情所触动了。 只是,不过瞬间,他便移开了的双眸,迅速的掩饰了自己的眼神。 当他的目光再次对上女人的双眸时,早已看不出之前的情绪,像消失在阳光下的泡沫,再也寻不见踪影。 “你……”她没有忘记,那天皇宫宴会之后男人深情的告白。 可那些告白早已随着之后发生的事烟消云散了,她以为那些只是男人为了哄骗她所说的谎话,但在看到那眼神之后,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 难道这个男人对她是认真的?这种想法不过才刚刚冒出头,便被她强制的压了下去,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心中对他的感情,也被她硬生生的压抑在心底,自从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渐渐回来,她便开始发现,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应该投入更多的感情。 也正是因为这般的理智,她才努力的把自己隔在他的世界之外,不允许自己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再次垂下眼睛,开始躲避男人的目光,声音冷淡,“既然已经没事了,那就请夜将军离开吧,夜已经深了,将军不用休息,我是人,我需要休息。” 这般冷漠的话语,让他瞬间陷入愣怔。 得不到回应,他的语气开始越发的没好气,“莫非夜将军今日想要留在这里?” 说着,随即起身,脸上带着不屑,说道:“若是将军想要留在这里,那我今日便去别的地方吧,你愿意留多久就留多久。” 说完便要转身,然而,才刚起身,手腕便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 吃疼的惊呼一声,夜星辰抓着她的地方,正好是她手腕受伤的地方,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痛。 “你抓疼我了!”迅速的反过身子,挣扎着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脸上满是责怪的表情。“你不是想留在这里吗?房间留给你便是了!”一声大过一声的责怪,愣是让他没有反驳的时间。 “你留这,我走了。夜星辰沉声到,“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吃早膳。”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着男人远远离开的背影,她缓缓跌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眸。 他刚出门,欣荣便进来了,看着夜星辰出门神色不太好,她也开始担忧起来。 “姑娘,少爷和你说什么了?刚才看他脸色不太好,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莫熙儿沉默着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你早点休息吧,夜已经深了,你劳累了一天也累了。” 欣荣还想问,看到她的脸色之后,瞬间把想说的话压抑在了肚中,看了几眼,终是离开了。 将军府的这一夜,注定不平淡。 第二日东边的太阳才刚刚升起,泛出一丝微光,莫熙儿院子里便已开始不平静起来。 夜星辰拿过来的衣服一早就送来了,莫熙儿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睡,脸上被打的痕迹此时若不是凑近了看,已经不太明显,只是还有些微微的红痕。 欣荣的手下不停,帮着她挽起原本垂在身后的黑色发丝,一边赞叹到:“姑娘,你的头发可真好!挽起发髻来一定很好看!” 这样赞美异常的耳熟,不久之前就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然而这人却选择了背叛她。 第77章 关切 莫熙儿满脸的笑容突然凝固,只轻声到:“只用好好给我梳发髻就行,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恐怕我还没弄好,你们家少爷就来了,别到时没好,还得了你们少爷的责怪。” 欣荣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便也不再是说话,专心手里的动作。 果然,她的话音落了还没多久,夜星辰便接着进了屋子,看着安静坐在凳子上的女子,心里溢出一丝满足感。 她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夜星辰自然也是,这几日发生的事一直在他眼前闪现,那种不确定女人会不会留在这里的忐忑,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从镜子里面看到门口的男人,她的眼里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果然是夜星辰,一刻都不得耽误。 “你看,我没说错吧?这外面的鸡还没叫呢,你家少爷就已经来了!” 调侃的话,她说的并不小声,这屋里站了一堆下人,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自然连刚进门的男人也不例外。 他的步子一顿,有些冷漠的双眸看向她,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姑娘……”欣荣小声地在她而耳边说话,想要提醒她。 可她根本就如没听见一般,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叫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说错了,你家少爷可不就是着急吗?” “对!我就是着急。”他被莫熙儿这么调侃,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反而透着一脸的坦然,说道:“这不是怕天仙一般的女人突然消失吗?” “呸!”她做了一个作呕的表情。随即恢复了正常,对着身后的欣荣说道:“手脚快点吧,别让你家少爷等急了。” “不用,慢慢来,外面天色还早,老夫人也不会起的那么早。”他似乎很不在意,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便坐在桌边,悠然地喝起茶来。 虽然夜星辰这么说,但欣荣手上的动作却依旧快了起来,不消多长时间,便已经帮着女人梳妆打扮好了。 自从来了这将军府,女人身上的衣物倒是多了起来,并且都是贵重的好料子。这夜星辰对她倒是挺下的去手,对于这些身外之物根本不在意。 今日一身嫩粉色的衣裙,倒是显的她异常娇嫩,看上去年纪小了许多,直映衬的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看到她的脸色,男人的眉头紧皱,招手对这欣荣吩咐道:“她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回少爷的话,昨夜姑娘的两颊都被打肿了,今日不能上装,看着脸色是惨白了一点。”欣荣回答的有些惶恐,低着头根本不敢与人对视。 “没事,苍白点就苍白点吧,这样才能显出我可怜啊!”莫熙儿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语气之中带着理所当然。 男人的双眸稳稳的落在她的脸上,眼里有着一丝探究,最后终究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看法。 二人收拾好,便出了院子。 在男人的吩咐之下,一路之上只有他们二人,所有的下人都远远的跟着,只能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莫熙儿的手轻轻的挽在他的胳膊之中,脸上满是笑意,耀眼的双眸时不时地盯着刚刚初升的太阳,双眼中的光亮如同那初升的太阳一般,闪闪发光。 夜星辰转头看向她,冷漠的双眸瞬间有了些别的情绪,那样如太阳般的光芒,那般的吸引人。 察觉到身旁的目光,她头也不回,径直说道:“别老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凝在身上的目光瞬间停滞,随便便再也感受不到了,女人脸上笑容依旧,轻声说道:“我这么好看吗?值得你这么目不转睛?” “我那天晚上就已经说的很清楚,难道需要我在这里再说一次?”男人沉声说道,他的双眸再次转移到了女人身上,目光灼灼,带着炽热的温度。 莫熙儿瞬间停住自己的步子,转过头,眼神第一次如此认真,“那我就认真的回答你一次,我们之间不可能,对我有欺骗的人,我永远不会原谅!” 松开挽着他的手,上前几步笑着道:“答应我的,希望你能做到,别因为我不答应你的追求就反悔,那样就特别不像男人!” 说的夜星辰愣怔了半天,冷漠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随即转头,“说到做到。” “那就好!”说完,她再次笑着勾上了他的手臂,对上他的目光,异常坦然,倒是让夜星辰觉得有些尴尬了。 想要从莫熙儿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无论怎么用力,却也弄不出来,被她拽的紧紧的。 “干嘛想要挣脱?难道热恋之中的情侣不是我们这样的吗?”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带着执着。她向来想的很清楚,不过是演戏而已,只要不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她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发现自己挣扎不出来,就任由女人这么拽着自己。 跟在后面的下人都看呆了,谁都没见过自家少爷和别的女人有过多的接触,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哪里还能感受到之前的疏离感? 随着老夫人的住处越来越近,下人们跟着的距离也开始变得近了许多,惊讶的看着二人挽在一起的手臂,不由地惊叹。 果然是少爷自己带回来的人,对少爷竟然如此亲密,根本一丝惧怕都没有。 来到老夫人院子前,天色还早,老夫人还在休息,可是早就有人在外面等候了,不是别人,正是柳絮昕。 她一大早便起了,想要留在将军府,必定要在这府里找到靠山,老夫人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任谁都会喜欢一个懂事孝顺的小辈。只是,在看到亲昵的挽在一起的二人,柳絮昕的双眸瞬间收紧,双腿不由地后退一步,满脸的惊讶。 站在她身后的翠儿下意识的扶住了她,对上她的目光,莫熙儿正好转过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脸上的笑容越发璀璨,如同昨夜一般,目光又落到了站在她身后翠儿的身上。翠儿红肿的样子,想必昨天被人打了,哪怕上了那么厚的脂粉,也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紧紧勾着男人的手腕,莫熙儿的脸上满是嘲讽般的笑容,“哟,这不是柳小姐吗?今儿也起的这么早?” “姑娘不是也起的早?再说了,老夫人是我的姨妈,作为小辈,等着给长辈请安,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今儿柳小姐说话倒是很得体大方呢,昨夜怎么看不见啊?” “怎么不得体也比姑娘你得体多了吧?”鄙夷的眼神看向她挽着男人的手,眼神之中满是不屑。 可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女人眼眸深处那嫉妒的神色。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莫熙儿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身子却开始贴的夜星辰更近,“哟,星辰,这柳小姐是不是嫉妒我了,我怎么听就闻到一股酸味呢?” 男人表情冷漠,目光连看都没看柳絮昕一眼,只盯着老夫人的房门。 知道自己说不过她,柳絮昕随即扭头不再说话,倒是莫熙儿有些不饶人了。分外妖娆的走到了她身边,目光从她的身上游移到了翠儿身上,“哟哟哟!看看我们翠儿这脸,昨天晚上是被人折磨了吗?” 翠儿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到了极点,脸上扬起尴尬的笑容,“姑娘你在乱说什么呢?不过是有些过敏红肿而已。” “啧啧啧,你说你这小脸啊,你这主子看来做的也不怎么样啊!”说完,手便覆上了翠儿的脸,下手根本没有轻重,反而重重的捏了她一下。 然而,手才刚下,翠儿便忍不住轻哼起来,脸上的疼痛火辣辣的传来。 痛呼之声才刚刚溢出,便遭受到了莫熙儿鄙夷的神色,“哎呀?不是说过敏吗?怎么我才轻轻捏了一下,你就这么大的反应?” 翠儿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不由地往后缩了一下。 然而,步子还没往后退,手腕便被她一把拽住,“后退什么啊?我又不是老虎,难不成还能吃了你不成?” 了然的笑容浮上面庞,她继续不饶人的说道:“不会是真的被人打了吧?啧啧啧,翠儿啊,以后跟着主子也要长长眼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跟着的。” 柳絮昕的脸气的几乎都绿了,一把拽过翠儿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这是我下人,和姑娘貌似没关系吧?” 她微微挑眉,满眼的嫌弃,“我不过是关心一下而已,柳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别真让别人以为是你动手打了自己的侍女!” 一句接着一句,直堵的柳絮昕根本没有还口的能力。 “都在吵吵什么?不知道老夫人还在休息吗?”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出门的蓉嬷嬷大声喝到。 惊的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蓉嬷嬷狠厉的眼神瞟向每一个人,倒是夜星辰表情如常。 “哟,这不是少爷和莫姑娘吗,把老夫人给气晕了,还有胆子来?”蓉嬷嬷的目光看向站在他们身边的柳絮昕,语气瞬间变了,“柳小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昨儿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微微点头,她温婉的说道:“我担心姨母的身体,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早上看着时间早便过来看看,心里也好受一些。” “柳小姐放心,若是有什么事啊,奴婢一定第一个通知你。”满是笑意的脸,有些虚伪与讨好的意味。 第78章 请安 “蓉嬷嬷,外面是谁在喧哗?这么一大早就吵醒了我?”从屋内传出老夫人的声音,听上去依稀有些虚弱,昨天晚上着实让她有些劳累了。 “回老夫人的话,是少爷和柳小姐来看你了,要让他们进来吗?”蓉嬷嬷下意识的忽略了站在男人身边的莫熙儿。 屋内沉默了片刻,老夫人终究出声到:“让他们等会吧,你进来伺候我起来。” 蓉嬷嬷听到吩咐,迅速转身进屋,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蓉嬷嬷再次出来了,“老夫人已经起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柳絮昕第一个抬步进屋,夜星辰紧随其后,莫熙儿看着前面的二人,微微挑眉,也跟着男人进了屋内。 才刚踏进屋,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麝香之气,比佛堂之中所闻到的更加浓郁。 莫熙儿的双眉皱的更紧了,这老夫人喜欢什么味道不好,偏偏喜欢这麝香之气,这么浓重,几乎让人没办法呼吸了。 屋子里面门窗紧闭,那浓重的气味更是长久的氤氲在房间之内,久久不能散去。 “姨母,你的身体没事吧?昨夜我可是担心了很久呢!”柳絮昕急急地走到江钰身边,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 江钰的目光先是落到了莫熙儿的身上,随后再缓缓的转向了柳絮昕,脸上的笑容满是慈祥,“还是昕儿孝顺,这么一大早就来看望我。” 说完,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亲切的拉着她的手。两个女子坐在一起,像是许久未见的母女一般。 “母亲,您没事了吗?”夜星辰恭敬地上前行礼,昨夜的事像没发生过一般,他神色淡然平静。 老夫人微微抬眸,双眸之中满是不屑,她把手中崭新的佛珠扔在了桌上,江钰轻哼一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轻声说道:“这么一大早你就带着这个妖女来我这里?我看你不是来看我的身子骨好不好,而是来看我什么时候死吧!” “姨母,大早上的你别这么生气!”柳絮昕看着老夫人难看的神色,立刻出声安慰,随即对着翠儿招手。 脸上满是笑容的说道:“姨母,我今儿醒的早,便给你炖了一些冰糖燕窝,你尝尝看,看还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翠儿赶紧把手里的东西端上来,放在了桌子上轻声说道:“咱家小姐很早就起来给老夫人弄了,老夫人赶紧趁热喝,这可是小姐的一片心意啊。” 掀开桌上燕窝的盖子,还冒着热气,散发着滚滚的热气,白嫩嫩的燕窝,看样子十分诱人。 “昕儿,辛苦你了。”老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夫人,今日身上还有哪不舒服吗?”看着老夫人良久,莫熙儿终于出声,从男人身后走到了前面,满脸笑容。 “我的身子不用你这个妖女来关心!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罢了!”老夫人轻哼一声,甚至瞟都没有瞟她一眼。从行动上表现出来的厌恶,根本没有丝毫的掩饰。 她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脸上的笑容不变,继续说到:“老夫人你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不过,日后还是不要经常生气为好,免得以后再复发,那对身体可就真的不好了。” “混账!”老夫人的用力拍在桌上,发出剧烈的声响,“你这个妖女就是想让我早点死!好让你可以安安分分的进将军府吗?” 莫熙儿似十分不屑,转身回到男人身边,再次勾起了他的手臂,轻声说道:“老夫人真是开玩笑,你对我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不是安安分分的在将军府里呆着吗?” “你!” 老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老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因为这事生气了,凭白和自己的身体健康过不去。” “要不是你这妖女,我的身体会成现在这样吗!”大声的怒吼!随即转眸看向夜星辰,“你个不孝子!知道我有多讨厌这妖女!还天天带着她出现在我面前!你是真的想气死我吗!” 夜星辰脸色微变,沉声解释到:“儿子不过是带她来给母亲请安,看看母亲身子如何,若您非要觉得是儿子带来向您炫耀的,我也无话可说,” 他话里的意思虽然不怎么好,但语气之中却依旧充满着恭敬,眼前之人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们虽然没有太多亲密的接触,但在他的心里,他依旧在奢望可以得到母爱。 “姨母,你别生表哥的气了。”柳絮昕语言温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何必老是因为一个外人而生气呢?” 说完,双眸不屑地看了莫熙儿一眼,继续说到:“姨母,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不如就让表哥收下,就当将军府里多养了个人而已,若是因为一个女子和表哥闹的不愉快,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死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柳絮昕都在想那女人的事,考虑再三之后,她还是决定先把莫熙儿留在将军府中,毕竟人在跟前,她有一万个法子可以治她!若是人被带出了将军府,那可就麻烦了。 所谓斩草要除根,她敢保证,这女人在她面前逗留不过一个月,绝对不会活着出这将军府! “难道你就不生气,这样的女子在你表哥身边,哪里还会有你的位置?”老夫人转过头,满脸的担忧。 她稍稍微笑,温婉的目光之中满是自信的神情,她笑着到:“现在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表哥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女子围绕,若是我现在就吃醋,那醋可就快吃不完了!” 此话说的得体,把一个女子的贤良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果然,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赞扬的神色,原本有些难看的表情瞬间好看了许多。 随即转过头,看向夜星辰,大声喝到:“你看看昕儿多么为你着想,可你非要喜欢这个妖女,真是瞎了眼吗?” 听到这话,莫熙儿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凝滞,柳絮昕的想法在她这个现代人看来简直愚不可及! 她最不能接受的,便是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人的心本来就只有一个,又怎么能够分配给几个人?她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阵恶心想吐。 老夫人盯着夜星辰良久,拿起桌上的佛珠,有规律的转动着,屋子里面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最终,老夫人轻叹一声,手中的佛珠停止转动,像是做了良久的挣扎一般,沉声说到:“你想要让她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此话一出,屋子里所人的眸子都亮了起来,除了莫熙儿,她神色凝重的看着老夫人,心里却感觉到一股怪异。 这个女人讨厌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松口,同意自己留下来? “只要你同意娶昕儿,我便答应你,你可以把这妖女留在府里,若不然,便是你翻出花来,我都不会同意!”老夫人语气沉重,带着别人不能反抗的态度,双眸紧紧地盯着他。 “姨母!你在说什么呢……”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娇羞之意,双眸却时不时的抬起,去观察男人的表情。 莫熙儿站在一旁,虽然看着是垂着双眸,但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被她一一收在眼中。 在看到柳絮昕的神色之后,她不禁在心里冷笑出声,她原本以为这女人还有点智商,没想到不过是一个花痴而已。依着男人的性子,哪是那种会受别人威胁的人,他不威胁别人就已经不错了! 果然,柳絮昕的话音刚落,夜星辰便出声反驳,“不可能!”简单的三个字,却表达出了他心里最真实也最不可能改变的想法。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中的佛珠再次转动起来,表达着心中的愤怒与烦躁。 柳絮昕的脸色更是难看的紧,从刚才的娇羞瞬间变成了绿色,那脸色变化几乎可以媲美现代的红绿灯了。 站在一旁看着的莫熙儿一个没忍住,突然笑出了声。 “噗嗤。”一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特别明显,这一笑,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她陡然收敛自己的笑意,然后微微上扬的嘴角无疑暴露了她。 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更是充满怒火,那样炽热的目光,她瞬间感受到了,却也不惧怕,直直的迎上了她的双眸。 “老夫人,你何必花这样的心思呢?若是星辰真的喜欢柳小姐,他自然会迎娶柳小姐,又何须老夫人这样做媒?”她的语气中充满不屑,甚至带着一点嘲笑的意味。 “我在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吗?不过是一个外面来的女人,也敢这么对我说话!”老夫人怒急,大声呵斥。 而她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轻轻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说到:“再怎么不能说我也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然后,她的话才刚说完,手腕便被身前的夜星辰拽了一下,接受到他示意的眼神,她瞬间明白了意思,收敛了脸上的嚣张之意。 “姨母,你别太生气了,姑娘说话肯定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人真诚才会这么说的。” “她这是真诚的样子吗?明明就是没有教养!何曾见过哪个女子会这么对长辈说话的!”老夫人满脸怒容,手不停地敲打着桌子,茶具随着她的敲动不断地发出碰撞的声音。 整个屋内都是这个声音,显得异常恐怖,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第79章 疑惑 莫熙儿在内心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若不是有男人在前面阻拦,她只怕更叛逆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此时的老夫人似乎已经气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在颤抖,双眸微垂,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倒在地。 夜星辰的神色越发凝重,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婚事被别人左右,况且,除了莫熙儿以外,现在还没有别的女人能让他没有厌恶感。 所以,在没有弄清楚自己对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感情之前,他还不想放她走,更不想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接触。 可没想到老夫人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原本以为带着她离开一段时间,老夫人也应该能想清楚了,但回来之后,事情却越演越烈。 目光从莫熙儿身上转到了老夫人身上,男人沉吟片刻后,再次跪倒在地,轻声说到:“这次惹母亲生气,是儿子的不是,但她,我是一定要留在府中的,而母亲的要求,儿子也不可能答应,只求母亲原谅儿子这一次的不孝顺了!” 说完,也不等老夫人反应过来,便直直的起身拉过身后的女人,转头离开了江钰的院子。 独留老夫人和柳絮昕二人在屋内,江钰更是气的摔掉了桌上的杯子,惊的柳絮昕瞬间站起,跪在地上开始收拾起来。 一边安慰到:“姨母,表哥只是一时被那妖女迷惑双眼罢了,若是以后他想起来,一定会知道姨母你的良苦用心的!” 女人感觉到头顶上的怒气,也不敢抬头,只一个劲的说到:“生气对身体不好,姨母你的病还没有好全,千万不能动气,这样才能养好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让那个妖女得意啊!” 柳絮昕在不知不觉中更换了对莫熙儿的称呼,从姑娘变成了妖女,光从这一点,便能看出她是真的打心眼里厌恶着莫熙儿。 低垂的双眸之中满是仇恨与嫉妒的目光,此时的她,早就已经把男人不喜欢自己的责任都推在了莫熙儿身上。 她深刻的觉得,若不是莫熙儿在这里,男人怎么会不喜欢她? 然而,低着头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头顶目光的变化,老夫人在听到她脱口而出的妖女二字时,目光很显然变了。 突然,收拾的手被人紧紧的握住,带来一丝彻骨的温暖。 她抬头对上老夫人温柔的目光,之前的怒气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眼中只有无尽的慈爱。 “昕儿,不要捡了,这是下人该做的事,不是你。”说着,夺过她手里的碎片,随即扔到了地上。 随后给容嬷嬷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侍女上前,跪在地上开始重新收拾起来。 “姨母……” 柳絮昕刚要说话,双唇便被老夫人挡住,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老夫人轻柔的说到:“是我委屈了你这么好的姑娘了,是我夜家没有福气。现在夜星辰如此痴迷那个女子,我也是没办法了。只是可惜了,你这么好的女孩,竟然做不了我的儿媳,不能亲上加亲啊!” 老夫人的话里满是可惜,似乎很惋惜,透过她的双眸,也只能看到惋惜的神色。那般惋惜的神色,任谁看了都察觉不到一点点的假意,只能看到满满的真诚。 柳絮昕瞬间被老夫人的话所感动,整个人都陷入了她的话语之中,此时的她哪里想得到,眼前的人所有表情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利用她而已! “姨母,你能让我来就是我莫大的荣幸了,怎么还敢责怪你呢?都是那妖女不好,若不然,表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柳絮昕此时说的话已经有了一丝仇恨的意味,没有丝毫掩饰。 而这,正是江钰所要的! 脸上的表情依旧沉重,带着分外可惜,老夫人继续说到:“没有关系,若是夜星辰不愿意娶你,我就把你认下来做我的干女儿,也算是成全了我的心愿!” 双眸之中慢慢溢出一丝泪珠,老夫人看上去似乎苍老了十几岁,随着眼泪的滑落,她越发显得可怜。 看到这里,柳絮昕微微咬下自己的双唇,脸上有些犹豫之色,心里有些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夫人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犹豫,微微垂下双眸,她轻声说到:“昕儿,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说的?” 听到这话,她的双眸瞬间亮起,老夫人对她说这话,等同于间接承认了她是支持自己的,得到了这样的肯定,心里的犹豫瞬间少了许多。 定定的看着老夫人的双眸,她沉声说到:“那妖女不过是凭着自己那倾城的容貌而已,她若是没了那容貌,表哥还会喜欢她吗?”眼神之中满是狠厉,哪里还看得到之前表现出来的温婉之色? 嘴角微微上挑,眼神之中充满不屑,她早就对莫熙儿的容貌看不顺眼了。在淹城那个地方,根本没有比她还貌美的女子!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能不让她感觉到嫉妒吗? 老夫人听后,面露犹豫,似乎不太赞同她说的话,轻声说到:“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柳絮昕自然能感觉到她的犹豫,在看到她的脸色之后,瞬间换上了可怜的神色,“姨母,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表哥摆脱那妖女的纠缠,姨母你才能得到一个正常的儿子啊!”言辞肯切,好似一切都是为了老夫人,自己没有一丝私心。 对上江钰的目光,她眼里更是只有真诚与温婉之色,哪里能够看到眼眸深处的狠厉? 看到老夫人似乎还在犹豫,她抿紧双唇,沉声问到:“难道姨母你就不想表哥恢复到正常的样子?让那个妖女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吗?” “姨母,你想想,如果不是那个妖女,表哥会变成今天这样吗?所谓斩草除根,表哥这是心病,一定把那源头给除了!表哥这病才会好啊!” 一句接着一句的劝解,老夫人的神色终于在她的劝说之下开始动摇起来,看着她的神色,柳絮昕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只要能够劝说动了老夫人,在这将军府中,她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犹豫片刻后,江钰似乎十分困难的点了点头,轻声说到:“你说的没错,一定要把那个妖女给除了!” 随后,老夫人突然停顿了一下,脸上再次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问到:“只是这妖女,我们到底应该怎么除了她呢?” “姨母,这你就放心吧,昕儿早就已经有办法了,你只要等着看就行了!”得到老夫人的肯定,她几乎开心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一想到那天晚上所受的屈辱都能够讨回来,她的心情便忍不住激动,那种在淹城柳府和别人斗的斗志,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回来了! “你?可以吗?”老夫人对于她的回答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看着你这温婉的样子,怎么看也是斗不过那妖女的,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我就当认命了!” “那怎么可以!”一听老夫人有放弃的意思,她瞬间急了,叫着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随即伸手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翠儿,急切地说到:“我虽然没什么法子,我的侍女翠儿可是满脑子的点子,姨母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把那妖女赶出将军府的!” 她的双眸之中满是自信的眼神,老夫人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这个蠢货,她不过是佯装很喜欢柳絮昕,把夜星辰不喜欢她的责任都推到了那妖女的身上,这个蠢女人就如此兴奋的要帮忙除掉那个妖女!既然不需要她自己动手,她又何乐而不为? 江钰看样子似乎挣扎了许久,才缓缓说到:“既然如此,那你就动手去做吧,希望能像你所说,那妖女不出一个月便滚出这将军府!” “姨母,你放心吧!”柳絮昕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般。 而回到自己院子的莫熙儿都不停地打着喷嚏,终于,在打了第五个喷嚏之后,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双眉微皱,有些不耐烦的问到:“感冒了?” “没有啊。”她回答的理所当然,时不时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那你喷嚏不断。” “有可能是有人在打我的主意,你的表妹和母亲,此时说不定正在讨论怎么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呢。”她眉头微挑,话语中带着十足的轻松,随意的猜测着。 说到最后,似乎连自己都觉得好笑,随即笑出了声来。 此时正是现代八九点钟的太阳,并不是那么的耀眼,反而透着一丝暖暖的光芒,照在莫熙儿的脸上,给她蒙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双眸微眯,这样的笑容,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之前那阴霾的情绪已经消散,她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如同小太阳一般温暖的女子。 随着气温开始慢慢升高,女子身上的衣物也开始穿的越来越少了,从男人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甚至能够看到女人那柔软的身躯,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着。 现在明明是清晨,可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小腹有股燥热,直冲他的心头!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他随即转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别处,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个女人,真的如他母亲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妖女,异常吸引他的目光,直让他无法转开自己的注意力。 莫熙儿这话本来只是开玩笑,她哪里想得到,老夫人与柳絮昕真的如她所说,在想办法把她赶出将军府! “别乱说话。”转过眸子,男人沉声说到:“你既现在在府里,我就会保证你的安全,不用想那么多。” 微微转过眼睛,女人的双眸之中满是光芒,眼神之中满是疑惑,“刚才我和你母亲说话,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第80章 讨好 夜星辰停住向前的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人,满眼沉寂,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心里疑惑,便也直接说出来,“你不是和老夫人关系不太好吗?为什么看你的样子还是很担心她?” 男人的神色越发沉重,上前几步,深邃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眼睛,缓声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在你看来十分疏离,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母亲,我需要尊重她!” 听的莫熙儿怔怔的,她还从来没有看到男人如此感性的一面,直觉得自己听到的不过是幻觉。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男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母亲的印象不怎么样,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母亲,不要再顶嘴。” “今日之所以阻拦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双眉微挑,脸上露出了然地笑容,随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以后再怎么生气我也会忍住的。” 随后,转过了脸,她不想和男人的目光有过多的接触,也不再原地多逗留,径直往前走去。 夜星辰晃晃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后,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只是走在前面的莫熙儿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神。 回到屋子,看到还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目光之中满是诧异,“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的眼神之中满是讶异,男人的眼神竟然和她一样,双肩耸了耸肩,反问到:“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难道你今天不用处理你的政事吗?今日这么闲?” 他悠然地坐在桌边,一只手放在桌上,脸上满是坦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轻松说道:“昨儿你不是答应和我用早膳吗?难道说话不算了?” 莫熙儿突然被噎住,白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在他身边坐下,坦然到:“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说完,挥手唤来欣荣,吩咐到:“让厨房把早膳上了吧,你们家少爷要在这里用早膳。” 侍女愣怔在原地,看着面对面坐着的二人,有些尴尬。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她沉声吩咐,欣荣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转身迅速进了屋后的小厨房。 依着女人的习惯,屋内除了欣荣之外,并没有其他伺候的下人。 欣荣离开之后,屋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语,气氛开始变的尴尬起来。 莫熙儿不停抚摸着自己指甲上的丹蔻,目光中露出满意的光芒,若不是发生昨天那事,她还不知道古代的指甲也能做的这么好看。 毕竟是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只是以前一直没有时间了解这些,今天了解到了,便有些爱不释手。 气氛沉闷,她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准备,一直低头似乎在很仔细的研究着指甲上的东西,而夜星辰深邃的双眸就一直盯着她,一动不动,似要把她看出花来。 她自然能够感受到这样的目光,只是她不准备回应,现在除了必要的说话,她根本不想和男人多说一句。 屋里没有别人,他也坦然自得的一直盯着女人看,那炽热的目光,没有丝毫掩饰之意。 欣荣端着早膳进来之时,看到的便是眼前的这一副略显诡异的场景,自家少爷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姑娘,如同盯着猎物,时刻准备上前的捷豹,只要时机成熟,绝对不会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有些尴尬的敲门而入,瞬间,坐在桌边两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本来就胆小的她,此时说话更是有些结巴了,“少……少爷,早膳奴婢给端来了,你们快用吧,折腾了一大早也该饿了。” 说完,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上完了所有的菜,更加不敢在原地逗留,径直退下,把屋子留给了二人。 东西上来之后,气氛倒是变得不那么尴尬了,莫熙儿径直拿起桌上的筷子,然而,还没有下筷,男人的手已经快她一步,在她的碗里夹了一筷桂花糕。 诧异的抬眸,伸出去的筷子停顿在半空中,随即收了回来。 “你不是喜欢吃这个?我让厨房特地帮你做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脸色平常,没有一丝变化,仿佛给她夹菜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莫熙儿默默低下头,夹起咬了一口,满嘴的香甜。 将军府的吃食,堪比皇宫之中御厨所做之物,又是夜星辰亲自吩咐下去让做的,厨子更是用尽了心思做的好吃,在她吃来,是她吃过之中最好吃的了! 咬下的瞬间,满口都是甜腻腻的味道,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微微闭上眼,她仿佛能置身于桂花之中,能够闻到那禀烈的香味。 见她许久不回答,夜星辰的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得不承认,他让厨房做这些东西,有着讨好女人的意思,他知道她还在生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女人,只能尽力给她她想要的。 “你怎么不说话,不好吃吗?若是不好吃便别吃了,我让厨房换别的做便是。”说着就要夺过她碗中的桂花糕。 一直都知道他沉默寡言的紧,何曾见过他因为一个女子这么多话紧张过,甚至细心的做这些事?若是放在以前,她恐怕早就开心的笑出声来了,可放在此时,她只觉得可笑。 若是所有的伤害都在造成之后来弥补,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会错过了。 筷子才刚伸到那出,就被莫熙儿的筷子给打了回来,她的眼神中满是护食的意味。 “你……”不明白她动作之中的意思,凭白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好吃就别吃了,何必委屈自己?” “谁说不好吃的?”低下头,她也不多话,径直吃光了碗里的糕点。 看的夜星辰倒是一阵激动,她此时这么做,是不是表示她已经原谅自己了? 想到这里,一向冷漠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点点不容易察觉的笑容,并且开始时不时的给她夹上几筷子吃食,那样呵护的样子,若是被将军府的下人看到了,恐怕也要看呆了。 自家的少爷,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什么时候见过他伺候别人了? 一顿早膳,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多说话,气氛也不见得有多好,但他的心情很明显开心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只要仔细看便能看出来。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今日正好有空,带你好好的游览一下京都的大好风光。”开头虽然是疑问句,但说到最后,在莫熙儿听来却更像是命令。 微微垂眸,从夜星辰这个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女人长长垂下的睫毛,根本看不见她双眸中的神情。 “外面的天气着实不错,况且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也开始暖和了,不比之前冷,正是出游的好时机。” 此时的夜星辰就像一个推销旅游商品的导游,而她便是顾客,一个劲的听着导游吹嘘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的好。 这边的男人说的起劲,另外一边的莫熙儿心里却冷静的很,根本没有被他的话说的心动不已,待他说完之后,她沉默许久,才沉声说到:“你其实不用这么对我。” 一句话,堵住了男人所有的话语,那关怀的表情还在脸上,此时却有些凝滞,男人眉头微皱,沉声到:“我怎么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夜星辰,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陡然抬起双眸,直视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胆怯! “你欺骗了我,没有对我说实话,你明明之前就认识我,却隐瞒不说,不就是想把我留在身边吗?现在我已经在了,你又何必这般的讨好我?想要我再次对你动心?好让你继续玩弄我?告诉你!不可能!” 笃定的一番话,说的屋内满是沉默,夜星辰愣愣地看着她,好似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别再为了讨好我做这些事,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而已!我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事而已,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从我知道事情真相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便已经回到了交易关系,再也没有其他可能了,难道你不明白吗!还是说,你觉得你现在讨好了我,我在帮你做完这些事之后,就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一句接着一句的反问,几乎每一句,都如同尖刀一般,不停地刮着男人的心脏!心中那处最柔软的地方,因为她的话语,开始不停地滴血。 “夜星辰,别再让我恶心了!算我求你!” 最后一句话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剧烈的声响,桌上的碗筷随着男人的手瞬间落地,门外的欣荣被惊吓到了,立刻打开了屋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迎上了夜星辰愤怒的目光。 “滚!”简单的一个字,却藏着男人无尽的怒火,欣荣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门口,此时的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随即转身离开,紧紧关上了屋门,屋里的动静再大,也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身子不停地颤抖,只能祈求着屋内的姑娘没出什么事。 对于她的怒火,莫熙儿表现的很平静,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事早就有所预料,根本不足为奇了,只眼神平淡的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你对我生气又何必把气撒在这些死物上,凭白的让人笑话夜将军不懂事。”轻飘飘的话,带着十足的讽刺之意,直逼的男人怒火中烧。 夜星辰原本是想要好好的与她相处,可这个女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说出来的话只有让人气死的本事!他不过是对她表达一下关心而已,她又何必这么冷淡,对他的关心视而不见? “我看那柳小姐就很喜欢你的样子?为什么不尝试着接受呢?说不定你只是没有发现她的好罢了。”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眼神之中的怒火,莫熙儿的话里夹杂了更多风凉话的意味。 嘴角缓缓勾起,那双唇的弧度在男人看来,不过是更多的讽刺而已。 第81章 强迫 一把抓住莫熙儿的胳膊,柔弱的女人被直直的拉起,脱离了凳子。 被如此对待的人更是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径直对上夜星辰的双眸,气势一点都不虚夜星辰,“怎么?我说了实话你便坐不住了?不过是让你别讨好我而已,就这么难?” “闭嘴!”被逼急了的男人双唇紧咬,只蹦出了这两个字。 “闭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她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轻声说到:“你若是不想听我说话,别来我屋里便是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你这不是在犯贱吗?” 轻声地反问,几乎让他气的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女人!她难道就不会好好说话吗?非要说这种这么气人的话!想这世间的女子,有哪一个不想呆在他身边,做这将军府的夫人?为何就她这般不一样?! 她越是这样的表现,越是激起了男人征服的欲望,抓着她手腕的手越发收紧,周身的气息也开始阴沉起来,带着一丝压抑。 莫熙儿甩手,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可根本没有丝毫用处,反而越发感觉到他的力量。 微微皱眉,莫熙儿也没了之前的耐心,不愿意再与眼前之人纠缠下去,看着他,只会让自己更加不舒服而已,“你快放开我!这样抓着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夜星辰声音冷漠,满是寒冷之气,带着万分疏离,手中越发用力,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前,眼神之中满是怒气,“你觉得我把你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敢在这里对我叫嚣?” 对他说的话似乎十分不屑,莫熙儿冷哼一生,微微撇过双眸,“我当然知道,我对你这么嚣张是这两天的事情吗?难道我不是一直对你这么嚣张吗?怎么?刚才被我戳到痛处,你就觉得不舒服了?” 面对如此强硬的女人,夜星辰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快要失去了控制,只要她再撩拨几下,他肯定忍不住! 看着男人沉默的样子,她挣扎的越发厉害,不过几下,她白皙的手腕上被肋出了红痕,印着之前的印记,越发的触目惊心。 “你快点放开我!这么拽着我你到底想干嘛!”被拉着的女人开始不停地扭动自己的身子,以挣脱他的钳制。 天气开始渐渐热了,今日夜星辰给她挑的衣物又是极尽的轻薄,不过几下的挣扎,胸前的剧烈起伏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之前压抑下去的燥热再次升起,带着不可抑制的趋势,几乎要把他的理智全部都烧光! “你快点放手啊!”眼看自己挣脱不开他的钳制,莫熙儿便开始一拳一拳的敲打着他的胸脯,然而,一个柔弱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这敲打对于夜星辰来说,不过是天上落下的毛毛雨,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而这似棉花般的拳头,更像是小猫般的撩拨,挠的男人心里直痒痒! “混蛋!你快点放开我啊!”她越骂越激动,脸上的表情开始越发难看起来。 “混蛋?”男人语调微微上扬,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到:“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混蛋!” 说完,放开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在女人的惊呼之声,他把莫熙儿横抱起来。 莫熙儿瞬间呆滞,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夜星辰想干嘛,就已经被人用力的扔在床上!满是浆糊的脑子这才转过弯来,径直想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在了床上! 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而此时的她却觉得自己浑身僵硬,四肢像失去了所有知觉一般,只有麻麻的感觉,水般的双眸愣怔地看着他。 下一瞬,夜星辰沉重的身子便压了上来,带着十足的狠劲儿,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你……你想干嘛!放开我!” 直到此时,莫熙儿的心里才缓缓溢出了些许恐惧的意味,对上他的眼睛,哪里还能能看见男人眼神之中的冷漠,只能看见无尽的愤怒而已。 “不是说我混蛋吗?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混蛋!”男人语气阴沉,下手越发用力,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用,只能被死死的压在床上。 双手被他一只手捏在一起,抬起压在头的上方,力气之大让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男人另外一只手顺着女人锁骨不断地往下,他的手仿佛带着电流一般,随着他的不断深入,她只觉得浑身开始不舒服起来,那股不熟悉的感觉,让她莫名的感到了恐惧! “你……你放开我!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她的喊叫之中带着一丝凄历,声音之大,站在外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然而,屋外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不管听到了什么,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他们做下人的,怎么敢管主子屋里的事?若是主子追问起来,谁能承担这责任! 随着莫熙儿的挣扎,越发的刺激了男人,只觉得腹中的燥热一直往下,几乎让他无法抗拒,手不断地往下,轻柔地握住女人的腰肢,带有技巧性的扭捏。 女人浑身上下开始慢慢的泛出了酥麻之感,呻吟之声下一刻就要从双唇中溢出,却瞬间咬住自己的双唇,死死地把呻吟之声压抑在口中。 “难道不舒服?为什么不喊出声来?”喘息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男人凑近她的耳边,满满的情欲之气。 手不停地往下抚摸着,带着无止境的勾引与魅惑,手逐渐往下,带着十足侵略的气势,瞬间让她僵住了身子。 手下的动作不停,她轻薄的衣物在男人的手下瞬间变成了碎片,琳琳碎碎之中,女人白皙的肌肤毫无遮掩的落入了他的眼中。 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瞬间让夜星辰的浴火陡然窜起,下手越发没有力道,每到一处,都会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眸中满满恐惧,带着惧怕之意,原本水润的双眸中满是泪光,“夜星辰!你快点放开我!我就算死也不会爱上你这种男人!” 他的手瞬间停住,莫熙儿害怕的僵直了身子,脑海中突然闪过第一次见面时,男人捏碎杯子的情景,她惊住了,努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身子,不想把自己的害怕表现在他面前。 “夜星辰!你这次如果真的对我这么做了!我会让你永远后悔!”狠厉的话语,带着威胁的语气,莫熙儿的话里带着万分狠绝! 僵硬片刻,男人的手陡然敲在床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床剧烈的震动着,她害怕的闭上双眸,只觉得身下的床会在他的剧烈动作之下破碎! 然而,在他这般剧烈的动作之后,却再没有其他动作,等待了许久,身上的男人似乎没了动静。 缓缓睁开双眸,正好对上男人满是怒火的眸子,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堵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夜星辰身上的怒火好似消散了许多,沉声说到:“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你如此!” 说完,翻过身子,背对着女人坐在床边,喘着粗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反应过来的莫熙儿瞬间从床上坐起,拿过了床上的被子,包裹住了自己残破不堪的衣物,用来保存自己最后的一丝自尊心。 缩在床的角落之中,裹着被子的她不停地颤抖着,心中的恐惧越发的放大,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一起,低垂着双眸,根本不敢抬头。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幻影一般,身上破碎的衣服提醒着她事情是真的发生了,二人沉默许久,夜星辰才缓缓转过身子。 看着她可怜兮兮抱着被子的样子,他的心里瞬间满是怜惜,后悔刚才自己那般冲动,竟然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伸手想要触碰她,帮她整理一下发丝,莫熙儿却在被他碰到的瞬间哆嗦了一下,水润的眸中满是害怕,不停地往后缩着,就怕他有进一步的行动。 刚才的恐惧还没有褪去,此时的她更是惊弓之鸟,受不的任何外界的刺激。 “你到底想怎么样?”带着哭腔,她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绝望,闪躲着他的手,不停地拽着手中的被单。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似是在表达刚才对她的鲁莽,却得不到女人的任何回应。男人沉默着,除了这三个字,他似乎再没别的说了。 “离我远一点!”再次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语气之中满是厌恶,“离我远一点!滚!滚啊!”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世间何来那么多的怨恨! 颠来倒去,女人对他,似乎只有这几句话,再没有其他。 看着床上凌乱的样子,连夜星辰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做之事,寂静的房内,依稀能够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再也无法呆在这么压抑的气氛之中,他随即起身,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物,转眸看了她一眼,安慰的话梗在喉间,说不出口,只轻叹一身,便离开了。 直到夜星辰出了屋门,她都没用抬起头,甚至连一丝目光都没有给他。 站在屋外的下人听到响动,一个都不敢抬头,光听刚才的声音变能够想象屋内刚才发生了什么。 欣荣在他出院子的瞬间破门而入,看到的便是女人瑟缩成一团,满脸的泪痕,哪里还有之前看到的光鲜亮丽的样子? “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疾步走到她身边,想要伸手,却被她警觉的一把躲开,看向欣荣的眸子里满是惊恐之色。 随即不停地在嘴里念叨着,“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轻,但欣荣离的近,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虽与莫熙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欣荣心善,对谁都好,又怎么见得女人不好? 第82章 冷静 “姑娘,你别怕,是我!欣荣,我在这里,不是别人!”她大声的在女人耳边呼唤,好似终于唤回了她一丝心智。 茫然的转过眸子,满是泪水的双眸在看到来人的瞬间泪珠滑落,似是对她解开了自己的心房,再也没有顾忌。 “欣荣……”简单的两个字,语气之中却满满的都是委屈,缓缓伸开双手,欣荣瞬间会意,走到她的身边,把女人搂在了怀里。 如同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般,这一刻,莫熙儿卸下了身上所有防备。 不过瞬间,映衬着莫熙儿脸颊的衣物瞬间已经湿了,欣荣听着,心里不免有些难受,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女人哭了,但这一次却是真的心疼。 “姑娘,你快别哭了,哭的奴婢心都疼了,奴婢的娘常说,不开心是一天,开开心心也是一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开开心心过这一天呢?人生苦短,何必因为不必要的事而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欣荣轻声安慰着,纤细的手掌一下接着一下,轻柔的拍在她的背后。心里对她的心疼,此时却是不能通过自己的言语来表达。 随着她的安慰,女人的抽泣声开始变小了许多,似乎把哭声压抑在了自己的喉间。 “姑娘,大早上的不要再哭了,来,让奴婢帮你换衣服。”说着便要动手,却被她一把抓住,眼神之中满是惶恐。 “你不要动,我自己来就好!”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涸,双眸哭的通红,充满了血丝,如同几天几夜没睡觉一般。 看着她恍惚的样子,欣荣十分犹豫,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她真的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吗? “姑娘,还是让奴婢来吧,你现在这样,奴婢着实放心不下,难道你还信不过奴婢吗?”欣荣固执的站在她面前,好似她不同意,就一直站在那里不走。 最终,莫熙儿还是妥协了,对着她点了点头,欣荣脸上瞬间洋溢起微笑,满脸的欣慰,开心的说到:“那姑娘等奴婢一会,奴婢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好!” 说完,一路小跑出房门,就怕自己动作慢了,怠慢了她。 看着这样的欣荣,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松动,不过片刻,欣荣便回来了,因为剧烈的奔跑,小丫头的额间布满了薄汗,连说话都有些气喘吁吁的,语气之中却满是关怀。 “姑娘身上一定很难受,奴婢已经吩咐了她们去提来了热水,等会奴婢伺候姑娘泡个澡,姑娘的心情一定会变好很多!” 小丫头眼中满是亮闪闪的光芒,直直的吸引着她的目光。 如同被微风拂开的杨柳,那般的温柔,直击她的心房,让她忍不住心动,忍不住柔软,忍不住对欣荣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欣荣。”话语中满是感激,定定的看着她,直看的欣荣害羞地低下了头。 “姑娘,你在说什么呢!这有什么好感谢地,照顾你不过是奴婢应该做的!” 欣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服侍她把洗澡水弄好,才把女人从床上缓缓扶了起来。 刚开始她只看到了女人身上破碎的衣物,并没有注意到她身上的伤痕,直到衣物慢慢褪下,白皙的肌肤展现在她眼前,她才终于看到了那些痕迹,一个没忍住,惊讶之声从口中溢出。 听到惊呼之声,莫熙儿褪下衣物的手瞬间僵住,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起来。注意到她的神情,欣荣瞬间慌乱,懊悔的神情浮上她的脸颊。 “姑娘……我……”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莫熙儿便沉声打断了。 “没事,这种事我根本不在意,只要没有吓到你就好。”声音平淡,几乎听不出任何起伏的情绪。 她的身上,只要是能看到的地方,满眼的红色痕迹,几乎布满了她的全身,那新鲜的印记,一看就知道是刚才夜星辰的杰作,而从这明显的红痕也能看出,男人下手到底有多狠了! 不得不承认,夜星辰这么十几年都没有碰过女人,陡然这么一次,还是在惹怒他的情况下,下手更是没有了轻重,也不怪她的身上满是痕迹。 溢满水汽的房内,传来阵阵香气,热水之中,为了舒缓她紧张与疲惫的情绪,欣荣特地在热水之中放了许多玫瑰花瓣,那香气随着热水的蒸汽不断向上,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泡在热水中的女人微微闭上双眸,沉默着不说话,脑海中回荡的都是之前的场景。 而站在她身后的欣荣,则用手轻柔的撩着水,也沉默着不说话,静静地伺候着,不想打扰她的休息。 随着水汽的氤氲,屋内的温度开始变地越来越高,突然,莫熙儿陡然睁开双眸,一把抓住了欣荣的手腕,沉声说到:“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她的神色,欣荣很明显放心不下,想要拒绝,话却说不出口,犹豫良久之后,终究点了点头,擦干了自己手上的水珠,轻声说到:“姑娘,那奴婢出去了。 奴婢就站在屋外守着,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姑娘只需要唤奴婢一声便行,奴婢离的不远,能听到的。” 莫熙儿点了点头,轻声说到:“我知道了,你放心出去吧,有什么事我一定叫你。” 得到了她的承诺,欣荣才算放下心来,可依旧一步三回头的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屋内。 出了屋门,就像她所说的,一直站在门口,根本不敢往远的地方去,就怕屋内的女人呼唤她,她听不见。 随着屋门的关上,莫熙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闭上双眸,轻叹一声。 水的热气不断地上升,如同在现代蒸桑拿一般,额头上慢慢的冒出了一些汗珠。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似乎所有的思绪都乱做了一团,根本找不到理清它的头绪,宛如浆糊的脑袋里,倒是充满了夜星辰的画面! 他炽热的手掌,顺着她的身子不断地下滑,即使到现在,夜星辰在她身上留下的感觉仿佛依然还在,挥之不去,如同魔咒一般缠绕着她。 陡然睁开双眸,眼眶之中不知道是被水蒸气蒸的有些湿润,还是泪光,那水汽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眶之中跌落。 手下的动作不停,她用力的搓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把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全部都搓洗干净,似是在和自己赌气一般,下手越发的重,不过片刻,原本白皙的皮肤瞬间在她的手下变得通红,像被煮熟了,一眼看过去十分的渗人。 她却像什么感觉都没用,依旧用力的搓着,看着自己越来越红的皮肤,她心中的怒气像被点燃了一般,瞬间把手中的帕子扔在了水里,溅起了高高的水花,溅到了她的脸上,下一刻,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应声而下,满是水渍的脸上,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泪水。 这般的举动只是在和自己赌气罢了,莫熙儿心里气自己,竟然会被男人就这么欺负了去,甚至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这般无助过!死死咬紧下唇,她的脸上满是倔强,即使自己有多么的想哭,依旧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唯恐被站在门口的欣荣听见。 抬手擦干脸上的水珠,她深吸一口气,径直对着水中沉了下去,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她真的清醒,去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这一沉,屋内便没有了任何声响,甚至连撩水的声音都没用了。 站在屋外的欣荣一直仔细注意着屋内的动静,听了良久屋内没有声音了,整个人都急躁起来,不安地开始在门口来回走动。 又等了片刻,依旧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她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到:“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进来?” 然而,屋内哪里有回答她的人,只有一片寂静而已,事情至此,欣荣越发的不安起来,忍了不过片刻,再次抬手敲门,这次的力道比之之前大了许多,整个门框都跟随着她的力道晃动着。 “姑娘,你还好吗?应我一声啊,姑娘若是不回答奴婢,奴婢可就进来了!”然而,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欣荣终于再也忍不住,用力推开屋门,没有任何迟疑的冲进了屋内,洗澡的地方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只能看见平静的水面,没有一丝波澜! 欣荣瞬间慌神了,扭头就要往外走去,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水中的一缕黑色发丝,欣荣双眸瞬间亮起,如同夜晚的灯光一般,分外明亮,脸上满是激动的表情。 疾步上前几步,果然看到了沉在水底的女子,伸手一个用力,便强硬的把她给拽了出来! 而莫熙儿就不会了挣扎,在浮出水面的瞬间,涌入的空气让她瞬间咳嗽清醒,因为许久缺氧的关系,她的脸都有些青紫了。 欣荣脸上满是后怕的表情,若是她再察觉的晚一点,她还会有命吗?若姑娘真的在这里去了,那少爷那里,她又怎么交代?!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再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也不能轻生啊!”欣荣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害怕之意,连带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同的变化。 刚浮出水面的莫熙儿一个劲的咳嗽着,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说话,只能对着欣荣摆手,对她表示自己的意思,可此时的欣荣那般慌乱,根本没有细想。 欣荣体贴的帮着她捋着后背,尽心尽力的服侍着。 “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若是没了,让奴婢可怎么办?少爷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若是他怪罪下来,奴婢还怎么在这将军府里呆?” 第83章 想通 欣荣一边拍着,一边说到,话语之中满是委屈与急切。 相比夜星辰怪罪下来,她最担心的还是莫熙儿想不开,毕竟一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消失,任谁都不能接受。 莫熙儿见不能解释,便也不解释了,省得浪费力气。 用力的咳嗽了几声,把喉咙中噎住的水给硬生生的咳了出来,她这才感觉好了许多,只是喉间那哽咽的感觉却怎么也下不去,只觉得喉咙口烧的厉害,连说话都有些沙哑。 “我……我没事,扶我起来吧,这水都凉了。” 欣荣伸手一模,这水还真的凉了,心中默默抱怨,一边伺候着她起来,一边说到:“姑娘,你怎么能想不开呢,刚才怎么答应奴婢的!怎么一转身便忘了?若不是奴婢一直守在门口,姑娘可就真的去了!” 她的语气之中满是激动,却有着她对她无尽的关心,说的莫熙儿有些哭笑不得。 想不开?这三个字在她莫熙儿的字典里从来不会出现,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欣荣,你想多了,刚才只是一个意外而已。”皱眉解释,她试图让欣荣安心。 “意外?!”欣荣的嗓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可置信,双眸瞪的如同牛一般大,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不相信,“姑娘,你可别忽悠奴婢了,奴婢还真没见过这种意外!怪让人害怕的。” 眨巴着无辜的双眼,莫熙儿已经在她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满脸诚恳的说到:“可刚才真的只是个意外,我不过是想沉在水里清醒一下而已,哪晓得就忘了时间,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冲进来,吓了我一跳,凭白让我呛了几口水。” 说完,还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喉间因为呛水,直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着。 话语之中有着一丝责怪,倒是让欣荣愣怔了,却怎么也不相信她说的话。 在她听来,莫熙儿就说的话都是借口罢了,不过是寻死没有成功,忽悠她的! 扯了扯嘴角,欣荣的脸上依旧写满了担忧,扶着她坐在床边,“姑娘,奴婢虽然没有服侍过很多人,但是奴婢就是看的出来,你在撒谎,姑娘,莫要想不开,人生还长着呢,天塌下来都有个高的顶着,你这又是何必?” “我真的没有想不开!”定定的看着欣荣,语气之中满是坚定,然而,对上她的双眸,莫熙儿却只从她的眸中看出了满眼的不信任。 甚至能够感受到欣荣那看神经病的情绪,莫熙儿面对这种情况,只能默默无语,放弃了再想解释的念头,轻叹一声放弃了。 就让她该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杀! 已经在现代死过一次了,穿越到这里,好不容易能够借着别人的身体再活一次,她还不珍惜,简直对不起老天爷让她再活一次。 刚才险些溺水的经历,也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不过是被男人摸了几下而已,又没有失身,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夜星辰可以三妻四妾,看到谁就喜欢谁,像个种马一样,为什么她就不能潇潇洒洒的看清眼前的一切?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没了这一世,又有谁能够记得她? 他能占她便宜,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可是,又有谁规定,这个世上只有男人能占女人便宜,而女人不能占男人便宜?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明朗了许多,之前说想通,都没有这一次来的通透,连在一旁伺候的欣荣,都感觉到了她周身开始洋溢起不一样的气氛。 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莫熙儿,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她的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气息,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的感受到一股朝气蓬勃的样子。 欣荣不由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被呛了几口水,眼前的女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给人的感觉都不同了,莫不是脑子进水,坏了吧? 犹豫出声,她满脸疑惑,“姑娘,你没事吧?奴婢怎么觉得你整个人好像都不对了呢,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自从她来伺候莫熙儿开始,她就一直沉寂在阴郁之中,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开朗的样子,怪不得她会奇怪此时的莫熙儿。 她哪里想到,现在的莫熙儿才是她真正的样子,温暖热情开朗,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充满炽热的光芒,耀眼到让人不自觉的想靠近,不顾一切的靠近。 耸了耸肩,她摇了摇头,轻声说到:“我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儿。”说着,还伸手拍了拍欣荣的肩,水润的双眸之中满是笑意。 欣荣看着她这般样子,心里虽然担心,却也觉得这样挺好的,轻舒了口气,说到:“只要姑娘你不要再想不开,你什么样子奴婢都能接受!” 语气里信誓旦旦,满是激动的神情,惹的欣荣情不自禁笑出声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想不开!”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欣荣的表情也放松下来,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地轻松起来,之前的阴霾好像一扫而光,再也看不见踪影。 而在屋里伺候的下人们,心理压力也减轻了许多,因为莫熙儿的心情好了,带动着整个屋子里的人心情都如同雨过天晴一般,只差出彩虹了。 穿好了身上的衣物,经过一大早的奔波与疲劳,欣荣只觉得浓浓的困倦之意袭来,那想要睡觉的感觉简直挡都挡不住! 对着欣荣挥了挥手,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到:“我困了,想睡一会,你先出去吧,等有事我会唤你的。” 一听让她出去,欣荣的表情瞬间变了,刚才的事还历历在目,现在又让她出去,她怎么愿意? 眼角的余光看着她,欣荣心里满是担忧,她现在看着是没什么大碍,可谁知道会不会趁着一个人的时候,做出什么傻事来? 察觉到她呆在原地不动,莫熙儿表情有些凝滞,不由问到:“怎么了,怎么还在这里?”一边爬上床,一边整理着身上的杯子,正在为睡觉做准备。 欣荣见此连忙上前,帮着她掖好了被子,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熙儿是什么人,哪里看不出欣荣心中的那点小心思?轻叹一声,躺在床上说到:“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欣荣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像一只哈巴狗一般,对着她不断地点头,眼眸中尽是那种你怎么这么懂我的表情,倒是让莫熙儿有些哭笑不得了。 对上她可怜兮兮的双眸,莫熙儿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舍,翻转过自己的身子,只当身后什么人都没有,轻声说到:“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你就留在这里吧,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发出声音就行,不要吵我。” “我知道了姑娘!”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声音大起来的瞬间,她伸手用力捂住了双唇,轻声说到,“姑娘,你好好睡吧,我就守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的!” 莫熙儿无奈的轻笑一声,困意袭来,她终究抵挡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心里没了之前的压力,整个人放松下来,很快便陷入了梦乡,这几天,她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好。 这边的莫熙儿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将军府之中却是暗潮涌起,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就她睡觉的功夫,在她屋内发生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将军府,变得众人皆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听得这个消息,最开心的莫过于柳絮昕了,她没想到,不过一个上午时间,女人和表哥的关系就已经变得这么尴尬。 坐在桌边,她的手有规律的在桌上敲打着,眼神中的笑意没有丝毫掩饰,一旁的翠儿看着小姐心情好,原本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小姐,看着他们之间的样子,离那小贱人离开将军府的时间不远了!”翠儿的话里带着狠意,给小姐的杯子里又倒了一杯茶。 “蠢货!”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柳絮昕不屑地说到:“小贱人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离开将军府的话,姨母还会那么头疼吗,真以为她是那么好对付的?” 翠儿倒水的手颤抖了一下,水杯一晃,水瞬间溢出毫无征兆的漫在了她的身上! 柳絮昕陡然站起,反手就给了毫无准备的翠儿一个巴掌! 她哪里承受的住这样的力道?堪堪后退几步,手中的茶壶撒了自己一身! 不过一瞬,翠儿就感觉到了茶水那滚烫的温度,尖叫之声从嘴边溢出。 然而,尖叫声不过刚出,柳絮昕便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白皙的脸颊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呜咽的她根本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怯怯地站着,低垂着头,生怕再惹主子生气。 自从来了将军府,柳絮昕的脾气好像见涨了不少,今天就已经发了两次脾气,而翠儿也已经被打了两次了! “没用的东西!倒个茶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裙子被茶水沾湿的地方,她的语气中满是怒气,好似说到生气处时,还会抬手继续殴打翠儿。 翠儿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心里满满都是惧怕,在淹城,死在她手里的侍女不在少数,谁知道下一次轮到的是不是她?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慌乱的放下手中的茶壶,也管不得自己是不是被烫到了,迅速的跪在她身边,一脸歉意。 “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有意的,是不是就要弄死我了?” 第84章 心机 柳絮昕厉声喝到,用力的抬脚踹在翠儿身上,根本没有因为她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就手下留情,而是越亲近的人,下手越是没有力道。 被踹翻在地的翠儿也不敢爬起身,只低着头,不停的说到:“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吧!” 冷哼一声,女人转身,根本不顾地上的翠儿,说到:“还磨蹭在地上做什么?就让本小姐穿着这身湿哒哒的衣服吗?若是本小姐感冒了,看我怎么处置你!” 跪在地上的翠儿立刻惶恐的站起身子,根本顾不得身上湿湿的衣物,迅速地到了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就怕伺候的不好,再遭受一巴掌。 柳絮昕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她的伺候,却没有看到她眼神之中的害怕与不甘,翠儿毕竟在她身边伺候了很长时间,对于她的习惯也都知晓,又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接下来便也没有惹柳絮昕生气。 看着女人脸色不错,翠儿也稍稍放松下来,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想法,阿谀奉承是个下人都会,她更是能做的很好。 仔细的打理着手中的衣物,她试探着说到:“小姐,您看那小贱人不过是妆容化的好看而已,奴婢前几天跟着别人学了这京都最时新的妆容,不若让奴婢帮小姐画一个?必定比那个小贱人好看多了!” 微微抬眸,从镜子之中看着翠儿有些惶恐的脸,柳絮昕双眉上挑,不满道:“难道在你的眼里,我非要那样才能比过那个贱人吗?” “当然不是!”意识到她语气中的不对劲,翠儿立刻转过话头,急急地说到:“小姐别误会奴婢的意思,都是奴婢嘴笨不会说话,小姐天生丽质,哪是那个妖女能比的?” 明知人说的是奉承的话语,柳絮昕依旧听的很开心,喉间溢出一声轻哼,以表示自己对她的话满意程度。 手覆上自己柔嫩的脸颊,目光都集中在了镜子之中,在她看来,她根本不比那个妖女差到哪里去,若不是有那个妖女在,夜星辰又怎么会对她视而不见? 她不说话,翠儿手里的动作也不敢停下来,努力的把她的衣物整理的更加整齐。 斜斜的看了翠儿一眼,女人冷淡到:“你新学的?那就帮我画一个看看。” “好的小姐!”立刻笑着道,“小姐这么天资绝色,一定比京都之中其他人画的都好看许多!” 说完,手下动作不停,迅速在她的脸上开始画起来,那专注的神情,不容自己出一丝的差错。 翠儿的动作很快,可以看出她是已经练习了许久,就为了在合适的时候露一手,赢得主子的欢心。 不过半个时辰,柳絮昕的妆容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小心地在女子的眉间描上一朵娇艳的桃花,翠儿轻轻松了口气,到这里,这个妆容已经完全好了。 “小姐,您看看,是不是好看了许多?奴婢相信,就算是夜将军看了,说不定也会摆倒在您的石榴裙下呢,哪里还有那个贱人什么事啊!” 这话之中带着十足奉承的意味,但不得不承认,在翠儿的手下,柳絮昕的容貌得到了极致的发挥,几乎所有缺点都被遮掩住了,而脸上的优点被越发的放大! 原本带着些可怜的面容,此时配着额间的桃花,却越发显得娇媚,只一眼,便有些摄人心魂,挪不开目光。 满意的看着镜子中妆容精致,柳絮昕终于有些得意的勾起了双唇,微微上扬的嘴角,两颊面若桃花的颜色,哪怕只是看着自己,都有些看呆了。 许久得不到回应,翠儿有些忐忑,轻声说到:“小姐,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这京都之中现在的贵家小姐很多人都这么画呢!但是奴婢觉得,小姐一定是这里面最好看的,别人哪比得上咱家小姐!” 翠儿语气之中满是得意的神情,好似是从心底之中透发出的骄傲,可若是仔细的看着她的双眸,便能发现眼神中的不对劲。 此时的柳絮昕目光一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哪里能够看到翠儿的眼神,只听着语气,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别人夸赞? 听到这话,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稍稍侧头,她笑着说到:“算你今天会说话,撒水的事情就算了,若是下次再有,本小姐绝对不会就这么原谅你!” “谢谢小姐!”翠儿感激不尽的跪下扣头,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惠一般。 对于翠儿的举动,柳絮昕根本没有在意,只点头示意,随即对她挥了挥手,吩咐到:“等会出去散步,你去准备一下,先下去吧。” 这么吩咐了,翠儿便只能照做,应了一声,垂头走了出去。 关门的瞬间,脸上谨慎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下意识的摸着自己被烫到的手,通红的手已经被烫的火辣辣的疼,捏上去麻麻木木。 而身上被淋湿的衣物早就从滚烫变成了冰冷,虽然已经是四月末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热,可这冰冷的衣物粘在身上,一阵微风吹过,依旧让人感觉到十分不舒服。 站在门口的她瞬间打了一个寒颤,双手抱在胸前,加快速度回到了自己房间。 换衣服几乎没有浪费她很长时间,不过片刻,她便再次出门,去准备柳絮昕下午散步的事宜,没有耽搁一点点。 有这么一个脾气差的主子,她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小心不犯错! 柳絮昕得到了消息,老夫人那里得到消息的速度自然比她快了许多。 蓉嬷嬷在禀报的时候,江钰脸上的笑容满是得意与了然,摸着佛珠的手有些缓慢,却带着十足的节奏感。 一般这种表情,就表示,她此时的心情确实不错。 “老夫人,你的计策起作用了,这柳小姐还真的就让少爷与那妖女不合了,若是这柳小姐聪明一些,能把妖女赶出这将军府也不是不可能了啊!” 蓉嬷嬷满是笑容,一边帮着她按摩,一边说到。 老夫人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轻声说到:“这柳絮昕看着是个狠角色,却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人,若是真的和那个妖女斗起来,恐怕还是那妖女厉害一点,我从不奢望因为一个女人,就能把那妖女赶出去。” “那老夫人为何还要让柳小姐过来?不是多此一举吗?按着您之前的意思,不若我们再找个女人,反正只管往少爷那里塞就是了!”蓉嬷嬷有些不解的说到。 “我不过是想要让那妖女不舒服而已,赶走她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法子,哥哥一直让我忍让,我又如何能忍!” 说到气愤之处,老夫人手中的佛珠也不转了,只用力的握在手中,好似有无尽的怒气无处发泄。 “老夫人您可别生气啊,您这身体经不住啊!”手规律的敲打着她后背的蓉嬷嬷,满是担忧的神色。 伸手移开她的手,老夫人站起走到窗边,清明的双眸看着窗外,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看着她如此,蓉嬷嬷哪里还敢多说什么,恭敬的低垂着头站在旁边,等着她说话。 看着窗外,江钰心思沉杂,将军府里有她不熟悉的人在,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个沉在心里良久的计划,眼看就要成功了,又怎么能毁在这里?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在夜星辰的身边!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她沉声说到:“你去和哥哥说一声,就说我有事和他商量,让他抽空来一趟我这里。” “是!” 老夫人双眸阴沉,之前的好心情仿佛已经消失,只留下了满目的思虑,蓉嬷嬷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出去了。 自从夜老将军去世之后,她这个跟着嫁过来的侍女就开始越来越看不懂老夫人了。 就算蓉嬷嬷再看不懂,她也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哪怕伺候的时间再久,身份放在那里,便只能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根本没有询问的权利,能做的只是看着主子的脸色做事,努力不做错事而已。 睡了一个上午,莫熙儿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她已经许久没有睡的这么满足了。 这一觉,让她整个精气神都觉醒了起来! 翻了个身,睁眼瞪着门口,目光有些呆滞,刚刚苏醒过来的她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思绪也有些缓慢。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倒是吓了她一跳,下意识拉住了自己的被子,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站在门外的欣荣! 她果然如同她所说的那样,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屋内有些动静,便冲了进来。 对上她的目光,欣荣露出笑容,语气微扬,有些得意,“奴婢就知道姑娘醒了,进来一看姑娘果然醒了,奴婢可是一直守在外面呢。” 对上莫熙儿的目光,欣荣露出笑容,语气微扬,有些得意,“奴婢就知道姑娘醒了,进来一看姑娘果然醒了,奴婢可是一直守在外面呢。” 无奈的露出微笑,她着实拿欣荣没有办法,哪里能想到她竟然说到做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睡了这么久,这小丫头竟然就在外面守了那么久。 就因着她的这份执着,莫熙儿就忍不住给她点赞。 慢慢从床上坐起,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松散的说到:“既然进来了,就帮我梳妆打扮吧,总是睡在床上也不好,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好的。”爽利的答应着她,欣荣的手脚十分麻利,伺候的女人舒舒服服的,一切打点妥当,她接着说到:“姑娘,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奴婢早就准备好了午膳,就等着姑娘你醒过来用午膳呢!” 点了点头,心头的温暖越发明显,那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让她深刻觉得,在这个将军府不止是她一个人而已,也有人关心她,更加有人愿意和她在一起。 第85章 散步 原本微微勾起的嘴角开始越发的向上,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抑制不住,从心底真心散发出来的笑容,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着所有的人。 拉住欣荣的手,对她份外亲切,语气之中满是诚意,“谢谢你,幸好有你,若不是如此,我还不知道在这将军府里应该怎么办呢。” 欣荣愣愣地站在原地,在府里生活这么些年,遇见过很多人,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是个感性的人,眼眶中的泪水瞬间溢起,让她的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 微微垂眸,她掩饰住自己眼神,轻笑着说道:“姑娘,你在说什么呢?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少爷既然已经吩咐下来,我当然对你尽心尽力,若不然,怎么能够对得起少爷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莫熙儿心里却清楚,在这个将军府中,哪里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对你好? 满是利益的地方,像欣荣这般纯良的人,确实已经很少见了。 欣荣对她好,面上说着是依着夜星辰的话,但女人清楚,她之所以会如此真心对自己,不过是因为她心善而已。 沉默着不说话,嘴角的笑容却不变,拉着她的手越发收紧,“欣荣,什么都不必再多说了,在这将军府,谁对我好,我心里都有数。” 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欣荣强忍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那般的贴心安慰,直击她的心底,对她好的人多,但如此的主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傻丫头,你哭什么?” 抽泣着,欣荣说话都有些哽咽,“从……从来没有人对奴婢这么和颜悦色过,姑娘,你是个好人。” 目光灼灼看着她,眼前的欣荣突然和某个人重合在一起,让她不由愣怔了。 在将军府中,从来不缺对她好的人,心中的某处突然被击中,她陡然抱住了眼前的女人,吓的欣荣身子僵硬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 “欣荣,好好的呆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好不好?”莫熙儿的话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回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刚开始还是询问,但许久得不到回答,她的语气便有些急切起来,从疑问变成了逼问! “欣荣,你快点回答我!到底好不好?” 愣怔的欣荣终于回过神来,被她抱的紧紧的,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犹豫了不过片刻,便回答到:“好!姑娘,我答应你。” 陡然松开眼前人的身子,双眸瞪的老圆,满是惊讶的神情,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奴婢会一直在姑娘身边,不用担心。”弯弯的双眼,带着些许笑容,双眸中还擎着之前的泪花,看上去表情有些奇怪。 这一次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异常的果断。 欣荣根本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女人若是在将军府中,她便是一直在她身边有什么关系?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答应的事。 “姑娘,时辰不早了,早些用膳吧,饿了这么长时间,必定不好受。”擦去脸上的泪水,欣荣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恩!”莫熙儿用力点头,十分配合的坐到了桌子边。 双手放在桌上,下巴磕在双手之上,最近若是没有那么多事的发生,她对美食的期待或许能够更多一点! 她在现代就是一个吃货,只是穿越来了这里,她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空闲的时间,倒是又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双目之中满是期待的神情看着门口。 欣荣带着侍女进来的时候,对上的便是她闪闪发光的目光,看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瞬间直挺起自己的背脊,双眸中的光亮越发闪耀,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满是期待的神情,仿佛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狗,就盼着吃的东西来呢。 把侍女手中的东西一一放在桌上,这动作之中,女人的双眸就一直盯着她的手,每出现一样,她便亮了一分! 待所有的东西都上齐了,莫熙儿嘴角似乎都要流出口水来了。 看着她这幅样子,欣荣不觉得有些丢脸,这将军府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子,这般贪吃!看到美食就挪不开目光,简直有些可笑! 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欣荣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姑娘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 侍女目目相斥,最终还是退出了房间,刚才女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她们的眼中,即使现在退出了,那印象还是留在了众人心中。 毕竟是外面来的女人,一点教养也没有,看东西也像是乡下来的,没有见过一点世面! 几乎所有的侍女,在看到她的表现之后,对她的印象都变成了如此。 侍女才刚退出屋子,她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桌上的筷子,面对这满桌的饭菜,她竟然不知道应该从哪道菜开始吃! 好像每一道看上去都十分诱人!光是这么看着,都觉得自己口舌生津,甚至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欣荣看着,忍不住上前,拿起了备用的筷子,先给女人夹了一筷子桂花糕,“姑娘,这是今儿早上少爷吩咐做的,奴婢看你爱吃,便让厨房中午也准备了一些。” 伸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眼前闪过男人的面容,可也只是瞬间的迟疑,她的脸色便恢复了正常。 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低头咬了一口,满口的香气,没了早上的心思,她只觉得口中的桂花糕越发好吃了。 接着帮女人盛了一碗汤,放到了她面前,接着说道:“点心吃完之后再喝点汤开开胃,之后才能吃的更好。” 嘴巴里面包着鼓鼓的,对着欣荣拼命的点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在美食面前,她能想到的便是好好吃,绝对不亏待了自己的嘴! 在欣荣的伺候之下,女人一个中午吃的十分舒心,甚至吃的比之前多了很多,眼前的菜越来越少,她的肚子也开始越来越撑。 终于,满足的放下筷子,她轻轻的喟叹一声,笑着说到:“今儿这顿吃的太开心了!” 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甚至连身子都有些站不起来了。 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她虽然没有每一样都吃的干干净净,但在欣荣的照顾下,她却每一样都吃到了。 见此,欣荣上前几步,扶着她,轻声说道:“姑娘,等会去院子里面散步吧,今儿吃了这么多,若是再不走动走动,恐怕肠胃会有有些不适了。” 外面的天气不错,阳光暖暖的,比之上午太阳的耀眼,下午的太阳更加的温和,没有杀伤力。 犹豫了一会,莫熙儿便点了点头,同意了欣荣的决定,下午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她睡了一个上午,只觉得浑身上下骨头不舒服。 她哪里想到,这下午的出门,竟然又给她惹来了麻烦! 她也惊叹,她和柳絮昕的缘分竟然这么深,着将军府也不小,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出门,竟然也能碰到自己不想见到的人。 本想着只是出去随便逛一逛,可欣荣却执着要给她梳妆打扮,美其名曰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美美的,直让她无语的紧。 拗不过欣荣,最终还是在她的执着之下画了精致的妆容出门了。 夜星辰对她从来没有吝啬过,给她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也是最多的。 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在画完妆容后,她也着实花了一番心思去挑选自己的衣物。这个世界上,又真的有哪个女人不爱美的? 都说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后,莫熙儿得到了深刻的体会,在欣荣的手下,她仿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连她自己也诧异,这将军府的侍女都身怀绝技啊! 这样的化妆技术,若是到了现代,做个小化妆师完全没有问题!说不定还能做出些名气。 只可惜身不逢时,这么巧的一双手,只能淹没在这深深的宅院之中,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而这样技巧,也不过是为了得到主子欢心的一些小技能而已。 收拾妥当了一切,她终于在用完午膳一个时辰之后踏出了院子门,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前脚出门,后面就跟着从院门出去的一个小厮,看着小厮所去的方向,应该是男人的院子无疑。 她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夜星辰的探视。 踏出院子,莫熙儿的心情十分好,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开朗的心情了!心情好了,她更是看什么都觉得好看,什么都十分入她的眼。 “姑娘,你肯定还没有好好的逛过府里的花园,奴婢今儿就带你去看看,保准你看了第一眼就会喜欢上!” 欣荣小心地扶着她,语气中满是得意,仿佛一说到这花园,她就觉得异常自豪一般。 听着她这样的口气,原本没什么兴趣的莫熙儿双眸也瞬间亮了。 她一直都听说古代的建筑十分奇妙,能在现代技术还达不到的情况下创造奇迹,她倒是要看看,欣荣如此赞不绝口的花园到底是什么样! 是假山环绕,还是鸟雀共鸣! 将军府坐落在京都的闹市中心内,因着是皇帝的赏赐,在这个土地金贵的京都,愣是在市中心占据了绝对大的面积。 之前莫熙儿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的逛逛,所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前方的几个院子罢了。 随着她们的不停深入,似乎进入了别有洞天的风景区一般,让人觉得十分奇妙。 经过长长的复合长廊,弯弯绕绕之间,每转一个身,在眼前便会出现一点点的景致,露的不是特别多,但每一次都会给人以惊喜,让人忍不住向前,想要看到更多的风景,越发急切的想知道前面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这院子的设计十分别致,很精准的抓住了人的好奇心,只要进来这里,任谁都不愿意什么都没看到就这样离开! “这是谁设计的?”一路上走走停停,双眸越发闪着光亮,语气之中有些激动。 第86章 关系 这次出来果真没有让莫熙儿失望!竟然能够欣赏到这样的景致,果然人不能总在屋子里面闷着,只有不停地出来走动,才能发现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 “回姑娘的话,这长廊原本是没有的,少爷搬进来之后,便命人添了一个,倒是让府里多了些好看的呢。” 依旧是熟悉的得意语气,欣荣嘴角挂着笑容,体贴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让女人能够看到更多。 双唇微张,莫熙儿满心的诧异,她没想到,那样冷漠的男人,竟然能有这千回百转的心思,想到这样奇特的回廊! 双眸仔细的打量着前方,嘴角的笑容开始有些凝滞,能够设计出这样回廊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心思单纯的人? 只怕是心里的曲曲绕绕谁都猜不透,他真的如外表表现的那般平静吗? “姑娘,少爷是不是很厉害?在设计这个回廊的时候,老将军还没有去世呢!那个时候少爷才多大?” 根本没有注意到莫熙儿情绪的变化,欣荣语气里的骄傲没有一丝减退,反而更甚,“姑娘你是不知道,当回廊建成的那一天,京都之中有多少人轰动,所有人都为少爷的才智所折服呢!” “夜星辰从小就待人冷漠?”她心下一动,问题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 “不是啊,奴婢听府里的老嬷嬷说,小时候的少爷可粘人了,特别是老将军还在的时候,不过老将军去世之后,少爷便再也不粘人了,再说……” 说到这里,欣荣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瞬间伸手捂住了双唇,满眼的惶恐之色。 “怎么了?”话语突然停止,她转眸便对上了一双慌乱摸双眸,双眉微皱,她满是疑惑。 “姑娘,老夫人吩咐过,不能在府里讨论这些事的。”欣荣低垂着头,不停地往后张望着,像在害怕什么。 “为什么不让讨论?”此话一出,莫熙儿越发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将军府里的人都这么害怕? 老妇人和夜星辰之间的感情,也是让人捉摸不透! “姑娘你不知道,这老夫人和少爷不和的谣言也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老夫人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便让蓉嬷嬷吩咐下来,谁都不允许讨论,若是让老夫人听见,绝对不能活着出将军府!” 欣荣语气惶恐,满脸后悔的神色。谨慎又仔细的打量四周后,才安心的叹了一口浊气。 电石火光之间,她在这里醒过来发生的一件事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浮现在她脑海之中,好似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听闻过男人和老夫人关系不太好。 只是当时她根本没有想留下来,自然就不会在意这些,听过之后便忘记了,直到今日欣荣再次提起,这才勾起了她的回忆。 稍稍垂眸,她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心思,拉过欣荣的手,轻笑着问到:“老夫人对这件事管的这么严,是不是她和夜星辰的关系真的不好啊。” “姑娘,你别再问了好不好?”欣荣一件哭腔,仿佛她再追问下去,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这事情虽然不让说,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莫熙儿却越发执着,问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绝对不会放弃,看着欣荣的样子,只看到她不停地往后看着,似乎后面有什么她所害怕的东西。 眸光流转间,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着身后一直跟着她的下人吩咐到:“你们别跟着了,我想和欣荣单独待一会。” 身后的人听着愣愣的,都面面相斥。 这话一出,不仅仅她们慌乱了,欣荣更是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轻声说到:“姑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莫熙儿打断,对着身后的人大声喝到:“还不快点?楞在那里做什么,等着在原地长根吗?!” 狠厉的话一出口,站在身后的侍女们纷纷低头,莫熙儿都这么吩咐了,她们又怎么可能不听从。 下一刻,她们纷纷站定脚步,停留在原地,再不敢上前一步。 一把拉过欣荣的手,快速向前,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个人就消失在了长廊之中,再也看不到身影。 一路拉着欣荣的手奔跑,等停下来时,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对方的双眸,笑声越发大,莫熙儿更是夸张,笑的都蹲在了地上,哪里还能看见之前那高冷的样子? 也就是在这一刻,欣荣对她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备,这一刻,她选择相信眼前的这个有着太阳般微笑的女人。 笑了许久,莫熙儿才扶着她的手缓缓站起来,只觉得自己刚才拉着别人奔跑的样子十分幼稚,笑容依旧在脸上,她却开始问到:“现在身边什么人都没用,可以说了吧?” 怕欣荣不放心,她还不忘加一句,“你放心,你说什么我都会当你什么都没说,若是别人问起,我也绝对不会说,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就一定会做到!” 欣荣早就已经选择相信了她,但在听到这些话时,她还是不免有些感动,轻笑着拉起了女人的手,说到:“姑娘,您不用这么说,奴婢都明白,你想知道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像从我来将军府,夜星辰和老夫人的关系就不太好,可是看着男人的样子,还是对老夫人很尊敬啊。” 即使知道身边已经没人了,欣荣依旧十分谨慎,前后看了一眼,才缓缓说道:“少爷对老夫人尊重是应该的,但老夫人却是从来都没有给过少爷好脸色过,他们都说老夫人对少爷不好是在老将军过世之后,但奴婢听老嬷嬷说,老夫人从来都没对少爷好过!” 欣荣的这番话,让女人心里越发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让一个母亲这般疏离自己的孩子? “姑娘,这事在将军府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少爷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进过祠堂,永远都是跪在祠堂外面,惹的许多人都在讨论,甚至有人说少爷不是老夫人亲生的,老夫人才会对少爷意见那么大!” 话音落,一时之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沉默不过片刻,女人轻声问道:“这么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跟在夜星辰身后,她也见了许多次老夫人了,几乎每一次,她看到的都是异常妥协的他,在老夫人面前,他除了如平常的冷漠之外,还多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卑微。 这般高傲的人,在老夫人面前竟然如此,让她凭白多了一丝心疼。 “大抵是这样的,最起码奴婢在府里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少爷与老夫人红过脸!别说是争吵了,都是老夫人说什么少爷就做什么,从来没有反抗。但是……” 欣荣这话倒是和女人印象中有些出入,最起码最近几次相见,夜星辰都和老夫人起了正面冲突。 “不过,这样的情况自从姑娘你来了之后,连我们这些下人都感到少爷有些不同了。”欣荣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满是异样的神情。 被人盯着,莫熙儿觉得十分不舒服,只是看着欣荣的眼神,心里便有了点底,不由地问道:“难不成你是要说,夜星辰突然有了这些变化是因为我?为了我,你们将军和自己的娘亲过意不去?得,你太看得起我了!”语调微微上扬,语气之中满是惊讶。 “姑娘,少爷为什么会有变化奴婢不敢打包票,但若是姑娘有感觉,心里必然清楚。”欣荣话说的虽然不明显,但话里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微微摇头,心里刚冒出来的想法就被压抑了下去,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愿意承认,她可不想做这个让他们母子不和的罪人…… “哟,这是谁啊?今儿是什么风啊,竟然走到哪里都能遇到。” 转眸,正看见不远处的女子摇曳而来,如同春天的微风一般,缓缓拂过她的面颊,光是看那妖娆的身姿,异常吸引旁人的目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柳絮昕,扶着翠儿的手,在看到莫熙儿的瞬间她便出声。 一直走到近处,面对面的二人眼神中,都流露些许惊讶,二人的妆容今日十分相似,只有一样不同,柳絮昕的额间是一朵桃花,而女人的额间干干净净,只显得无尽高冷。 相似的妆容,在两个人不同的身上,却表现出了不同的两种神态,让人不由地眼前一亮。 今日的柳絮昕一身粉嫩的衣裙,配着额间的桃花,整个人映衬的面若桃花,十分诱人。 而反观今日的莫熙儿,一身纯白的衣物,随着微风裙角微微起伏,带着无限的清爽之气,虽然是与柳絮昕相似的妆容,但却显得整个人清冷了许多,一个是冷色系,一个是暖色系。 如此一来,定是要比个高低了! 二人相遇,更像是冬天与春天相遇,两个人站在一起,更让人耳目一新。 然而,在看她妆容的瞬间,柳絮昕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不由的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翠儿。 莫熙儿表情倒是坦然的紧,嘴角邪魅的勾起,对着欣荣说道:“欣荣,有没有觉得身边好吵?怎么最近总是有讨厌的人围绕在我身边,真是让人不愉快!” “你什么意思!”柳絮昕的语调陡然上升,双眉倒立,满是怒容,一来就给自己下马威,她以为自己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吗! “哟,这不是柳小姐吗?你看看我这是什么眼神,竟然这么大的人杵在我面前都没看见。”抚弄着自己的发丝,她的眼神根本没有移到女人身上,无视的神态一览无遗! 欣荣默默的站在身后,什么话都不说,只低着头,主子之间的战争,她这种做下人的还是不要多管。 “看来你是真的眼瞎,不然本小姐这么大的人站在你面前,你还看不到!” 第87章 掌掴 “啧啧啧。”莫熙儿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的大,满是嘲讽的笑容,接着说道:“看来柳小姐还是不了解我,我看不到你,不过是不想看到你而已,柳小姐又何必给自己脸上贴金? 本小姐已经很给你面子没有说明,你偏偏要逼着本小姐说出来,这又是何必呢,给自己留点脸面,也好在某些男人面前卖弄才是!” 莫熙儿说话向来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性质,而柳絮昕,在柳府时,向来那些贵家小姐只会来暗的,哪里会像她这般,有什么便说什么,直来直去的让她根本无法招架。 “啊,不对,柳小姐脸上本来就满是金块,又何必在自己脸上贴金呢?欣荣,你说对不对?” 突然被提到名字的欣荣陡然抬眸,看向她的眼神之中满是惊讶,只能愣怔的点头。 柳絮昕何曾被人这么嘲讽过?嘲笑她也就算了,旁边一个下人怎么也能嘲笑她!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本小姐什么时候轮的到你一个下人来嘲笑我了!”柳絮昕上前几步,伸手想要拽住她的手腕狠狠的教训一下,却被莫熙儿一把拦住。 “柳小姐,动口不动手,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这般无礼?在说,欣荣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动手!” 双眸狠厉的瞪着她,莫熙儿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容,手下的力道却越发的用力,片刻之后,柳絮昕就感觉到了从手腕处传来的酥麻感,让她根本不能动弹。 其实她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只不过是捏住了她的穴道而已,轻轻松松就让她不得动弹。 手腕上的酥麻之感越来越明显,柳絮昕也明显慌乱起来,惊恐地想要挣脱,无力的手却依旧被她握在手里,没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赶快放开本小姐的手!不然要你好看!”心里越是发虚,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显得越是有底气,另外一只手扶着身后的翠儿,以防自己不小心摔倒。 “要我好看?”她语调上扬,唇边的笑容绽放的越大,原本没有用什么力气的手越发用力的捏着,“我倒是想看看,在这将军府里,柳小姐能把我怎么样呢!” 看着柳絮昕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女人在她快要喊叫出来的瞬间松开了手,一个用力,柳絮昕便被她摔了出去,倒在翠儿的身上。 “哎哟,不好意思,一下子放手让你没准备,有没有哪里摔疼了啊?”看到她东倒西歪的样子,努力克制住嘴角的笑容,故作关心的上前想要扶她,却被柳絮昕一把打开。 “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直让人恶心!”这话在她听来无疑是最大的讽刺,柳絮昕的脸瞬间涨红,直直的站起身子,手指直指满脸笑容的女人。 莫熙儿稍稍后退几步,微微抬起下巴,脸上满是冷意,此刻的她竟然与夜星辰的神态有着惊人的相似。 “恶心你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表妹而已,京都之中的贵家小姐何其之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不过是些入不了星辰眼的女人!奈何他的眼里只有我!” 嚣张的话语,冷漠的表情,明明已经进入了初夏,天色开始有些炎热起来,可周身的人依旧因为她的表情而感到些后背发凉。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无门无户出来的贱民而已!你就是个野女人!” 哪里容得别人这么说她?柳絮昕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根本不见了之前的温婉,可以说,她在女人面前从来没有温婉过。 很不在意她嘴里的不干不净,莫熙儿妩媚的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笑着说到:“贱民又怎么样?星辰喜欢我啊!高贵的小姐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跟在星辰身后,恨不得跪下来舔鞋我家星辰都嫌弃呢!” 嚣张的话语,双眸紧紧地盯着她,脸上虽然满是笑容,却让人无由的感觉到清冷,让人无法接近。 不由地后退几步,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害怕的情绪,脸上的情绪这般直接,反而越发的让人看不透。 “得到表哥的喜欢又怎么样?姨母不同意,你还真以为你能进的了将军府的大门吗!” 听到这里,莫熙儿摸着头发的手陡然停住,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硬着,显得有些难看。 以为自己掐住了别人的咽喉,柳絮昕的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是登不上台面的野女人,又有什么资格在本小姐面前叫嚣!” 莫熙儿的目光看着她的身后,脸上露出些微笑,直看的人毛骨悚然的。 那一瞬间,好像什么事在她的眼里都不重要了,在柳絮昕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后便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些低沉与严厉,“你们在干什么?” 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夜星辰! 其实,在莫熙儿踏出院门时,欣荣便让人去通报了他,欣荣着实是个好下人,看着女人心情不错,就想着给少爷和她制造机会,她再在旁边说些好话,什么事都简单了不少。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柳絮昕今日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也到了这里。 这下好了,三个关系混乱的人碰到了一起,哪里还会有安生日子? 看到男人的身影,柳絮昕的表情立刻软弱下来,眼眸之中浮起一丝光亮。 反观莫熙儿,脸上妖媚的笑容越发勾人,沉默不语的看着柳絮昕,满是炫耀的表情。 “表哥,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冷漠的双眸瞟过她,夜星辰沉声说到:“这里是我的院子,难道去哪里还需要得到你的同意吗?” “当然不是。”她的热情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一时之间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地沉默起来。 上前轻搂莫熙儿的腰,男人转头眯着一双眸看着柳絮昕,“你不好好照顾母亲,到这里来做什么?” 二人相互搂住的身子,在柳絮昕看来异常刺眼,眼前的两个人,怎么能够在她面前亲昵的这么自然?甚至当做没有旁人! “姨母那里自然有蓉嬷嬷在照顾,我便想着出来走走,表哥,难道我来将军府,连出来走走的资格都没用吗?” 柳絮昕温婉的笑着,下意识的抓住了身后翠儿的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和眼前两个人对视谈话。 夜星辰冷漠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冷意,随口说到:“没事就别到处乱转,免得让人看见心生厌烦。” 一句话,竟让柳絮昕毫无反驳之力,身为将军府的客人,竟然遭受这样的待遇,任谁能承受的住? “表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凶!小时候不是还和我一起玩的吗。”柳絮昕话语之中满是委屈,看向男人的目光之中满是可怜,连一旁的莫熙儿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怜惜。 然而,夜星辰却依旧冷漠,“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提了,你我都大了,又怎样能和小时候再相比?” “为什么不能?”这话脱口而出,有了点质问的意味,溢满泪水的双眸无声的看着他,似乎在对他进行无声的控诉。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眸中是一贯的冷漠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厌恶,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讨厌过眼前的女人! “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了,你也无需一直挂在嘴边,反正你说了我也记不得,又何必多说?” 一时之间,几个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气氛开始尴尬起来,柳絮昕脸上的表情更是僵硬,看不出一点血色。 夜星辰的话恐怕是她这几日听到的最让她难受的话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冷血动物,好似任谁都不能打动他。 “表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柳絮昕垂眸,让人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她躲藏在袖子之中用力的拽着翠儿不停颤抖的手。 “我为何要考虑你的感受?”明明是反问的话语,却让不停颤抖的女人瞬间僵硬,如同掉入冰窟之中,浑身上下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热气,只有无尽的冰冷。 这个男人,果然没有丝毫为别人考虑的心,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莫熙儿的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会心一笑。 看向柳絮昕,眸光中更多了一丝可怜的意味,这个女人,喜欢谁不好,偏得喜欢上这么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柳絮昕眼角的余光刚好能够看到女人的表情,瞬间,如同被点着的炸药一般,下一秒就嘭的炸开! 任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电石火光之间,柳絮昕上前几步,一把拽过女人的手腕,抬手就是一巴掌,下手十分狠厉,一掌下去,女人的脸上竟然被她尖尖的指甲划出了几道血丝! 到底还是夜星辰的反应速度够快,再不给她机会,用力一拽,他根本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 柳絮昕不过一个女子,能够冲上去给人个巴掌不过是凭着心中的那股怒气而已,又哪里能够抵得过男人的猛拽? 下一刻脚步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神之中满是惊疑与受伤,不敢置信的双眸看向男人,她眼中的泪水瞬间掉落,轻声抽泣着,丝毫不见刚才的狠厉之气,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只能看见她眼神之中的软弱与可怜。 “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根本顾不得倒在地上的人,男人看向莫熙儿的目光之中满是担忧,带着薄茧的手轻柔的覆上她的脸颊,满脸的疼惜。 “呀……”被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莫熙儿低着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表现的十分平静。 听到她嘴里轻溢出的疼,男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女人的这一声疼,无疑像一根刺一般梗在他的心头,拔拔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难受的紧。 鲜血顺着她白嫩的脸颊缓慢往下,脸上早已麻木,双眸盯着柳絮昕,眼里有种别人看不懂的神情。 第88章 仇恨 柳絮昕看到她的脸,原本委屈的眸色瞬间狠厉起来,嘴角勾起邪恶的面容,如同一只豺狼,心里满是邪恶的心思。 “哈哈哈,你个妖女!你的脸花了!看你还怎么勾引我表哥!妖女!”这是她第一次抛开了自己温婉的外表,在人前表现的如此不知书达理! 惊讶的不止是欣荣,就连翠儿都大惊,她什么时候见过自家小姐在人前这般野蛮?若是在淹城,不管心里有多生气,她都能够忍的很好,今日是怎么了? 下意识的去拽她的手腕,却被她一把摔开,“滚!在这里装什么好人!还不是和她们一样在心底嘲笑我!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她像是发了疯一般,见人就咬! 在男人那里所受的气,这一刻都往翠儿身上撒去,手不停地抽打在她的身上,下手没有一丝留情,直把翠儿往死里打! 翠儿也不敢出声,死咬着双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就怕再惹怒女人。 看到此情此景,夜星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对与柳絮昕的所作所为倒是一点都不惊讶,自他第一眼看到便知道,这个女人虚伪的紧,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注意自己形象的女人此刻竟然会荒诞至此。 然而,他也只是沉默着不出声,毕竟她现在打的是自己的侍女,只要不是莫熙儿,她打谁都跟他没有关系。 “够了。”莫熙儿冷漠的声音传来,脸上的血迹依旧鲜红,目光高冷的看着地上的人,带着一丝怜悯,“柳絮昕,你也就这点出息。” 嘲讽的话,如同扔入平静水中的石子,瞬间溅起了水花,柳絮昕双眸睁大,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却一再失败,原本艳丽的衣裙,早就肮脏不堪!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轻笑一声,莫熙儿的双眸中满是冷漠的情绪,“资格?”一把拽住夜星辰的手,她陡然提高自己的声音,郎声说到:“就凭你喜欢的男人现在在我的身边扶着我!而你,只能由丫鬟扶着跌坐在地上!” 不等柳絮昕说话,她又接着说到:“就凭我疼了,你喜欢的男人一直安慰我,而你摔在地上蹭坏了手都无人知,你只能对着自己的丫鬟撒气!” 柳絮昕被这话激的怒气越发大,心里的怨气只觉得没有地方发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受伤的手掌之上,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掌心之中满是血迹,几乎染红了她的裙褥。 若不是女人提到,可能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柳絮昕的心里根本没有伤口被人发现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怨恨之色。 她不顾夜星辰的反对,缓缓上前,蹲到她的身边,眉毛微挑,一言一行之中,满是妩媚之色,如同一只白色的狐狸。 伸手缓缓勾起她的下巴,她轻声说到:“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和我争的头破血流,你觉得值得吗?又或者你觉得你有多少资本能和我争?”双眸定定的看着她,眼神之中满是不屑。 用力甩开她的钳制,柳絮昕满眼怨恨,恶狠狠到:“我不需要你来好心和我说这种话,表哥不过是受了你的蛊惑而已,真是恶心我!” 在她看来,莫熙儿之所以要在众人面前对她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要嘲讽她而已!哪里是在劝她放手! 那些话都是莫熙儿的真心话,只是别人不接受,她也没办法,非要好心当成驴肝肺,任谁都无法阻止。 纤纤素手覆上自己受伤的脸,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你今天是打了我,可那又怎么样?这点伤,根本不会留下疤痕,而我却可以因为这个装可怜,博得星辰的一番怜爱,以你看来,到底是谁吃亏了呢?” 得意的笑容,越发的刺眼,柳絮昕趁人不备,想要再次抬手,可这一次哪里还有机会,手还没有抬起,就被莫熙儿一把按住! 用力的把她手上的伤口按在地上,不停地碾压着,眸中透出一股狼般的狠厉!她从来不会对想要谋害自己的人手下留情! “我警告你,你打了我一次,那是因为我对你没有防备,可我绝对不会让你有第二次机会,若是再发生一次,我想你可以仔细想想后果,而这样的后果,是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明明是异常轻柔的语调,却说着动人心魄威胁的话,面笑肉不笑的样子,让柳絮昕感到了深深的害怕之意,就连手上的疼都感受不到了。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这个女人! 第一次见面以为她不过是个攀权富贵的女人,却大失所望。第二次以为她没了老夫人的支持定不能在将军府久留,可却是又一次的失望。 一直到现在,这个看似好相处,没什么心机的女人,却一直抓着夜星辰的心!她根本没有给她闯入的机会!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妖女! “你自己好好想想,希望下次见面,你不会再像现在这么蠢!”她轻笑出声,随即转身回到了夜星辰身边! 勾住夜星辰的手腕,目光再不看向地上的人,语言之中满是冷漠的情绪,“我们走吧,别呆在这里了,和这种人根本不值得置气。” 男人却是呆在原地不肯动弹,冷漠的双眸依旧盯着地上的人,眼神之中的冰冷根本没有褪去,反而更深了一番。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她弄伤了你的脸。”男人的话里充满疑惑,像是不明白为何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若是换了他,睚疵必报的性格,今日绝对不会让她如此轻松就逃过了! 怜悯的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莫熙儿径直松开他的手腕,轻声说到:“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不需要我把她变得更可怜,只需要这样,就能够让她被所有人嘲笑,而别人还会夸我大度,这有何不可?” 说完,莫熙儿对此没有一丝留恋,抬步就走 欣荣看了男人一眼,快速跟上了她的步子。 夜星辰则定定的看着地上的女人许久,才缓缓跟上了前面人的步子,这一次,他决定听从女人的话,不再追究柳絮昕的责任。 人群迅速的散开,不过片刻,原本还热闹的花园瞬间安静下来,只留下一直在原地哭泣的柳絮昕和翠儿。 主仆两个都跌坐在地上,情景显得十分荒凉与孤寂。 男人走后,她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成了一张僵硬的脸,什么表情都没有。 翠儿在一旁看着,心里越发的担忧,小姐越是露出这样的神色,越说明她的心情很不好。 跪着往前挪动着,轻轻握住她的手,说到:“小姐,地上凉,你还是先起来吧。不管心里有多难过,也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没想到,翠儿的这番劝阻还真的有用,再不像之前的那般任性,甚至连脾气都没有发,她乖顺的扯着翠儿的手,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即使有人搀扶着,她还是显得有些踉跄,站不稳的样子。 她越是配合,翠儿的心里就越是没底,什么时候见过嚣张的大小姐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了?竟然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若是放在以前,那就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 被人这么嘲讽了,她若是不打人出出气,心里的怒火又该发向何处?今日的一反常态,一度让翠儿的心里如同打鼓一般不得安宁。 在扶着回院子的路上,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身旁的女人突然发作,她一个没防备就被打了。 然而,她的小心翼翼根本就是白担心,一直回到自己的院子坐下来,预想之中的大发雷霆依旧没有出现。 惶恐不安之中,翠儿终究没忍住,扶着她坐下之后,轻手轻脚的给她倒了一杯茶,轻声问到:“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若是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诉奴婢!” 然而,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如同沉入湖底的石子一般,柳絮昕就这么直挺挺的坐着,好似对外面的一切都起不了任何反应。 目光落到了她受伤许久的手心之中,翠儿赶忙说到:“小姐是不是手心疼?不要急,奴婢这就去找大夫,小姐你再忍忍吧!”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看了又看之后,翠儿咬咬牙出去找大夫,毕竟不管女人给不给她回应,照顾好她是自己应该尽的义务! 柳絮昕一直觉得自己处于梦境之中,原本是心情好好的去散步,没想回来之后竟然是这个结果,任谁心里都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 手掌渐渐收紧,尖尖的指甲深深陷入受伤的地方,发出阵阵痛楚,但她却不像之前那般暴躁。 而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疼痛,不断地用手掐着自己,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深刻的记得之前所受到的屈辱,好似这般,她才能不断地提醒自己,是谁让她体会到了如此深刻的疼痛! 一切的一切,她把所有的仇恨之情都转嫁到了莫熙儿身上。 那妖媚如狐狸般的笑容,那袅娜如弱柳般的身姿,就这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手越握越紧,到最后双手沾满了鲜血,看过去异常恐怖。 翠儿带着大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番光景,她的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整个人如同处在别的时空一般,对自己身上的伤没有一丝感知能力。 见此,翠儿几乎惊呆,立刻上前,用力的掰开她紧握的手,疼惜到:“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手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可以这么做!这么好的一双手,废了可怎么办!别可惜了小姐一双会弹琴的手!” 这边的翠儿大呼小叫的紧,另外一边的她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是顺从的张开手,任由大夫给她上药,缠绕纱布。 第89章 伤口 原本应该痛呼出声的女子,今日竟然连一丝呻吟都没用! 柳絮昕愣愣的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手,耳边回荡的都是翠儿刚才说的话,手若是毁了怎么办! 她不过是手毁了不能谈琴,她一个大家闺秀,根本不用弹琴去讨人欢心,谈与不谈不过是看兴趣而已。 可是莫熙儿就不同了,伤的可是脸,虽然她说伤口浅。不会留疤,但事事无常,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若是她的脸真的毁了,可不是大快人心吗! 想到这里,柳絮昕脸上么笑容骤然开朗起来,女人说她脸上的伤口浅,不会留疤痕,没有关系!既然不能自然的留下疤痕,那她就使使劲,让她毁了那妖媚的容貌再说! 白色的纱布被鲜血染红,如同她此时的双眸一般,在仇恨之中迷失了自我,再也寻不到最初的模样。 另外一边,夜星辰跟了女人一路,走在后面晃晃悠悠,看不出一丝急切,反而透出一股悠然的意味。 夜星辰没有上前和她说话,她也懒的和身后之人有一丝的交流,只要他能做到不打扰她,她就什么都能忍受,哪怕是像跟屁虫一般的跟在她的身后。 终于,在踏进院门之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依旧,女人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这跟着她的时间也已经够久的了,怎么还不放过她,非得要跟着她进院门?! 陡然转身,一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之上,深深阻隔了他继续前进的脚步,就这么被卡在了院子外面。 而下人们都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主子,任谁都不敢出声,都低垂着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你进来干什么?难道你没有其他事做吗?”莫熙儿声音冷淡,手用力的抵着他的胸膛,那种据而远之的表情,让男人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双眉微皱,他冷声说道:“难道你忘记了,这也是我的院子,我进来还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哽咽在喉,一句话让她所有反驳的话都成了笑话,然而,她又怎么会如此容易妥协? 勾起妩媚的笑容,她的手由刚开始的抵着渐渐变成了缓慢的抚摸,如同带着魔咒一般,柔软的双手好似带着电流,只要她手经过的地方,便让夜星辰生出一丝酥麻之感,小腹之下立刻起了反应。 那股还不是特别熟悉的灼热之气,瞬间席卷了男人的大脑,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收紧,努力的一直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却在她的抚摸之下缓缓开始崩裂。 陌生又让他上瘾的感觉,挥之不去! 明亮的双眸一直盯着他看,这一刻的她,仔细的观察着男人的表情,那些许的松动,定然逃不开她的法眼! 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手下越发的勾引人,笑着到:“进出这里当然是你的自由,可是你现在已经把这个院子给我了,难道我就没有一点做主权吗?恩?” 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勾引的意味,若她身前站着的是其他男人,此时恐怕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可眼前的人是夜星辰,不过瞬间的迷茫,便恢复了清醒! 嘴角缓缓勾起,看上去是勾起了笑容,然而,那笑意却没有传达到他那深邃的双眸之下,眼神之中只有疏远。 略带薄茧的手缓缓覆上她的,带着灼热的温度,对上夜星辰炙热的目光,她不自觉的想要后退,手却被他紧紧的握住,丝毫不让她有退去的机会。 直到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玩过火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哪里是她想调戏就能调戏的! 心下瞬间慌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放手,别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告诉你,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是吗?”不由的提高声音反问,男人上前一步,直挺挺的闯进了院子的大门,根本容不得她又丝毫反抗反抗。 惊讶于两个人之间的力量差距,莫熙儿陡然睁大双眸,“你……” “我?我什么我?”手下越发的收紧,咄咄逼人的靠近,带着十足的霸气,“现在你还觉得你能够做主吗?” 男人一系列的动作做的迅速,不过片刻,两人已经双双进入了院子! 夜星辰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此时他的笑意终于从嘴角蔓延到了双眸之中,略带着些得意,如同小孩子之间斗气一般,笑着说道:“及时你拦着我,我不还是进来了!” 语塞的瞪着他,她简直拿现在的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怎么可以理直气壮成这个样子? 挣扎着想要后退,被按住的手掌依旧不能动弹。 轻叹一口气,莫熙儿放软了自己的语气,说道:“你都已经进来了,难道还要一直拉着我吗?” 双眉微皱,盯着男人覆着自己的手,只觉得犹如针毡,不舒服的很。 夜星辰则像没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另外一直手缓缓覆上了她受伤的地方,满眼的疼惜,这样的目光,没有一丝掩盖,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脸上都成这个样子,还有心思在这里和我推三阻四,不疼吗?”男人语气深沉,关心之意没有任何掩饰。 愣愣的看着他,她的心里满是疑惑与不坚定,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要做这种让人动摇的事? 夜星辰一言不发的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几乎强制般的把她按坐了凳子上,男人满脸严肃,“欣荣,快点去找大夫过来,姑娘伤成这个样子,难道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吗?” 严厉的呵斥,欣荣不由地颤了一下,连忙说道:“是!少爷,奴婢这就去。” 她刚要转身,便被莫熙儿唤住了,忍不住轻笑一声疑惑到:“我自己就是大夫,又何必让别人去请大夫?多此一举。” 挣开男人的钳制,她随即起身,拿过梳妆台上的镜子端正的看脸上的伤。 伤口不是特别长,血还在缓慢的溢出,但更多的已经凝固了,面部有些狰狞,原本倾城的绝色因为这伤口显得异常诡异。 她知道自己受伤了,却没想到竟如此严重,那柳絮昕下手果然没有一丝迟疑,狠厉的紧。 拿着镜子的手有些颤抖,之前还说不会留疤,但看到伤口这般的情况,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有把握了。 夜星辰一直盯着她,看到她神色动容,心不免抽痛。女子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如今她的脸变成了这个样子,换了谁都不能忍受,更何况是他!心里酸的冒泡! 缓缓起身,来到她的身后,一把拿过了她手中的镜子,轻声说道:“别看了,再怎么看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是多想想怎么治吧。” 还没有看个仔细瞧个明白,手中的东西便已经被抢,转身想要抢回来,却被他的手一把挡住。 “喂!你这人真是搞笑!看不看是我的自由,你抢我镜子干嘛!” “不许看,你现在样子太难看,我怕你自己看了晚上做噩梦。”夜星辰把手中的镜子收起来,反驳的话说的冠冕堂皇。 实在无法反驳他的话,只能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夜星辰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让人打来热水,缓慢的用布擦拭着受伤的地方。不过几次下来,一盆清水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原本有些凝固的鲜血,在热水的浸泡之下,伤口又溢出一丝血迹。 轻呼出声,那再次流血的伤口让她感到十足的疼痛,夜星辰疾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布,满声的责备,“你还是不是女人?一直以为你只对别人下狠手,没想到你对自己也这么狠!难道就不会温柔一点吗?” 愣愣的看着空落落的手,莫熙儿只觉得一阵糊涂,什么玩意,他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对她说这种话? 然而,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男人按着再次坐下,带着薄茧的手强迫性的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起头,即使如此,男人手下的力气并不大,正好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仿佛有些不同的气氛围绕在他们身间,他下手十分轻柔,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更带上一些爱意。 深邃的双眸,所有的情绪,就这么赤裸裸的展露在她的面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毫不忌讳的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她看,让她在这期间,看到了他许多不同的样子。 “擦拭伤口的时候怎么能像你之前那么粗鲁?身为女人,一点都不爱惜自己容貌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夜星辰语气沉重,虽然语气之中满是嫌弃的意味,但手下的动作却越发轻柔,好似就怕弄疼她一般。 毛巾冒着热气,氤氲在她的眼前,雾气升腾,让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脸上时不时的传来温热的触觉,一下接着一下,仿佛这样的动作是在提醒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不是虚幻的。 说来也奇怪,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她的脸上竟然像被打了麻药一样,什么感觉都没了,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世界之中好似只有他们的存在,再没有别人。 欣荣带着大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二人相望的情景,心中一惊,之后却是满满的开心与得意,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这少爷和姑娘分明就是有一腿!不然二人怎么会有这样对望的眼神?这明明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眼神。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对方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直到欣荣轻声的咳嗽了一声。 莫熙儿迅速反应过来,转过眸子,看向欣荣的眼神之中满是尴尬。 夜星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下,心里不禁划过一丝弧度感,可也就只有片刻而已,他便快速的恢复过来,坦然的放下了手中的布,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般的淡定,倒是让一旁的莫熙儿红了脸,只怪自己太不淡定,被人一看就这么紧张,尴尬的脸都红了! 第90章 照顾 “少爷,大夫已经请来了。”欣荣忍住笑,恭敬的行李禀告到。 夜星辰双眸微抬看向来人,发现并不是将军府中经常用的王大夫,双眸闪过一丝迟疑,沉声问到:“怎么不是王大夫?” “奴婢不是没有去请过王大夫,而是他去了柳小姐那里,奴婢想着王大夫不会那么快好,而姑娘又急着处理伤口,便把李大夫带过来了。”欣荣解释到。 这李大夫也是将军府的大夫,只是并不常用,医术定是比不上那王大夫的。 男人皱着眉,这样的大夫用来给她治脸上的伤,恐怕真的要留下疤痕了,一想到莫熙儿绝色的脸上有那样难看的疤痕,他的心里就十分的不是滋味! “去柳絮昕那里把王大夫给我找来,她手上的伤能有多重?非得他去治!”几乎想都没想就吩咐下去了。 欣荣刚要迈步离开,却被莫熙儿一把拦住,轻笑着说到:“都是大夫,自然都能看好,况且看病都有个先来后到,既然她先叫去了,就让王大夫去吧,我要他就行。” 莫熙儿倒是无所谓,她自己本就是大夫,若是这个伤李大夫真的治不好,不是还有她自己吗。 倒是柳絮昕,她手伤的其实挺严重,若是不好好的治疗,恐怕真的会多出些不必要的疤痕。 虽然她对自己颇有意见,这手上的伤已经是给她最好的教训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可不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可是你自己的脸!难道你真的想在脸上留疤?”夜星辰十分不赞同女人的话,连一向平静的语气都有些失去了平衡。 回眸看了他一眼,女人淡淡说到:“不过是一张脸而已,别忘记了,我自己也是大夫,我知道怎么对我才是最好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静默了,女人哪里知道,她的这一张脸,是这世界上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不过是一张脸。”这样的话,又要有多大的心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这话倒是真的发自内心,并不太在意自己的容貌,在她看来,容貌不过是外表而已。 不过是一张皮,她长的再好看,喜欢她的人依旧喜欢她,讨厌的她的人也不会因为容貌的原因而对她有丝毫的改变。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眼眸之中满是不理解,“你不用害怕或者担心什么,这个将军府我还是说的上话的,不过是一个大夫而已,你不用顾虑那么多。” 以为她是在顾虑什么,夜星辰特别强调他在将军府的地位,听到这,女人不禁笑出声,她是明白人,男人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她怎么可能听不懂。 “不用,就他,柳小姐孤身一人从淹城来到这里,难道你就让你的表妹在将军府过这样的日子吗?”言语之中有些嘲讽,嘲笑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表妹。 夜星辰却是不在意,看女人一再要求不用换人,他的心便也沉了下来,既然她都说不要了,那便不换吧。 夜星辰对着李大夫沉声吩咐到:“她现在就交给你了,务必要仔细照看着,若不然,将军府里是什么规矩你也是知道的。” 李大夫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显得十分紧张,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若不然也不会在将军府这么长时间,却一直在王大夫之下,只能给将军府的下人们看看小毛病。 “别听他吓唬你,你只管尽全力就行,这张脸就算是废了也没关系。”莫熙儿倒是大度,不管男人怎么威逼利诱,她都坚持着说这些话让大夫安心。 李大夫哆嗦着上前,在夜星辰面前,他根本连头都不敢抬,这样还怎么帮她看病? 嫌弃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莫熙儿轻声说到:“你别这么凶的看着大夫,你这么看着,人怎么敢好好看我?” 男人冷哼一声,双眸已经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满是打量的眼神,“我不呆在这里,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认真的医治你?” 夜星辰几乎每一次都忽略了她自己就是大夫,根本不顾她的想法,只想要在这里呆着看。 看着他坚定地眼神,她最终做出了妥协,“留着就留着吧,但是别用这么凶的眼神看着别人,怪吓人的。” 随即转头,看向李大夫,温和的说道:“大夫你不用紧张,只当他不存在就行了,我还是那句话,就算看不好也没关系。” “是。”哆嗦的李大夫还是不敢抬头,听到女人那般温柔的声音,心里的紧张没有一丝缓解,反而颤抖的越发厉害起来。 缓缓抬眸看向女人,小心翼翼的开始检查她的伤口,脸上被手指划过的地方还皮开肉绽着,血迹虽然已经处理掉了,但伤口依旧有些恐怖。 “不知道姑娘这是被什么所伤?” “指甲?怎么样?很严重吗?”她还没有回答,夜星辰便已经抢先回答了,那紧张的样子,好像毁的不是女人的脸,而是他自己的。 不安地看了夜将军一眼,李大夫唯唯诺诺的说道:“严重倒是不严重,只是需要姑娘这几日都好好的养着,莫不要吃些颜色重的东西,再配合上我开的药,不留疤也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 “是,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看着脸上的伤口,想必那人的指甲十分尖利,若不是如此,也不会造成这么深的伤口。” 李大夫摇摇头,满脸的无奈,接着说道:“若只是普通指甲划伤,肯定不会这么严重。” 听着他的话,夜星辰的脸色越发难看,心中的怒气越发积聚,他果然不应该听莫熙儿的,就这么放过那个女人! 这种恶毒的女人,就应该让她得到点教训!不然下一次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莫熙儿的表情依旧淡定,即使听到了大夫给她下的诊断,她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嘴角轻微勾起弧度,笑着到:“李大夫放心,只要是你开的药,我一定会乖乖都喝掉,你无需有压力。” “我告诉你,要治就好好治!若是最后还是留下了难看的疤痕,我会要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女人的话音刚落,他便迫不及待的威胁起来,整个人出于一种怪异的阴郁之中,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 莫熙儿无奈的摇头,这个男人,简直了!总是这么急切,哪里还有之前高冷的样子? 随即一把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脸,你要么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坐着看,要不就给我出去,别给我在这里捣乱,你这么说大夫还敢给我好好治吗?” 言语之中的嫌弃表露无遗,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过话,一时之间,屋内一片沉默,谁都不敢抬头看着二人。 夜星辰陡然睁大双眸,心中的怒气明明已经溢起,但在看到她脸上的伤口时,怒气瞬间消失,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微微抬手,示意李大夫继续,自己则转过眸子,只当自己不存在。 “李大夫,你继续。” 怯弱地看了男人一眼,李大夫鼓足勇气,轻声说道:“以后每日我都会来,一直到你脸上的伤都痊愈,姑娘可以放心,只要我治疗了,就一定会负责。” 她的眸中露出满意的眼神,这个李大夫,虽然看上去有些胆小,但身上却是有些身为大夫的担当。 即使是在男人的威压之下,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容小觑。 脸上的伤口在李大夫的帮助下,已经清理干净,贴上纱布的脸显得特别怪异,半张脸被纱布遮住,已经看不到她的全貌。 仔细端详着镜子中的人,她都有些认不出自己了,遮住了容貌的她,倒是少了之前的绝色,与普通人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一直看着她的欣荣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看到她脸上的纱布,脸色更是难看的紧。 “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要顶着这纱布过日子了,本来多好看的一个美人啊,弄成这个样子,都是那柳小姐!” 欣荣语气有些责怪的意味,双眉微皱,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人。 微微挑眉,她手覆上纱布,再也感觉不到之前的疼痛,她缓缓扯起嘴角,笑着说道:“有了这纱布也好,少了这些外在的容貌,我也能活的潇洒自在一点。” “那姑娘以后要怎么出门见人啊?这个样子,恐怕有一段时日出不去了。” “无碍,只需蒙着面罩就行。” 看似轻松随意的说话,却惹的欣荣睁大了双眸,不仅仅是她,就连一直坐在旁边的夜星辰都微微诧异。 看来,这个女人是真心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不然如何能够表现的如此大度? 从镜子之中看向男人,莫熙儿心里满是疑惑,他是怎么回事?今天偏偏要在这里呆这么久!还突然出现在花园之中? 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现在大夫也来了,伤口也已经敷好药了,你还赖在这里不走干嘛?” “这里我不能呆?” 男人的话音刚落,莫熙儿回答的话瞬间响起,“当然不能!这里是我的闺房!我要休息了!” “我看着你休息。” 难道她想赶人的意思表达的不够明显吗?为什么这个男人就像听不懂一样?原来的聪明才智去了哪里? “喂!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能随便进女子闺房!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又不是没看过。”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莫熙儿瞬间呆愣,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又不是没见过!他们两个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他为什么非得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欣荣没有经过人事,白嫩的脸颊瞬间通红,这少爷和姑娘真是的,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呢? 李大夫更是吓的连手中的药箱都没有拿稳,一下摔在了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第91章 亲人 瞬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大夫的身上,目光灼灼,让他越发紧张,连说话的声音都哆嗦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少爷姑娘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继续!”李大夫一边迅速的收拾着地上散落一地的东西,一边结巴着说到。 手不停地哆嗦着,心里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他今天是撞了什么大头运啊!竟然听到这么劲爆的对话!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少爷对谁动过心呢! 莫熙儿更是慌乱,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话,不就是诚心让别人误会吗?将军府的消息从来都不是秘密,这里发生的一切,说不定下一刻就会传到别人耳朵里。 现在再说狡辩的话已经来不及,无奈地起身,扶着欣荣的手,说到:“既然你想留在这里就留着吧,我要进去休息了。” 往前走了不过几步,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眸看去,夜星辰竟然还跟在她的身后。 停住脚步,她陡然转身,大声喝到:“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又不会插着翅膀溜走,你非要这么跟着我吗?” 他也跟着停住脚步,亮闪闪的眸光看着她,让她下意识的想要躲避,“我不过是想看着你休息罢了,你何必这么激动,我又不会对你再做什么!” 再…… “你还想看着我休息!”女人的声音陡然升高,满眼的诧异。他居然用了再…… 连一旁的欣荣都被她的声音吓的颤抖起来,扶着她的手瞬间虚软,主子之间的事,她还真是看不懂。 “赶紧走走走!呆在这里让我烦躁,我心情不好,说不定脸上的伤愈合的都慢了!”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女人脸上满是坦然地神情。 还没等夜星辰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她推着出了房门,话还没有出口,门已经被人用力关上了! 女人用力的程度,惹的门用力的颤抖着! “别再来烦我了!我要休息!休息你懂吗!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她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却异常响亮中气十足。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无疑是在向夜星辰耀武扬威,而他只能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却进不去。 回想女人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点女子受伤后应该有的样子? 他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一个女子神魂颠倒,甚至在听说她会去花园时,便放下手边的事务,想要装作无意的和她碰见。 甚至在看到她受伤之后,心中犹如被火烧一般,恨不得能够替她受伤,甚至想要把让她受伤的人碎尸万段! 微微摇头,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无奈的表情,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他才缓缓转身离开了。 然而,屋内的女人睡的并不踏实,不知道是今日真的受了惊吓还是哪般,做的竟然全是噩梦。 柳絮昕的脸更像幽魂一般,不停地在她眼前闪现,明明想要醒过来,眼皮却沉重的像被什么压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眼。 欣荣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看到她睡的十分不安慰,便出声到:“姑娘?姑娘?” 在她的摇晃之下,莫熙儿才恍恍惚惚的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帷幔,她只觉得自己犹如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思绪,让刚醒来的她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 “姑娘,你没事吧?我看你睡的十分不安稳,是不是做噩梦了?”体贴的扶着她坐起靠在床上,欣荣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她的手边。 缓缓喝下温热的茶水,思绪总算有些清醒,轻声说道:“谢谢。” “姑娘,你在客气什么,照顾你是奴婢应该做的,你又何须对我说这样的话。”接过被她喝光水的水杯,欣荣满脸笑意。 看着女人恍惚的样子,她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塞到了她手里,“姑娘,看你这么魂不舍守的样子,再喝一杯吧。” 这一次,她只是拿着杯子,并没有再喝,好看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床头,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许久,欣荣轻声问道:“姑娘,你真的没事吗?奴婢怎么觉得你恍恍惚惚的,是不是脸上的伤口疼?” 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接着问道:“要不奴婢让李大夫再来一次吧?” 得到的却是女人摇头的回应,转眸看向她,眸中满是温柔的神色,“不是脸上疼,你不用太担心,这些小伤我自己就能解决,其实根本不用大夫来看。” 之所以会同意让大夫来看,也不过是想夜星辰安心罢了。 欣荣依旧担忧,莫熙儿缓缓露出笑容,拉过她的手,轻声说道:“看你一脸表情就知道你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停顿了一会儿,她接着问道:“柳絮昕那里,有没有让人去打听过是什么情况?” 听到她询问的情况,欣荣帮忙穿衣服的手瞬间停住,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亲眼看见女人的脸是被什么划花的。 本来心里对柳絮昕还有一些好感,现在完全好感全无,甚至还有一丝厌恶的意味在里面。 “姑娘,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管其他人?”帮忙穿衣服的手越发快,语气之中的讨厌之情没有任何掩饰。 “不用这么激动,我只不过想要关心一下她而已,毕竟她也伤的很重。”拉住欣荣的手,女人嘴角的微笑显得异常柔和。 “姑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柳小姐那里有将军府的王大夫,还有老夫人关心着,哪里需要姑娘你担心!”欣荣不停翻着白眼,心里对柳絮昕十分不屑。 莫熙儿一下就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重点,重复问道:“老夫人已经知道了?” “岂止是知道,奴婢听说啊,已经派人送了许多补品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皮肉精贵!姑娘,你可是被她毁了脸,也没见到有这么精贵啊!” 听着欣荣的吐槽,女人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起来,在这个将军府之中,从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不过是刚发生了不久的事情,竟然已经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她笑着说道:“我一个夜将军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自然是比不上柳小姐贵家小姐精贵的。” “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将军府谁不知道,你可是将军面前的红人,在将军府,又有哪一个人敢对姑娘你大呼小叫,可都是把你当做是主子呢!” 欣荣双眸亮闪闪的,带着一丝崇敬的神情。 “是吗?”莫熙儿神色平淡,仿佛对眼前这个情况没有一丝意外。 “姑娘,以后若是刘小姐再对你动手动脚的,你可千万别再像今天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了!奴婢心里可是清楚,这些大小姐啊,每个都是惹不起的脾气,今天姑娘你放了她一马,她说不定也没有多感激你。” 扶着她坐在梳妆台前面,欣荣仔细梳理着她的秀发。 “欣荣,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还有这么热血的一面呢?” 莫熙儿满眼调笑的意味,她是真的觉得欣荣好玩,之前看到柳絮昕哈一副怕怕的样子,哪里想到现在竟然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欣荣被她的话臊的满面通红,耳根都红了,娇羞的说到:“姑娘,你在说什么呢?奴婢这是在为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说奴婢?” 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在这个显得有些冷漠的将军府中,夜星辰早就习惯所有人看向她都是异样的眼光,难得有这样的人在身边。 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不敢对欣荣敞开自己的心扉,牢牢的把自己的心禁锢住了,任谁都无法走进去。 那件事如同一根刺一般直到现在都梗在她的心头,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所以她一再的把欣荣往外面推,不仅仅是不相信欣荣,更是不相信自己的心,能够再接受这样一个人。 一直到现在,即使欣荣对她再怎么好,对她也依旧是淡淡的,只是比普通下人好一点。 “欣荣,你来这将军府有多久了?” “大概有十多年了吧,奴婢小时候就被爹爹卖给了人贩子,若不是走运来到了将军府,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飘摇呢。” “你一点都不伤心吗?失去了亲人?”莫熙儿不禁反问。 欣荣的脸色平淡,似乎根本不为她的问题所动,语气更是冷漠的紧,“奴婢太小的时候就被人卖了,对亲人什么的根本没有多少记忆,又哪里来的感情? 在奴婢的世界之中,亲人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谁对奴婢好,谁就能够成为奴婢的亲人,难道不是吗?” 她说话果决,没有一丝犹豫,好似在女人面前,她没有一丝遮掩,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莫熙儿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禁有一些疑惑与惊讶,她从来没想过,看上去有些胆小和柔弱的欣荣,心中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 忽然,欣荣笑了一下,接着说到:“况且,奴婢的那些亲人若是真的在乎奴婢的话,也不会把奴婢卖给人贩子,在他们把奴婢卖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是奴婢的亲人了!现在只当他们都不在了便罢。” 她语调冷淡,明明说着刺心的话,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冷漠的如同冰块一般,不禁让女人微微侧目。 “欣荣,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了,今日是我不好,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姑娘言重了,奴婢看姑娘之所以会问,估计也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吧?”冷漠的情绪瞬间退散,再说话时,欣荣仿佛变回了之前的她,泛着淡淡的温婉之色。 然而,女人却只是轻笑,并没有回答。 来到这里已经几个月了,她怎么能不想现代的父母,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里来,根本没有让父母有一丝的准备,更别说留下什么话了,了无音讯的她,又让父母为她担心。 只是,这些情绪都深深的埋在她的心头,没有一丝表露出来,只有这样,她才能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坚强的活下去,哪怕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看着她的神色,欣荣乖觉的闭了嘴,只安静的梳理着,任屋子陷入安静之中。 她的头发还没有梳理好,便传来了敲门声,女人不觉疑惑,这个时间,哪里会有人没事来她的屋子。 朗声让外面的人稍等一会,她也没问是谁,径直打开了门。 第92章 不留活路 看到来人的瞬间,莫熙儿啪一声想要迅速关上,却依旧没有来人速度快,门被人硬生生的拉住了。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下午刚离开不久的夜星辰,好似知道她醒了一般,恰时又出现在了这里。 他双眉微皱,眼神定定的看着女人,沉声问到:“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到我就关门?这么不欢迎我?” 眼看这男人肯定是要进来的,她再怎么阻拦也没用,她索性放弃了挣扎,陡然松开把住门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他与她之间的距离。 夜星辰更是没有注意她手下的动作,原本用力撑着门的手,在她松开的瞬间失去了支撑的点,一个踉跄,若不是反应快,说不定就要摔在她面前了!还是一个狗吃屎! 陡然睁大双眸看向女人,眼眸之中满是怒气,想他堂堂天宇国的大将军,何曾如此丢脸过! 莫熙儿和欣荣更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欣荣还好,毕竟是下人,不管主子出了多大的丑她都要装作看不见,还不能大笑出声。 可是莫熙儿就不同了,看这景象第一反应就是哈哈大笑。几乎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这么尴尬的样子。 不笑还还好,一笑整个屋子里面的气氛都开始诡异起来。 夜星辰脸色墨黑,看不出一丝情绪。而女人却笑的像个疯子一般,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打转。 再也忍受不了,夜星辰终于垂眸,沉声说到:“欣荣你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一把拉住欣荣的手腕,女人显得异常强硬,“不行!你不能赶她走,我和你孤男寡女,发生什么都说不清楚。”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欣荣,无疑给她无形的压力。 游移的看着莫熙儿,最后还是缓缓挣开她的手,微微垂眸轻声说道:“姑娘,奴婢还是先出去了。” 莫熙儿知道有些事勉强不来,也不想让欣荣为难,随即放开手。 这一放手,欣荣就像是兔子一般,几秒后只能听见啪的一声,便再也看不到人影。 转身坐回凳子上,随即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跟着她在桌边坐下,男人一脸的坦然,“这里是我的院子,难道我来这里还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女人瞬间无语,手指规律的敲着桌面,夜星辰的双眸则一直盯着她,房间瞬间陷入沉默之中。 二人沉默了许久,莫熙儿终于忍不住,率先出声到:“你来这里到底想干嘛!坐在这里又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我倒还真希望你的脸上能生出花来。”伸手想要触摸她脸上的伤口,却被躲过。 眼神之中满是防备,“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我好歹也是个女人,是你随便能摸的吗?” “不过是想要看看你的伤口罢了,这么激动做什么?” 越发往后移动着,她的眼里依旧是戒备和那般的不信任,“伤口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大夫,给你看有用吗?” 如此咄咄逼人,莫熙儿就像是一头小母狮子,用尽自己的力气,保护着自己不受到别人的侵害。 挪动着坐到了男人对面,尽量和他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看向他的目光之中满是疏离。 莫落的放下手,夜星辰显然很失落,却很快收拾起了自己的神情,转言说道:“肚子饿了吗?” “不饿!”她的话音刚落,肚子就不听话的咕噜了一声。 室内十分安静,这样的声响,让她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气急的按住了自己的肚子。 这不争气的肚子,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一点都不给她面子!不过是不想和男人一起吃饭而已,为什么连这个都做不到! “你什么时候也满口谎言了?”夜星辰双眉微皱,一手放在腿上,一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她尴尬的移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沉默着不说话。 “饿了就直接说,难道在将军府这么久,吃饭还不好意思吗?”话语之中满是调侃的意味,惹的女人一阵脸红耳赤。 “怎么现在连话都不会了?脸毁了难道嗓子也被毁了?”说话没有丝毫留情,毒像毒蛇的毒液一般,只一点点便能致命! 莫熙儿终于忍不住,猛然抬头,用力拍在桌上,发出剧烈的声响,大声喝到:“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吃饭!看你平时这么聪明,怎么现在就这么不识趣呢!”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惹的夜星辰一阵呆愣,屋里瞬间沉默。 如此大的气阵仗,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原本雄伟的气势瞬间又弱了下去,什么玩意,她这么凶,这木头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沉默了许久,原本鼓起的勇气开始慢慢泄了,心里也开始越发的心虚,“你……你干嘛不说话?” “要说什么?”缓缓喝了口茶,他语气淡然,“该说的你都说了,不该说的你也说了,我只要听着不就行了。” 她瞬间噎住,这个木头,说话简直气死人不偿命!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到最后却萎靡的坐下,一前一后之间的差别简直天壤地别。 “让欣荣传膳吧。”男人神色淡然,定定的看着她,轻声说道。 此时莫熙儿脸上的表情异常精彩,若是她此刻看到自己的表情,定会觉得红绿灯变的都没有她的脸色快。 “你是聋的吗,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还是你现在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欣荣吩咐下去做。”答非所谓,绝对有气死人的本事。 “夜星辰!”女人怒极,双眸怒睁,大声喝道。 “怎么了?”稍稍抬眸,直视着她狠列的目光。深邃的眼眸,带着关心的神色,毫无惧色,那般坦然,倒是让莫熙儿觉得自己太猥琐了。 “没什么。”她瞬间怂掉,气息弱了下来。 “那你现在没意见了?”带着些得意,他接着问道。 双手不停地纠缠在一起,即使心里再不愿意,她也依旧低声到:“没有。” “很好!”夜星辰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大声吩咐,“欣荣,传晚膳吧,今天我留在这里。” “是!” 即使是隔着门,莫熙儿都能从欣荣的声音之中听出她的兴奋之情。 莫熙儿不禁满额黑线,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看着她被人强取豪夺还这么开心! 院子里的小厨房速度一向很快,吩咐下去不过片刻,饭菜便已经都端上来了,冒着滚滚的热气,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 欣荣一边上菜,一边在旁边讲解:“姑娘,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奴婢特地吩咐让小厨房做的。” 转身端上一碗参鸡汤,浓浓的汤汁,还没有凑近,就闻到一股厚重的中药味儿。 微微皱眉,莫熙儿一脸嫌弃,“这什么东西,好难闻!” 欣荣好似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一般,献宝似的端到了她的面前,笑着道:“姑娘,这可是奴婢特意让厨房给你熬的,在李大夫的指导下添了好多名贵的中药呢,都是对你脸上伤口好的,快点趁热喝了。” 这一说,她的眉毛都快纠结成毛毛虫了,自己虽然是个大夫没错,可她最讨厌的就是喝药!能开药给别人喝下,自己却怎么也过不了这一关。 撇过脸,伸手用勺子搅了搅被熬的异常粘稠的汤,那浓重的气息袭来,几乎让她有些作呕。 祈求的目光看着欣荣,商量着问到:“我能不能不喝啊?脸上的伤不是只要敷药就行了吗?连吃的东西都混了药,不是糟蹋了食物吗?” 在她这个吃货的理念里,食物就是应该好好的吃,弄什么药膳那就是在糟蹋美食! 吃的就是吃的,药材就是药材,怎么能够混为一谈呢! “不行。” 哪想欣荣还没有回答,夜星辰便已经先开口,一把端过女人面前的碗,沉声到:“你不是说自己也是大夫吗?既然是大夫,怎么能不知道这药材的作用?既然李大夫说对你的伤口有效,你就给我喝。” 语气之中满是强硬,惹的她神色瞬间僵硬。 “我还是那句话,脸上的伤口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多管,至于现在喝不喝这玩意,也是我说了算!你有什么权利来干预我?” 一把推开他的手,莫熙儿满脸怒容,原本好看的秀眉此时更像是要纠结在一起了一般,光从眼神就能看出她现在到底有多不开心。 可夜星辰却依旧视而不见,固执的端着手中的汤,迟迟不肯放下。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原本看到美食的愉快心情瞬间消散,只有那满心的郁闷。 站在一旁的欣荣着实看不下去,轻声劝到:“姑娘,要不你就喝一点吧,一点点就好了,毕竟是李大夫的好意。” “谁要他的好意了!说了不喝就是不喝!”越是被人这么劝着,她的脾气也上来了,声音瞬间高了好几个音调,惊的欣荣不禁瑟缩了一下。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女人发如此大的脾气,看到的一直是她温和的一面,何曾像今日这般过? 夜星辰双眉紧皱,看不出一丝喜悦的神色,沉声问到:“如果让你吃你不喜欢吃的东西,你也会欣然接受吗?” 她的问题一出,欣荣愣住,“当然不会”四个字哽在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不傻,知道只要这么一回答,女人便有了不喝的理由。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莫熙儿脸上溢出一丝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回答,因为你的答案和我一样,不愿意!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不愿意做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强加在我的身上?” 第93章 争执 一番话,说的欣荣根本没有反驳的能力,只能愣愣的看着她,嘴巴微张欲哭无泪。 看到她如此表情,莫熙儿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 转眸直直的迎上夜星辰的目光,原本以为他会和她一样,没想到,却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一丝笑意。 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原来对自己的一番言论很有信心的她瞬间觉得被人嘲笑了!难道刚才说的话很好笑吗?他竟然露出这样一副表情来!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恶狠狠的看着他,莫熙儿努力把自己的声音装的理直气壮一点。 没想到,他却微微摇头,对她说的话没有一丝反应,依旧举着手中的碗,凑到了她的面前,好像她今天不把它喝了,她就不能活着出这个屋子一般。 “你到底想干嘛!一直听不懂人话的也就只有你了!”面对如此固执的人,她又一次咒骂,“你果然是个木头,恨不得敲开你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木屑!” 欣荣被她的话吓的瞬间垂眸,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想这将军府之中,有谁敢这么和少爷说话?和少爷说过这种话的人,大多已经进了地府去见阎王爷了! 这姑娘倒是完好无损,好端端地坐着,甚至依旧上蹦下跳地在和少爷叫嚣! 这一对比之下,欣荣更是明白了她在夜星辰心里的位置,对着女人也更多了一份尊重,之前那有些怠慢的心思因这几日发生的事瞬间消失殆尽。 “你举着也没用,说了不喝就是不喝!你能拿我怎么样!”耿直了脖子,女人像是一根筋到底,不愿意对男人妥协。 缓缓放下手中的碗,就在莫熙儿以为他要妥协时,他却在开了尊口,“你刚才所说的都没有错,可是在这件事上根本不适用。” “乱说!”瞪大双眸,接受不了男人对她的反驳,“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说的不对了!” 夜星辰轻笑一声,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尽是不怀好意,“刚的话,对别人来说是对的,但是在我这里,都是放屁!” “你……”哪想到他竟这般蛮不讲理,女人气急,拍着桌子就要站起来,在她看来,男人根本就是在戏耍她而已。 然而,她还没有站起身,就被夜星辰一把按了下来,力气之大,连她坐的椅子都有些晃动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夜星辰,我告诉你……”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双唇,任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没有一丝放松,如同利鹰盯着自己的食物一般,男人声音低沉,却有种震慑人心的感觉。 “我告诉你,在我夜星辰面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使是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也要乖乖的做完!我的世界之中,从来不允许别人武逆我的意思!明白了没有?” 如此霸道的话说出来,原本应该是一片寂静,没想到莫熙儿竟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眼眸弯弯,即使是努力抑制,但依旧掩藏不住眼里中的笑意。 她是真的不想笑出声的,实在是忍不住,他的话不禁让她想到现代看的那些卑劣的总裁文,里面的男主就会对女主这么说。 以前看的时候年纪小,一直觉的男主简直帅呆了,一直期望有这样一个男人这样对她,可现在愿望实现了,她却只觉得十分可笑。 “笑什么?”夜星辰双眉紧皱,很显然不明白她的笑点在哪里。 她缓缓抬眸,双眸之中满是轻佻的神色,妩媚异常,手轻柔的覆上他的肩膀,满是勾引的神色,轻笑着说到:“夜星辰,我不是十几岁春心荡漾的小姑娘,你这些话说给别人听或许有用,可是在我这里,套用你呢一句话来说,就是放屁。 我有我自己的准则,也希望你不要破坏它,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说完,放下手,再不看他,自顾自的拿起了桌上的碗筷吃了起来。 对于放在她手边的参鸡汤,只当它不存在罢了。 沉默了片刻,夜星辰的神色越发难看,还从未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嘲笑他!这个女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眼看两个人之间的争吵即将爆发,欣荣一个眼疾手快,上前端过桌上的参鸡汤,笑着说到:“奴婢想姑娘是想在饭后服用吧,没有关系,奴婢先把它放在炉子里热着,等姑娘吃完想喝了,便能马上喝到!” 生硬的转移着话题,却没有成功,一把按住欣荣刚刚端起的碗,莫熙儿的面容冷峻,“我说了不喝就是不喝,到底要我强调几遍?还是欣荣你和这个木头一样,都听不懂人话了?” 莫熙儿的脸色十分难看,像是没有血色的僵尸一般,再配上脸上的纱布,整个人都沉浸在阴郁的气氛之中。 她的周身仿佛围绕着一圈一圈的黑色云朵,只要再来一点闪电就能瞬间雷雨交加。 她的脸色不好看,夜星辰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女人说他是在挑战她的底线,可她又何尝不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争吵仿佛一触即发,屋内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夹在两人中间的欣荣更是感觉不好受,恨不得此刻能凭白长出一双翅膀出来,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所有的静谧都在这一刻被打破。 “奴婢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欣荣抓紧时机,赶紧出了房间。 在她出去之后,莫熙儿面不改色,缓慢的吃着嘴里的东西,丝毫没有受到男人气息的影响。 而反观夜星辰,似乎是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欣荣不过出去了片刻,便快速地跑了回来,神色之中还带着一丝慌乱。 “怎么了?”莫熙儿陡然停下手中的筷子,不由问到。 咽了咽口水,欣荣说到:“少爷,皇上召见你!” 皇上?不禁是夜星辰,就连莫熙儿都忍不住惊异,这突然之间传召他做什么? “可有说所为何事?”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那小厮只说皇上已经找了您好一会了,怕是有什么急事。” 男人神色冷淡,看不出一丝慌乱,和莫熙儿对视一眼,只这一眼,便知道她和他心中所想的是同一件事。 之前答应过皇上会带着莫熙儿进宫,可现在她这种状态,脸上受着伤,又怎么进宫?再说,若是真的送她进宫,他的心里还着实有些舍不得。 “小厮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比如皇上有没有吩咐带什么人进宫?” 欣荣思虑了一会,轻声说到:“这个奴婢倒是没有听到,只听那小厮说让少爷您快些进宫,皇上有急事找您。”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他松了口气,就连莫熙儿紧张的心情也瞬间放松下来。皇宫那地方可不是开玩笑的! 古人说的好,伴君如伴虎,若是可以,她还真的不愿意去那个吃人不留骨头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喝不喝参鸡汤在这事面前显得根本不值一提。 “欣荣,好好照顾姑娘。在我回府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这院子,哪怕是老夫人带着柳小姐来都不行!知道了没有?” 男人严肃的对着欣荣吩咐着,让她一时回不过神来,恍恍惚惚的答应着。 “赶紧去吧,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了,需要你来照顾,做什么事我自有分寸,你只管安心便是。” 眼看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她随即又拿起了筷子,悠悠然的品尝起桌上的美食来。 “好好照顾自己。”夜星辰只吩咐了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 听着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品尝美食的动作也开始慢下来,一直到一片安静之时,她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姑娘,怎么不再吃一点,这么一点就饱了吗?”欣荣露出疑惑的表情,上前拿起备用筷子,二话不说的就给女人夹了几块肉到碗里。 欣荣可没忘记男人临走之前对她的吩咐,好好照顾眼前的人,今天发生的一切她可都看在眼里,能不好好照顾吗?这女人说不定以后便是将军府的夫人呢! 莫熙儿的眼神之中有丝寂寥,只沉默着摇了摇头,“把这些东西都收下去吧,我不是特别饿。” 听着她这么吩咐,欣荣便也只能这么做,可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放不下。 “姑娘,奴婢看你还是很担心少爷的,为什么要和少爷一争高下呢?若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两关系有多差呢。” “我和他的关系本来就没多好,你可别随便乱说!”她一副忌讳的表情,仿佛不愿意和夜星辰扯上一点点关系。 既然她不愿意承认,欣荣自然也不能勉强,把所有的菜都收拾走了,唯独留下了一盘桂花糕。 “早上的时候奴婢见着姑娘爱吃。便吩咐厨房又做了一点,你刚才也没吃什么东西,若是饿了,吃这些东西先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感受到欣荣对她的关心,她欣慰的露出微笑,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一直想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 微笑着点头,等到欣荣收拾完出去之后,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人,安静异常,却没有让她心里生出往常那样的孤独感。 另外一边,夜星辰急匆匆的先回了趟自己的院子换上了官服,随后便急急赶向了皇宫之中,心里却十分平静。 待他赶到皇宫后,早已进入了黑夜,蛰伏在京都的中央,如同一只沉默的雄狮,有着让人不觉臣服的气息。 门口早就有小太监等着了,眼神有些急切,看的夜星辰的心里不觉紧张起来。 “夜将军,您可算到了,皇上已经在殿中等了您许久了,快跟奴才走吧。” 连最基本的进皇宫检查都没有,他就已经被人拽紧了宫内,看着小太监如此急切的神情,夜星辰沉声问道:“不知道皇上这么着急让本将军来到底有何事?” “夜将军有所不知,边防战事吃紧,皇上现在急着呢。” 战事吃紧?据他所知,最近边防很安定,根本就没有什么战事,皇上是如何得到这样的消息,而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到底哪里不对? 小太监的脚步很快,原本需要几刻钟才能达到的大殿,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已到了,“夜将军,您快进去吧,现在皇上暴跳如雷,奴才可不敢进去。” “混账东西!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第94章 事出突然 夜星辰才刚刚推开大殿的大门,屋中便传来了皇上气急的声音。随后便传来了剧烈的瓷器破碎之声,光是站在门口,就能够感受到屋内人的怒气! 双眉微沉,夜星辰随即踏步往前,恭敬的对着皇上行礼,道:“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威严的站在上首,双手背在身后,一双锐利的双眸不怒而威,而他的身下,正跪着一群官员,都战战兢兢的,就怕自己一个动作惹怒男人,从他们颤抖的身子就能看的出来,他们心里到底有多害怕。 身穿黄色龙袍,男人周身严肃的气息,若是换了旁人,对上他的眼神,恐怕已经吓的不敢抬起头来。 可夜星辰却不是旁人,身为天宇国的将军,他什么没有见过?皇上的怒气更是经常见,早就已经修炼了见怪不怪的态度。 “哼……”冷哼一声,皇上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缓缓坐在龙椅上,眼中的怒气好似掩盖不住,下一刻就会喷涌而出一般。 夜星辰面对如此态度,只觉得一阵莫名,随即道:“不知道微臣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生气?微臣愚笨,还望皇上明示!”双手抱拳,一举一动之间,满是军人天生带来的男子气概。 他的话音刚落,一本明黄色的奏折便已经扔到了他的面前,皇上冷声说到:“你自己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边境战事吃紧,你身为天宇国的将军,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吗?还要让朕为这些事情操碎了心!朕养你们这帮子人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原本跪在地上的官员头垂的更加低了,若是地上有个洞的话,夜星辰相信,这些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皇上息怒啊!”官员们异口同声,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像点燃了炸药一般,只听到皇上从胸腔之中传来的喘粗气的声音。 “息怒?你们这群废物!只会说这些讨好的话!朕的江山现在正岌岌可危!你们竟然还让朕息怒?朕息怒了,朕的江山怎么办?白白送给别人吗!” 一口气不带停地,皇上的怒气仿佛到了极致,手用力的敲打在桌面之上,连着一旁的茶杯都不停地震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摔落在地。 这般的雷霆之怒,瞬间让跪在地上的官员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开什么玩笑,皇上正在气头之上,恐怕是多说多错,他们还想多活几年呢!可得好好保护着自己的项上人头! 官员们沉默着不说话,夜星辰却从地上捡起了奏折,开始仔细的查看起来。 奏折十分简短,只简单的说了一下边境现在的情况,被三个部落围攻,这三个部落并不是特别大,若是放在平时,断断是不敢这么嚣张的,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们如此躁动,甚至联合起来? 正在他思考之间,大殿的门再一次被人从外推开,一阵夜风吹来,让屋内的气氛冷下来不少。 来人一身严谨的官袍,面色冷峻,脚步匆匆,喉间还喘着粗气,想必也是刚赶过来的。来人正是江丞相! “微臣给皇上请安,还请皇上恕罪,微臣来晚了。” “丞相先起来吧。”皇上缓缓看了他一眼,心中的怒气仿佛没有刚才那么盛了,只沉声吩咐到。 “多谢皇上!”丞相站起来时,眼角的余光看到跪在地上的夜星辰,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却深深的藏在冷峻的面容之后,谁都没有注意到。 双手合实在胸前,他缓缓说到:“还望皇上原谅星辰,这次边境之难也不是他能够预料到的,有所差错也是在所难免,幸好微臣发现的早,及时制止了灾难的发生。” “江丞相,谁对谁错朕的心里自然有决断,朕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了,难道对与错还要丞相你来教吗?” 他的话里满是威严,语气虽然听上去有些平淡,但一字一句间都在警告说话人注意自己的身份。 江丞相是何等聪明?陪伴在天宇国两代皇帝身边这么久,难道还猜不透上位者的心思吗? 随即笑呵呵的说到:“微臣只是想要帮星辰解释一下而已,若不是那个女人在身边,星辰也不会连这么紧张的消息都没用得到。” 突然,江丞相停住了,有些惊恐的眼神看向夜星辰,双眸之中仿佛还有一丝害怕。 “是微臣多嘴了!”随后便一句话都不说,只低着头站着。 话已至此,夜星辰的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今晚的事,得不到消息是假,恐怕这消息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被别人给截住了。 故意不让他知道,一直等到合适的时机才放出来,却是直接呈给了皇上,这分明是故意要让他在皇上面前丢脸! 现在又故意说出莫熙儿的存在,为的就是让皇上觉得他因为女色而误了国家大事! 若是皇上真的因为这件事龙颜大怒,他能不能保住自己还是个问题,又哪来的精力去保住莫熙儿? 不得不说,这一石二鸟的计策实在是妙,而在这过程之中,他竟然一丝感觉都没有! 果然,皇上的注意力一下集中到了女人二字上,沉声问到:“江丞相说的女人可否是莫姑娘?” 对于莫熙儿,他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这般美艳的女子,想要没有印象都难!更何况,之前那心动的感觉仿佛还在心头,他又怎么能够忘记? “皇上,您的身体要紧,还是不要多动气的好,至于边境之事,您派臣去就行了。”夜星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一股脑的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了下来。 “你去?你倒是说说,现在边境这种状况,你要怎么办!” 夜星辰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丝残酷的面容,眼眸中满是冰冷,仿佛只一眼便能够让人冻僵在原地。 “不过是三个部落的临时联盟而已,根本不足为虑,微臣自有微臣的办法,若是皇上放心,就交给微臣去做,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如此的承诺,带着军人的铮铮铁骨,如同石头一般坚硬而有力,让人不自觉的去相信他,相信他能够做的很好。 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局面瞬间发生了转变,由刚开始的震怒变成了现在的沉寂,跪在地上的官员们面面相斥,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皇上的脾气转换的也太快了一点,都说女人的脾气最是善变,如天气一般,可现在看来皇上的脾气变的恐怕比这外面的天气还快! 众大臣跪着一动不动,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身旁的男人,夜星辰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平时一贯的冷漠,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 皇上缓缓挥手,示意跪在地上的大臣都起来,沉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也不必呆在朕跟前丢人现眼了!” “多谢皇上!”整齐的回答,响彻整个大殿。 双眉微皱,皇上的脸色依旧不是特别好看,继续说道:“虽然这件事已经解决,但对你们,朕不可能没有处罚!扣除三个月的俸禄!回去都给朕好好检讨检讨!” “谢皇上隆恩!” 即使是受到了惩罚,他们也依旧只能对皇上感恩戴德,这就是上位者权利的体现。 江丞相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殿之上的局势就发生了翻天的变化,他明明是想要让夜星辰受到教训,没想到又让他在皇上面前表现了一番! 只要他出现在战场之上,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余地?这简直就是把功勋拱手送到了他的手上! 可不管他怎么恨,都没有办法挽回了,只能笑呵呵的跟着众大臣恭敬行礼。 “你们都退下吧,夜星辰你留下,朕还有些是要与你商量。”皇上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双眸之中满是打量。 江丞相特地放慢自己的步伐,随着大臣缓缓退下,眼神却流露出一丝不舍与犹豫,可那又如何,他依旧只能转身离开。 等待殿内的人全部退出,皇上伸手抚摸着龙椅上的龙头,双眸之中满是思虑,“星辰,你对今日之事怎么看?” 皇上不是白痴,又怎么能看不出这事之中的端倪,他只是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提起而已。 夜星辰神色微动,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微臣认为,这事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若不然,微臣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这个道理不仅他明白,皇上也明白,双眉皱的越发紧,事出突然,不可能一蹴而就,必定会有迹可循。 看着他这般的神色,夜星辰继续说道:“皇上不用担心,微臣会仔细查,一定会给皇上一个交代!微臣保证,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出现一次!” “星辰,朕是相信你的,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这是自然!”笃定的回答,让听着的人不由的对他有了信心。 满意的点了点头,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缓缓地品了一口,似乎在思考什么,沉默片刻后,他沉声到:“这件事查出来之后立刻来禀告朕,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夜星辰沉重的点了点头,他和皇上几乎一起长大,二人年纪相仿,表面看来他们是君臣,但他们自己心里却十分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兄弟。 也正是因为如此,二人才能有如此的信任。 退出大殿,江丞相在大殿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抬头看着门口,很显然是在等着什么人。 抬眸看向他,二人的目光正好相对,随即上前,恭敬行礼,“星辰拜见舅舅。” “出来了?”停住脚步,看向他的目光中有着深沉的打量。 行礼之后便淡然的点头,双手覆在身后,两个人站在一起,气势不相上下。 江丞相满身苍老的气息,带着一丝沉稳,而夜星辰则是一身冷漠,带着一丝疏离。 “皇上留下你另外对你说了什么?” 抖了抖袖子,他轻笑着反问到:“舅舅在朝为官多久了?” 第95章 感情 这个问题问的突然,江丞相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沉默片刻,才缓慢答道:“两朝为官,你自己算算有多久了。”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夜星辰嘴角的笑意越发冷漠,“既然如此,舅舅难道还不明白,不管您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你,舅舅还须再问吗?” 如此迂回的反驳,让江丞相的面子瞬间有些搁不住了,夜星辰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能说会道了? 心里想着府里的莫熙儿,便也不像在皇宫久留,“舅舅可还有事?若是没有其他事,我还赶着回府呢。皇上命我去边境,我也须准备准备。” 如此委婉的表达想要离开的想法,还是头一次,却依旧让江丞相下不了台。 他当丞相这么多年,哪一个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的?只有这个男人!一点脸面都不留给他!直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他的舅舅! “是急着回去见那个女人?”江丞相一语中的,语气也十分强硬。 男人的脸色变的更加冷漠,抬眸看向远处,他淡淡说道:“我倒是不知,舅舅什么时候连我的家务事也要开始插手了?” “这是在做舅舅的关心你,你非要这么误解我的好意吗?” “那就多谢舅舅的好意,只是这样的好意,星辰不敢接受,也不需要。”男人话语冷淡,没有一丝感情。 之前在大殿之上,早就磨灭到了他对江丞相的好印象,现在的语气甚至没有了之前的尊重,更多的有了一丝不耐烦。 “你的母亲是我的妹妹,你的家务事难道我不应该关心吗?” 夜星辰沉默不语,双眸定定的看着他。 “你也知道你母亲对那个妖女心里诸多不满,我还听说你母亲因为那个妖女晕倒了,难道你就一点不心疼自己的母亲吗?” 夜星辰双眉微微上挑,嘴角擎着笑意,轻声说道:“舅舅知道的倒是多,我的母亲自然由我来照料,还希望舅舅不要管太多。” 语言之中再也没有之前的柔和,然而多了一丝不屑,让江丞相的脸上表情越发难看。 “舅舅想必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告退了。”随后,没让江丞相多说一句,扭头径直离开了,气的江丞相差点在原地晕倒! 这个夜星辰!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吗?竟然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眼神狠毒的看着他的背影,双眸中扶起一丝狠厉,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紧,夜星辰没有看到的,是江丞相眼神中的暗涌。 急匆匆的赶来皇宫,又急匆匆的赶回去,等他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深夜了,将军府之中一片寂静,点点的烛光之下,再也见不到之前的繁华之色。 脚下的步子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明明心里想的是去往自己的院子,可步子却依旧转向的莫熙儿所在之处。 待走到院子门口,他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院门有些发呆。 门口的小厮见着他,就要请安,却被他挥手制止,现在夜已经深了,小厮这般吵闹,说不定会吵醒沉睡中的女人。 轻轻抬步往前,也不走进,就站在门口处,淡淡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冷漠的双眸之中洋溢着深沉的情绪。 在门口停留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身离开。 莫熙儿这个女人,不知道何时开始,已经缓缓的进入了他的生活之中,让他割舍不掉,也不想割舍。 第二日中午时分,府中忙碌的人才开始慢慢停了下来。 自从昨日夜星辰被叫进皇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反倒让莫熙儿感到轻松许多,男人不在,仿佛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欣荣看她心情好像不错,脸上也不禁溢出了笑容,“姑娘,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 莫熙儿欣然点头,笑着说道:“你们家少爷只要不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情怎么会不好?” 这般理所当然的回答,让欣荣不禁有些语塞,夜星辰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让人讨厌了? 伸头看了看门外,莫熙儿的心里有些忐忑,这完全不像夜星辰的作风啊,突然消失? 看着她伸头神脑的样子,欣荣不由地疑惑,跟着她看向了门外,空荡荡的门外,她轻声问道:“姑娘,你在看什么?” “没在看什么!什么都没有!” 这么欲盖弥彰的反应,欣荣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双眉微挑,微微点头,“奴婢知道了,姑娘什么都没看啊,就是在看少爷什么时候来嘛!” 给她倒上了一杯茶,接着说道:“姑娘不如多喝点茶,慢慢等少爷来咯。” 抬手扶额,莫熙儿露出无奈的神色,好像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便也沉默着不说话,只缓缓的品着杯中的茶。 然而,将军府又怎么会真的如此平静呢? 手中的茶水还有温度,便有不速之客前来,柳絮昕一身白色的衣裙,从院门口缓缓而来。 欣荣抬眸看到她,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姑娘,柳小姐来了。”那副紧张的样子,让莫熙儿不禁有些好笑。一手拍在她的手上,轻声说道:“不要这么正经,让人觉得怪怪的。” “不是啊!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柳小姐突然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这般笃定的语气,让莫熙儿有些无奈。 这个欣荣,看上去胆小好像没什么胆识,但现在看来,反而更加的谨慎,俗话说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她的这种性格,倒是让女人多了些欣赏的意味。 莫熙儿坦然的看着柳絮昕从院门进来,握着水杯的手一动不动,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笑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柳絮昕妖娆的来到她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些憔悴,之前精致的妆容已经消失不见,眼圈周围有着沉重的黑色,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 “莫姑娘……”柳絮昕上前,双手不停地在胸前绞着,看上去好像十分紧张,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女人看的十分难受。 放下杯子,莫熙儿一脸坦然的对上她的目光,满是打量之色,“不知道今日柳小姐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呢?还是我这里有什么吸引柳小姐的地方,以至于昨天刚吵过嘴,今天便忍不住来了?” 言语之间带着十足的嘲讽,眉色上挑,都不带正眼看她一眼的。 柳絮昕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怒气,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 百无聊赖的用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秀发,淡淡说到:“我看柳小姐也不是无事可做之人,若是实在无聊,也别到我院子里打发时间。” 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纱布,眼神中偷着一股狠劲儿,接着说到:“你弄花了我的脸,而你不过是伤了手而已,谁知道我什么时候丧心病狂起来,恨的把你的脸也毁了,你觉得呢?柳小姐?” 话语的最后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妖媚的气息,分外的摄人心魄! 柳絮昕却如被雷劈一般,愣怔的站在原地,身子僵硬的动都不敢动,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裙摆之处。 这个女人哪里是好对付的?今日的这番话不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吗?!对上她满眼笑意的双眸,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只有无尽的冰冷! 这个女人和表哥真的是天生一对!她甚至能够看到些表哥的影子在里面!微微垂眸,心里竟生出一丝胆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而莫熙儿也有些失去了自己的耐心,鹰般的双眸直视她,大声问道:“柳小姐?你今天来不会就是为了在我眼前出现下,然后恶心我吧?” “当然不是!”柳絮昕怯怯的看了她一眼,显得有些害怕和犹豫。 莫熙儿突然有些搞不懂她了,“不管你是不是,我祝贺你,你已经成功的恶心到我了!” 此话一出,屋内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之中,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她,眼神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说话会这么不给别人面子,甚至连让人下来的台阶都没有给! 柳絮昕的脸色越来越难堪。 她不禁笑了,微微摇头,“我看你今天也说不出什么其他,不如趁早走吧,免得在这里,让我食不下咽。” 这话一出,柳絮昕的脸更是涨的通红,如同被火烤了一一般。 站在她身后的翠儿心里不愤,看向莫熙儿的眼中充满狠厉之色,大声说道:“小姐,她是什么东西,你又何须在这里受气?” 说着就要拽着她往外走,柳絮昕却像长在原地一般,怎么也不肯向前,固执的看着莫熙儿。 看到这里,莫熙儿是真的看不懂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这里有什么,值得她一直呆在这里被自己羞辱都不肯走? 烦躁的放下杯子,定定的看着她,沉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可一点都不复合你柳小姐的身份。” 沉默了许久,柳絮昕才终于犹犹豫豫地开口,“这次来,是想要请你原谅我上次的莽撞。” 一口茶呛在喉间,几乎喘不过气来,惊讶的目光看向她,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伸手握住了欣荣的衣袖,惊疑地问道:“有没有听到?我们是不是听错了?是我幻觉,还是我们都出现幻觉了?” 欣荣也是满眼的惊讶,双目眨也不敢眨,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姑娘,你一个人听错了有可能,但是不可能大家都听错啊。” 第96章 心机重重 二人讨论的声音并不小,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柳絮昕自然也不意外。 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柳絮昕继续说道:“我这次是真的来道歉的,希望莫姑娘你能原谅我,对于伤到了你的脸,我实在不是故意的。” 双眸之中溢出了异常熟悉的可怜意味,仿佛得不到莫熙儿的原谅,她的眼泪会立刻掉下来一般。 “我不知道柳小姐是什么意思?” “莫姑娘,我上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回去之后我想了很久,之前都是我的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沉默片刻,莫熙儿摇了摇头,错开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轻声到:“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谁都没有对不起谁。”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的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语气之中充满了愧疚,可是,谁都没有透视眼,看不到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你不需要寻求我的原谅,只要你自己能原谅自己就行了。”女人说的坦然,也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对于别人,她根本不想要搞懂,也不需要别人来对她道歉。 现代有句话,她一直觉的说的很对,如果说对不起就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还要有警察这种生物做什么? 看着她事不关己的样子,柳絮昕不禁有些紧张,握着手中的东西越发收紧,上前几步,坐到了她的身边。 莫熙儿不由地往后挪了挪,以保持和对方的安全距离,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柳絮昕这么抓过一次,她就十分怕再被人这么抓一次。 她是对她的脸看的不是那么重要,但那并不表示,自己的脸就可以这么随意的被人破坏!她好歹也是个女子,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脸残破不堪? 意识到她的害怕,柳絮昕也停下了继续向前的动作,拿出手中已经握了很久的小瓷瓶。 “这个是我向王大夫要的,他说能够让女人的肌肤恢复到最初的样子,对你脸上的伤最有用了!” 献宝似的把那小瓷瓶推到了女人面前,接着说道:“这个东西是真的有用!我手上的伤也是凃了这个药膏!” 说着,还把手凑到她的眼前,就怕她看不出来一般,“看!我手上的伤之前你也看过,凃了药膏之后就好了很多呢!” 她不禁抬眉看了一眼,果然如她所说,已经好了许多,让莫熙儿不禁对眼前这小瓷瓶里的东西开始感到好奇起来。 一直观察她表情的柳絮昕察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随即把桌上的瓷瓶再次往前推了一点,笑着说道:“这东西若不是我自己用过,我也不敢就这样推荐给你,再说了,这东西是我送给你的,若是你用了出了什么问题,也能来找我算账!” 柳絮昕越是这么推荐,她的心里就越是不安,这以前恨不得她消失,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就变了呢? 心里虽然有疑惑,却不表现出来,只微微扯起嘴角,拿过了桌上的瓷瓶,吩咐欣荣到:“把这东西收起来,既然是柳小姐送的,我自然是要试试的。” “姑娘?”欣荣也不傻,这柳絮昕一看就是心小的人,哪里会想着别人? “让你收着就收着,柳小姐特地送过来的东西,难道还要让别人白跑一趟吗?”莫熙儿言辞狠厉,欣荣被这么一说,也的不甘不愿的收下了。 “之前对你那样,都是我太小心眼了。既然你现在已经收下我的药,那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是姐妹了,以后可要相亲相爱。” 柳絮昕高兴地笑弯了眼,甚至亲切的拉过她的手,之前那委屈的神色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笑呵呵的任由柳絮昕拉着自己,双眸微沉,满眼的思虑,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莫熙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柳小姐,原谅你可以,但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还没有到手拉手的地步吧?” 她的话音落,柳絮昕脸上的表情如同变脸一般,委屈的表情瞬间浮起,根本没有一丝转换的意味。 “莫姑娘,你还是在意我伤了你对不对?”双手不安的绞在胸前,眼中的泪水再次溢满,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若是不明白的人看到了,大多会以为是她被人欺负了呢。 莫熙儿虽然也是个女人,但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她一直很想不明白这种爱哭的女人到底为什么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莫姑娘,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姨母那里我也会帮你说好话,你现在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好好养伤就行了。”语言之中充满陈恳之色,仿佛对她是满满的真心实意。 看她如此,莫熙儿不觉心里有些恶心,明明这么讨厌她,为何要装的这般,她自己不难受吗? 嘴角虽然有笑意,但眼角满是冷漠,笑着说道:“柳小姐,你别多心,我这个人啊,就是对不熟悉的人亲近不起来。” “可是莫姑娘,我们难道不是已经很亲近了吗?”再次伸手想要覆上她的手。 却被莫熙儿机警的一把躲开,再没有给她机会。她看不出来柳絮昕骨子里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以礼待人总是不错的。 “柳小姐,你的好意我已经领了,还请你先离开吧,你总不可能要求我一下就和你变得亲密无间吧?我又不是你脚边的一只狗,给我一根骨头,我就能对你摇头晃尾的,对吗?” 缓缓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她定定的盯着柳絮昕,沉声说道。 被这话说的瞬间愣住,微微低垂双眸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失望,“我知道让你这个时候就原谅我不太可能,但我还是想要和你好好相处,请你相信我这次是真心的。” 几乎没有犹豫的时间,莫熙儿陡然说道:“这是自然,毕竟是淹城柳府的千金小姐,哪像我这种乡野村民,说什么都只能被别人当做放屁。” 明面上是在抬高柳絮昕,但实际上却是在嘲讽,她一个千金小姐,在将军府的地位都没有她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高。 而柳絮昕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依旧笑容满面,笑着安慰:“莫姑娘可千万不要这么妄自菲薄,现在这将军府中,又有谁不知道表哥对你百般顺从?” 莫熙儿微微摇头,又装着开心的样子和她寒暄了一阵,终于把她送出了院子门。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无尽的担忧之色。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柳絮昕恨毒了她,又怎么会突然想要过来和她和好?莫不是下雨天出门没打伞,脑子里面进水了不成? “姑娘,你说这柳小姐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奴婢在怎么看也看不懂呢?”欣荣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茶水,一边轻声问道。 不光光是欣荣不动,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发出叮叮叮的声音,脑海之中的思绪却乱的如同乱麻一般,根本理不出什么头绪。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不按常理出牌这其中一定有诈! “或许是突然之间变了性子呢?”轻笑着出声,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欣荣的表现更是夸张,惊讶的啊了一声,疾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 惹的她不禁发笑,直直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奴婢是在试试姑娘是不是发烧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欣荣一脸正经,惹的她的笑容越发大。 “噢?为什么这么说?” “天啊!”欣荣夸张的又叫了一声,继续说道:“姑娘,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柳小姐变了性子,真的想要和你好好相处吧?” “为什么不呢?” 对于她的回答,欣荣显得很无语一般,“姑娘,你是傻了吗?!” 说着,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的,严肃的说道:“姑娘,你可千万别傻!奴婢可是听在柳小姐院子里伺候的奴婢说了,她那嚣张的脾气是在柳府就有的,一直这么嚣张的人,有可能突然变成这样吗?” “这你都知道?”莫熙儿惊讶的睁大眼睛,之前怎么不知道她还这么会打探小道消息了? 看着她这般惊讶的样子,欣荣的脸上满是得意,说着八卦的表情越发精彩,“那是自然!这将军府之中,还有什么是奴婢不知道的?听说这柳小姐啊,在院子里面只要心里稍稍有些不愤,就会殴打下人来泄愤!” 殴打下人这事她是早有耳闻,几次相处下来,看她是怎么对待身边的翠儿就知道了。 连身边的贴身侍女都会殴打,一点都不怜惜的人,这柳絮昕着实是被家里的大人给惯坏了。 “还有啊,奴婢还听说,在她院子里做事的下人,如果被殴打,都是那些看不见的伤痕,但却是疼到骨子里的! 奴婢有几个好姐妹在柳小姐来了之后就被分配到她的院子里去了,殴打下人的事简直是家常便饭呢!” 欣荣说的煞有介事,但听的人却是胆战心惊,她从现代来,现代讲究的是人人平等,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是有父母生养的,又怎么能这么对待下人呢? “难道就没有人起来反抗吗?” “姑娘,你是在和奴婢说笑吗?身为这将军府的下人,自然是主子想干嘛就干嘛,怎么还有下人反抗的道理?再说了,若是反抗了,柳小姐恐怕会打的更凶。” 轻叹一声,莫熙儿不禁对身为古代人有些可悲。 “姑娘,以后啊,咱们还是少和这柳小姐相处,若是有可能,最好以后连见都不要见她!把姑娘的脸弄成这样,竟然还有脸来求和!真不知道她的脸皮是用什么做的!竟然能够厚成这副样子!”欣荣语气愤愤。 莫熙儿却是平常心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何必这么在乎。 第97章 边境战事 “刚才她留下来的瓷瓶拿出来给我看看。”莫熙儿依旧很好奇这瓷瓶里的东西。 欣荣把手中的瓷瓶藏到身后,语气满是惊讶,“姑娘,你该不会真的想要用她的东西吧?” “我不过是看看而已,若这真的是难得的良药,我为何不用?”她回答的理所当然,外加一点理直气壮,惹的欣荣有些着急。 “姑娘,这柳小姐送过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管是不是好的,总要先看了才知道。”伸手从欣荣的身后拽过瓷瓶,才刚刚掀开瓶盖,便有一股清凉的味道飘逸而出。 “什么味道啊,这么浓重?”欣荣轻嗅了几下鼻子,突然说道:“这味道若是仔细闻了,还挺好闻的呢。” 把瓷瓶凑到了鼻尖,那芦荟的清香伴着海棠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倒出少许在手心,透明的凝状物体,带着温润的温度,缓缓摸开,有些清凉的感觉。 “还真是好东西。”把手放在眼前仔细的查看和闻过之后,不禁感叹。 芦荟有修复的作用,在现代也依旧有人用芦荟胶来修复痘疤等一些比较小的伤痕,凃在伤口上也能加速愈合。 芦荟中再加上海棠花,不仅使整个膏药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香味,更是掩盖住了芦荟的清水气,使得整个膏药都好闻了许多。 欣荣不禁惊讶的睁大双眸,不敢置信的问道:“这玩意真的对姑娘你脸上的伤有好处?不是那柳小姐弄来忽悠人的?” 盖上盖子,海棠花的浓郁香味依旧在空中漂浮,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的散开。 她微微点头,随即吩咐道:“这是个好东西,下次给我敷药的时候顺便把这个也加上,既然她送了我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太可惜了!” 接过她手中的瓷瓶,欣荣依旧有些犹豫,“姑娘,要不奴婢把这膏药再给李大夫看看你在用?” “不用,我自己也是大夫,这里面的成分我一闻便能闻出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莫熙儿好似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 欣荣见此,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可是莫熙儿哪里想到,正是因为她此时的自信,没有让李大夫再检查一下,让柳絮昕有了可趁之机,才会引起之后那般严重的后果…… 这边柳絮昕刚出院门,翠儿便像是撒气一般的愤恨说道:“小姐,你刚才为什么要那般的低声下气?咱们又不欠那妖女什么,脸坏了就坏了,凭何小姐还要拿那么好的膏药去讨好她?” 她好看的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抚摸着做的精致的指甲,眼神中带着一丝狠厉。“讨好?本小姐还需要讨好那个贱女人吗?” 这话一出,翠儿越发疑惑,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小姐在想什么了,“既然小姐不是想讨好她,为何要送她那玩意?王大夫说那可是珍贵的药膏,小姐何不留着自己用?” 缓缓摇头,女人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己之蜜糖乙之砒霜这话你听过没有?我用的东西岂能随意送给别人?不过现在效果还看不出来,过几天你便知晓了。” 话到此处便停了,遗留了一些谜团。 看着她有些喜悦的神色,即使心里不明白,翠儿也机警的闭嘴不再询问,只附和着道:“也是,小姐您最是聪明的,对付一个小小的妖女还不简单,不过是动动小手指的事。” 被奉承着,柳絮昕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径直笑着伸手点了点翠儿的鼻尖,“你啊,就会说好听的话,若是你再机灵点就好了。” “小姐,奴婢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又怎么能有小姐如此聪慧呢?” 微微低头,翠儿的话语之中极尽的谄媚,作为一个下人,这番回答异常的合格,既让主子满意了,也让主子明白了自己的衷心。 “小姐,今日要不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时辰已经不早了,看着那妖女坐的如此安稳的架势,看来今日是不会再去请安了。” 翠儿一边扶着她往前走,一边说道。时不时的在身后帮她推开挡住视线的树枝,分外的体贴。 思考了一会儿,柳絮昕对着她吩咐道:“那个妖女不去请安,我怎么能不去?都说有比较才会有突出,本小姐越是贤良淑德,不就越显的那个女人没有教养?” 越是如此想着,去往老夫人院子的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进到老夫人院子,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院子里面,面对紧闭的大门,脸上的神情一贯的冷漠。 原来,夜星辰今日一大早便来了老夫人的院子,想要和她禀告又要出征的事,只是从日出一直跪到现在的日上三竿,老夫人连门都没有开过。 加快脚步,走到男人身边,柳絮昕的语气之中充满惊讶,“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星辰头都未抬,冷声说到:“这院子里住的是我的母亲,我来这里还需要理由吗?” 察觉到话语之中的不快,她迅速摆手道:“当然不是!这是将军府,是表哥的府邸,自然是你想去哪就去哪。” 对于他的冷漠,柳絮昕只当没感觉到,看向他的目光之中依旧带着些许激动,自从那日伤了莫熙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扭头看向门口,只见蓉嬷嬷表情冷漠地站在门口,如同守门神一般。 左右打量了一下,她上前对着蓉嬷嬷行了个礼,温婉地说道:“嬷嬷,帮我通报一下姨母,我来给她请安了。” 她的话音刚落,虽隔着门,屋内依旧传来了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昕儿吗?” “是的姨母,昕儿来给您请安了,您身体好点了吗?” “蓉嬷嬷,放她进来吧。”老夫人出声到。 柳絮昕没有立刻进去,对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说道:“表哥,你不是要见姨母,和我一起进去吧。” 也没有给男人反应的机会,她径直走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站起的瞬间,夜星辰便挣脱她的手,冷声到:“你只用管好你自己便是。” 随后不再看她,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女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面对男人如此冷漠的表现,柳絮昕表现出了足够强大的内心,脸上的笑容不变,微微点头,跨步往屋内走。 然而她的身子才刚过大门,跟在她后面的男人却被蓉嬷嬷一把拦了下来。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有过吩咐,今天不想见少爷,少爷还是请回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那冬天里的寒冰,让人看着不觉身出一丝冰冷的气息。 “嬷嬷,表哥是我和一起来的,你就让他进去吧。”带着撒娇的意味,女人摇晃着蓉嬷嬷的衣袖,声音有些嗲嗲的。 嬷嬷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崩坏,却依旧固执的不肯让步。 见此,柳絮昕心思流转,上前一把拽住蓉嬷嬷的手腕,亲昵地说道:“嬷嬷,你看我和姨母关系这么好,把表哥带进去姨母就算责怪,也只会责怪我罢了,和嬷嬷没有任何关系,你就让表哥进去嘛。” 那撒娇的声音,让听的人身体瞬间酥软,平常人根本抵抗不住柳絮昕这般的嗲声嗲气。 蓉嬷嬷只觉得双腿发软,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丫头这么能对人撒娇? 而夜星辰更是紧皱着双眉,他最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发嗲的声音,让人有些作呕。 嫌弃的转过双眸,努力转移注意力,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分地站在她的身后,不至于有想远离的冲动。 蓉嬷嬷为难的看了夜星辰和她一眼,微微撇了撇嘴,她轻声说道:“进去就进去吧,但若是老夫人责怪下来,柳小姐你可知道要怎么做?” “谢谢嬷嬷!”开心地晃着她的手,柳絮昕几乎笑弯了眼眸,随即转身对着男人说道:“表哥,是不是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快进来吧!” 尽管心里很是不愿意,他依旧对着女人点头说到:“谢谢。”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激素一般打在柳絮昕的心头,这是表哥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说完男人也不再多停留,径直抬步进了屋子,愣愣的看着前面男人高大的身影,柳絮昕觉得自己几乎要陷在里面爬也爬不出来了。 进到屋内,老夫人正坐在桌边,一手拿着佛珠不停地转动着,双眸微闭,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听到屋内有响动,她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夜星辰的脸,不由有些惊讶。 责怪的目光立刻转到了蓉嬷嬷身上,“我不是让你不要放他进来的吗!现在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老夫人,我……”想要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站在一旁的柳絮昕给抢了白。 凑到了老夫人的身边,笑容一直从嘴角延伸到了双眸之中,“姨母,你别怪嬷嬷,是昕儿让表哥进来的。” “是你?”狠厉的目光一下转到了柳絮昕身上。 她何曾被老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瞬间觉得周身冰冷如同坠入冰窖之中,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她不禁有些心虚,刚才还在蓉嬷嬷的面前打包票,可现在这情况,她却是十分后悔,若是时间可以重来,她才不会说出刚才那些话。 “对啊,姨母!你都不知道表哥在外面跪着的样子多可怜,昕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做主让蓉嬷嬷让他进来了。 再说,你们是母子,昕儿怎么能看见母子吵架还不出手呢?”话已经说出口,不管有多少的不愿意,都没有办法再挽回,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第98章 安慰 沉默了片刻,老夫人周身的气息似乎都随着她的情绪而沉寂下来,谁都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话。 正当男人忍不住想要说话的时候,老夫人却突然开口了,语气平淡,根本听不出她的情绪,“既然进来了就进来吧,只是以后昕儿万不能就这么随意的做决定了。” 那淡然的语气,不像是在责怪一个做错事的小辈,更像是在吩咐手底下的下人。 然而,柳絮昕却连老夫人语气之中这简单的变化都没有听出来,依旧轻快的回答到:“昕儿知道了,还是姨母最疼昕儿!” 不再听她说什么,老夫人扭头看向一直站着不动的夜星辰,沉声问到:“怎么今天又来了?”说着探头看了看他的身后,并没有莫熙儿的身影。 轻哼一声,老夫人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呵,今天怎么没带那妖女一起来?还以为你今日又是来气我的呢!” 夜星辰双眉微皱,“今日来,儿子是有事要说。” “说。”老夫人坐正了,一副要认真倾听的样子。 “昨日傍晚,皇上突然召了儿子去,说是边境出了乱子,皇上已经下了口谕让儿子去边境镇压,恐怕不日就会出发,儿子今日来,正是和母亲辞别。” 这番话出口,老夫人原本平淡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能够明显的看出和之前的不一样。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看到老夫人眼神变化的瞬间,夜星辰的心如同被重量级的东西用力的敲了一下。 这般迫切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丝不舍,这样的眼神,真是一个母亲对儿子应该有的眼神吗? 老夫人神色的变化虽然只有一刻,却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这样啊,那这次你要带着那妖女一起走吗?”缓缓转动手中的佛珠,这话问的好似漫不经心,却蕴藏着老夫人十足的心机。 沉默了片刻,夜星辰才说到:“这是去打仗,自然不能带着她同行,一来不方便,二来带个女子上战场不和常理。” 这话就像是定心丸一般,稳住了老夫人的心神,甚至还让她心里隐隐的激动,她好像莫名的感觉到,机会终于来了。 “这次又要去几日?” “不知道,若是战事有了明显的进展,我自然能够早些回来,若战事一直没有好转,儿子的归期自然没有定数。”夜星辰的语气明显有些沉重。 老夫人像是见惯不怪,只是微微点头,随口吩咐了几句,“皇上交代下来的事你须得好好完成!我们夜家一世忠良的名声可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儿子知道。” 老夫人的话,从他第一次上战场起就一直听,现在依旧是这几句话,没有丝毫的改变,除了让他对皇上尽忠再无其他。 柳絮昕一直在旁边听着,神色却越发的纠结,谁都知道这战场上刀剑无情,上次能安全的回来,这次能不能像上次那般幸运了? 只是碍着老夫人的关系,她有些关怀的话却也不适合在这里说,只能硬生生地憋在的心头,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他。 “母亲,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话对儿子说吗?”即使经历了这么多次,他的心中依旧对自己的母亲抱着渴求的态度,说不定这次她会说些不一样的话呢?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老夫人听了这话,疑惑的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思考,径直说到:“若是你赶时间便去吧,不用在这里耽搁了。” 一句话让夜星辰心如死灰,再没有一丝的奢望,恭敬的行礼,语气轻柔,带着万分的尊重,“那儿子就先告退了,让表妹在这里陪母亲吧。” 说着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脚步在跨出门的瞬间停住,他转过身子,眼神之中满是恳求,“儿子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希望母亲不要太过为难她。” 口中的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所所指是谁。瞬间,一室寂静。 这个妖女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男人这么惦记着?就算是自己不在府里也要保全她的安全?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夜星辰就这么走了,柳絮昕自然也没了再待下去的欲望,更何况又听到了他要出征的消息,心里更是忐忑,若不是因为眼前的老夫人,说不定她现在就会起身追出去。 老夫人是何等人?哪里看不出她想要离开的心情?手中的佛珠不停转动着,笑着说到:“有些人啊,明明身子在我这里,可是魂啊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柳絮昕被这话说的瞬间臊红了脸,把头埋的深深的,不敢抬头娇羞的说到:“姨母你在说什么呢?昕儿不过是在担心姨母的身体罢了。” 听了这话,老夫人像被人戳中笑点一般,不停地笑着,连着对她摆了摆手,说到:“既然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那我就不再留你在这里用午膳了,早些回去吧。” 听到这话,柳絮昕简直像是牢笼之中放出来的鸽子一般,开心的站起,急匆匆的对着她行礼,“那姨母昕儿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了!” 说完,都没有得到老夫人的回答,便飞也似的出去了,不过片刻,院子之中便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看着飞奔而去的女人,老夫人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继续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念念有词。 蓉嬷嬷看着她这般,不由地问道:“老夫人,少爷这次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是不是找个时机把那个妖女除掉?” 江钰微微睁开双眸,笑着到:“不管如何,现在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自然有人帮我们动手!” 黝黑的双眸高深莫测的看着柳絮昕离开的地方,带着隐隐的笑意。 蓉嬷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的目光之中越发带着崇拜,“老夫人自然有您的考虑,奴婢只要听着便好。” 这边的老夫人正在开心夜星辰离开,那边的柳絮昕则不断地加快脚步,终于,在去往花园的路上,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夜星辰的脚步缓慢,似乎在思考什么,气喘吁吁的停下自己的脚步,柳絮昕高声喊道:“表哥!表哥你等我一下!” 夜星辰转头,便看到身后的人不停地喘着粗气,身上原本整齐的衣衫因为奔跑有些凌乱,额间更是有些汗水,把发丝粘在了额间。 “表哥……你等我一下……”急匆匆地跑到他的身边。 “怎么了?” “表哥,你这次出去要注意安全,我会在将军府等你回来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关心。 这样的话语让夜星辰瞬间呆住,他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话,突然袭来的感受,反而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表哥?”察觉到他的出神,柳絮昕不禁上前几步,轻轻拽住他的衣袖,“你一定要好好的!” 沉默了片刻,男人缓缓答应到:“我知道了。” 这也是第一次对她好好说过,下一刻,女人脸上的瞬间露出了娇羞的微笑。微微低头,她轻声说道:“表哥,其余的话我也不会说,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归来。” “恩。”简短的回答,看着她的脸,虽然心里有些感动,依旧对她的印象好不起来,随即到:“既然没什么事,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表哥,我知道你讨厌我,因为我伤害了莫姑娘,可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原谅我!”看向他的表情急切,仿佛得不到原谅,她就万分委屈一般。 冷漠的看着她,夜星辰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刚对她稍微有些好点的印象瞬间消散。 看着他不说话,柳絮昕越发的着急起来,双眸中的泪水越发明显,“表哥,你就原谅我吧,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今天还去了莫姑娘的院子里呢!” 听到去过莫熙儿的院子,男人的双眸瞬间亮了,径直问道:“什么时候去的?” 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大的反应,柳絮昕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回答:“就去姨母那里请安之前去的。” “你去她的院子做什么?”话语之中带着一丝质问的情绪。 “我去向莫姑娘道歉,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是吗?”对于她的回答,夜星辰明显有些不相信,冷漠的紧,“以后不要再去了,我想她也不希望被你打扰。” 面对如此冷漠的情绪,柳絮昕瞬间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态度,“我知道了。” “没事了吧?” 瞬间被冷漠的情绪吓住,不由地后退了几步,“没……没事了。” 微微点头,夜星辰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女人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她和他之间说的话不过几句,却有一半是关于另外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笑一声,笑声之中满是嘲讽,不是在嘲讽别人,而是嘲讽自己。 同样的,对着莫熙儿的仇恨也因为男人的反应而越发的深刻。 翠儿缓步上前,轻声到:“小姐,你别伤心,只要没了那个女人,小姐肯定有机会的!” 原本是想安慰她的话,在她听来,却更像是嘲讽。 一把甩开她的手,表情恢复之前的暴躁,“我的事情不要你来说,你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 “小姐……” 翠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她的一个巴掌,打的脸生生偏了过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动手打人,根本没有顾忌到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会不会让别人看到。 第99章 重重危机 “我说过,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多插嘴!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柳絮昕狠厉的话语,双眸之中甚至露出了一丝凶狠的神色,吓的翠儿再也不敢说话,只得不停地摇头,眼泪噙在眼眶之中,甚至都不敢落下。 看着翠儿这般可怜的模样,柳絮昕没有一丝怜惜的意味,只厉声喝到:“下次应该怎么做,知道了吗?” 翠儿不停地点头,说话也不敢大声,只轻轻的回答到:“奴婢知道了。” “知道就好!”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柳絮昕转身离开,去往自己的院子。 直到此时,翠儿颤抖的手才敢缓缓的覆上早已红肿的脸颊,眼眶里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落下,再也没有隐忍。 看着前方的背影,她只默默地低头,跟在身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这边柳絮昕还能在生气,另外一边的夜星辰径直去了莫熙儿的院子,他还有一些事没有交代。 推门进屋,莫熙儿正在享用自己的午餐,正吃的开心,看到男人进来的瞬间,一口呛在喉间,不停地咳嗽起来。 拼命的敲打着自己的胸口,一手直指男人,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恨的神情。 一旁的欣荣更是吓的立刻上前,帮她敲打后背,急切的问到:“姑娘,你没事吧?别着急着吃啊,又没人和你抢!”语气之中有些责怪的意味。 而刚刚跨进门的夜星辰只觉得有些莫名奇妙,怎么他一进来女人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莫熙儿口中呛着的东西终于有些缓和了,轻轻喘了口气,责怪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进来也不知道敲门?吓我一跳!” 男人微微挑眉,疑惑到:“怎么?难道我不能来?” “当然能来!你上次不是说了吗?这是你的院子,自然是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一个客人怎么能阻止你呢?”女人的语气之中明显有些不屑。 夜星辰也不在意,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女人对他的冷嘲热讽。沉默着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也不管男人现在什么情况,她咳嗽完后,又一次拿起了筷子,夜星辰进来的时候她才刚开始。 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有因为被人看着而有一丝的不习惯,反而越发开心起来。 夜星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眼神之中却透出一丝温柔,仿佛要把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深深刻入自己的脑海中。 欣荣非常敏感,一看自家少爷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屋内打扰了,立刻说到:“姑娘,奴婢突然想到厨房里还有一个菜没有端出来,奴婢这就去看看好了没有。” 说完,脚底如同抹油一般的溜走了。 屋内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莫熙儿哪里不明白欣荣的心思?也不强求,只低头看着自己的碗。 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女人只觉得自己如同被火烤一般,整个人都难受的紧。 终于忍受不了,径直抬眸,直视着他深邃的双眸,沉声问到:“你突然到我这里来,不只是这么看着我吧?” 男人不禁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不同于之前给别人的笑,这次他的笑容竟然深入到了原本冷漠的双眸,反问到:“难道我就不能单纯的只是想来看看你吗?” 听到这话,莫熙儿连忙对着他摆手,一副承受不起的样子,好像十分惊恐,“你可千万别对我说这么的话,恶心! 夜星辰,咱两商量一下,我们之间说话能不能坦诚一点?在我的记忆里,你之前可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啊,怎么现在突然就改变态度了?” “人都是会变的,难道我就不能变吗?” 夜星辰声音悠然,明明是很认真的话,在她听来却让人觉得异常惊悚,直觉得身后升起一股寒气。 愣愣的盯着他深邃的双眸许久,莫熙儿突然大笑起来,手不停地拍打着桌子,眼眸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泪光。 此时她表现的十足像个女疯子,没有一点理智可言。男人双眉紧皱,看着她眼神古怪。 “夜星辰!我求求你别逗我了好吗?”似乎是终于笑够了,她伸手拭去眼角流出来的泪水,不停地摇头,好似很不同意他的话。 双眉皱的越紧,男人沉声到:“我说的话好笑吗?” “你还真别说,你今天这段话还真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说着伸手,给他看自己指尖的湿意,继续说到:“看到没有?我竟然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你该知道到底有多好笑了吧?” 神色难看的看着莫熙儿,沉默着不说话,但周身的气息却沉寂下来,整个人都陷入了一股阴郁的气息之中。 莫熙儿像根本没有感觉到,唇角的笑意没有丝毫褪下,站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到:“夜星辰,你从来没有变过,第一次见你时的冷漠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而那样的冷漠足以让你这一生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缓慢走到他的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到:“一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你有丝毫的变化,冷漠便是冷漠,心如寒冰的人怎么可能有变化?” 她的话说的疏离,从内心散发出来落寞,即使是嘴角的笑容也无法掩饰。 一时之间,满室的沉默,夜星辰不想与她的目光有接触,他讨厌她眼神之中的空洞,讨厌她语气之中的失落,不想听更不想看! 莫熙儿的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男人听,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不心动,才能不心痛! 管住自己的心,等到有一天真的要离开时,才不会舍不得!才不会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而乱了自己的心神! 可是,已经动了情的心哪里是这么好管的?若是真的能管住,这个世界上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轻咳一声,夜星辰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说。” “噢?”微微挑眉,她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打量的目光不断在他的身上游移,“那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什么事,莫不是想通了,想要放我离开吧?” 听着她成天把离开的事情挂在嘴边,夜星辰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到底是多想逃离他的身边?一天到晚就想着离开离开!难道她的脑袋里面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几个回转,莫熙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跌入了男人的怀抱之中,看向他的眼眸满是惊恐。 她不断地挣扎起来,“你有事说事,这是想干嘛!” 用力握住她挣扎的手,夜星辰的动作之中充满力量,不过瞬间便已经制止了她所有的挣扎,“不要再动,不然我可不会保证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再把你压在床上说话!” 话音刚落,莫熙儿便已经不再挣扎,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美丽的双眸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 上次被他禁锢在床上的恐惧感,还氤氲在她的心头没有散去,此时听到他这么说,自然不敢再动。 感受到怀里的女人如此安静,夜星辰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嘴角竟然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竟然笑了! 只有莫熙儿,愣愣的看着,看到他的笑容更是觉得毛骨悚然!这么笑,绝对没好事! 夜星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轻声到:“早这么听话不要顶嘴不就没事了吗?”说完,手缓缓往上,覆上了她受伤的地方,眼眸之中尽然流露出一丝怜惜。 “昨天我急匆匆进宫你也是知道的,皇上口谕,让我去边境镇压战事,不日便出发。” 男人的话音刚落,莫熙儿的双模便亮了起来,急切地问到:“那是不是这一次我也与你同行?是不是代表我不用再在这里呆了?” 然而,她却没有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回答。夜星辰摇头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夜星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她留在将军府?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神色之中满是慌张,“你别告诉我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不同意!” 她的情绪越发激动,却被夜星辰冷漠的神色深深的压住,用力地按住她的手腕,沉声到:“你不同意也没用,这是皇上的意思,不是我能左右的,况且我这次是去打仗,战场上刀剑无情,又怎么能够带你前去?” “我不管!你就是要带我去!你也知道现在将军府是什么情况,难道你要让我一个人面对老夫人吗?难道你就不怕你回来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她喋喋不休,显得十分固执! “不会的。”夜星辰笃定的看着她,深邃的双眸蕴含着她看不懂的神色。 抓着他衣襟的手越发收紧,莫熙儿的神色满是紧张,“你怎么知道不会?你也看到我的脸了,难道你就真的放心这样把我扔在将军府?你认真的再想一下!你确定吗?” 夜星辰脸色依旧平淡,没有丝毫变化,她的话如同耳旁风,从左边进去之后又从右边出来,对他根本没有丝毫影响。 握住她的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沉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呆在将军府,黑衣你认识,我会一直让他在暗中保护你,只要你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出来保护你,相信你的人身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 第100章 离开 “你只留下一个人来保护我?”她可是很怕死滴。 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鄙视,夜星辰轻声说道:“黑衣功夫了得,别说保护你一个,就算像你这样的人再来一群都没有问题。” 沉默了片刻,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眸,莫熙儿想要确认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动摇。 一直到这时,她的心才算是真的沉寂下来,从眼神就可以看的出来,夜星辰是认真的,没一点点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 “夜星辰,你要是真的把我一个人留在将军府,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千万不要后悔!”咬紧下唇,莫熙儿沉声说到。 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挣扎与不甘,他不是说过去哪里都要带着自己吗?为什么现在却突然反悔?!让她一个人留在将军府! 略带薄茧的手缓缓覆上她柔嫩的脸颊,眼神之中充满怜惜的神色,他轻声说到:“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想要躲过将军府里的明枪暗箭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柳絮昕那种女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不是吗?” 得到他如此评价,莫熙儿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笑,一脸的无奈,撇头躲过了他继续留恋在她脸上的手,轻声到:“夜将军未免也太看的起我了一点,我不过是个普通女子。 在这将军府一没有势力,二没有人依靠,也不知道我是给了将军什么样的自信,让你觉得我有能力把什么事都处理的很好?” 说话没有给他留一丝脸面,甚至对他的称呼都变的分外疏离。 光是听她的语气夜星辰便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和她相处了也不算短的时间,他一向擅长察言观色,女人这点表情和语气之中的小变化,又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呢? 话已至此,她也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挣扎着就要从夜星辰的腿上站起,可夜星辰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让她如愿? 伸手强硬的按住她的腰肢,缓缓凑到她的耳边,轻叹一口气,“别闹了,说不定明天我就走了,你今天就是最后一次见我,让我好好的抱着你,下次抱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莫熙儿身子瞬间僵住,连着起身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话里是什么意思?不是不喜欢她吗?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 难道一直让她误会,一直吊着她很好玩?对与他来说,自己就是一个养在身边的宠物,想起来就逗弄两下,想不起来就抛到脑后吗?! 简直太过分了! 倏然抬眸,女人好看的双眸之中,原本平淡的眸色此时明显有些激动起来,“你现在对我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将军现在觉得我讨你喜欢了?” 捏住她的下巴,夜星辰的眼里满是沉寂。 即使是直视着四目相对,依旧看不出他眼神之中的情绪。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越发的有磁性,“我想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你说这话了,我对你有兴趣,难道你都不带进脑子的?” 轻笑一声,莫熙儿对他说的话十分不屑,双眸妩媚的弯成月牙状,一双嫩手柔媚的按住他结实的胸膛。 “可是怎么办?我也不止一次对你说过,现在的我对你一丝兴趣都没有!还请你以后别再对我说这种话!恶心!你听不懂?” 明明语气分外温柔,而那一字一句却如同梗在心间的刺一般,戳的夜星辰的心脏微微的倒腾,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伤感从内心氤氲而出。 搂着她腰肢的手越发收紧,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夜星辰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他所有的情绪都像失去了隐形的功能一般,就这么赤裸裸的展现在她的面前。 “莫熙儿!”三个字,如同从牙缝之中蹦出来的一样,让听着的人不禁为止一震。 “干嘛!”然而,女人的回答却满是不耐烦的意味。 死死的盯着她的脸颊,夜星辰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气,看她双眸的瞬间,仿佛之前的生气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这次夜星辰放软了自己的态度,说到:“我在府里呆的时间不多了,我不希望离开之前还和你吵架。” “不想和我吵架?行啊,先放开我再说,我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哪有被你这么占便宜的?”眼神冷漠,唇角的冷笑缓缓溢出。 然而,莫熙儿此时越是抗拒,越是激起了男人征服的欲望,环在她腰间的手非但没有一丝松懈,反而绕的更加紧了。 此时的夜星辰哪里还能看出平常冷漠的表情,面对她,他更像是一个异常喜欢占人便宜的市井流氓! “这个府里能够违背我意愿的人还没有出现,我想抱就抱,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般的话出口,一时之间,莫熙儿直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种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能够从他嘴里出来的啊! 诧异的微微张嘴,她忍不住伸手想要试一试他的额间,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发烧了,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你……你没事吧?别说这种话吓我,有病也要去别处发,我心脏太小,经不住你吓的。”微微转过眸子,她根本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这样的回答,让夜星辰既无言以对。 微微走神之间,莫熙儿抓住机会,一个跃起挣脱了他的怀抱,下一个瞬间,便像是逃出笼子的鸟儿一样,躲的他远远的,再也不愿意靠近他一步。 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夜星辰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躲避他的女人,他的心头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他要怎么告诉她?他自己真的对她梦境之中所说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样的解释大概会被她当做是借口而已。 更何况,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其他的记忆都好好的,唯独缺了她呢? 事出必有因!现在他不知道原因没有关系,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出真相!等到那一天,他看她还要怎么逃出自己的怀抱! 小鹿般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双手合十在胸前,谨慎的问到:“你不是说要离开了吗?那快点去收拾一下,只把黑衣里下来也行,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怎么样都可以,你快点走吧。” 一连串的话如同炮击,说的都不带喘气,听得夜星辰的脸色也开始慢慢难看起来。 看着他依旧坐在原地不动,莫熙儿忍不住轻声问到:“你怎么还不走,这里也没什么你值得留恋的东西,赶快走吧。 多收拾收拾,毕竟是去边境,那个地方可不比将军府要什么有什么!多准备一点东西才是……” 后面还有一长串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打断,“我知道了,你不用说这么多理由让我离开,等该离开的时候我自然就会离开。” 莫熙儿停住,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想着刚才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有些过了,但想到之前的经历,那有些后悔的心思瞬间消失,再也寻不见踪影。 撇过头,不再看他一眼,轻声说到:“既然你都知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这么明显赶人的话,饶是夜星辰这般冷清的男人听到,心里还是忍不住瑟缩,世人都说他没有心,可现在,他却看到了一个比他还没有心的女人! 眼神之中所有的热情在瞬间消散,只剩下无尽的冷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陡然起身,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屋子。 一直守在门外的欣荣突然看到他出来,没有准备,甚至礼都来不及行,男人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两个人虽然没有一句话的交流,但从他的背影便能够看出来,少爷的心情很不好! 而很不好的原因大抵只有一个,因为屋里的女人! 在她看来少爷和莫姑娘真的很般配,可是这两个人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一般,不停地在里面绕着,却是怎么也走不出来,任由她这个做下人的干着急! 夜星辰走的很快,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人情绪的变化。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莫熙儿再也不掩饰自己担忧的神色,盯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 她明白自己的心,其实还是向着男人的,只是在他的面前,她下意识的藏起了自己柔软的内心,不想要再次受到伤害。 对,她是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可是这并不表明她不能偷偷的在心里在乎。 她哪里不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想去,她自己的医术自己心里清楚,若是他受了伤,她在身边,起码生命危险是没有的,只是这个男人这里不知道是怎么了,打定了注意不让她去,心中的忧虑也就多了一分。 她不是怕将军府的暗箭,而是怕战场上刀剑伤害了他。 缓缓坐到桌边,好看的双眉越发收紧,来天宇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边境上有些什么国家她也曾听夜星辰提起过。 之前一直是国泰民安的状态,怎么突然会有战事?恐怕事出有因,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想到之前的刺杀,来人不光光是冲着她来的,也冲着夜星辰来的,一直到现在,她依旧想不明白,她和夜星辰之间,到底有什么共同的敌人,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心机,如此筹划? 第101章 爱与恨 想到枉死的狗蛋和他娘,莫熙儿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做的精致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她的掌心之中,这般的疼都不及她心中的痛。 现在的她表面上看不出来,但狗蛋的事,却是给了她很大的打击,也让她现在很害怕与人接触,根本不敢对别人交心,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与其与人交好让别人陷入危险之中,不如给自己建造一个围墙,把所有人都隔在围墙之外,不接触不交好,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去保护别人,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欣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有些寂寥的神情,不由上前两步,轻声唤到:“姑娘,你没事吧?奴婢刚才看到少爷怒气冲冲的走了,莫不是姑娘又惹少爷生气了?” 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莫熙儿的神色依旧疏离的紧,双眸更加没有任何焦距,好似漫无目的的看着什么。 看着如此的她,欣荣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只能默默收拾桌上的东西,时不时的抬眸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一下她。 然而,直到桌上的东西都快要收拾干净了,女人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眼神空洞的这么看中。 欣荣终于忍不住,再次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加大了自己的音量,“姑娘,要不要奴婢去叫大夫?姑娘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莫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直到此时,莫熙儿才算是真的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欣荣好一会,原本无神的双眸之中总算有了些光亮,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不过是在想事而已,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姑娘,是不是又和少爷吵架了?刚才奴婢看着少爷离开时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呢。”试探的询问,好似在害怕女人生气。 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莫熙儿不禁笑着摇了摇了,说到:“我和你家少爷就是八字不合,不适合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家少爷兴高采烈的离开的?” 欣荣歪着头仔细想了一会,还真的没有!每次他们两个不争的面红耳赤或者以冷战结束绝不会罢休,可虽然如此,欣荣依旧从心里觉得他们二人着实般配。 再说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说不定少爷和莫姑娘就是欢喜冤家呢? “可是姑娘,奴婢看的出来,少爷对你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是吗?”微微挑眉,语气之中充满疑惑,她自己还真没看出来夜星辰对她有什么不一样,现在对她这么好,不过是想要利用她赶走他讨厌的女人而已。 她敢保证,只要那个女人离开,肯定就没她什么事了。 再说了,光她脑袋上的那忽然会变白的头发,也是这世间少有,光凭这两点,夜星辰有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的想法自然一点都不奇怪了。 只是,这样的理由不是她可以随便说给别人听的,只能默默在心里念叨。 每次欣荣说她对男人特别的时候,她的心里就特别嘲讽,什么特别啊,不过是看中她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莫熙儿坚信,若是这些条件在柳絮昕身上,那柳絮昕对于男人来说也是特别的,只不过她运气好,这些条件都在她的身上而已。 突然想到了什么,莫熙儿的双眸瞬间转到了欣荣空荡荡的手上,陡然站起,质问到:“你不是说还有东西在厨房的吗?东西呢?” 欣荣还停留在之前的话题还没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她,结巴的问道:“啊?姑娘说什么?” “吃的东西!”说着,她还对欣荣做了一个吃饭的表情,眼神之中满是希望与渴求。 欣荣瞬间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无奈,是个人都能听出来那只是她为了出去找的借口罢了,怎么能当真啊? 可对上她的眼神,欣荣不禁有些无语! “姑娘,已经没有吃的在厨房了,刚才不过是奴婢为了出门的借口而已。”欣荣继续收拾着,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 失望的轻叹一声,她转身背对着欣荣,一副有些生气的样子,轻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们都在逗我!” 收拾完所有东西,欣荣绕到她的面前,轻声道:“那这样吧,既然小姐你这么喜欢吃,奴婢晚上让厨房多添几个菜,你觉得好不好?” 这般商量的语气,让莫熙儿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好似现在能吸引她注意的,只有美食。 “你现在答应我的,晚上一定要做到啊!” “这是自然,奴婢什么时候骗过姑娘你了?”欣荣缓缓勾起笑容,笑着反问。 莫熙儿轻哼一声,表现出自己心中十足的不愿,“刚才还不是骗过我?” “能混为一谈吗?” “当然能!话不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吗?你之前没做到,就是骗我了!”女人说的振振有词,十分惹人发笑。 可当着她的面,欣荣又不能真的笑出声,憋的实在太辛苦了。 “好好好,刚才都是奴婢的错,从这次开始,奴婢一定说什么就做到什么!绝对不再欺骗你了。” 看着她的脸色,欣荣考虑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以后绝对不用美食来逗弄你。” 认真的看了一会欣荣,莫熙儿哪里看不出她忍了很久的笑,终于对着她挥了挥手,不再为难,“这里收拾完了你就先下去吧,别在这里伺候了,我不太习惯有人在屋子里,你若真的放心不下,只用像以前那样守在门口便是。” “是,那奴婢就守在门口,这样姑娘你有什么需要奴婢也能立刻听见。”欣荣恭敬行礼,说完便想要退出房间。 然而,步子还没有跨出门,却陡然转身,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女人,疑惑的歪头,轻声问到:“姑娘今日还没有用药吧?等会奴婢给姑娘端过来。” 原本轻松的脸瞬间变成苦瓜,拧的都有些挣扎了,面带苦涩的说到:“才刚刚用过午膳,就不能等我休息一会再提喝药的事情吗?” 自从她的脸受伤,欣荣已经伺候了她喝药喝了两天,可是每一次喝药,都如同要了她的命一般,若不是欣荣每次都费尽心机的劝着看着,还不知道那药最后会去了哪里。 今日也同平常一般,一提到喝药,女人的脸色就难看极了。 欣荣可不管,转身进了厨房,端过了一直放在炉火上热着的汤药,放到了女人面前。 一时之间,整个屋内都充满了浓郁的中药味,惹的莫熙儿不禁皱了皱眉,可真是难闻。明明自己就是大夫,怎么偏的闻不得中药么味道?想想也是稀奇。 随着中药端上来的,还有一碟看上去异常可口的桂花糕,刚刚出笼,还隐约散发着热气。热气蒸腾,浓浓的甜甜的气息和中药之味融合在了一起,味道开始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嗅了嗅鼻子,女人脸上满是嫌弃,看到桂花糕的美好心情已经被中药的味道而磨灭的一点都不剩。 “姑娘,今天奴婢为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这样有没有觉得药好喝一点呢?” 满是笑容的站在她的对面,此时的欣荣更像是一个老师,在监督自己的学生有没有按时完成作业。 “一点都没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莫熙儿径直回答到。 这样的回答不禁让欣荣满头黑线,这莫姑娘也真是,说话从来不会给别人留情面,直接的让人有些不能接受。 “姑娘,快点喝了吧,若这汤药凉了恐怕比现在难喝千倍都不止!”欣荣略带一些恐吓的语气,想要让女人尽快喝完这药。 端着碗的手有些颤抖,莫熙儿心中还有莫名的纠结,怎么就坏了脸呢!怎么就要喝这药呢! 深吸一口气,她用力的闭上眼睛,只当手里端的不是汤药,憋住一口气,只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一碗药已经见了底。 看到碗中只剩下了一点点,她迅速放下碗,咽下最后一口,拿起旁边的桂花糕便狼吞虎咽起来,看的旁边的欣荣不禁担心,手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责怪到:“姑娘你就不能慢慢喝吗?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谁喝药像你一样的。” 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完全咽下,根本不能好好说话,只不停地摆了摆手,待到全部都咽下了,她才慢慢说到:“能一样吗?别人喝药是治病,我喝药是要命!” 欣荣一个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桌上的一盆桂花糕很快都进了女人的肚子,甜甜的味道总算掩盖住了中药的苦味,带着一丝清甜的气息,让她总算如满血复活一般活了过来。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看向空荡荡的碗中充满着留恋,欣荣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 一把收过桌上的碗,笑着到:“姑娘,奴婢劝你可别再想了,李大夫吩咐过,一天只能吃这么多,不然对你的伤口愈合不好,为了你的脸。你也坚持一下。” 这句话自从喝药以来,她已经听了不下五遍!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还是露出满是失望的表情,有些颓丧的趴在桌子上。 下巴磕在重合在一起的双手上,带着惋惜的说道:“早知道刚才就慢慢吃了,我都没吃出是什么味道!”重重的惋惜,满是可怜的样子,惹的欣荣一脸笑意。 “姑娘,这桂花糕你也不是第一次吃了,难道到今天还吃不出是什么味?” 缓缓抬眸撇了她一眼,莫熙儿撅着嘴,一副幼儿园小孩的样子,委屈到:“可是每天都有不同的感受嘛!” 第102章 糊涂 话已至此,欣荣被说的再也无法回答,只能继续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以至于不太尴尬。 然而,趴在桌子上的女人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大声喊住了要出门的欣荣,美丽的水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竟是比外面的阳光还要耀眼。 “欣荣,我和你商量一个事好不好?”快速的跑到她的身边,欣荣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腕已经被女人拽起,微微摇晃着,对上她满是渴求的目光。 欣荣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却也只能缓缓点头,谨慎的说到:“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是奴婢能够做到的,奴婢一定尽力。” “你一定能做到的!”莫熙儿脸上笑容越是灿烂,欣荣不好的感觉便越发的厉害,“欣荣,你去帮我问问李大夫,能不能帮我换个药方,或者就不要喝药了!” 几乎想都没想,欣荣便一把挣脱了女人的手,惊讶道:“姑娘,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奴婢若是去问李大夫这事被少爷知道了,奴婢还怎么在姑娘身边伺候啊!” “这和你家少爷有什么关系?” 轻叹一声,欣荣缓缓说到:“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少爷已经对整个将军府都下了命令,要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好好照顾你,奴婢去帮你问这个,不就是在帮姑娘不喝药吗?不喝药脸上的伤口怎么能好?若是被少爷发现了,奴婢还能好好的呆在将军府吗?” 莫熙儿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委屈的低下头,轻声嘀咕,“可是我真的不想喝那药啊,为什么这里没有西药!” 她嘀咕的声音虽小,但都被欣荣听的清清楚楚,甚至还听到了之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名词,西药?那是什么药? “姑娘,你刚才说什么西药?那是什么?为什么奴婢从来没有听过?” 莫熙儿下意识的捂住唇,心里满是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把心中所想就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 连忙扯起笑容,脸上满是欲盖弥彰,“什么西药东药啊,你莫不是听错了吧?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两个字啊!你不是要出去了?赶紧出去吧,等会若有事的话我自然叫你!” “啊,对了,少爷让我转告姑娘,他明儿早上便出发离开,若是姑娘愿意,去送送少爷吧,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推着欣荣的手瞬间停顿,没想到离别的时间竟然来的这么快,垂下眼睑掩盖住神色,轻声说了到:“知道了,我要休息,你快点出去吧!” 说着,也不给欣荣再说话的机会,径直把人给推出了门外,迅速的关上了门。 抵在门上的女人轻叹一口气,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是被那汤药灌迷糊了,竟对欣荣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想到刚才说的话,心里不免有些落寞。 而被她关在门外的欣荣更是愣怔拿着手中的碗回不过神,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姑娘莫不是伤了脸之后连带着脑子都伤到了? 微微摇头,欣荣并没有多想,把手中的东西收拾回厨房之后又站到了门外,默默的守着。 是夜,将军府之中一片沉静,只有守夜和巡逻的小厮在不停地来回走动,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夜星辰的屋内,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而背靠着椅子而坐的男人只是双眸微动,却并不意外,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看向来人,沉声到:“查的怎么样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黑衣,双眸满是冷漠,“回主子的话,属下已经得到消息,蓬莱国的那群人此时正在您此次要前去的边境之处,另外,经过属下的调查,莫姑娘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深邃的双眸倏然暗沉下来,拥有一头能够黑白变化头发的女子,身份怎么会简单?只是她想不起来,他就只能凭借一己之力去调查了。 好在调查速度还不算太慢,几个月之后总算有了进展。 “派人继续跟着他们,注意不要被人发现,仔细打探,争取在我去之前拖住他们,我一定要亲自见他们!” 眼神中带着一丝执着,对于莫熙儿的事,他总是想要亲力亲为,让别人去做总是放不下心。 想到莫熙儿,他心中的一角瞬间柔软,连带着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还有,这一次你不用跟着我去了,我已经答应她,让你留在府中保护她。” 黑衣陡然抬眸,心中满是惊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吩咐去跟着别人,思虑间,心底之前的想法越发清晰。 主子的心现下恐怕已经被那个女人抓的紧紧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主子,能够保护她的人有很多,也不一定非要是我,要不让别人跟着?”试探的询问,跟在夜星辰身边许多年,黑衣还是放心不下。 抬了抬手,他脸色沉着,“没事,府中有老夫人我不放心,你留下来我心里有底,况且,她一个弱女子需要人保护。” 看男人执着至此,黑衣便不再多说,只低头应下了。 夜星辰沉默了一会,深邃的双眸越发深沉,继续吩咐道:“除了你之外再留点人下来,她去哪里便跟着去哪里,定要保她万无一失!” “是!” 随着声音的消散,黑衣随即消失在黑夜之中,夜风缓缓吹开窗户,屋中烛光闪动,这一夜,夜星辰几乎一夜无眠,在桌子前坐了大半个晚上。 直到第二天东边微微露出温暖的光芒,男人才稍微坐着闭了会双眼,但也只休息了片刻便又站起身。 一大早,整个将军府便因为要送他离开而变得热闹起来,所有人都站在门口,等着他出来,就连柳絮昕都搀扶着老夫人在门口站着,翘首期盼着他的出现。 等待片刻之后,夜星辰一身铠甲,走起路来虎虎生威,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却也显得越发威武,目光冷漠,明明给人疏离感,让人害怕却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这个男人身上的就是有这种奇妙的气质,让人只一眼便好似陷入深海之中,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只能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从柳絮昕这个方向看去,逆着阳光,虽然有些看不清男人的脸,但他走路的姿势却深深的镌刻在她的脑海之中,那一刻的心动,让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走到老夫人面前,因为穿着铠甲不方便,便没有行大礼,而是恭敬的低头,沉声到:“今日儿子便出发了,还请母亲在府里保重!” 眼眸虽然低垂着,但是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看向周围,像是寻找着什么人。 夜星辰动作谨慎,并没看出他与平时的不同。 老夫人对夜星辰的话根本不在意,微微点头,敷衍的说到:“此次前去不像上次,要多加小心,务必要让皇帝安心,别让皇帝的江山不稳,记住,你是夜家人,为皇帝保家卫国是你应该做的,也是你必须做的!听到没有?” 一大段的话,没有一句话是在关心他的安全,都在警告他!这样的敷衍态度,这样不在乎的心态,任谁听了都会心凉!何曾见过哪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冷漠? 可夜星辰好似早就已经习惯了,冷漠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只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依旧在寻找。 一旁娇羞的柳絮昕深吸几口气终于鼓足勇气上前,轻声到:“表哥,这次去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似是而非的话,却没有得到夜星辰任何回应。 良久之后,他终于放弃了,那个女人看来不会出现了,整理一下身上的铠甲,他最后看了一眼将军府,决绝的转身,却被身后的惊呼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不远处,一个女人一袭白色衣裙妖娆而来,面部戴着白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只余下一双妩媚的双眸,看上去整个人却越发出尘。 停下脚步,看向她的眼中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光亮,这一刻,他的世界中好似只有她一般。 “万事小心。”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面前,好似走过了千山万水,直视他,却只说出了简单的四个字。 仿佛承载着千言万语,四目相对的瞬间,夜星辰明显感受到了女人对他的担忧。 珉紧的双唇不自觉的上扬,跨上马,微微对她点头,没有回答,她的一句话早就甚过了千言万语。 天知道她在院子里纠结了多久,才有勇气到这里送他离开。 随着他的身影走远,莫熙儿的目光终于再无所畏惧,直直的盯着他,眼神之中藏了太多太多的情绪,仿佛只有不被看到的时候,她才能如此放肆。 柳絮昕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贱人!脸都变成那样了还在男人面前这么卖弄风骚!就是不要脸! 老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带着柳絮昕径直走了,却是让莫熙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今天是怎么就?换性子了? 没人找麻烦也好,省的让她一天的心情都不好! 对着老夫人恭敬行礼,夜星辰都走了,她还留在这里干嘛?看着天色还早,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 坐到梳妆镜前,放在桌上小瓷瓶一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微微撕开脸上的纱布,涂上药膏,只觉得脸上清凉凉的,十分舒服。 嗅了嗅鼻子,海棠花的香味溢满了鼻间,对着镜子仔细查看脸上的伤疤,较之前已经能够明显的看到愈合结疤,愈合的速度倒是挺快。 涂上膏药的地方从刚开始的清凉开始变的有些痒痒的,甚至开始慢慢泛红,莫熙儿微微皱眉,忍不住伸手擦拭着。 稍远离了镜子,伸手散开自己扎着的发丝,甩了甩头,用黑色的发丝遮住受伤的地方,却依旧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鲜红色的痕迹如同蜈蚣一般盘踞在脸上,莫名的有些恐怖,绝美的容颜因这痕迹开始变的有些扭曲。 第103章 离开 盯着镜中的人好一会,莫熙儿陡然闭上眼,随即起身不再看,反正看了也是这样,总要等它愈合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本来就打算睡觉,也没多想,然而,躺倒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 满脑袋的都是夜星辰的事,烦躁的起身,揉乱一头长发,恨不得把夜星辰挖出脑袋! 再次倒在床上,一把将被子蒙过脑袋,黑漆漆一片,好似给她营造了点安睡的环境,用力的闭上眼,沉默了好一会,总算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闭眼不过一小段时间,便又被屋外的声响吵醒了,迷茫的醒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肿胀的有些疼,脑袋更是晕乎乎的想不清楚事。 外面的争吵却越来越大。 “欣荣?” “是,姑娘!”回答者的语调中明显带着慌乱,好似想要隐瞒什么。 昏昏涨涨的脑袋,莫熙儿勉强起身,沉声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闹?” 然而,还没有听到欣荣的回答,一个纤细的声音便已经响起。 “莫姑娘,是我!我来看你了!让我进来吧。” 声音有些熟悉,但她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昏沉的脑袋也没多思考,说道:“让她进来吧,别拦着了。” 门被人从外用力推开,柳絮昕一脸嚣张,声音纤细上扬,“让你别拦着我,什么休息不休息,不过是你想把我拒之门外的理由。” 看到无力坐在床边的女人,柳絮昕的脸色露出一抹得意之色,甩开翠儿的手,上前几步坐到她床边,亲昵道:“莫姑娘,我就知道你已经醒了,怎么样?我给你的膏药凃了没有?” 莫熙儿沉默着不说话,眼神无力的看向欣荣,“柳小姐,我家姑娘此时真的不适合见客,你还是下次再来吧?” 一把拉过莫姑娘的手,柳絮昕根本不容任何人有异议,“莫姑娘都没有说送客,你一个下人倒是说的勤快,本小姐倒是不知道,将军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了,主子说话的时候下人能插嘴了?” 欣荣的脸瞬间变了,呆在姑娘身边这么久,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话了。 莫熙儿只觉得身边异常吵闹,抬眸看了看身边的人,随即对欣荣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说了。 柳絮昕得意的看了她一眼,满脸笑容地说道:“我就知道莫姑娘最明白我的心意了。” 目光转到她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红色痕迹,她嘴角的笑意愈发大了,“我已经闻到浓浓的海棠味了,那膏药是不是很好用?” 用力晃了晃脑袋,混乱的思绪总算有了一丝清明,不动声色的挣开了被束缚的手。 海棠的气味加上柳絮昕身上浓郁的牡丹花香,销魂的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不自觉的远离了一点。 “那膏药我才凃了不过一次,应该不会那么快见效。” “啊?怎么才用了一次?”满脸的失望,那瓷瓶送给她有段时间了,怎么也得用了两次了,“你是不是怕我给你的瓷瓶里面有别的,你该不会不相信我吧?” “怎么会?若是不相信你,我今日也不会凃,只是昨日没想到而已。”轻扯起嘴角,笑容满是疏离。 翠儿看着柳絮昕的眼色,双眸扫视着屋内,很快便看到了放在梳妆台上的瓷瓶。 快步拿起瓷瓶递给了柳絮昕,打开盖子,海棠花的气味越发浓重,弥漫在屋内,便有些呛人了。 不顾莫熙儿的反抗,她二话没说的便往受伤的地方涂抹,同时说道:“这膏药真的很好用,你要多涂一点。” 清凉的感觉袭来,女人的思绪又一次清醒许多,陡然站起,眼神中满是戒备,“柳小姐,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还恕我不能好好招待你,若不然你下次再来?” 送客的话一处,柳絮昕眼神中有些失望,却不能多说,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屋中再次沉寂下来,昏沉中的她也没多想,径直倒下,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睡睡醒醒,梦中许久没有出现的白衣女子却又一次出现。 不似之前带着十足的怨恨,反而带着一丝惆怅,上前几步,想要拉住她的手却一把扑空,心中空落落的。 白衣女子越走越快,她的脚步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怎么都不能向前。 扭头看向周围,不似之前雾蒙蒙,反而一片漆黑,也不见男人的身影,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她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大声喊道:“等等我!你等等我啊!” 前面的女人却像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只顾着自己一个劲往前走,突然,身前的女子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脸上的面容却十分模糊,根本分辨不清。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我知道那么多?” 空荡荡的空间,说话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到回应,然而回答她的却只有沉默。 看着她停下脚步,莫熙儿也跟着停下,想要上前,可她往前一步,眼前的白衣女子却又后退一步,根本没有办法接近。 “你逃不掉的!哈哈哈!逃不掉的!”突然,一直沉默的女人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至让人后背生寒,满是鸡皮疙瘩。 “这是命运!命中注定的!逃不掉!逃不掉的!”白衣女子像是发了疯一般,尖利的笑声强硬的穿过她的耳膜,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双耳。 这白衣女子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陡然转醒,脸上一阵刺疼,头依旧昏沉的厉害,身上更是如同火烧一般,口干舌燥的她难受的紧。 “欣荣?”轻轻叫了一声,门随即被人推开。 “姑娘?哪里不舒服?”目光刚对上她的脸颊,欣荣便失声大叫起来,“姑娘,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不明所以的莫熙儿覆上自己的脸颊,脸上的胀痛阵阵袭来,心中大惊,“欣荣,拿镜子来。” 颤抖的递过镜子,欣荣满脸惊恐,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镜子中,哪里还能看出女人之前的模样?一张脸红肿的像猪头一般,受伤的地方更是肿的厉害,连碰都碰不得,一碰就疼的她呲牙咧嘴的。 她的脸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姑娘,奴婢现在就去请李大夫,你不用担心,李大夫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完,也不等莫熙儿说话,便飞也似的奔出了院子。 仔细观看着脸上的情况,今天她喝了和平常一样的药,只多用了一次柳絮昕给的膏药,莫非原因就出在这膏药之中? 随即拿过膏药,心里满是疑惑,再次仔细辨别之后,药膏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之前之所以会这般放心大胆的用,也正是因为她能够清晰的闻出膏药中的成分,并没有任何不对,也想知道柳絮昕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用了便用了,谁想脸竟然会变成这副样子! 伤痕之处红肿的很厉害,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此时如同被人强硬的扒开了一般,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看到忍不住心惊肉跳。 不过一刻钟时间,欣荣便带着李大夫急匆匆的回来了,“姑娘,奴婢把李大夫带来了,快让他给你看看你脸上的伤。” 手中的瓷瓶被欣荣一把夺过,用力地扔到了门口,大声到:“姑娘,你到现在竟然还拿着这东西,就知道柳小姐不会这么好心!中午才凃了那膏药,下午你的脸就变成这样了!“ 莫熙儿脸色阴沉不说话,绝对不是这膏药中出错,若不是她自己查过,也不会放心的使用。 李大夫仔细的查看她的伤口,脸色越发沉重,“姑娘,你脸上的伤口若是按照之前我的药方,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愈合,等愈合之后再配上的特制的膏药,留下疤痕的机会并不大,可现在……” 说道这里,他突然停下来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满脸的惋惜。 莫熙儿的心不免一沉,纤细的手指直指门口的瓷瓶,“李大夫,你看看那瓷瓶中的膏药,是否有不对劲?” 蹲在地上仔细辨别之后,李大夫继续摇了摇头,“膏药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我家姑娘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欣荣满脸疑惑,双眸之中更多的是心疼。 不禁李大夫奇怪,就连莫熙儿自己都想不明白,她自己也是医生,照理来说应该不会出错才对? 再说她的饮食和汤药,都是欣荣亲手弄的,别人根本没有机会插手,更加不会有错!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柳絮昕到底找了一个什么空缺,才能把她的脸弄成这个样子? 正在李大夫思虑之间,女人突然伸手拿过瓷瓶,放在鼻尖仔细闻着,沉声到:“李大夫,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药方?” “好。”一边回答着,一边从旁边的药箱之中拿出药方,恭敬的递给了她。 眼眸扫过药方的瞬间,她的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 药方和药膏本来都没有问题!可是和在一起了,却有大大的问题!药膏之中,含有乌头,制作药膏的人很聪明,用浓郁的花香味掩盖住了乌头的味道,以至于连她都没有闻出来。 而在李大夫开给她的药方之中,却带有半夏一味药,这两味药正好相冲!幸好她一个是内服,一个是外敷! 所以中毒的反应并不是十分明显,只是稍微的身体不适,再加上脸部伤口的红肿,更是让她警觉了不少。 也幸好脸上的伤口先起了反应,若不然,她被人毒死了都还不自知! 李大夫看着她的神色,拿过药方仔细查看后,终于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惶恐之色,“姑娘,这药方我绝对没有泄露给别人,只是不知这膏药是谁给你的?” 听到膏药二字,欣荣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奴婢早就说过,柳小姐不会这么好心!姑娘你看吧,用了她的东西果然没什么好结果!” 挥手制止了欣荣的话,女人脸色有些难看,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别人? 第104章 中毒 “依着奴婢的意思,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少爷!等少爷回来看柳小姐还怎么呆在将军府!”欣荣语气恨恨,满是怒气。 “不准说!” 被莫熙儿的怒气吓的瑟缩了一下,欣荣犹豫的看着她,心里有些话不敢说。 “这件事我自有处理的办法,根本不用告诉他!”混沌的双眸对上欣荣的,瞬间让后者安心了不少。 “姑娘,为什么不和少爷说是柳小姐的错?若是少爷知道了,一定会帮姑娘你出气的,不是吗?”欣荣说的振振有词,莫熙儿却没有一丝回应。 脑海之中的嗡嗡声不断,如同麻乱的苍蝇一般,挥之不去,它们在自己的脑袋中胡乱冲撞。 “姑娘现在因为药性的关系,身体必然十分不适,之前的药就都先停了吧,至于以后,等姑娘的身子好了,在下再为姑娘好好调理也不迟。” 李大夫微微摇头,嘱咐了几句之后便退下了。 莫熙儿心里却有自己的思量,她对柳絮昕原本是一忍再忍,想着她只要不再来招惹自己,自己便当什么都不知道,以后随便寻着个理由,把她赶出将军府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况且,夜星辰现在在战场之上,原本需要烦心的事就已经很多了,又怎么能够让他因为这种小事而分心? 虽然她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瓜葛,却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转移注意力,做不好他本应该做的事! 抓着锦被的手渐渐收紧,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冷漠。 哪想她对别人宽容,别人却把她当做是眼中钉!既然对她不仁,那也就别怪她不义了!双眸沉寂而下,却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眼神中的不对劲。 而柳絮昕自从中午去过莫熙儿的院子回来之后,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也不做其他事,只一心看着门外,如同入了定的佛像一般,满眼期待的看着屋外。 “小姐,你喝口茶吧,王大夫给的膏药应该不会这么快有效果的。”翠儿递上一杯茶,她想都没想的接过来。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力气才搞到了莫熙儿的药方,又让王大夫弄出了那样的膏药,还假装和那个女人和好!若不是想要毒死那个贱人!她才不愿意和那种下等人亲昵! 从中午坐到下午,直到整个人坐的腰背都有些僵直了,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侍女模样的丫头急匆匆冲了进来,有些慌张。 “这么急匆匆的进来像什么样子,不知道小姐最讨厌这样?是不是嫌小姐平时对你们太好了!”翠儿一看柳絮昕的脸色不对,立刻厉声大喝到。 “小姐饶命,是奴婢接到了安插在莫姑娘院子里眼线的通报,想着小姐着急想要知道,便急匆匆赶过来了,还望小姐见谅。” 一听说是关于那妖女的事,她的双眸瞬间亮起,脸上哪里还能看见怒容?迫不及待的问:“她那里怎么样了?是不是性命垂危?” 眼神中散发骇人的光芒,满是期待的神情,哪里是一个素养良好的富家小姐能表现出来的表情? “回小姐的话,据说莫姑娘性命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那张脸是彻底毁了,听说连李大夫见了她,都被吓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呢!奴婢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她的容貌,但那院子里的眼线可是说的真真的!” 小侍女说的眉飞色舞,好似真的自己看见了一般,惹的柳絮昕心里直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去那贱人屋子里看看!好耀武扬威。 “退下吧,你这次做的很好,本小姐有赏!”紧张了一个下午的心瞬间松懈下来,对着侍女挥了挥手,脸上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得到赏赐的侍女笑的更加开心,连连磕了几个头才心满意足的退下。 身影才刚消失在门边,翠儿便笑着上前,对着她行了一个大礼,笑着到:“奴婢恭喜小姐,终于解决了心头大患! 现在没了那个贱人,便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小姐成为将军夫人了,老夫人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赞赏小姐!” 奉承的话,听的柳絮昕直飘飘欲仙的,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努力收敛脸上的笑容,嘴角却怎么都收不住,上扬的角度越发大。 “我也没想到那个妖女竟然这么蠢,我送的东西她也敢涂!真是活该!”眼神中露出的狠厉与冰冷,与她在人前表现的温婉十分不符,却透着十足的狠劲儿。 “小姐,今天晚上老夫人可约了您一起用晚膳呢,要不咱们把那贱人也叫上,也让她知道知道在人前出丑到底是什么滋味!” 看向翠儿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赞扬,满意地用手敲了敲桌子,“你总算是有脑子的时候了,就这么做!本小姐亲自去请她,我就不信这贱人不出门!” “她不出门,小姐这么聪明,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她出门。”翠儿笑着附和。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十足的默契,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夜,整个将军府华灯初上,在京都的长街上别有一番风景,因为少了夜星辰在府里,整个府邸中倒是多了一丝生气。 平常男人在府时,下人们知道少爷不喜欢喧闹,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府里自然安静。 现下他不在了,下人们便自由了一些,平日里走在府里,也能听到他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了,倒是比之前有趣了许多。 莫熙儿的院子中,柳絮昕正如她白日里所说的一般,一身华服的站在院中,等着屋内的女人出来。 欣荣推门而出,看到院中的柳絮昕,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刚开始对自己药膏的功效还没有特别大的把握,可对上她的目光之后,内心的百分之三十的把握瞬间变成了百分之九十! 这样的眼神,不正说明了屋内的女人情况很不好吗? “柳小姐,马上就是用晚膳的时间了,怎么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家姑娘?” 上前几步,虚伪的笑容爬满了她的脸,笑着到:“姨母今天让我和她一起用膳,我想着姨母和莫姑娘关系不太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帮着莫姑娘说叨说叨,说不定姨母被我说动了,你家小姐在将军府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了。” 听着倒是处处为别人着想,真是应了她那满脸温婉的笑容与周身温柔的气质。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欣荣心中着实不愤,却又不能表露!她可是记得姑娘的话,不管这女人说什么,都要忍住自己的怒气。 “柳小姐,今日我们姑娘可能不太方便……”装,谁不会?在将军府这么多年,装早就成了欣荣的一种技能了,只见她面露难色,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不是莫姑娘担心自己的脸?没事,只要像那日戴个面纱便是了,再说我和莫姑娘是什么关系,还有什么好推脱的?” 柳絮昕一看她的表情,心下更是了然,心中对王大夫更是赞不绝口! 这膏药果然厉害,竟然能够让这贱人闭门不出,看来这脸毁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抓紧垂在身侧的双手,恶毒的想到:若是今天晚上能够再来一点,让她瞬间毒发死亡,或者让她的脸再也好不起来,那岂不是太痛快了! “柳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姑娘今日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现在整张脸根本不能看,别说去老夫人哪里了,就算是出门奴婢看也危险!” 左右查看了一下,欣荣上前,凑到她的耳边稍稍说到,那小心谨慎的样子,惶恐被什么人听到了,“柳小姐可千万别对别人说啊!奴婢是见着小姐和姑娘关系好才会对你说这些。” 说完,欣荣好似十分害怕,不安的左右看了看。 而柳絮昕却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的激动,有了欣荣的这番话,更是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柳絮昕如沐春风般的到:“没关系,有我送的膏药在,你家小姐必定能够恢复之前的容貌,这样吧,让我进去劝一劝,若是她愿意便去,不愿意我自然不勉强,你看可好?” 欣荣犹豫了一会,才终究点了点头,领着她进了屋子。 然而,才刚推开门,脚边便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一个上好的花瓶在她的脚边炸开!吓的柳絮昕瞬间尖叫起来!心脏和血压陡然升高,面部表情都狰狞了不少。 而这场事故的制造者莫熙儿,蒙着面纱,正一脸玩味的看着门口发生的一切。 看到柳絮昕的表情,嘴角迅速的扬起随后,便又快速的淹没在愤怒的表情之中,这样的笑容没有一个人看到,如消失在黑夜之中的星星,不发光便再也寻不到它的踪影。 “哎呀,柳小姐怎么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没有砸到你吧?” 柳絮昕双手捂住自己狂烈跳动的心脏,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好不容易把目光集中在莫熙儿的身上。 第一眼便看到了她脸上比之前还要厚的面纱,足以遮住她眼睛以下所有面容,让人根本看不清楚脸部的受伤情况。 原本愤怒的心情在看到她的脸瞬间被抚平了不少,虽然看不到受伤的情况,但这厚厚的面纱便已经表明了一切问题! 她被毁容了! 第105章 想害她 这个想法从脑海冒出的瞬间,柳絮昕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抑制不住了,微微垂眸,她轻声到:“莫姑娘这是怎么就?我还想着今日老夫人要与我用膳,特地前来同你一起,现在表哥走了,我这个做表妹的自然要帮着姑娘缓和与老夫人之间的关系。” 再次抬眸,神中的笑意已经被很好的掩藏而去,只能看到无尽的温婉。 下意识伸手抚摸自己的脸,莫熙儿的神色明显难看了许多,“今日恐怕不成了,我身体不太舒服,这些柳小姐的好意,若是下次有机会,必定是要和柳小姐同去的。” 她看上去十分为难,原本好看的双眸更是皱在一起,眉宇之间满是忧虑。 “怎么会不舒服呢?莫不是脸上的伤口不好?我给你的膏药你没有涂吗?”说着举起自己的手,炫耀到:“我手上的伤都好了呢!快让我看看你的脸,到底怎么了?” 说完就要动手去掀她的面纱,然而,她的动作快,莫熙儿反应速度更快,稍稍偏头便躲过了突然袭来的手,神色越发冷漠。 “不用了,我伤成什么样我心里自然有数,不劳柳小姐担忧。” 伸出的手落寞的停在半空中,柳絮昕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缓缓缩回手,她满不在意道:“既然脸没什么事我也就安心了,但是老夫人那里你真的不去吗?表哥现在不在将军府,府里什么事都是老夫人说了算,你真的要一直与老夫人恶交?” 说完,眼神略带深意的看向她的脸,接着说到:“你可是想想清楚,想要留在将军府,最先应该讨好的人是谁?” 她的话音落,莫熙儿好似真的在思考一般,手又不自觉的覆上了自己的脸,满脸的担忧。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向柳絮昕传达了一个信号!她的脸是真的毁了! 才说了几句话,她便伸向自己的脸两次!若是容貌还在,她根本不用担心老夫人,只要继续用自己的美貌勾引夜星辰便是,此时更是应该嚣张的对她的话根本不理睬! 想到此,心中一阵窃喜! 思虑了良久,莫熙儿终站起身子,轻声道:“既然如此,还请柳小姐在门外稍等片刻,我准备准备便与你一同前去。” 柳絮昕欣然点头,在大厅坐下,端起欣荣上的茶水,掩盖住自己眸色中的得意。 内厅之中,欣荣一边帮着莫熙儿打理衣服,一边不愤道:“姑娘!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和她一起去老夫人那里!要不是因为她,你的脸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若不然我们直接去老夫人面前告状!看她能怎么办!” 语气异常气愤,言语之中更是充满了对柳絮昕的不满。 莫熙儿听此却淡然的摇了摇头,“不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这事急不得。” 愤恨的哼了一声,欣荣的心中好似有撒不完的气,她是着实不明白姑娘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知道害自己的人是柳絮昕后,竟没有一点反应,甚至比平时更加淡然,只让她对外传出容貌尽毁的消息,随后便像没事人一般,该干嘛干嘛,连情绪都不带一丝起伏的,直让她咋舌惊叹。 “让你盯着院子里和李大夫身边的下人,找到那个奸细没有?” “找到了,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李大夫身边的药童,就是他把李大夫给姑娘开的药方给偷了出去,稍稍送到了翠儿手上!绝对不会出错的!” “很好!”满意的点了点头,莫熙儿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接着吩咐道:“等会我和她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就让人把那药童抓了,等在老夫人的院子外面,今天可是有一场好戏呢!” “姑娘,你准备怎么做?奴婢可是看不惯柳小姐嚣张的样子!一定要好好的治治她!” 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兴奋,就差手舞足蹈了,天晓得她在知道柳絮昕原来是那么卑鄙的一个人之后,心里是有多么气愤! 给了欣荣一个安抚的眼神,莫熙儿并没有说话,脑海中却浮现了前几晚梦境之中那个白衣女人对她说的话。 她说她逃不掉的,她说这是她的命中注定!双眸的神色越发暗沉,带着点点冷意,她就偏偏不信什么命运!她只相信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之前懒不想与这个女人计较,现在既然她自己找上门来,还对她下手,她又怎么可能去容忍? 嘴角微微上扬,掩藏在面纱后面的表情谁都看不见,但却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股寒气。 看着镜子中戴着面纱的自己,莫熙儿的眼神越发凌厉起来,不是要毁了她的容貌吗?她今天就要让柳絮昕知道,什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害了自己! 柳絮昕等了片刻,莫熙儿便已经弄完缓缓而来,如那天一般的白色衣裙,却因为脸上越发沉重的面纱而有一股违和感。 “柳小姐,我们走吧,时辰也不早了,恐怕老夫人这个时候都在等了。”翩然向前,若不是不看她的脸,直觉得如天仙一般。 嫉妒的眼神一闪而过,柳絮昕笑着拉着她的手出了屋子,她不知道,跨出去的这一步,原本是想害人,最后却是害了自己。 到老夫人院子的时候,果然已经是灯火通明,一干下人恭敬的站在院子里,听候老夫人的吩咐,蓉嬷嬷站在院子门口翘首期盼,眼神不停张望,看到柳絮昕瞬间,她的眸子都亮了许多。 疾步迎了上去,却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人,一瞬间的愣怔。 今天老夫人不是只请了柳小姐吗?怎么这个妖女也来了,压住心中的疑惑,脸上堆满笑容,“小姐,你可总算来了,老夫人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刚才还问起老奴,你怎么还不来呢!” 对着嬷嬷行了个礼,她表现的分外识礼数,嘴角扯起好看的弧度,拉过了身后的人,说到:“我去唤了莫姑娘一起来,想着老夫人和她的关系不太好,总是要多接触才能变好嘛。” 她说的理所当然,却让蓉嬷嬷惊出了一身冷汗,将军府中谁不知道老夫人与这妖女恶交,更是连看都不能看上一眼。这柳小姐真是胆大,竟然敢把这个女人带到这里来! “既然如此,那柳小姐快些进去吧,别让老夫人等急了。”蓉嬷嬷也不多说,她一个做下人的,能说什么?所求不过安安分分在府里度过罢了。 笑容灿烂的拉着女人的手跨进了屋子,开心到:“姨母,你看看我帮你带了谁过来!”说着让来身子,把身后的女人推了出来。 原本还悠然转动佛珠的老夫人动作瞬间停住,双眸中满是惊吓,这是什么情况?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微微憋眉,她沉声到:“真是胡闹,姨母今日是请你,你怎么带了这些不相干的人过来,凭白惹的我心情不好。” 老夫人的脸如此阴沉,柳絮昕的心里也开始有些揣揣不安起来,撒娇的拉着她的衣袖,说到:“姨母,现在表哥不在,我不过想着人多热闹一点,况且也是莫姑娘自己想来,我看她实在可怜,便带她来了,你别生气嘛!” 一句话,便把黑的说成了白的,莫熙儿心里不禁一阵冷笑,她想来?刚才在她院子中,也不知道是谁拉着她,现在竟然几句话便变了情况。 不仅是她,就连老夫人也明显不相信,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反问到:“你自己想来?”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恭敬对她行礼,一切仿佛变换到了她与她第一次相见,那个时候她只以为她是一个慈祥的母亲,没想现实却与想象相差的太大! 然而,这样的沉默反而变成了默认,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中更加充满了疑惑,轻笑着到:“今天的太阳也不见是从西面出来的,你怎么就突然转换了性子?我还真是万分不适应呢!” 满满嘲讽的话语,莫熙儿却不以为意,只沉声到:“星辰不在,我自然是要为他尽孝道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的母亲,我需要尊重的人。” “呵?”江钰眼神凌厉,不断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人,手中的佛珠再次缓缓转动,她才不信这妖女说的鬼话! 尽孝道?非得等夜星辰走了之后再尽?之前也没看出她对自己有多尊敬!不过是对着她说一些冠冕堂皇哄人的话罢了!她还不是老糊涂,这种话还是听的出来! 缓缓垂眸,她沉声到:“既然来了便坐下吧,别站着了,等了你们这么些时间,我也饿了。”随即对着蓉嬷嬷招了招手,吩咐到:“上菜吧。” 一声吩咐下去,侍女们鱼贯而入,菜色十分好看,区区三个人,却上了几十个菜,极尽的奢华。 老夫人的目光对上她的面纱,面色难看,“怎么吃饭还不把那玩意给弄下来?” “脸上受伤了有些难看,拿下来怕老夫人受惊,我这样吃就行了。” “没教养!”轻声嘀咕了一声,便不再看她,安心享用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柳絮昕仔细的观察着二人的神色,看到老夫人难看的脸色,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拿过勺子勺了一碗浓浓的鸡汤放在她的面前,“姑娘,这鸡汤可是大补,对你脸上的伤有好处,你多喝一点。” 微笑着接过,刚凑头下去,便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微微皱眉,轻声问道:“这鸡汤里面放了中药?” “这是自然,老夫人的身体才刚刚恢复,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要小心伺候。”蓉嬷嬷瞟了她一眼,不屑道:“若是姑娘喝不惯别喝便是,免得浪费了这上好的鸡汤。” “嬷嬷,别这么说,莫姑娘可没说不喝,对不对?”对上她的目光,柳絮昕满是笑容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神色。 端着碗的手有些犹豫,她能够清晰的闻到汤中有什么成分,甘草的香味十分浓郁,看样子,这一次是想要她的命吗? 第106章 谁陷害谁 微微垂下眼睑的眼神中带着冷漠,端着碗的手越发收紧,轻微点头对柳絮昕表示感谢,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放下了手中的碗,伸手也给柳絮昕盛了一碗。 “柳小姐,你也喝,你为了我的容貌送我膏药,着实谢谢你。”递到了她的面前,对上她虚伪的笑容,直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谢谢。”客气的说了一句感谢的话,柳絮昕也同她一般,并没有马上喝汤,而是转过身给老夫人夹菜。 “姨母,多吃点芹菜,我听王大夫说,这对心脏好。”一筷子夹了许多到老夫人碗里,待到她再转过头,便已经看到莫熙儿稍稍撩起面纱,一口接着一口把所有的鸡汤都喝完了。 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婉,却如同一条剧毒的毒蛇一般,满脸的笑容背后满是阴暗的心! 心中得意的也拿起面前的碗,缓慢的喝起了鸡汤,手中的动作不停,眼神却一直盯着她。然而,等了许久,想象中应该发生的事却依旧没有发生。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想不明白,明明东西都已经放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莫熙儿神色依旧平淡,小心翼翼的吃着东西,看不出一丝不寻常。 随着时间的流逝,晚膳都快结束了,莫熙儿依旧没有任何不适,柳絮昕却有些坐不住了,双眸直直的盯着她,好似要把她看出花来! 早就察觉到她眼神的不对劲,莫熙儿却像没事人一般,抑制着自己心中的情绪。 突然,柳絮昕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腾!抽搐般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疼痛的呻吟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溢出。 纤细的十指捂住胃所在的地方,满脸痛苦。 柳絮昕突然的异动吓坏了在场所有人,愣愣的看着她不知所措,翠儿一个健步上前扶住了快要跌坐下来她,眼眸之中满是惊吓。 “疼!好疼!”她的表情异常痛苦,胃更是如同被刀绞一般,疼的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快点去叫大夫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老夫人大声吼着,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此痛苦,心里不免异常担心。 反观莫熙儿,一脸坦然的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 老夫人一眼便看到了她的神色,再看向柳絮昕那仇恨的眼神,她的心里瞬间有些底。 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喝到:“到底怎么回事!在我的眼皮底下也敢弄出这种肮脏的事!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阵阵疼痛传来,柳絮昕根本说不出话,心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把东西放在那贱人碗里,为什么中毒的不是她?自己的胃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的最后一丝印象便是女人那淡然的神色,终于抵不过身上的疼痛,晕了过去。 在摔落的瞬间,整个屋子里都乱成了一团,翠儿慌乱的不停尖叫着,直指一直很淡然的莫熙儿,厉声道:“妖女!都是你这个妖女下毒害我家小姐!老夫人,你可要帮我家小姐做主啊!” 随着她的话,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莫熙儿身上,老夫人的脸色更是阴毒的紧。 “来人!给我看着她!昕儿一天不醒,你这个妖女就一步都不允许离开!” 莫熙儿对比毫无反应,眼神依旧坦然,甚至还带着一丝了然与得意,看的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处置了她! “老夫人放心,她不醒过来,我自然哪里都不会去!”笃定的对上她的目光,女人的眼神没有一丝闪躲。 王大夫来的很快,诊断之后,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朗,“柳小姐这是中毒的症状,好在不是很严重,我开些汤药,她自然能够安然醒来。” 中毒二字出口的瞬间,所有人都噤声了,翠儿的话竟然都是真的,柳絮昕真的中毒了! “都是你这个妖女!”此时的翠儿好似失去理智,拼命想要冲到莫熙儿身边,却被欣荣一把拉住。 “是不是姑娘下毒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奴婢倒是有事问问翠儿姐姐,你是怎么在王大夫诊断之前就知道柳小姐是中毒了呢? 莫非翠儿姐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也习了医术?”四两拨千斤的问话,一下便指向了问题的核心! 翠儿的表情慌乱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双眸更是不敢看向任何人,咬紧双唇,“奴婢不过是看到小姐那样子,随口一说而已。再说了,刚才小姐那样,不是中毒是什么!” 这般的强词夺理任谁都能听出话中的不对劲,莫熙儿冰冷的眼神直视着她,轻声说道:“那翠儿真是聪明,竟然一猜一个准!看来,以后将军府真的如同欣荣说的,都不用请大夫,只要有你就够了,反正你随便猜猜就能猜到。” 翠儿的脸色愈发难看,头埋的很深。 “翠儿,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有了这通天的本事了?大夫没来,你倒是先说出了你家小姐的症状?” 莫熙儿咄咄逼人,让她越发的无地自容,脚步哆嗦着后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满脸的恐惧。 老夫人见此,心里早就对情况明了,多半是柳絮昕想要陷害那妖女,没想到却害了自己!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伸手制止莫熙儿继续说下去,老夫人冷声到:“你怎么回事?现在昕儿生死未卜,你倒是有精力来追问她的奴婢?怎么,真当我不存在吗?” “怎么会?老夫人毕竟是星辰的母亲,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我自然是尊重都来不及。”莫熙儿眼角微微上扬,明明是尊敬的话,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异常刺耳,如荆棘在身。 王大夫的汤药下去,不过小半个时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人开始渐渐苏醒过来,江钰一直坐在床边,观察着她的情况。 看到微微睁开的双眸,赶忙凑上前,轻声唤到:“昕儿,好点了没有?” 柳絮昕的泪水听到这一声关切后,如同关不住的水龙头,刷刷的开始往下掉,小声的呜咽着,似极力隐忍着自己的委屈。 老夫人见此更是心疼,缓缓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来,告诉姨母怎么了?” “姨母,我怕!”明明是哭诉的话,她的眼神却一直盯着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人。 对上此番眼神,莫熙儿心里冷笑一声,她果然没有猜错!毒害她不成,现在又想要陷害她吗? 顺着她的眼神转眸,老夫人自然看到了莫熙儿冷漠的双眸,眉头憋紧,握着她的手道:“姨母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怕的?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姨母帮你做主!只管说!” “对,有什么就只管说,这里这么多人呢,害怕有人不能帮你做主吗?” 老夫人的话音刚落,莫熙儿便接上了话茬,上前几步,站到了柳絮昕的床边,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笑容,但却感受到她眼神中的冷意。 四目相对的瞬间,柳絮昕不自觉颤抖了一下,抓着被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在莫熙儿的目光之下,她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这个女人好像能够把她看穿一般,原本心中所想,不免有些犹豫了。 看着她迟迟不说话,老夫人眼神笃定的看着她,继续说道:“有什么就大胆的说出来,有姨母在这里,难道你还怕某些人能吃了你?” 再次对上她的目光,柳絮昕下定决心,柔弱到:“姨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喝了莫姑娘给我端的汤之后便中毒了。” 果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莫熙儿身上,宛如炽热的灯泡,看的女人觉得身上都有些热了。 对于柳絮昕的话,她倒是坦然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双眸之中反而带上了点点笑意。 鹰般的目光扫向她,老夫人一脸怒容,轻哼一声,冷声到:“我倒是想知道,你这妖女到底想在这将军府中做什么!竟然搞出这些肮脏的东西!” “光凭她的一句话,就说下毒是不是武断了一点?” “武断?我吃的菜昕儿也吃,唯一不同的就是你给她的那碗鸡汤,不是你下毒还能有谁!” 冷漠的对让她的双眸,莫熙儿缓缓摇头,笑着到:“下毒的人根本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话音刚落,老夫人便爆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若真是昕儿下毒,她要毒死的也是你,怎么反倒变成她自己了!” “这就要问问柳小姐自己了。”缓缓掀开自己的面纱,露出了分外狰狞的伤疤,连老夫人看了都不由的往后躲了躲,眼神中满是厌恶的神色。 “相信柳小姐对我脸上的伤痕不陌生吧?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还要多谢你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看到她的疤痕,柳絮昕心里一阵快意,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能够恢复以前容貌的可能性又小了一大截! “不明白?”轻笑一声,满是不屑,莫熙儿缓缓靠近她,轻声到:“你真的不明白吗?若是不明白,你今日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中毒了?” 柳絮昕瞬间呆愣,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正常人被人诬陷了,大多语无伦次,哪里能像她这般的条理清晰,好像早就已经洞察了柳絮昕的一举一动。 缓缓点头,她借着说到:“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主子和侍女都一个样,柳小姐,你什么时候也能自己给自己诊病了?” “我痛苦成这个样子,不是中毒又是什么!” “是吗?”语调微微上扬,却带上了一股危险的意味,“难道不是柳小姐早就知道中毒了吗?又或者说,你早就知道我会中毒!” 眼看自己说不过她,柳絮昕瞬间调转矛头,委屈的小脸皱在一起,看上去分外可怜,“姨母,你看,我如实说了,可是她就是不承认!” 眼泪哗哗更是掉的厉害,连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呜咽,“姨母,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竟然遭受到这样的待遇!” “妖女!竟然对昕儿做出这样的事来!星辰就是这么让你与人相处的吗?”不管三七二十一,老夫人指着女人的鼻子就骂。 第107章 亲自前往 莫熙儿仿佛能够感觉到老夫人喷溅到她脸上的口水,表情不变,莫熙儿沉声到:“是不是我做的现在说还为时尚早吧?” “不是你还能是谁!”老夫人满脸怒容,好似下一刻就要把她吞入自己肚中。 目光看向柳絮昕,女人语气轻柔的反问:“为什么就不能是她自己下毒呢?” “你在胡说什么!”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柳絮昕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但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她眼神中的那一丝心虚。 “若真是我想要毒害你,那中毒的人应该是你,怎么会变成我呢!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相信姨母的眼睛是雪亮的!必定能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毒!” 下意识地拽住了老夫人的手腕,似要寻求一丝安慰与依赖。 江钰心里仔细一想,便有了些底,用力的回握住她的手,沉声到:“姨母自然会帮你做主!”说完,对着蓉嬷嬷使了个眼神。 嬷嬷二话不说立刻上前,想要一把抓住莫熙儿的手腕,她也不闪躲,任由蓉嬷嬷这么抓着,脸上的笑容越发高冷。 “真是将军府的老夫人,什么证据都不讲,就把我抓了,不知道这样的老夫人怎么能服众呢?” “我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我都中毒了!你还在狡辩什么!” 越发厉害的质问,若是换了旁人,此时指不定怎么慌乱呢,可莫熙儿却像没事人一般,满脸淡定。 淡然的眼神,却让柳絮昕越发心虚。 “如果我拿出了证据证明下毒的人是你,那老夫人是不是也要秉公处理?”水般的双眸直视着老夫人,没有一丝退缩。 转眸看了一眼柳絮昕,她沉声到:“这是自然!” “很好!”满意的点头,眼神冷冷的挣脱了蓉嬷嬷的手,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柳絮昕的手。 “啊!突然抓我的手腕干嘛!”柳絮昕不断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她狠狠的拽着,怎么都挣脱不开。 “证据就在你的手指甲里!若是不信可以让王大夫帮你鉴定一下,一定还有留存的乌头在你的指甲里!” 莫熙儿言辞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胡说什么!什么乌头不乌头的!我不知道!你不要随便乱说!” “是吗?那就让王大夫来看一下你的手指夹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莫熙儿用力拽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不让她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她早就察觉到了柳絮昕的动作,乌头磨成粉末,卡在指甲之中,给她盛汤的时候手指只要稍微一动,指甲中的粉末就会落入汤中,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可是,柳絮昕原本以为一切都完美无缺,却没想到百密终有一疏,她哪里想到,莫熙儿早就发现了一切,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转换了汤,最后中毒的人却变成了她自己! 莫熙儿的眼神越发狠厉,大声喝到:“你不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吗?李大夫的药童就等在外面!是不是需要他进来和你对证?是你让人偷取了我的药方!” “我让人找你的药方不过是关心你而已,并没有想那么多!” 不屑的笑着,莫熙儿再次问道:“是吗?难道你送我膏药之中有乌头也是巧合吗?那般浓郁的海棠花香,废了王大夫好些时间吧?” 柳絮昕脸色苍白,不用王大夫来看,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怎么不狡辩了,是不是没话说了,刚才还不是很嚣张吗?”莫熙儿嘴角的笑容缓缓漫上了眼角,满是得意。 想要害她?这种手段根本不够她看的!之前不计较并不代表以后也不计较! 阴谋被拆穿的瞬间,老夫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 果然不能对柳絮昕报太大的希望!这种智商怎么和妖女斗!还想着让她把妖女排挤出将军府,现在怎么看怎么没有希望。 冷冷的甩开手,莫熙儿冷漠转身,对上老夫人的目光,冷声到:“老夫人,现在真凶出来了,不知道你要怎么处置呢?” “姨母……”柳絮昕委屈的想要求情,却被江钰一把打断。 “闭嘴!”老夫人微叹口气,随即说道:“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好在你们都没什么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轻蔑的嘴角微微上扬,莫熙儿对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她根本没有想着要依靠这件事让柳絮昕离开将军府。 她清楚的知道府中的情况,这次之所以会反击,只是想要给对方一个警告,让柳絮昕不要太嚣张!老纸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吗?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老夫人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好似不愿意再多说。 满是笑容的眼神看向床上的女人,莫熙儿轻声到:“柳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另外,别再想对我下毒了,你难道不知道,高昌的时疫就是我抑制住的吗?以卵击石,只会让我想要嘲笑你,而且也更看不起你而已!” 嘲讽的语调,带着一丝不屑的眼神,表达着她无尽的瞧不起。 潇洒的转身,莫熙儿不带一丝留恋,离开了院子。独留下柳絮昕一人对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眼神之中满是惊讶与被羞辱之后的愤怒。 “废物!”冷哼一声,老夫人随即转身离开,好似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边走边冷声到:“恢复好了就给我滚出去,别呆在这里丢人现眼!” 冷漠的话,带着疏离与冷意,从刚开始亲昵到现在的冷漠,都没有过度阶段!让柳絮昕瞬间呆了,为什么?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 伸手想要拉住老夫人的手,却被她重重的甩开,摔倒在床上,眼眸之中满是泪水。 翠儿上前扶住她的身子,轻声安慰:“小姐,别难过,总有办法治那个妖女的!” “滚!” 心中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身边人的身上,拿起手边的枕头扔到地上,撞碎了立在不远处的花瓶,发出剧烈的声响。 见此,翠儿哪里还敢靠近?恨不得快速远离她!弓着身子快速后退,很快,整个屋内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剧烈的声响之后便是长长的沉寂,带些滔天的怒意,柳絮昕几乎红了眼眸!心中对莫熙儿的恨意越发入骨般深刻!她绝对不能容忍!这个女人如此对她!绝对不! 夜晚的天空十分晴朗,微微抬头便能看到夜空上的闪闪光亮,月亮反而暗淡了许多。 欣荣好似不明白她为何在这种时候离开,心里有些不愤,“姑娘,刚才你为什么不让老夫人好好的处置柳小姐!她竟然敢这么陷害你!” 晚风微微吹拂过她的脸庞,深吸一口气,有些清凉的空气瞬间溢满了她的胸腔,让她的思绪也清明了不少。 笑着摇摇头,此时的她异常淡然,微微伸手,好似能够摸到天上的星星,“老夫人一直对柳絮昕有偏爱,这是将军府里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对她们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我又是她们的眼中钉,怎么能够奢求老夫人为我做主?” “啊!我明白了!” 转过眸,便对上了欣荣闪亮亮的目光,不由轻笑到:“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姑娘心里在想什么啊!”亲昵的勾上她的手臂,“姑娘肯定是想让柳小姐不敢再这么对你!不然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伸手轻点欣荣的鼻尖,她笑着到:“你果然聪明,之前还以为你胆小,倒是没发现你还挺机灵的。” “谢谢姑娘夸赞!”欣荣满脸的笑意,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的院子,莫熙儿的心情无比好,很早便沉沉睡下了。 同一片星空下,黑衣已经把府中的消息传递到了夜星辰的手中,长途的奔波之后,看着手中的信息,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不为人察觉的微笑。 他的担心果然都是多余的,那个女人在将军府根本不需要他多担心,果然没让他失望! 在纸条的下方,还夹杂着一小条,上面清楚的写着一个地址。 原本有些笑容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地址虽然没有什么标识,他心里却是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此次出征,刘乾坤也跟着一起来了,美其名曰是跟在夜星辰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可朝廷上下的人早就已经议论开了。 说这刘大人自从瘟疫之后便像青云直上一般,越发得到皇上的器重,所有人都在猜测,下一个天宇国的将军说不定就会落入刘乾坤的头上。 大军经过一天的急行已经出了京都的范围,因为战情紧急,根本不容他们有更多的休息时间,所以大军这一路之上还是第一次休息。 刘乾坤缓缓靠近,瘟疫期间他们两个合作过,对男人的脾性也算有了解。 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远处,随手拿了一些干粮坐到了夜星辰的身边,递上前到:“先吃点东西吧,夜将军也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了,就算是铁人也要吃饭。” 接过干粮,他缓缓点头,双眸之中满是深沉,还在想着莫熙儿的事。 关于她的身世,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做,定要亲自前去。只是命令在身,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夜将军有心事?”刘乾坤咬了一口干粮随即问道,双眸之中带着一丝关切。 对上他的目光,如同天上的星空一般深远,让人看不清,夜星辰缓缓点头,一个想法在他的心间产生。 沉默片刻,他沉声到:“刘大人,等到了边境处,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之内,军队就交给你了。” 刘乾坤满脸疑惑,心中好奇却没有问出口。 第108章 消息 在军队之中讲究的是军令如山,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什么都不能问,死便是了。 “你心里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缓缓抬眸看向星空,男人的眼眸异常深邃。 “夜将军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将军自己的打算,我不过是个下属,自然只要遵循便是了。”刘乾坤说的异常淡然,同样带着军人的铮铮铁骨。 夜星辰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赞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声到:“多谢你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 “哈哈哈。”朗声笑了几声,刘乾坤的脸上满是爽朗的笑容,“夜将军,难道你我还不能相信吗?” 夜星辰缓缓点头,并没说话,而是默默吃完了手中的干粮。 休息了片刻,大军继续往前行进,数十天过后,总算快到了边境,而夜星辰早就离开了大军不知所处。 大军之中的士兵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同,依旧在刘乾坤的带领之下有序的行进着。 另一边,夜星辰带着一小队人马急急奔赴纸条上的地址,青铜城之中的同福客栈。 急速前进,根本没有心思欣赏沿途的风景,不过三四个时辰的时间,他一人便已经在了青铜城内。 手下都散落在他的周围,隐藏在人群之中,保护着他的安全。 青铜城虽然靠近边境,但却异常热闹,街上行走的人一般天宇国之人,一半为异域人,但却相处的十分和谐。 街上的闹市区更是挤满了人,好似根本没有受到边境战事的影响,依旧热闹无比。 跨入同福客栈的大门,便有小二迎了上来,满脸热情的笑容,“客官,您这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呢?” “住店。”双眸仔细的打量着客栈之中的情况,人生鼎沸的有些吵人,这家客栈的生意很不错。 “好嘞!”爽快的应了一声,小二便在前面为他带路,一边道:“听客官的声音不是本地人吧,到这里做生意?” 点了点头,他依旧没有出声,目光不停地打量着。 也不顾眼前男人的高冷,小二径直到:“我就知道我猜的没错,客官您放心,我给您的房啊一定让您住的舒舒服服的!有种回家的感觉!” 夜星辰此时才被眼前的人稍稍吸引了一些注意力,双眉微皱,不免觉得他有些聒噪。 小二领着夜星辰一直往后,到了后院,这同福客栈从外面看店面不是很大的样子,但等到真的进入之后,却发现另有一番天地,地方倒是宽敞的紧。 “客官,往左边走,这里就是您的客房了。” 小院大门朝北,南方一间间小屋林立,不像京都客栈中的客房一般都挤在一起,看上去倒是空空落落的,十分顺眼。 大堂之中的人很多,后院倒是安静的很,没了之前那般的喧哗,与前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随着小二进去,看到的便是干净整洁的房间,虽然不比京都的那般华丽,却胜在朴实与安静。 “客官,客房您可还满意?”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夜星辰沉默着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好叻,还有其他吩咐吗?若是有啊,您只管说,小的一定尽力帮您办到!” 面对如此热情的小儿,夜星辰的脸依旧如同冰块一般冰冷,“先下去吧,有事自然会唤你。” 对着门口坐下,兀自给自己添了杯水。 丝毫没有受到他的情绪影响,小二的笑容如同被镌刻在脸上一般,笑嘻嘻的点头退出了房间。 杯中的茶水没有动,小儿出去的瞬间他便已经开了另外一边的窗户,几个翻身跳跃到屋顶之上,仔细的观察着整个客栈的地形。 纸条上只给了他一个地址,再无多余的话,来了这里,只能靠他自己去寻找。好在对方人马数量可观,又是外域之人,目标自然比其他的明确一些。 这客栈的后宅比他想象的大一点,在屋顶之上,所有景色都跃然于他的眼底,跟着他来的人早就已经静悄悄地潜入客栈的每个角落,帮着他观察客栈中的风吹草动。 呆了不消片刻,回到房内,端起桌上还没有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思虑了一阵,还是决定回到前厅,毕竟那里人的流量大,说不定能够碰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前厅无比热闹,在转悠了一圈之后,夜星辰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了下来,从他这个角度能很好的看到整个前厅情况,而旁人却鲜少注意到这个角落。 叫了一杯御前龙井,男人一身黑衣,缓缓品着杯中的茶,深邃的双眸却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客栈中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就在此时,一行穿着常服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且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行四人,都随身携带着刀剑,且看他们交谈小心,言谈举止异常谨慎的样子便知道,他们这一群人一定有些什么。 可若是光凭这点却是远远不能引起夜星辰注意的,而是其中一人身上所戴的玉佩! 光泽靓丽,绝对不是天宇国产出的玉,这般晶莹透亮,一般只有海外才有,更何况,那玉佩的形状似是两条交尾的鱼,这种东西更是只有蓬莱人会把它刻在这么珍贵的玉佩之上。 只因为蓬莱靠海而居,许多的人都是依靠着打渔为生,他们的子民更是把鱼当做神灵来供奉,皇家更是每年都要大肆祭奠,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双眸微沉,男人连喝茶的动作都慢了许多,冷漠的双眸一直盯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那桌人似乎有所察觉,猛然看向他的方向,夜星辰也不闪躲,寒冷的双眸就这么直直的与对方对视着。 忽然,夜星辰的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对着他们举了举手中的茶杯,微微点头示意。 戴着玉佩的男人根本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脸色虽然有些僵硬,但却依旧勉强的对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酒碗,打了一个招呼。 随后,夜星辰便移开了目光,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鱼还没有上钩,怎么能在此时操之过急? 同时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暗卫打了个暗号,让他们跟好这四个人!这就是他来需要找的人! 四人把银子放在桌上,便行色匆匆的往后院去了。 夜星辰倒是不着急,反正已经找到人了,还怕他们临时跑了不成? 慢慢悠悠的喝完这一壶龙井,显得异常安逸,仿佛这客栈之中唯有他一人。 而回到自己客房的四个人却是心里不安的紧。 “少爷,这事是否需要禀告?属下看着那个男人好像来者不善的样子。”其中一人好似十分担心。 被称为少爷的戴玉佩者姜维满脸沉思,双手背在身后,眼中满是思虑的神情。 “少爷?我们到底要不要说?若是那个男人真的来者不善,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岂不是很不好对付?” 姜维沉默片刻,还没有说话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老者缓缓而进,看着屋中都神色紧张的人,有些疑惑,沉声到:“你们这是做什么?” 旁人还没有出声,姜维便抢先道:“没事,何太师,事情有进展了吗?” 姜维此次出来,主要为了寻人,也是为了历练自己,他一直觉得,只有自己真的锻炼到了,以后才能在蓬莱有所作为! 微微摇头,老者坐下,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沉声到:“一点消息都没有,好似到了这里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们知道的消息太少了,更找不到与那件事相关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寂下来,屋内的气氛也开始沉重了不少,所有的人都低着头。 他们千辛万苦,从蓬莱到这里,只为寻找一个早就不知踪影的女子。 甚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大家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在天宇国寻找着。哪怕蛛丝马迹也不会放过! “何太师,会不会是我们之前的情报不对,她根本不在天宇国?”姜维试探着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却得到了老者否定的回答,摇了摇头,握着杯子的手收紧,却不见下口,他的眸色有些深沉,“天宇国这么大,我们不过才找了几个城镇而已,此次来,就是一定要找到的!若不然,老身哪有脸面对陛下和您?” 就算他放弃了,姜维也不会放弃的吧。如果说此次是他提出寻人的意思,不如说是姜维的鼓动。说到最后,他的神色有些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见此,姜维也不再多说。 屋内的气氛却不能一直这般沉重,他随即转移了话题,“你们外出走了一天也累了,不如先让人上菜,等吃饱喝足,我们再考虑寻人的事,这件事毕竟不能一蹴而就,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老者缓缓点头,随着夜色的降临,直到午夜时分,喧闹了一天的客栈终于安静下来,带着白天的温度,晚上的风倒是清凉了许多。 晚风轻抚,吹着屋内的烛光摇曳,姜维却迟迟没有睡下,躺在床上瞪眼看着窗台,不知道怎么的,今日白天出现的那个男子深邃的眼眸,不停地出现在他的脑海,如同烙印挥之不去。 第109章 看似无情 夜星辰脑海中思考着先前看到的那块蓬莱古玉,再联想到那四位神秘人士之中最为引人瞩目的公子,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那位公子看起来风度翩翩,英姿不凡,纵使衣着朴素,却依然不掩其出众的神采,倘若没有猜错,他们一行人必定是前来寻找熙儿的。 既然如此,他们与熙儿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说,那位翩翩公子,与熙儿究竟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恐怕夜星辰本人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这颗只会因为战场而热血沸腾的心,因为对莫熙儿的爱意,而对一个素未平生的英俊少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情绪,或者说,是嫉妒。 黑夜渐渐降临,柔和的月光下,这座在寻常不过的小镇竟然带着些许神秘的柔美,或许是因为那点点燃起的炊烟。 让身处朝堂,被尔虞我诈包围的心逐渐被软化,夜星辰坐在床边,如钟不动,巍峨挺拔,但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不知道那个傻丫头现在如何了,她一向聪慧,善良柔软,又识得大体,却总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活在自己身边,归根到底,是自己对她保护不够,口口声声强留她在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母亲对她敌意深重,屡次三番刁难于她,自己虽有心护她周全,却终究不能时时刻刻在她左右。 加之她来历不明的身份,失去记忆的说辞,还有那头忽白忽黑的长发……种种都表明,自己与她之间,有着太多需要解决的障碍。 “啾。”一声清脆的鸟鸣将他的思绪带回现实,夜星辰定了定神,目光如炬看向窗外,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个矫健的身影翻过窗户进了屋子跪在其面前。 “属下参见将军。”来人正是此次随行的暗卫首领青龙。 夜星辰接过他递来的纸条,匆匆看过,顿时川眉紧锁:“果然是蓬莱的人。” “属下知道不可打草惊蛇,故只是在其睡处留下了朱雀和玄武二人,以便随时汇报行踪,其余的兄弟都撤了回来。”青龙低声道。 “做得好。”如今敌我不明,加之他也是公务在身,很多事情的确多有不便,这样的安排显然让夜星辰很满意,“下去领赏吧。” “为主子尽忠,奴才不敢求赏。”青龙话虽如此,却未动身,显然还有后话。 夜星辰看了看地上的身影,到底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赏罚有序是军中规矩,他带的人也不例外。 相比那些有口不言的人,他更喜欢这些能够听从吩咐之余,还愿意提出要求的暗卫,有能力,才有资格,不是吗? “说吧。”他倒了杯茶,却不急着喝,只缓缓移到座上。 青龙深吸一口气:“奴才想替白虎求主子赏。” “白虎?”夜星辰轻声念到,脑中想起一个熟悉的面孔,看向青龙:“上次在高昌时疫之中,他不是受了伤,被遣送回习教所好生将养了吗?” “正是!”青龙喉头微紧,跪在地上的身子也有些不稳,想到兄弟们的眼神,到底还是说了出口:“奴才想求主子为白虎和朱雀指婚。” 话音落下,屋中寂静一片。 良久,远处的万家灯盏渐渐开始熄灭,孩提的哭闹声也缓缓淡去,只有这屋子之中,寂静的仿佛没有生气一般。 青龙不愧是习教所出来的,纵使膝盖早已没了知觉,还能不动如松,只是鬓角的汗出卖了他此刻紧张的心绪。 众所皆知,暗卫者,即无名无姓,无生无死也。 入习教所者,无论男女,都是无父无母,无名无姓的孤儿,由皇家一手栽培,容颜出众者,主攻琴棋书画,莺歌燕舞,传递消息; 骨骼惊奇者,主攻武林绝学,暗杀探秘;天资聪颖者,主攻奇门遁甲,八卦五学,兵法如炬。 但唯一不变的法则,就是忠诚! 因为忠诚,所以才能活着; 因为忠诚,所以才能活得更好; 更因为忠诚,所以只能也必须,无欲无求的活着! 这是身为一个暗卫,最基本,也最无奈的法则! 将军府暗卫,本就是习教所所有受训暗卫们至高无上的荣耀,更遑论夜星辰的赫赫战功与高洁人品更是让人无不敬仰。 青龙深深明白自己今日提出的请求是多么的胆大妄为,倘若换了旁的主子,只怕此刻他早已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可他做不到忽视白虎和朱雀这两个跟自己弟弟妹妹一样重要的人,明明深爱,却不能相守的苦楚。 或许连他自己也在赌,赌夜星辰的善良,赌……他遇见那个女人之后的改变。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夜星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青龙垂下头:“青龙知罪。” “你的确有罪。”夜星辰放下手中早已冰凉的茶杯,飞出一脚,将跪在地上的人重重踢了出去。 青龙被踢的仰躺在地,复吐出一口鲜血,重新跪爬回夜星辰腿边:“青龙知罪。” “身为暗卫,本不该有人世间半点情欲,否则如何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习教所乃是皇家秘密筹办,多年来为皇上尽忠职守。 你们被皇上赏赐给我,既是听命于我,也是听命于圣上,怎可有此大逆不道之想法,简直放肆。”夜星辰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渐渐在自己的话语下开始簌簌发抖,知道他便是听进去了。 “你回去自己领罚五十军棍,至于白虎和朱雀……”夜星辰低声道。 青龙的声音开始出现惊恐的颤抖,“将军,今日之事乃是青龙一人主意,与他们二人毫不相干。 青龙知错,愿领受任何责罚,还请将军念在白虎年纪尚小,此次受了重伤,朱雀乃一介女子的份上,免于他们二人的刑罚,” 夜星辰沉吟再三,低声道:“白虎于高昌时疫之战中有功,朱雀虽为女子,巾帼不让须眉,但功过不相抵……传我密令,着白虎朱雀二人前去鹭洲岛为陛下采摘千山雪莲,用以延年益寿,任务未完,不许回京。” 青龙先是一惊,“将军息怒。” 话音未落,已经回神,又是一喜:“将……多谢将军,奴才这就传令他们二人。” “等等。”夜星辰唤住了惊喜不已的青龙,眼神看着天空中已经渐渐升起的明月,因着心中念及的人,声音也带了些许柔情。 “千山雪莲六十年一开花,六十年一结果,加之鹭洲岛又身处三国交界处,无数人马虎视眈眈,他们二人此去艰险可见一斑,你且带我的令牌交予他们,告诉他们,夜家,与他们同在。” 若是先前青龙对夜星辰的感激还有些许犹豫的话,此刻也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激与敬佩。 夜家令牌,见牌如见夜府当家,天宇国上下客畅通无阻,还有无数银号、商行、绸缎、玉坊、兵器阁可大行方便之道。 夜星辰此举,虽然看似是将白虎和朱雀发配苦寒之地,却是为了让他们二人可喜结连理,用心不可谓不深! 青龙堂堂七尺男儿,炼狱出身,此刻竟眼眶酸涩:“青龙替白虎、朱雀谢将军。” 谢我吗?夜星辰微微一笑,苦涩不已,挥挥手:“退下吧。小心盯着那四个人。” 毫无声息,屋子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寂寥的身影。 “熙儿,倘若你知道,我今日竟也违背了初衷,放走了两个心有旁支的暗卫,你是会说我傻,还是笑着说我做得好?” 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划过杯盏,唇角溢出一丝柔情的笑,“你那么善良,身边所有人你都愿意以诚相待,相比定会觉得我做的很不错吧。” 战场厮杀多年,他心中早已不再有半点多余的同情与怜悯,但人性告诉他,纵使是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无生无死的暗卫,也该有尊严的活着! 自己做不到与皇上的雄才伟略抗争,但是至少,能够做到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为了他们的生活做点什么。 病床上,白虎激动的打翻了药碗:“大哥,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青龙一向沉稳,此刻也不免激动不已:“我诳你做什,这是将军亲口说的,你看,这是他叫我带给你和朱雀的令牌,还能有假不成。” 白虎又惊又喜,不敢置信,拿着牌子翻看了好几遍,连连点头:“是夜家令牌,没错,我见过,是夜家令牌,大哥……” 说着,竟不能抑制,热泪滚滚,索性把脸埋进枕头里,饶是不出声,颤抖的肩膀也出卖了他此刻难以平复的心情。 青龙本想笑他两句,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到底还是落在了自己腿上。 白虎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经微红,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情深处,他硬撑着下了床,跪在地上:“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青龙没有拦他,拦也是拦不住的,硬生受了这一拜,快速将他扶上床。 有些话不必多说,白虎也知道为自己求下这莫大的恩典,青龙需要承受多大的代价,不说别的,单是愿意将自己当成亲弟弟看待,将朱雀看成亲妹妹一样,处处提点自己,教育自己的这份恩情,白虎这个木讷寡言的男儿,将会铭记一生。 青龙拍拍他的肩膀:“走的时候不要忘了跟朱雀去谢恩。” 白虎点头,目光坚定。 第110章 偷鸡不成 天宇朝堂,金銮殿内。 文武百官林立店内,无不谨慎小心,只因今日朝会之上,丞相江淮参了常胜将军夜星辰一本,奏他“沉迷女色,此乃不悌,不侍老母,此乃不孝,家宅不宁,此乃不义,军工未成,此乃不忠,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不配为我天宇国将领,统领一方士卒。” 陛下看过奏折之后,当庭震怒,连同自小带在身上把玩的翡翠佛珠都扔了出去,满朝百官跪了一地,直到太后闻言,派人给陛下送了一盅清心茶,皇帝这才准大家起身。 “江丞相,夜将军和你均是我天宇国肱骨之臣,今敌寇来犯,夜将军领命出征,安危不明,你却要在朝堂之上参他,岂不让天下臣民寒心? 朕念在你是三朝元老,对我朝多有裨益,今日且便算了,若有下次,朕定不轻饶。”李晔闭着眼睛,沉声道。 江淮倒是毫不意外,当下跪了下去,匍匐在地:“老臣所言句句属实,言官负责监督朝廷百官一言一行,自可知道老臣所言非虚。” 李晔猛地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杀戮,倏地消失不见:“言官何在?” “臣在。”朝堂一角走出一个神色清俊,身穿绿色官服的青年男子,手中拿着一本黑色薄子:“臣李青峰,在此。臣手中是陛下要臣记录的百官言行,一一在册,请陛下查阅。” 李晔挥挥手,身旁的太监早已小跑下了堂,到了李青峰身边,小心翼翼的接过簿子,又一溜小跑递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却不急着翻阅,而是将眼神投向了一众大臣,果不其然,以丞相党为首的一行人脸上早已经挂上了胸有成竹的笑容,其他则均是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晔心中何尝不是憋闷气氛,为君者,最恨便是结党营私,尤其是以江淮为首的丞相党,更是居功至伟,不将少帝放在眼里。 直到皇帝亲政,这群老而不僵的百足之虫,依旧不愿承认自己已经老了是事实,还在这里勾心斗角,倒是这李青峰,眼观鼻鼻观嘴,神色无常,有点意思。 李晔手指一紧,喝下太后送来的清心茶,苦,极苦的味道,但能如何,还是要尽数咽下。忍,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们真正看到朕的力量,真正为朕朝拜。 翻开那本黑色的簿子,李晔越看眉头越是紧锁,朝堂众人看着皇帝的脸色,无不心中暗喜,尤其是江淮,想到陛下对那女子的心思,再想到那个不听管教的夜星辰对自己的忤逆,他心中的邪恶更是涌上百倍:姜还是老的辣啊!夜星辰,你想不到自己在外上阵杀敌,还未回来,就已经命不久矣了吧。 “啪。” 簿子被狠狠摔在江淮的脸上,打的对方错愕不已。 李晔看着那张精明事故的老脸,气的龙颜震怒:“江淮,这就是你要朕看的东西吗?” 江淮震惊的看着皇帝,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皇帝是该生气,怎会如此?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迅速看向了角落的李青峰,那人却丝毫感受不到自己的示意,只是一味低着头看着脚尖,让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老臣、老臣不知犯了何错,陛下要这般震怒,还请陛下明示啊。” 江淮说着,跪了下来,“老臣为官数十载,无功也有劳,今被陛下这般呵斥,定是老臣做了什么不当之举,才惹得陛下龙颜震怒,老臣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切勿动怒啊。” 李晔冷眼看着他的把戏,不置一词,这些年来他早已看够了这群老臣倚老卖老的姿态,仗着自己的元老身份,公然对少主不敬,笼络朝堂,结党营私,今日不杀杀他的威风,倒白白浪费了他递给自己的这招好棋。 “好啊,你自己看看,你想叫朕看的,夜星辰的罪证,究竟有多么的罄竹难书。”李晔说着,一甩龙袍,大步走上了宝座。 江淮这才深深觉察到了不对,连忙捡起了那黑色的手簿,翻开看着,越看脸色越是晦暗,直到最后,连他自己也看不下去了,深深匍匐在地,不敢说话。 丞相党的人这时才都慌了,怎么须臾之间,这朝堂的风向就转变了呢,眼看着江淮的脸色越发惨白,有那胆大的去捡了他掉在地上的手簿翻看,这一看顿时犹如芒刺在背,不禁腿软。 手簿上赫然写着江淮的十大罪状:腐败堕落,作奸犯科,不分善恶,任人唯亲,目无法纪,恣意妄为,闭目塞听,权欲熏心,不恤下情。 桩桩件件都有证有据,时间地点清清楚楚,苦主姓名明明白白,由不得江淮砌词狡辩。 李晔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清俊男子,微微勾起唇角,游戏,才刚刚开始! “回禀圣上,这一定是……这一定是言官李青峰的恶意揣测,微臣等愿为丞相作保,丞相为官数十载,为我天宇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更是一心辅佐陛下登上帝位,一心一意为陛下着想,陛下万万不可听信别有用心之人的揣测,而怀疑对您忠心耿耿的臣子啊陛下。” 此刻在朝堂上哭诉不已的是丞相党中的张怀明,此人入朝十三载,学识倒也还算渊博,只是钻营之道太过,早早就成为了江淮的左膀右臂,加之此人一张巧嘴能言善辩,真是让他混的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只可惜,他毫无家世背景,区区一寒门子弟,当年为了攀附权贵,竟休戚了与自己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 俗话说的好,糟糠之妻不下堂,此人熟读圣贤书,却能做出此等有悖伦常之事,居心之毒可见一斑,李晔早就看他不快,今日他还一意孤行往枪口上撞,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李晔连跟他废话的心情都没有,挥挥手:“来人,摘去张怀明的顶戴花翎,将他押入天牢,大理寺少卿何在?” “微臣在。”大理寺少卿主管王羲之京城断案,文武兼备,是朝中难得的中流砥柱,只可惜年迈,又无子嗣,因此皇帝对他一向敬重,却也没什么可以拉拢之处。 “朕要你三日内将张怀明的罪状一一查清,速向朕禀报。期间若有人胆敢行贿赂之事,不必告知朕,你自己处决即可。”李晔此话一出,震惊朝野。 皇帝今日这般不给江淮面子,众朝臣尚且在观望之中,但皇上这般狠辣无情,没有半点余地的处决张怀明,可见是真的要对丞相党下手了。 一时间,朝堂众人无不战战兢兢。 李晔环顾四周,心中难得有种出了一口闷气的愉悦感,不过……还不是时机。 他心中深知,江淮钻营多年,圈子之广,人脉之深难以想见,万不是一句圣旨便可以拿下的,倒是自己,可以利用此次机会,将他背后的关系网络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李晔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江丞相,李青峰,你二人下朝之后随朕到御书房,众爱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在百官的疑惑中,李青峰和江淮同陛下先后进入了御书房,奉茶女官端上了香茗之后便退下了,江淮到底老道的多,很快附身跪了下去:“老臣有罪。” 李青峰没有动,李晔注意到,从进来御书房到现在,李青峰竟然连眼神都没有动过,这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默默做了七年言官,形同隐形人一般的人,究竟为何要开始对江淮下手。 他可知道,倘若朕不肯支持他,他便随时会被江淮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踩的死无葬身之地。 江淮跪地许久,不见李晔出声,对于这个已经逐渐长大,不再年少的君王,江淮第一次产生了不知如何是好的窘措:“老臣……老臣糊涂,还请陛下降罪。” 李晔这才将眼神投向地上,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像个君王一样,感受这个从孩提时起就一直给自己带来压力的男人对自己的朝拜,这一刻,他等的太久,太久了。 “江丞相,朕对你,很失望。”李晔盖上了茶杯,清脆的声音在沉寂的空气中那么响亮,让人心惊胆战。 江淮跪地不起:“老臣知罪,求陛下……” “枉先帝对你信赖有加,任你为太子少保,辅国大臣,你却暗自结党营私,背主弃义,此乃不忠;你身为朕的授业恩师,屡次三番对朕不敬,目无法纪,此乃不义;鱼肉乡里,残害百姓此乃不仁;尔等不忠不仁不义之辈,岂是糊涂可解!” 李晔一字一句,说的极缓,但字字句句,都好像一把沉重的锤子,砸在江淮的心口。 他本想借着年迈,将所有罪状推卸给手下那些门人,岂料如今看来,陛下是不打算给自己机会了。 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如今新帝长大,早已大婚,自己迟迟不肯放权,还屡次三番挑战皇权,看来陛下是想借着此次时机对自己下手了,却不知皇帝会以什么名义,或者……让自己死于意外? 想到这里,江淮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晔将他的反应悉数看在眼中,不由冷笑,为君者,固然要光明磊落,可是无毒不丈夫,这是昔日的太子太保——江淮江大人的亲口教诲,如今他这般害怕,焉知不是自取其辱? “丞相放心,朕虽气愤于你,却也深知为人者、为君者需遵循之道义,今日朕召你入御书房,就是要给你一个机会,只是恩师是否愿意接纳,朕却不知……”李晔说着,摇了摇头。 江淮不愧是三朝元老,李晔寥寥数语,他已听出了转机,当即叩拜:“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李青峰的身子终于动了,缓缓转向李晔的方向,又看了看捡回一条命,此刻激动不已的江淮,晃了晃,“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李晔大惊,“来人啊。” 首领太监张泽海一直守在门口等待召唤,闻言立刻冲了进来:“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一见到房中场景,竟也呆了半刻,所幸脑子还算灵活,立刻对身后的小太监们挥挥手,低声道:“快抬下去,免得脏了皇上的眼睛。” 御书房只有三人,除了皇帝和丞相,就只有此人人微言轻,命最卑贱,他私心以为是李青峰的言官气质又犯了,以死明志,故而这般轻视,殊不知,此举却惹怒了皇帝! 第111章 震怒,为了谁 “狗奴才,御书房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李晔自从看到李青峰吐血昏厥之时,已经察觉到这背后可能另有隐情。 身为言官,讽议左右,以匡人君,自然清高桀骜,无可依仗,李青峰能够本本分分做一个言官七年,可见并不是什么从善如流之辈。 如今能够以一己之力揭发江淮罪证,虽不被自己所喜,但略加利用,焉知能成为左膀右臂。因此他对于张泽海的自作主张极为不满。 张泽海伺候陛下多年,还不曾被这样在众人面前呵斥过,一时间面红耳赤,余光瞧着地上躺着的那人。 心中暗想:莫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这人看着寒酸,莫不是陛下新看中的人才?想到这里,立刻跪在地上:“奴才有罪,还请皇上息怒。”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宣太医,将李青峰抬到卧榻先好生看护着。”李晔知道此刻不是降罪的时候,挥挥手,极有条理的安排。 张泽海等人听了心里俱是一惊,谁不知这御书房的卧榻向来只有皇上可进,就连最得宠的嫔妃也没有进去的资格。 可见这李大人对皇上来说当真是不一般,瞬间收起百般心思,应了后,赶紧安排徒弟们抬着李青峰进了御书房内室。 等待御医前来,李晔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江淮,心知他必定与李青峰之间有所关联,只是此时事关紧急,实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当下宽慰了江淮几句,准他回府修养,三日内不必上朝。 这厢江淮谢了恩刚走,御医便已经到了御书房。 李晔拦住要行礼的两位太医院院判,沉声道:“不必多礼,先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张、王两位太医闻言也不多言,一起进了内室查看。 李晔坐在外室,左手把玩着新进的佛珠,面色阴沉。 门外来了个小太监,附耳在张泽海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神色微变,看了眼闭着眼的皇帝,略一思索,做了个手势,那小太监点点头,也不多言,自顾便走开了。 “何事?”李晔虽未睁眼,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张泽海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低声说了些什么。 李晔猛地睁开了眼睛,杀机尽显:“贱人。” 帝王之怒,血流千里! 张泽海迅速跪了下去,“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息怒?后宫无一日安宁的,朕何来的保重之说。”李晔气愤不已,“摆驾慈宁宫。朕倒是要去看看,谁给她的胆子,竟敢这般放肆。” “陛下,那李大人这里……”张泽海低声提醒道。 李晔皱着眉头挥挥手,“先让太医诊治,一切等朕回来再议。” 慈宁宫。 太后信奉佛法,因此室内从不摆放花果一类,只在室内中央的檀木鼎中焚烧上好的沉香,气味虽浓郁,却也令人心生安稳。 许是主子吩咐,除了杂事洒扫的闲人,贴身伺候太后的八位宫女和八位太监均站在正殿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如同雕塑一般。 殿内。 太后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一个素色青衣的妙龄女子站在在太后身侧,轻轻为其揉捏太阳穴两侧。 若不是脸上明显的指印,倒也不失为清秀美人一个,只是仔细看来,这女子的眉眼之间,与某人有着极为相似的神韵。 室内还跪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着三品妃嫔服制,容颜俏丽,妆容明艳,珠钗满头,只是此刻却面容苍白。 不只是因为恐惧还是跪的太久,身形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满头珠钗发出琳琅之声,更显得狼狈不堪。 身边那个身穿寻常粉色宫服,模样寻常,倒是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势力,此刻正咬着下唇,不知想些什么。 “容妃,你可知擅闯慈宁宫,还苛待哀家身边的人,乃是大罪。”太后闭着眼睛,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 容妃闻言,抖的更厉害了,“回、回太后,嫔妾一时糊涂,还求太后饶恕嫔妾这一次。” “一时糊涂?”太后睁开凤目,威严尽显:“哀家这慈宁宫何时成了你们来犯糊涂的地方?感情皇帝久不立后,你们一个个便忘了自己的本分不成? 不想着为皇家开枝散叶,伺候好皇帝,倒是整日想着如何争名夺利,哀家真是太宽纵你们,让你们这些糊涂东西来伺候皇帝,这后宫还不知出什么乱子。” “太后恕罪,嫔妾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容妃何时见过慈眉善目的太后发过这样大的火,言语之间竟有废黜自己的意思,更是吓得颤抖不已,连滚带爬到太后腿边,哭泣不已。 “嫔妾是一时糊涂,真的是一时糊涂才会让红袖对绿芜姑娘动手,嫔妾忘了绿芜姑娘是太后您从万圣寺请来为皇上和国运祈福的俗家弟子,真的是一时糊涂,求太后恕罪啊。” 太后摆摆手,在绿芜的搀扶下自榻上起身,缓步走到屋内的檀木鼎前,“绿芜,哀家让你受委屈了。” 容妃如何听不出这样的暗示,只是她好歹也是皇帝的女人,三品妃嫔,一向眼高于顶。 在这宫内除了太后和皇帝,任谁她都不曾放在眼里,今日叫她向一个无权无势的庵堂女子低头,委实难堪的紧。 想到这里,容妃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仪容,正式走到绿芜面前,行了一个大礼:“绿芜姑娘,这奴才方才对你无礼,本宫实在过意不去,还请绿芜姑娘看在万圣寺主持是我娘家母舅好友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绿芜不是心胸狭窄之辈,她自小长于庵堂,听师傅佛门教诲,因为颇有佛缘,所以年纪轻轻已经懂得不少佛偈,难得的是一颗仁善之心。 加之万圣寺是天宇国三大圣寺之一,太后又一心向佛,常常邀请万圣寺的主持慈惠师太进宫讲座,今次是慧慈师太云游,故而邀请了绿芜前来。 怎料来这宫中不到三日,纵使她谨言慎行,依旧有不少宫嫔前来挑衅,以前因着只是些口角,自己不便说些什么。 只想着尽快为皇帝和皇寺抄好金刚经,再念足八百遍就可早日回到万圣寺继续学习佛偈。 怎料今日这容妃娘娘来到慈宁宫佛殿,仗着太后娘娘去了御花园游玩,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便指责自己偷取了她的玉簪,不由分说便让宫人掌掴自己。 幸好那老嬷嬷机警,没有与容妃起冲突,而是悄悄溜出门,命人去御花园向太后禀报,太后震怒,回来后便把人扣下了。 绿芜自知身份卑微,却也从未在佛门之中受过这次等羞辱,因此眼看着容妃这般毫无诚意的道歉,也没有接话。 室内一时之间,弥漫着尴尬的寂静。 容妃本想着自己身份尊贵,肯纡尊降贵向她一个小小佛女低头,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她本该诚惶诚恐才对,竟敢这般拿捏作态,当下就要发作。 “你这般讲话,知道的是你在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威胁绿芜呢!” 太后转过身来,看了眼容妃,厌恶之色毫不掩饰,“难怪皇帝一向少去你那里,若是换了哀家,也不愿看你这般嘴脸。” “太后……”后宫女子最可怜便是毫无自由,容妃自恃容颜出众,颇受宠爱,一向不懂得与人为善,八面玲珑,在宫中树敌颇多。 但她恃宠生娇已是常事,倒也不以为意,谁料皇帝在见过夜将军带来的那个妖女之后,便再也不曾踏足后宫,容妃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今次会来慈宁宫,也不全是为了寻衅绿芜,一半是想向太后请安,一半是想要看看最近这宫中流言甚多的绿芜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岂料进门一看,竟发现她的眉宇与那莫熙儿有三成相思,若是加上她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情,那相似更加深了一层。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惊恐,只想着在皇帝见到绿芜之前将她赶出宫去,因此才出了这般拙略的计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悔不当初。 如今还被太后这般不留情面的指责,更是心中痛苦,不由哭出声来。 “扰了母后的清静,你还有脸哭!”一个威严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张泽海在门口掀着门帘,李晔大步走进来,看也不看容妃一眼,向太后行礼:“给母后请安。” “你前朝事忙,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太后心疼儿子,忙扶他起来,又叫嬷嬷准备茶点。 今日皇帝在朝堂发怒的事情一早就传到了慈宁宫,虽然她知道皇帝的秉性向来稳重,可既然都闹的僵持不下了,她索性做个和事老,遣人给皇帝送了杯莲子心泡的苦茶,皇帝是聪明人,一看到就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不其然,回来报信的太监说,事情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皇帝在前朝忙,后宫之事她自认还不算老,能替皇帝把关的地方,也舍不得他劳累过多,不过听到皇帝进门时候的那句话,倒也老怀安慰。 李晔摇摇头:“儿子不过来,也不知道这后宫出了这样忤逆的贱人,打扰母后清修,还敢掌掴万圣寺的贵客。” 太后看着儿子略带疲倦的神色,不是不心疼的:“饶是她何等刁钻,总归是这后宫的人,是这后宫的人,哀家就能让她安守本分,皇帝你又何须动怒呢。” 母子二人倒也算得上母慈子孝,倒是容妃,眼看着皇帝自从进门就没有看自己一眼,哪里还顾得上旁的,早就跪倒在地,“皇上,嫔妾自知罪孽深重,还请皇上息怒,万万不要伤了龙体啊。” 李晔今日在朝堂上与江淮斗智斗勇,复又亲眼见到李青峰吐血昏厥,早已疲惫,又恰逢听到太监报信说容妃大闹慈宁宫的消息,震怒不已。 现在看到容妃哭哭啼啼,容颜狼狈,哪里还有半点怜惜之情,不由分说便怒斥道:“你这贱人,朕素日对你宠爱有加,你不知谨言慎行,为朕分忧便也罢了,竟然还敢来慈宁宫撒野,可见你平日如何作恶多端,来人,剥去她的三品妃嫔服制,打入冷宫。” 第112章 忤逆,只为她 闻言,不仅容妃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连同太后、绿芜都有些惊讶。 太后本也有废黜容妃的心思,但念在她进宫多年,到底没什么大错,想着褫夺了封号,以示惩戒便也罢了。 谁料皇帝这般不留情面,可见今日前朝之事还是让皇帝不痛快,想到这里,她也不便多说什么,不必为了一个虚有其表的女人,伤了母子和气。 绿芜一个方外之人,宫廷秘事本就知道的越少越好,又怎么会自寻烦恼。只是,看着眼前这明黄衣衫的俊秀男子,这般威严俊朗,器宇不凡,不知为何,她的心似乎跳得有些快了。 容妃的哭声是那么的惊恐和不能相信:“不、皇上,嫔妾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哪!” “你若是寻常少些跋扈,多些款待,朕也不会这般不念旧情。你若是真有悔意,就去冷宫好好反省吧。”李晔到底也不算绝情,沉声道。 “不,嫔妾不要去冷宫,嫔妾宁可死也不要去冷宫。” 容妃早已花容失色,一想到冷宫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她就觉得害怕,自己这花一样的年纪,怎能将青春和生命虚度在那里,不,绝对不可以。 “放肆,你敢抗旨。”李晔怒极。 容妃摇头,泪珠滚滚而落:“嫔妾不敢,嫔妾只求皇上看在嫔妾伺候皇上多年的份上,原谅嫔妾这一回,嫔妾愿意向绿芜姑娘道歉,向太后娘娘请罪,求皇上开恩啊。” 李晔的耐心早已经被耗尽,不耐烦的挥手,“张泽海,你是怎么办差的。还不快拖下去。” 躺枪的张泽海一惊,忙上前捂住了容妃的嘴,将人拖了出去。小太监们手忙脚乱,将容妃身边的小宫女也有样学样的拖了出去。 正殿便只剩下太后和皇帝、绿芜三人,在这浓郁的沉香中,安静的沉默着。 “这位便是绿芜姑娘吧?”李晔看着屋内这位亭亭玉立的青衫女子,主动开口。 绿芜到底是长于庵堂,男女有别,又因为心中有异,因此只是行礼之后,便再无应声。 李晔知道她初次面圣,难免失礼,倒也不曾计较。 太后的眼神落在绿芜身上少许,又看了看皇帝,自顾笑笑:“皇帝唐突了,绿芜姑娘受了这般委屈,自然心生惶恐,皇帝可要赏绿芜姑娘些什么?” 李晔倒没想这么多,只是母后既然已提出来,自己又一向孝顺,当下便点点头:“也好,不知绿芜姑娘缺些什么,朕也好借花献佛。” 绿芜何尝这样跟男子对话,当下更加羞涩,只是盯着地面的螺纹,手中的佛珠转的更快了。 太后轻笑一声,拍拍儿子的手背:“你呀,还跟小时候一样顽皮,绿芜姑娘在哀家这里,难道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你且诚心问问,看绿芜姑娘可有什么心愿?倘若不是难于上青天的,你便是应了一回,又有何妨。”这番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话,叫绿芜不禁红了脸。 李晔本无想法,只是因这件事情的起因到底是让万圣寺的贵客受了委屈,便随口一问,怎知母后这般打趣,倒叫他不由多看了一眼绿芜,这一看便有些眼熟,仔细一瞧,心下已经明了母后的意思。 想了想,说道:“既然母后有此一说,朕今日便允诺绿芜姑娘一个请求,绿芜姑娘有什么想要的,但说无妨。” 太后说的是心愿,李晔偷梁换柱说成请求,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都不是蠢笨人,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 太后倒也没有咄咄相逼,只是浅笑着点点头:“如此甚好,绿芜,你且说吧。” 眼看着皇帝和太后这两个天下最尊贵的人都这样看着自己,绿芜就算再怎么念经,也有些不安,想了想,还是定神跪下。 “绿芜无父无母,自幼被师傅领养,诵经礼佛,吃穿不愁,还能有这般大的福气得见天颜,实无所求,但……” 李晔听到这里,有些意兴阑珊,天下女人都是如此,话说得冠冕堂皇,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想要,无趣得很,便道:“有话直说无妨。” 绿芜点点头:“皇上隆恩浩荡,百姓都感怀不已,但是万圣寺周边的林家木场,地势陡峭,很多农家都以打猎为生。 这些年来不少猎户都葬身山野,留下很多孤儿,难以维持生计,更别说识文断字,故而……绿芜斗胆,想求皇上能够建立一个孤儿所,让这些孩子得以温饱,学习圣人之言,将来也好为国尽忠。” 这番话说完,莫要说李晔,连太后也有些吃惊。 能够有一个机会对皇帝予取予求,这是多少人几辈子也求不来的,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好好地机会,怎么会这样就扔了? 李晔看着这青衫女子,仔细打量,许是常年茹素,她比宫内很多女子都要纤细单薄,皮肤白皙,手指修长却不娇嫩,细看可见关节薄茧,乃是常年用笔所致。 五官淡漠,若是她刻意而为,则很容易被人忽视存在,眉宇之间却与那绝色出尘的莫熙儿有三分相似,加之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圣洁的光芒,更平添几分色彩。 一时间,他竟看的呆了。 “咳。”太后轻咳了一声,笑着道:“难得绿芜这般菩萨心肠,皇帝,此事可与户部官员从长计议,事关国计民生,不可不重视啊。” “儿子明白了。”李晔应了一声,看向绿芜,点头微笑,神色也不觉温柔了几分:“甚好,朕会记住你说的话。” 绿芜低下头,面色飘起一朵红云:“多谢陛下。” “不过这是你为天下百姓求得福祉,不算你自己的,朕允了你,你可好好想想,到底想要什么,朕给你时间,任何时间,只要你想到,都可向朕提出来。” 李晔难得这般放纵,不分时间地点的一个请求,他也很好奇,这个女子最后会给他怎么样的惊喜。 太后看在眼里,虽觉得心有不妥,但事情到底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了,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嘱咐了绿芜几句,就让她跪安了。 李晔见四下无人,也不再遮掩,朗声道:“母后可是有话要对儿子说?” “哀家年迈,有些事情能不说便不想再说,免得惹人厌烦,但是皇帝,今次这件事情,哀家不说,只怕皇帝你糊涂起来,会乱了朝纲。” 太后凤目一挑,之前的慈眉悦色瞬不可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厉色。 李晔跪下,身子却是笔直:“儿子谨遵母后教导,还望母后勿要动怒,以免伤身。” “先皇早逝,你我孤儿寡母,虽身份荣耀尊贵,却屡屡受制于人,前有藩王作乱,后又辅政大臣心有不轨,生于夹缝,哀家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 许是说到了年轻时候的苦楚,太后的声音也带了些湿润。 李晔更是情绪激昂,他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更乃一国之君,年少时依旧得受制于人。 就连和母后见面,都有藩王的眼线在旁监视,生活不可谓不屈辱,如今虽时过境迁,但看到一向尊贵体面的母后这般动情失态,只叫他恨毒了那些人。 “夜星辰与你自幼情同手足,长大后更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只要善加利用,他会是你铲除异己的得力棋子,这些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太后话锋一转,看着皇帝说。 李晔低头:“儿子没忘。” 用人之道,乃是母后自幼对自己的教诲,如何能忘。 “你没忘?”太后冷笑,“你为了一个女人,险些误了你们多年情谊,让君臣之间心生芥蒂,那个妖女,无论如何也休想踏足后宫半步。” “母后。”李晔激动,“她不是妖女,她是朕册封的医女。” “混账!”太后第一次对皇帝这般辞严色厉,“户部、礼部均无上报,你可知道你一时冲动,史官将会如何记载? 哀家要你的一生都清清白白,不能有半分污点,那个女人的存在只会让你的人生被玷污,让你和夜星辰之间的关系蒙上灰尘,这是哀家无论如何不想见到的。” “可这是朕第一次想要一个女人。”李晔为自己争取,“儿子除了是皇帝,是百姓之子,也是这天下的君王,更是一个男人,儿子想要一个女人,这难道有错吗?” “真没想到,直到现在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可见那妖女蛊惑人心的能力多么可怕,你从小到大都不曾忤逆哀家,今天竟敢这般放肆。”太后说到最后,气的大喘。 李晔心中一慌,立刻扑上前去:“母后!来人,叫太医。” “不必了。”太后就着皇帝的手坐起身来,喘息几下,定下神来,道:“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有数,那些太医来了,还不是开些滋补养身的方子,总是那股味道,哀家都喝腻了。” “那群不济事的混账东西,儿子明日就发布皇贴,广寻名医,为母后诊治。”李晔关切的说。 “你有这份心,哀家就心满意足了。咳咳……”太后清咳两声,“你答应我,不要再想那个妖女,她绝非你的良人。” “母后真的要这样逼迫儿子吗?”李晔迟迟不肯答应,“儿子愿为了母后做任何退让,但唯独这一件,求母后成全。” “你……”太后没想到一手教育长大的儿子竟然这般忤逆不孝,全是因为那个妖女,当下气的发抖! “好,你要那个那女人进宫是吗?哀家这就让她进宫来,哀家倒要看看,这妖女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还能玩弄什么花招。” 第113章 着了贱人的道 好痛。浑身都在痛。 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吞噬血肉,攀爬着想要将自己生吞活剥般的痛。 莫熙儿睁开眼,嗓子干涸如同被烟熏火燎过:“水、水……” “小姐,你醒了?”欣荣的声音透着惊喜,“你吓死我了小姐。”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最后还是着了柳贱人的道!欣荣愤恨不已! 被搀扶着坐起身来,浑身的痛楚没有丝毫减低,莫熙儿就着欣荣的手喝了两口冷茶,唇色发白:“我睡了多久了?” “小姐那天昏过去以后,就发起了高热,老夫人不许我去请大夫,说要让你静养,不能被人打扰,咱们这里都被人封了起来,不许进出。” 欣荣说起这些事情就满腹委屈,先前将军走的时候明明告知府邸上下要对小姐恭敬有加,怎的将军一走,老夫人和这些奴才们就翻脸不认人了,还有那个看似温柔娴淑的柳小姐,竟然也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 莫熙儿只觉得浑身酸楚无力,嗓子方才被冷茶润过,虽苦涩无比,但聊胜于无,感觉好多了,此刻想起那日的羞辱,双手不由自主的攥住了床单:“柳絮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你这般陷害于我,我必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那日自己和柳絮昕对峙,在老夫人的刻意偏袒下,纵然揭穿了柳絮昕的阴谋,但依旧没有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过本来就对老夫人没有任何期望,因此也不存在失望一说。 倒是那柳絮昕,消停了不到三天,病好了以后又生一计,竟然买通了院中的小厮,在后院埋下了厌勝之物,上面赫然便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贱人,你竟敢诅咒我,在夜府行此丧心病狂之事,果然是禀性难移。”老夫人将那沾满了黄符和银针的布娃娃狠狠摔在了莫熙儿的脸色,厉声骂道。 “区区一个布娃娃,任何地方都能赶制出来,凭这个就说我诅咒,是不是太过牵强了?更何况自从我来了夜府,从未与老夫人单独相处,又如何得知老夫人您的生辰八字?” 莫熙儿自认无愧于心,便也毫不在意。 只是刚刚用过早膳便被老夫人带着人强行来搜房,任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故而脸色颇有些难看。 欣荣站在身旁,小脸儿早就惨白:不论是哪家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搜房都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更何况夜府中唯一的男主人不在,小姐如今身份尴尬,一定会被人欺负,到时候传扬出去,小姐可怎么做人啊。 老夫人看着莫熙儿那张逐渐恢复容颜的脸庞,心中厌恶之情更甚:“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能让你红口白牙砌词抵赖?昕儿,你说。” 柳絮昕和翠儿站在老夫人身侧良久,看着莫熙儿被痛斥、羞辱,心中不知多么痛快,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听见老夫人唤自己,哪里还等得及,当下便站了出来:“回禀姨母,今日一早,我的听雨轩来了个面生的小厮,说有事要与我禀告。 昕儿还以为是您差来关心昕儿病情的人,便让他进来了,谁知他一进门便跪倒在地,只说着求我救他一命,闻讯之下才知道,原来是…… 是莫小姐逼迫他偷偷在园中埋下一个秽物,这孩子到底胆小,思前想后不知该如何是好,病急乱投医,便来找了我,昕儿自知只是夜府的客人,身份尴尬,便去向您请安,顺便询问一声,该如处置,谁知道……” “谁知道老夫人和你一拍即合,都觉得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因此便亲自来我这里查看,终于在那小厮的指认下,找出了这个可笑的布娃娃,是吗?” 莫熙儿戏谑的笑了出声,看着眼前这出大戏,真是大开眼界,“柳小姐为了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敢当。”柳絮昕如何听不出对方话中有话,只是如今她占上风,又有老夫人背后撑腰,自然不会把这些挑衅放在眼里。 “莫小姐着实糊涂,谁不知道老夫人在府中乃菩萨心肠,虽然不喜你与表哥私定终身,但长者为尊,莫小姐怎可如此恶毒,行此诅咒之事?你可知在我天宇国,厌勝之事一经发现,老夫人根本不必上报官府,便可将你杖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厌勝之事与我毫不相干,倘若老夫人一心想要取我性命,熙儿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然只能认命。” 敌强我弱,莫熙儿不想与人做口舌之争,她也听说过在天宇国,因为前朝之事,厌勝当属禁忌。 没想到柳絮昕那个恶毒的女人为了除掉自己,竟然能够想出这样下作的手段,倒叫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必拿话激我。”老夫人早在她们二人争辩不休的时候,便在容嬷嬷的侍奉下坐在了正堂的黄花梨木椅上。 如今听到莫熙儿的巧言令色,冷声道:“今日之事人证物证确凿,你以为你还能这么轻易的凭你这三寸不烂之舌逃过一劫?老身可不是星辰那个糊涂东西,不会被你的妖术迷住。” “哈哈哈。”莫熙儿闻言,不仅不怕,反而纵声大笑,“老夫人口口声声唤我妖女,说我以色侍人,用妖术笼络人心,倘若我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哪里还用得着用厌勝之术? 老夫人,就凭这柳小姐和一个我连相貌都记不清楚的小厮的几句话,就要我认下这栽赃之事,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儿戏?”老夫人冷笑,“在这夜府,老身才是金口玉言的主子,老身要你活就活,要你死就死,不过今日,我也愿意叫你死个明白。” 一个眼神,容嬷嬷立刻会意,拍拍手掌,很快就有两个健壮的婆子押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厮走了进来:“老夫人,人押到了。” “叫他抬起头来。”老夫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随着那小厮缓缓抬起头来,莫熙儿听到身边的欣荣立刻发出一声低喘,心中不由一紧。 “自己看看吧,是不是你这院子里的人。”老夫人一双慧眼,望着那主仆二人,目光如炬,毫不留情。 莫熙儿定了定神,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待到心绪略有平复,这才说道:“将军临走前留下了二十多个人在这院中,除了欣荣近身伺候,还有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其余便全是男子,熙儿好歹也是云英未嫁之身,如何能对院中男人一一过目,老夫人这便有些为难熙儿了。” “伶牙俐齿。”老夫人冷哼一声。 “你休想抵赖,这分明就是你院中的洒扫小厮。”柳絮昕眼看这莫熙儿巧言令色,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亟不可待的喊道。 莫熙儿好笑:“柳小姐好凌厉的眼神,你那听雨轩和我这翠竹阁相距甚远,竟也看得明白这是我院中的人。 再者说了,夜府人人知道你我素来不和,怎么我这院中的下人会跑到你那里去高密,须知你于这夜府而言,不过是个客人,府内还有老夫人把持大局,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你、你这是说我串通你的下人诬赖你了?你胡说。”柳絮昕做贼心虚,当下便要上前掌掴对方。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莫熙儿嗤之以鼻。 “都给我住嘴。”老夫人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屋子子顿时安静下来。 只是柳絮昕和莫熙儿的眼神依旧在空中彼此交错,互不相让。 “欣荣,你说。”老夫人突然看向莫熙儿身后的纤细身影,道。 一向胆小的欣荣感到所有人的眼神都在自己身上,顿时紧张起来:“奴婢、奴婢……” “吞吞吐吐的,莫不是心里有鬼。”柳絮昕哪里舍得放下这么好的机会,当下便要上前逼问,“快说,是不是你们主仆二人串通一气,诅咒老夫人?” “柳小姐好大的威风,我竟不知这夜府何时换了主子。”莫熙儿将欣荣拉至身后,冷冷笑道:“老夫人真是心胸广阔,熙儿自愧不如。” 这才觉察到自己失态的柳絮昕顿时脸色刷白,结结巴巴的解释:“姨母,昕儿、昕儿绝没有这样胆大妄为的想法,您千万不要受这个贱人的挑唆啊。” “柳小姐口口声声说我与将军私定终身,自己却又赖在夜府不走,如今还登堂入室当起了夜府的家,好一招釜底抽薪的计谋啊。 恐怕过不了多久,整个夜府都会是你囊中之物了吧。”莫熙儿此刻只想着将战火转移,否则事态再度恶劣下去,只怕自己这里是要吃亏的。 柳絮昕岂是善于之辈,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对方的嘴:“你这贱人……” 老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都给我住嘴。”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宁静,老夫人轻咳一声,看向莫熙儿。 “你既然在我夜府,那就要守我夜府的规矩,你自己既然认不出这人,那么欣荣身为你院中的一等丫鬟,为你操持大小事务,叫她来认,你可有异议?” 不得不说,老夫人虽然性格阴晴不定,为人冷漠疏离,但到底是夜府当家主母,处理事情总能一阵见血。 她未必看不出莫熙儿此刻的小把戏,但柳絮昕此人如不敲打几分,的确很容易轻佻浮躁,因此她由着二人撕破脸皮,待到现在才插手进来。 莫熙儿看了眼身后脸色惨白的欣荣,咬咬唇:“老夫人教训的是,只是……” 第114章 一个小人引发的血案 “没有什么只是!”老夫人抬高了音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是夜府,纵然你可以恃宠生娇,但若你非要一意孤行,处理一个丫鬟,对老身我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 莫熙儿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犹如紧绷的琴弦。 她早看出这是一场安排给自己的陷进,恨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远离这是非之地。 今日若是不能让这些人如愿以偿,只怕受伤的就是欣荣了。想到这些日子来欣荣对自己的陪伴与照顾,她无论如何不能把欣荣交出去。 “老夫人,请恕……” “老夫人,欣荣认得这人。” 莫熙儿正要认罪,欣荣的声音颤抖而又坚定的插了进来。 老夫人和柳絮昕纷纷眼睛一亮,“快说。” 莫熙儿转向身后,又担心又着急:“你乱插什么嘴,你怎么可能认得这人。” 欣荣看着主子焦急的神情,吸吸鼻子,笑着摇摇头,一颗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奴婢有幸能够跟着小姐服侍,真是幸运。” 说完,不等脸色微变的莫熙儿说话,“嗵”的一声,面朝老夫人跪了下去:“老夫人,奴婢确实认得这人,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奴婢……” “老夫人。”莫熙儿的声音有些急切,“这奴婢失心疯,让人带她下去吧,厌勝之事,我愿一力承担。” “小姐!”欣荣泪流满面,哭出声来:“你怎么那么傻啊小姐……” 莫熙儿没有回头,脸上却是如释重负的笑:“我哪有你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样的事情,我再也不想出现第二次了! 欣荣,能够遇见你这样忠心护主的傻丫头,真是我的幸运! 看来这次我是躲不过去了,不过没关系,你活着就好! 反正我的命也是捡回来的,也许这次能够有机会穿越回我自己的年代呢! 只是,那个木头,可能要生气了,我答应他,在他回来之前不会离开,如今看来要食言了,也好,就让他永远记得我吧! “你承认了!”柳絮昕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显得格外尖锐,俏丽的五官在情绪的压迫下显得格外扭曲。 莫熙儿看也不看她,一直看着老夫人,点点头:“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不要伤害欣荣。” “这可由不得你!”柳絮昕抢先说道,她可没忘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如今趁着表哥不在,她才能动手除去这个贱人,若是表哥回来,听到这贱人身边的丫鬟将今日的事情一一道明,依着表哥的脾气,自己哪里还有命活着做将军夫人。 所以,别说欣荣,这贱人院中不听话的所有人,都要除掉!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中划过一丝狠毒的厉色。 老夫人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容嬷嬷察言观色,立即低低咳嗽了一声。 柳絮昕这才好似回过神来,看着老夫人的脸色不对,心中暗恼自己的草率,忙道:“那丫鬟的性命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夜府怎么说也是姨母当家做主,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您说对吧,姨母?” 这样的跳梁小丑,换了平时,莫熙儿或许还有心情和她斗斗嘴,图个乐呵,可是现如今,她实在没有半点心情与这人争辩。 她的目光一直与老夫人平视,冷静而又理智:“老夫人,熙儿就这一个请求!还请您成全。” “小姐,小姐……”欣荣早已哭的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老夫人看着这个女人平静的眸子,一时间竟有些滞纳,她分不清此刻更多的是对这女人的厌恶憎恨,还是少许敬佩,竟有人能这样傻,为了一个丫鬟主动赴死。 不过妖女不除,她实在难解心头之恨,加上…… 若是这妖女死了,死无全尸,只怕夜星辰会痛苦一生吧! 想到这里,她就开心,脸上那点难得的慈悲之色也荡然无存:“你既然认罪,那便是最好,也省的咱们府里动手,平白落人口实。 说到底,你也是星辰的女人,我虽不喜你,却也也给你一个体面,你自己选吧,白绫三尺,还是鸩酒一杯。” “不要啊夫人。”欣荣情绪激动,磕头不已:“小姐绝对不会做出诅咒您的事情的,那小厮的确是咱们院中的人,但奴婢看他身体孱弱,年纪幼小,心生可怜,一直没有让他做过粗重的活 只是命他看守前门,做个守房,以他的身份如何能够近的了小姐的身旁?这件事情完全是诬赖,求老夫人明察,不要让我家小姐蒙受不白之冤啊。” 高门府邸,哪家哪户没有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欣荣这样命如蝼蚁的丫鬟,怎么会看不出今日之事全屏老夫人一张嘴? 但她一个弱女子,肯为自己站出来,仗义执言,替己承担,那不管莫熙儿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 “够了!”老夫人重重的呵斥一声,“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任谁都能够大呼小叫不成?容嬷嬷,我看你是老了,连这府中的人都管不住了,还不立立规矩!” “是!”容嬷嬷会意,给那两个抓着小厮的粗壮婆子递了个眼色。 那俩婆子点点头,放开小厮,过来就对着欣荣左右开弓,没一会,欣荣的脸就已经高高肿起。 “给我住手,快住手。”莫熙儿又是气愤,又是心疼,上前阻拦,但她怎么会是那些做粗活的家生婆子的对手,不但被人乘机狠狠掐了两把,脸也顺带被掌掴了。 “小姐,你走开,快走开,奴婢贱皮贱肉,被打几下没什么的。”欣荣护主心切,边哭边说。 莫熙儿眼看争执不过,猛地回头看向老夫人,那凶狠愤怒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有些心慌,尤其是老夫人,她总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见。 “老夫人要的不过是我的性命,何必连累旁人!”莫熙儿将头上绾发的玉簪狠狠扔在地上,一头如瀑青丝散落下来,微风拂过,让她此刻凌厉的神色也带了几分楚楚可怜:“莫熙儿这条命,今日全屏老夫人处置,但求老夫人放过无辜的人。” “你既然这般硬气,那我就成全你。容嬷嬷,先停下。”老夫人冷笑。 那两个婆子住了手,欣荣脸上又是泪水,又是鲜血,看起来颇为可怜,“小姐,是奴婢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莫熙儿强忍着鼻头的酸楚,帮欣荣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被那木头把你带来照顾我,你今日也不会被卷进这样的是非中。” “好了。”老夫人厌恶的皱眉摆摆手:“老身没有心情看你们主仆互诉衷情,你说吧,想选什么?” 莫熙儿缓缓推开欣荣,站起身来,环顾着眼前的一行人,神色阴毒的老夫人,一脸跋扈狠辣的柳絮昕,小人得志的容嬷嬷,还有一直躲在背后不敢出声的翠儿,最后是那个簌簌发抖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小厮…… “我今日若死,他日必化身厉鬼,来找幕后黑手报仇!”莫熙儿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没有半点重量。 柳絮昕做贼心虚,竟不由自主晃了晃身子,幸好翠儿及时扶住了她。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莫熙儿,冷冷一笑,笑话,这世上被她除去的人不知几何,若是各个都能化身厉鬼来找自己报仇,她焉能活到今日。 “你要嘴硬,也不过这最后一次,老身也不必与你计较,既然你自己迟迟选不出来,那就让老身来替你做选择吧。” 老夫人朗声道,“我子星辰,心善积德,救下孤女莫熙儿,怎料妖女恩将仇报,以厌勝之术诅咒老身,老身仁厚,不忍其云英之身问罪官府,今赐鸩酒一壶,以留全尸。” 莫熙儿听着她颠倒黑白的话,唇角漫出一丝冷笑,冠冕堂皇,真是恶心。 “姨母,昕儿有话想说。”柳絮昕的声音柔弱无骨。 老夫人眼看大事将成,心情也好了几分,柔声道:“说吧。” “姨母仁厚,赏赐莫小姐全尸,但是今日之事,若是不能让府中众人亲眼得见,以正视听,恐怕日后府中难免会有非议。”柳絮昕轻声说道。 莫熙儿皱眉,此人用心,不可谓不毒。 自己都肯就范了,她还要让所有人亲眼看到自己的死状,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她这般毒辣! 老夫人经她一说,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夜星辰为了这个妖女屡次顶撞自己,公然忤逆不孝,若是能够在众人面前杀杀她的威风,也是全了自己的面子。 想到这里,便也挥挥手:“老身累了,一切都交给你处理吧。” 她心中自有计较,将这件事情推给柳絮昕,等夜星辰回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但也要有个出来承担责任的人啊。 二来,柳絮昕如今越发骄纵蠢钝,叫她明白,在夜府只有自己能够成为她的依仗,日后也将便于操纵。 “容嬷嬷,就有劳你去将大伙召集到前院吧!”柳絮昕得意不已,看着莫熙儿的眼神也越发残忍,“莫小姐,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其他嬷嬷们押着你走呢?” 莫熙儿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好辩驳的,只是……眼神看向哭的几乎昏厥的欣荣,心中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前院,日头毒辣。 夜府丫鬟、小厮、杂役、厨师、婆子加起来多少也有数百人,院子中却没有半点喧闹。 老夫人端坐正殿,目光所及,无不低头。 柳絮昕站在前侧,笑意盈盈:“来人啊,押上来。” 很快,有几名壮汉已经将长椅、刑具放在了众人面前,莫熙儿缓步走来,绝美的脸上看不出恐惧,害怕,倒有些飘然远去的淡漠。 柳絮昕将方才老夫人的一席话重复了一遍,看着莫熙儿,无不得意的说道:“今日就在大伙面前先杖责五十,也是给诸位提个醒,在夜府行凶,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人,用刑。” 壮汉将莫熙儿压倒在长椅上,高高举起手中的杀威棒,狠狠打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很快,莫熙儿的后背开始渗血,但她紧咬牙关,怎么也不肯开口求饶。 老夫人和柳絮昕看着,心中痛快不已。 “当啷。” 一块白色玉佩突然从她身上掉了下来,老夫人眼尖,向容嬷嬷点点头。 很快就有人捧着玉佩递了上来,哪料老夫人一看这玉佩,神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疾走数步,大声道:“住手!快住手!” 第115章 天大阴谋 “你是说,最后关头,是老夫人救下了我?”莫熙儿后背是伤,只能趴着听欣荣说话,“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巴不得我早登极乐吗?”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好像是跟小姐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玉佩有关。”欣荣一边给自家小姐喂水,一边说道。 “玉佩?”莫熙儿想了想,问道:“是怎样的一块玉佩?” “奴婢依稀记得,好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面是一个飞龙在天的图案。”话音刚落,她自己便惊呼着捂住了嘴。 莫熙儿顿时明了:天宇国中,龙乃是皇家图腾,寻常百姓不得擅自绘制,这块玉必定是那日进宫面圣,皇上赏赐的贴身玉佩。 没想到阴差阳错,皇帝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日若有机会,一定要跟他说声谢谢。 莫熙儿这样想着,为自己捡回一条小命笑道:“欣荣,有没有吃的,我好饿。我要吃芙蓉糕,莲子羹,桂花糖。” 昏迷了这么些天,又是高热不退,难得一醒来就有好胃口,她可不想委屈自己。 欣荣闻言,却面有难色:“小姐,我们如今,被老夫人软禁了。” “我知道。”那老太太能饶自己一命,想必也是害怕皇帝秋后算账,但那天的事情闹的那般大张旗鼓,怎么可能还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欣荣为难的说道:“咱、咱们院里的人手都被调走了,连、连厨房的所有东西也被带走了,所以……” 莫熙儿明白了:“所以咱们现在没吃的,也没喝的,更别提还有人伺候,是吗?” “不不不,有吃的,有的。”欣荣说着,几步跑出去,端进来一个竹篮子,递到莫熙儿面前:“小姐要是饿,先将就着吃点吧。” 莫熙儿低头一看,是几个带着霉点的硬馒头:“这……这哪里来的?” 欣荣却不回答,只是坐在床边,自顾自的从里面翻出一个稍微软和点的馒头,一边剥着上面的霉点,一边说道:“这馒头看着硬,可是配上井水,吃起来倒也很香的。小姐刚醒,吃不了旁的,先等奴婢去烧点热水吧。” “我问你这些破馒头哪来的,你不是说咱们被那老巫婆软禁了吗?”莫熙儿觉得不对劲,逼问道。 一颗豆大的泪水砸到冰凉的馒头上,欣荣吸吸鼻子,笑着说道:“我把我的银镯子送给看门的柱子哥了,这馒头是他悄悄扔进来的。” 莫熙儿闭上了眼睛,眼眶湿了,良久。 “那镯子可是你过世的娘亲留给你的遗物?” 欣荣死死咬着下唇:“我娘说了,活人不能叫尿给憋死。等以后咱们出去了,我攒够了钱,就跟柱子哥把那镯子赎回来。” “欣荣,对不起……”莫熙儿终于忍不住,泪水滚滚滑落:“是我连累了你。” “小姐说的哪里话!”欣荣擦干眼泪,装作没事的样子,“那天要不是小姐心善,为了保护奴婢,您根本不必受这些罪,奴婢心里知道。” “可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被卷进来,也不会被和我一起软禁在这里!那老巫婆是想要活活饿死你我。”莫熙儿恨意难消。 欣荣埋下头,将清理好的馒头掰成小块,一点一点喂到莫熙儿嘴里:“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军一定会回来救咱们的。” 莫熙儿点点头,努力将干涩的馒头咽下去:“我答应你,出去那天,我一定第一时间将玉佩赎回来。” 夜府,佛堂! 老夫人头一次没有在这麝香弥漫的屋中参禅礼佛,手中紧握着那块玉佩,缓缓摩擦,依稀可见红肿的眼睛。 容嬷嬷陪伴左右,良久,叹息一声:“老夫人,凡事且得看开些,免得伤了身子啊。” “这玉佩,还是那孩子被生生从我身边抱走的时候,我挂在他胸前的,我听哥哥说,这玉佩那孩子从小就不离身。” 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悲恸,老夫人咳嗽了几声,眼神中也没有了昔日的阴鸷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母亲最温暖的神色。 容嬷嬷倒了杯茶过来,端端立在身旁:“皇……公子福泽深厚,老夫人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福气?”老夫人笑容苦涩,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我的福气,还是我的孽障!” 与亲生儿子相见却不能相认的痛苦,允许别的孩子鸠占鹊巢的折磨,丈夫不在身边,偌大的府邸都要押在自己一个女流之辈的肩上。 这沉沉的担子,如果就是别人心心念念的福气,那自己宁愿舍弃一切,只要丈夫、儿子都能够在自己身边。 “……”容嬷嬷沉默了。 当年的事情,若不是老夫人的默许,这件大事谁也不能促成。 只是人会变,月会圆,谁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没了丈夫和儿子在身边的老夫人,心态也会发生如此的巨变。 “你说,那孩子把这从不离身的玉佩赏赐给那妖女,莫不是……莫不是已被那妖女迷惑了?”说到这里,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失措。 “不会的。”容嬷嬷忙安抚道,“公子绝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再者说了,” 她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公子大权在握,佳丽如云,怎会被一个女子这样轻易迷惑,夫人且放宽了心,莫要担心。” “在理,你说的在理。”仿佛被这番话吃了定心丸,老夫人摩擦着玉佩,自言自语,“不管怎么说,那孩子把这玉佩给了妖女,就说明妖女对他来说有不一般的地方,我不能……不能伤了那妖女,否则便是伤了我们的情分,对,我不能这么做。” “那妖女如今被关,没有老夫人的命令,绝对没有人敢擅自接近那里。”容嬷嬷低声说道,“只是……老奴怕将军回来,会被那妖女迷惑,到时候与您争执,就……” “他敢!”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又回到了威严的模样,“有我在,有夜府在,才有他夜星辰,才有他执掌军权的地位,他若是为了一个女人与我为难,传扬出去,满朝文武的唾沫星子就会将他淹死。” “老夫人明智。”容嬷嬷笑着奉承。 缓缓摩挲着那块玉佩,触手生温,光滑娇嫩,仿佛带着那孩子的温度般,老夫人唇角渐渐挤出一丝笑容。 良久,叹息一声,睁开眼睛,“哥哥那里怎么样了?” 今日哥哥在前朝被陛下训斥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当时为了掩人耳目,不便与哥哥过往甚密,因此只是派容嬷嬷送去了上好的补药,一切便静待后话。 容嬷嬷说道:“丞相状态还好,只是吩咐老奴好好伺候您,请您宽心,看丞相的神色,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那便好。”老夫人叹了口气,“人活到这把年纪,什么名利都有如过往浮云了,到底是一脉相承,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互起争执。” “不会的。”容嬷嬷安抚道,“丞相一心为国尽忠,陛下会明白的。” “我只是怕……”老夫人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挥挥手,“你退下吧,叫随风来一趟。” 容嬷嬷知道,有些事情,自己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因此也不好奇,行了礼便退了出去,很快,随风便避开耳目,走了进来。 “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随风长剑在手,半张脸隐没于屏风之后,低声道。 老夫人转过身,看着他,目光阴沉:“你对老身有所保留。”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随风挑眉,颇有些好笑:“老夫人此言,随风不明。” “你是聪明人,会明白的。”都是江家子女,江淮懂得,她身为亲妹,也差不到哪里去,“从今天起,你便回去丞相府吧,若是哥哥问起,你只需如实相告便是。” 随风的笑容渐渐凝固,这便是将自己变成了弃子,“不知随风做错了什么,还请老夫人明示。” 他有他的骄傲,身为死士,就要有随时赴死的准备,但是他不打算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女人的一句话里。 “你没有资格向我提出这个问题。”江玉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却很快回归平静,“你走吧,哥哥颇看重你,不会对你下手,你且放心便是。” 话已至此,随风还有什么好说,行礼过后便退下了。 老夫人端起茶杯正要喝茶,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嚣,不由皱眉:“容嬷嬷,是谁在外面这般不懂规矩。” 帘子被掀开,是容嬷嬷有些惊慌的脸:“夫人,宫、宫里来人了。” “什么?”茶杯被跌落地上,清脆的声音却不及老夫人的诧异,“这个时候宫里怎么会来人,快,快随我出去。” 匆匆整理仪表,安排人奉上香茗,备好给传旨公公的金元宝,来到大厅,却见来人并非往日前来传旨的御书房近身太监,倒是个面生的小太监。 埋下心中疑惑,江玉跪了下去:“夜府江玉,携夜府众人向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向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夫人不必多礼,杂家今日是奉了太后娘娘口谕,接莫熙儿姑娘进宫的,莫姑娘若在府中,还请出来一见。”那太监虽然面生,说话却是老道。 竟然是因为那个妖女,老夫人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露,只是说着人去请莫熙儿,请对方进大厅歇息片刻,顺便试探两句:“不知这位公公尊号是?” “夜夫人折煞奴才了,奴才在慈宁宫伺候七年,蒙太后垂爱,赐名小贵子。”贵公公也不拿捏,笑着回道。 “贵公公受累了,来人,看茶。”老夫人吩咐道,看了看对方的神色,笑着试探道:“不知公公可知,太后娘娘宣熙儿进宫,所为何事呢?” “太后娘娘宣召,岂是我等奴才可以随意揣测,夜夫人莫要为难奴才了。”贵公公话虽这样说,可神色却有些阑珊。 第116章 被宣进宫 夜夫人明白,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心中虽鄙夷,还是给容嬷嬷递了个眼色。 果不其然,容嬷嬷递上金元宝,他也只是推辞了两下,便收下了。 肯收银子,那便好办。 老夫人心下安稳了许多,笑着说道:“公公请谅解,星辰走前特意嘱咐我这做母亲的,要好生照顾熙儿,如今她这样大的福气能够得见太后娘娘垂爱,老身也该好好教习与她,免得这孩子毛手毛脚,见了天家威严,失了分寸。” 贵公公连连点头:“老夫人宅心仁厚,真是莫姑娘的福气啊。” 说罢,看了看左右,这才轻咳一声,低声道:“今日皇上龙颜大怒,褫夺了容妃娘娘封号,将其打入冷宫,随后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清楚,只知道太后娘娘昏厥,醒来后便下了口谕,宣莫姑娘进宫侍疾。” 容妃被打入冷宫?太后娘娘昏厥?宣莫熙儿侍疾? 一系列消息让老夫人有些难以承受,只是…… “太后娘娘为何想到要莫熙儿侍疾?宫中毕竟还有数位妃嫔,这莫熙儿小门小户的,只怕会惊扰圣驾啊。”老夫人说道。 贵公公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老夫人说的极是,只是太后娘娘的旨意,我等做奴才的,也不好妄自揣测,您说是吗?” “公公说的极是,是老身失仪了。”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说道。 贵公公不再说话,端起桌上的香茗,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什么,让我进宫?”莫熙儿撑着身子坐起来,虚弱无力的看着来人,“你没有听错吧。” “奴婢亲耳听到那公公这样对老夫人说的,容嬷嬷差了奴婢来请姑娘整理一下。”来人是容嬷嬷手下的小丫鬟,看着倒也老实。 欣荣担心的看着主子:“小姐,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夜府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那皇宫有个对自己性质昂扬的皇帝,无异于虎穴,自己不论如何选择,都难以全身而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帮我收拾吧。”莫熙儿咬咬牙,不管怎样,这是一个机会,进宫总好过在这里被活活饿死的好。一切等她出去了,再从长计议。 来人带着干净衣衫和胭脂水粉,华丽首饰,莫熙儿看了一眼,摇摇头:“不必这样大张旗鼓,做些整理便是。” 她如今一身是伤,哪里还有心情浓妆艳抹,老夫人要别人给她长脸,未免太看得起对方的胸襟了。 没有人会在被诋毁、诬陷之后还这样毫不计较,大局为重,至少,莫熙儿不是。 很快,在欣荣的帮助下,一个略有孱弱的清秀佳人便出现在大厅之中。 贵公公站起身来,望着来人,喜笑颜开:“莫姑娘,杂家是慈宁宫的人,奉了太后娘娘懿旨,请您入宫的,时候不早了,您若是方便,我们这边启程吧。” “有劳公公久等,熙儿实在有愧。”莫熙儿一身淡黄色长衫,身无长物,虽点点朱唇,到底难掩苍白神色,“还请公公稍等片刻,熙儿同老夫人话别几句,这就跟您出发。” “老夫人慈爱,莫姑娘孝顺,夜府真是有福之地。”若说皇宫中人最会的,那边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一张巧嘴愣是将这一切说的天衣无缝,其乐融融。 莫熙儿只是笑笑,转过身来,看着已经被“压迫”着拉到容嬷嬷身边的欣荣,将目光转向老夫人:“老夫人,熙儿这就进宫侍疾了,不能在您身边侍奉,还请您多多保重。” “这是什么话。”老夫人佯装生气,“去了皇宫,可要好好做人,不可有腌臜心思,对太后娘娘尽忠,对皇上尽忠,也算是全了我夜府对你的照顾。” “老夫人说的极是,夜府对熙儿的好,熙儿此生,没齿难忘。” 莫熙儿面容微笑,话音一转,“欣荣跟了我这么久,我对她也多了几分姐妹之情,如今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老夫人成全,您慈悲为怀,相信一定会同意的。” “你且说吧。”老夫人闻言,颇有些被逼之意,只是碍于贵公公在场,不好发作。 莫熙儿也不矫情,“欣荣当年六岁就因为丧母,被嗜好赌博的舅舅卖进了夜府为奴为婢,如今已经十年整,熙儿斗胆,她的卖身契,不知道老夫人能不能归还她?” “既然你已求我,老身总是要给你几分薄面的,这样吧,今日贵公公还在等你,你且安心去伺候太后娘娘,待你回来之日,老身定将欣荣的卖身契给你,到时你要如何,都随你心意。”老夫人笑意盈盈的说道。 深吸了一口气,莫熙儿点头:“有老夫人这句话,熙儿也便放心了,欣荣,我不在的日子,你要替我好好照顾老夫人,贵公公今日也在这里,若是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没有照顾好她老人家,莫说我,就连贵公公也定不饶你,听见了吗?” 欣荣眼中带泪,点点头:“奴婢晓得,定会好好伺候。” 主仆二人相视,都有些泪眼摩挲。 莫熙儿早知老夫人敢这样让自己进宫,定然会把欣荣作为威胁自己的王牌,她无能为力,只能尽力一搏。 想要在贵公公面前给欣荣求得自由身,谁知道老夫人这般狡猾,没办法,她只能假借贵公公名义,为欣荣求得一张护身符,但愿老夫人不是那么丧心病狂,能够对欣荣好点。 贵公公人精一个,哪里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门道,因此笑着上前打趣:“莫姑娘真是菩萨心肠,欣荣丫头,你若是辜负了你家主子这番心意,杂家可不饶你啊。” 闻言,欣荣擦干眼泪,连连点头:“奴婢遵命。”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启程了。”贵公公该给的面子也给的差不多了,当下说道。 莫熙儿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欣荣,随即便拜别了老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眼看着贵公公一行人没了踪迹,老夫人才直起身来,看着门口,沉默不语。 皇宫,红瓦高楼,富丽堂皇。皇家气势可见一斑! 莫熙儿不是初次进宫,可上次来,至少身边还有夜星辰陪伴左右,处处提点,照料有加。 如今自己伤痕累累,前路不侍,尚且不知此去到底是福是祸,想到这里,饶是一向乐观坚强,也不免有些戚戚然。 “莫姑娘,这边请。”贵公公一路都很聪明,与莫熙儿保持距离,不多说什么,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受了冷落。 慈宁宫近在眼前,莫熙儿心中颇有踌躇。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一己之力,实在难以抗衡。 想到这里,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宫女早已掀开帘子,浓郁的沉香味道扑鼻而来,莫熙儿皱了下眉头,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走了进去:“民女莫熙儿,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有人应声,她便端跪正中,等候发落。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膝盖早已发麻,背上的伤口被汗水浸透,痛苦难当,但心中却更加清明,太后果然来者不善,只是莫熙儿却不知道,自己人微言轻,究竟哪里得罪了对方而不自知? 正在这时,帘子再度被掀开,一股异于沉香味道的檀香若有若无的飘进鼻中,令她精神一振。 “绿芜参见太后娘娘,这是今日收录的宝华经,请太后娘娘过目。”身旁来了一个青衣长衫的妙龄女子,梳着高高的云髻,似乎不像是宫内女子的打扮。 莫熙儿垂下眼睑,不再顾盼。 “恩,绿芜的字越发有风骨了。”终于听到太后娘娘的声音了,这般温柔,却透着一股不能言说的距离感。 “谢太后娘娘赞誉。” 听起来,这青衣女子似乎也并非沽名钓誉之辈,莫熙儿暗想,却不知是什么人,能够自由进出慈宁宫,还颇受太后看重,不知是敌是友。 太后娘娘轻咳一声,仿佛这时才发现跪了许久的莫熙儿,讶道:“莫姑娘何时到的,怎么不见通传?” 身边服侍的竹溪立刻回禀:“莫姑娘来了约莫有一刻钟了,只是太后娘娘服了药正在休息,太医嘱咐了您服药之后需静养片刻,因此便没有向您禀告。” “胡闹。”太后娘娘声音颇为威严,起身亲自将莫熙儿扶起来,“哀家这一病,身边这些奴才做事便越发不当心,叫姑娘受了委屈。” 莫熙儿哪敢受此,当下便虚浮的起身,“原是民女糊涂,不该打扰太后娘娘静养,不过能够在太后娘娘病中多跪上一时半刻,也是民女的福气。” 浑身的酸楚疼痛都得忍着,还要这样牵强的向对方委曲求全,莫熙儿心中暗笑自己,原来不管如何强调自尊,在上位者面前,这些都不过是蝼蚁般可笑,不值一提的东西。 曾几何时,如何能够想到自己竟会说出这般牵强附会的话来? 原来想要活下去,竟是这样身不由己,这样虚与委蛇! 想到这里,只觉得大汗淋漓,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117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黄,入眼的是刺眼的绫罗纱幔,莫熙儿晃了好一会子神,才想起这已经不再是夜府,而是皇宫。 想到这里,她猛地起身,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痛的整个人蜷缩起来。 “莫姑娘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纤细却有力的双手撑住了自己,莫熙儿回头,有些惊讶:“你是……绿芜姑娘?” 绿芜依旧是青色衣衫,只是换了身薄款,整个人看起来相较之前的云淡风轻,多了几分爽利,笑的温柔:“莫姑娘好眼力,方才那般景象,竟也记得我的名字。” 莫熙儿有些郝然,“叫姑娘见笑了。” “哪里的话。”绿芜帮她竖起枕头,使她坐得舒服了些,这才说道,“方才姑娘昏倒,太后娘娘已经命人为你检查过身体了,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倒是姑娘发过高热,又因为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有些虚弱,这才会昏厥。” 莫熙儿点点头,自己的身子她还是知道的,只是看着绿芜这般,心下不免感激,换了旁人,见到自己一身伤痕,早已不知如何揣测。 她却仿佛只是些寻常之事,为自己全了面子,莫熙儿的性格向来如此,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因此真诚道谢:“有劳姑娘了。” “莫姑娘不必这般客气,我如今暂居慈宁宫,和姑娘一样,都是身不由己,这里是太后娘娘拨给我暂住的舒雅小筑,还算清静,方才姑娘昏倒,事急从权,便将姑娘迁了过来。” 绿芜的声音不是寻常女子的清脆,不知是否身带檀香的缘故,总有种让人不由自主便信服的感觉。 “我现已醒了,还是尽快去向太后娘娘请安吧。”莫熙儿眼见对方并非势利小人,也不那么防备,“方才昏倒,太后娘娘一定凤颜大怒。” 绿芜笑着摆摆手,“太后娘娘吃斋念佛,心存佛意,不会在意这些,不过你已经醒了,的确是该去请个安的,我还需替太后娘娘准备明日上宝华殿祈福的经书,就不陪你同去了,灵书是舒雅小筑的管事宫女,她会帮你带路的。” 莫熙儿这才看见,绿芜身侧还站着一个粉色宫装的宫女,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模样清秀,看着老成,一双眼睛倒像是太后宫里的人,神色镇定,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子:“奴婢灵书,莫姑娘有礼。” 莫熙儿见她行的不是寻常的宫礼,想来是被特意嘱咐过的,心里也不敢怠慢,微微欠身:“有劳了。” 绿芜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缓步离去。 莫熙儿见她身无长物,只手腕上环着一圈发光的檀木香珠,心中对她不免多了几分敬意,在这宫中能有这样清雅俊逸的女子,实属难得。 灵书手脚很利索,帮着莫熙儿略作收拾,便带着她前去太后寝宫请安,一路上话也不多,只是叮嘱了些太后娘娘的忌讳,饶是如此,莫熙儿也很是感激了。 如今已过了晚膳时间,太后娘娘服过药,并没有太早休息,慈宁宫灯火通明,夹杂着浓郁的沉香,在红色宫灯的映衬下,更显的威严耸立。 通传过后,莫熙儿被专人带入太后寝宫,一进门,她便立刻端跪正堂:“民女莫熙儿,向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太后出乎意料的没有为难她,而是坐在小几旁边,翻看着桌上的佛经,摆摆手,便让她过来。 莫熙儿放下心里的疑惑,埋首走近。 “莫姑娘初进宫便昏倒了,身子可还好?”太后娘娘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的翻看书页,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 莫熙儿连忙行礼:“是民女福薄,见到天家威严,难免自轻,在太后面前失仪,还请太后娘娘降罪。” “罢了罢了。”太后娘娘仿佛很满意她的说辞,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你是哀家请来的贵客,哀家怎会因为这点小事便降罪于你,不过太医说你后背一身伤口,究竟所为何事,难道还有人能越过夜府铜墙铁壁行刺不成?” 终于问道这里了,莫熙儿早在醒来之时便知道,这伤痕累累,一定会被太后知道,到时候要如何解释便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倘若据实相告,只怕太后不一定信任自己,还会落人口实,但倘若不能全然相告,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好在一路走来的时候,她便已打好腹稿,当下便跪倒在地:“绝非行刺,这都是熙儿不懂规矩,惹怒了老夫人,才会被老夫人责罚。熙儿自知身份低贱,不能与明月争辉,也不敢心存妄念,多谢太后娘娘垂爱。”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己,寂灭为乐。”太后娘娘说了两句佛偈,脸上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柔和,莫熙儿这一身伤口如何而来,她的人早已调查的一清二楚。 只等着看她如何解释,倘若她心有怨怼,将所有责任推给夜府老夫人,那自己定不能让这女子亲近皇帝,成为宫中祸害。 但她口口声声都不曾为自己辩驳,反而对江玉礼敬有加,倒叫自己惊讶了些。 莫熙儿不懂佛语,但她感觉得到,太后娘娘这番话并无恶意,至少在此刻,没有。 但她没有忘记今日无缘无故被带进宫来,太后给自己的下马威,思前想后,问题根源只会出现在皇帝身上,所以她只能自轻自贱,表明立场,不会攀龙附凤,也好叫太后娘娘放心,因此颔首:“民女受教了。” 太后娘娘看了她一眼,保养得宜的脸上不见风霜,只是一双上挑的狭长凤目,带着执掌生杀大权的杀伐决断,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倘若她愿意,便可叫人如沐春风。 “你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哀家无意与你为难,只是身为女人,太多事情身不由己,夜星辰那孩子也算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对你的心意如何,想必你不会不知,只是…… 哀家需问你一句,若是皇上执意要你,你该如何?”太后娘娘说罢,直直的看着她的脸,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莫熙儿心中一紧,忙跪了下去:“太后娘娘明鉴,民女绝无攀附圣上之意。” “难道皇帝九五之尊,还配不上你一介小小孤女?”太后娘娘闻言并没有放宽心,而是提高了音量,大声质问。 莫熙儿立刻辩解:“陛下贵为天子,民女身份卑贱,不敢有妄想,并非对皇上不敬。” 太后娘娘的声音这才缓和了些:“那你是对夜将军一往情深了?” 一往情深吗? 莫熙儿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冷漠桀骜,面无表情的面孔,他的坚毅,他的勇敢,他的无可奈何,他的无数隐忍,他的所有,完美的,不完美的,都一一划过脑海。 终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是,民女对夜将军,一往情深。” 不管是不是为了在太后娘娘面前虚与委蛇,还是心底真的有个声音再告诉自己,说实话,说真话,不要给自己留下半分遗憾,她都想要遵从自己的心意,不在遗憾。 太后思索良久,久到莫熙儿的膝盖已经逐渐发麻,这才说道:“你起来吧,身子不爽利,不要动不动就跪。” “谢太后娘娘垂爱。”莫熙儿伏低做小。 “你可知道,皇帝对你,已经有了志在必得的心思?”这一下,太后娘娘不在试探,而是开诚布公的说道。 莫熙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一时进退两难。 太后娘娘自己却笑了出来:“看看哀家,真是老了,这样问你,你自然不知道如何禀告了。那你且说说,有何应对之策?” 莫熙儿思索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的心思,民女无法左右,但民女知道,一女不侍二夫。心若已经给了旁人,要如何再收的回来?” “可他是皇帝,九五之尊,执掌生死大权,你若是拒绝了他,可知随时性命不保?” 太后娘娘慢慢悠悠的说道,她已看的出来,此女心中自有思量,只是如今还颇有踌躇,因此也不急着逼迫,只将所有情况告知与她。 “民女若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太后的心思,也不配受您垂爱,将民女接入宫来了,只是民女不明,太后对此事想必和民女一样,心有不甘,却为何将民女接进宫来呢?远远打发了,不是更好?” 莫熙儿此刻也不再掩饰,尊敬的问道。 “男人的心思,你还未嫁人,当然不明白。”太后只是一笑,没有说的透彻。 莫熙儿却是听出来了,好歹自己也是穿越来的,怎么会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左不过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着。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抓心挠肝的想要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哪怕得到之后,不过束之高阁,蒙上灰尘。 女人对于皇帝而言,也不过是容颜的收集,环肥燕瘦,清纯妩媚,性感奔放……与那些玉石宝器,并无不同。 可莫熙儿知道,夜星辰不会,就算天下男人都是如此,他也不会这样。 原因无他,夜星辰是她所见的男人中,唯一将忠诚与责任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对他,莫熙儿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不光是因为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也不光是因为他是自己心动的唯一源泉,或许还因为,他是自己即使受伤,即使痛苦,也不想放弃的源泉吧。 夜星辰,你在哪里? “你在想什么?”太后娘娘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念。 第118章 兔死狗烹 莫熙儿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军离家多日,未见家书,民女……民女有些担心……” “呵呵,到底是年轻,哀家像你这般年纪,已经生育了皇帝,所有心思都用在嗷嗷待哺的孩子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儿女情长。”太后娘娘闻言,竟难得的笑了出来。 莫熙儿被人说破心思,有些郝然:“将军待民女好,民女自要将他放在心上。” 太后点点头,颇为赞许:“知恩图报,你是个好的。”想了想,又说道:“如今你既然已经来了,又肯知情识趣,哀家也不会为难你,你这些日子就住在舒雅小筑,和绿芜一起为哀家手抄经书吧。” 莫熙儿闻言立即跪下,“民女多谢太后。” 这便是间接保住了自己的命啊。她心里明白,若不是因为夜星辰的关系,太后娘娘不喜欢自己,皇帝又一心想要得到自己,两个掌权者争执起来,只怕自己才会是唯一的牺牲者,随时小命不保。 只是如今太后娘娘还要为皇帝筹谋,不免要把夜星辰心爱的女人高看几分,这才幸运的包住了性命。 想到日后会住在舒雅小筑,和绿芜一同相处,那个女子淡然温柔的神色,总叫自己想到庙宇之中慈悲的佛像,俯视众生,善良包纳! 心中那份惴惴不安,不免释然几分。 李晔坐在御书房,翻看着一本奏章,面无表情,面前那杯茶已经凉了,张泽海弓着身子走进来,悄悄换了杯热茶,望了眼殿内跪着的李青峰,收敛眼神,又悄悄退了出去。 李青峰的脸色依旧苍白,堂堂七尺男儿,短短几日竟瘦的不成人形,不过神色看起来依旧清高,傲然凌冽。 终于,李晔将手中的奏章合起来,看向对方:“你可知朕为何将你留在宫中诊治,不让你回府?” 李青峰看着地面,“微臣不知。”短短几日,他的声音竟干哑的不成样子,全然没了昔日的清朗。 “你可知道,江丞相回府之后,闭门谢客,朝内却有三位大臣纷纷遇刺,连同家眷、奴仆,鸡犬不留。”李晔的声音冷静而理智,望着他的神色,更是冷不可言。 李青峰猛地抬起头来:“难道是……” “正是户部尚书王之翰,五门提督韩一河,言官之首莫庆丰。” “嗵。”李青峰瘫倒在地,眼神涣散,渐渐的,一滴滚圆的泪珠自脸上滑落,却又被愤怒的火焰蒸发,“恩师……是我害了你,是我……” “的确是你!”李晔端起面前的茶碗,浅酌一口,“你愚蠢,狂妄,自大,自以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扳倒丞相党。 但你可知道,丞相党盘附前朝多年,党羽众多,根之复杂,就连朕也不得不偶尔妥协,你竟凭一腔孤勇换了莫庆丰交代你的奏折,连累这些朝廷命官惨死,你说,你对得起他们吗?” 李青峰早已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李晔见状,也不逼他,只是一声叹息从嘴角溢出:“莫庆丰一生清明,桃李无数,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谁能知道,就是这最得意的门生,连累他满门被灭。” “陛下,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李青峰痛哭出声,痛苦、愧疚、后悔吞噬着他的心脏,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也好告慰恩师的在天之灵。 他本是山野村中的一个孤儿,自小无父无母,天生天养,以偷窃为生,七岁那年,他在市集偷了两个包子,被人围殴奄奄一息。 是路过的莫庆丰救了他,将他带回府邸,治好伤口,怜他身世,将他留在府中,亲自教习他读书写字,孔孟之道,又送他考得科举,成为言官,恩同再造。 可是,七年来,他的理想,他的抱负,在看到朝中错综复杂,枝叶盘结的丞相党后,渐渐被磨的再也看不到光明。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那些人把持朝政,不甘心就这样当了他们的走狗,他寒窗苦读数载,是为了光宗耀祖,是为了名垂青史,不是为了当一条狗。 于是,他等,等了多久已经不记得了,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扭转全局的机会。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凡是赌博就有输赢,他也曾犹豫过,倘若输了,死无全尸,还要连累很多人,可是最终,依旧是想赢的贪欲让他孤注一掷。 直到那天,皇帝与江丞相在自己的面前,他那么激动,激动的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得用沉默来掩盖,但局面竟在寥寥数语中被扭转,就在自己眼前,他们达成了肮脏的交易,那个作孽多端的老狐狸,竟然可以大摇大摆,全身而退。 他不甘心,他忿忿不平,他不敢承认,当时心底是多么的恐慌,他整个朝堂都不敢看恩师的脸,撑到如今,他是真的没有脸再去拜见恩师了。 一口腥甜涌上,他倒下了,再醒来,就看到这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人,九五之尊?他当时只觉得可笑,自己将一切堵住押在他的身上,就是以为他不会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受制于人的傀儡。 可最终,他让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机会。 他当时甚至在想,皇帝会不会把自己交给江丞相,如果是那样,自己究竟要选择什么样的死法,才不会落入敌手,被人羞辱而死。 没想到皇帝只是嘱咐自己好生养病,然后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直到今天…… 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告诉自己恩师死了,师娘也死了,小师妹死了,厨娘王婶死了,看门的朱大爷死了,全家都死了…… 呵呵,是报应,还是惩罚? 那一瞬间,他看着这个天地间最尊贵的男人,心中有了一个念头:去死吧,和我一起死吧,你不配成为英明的君主,你只是个懦夫,只是个和肮脏的野狗交易江山权柄的懦夫! “你应该恨朕的。”仿佛看得到自己心中恶毒的想法一样,李晔是声音突如其来,“朕那天的行为,一定让你很失望吧。” “……”李青峰看着他,眼睛里是再也不想加以掩饰的恨意。 李晔没有计较,站起身来,走到桌子的这头,和他面对面,依旧是俯视的角度,依旧是那样平淡的语气:“你可以恨朕,怨怼朕,将所有责任推到真的头上,可这不会改变,你是如何因为你的愚蠢狂妄,虚伪自大,害死了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 李青峰看着他,浑身颤抖,“若不是皇上纵虎归山,那些人怎么会死?微臣一心为国尽忠,只可惜,跟错了主子!倘若微臣从一开始就对江丞相摇尾乞怜,七年时间又怎么会只是一个言官,是微臣愚蠢!” 李晔没有生气,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或许你以为你对朕一片忠心,可是你在位七年,可有做到身为言官该尽的本分,你若真有抱负,真如何会不知,纵使想要除掉丞相,有无数种选择! 你却偏偏选择了玉石俱焚的一个方法,你叫朕如何信任你,重用你?你的傲骨朕不曾看到,但你的傲气朕却深有体会,或许你自以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但朕的国家,不需要这样的人才。” 李青峰被说得张口结舌,不知作何反应。 李晔叹息一声:“朕自幼登基,在旁人看来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个中滋味焉有人懂?朝中大臣对江淮如有不从,轻则发配充军,重则人头不保,朕身为天子,除非真是稚子无脑,否则,焉会不懂反抗?” “陛下的意思是……”李青峰似乎有些明白了。 “江淮的人头,朕志在必得。”李晔眼神坚定,“但不是现在,朕把你留在宫中,一来是要保全你的性命,二来,你若要朕信得过你,总需拿出些诚意来。” “陛下莫非还不信微臣?” 李青峰有些激动,“臣方才大胆犯上,幸有陛下迎头怒骂,微臣醍醐灌醒,如今微臣身负血海深仇,只求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可以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此事尚可从长计议,如今,朕要交代你去办一件事情,你且附耳上来。” 御书房,一片寂静。静的仿佛山雨欲来前的静谧。 丞相府。江淮穿着常服,躺在榻上,屋子里是乐师弹琴奏乐,他怀中抱着娇媚的女子,听着小曲喝着小酒,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丞相,你好坏……”怀中的女子是花满楼新捧出来的名妓绮梦,吹拉弹唱,无所不精。最让人喜爱的是那一双巧手,所到之处无不销魂。 江淮的手揉捏着对方的娇嫩,笑的淫荡:“你这小浪蹄子不就是喜欢爷这么坏吗?” 绮梦害羞的作势将脸埋进江淮的怀里,小巧的舌头却隔着衣服轻舔着对方的脖颈,勾魂夺魄。 江淮猛地吸了一口气,不顾身边还有旁人,便欺身上去:“小浪货,爷活活把你办踏实了。” “哐。”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惊得绮梦一声尖叫,乐师们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乐器。 被扰了雅兴的江淮怒不可遏,“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不要命了吗?” 来人悠哉的说道:“江丞相,你好大的官威啊。” 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江淮此时却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把推开怀里的人站了起来,弓着身子整理了衣衫,点头哈腰的笑道:“夫人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不是说去万圣寺还愿,要住上半月吗?” “哼,我不回来,还不知道府上如今这般热闹,来了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客我都不知道。”来人正是江淮的正妻,江李氏。 这位也是天宇国出名的河东狮,生于官宦之家,三岁识文断字,五岁出口成章,十岁舌战翰林院大获全胜。 谁知十二岁后却对习武产生莫大兴趣,十五岁女扮男装上阵杀敌,被发现后险些被先帝斩于阵前,幸被当时的太子太保江淮所救,二人也因此结缘,获得先帝指婚,成就美好良缘。 第119章 决不妥协 江李氏冷眼看着那衣不蔽体的绮梦,不屑的哼了一声,身后几个嬷嬷家仆便一拥而上,拉着那女子的腿一路拖到屋外的长廊上,一直到院子里才停下。 绮梦早已吓得惊叫连连,求助江淮,可是江丞相如今眼看这阵仗,早就乖乖站到江李氏身边陪着笑脸,哪里还顾得上佳人呼救。 可怜那青楼女子,衣衫均被扯开,露出雪白的肌肤,羞的满脸通红。 江李氏坐在家仆搬来的红木椅上,扬了扬下巴,挑眉问道:“这便是花满楼的花魁?还真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连一向清高自傲的老爷,也能被勾的五迷三道的。” 江淮支支吾吾,老脸涨的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回禀夫人,勾栏院里的烂货污泥,入不得咱们府邸的门,这位,想必是比那些脏货高个段数,不如交给奴婢发落如何?” 说话的是江李氏身边的王嬷嬷,之所以能够这么大胆,与她同江李氏三十多年的主仆情谊是分不开的。 闻言,院里的仆役们都抖了几分,看着地上哭啼不休的美娇娘,眼神都带了些同情,谁都知道这王嬷嬷是夫人的心腹,帮着夫人打理偌大的府邸,铁拳铁腕铁手统治,落到她手里,这姑娘恐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能当花魁又岂是省油的灯? 绮梦挣扎着跪起来,大声哭诉:“夫人息怒啊,贱妾一时糊涂,还请夫人饶命啊。” 她倒是有点眼力价儿,看出来江淮遇见自家夫人就是只没牙的老虎,求他只会自寻死路,倒不如孤注一掷。 江李氏闻言笑出声来,“嬷嬷,我没听错吧,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放着怜香惜玉的老爷不求,要求我这粗手粗脚,粗声粗气的河东狮啊。” 王嬷嬷面无表情,声音雄厚:“夫人不需自降身价,跟这些地底污泥一般见识,依奴婢愚见,砍去手脚扔到集市,任其自生自灭便是。” “哦,是吗?”江李氏打量着保养的极好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问道:“我若真那般做了,老爷只怕要心疼了。” 闻言,江淮的脸色越发白了,支支吾吾道:“夫人,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误会?”江李氏怒从心头起,飞起一脚就踹到了江淮腿上,“你是打量着我这些年吃斋念佛的好说话了,编瞎话蒙我呢,我亲眼看见你抱着这个小妖精,还敢跟我说是误会。” 周围的奴役纷纷垂下头,装作忙碌。 “这、这是兵部尚书刘大人送来的礼,我、我不好太生硬嘛。”江淮摸着被踹的发麻的腿窝,妄想嬉皮笑脸浑水摸鱼。 江李氏冷笑一声,扭动了一下脖颈:“坐了一天的马车,就为抓你个正着,你今儿要告诉我这都是误会,你都是逢场作戏,那我不是白累了这么久。” 江淮识趣的赶紧上前,帮着揉捏,一边偷瞧夫人的神色,一边讨好的说道:“夫人一路辛苦了,都是为夫的不是,不如先去歇息片刻,待为夫处理好这里的事情,自然去给夫人一个交代。” 江李氏捏了捏眉心,瞅了他一眼:“皇上让你闭门思过,我心慌意乱跑去给你求神拜佛,你自己却美人在怀,玩的不亦乐乎,江淮,你对得起我!” 话毕,竟有些情绪难以自持,忙转头看向身侧的地面。 江淮似乎是头一次看见夫人这般脆弱,仔细看着这个年轻时风风火火的女子,这么多年跟着自己,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竟也有了斑斑白发,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江李氏见他不做声,面似悲切,摆摆手:“罢了,这么些年,你都遵守诺言,没有纳妾,如今你若真对这青楼女子青眼有加,我也不再阻拦,随你去吧。” 说罢,竟真的带着嬷嬷、丫鬟缓步离去,背影苍凉。 江淮的心仿佛被人揪了一把,顿了一下,追了上去:“夫人,夫人……” 只余下一众奴仆,和院子里衣不蔽体的佳人,簌簌发抖。 而远隔千里之外的同福客栈,今日也格外的热闹。 夜星辰很早就下楼用了早膳,之后就坐在二楼的大堂一角,视线刚好可以看到楼下。 看起来时辰尚早,那四位神秘男子的房门一直紧闭。他很有耐心的要了一壶龙井,一边浅酌,一边陷入沉思。 凌晨收到青龙送来的加急飞鸽传书,留在夜府暗中保护莫熙儿的朱砂来信,将老夫人对莫熙儿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 信末还说,太后懿旨,已将莫熙儿带入皇宫侍疾。这般拙劣的借口,实在叫他不能不对那个傻姑娘的境地担心。 “主子,朱砂她……”青龙想说些什么,却被制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夜星辰将信折好,放在燃烧了一夜的烛台上点燃,看着纸张一点一点被火舌吞噬,变成灰烬,声音冷静而理智:“朱砂职责在身,以她的立场来看,当时没有出面保护熙儿,这是对的。我不会降罪与她。” 青龙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是低下了头:“主子英明。” “我若真的那么英明,就该一早将她带在身边才对。”夜星辰的声音低下去,几不可闻。 青龙不知该说些什么,突然想起什么:“主子,那四个蓬莱国的人,一夜没有动静,是不是让玄武他们回来?” 夜星辰想了一下,“白虎伤势如何了?” “已无大碍,虽暂时不能运气,但已行动如常。”青龙如实禀告。 夜星辰点点头,“即是如此,你叫朱雀回来便是,去鹭洲岛一事越快越好,毋庸拖延。” “主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白虎和朱雀与咱们一同完成任务后再走也不迟。” 青龙知道将军心意,但如今将军身边的刘大人敌我不明,就连皇帝也开始在朝堂之上态度暧昧,实在叫人不得不担心。 夜星辰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些事我自有安排,你叫他们尽快动身吧。” 他心里有些不安,但不安的源头是什么,却并不知,或许是多年来的直觉,让他早已习惯这杀机四伏的生活吧。 或许,是因为皇上看着熙儿的眼神,太过炙热火烈,又或许,是熙儿的受伤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战神,而是一个连心爱的女子都不能保护的无奈之人,更或许,一切只是他的暗自揣测。 只是很多事情,对于伴君如伴虎的他来说,都不得不谨小慎微。 “几位客官里边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热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抬头向下看去,小二正招呼着一波新来的客人。 进门的是三位身穿黑色斗篷,头戴斗笠的青年男子,为首的看着年纪大些,模样俊朗,身后的两个竟是一对双生子,五官神情完全一样,只是一个略高些,一个略矮些。 “给我们准备三间上房,备好洗澡水,其他的不用麻烦你。”说话的是为首的男子阿木,声音彬彬有礼,一边说,一边递给小二一锭银子。 小二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好嘞,这就给您准备,不过您不试试咱们店里上好的酱牛肉吗,一早起来刚宰的牛,新鲜着呢。” 闻言,三人神色均是一僵。 那高个的双生子阿森竟猛地掐着小二的脖子将他按在桌上,声音沙哑犹如被烟熏过般:“你说什么?” 小二猝不及防,被卡住喉咙发不出声,手脚乱舞,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一只大手将两人分开,正是为首的阿木:“阿森,够了!”说完,他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看着惊魂未定的小二。 身边矮些的男子阿林走过来,没有说话,用手比划着些什么,高个的阿森脸色这才好些,深吸几口气,坐在桌边的长凳上,不再说话。 为首的阿木向小二赔了不是,看着神色仓皇,惴惴不安的小二步伐紊乱的跑开,苦笑着摇摇头,转过来对矮个阿林说道:“看来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阿林,你伤势严重,我们还需在这里住上一夜,你可以吗?” 矮个阿林点点头,笑了笑,做了几个手势。 阿森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好,我不再冲动了,你待会好生休息,我去给你买些馒头。”说完,看向为首的阿木,“你留在店里照顾阿林,别的交给我。” 阿木和阿林笑了笑,有些欣慰的说道:“难得今次能看到你这愣头青开始关心人了,好了,你的嗓子还没好,出去难免滋生事端,还是你们上去,我去买些衣物、干粮回来。” 说罢便要出门,却不知为何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目光正好与夜星辰相对,两人均无异样,相视点头,微微一笑,再无其他。 夜星辰想到方才他们听到小二那句“酱牛肉”时候的反常,不禁将目光投向了紧闭着的那扇房门。 蓬莱国以牛为尊,奉行青牛乃是神职,神圣不可侵犯的理念。莫说屠宰吃肉,就连耕地也不会使用耕牛,对牛的地位显然已经到了奉若神帝的地步。 方才这小二一句无心之失,这三人便脸色骤变,更险些大打出手,想来必定是蓬莱国人士了,只是不知,这显然不是寻常习武之人的三人,与那些蓬莱神秘人士究竟是何源远? 姜维一身白衣,翩翩君子般摇着一把金边折扇,神情惬意,面前是一壶冒着香气的茗茶,相比身边三人的焦急不安,他显得镇定很多。 早在前些日子他就注意到了那个相貌英武,面容沉静,步伐稳健,言谈举止滴水不漏的夜星辰,起先只是好奇这边陲之地竟会有这样身手、仪表都不凡的人。 本想有结交之意,怎料当晚便发现有人偷窥,他按兵不动,却偷偷撒了荧光粉在那人身上,黎明将至之时,他发现那一路荧光竟是进了那男子的房门。 第120章 神秘人士 若是起先姜维还觉得或许只是巧合,那之后一系列遇到的事情,更是证明自己早就被对方盯上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一行不过四人,对方显然高手如云,一不为财,二不为仇,究竟所为何事? 难道真如何老所言,是自己身份暴露了? 可他自认一路走来绝无显露,因此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公子,难道我们就这样当缩头乌龟吗?那人一日不走,我们就一日不出门不成?” 说话的是孔武有力的阿福,他年纪老成,行事却总是一副武夫的做派,这不,只等了一个早上而已,便耐心耗尽,火冒三丈了。 “阿福,不得对公子无礼。”年纪最长的何老看了一眼神色无常的公子,低声喝道:“公子行事自有其原因,你我耐心等候便是,何须多嘴。” 四人里面年纪最小,长相最是俊美的阿瑾站了出来:“可是也不能就这样毫无目的的等下去吧,咱们难道还怕了他不成。”阿瑾此言获得了阿福的频频点头。 何老看了他们一眼,明智的闭上了嘴。 姜维将折扇合起,瞟了一眼阿瑾:“我早说了不带你出来,是你自己再三保证会听我的话,绝对不会惹麻烦,我才同意,你若是这般胡闹,干脆自己回去吧。” “别呀!”阿瑾急了,“人家好不容易才跟你出来玩,这才几天啊你就赶人家走,小心我告诉父皇母后,你欺负我,哼。”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出门在外不要还当自己是蓬莱国的小公主,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你可知会酿成什么祸患。”姜维重重的呵斥道。 阿瑾瞪大了眼:“你凶我!你从小到大都没凶过我,现在出来了你就这样欺负我,我不理你了。”说罢,推开打算上来安慰自己的阿福跑了出去。 阿福站在原地,看看公子,再看看跑出去的人,木讷的脸上满是左右为难,最后还是一咬牙,追了出去。 何老叹了口气,摇摇头,看向姜维:“公子,如今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吧,小公主虽然任性,但聪明伶俐,又是你的妹妹……” “我的妹妹,只有一个,但绝不是她。”姜维的声音冷到冰点,脸色阴沉,“何老,不会连你也觉得我妹妹真的已经死了吧?我母后伤心糊涂了,不知从哪里抱来个野孩子寄托哀思,可在我心里,我的妹妹,永远只有一个!我蓬莱国高贵的公主,也永远只有一个。” 何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逝者已矣,公子何须如此执着?” “执着?”姜维苦涩一笑,“母后与妹妹骨肉分离多年,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妹妹却不知是生是死,下落不明,这种痛苦旁人如何能够理解。我若是不能执着寻找妹妹下落,焉能为人子,为人兄,焉能为人呼?” “可是公主当年被人掳走之时,不过襁褓婴孩,多年未见,就算公主尚在人间,公子又有什么把握能够认出她?” 何老理解的点点头,但仍忍不住说透现实,“公子身负重任,理当保重自身,这样才是我蓬莱国之福啊。” “我明白。”姜维点点头,“何太师所言甚是,只是我还是想尽力寻到妹妹下落,我不忍心母后一直悲痛过度,将满腔深情寄托在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子身上。” 何老叹息,“这些年来皇后娘娘难以走出悲伤,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逐渐对国事也冷淡起来,幸好还有公子掌控大局,只是公子如今孤身寻找公主,老臣以为,甚是不妥。” “纵使不妥,焉能不为?”姜维反问,“众爱卿都觉得本王谦良如玉,可若是连亲生妹妹都不管不顾,怎为人,怎为君?” 何老张口结舌,最终还是俯身行了个大礼:“老臣受教了。” “好了,那丫头任性跑出去,想必已经打草惊蛇了,何老不妨也去走走,这些日子不必再打听妹妹下落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所为何事,竟能盯上我。” 姜维的眼神闪烁着运筹帷幄的霸王之气,先前的温润早已被收敛起来。 夜星辰早已看见有两人推开房门,先后走了出来,只是未见那翩翩君子,因此不动声色,只在桌下做了一个手势,很快就有一个食客模样的人放下银子,顺着阿瑾跑出去的方向走去。 眼神投向已经半掩的门,夜星辰与室内的姜维目光遥遥相对,两人均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相似的神情:坚定,毫不退让,犹如丛林中互相噬咬的雄狮,彼此折磨,不死不休! 这是只有当权者才会有的神色,夜星辰眯起眼睛,半晌,缓缓而笑:对这个貌似温厚的公子哥,他的兴趣越发浓厚了! 姜维冷冷一笑,眼神邪魅丛生:很好!能有人做自己的对手,想必这番旅途,也不会这般寂寞了! “阿瑾,阿瑾你别跑了。”阿福追的轻松,但总怕伤着对方的自尊心,因此只是隔着两人的距离,轻声唤着。 “呸。”阿瑾转过身来,清秀的脸上满是鄙夷,“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大内侍卫总管,竟敢直呼本公主名讳。 别以为哥哥看重你,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知道,你们都在背后笑话我,笑我是个野鸡,占了凤凰的窝,我、我才不稀罕!” 说到最后,倔强的小脸咬着下唇,几欲流泪。 她本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街头同野狗抢食,跟乞丐打架,晚上睡在灌木丛中,还要担心会有不怀好意的流浪汉来占自己便宜,或者其他的乞丐跟自己抢地盘,日子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直到七岁那年,因缘巧合撞上了失女后追忆成狂,险些失心疯的皇后娘娘,被错认为她的女儿,带回皇宫,这一住就是十一年。 这十一年中,有人觉得是她撞了狗屎运,才会有这泼天的福气,有人明里暗里冷嘲热讽,说自己鸠占鹊巢,有人对自己冷淡如冰,恍若不见,只有皇后娘娘真心实意的把自己当女儿,对自己好。 她恨,她怕,她无可奈何! 直到那个英俊挺拔、温良如玉的男人,他是那样的彬彬有礼,脸上永远带着温柔的笑容,身上的气味那样的好闻,就好像初见他时三月的梨花,清冷,寂寞,却高洁傲岸。 可是那个男人从来不曾正眼看过自己!他只是永远把自己当成空气——除了皇后娘娘面前,他要对“妹妹”和蔼可亲。 经历了那么多白眼的阿瑾早已免疫,她像个真正的妹妹一样对哥哥崇拜不已,跑前跑后给他做点心,绣荷包,努力写诗作画,都只是想要换取对方一个赞誉的眼神。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次知道他要出宫,微服出巡,她求了皇后娘娘半个多月,才求得一个随他同行的机会,可他依旧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为什么,难道自己真的这么不堪吗? 阿瑾心里难受,哭的也越发委屈。 阿福心里疼的厉害,忙上前帮她擦拭眼泪:“别,你别哭啊。”他是个习武的粗人,不懂的风花雪月,家里又无妻妾,哪里懂得怜香惜玉,又怕粗手粗脚的弄疼了对方。 “你说,哥哥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我,不喜欢我?” 阿瑾抬起头,尖尖的下巴在日落下那般我见犹怜,皮肤白皙娇嫩,几乎看得到青色的血管,两滴晶莹的泪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像是雨后的露珠,一身男装,却难掩佳人本色。 阿福直觉的口干舌燥,忙转过身去,“不、不会的,公主你这么漂亮,对皇后娘娘又好,公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公主你呢?” “对啊,只有对母后好,哥哥才会喜欢我。”阿瑾的声音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如果母后不喜欢我了,哥哥一定会把我赶出皇宫的吧。” “皇后娘娘那么疼爱公主,怎么会不喜欢你?”阿福不明白小公主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想要她开开心心的,那就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对呀,母后对公主好,就是对她的女儿好,对她的女儿好,才会对我好……” 阿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句话放佛飘在风里,很快消失不见,“要是哥哥此行,一无所获,那就好了。” 金雕玉砌的皇宫大院,数之不尽的绫罗绸缎,一生难得一见的珠宝玉器,无数宫女太监服侍的高高在上,还有……那个英俊挺拔,目光温柔的男子。 这些,都本不是她的!可是她都在享受了,不是吗? 那个真正的公主失踪失踪十多年,死了便是最好,若是活着又能如何?属于她的东西,她从未想过让出去! 眼神划过一丝狠辣,稍纵即逝。 再抬起头时,已经是那般娇俏甜美的模样:“阿福,我觉得自己好像给哥哥添麻烦了。” 阿福挠挠后脑勺,憨憨的摆摆手:“公子不会同你计较的。” “可是,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啊。”阿瑾走过来,抓着他的衣袖,“你陪我去给哥哥买些点心赔罪好不好?” “这……”阿福有些为难,“公子说了,咱们此行出来,总要提防着些,尤其不能进外食,所有入口的东西,都要由何老检查,方能食用。” 阿瑾委屈的低下头,“我、我只是想买些哥哥最喜欢的桂花糕和芙蓉酥,去向哥哥赔罪,是我太任性了……原来我真的这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 眼看泪雨阑珊,阿福心中豪气顿生:“行,交给我,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带你去。” “阿福哥哥你真好。”阿瑾的脸上满是崇拜和感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哥哥的药还有吗?” 阿福想了一下,“公子最近的气喘发作的没那么频繁了,何老准备的药丸应该够了。” 阿瑾瘪着嘴,自责的说道:“要是因为我的任性害的哥哥喘疾发作,那我真要恨死我自己了。” “不会的不会的。” 阿福连忙宽慰道,见她还是郁郁寡欢,想了想,说道:“买芙蓉酥的时候,咱们顺便去给公子买些药材吧,带回去让何老检查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可以多配些药丸,这样你也安心。” 阿瑾看着对方,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阿福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第121章 相识便是缘分 是夜,夜星辰看着端跪在眼前的白虎和朱雀,面色沉稳:“此次任务艰难险阻,想必青龙对你们已经有所交代,你二人追随我多年,虽无私教,但你们为国尽忠,为陛下效力,虽不能名留史册,但我夜星辰不会忘记,你们和战场上的战士们一样,都是我的兄弟。” 朱雀是个爽快姑娘,在暗卫营中一直扮演着姐姐的角色,出任务时心思缜密,屡屡化险为夷,在营中也颇为照顾大伙。 今次要走,心中便如同要出嫁的姑娘般,百感交集,尤其是她听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将军说出这番话时,更是喉头哽咽:“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这番情意我和白虎没齿难忘,来生一定携草衔环,报答将军大恩大德。” 夜星辰闻言,深吸口气,看着她的眼睛:“你比白虎大两岁,入习教所时间也早些,为人处世比他老练,以后……多照顾着他些。” 朱雀咬着下唇,含泪连连点头。 白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将军,我、我不想走了。” 青龙转过身,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胡说什么你。” “青龙哥,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将军,我还舍不得大伙……”白虎咧着嘴,哭的凄惨。 暗卫们虽训练残酷,但是争斗多年,对名利没有指望,却也希望哪次出任务的时候若是惨死敌手,至少也有个人给自己收尸,每逢初一十五有人记得自己的名字,给自己上柱香。 白虎年纪最小,有性格木讷,心眼实在,很多次险些遭了毒手,都有暗卫冒着生命危险前去相救,他又是个有恩必报的,一来二去,曾经未达目的六亲不认的暗卫营,竟也渐渐有了几分人气。 青龙望着如同弟弟一般的白虎,再看看眼眶湿红的朱雀,狠狠心,一脚踢到白虎腿窝。 “你个没出息的,将军吩咐你们去鹭洲岛采摘千山雪莲,那是多好的差事,哪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我告诉你,今儿你要是敢不去,我打折你的腿。” 朱雀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对白虎说道:“你若是要留下,我便同你一起留下,左不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今生今世,我是跟定你了。” 白虎闻言,收了眼泪,看着神色坚决的朱雀,竟有些发怔。 青龙照头就是一巴掌:“混小子,这么好的媳妇,你要是敢对不起她,照顾不好她,看我不追上去给我妹子讨回公道。” 朱雀刚擦干的泪水有蔓了出来。 夜星辰咳嗽了一声,“算上我一个。” “哇。”这下哭出声来的是朱雀,这个刚毅的身重八刀仍然咬着牙在敌营拿下将领首级回来复命的女子此刻哭的像个孩子。 “我是个孤儿,在暗卫营受训的日子就像地狱一样,我以为我这辈子没有人疼爱了,没想到还有白虎这个傻蛋对我好,还有青龙和将军做我的娘家人给我撑腰,我、我朱雀这辈子不白活了。” 一时间,屋子里哭声此起彼伏。 “好了好了,在将军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快收声。” 青龙搓了搓鼻子,顺手把眼角的湿润抹去,将白虎和朱雀从地上拉起来:“将军事务繁忙,哪有时间听你们跟娘们似的鬼哭狼嚎,早日完成任务,早日归队……” 他说起这番每次出任务时候都会说的话,突然愣住了,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低下头,深吸几口气,抬起来,又是满脸笑容:“咱们大伙,这辈子总有再见之日。” 夜星辰望着他们,沉默良久,说:“对,一定会有再见之日。” 隔壁厢房。 阿森抬着头看着这件所谓的上房,不由皱眉:“该死的,这也能叫上房?” 一边用手摸摸桌上未擦干的油渍,一边嫌弃的拿起刚脱下的旧衫猛烈的擦拭。恨不得擦掉那桌子的一层皮。 阿林笑看着他这番作态,终于忍不住摇摇头,放下包袱,走过去,对着他打起手势:我们如今出门在外,能够有一餐温饱,头顶有瓦遮雨已是不易,你不要这般计较了,若是阿木看见,又要多心了。 “我知道,这里穷乡僻壤的,我不该这么讲究,可是你一贯是有洁癖的,我不擦干净,你怎么住?”阿森看着对方的手语,急切的解释道。 阿林笑着摆摆手,又动了几下:无妨,离开蓬莱那日起,我对这些早有心理准备,不会过多计较。 阿森只好点点头,一脸无奈:“好吧,既然你都不计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了,你饿了吧,包袱里还有点干粮,你要不先垫吧点?” 阿林正要比划手语,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阿森吓了一跳,却很是熟练的点了他周身几个大穴,将他扛到床上放下,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替他疏通穴位。 “我回来了。” 门被人从外推开,阿木带着买来的热气腾腾的馒头走了进来,一进门见状,眉头微皱,迅速将门掩蔽,冲过来替阿林把脉。 半晌,焦急的神色也有些缓和,“幸好不是余毒发作,想必只是赶路太过辛苦,牵动了旧伤,他一定忍了很久,不肯告诉我们,这才一直拖延到现在,导致撑不下去,将淤血吐出来就没事了,让他好好睡一觉,我去吩咐小二熬点补药过来。” “大哥,你不是说要小心谨慎,不能吃外面的东西吗?”阿森闻言有些奇怪。 “阿林现在的情况,我们纵使再小心谨慎又能如何?还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吗?”阿木苦笑一声,走了出去。 阿森看着昏迷不醒的阿林,再看看桌上几个发黄的馒头,缓缓的攥紧了拳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雀和白虎谢过恩,在青龙的拉扯下依依不舍的走了。 夜星辰捏捏眉心,长舒一口气,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沾染了无数鲜血,原以为此生的命运就是保家卫国,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脚本不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如今看来,所有话都说的太满,太早! 在没有遇见莫熙儿之前,他不知爱情为何物,更不会想象有朝一日,一个女人会让自己有这样大的改变,将所有底线全部改写,几乎推翻了一切宿命。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只是…… 望着头顶皎洁的明月,他开始苦笑:那个女人,让人又爱又恨,医术精湛,心思缜密,纯洁善良,却为何来路不明,又为何这般倔强坚持,让人舍不得看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美人乡,英雄冢。 若真的有这一日,自己是否真能做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洒脱? 想到这里,他不禁好笑,什么时候开始,天宇国堂堂大将军,竟也这般儿女情长了。 只是想到那人如今在宫中身不由己,他就恨不能立刻飞奔回去,将她捧在手掌心,从此再也不许任何男人觊觎她。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查清楚蓬莱国这些人与莫熙儿之间的关系,究竟她的头发忽白忽黑,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人,她是不是真的会祸国殃民,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若真的如此,自己又该如何,是亲手杀了她,还是…… 夜星辰不敢在想。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退缩的念头。 尽管他知道,这是如何可怕的念头,将他的灵魂一点点蚕食,再也找不到昔日的勇往直前。 忽然,他眼前出现了今日那个翩翩公子的眼神,和自己一样,是杀戮,是征服,是决绝,是不顾一切的讨伐,是不死不休的战胜! 这样的眼神,只有身为同类的自己才能看到! 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敌我不明的人身上! 夜星辰默默的想着,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再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对姜维产生了深深的敌意。 那是一种野兽之王对自己领地的独占被侵犯时的嘶吼,是对更年轻更有活力的竞争者最深处的恐惧,或者嫉妒! 夜星辰忽然笑了,“蓬莱国人丁稀薄,地域又小,若非所处之地易守难攻,又加之民风淳朴,善于采集、栽培各种灵药,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三路交汇的枢纽国,否则早已被拿下!那个男子,很好!” “阿嚏。”姜维打了一个喷嚏,看了看身上的裘皮大衣,有点莫名其妙:这天气,这衣服,这也能感冒? “哥哥,我可以进来吗?”门口传来敲门声,是阿瑾的声音。 姜维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声音却是平静:“很晚了,你没什么事就去睡吧。” “哥哥,我、我给你准备了宵夜,你能让我给你端进去吗?我保证,我放下就走。”阿瑾听到这般明显的拒绝,依旧不依不挠。 姜维不耐烦的皱皱眉:“门没锁。”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身穿黄色罗裙,长发如瀑垂落腰间的阿瑾拎着食盒站在门口,不施粉黛的脸色楚楚动人:“哥哥。” 缓移玉步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 姜维点点头,神色冷淡:“辛苦了,你回去睡吧。” 阿瑾却恍若未闻,将食盒打开,一一取出里面的东西:“哥哥,这是你最爱的芙蓉酥,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还有,这是我亲手炖的银耳白玉汤,对你的喘疾有益的……” “好了,放下,出去。”姜维的耐心已经耗尽,冷声说道。 阿瑾呆在那里,整个人目光呆滞,好像傻了一样。 “听不到我的话吗?我叫你出去。” 姜维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怒火,眼神也是不加掩饰的厌恶:“现在,立刻给我出去,换掉你身上这身裙子,我跟你说过,我出来是找我妹妹,不是带着你这个假妹妹游山玩水的。 要是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就给我乖乖滚回蓬莱国,做你的蓬莱公主。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第122章 争执不休 “吧嗒”! 一滴眼泪重重的砸在银耳白玉汤里,溅出一滴小水花,很快消失不见。 “哥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阿瑾的声音委屈极了,“是母后要带我回宫的,也是母后要当我是她的女儿,不是我攀龙附凤,也不是我鸠占鹊巢,为什么你和那些人一样都要这样误会我?” “也许吧!”姜维看都不想看她。 “你的无辜都是我母后造成的,你的不幸也都是我母后造成的,让你做了这十一年蓬莱公主,享受着我妹妹该有的宠爱和富贵,都是我母后的错,所以我才要尽快找到我妹妹,好让你从这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啊。” “哥哥!”阿瑾大声哭出来,“为什么你要这么误解我?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我那么崇拜你,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永远都看不到我的存在。” 姜维的身上早已被重重的怒火燃烧,他猛地站起来,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对方,神色鄙夷。 “也许你觉得所有人都亏欠了你,可是你该想想,要不是我母后失女之痛难平,我父王爱妻之心路人皆知,我焉能让你这心术不正之人鸠占鹊巢,占据我妹妹的位置,每日接受百官朝贺,享受泼天富贵?” “这能怪我吗?” 阿瑾泪水早已沾满脸庞,哭的声嘶力竭:“成为一个孤儿不是我的错,阴差阳错成为你妹妹也不是我的错,你为什么总是用那样的神情看着我,我只是想要做你的好妹妹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 “你,永远不会成为我的妹妹!”姜维的声音冷酷又理智。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再也不屑去多看她一眼。 阿瑾收起眼泪,最后看了他一眼:“你真的这样恨我?” “恨?”姜维讽刺的笑了一声,“我怎么会恨一个我根本不曾看在眼里的人。” “够了!”阿瑾捂着耳朵大喊一声,冲出了门。 阿福错愕的出现在门口,结结巴巴的看着屋内的人:“公子……” “去追吧。”姜维无力的摆摆手,似乎在也没有力气去理会多余的事情。 阿福闻言,拔腿便追了上去。姜维的目光投向那几道点心,冷冷的将它们挥在地上。 “对你抱歉吗?”姜维低喃,“抱歉啊,还真是,一点也没有!” 姜维永远也忘不了,他抱着妹妹偷偷溜出皇宫游玩,却被街边的杂耍迷惑,将年幼的妹妹丢在街边,从此再无相见。 他难以面对母后日日垂泪的脸庞,也无法面对父皇开始日日斑白到底青丝,几次三番想要寻找妹妹,都被母后哭着留下来:“母后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你忍心让母后再失去你吗?” 自此以后,他知道了自己的责任,知道了自己的重担! 他每日将自己困在宫中,习武、读书、练字、与文臣谈国事,与武将论兵法。 那时的自己,已经过早的开始成长起来,因为他知道,只有尽快强大,才有可能找回妹妹,才有可能找回母后脸上失去的笑容。 可是七年后的某一天,他正在府邸和师傅联系剑术,宫里有太监笑着来报信,公主回来了! 他那么开心,那么激动,一路策马扬鞭,撞翻了多少奴才,跑到母后宫中,想要尽快见到妹妹,他最亲爱的妹妹,她离开自己的时候身体小小的,声音软软的,绵绵的,会喃喃的跟自己“恩恩呀呀”,会把鼻涕蹭在自己身上,会抱着自己的脖子“咯咯咯”的笑…… 他有很多话要对妹妹说,他要说对不起,他要说他再也不会让妹妹受到伤害了,他要说今后他会保护妹妹,一生一世……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母后,他高贵的母后,蓬莱国最尊贵的女人,像一个疯子一样将一个又瘦又小又脏又臭的乞丐抱在怀里,一边怜爱的哄她睡觉,一边轻声唱着自己从小听到的最温柔的催眠曲。 “宝宝乖,睡觉觉,睡醒以后骑大马,打开弓,射老虎……” 他的母后,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的母后,疯了! 那一刻,他也疯了! “啊……”他大喊着冲上去,想要把那个肮脏的乞丐从母后的怀里拉出来,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部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太子息怒,太子息怒。” “你们是怎么伺候母后的,本宫要杀了你们!”他发狂的怒吼着,仿佛这样才能把心底的愧疚、自责全部发泄出来。 “啪!”闻讯而来的皇帝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你闹够了没有。” 他愣在原地,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不曾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的男人,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就哭出声来:“父皇,母后她疯了!” 他的父皇,像一颗大树一样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父皇,那一瞬间仿佛老了二十年,声音沙哑:“嘘,别吵,你母后笑了。” 那一刻,他多害怕连父皇也疯了! 幸好,父皇没有,他只是更加疼爱母后,他会为疯了的母后梳洗头发,帮她梳妆,为她做一切能让她笑起来的事情。 比如,接纳那个乞丐,让她成为自己的妹妹,蓬莱国的公主,让她住进皇宫,住进妹妹曾经将要住进去的宫殿。 让她享受妹妹应有的一切,封号,尊贵的身份,父母的疼爱,大臣的朝拜,所有,所有本该属于妹妹的一切都被这个乞丐偷走了! 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的贪玩、愚蠢,把妹妹的所有幸福都葬送了! 而那个乞丐,她堂而皇之的占有了一切!理所应当的享受着一切! 她拥有了所有,竟然还妄图拥有自己! 不! 绝不! 所有人都放弃了妹妹,而自己不会! 他坚信妹妹还活着,她一定活在这世上的哪个角落,也许幸福,也许不幸福,可是有什么关系,妹妹找回来以后,她的幸福,自己会一点一点都还给她! 亲情、地位、尊严、财富…… 所有的一切,只要妹妹想要,只要自己拥有! 而这个乞丐,他永远也忘不了,在自己冷落了这个乞丐三年后的某一天,父皇来对自己说:“阿维,父皇知道你还在想念云珠,可是她已经不在了,而我们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答应父皇,对阿瑾好点,她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人。” 他看着父皇满头的白发,鼻子酸涩:“父皇还记得,妹妹的名字为什么叫云珠吗?” 父皇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那遥远的天空会有妹妹的笑颜,良久,他叹息一声。 “记得又怎么样,这些年朕穷尽人力财力,可始终没有你妹妹的踪迹,看着你母后的身体一点点衰落下去,朕宁愿相信珠儿已经不在人世,也好过这样无尽的折磨下去。” 姜维记得自己的声音,从那一刻开始变得冰冷:“也许在父皇眼里,妹妹已经成为了一个沉重的负担,一个你再也不愿意提起的名字,也对,你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又怎么会在乎丢失的那一个的死活呢?” 父皇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样的悲悯,沉痛:“也许你在恨我,恨我不够努力!可是阿维,你要相信父皇,朕的痛苦,一点不会亚于你和你的母后! 可是朕除了是你的父皇,更是你母后的丈夫,是蓬莱国的国君,你母后她还需要我,蓬莱国千万的子民们还需要我,我不能倒下。” 自己的心那一刻仿佛一块冰冷的石头,看不到所有人的痛苦,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又一个遗忘妹妹的人,又一个背叛了妹妹的人,他们全都是小人,全部都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对啊,高高在上的父皇,你有太多人需要关爱,所有你没有精力去关心你真正的女儿此刻身在何处。 她丢失的这么多年里,就有一个乞丐像野狗一样爬进她干净整洁的宫殿,占据了她的一切。 也许妹妹在某个角落,吃不吃的饱,会在哪里睡觉,有没有人照顾她,这些你也来不及关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记得你有一个如珠如宝的女儿,流落在外,不知去向吗?不是云珠宫的那个乞丐,是我妹妹,是我的亲生妹妹!” 说到最后,他声嘶力竭! 蓬莱国君早已双膝酸软,颤颤巍巍,他拒绝了前来搀扶的太监,最后一次看向自己的儿子:“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那就恨吧!朕希望有一天,你足够强大起来的时候,会带着你的妹妹,一起回家。” 说完,他转过身,一步一颤的走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来,声音悲痛:“我记得,云珠出生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漫天云霞就好像绵延百里的绫罗绸缎,美不胜收。 我记得我抱着刚出生时候皱皱巴巴的她说,她是我毕生唯一的珍珠,所以我给她起名叫,云珠! 我要让所有人都记住,她是我的云珠公主,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荣耀。我没有忘记……从来,一刻也没有忘记。” 在那一刻,他不是皇帝,只是一个父亲! 说完,他走了! 留下姜维,像一条受伤的幼兽,蜷缩在房间一角,颤抖良久,屋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第123章 永无止境 微风徐徐,檀香袅袅。 佛颂阵阵,莫熙儿端坐在书桌前,用心抄录着宝华经,内心仿佛一片安宁的海,无波无澜,不再被尔虞我诈所惊扰,不再被别有用心的人来打搅。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静谧的仿佛没有别人的存在,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心。 绿芜拿着一本手札走了进来,看着她这般认真的模样,笑了出声:“你倒是比我还认真,不知道的定以为你才是来诵经祈福的人。” 莫熙儿没有抬头,声音却带着几分喜悦:“若真能让佛祖感受到我的心意,便是真的青灯古佛,也是极好的。” “你倒是想得开。”绿芜把手札放在书桌上,开始细细端详她的字:“恩,不错,比前些时候好了不少。” 莫熙儿有些郝然,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书法自然少有研究,不似绿芜,不仅人有佛性,连一笔一划都带着浓浓的佛心,她亲自抄录的宝华经书,总是叫人心生安宁。 “你就莫要取笑我了。”莫熙儿一气呵成写完最后几笔,这才直起腰站起来,捶了捶酸痛的后背。 “我这班门弄斧的伎俩也就只能蒙混过关罢了,倒是你,能者多劳,太后娘娘吩咐下来的金刚经还需交给你来抄录才是。” 绿芜点点头,将她的经书拿起来,轻轻吹干墨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今日太后娘娘身边的竹溪可有来寻你?” “寻我?没有啊,你可知何事?”莫熙儿摇摇头,不以为意。 “好像是太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寻了太医,仍旧不得良法,所以才来寻你,怎的,你没有遇见吗?” 绿芜说着,有些好奇的看向她:“不对呀,我明明亲眼看着她来这里的,太后娘娘玉体不适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拖延呢?” 莫熙儿与她面面相觑,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妥。 莫熙儿近日都呆在慈宁宫后阁的佛堂,此处静谧,少有人来往,一来是太后娘娘有意安排,二来也是熙儿自己不愿撞见陛下,免得多生枝节。 可是这里纵然偏僻,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不见来传讯的人吧。 “或许是……或许是太后娘娘病情已有好转,不再需要我了吧。”莫熙儿笑着说道,随口开脱,也是安慰自己。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她实在不愿意多生事端。 绿芜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有声音自外面传来:“莫熙儿姑娘可在殿内?” 两人对视一眼,莫熙儿忙应了一声:“在。” 一边整理了一下,一边打开房门,却看见来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张泽海,正一脸笑意盈盈。 “给莫姑娘请安。”张泽海可是个人精,粘上毛比猴子都精,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准没好事。 莫熙儿心中虽这样暗想,到底还是笑着迎了出去:“张公公有礼,今日吹得什么风,能让日理万机的张大人踏足慈宁宫?” “都是给陛下、太后娘娘办差,不拘哪里,都是有福的事儿。” 张泽海一张巧嘴,配上那张笑嘻嘻的脸,很难叫人不心生好感,“绿芜姑娘也在啊,这便好了,杂家就不用多跑一趟了,两位姑娘,皇上有请,慈宁宫太后寝殿一去。” “公公可知道叫咱们去,所为何事?”莫熙儿想着打听几句,毕竟是皇帝旨意,她无意也没有能力反抗,只是心里本能的有所抗拒。 张泽海的笑容淡了几分,又回归本色:“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做奴才的哪能随便打听主子的心思,这要是传扬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有你的,跟我这儿拿乔!莫熙儿心中愤愤,脸上却笑意连连:“公公说的是,是熙儿僭越了。” 绿芜已经为两人带了件得体的披风,所幸今日穿的都是宫内赶制的服制,也不算失礼,避免了尴尬,收拾妥当,二人便随张泽海去了。 穿过层层宫门,慈宁宫近在眼前。 老远便瞧着一片兵荒马乱,皇帝的声音又急又气:“一群没用的东西,养你们是做什么的,一点小病你们都没办法,还要你们做什么,都给朕滚。” 太医院那些眼高于顶的院判们纷纷拎着药箱连滚带爬的跑开了,险些撞到绿芜。 皇帝看见莫熙儿的身影,这才有些平复,脸色终究还是阴沉的:“你来了,快去看看母后,她今日不知怎的,一直腹痛难忍。” 莫熙儿一听,当下不在耽搁,匆匆行了个礼,便进了内室。 只见太后娘娘褪去了一身威严华贵的服制,仅着一套月白色的玲珑纱缝制的睡袍,脸上豆大的汗水滚滚滑落,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状,紧咬着下唇,看起来颇为狼狈。 “熙儿,快、快救救哀家……”太后娘娘见着来人,不顾一切的呻吟道。 莫熙儿忙走过去,帮她擦拭掉汗水,先是量了一下体温,略有些烧热,随即掰开她的眼睑检查,确定没有内出血的状况,这才心中舒了一口气。 又做了一些详细的检查,排除了是阑尾炎等比较麻烦的状况,心中有些疑惑,太后娘娘这究竟是怎么了? “太后娘娘,你还能够清醒的回答我吗?”莫熙儿轻声垂问。 太后娘娘似乎很是痛苦,“能,哀家很是难受,熙儿,快救救哀家。” “熙儿遵命,只是有些问题要问问您,您今日可有吃了什么不洁的食物?”莫熙儿虽然问的是太后,可眼睛看的却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竹溪。 竹溪看了一眼太后,得到首肯以后点点头,走到莫熙儿面前:“太后娘娘今日胃口不适,早上用了半盏燕窝,一个牛乳杏仁酥。 中午进了一盅珍珠翡翠白玉汤,半碗香米,两片鹿肉,方才又用了一盅牛乳,对了,今日内侍府送来一批新鲜的蔬果,太后娘娘用了两个橘子,胃口好了些,又多用了几个。” 莫熙儿一直用心听着,直到最后才有些头绪,再次帮太后娘娘把了脉,心里更有了八分肯定,吩咐下去:“准备一杯生牛乳,一个鸡蛋清,再去烤两片馒头,烤的焦黑最好,磨成粉拿给我。” 竹溪听的糊涂,没有动身:“莫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太后娘娘的呻吟越来越大,莫熙儿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就有些语气不善:“你若在拖延下去,只怕太后娘娘毒发,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毒? 不光竹溪惊呆了,连寝宫外焦急不安的李晔也愣住了,只恨不得立刻推开房门冲进去询问:什么,中毒?熙儿,你不会搞错吗? 皇宫大内,但凡身份尊贵些的主子都会有试食太监,餐具也会被换成银制的,就是为了避免有人在食物内下毒。 难道今天太后的病根本就是有人别有用心的举动?想到这里,他觉得头皮发麻,这看似坚不可摧的皇宫大院,究竟还有多少隐藏在黑暗中的阴毒,随时准备着讨伐自己的性命。 莫熙儿冷静的说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绿芜,你进来帮我。” 绿芜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我不懂医术,你且告诉我该怎么做便是。”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莫熙儿很安慰,“你帮我揉捏太后娘娘的攒竹穴和睛明穴,务必大力。”然后转过身对太后说,“太后娘娘,可能会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太后娘娘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竹溪很快将所需要的东西拿了进来,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是看着对方。 莫熙儿掰开太后的嘴巴,将磨成粉的焦黑馒头一股脑全部倒了进去,只见太后干呕两声,她又将略有腥味的蛋清捏着太后的鼻子灌了进去,太后娘娘早已闻到难闻的味道,呕吐不止,屋子里顿时弥漫着酸臭气。 所有奴婢都有些后退,竹溪还好些,可脸色也很难保持正常。 只有绿芜和莫熙儿神色如常,绿芜继续用力的按压这两个穴位,莫熙儿更是毫不顾忌的蹲下来,检查着地上的呕吐物,眉头紧锁,“不行,还要继续。” 说罢,将那杯生牛乳继续灌进了太后娘娘嘴里,一手捂着她的嘴阻止她呕吐出来,一手用力的帮她按摩胃部,顺时针打圈,终于等到时机成熟,太后“哇”的一声吐出来,房内气味令人作呕。 太后却像瞬间好了很多,莫熙儿检查过呕吐物,这才点点头,吩咐竹溪打水,帮着太后擦拭身体,自己则和浑身汗水的绿芜走出去。 一出门,身上的酸楚味道让两人都有些好笑。 李晔也闻到了,但是却没有半分嫌弃,而是更加敬重的看着二人:“母后身体如何了?” “已无大碍。”莫熙儿累的很,匆匆被人拉来做壮丁,又是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诊治,她多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要回去见马克思了。 “你说没事,那定是没事了。”李晔放下心来,看着眼前这个绝色佳人,眼神慈悲坚定。 皮肤白皙好像上好的胭脂美玉,睫毛浓密弯长就像是小扇子,嘴唇红润欲滴,精致饱满,小巧玲珑的下巴上还挂着几滴汗水,更显得楚楚动人,心中不由爱意丛生。 莫熙儿摆摆手:“皇上过誉了,民女只是略尽绵力罢了,其余的还得交给专业人士,不如就由太医院的院判们来给太后娘娘把平安脉吧,毕竟不能听从民女一家之言。” 李晔看着这么识大体,懂大局的女子,不禁暗自点头,“那些院判为母后诊治多时,竟然还没有你用这奇怪的法子有用,要他们实在无用。” “皇上这样说,便是折煞民女了。”莫熙儿可不想招人话柄,她躲皇帝都躲不及,哪里知道太后娘娘这一病,还给了皇帝这样靠近自己的机会。 如今只想着自己不识趣些,好断了皇帝的心思才好,“太医院的院判们个个饱读医书,医术精湛,岂是民女一个小小女子能够比得上的,民女能够救下太后娘娘,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对了,方才你说母后是中毒,究竟是什么毒?你快告诉朕,朕要好好让人查看。”李晔话题一转,整个人严肃起来,若真是有人图谋不轨,自己可要当心些。 莫熙儿看出他的想法,只觉得有些可笑:“陛下不必这般紧张,太后娘娘中的毒乃是砒霜。” “砒霜?”竟然是这样的剧毒,李晔大惊,“皇宫中竟有人能够将这样的剧毒递进来,可见这些奴才们都是如何不用心伺候的,竹溪,你说,究竟是谁要危害母后?” 竹溪本在伺候太后娘娘抹身,闻言立刻冲出跪下:“皇上明鉴,奴婢等对太后娘娘绝无二心。” 第124章 中毒起源 “绝无二心?”李晔一脚将这个办事不利的奴婢踢开,“枉母后这样信任你们,你们这帮奴才竟然这样蒙混过关,良心上可过的去?” 竹溪毕竟是个女子,虽是奴婢,也是慈宁宫贴身伺候太后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斥责,更别提踹在心口的那一脚了,顿时脸色惨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陛下,请听民女跟您解释。”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莫熙儿阻拦不及,只好大声制止。 李晔看向她,怒气有些平复:“你且说说看。” “回禀陛下,经过民女一番询问,联合太后娘娘中毒后腹痛的部位,以及呕吐出来的排泄物,民女可以断定,这砒霜乃是太后娘娘自己服下的。”莫熙儿低声说道。 “什么?”李晔大惊失措,“这怎么可能?” 堂堂一国太后,竟然服毒,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更有甚者一定会以为是皇帝对太后不孝。 言官们必定纷纷谏言,丞相党的人一定会卷土重来。朝堂之上定然会掀起惊涛骇浪。 一时间,他心中百味陈杂。莫熙儿却摇摇头:“民女绝无虚言。” 绿芜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这个时候却提出了关键的一点:“问题在于,太后娘娘服用砒霜,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莫熙儿笑了,看向这个和自己甚为投缘的女子,点点头:“没错,虽然剧毒是太后娘娘亲自服下的,可是她却也是被蒙蔽的。” “你把朕弄糊涂了。”李晔有些不明所以。 莫熙儿解释道:“其实问题就出在太后娘娘的饮食上……” “不,这不可能。”莫熙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竹溪打断,“太后娘娘的饮食一直是奴婢经手,绝无旁人插手,奴婢可以用性命保证,绝对没有对太后娘娘下毒,莫姑娘,你不要信口开河,冤枉好人。” 若是放了旁人,莫熙儿早已佛袖离去,只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因此只是收敛了怒气,道:“竹溪姑娘,我从来没有说过是有人刻意下毒,你且听我细细道来可好?” “竹溪,你放肆!”李晔怒气丛生,“张泽海,把她拖下去,掌嘴二十。” 竹溪惊呆了:“皇上,皇上不要啊。” 张泽海早已看透,陛下这是要在宫人面前给莫熙儿立威呢,陛下对那莫姑娘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自己一个奴才,何苦扰了皇上的雅兴,在说这竹溪,也太不识抬举了,明明莫熙儿是在为她辩驳,她却反咬一口,说人家冤枉好人,掌嘴都是轻的了。 因此很快就将竹溪的嘴堵住,拖了出去。 莫熙儿心中苦涩,颇不是滋味,随时会被人掌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咬咬下唇,有些不知该说不该说。 绿芜的手轻轻拽住她的手指,缓缓拍了两下。 她抬起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对方,给了一个感恩的笑容,继续说道:“其实问题不在竹溪身上,太后娘娘今次可算是食物中毒。 我知道太后娘娘后半晌用了一碗牛乳,内侍府又送来了新鲜的水果,其中以柑橘最为酸甜可口,恰好太后娘娘没有胃口,所以多吃了几个。 这样一来,柑橘和牛乳在胃部,自然会发生不适,产生剧毒,幸好只是微量,却也导致太后娘娘腹痛难忍。 太医们不能近身查看,只能丝线诊脉,自然有些东西检查不出来,也不能证明是他们医术不精,还请陛下明鉴。” 莫熙儿的一番话让李晔频频点头:“竟是如此,原来食物相生相克,也会造成这么大的危险,熙儿,你可真是朕的福星啊!”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 莫熙儿自然是苦不堪言,防备了这个防备那个,备不住太后娘娘自己作死啊! 绿芜垂着眼睑,看不出表情,更无须说什么了。 张泽海看了一眼莫熙儿,心想,以后又有一个需要巴结的对象了,只是不知这位主子是不是那么好伺候。 就在这时,给太后梳洗的宫女出来了:“回禀皇上,太后娘娘醒了,传您和莫姑娘、绿芜姑娘进去呢。” 三人先后进去,太后已经转醒,换上了常服,神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些虚弱:“皇帝,你来了。” 李晔关切的走过去,问道:“母后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太后摇摇头,声音低迷:“好很多了,多亏了熙儿。” 莫熙儿跪下去,脆生道:“奴婢不敢居功,都是太后娘娘洪福齐天。” “好了,你就别谦虚了。”李晔的声音很是亲昵,“快起来吧,动不动就跪,也不知跟谁学的。” 太后看了一眼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绿芜:“方才是绿芜帮哀家按摩的吗?很舒服,辛苦你了。” 绿芜摇头:“都是熙儿姑娘忙前忙后,我只是略尽绵力,算不得辛苦。” 太后点点头:“你们都是哀家的恩人,都要重重赏赐才好。”说完,将目光投向李晔,“皇帝,你说说看,赏赐些什么才好?” 李晔的目光从头到尾只是落在莫熙儿身上,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让自己魂牵梦萦:“这得看她们想要什么了,熙儿,你想要什么,朕都会满足你的。” 莫熙儿抽了抽嘴,恨不得钻进地缝不出来:大哥,我跟你没有那么熟好吗,请叫我全名好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到底还是不敢说出口:“民女能够为皇上,为太后娘娘尽忠,是民女的福气,不敢妄求。” “朕让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能为你做到,一言九鼎。”对方越是闪躲,李晔越是燃起了熊熊斗志,势在必得。 莫熙儿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皇上,熙儿若是没有想好,那可否让绿芜先说?”绿芜突然说道。 李晔看看她,倒有些好奇了:“好啊,你说吧。” “奴婢想为竹溪姑娘求个情,请皇上看在她伺候太后多年的份上,又对这件事情还不知情,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吧。”绿芜说着,跪了下去。 屋子里顿时陷入沉默。 太后娘娘说道:“竹溪怎么了?” “她玩忽职守,让母后受罪,儿子罚她……”皇帝话音未落,太后娘娘就笑了。 “你这孩子,她也是不知者不罪嘛,母后知道你孝顺,可竹溪伺候哀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这样罚他,底下的奴才们也不会服气的。” 太后娘娘拍拍皇帝的手背,安抚道,“这件事还是交给哀家吧。” 皇帝点头:“母后做主便是。” 太后娘娘点点头,看了看一脸愁苦的莫熙儿,皱了皱眉头,“熙儿,你还没有想好要什么吗?” “熙儿什么都不缺,真的无所求。”莫熙儿脑子都快要炸开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做个普通人,需要这么麻烦吗?皇帝,你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怎么就非我不可了呢? “既然你想不出来,那哀家就给你个赏赐,如何?”太后娘娘笑着说道。 莫熙儿愣了一下,看着对方威严的目光,想了想,点点头:“能得到太后娘娘赏赐,是民女莫大的荣耀。” “哀家看你甚是聪明可人,想要将你收为义女,封为怀玉公主,你可欢喜?”太后娘娘一句话,惊呆了所有人。 莫熙儿愣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做了公主,那岂不是成了皇帝的妹妹,这样一来,皇帝怎么能够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肖想呢? 太后娘娘,你实在是太有才了,正要一口答应,却被一个怒火冲天的声音喝止。 “朕不同意!”李晔站起身来,霸王之气险些让人站立不稳。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太后娘娘的声音很少会对皇帝这么冷淡,“难道哀家死里逃生,还不能册封一个救命恩人吗?”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李晔解释道,“只是……只是……” 他知道母后的用意,无非是不想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和夜星辰产生隔阂! 可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岂可同日而已。 夜星辰和衣而睡,辗转难眠,脑子里竟满是莫熙儿那张似娇似嗔的笑颜,不禁摇头苦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成了毛头小子,这般为情所动。 忽然,呼吸一窒,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他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他一向习武,身强体健,除了幼童时期身子孱弱,长大后进入军营就从未看过大夫,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他也有些始料不及。 等到呼吸平复,他站起身来,尝试着动了动,排除了中毒的迹象,走到桌旁倒了杯茶,茶水是小二傍晚时沏好的,如今微温的口感正适合他,“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整个人这才仿佛清明了许多。 “难到是熙儿出事了?”夜星辰脑中灵光一闪,紧张起来,立即从袖口掏出一支小巧的笛子,轻声吹动。 第125章 心有灵犀 很快,青龙矫健的身影纵身一跃,进入房中:“将军?” “最近宫中可有异动?”夜星辰闭着眼睛,缓缓调息,看不出表情。 青龙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前面的兄弟没有传信过来,想必没有大事发生。” 说完之后,看着将军神色不对,这才反应过来,“莫姑娘在后宫一切安好,和万圣寺的绿芜佛女一起抄录经书已有三日,未见皇上那边有何动静,奴才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只是……” “不要吞吞吐吐,说。”夜星辰睁开眼睛,看着他,神色虽无常,声音却有些紧绷,唯恐遗漏了一丝关于莫熙儿的消息。 青龙明白他的意思,忙道:“莫姑娘无碍,只是飞鸽传书说,太后娘娘身中剧毒,太医院院判个个束手无策,是莫姑娘挺身而出,施展医术,救了太后。” 闻言,夜星辰却没有丝毫开心,那个傻丫头,在皇宫之中要是想要安身立命,怎能这样抛头露面,明哲保身方是良策。 自己不在她的身边,不能随时保护她照顾她,时时刻刻提点她,她更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宫中那些如狼似虎的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才是。 想到这里,他的手紧紧攥成一团,虎口迸裂,似乎只有这样的痛感,才能让他清醒,让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担心,要相信那个女人,她的聪慧和理智足以保护自己! 青龙明白将军的心思,可是连他这样身份卑微的暗卫,都能够看得出来皇帝对莫熙儿的心思,他相信将军也一定有所察觉,只是他不明白,将军难道要因为一个女人和皇上争吗? 不是他愚忠圣上,也不是他觉得莫姑娘不值得将军这样做,只是他们这群暗卫受教于习教所,从小就被灌输皇权至高无上的道理。 他不明白为什么将军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要和九五之尊的陛下一争到底?难道他不知道,与皇帝争,绝无好下场吗? 夜星辰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却没有打算过多解释。 有些事情,不亲身经历不能明白,就好像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牙尖嘴利,不解温柔的女人而堕入情网,不可自拔。 “白虎和朱雀如何了?”夜星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深究,于是问道。 “已经出发了,带着您给的令牌和银两,奴才吩咐他们,就当做寻常任务,该来信便来信,该如何便如何,不可教人心生怀疑。”青龙一五一十的说道。 夜星辰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先退下吧,宫中如有任何消息,立即告知我。” “是!”青龙转身,一个倾翻,已不见踪影。 重新躺回床上,却犹如芒刺在背,怎么都睡不着。 想到那个女人孤军奋战在后宫之中,不仅有皇帝虎视眈眈,更有宫内妃嫔敌意满满,虽然她足够聪慧,足够勇敢,可是这些能力都不足以让她在宫中活下来,或者活得好一些。 他只能尽力完成陛下吩咐的任务,尽早回到她的身边,尽快去保护她,照顾她。 “等着我!”他低声喃喃,阖上双目。 天宇皇宫。 这座最为宏伟高昂的建筑物,屹立在这城中最尊贵的地域,朱红外墙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厚重,那么悲凉。 所有人都睡下了! 莫熙儿依旧不能忍受没有电褥子的人生,将脚下的汤婆子勾了勾,已经冰冷的取暖工具没有丝毫温度,她忍了忍,将身上的被子裹的越发紧了,却依旧难以抵挡这刺骨的寒冷。 黑暗中,绿芜的声音响起的很突兀:“睡不着吗?” 莫熙儿惊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有点冷,就睡不着了,抱歉,是不是吵醒你了。” 绿芜没有说话,没有点灯的屋子里黑沉沉的,只听得到衣料的摩擦声,忽而,是火石的声音,床头的长烛被点燃,豆苗大小的烛光虽不明亮,到底给了这冰冷的空气一丝温暖。 “我也睡不着,不如说说话吧。”绿芜披着外衣,端着烛台走了过来。 莫熙儿笑了笑,坐起身来,将被子裹在身上,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拍拍床:“上来坐着说吧,天怪冷的。” 她没有穿越来这里之前,读大学的时候最喜欢和舍友们一起秉烛夜谈,聊聊心事,聊聊第二天的早饭,聊聊班里最帅气的男孩子,或者只是说说美容,谈谈减肥这些女孩子之间永远不会缺少的话题,总是笑声不断。 那个时候的生活是多么的单纯啊,永远不会委曲求全,不会有生命危险,不会有孤立无援,更不会让这些无聊的事情,把自己变成一个卑微无能的人! 绿芜没有推辞,坐在她旁边,两个女孩子挤在被窝里,倒也觉得新鲜好玩。 “你好像很怕冷?”绿芜看她裹得好像个粽子,有些好笑。 莫熙儿有些不好意思,抽抽鼻子:“对呀,虽然已经四月天了,我却总觉得手脚冰凉,还好晚上烫过脚了,不然更加难受,我这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吵到你了吧。” “无妨,左右我也是睡不着的。”绿芜帮她掖好被角,自己看着头顶帷幔的流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沉闷。 “我可真羡慕你。”莫熙儿突然笑着说道,顺势躺下去,没办法,空气太冷,她委实承受不住了。 “羡慕我?”绿芜失笑,也躺在她身边,两个女孩子目光直视彼此,“你这么美貌动人,又医术精进,聪慧过人,连皇上都对你青眼有加,你竟会羡慕我?” 不说还好,一提到这个话题,莫熙儿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人人都道我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谁知我心中苦楚无奈呢?” 熙儿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像一只翱翔天空的雄鹰,或者一棵长在湖边的大树,那该有多好。 没有人会在乎你的容貌是否美艳,你的家世是否雄厚,你的性情是否温顺,只单纯的因为是你而爱你,该有多好,只可惜这世间,人人都只在乎得不到的,谁会去珍惜已经在身边的呢?” 话到最后,不由黯然。 在这里的这些日日夜夜中,她面对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不论男女,都是以貌取人,若是男人,便对她垂涎欲滴,若是女人,便对她横眉冷对。 唯有夜星辰,那个榆木疙瘩,他从不以自己的美色为利,他的忠诚,他的正直,都让他更在乎自己身上的不解之谜,会不会带给他一心守护的国家带来危难。 莫熙儿坚信,若当初自己会是那个传说中会残害百姓的妖女,夜星辰一定会一剑杀了自己,可她如今也坚信,纵使证明了自己真的是那个妖女,现在的夜星辰也不会伤害自己! “佛曰,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象。幻人心时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绿芜抿唇,看着她,目光悲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芸芸众生相,皆是空虚罢了。” “什么是空,什么又是虚?我早已不知。”莫熙儿低喃,“我只知道,我这一生,绝对不能是空!” 她这样穿越而来,既是迷失,也是重生!既然老天让她用这具身体活下去,她就要不负天意,活出潇洒!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阿弥陀佛!”绿芜安抚她道,“争也是输,不争也是输,可是争也是赢,不争也是赢,一切都只在人心。” “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吗?”莫熙儿笑出声来,羡慕的看着她:“你身上总是有股让人安定的力量,仿佛所有事情都不能伤害到你,活得简单纯粹,这多好。” 绿芜没有做声,半晌,凉凉的说道:“我只是个孤儿,是师傅把我捡回去,悉心教导我成人。 师傅待我就像亲生女儿,小时候,我总是半夜啼哭,师傅就会来我房中为我讲解佛偈,说来好笑,我那么小,竟也似懂非懂般听到睡着。师傅总说,这是佛与我有缘……” 莫熙儿幽幽的插了一句:“你确定不是佛偈听得你无聊,导致你昏昏欲睡?” “……”绿芜一时无语。 “好了好了你继续,当我没说!”莫熙儿吐了吐舌头,她忘了对方是绿芜,不是宿舍里那群毫无下限的八卦女。 绿芜被打断一下,心中那股不虞之气竟也有些散了:“我只是想说,从前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虽是孤儿,可师傅待我的好,令我觉得我不输很多父母双全的孩子。 长大了我每日参读佛法,研究佛理,同各地云游的圣僧论道,他们都说我是万圣寺二十年来,佛法第一,打那以后,人们就开始叫我佛女……” “你要是去考社论,一定十拿九稳!”莫熙儿又幽幽的插了一句。 “什么是社论?也是佛法的一种吗?”绿芜有些好奇。 “倒不是!”莫熙儿挠挠头,“不过两者对我来说都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都能让我在一刻钟之内去拜见周公他老人家!”说完,自己倒是自得其乐的笑了起来。 绿芜无语:“我还道你是个稳重的,如今看来,你也是拿我打趣了。” “好绿芜莫生气!”莫熙儿捏着嘴巴撒娇,“你看你看,嘴巴封住了,你说说,我爱听呢!” 能够遇见这样一个性情相投的女子,在这世上实属不易,今日这般同榻而眠,令熙儿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遗忘了许多! 被这样打断几次,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知不见咽了下去,绿芜摆摆手:“其实我只是想说,一开始你觉得好的,不见得能够善始善终。 反观我吧,纵然开头不好,可若是脚踏实地,一心向善,也会有不错的精力,不是吗?” 回过头来看莫熙儿沉默不语,只道是对方没有倾听的兴趣,当下摇摇头,“好了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莫熙儿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事情可没那么跌宕起伏,四个字就能概括了,那就是惨不忍睹!不提也罢。” “你就莫要跟我装傻了。”绿芜拿着她的手指放进被窝,又帮她把被角掖好,“今日陛下为了你,险些和太后娘娘翻脸,你且说说,该如何是好?” 第126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啊……”莫熙儿头疼的叫了一声,“我好不容易忘记的,你又提醒我!” 绿芜拿她没办法的摇摇头,“总要拿个主意的。”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莫熙儿的表情郑重其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攀高枝的意思,也许有些人觉得皇宫富贵,求而不得,可我却不这样想!在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一个人,有了他,别的人就进不来了。” “你说的人,是夜将军吗?”绿芜问道。 莫熙儿沉默了,那张冷峻刚毅的脸好像就在自己面前,神情坚韧,让自己安心,就在绿芜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淡淡的叹息一声:“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 似乎是羡慕,绿芜转过头,看着她单薄的侧脸,“我一心皈依,本以为不问红尘,却一脚踏入这世间最肮脏的尘泥,你不一样,你还有的选择!” “我有的选吗?”莫熙儿笑出声来,那么苦涩,“若是可以让我选择,今日就不会是那般场景了。” 两人顿时沉默下来,下午的一幕幕又如同电影序幕般回放眼前: “母后身子不好,儿臣实在不愿惹母后动怒。” 李晔觉得甚微难堪,堂堂帝王,只是想要一个女人,却被这样百般阻挠,还是在那女子的眼前,换做是天下任何一个男儿,都会颜面扫地吧。 太后娘娘闻言气的咳嗽起来,整个人剧烈颤抖:“咳……咳咳……” 莫熙儿想要上前安抚,却被太后摆手制止,顿时有些尴尬。 绿芜眼看如此,将她牵到身侧,用眼神示意后,自己过去帮着太后轻手轻脚的顺气:“太后请勿动气,气大伤身!陛下也是一时情急,还请您息怒。” 太后情绪慢慢缓和,看了一眼这两个眉宇间颇有神似的女子,心中叹息,不同人不同命啊。 想了想,继续试图说服对方,“皇帝,哀家甚是喜欢熙儿这丫头,如能让她做了哀家的义女,既能成全她对哀家的一片孝心,又能将她时刻留在哀家身边,何乐而不为呢?” 李晔如何不明白母后一番良苦用心,将莫熙儿留在后宫,既能让自己死心,解开和夜星辰之间的隔阂。 也是对夜星辰的一个牵制,毕竟手握重兵,独揽大权的滋味一旦长久了,就很难再随手放开吧! 权力的滋味,是世间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抵抗的! 这一点,他最是明白。 可是,看着身侧那个明艳女子的娇容,他委实不愿放弃,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被人拒绝的滋味。 一种难以琢磨的征服感,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尽世间所有方式来“讨伐”这个女人,让她对自己俯首称臣! 可她不为所动!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夜星辰,自己唯一的好友——那个武夫! 李晔忿忿不平,为什么,自己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要说尊贵的身份,区区一个将军如何跟一国之君相提并论? 要论滔天的富贵,夜星辰与自己更是不可同日! 女人看重的无非就是这些,不是吗?实在太好满足! 只要你给她绫罗绸缎,锦衣玉食,珠宝玉器,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那她们便会对你说尽天底下最动听的情话,她们将为你奉上最娇嫩的身体,最愉悦的声音。 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莫熙儿这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 只是因为夜星辰与她相遇于微时,而自己慢了一步! 没有关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将局势扭转,有谁能够拒绝一个将世间最珍贵的一切捧到你面前的男人呢? 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九五之尊,又愿许你一片真心!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母后连这个机会也不肯给自己! 这点小事也不肯相信自己,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失去夜星辰这左膀右臂就会难以自立,难道自己这个皇帝,就这么无能,需要一个武夫的庇护才能坐稳江山? 想到这里,他心底涌起一股浊气,语气也颇为失礼:“母后想要女儿,天底下多得是女子想要做您的女儿,可唯独莫熙儿不行!儿子言尽于此,还请母后谅解。” “你……”太后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这般违逆自己的心意,一时间气的脸色通红,母子二人相持不下,气氛僵硬。 “陛下,太后,请听民女一言。” 莫熙儿不想事情继续恶化下去,再这样被皇帝胡搅蛮缠,就连她和太后之间的“默契”想必也要作罢了,到时没了太后的庇护,她在这宫中真是腹背受敌。 太后娘娘脸色不好,看着她也没有好气:“你若循规蹈矩,怎会惹出这样的事端,让陛下与哀家母子嫌隙。还不退下,这里没有说话的余地。” 莫熙儿气息一窒,好一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你明明知道是自己儿子色令智昏,自己拿捏不住便罢了,还把责任推给自己,言语间透露出是自己勾引陛下的意思,实在好生可恶! 刚才还口口声声要认自己做干女儿,转脸就翻脸不认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可她如今人在屋檐,又能如何,只好退下。 李晔看她受斥,难免英雄豪气顿生:“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母后要怪就怪儿子好了,与熙儿无干。” 天下间任何一个母亲,听到儿子在自己面前这样维护一个印象不好的女子,想必都会像太后娘娘这时的感受一样,气恼儿子,厌恶女子。 “够了!皇帝,你是被迷昏了头不成?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天下臣民都是你的子民,你责任重大,怎能沉溺儿女私情。” 太后这时也不顾着皇帝面子了,指着莫熙儿道:“她前些日子亲口对我说,心中只有星辰一人,你难道要为了她,做那殷纣不成?” “母后此言未免太过严重。”李晔听见太后竟拿自己与那亡国昏君相提并论,不禁气恼,“怕是有母后在,儿子如何也做不了亡国之主!” 言下之意便是说太后娘娘牝鸡司晨,越俎代庖了! 这话一出口,莫熙儿就心中一紧:这是要坏事! 果然,太后闻言顿时气结,眼泪在哐中打转,没想到一手带大的儿子,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与自己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心中酸楚,难以言表! 李晔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看着母后难受,他心里比谁都不好受,可毕竟是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他无论如何不能自降身份,索性也不再开口。 莫熙儿叹息一声,摇摇头走上前来,轻轻抚摸着太后的后背,一边说道:“太后娘娘还请息怒,陛下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如此糊涂,其实方才太后娘娘腹痛难忍,陛下在外面也是心急如焚,可见一番孝子之心。” 太后娘娘闻言好受了些,却还是有些郁郁不悦:“若真是孝顺,怎会如此忤逆。” 李晔心中悔恨不已,眼见太后情绪有所缓解,忙上前道:“母后千万保重身体才好,若真是因为儿子不孝,惹得母后病情反复,儿子万死难辞其究。” “快别说这样晦气的话。”到底是母亲,总是疼爱自己儿子的,太后娘娘赞许的看了一眼莫熙儿,心中的不快也淡化了几分。“你也是个好孩子,方才哀家心里不痛快,说你几句,别放在心上。” “太后娘娘这话真是折煞民女了。”莫熙儿淡淡一笑,话锋一转,“若是能做您的义女,那也是民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太后闻言,有些惊喜的看着她:“这自然是极好的。” “不行!”李晔急切的说道,眼看母后脸色又要变,忙转圜道,“母后收义女乃是大事,总得叫钦天监好好算算才是,何必这样操之过急呢!” 太后略翻眼皮,“如此,便叫钦天监拿了熙儿的生辰八字去算算,再择个良辰吉日便好。” 李晔心中到底安定了几分,只要这件事情没有板上钉钉,便总有回转的余地。 之后太医院的院判们匆匆赶到,几人查探过太后娘娘的脉象,已经回归平稳,便开了两个温补的方子,待李晔过目之后,交给熬药的太监拿去药房煎药。 莫熙儿只觉得李晔的目光好像镭射灯,一直跟在自己身上,犹如芒刺在背,好不自在。 绿芜恰如其分的走了过来,挡住了那炙热的目光,“你忙了这么久,去休息一下吧,太后这里有我照看就好。” 莫熙儿心知这是绿芜在帮自己找借口溜走,毕竟佛堂重地,皇帝总不会追到那里去表白吧,当下感激的点点头。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累了,这里有太医院的人在,应该能够应付局面了,那我就先告退了,还要继续抄写经书呢。” 李晔本欲阻拦,却在看到莫熙儿连连的哈欠后忍住了,硬生生挤出一副关心的笑脸:“今天多亏了有你,否则朕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莫熙儿后退半步,保持一定的距离:“能为皇上和太后娘娘分忧解难,是民女的福气。”说完,行了个礼,飘然而去。 有太医院的人看顾,加之皇帝和太后之间暂时得以平静,太后的心绪已经稳定很多,因着惦记皇帝还要早朝的缘故,便早早谴着李晔回宫休息。 李晔忧心整日,此刻也是疲倦,又再细细叮嘱了一番,便告退了! 回到寝宫,张泽海伺候着洗漱之后,小心翼翼的端看着他的脸色问道:“皇上,今日是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第127章 阴谋丛生 皇帝愣了一下,拿起的奏折悬在半空,想到后宫那些女人,无一不是对自己曲意奉承,溜须拍马。 且不说没有一个及得上莫熙儿的美貌,就连她的聪慧也不及万分之一,心中不免甚感无趣,挥挥手:“今日不翻牌子,下去伺候吧。” 张泽海愣了一下,这位爷往日虽不会沉溺美色,可也不曾连着好几天都不召人侍寝。 算算日子,好像自打那莫姑娘进宫以后,陛下就每日独守空床了,难道真是动了心,要为那人独守雨露? “怎么了,还不退下?”李晔心中烦闷,屋内熏香气味浓郁,叫他好生不安,扯了扯宽松的领口,见他还不出去,不快的问道。 张泽海掂了掂袖口处,那些贵人们赏的金裸子,咬着牙笑着帮李晔脱去鞋袜:“陛下这好些日子没有传召,不仅后宫的娘娘们人人自责,就连前朝也有些人开始打听了,这不,今儿个早朝过后,好几位大人都扯着奴才,关心陛下您的……” 后宫与前朝,虽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可李晔年幼登基,总免不了用联姻来壮大自己声势,纳谁进后宫,册封什么位份,宠幸程度如何,都自有门道。 李晔因为心中不快,几日来冷落后宫,这在往常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加上他先前斥责了丞相,前朝众位大臣难免有所担心,生怕陛下冷落自家女儿,便是要对自己下手,也难怪有些耳根子软的等不及,来张泽海处打听。 “简直放肆!”李晔气的将手里的佛珠扔在了张泽海脸上,“他们竟敢妄自揣测圣意,你也大胆,伺候了朕这么多年,竟也这般糊涂。” 张泽海顾不上理会脸上的热辣,迅速跪了下去:“陛下恕罪,奴才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泄露陛下行踪,更遑论揣测陛下圣意,还请陛下明鉴。” 李晔余怒未消,又是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肩头,“你这奴才素日里就爱耀武扬威,朕念在你伺候的还算尽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罢了,如今人家追着你打问朕的消息,定是你平日里不甚检点,否则怎会如此。” “陛下教训的是,奴才知罪。”当奴才的,还不是主子怎么说,自己就怎么接着,张泽海咬着牙硬生生扛下了皇帝那一脚,疼的直冒冷汗,还在不住的磕头求饶。 李晔发泄了一下,心里的气也顺了出去,反身坐在床榻上,敲了敲床头的楠木小几。 张泽海立刻会意,斟了一杯茶弓着身子递了上去。 “后宫谁向你打听过朕的行踪,一五一十说出来。”李晔轻轻拿茶盖撇去浮沫,抿了一口,眼角低垂,上好的雀舌真好能够凝神静气,让他的心绪也平和了许多。 张泽海拿出袖口里藏着的金裸子,举过头顶递到李晔面前:“景阳宫的宁贵人赏了奴才十个裸子,问的是您近日的饮食,千禧殿的丽嫔娘娘差人送了奴才一个玉如意,问的是您明日的行程,还有……” 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晔眯起了眼睛:“说!” 张泽海迅速伏下身子,声音翁咙:“还有被打入冷宫的容妃娘娘,她身边的竹叶来找奴才求情,想要打听陛下您是否不再生气,求奴才在您面前美言几句,奴才自知人微言轻,说的话怎能入得了陛下您的龙耳,自是不敢应承,已经推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容妃自从被皇帝打入冷宫,一贯娇生惯养的身子立刻就病倒了。 也难怪,冷宫那种地方,荒无人烟,鲜少有人过去,清冷不说,留在那里的奴才个个偷奸耍滑,奴大欺主,容妃那种性子,去了焉能有好果子吃? 只是陛下一言九鼎,他一个做奴才的,何苦冒着得罪主子的风险去帮一个已经几乎没有受宠机会的妃子? 李晔闻言,怒极反笑,“哈,好,好一群欺上瞒下,狗眼通天的狗奴才!” 他登基数年,身边的奴才都是打小就在身边伺候的,别的不图,就是一个手顺,用惯了,更遑论下人之中,张泽海还算是聪明,却又不够聪明,这样的人用起来,最是趁手。 你既不必担心他别有二心,也不必担心他办事不利,可原来背着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群奴才竟敢这样耍心眼,简直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张泽海还是头一次看见皇帝这个样子,立刻伏在地上,吓得声音发抖:“奴才有罪!” “你当然有罪!”李晔恨不得再给他一脚,可是同时,一个声音又在提醒自己,这是一次多好的机会啊! 借力打力,让那些不安分的臣子们自掌嘴巴,不是更好!想到这里,他强忍下怒气,问道,“那前朝可有什么动静?” “除了丞相身边的人,其他几乎都问了,陛下虽曾明令禁止,不许后宫与前朝私相授受,但是陛下九五之尊,一言一行都被史官记录在册,几位大人对您的身体也是颇为关心!” 张泽海是个聪明人,他在这宫中长大,别的不会,明哲保身却是首要,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李晔瞟了他一眼,虽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可那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他,一切事情自己心知肚明,无需耍小聪明。 只是江淮最近果真这般安分守己吗?他不以为意!那个老狐狸,近日深居简出,呈上来的折子也是小心翼翼,可唯独没有真正把核心人脉网交给自己,看来还需要在敲打敲打! “容妃近日反思的如何了?” 李晔可没忘记那个一度最为受宠,也被自己几句话便打入冷宫的女人,她虽不重要,可她身后还有整个容家,一门三进士,父子三探花,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只是容妃之父容邵华乃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门生虽多,却从不拉帮结派,很难让自己抓住把柄。 还有容家长子容谦和,深有乃父之风,一言一行滴水不漏。 容家次子容重和为人甚微耿直,可此子最大的问题便也在此,读书读得整个人都迂腐至极,毫无利用价值。 他当年纳容妃进宫,除了看重容妃是京城四大闺秀之首外,更是想要以此吸纳容家门生。 怎料容邵华油盐不进,不论他如何宠爱容妃,甚至不惜违背祖制,短短三年就将容妃从最低位份的常在提升为妃位,对方都不为所动,他只好借题发挥,将容妃打入冷宫,以待后效。 不过如今看来,容妃要么沦为弃子,要么……就是容邵华真的不欲参这趟洪水。 可是若真能这么容易就让你明哲保身,这皇帝的位子恐怕要让给别人了!李晔冷冷想着! 张泽海想了想,不知皇帝突然问起这个所为何事,还是如实禀告:“回禀陛下,容妃娘娘自打入冷宫,每日啼哭,身边无人侍奉,只竹叶一人不离左右。” “那个竹叶是她的陪嫁宫女吗?”李晔冷不防问道。 张泽海略一思考,点点头:“对,奴才记得,当年陛下选秀后,容妃娘娘当时尚是常在,容家只送了一个宫女作为陪嫁,之后晋升妃位,却也没有在进新人。” 李晔想了想,又问道:“容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容侍郎和容中尉不曾过问,倒是容家次子容翰林来找奴才打听过两回容妃娘娘的近况,言语之间似乎甚为关心。” 张泽海想起容父和容家长子的冷酷做派,不禁暗自摇头,这容妃娘娘看来早已不被视作容家人,是死是活对方也不计较了。 “倒是沉得住气!”虽然表现的这般冷漠疏离,可是李晔却坚信,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你派人好好盯着那个竹叶,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跟谁见面,在何处见面,都要一一禀告朕,不得有误。” “奴才遵命!”张泽海立刻应道。 李晔坐在床边,开始思索什么。张泽海眼看风波已过,试探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那陛下,今日是否……” 话没说完,就被李晔的眼刀杀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不敢在言语。 李晔想了想,吩咐道,“传旨,今夜宁贵人侍寝。” “是,奴才这就去办。”脖子上的脑袋保住了,兜里的银子也保住了,张泽海喜笑颜开,下去吩咐人准备去了。 是夜,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凤鸾春恩宠的声音在这孤寂冷清的皇宫夜晚显得那般刺耳! 今夜有人笑,有人哭,有人独坐到天明! 莫熙儿和绿芜面面相觑,不禁俱是一笑。 房间里点着八根手臂大小的蜡烛,烛光映照如同白昼,屋中央的桌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无数药材,沉香、琥珀、红花、连翘、凤尾、紫丹参…… 莫熙儿手眼并用,拿着一早写好的药方开始试药,细细闻着药材的味道,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绿芜本在帮她归纳药材,却不知为何,频频出错。 “紫丹参要和淮山药一起的,你怎么和红花一起了,这样下来药性要减半的。”莫熙儿眼角一扫,立刻看出不对,轻声说道。 绿芜支支吾吾,不知在想些什么,竟呆在原地。 莫熙儿道她许是累了,却见她神色落寞,显然另有心事,联想到方才被接到陛下寝殿的女子,自有一番考量:“累了不如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绿芜这才好似晃过神来,歉意难忍:“原是我不好,本想给你帮忙的,却尽给你添乱了。” “哪里的话!”莫熙儿索性放下药材,伸了个懒腰,“反正我也累了,这些药方都是我写下来打算呈给太后娘娘的补方,本也不急,休息一下好了。” “你说,陛下真的喜欢她吗?”绿芜的声音有些迷失方向般的迷茫。 莫熙儿闻言不禁暗自摇头,又一个被“富二代”的假象欺骗的单纯少女,“爱也好,不爱也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皇宫里面没有爱情,只有利益是永恒的。咱两只是个过客,终究会离开这里的。” 这一点,自己深信不疑,从来不曾怀疑过。 绿芜转过身,看着烛火上一只翩飞的一只灰蛾,努力的往火焰上扑,几经考验,终于还是变作焦黑,掉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若能像它一样,来这世间一遭,想爱便爱,至死方休,也不算白活了!” 完了,妹子中毒不浅! 第128章 言尽于此 莫熙儿有些头疼,她一向是不喜欢参与别人感情纠纷的,可绿芜与她甚为投缘,又对她百般照拂,是除了欣荣以外这世上对她最好的女子了,她实在不愿看到这个单纯而又智慧的女子遇人不淑! 她深深的明白,一场失败的感情对女人的影响有多么巨大。 她不愿,也不忍心看到这个女孩踏足后宫,成为那些永远等待,不见天日的女人们中的一员。 她不能想象那样的绿芜,褪去青色长衫,换上绫罗绸缎,淡去檀香阵阵,换上浓重花香,会是怎样可惜的一幕场景! 有些女子,被从小教导成适合后宫生存的模样,就像容妃! 可一心向佛的绿芜,只适合简单的生活,不该被后宫的血腥和无情玷污! “我小时候听过一首诗,隐约记得是这样的,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意夺炎热。弃捐箧奁中,恩情中道绝……” 莫熙儿的声音在这烛光掩映下,颇为寂寞,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以你的聪慧,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吧。” 绿芜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我和她们不一样!打从第一眼看到他,那个股桀骜岸的身影便如同烙印,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里。 我不爱他的江山,不爱他尊贵的身份,不爱他英俊的相貌,我只是爱他,像寺庙前摆摊的穷苦夫妻,不因生活的窘迫而分离,也不因年老色衰而嫌弃。”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那是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开始想要靠近红尘俗世,接近最真实的幸福! 莫熙儿失笑,有些心疼这个从未真正自由的女孩:“你说你同她们不一样,可是在她们眼里,自己和你们也是不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在皇帝眼里,所有女人都是卑微的,区别只在于美貌与否,或者有无利用价值罢了。” “可是我……我爱他,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他了,这种感觉你懂的,是不是?” 绿芜抓着她的手,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一定懂,我对陛下,就好像你对夜将军,是一样的。” 莫熙儿抽出手,又反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一样,也不一样!我和夜星辰,算是患难与共,彼此心动,两情相悦。 虽然外面有无数的误会和隔阂,可是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便再无纠葛,你和陛下呢?他喜欢你吗?他对你好吗?他对你承诺过什么吗?” “他会的!”绿芜说了句什么,又垂下了头,声音低了下去,“他会喜欢我的。” 原来再聪慧的女子,一旦心动,都会变得盲目! 莫熙儿很想犀利的说些什么,可是面对绿芜,她说不出口! 绿芜身世可怜,虽没有受过太多苦楚,可是也从未接触过这么复杂的世界,她从心底不愿意看到这个世界上多一个被污染的人,像绿芜这么有赤子之心的女孩,不该被伤害!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莫熙儿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她,让她束手无策。 “也许你是对的!”绿芜似乎被说动了,抬起头,笑容苦涩,“原是我痴心妄想了。” “不是……”莫熙儿见此,竟无言以对,“不是你不够好,也不是你配不上他,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好了,我累了,咱们歇了吧。”绿芜似乎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擦过熙儿的身子便回了自己床上。 莫熙儿看着身边冷冷的空气,一时心头苦涩难咽。 在距离天宇国京城千里之外的边陲小镇,一个身披斗篷,长身玉立的身影出现在了讨伐三大部落的军营里。 刘乾坤一身戎装,这些日子里的操持让他长满了胡子,只是一双眼睛仍旧亮的吓人。 此刻他牢牢盯着来人,有些狐疑:“你说你是陛下派来的人,仅凭你一人所言,叫本副将如何信你?” 来人脱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消瘦的脸,青色的胡茬让他更显得阴郁:“在下李青峰,翰林言官,此次奉陛下旨意秘密前来,乃是为了襄助刘副将成就大事。” 刘乾坤闻言更是不解:“你说你是陛下的人,可有凭证?” “这个自然。”李青峰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只黑色的判官笔,轻轻旋转,那支笔竟被转开,内里中空,掏出里面的字条交给对方:“刘大人看了这个,自然会明白。” 刘乾坤似信非信的接过纸条,面色微变,屏退左右,又不敢相信似的再三查看,确保不是自己眼花,看向对方:“这是……陛下这是……?” 李青峰轻轻摇头:“陛下运筹帷幄,所思所想非你我能懂,刘大人,咱们做奴才的,只需按照陛下旨意来做便是了。” 刘乾坤倒吸一口冷气,捏着纸条竟有些微微颤抖,来回踱步,半晌,犹豫的说道:“可是陛下何故,要对将军动手?” 原来那纸条上写着是:天宇龙恩,流散部落,由卿招降,事成之后,缚夜星辰回京。 短短数语,竟是要将兵权回收,可夜星辰一向忠心耿耿,若是皇上要释权,大可不必这般麻烦,究竟二人之间发生了何事,陛下要将三大部落从剿灭改为招降,还要束缚将军回城,难道不怕…… 想到这里,刘乾坤已是一头冷汗。 李青峰早将他的神色细细看在眼里,自然也有了一番思量,考较之下道:“刘将军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你我二人对圣上来说意味着什么,皇上吩咐的事情若是办得妥当,自然顶戴加官,可若是……” 他笑了笑,声音干涩,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刘乾坤心中明白,面上也缓和了几分,却还是有些不娱,陛下若是没个交代,就则有让自己绑了将军回京,莫说满朝文武不服,只怕天下人也要唾骂自己。 将军战功赫赫,保家卫国,陛下若只是为了夺回兵权,那真是让天下臣民寒心了。 自己虽与夜星辰政见不合,到底都是铮铮男人,有什么话自可当面锣对锣鼓对鼓说清楚,何必来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脏! 李青峰继续诱惑:“再者说,副将能力不在夜星辰之下,何以这么多年都不被重用,大帅只知是江淮把持朝政,欺压幼主,将大帅才华束之高阁,焉知这之中没有夜星辰的推波助澜? 须知,那江淮与夜星辰可是舅甥,二人一个把持朝内大小事务,一个手握天宇重兵民心所向,二人如有异心,你我今日这般推诿,不肯动手,只怕日后万事难辞其咎!” 这席话竟是将忠心耿耿的夜星辰影射成了通敌叛国、欲有不臣之心的乱成贼子,可刘乾坤听了,却觉得颇有道理。 自他内心深处,早已将夜星辰视为对手,此次围剿行动,如果没有夜星辰,那么自己一定是大权在握的将军,如今却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副将,实在好不痛快! 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作为自己铲除异己的遮羞布,来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 “不知陛下派先生前来,可是有所妙计?”刘乾坤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带着颤抖,不知是激动,或是兴奋。 李青峰笑了,“你且附耳上来……” 这个时候的同福客栈,显然热闹得多! 阿瑾穿着一身男装,配上她精致的脸蛋,倒也英气十足,她站在备好酒席的桌子前,时而看看楼上,时而整整桌上的饭菜,有些不安,有些焦急。 夜星辰好整以暇的坐在窗前的老位子上,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余光盯着楼下的女子,已经一刻钟了,对方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想必这贵公子又有新计划了。 “吱呀”,门开了。 姜维一身白衣,翩然而下,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曳,俊朗的面孔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恭敬的对身后的老者说道,“老师,这边请。” 阿瑾理了理头发,偷瞄了一眼姜维的脸色,挤出一个笑脸,拉开凳子:“何老,我已经备好饭菜了,快趁热吃吧。” 说完,看对方没有异议,又低声接了一句,“姜维哥哥,你也坐下吃吧。” 原来那神秘的公子哥叫姜维! 夜星辰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神色捉摸不定。 姜维脸色僵了一下,却转瞬即逝,笑着点点头:“有劳了。” 说着,照顾何老坐下,自己唤了阿福过来,四个人围成一桌,开始用膳。 阿瑾时不时偷看着对面那张俊朗的脸,咬着筷子,一脸纠结。 姜维倒是神色如常,时不时还替老者布菜:“老师,您尝尝这个。” 阿福是个粗人,只知道埋头吃饭,哪里顾得上桌上的小小波澜。 气的阿瑾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他一脚。 阿福吃痛的叫了一声,果然引起众人侧目,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看向阿瑾,罪魁祸首却一脸“不关我事”的神情,让他好不吃瘪。 姜维皱了皱眉,放下碗筷,“我吃饱了,出去走走,几位慢用!” “哥哥……”阿瑾也放下碗,站起身跟了过去,“我跟你一起走。” “不必了,我想到今日还有个地方要去,你不适合跟着我,呆在客栈也好,若是觉得无趣,叫阿福陪你出去走走便是,他那里有银子,想买什么便买吧。” 姜维安排的天衣无缝,竟让对方无言以对。 阿瑾嘟着嘴巴转过身,看见阿福吃的酣畅淋漓,满桌心意都便宜了这个家伙,她愈看愈窝火,甩了袖子拂袖而去。 “阿瑾,等等我。”阿福还没吃饱,见状赶紧咽下嘴里的饭,向老者点点头,顺手抄了两个馒头追了过去。 何老一个人坐在原地,淡定的很:“年轻人啊!” 夜星辰看着这一行人,勾起了唇角:老者看着最受尊敬,可那叫做姜维的年轻人竟能在长辈未吃完的情况下离席。 还有那叫做阿瑾的年轻人,没有认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个姑娘,女扮男装,可以理解为方便行走,可换个角度,也不失为掩人耳目的好办法。 至于那个阿福,想必只是个武夫,所以这四个人之中,自然以姜维为尊。 他默默的将这些全部理清,看了看姜维的方向,放下一锭银子,悠悠走了出去! 第129章 身而为人 “先躺着,不要起身。” 阿森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坐在床头,对阿林说道,“这是阿木给你熬的药,他说了你这个时候就会醒来,叫我喂给你喝。”声音已经不似几天前那般沙哑,倒是有几分戏谑清明。 阿林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整个人绵软无力,四肢困乏,努力抬起手做了几个动作:我昏睡了多久,你的嗓子好了吗?阿木去哪里了? 阿森一边把药吹凉喂给他,一边说道:“你睡了两天,起初真是吓坏我了,不过阿木说这是你把所有余毒都排出来了,身体需要休养,叫你好好睡着便是。 我的嗓子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饮食还需要格外注意,对了,阿木他去给你抓药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你有没有不舒服啊?先把药喝了,我已经吩咐小二煮了白粥,一会就给你端上来。” 昏睡几日,水米未进,只觉得嘴里的药味苦涩无比,但看着一贯不会孩子气的阿森这样努力的照顾自己,阿木觉得内心无比感动。 他暂时还说不出话来,只能把满腔的感激化作行动,吞咽的动作也大了几分,看的阿森目瞪口呆:“阿林,你是不是饿了?” 阿林闻言,一口药喷了出来,没好气的看着对方,满脸写了三个字:愣头青! 阿森心虚的干笑两声,继续喂药,“你这一病可真好,居然还会瞪我了。不像以前,就像是泥捏的佛像,温和从容是够了,可就是让人觉得……远的很。” 阿林闻言险些又喷出来,这个傻小子,哪有把人比作佛像的,这到底是夸呢,还是贬呢? “什么远的很?”正说话间,阿木提着几包药回来了,见到阿林醒来倒也没有过多惊喜,上前帮他把了脉,点头说道:“恢复的很好,再喝几服药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阿林笑了笑,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竟也带了几分云淡风轻的温柔,他比划着问道:我们不是要赶路?继续住在这里没有问题吗? 阿木将他的一举一动纳入眼中,看他喝完了药才说道:“你只管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多想,我和阿森能够应付。” 这便是说那些人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阿林苦笑着摇摇头,比划道:是我连累你们了。 “什么话!”阿森第一个跳出来,“要说连累就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不是说了吗,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还这么生分,要跟我们分出彼此不成?” 说完,整个人气鼓鼓的坐在凳子上,偏着脑袋生闷气。 阿林看着他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不由笑了,这笑容是欣慰,是感激,是幸福:是我不好,以后不再这样说了。 阿森“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可半个身子已经转了过来。 阿林笑着摇摇他的胳膊,比划道:不要气了,等我病好就给你卖糖葫芦吃。 “谁要吃糖葫芦了,我、我上次是看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可怜,我才买了一个来尝尝的,一点都不好吃。” 阿森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跳了起来,生怕别人看扁自己还是个孩子。 阿林温柔的笑,像是再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生我的气了可好? “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阿森说着,伸出小手指头。阿林摇摇头,满脸宠溺,同他拉钩,盖章一言为定! 阿木一直没有做声,见此也笑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眼下我们处境艰难,阿林你余毒刚清,身体还很虚弱,近日不要到处走动,尽量卧床休息。 阿森你嗓子已经好了,虽不会引人注意,但我们三人到底是外来人士,在这小镇只要一打听准能被人发觉,所以最近没什么事都不要出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生活用品,都告诉我,我会想办法。” 说完之后,三个人都沉默了。 阿森倒是懂事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没事就少出门,我连厕所也不去了。” 话音刚落,惹得其余二人笑出声来,“你呀,真是个愣头青!” 阿林的笑容渐渐淡去,愁容涌上眉头:如果安王不依不饶,只怕我始终难逃一死,我不怕死,只怕牵连你们。 “安王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我们竟然能够一路从蓬莱逃到天宇国。”阿木宽慰他道,“好了,你不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阿森也频频点头:“没错,他们要是再来,咱们就杀出去,反正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了呢。” 阿林感激的看着他们:能够遇到你们,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兄弟一体,血脉同枝。 这个小镇不算繁华,只有寥寥数条街道,但主街却很是热闹,熙熙攘攘很多摊贩,只是 稍显凌乱。 街边的店铺都是数十年的老店了,少了器宇轩昂的华贵,但也多了几分朴实无华,看着店主跟熟客之间的寒暄,感受着升斗小民之间点点滴滴,真实的让人心生信任。 不过这显然不影响姜维四处走走看看,他一袭白衣,摇着折扇,模样又极是俊美,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总是带着松香木般的笑容,让满街女子都不由纷纷侧目。 姜维停在一个胭脂摊前,摊主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见到来人是个俊俏公子,还未说话脸上便飘起了两朵红晕,“公、公子想要买些什么?” “我还未想好要买些什么,你可以帮我介绍一下吗?”姜维摇曳着手里的扇子,微笑的双眸犹如灌满了沉甸甸的蜜,声音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让人心里为之一动。 姑娘一听到这样柔情蜜意的声音,更是心头小鹿乱撞,呼吸急促:“公子若、若不介意,请容小女子细细道来。” 说着,颤抖着拿起摊上的一个不算精致的青花瓷小瓶,打开上面的红色布盖,“公子请看这罐雪花膏,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配料虽不名贵,但是对于女子保持容颜娇嫩很是有效,镇子里的女子都会光顾我家生意。” 姜维只是轻摇折扇,笑而不语。 姑娘以为他不相信,急切的解释:“是真的,公子若是不信可以打听,镇子里的人都知道苏家胭脂坊,绝对童叟无欺……” 姜维见她急的快要潸然泪下,笑着摆摆手,“你说的很好。” 转过身,朗声说道:“身后的朋友,何须躲躲藏藏,不如出来一见。” 夜星辰一身玄装,厚底的青龙追云玄色靴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面容冷峻,目光坚韧,“你很聪明!” “多谢仁兄谬赞。”姜维依旧笑意盈盈,回过头递给那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女子一锭金子,“麻烦帮我包起来。” “全、全部吗?”姑娘捧着一锭金子,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结结巴巴的问道。 姜维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不够吗?” “够,够了!”姑娘说着,看了一眼两个风格迥异,却都异常优秀的男子,手脚麻利的包起摊上所有东西,放在姜维面前,红着脸想要说些什么,却一转身飞快的跑开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跟着你!”夜星辰望着他,肯定的说道。 街上的行人不多,摊位上的商户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个高大挺拔,俊朗坚毅的男子身上,这二人却不为所动,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一般。 姜维点点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也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你跟着我。” 两个人站在街道中央,一个白衣飘飘,俊美无暇;一个玄衣挺拔,坚毅刚硬,两种不同风格的男子,成了这街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夜星辰望着姜维,半晌,笑了起来:“有没有兴趣一起喝杯酒?” “荣幸之至!”姜维“哗”的一声打开折扇,笑的仿佛一只狐狸。 随意找了一家街边的酒肆,简陋得很,却也收拾的干净紧凑,店主是对白发鹤颜的老夫妻,招呼着二人入座。 老叟能说会道,一把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两位要喝酒,那可得尝尝我刘老汉亲手酿的烧刀子,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我酿的酒配上我家那口子做的油泼面,那就是一个字,美!” 姜维被对方夸张的说辞逗笑了,不禁也起了好奇之心,看向夜星辰的眼睛征询道:“既然说的这么好,不如我们也试试?” 夜星辰点点头:“也好。” “好嘞,老婆子,一坛烧刀子,再来两碗油泼面。” 老叟见生意上门,乐的合不拢嘴,打量着这二人的穿戴,又眉开眼笑的介绍的,“喝我家的酒,吃我家的面,那可得再尝尝我老头子炖的云英老母鸡,那滋味,方圆百里无人不夸,今儿我正好杀了一只,新鲜的很,要不,再给您两位炖上?” 山羊胡子一翘一翘,倒是又可笑又可气。 这次不等姜维讲话,夜星辰拍出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还想上什么都随你,,把酒拿过来。” 老叟吓了一跳,见到金子两眼都直了,颤颤巍巍的拿起来,放在嘴里咬了咬,兴奋的不知是哭是笑好,“老婆子,快过来。” 老妪以为出了什么事,紧赶慢赶过来,见状,没好气的一巴掌打在老叟胳膊上:“你个老东西,我当你出事了呢。快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下去做菜去。” 说着,笑着跟客人说,“您二位请稍等,酒马上就来。” 老妪到底年岁大了,行动缓慢,那酒坛子又重的很,上酒的时候脚下一滑,还来不及尖叫,眼看就要滑到,说时迟那时快,夜星辰和姜维眼疾手快,一个搀人,一个接酒,默契十足。 第130章 可笑老头 老叟端着下酒的小菜几步赶过来,又是后怕又是着急,声音也大了几分:“叫你歇着就好,你就是不听,任性。” 说着,又紧张的拉着婆婆的手查看不休,得到老妪的连番保证后,才向两位客人道歉,“真是对不住,我这老婆子就是闲不住,没吓到两位吧?” 姜维摇摇头,笑的一脸亲切:“没什么大不了,婆婆没事就好!只是两位这般年迈,怎么也不好好在家享享清福,还要出来抛头露面?” 老叟笑着拉着阿婆的手做到隔壁桌子上,“你们都说我老了,可我不服老,想当年我跟着夜老将军打仗的时候,千军万马我都没怕过……” “又吹牛!”老婆婆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看着这俩俊俏的孩子笑着说道,“你们可别听他瞎吹牛,他呀,就是年轻的时候,有幸跟着夜老将军的部队做过两年伙头军,哪里上过什么战场,还千军万马,你先去把锅里那只鸡给客人炖出来。” 被自己个老婆撅了面子,老叟瞪着眼睛好半天,到底没敢说什么硬话,没好气的挥挥袖子:“头发长见识短,我不跟你妇人之见。” 老婆婆哼了一声,拽着他的袖子去了后厨。 夜星辰的脸色自从听到夜老将军这四个字的时候,就一直僵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姜维跟他敬酒都没听到。 姜维见他脸色不对,放下手里高举的酒碗,低声问道:“兄台没事吧?” 夜星辰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方才想起一些事情。” “若是有要紧事,兄台自可去忙,反正你我同住一间客栈,大可等兄台方便的时候在喝酒也不迟。”姜维很是贴心的说道。 夜星辰笑着摇摇头:“无妨!只是一些往事,方才……不说也罢!” 姜维见他不想说,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举起酒碗道:“今日能与兄台把酒言欢,也是缘分,小弟先干为敬。” 夜星辰见他喝的豪爽,心中对这人难免多了一份好感,他是军营中长大的铁血男儿,自然不会扭扭捏捏,当下也端着酒碗一饮而尽,二人相视,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见兄台一路跟着我,可是有事相谈,若是有事,不妨直言。”酒过三巡,姜维借着酒意把方才的问题问了出来。 夜星辰放下酒碗,拭去唇上酒渍,说道:“还未请教?” “在下姓姜,单名一个维字。”姜维没有隐瞒,看着对方的眼睛,清亮透明。 夜星辰笑了笑,双手抱拳:“在下夜星辰,天宇国人士。” “原来是夜兄,失敬失敬。”姜维笑着寒暄道,“夜兄如此气宇轩昂,神采不凡,可见绝非常人,不知何处高就?” “在下一介武夫,何谈高就。”夜星辰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倒是姜兄弟气质高贵,相貌英俊,令在下好生羡慕。” “哈哈哈,夜兄说笑了。”姜维打着哈哈,“吃菜,吃菜。” 二人热络的喝着酒,最后竟玩起了行酒令,几巡下来,竟也有了五分醉意。 越喝越有兴致,简直一见如故,愣是从夕阳西下一直喝到了月上柳梢头! 姜维的扇子早就不知跑哪去了,一身白衣也沾上了不少菜渍,喝的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夜兄,干了这杯,你我就是兄弟了。” “好兄弟。”夜星辰也好不到哪里去,玄色长巾径直挽到腰间,素日冷静的面庞此刻颇有几分迷离:“干,不醉不归。” “嗵!”两人不胜酒力,喝完这杯酒,一起扑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老叟端着炖好的鸡走出来的时候都惊呆了:“这好好的俩孩子咋喝成这德行了,老婆子啊,快整一壶醒酒茶来。” 老妪掀开帘子走出来一看,对着老叟的胳膊又是一巴掌:“你瞅你做的好事,这俩孩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能喝咱家那烧刀子吗?你瞅瞅,等会酒醒不了你看人家家里人找来不跟你急才怪。” 说着,去了后厨煮醒酒汤。 “哪能呢!”老叟挠挠后脑勺,“我这烧刀子才酿了一个月,有这么大的劲儿?” 伸出食指沾了点桌上撒的酒渍放进嘴里,砸吧了几下,摇摇头,看着已经睡过去的两人:“年轻人啊,这点酒就把你们放翻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掌柜的,这位是我家主子,我来接他。”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青龙低声说道。 老叟吓了一跳:“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你这啥时候到的啊,我咋没发现啊。” 青龙既然无言以对。 老叟可能也觉得自己是有点打击人家,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别介意啊,我不是说你黑,虽然你的确有点黑,但是孩子啊,你人黑,你就不要穿一身黑衣服,站在黑咕隆咚的墙角,你要站那也没事,你得吱声啊,你不吱声你看你给我吓得,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不禁吓你知道不?” “……”青龙。 “你刚说啥,这是你主子?哪个是你主子你倒是说清楚啊你这孩子,诶别,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看我猜的对不对啊,你别着急,我先瞅瞅啊,我猜是…… 黑衣服这小伙子,对不?”老叟玩的可开心了,望着青龙,眼睛眨巴眨巴,山羊胡子翘啊翘,一脸“夸我吧夸我吧”的表情! 青龙吸了一口气:“……” “不对啊?”老叟摸了摸山羊胡子,噘着嘴,“那我再猜猜啊,我猜是这白衣服的?” 青龙摸了摸额头,觉得有点晕:“……” “那你倒是说啊,到底黑的是你主子还是白的是你主子啊?我可不能叫你不清不楚就把人给扛回去,完了你回去一看,哎呀妈呀,扛错了,那你说你是给我还回来呢,还是给人家退回去呢? 你把人还给我,我也不知道这俩孩子住哪,你不还给我,你养你家里也不太合适,是不?所以你倒是说啊……”老叟自己还急了。 青龙都快哭出来了:“大爷,是你不让我说的!”你玩得那么开心,我做晚辈的哪好意思拦着你。 老叟抬头看天:“是吗?我有吗?” 装,你在装! 青龙无语的扶额,“我家主子是玄色这位,时候不早了,我要带他回客栈了。” “诶不行,你不能走。”老叟见状,放下怀里的炖鸡,张开双臂:“这人酒还没醒,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认识他,万一你是骗子,把人从我这里哐走,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青龙好想去死:“大爷,我家主子是男人!” 换言之,他不是个大姑娘,我要骗也不会骗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回家吧! 老叟摇摇头,下巴望天:“这年头,啥事都难说!” “噗!” 装醉的二人终于装不下去了! 夜星辰支起身子擦把脸,睡眼迷离:“这是哪儿?” 青龙附身过来:“主子,这里是酒肆。” “原来竟是醉了。”姜维演技更是老练,擦擦嘴角的口水,伸了个懒腰,“竟然这么晚了,夜兄,也是时候回客栈了。” 夜星辰抱拳:“我这家仆既然找来,不如叫他一道送姜兄弟回去,反正也是顺路。” 姜维摆摆手,“多谢夜兄一番美意,我这头疼得厉害,吹吹风一路走回去,想必到了酒也便醒了。” 夜星辰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勉强了,告辞!” “告辞!” 待到姜维晕晕乎乎的身影离开视线,老叟才反应过来:“我就说黑的才是你主子嘛,你还不承认!” 青龙:“……” 夜星辰:“……” 回到客栈,何老早已在房中久候多时。 “太子,今日可探出什么来了?”姜维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起身问道。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姜维这才说道:“什么都没探出来。” “什么都没有?”何老不甚明白,“这怎么可能呢?” 太子可是朝中出了名的小狐狸,只有他不想做的,没有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今日只是去打探一个不明身份之人的来意,竟然这也查探不到,禁止让人匪夷所思。 姜维把玩着手上的折扇,让酒气散了散,说道:“不过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哦?”何老问道,“不知太子发现了什么?” “至少我已经发现,他对我并无恶意!”姜维想起那人的目光,自信的说道。 何老摇摇头:“太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若是连这点识人的眼光都没有,也枉费太傅你教导我多年了。”姜维笑着说道,虽是明褒,却是暗中提醒对方不要失了分寸。 何老果然会意:“是,是老臣僭越了。” “今日你等了一天,定也乏了,回去歇着吧。”看着对方走开,他才低声喝道:“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床下面钻了出来,阿瑾嘟着嘴巴站在床前,手指头拼命搅动着衣服的一角:“哥哥!” “你若是再敢进我房间,休怪我下次打断你的腿。”姜维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这几个字,“给我出去。” “我不。”阿瑾倔强的站在原地不动,“我就想问哥哥一句,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的地方我改了还不成吗?” “讨厌,就是讨厌!”姜维一字一句说道,“你再怎么改变,也不会改变你的本质就是一个乞丐的事实,你不是我的妹妹,也休想成为我的妹妹!” 阿瑾咬着下唇,眼泪一点一点漫出眼眶,晶莹的泪水让那张尖尖的小脸看起来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你的妹妹找不到,又不是我的错……” “闭嘴!”姜维猛地扑了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没有资格提起她,给我闭嘴!” 第131章 惊魂一幕 阿瑾被卡住喉咙,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挣扎着想要掰开对方铁箍一样的手,却徒劳无功,只能喘着粗气求救:“救、救命,阿福哥哥,救命……” 姜维此刻已经失去理智,怒目圆睁,双眼迸出血色,一片混沌:“我不是你哥哥,我不是,不是……” “砰”!门被人大力从外面冲开,阿福一脸惊慌冲了进来,上前抓住姜维的胳膊:“主子,不可!” “滚!” 姜维双臂如同铁箍一般,紧紧扼着阿谨纤细白皙的脖颈,甩开阿福,怒吼着:“说,说你不是我妹妹,说!” 阿谨此刻早已脸色涨红,眉间隐约已见窒息前兆,眼白毕露,双腿在半空用力的踢打着,惊恐、害怕一股脑涌上心头,“别、别杀我,我、我不想死。” 阿福见状,咬咬牙,一狠心:“主子,得罪了。” 一记手刀劈在姜维后颈,终于让那人成功松开手,倒了下去。 阿谨从半空掉了下来,整个人气若游丝,惊魂不定的看着昏迷在地的哥哥,吓得整个人直往后退,再也不见当时的娇纵狂妄。 阿福已扶着姜维躺到了床上,确保对方无虞,这时才过来看着地上的阿谨,望着她的眼神又是心疼,又是纠结,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阿谨摸着脖子,那里一阵剧痛,定会留下淤青,心里不由一阵后怕。 要是今天阿福没有及时赶到,哥哥是否真会杀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就不由打了个冷战,哥哥方才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仿佛自己真的与他毫无干系,那双嗜血的眸子…… 阿福叹息一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顿了顿,第一次语气没有丝毫感情:“你在少主的药里放了什么东西?” 阿谨闻言,脸色一白:“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你!” 阿福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心爱女子的眼神,第一次这般失望:“我以为少主对你来说不一样,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对他下手,你怎么忍心,他可是你哥哥!” “你也看到他是怎么对我的。”阿谨猛地站起身来,巴掌大的小脸早已布满泪水,“他要杀我,他刚才是真的想要杀了我,你也看到了,我做错了什么?“ “少主寻找云珠公主,本就已经心力交瘁,这些日子还要应付那个敌友不明的男子,咱们不能为他分担也便罢了,你竟还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你如何对得起少主?“阿福痛心的说道。 “我对不住他?“阿谨冷笑一声,”对,我忘了,你是忠心耿耿的东宫侍卫,我是没心没肝的乞丐,在你眼里我自然忘恩负义。可是你有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对我的?” 情绪激动之下,阿谨将自己的委屈一一道来,”皇宫里的奴才们见高踩低,都说我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可是你们知道我活在那个云珠公主阴影下的痛苦吗? 我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从未见过的人而活着,皇后娘娘糊涂,她觉得我是她的女儿,可是皇帝不糊涂,满朝文武不糊涂,整个皇宫的奴才不糊涂。 没有人真的拿我当主子看待,他们都看不起我,望着我的时候是一副嘴脸,转过身又是另外一张脸,你知道我过的多痛苦吗?“ “没有人逼你!“阿福看着她这般巧言令色,不仅痛惜,更是深深的失望:”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会勉强你做蓬莱的公主,是你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就不想离开的。 少主的确对你不假辞色,但那是因为少主对他亲生妹妹的思念太深,并不代表对你不好。 如果他真的想要你离开皇宫,如今的他只要一句话,你便可在这世上彻底消失,可是他没有,因为他心中其实很感激你对皇后娘娘的好……“ “够了,我不要听!你知不知道因为他那个疯掉的母后,我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阿谨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声嘶力竭的怒吼道,“在那个疯子眼里,我不是我,我只是她那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女儿。 我只是一件替代品,就像云珠殿,只是那个公主在这世上的纪念品罢了!还有你的少主,他何尝真的正眼看过我,他何尝有一次真的把我当他的妹妹跟我说过一句话,只要他有过,哪怕一次也好,我都会爱他,我都会爱的……“ “皇后娘娘是病了,可是她对你一片真心,她真的拿你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照顾,你怎么能这般恩将仇报。” 阿福看着这张从小一起长大的脸,第一次觉得这样陌生,“还有少主,他虽不善言辞,看似对你冷淡,可他从未对你做过任何有违人伦之事,陛下将你册封为公主,让你入住云珠宫,给你想要的一切,你到底在不满足什么?” 阿谨闻言,凄然一笑,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脸颊,重重的打在地上,也好像打在了阿福的心上。 “给我想要的一切生活?”阿谨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走到阿福面前,用力撕开领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的淤血红的刺眼。 “我想要什么?是一次又一次被哥哥拒之门外的自尊,还是被他当作杀父仇人一样险些丧命的伤口?” 阿福不忍的闭上了双眼:“纵然如此,你也不该对少主下药。” “我没有!”阿谨摇头,目光呆滞,无数次重复:“我没有。“ “你有。”阿福转过身,不想再看那张让自己心动无数次,也心痛无数次的脸庞,“客栈的小二方才端着你熬给少主的羹汤路过我门前,我清楚的闻到里面有浓郁的紫苏草的味道……” “紫苏草又没有毒,你、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说我对哥哥不利,你不能这么说我……”阿谨犹在狡辩,楚楚动人的小脸带了几分怯懦,“我不会伤害哥哥的,我不会的。” “紫苏草的确无毒。”何老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可是阿谨,你很清楚少主的喘疾需要的药材中有一味乌头。乌头剧毒,却对少主的病有奇效。 但在服药期间,决计不能与紫苏草同服,否则轻则神智不清,重则走火入魔。阿谨,你这是打算要少主的命啊。” “我没有!”阿谨站起身来,看着门口何老那张饱经沧桑,看遍世事的脸,语气激动,不知实在欺骗自己,还是在欺骗别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哥哥,我怎么会伤害哥哥。” “阿谨,从你和阿福一起在保安堂买药的那日起,阿福就已经对你有了戒心,你自恃美貌,以为自己对阿福有绝对的掌控,便掉以轻心,露了破绽。 殊不知,这一切早已被老夫知晓,阿谨,你太糊涂了。”何老走进来,却没有看她,只是径直走向床头,看着昏迷中的姜维,叹了口气:“孽缘啊!” 阿谨闻言,瘫坐在地上,脸上灰白一片,绝望的垂下了头:“我没有、我没有伤害哥哥,没有……” 阿福不忍的看向他,又看看何老,脸上神色复杂,他心知此次阿谨若是被押解回蓬莱阁,莫说公主身份不保,只怕还会被满朝文武弹劾。 到那时候,纵然皇后宠爱,陛下也会有所决定,来给众位朝臣一个交代,到那时,阿谨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他不由向何老求助:“大人……“ 话未说完,便被何老挥袖制止:“你若是要向我求救,不若想想等少主醒来,他会如何处理吧。” 阿谨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却又稍纵即逝:自己向来不为哥哥所喜,如今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哥哥一定恨毒了自己,又怎么会原谅自己,更别说替自己遮掩了…… 阿福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被处置,心中如何能忍:“何老,若是我愿意替阿谨受罚,少主可会将此事隐瞒下来?” 阿谨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却发现目光所及,一片模糊,用手一摸,脸上一片湿润,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想到自己往日总是仗着公主的身份,对他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他却永远笑呵呵的宠溺的看着自己,包容自己的一切,就算早就知道自己是在利用他,还是这样替自己着想,甚至不惜为自己犯险…… 她悔愧交加,捂着脸痛哭出声:“阿福哥,你怎么这么傻。” 阿福宽厚温暖的大手停在她的头顶,犹豫再三,还是紧握成拳,收了回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要是不傻,你怎么欺负我啊。” 阿谨闻言,哭的更大声了。 何老看着这对年轻人,不禁叹息一声,摇摇头,放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一切事等少主醒来再做定夺,老夫累了,阿谨就交给你看管吧。” 门被轻掩上,阿谨犹自在哭,一向木讷的阿福却眼睛一亮,迅速将她抱起来:“快回你房间,收拾细软。” “怎、怎么了?”阿谨泪眼朦胧,哭的太久,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何老这是要放你一条生路,快,收拾细软,赶在少主醒来之前将你送走。”阿福手脚俐落,将她拉出少主房间。 “慢着。”阿谨临出门前想起什么,站住脚,看向他:“我走了你怎么办?何老叫你看着我,可是你私自将我放走,被哥哥知道你如何交代?” “这个你不用管,眼下你的安危要紧,要是等少主醒来你就走不了了,快。”阿福匆匆说道。 “不,我不走!”阿谨摇头,脸上第一次这样坚定,“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不能也不想再欠你的了。” 阿福站在原地,看着她,憨憨的脸上是不属于他的悲伤:“你真的宁愿死,也不想在和我有所瓜葛了吗?” 阿谨摇头,又点点头:“我不走。” “咚。” 阿福猛的击在对方后颈,将瘫软昏倒的阿谨扛上肩,低声道:“可我宁愿你亏欠我一生一世,也不舍得你受半分伤害。”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床上的姜维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的灰茫,看不出表情! 第132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夜星辰卸下一身酒气,站在窗前,手里握着一杯暖茶,眉头紧锁:“你是说,刘乾坤他们已经开始进攻三大部落?” 青龙站在屋中,同样忧心忡忡:“留在营内的弟兄飞鸽传书,说是三大部落已经集成盟友,他们虽然人数不多,可胜在各个骁勇,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若是刘副帅贸然出击,属下担心……”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是夜星辰何尝不明白:“如今我朝军马已到,粮草却迟迟未至,我本意属刘乾坤耐心拖延,他岂会如此糊涂?” “会不会是刘副帅刚愎自用,打算趁将军不在,私自出兵,如若大获全胜,便可去陛下面前邀功。”青龙的揣测也不无道理。 可是夜星辰却并不这样看:“刘乾坤为人虽迂腐木讷,可带兵打仗的事情他也算是个中好手,不会这样意气用事,更何况,我虽不在营中,可是兵符调动需得我亲自出马,若是他暗中有所异动,皇上也必定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青龙闻言点头:“将军说得有理,那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蓬莱国的人近在眼前,且好不容易才有所牵扯,若是这时候半途而废,日后想要接着调查莫熙儿的身世便多有不便。 可是军营之中如今异动频频,更是需要将军出面主持大局的时候,真是叫人左右为难。 若是以前,青龙根本不必担心将军会有所犹豫,一定是把军国大事放在首位,可是他也亲眼见到了将军的改变,只要遇到莫熙儿的事情,将军素日的冷静与克制便荡然无存,如今军情紧急,他会作何选择? 夜星辰犹豫一下,脸色沉静,声音低沉:“我今夜回营。” “那这里的事情?”青龙惊喜,却并不意外。 “吩咐下去,继续监视姜维他们,有任何情况都要向我汇报。”夜星辰的声音掷地有声。 “是,属下遵命。”将军依旧是以前的将军,青龙心中有难以抑制的高兴。 夜星辰将杯子放下,从行囊中拿出行军图,自桌上展开,“刘乾坤的行动路线制定的是哪一条?” 他来之前与刘乾坤商议过,乌骓谷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狭长的仅能容纳一人行走的通道能够进入谷内,且通道旁便是悬崖峭壁,路途艰险,易守难攻,三大部落为了抵御外敌,一定会将此处重兵把守,届时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对天宇军队大为不利。 青龙上前,就着荧荧烛火看了一圈,指着那条天险之称的道路说的:“据说是这条。” “真是胡闹!”夜星辰低喝一声,此处虽然看似是唯一入口,但是险峻万分,莫说三大部落会否埋伏在此,就算是让我军人马全数通过,也需要至少一天一夜的时间,打草惊蛇不说,更是拿将士们的性命做赌注。 “这个刘乾坤到底在搞什么。”夜星辰百思不得其解,转过身看向青龙,“今日营中可有人前往?” “有一个青年男子三日前去见过刘副帅。”青龙不解的说道。 “青年男子?可知道究竟是何人?”夜星辰心中一紧,直觉告诉他,刘乾坤的这番巨变,与这个人必定有脱不了的关系。 青龙摇摇头:“因为当时天夜已晚,而且兄弟们并未收到监视刘副帅的命令,所以并未追踪。” 夜星辰沉思片刻:“收拾行囊,即刻启程。” 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不是无缘无故,是他多年来身处朝堂和军营之间所磨练出的本能。 依靠这种本能,他躲过了无数次暗杀,避开了无数次冷箭,如今,他面对本该最为信任的副帅,也产生了这种质疑。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刘乾坤是否真的开始心急立功,才会这般激进? 或者说,是某个神秘人向他献计,那这个神秘人,究竟有何目的? 一路骑马而驰,他心中不仅思索着这一系列变故,还在思考此番仗事。 早在和刘乾坤商议之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胆大的计划,只是因为粮草未至,且三大部落并非烧杀抢掠之辈。 只是因为他们乃是游牧民族,一路迁徙而来,牛羊逐水草而居,付出甚多,可是收获却很少,每当年关将至之时,寒冬总是让他们断了生计,生活窘困,饿死的人口和牲畜不计其数。 夜星辰行军打仗多年,也曾数次与他们的族人有所交集,游牧民族的人总是少言寡语,但是待人真诚,颇有草原儿女的雄风色彩。 他还记得幼时入营,初次上战场杀敌,被敌人的鲜血淋遍全身,整个人如同嗜血修罗,在背后被人称作狼崽子,他年纪小,又性格内敛,不愿与人争辩,可是并不代表不会受伤,便总是在训练过后一个人骑马去营外三十里的草原疾驰。 有一次想念家乡,在外坐的久了,不知不觉便已天黑,待到他想回回营之时,却发现自己被狼群包围,草原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遇见狼,比这还可怕的,就是遇见一群狼。 皎皎明月下,狼群绿色的眼睛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多,他到底年幼,身上只带了一把匕首,胯下的神骏马早已惊的蹄声作作。 他心慌意乱,甚至觉得自己或许会死在这里的时候,两个穿着异族服装的男子挥舞着火把,带着几条凶狠壮硕,如同出生小牛犊的猎狗冲进了狼群包围圈,大声的吼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这些游牧民族震慑狼群的语言,也是向他们心中的神——妈祖祈祷的咒语。 或许是那些咒语起了作用,或许是猎狗留着诞水还在大声吠叫的模样,让狼群感到了威胁,又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就这样,狼群竟然慢慢退散了。 而那两个救了他性命的牧民,面对他的道谢,竟也只是摆摆手,腼腆的笑了笑,便将惊魂未定的他扛上肩膀,带回了他们的帐篷。 帐篷里是他闻不惯的腥味,还有脸蛋黑红的大辫子阿婆,见他进来也只是笑着点点头,不说话,也不打听他来这里的缘故,静静的听那两个恩人如何简单明了的描述救下他的过程,点点头,为他端上一碗煮的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从那以后,他无事之时便会去那里找他们,也许在那里,他才感受到了什么是家的气息。 大家都不是多话的人,他去了也只是喝一碗酥油茶,静静的跟着救下自己的扎康大叔和扎顿大哥学御马,或者什么都不坐,只是看着文顿阿婆的大辫子发呆。 那里的人们都很善良,也很团结,见到自己会友好的打个招呼,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便也有同龄的孩子来找自己,起初只是和自己坐在一起看天边的云,后来不知何时开始,便一起混的熟悉了。 有时是他们教自己如何分辨草原上哪种粪便可以捡回去烧火取暖,有时候是自己和他们围坐在篝火旁讲述天宇京城的繁华,每每说到元宵佳节的万家灯火猜谜会,他们便会听得入了迷。 顿珠就是其中一个。 她是部落首领的女儿,扎着满头的小辫子,头顶带着一块并不昂贵的珊瑚坠子,系着黑黑的带子,垂在额间,两只黑黝黝的眼睛总是入迷的看着自己,仿佛看到了京城内的繁华盛世。 那个时候的部落还是简单而纯粹的,只是为了温饱而存在,为了活着而存在! 可是后来,一切都改变了! 天宇国和夏、周两国三国鼎立,撑起了大片的经济贸易,蓬莱这样的小国也能依靠得天独厚的药材领域占得几分田地,可是他们这些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却只能如同落水狗一般被各个国家驱逐。 夏国驱逐了便去周国,周国驱逐了便去天宇国。 如此周而复始,很多人都病倒了,他们的牛羊骏马都因为没有肥美水草的滋养和人工的放逐而变得消瘦、焦躁。 见识过广阔辽源的天宇国土,他们自然心生艳羡,也曾数次试图进入天宇国土求助,却总被拒之门外。 当时的夜星辰只是一个有夜老将军背景的小兵,在很多人眼里,他是一个没有能力的纨绔子弟,在很多人眼里,他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铁血工具。 面对朋友的泪水,他无能为力! 所以他能够理解今时今日,为什么三大游牧部落会结成联盟! 没有尊严的活着,还不如死去! 长此以往,难免产生异心,加之他们乃是马上民族,彪悍卓越,抢到的东西便是自己的,于是三大部落联盟,也在情理之中。 有些话夜星辰虽未言明,但不代表他心中不是这般想象,他总觉得陛下如今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天宇国土辽阔,地大物博,并非不能接纳三大部落的人生存,却不知何故,屡次将他们驱逐出境,纵然本着大国之风,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但身为臣子,皇帝所言便是命令,何况他虽与陛下多年相交,但君臣身份决不能改,有些话并非他一己之力可以说出,便也沉默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酿出大祸,他心底深处委实不愿对三大部落用兵,因此一拖再拖,却未想到刘乾坤竟如此大胆,罔顾军令,实在可气。 刘乾坤和李青峰坐在帐中,面色阴沉,踱步不止,“如今已经放出风声,若是夜星辰还不肯归来,那该如何是好?” “副帅何必如此心急,依我看,不管夜星辰今次是否归来,我们都有把握将他治罪。” 李青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羽扇,缓缓摇曳,“他身为将军,却因私事将满朝将士弃之不顾,此乃第一罪; 收到陛下传召而不肯归,此乃第二罪,就算他在军中威望再高,只要触犯了这两条,谁也不能替他求饶。” “可是……”刘乾坤到底还有几分犹豫,在他眼里夜星辰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本该战死沙场,不该被朝中这些风云诡谲的阴谋所击败,更有甚者,他也会担心日后陛下狡兔死走狗烹,自己的下场将会比夜星辰更残忍。 李青峰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心中冷笑两声,嘴上却说道:“副帅宅心仁厚,不愿与人为难,可是须知他夜星辰在位一日,副帅的雄才伟略就永无出头之日,你可甘心?” 甘心?如何甘心? 第133章 破马张飞 寒窗苦读数十载,在朝中隐忍不发多年,不肯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他等的就是一个机会,终于,这个机会来了,刘乾坤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 李青峰的声音在旁边回响不停,充满了鬼魅般的诱惑:“夜星辰一日不除,副帅就得屈居人下,夜星辰一旦被擒,副帅飞黄腾达,指日可待。陛下是不会薄待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的。” 刘乾坤内心犹如天人交战,终于一掌拍在桌上,“箭在弦上,如何不发!” 李青峰笑的得意,那张原本俊朗刚正的脸上如今摆满了贪婪和狠毒,“副帅英明!” 一路上,夜星辰快马加鞭,心急如焚,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回了营中。 但是他没有先入帅营,而是略作清洗,去了刘乾坤的营帐。 账外的将士见将军回营,正欲通报,被夜星辰眼神阻止,径直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刘副帅,你可愿给我一个说法?” 营内正在和李青峰图谋不轨的刘乾坤心内顿时一惊:“将、将军?” 许是做贼心虚,愣了一下,便对外吼道:“不长眼的,将军前来为何不通报一声?” 门外的小兵不敢说是将军不让,只得闭口不言。 刘乾坤犹自气恼:“自己下去领军棍二十。” “刘大人好大的官威!”夜星辰早已注视到与刘乾坤并排而坐的李青峰,心中疑惑,军中除了自己,便是刘乾坤一人独大,此人究竟是谁,又有何本事,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刘乾坤将他视为上宾,与自己同起同坐。 刘乾坤闻言有些羞赧,明白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过激,嘴上却狡辩道:“将军有所不知,如今军情紧急,营中已在备战之中,出不得半点马虎啊。” 说到这个,夜星辰眯起双眼,径直走到对方面前:“刘乾坤是否该就此次军情,给本将军一个解释?” “解、解释什么?”刘乾坤仰视着对方高高在上的目光,本就心虚的声音更是带了几分怯懦,“属下不明。还请将军明示。” 夜星辰皱起眉头,内心越发狐疑,这刘乾坤素日是个清高桀骜的人,但也颇有几分真本事。 如今是怎么了,先是不顾自己的吩咐私自对三大部落用兵,如今却又对自己躲躲闪闪,支支吾吾,究竟是何缘故?莫非,真与这营中的陌生男子有关? 想到这里,他看向李青峰:“这位是?” 刘乾坤如蒙大赦,擦了擦头顶的汗渍走到两人中间来介绍,“将军,这位是陛下秘密派遣的李青峰,李军师,军师,这位是……” “鼎鼎大名的夜将军,天宇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青峰双手抱拳放至胸前,“夜将军,久仰。” 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在营中,他的目光就一直炙热的盯在对方身上,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他身形魁梧,却没有笨重之色,面庞冷峻犹如刀削,步伐稳健好似松柏,一言一行都带着军人的刚毅稳健,这样的人,真的会像陛下所言,和江淮一起把持朝政,欲图不轨吗? 李青峰眯了眯眼睛,放在背后的双手紧握成拳:不管他是不是乱臣贼子,只要有他在一日,江淮就有机会卷土重来,自己的血海深仇如要深究,夜星辰也是罪魁祸首之一,所以要让江淮死无葬身之地,就一定要让夜星辰束手就擒,必要的时候……斩草除根! 他这样想着,脸上却是礼貌的笑容:“今日得见夜将军,真是在下的荣幸。” 夜星辰注视着他的眼睛,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有问题! “陛下旨意?可有手谕?”夜星辰转过身,坐回帐中的椅子上说道。 刘乾坤闻言有些尴尬,他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靠的就是陛下那道密旨,可是密旨上的命令如何敢交给夜星辰过目,当下有些左右为难:“这个……” “难道刘副帅竟这般糊涂,随便一个人说自己是陛下的人,副帅便可让他在帐内行走自如吗?” 夜星辰气恼不休,自己如此信任刘乾坤,对方是怎么了,竟然糊涂到这般地步。 “夜将军休要气恼,这是在下的不是,本该先行表明身份才是。”李青峰笑容不改,从袖中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缓缓展开。 刘乾坤低声惊呼:“圣旨?” 夜星辰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李青峰笑着点点头:“此乃陛下手谕,还请夜将军过目。” 夜星辰没有动身,青龙前去接过圣旨,躬身交到对方手里:“将军请过目。” 竟然真的是陛下手谕,夜星辰眉头紧锁,他和陛下多年相交,对陛下的笔迹如数家珍,不会认错,可是…… 他不明白,陛下为何无端端要让这样一个人来到营帐,插手军情大事,自从他出任天宇国将军一职,陛下从来没有派遣过监军前来,此人来这里究竟是何目的! 这个时候的夜星辰还不知道,多年的好兄弟因为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已经对他有了异心。 在他的世界里,他只知道忠诚皇权,忠诚朋友,从来不会知道有朝一日,一个女人竟会将这多年的情谊风崩瓦解! 看到陛下的手谕,夜星辰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李军师远道而来,一路定是辛苦,本将军军务在身,没有及时为你接风洗尘,实在失礼。” 李青峰笑的云淡风轻:“将军哪里话,在下能够有幸与将军共事,实在是三生有幸,今日得见将军,果真少年英雄,英姿不凡。” “哪里哪里,李军师能够蒙的陛下亲眼有加,吾等实在望成莫及。”夜星辰玩起官场上这套太极拳,也是十拿九稳,字里行间隐约透露出对李青峰突蒙圣眷的怀疑。 李青峰脸色僵硬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陛下派遣微臣前来,也是为了襄助将军和副帅二人,成就大事,早日班师回朝。” 夜星辰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 话音一转,又看向刘乾坤,“刘大人,临走之前我吩咐你要稳住三大部落,为何你会突然发难?还选择天险一路,你可知道这样一来,不仅是将众位将士的性命至于险境,更是将我所有计划全盘推翻。” 刘乾坤没想到夜星辰会突然有此一问,之前准备好的回答瞬间忘得精光,支支吾吾,没有重点,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李青峰。 李青峰见状,上前打起圆场:“夜将军有所不知,陛下已经数次问起战事状况,帐中无人做主,刘副帅已经再三替您隐瞒,陛下一催再催,实在是……”说着,他做出一副不好说辞的表情。 夜星辰心中冷笑,何谓帐中无人,便是说自己擅离职守,将军情大事推诿于人,此人几句话就将刘乾坤擅自做主,扰乱大局的罪名推到了自己头上,巧言令色,委实可疑。 “李军师才来不久,想必还不明白,本将命刘副帅稳住大局,乃是因为陛下将本次粮草分拨三次而来,首批粮草如今只能支撑三日。 但是第二批粮草还迟迟没有动静,故而本将命人前去接应,可是刘副帅此举,无疑是要让众将士饿着肚子上战场,如果影响战果,罪名又该谁来承担?” 夜星辰客气而疏离的看着李青峰,好似在说,靠着一张巧嘴或许能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可是在战场上,没有战功就没有发言权。 李青峰脸色一红,又是一白,他忘了夜星辰可不是什么能被自己几句话就糊弄住的大老粗,此人与陛下相交多年,除了满腹兵书,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样的人可不是好打发的,想到这里他不由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将军教训的是,在下受教了。”李青峰说着,深深的弯下腰。 夜星辰眨眨眼,亲自过去将人扶起:“李军师何须如此见外,你我都是为皇上效力,只不过术业有专攻,你在朝中为陛下尽忠,我在战场上以命相搏,军中之事如有不懂,你我互相切磋即可。” 言下之意,不懂就要装孙子!老子的军营还容不得你一个二吊子来指手画脚! 不得不说,夜星辰的独占欲强烈的可爱! 李青峰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到底还是笑着应了几声,便不在言语。 刘乾坤此时也算是恢复了几分镇定,打起精神道:“将军教训的是,只是陛下一催再催,属下实在无法推诿,且众位将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属下实在担心若再继续等待下去,一定会扰乱军心,便擅自做主,将战事提上日程,还请将军降罪。” 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刘乾坤把所有责任推给皇帝和将军,这个时候就算是要问罪,只怕也会影响军心,对战事有害无益,夜星辰不会这么傻! 只能记下此事,待战事完结,再行定夺! “那以你所见,此番该由谁去迎战?”夜星辰翻看着将士目录,一一在脑海中对应人选,随口问道。 刘乾坤和李青峰相视一看,纷纷弯下腰:“还请将军定夺。” 夜星辰的手停在半空,“噼啪”,烛芯爆裂,在这静谧的营帐中分外刺耳,“你们是想说,该由本将亲自出马?” 他简直要笑出声了,且不说三大部落纵然联盟,也不过区区数千人,军营之中任何一个由他亲自领导提拔的将士出马都颇有胜算。 纵然是庞大的敌情,也断无一军主将第一回合便亲自出马的情况,这两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末将愿为将军压阵。”刘乾坤闻言说道,“三大部落联盟,实力不容小觑,且乌骓谷易守难攻,末将等没有十足的把握,委实……” 夜星辰沉默不语,一只手漂亮的骨节缓缓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良久,他站起身来,“此事容后再议!时候也不早了,你二人商议军事定也累了,早日歇着吧。” 说着,大踏步出了营帐。 李青峰和刘乾坤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意。 第134章 意图不轨 慈宁宫。 太后娘娘身穿绛紫祥云对襟盘扣便服,侧躺在贵妃榻上,长长的青丝没有挽起,而是倾泻在身后,有宫女拿着细密的篦子,轻轻的打理着。 竹溪端着一个朱红色的食盘走了进来,上面是一只精致的白玉小碗,盛着褐色的液体,“太后娘娘,早膳已经半个时辰了,可以服药了。” 闻言,太后轻蹙娥眉:“这药总是苦的哀家头疼,喝了这么久也不见效果,不吃也罢。” 竹溪轻笑一声,将食盘放在榻侧,端起小碗哄到:“太后又闹小孩子脾气了,不吃药身子怎么会好?莫姑娘替您除去余毒,太医院的方子为您巩固元气,说了要喝够一个月的。” 太后娘娘摆摆手,皱着眉头:“不喝了不喝了,搁着吧。” 竹溪犯难了,这要是往日便也罢了,自己先前才受了陛下斥责,若是伺候太后再不尽心尽力,只怕要被鞭笞了! 正在这时,门帘被宫女自外面掀开,莫熙儿穿着一身粉色宫装,袖口处有银丝线勾勒出的几朵海棠。 下摆密密麻麻被绣着蔓延的海棠花枝,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温婉之中又带着一股爽利之色。 绿芜紧随其后,今日褪下了青色长衫,一袭雪青色长裙,下摆玲珑剔透,朵朵白色祥云绽放其中,清秀的脸庞上今日也点了少许朱色,素日里显得有些寡淡的模样竟也有了脱胎换骨之色。 “熙儿早就知道太后娘娘不会乖乖喝药,还好我早有准备。”莫熙儿笑着迎上前去,向太后行了一个礼,手上捧着的琉璃七彩盅流光溢彩。 太后娘娘见她俩这般年轻喜庆,仿佛自己也有了些精神,坐起来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问道:“前两日是绿豆酥和珍珠奶茶,你今日又准备了什么新鲜好玩的吃食给哀家?” 莫熙儿笑着上前,将手里的琉璃盅打开给太后看,只见盅里是一碗软软糯糯,水晶版晶莹剔透的甜品,里面包裹着新鲜的银杏,清晰可见,仿佛精美的琥珀,仔细一闻,还带着淡淡的甜味。 太后娘娘顿时眼睛都离不开了,“这是何物?” 莫熙儿甜甜一笑,“这是奴婢最近新发明的一道甜品,叫琉璃果冻,口感清甜,生津止渴,太后娘娘乖乖喝了药,就吃这个好不好?” 绿芜在身后笑言:“昨日熙儿鼓捣这个,半夜才睡,今天又是一大早就起来调配佐料,太后娘娘就看在她一番苦心的份上,乖乖喝药吧。” 闻言,太后倒大笑起来:“你们两个,真是拿哀家当小孩子来哄了。” 看了看这俩孩子相似的模样,她心中不是不感动的,宫中不乏伺候的尽心尽力的奴才,可是真心实意的又有几个,难得这俩孩子纯善,这份心意她便领了。 唤来竹溪,闭着眼睛将药一饮而尽,身旁的宫女迅速端着漱口的口杯伺候着清口,太后娘娘的脸色这次舒展开来,迫不及待用银勺刮了一块放进嘴里,满足的像个孩子:“果真清甜爽口,又有银杏的丝丝苦味,不会太过甜腻。” 莫熙儿见她吃的开心,自己也笑的开心:“太后娘娘喜欢,就是民女的福气了。” 这些日子里,她为求太后庇护,委实下了不少心思,先是依据太后娘娘的身体状况反复思量补身药方,后来才知道若无皇上授意,除了太医院的方子,其余人都不能随意接近太后娘娘膳食。 再加上她为太后娘娘治疗中毒一事,在宫中声名大噪,早已成了太医院那些老古董院判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更别提会有机会与他们商讨,尴尬之下,她只得另辟奇径。 好在让她发现太后娘娘每逢服药,总是苦涩难忍,竹溪多次好言相劝也不得其法,宫中的蜜饯多达数十种,可是不是会解药性,便是太过甜腻,总是不能入太后青眼。 她灵机一动,想到自己未穿越来之前的吃货本质,幸好当时的大中国地大物博,各种小吃琳琅满目,碍于食品安全问题,她也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先前送来的东西,总是被束之高阁,一来因为太后娘娘身份尊贵,饮食皆有小厨房亲自看管,再者是因为当时太后娘娘对她尚且心有怨气,总觉得红颜祸水才导致陛下与自己母子感情有所嫌隙,更是对她冷淡得很。 幸好莫熙儿脸皮够厚,撒起娇来脸不红心不跳,说起种种美食总是如数家珍,太后娘娘听得多了,便也有了好奇之心,这一好奇,便打开了莫熙儿的幸运之门。 “看来太后只喜欢熙儿的琉璃果冻,奴婢这瘦金体的佛偈是入不了太后娘娘的眼了。”绿芜如今也活泼了许多,往常温柔稳重的声音,如今也带了几分娇俏。 太后娘娘闻言,惊喜道:“瘦金体?可是先帝的瘦金体抄录的佛偈?” 绿芜笑着点点头:“正是。” 太后娘娘又惊又喜,声音竟有些颤抖,“快,快拿给我看看。” 谁都知道先帝与太后伉俪情深,两人皆喜好研究书法诗词,瘦金体乃是先帝为了太后亲创,流传甚广,只可惜很少有人能够得其精髓。 绿芜抄录名家笔录多年,颇有心得,她有心讨好,自然能够投其所好。 太后接过佛偈,颤抖的手一页页看得极为仔细,眉眼间有些湿润,时光荏苒。自己由一个备受宠爱,不懂世事的女子,一步步变成一个匡扶皇帝,整顿朝纲,治理后宫的太后,中间辛酸与谁能说? 看着这一手与先帝字体极为相似的瘦金体,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宽容温和的男子对自己报以柔情的笑,不知不觉,泪湿眼眶。 莫熙儿和绿芜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虽未亲眼得见,但是她们能够想象,支撑着一个柔弱的女人扛起这片重担的,除了伟大的母爱,还有对丈夫的承诺,那是需要依靠无尽的爱才能支撑下去的日日夜夜。 在这一刻,谁也不忍打扰。 “皇上驾到。”张泽海尖利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绿芜和莫熙儿均是一惊,前者喜形于色,稍纵即逝,后者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迅速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拭去泪痕,将佛偈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整理仪容。 李晔刚下朝,还穿着朝服便来请安,头顶的通天冠更显得他气势威严:“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许是方才有些动情,太后的声音微有些沙哑,看着儿子如今长大成人,所模样并不肖似先帝与自己,可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耳濡目染,总是越看越喜欢。 “母后今日用膳如何,药可曾服下了?”李晔关心的问道。 竹溪走上前来,一一详细禀告。 李晔频频点头,看向地面,那里低垂着两个翩然的身影,让他移不开目光。 太后看在眼里,心中惋惜,故意道:“皇帝,钦天监选的日子如何了?” 李晔回过神来,闻言笑了两声,将冠冕除下,交给身后的张泽海:“儿子已经吩咐下去了,想必不日就会有结果。” 太后点点头,见皇帝的眼神还是时不时停在莫熙儿身上,便说道:“熙儿既已经请了安,就退下吧,绿芜方才的瘦金体哀家看的很是喜欢,留在这里替哀家跟陛下讲解几分。” 二女闻言,纷纷求之不得。 莫熙儿一直伏在地上没有起身,此刻站起身来,粉色的身影翩然而动,整个人秀美如画,清丽如仙,看的李晔喉头涌动。 “民女告退。”她只觉得皇帝那股侵略般的眼神太过炙热,匆匆行礼,便已告退。 李晔不动如山,身旁的张泽海却悄悄退了出去。 莫熙儿出了慈宁宫正殿,总算松了一口气,昨夜熬得太晚,今日又早起为太后做果冻,本就疲惫不堪,只想匆匆回房歇息,哪里还顾得上身后那个狡猾的身影。 突然,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心中大惊,挣扎:“恩,呜……呜呜……” 怎奈对方力气大的很,饶是自己剧烈挣扎,仍然无法挣脱。 她心中不由惊惧,究竟是谁,竟敢在慈宁宫撒野,是哪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妃嫔,还是自己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一时间心绪不宁! 突然,嘴里被人塞了一团布帛,手也被人自后面绑起,头上被蒙了一个布袋,脖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慈宁宫内,李晔的嘴角是一抹不言而喻的笑。 看在绿芜眼里,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莫熙儿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淡粉色的轻络薄纱好似天边的流云自头顶垂落眼前,鸽子蛋大小的明珠如同空中的繁星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她犹疑的起身,后颈的痛楚让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低头一看,身上原本穿着的粉色宫装竟然早已不见踪影。 如今浑身上下竟然只有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裹在身上,她猛地坐回床上,试图掩盖,却发现无论怎么遮掩,雪白的肌肤都会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番场景让她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自己身处皇宫大内,究竟谁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晕带走? 是宁贵人、曹贵人,还是那些本就已经蠢蠢欲动,不甚安分的妃子?她猛地抱住了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究竟是谁? 一转身,屋子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让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一人高的血红珊瑚被装在精致的古坛中。 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屏风矗立眼前,上面镶嵌着无数颗璀璨的宝石,就连地上也被铺着一层厚厚的雕花毛毯,莫熙儿动了动脚趾,发现竟然是裘千山的灵狐毛,舒服的惊人! 她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只好缩回床上,整个人蜷缩进薄被之中,努力让脑子冷静下来。 这里富丽堂皇,华贵无比,能够在皇宫里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掳来这种地方,有能力做得到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吱呀!” 门被人自外面推开,一阵并不陌生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莫熙儿立刻躺了下去,将锦被盖在自己身上装睡。 第135章 霸王硬上弓 来人的脚步声绕过屏风,缓缓来到床边,停在不远处,没有半点声响。 莫熙儿紧闭双眼,可是那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却一直涌入自己鼻孔,她藏在被子里的手缓缓攥成拳头,努力遏制想要一拳抡在对方脸上的冲动。 忽然,一只手轻轻的覆在自己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抖了一下,她吓了一跳,硬生生用牙齿咬住了舌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对方发现自己醒了。 对方的手一直停留在莫熙儿光洁的额头,半晌,好似发出一声轻笑,那只手犹如一条滑腻冰凉的蛇,缓缓顺着她的五官游走。 先是她高挺小巧的鼻梁,然后是她娇嫩美艳的脸庞,再是她柔软红润的嘴唇,最后竟然顺着她的下巴一直朝着脖颈处游去。 莫熙儿只觉得恶心至极,可是如果此刻睁开眼睛,她要面对的将是一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男人。 遑论她此刻薄纱裹身,诱惑难挡,简直形同砧板鱼肉,任人宰割。只得咬牙忍忍,相信对方戏耍够了,没有回应,也便会罢手吧。 谁知那只冰凉的手,竟然顺着她的锁骨走去,那里的肌肤更加柔软滑腻,莫熙儿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略有粗糙的掌心,在自己皮肤上的温度,只觉得浑身战栗,寒毛四起。 渐渐地,那只手已经不满足于接触她的肌肤,竟然游走至她最柔嫩的肩头,开始在她被白纱覆盖的地方揉捏。 莫熙儿只觉得一阵酥麻,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裙,她的肩头被人尽在掌握,随着那人掌心的用力,自己的肌肤也随之变换成不同的形状。 饶是她忍耐力够强,依然不能抵挡本能的生理反应。 渐渐地,她觉得胸口处气的开始发抖,对方隔着薄纱,轻轻的捏了两下,她几乎要暴躁的骂出口,硬是让自己克制住了。 这时,一股不可察觉的粗重的喘息喷在耳边,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便觉得敏感处一阵温热,她简直要惊呼出声:那人竟将她的耳垂一口含住了。 莫熙儿一直咬牙忍耐,此刻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推开,“陛下,够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双手抱在胸前,呵护着自己的身躯,眼神戒备的看着对方。 殊不知薄纱已经滑落,香肩毕露,粉红色的身躯直挺挺的矗立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更平添几分诱人。 李晔站在一步之外,笑的邪魅,一只手放在口边,眼神似笑非笑,好像仍在回味之前的美好滋味,望着莫熙儿,眼神里是势在必得的霸气:“朕还以为你要装睡到结束。” 莫熙儿脸色一红,方才那些感觉好似又回到了身上,不由懊恼,若是早知对方这般不知廉耻,自己便可不必装睡,白白被人这样欺辱。 想到这里,不由神色倔强,配上这身装扮,神色高贵,冷漠疏离,却是身形惹火,让人垂涎欲滴。 李晔早已按捺不住,猛地扑身上前,将玉人压在身下,用力亲吻她的脸颊:“熙儿,朕对你时时刻刻都魂牵梦萦,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莫熙儿厌恶的侧过头,让他的吻扑了个空,用力一掌挥过去,却被紧紧攥住,一时愤恨不已:“殿下乃堂堂一国之君,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朕乃天子,谁敢这般放肆。”李晔握着她的柔夷,触手柔暖娇嫩,不由心中一软,“熙儿,你一贯是聪慧的,应该知道怎么选才是对的,朕对你一片真心,你难道真的看不到吗?” 莫熙儿用力将手抽回来,鄙夷的扭过头,不再看他:“殿下的真心,就是将民女强行掳来,这般轻薄吗?” 李晔皱了下眉,却仍旧强自按捺:“熙儿,如果不是因为对你的一番心意,朕不会为你费尽这么多心思,冒着母后发怒、朝臣弹劾的风险这般对你,你比后宫中很多女人都要幸运得多。” “这样的幸运民女宁可不要。” 莫熙儿此时仍旧被压在身下,她不敢太过用力挣扎,对方的身体紧紧贴在她的敏感处,已经让她如履薄冰,若是动作再大些,只怕依照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足以应对一个淫虫上脑的男人。 李晔的手慢慢在她的肩头摩擦,不时落下一枚亲吻,“朕想要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朕都能满足你!” “陛下有后宫佳丽三千,民女不过蒲柳之姿,根本不想攀龙附凤。”莫熙儿看着头顶的明珠,璀璨之色让她不禁一阵炫目。 李晔摇摇头:“后宫佳丽三千,朕却只想取你这一瓢。熙儿,不要在挑战朕的耐心,乖乖听话,朕答应你,一定会将你纳入后宫,许你荣华富贵。” “皇上若真心待民女,纵使不能如民间男儿那般许以凤冠霞帔,八抬大轿,至少也不要让民女成为众矢之的。” 莫熙儿知道对方已经陷入死角,必定不会听自己一言之词,但若是这样乖乖就范,委实不是她的风格。 果然,听到她的话,李晔理智恢复,颇有几分清明,双手撑在她的身旁,俯视的看着她,“你想做皇后?” 天宇国建国多年,甚少有皇帝成年之后还不立后的,李晔便是其中之一,原因无他,他年幼登基,为了巩固势力,不得不与各大重臣之女联姻。 但是潜意识里,他的后位,始终应该留给自己真正心爱的女子,就好像父皇和母后,幼时他们那般恩爱,纵使父皇后宫仍有无数环肥燕瘦,但母后才是唯一被他珍爱和尊重的女子。 最重要的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拥有的后宫绝对的权利,决计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孤家寡人。 李晔对莫熙儿是有一分真心,但更多的却是对那张倾国倾城之色的强占欲望,若说将她纳入后宫,她若肯对自己俯首低眉,那必定对她许以贵妃之位,尊贵无比,可是皇后之位? 李晔暗中摇头,且不说她家世低微,就凭太后这般不喜,也绝无可能,更遑论立后乃是事关朝纲的大事,朝臣为此争论不休,纵然愿意看着自己宠幸一个无权无势,空有美貌的女子,也决计不会愿意看到这个女人红颜媚国,扰乱朝纲。 莫熙儿看着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此刻脱离了往日威严的君王之色,竟也有股出奇温柔的颜色,难怪绿芜这样聪慧的女子,也为了他一见钟情,堕落情海。 “陛下不是口口声声对民女一片情谊吗?若是如此,为何不能将民女立为皇后,陛下也知道,民女在这后宫早已成为各位妃嫔的眼中钉,如果没有绝对的权利自保,只怕不日便会成为一具尸体。”莫熙儿看着他,毫不退让。 李晔不由轻笑一声,“这是你要拒绝朕的原因?” 莫熙儿摇摇头,“不,民女拒绝陛下,是因为自知你我之间的差异。” 她看着李晔眼中的情欲逐渐退去,声音也多了几分理智,“陛下贵为天子,九五之尊,民女区区蒲柳之姿,如何能与日月争辉?倘若陛下真的对民女有半分怜爱之情,还请为民女着想些。” “你的意思是,如果朕不能将你立为皇后,就不算真心实意待你?”李晔的声音充满戏谑,“熙儿,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莫熙儿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半点真情,有的只是占有,是自私,是霸道,和夜星辰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想到这里,她不禁愣住了,夜星辰,那个木头,他到底在哪里,如果他知道自己遭受了这样的对待,又会怎么样? 他一定不会这样伤害自己,也一定不会允许任何人这样伤害自己! 想到这里,莫熙儿垂下了头,不禁黯然,声音也有些无力:“陛下若是真心爱一个人,自然怜她,敬她,不忍伤她,害她。 您口口声声对我情根深种,可是您明知太后不喜我踏足后宫,还是意图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入住后宫,陛下,若这就是您的真心疼惜,熙儿真的无福消受。” 李晔的脸色很是阴沉,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毫无情面的拒绝,这种滋味仿佛自己一贯高高扬起的头颅,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不止是痛,更是羞耻,一股势在必得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疯狂的涌上心头。 “无福消受吗?朕偏要你承想雨露。” 李晔恶狠狠的欺身上前,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毫不怜惜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朕要你知道,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拒绝朕。” 说着,俯下身子疯狂的亲吻着她的脸。此刻的吻已经毫无半点情欲,完全是泄愤般,在莫熙儿娇嫩的脸上留下无数痕迹。 莫熙儿心知对方此刻已经失去理智,纯粹只是为了占有自己而意图霸王硬上弓。 因而只是毫无表情的躺在那里,任由对方上下其手,僵硬而木讷的看着头顶那片云霞般摇曳流姿的帷幔。 李晔狂野的吻一处处落在身下细若羊脂的肌肤处,留下无数青紫的淤痕,他心里此刻有如燃烧着一团汹汹火焰,让他无法平静!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好的都是夜星辰的,百姓的拥戴,朝臣的支持,母后的赞誉,如今就连这样一个美艳动人,不可方物的女人,也为了那个人而拒绝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他以为对方会挣扎,会抗拒,会哭着求饶,会让自己在她的泪水中获得极大的满足,但是身下的人却是那么的平静,相形之下,自己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独自上演蹩脚的戏码。 “你不怕吗?”李晔抬起头,看着她的脸说道。 莫熙儿垂下眼睑,望不到她内心的想法:“陛下说的很清楚,没有人能够拒绝你!” 李晔沉默了,或许是因为这一切和自己所期许的不一样,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你就不怕朕让你名节不保之后,在将你弃之敝履?” 莫熙儿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陛下这样说,是想要民女做什么呢?” 李晔沉默了,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威逼恐吓一个女人,究竟是气愤她对自己的轻视,还是想要以此证明,自己的魅力不输夜星辰! 第136章 真爱无悔 “陛下若真的爱过一个人,就会明白民女为什么并不担心!” 莫熙儿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头一次没有任何目的的说道,“就好像是御花园里盛开的蔷薇,陛下若是喜欢,一定会命人摘下它,再选择一个上好的花瓶,将它插入瓶中,置于室内,记起来的时候去看两眼,记不起来的时候,便任由它凋谢枯萎。” 熙儿说到这里,看着李晔理所应当的表情,轻笑了一声,“可是陛下可曾见过,真爱那株蔷薇的人,会在夏日为它遮阳,雨天为它挡雨,为它悉心浇灌,耐心除虫,只为了它在最恰当的季节,释放最美的花颜。” 说到这里,想到了一个人面无表情的脸,她顿了一顿,声音低了下去,“这才是爱!!” 李晔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朕对你只是喜欢,并无爱意?” “陛下自己觉得呢?”莫熙儿反问道。李晔沉默了。 空气中流动着一片寂静,室内的香炉焚烧着上好的香料,暧昧横生。 良久,李晔站起身来,整理衣衫,目光却一直看着床上佳人的眼睛。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替自己解决了瘟疫这样大的难题,第一次出现在宫宴之上,她的美丽已经让自己为之一振。 之后的每一次相见,她都能够带给自己惊喜,但是过去的自己双眼只被她的美艳所蒙,完全看不到她最美丽的闪光点。 没想到今天,她将自己比作带刺的蔷薇,一番新奇的言论却带给自己这样大的震撼。这个女人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他越发欲罢不能的期待起来。 莫熙儿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但是并不退怯,也不曾咄咄逼人,只是不卑不亢的回望对方。 “也许你是对的,但是……”李晔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朕会向你证明,这个世界上不止夜星辰一个男人,朕虽有江山在手,却也愿意与他公平竞争。” “竞争?”莫熙儿有些不解,“皇上要和将军争夺什么?” “你的心!”李晔高扬下巴,王者之风泠然恒生,势在必得的说道,“朕一定会得到你的心,朕保证!” 莫熙儿有些哭笑不得,此刻的皇帝就好像吃不到糖果的小孩,非要与夜星辰一争高低,不过能够让他冷静下来也是极好,她不做争辩,只是点点头,“民女多谢陛下。” 李晔现今尴尬甚于其他,唤人进来,张泽海一直守在门口,很快便弯着身子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他对屋子里的事情一无所知,还以为莫熙儿如今已经成了皇帝的女人,此刻也没敢抬头。 李晔吩咐道:“让人伺候莫姑娘沐浴更衣,送她回慈宁宫。” 张泽海闻言蓦地抬起头,却见莫熙儿毫发无损,心里惊讶于陛下美色当前,竟改了主意,不由赞叹一声好本事,轻拍两掌,很快就有数个宫女鱼贯而入,端着莫熙儿自己的衣衫和首饰走了进来,伺候对方洗漱。 莫熙儿尴尬的捂着身上的薄纱,看看皇帝,再看看张泽海,欲言又止。 李晔这才恍然大悟,清清嗓子:“你先歇着,朕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在宫人面前,他故意这般含糊其辞,以免这些奴才们自以为是,让莫熙儿受了委屈。 莫熙儿一颗玲珑心,如何不懂,心里多了一份感激,道谢过后,看着李晔和张泽海离开,这才说道:“东西放下就好,我自己洗漱。” 为首的一个宫女恭敬的走上前来,将东西放在床头,吩咐其他宫女将屏风拉开。 这时才发现,这屏风竟是四扇合联,一面阻隔门口与床上的视线,一面竟然还隐藏着一个浴盆大小的低凹小池,里面白烟袅袅,铺撒着片片花瓣。 莫熙儿此刻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思慢慢浸泡,随口问了时辰,算了一下自己离开慈宁宫的时间,应该尚未被人发觉,匆匆洗漱过后,穿着衣衫在宫女的带领下出了门。 这才发觉此处竟然离慈宁宫仅一墙之隔,皇帝竟然这般大胆,她不由咂舌,若是今日真的乱花迷眼,被富贵迷了心智,从了陛下,只怕下场不会太好。 此时天色已经昏黄,皇宫一片静谧。 慈宁宫门口已经点上了大红灯笼,莫熙儿谢过宫女,绕过守门的太监和侍卫,一路小心翼翼,总算到了佛堂住处。 一推开门,瞬间吓了一跳,绿芜没有点灯,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之中,幽幽的问道:“你去哪里了?” 莫熙儿不由捂着心口娇嗔:“吓死我了,你怎么也不点灯?” 说着,她拿起火折子点燃了堂屋正中的蜡烛,却见到烛光掩映下,绿芜那张惨白的脸,顿时心里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走上前去,握着对方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怎么回事,病了吗?可有宣太医?”说着抬手便欲试探对方额头。 却被绿芜重重打开:“别碰我!” “你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功夫便这般善变,莫熙儿自己也是一身烦恼,当下也有些不悦,“若是病了早些请太医来看看也好,若是无事,那我要睡了。” 绿芜清瘦的身影站在屋子中央,狭长的眼角带着一股冷冽的试探:“你今天一天都去哪了?” 莫熙儿闻言,疲惫的叹口气,后颈的痛楚还在提醒她今天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也就意味着今天的一切,随时有可能被太后知晓。 自己身份尴尬,立场卑微,随时会成为别人斗争的牺牲品,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没有心情跟绿芜争执。 “我很累,很想休息,如果你有什么要问的,等我睡醒再说。”莫熙儿说着,背对着绿芜,褪下衣衫。 绿芜的目光一直事无巨细的追随着她,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淤青吻痕上,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如此!” 早上她奉太后之命,为皇帝讲述瘦金体佛偈一事,本以为能够和陛下有相处的时间,怎料莫熙儿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陛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停了自己,转身离去。 她只觉得那颗心就像是小时候玩的抛琉球,被人高高捧起,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回到佛堂,一颗心却无论如何不能平静。 本想和熙儿聊聊心事,回到住处发现空无一人,当时便有些心中起疑,怎料越是等待,便越是失望,一直到夕阳西斜,才等到对方鬼祟回来的身影。 若是自一开始,莫熙儿便直接承认她的心思,绿芜未必会这样生气,本来她一早也便知道陛下对熙儿势在必得的心思,只是她百般推诿,又一再强调她与夜星辰之间的情深意重,连带着自己也被深深打动,与她成为姐妹,难道一切都是骗局?自己只是她在后宫安身立命的筹码吗? 绿芜心中一片混乱,她虽心有智慧,可对感情从无嫌隙,更不懂得与人这般相处,情急之下走上前去,扯着已经躺下的莫熙儿的胳膊便要拽她起身:“你别睡,跟我说清楚。” “说什么?你想听什么?”莫熙儿亦是满腹委屈无人诉说,本以为见到绿芜可以一诉衷肠,谁知会是这般场景,此刻她只想倒头就睡。 或许在梦里,能够回到二十一世纪,回到简单的校园生活,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欲说还休。 “你说,你今天是不是跟陛下在一起,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欲拒还迎,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绿芜只觉得心中慌乱,只想要一个答案。 “对!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坏女人,你满意了?”莫熙儿长袖一挥,将对方推离自己,蒙着被子倒头便睡。 第137章 可笑痴情赋予生 绿芜被推的一个踉跄,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的成长轨迹一向是简单的,除了师傅与佛偈便无所依傍。 在她的世界里,人与人再简单不过,有缘则绵延千里,无缘则寸步难行,她的性格又向来柔善,从不与人交恶,既是不愿,也是不会。 师傅常教她,放下自在! 可是这一次,她竟忘得一干二净! 放不下那个风姿出众的男儿,放不下这段初次萌芽的心动,放不下的太多太多! 故而今次第一次与人发难,竟落得这般难堪,她就好似佛祖笔下的小小妖精,那点晦暗无知的小心思也有些无所遁形! 屋子里安静的厉害,只听得到莫熙儿在被窝中浓重的呼吸声,绿芜愣了好一会,走上前去,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你睡了吗?” 被窝里半晌没有回响,就在绿芜心中觉得不安难耐之际,莫熙儿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眼神冷冽,“你今天究竟在发什么疯?” 绿芜的脸色被烛火的阴影切割成无数细小的黑暗,看着熙儿的眼睛,却觉得一股心酸涌上心头,鼻音有些浓:“我、我就是怕……” “你怕什么?”莫熙儿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思,她的满腹委屈仿佛自此刻有了发泄的出口,“喜欢你的人那么多,太后娘娘看重你,满宫上下对你无不拍手夸赞,你喜欢的人就近在眼前,你日日夜夜都能看见,你怕什么?” 话音刚落,她也有些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喘息了两下,低声喃喃:“可我呢?我被人骂作狐狸精,处处针对敌视,我小心翼翼的活在这里,步履维艰,我心爱的人,他在哪里,如今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绿芜此刻简直后悔极了,她相信熙儿不是口蜜腹剑之人,只是今日意气用事,难以自持。 如今真是悔不当初,悔自己不该不信任这个朋友,也悔自己不该这般意气用事,默念几句阿弥陀佛,低声道歉:“对不起。” 莫熙儿痛苦的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眸中已经一片清明,声音理智而沉默:“你没错,是我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心存侥幸踏足皇宫,明知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窟,却为了逃离虎穴毅然决然飞奔而来。 既然来了,便该早早和太后言明立场,寻求庇护,是她冒昧,自以为慈宁宫滴水不漏,却忘了帝王之权,遍布朝野,何况区区慈宁宫! 绿芜看着她脸色白的吓人,心里也是害怕,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熙儿,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可好?” 她不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如今说了道歉,便是真的这般想的。 莫熙儿摇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没有错,你只是爱上了一个不会永远只属于你的男人。” 她看着绿芜那张肖似自己,不施粉黛的脸,好像有什么话是想要告诉自己,又像是要告诉对方,“也许你不懂,今天的这种痛苦永远不会停止。 它会随着时间在你的心头烙下永不消散的伤口,日复一日的提醒你,你心爱的男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永远不会停下掠美的脚步。 后宫需要权利的平衡,他对女人的认识,将只会停留在利用身份或者掠夺美色的地步,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永远不会!”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仿佛是借着告诉绿芜的机会,将自己面前这条路的绝望一一摆在面前。 绿芜被吓到,后退一步,捂着胸口看着她:“熙儿,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熙儿无力的垂下头,捂住了眼睛,好像隔开她与世界的视线,就能够将一切阻挡在自己的生活以外,但她知道,徒劳,一切都是徒劳! “你不该怀疑我!”莫熙儿的声音再也没有半分温度,“我既对你说过,我不愿成为陛下的女人,就一定是这样想的!也许我会因为权宜之计对他人撒谎,但对你,我不会!” 她不会告诉对方,对于自己来说,一份没有利益冲突的友情是多么重要,一个相谈甚欢的朋友是多么可贵! 绿芜听了,心里就好像被扔进了一颗醋泡的果子,酸胀痛楚,她不知道,这种滋味,叫做内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说的话……”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也许我是嫉妒,嫉妒你拥有这样倾城倾国的姿色,让陛下对你念念不忘,一再退让。 也许我是嫉妒你的金匮医术,可以助你成为本朝第一位医女,让你把太医院束手无策的太后从生死边缘拯救回来。 也许我是嫉妒你,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能守住自己的心……可是我很怕,我很怕这些你都不想要的东西,是我无论如何也争取不回来的。 也很担心,如果有一天,你愿意为陛下低下头颅,那其他人将永远不复存在!” 莫熙儿看着她的眼睛,苦涩的笑了:“美貌、医术?” 一颗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美丽的脸颊滑落,“如果你羡慕我,嫉妒我,那你要不要看看,这些都为我带来了什么?” 说着,她将身上的内衬褪去,露出雪白的肌肤,手臂处无数道青紫淤痕惊呆了绿芜的眼,那不是男女欢好的迷情,简直就是凌虐,她惊慌之下捂住了嘴巴:“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莫熙儿抱着胳膊,将身体蜷缩成婴儿状,冷的发抖:“这就是你所说的帝王之爱!” “是陛下?”绿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摇头,“不,不会的,不会是陛下……” 他是那么威严霸气的王者,他笑起来的样子又是那么的阳光灿烂,儒雅敦厚,他怎么会对一向喜欢的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看着熙儿痛苦的神色,看着她挣扎不安的恐惧,有一个声音一直默默的再说,是他,一定是他。 除了皇帝,没有人够胆量伤害熙儿,也没有人可以让熙儿受到这样的伤害和屈辱之后,还将一切闭口不提,息事宁人! 绿芜“噗通”一声坐在了床边,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冰凉:“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莫熙儿将脸埋进膝盖,紧紧的抱着自己,试图给予自己一丝温暖,“如果这就是你羡慕嫉妒的,我真的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曾拥有!” “对不起,熙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绿芜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想要抱抱熙儿的手停在半空,却迟迟不敢落下,她不敢想象今天熙儿失踪以后究竟面对了什么。 她也不敢想象这身伤痕是怎么来的,她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找她,为什么在她回来之后没有关心她,安慰她,反而对她恶语相向,质问纠结,这一刻,她悔恨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听到绿芜的哭声,莫熙儿好像回归了少许清明,她擦干泪水,拍拍对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我没事!这不是好手好脚的回来了吗?” 闻言,绿芜更是悔恨交加,哭的更难过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人觉得抱歉过的,明明是相见恨晚的好姐妹,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自己竟没有第一时间帮助她,安慰她,反而怀疑她,撕开她的伤口再一次狠狠伤害她。 也许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根本不能接受自己心动的男子,那仿若神邸的俊朗男儿,竟会对一个弱小女子用强,她不知是该嫉妒熙儿,还是该放弃这份刚刚萌芽的喜欢! 纠结难捱的痛苦让她不敢面对对方! “熙儿,我……”绿芜哭得整个人开始哽咽,她觉得有好多话想要跟对方说,可是再多的话都只能汇聚成一句无力的对不起。 莫熙儿此刻已经冷静,她知道自己有些迁怒于这个内心单纯的朋友,或许是因为太想要获得认同,也或许是因为她太想从朋友身上得到支撑与安慰,所以当事与愿违的时候,她就奔溃了。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觉得彷徨不安,再多的伤感都不能影响自己的生活,她要面对的牛鬼蛇神那么多,实在不想连身边仅有的温暖也推开了。 想到这里,她主动伸出手,抱住了那个哭的发抖的女孩,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乖!” 在她柔声的呵护下,绿芜的心绪渐渐平息,眼睛哭的通红,莫熙儿反倒笑着宽慰她:“我这不是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吗?不过一整天水米未进,回来还要跟你赌气,可饿死我了。有没有吃的?” 她这样一说,绿芜才发现自己竟也是呆坐了一日,心绪不宁,滴水未进,两人相视,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到底是年轻的孩子,在她们的世界里,一切不幸都不会那么难以抵抗,年轻芬芳的身体会给她们源源不断的希望,让所有磨难都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这是她们最坚强真挚的初衷,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们的出现才会让后宫之中这般惴惴不安吧! 好在时间尚早,俩姑娘整理了一下,决定去慈宁宫的小厨房碰碰运气。 御书房的灯盏今日被刻意加多了两盏,光明好似白昼,李晔合上一本奏折,放下手中的朱笔,揉捏着眉心。 张泽海端着一杯暖茶进来,换下桌上那杯已经冷却的茶,站在身侧,低头不语。 李晔睁开眼睛,“人送回去了?” “禀皇上,已经送回去了!”张泽海捉摸不定主子这是何意,也不敢邀功,只老老实实回答道。 李晔的手缓缓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母后那里怎么说?” “太后看了钦天监主笔呈上去的帖子,倒也没有发怒,只说一切随缘,这样看来,太后应该是打消了收莫姑娘做义女的念头吧。”张泽海小心翼翼的揣摩着皇帝的脸色,回话道。 李晔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半晌,端起茶抿了一口:“恩。” 张泽海听出来皇上心情不错,从怀里掏出一支袖珍的判官笔呈上:“陛下,这是边陲发来的密报。” 李晔眼中精光一闪,接过展开。 张泽海的身份尚且不能过目这些,只能退后三尺,继续等候吩咐。 突然,听到李晔纵声大笑:“好,好一个李青峰,朕没看错人!” 张泽海闻言,跪下大声道:“奴才向皇上贺喜。” 皇帝的笑声传出御书房,一直飘上天空中清朗的月。 第138章 恩情难报 夜星辰身着铠甲,英气十足,望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将领,没有说话,翻看着手里他们纷纷呈上来的俾文,军帐里安静的吓人。 以刘乾坤和李青峰为首的众人有些摸不透将军的心思,便也直直跪着。 青龙进来了两次,都是径直向夜星辰汇报,众人倒是满脸好奇,可终究不敢造次。 直到午膳已过,陆续有人开始摇摇欲坠,夜星辰才放下手里的文书,轻笑道:“你们上书要我出兵讨伐三大部落,是谁的主意?” 十三个将领中,有七个是跟着夜星辰从底层小兵一手一脚被他带出来的,听到他这般语调,已知他是动了真火,当下不敢言语。 倒是一个追随刘乾坤的小将,年纪尚轻,不知轻重,抱拳道:“将军领兵出征,乃是陛下隆恩浩荡,众将无不敬仰,由将军亲自讨伐,逆贼必定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说完还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殊不知落在夜星辰眼里,更是刺目:“哦,照你这样说,若是本将军拒绝出征,便是罔顾圣意,大逆不道了?” 此言一出,众将士纷纷垂首:“末将不敢!” “不敢?”夜星辰冷哼一声,将文书重重摔在桌上,“你们哪里是不敢,你们的胆子这样大,都可以替本将军做主了。” 众人无不懊恼,先前听了李青峰和刘乾坤的蛊惑,说是将军已有攻打三大部落的万全之策,只是苦于不知该选何人出征。 于是撺掇众人一起联名上书,奉劝将军出征,众将听闻此言,颇觉有理,这才有了之前一幕,如今看将军这般恼怒,方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其他人倒也罢了,一直追随将军的几位将士此刻恨不得将刘乾坤撕成碎片。 李青峰怎么也没想到夜星辰竟然这样软硬不吃,他本以为这样一来,对方便会乖乖就范,殊不知竟连其余将士都得罪了,当即便跪下来道:“将军息怒,这一切都是本官的错,和其他将士毫不相干,若是将军要惩罚,李青峰愿一人承担。” 军中男儿,铮铮铁骨,当时说好了一起请将军出征,如今看着一个文弱书生来为自己背负罪名,怎么会闭口不言? 当即便有人说道:“将军,此事是我等一起商议,如若将军要怪罪,就怪罪我们吧!李大人一片好心,还请将军看在他初入军营,不懂军规的份上,饶恕他一回。” “是啊将军,吾等都是为了大局着想,还请将军网开一面。” “求将军恕罪!” 有道是法不责众,李青峰低垂的脸缓缓露出一丝诡笑,夜星辰,我就不信你会处罚所有人,如果不处罚,那这战场,你是上定了。 夜星辰的眼睛如同丛林中的狮子,盯着李青峰的头顶,仿佛要看透这个人的心,他越来越肯定这个人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他尚不明白,这种不对劲,到底是皇上授意,还是? 想到这里,他纵声一笑,亲自走下去将李青峰扶起来:“李大人和吾等一样,也是为陛下尽忠,夜某怎会怪罪!” “那夜将军是同意领兵出征了?”李青峰站起身来,望着夜星辰的眼睛,语气颇有些咄咄逼人。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夜星辰正色道,“众位将士也许有所不知,粮草至今未至,我会派青龙前去接应押协粮草前来的孙大人,只是路途遥远,还需再等些时日,故而……” “粮草之事固然重要,将军也可先行定下出征人选,如此一来也可稳定军心。”李青峰步步紧逼。 夜星辰笑了一笑,“我麾下能人辈出,饶是帐内众位将领,都是熟读兵书,领兵打仗的好手,何以李大人非要夜某上阵不可?”说到最后,语气已经颇为凌冽。 李青峰也是一笑,“你我同朝为官,为陛下尽忠乃是天经地义,在下若是说了什么不甚得体之处,还请夜将军海涵。” “哪里的话。”夜星辰摆摆手,“李大人在朝为官多年,想必深谙为官之道,夜某不过一介武夫,就算李大人对我帐中之事有所误解,说了什么不甚得体的主意,夜某也深知李大人乃是一番苦心,怎么会和李大人斤斤计较!” 李青峰饶是深谋远虑,闻言也不禁面上一红,夜星辰这是暗讽他不懂军务,却要越俎代庖,不由暗恼此人不识抬举,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夜将军所言极是,是李某僭越了。” “李大人哪里的话,你我都是为了圣上分忧,本该如此多多沟通才是。”夜星辰笑着说完,脸色一沉,“青龙,带诸位将领下去,每人领军棍三十。” 李青峰没想到他竟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只是看着刘乾坤连连示意的眼神,方按捺住了说些什么的冲动,跟着几位面色不善的将士一起出了营帐。 等到军帐中只剩下夜星辰一人时,他才仿佛卸下一身盔甲,坐回椅子,重重的叹息一声,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沉思起来。 是夜,月黑风高。 边陲之地,苦寒无比,一到深夜更是狼哭鬼嚎,北风好似刀子一样划在人的脸颊,夜星辰牵着马一路缓缓而来,停在月光之下的草原,静静的看着天空的繁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真的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低声在他背后响起。 夜星辰转过身,看着来人,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你还好吗?” 顿珠穿着他们民族的服装,宽大的粗布袍子掩饰不住她的美丽,黑色的长发不似天宇国的女子綄成美丽的造型。 只是梳着一条黝黑的大辫子,明亮的眼睛好像天空的星星坠落人间,高挺的鼻梁,红润的樱桃小嘴,肌肤并不白皙,但却有着健康迷人的光泽。 “我想过很多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会跟我说什么!”顿珠笑着走到他的身边,“你没变,还是这么无趣。” 夜星辰把马放开,骄傲的骏马打了一个喷嚏,自己慢慢悠悠的走开去吃草,留下两个年轻男女在月色下独处。 “扎康大叔他们还好吗?文顿阿婆怎么样了,每逢下雨是否还是会膝盖疼痛?”夜星辰关切的问道,他向来不善言辞,但不代表不会关心别人。 “扎康大叔死在了夏国,扎顿如今和文顿阿婆相依为命,日子么……”顿珠笑了起来,看着他,“要打仗了,我们这些连家都没有的人,还能过的怎么样?” 夜星辰脸上的笑容凝结了,虽然因为战争,死亡永远不可避免,可是在他的世界里,他不愿意看着那些善良的人平白丧命,但他使命在身,能做的实在太少。 “猩猩,你真的会来攻打我们吗?”顿珠叫着他小时候的外号,眼眶满饱含着泪水,“真的会杀了我们吗?” 夜星辰觉得胸口一阵肿胀,酸楚不已:“我不知道。” 在幼时的玩伴面前,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少不更事时的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让他不敢面对顿珠那双纯洁的眼睛,也不敢面对她眼中的自己。 “你是知道的,我们的族人很勤劳,很善良,我们求得不多,只是想要一个温饱,为什么你们的皇帝这么容不下我们?” 顿珠不明白,小时候从猩猩的嘴里听到那么多关于天宇国的事迹,仿佛一切都是历历在目,犹如自己亲身经历。 那里繁华美丽,人人都热情善良,有高大宽敞的屋子,有无数精致好吃的零食,有鳞次栉比的屋宇,为什么就是容不下我们。 夜星辰没有办法回答她,因为这个问题,连夜星辰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常胜将军亲自率兵出征攻打我们,就算我们三大部落联盟,恐怕也没有丝毫胜算吧!”顿珠的声音带着笑意,那么绝望,那么无助。 夜星辰不知道能说什么,心底那种难以言表的酸楚让他有种仿佛此刻自己才是罪魁祸首的错觉。 “扎顿说,如果今晚你会来,那说明在你心里还是把我们当做朋友的,对吧?” 顿珠笑出声来,“夜星辰,原来这才是你的名字!让我们的族人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居然是我族人多年前救下的稚子小兵,你们天宇国有句话,叫养虎为患,恩将仇报,夜将军,你这样的做法,算不算是如此?” 夜星辰的声音有些沙哑:“顿珠,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能放我们一马?” 顿珠的声音,仿佛依旧是小时候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善良的小公主,“我不想在看着族人们一次次出生入死,更不希望看到他们是死在你手里,猩猩,你就当是做善事,救救我们,好不好?” 夜星辰双拳紧握,他何尝不想让一切归零,回到以前种种,如今他身为军人,使命为先,身负皇恩,实在不能忘却自己的重任。 可是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他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恩人有难却束手无策,一时之间竟陷入两难之地。 顿珠见他不肯说话,凄然一笑,眼角的泪水映着月光,圣洁无比。 身上五彩的宽大袍子被轻轻解开,褪下,滑落至光洁的小腿处,顿珠青春明媚的身体与天空,与草原,与茫茫月色融为一体,紧致的身体,小麦色的皮肤,在皎洁的月光下,性感而又圣洁,狂野而又单纯。 “如果我把自己送给你,这份礼物可以让你放手吗?”顿珠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声音蛊惑,带着乞求。 夜星辰转过身,猝不防及这一切,迅速将袍子从地上捡起来,将她紧紧裹住:“你何必如此,我一定……” 突然,胸前一阵刺痛,是金属与皮肤交融的灼热,是鲜血流出身体的脆弱! 夜星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顿珠挂满泪痕的脸,看着她握着匕首颤抖不已的惊慌,看着那柄自己当年独占狼群,后来送给文顿阿嬷的匕首,竟觉得一阵解脱! 沉重的身体倒下去的时候,他看着天上的繁星,圣洁的月色,露出了一丝微笑,终于可以不再这么左右为难了啊! 只是那个女人,会不会哭呢? 第139章 没有明天 夜风中飘散着海棠花的味道,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天边乌云漂泊,一抹残云将新月遮盖,暗淡的光芒透过薄薄的乌云笼罩大地。 夜星辰闭上眼,闻到了海棠花香,听到了潮水潮汐的声音,舌尖似乎尝到了腥咸的海水味。 草原中怎么会有海? 他心中诧异,想抬眼去看个究竟,眼皮沉得发坠,如何都抬不起来,夜星辰感到自己很累很累……沉 重的身体仿佛驮着铁秤砣,一直不断下坠,在浓郁的黑暗中,他忽然想到第一次捡到那个女人的模样。 那个女人白发如新,娇颜明媚,就那样平静的,脆弱的倒在了战争过后的废墟里。 灰蒙蒙的硝烟弥漫,尸体与鲜血横飞的丑陋环境里,唯有她安静的阖上双眼,表情静雅脱俗,不染尘埃。 也许是从第一次见到她时,他的潜意识里就已经深深的被她的恬静打动。带她回去,说要好好研究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借口。 不然为何要屡次三番的同那个本就不喜欢他的母亲对抗,又在那个皇帝面前护着她小心翼翼。 夜星辰徜徉在回忆里,忽然觉得伤口不痛了,血流不止变得一点都不可怕,想到莫熙儿他变得莫名的安心,于他而言,仿佛有一种力量紧紧的将他箍住,让那颗慌乱的心稳定下来。 夜星辰倒地的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右侧的隐蔽处冒出来,将他紧紧的扶住,那人正是身躯凛凛,气势萧杀,五官英俊却不带任何感情的青龙。 青龙将他扶住,口中担心的唤道“将军,属下来迟了,您一定要挺住啊!” 他担心的看了一眼夜星辰紧闭的双眼,抬手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倒在地上,抬头,愤怒的朝顿珠看去。 “看看你干的好事!”青龙的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愤怒情绪,抬手抽出腰间暗藏的软件朝着对面女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劈了过去。 顿珠大惊,下意识的连连后退,那森森的剑气不断朝她逼近,惊的她浑身冷汗连连,方才握住刀柄刺杀夜星辰的掌心已经缀满汗珠,她鼓足这一辈子的勇气,抬手挡去。 一瞬间,刀剑相撞,电花火石的瞬间,青龙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仍旧不断的逼迫上来。 顿珠挂满泪珠的脸上满是惊恐,巨大的冲撞,使她一瞬间就脱了手,虎口震裂,汩汩鲜血流出。 顾不得未穿上长袍半裸露的身体,羞恼,悲愤,尊严,让她的身心如同在油锅上煎烤。 “莫熙儿……”倒地的男子口中缓缓念出了一个名字。 顿珠下意识回头去看,难道这就是他所爱的人吗? 一瞬间心如刀割,胸口上忽然感到丝丝凉意,低头看去,胸衣被利剑划破剥落下来,露出里面藏不住的春光迤逦。 “流氓。”她厉声骂道,羞恼的瞪大眼睛,双手下意识捂住胸口,转身跑开的瞬间,后背心被软剑贯穿,一口鲜血从口中喷薄出来。 刀剑与血液相溶,乌云遮盖的月亮渐渐露出,带着诡异的殷红,顿珠睁大眼睛,张着口,身体朝前倾去。 临死前,她忽然感到了一阵悲凉,她还年轻,还没嫁人,还没走出过草原,没看到这人世间最美妙的风景,没听过山川河流的声音,更没有对夜星辰道过那心里最深处的三个字。 泪水顺着眼尾缓缓流下,与夜星辰不同的是,她没有闭上眼睛,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样子。 “你这样的杀人凶手,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青龙啐了一口唾沫在顿住的身上,转身朝夜星辰躺下的方向走去,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夜星辰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流动。 青龙并不惊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还魂丹,这药丸极其珍贵,只有三粒。 这是他偶然救下的一位受了重伤的女高人得到的,女高人在逃亡的路上碰巧跑进了他执行任务去刺杀的一家大户人家,当时他正巧也在那里准备入夜后刺杀那户人家的主人。 那是朝廷中最大的贪官,女高人浑身带血的倒在他身边,身后有无数的黑衣人在追杀,他一时情急,便带着女高人躲进了柴房,柴房中黑暗潮湿,女高人身体滚热,脸色苍白,看样子命不久矣,却仅仅拉着他的手不放。 做他这行的最重要的便是冷血无情,青龙奉行这句话很久,可最终还是因为年轻,动了恻隐之心救了女高人。 女高人醒来后便急急匆匆的走了,他很好奇女高人的来头,可那位女高人什么都没有说,只留下了这三丸还魂丹以回报救命之恩,便隐匿在车水马龙中的人群中了。 青龙将褐色药丸缓缓送入夜星辰的口中,左手扶住夜星辰的脑袋轻轻抬起,帮主他咽下去。 他从没试过这还魂丹是否有着妙手回春的功效,连自己身负重伤差一点死掉的时候,也没有舍得吃下这药丸。 因为在他心里无论这药丸是否好使,都只有最重要的人才能够吃,而不是留给自己。 半响,夜星辰缓缓睁开了眼睛,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的也失去了血色,胸口受伤的部位还在轻微的流出鲜血。 青龙一颗垂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从自己身上撕下布条,缠在夜星辰的胸口上,最后跪在地上,羞愧的道“莫将来迟,还请将军赐罪。 夜星辰醒来,睁眼望到的便是头顶无尽的苍穹,星星烂漫,青龙本以为他会责怪自己,没想到夜星辰张口的第一句话却是“熙儿还处在皇宫那个水深火热中,我一定要活着赶回去,救她……” “将军……”青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道“我们应该尽快回去,李青峰和刘大人还在军营里,现在是关键时期,将军切勿落人口舌啊!”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直觉告诉他,如果带兵打仗的将军彻夜不在军帐内,传出去,一定会落忍口舌。 “好。”夜星辰努力撑起身子,大声道“扶我回去,”他轻声咳嗽,喉头间忽然被什么东西糊住,稍微用力,一口血被吐了出来,嗓子干哑疼痛,夜星辰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再次倒了下来。 青龙吓得立即上前扶住,“将军?将军!” 无论如何都唤醒不了昏迷的男人,青龙发现将军的身体变得分外滚烫,俊美的面颊苍白无比,丝毫没有血色。 低头去检查将军的伤口,发现刚刚止住的伤口不知何时又裂了开来,将他从新包裹上去的碎布条重新染得殷红可怖。 恐惧从青龙的心底缓缓蔓延,青龙第一次觉得这样害怕自己的主人死去。 他将将军用力背起,想四处寻个人家救治,可是这四周除了三大部落,和自己的军营,再找不到其余的村落。 好在他以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时常受伤,至少也懂得一些救人的法子,背着夜星辰,一步一步朝着不知名的远处走着,累的满头大汗也不自知。 “如果将军去了,那我便也不活了。”青龙声音淡淡的对着背上的主人说道。 夜星辰一片安静,空气中偶尔会有知了的蝉鸣声,明明是异常宁静安逸的夜晚,青龙却闻到了浓浓的血味,与杀机四伏的腥气。 片刻过后,青龙沉思了一下,复又开口“将军,熙儿小姐一定等着将军归来的好消息。” 青龙顿住,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妇人不喜欢熙儿小姐,熙儿小姐前一段时间刚受了苦,又被太后叫进宫中,宫中还有一个如狼似虎的皇帝……” 背后忽然有了回应,夜星辰趴在他的背上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嘤咛,像是应和。 青龙不由得大喜,冰冷的眉头上骤然间满上了一层喜意,继续开口道“将军,您一定要挺住啊,熙儿小姐她一定不希望将军出事,一定还在等着将军您回去解救她呢!” 夜星辰垂下的手指忽然动了动,用尽力气在半空中抬起,指着一个方向,声音微弱嘶哑的道“前面,有一个山洞。” 青龙眸中亮了亮,朝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真的发现了一个“山洞”,只不过草原上的山洞有些奇怪,是凹下地面的,类似于地体坍塌形成的一个隧道。 青龙猫着腰一点点下道隧道小面,摸着黑一点点朝前走着,发现冗长的石路后面竟然渐渐变得开阔起来。 耳边隐隐传来水流的声音,夜行人的视觉与听觉在夜晚超乎常人的好,也许是因为执行任务的关系,所以青龙并不觉得视线如何受阻。 将夜星辰找到一个角落放下,自己随即去收集了一些干柴,点燃,顿时视线光亮的起来。 他看了看四周的石壁,长满青苔与菌类,结合刚才耳边听到的声音,在附近寻找,果真寻到了一条地下水的渠道。 他用叶子小心捧起,一点点喂到夜星辰的嘴中,将他已经染红破烂的衣服剥开,露出里面肌理分明的性感线条曲线,他的皮肤白皙如玉,因为常年征战,上面带着日久沉积的伤疤。 谁人都晓常胜将军威武不凡,天下无敌。 又怎么懂这背后付出的痛苦与艰辛呢? 诶,青龙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摊开在地上,里面露出一大堆瓶瓶罐罐的容器,是不同的解毒药,与金疮药等…… 身为杀手,暗卫,身上常年揣带这些东西并不足以为其。 青龙从中寻到了一瓶最好的金疮药,扒开瓶塞,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夜星辰皱起眉头,双眼紧闭,睫毛微颤。俊美的脸上毫无血色,流露出平常人看不到的脆弱。 第140章 危机初露 青龙在伤口上将药抹均匀,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盖上,随后将夜星辰还能穿的衣服在河水中清洗干净,搭在火堆旁烤了起来。 待到第二日清晨,夜星辰终于有了反应,透过隧道中的第一缕光明,不是阳光的味道,而是阴绵的湿气。 夜星辰感觉胸口剧烈的疼痛,像被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着,生生将胸口砸碎般疼痛,那种感觉好似有一千万只蚂蚁在疯狂的啃食自己一般难受,潮湿的空气使他胸前异常难受。 他扶着墙壁坐起身,看到前面的火堆旁一个背对着他坐着的男人,声音沙哑的唤道“青龙,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夜星辰揭开身上披着的衣服,发现胸前厚厚的布条把自己包裹着,顿时想起了顿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不由得涌上五味杂陈的滋味。 “将军,你醒来了。”青龙回过头,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快步朝着夜星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用树叶把水递过来。 “将军,昨夜你被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刺伤,属下救了你,却不敢将您带回营帐中,属下怕李青峰和刘副将那两个小人,趁机对您心怀不轨。” “我没死?”夜星辰抚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顿珠的匕首刺的那么深,自己早该死了吧。 想起临死前那种解脱的感觉,想起对莫熙儿不舍的感觉,夜星辰心脏微微一顿,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潜意识告诉他,他不想死想要活着,为了莫熙儿活着。 他并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但是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肩膀上担起了对一个女人的责任。 “我…”青龙语塞,犹豫了一下,面红耳赤的说道“属下曾经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还魂丹,是这个救了将军的命。” 青龙说着,从怀中的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小瓷瓶,瓷瓶极其精致,上面绣着青花瓷的纹路。 夜星辰一震,微微有些惊讶“还魂丹?” 他伸手接过小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心中有暖流滑动,那股炙热的力量让他有了坚定活下去的念头,俊美的星眸中露出感激的光芒“青龙,你可知这东西世间没有第二件。” “属下知道。”青龙低下头,如实回答。 “你怎么舍得给我用。”夜星辰喃喃道,语气像是反问又像是感叹。 青龙跪在地上,认真的,庄重的朝着他磕了一个头,严肃道“将军待我不薄,将军在我在,将军亡我亡,属下怎么敢放任将军于不顾,看着将军在水深火热中。” 夜星辰勾起嘴角,想再说什么,忽然咳咳咳嗽起来,牵动的胸口斯拉斯拉的疼痛。 青龙忙上前去拍住他的后背,夜星辰剧烈的咳嗽着,面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最后嘴角身处血意。 “将军,这里条件太差,属下无能,找不到其他能治愈将军的草药,甚至连食物都没有,我们还是尽快回大营之中去吧。”青龙忧心道。 夜星辰点了点头,扶着墙壁要站起身,没想到,堂堂七尺男儿的他,现在竟然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青龙站起身,抗住他的臂膀,坚定的道”将军,我背你回去。” 夜星辰用力推开他,摆了摆手,又重新退回到墙壁旁边坐下,虚弱的道“还是算了,休息两天再回去吧。 我堂堂一个将军,竟然在战乱期间身负重伤,这样若是传回军营去,其实大大削减了我将士的雄心,长了敌人志气。” “可是刘副将他…”他低下头,还想说些什么。 夜星辰插口道“管好你自己该做的。” 他的声音非常严厉,青龙再不敢开口。 夜星辰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就算身边有小人又怎么样,只要皇帝信任他,相信他任谁都没有办法动摇他的地位。 在风雨摇摆中,夜星辰疼痛难耐的熬过了三天日子,这三天里,青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主子,偶尔还会出去捉一些野兔野的猪回来吃。 他们有水,有火,即使条件再恶劣也能生存下去。 夜星辰在食物的大补中,身体开始有所转好的迹象,身子也不发烧了,伤口也不再流血。 同事莫熙儿正在皇宫中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的眼皮子总是挑的厉害,人家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的右眼老是跳个不停,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不得安分。 怎么会这样呢?莫熙儿喃喃着。 “熙儿,吃些东西吧!”绿芜端着托盘走进来,将一堆饭菜摆在桌子上。 绿芜的身姿窈窕婀娜,穿着一袭青色衣衫,她的身上本就带着一丝脱俗的气息,无欲无妄,此时更显得她两袖清风,仙风道骨。 莫熙儿揉揉乱跳的眼皮,背过身走到桌子前,感动地到“绿芜,我们一起吃吧。我们以后永远都是好姐妹,再也不要吵架了。” 她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况且这个年纪青春蓬勃充满朝气,情绪轻轻一碰便会惊天动地,她们要控制自己,要刻骨铭心的留下美好的友谊。 “嗯。”绿芜努力点了点头,小手被莫熙儿拉着到桌前坐下,她轻轻拿起筷子,端起米饭,就着一道清水炒菜吃着。 莫熙儿夹着桌子上的鸡腿,和油酥酥金灿灿的春卷,送进嘴巴里。半响才注意到绿芜的奇特。 对面的女子吃食物时细嚼慢咽,只夹面前的炒青菜和着米饭一起吃,莫熙儿特意瞧了一下,那道青菜里一点油腥与肉丝都没有,甚至连颜色都只是青旅的菜色,仿佛一点佐料都没有放。 “奇怪,吃方便面还要放点地沟油,绿芜,你怎么只吃那一个,像是受气了一样。”莫熙儿调笑道,伸手要夹出一块鸡心放进她的碗里。 绿芜连忙拒绝,却拗不过莫熙儿的执着和热情,自己的碗里转瞬变多了一块油乎乎的鸡心。 绿芜谈了一口气,放下筷子道“你看你,我都说了不要吃,你还夹给我。”她有些生气,小脸红似樱桃。 莫熙儿扁扁嘴,同样有些不乐意的道“你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怕你营养不良,为你好。” 绿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鸡心,“噗嗤”医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熙儿,你忘了吗?我是个佛人!我吃素。” 佛人本该斩断六根的不是吗? “这下好了,被你弄得,这一碗饭都吃不下了。”绿芜轻声埋怨,却没有嗔怪的意思。 莫熙儿恍然大悟,伸手绿芜碗里沾上油渍的米饭都拨到自己的碗里道“那都给我吃,这一半干净的米饭你来吃。” 未了又补充一句道“真是的,都斩断红尘了,心里还偷偷藏了个人,你这样佛祖知道吗?吃个饭还挑三拣四的。” 绿芜当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娇俏的红了脸,青色的衣衫衬托她的皮肤白皙透明,脸色一红,更好似要滴出血来的杜鹃花。 莫熙儿看着她的样貌,觉得简直像天上飞来的仙子,足覆清波款款而来,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远离琉璃喧嚣的精灵一般。 从二十一世纪那个飞速发展的时代,到这个古里古气的古代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脱俗的人。 绿芜永远给人一种清晰自然的感觉,没有欲望,内心平静安然。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种感觉永远不要再绿芜的身上被打破。 右眼皮继续跳的不行,她揉着眼中感动泪水,语气充满阳光的道“绿芜你真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端来这么多好吃的的。”若是她自己,恐怕会多做一些素菜才是吧。 绿芜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莫名的,近日压积在心中那些羡慕与嫉妒都消失不见,她忽然感觉自己是从身心的轻松,两人仿佛真的是畅所欲言,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你喜欢就好。”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可莫熙儿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善意。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晚,两人洗漱后,面对面躺在床上聊天,绿芜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 莫熙儿则跟她聊着自己的家乡,她告诉绿芜自己来自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国度,那个国度里没有战争,没有压迫,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 那个世界里,男人只可以迎娶一位妻子,爱她保护她,一辈子不离不弃。 当然也有不道德包二奶的,但是,如果被国家的统治者知道,那个男人的下场会十分的惨痛。 绿芜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好奇的问到“什么是二奶?” 莫熙儿呆滞了一下,解释道“呃…就是对爱情不忠的男人,娶了第二位的妻子,就叫二奶。” “哦!”绿芜若有所思的道“那岂不就是二少奶奶?” 摸了摸绿芜的额头,满意的道“孺子可教也。” “这不奇怪呀!为什么不叫二少奶奶,要叫二奶?”不耻下问的绿芜,充分体现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宝贵精神。 “可是,在我们那里,二奶是非常被人所唾弃的,是爱情中的破坏者,也是第三者。这种人是要受到谴责的。” 莫熙儿咬牙切齿,就是因为第三者,她才会自小和她的母亲相依为命,流落街头的。“说到底,小三就是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的龌蹉产物。” 第141章 女人心 若是放在现在,绿芜这样脱尘,又清新的美女在校园中也定会被大家评为校花级别的女神,想起大学时候,那些蜂拥在美女后面,如同烂头苍蝇的男生。 莫熙儿心中有一点羡慕,又有点庆幸,羡慕能拥有帅哥追求者,庆幸自己遇不见那些苍蝇拥护着。 “你想什么呢?娶三房姨太太为什么会被谴责啊?” 绿芜的手在对面晃了晃,摇着她好奇的问道。莫熙儿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里叹道,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怎么和你说呢,在我们那里爱情只能男女双方共同拥有,而不是共享资源,任何人都能去分一杯羹的东西,所以啊,将来你要嫁人的时候,一定要看准人啊!” 说着,顿了顿,发挥了一下自己的才华,卖弄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一生一世一双人?” 绿芜囡囡念叨,眼眸黯然的垂下,良久后忽然明亮了起来,对着面静静躺着的女子道:“好美的句子,是你自己写的吗?真是太美好了,男女永结同心,比翼双飞,简直就像神仙一般快活啊!” “算是吧。”莫熙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双颊粉嫩通红,有点心虚。奇怪,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他们这个朝代难道这个诗人还没诞生吗? 夜色沉沉,空中星子稀疏,一阵风温柔的刮过,让人心中缱绻。 本是醉人的温柔夜幕,边塞上却刮起了悲风,大风如刀子一般刮在人脸上,干涩,生硬。厚重的军帐被风沙吹打的吱吱响动。 营帐内,烛光幽深笼罩着阴谋的气息。刘乾坤坐在矮桌旁,双腿盘起,面前一个身形削瘦,面容异常俊硕的年轻男人坐在那里,手握茶味,轻轻小口呷着。 “我们这样做,真的可行吗?” 帐内是安静的让人焦虑的气息,面前的男子始终一言不发的盯着手中的扇子,他的行为其实很古怪,这么大风的边塞草原,根本不需要扇子。终于忍不住,刘乾坤朝对面人开口道。 “何必担心呢?我们背后的主子可是皇上,刘大人难道就不想尝尝这从副将上升到将军是什么滋味吗?” 李青峰淡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寒芒,明亮的眸子中光华四射,不知道是不是烛火的原因,他的黑色的眸子中时刻笼聚着一抹狡猾的光芒。 刘乾坤定住,心中思虑了许久,那些事情像是过电影一般在他的头脑中掠过,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屈辱,自己壮志难酬的惆怅与悲痛,感觉一阵愤慨,与对自己尊严的屈辱。 他要出人头地,他要让那个皇帝看看到底谁才是能够为天宇国效力的能手。 他要做将军,要做这军帐中最大的领头人,而不是一个区区副将,任何光荣的事都要留给将军来露脸,自己却只能躲在后面默默耕耘。承受着所有卑微与人们看不见的苦楚。 他不要,他也要风风光光,就像夜星辰那样。 想起夜星辰,他的心头就涌上一股清晰的恨意和敬意。 若不是他,自己怎能如此不得志。现在皇帝要重用自己了,自己何不顺水推舟,承个人情给皇帝? “对,我不要做副将,不要一辈子低人一等。” 刘乾坤咬着下唇发誓道,尽管在政治上,他只是和夜星辰不和,尽管他同样认为这样图谋夜星辰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可是比起夜星辰处处抢他风头,压制着他的风光,这又算的了什么? 一日不除掉夜星辰,他的心就一日在油锅里煎熬。 “我们可以直接做掉夜星辰。”刘乾坤忽然压低声音,在桌子底下横起了手掌,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这……”李青峰身躯一震,面色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副将大人,为难的道“这可不好吧……皇上没有说啊” “皇上的确没有要杀了夜星辰,可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杀完了,皇上也奈何不了,不是吗?” “给他安个什么罪名呢?” 李青峰有些犹豫,心中又隐隐对副将军的想法有些认同,打心底他也不喜欢这个夜大将军,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他要尽心尽力辅助皇上,铲除天宇国家之中的毒瘤。 “惑乱军心,与三大部落结党营私,出卖我方军情。而且还彻夜不归,误军事。”果然,青龙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刘乾坤果然在这摆了将军一道。 “哈哈哈。”盯着羽扇的男子忽然哈哈大笑,赞赏的看了看副将军道“果然,将军你比我还要略高一筹啊!” “过奖了。”刘乾坤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人,不动声色的应和道。 营帐外,忽然一个小兵跑进来,气喘吁吁得到“将军回来了。” “什么?这么快?”帐内人异口同声道,小兵被问的不知所措。 帐内两人也互相看了一眼,对视而笑,相互间都有一些尴尬,可彼此的眼神却让人看出了双方的用意。 “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拿下!”铛的一声,一柄长剑自剑鞘而出,一人从军帐内走出来,就这茫茫夜色举起手中寒芒四射的冷箭,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刘乾坤。 夜星辰站在营帐外,身后跟着几个黑衣属下,那便都是他的暗卫,出生入死只为保护他一人,其中也有青龙一人。 “刘副将,几日不见难道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安能鸠占鹊巢?”说完,他强忍着咳嗽,胸腔震动了几下,一股粘稠的血腥气味从喉头蔓延上来。 这几日他的胸口已经有点好转,单单只是不再出血,停止高烧。 天上星子倏明,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应该多加休息,可若是再不回到军营,恐事情会生出变故。 “鸠占鹊巢?实在是不敢啊!” 站在营帐外的人反问了一句,又冷笑了一声,冷嘲热讽的道“只是你身为将军不但不起表率作用,反而出卖军情,夜不归营,勾结敌人,你当我们都不知道吗?” 对面人咄咄逼人,夜星辰身躯一震,惊疑不定的看向刘乾坤的眼睛,内心反复琢磨,难道自己与顿珠的事情他们知道了?有人跟踪自己? “竟然敢污蔑我们将军,我们将军明明受了重……”青龙愤怒的站出来出声反驳。 “闭嘴!”夜星辰一脚将青龙踹到在地,身手利落敏捷,出招迅速,完全不像是受了重伤之人。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额上流出豆大的冷汗。 四周围剿上来的人,已被这一事态震呆了,青龙紧紧只挨了一脚,胸口翻腾,张口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来。再无人敢靠近。 “谁敢忤逆犯上?”夜星辰大声叱责,声如洪钟,气势逼人宛若天生的王者,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敢觊觎的强硬气息,星眸转动,浓眉一挑。 冷冷的打量那个曾经作为他身边副将的男人,语气轻蔑冷漠的道“刘乾坤,你好大的胆子,本将外出处理军务,你竟然在军营中搅乱,瓦解将士雄心,造谣生事,该当何罪!” “哈哈,夜星辰,你还真会巧舌如簧。”说着,刘乾坤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四周便有打量的人马冲上来,将夜星辰再次团团包围住。 单单只是包围,那些人皆是左右为难,方才那残忍的局面他们已经见到过了,面上露出难色,都不敢上前去。 “怕什么?”刘乾坤气急败坏,指着身边的俊朗瘦弱的言官道“你看看这人是皇上专门派来的监察,有他在便是皇上在,现在皇上都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情,你们有什么不敢下手?” “谁敢!”夜星辰一声严厉呵斥,将四周人群震开!“你说我勾结敌人,好,那你可有证据?” “当然有,你连续三日彻夜不贵就是证据,从我方到达敌人那里再回来,正好三天!” 说完,便有一个小将走了上来,禀报道“我看到将军三天前的夜里朝着敌人方向前行,便一时好奇,偷偷跟了过去,没想到……” 小将士顿了顿,偷偷瞧了一眼夜星辰,小声嗫嚅道“没想到将军竟然去见了一个女人。” 这个小兵是个老实人,平日里在军营中人员很好,也颇有口碑。 许多人都实实在在的相信小兵的话,不疑有他,却不能相信自己的将军能够做出这般事情,还存在三分疑虑。 “人证具在,夜星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就说,难怪皇上会派言官来监察,原来我们的常胜将军早就不满现状蠢蠢欲动了,还是皇上英明啊!我们这些人都被你所欺骗了!” 刘乾坤说着遭雷劈的话,面色竟然一点都心虚,好像真的是事实一样。 夜星辰看着他那个模样,一口怒气自胸口冲上来,喉头腥气更浓,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双膝支撑不住,拄着剑柄,横眉怒目注视前方。 “既然你不相信我所言,那我就亲手斩了你这个贼子!” “来人把他给我捆绑起来,押回去,我要带这个叛徒见皇上!”见他喷了一口血,在场所有的士兵,包括副将军与李青峰都吓了一跳,皆是震惊。 刘乾坤本想一刀杀了他,免得日后节外生枝,握住刀柄刚刚动弹的手,却被李青峰制止“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活不久了,我们何必要脏了自己的手呢?” 出鞘的寒尖一点点退了回来。寒冷光芒悄悄在夜色隐匿。 也是,为何要脏了自己的手呢,看他面白如纸,嘴唇干裂,怕是早就命不久矣了吧!刘乾坤忍不住上前去扒开夜星辰的衣服,发现一道触目惊心的深邃伤口。 与此同时,正在睡梦中的莫熙儿忽然眉头一紧,从梦中惊醒过来,额上汗水淋淋,身上的衣衫被浸透的能拧出水来。 一个机灵坐起身,她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甚至连身体都冰冷僵硬,不敢动一下。 第142章 心有戚戚 “熙儿?你怎么了?” 绿芜睁开眼,慢慢坐起身,将一旁的蜡烛点亮,看清楚莫熙儿的模样后,吓了一跳,看她呆呆不动的样子,惊骇无比,当下命人赶快打了一盆水,拿湿毛巾为她擦脸颊。 莫熙儿一动不动,任凭她为自己擦干身子,目光迷茫,呆呆的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埋进去,声音沙哑的哭了起来。“他出事了。” “熙儿?谁出事了,怎么了?”绿芜还未屡清楚思路,摇晃着面前女子细致的肩头,轻声问道。 她紧紧缩在黑暗中,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久久不能自拔,许久终于抬头道“我做了噩梦,梦见他被乱刀砍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都围着他……” 说着,情绪不由自主激动起来,吐出的字也变得不清晰起来“那个死木头,居然不反抗,为什么不反抗……” 她呆呆说着,竟好似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许久不能自拔。 “熙儿,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绿芜轻轻伸手抚摸她的后背,发现黑暗中的女子竟然浑身颤抖,明明是夏日的夜晚凉爽的让人舒服,面前的女子好似身处寒天冻地的冰窖,浑身冷的颤抖不止。 “菩提本无物,何处染尘埃。”她轻声说道,声音清淡悠然,带着弄得化不开的哀愁,又仿佛带着空灵的没有感情的味道。 她低下头,苦笑一声。莫熙儿这样担心将军,自己却怪她夺走了皇上,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在黑暗中的莫熙儿渐渐哭到身子无力,所有的精力都耗尽了,沉沉睡去,待到天明,绿芜向她诉说起昨日之事时,莫熙儿竟丝毫没有感觉,一切好像做梦一般。 可那揪心的痛楚却记忆犹新,梦里,她看到那人冷漠的背影,风华万千的容貌。看到他被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团团包围着,乱箭朝着他一拥而上,寒冷的光芒刺目无比。 刀剑与血液相溶,入目的是刺眼的殷红。 莫熙儿不敢再想下去,暗暗拍着胸口安慰自己“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到底是从何开始,自己竟然对他这样牵挂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边塞多悲风,树木何修修!你快回来吧,死木头。”她摸着自己的心口,对着天上祈祷道,希望老天能听到她的呼唤,眷顾一下这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孤独灵魂。 一大早上,绿芜便早早去了太后那里,服侍太后,不知怎的,太后似乎异常喜欢这个小姑娘。 也许是被她无欲无望的气质所吸引吧,她还那么灵慧过人。 莫熙儿如此想着,看到不远处竹溪远远走来,快步到她面前站定,温柔笑道“熙儿姑娘,太后有请呢。” 太后寝宫。淡淡的熏香缭绕,沁人心脾,淡雅的芳泽,莫熙儿一进来就感觉到了这是芍药花的香气。 室内光芒环绕,富丽堂皇,精致的紫檀木桌椅摆在中央,地上铺着厚实的狼毛地毯,大厅的正中央上,坐着一个高贵典雅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女人年纪偏大,眼角上已经开始露出严重的鱼尾纹,足以看出她经历的岁月常桑。 眸中神态端庄,目光灼灼,带着逼人的气势,举手投足间又彰显着王者的尊严,莫熙儿感觉到太后年轻时,一定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如此想来,更要小心谨慎。 “今日唤你来,是哀家想亲眼看你抄写经书。你的瘦金体不同凡响,哀家此生从未见过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身后功底的人啊!” 太后感叹着,命人呈上笔墨,又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照顾我这个老太太一下,亲自抄写经书呢?” 太后的语气玩味,严肃认真中透着一抹悠闲淡雅的趣味,居然主动和莫熙儿开起了玩笑。 “民女不敢,太后喜欢,自然愿意权利效劳,这是民女的荣幸。” 声音不紧不慢,从容的走到桌子前,面对着太后,执笔沾着研好的墨汁,便有人为她亲自展开宣纸,在上面雕龙画凤起来。 “绿芜,你为哀家沏一壶茶吧,哀家感到口渴了。” “是。”绿芜施了一个礼,转身推退了下去,临走前朝着莫熙儿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不一会,一壶热腾腾的茶水便呈了上来,茶香袅袅,瞬间四溢到整个屋中,太后看的专注,只看那个一头黑丝松松挽起的女子紧握毛笔,笔走龙蛇般在纸上誊抄。 那标准的方块字竟如活了一般,让她越看越入迷。 她的字迹刚劲有力,潦草而不繁乱。常说字如其人,可是这个女人外表温柔娴静,究竟是怎能驾驭的了这么狂野奔放的字体。 难道在她的身体之中隐藏着另一个躁动的灵魂吗? 想及此处,太后的浑浊的眸子中多了一丝警惕,刚刚褪去的防备之心此刻又加强了三分,能让她的皇儿迷恋的女子,想必也并非等闲之辈。 “诶。”太后叹了一口气,忽觉得没心思再看她写下去。 莫熙儿闻声停下笔,整理誊抄出来的厚厚经文,抬头呈递上去道“太后娘娘怎的唉声叹气?是因为民女写的不好吗?” 太后命人接过经文呈上来,随手翻了几页,放在一边,乱说道“是哀家年龄大了,精神头不如以前集中了。”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她,眯成缝的眼里透出一种洞察人心的犀利光芒。 看着太后的脸,她的心里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又寻不出是哪里觉得奇怪,总是有一种似曾相识,但又不是。 难道她在二十一世纪身边的朋友有和太后撞脸的?那也太好笑了,穿越千年只为寻一个与朋友撞脸的太后。 莫熙儿想到此,忍不住将嘴角上扬,殿前失仪可是死罪,不然她早就笑出声来了。 她没想到的是,一切竟然尽收太后眼底,太后蹙眉,语气中带着三分警告的道“你笑什么?” “我知道太后一定觉得乏了,所以想了一个逗太后开心的妙计。”她抿嘴,看向太后,单纯清澈眼眸中折射出水晶般透明的光彩。 “什么?”太后冷冷说道。 “太后一定喜欢喝茶吧,我为太后亲自泡一壶茶水怎么样?” 说话时,语气上扬,胸脯也不自觉挺挺的,看起来颇有自信,像极了斗智斗勇的大公鸡。 太后点头应允了,端起一盘绿芜为她沏好的茶水呷了一口,想,这泡茶有什么好看,姑且让她一试,倘若不行干脆赐她几十大板,让她长个记性以后远离皇家。 很多下人走进来,准备好了泡茶的工具。 莫熙儿微笑着走到桌子前,面朝太后,将茶叶放进滚水中倒掉,又添了新水,如此反复三次。 她一手拿杯,一手拎着茶壶,适当的添加茶叶,又冲洗茶杯,调制,最后在茶杯中放入小瓷勺,叙述的虽然繁琐,但她重复这一套动作单单只用了半分钟而已,速度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太后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转眼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已经调制好了,配上一盘酸梅小食呈递上来。 “这么快?”太后质疑的看着面前那个被自己儿子深深迷恋着,却哪里都普通单单生了一副狐媚相的妖女,一点都不想喝下她泡的茶子。 “泡茶讲究的是水的温度与放入的先后顺序,与时间长短无关系,太后尝尝看吧,若是味道不好,您叫我做什么都好。” 莫熙儿低眉顺眼的举起托盘,话语是狂妄自大,可看她那低顺的模样,如何都无法与狂妄相提并论。 太后低头去看那杯茶,露出惊讶的神色。 绿芜顺着太后目光望去,也震惊到了几分,忽然发现只要接近那茶一尺以内的距离,顿时便能闻到扑鼻的芬芳。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如今用到这茶身上也未尝不可。 白色的精致陶瓷茶杯里,乘着绿色的清茶,茶水上面竟然漂浮着一朵海棠花的模样,味道里竟也带着点点海棠花香气。 “这,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太后惊讶的将茶端起,小口轻轻呷了一下。 “我将上好的龙井茶泡好后,又一并将海棠花冲泡,最后将泡出的水一点点条出深浅,放在这茶勾画出海棠花的模样,自然就呈现出这样了。 太后最近身体不适,时常会有津液亏损的情况,这海棠花生津止渴,不但美味,又适合太后的身体。” 她小心翼翼的回答,心想,这还不简单,在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快客奶茶的勾兑原理,花瓣水的质量小于茶水,自然会悬浮起来。 在二十一世是常见,放到这古代来却是新鲜,想必这太后一定会觉得自己大开眼界。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太后大为赞叹,口中啧啧道“这茶的确是上品,想必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底是泡不出这种味道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这话时,太后瞧了一眼,方才绿芜泡的茶,现在早已冷掉,味道竟然天差地别。 绿芜注意到了太后的目光,心里骤然一紧。 “回禀太后,民女曾经有过失忆,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在药理学上,了解泡茶的方法并不难,说出来不怕太后笑话,以前夜将军也十分爱茶,民女便私下底悄悄练习,才得了今天这一身好手艺。” 莫熙儿这么说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悟性有多高超,她只是想侧面告诉太后,她的心底有多么在乎夜星辰,希望太后不要误会自己对皇帝有所企图,以便为日后全身而退。 太后自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忍不住拍手叫好,朗声笑道“哈哈,好,好一个灵慧的女子。” 一种不适的滋味悄悄从心底升起,绿芜难受的看了一样挺起胸脯站在下面的女子,她容颜娇俏,粉嫩的双颊染着晚霞般的红晕。 黑色的长丝松松挽起,清澈的眸子透着闪亮的光泽。她的面孔竟然给人那么自然的感觉,那般单纯无害。 第143章 心沉似水 绿芜轻轻咬住牙齿,她忽然觉得莫熙儿所有的一切善良都是装出来的。 今日博得太后的的欢心,其实早就是她预谋好的,不然昨天自己一直和她呆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她采摘了海棠花,这海棠花只有御花园才有的!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去想莫熙儿,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像是毒瘤一般在血液总蔓延沸腾…… 努力克制着心中的种种阴暗想法,她相信莫熙儿一定不是有意的,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她努力的逼迫自己将目光从莫熙儿的脸颊上移开,从太后面上慈爱的笑意中移开。 低着头,探寻狼毛地毯上是否打扫的干净。 “你这姑娘还真是聪慧,难怪哀家都要喜欢上你了呢。” 太后笑声朗朗,夸赞的话语不断传入绿芜的耳中,她紧紧抓着手中的白色帕子,努力发泄在上面。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禀报的声音,“皇上驾到!” 声音不大不小,屋内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一道明黄的身影走进来,男子昂头挺胸,大步流星的迈进门坎,面容华贵,龙眉凤眼,唇角如雪中红梅,身上的衣着雕着龙凤图腾,一双黄色的官靴上绣着龙凤交汇的吉祥图案。 “母后,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李晔的声音清朗,宛如风中明月,带着丝丝清凉的暖意。 地垂下头的绿芜一瞬间抬起脑袋,双眸明亮,那是一种带着焦距的目光。 “皇帝今儿不去早朝,怎么来到哀家这里了?”太后眯着眼,笑道,手中的佛珠一直转动。 “母后有所不知,今日早朝上因没什么事,便提前退下了,所以朕才得以空出时间,提前来看望母后。母后最近身体如何啊?” 一番话看似是说给太后的,然而,李晔的目光实则一直在打量莫熙儿。 她今天穿的真好看,上身紫色小开衫,腰上系着浅黄色丝绸,下身一条过膝套裤,脚上穿着一双平底素色绣鞋。 头发仍旧松松垮垮的挽起。明明这一身搭配的掉渣,可是在她身上,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仿佛所有的东西在她身上,穿的不是衣服,不是首饰,而是一种气质。 那些东西正是因为土的掉渣,才衬托出了她极其脱俗的气质。 奇怪,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有如此可笑愚钝的想法。 李晔暗自掐了自己一下,抬头望向太后,听闻太后开口道“哀家近日心烦的很,可这丫头却总是古灵精怪,一身本领,让哀家好似喜欢。” 李晔一听,心中大喜过望,笑容都忍不住挂在脸上,母后若是喜欢上自己心仪的女子,那么若是日后他将夜星辰比下去,再将莫熙儿留在自己的身边,岂不也是容易之事。 “母后,她是难得可贵的才女,不光医术高超,头脑也灵活。” 皇帝趁机夸赞道,生怕太后看不见她的好。一旁的绿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听得面红耳赤,将脑袋再次缓缓底下,生怕别人瞧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难得皇帝如此赏识一个人,哀家决定了,十天以后收她做哀家的义女,上次那个称号不太好听,哀家找人算过了,赐她福元的称号,这样也为我天宇国祈得福气啊!” 太后缓缓说道,声音慈爱又和气,此时的太后似乎褪去了冷漠高傲的外表,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奶奶。 莫熙儿不是一般的受用,在二十一世纪,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奶奶的关怀与慈爱,甚至姥姥姥爷都因为当年她的母亲执意要嫁给父亲而断了联系,否则日后她们母女怎么会沦落街头,日日忍饥挨饿呢。 也正是这样,才坚定了她求学的决心,在医学上学有所成。 如此想着,竟也对太后生出了三分好感。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李晔闻言立即变了脸色,当即拒绝。若是按照母后说的,日后还如何立她做自己的妃子。传出去,皇帝娶自己的义妹,这岂不是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如何不行?”太后语气瞬间严厉起来,颇有威严的看着皇帝,她已经在心底打好了主意,若是不能够收这个丫头为义女,那么她一定要除掉这个丫头。 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在史册上留下一个污点,她要让自己的儿子一生清明,干干净净。就算无大作为也没有关系。 总比名垂千史,万人唾骂要强的多,夏桀妹喜,纣王妲己的故事难道还不够深入人心吗? 李晔正在心中寻找理由反驳,还未开口,一旁的女子率先走上前两步,跪地,磕头,不卑不亢底气十足的道“谢太后封号,这是民女的荣幸。” “你这女人!”此时屋外吹来一阵猛烈的风,吹得他衣袖翻飞,一身明黄的衣衫皱褶,三千长丝随风飘扬,面上怒气如洪水猛兽,他横眉瞪眼的望向身边女子,吼道“真是不识好歹!” “哦?民女不识好歹?”莫熙儿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绿芜,发现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似乎在说,别担心,我不会接受他的! 顿了顿,又道“也许皇上贵为天子并不觉得什么,可是在我们这个平庸的草民眼里,能做太后娘娘的义女是天大的荣幸。皇上如何说我不知好歹?” 说着,她逼近两步,目光直视面前充满贵渭之气的男人,咄咄逼人。虽然这个男人帅的简直一塌糊涂,可是在她心里仍旧夜星辰排第一,无人能比。 尽管她很花痴,可是也不要在这个男人身上多做停留。更何况他是一个流氓,人渣。想起上次自己被他绑去后,他对自己做的无耻行径,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放肆!”太后震怒一声,周围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的连掉根针都能感觉的到。 莫熙儿也闭了口,低下头,不再言语。 本以为太后是对她发难,没想到太后接下来却说“皇帝,好歹哀家也是你的母后,没想到你竟在心里如此藐视哀家的存在,哀家从小把你拉扯大,你真是……” 太后顿了顿,声音万般悲哀的道“太让哀家寒心了。” 她的手捂住心脏,忽然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抽搐,胸前剧烈的起伏着,紧接着两眼一白,昏死过去。 “母后?母后!”李晔焦急的叫唤,走上前,痛彻心扉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回头红着眼看大厅上站立的女子,厉声道“我母后怎么了?你快去看看,你救救她老人家。” 莫熙儿点点头,立即跑上前,捉起太后的手腕把起脉来,太后的脉象忽快忽慢,又翻看了太后的眼白。 沉声道“太后的心脏有旧疾,你别急,我先写下一副方子,叫人去煎,煎好后立即为太后服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倒出药丸为太后服下。 “快来人,把太后扶到里面的床上去。”李晔朝着身边的太监招手。“不行,都不要动太后,否则会隔断血液流通,太后性命堪忧啊!” 顿了顿,她想了想,又对皇帝道“殿下,这个药的火候必须掌握精准,并且药物的先后顺序不能打乱,不如您去亲自煎药吧,民女怕下人粗心,耽误了太后的病情。我在这里照看太后,脱不开身。” “好!我这就去,你一定要救活太后后。” 李晔目光灼灼的看着莫熙儿,深邃迷人的眼神中就连担忧时,看着她的目光里都带着暧昧与温柔的气息。绿芜忍不住将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看着李晔走远,莫熙儿摈退了身边的其他众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悠悠道“都走远了。” “你,你把她们清走了,谁来照顾太后?”绿芜忍不住出声问道。 “哀家没事。”太后缓缓睁开眼睛,一抹明亮的阳光照进她的视野里。 她撑着凳子,坐起身子,微微扬起嘴角,好奇的张口道“你刚刚给我吃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甜滋滋的。” “太后?你……”绿芜一瞬间懵了,看着面前两人,似乎瞬间感觉自己被出局了,好像错过了什么,两人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似得。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不好。 “是蜜糖,民女刚研制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向太后献宝呢,没想到居然被太后提前洞穿了。” 莫熙儿娇俏的笑道,声音带着甜甜的味道“这里面我掺杂了菊花,金银花,还有胖大海,对太后的身子很好。” “你早就知道了哀家的手段?”太后忽然正色问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莫熙儿就算从小不再宫中长大,不懂得皇家利益,看古装电视剧的经验还是有的吧! 种种电视剧经验告诉她,若是某个厉害人物在和蔼可亲的对你笑过之后。忽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这就说明猜忌你的时刻到了,若是不表现的恭顺胆怯的话,很可能下一个被杀掉的就是你! 她慌忙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道“民女不敢,民女开始本不知道,以为太后是真的犯病,后来民女摸到太后的脉象虽然时急时缓,也属正常现象,于是民女就猜太后这么做一定有太后的打算。” “于是你就顺水推舟,承我这个老骨头一个人情了?”太后淡淡道,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的”莫熙儿不敢说谎,如实回答。 “你这丫头真是心思聪慧。你做的倒也是好,如此而来皇帝就会对你死心了,这样你做了哀家的义女倒是也不亏待你。” 太后招了招手,示意莫熙儿过来,年迈的带着剥茧的手轻轻抚摸着莫熙儿的手,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太后从小娇生惯养,为什么手上在指腹和掌心处会有老茧呢? 第144章 嫉妒 这种老茧到底是常年做什么形成的呢? “那副药,太后仍旧按时喝了吧,只是一些败火补身的温和药物,没有伤害的,反而能够强身健体。” 莫熙儿叮嘱道,末了又补充一句“不然皇帝会起疑心的,毕竟皇上是那么的孝顺太后娘娘。” 出了太后的寝宫。莫熙儿一个人走在汉白玉铺成的大理石地面上,瞧着这皇宫的四处。大理石光滑无暇,走在上面,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历史的空气。 她知道,一定在这个世界的另一处有人与她呼吸着同一份空气,她的爱人,亲人应该都在那个世界活的好好地。 自己突然消失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担心自己。莫熙儿如此想着,在皇宫里又不认得路,只有东走西逛,随着直觉溜达。皇宫这么大,鎏金的柱子,琉璃彩瓦,碧丽堂皇。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种庄严的气势。奇怪,莫熙儿蹙眉,这里的皇宫不知道是何时才建成的,她本以为所有的皇宫都是一样,现在看来并不如此。 这里的宫殿与现代北京城中的那一座并不同样,那么的广大无边。 一路东看看西看看,莫熙儿发现不少新鲜玩意,至少在现代旅游是看不到的。 比如东边草地上那一片紫颜色八个花瓣没有花蕾的小花,旁边结出的不知道名字的小果子,绿油油的饱满果实结在枝头。让人口水横流。 地上鹅青石板台阶不知何时变化成鹅卵石铺成甬道。石子光滑翠绿,散发着绿油油的光泽。莫熙儿细细低头看去,原来鸡蛋大小的石子,竟是一块块无暇璞玉。 “啧啧”忍不住蹲下身,伸手去抚摸,炎热的夏日里竟然感觉到丝丝温和的凉爽。周围到处都是假山,怪石嶙峋,石缝之中窜出野花野草,隐约还可听见小泉流水的响动。 她被眼前光景美得呆住了,再顺着甬道朝里面走去,发现一个石制的桌子与凳子,桌边静静玉立一个美艳绝伦的美人。 美人五官标致,长发垂在肩头,朱唇小嘴轻启,白嫩的手指修长秀气,托着脑袋拄在桌子上,食指轻轻摩擦着红色的樱唇,风韵无比,性感的锁骨宛如雕制般魅惑。 女子看起来十分高贵,修身玉立在桌旁,手上缨络垂挂。眉宇之间冷傲的神情,举手投足见处处显露出家族富贵,深厚的实力, “你是谁?”女子显然注意到了她,蛾眉挑起,逼视道。 “我……”莫熙儿一瞬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医女吗?还是太后的义女? 一个医女在皇宫中毫无立足之地,于眼前人比起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又不想说自己是太后的义女,毕竟册封大典还未正式举行,太后既没有昭告天下,也未颁发懿旨。 “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宫竟然还不下跪!”女子呵斥一声,眼神露出颐指气使的轻佻姿态,高傲的像一只白天鹅。 莫熙儿扁扁嘴,盯着眼前人,大声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叫我下跪?真是没法没天了!我可是太后新收的义女!义女你知道吗?!论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公主!” 不管了,这个女人让她看着就觉得不爽, “公主?”宁贵人挑起眉头,半信半疑的盯着面前那个姿色动人的女子,她怎么就没见过这位公主呢? 太后收义女这么大的事,为何她不知道?静静扫视面前这位漂亮的姑娘,声音忽然柔和的几分道“你叫什么?” “莫熙儿!”莫熙儿得意洋洋的说道,声音里呆着几分意气风发,微风扶乱她的长发,腰间系着的浅黄色丝绸轻轻飘扬,随风摆动。 “熙儿就是你?!”宁贵人身子一震,怒目而视。 “不错,怎么样听说过我吧?!” 她得意洋洋的昂起小脑袋,没想到,宁贵人站起身,气势汹汹的走到她面前,顿时一阵冷风扑来,一双玉手朝她的面门狠狠挥去。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整个寂静的御花园内剧烈颤抖。 随之而来的是面上火辣辣的疼痛,莫熙儿猝不及防狠狠挨了一记耳光,身子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倒退三步,脚下被石子绊倒,摔在地上。 “你凭什么打我?”她捂住肿痛的面颊,愤怒的问道。 “凭什么?你个小贱人,是哪个大臣送来的戏子?竟然都勾引到了皇帝头上!真是不知廉耻的东西,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模样,如何配的上九五之尊!” 宁贵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阵怒骂。前几日皇帝意外的翻了她的牌子。 她欣喜无比的坐在梳妆台上梳洗打扮,画出她加入宫中以来最精致的妆容,穿上新衣,等待着接纳皇上。 果然如她所愿,她日求夜盼来的男人,真如她想象中的那般英武神勇,潇洒气派。 他眉目清澈,嘴唇微微勾起带着一抹邪魅的味道。只一瞬间,她便沉沦在了他温柔如水的眸中。 她不是没见过皇帝,在人群聚众的场合,在需要嫔妃出现的宴会场合里,她不止一次目睹过那个年轻皇帝的风采与魅力。 那都是众人眼中的皇帝,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他的眼里没有温柔,没有神情,有的只是杀气腾腾,有的只是不可侵犯的皇家威严。 哪里如此刻一样,他的眉宇线条柔和,眼神温柔,唇角扯起的弧度都带着摄人心魂的力量。 这是她的相公,她的男人,一个心中能有她一寸地位的男人。 吃过晚饭后,他轻轻拉扯着她的衣衫,将她放到软榻上,轻轻扯下帷帐,在封闭的,阴暗的透着淡淡橘黄色烛光的空间里,只有她们二人。 他的掌心温柔有力,带着剥茧的指腹一点点划过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肤。 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在给她所有美妙与朦胧的男人,在极致时喊道却不是她的名字,他问住她的耳唇,摸着她的柔软,声声呢喃的却是“熙儿,熙儿……” 宁贵人不会听错,甚至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夜屈辱,她是何等的骄傲,是何等的高贵,多少世家尊贵男儿求都求不来她这样的女子,却输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甚至听都不曾听过的低劣女人。 她没听过哪一家权贵的女子名中带熙儿,没听说过皇帝身边那个女人的封号是熙儿。 她曾怀疑过是哪个婢女藏了私心,想要飞黄腾达,调查中发现,太后的名字里竟然带了一个西字。 这让她冷汗涔涔而下,不敢再往下想去。 缠绵过后,那个男人又回到了九五之尊,回到了高高在上,他的眼里仍旧布满冷漠与威严,仿佛那一夜的他目光中根本不曾有过温柔缱绻的深情。 今日见到面前这个土里土气的女人,所有的迷雾终于浮出水面,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那夜皇帝口中呼唤的名字究竟是谁。 她是一个高傲的女子,更是一个有强烈自尊的世家女,她不要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分享。 一想到那样温柔的目光也会给予别的女人,她的心就像被刀子刮过一般,撕心裂肺的难受。 她不要别的女人进来,她要不断的网上爬,爬到皇后的位置,独宠后宫,垄断所有的女人进入宫内。 “你个小贱人!我今天就要弄死你!” 宁贵人走到莫熙儿面前,蹲下身来,轻轻拍着莫熙儿的脸蛋笑道“多美的脸蛋啊,你以为自己国色天香吗?”说完,她穿着带跟的绣鞋一脚踩在莫熙儿的小腹上。 莫熙儿挣扎着想要起身,一直站在宁贵人身后的嬷嬷一把将她按到在地上,拔下发叉直接刺进她的手臂上。剧痛如潮水般涌进身体里,钻心的疼痛… 哎,这苦肉计希望使的得当吧,莫熙儿心里默默祈祷,脸颊也漏出些许的狡黠。 坤宁宫,太后静静坐在銮驾上,身边绿芜将手中蒲扇轻轻摇摆。太后的心情似乎不错,静静望着面前一碗浓黑的药,竟咧开嘴笑了出来。 绿芜第一次见到太后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由的忍不住问道“太后,什么事这么高兴?” 太后盯着那一碗浓稠的汁液道“今天这药喝起来感觉特别好。” “太后不是一直很讨厌吃药的吗?”绿芜不解道。 “是啊,可是这药是皇帝熬好了给哀家的,哀家当然觉得高兴。”太后端过瓷碗,一口将苦涩的药汁喝下,心里美滋滋的乐开了花。 李晔这个儿子对她也算是上心。这么一闹,她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将那个低贱女人立为义女,扼杀了皇帝的念头。 坤宁宫外,李晔刚刚将药汁端了过去,看到太后无甚大碍就退了出来。一身明黄的龙袍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带着王者贵气,不同寻常。 明明是极好的天气,心中疑虑像是乌云一般笼罩在他的心头,化不开挥不去。他的心情坏透了,没有一刻如此刻一般想把那个女人叫到自己身边来,狠狠地质问。 质问她夜星辰哪里好?他是九五之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究竟哪里比不上一个臣子?若是她愿意,他可以将那些女人统统打入冷宫。 在他的心底最深处,她占据的地位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甚至有时对她的感情竟有一些不可控制的蔓延。 低垂着头,李晔轻轻颤抖着眼睫,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想寻一个风景的好地方,舒缓心情,身边的太监总管张泽海建议道“圣上,咱儿们去御花园走走吧!” “好。带路。”他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一丝感情来。 正好他也想走一走,他孤家寡人的,想静一静。 远远的,还未到御花园,传来一阵低哑的挣扎之声,似女人的哀嚎,又似乎是在反抗。 那声音虽然沙哑,却透着一股子倔强劲头。 离着老远,便听见几个老嬷嬷狠毒的声音“别挣扎,在动就把你丢给那些太监去玩,瞧瞧你这干净的身子,还有这么娇俏的脸蛋,真可惜,啧啧。” 第145章 千钧一发 “放开我!你们这些老处女!”女子挣扎的骂道。 皇帝黑了脸,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突然,他一闪身,一个箭步就朝着假山后面走去,不会错的,一定不会错的,她的声音他熟记了千遍万遍,日思夜念,怎么会认错! 冲到假山后面,果然。 他看到莫熙儿身上带血,衣服被撕碎,露出里面的春光。薄薄的亵衣将玲珑的曲线勾览无疑。 心中有一些微微的激动,情绪澎湃,更多的却是愤怒与心疼。 “住手!”他厉声呵斥,转身又对后面的太监一挥手“都给我背过身去!谁敢看,我就挖谁的狗眼!” 李晔面色痴狂,愤怒的挥手,抬脚将方才为难莫熙儿的两个嬷嬷一脚踢翻在地,两个嬷嬷都是在宫中长年做事,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手段极其阴狠龌蹉,呆在自己主子身边也尽是出一些见不得的肮脏手段。 他最是厌恶这些宫中资历大的老人!英俊的剑眉挑起,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唇角紧紧抿住,脱下龙袍,眨眼间,两个老嬷嬷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地上的女子便被一袭龙袍包裹住。 殷红的鲜血一瞬间将明黄色龙袍浸染,刺目的猩红,他的心脏为之一动。 “诶呦”一声痛苦的呻吟,两个嬷嬷随声倒地,摔在白色的青石板上面,上了岁数的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让人疼痛难忍。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 皇帝恶狠狠的说道。一直坐在石凳上看热闹的宁贵人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措手不及的呆呆盯着眼前的场景,一时之间脑袋变成空白,竟不知道如何作为是好。 她是一个骄傲的人,从小生为世家女,她的尊严不容侵犯。如此而来,护主心切的她下意识便说道“这是怎么了?臣妾教训个下人,黄上也要阻挡吗?” 李晔剑眉一挑,望着地上受了伤的柔弱女子,声音陡然冷了几分,转头,目若寒星,冰冷的盯着宁贵人,道“谁是下人?谁告诉你熙儿是下人?!” 顿了顿,他目光阴鸷的射向一旁的两个嬷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朕的面前动用私刑。” 两个嬷嬷一惊,慌忙跪下,身形颤抖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带着哭腔的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哼!”皇帝冷冷从鼻间哼了一声,俯身蹲下,亲自将地上的女子抱起,手扶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拦住她的腰身往下三寸,用纯粹的公主抱将她护在怀中。 女子想要挣扎着起来,倔强的眼神似乎在对他说“我不要你碰我,恶心。” “别动!”他厉声呵斥,声音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宁贵人在一旁看着,瞬间变了脸色。他却又道“你什么都没穿,不要朕抱,难道要那些狗奴才来吗?” 顿了顿,他的面上似笑非笑,声音竟然带了几分调侃的味道“你想让他们看光身子吗?” 这句话果然好使,他怀中的女人瞬间就安分起来,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摆布。 转头,他怒视身后一身奢华,却心胸狭隘的女人,他不知她们是如何产生了矛盾,她的所作所为却让他觉得厌恶。 同为女子,宁贵人的心胸怎么就这样阴狠?! 宁贵人心中五味杂陈,本就骄傲的不得了的她,此刻掉进了醋坛子里,又被皇帝用这样嫌恶的眼神冷冷审视,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委屈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还以为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下,下人……” 她的声音颤抖,连吐字都有些不清晰,犹豫了一下,最终把下人两个人说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皇帝没有发怒,表情仍旧是冷冷的。 呼了一口气,竟然有一些释然,提起的心刚要沉甸甸的落下,猛地又被人吊起。深爱的人,冷冷的说道“她若是有一点损伤,朕要你十倍奉还。” 说罢,那明黄刺目的一行人冷冷转身离去,留下了无穷无尽的恐慌。 “娘娘,您没事吧?快起来。” 老嬷嬷将宁贵人扶起来,语气尽是关切与担忧。身子却害怕的颤抖不止。 宁贵人罢了罢手,面颊上留下了一行清泪,冲花了绝美的妆容,她声音冰凉的道:“皇上他,他从来没有如此待过我。”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即便是在缱绻到极致时,他也未从自心底深处露出过这样小心翼翼的温柔。 她原以为皇帝就是那样冷冰冰的人,不懂得温柔,不懂怜惜,更不懂得如何关爱一个人,即便他温柔的对她笑,那眸子深处仍旧是冷冰冰的疏离与淡漠。 今天,她终于明白,原来不是他不会,而是他不想,他不够爱一个人,甚至从未喜欢过她,所以从未对她如此过。 她何曾见过皇帝与人玩笑,何曾见过皇帝眼里小心翼翼的温柔。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永远是高高在上,处处都在维护着皇家的尊严与骄傲。 “为什么!为什么!” 宁贵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哀嚎,她哪里不如那个衣着土气的女人,甚至那个女人连一个名分皇帝都未给她。 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凭什么,一个贱人就能让皇帝如此用心。 她跪倒在地上,眼泪从眼尾划过,滚落到地上,溅落淡淡泥土。 这一边,李晔将莫熙儿紧紧护在怀中,黄色的龙衣将她紧紧包裹,身后跟着的一群太监都深深埋着头,没有一个敢抬起脑袋。 待回到自己的寝宫,才将那女人放到自己的软榻上,心中的石头也落稳了。 此时的莫熙儿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着让太后知道,她在宫中受了委屈。 如果皇上知道肯定会给她名分,与其让皇上封她,还不如先让太后将她这个义女的身份定下。以免发生变故,让皇帝乘虚而入,却不想被皇上撞个正着! 看着明黄的龙袍上染着斑斑血迹,这才想起,她受了伤,“伤在哪里?痛不痛,朕去叫太医!”李晔的眸子中满是焦灼,那滚热的温度似乎要将她烫化。 莫熙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道:“你将帷帐拉下来,我自己处理。”她的声音清雅,宛如脱俗的仙子无欲无望,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不行,不叫太医,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最是龌蹉阴狠,朕担心你!”声音严厉,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莫熙儿浅笑道,身上的伤痛牵动她的嘴角微微抽搐,她明白自己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 真正伤到的,是那一刻脆弱婉转的心灵,当宁贵人的脚踏她的身上,那一双纤纤玉手打在她的脸上时,她的心就深深的受到了伤害。 她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就连在夜家,夜星辰的表妹要伸手教训她时,都被她眼疾手快的阻止了。 而在这,在这个高墙深院的皇宫里,因为与她无关系的男人,深深的被陌生女人当做了小三,狠狠教训了一顿。 自尊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火辣辣的疼痛,一阵阵,宛如刀子刮过一般摧枯拉搞。 虽然她是故意的,可还是避免不了对这个男人的厌恶。 她暗淡的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毛,紧紧咬住嘴唇,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冷声道:“你出去。” 她的一切反应尽收李晔的眼底,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刺进他的心底,好似注意到了什么,道“那些人打你了?”盯着她红肿的脸颊,他质问道。 “出去,让我静静好么?你难道想看到我的伤口感染?” 莫熙儿冷声道,语气中带着凌冽的杀气,一瞬间她的头发变白了。皓白如雪,不染纤尘,长长的丝发纠结在一起杂乱无章的缠绕在她单薄赤裸的肩膀上。 李晔看的呆了,指着她的头发,口中无意识的说道“朕帮你叫太医,你的头发……” “你的太医我信不过,那点绣花拳脚的功夫,我还是信得过我自己。” 莫熙儿愤怒的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与不甘心,似乎注意到了面前男人的不正常,她抬起眸去看他,呆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从他褐色清澈的眸子里,她看到一头苍白的头发的女人,目光染着凌厉的杀气,正愤怒的看着自己。 “啊!”一声尖叫,好似什么被人洞穿似得,她将头深深埋进绣着龙腾的黄色锦绣被里,口中不断呢喃道“你出去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好好,你别着急,我出去就是。” 看她如此发狂的模样,李晔心中也胆怯了,关怀的望着床上裹着被子严严实实的女人,担忧的退了出去。 在踏出门槛的一瞬间,他对太监首领张泽海吩咐道“穿朕的旨意,叫御膳房备一些好酒好菜,再让太医院那些人准备一些上好的金疮药送到朕这里来。” 屋内,芙蓉锦帐,明黄灼灼,大如鸡蛋的夜明珠子高高挂起,玉质的雕栏画栋,琅琊高啄。 上好的青瓷工艺品各处摆放,地上铺着的地毡修满龙凤呈祥的团,那只巨龙栩栩如生,是龙生九子中最厉害的一种龙。 这龙莫熙儿在现代时候见过,那个字很难书写,发音也很难记下来,但是她认得这只,这只象征着权利,象征着王者之尊。 代表的是天子富贵,只有皇帝才配使用。 这大大宫墙内,围绕的便是这么一个帝王寝,所有别院居住的女人,下人都为这么一个男人所驱使,是何等的光耀,又是何等的悲凉。 小小的院子内,隔绝了人情冷暖,隔绝了世态炎凉。 莫熙儿小心翼翼的将身上所有的衣衫尽数褪去,露出无数大大小小针眼扎过后的细小伤口,那老嬷嬷使用的是发簪,那些伤口便是发簪簪尾的轮廓,米粒一般大小,无数个。 数都数不清,有的还在冒着细密的血珠,看起来极其麻人,恶心。 脑海中,一个高大熟悉的轮廓呈现出来,英俊的眉眼宛如雕刻,高挺的鼻梁,深邃的轮廓,萧杀若星子的眸中唯独盛着她一人,款款深情中,永远看到的是她的存在。 第146章 无尽委屈 无数个日夜里,他不言不语,默默陪伴在她身边。 无数次的磨难里,他始终小心翼翼,轻轻伸手抚摸着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小心翼翼的道“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此刻,她无比想念那个人,无比担忧那个远征沙场的人,甚至异常的想念那个宽大温暖,结实的怀抱。 眼泪顺着眼尾不断留下,挂满有些红肿,却挡不住清秀的面庞。在现代的古装电视剧里,那些被谋害,被暗杀的嫔妃常常会拄着桌子,深深叹一口气道:“一如宫闱深似海。” 莫熙儿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寒意,第一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些妃嫔心中深处无奈与悲痛。 看云卷云舒的男人不在身边,看花开花落时遇到的是阴谋暗算,身在高高的墙院内,明明只是一堵墙,却有着重重阻碍,飞不出,逃不掉。 她觉得自己是一直飞不出墙围的孤雁,寻不到栖身的屋檐,找不要依靠的海岸。只能不断漂泊,不断流浪。 她是那么的孤单无助,一阵风云残卷便能将她吹垮。 看到这一切,她感到厌恶,恶心,她吐了好一阵,吐不出东西,吐出的透明色液体带着腐臭的味道。 是浓浓的胃酸与苦涩的胆汁。她的声音不大,惊动了外面小心翼翼的人。 李晔推门走进来,端着温水与毛巾,和一些上好的金疮药走了进来。 “滚出去!滚啊!”莫熙儿哭着,大骂不止。 他的脚步顿了顿,仍未出声,呵呵,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莫熙儿啊!这普天之下只有你敢这样对朕如此说话吧! “东西放在桌上,你需要就自己来取,朕还命人去你房中将你的医药箱取了出来……” 他的话音还未落。“滚!”一阵发了狂的怒便从帷帐后面传了出来,伴着一阵呕吐的声音。 “你怎么了?!”他趋步上前,眉头上布满乌云,担忧掀开帷帐。闻到的却是一阵阵发臭的酸腐味道。很奇怪,他不觉得一点恶心,心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不要你管,你出去,都是你害我,你害的!” 莫熙儿骂着,骂道最后竟深深的哭泣出来,声音嘶哑,带着无助与绝望。伸出手,想深深的将她环在自己怀中小心安慰。 又怕她挣扎不止,试探着伸出手,一点点掰过她的肩膀放进自己的怀中,她穿的极少,曼妙的身形,玲珑的曲线尽数在他面前显露。 苍白的皮肤上透着一点点红晕,他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一阵难耐的火热。 目光移至她的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将他的欲望顷刻间扑灭。“朕会让伤害你的人血债血偿!”他的声音宛若千年寒冰,阴鸷狠毒。 莫熙儿忽然觉得无尽的委屈,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大把大把的流出来,将他新换的衣衫浸湿,哭了一会,她呆呆的摇了摇脑袋,抽抽搭搭的说“我不要,那样我便是恶人了。” 李晔一愣,意外的看着眼前女人“血债血偿不好吗?那些人欺负了你,朕为你报仇,不好吗?” 她又摇了摇小脑袋道“万物由缘而起,万事有因果。她欺负我也是有原因的,不怪她,你不要迁怒于人。” “怎么是迁怒呢?明明是宁贵人心胸狭隘,迁怒与你!”他的声音带着愤懑不平。手掌小心翼翼的抚摸过她的脑袋,生怕一不小心她便回发脾气。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不要没完没了的纠缠我,快出去,我要上药了。” 莫熙儿忽然注意到自己仅穿亵衣的身子,脸上瞬间红的冒烟,心中觉得好受多了,便伸手将他推了出去,重新拉起帷帐。 “好好,朕出去。”李晔这回的心也微微放下了些,本想为她报仇的,怕她心有不甘一直憋在心里又落下病症。 原本宁贵人后面的宁家有些难对付,这下见她不要求,也好办了,他的心也安了许多。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善良大度的女子。 盯着她白色的头发心中虽然有一些惊疑,却还是很听话的退了出去。 莫熙儿听到大厅的门转动的声音,最后又听到脚步走远的声音,空气安静的好一会,才放心拉开帷帐探出一个小脑袋,左右看了看,才放下心。 伸出光着的小脚丫,落在毛茸茸的地毡上,来到檀木桌子前坐下,拿起,毛巾浸在温水里,浸湿,拧干小心翼翼的擦拭身体。 不一会,那一盆方才还清凉凉的温水,眨眼间便污浊起来。 慢慢的飘洒的全是浓浓血腥味道。蹙起眉,厌恶的将毛巾抛进水盆里,又打开自己的医药箱,准备寻一些治愈伤口的金疮药。 忽的发现一旁大大小小的几瓶中,竟有玫瑰清凉油,还有一瓶是什么金蚕蛹疗伤粉,不由得大喜,这可是愈合伤口,去掉疤痕的上好名贵药品。 以前她学医学历史的时候了解过,这种东西配制的药材非常珍贵稀少,一般都是使臣进供给皇帝的,只有皇家人和后宫的妃嫔才能够使用的东西。 妃嫔中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用,妃嫔也分为三六九等,其中只有三品以上的妃子才可以使用,使用的数量还受到限制。 莫熙儿查了查面前大大小小的东西,一共有九瓶,同样的东西,就四瓶左右。 这个李晔对她还真是大方。伸手掰开一个小瓶的盖子,倒在手上,涂抹至伤口处。 奇迹瞬间发生了,莫熙儿惊奇的发现,被涂抹的伤口竟然冒着清凉的凉气,血液止住了。她深知循序渐进的原理,要一瞬间便愈合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在古代,在什么都能发生的穿越生活里,这也是不可能的。 她小心翼翼将剩下的好东西装进自己的药箱里,发现自己仍然浑身赤裸,只穿着薄薄的染着血的单薄的亵衣。 不知道为何,她的心中有几分不满,暗自道“这个皇帝,都这么细心了,居然把她换的衣裳给忘记了!” 尴尬的走到门口,贴着窗户纸朝外面瞧了瞧,果真不见一个人影,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给留下来。 心中捉急起来,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心,转瞬被扑灭的连烟都不剩,联想起方才听到的,走远了的脚步声,微微恼怒。 试探的唤了一声,“有没有人啊?”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微,微弱的连她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就是这么一声没有底气的呼唤,门外竟然有了答复。 “你要什么?”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开,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之意。 “我要一套干净的衣服,和……”莫熙儿犹豫了一下,咬牙道“一套干净的贴身衣物。” “啧啧。”门外那人似乎对她的要求早有准备,似笑非笑的道“刚刚朕记得有个人说叫朕滚,滚的越远越好呀!”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可惜的模样。 “喂!你有完没完啊?”屋内,莫熙儿红了脸,退后两步,生怕黑暗中会有一双眼睛偷窥着自己的身体,心中暗骂“奸诈小人!” 门外那人仍旧似笑非笑,声音一板一眼,有些教训的意味,规矩道“熙儿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你臣服在朕之下,夜星辰也一样臣服于朕之下。你如何用这样的口气同朕说话?” 他话意味深刻,很清楚的表达了他的不满,也明明白白的在告诉她,夜星辰都得对朕老老实实的,你莫熙儿比他差几根毛? 同时又再说,朕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比夜星辰好上千倍万倍,你应该归顺于朕的软榻里。 莫熙儿黯然垂下眼,想起那人,心中就揪心的痛,想起昨夜那个令她冷汗层层的梦境,就觉得一阵恐慌。 她道“我知道错了,你把衣服送进来吧。” 门外,那明黄卓卓的身影愣住,没想到她会突然软了下来,原本只是逗逗她而已,居然真的害怕了。 想想她认错的方式,还真是没规矩的傻丫头。这么想着,便挥了挥手,示意一直准备在身后,端着干净衣裳的侍女进去。 那些侍女深深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站在皇帝身后,无一个不心惊,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敢如此对这个冷酷残忍的皇帝如此大不敬的说话。 很快,莫熙儿便看到很多端着托盘的侍女走进来,各式各样的衣服,美艳无比,而且全是搭配好了的。 那颜色的搭配看起来也比她自己穿的让人舒服多了,而且,还有一种清新的,美感和艺术感呈现出来。 她选了一套穿在身上,带着搭配好的缨络装饰,整个人瞬间就高贵了起来。像一个天生长在富家的贵气女子,尤其是眉宇之间的那种泠然之气。 像是天生的,又像是环境影响,但是莫熙儿又觉得像是家族基因遗传,到底是一个怎样庞大的家族才能遗传出这样泠然的气息呢。 她非常不解,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试好衣服便有侍女出去通知皇帝。 莫熙儿将自己打理干净,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处,却看见李晔走了进来,身后一群下人端着美酒美菜。 “朕的寝宫被你弄脏了,去别处吧。”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落在里屋处的软榻方向。 她瞬间明白过来。红着脸低头不语,肚子默契的传来了咕咕的叫声,像是为了响应李晔似得。 跟着他来到了另一间寝宫,那寝宫的名字很好听,叫清风明月阁。 很有诗情雅意,她静静打量着李晔,觉得他像极了附庸风雅之人,淡淡问道“这屋子的名字是谁起的?” 对面的男人器宇轩昂,剑眉微微勾起,露出几分得意,潇洒的道“是朕,怎样,好听吧?” “恶心。“莫熙儿本想夸赞几句,看到他那副尊荣后,皱起眉吐槽道。 美酒美菜自然是得心应手,但仅仅一切只是对李晔来说,就便是她损自己,他也觉得无比受用。 第147章 佳人有求 还真是个贱种。他在心里如此暗骂自己,却忽听面前佳人道:“我有事求你。希望你能帮我给夜星辰稍一封家书。” “什么?”如遭雷劈,她的话如平地惊雷一般在他的耳中炸开。 也瞬间,李晔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窿,铺天盖地的寒冷迎面而来。原以为她这样惬意的待自己,是因为对自己也有了好感不是吗? “我做了一个噩梦。很不安。”犹豫着,莫熙儿将自己的担心说出口,看了看对坐着的男子,将一杯酒盏递了上来,讨好的意味十足。 李晔如遭雷劈,看着面前女子,心中是一种难言的滋味。 “不行,朕不许。”果断的拒绝道,任她悬在空中的酒杯搁置着,不管不顾。莫熙儿尴尬的将杯子放下,道“为什么?” “朕是皇帝,你可知道?”他的声音淡淡,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继续道“朕是有尊严的。” 他不容许任何人侵犯他的尊严,尽管在她面前,他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小心翼翼,不管不顾。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帮着那个女人去给另一个男人传信,这不是意味着拱手送人吗? “和给夜星辰送家书想必,有什么关系吗?”莫熙儿诧异的问道。 “朕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么?现在居然跑来要朕给另一个男人传信,你用心何在?”他的声音沉重,伸手狠狠掰过她的下巴,他道“莫熙儿,朕要的是你的心!” 他的眼眸深沉似水,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莫熙儿一怔,犹豫道“可是,你帮我代你的臣子问个好,有什么关系?” “不好。”他的声音沉重而有力。 “皇上,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无论如何我的心都不会在你身上,你为什么就不能够放弃呢?”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美丽面庞上带着淡淡红晕。 “朕不信,朕哪里比不上他,朕不相信你对朕没有好感。”他紧紧扼住她的下巴,一点点凑近,俊美的面孔好看的不可思议。 “皇上请自重。”她紧紧抿住嘴唇,露出皓白贝齿,声音冷冷道。 “你早晚会喜欢上朕。”他的声音严厉,表情高傲尊崇,带着不可一世的尊严与傲慢。 “呵呵。”她冷笑一声,推开他的手,站起身道“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民女告退。”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竟然真的不留半点余地的离开了。 他默默瞧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不见,竟连头都未回一下。 深知,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每一个动作都代表了他的心情。真不会爱上他吗? 他不信,只是因为夜星辰比自己先认识她而已,所以她爱上了那个男人。早晚有一天她也会爱上自己的。 这么想着,李晔定了定心神,朝着太监首领张泽海招了招手。 “最近有没有边防的消息?”喝着一杯浊酒,淡淡问道。 “回圣上,刚刚来了一封密保,已经呈递在御书房了。”张泽海弓着身子,埋下头,恭谨的回答。 “如此甚好。”薄薄的唇角轻轻抿起,他眼神似笑非笑,望着莫熙儿远去消失不见的方向,露出得意的笑容,心中暗自道:“熙儿,你看看这场局最后到底还是朕赢了。” 回去的路上,莫熙儿心里沉甸甸的,空气冷的让人无法呼吸,厚重的心事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此想着,她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屋远冷清,一点人气都没有,身边伺候的丫头翠儿一点点缝着衣服,模样专注。 她不忍心去打扰,跨入门槛的那一刻便瘫软在地上,心中一种难言的疼痛。 太后的寝宫中,熏香袅袅,木鱼声声。 一位高贵庄重的老妇人手中捻着佛珠,口中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一个太监上前禀报道:“太后,奴才刚刚看到皇上与熙儿姑娘在清风明月阁谈笑,摆了丰盛的酒席。” “你没有看错?”絮叨声止住,太后眼神上挑,面色未动,声音不怒不喜的问道。 “千真万确,奴才的确没有看错,就是戳瞎了奴才的狗眼,奴才也不敢乱说话啊。”小太监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一双黄豆大的小眼睛,狐狸似得打量太后的神色。 太后并没有敲他,一旁不断抄写经书,手肘摩擦经书的声音骤然顿了顿,片刻后才又继续下去。 太后仍旧闭着眼,手里撵着佛珠。绿芜方才的举动已经被她察觉,悄悄抿了抿唇,她继续道“你看到皇帝都和熙儿姑娘做了什么?” 绿芜神色一紧,咬住下唇,握着毛笔的手陡然顿住,一滴黑色的墨点掉在宣纸上,迅速渲染开来,变成一片黑色丑陋的墨渍。 “奴才……奴才……”太监颤颤巍巍回答,似乎不知道从何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又有几分犹豫。 “你说罢,哀家不怪你。”太后如此吩咐道。 小太监这才敢开了口,他犹豫了下,流利的说道:“奴才刚刚看到,皇帝搂着熙儿姑娘,又捏住熙儿姑娘的下巴,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招来杀头之罪。 欲行使大计唯有一赌为快,他这是在赌,赌太后的心思,也赌自己的命数。 “恩。”太后点点头,睁开眼,目光瞧了一眼一旁的绿芜,只见她面色发白,手肘颤抖的不停,贝齿轻咬住唇瓣,唇瓣被咬的发白,不见一丝血色。 “还有呢?下午皇帝都做了什么?有没有批阅奏折?”太后声音淡淡的问道。 带着慈爱的温柔,像是一个母亲在关心儿子的生活,担心他玩物丧志误了正事一般。 “回禀太后,今天下午皇帝他,他没有……没有踏进御书房一步。” 小太监磕磕巴巴的道,心中却是异常的冷静清醒。 这一刻他已经不再紧张,故意露出紧张害怕的神色,是因为,他深知这世上所有的掌权者都是一样的,不会防备惧怕自己的人。 何况他猜想自己对太后还有用处,毕竟太后是那样的关注皇帝生活,每一时每一刻都需要自己去打探皇帝的行踪。 “没有?”太后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严厉的瞪着小太监道“皇帝都做了什么?!” 打着如意算盘的小太监悚然一惊,瞪着大大的眼神不敢说话,原本以为太后只是一个幸运的女流之辈,这下,他突然觉得登上高位的女人不简单。 非常不简单,复杂的简直有些可怕! “皇上,皇上他在寝宫……”磕磕巴巴的回答道。 “在寝宫?”太后的声音柔和了几分,诧异道“皇帝病了吗?早上瞧着他气色还好好的?” 绿芜在一旁蹙眉,担忧的望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紧紧闭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太后默默将她的一切动作尽数收在眼底。 “不是。皇帝在陪着熙儿小姐。”小太监埋头并报道。 “什么?都跑到寝宫里来了?这个女人还真是没大没小。”太后一瞬间暴怒,声音严厉,透着皇家的庄严。 吧嗒,一声脆响。太后扬了扬眉,问道“你怎么了?” 绿芜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道:“绿芜不小心将墨台打翻在地,请太后责罚。” 终于来了,太后心底暗暗叫好,嘴上不快的道:“下去,抄写经书三百卷,明天呈上来给我翻看。” “是。”绿芜跪在地上,恭敬的回应道。心中是阵阵难耐的不安。 “都下去吧”太后淡淡吩咐道,挥了挥手。 绿芜和小太监一齐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这一刻,室内无比安宁,太后微微抿起嘴角,道:“真是可惜了。若是不然哀家也不会牺牲你。” 她的声音似笑非笑,在寂静的屋子里,异常诡异。 绿芜虽是出家人,但年纪尚小,情窦初开,怎能抵挡住纷芜人世间的各种诱惑呢? 呵,琉璃烟火,她又不是圣人,从第一次见到皇帝开始,她便看出绿芜这个小丫头心性动摇了。 既然收为义女,皇帝仍旧看不出死心的模样,那便让她们这些个女人自己斗一斗去吧。她听闻最近,绿芜和莫熙儿关系好得很,还结为了姐妹,真是不容易啊!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的友谊能支撑几时? 有一句老话说的话,女人和女人相处要暗藏红花的心机也要成为绿叶的衬托。古人诚不欺我啊! 边塞,风子猛烈,如刀片一般刮在脸上,疼痛难忍,夹杂着砂石打在面上,处处是难挨的感觉。 夜星辰被关押在牢车里昏迷不醒,旁边的囚车里关着青龙等人。边塞多悲风,树木何修修。那一干人等都被压在回往京城的路上。 他们的主子不知道是死时活,自那天以后便一直昏迷不醒,他检查了伤口,发现有开裂的迹象。 可那些人不给他们水喝,也不给他们饭吃,他们好端端的活着能受的住,可将军呢? 青龙又给将军服了一颗还魂丹,吊着将军的命,又悄悄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积蓄买通了身边押送自己的一个小兵,叫他时不时的偷偷喂给将军一点水喝。 那小兵也是狗仗人势,看他们这一方失了权势,便也是爱答不理,钱是收了。 可这水嘛,也是给了,却不好好的给,只偶尔拿一碗水泼在将军的脸上。 他们几人看了都愤怒不已,直眉瞪眼,若是有生还的机会,他一定要亲手宰杀了这个无礼的小兵。 “这只走狗!”青龙骂道,目光担忧的瞧着前面囚车中的将军,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从将军的口中传来几声轻呼“熙儿,熙儿。” “将军您一定要挺住啊!”青龙大呼,抓住栏杆拼命的喊道“将军,我相信皇上圣明,一定会相信咱们是无辜的,定会宰了刘乾坤那逆贼的!您一定要挺住啊!” 他声嘶力竭,如一头抓狂的野兽,要冲出牢笼一般。 可那坚实的铁笼坚固如铁壁,怎么也挣脱不开。随军复命的李青峰停下马来,回过头喊道:“省省力气吧!” 第148章 义女 这几日莫熙儿一直心中惶惶,每日去服侍完太后,回到房里,就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着她的胸口,让她喘息不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梦里也是浑浑噩噩的。 她躺在床上,心头闷闷的不想说话。翠儿关心的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摸着心口,迷茫的望着远处,自己究竟怎么了?真的是病了吗? 绿芜来找过她几次,只是很奇怪,绿芜的情绪反复无常。有时对她冷冰冰的。有时又异常热络。究竟是怎么了? 其间,太后身边的一个面孔陌生的小太监,带着人送来了好几件新衣裳与珠宝。那衣裳的颜色鲜亮无比,是她特别的讨厌的鹅黄色,只是比起皇帝龙袍上黄的程度还是差了几分。 “太后说了,这些衣服首饰请熙儿姑娘收下,待到明日册封大典时,姑娘要穿的鲜亮可掬进入大堂上,才算体面。” 她点点头,那些太监便都退了下去,这下好了,终于是太后的义女了,皇帝可以不用来纠缠她了,就算纠缠也不敢那般明目张胆了。 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觉得心安呢。为什么?她捂住心口,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疼的喘不过气来。那刀绞一般疼痛的心口,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二日,她早早便坐起来,梳妆打扮,镜子里的女子容颜光鲜,脸色虚弱,乌黑的眼袋足以看出她近几日休息不当。 翠儿一边用梳子理着她的发,一边可惜道:“小姐生的这么好看,就可惜有了黑眼。” 她“嗤”的一声笑了,说道“你到底是可惜我,还是可惜我配不上这对眼?”她扬起头,娇俏的面孔去看翠儿,翠儿微微红了脸。 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道“小姐,你当然明白奴婢的意思,奴婢可惜的是你这如花的容颜啊!” 她的声音清浅,带着几分姑娘家未长成的娇俏可人。 莫熙儿看的有些呆了,呆呆望着翠儿,忽然想起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那时候只有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父亲和他的情人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贫苦的家境中。 她唯有努力学习,努力起飞,努力拿到一切同龄人拿不到的证书奖杯,这样才能走的更远,才能得到金钱,过上殷实的生活。 所以她成为现代医学界的才女,她的医学水平就连那些老教授都自愧不如。 何曾有过这般纯真美好的笑容呢?她呆了,伸手轻轻摸过翠儿的脸蛋,圆乎乎的带着一点柔软的手感,翠儿被她的举动惊的不敢动弹,声音弱弱的试探道“小姐?” “恩。”她轻轻回应着,捋顺了她的额发,轻声道“翠儿,等我出宫去,就朝老夫人要你的卖身契,然后寻一份好人家将你嫁过去。” 事后,虽然找老夫人要了人来皇宫,卖身契却始终没有拿到。 她声音清清淡淡,想到自己所经历的贫苦磨难,顿了顿又添了句道“我会把太后娘娘赏给我的这些东西全都赠予你做嫁妆,你放心夜星辰那里有很多银子,我会管他要一些,给你一同做陪嫁。” 顿了顿,又道,“太后娘娘赏赐的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那好歹代表了太后,婆家人不敢欺负你的。她们还的把你供起来。” 刚刚赏赐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那些东西,大多都已是一些面子上的物件,没什么实际用途,又不太值钱。 这些东西,只能当做太后娘娘的面子供着,而换不了实际用途的东西。 “小姐,奴婢不敢。”翠儿慌忙跪下来,有些害怕的道。 莫熙儿轻轻笑了,弯下身亲自将她扶起来,然后道:“你又何必这般惊慌呢?你待我真心实意,我怎能不好好待你,只是我过的生活尔虞我诈,不适合你。” “小姐……”翠儿眼圈红了,声音哽咽,“翠儿哪里也不想走,只想跟在小姐身边,翠儿,翠儿不想离开小姐。” “傻丫头,你到底还是要嫁人的。”她轻轻抚摸翠儿的额发,“难道你要老死在这里吗?去正经人家过日子才是一条好路。” “那小姐你呢?”翠儿心思有些动摇,弱弱的看向莫熙儿,面前的小姐心里善良,人又漂亮,真是难得一遇的好主子。 她不是没见过别的丫鬟,她们伺候的那些主子,或是刁蛮刻薄,或是心肠狠毒,不是责骂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是让她们这些下人干一些龌蹉的勾当,不见天日。 “我有夜将军啊!”她娇俏的扬起头,露出明媚的笑容道“你忘了夜将军了吗?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说这话时,她目光灼灼,望着远处,偏偏自信满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继续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快寻个人家嫁走吧。” “翠儿不,翠儿要等到小姐嫁给夜将军,彻彻底底稳下来后再离开。” 翠儿坚决,思忖了片刻,“翠儿即便是嫁人了,也要一同服侍小姐,翠儿的夫君也是小姐的人,愿意让小姐随意驱使,翠儿才肯嫁。” 翠儿的眼神灼灼,里面坚决的光芒异常闪耀,她呆了呆,忽然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重新端端正正的做好在镜子面前,对着面前美丽的女子,“快来给我好好打扮,我心中自有盘算。” “哦。”翠儿小心翼翼的应和道,然后上前伸手将小姐的头发一点点编织整齐。 莫熙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以及身上颈子上的伤口,居然真的完好如初,全都消失不见,心想那皇帝拿来的药物倒还真是人间极品,妙手回春呢。 如此想着,她穿上太后送来的鹅黄色亮丽百褶裙,裙子上缀满五彩满天星,肩处开的很大,脖子上又带着衬子,胸前是大摆绣着细碎流苏的霏子,垂落下来,顺着她的腰肢滑落,衬托的她身材玲珑,妩媚性感。, 只是那一张国色天香清纯可人的面庞,无论如何也无法叫人与性感妖娆一次联想在一起。 “小姐真好看。”翠儿在一旁惊喜。 “好看吗?”她在原地中央转了一圈,也被自己的样子确确实实的惊到了。摆动的流苏随着她玲珑的身段旋转,衬的女子婀娜多姿像一只黄色的小天鹅一般。 “太后娘娘真是厚爱小姐啊,从裙子便能看出太后娘娘对小姐用了心思呢。”翠儿开心的很。 “是啊。”莫熙儿也叹了一声,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后为何这么喜爱自己,难道就是因为她使出的小手段,和制造的好吃的小玩意? 若是这样,那太后也太好糊弄了吧?只是,这样也好,免得她那不知廉耻的儿子总是纠缠自己。 再过几日待到夜星辰回来,她就请求太后为自己赐婚吧。如此想着,她忽然觉得开心起来,心头黑压压的乌云似鸟兽散去,迎来的是美好而充满希望的明天。 御书房中,薰香习习。一个小太监端茶上来禀报,“皇上,时辰到了,一会该去举办册封意识了。” 皇帝皱起眉。一把推开那杯热腾腾的茶水,小太监被溅落的滚烫茶水溅了一脸,却连叫都不敢叫一下,强自忍得牙齿都打起颤来。 李晔忧愁的坐在龙椅上,眉头皱的像是包子,“册封册封,又不是为朕册封妃子,太后何必这么积极!” 一直站在一边的张泽海静静看着皇帝,心里有了妙计,上前到皇帝耳边低声耳语道“今天李青峰大人……”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有皇帝能够听得清楚。 说完,那穿着明黄色袍子的男人露出了笑容,俊美的面孔上那有几分得意阴鸷的笑容异常别扭。 “哈哈哈!”皇帝大笑了三声,站起身,拍拍张泽海的肩膀,“事情办成了,朕便有赏。”张泽海露出笑容,讨好的埋头道“谢皇上。” “走吧,去太后那里。”说完,明黄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迈出门槛,朝外面走去。 册封大典上,气派威严一片萧杀之气,明晃晃的装饰衬得皇家威仪异常庄重气派。 莫熙儿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外面站着的是文武百官。莫熙儿孤身一人跪在大殿上,身形单薄,鹅黄的衣裙衬托的文武百官睁不开眼睛。 绿芜小心翼翼的伺候在太后身边,望着大殿中央光鲜亮丽的女子,心里不是滋味,有一种丑陋的东西开始膨胀,一点点延伸在她的血液脉络里。 “宣纸吧!”太后看人都来了个齐全,于是招了招手,示意身旁的太监拿出圣旨宣读。 那面孔生的年轻小太监走上前来,拿出一叠黄色的圣旨庄重的展开,严肃的宣道:“医女莫熙儿,德行尚可,照顾哀家有功劳,特此收为义女以表天下,封赐“福元”为天下百姓祈福。钦此。” 圣旨毕,莫熙儿跪下来磕头谢恩,朝下站着的文武百官皆一同跪在地上,喊道:“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干人等拜金舞服扬尘,气势宏伟,声如洪钟,除了古装电视剧上,莫熙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典礼完成,太后特地举办了小型的宴会在后花园中。早已有不少富贵家的子女,夫人来到了那里谈笑,手中拿着糕点。 莫熙儿来到后花园,目光扫视了一圈,发现老夫人和夜星辰那个该死的表妹也在这里。 柳絮昕第一眼看到她,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嘴角扭曲夹着着浓烈的恨意,“居然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今天宴会的主角可是我!” 莫熙儿昂起头,目光冰冷的逼视面前女子,只见她身段玲珑如弱柳扶风,面色微红,透着几分娇嫩,正温婉可人的扶在老夫人身边,看起来八面玲珑。 “你?太后新收的义女竟然是你?”柳絮昕不敢置信的指着莫熙儿道。“怎么?是我又怎样,不行么?” 第149章 突变 柳絮昕身体颤抖,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道“难道,今天册封的妖怪就是你?!”她的声音质疑,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味道。 莫熙儿扬起高傲的小脑袋鹅黄色的衣衫显得她在阳光下娇艳无比,眸光转动,顾盼生辉。 她死死的盯着面前女人,声音无比尊荣的道“不错,就是我!我就是太后新收的义女,福元公主!”她的声音很清淡,却故意加重了义女两个字。 柳絮昕被气得的脸色涨红,恶狠狠的盯着她道“莫熙儿!你不要太得意,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和老夫人难道还不知道么?” 说着,她的目光求助的看向老夫人,柔弱的面孔上带着几分娇弱的表情。 老夫人微微动容,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得沉声道“好了!不要吵了。” “是。”她的语气软了下来,瞪着面前那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目光中越发露出那股子阴毒的狠劲。 莫熙儿眼睛转了转,走上前两步,抬手一个耳光扇在了柳絮昕的面门上,娇俏美丽的面容一瞬间印上一个清晰紫色的手掌印。“竟然说我是什么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将周围的目光都纷纷吸引了过来,周围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瞧着这面的动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絮昕捂住脸,震惊的看着面前那女子,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打她! “你竟然打我?!”她惊怒交加的瞪着面前女子,左脸火辣辣的疼痛,周围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屈辱。 如此想着,刚想开口在说些什么,忽然看到面前,那个鹅黄色衣裙的女人正望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似得笑意,得意洋洋的瞧着她。 一瞬间愤怒,不快,屈辱的情绪交杂着涌上她的脑海,她一个猛劲窜上来,伸手扬起要还给她一个耳光。 突然身边一道严厉的声音呵斥道“大胆!” 循着的声源望去,竟然是一个貌不惊人的丫鬟,那丫鬟紧紧抓住她高高举起的手腕,不肯松手。 莫熙儿呵呵笑了两声,竟然快步走过来,抬手又给了她两个巴掌,火辣辣的疼痛,几乎让她的脸面都丢尽了。 “你!你个妖精!”柳絮昕愤恨的骂道。 老夫人沉声呵斥道“妖女,你在做什么?!给我住手!” 莫熙儿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向老夫人,用这辈子最寒冷的语调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可是福元公主,现在太后的义女,你就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吗?要知道侵犯公主威严可是死罪!要灭九族的死罪!” 陡然间,她的眼睛喷出一股火花,锋利的朝着老夫人的方向射去。 老夫人一惊,后退三步,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她定了定心神,又重新换了张面孔,恭顺的说道“这孩子小,不懂礼数,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训就是,公主不要生气。” 她的声音平和谦虚,丝毫看不任何不满,掩饰的极好。 莫熙儿看着她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未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这无疑是在打老夫人的脸面,老夫人长这么大的岁数,何曾受过这般侮辱,狠狠咬着牙,瞪着远处那鹅黄的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 周围人纷纷议论,围在一旁的公子小姐看到这一幕都唏嘘不已,她们都没曾见过这位被封为公主的义女,今日本想见见是何方神圣,原本看她清丽脱俗的外表,本以为是个稀奇女子。 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也不过是个攀附权势,性子蛮横无理,飞扬跋扈的玩意。 只是不知她是如何讨好了太后,得到了这个名头。身为权势家的子女,虽然不喜欢也不会表露,但尽量还是不要去招惹的为好。 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沉浸在自己忧虑里。突然,外面一道声音响起,一个太监匆匆来到夜家老夫人面前道“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夜将军回来了!” 闻言,众人皆是已经。 莫熙儿的心猛地被人抓起,又放下。 她蹙起眉,走到那太监面前,紧紧抓着那太监的双肩,问道“你说什么?他回来了怎么就不好了?” 太监被抓的有点尴尬,此刻也顾不得这些,焦急的道“夜将军死了,他的遗体被李大人押运回来了。” “什么?”莫熙儿手中的如意落地,细碎的脆响摔落一地。 “夜将军结党营私,像敌人出卖军机,被刘副将手刃后,给送回来……”小太监低声诉说的道。 后面的没听清是什么,莫熙儿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甚至脚下的一只鞋子跑掉了也不曾理会,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来到皇宫北门前,那是押送犯人专用的门路。 一辆囚车正吃力的拉进来,汉白玉冰凉的铺满地面,她的脚踏上去,如同走入了白皑皑的雪地上。 车轮滚动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宫闱之中,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死了? 真的死了吗?不可能的,不可能!一定不会的!她不相信,好好的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 她张开双臂,挡在车前,囚车停了下来,带路的是李青峰,英俊瘦弱的男子停下马来,朝她朗声道:“让开,区区一女子竟然妨碍我禀报皇帝,这可是死罪!” 她举起手中鎏金的令牌道:“我是太后新收的义女,福元公主,你们谁敢动我?!”她的声音冷清。 在冷风中,长发轻轻飘扬,眉眼尽是冷漠萧杀的气息。 “福元公主?”李青峰愣住,心头诧异,这是何曾时候的事,可她手中的令牌又确确实实是一块真的,那仅属于皇家的标识独一无二。 如假包换,怎么造假?他无奈的挥了挥手,命令身边的人去禀报皇帝。 莫熙儿跌跌撞撞的跑到囚车便,紧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泪流不止,“不会的不会的,你没有死对不对?夜星辰你快给我醒来啊!” 她的手轻轻抚上那张熟悉的面孔,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英俊的眉眼,微微带着傲气的眉宇见,此刻已经狼狈不堪,布满血渍和污泥。 隔着围栏,她努力的伸手去试探他身上的伤口,却发现他胸前氤氲了一大片暗红色的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夜星辰,你说好的会保护我,说好的会娶我的,你们古代人不是很封建吗?我什么都被你看到了,你要我以后再去嫁给谁?你起来吧!” 眼泪不断留下来,大颗的泪珠从眼尾落下,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氤氲出一小片血渍。 躺在地上的男人忽然蠕动了嘴唇,声音微弱的让她什么都听不到,莫熙儿冷了冷,下意识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伸手探入他的鼻尖,忽然发现有微弱的气息流动,带着微弱的难以察觉的热气。 她大惊,想要为他把脉,可是该死的栏杆阻断着她的治疗,她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他的伤口。 愤怒交加,一瞬间,她的长发变白,雪白的肌肤在白色头发的映衬下,好似成为了透明,那一身鹅黄的衣裙更衬的她光鲜亮丽。 饶是李青峰等人见多了美女,也被她的样子惊艳住,不光惊艳她的面貌,还有她的发丝变化。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他揉搓着双眼,不敢置信看着眼前女子。忽觉的自己如穿越了一般,简直无法置信。 长发皓洁如雪,莫熙儿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她站起身,双手力量也跟着涌了出来,抬脚踢动栅栏,扶直而上,一把将木质的栏杆掰断,紧接着用手中栏杆将旁边几个生生格断。 自己一个飞身,翻跃道马车上,伏在夜星辰的身上,轻轻吻住他干燥苍白的唇瓣,丝毫不嫌弃他的肮脏。 津液相抵,夜星辰似乎有感应似得,将嘴张开,回应着她,吸允着她。 莫熙儿将口中的唾液悉数运进他的口中,手指一边摸索着他的胸口,检查伤口。方才他的声音微弱,但她还是听到了。 佛说,相爱的人心有灵犀。她感受到了他内心的世界,内心的话语,他说“水…水……” 水,他要水喝。可是她没有水,皇宫这么大,这么遥远,她到哪里快速去拿水。 “夜星辰。”片刻后,她太起身,喘息起来,脸色微红。 一旁一个声音尴尬的唤道“小,小姐……”闻声抬头,她看到碧玉的眼里带着惊慌失措,身后是一声明黄龙袍的皇帝。 皇帝此刻正目光深沉的望着她,眼里带着复杂的意味。她顾不上了,也管不得了,朝着碧玉道:“快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快点去!”她厉声呵斥,带着前所未有焦急灼热。 “皇上,刚才这位小姐的头发……” 李青峰在一旁话说到一半,忽然停止了,他发现莫熙儿头发不知道又在何时变成了乌漆的黑色,长发如斯,随风飘动,丝毫没有方才白雪皑皑的迹象。 一时竟然语塞,恍惚觉得是自己方才看错了。 “怎么了?”李晔不耐烦的开口,目光紧紧跟着不远处的莫熙儿。 “老臣刚刚回来,便被这女子拦下了她声称自己是太后的义女,使得老臣无法向皇上复命,请皇上责罚。”李青峰语气恭敬,带着胸有成竹的自信。 “闭嘴!”穿着龙袍的男人不耐烦的骂道,心中不知道是作何滋味,躺在囚车上的那个男人如此肮脏,如此不堪,可她竟然丝毫不犹豫的将嘴巴贴了上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她一个女子家竟然做出这等不要脸之事。 真是下作!他心中愤怒难当,可更多的,藏在内心深处的却是深深的嫉妒与不甘! 同时也庆幸着,想必夜星辰如此,也是命不久矣。在未来的未来,她便也会如此待自己吧!一定会的吧! 第150章 变数 “你够了!” 李晔厉声呵斥,明明心中想的那样明白,可他还是无法忍受面前缠绵缱绻的场景,他无法联想到她是在救人,甚至忘记了她原本的身份。 在他眼里,她就是在与人恩爱,故意给他看。 莫熙儿停下动作,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一般,伸手去抓夜星辰的衣服,一点点褪下,闻到了一股酸腐的异味,瞬间瞳孔放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间,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心中一丝疑问划过脑海,她伸手又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的难以察觉,可对生命敏感的她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方才那微弱的回应,还有眼前手上微弱的热流。 若是寻常人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伤口还腐烂如此早就毙命身亡了,她不知道从草原赶到京都需要多久,但是她心中有数,凡人定撑不过三天,可是究竟为什么,为什么夜星辰还有气息。 仿佛是刻意留下一口气,等她来医治一般。 莫熙儿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那是清心凝虑排毒丸,带到欣荣将药箱拿来后,找到里面一个细净瓶出来,拔开软木塞,将药丸塞入他的最终,一点点喂下水。 那是她刻意采到的无根水,这种水是世界上至纯之物,需要在雨后的清晨三刻采摘。 必须要在太阳还未出来,月亮落下中间的这个空档来收集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极少极其难收集。这一小瓶子是她收了一个月才汲取到的,异常珍贵。 这种水排解人体毒素是最有效果的。配上她特意调制的清心凝虑丸,正常人吃可以排解忧虑,中毒人吃了自然可以将毒素化开。 她看到夜星辰的胸前有些发黑,不知道是中毒了,还是血液干涸的缘故。 索性先将他身体中的毒素化开,然后在一点点清理伤口。她从药箱中拿出剪刀,将他的衣服一点点剪开,露出里面狰狞扭曲的还露着血肉的伤口。 “住手!朕不许你救他!” 李晔终于忍不住,看她动作如此亲昵,即便夜星辰肮脏不堪,狼狈的试了体面,她依旧对他如此热络关切,甚至丝毫不介意他身上的肮脏,污染了太后赏赐给她的一身黄裙。 那裙子的样式做工都是他亲自选人为她定做的,现在她竟如此这般糟蹋了去,简直太不珍惜他的心意了。 那纤纤玉手顿了下来,放下手中的剪刀,抬起头,目光掠去,一阵萧杀的寒意,阴冷的瞧着皇帝,问道“为什么?” 皇帝身子一震,被那目光看的一阵冰寒,下意识后退了三步。 还未开口,李青峰看着皇帝面有难色,擅自上前开口,“夜星辰结党营私,出卖军情,三天三夜未回营帐,触犯军规,论罪应当诛满族。” “诛灭满族?呵呵?”莫熙儿冷笑一声,目光清冷的望向皇帝,“是这样的吗?” 皇帝点了点头,那一身明黄此刻在她的眼里是那么的可憎可恶,让她看了都觉的恶心。望着那灼灼明黄,她冷笑道“诛灭满族,自然也是要杀了我的。” “不是的!”李晔冷声呵斥,他努力解释道“朕不是想杀你,朕希望你活着!” “不想杀了我,难道是想杀了他吗?”莫熙儿冷声插口道,目光督了一眼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狼狈男人。 眼泪无声无息的掉落,“皇上真是好狠毒的心啊!居然连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都不顾,就如此枉杀一个臣子。” 说罢,她自嘲的大笑出声,“哈哈哈,你是君,他是臣!我怎么忘记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啊!臣终归是臣,哪里有兄弟情义呢?呵呵,机关算尽,他终归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想丢弃便随手丢弃了去。” 她冷冷瞧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站着远处那明黄色身影突然爆怒的呵斥,“大胆,你这是在质问朕吗?”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呆住了,呆呆望着不远处那个与他对峙,面色泠然的面孔。 她叫他滚开的时候,他没有生气,她对他耍脾气的时候,他没有生气,她冷冷质问,在他面前扬袖而去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 而现在,在她因为另一个男人而质问他的时候,他忽然忍无可忍的愤怒起来。 前所未有的愤怒,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难道都看不到么?他是帝王!他是需要尊严的! “呵呵,是又如何?皇帝要连我也一块杀了吗?”莫熙儿冷笑一声,继续道:“正好,我也活腻了,杀了也好,让我去见他。” 她声音到最后竟然变得有几分柔和下来,目光温柔的落在地上躺着的男子身上,带着几分轻柔且悲伤的情愫。 李晔冷冷愣住,喉头间蔓延浓厚的苦涩。 “表哥?!”这时候,柳絮昕扶着老夫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她步履焦急,几乎是用小跑而来的,可是身边这位老夫人不知道为何,却不紧不慢,一点都没有焦急的样子。难道不是她亲生的吗?这个该死的老东西! 柳絮昕心里暗骂道,然而现实的焦急,却顾不得这些,她快步走过来,扶着老夫人,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挪动过来。 到最后,见到那个自己日思夜盼的熟悉男人,躺在马车上的时候,心一瞬间便碎了,那如刀绞一般的剧痛席卷而来,痛得她喘息不得。 撇下老夫人,想要马上冲上来,却被身边的一个阻力硬生生拉扯住了,回头看去却是她身边的丫鬟,那丫鬟给她使着眼色,压低声音道:“小姐,您是大家闺秀尚未出阁,如今将军的样子恐大势已去,不如让我们先静观其变吧!这也是为了小姐日后的道路着想啊!” 这丫鬟面色不改心不惊的缓缓说出一句话,惊得柳絮昕汗毛倒竖,这人是母亲身边从小长大的丫鬟,手段心机都被母亲调教的无可挑剔。 这次她来到夜家,除了看看表哥意外,还要挑选一个好夫婿为自己以后的飞黄腾达,富贵荣耀做打算。 她说的没错,自己还要为将来做打算,她生的美丽,身子又娇贵,没有了表哥不要紧,可是作为一个未出阁的世家女,若是没有的清誉那边等于没有了一切。 想着,她看了看远处跪伏在夜星辰身上的鹅黄色衣裙女子。 心中冷笑,虽然她生的貌美,打扮的光线,纵然小小年纪攀附上太后,成为了皇家的义女又怎么样? 现在表哥不行了,她又失了清誉,日后谁人敢染指半分?等待她的唯有孤独终老,遭人下作而已。 这么想着,她的脚下停了下来,眼中的泪水被小心翼翼擦去,微微红着眼,看不出任何悲痛的模样,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远方的一切,好似这一切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老夫人目光极其阴冷的注视着远处地上躺着男子。 丝毫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她神情专注的朝前面走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柳絮昕这面的变化,她迈开步伐,身边的年轻女子半点没有跟上的意思,顾不得了,只好自己亲自走上前,命令身边的丫头去查看,“你去看一看,那个孽障死了没有?” 那丫鬟低头应和,便走远了去。 闻言,柳絮昕和身边的丫鬟皆是一惊,不知道为何老夫人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何会说出这样歹毒的话语。 为什么就不伤心呢?难道老夫人真的极其憎恶当年自己的丈夫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而死这件事,因此极其芥蒂夜星辰么? 想不通。却在这时,面前发生了变故。 那丫头回来道:“老夫人,看样子少爷是没有气了。”她有些担忧的说道,样子有些踌躇,生怕老夫人会因为此而承受不住晕倒下去。 老夫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此情绪上受到什么干扰,相反她的心中还有一丝雀跃的欢愉。 为什么呢?柳絮昕心中大为不解,正想仔细思考下去,眼前却出了大变故。马车上那位鹅黄色的女子昂起头,与少年天子目光相接,对峙着,僵持不下。 皇帝心中有几分恼怒起来,朝着身边挥了挥手,“还愣着做什么?!快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谁敢动我,我是太后新收的义女!” 莫熙儿昂起头,目光冷冷逼射四周,她努力感受着身体深处气流的变化,预备着,一会若是打起来,她要如何甩开那些人,带着夜星辰的身体离开?她的夜星辰还有气息,她相信她自己一定能救活这个男人。 可是,她的额头上渗出豆子大的汗珠,也未寻到体内的一丝真气,若是以往,她早便能从身体中的气流中,感受到那种来怒气时候散发出的强大力量。 可是现在怎么了呢?她伸手捋顺一绺头发放在眼前,目光瞧去竟丝毫未有变化,乌黑的发丝如墨在风中飘扬舞动。 不曾有过皓白如雪的迹象。究竟是为什么,是她不够气愤吗?若是以往她的发丝早就白了。 “还不快将她给朕捉拿住。”皇帝厉声呵斥,身边竟然无一人敢动。“谁敢动我?!”她眸子一挑,凌冽的强大气焰紧紧将四周包裹,让人望而生畏。 “到底朕是皇帝,还是她是皇帝?拿下她,活捉,不许伤到她!” 皇帝厉声呵斥道,声音悲伤又带着几分柔软。他目光祈祷的望向她,祈祷她能求软,能给他一丝希望,起码要让他这个皇帝能下的来台面。 可是,事情总是那么的令人失望透顶。 顷刻间,那抹鹅黄色的身影便穿梭在穿着铁甲护胃的战士中间穿梭。 他的眼睫微微垂下,流落出不易察觉的哀伤,莫熙儿,你真的还是觉得他那样重要吗? 莫熙儿努力周旋,试着寻找曾经敏感时运用的招数。 第151章 转机 莫熙儿身子不够灵敏迅速,刚一抬脚,一个飞腿朝着面前那人飞去,却被鹅黄色的衣裙箍住,一柄寒光四射的剑气冷冷朝她射过来,擦着她的胸口,擦肩而过。 寒冷与血色相溶,一道狭长的伤口从肩头裸露出来。 一声嘤咛,她的身子轻飘飘的从马车上落了下来。 众人皆大惊失色,柳絮昕也面上露出了惊慌,可是在下一刻,那抹惊慌的神色就转为了幸灾乐祸的样子,老夫人看在眼里,沉默不语。 在众人都沉静在震惊的时刻里,莫熙儿身子一拧,手肘拄着地面腾跃而起,黄色裙摆翻飞,宛如一只婉转灵动的黄鹂鸟一般,翩翩而起。 紧接着一幕更加让人心惊肉跳,她居然赤手空拳,与皇家的大内护卫赤膊了起来。 皇家的大内护卫都是武功极强的人,长剑次来,莫熙儿再次弯身躲开,一记飞腿踢来,她跳起身,转身却被身后一个侍卫钻了空子,偷袭成功。 那个侍卫武功极其高强,内力深厚,一脚就揣在了莫熙儿的胸口上,她的身子飘飘摇摇向后摆去。 寒光闪烁,一柄长剑笔直的朝她的喉咙刺来。 李晔大惊,大惊失色的喊,“不许伤她,朕要活的!”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护卫来不及收手,惯性让他一瞬间马不停蹄的朝着莫熙儿冲了过去。 就在长剑要抵住莫熙儿脖子上的那一刻,忽然一道严厉的声音厉声呵斥道“住手!都给哀家住手!” 那声音严肃,透着冰冷萧杀的气息,寒芒若星子。 吧嗒一声,李青峰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石子,瞬间飞了出去,弹在那握着长剑的护卫手上。清脆的钢铁敲击地面的声音,宝剑落地。 莫熙儿惊出一身冷汗,目光朝着来人的方向瞧去,只见太后带领着众人朝着这面赶了过来,后面跟着若干的富家小姐千金,她们都目露惊讶的看着眼前场面,丝毫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显然从眼前杂乱无章的场面中,能看的出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恶战无果,被突来乍到的太后阻拦。太后看着眼前场面,面色阴沉,一声不语。 皇帝稍稍放了心,拿起地上的剑,直接刺进了那个护卫的大腿上,暴怒道“朕说过,不许伤人,要活捉,为什么不听朕的旨意?” 那个护卫立即跪在地上,丝毫察觉不到腿上汩汩流出的鲜血似得,声音沉重的道:“属下失职,请皇上责罚。” “退下吧!”他定了定心神,忽然发现是自己失了分寸,关心则乱,方才他因为莫熙儿受伤的事情,情绪不稳定,脑中的思维下意识也跟着浑浊了。 仔细一想,这些人都是他的贴身侍卫,都是近身的高手,若不是方才他们手下留情了,想必也等不到莫熙儿躲开他们的袭击,和他们过上几招。 以他身边护卫的身手来看,三招之内,制服一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身为皇帝,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并且,方才那柄长剑已经出手,再收回想必也是不容易,那侍卫定受了内伤。 如此想着,心里便也平息了怒气,抬头却看见太后阴沉的着一张脸,面色难堪的如破败的草木。 “母后。”他开口,微微沉吟,却不知说什么是好,于是便道“你怎么来了?” 太后语气不善,声音非常阴沉,冷声道“哼,哀家怎么就不能来了?皇帝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哀家么?” 太后引言怪气的道,犀利的目光一眼射进皇帝的心里,他惊得退后两步,面有愧色的低下头。 “儿臣不敢。”他埋着头,低声道。 “不敢?我看你不是不敢,是敢的很,巴不得我这个老太婆早些死掉,好让你一个人肆意妄为!”太后厉声教训道。 “太后息怒,儿臣没有这个意思。”他立即跪在地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瞬间是他的膝盖感受到了潮湿的冰凉,脑海中忽然闪过方才莫熙儿赤脚踩在地面上的场景。 这宫中的女人都穿着带跟的绣花鞋,想必她知道夜星辰的消息后,便将鞋子扔在一边。 赤着足一路跑过来的吧。想到此,他的心中一阵疼痛,又是心疼,又是嫉妒,为何夜星辰会有这样好的福气。 “今天的宴会就到此结束吧,福元,你身为哀家的义女今日的所作所为未免太过疯狂,哀家罚你跪佛堂三天,不抄完佛经五百遍,不得走出来。” 太后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这一刻她失去了往日的和蔼可亲,又回到了高高在上的老太后。 莫熙儿点点头,看向太后,又看了一眼,在马车上奄奄一息,已经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男人最后一眼。 倒头晕了下去,双眼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 宴会上所有的人见到太后发怒,又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都不甚唏嘘,相互间小声议论着,“我瞧着,这夜家的命数是到头了。”一个世家的公子说道。 “是么?怎么可能,夜星辰可是丞相罩着的人,如何说倒下就倒下?我看你是想多了吧?”另一个小姐笑道。 “对啊,对啊。这夜将军年轻有为,又俊逸飘然,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皇帝都赐给他常胜将军的称号,他若是没了,这朝中的人才可就少了一位啊!” 说着,又一位长相微胖的女子符合道,一边说一边露出心驰神往的模样,双手拄着下巴,面色羞红,“听说这位夜将军还未娶妻,若是能嫁给他这般英勇非凡的公子,也算是一个难得的福气。” “只可惜啊!”方才那位小姐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道“你没看到福元公主刚才望见夜将军受伤的模样,目光那般急切吗?我看啊,这将军夫人的位置还轮不到你呢。” 长相微胖的女子被打了脸面,有些愤恨不平的看了一眼,方才那位福元公主站过的地方。 眼神中露出浓烈的嫉妒,“那福元公主也真是霸道嚣张,才刚刚被封为义女,就拿公主的地位来压制别人,真是好笑!一个姑娘家竟然不管不顾的趴在男人身上,简直是丢死人了。这样不守贞洁的女子真应该去浸猪笼。” “嘘!”那女子捂住她的嘴巴,“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口,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小心割了你的闹到。” 胖女子赶紧闭了嘴,一脸紧张兮兮的望向四周。 紧接着开头那位公子说道“我看啊,夜家寿数已尽,你们还是不要在这做他们家的打算了,另寻佳人吧!” “你怎么知道?”二女齐齐回头,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望着他,都一脸期待的模样。 “我就是知道,你们姑娘家的知道什么叫朝政么?”他叹了口气,幽幽道,语气里呆着几分得意自满。 又继续开口,“我告诉你们,前些日子,李青峰参了江丞相一本,没过几天,一连串与江丞相有关的一干人等都离奇消失或者死亡。你们说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江丞相想把自己摘干净?”微胖的姑娘转了转眼珠说道,她虽身为女子,不懂朝政,但是从小生长在世家,这点龌蹉手段还是懂得的。 “不错,可是又几天,丞相自己的党羽也离奇的因为腐败而被抓了起来。这说明什么?” “什么意思?”那个瘦弱的女子问道。 “哈哈,这说明,圣心难测啊!”那位世家公子哥摇着手中的骨扇,压低声音说完,轻声笑了出来,笑容如桃花,温暖而和煦着。 两个姑娘悚然一惊,身上冒出了阵阵冷汗。 她们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这位皇帝看着一副无害的老虎模样,可知,老虎也是会发威的,而她们身边的这只老虎发威起来,简直能比海啸还要恐怖可怕。 这说明皇帝早已经看够江丞相的嘴脸,他虽然动弹不得江丞相的势力,但是他可以一点一点拔掉江丞相的羽翼,等到他不再丰满的时候,再将这颗毒瘤连根拔起。 简直是一挑毒辣至极的计谋啊! “好狠毒!”瘦弱的姑娘忍不住惊叹道,这次却是那个胖姑娘速度飞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巴,“你这个罪名比我还要严重百倍,若我方才说福元公主伤了大雅,要被割掉脑袋,你这个简直是灭掉九族的罪名啊!” 瘦弱姑娘一脸紧张,这才也闭了嘴,目光回头扫视了一眼方才发生过激烈打斗的地方,心中有些惶惶不安。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福元公主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因为她从福元公主的眉眼中看到泠然的气息,那种气息不光是在大户人家便能够养出来的。 而且,公主的周身还散发着一种强烈骇人的气势,那种气势说不出来是威严还是权势,她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总之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种东西让人害怕,让人敬仰,又让人觉得寒冷如坠落地狱。 如此想着,她最后瞧了一眼那被拉走的囚车,抱住自己的肩膀,轻声对着身边的人道“我们回去吧。” 好奇心害死猫,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龙椅上,太后也坐在一旁,李青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太监首领张泽海被撵走到门外把守,不准任何进来。 气氛严肃诡异,浓浓压抑中透着几分紧张的气息。 李青峰屏息凝气,心脏咚咚跳个不疼。 皇帝坐在那里心急如焚,始终担心着莫熙儿方才受的伤,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方才看到她受到惊吓晕了过去,也不知有没有大问题。 目光扫到太后面上,只见太后闭着眼,手中不断转动着佛珠,口中念念叨叨,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 终于,他忍不住了,开口对着跪在地上的人,“朕命令你将人押回来,谁让你将人打成重伤的?!” 第152章 求佛 李青峰面有惧色,抬起头,虽然有点害怕,神情上却是冷静沉着,他本就是那种天生傲骨有气节之人,自然是不畏权贵。 然而此刻,他有一种将皇帝给的事情办砸的想法,因为太后愤怒的表情使得他心下一沉。 自然是无法参透太后想法,到底是为什么呢? 丞相是一颗毒瘤,铲除丞相的手足到底哪里不好,太后为何要反对? 这其中缘故,无论如何他都参谋不透侧,迟疑了下,沉声道:“回殿下,夜将军勾结外党,出卖军情,离开军营三天三夜未归,自然应当军规处置,可是。还未等我们责罚,夜将军就已经身负重伤了。” 太后的面色一沉,冷声道“你说什么?” 李青峰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当初刘乾坤要亲手宰杀夜星辰的时候,被他拦截住了。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很可能他还未与江丞相抗争就已经被太后处死了!于是如实说道:“当时,夜将军归来就已经身负重伤,不知道被何人所刺,碍于军规,我们只好将他押回来,什么都未敢对将军做。” “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竟然敢刺伤将军!” 太后身影陡然变冷,睁开眼眸,怒气疯狂的在眸子里盘旋。 李青峰低下头,沉吟,“臣不知晓,军营中有些小兵回来禀报说夜将军连夜跑出军营好像是为了见一个女子。” “女子?”皇帝微微愣住,紧接着下一秒,便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若是叫莫熙儿知道了此事,她恐怕便不会在如此一往情深了吧! “你细细与我说说。”皇帝忽然好奇的开口道,心中兴奋并未表现出来。 “据说是三大部落的一名女子,那名女子身上穿着部落的特有的异域风情的服装,额前缀着一颗缨络宝石,腰间是五彩的羽毛腰带。 我们初步猜想那名女子是三大部落的公主,不知道是哪位首长的女儿,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定不会那一身打扮,况且草原上的居民很贫穷,宝石异常稀有。” “首长的女儿?”皇帝沉吟,始终想不透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太后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夜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李青峰颔首答道“在监牢里关着。” 太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李青峰心头微微松懈下来,有些难得的安心。 皇帝却追问,“那熙儿呢?福元公主在哪里?”李青峰惊诧,看了一眼太后,小心翼翼的回答,“在佛堂思过。” “你下去吧。”皇帝还想在说些什么,太后忽然开口。 声音冰凉犹豫千年寒冰,地上跪着臣子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与难耐,点点头,看了一眼皇帝。叩首,转身退了出去。 “母后,你为什么要把熙儿关起来?”待到李青峰出去,皇帝焦急的质问道。 太后抬眼看他,他眉目本就有些狭长,此刻凤眼一眯,薄唇清起,配上上了年纪的威仪,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皇帝的身影顿了顿,就听到面前的母亲开口,“你还有脸来问哀家?哀家叫你不许对夜星辰下手,你把哀家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吗?!” “是他自己犯了军规……”皇帝声音强硬的反驳。 “我的好儿子,哀家身在皇家大院什么多年,你真的当哀家是傻子不成?你别忘了,哀家也从那些嫔妃中,你争我斗一点点爬上来的。 就连你这个皇帝之位一半都是哀家的功劳,你现在跟哀家讲这些?你用这些去糊弄那些大臣还差不多。”太后一板一眼的说道。 皇帝的声音登时冷了下来,他垂着脑袋低沉,“为什么不可杀了他,朕不喜欢他!” 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劲风猛地朝着皇帝面门刮来,转瞬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皇帝抬起头震惊的瞧着自己母后,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那种滋味是前所未有的苦涩。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朝中毒瘤根深蒂固,越来越大,夜星辰将是未来你良好的臂膀,他能为你巩固基业,为你拼杀江山。 而你在做什么?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毁掉了自己的锦绣前程,我的皇儿啊,你对得起母后吗?”太后苦口婆心的说道。 “母后,夜星辰可是江淮的人!你说朝中毒瘤顽疾,不就是丞相吗?朕除掉丞相的羽翼有何不可? 况且为何只有他能帮朕稳固基业,难道朕一个九五之尊没了他便不行吗?!”他的声音愤怒带着几分王者不容侵犯的尊严。 “胡话!刘乾坤是什么人?怎能与夜星辰相比,夜星辰自小与你一起长大,自然兄弟情深,效忠于你。 再看那刘乾坤呢?本就因为不被重用怀恨与你,区区小人,你怎能不保证日后朝着丞相倾倒? 况且,丞相虽与夜家有些连带关系。但丞相所作所为未必不是在同样除掉夜星辰。”太后的声音清冷,带着几分女人独有的睿智与英明。 “什么?”皇帝闻言震了震,身子从龙椅上险些摔下来。朝着太后诧异的道:“你说丞相想要除掉夜星辰?” 这怎么可能?他们本就是肝胆相照,狼狈为奸的东西,怎么可能自相残杀,除非丞相脑袋有病。 “皇儿啊!丞相为何要除掉夜星辰哀家不得而知,只是你想想当初是谁人推荐的刘乾坤? 你再仔细想想,丞相如此一个老奸巨猾的人,怎么能亲眼目睹自己的同党被他人抢走了权利,他如此狡黠的狐狸,其容许他人分一杯羹呢?”太后悠悠叹了一口气道。 “可是……”皇帝还想反驳,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母后说的句句在理,自己从内心深处的确有些相信了。可是,若不杀掉夜星辰,他心爱的女人如何能归属于他? “至于福元公主,哀家过些日子就下令赐婚,叫她许配给夜家吧。”太后叹了一口气,决定到。 “不行!我不许!我喜欢她,朕不要她嫁给别人!”一时情急,他竟然忘了说朕,最后才改口道。 怒气陡然从太后的胸口上升,愤怒风云残涌的从太后心头卷起,她瞪着自己的儿子,“哀家不许!哀家不想让你的人生染上污点,不想后人说你沉浸于女色,对你的一生清明造成污染,哀家要你一生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朕是天子,谁人敢说三道四,朕做了那么多有利于国家造福于民的事,现在朕要一个女人都得不到,又凭什么说朕对不起天下苍生?难道天下苍生就对得起朕么?” 他争辩道,眸子中是不可理喻的疯狂与炙热。 大济苍生,小隐于世,他这个帝王便注定不能得到心爱的女人吗? 面对儿子的质问,太后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是了,儿子一人要独自面对天下苍生,天下百姓的责任都抗在他一人肩头,试问天下苍生真的有对得起他吗? 望着他眸子中的疯狂,看着那浓郁感情的迸发,陡然间她脑海中想起一人。 那人年轻时也与他有着同样的炙热与激情,同样的王者尊严不可侵犯,他是那样的爱着珍妃,直到珍妃撒手人寰时,他仍旧守在她的床边不吃不喝。 甚至忽略了她的存在,多么可悲可笑,她是太后啊!是现在天子的娘啊!可是她年轻时,竟然连老皇帝的心都未能抓的住。 一阵悲凉涌入太后的心口,一种喘息的不得的感觉又涌了上了,她明白自己的心脏不大好,承受不了过于激动的情绪。 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目光冰冷的望向皇帝,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在皇帝身上发生,独宠专房对皇家而言是一种灾难。 “皇帝,这事且日后再谈,先命人叫福元去医治夜将军吧。” 皇帝本是不情愿的,可一想到太后方才的一番话,登时冷汗重生,惊起了一身的白毛汗,便只好妥协道“张泽海,传朕的旨意。” 此时,莫熙儿正在佛堂中,与其说是闭门思过,不如说是监禁,那些人死死守在门外,不让她跨出福堂一步。 昏暗的佛堂中只有她孤身一人跪坐在佛像前,她的贴身丫鬟欣荣不知道被那些人弄到了哪里去。 那些人不让自己医治夜星辰,想必是希望他死了。 自己被监禁在这里又出去不得,她想了想办法,起身去试图掰开窗户,却发现外面早已经被木板子定死,敲击几下都震动不得。 她又抬脚去踹门,只见那面微微敞开一道缝隙,不由的大喜。 抬脚要出去,却发现外面上了一道锁。不由得暗骂一声该死!莫熙儿退回去,心中焦急万分,脱口而出,“夜星辰,你一定要挺住啊!你要挺住啊!” 于是她想起了一直在夜星辰身边寸步不离的青龙,方才她也没瞧见他,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自己的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也不来保护。 真是太失职了,她心中暗骂,已经在心里给他定了个死罪,手掌颤抖的合十,望了望眼前的佛像,虔诚的跪了下来,“佛祖保佑,一定要让夜星辰挺过来,保佑他相安无事。” 在现代,她是一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妖魔鬼怪,佛珠仙子一说,可是现在她却出奇的希望这些是在世界上真真正正存在的。 希望佛祖能够听见她的心声,保佑夜星辰相安无事。 “若是他不行了,那我便也不活了。”她的眼角湿润了,流出一滴眼泪,声音沙哑,却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佛祖,我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若我们真的活不成了,你叫我们一起穿越回去吧!我愿意从漫漫人群中一点点寻他,我相信相爱的人总会相遇的,地球毕竟是圆的不是吗?” 她哀声祈祷道,心中不断和佛祖讲起了道理,希望佛祖见到了她们之间真挚的感情会感动,毕竟她从小到大遭遇了太多的不如意。 第153章 救治 小时候父亲走了,她和妈妈过的尽是苦日子,后来好了,她学业有成,成了医学界的天才医女。 好多有钱人都拿着大把的钞票,请她看病,可是她却穿越了。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她在心里悲叹,从腰间拔出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四指指天发誓道“我以血溅轩辕,以此明志!” 白皙滑腻的皮肤下,淡淡的青色血管正在微微跳动着,寒冷的匕首一点点贴了上来,锋利的刀刃正意图划过皮肤。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记通报的声音,一位公公尖声尖气的道,“皇上有命,叫福元公主即刻前往天牢,救治逆贼夜星辰,钦此。” 紧接着,门口响起哗啦哗啦铁块撞击的声音,一道沉重的大门被推开,门轴转动的声音,惊动了屋中人,一道淡淡的阳光照射进来,刺痛了她的眼。 下意识捂住眼,太监张泽海走了进来,笑意盛满脸,弯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主殿下还不快快去,生死攸关啊!” 她点点头,一瞬间激动的泪水挂满脸颊,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仓皇间,衣角被门口的锈钉刮住,硬生生咧开了一道口子。 白皙如玉的长腿展露无遗,原本是裹腿的百褶群,转眼间变成了开叉裙,缀满满天星的面料上变得凌冽起来。 一种充满野性的别样美感油然而生,带着她肩膀与手腕上殷红的血色,越发浓烈起来。 她找不到囚牢的方向,前面有侍卫指引她方向,可她迫不及待的聒噪心情,逼迫着那个侍卫快步跑了起来。 来到天牢时,那人已经躺在地上,面色比方才更加苍白了些,连气息都更加微弱了。一瞬间,她跪倒在地,命人将东西都准备好了来。 又命欣荣打了一盆温水,她投着温热的毛巾,一点点擦拭他胸前开始腐烂的伤口,一点点擦拭药水消。 正在急切无助之时,忽然看到药箱里有九瓶大大小小的精致药瓶,忽而想起前几日她脸上受伤时,皇帝给她的那些名贵药物,正好她没有用多少,此刻都放在了这里。 于是小心将一瓶瓶药粉都倒了出来,敷在他的伤口上,最后用刀子将他胸前腐烂的肉全部挖掉。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轻声安慰的张开口,像是哄着孩儿一般轻声的道:“臭木头,你忍住,一会就好了。” 咬住牙,她一点点将刀子刺进他的皮肉里,刮下那最腐烂化脓的一部分,她早已检测过了,那伤口没有刺进心脏,而是偏离心脏的几厘米处,与肺部相交的中间部分。 也没有伤到心肺,可见刺他的人要么是手下留情,要么找不准位置。 不过从这个位置,和伤口的痕迹看来,前者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可是为什么呢?! 莫熙儿百思不得解,缓慢的注意着地上那张熟悉面容上的表情,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嘴角发出几丝沙哑的痛苦呻吟,模样极其难受,。 她不忍心去看,无法想象心爱的人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可她无能为力。 这个时代没有麻醉药,没有止疼剂。 所有的负担都要他独自一人承受,他的嗓子已经哑的不行了,说不出话来,发出的声音也极其难听。她轻声的哄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手中用力,将刀子一点点拔了出来。重新缠好纱布,将他的身体擦拭干净,对着身边的人挥了挥手,“将他给我抬出去,抬到我房间里。” 一旁的人面面镶嵌不知如何是好,她微微蹙眉,厉声道:“你到底把不把我当做公主?回头我告到太后那里去,你们一个个都得掉脑袋。再者,皇帝既然都决定让我救他了,说明他便不是逆贼,你们还有完没完?” “是。”一旁的人面有难色,紧接着下一刻便都纷纷上来,将地上那人抬了起来。莫熙儿在一旁极其心疼,一直不断的叮嘱,“小心,小心。” 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夜星辰才有所好转,神智开始微微有些清醒,但仍旧还是意识模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熙儿便日夜守在他身边不眠不休的照顾,叫身边的丫头去煎好药自己来喂,那药需要一天三遍,有时候喂不下去,她便自己喝了然后亲口喂到他嘴里去。 苦涩粘稠的药汁流入口中,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心疼面前这个男人。 这个她日思夜念的男人,这个她日夜担心的男子,不分昼夜都会梦见的男子。只有老天爷知道她有多想念他。 此刻这个男人就静静的躺在她的面前,干净的面孔,英俊的五官,狭长的带着锐气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角,没有一处不散发着魅惑的味道。 见他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亲手去打了一盆温水,浸湿了毛巾一点点,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额头,身子。 摸着他宽大的,由于长年征战沙场磨出茧子的手心。每一寸都让她心痛难忍。 “熙儿,你最近可还好?” 忽然一声细软的女声传来,莫熙儿抬起头,看到一个淡雅脱俗的绿衣女子正站在她身后,笑意盈盈的瞧着她,入眼处皆是不染尘火的味道,闻不到一丝风尘与欲望的气息,她还是那么的脱尘。 莫熙儿心中轻轻叹道,忽而想起自己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梳洗打扮了,不由得面露羞愧。 绿芜走上前来,轻轻摸着她的手,关切的道“怎么样了?他还是不见好转吗?” 她摇摇头,咧开嘴机,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苦涩道:“时好时坏的,体温回来一些了,却还是大量的缺血,他的身子一直在低烧,冰冷冰冷的。我的心都要冷掉了。”她捂着胸口,感到黑压压的上不来气。 “皇上没来吗?”绿芜皱起眉,暗含深意的道。 “皇上?皇上来做什么?”她诧异的皱起眉,奇怪的道。 “哦,没事。”绿芜有些尴尬,生怕自己的心思展露出来,被人看穿。 莫熙儿蛾眉拢起,不耐烦的道,“夜星辰现在这样都是他害的,他有什么脸面来?他若是来我便不欢迎。” 绿芜暗暗责怪是自己多了心,暗骂自己不相信莫熙儿,怀疑自己的姐妹,真是愧对佛祖,愧对这段友情。 叹了一口气,有些可惜的来到床边,去看躺在床上的男子,那男子口中轻声呢喃着,面庞清俊幽冷,竟然有几分神似太后,一瞬间她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 两个不相干的人如何能相似?况且太后虽然与这人眉眼有几分相像,但是光光是她看起来,太后高高在上,怎能与这等小人相比呢? 如此想着,正想开口说着别的,她却忽然听明白了床上那男子说的是什么。 “熙儿,熙儿……” 原来是莫熙儿的名字,真如莫熙儿对自己说的那般相爱,想着,绿芜心里倒是有几分嫉妒起来了。 若是这样一个美好的男子,能爱上自己该有多好。 此时此刻,在夜家,老夫人的祠堂里,一个衣着华贵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坐在对面,面上似笑非笑,暗含深意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心中沉吟,犹豫了片刻对江淮江丞相开口说道:“你在说什么?” 江淮笑了笑,对着老夫人道“我说,夫人还想念自己的儿子吗?” 老夫人顿了顿,立即回答,“当然想,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做母亲的怎能不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每当我看到那个孽种,我的心就如同在油锅里煎熬一般,那种骨肉分离的疼痛,我想丞相你是不会懂得的。” “相认如何?”江淮声音清冷,带着几分深意的说道。 “什么?”老夫人震惊,正大眼睛看着眼前人,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在开个玩笑一般。“这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拿来与我开玩笑?!”老夫人有些怒了。 江淮定了定心神,压低声音认真道:“我是说真的。妹妹不是很想念自己的儿子吗?那便相认好了。” “谈何容易?这可是大事,弄不好,我儿的地位岌岌可危。” 老夫人微微有所动容,咬了咬牙,还是拒绝。 江丞相见老夫人心思斗转,于是继续劝说,“你想想,若是皇帝暗中与我们相认,那这天宇国便是我们的了。” “不行!这太危险了!”老夫人严厉的拒绝道。 “不但如此,我们还可以叫夜星辰帮主皇帝巩固基业,征战沙场,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江丞相说道,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生怕一不小心走漏了出去。 老夫人的面色微微动容似乎有所犹豫,她并不稀罕天下,她只是想要自己的儿子,想在有生之年,听亲生儿子叫她一声娘。 可是这么简单的愿望,现在都成了奢侈。 江淮看她心思转变不定,于是站起身,淡淡道,“你好好想想吧,我们日后再谈。”说着,他便转身走了过去。 外面是浓浓的夜色,原来不知道何时天色已经黑了下去,他来时天还是亮的,只不过与老夫人下棋多耽搁了些时辰。 这下棋原本就是有讲究的,从下棋步数看下棋人的心思,下棋如探人,以他对老夫人性格的了解,和方才的探测,他估计,自己赢定了。 出了夜府,江淮朝着自己的丞相府走去,漆黑如墨的夜色中,陡然间一个身影从他面前闪过,紧接着引入了夜色里。 他心惊,同样跃起身,踩着房檐借力,紧紧追了上去。一直跟那黑衣人跟到一个小胡同里,再也寻不见了人影。 他从房檐落到地上,擦着额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到底是老了,身子不如从前了。 若是以往,他定能追上那个小毛贼,一并拿下。 只是,江淮微微心疑,那人到底是小毛贼还是敌人派来打探夜府的尖细呢? 若是后者,那便麻烦了。 第154章 皆大欢喜 莫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沿睡着来,连夜星辰苏醒过来也没有感觉到。 她做了一个有缘的梦,梦境里,她走在草原里,周围是一排又一排低矮的农家平房,她趴在外婆的摇椅上乘凉,一双温暖的带着厚厚茧子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捋顺她的额发。 那一瞬间温暖熟悉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哭了,眼泪接连不断的滚落出来。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那种委屈无助的感觉,就在这一刻像对某人撒娇一般,疯狂的涌了出来。 静静真开眼,场景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床铺上,淡蓝色的帷帐,木花雕栏的床沿,带着浓郁古风气息的烛灯,昏黄的灯光下,她的枕过的地方一片潮湿,抬起头,擦拭眼角泪痕。 忽然觉得浑身乏力,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让她的触觉神经有几分麻木,这才注意到,一双大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断抚摸她潮湿的,沾满泪痕的面颊。 莫熙儿身子顿住,僵硬的坐在原地。如坠梦中,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没有醒来。 “你真傻。”他轻轻抚摸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心疼的说道,最后那双粗糙的大手停留在她眼下乌黑的发青的眼袋上。 “你醒了?”她怔住,惊喜来的太突然,泪腺居然发达起来,不断的留下温热咸湿的液体。 床上那人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温柔缱绻的看着她,伸出手,轻轻将她的身子拉低到自己面前,然后轻轻的,非常非常小心翼翼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如蜻蜓点水般,温柔甜蜜。 “我真的不敢相信。”莫熙儿没有起身,而是就势趴在他的身侧,小心翼翼的靠着他渐渐有些温度的身体,声音有些激动,“我没想到,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被我医治过来。夜星辰,你真的……” 泪流满面,声音已经开始哽咽,顿了半响,她撒娇似得嗔怪,“混蛋。你真的就是一个混蛋,害我这么担心你。” 她伸出小拳头轻轻敲打他的胸口。 舒缓了半刻,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又叫欣荣打来了一盆温水,小心翼翼的投着毛巾,为他轻轻擦拭胸口,一点点解开缠好的纱布,为他换药上药。 “这是在哪里?”夜星辰迷茫的望向四周,问道。 “皇宫。”莫熙儿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 当下,床上那人的眉头变褶皱起来,拧成了包子样,“为什么会在这里?皇上他……” 一瞬间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夜星辰蹙眉,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里是宫中,无论说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生怕隔墙有耳。 “你放心,现在我是皇太后收的义女,福元公主,皇上不会再对我怎么样。” 莫熙儿笑着说道,甜甜的看向床上躺着男人,他英俊,他冰冷,他潇洒,所有的温暖柔情都是为她一个人而绽放,现在她也要对他好好的。 “义女?”他的神色有些惊讶,望着她,有些不可思议。 莫熙儿轻轻擦拭他的胸口,一点一点的开始讲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欣荣看着两人甜蜜的模样,一声不响的退了出去,关好门。 看见主子露出幸福的模样,她的心里也觉得开心。 她守在门口,虽然夜已经深了,小姐也准许她去睡觉,可是小姐待她一向不薄。 她不会留下小姐一个人照顾将军,自己跑去休息的,对主忠诚,更要时刻陪伴着小姐,在她心底深处小姐是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人。 欣荣静静站在门外,不时的听见里面传来笑闹的声音,心中不免有些羡慕和欣慰。 远处忽然一个青色的长衣裙女子摇摇曳曳的走来。那身段远远看去似弱柳扶风,眉如远山,眼眸含黛。 正一点一点,提着灯笼朝她走来,这人欣荣认得,是小姐最好的朋友绿芜姑娘。 “姑娘,你怎还没有睡觉啊?”远远的,她便满心欢心的唤道。 绿芜姑娘神色紧张,表情怪异的朝着她走来,额头上滚落的汗珠足以看出她心事重重,还未等她开口,她便焦急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发生什么?” “太后,太……后娘娘突发怪病,叫你家小姐快去看看。”见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绿芜如此焦急,她心中不由的也焦急起来,连忙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小姐。” 太后宫中,香雾缭绕,紫檀木的佛珠不断响动,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尼姑不断跪在大厅前小声诵佛经。 手中有节奏的敲响木鱼,看起来像是一个远离世俗的高人才会居住的地方,此刻正居住着一个在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莫熙儿赶来的时候,太后正躺在床上,难受的不愿意起身,她的胸口有轻微的痉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太后怎么回事?”莫熙儿火急火燎的赶来,严肃的问道。 一旁的一个小宫女,立即跪了下来,“回福元公主,太后不知道怎么了,睡觉前还好好的,半夜突然就这样了。奴婢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赶到太后的床头,发现太后面色发紫,双颊红红的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额前一层虚汗,身子颤抖的不停。她捉起太后的手腕,把起了脉搏,“太后除了这些,还有哪些症状?” 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颤巍巍的,“太后方才呕吐不止,还有腹痛的症状,太医说是吃坏了东西,已经熬了汤药。可是太后喝完了以后就全吐了出来,反而难受的厉害。” “什么?”闻言,她小心翼翼的翻了翻太后的眼皮,发现太后的瞳孔放大。不由的怒骂道:“胡闹,简直是胡闹!那个太医院的人呢?叫他等着掉脑袋吧!” 说罢,她从箱子中掏出一卷布帘,摊开在床上露出里面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银针,又掏出笔墨,写了几味药出来。 太后身边的蓉嬷嬷查了查,那几味药不多,正正好好四味,心中不由的小瞧起了莫熙儿。 接过那药方立即叫人去煎熬莫熙儿回到床边,静静的将太后的衣服拉上,露出肚脐几处,捏住一根银针分别刺入中中级,关元,天枢,建里几处穴位。 又换了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烛火上烤了两下,刺入太后的头上,不一会太后的脸色便从青紫色转为红色,呼吸苦难的感觉也变得轻巧了很多。 收起银针,她又重新把了把太后脉搏,叫人将刚刚熬好的药小心翼翼的端上来,给太后喂下去。 “这能行吗?”蓉嬷嬷在一旁问道。 莫熙儿沉默不答,是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太后如此严重,她检查了方才给太后开出药的药方子,发现有几味药是与太后身子相冲的,太后承受不了,自然会脸色发紫。 “太后今晚都吃了什么?”她朝着身边的蓉嬷嬷问道,挥了挥手,示意一直跪在地上的那位公主站起身开。 “太后近几日食欲不佳,加上今日与皇上赌气,晚上便没有吃饭。”蓉嬷嬷不屑的回答道。 “哦。”她轻轻应和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沉思,觉得这简直奇怪!太后没吃东西,怎么会过敏呢? 抬起头,目光扫向四周,又检查不出其它什么东西,于是问道:“这屋子里面熏香可是今天新换的?”她的声音寡淡,带着一丝睿智。 “这里面的安神香是刚刚才换上去的,平日里太后娘娘用的都是普通的佛香,只是今日奴婢见到太后身子不适才特意改用了安神香,帮助太后舒缓疼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蓉嬷嬷回答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神气劲。 她暗自斜眼睛督了一眼蓉嬷嬷,心道“不就是一个奴才么?得意个什么?” 这般想着,她便否决了熏香有问题的猜想,从太后的症状上来看,明显是食用了什么肠胃不适,身体发生化学反应,过敏了。 她在现代时,时常会看到有人对花粉过敏,才会有这样的症状,只不过是现代的医学发达,医治即使,并没有像太后这般严重的症状。 没想到古代的医学竟然这么不发达,一个小病简直能够要人性命啊! “太后究竟是什么病?”蓉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瞧不起这位福元公主,但表面上的尊敬还是应该有的。 “过敏。”莫熙儿淡淡的回答道。然后又轻声说道:“你想想,太后晚上是不是服用的什么变质的食物,或者是药物,和保养品什么的。” 她声音细软,在浓浓的夜幕中,橘黄色的烛光的衬托下,显得异常诡异。 莫名的,蓉嬷嬷有些胆寒,脑中努力思索,忽然旁边那个刚刚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的宫女,忽然声音怯弱的说道:“嬷嬷,是不是太后晚上食用的香菜籽粉有问题呀?” “说下去!”她的眉头一震,目光扫向那宫女,示意她继续道。 那宫女看了一眼蓉嬷嬷,才敢继续说道:“太后一向胃不好,今日听别的公主说,香菜籽分不但能养人,还能养胃,长时间食用,胃病就好了。 那位公主就是这么医治好的。于是太后特地命奴婢叫人去弄一些这样的粉末来食用,今天是第一次吃。” “果然。”莫熙儿忽然觉得眼前明亮,吩咐那宫女将香菜籽粉拿出来,她轻轻沾了一点在手上浓郁的香菜气味刺鼻的很。 她轻轻放在太后的鼻前,果然太后瞬间咳嗽不止,反应激烈的几乎超出了正常的反应。 就是它了!莫熙儿在心里暗暗的肯定。 于是吩咐道:“你把这个扔掉,切记以后不可再给太后食用含有香菜的食物,太后对这玩意过敏,知道么?” “是!”那宫女小心应着。转身退下去了。 过了一会,太后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迷茫,放大的瞳孔也渐渐缩小,变得正常了,她紧紧握住莫熙儿的手,叹息,“你是个好姑娘,哀家为你赐婚吧。” 第155章 赐婚 莫熙儿身子一惊,瞬间惊喜,“太后,您说什么?” 太后虚弱的看着莫熙儿,目光精湛,“熙儿,哀家打算做主成全你和夜星辰的婚事。” “谢谢太后。” 她站起身,慌忙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异常的感激道。 太后瞧着她,目光愈发深刻,莫熙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住,抬起头面有难色的看向太后道“只是……民女有一事相求。” “你现在是哀家的女儿了,就不应该自称民女。”太后淡淡说道,和蔼可亲的看向面前这个女子,声音淡淡的问道:“说吧,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开口,“熙儿想回夜家了。”她的声音极为清淡,是一种无欲无悲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些怯懦。 “回去?”太后皱了皱眉,目光询问的看向她。 点了点头,“太后,我在这皇宫中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想一起同夜星辰回去,回到夜家,好好的照顾他,也为我们的婚事做筹备。” 说着,她的面上忽然漫上彩霞般灿烂的光芒,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甜蜜味道。 太后看的微微发愣,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年轻的时候,红妆满鬓,甜蜜入怀,那是一种怎样的深情呢。 叹了口气,她挥了挥手,“去吧,回去吧,别忘了抽空常来看看哀家。” 一瞬间,一股暖流自莫熙儿的心头缓缓流动,恍惚间,她竟然觉得有些悲伤,望着太后慈爱和蔼的模样,她忽然觉得,这个老人其实并不坏,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尖酸刻薄,刁蛮难相处。 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一定会的。” 第二日,夜星辰睁开眼醒来,便接到一封太后的懿旨,大概意思便是,夜星辰被人冤枉,身受重伤,为了弥补将军,赏赐黄金二十万两。 赶紧收拾收拾滚回家吧,等着和哀家的义女莫熙儿选择良辰吉日完婚。 这一道圣旨,叫他瞬间傻了眼。 惊喜不知从何而来,那一刻连胸前的伤口都变得不疼了! 屁颠屁颠的收拾东西,带着莫熙儿坐着马车,让青龙的驾着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夜家,风迎面都是暖暖的味道。 御书房内,皇帝得知这个消息后,冷冷的将木竹书卷朝桌子上一拍,怒骂,“简直不拿朕当皇帝,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与朕商量!” “皇上息怒!”张泽海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一边的李青峰看圣上面色不善,却仍旧没有退缩的意思,上前道,“皇上,切勿为了女色而分心神啊!” “朕身为天子,爱卿,你来评评理,朕为了天下苍生什么没有付出,难道一个女人都不允许朕得到吗?!” “圣上,万事不可强求啊!” 李青峰目光斗转劝慰道,紧接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封奏折,呈给张泽海递上来,“我军攻打三大部落,现在三大部落与我军僵持不下,该如何是好?” 闻听此消息,皇帝皱了皱眉,“难道我们打不过三大部落吗?” 剑眉挑起,带着剑拔弩张的气势,看向下面那个温柔无骨的俊朗男人,男人的面貌极其清雅,俊美的不像话,妖娆的眼角带着过分的阴柔。 “能,只是,涂炭生灵,我方怕遭到百姓的口舌攻击!” 李青峰惭愧的说道,面色为难。 “杀,朕要占领的地盘没有口舌攻击,要是惧怕,朕从一开始便不会出兵,传朕的旨意下去,叫刘乾坤抓紧时间出兵,不要在耗费军资了,速战速决。” “是。”李青峰低下头,答应道。 “还有,为什么这次夜星辰没死?太后护着夜星辰以后朕要怎么除掉丞相?” 皇帝忽然问道,少了几分逼人的气势,那声音竟像是在同他商量一般。 李青峰受宠若惊,他有些惊诧的看向皇帝,只见他今日一袭艳丽华贵的紫衣,紫衣上雕刻着繁琐的花纹。 细细瞧去竟是双龙戏珠的图案,这种图腾大有深意,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其中双龙戏珠就是这里一个另含深意的故事,没想到,皇上居然会穿上这样图腾的衣服,可见其野心勃勃啊。 他迅速的低下头,移开目光生怕皇上会看出他心中的想法,于是声音清淡的道:“皇上,臣觉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们应该从看不到的地方着手,一点点在丞相的势力中安插人手,到时候,一起发力,打丞相一个措手不及,叫丞相永无翻身之力。” 顿了顿,他思索了一下,继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我们紧紧是从表面上下手,恐怕事情就变得难办了。” “爱卿说的是,看来我们应该详细谋划一般。”皇帝点点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御书房中,养心香在瑞脑香炉中熊熊燃烧,袅袅香烟腾腾缭绕在屋子中,衬托出两个英俊的身影飘飘然如墨。 这是新的一日,阳光明媚,小鸟依偎枝头,色彩斑斓的琉璃宫墙瓦片碧玉生辉。 宽广的宫门不远处,一辆马车踏踏的走过,一点点吗,迈出深墙大院,走出宫中。莫熙儿的心情忽然变得无比晴朗起来。 一想到她即将成为将军太太,心里美滋滋的,表现在脸上格外的赏心悦目。夜星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么开心。” “那当然,死木头你是不会理解的。” 莫熙儿白了她一眼,以为他宽大而温暖的怀抱里,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朝外面张望,外面是人流拥挤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沿街是不停的叫卖声。 “啧啧,小丫头有心事了,居然还有我不能理解的?” 男子摸着下巴,琢磨的看向身侧那个娇小可人的女子,她的精致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原本就姿色初衷,此刻露出明媚的笑容,更是像一朵斑斓绽放的蔷薇花一般耀眼夺目。 他将手搭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将她的肩膀掰过来,放在自己的怀抱里,忽然柔声说道:“丫头,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害怕自己见不到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就像是从遥远的梦中飘逸过来的一样。 “恩?”莫熙儿对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一怔,这个臭木头怎么回事,忽然说着臊人的话,叫她面红耳赤。 不由的,她的脸颊红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埋进他的胸口,一股浓郁的药粉味飘逸鼻间。 淡淡的中草药味,异常的叫人舒心。 “当我被顿珠用匕首刺进胸口的那一刻,我想的第一个人便是你,以后不要与我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想在拥有你的时候,还要有一般在同你闹脾气。熙儿,你知道吗?人只有在要死的时候,才会深刻的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很温柔很轻,像夜晚天边的星子露出的柔和光芒,微弱却叫人无比舒心。 她静静的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胸口,默默听着。 “当我临死的一瞬间,我想到的是你。最害怕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你。丫头,我手下的人传来消息,你被打成重伤,被皇帝唤进宫中。我担心你的处境,那一刻,我特别特别害怕……” 他的声音沙哑濡湿,顿住,静默了好长一刻,才发出声音,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 “我怕你没有我会害怕,我怕你会伤心,会难过……熙儿,我死了没关系,我希望你没有我也能够好好活着……知道吗?” 夜星辰温柔的抚摸着她如海藻一般浓密的长发,眼神露出星星一般的光芒,清冷而柔和。那是一种莫熙儿从来没见过的眼神,甚至有一些难以理解。 但是那种眼神竟然意外的让她感到很舒服,很难过。 “不许说胡话!”她厉声道,伸手捂住他薄凉的嘴唇,含泪的眼中带着一些愤怒的味道,她伸手狠狠的掐了他大腿上的肉,怒斥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夜星辰,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为你守到现在,你一句话就要放弃了?我不想爆粗口,古代人不是讲究什么女子的名节如命吗?我现在告诉你。” 说着,她手指朝天,“我莫熙儿指天发誓,此生非你不嫁,若是夜星辰死了,我便也就不活了。我的名节早已给了夜星辰。” 她的声音坚定,语气强悍。竟然把面前的男子噎的不知道所措。 “我真是混蛋,不该说这些话。”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下,声音带着一些歉意。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夜府,下人早已应在门外等候着。 两人下了马车,走进府内。 柳絮昕早已站在门口等候,命人倍好了最上等的茶水糕点等着将军归来,莫熙儿抬起目光瞧了瞧她,发现今日她穿的衣服异常的鲜亮,显得她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她本就生的柔美,此刻一条带着流苏的绣花雪缎上身后,头上一记飞仙髻松松垮垮的挽在头顶,仿佛如一朵美丽绽放的昙花,更加妖媚动人。 她抬眼瞧了瞧,发现她一脸含羞带臊的模样看向夜星辰。再朝旁边的男子瞧去,只见夜星辰一脸冷冰冰的像是没看见一样。 “表哥回来啦,喝点茶水吧,这可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上好香茶。” 说着,柳絮昕面含羞涩的将一杯茶水温柔的递了上来。 夜星辰表情冷冷的,没有去接。 莫熙儿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上前一步,伸手接过,“我也有些渴了,木头你不喝,那我便替你喝吧。这茶水是表妹特地为你准备的,想必一定不会有毒。” 柳絮昕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的柔情款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温度。“你,你怎么……” 愤怒的指着莫熙儿想要说些难听的话,想起将军还在自己面前站着,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于是立即收回了手,捂住胸口,声音虚伪的软了下来,“喝吧,不要烫着舌头就好。” 第156章 阴谋诡计 “自然不会。” 莫熙儿轻笑一声,暗含深意的瞧着那一身雪锻的女子,将茶水一饮而尽,大大咧咧,“这茶水不好喝,味道太涩。” 说罢,瞧向一边的男子,“木头,我想吃糖葫芦。” 柳絮昕看她那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不由得嘲讽道,这个蠢笨如猪的女子,现在是夏季哪里会有糖葫芦吃,恐怕那糖水都化掉了。 表哥那么生冷的人如何会吃她这一套,真是拍马屁排在了驴蹄子上。想着,目露轻蔑之色,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买。”谁知,夜星辰顿了顿,意外的开口。 “可是,这个季节真的有吗?”莫熙儿挽着他的手臂,撒娇的问道。粉嘟嘟的小嘴唇嘟起,一瞬间让他有一种想要亲吻下去的冲动。 “没有,我叫青龙买来山楂现做给你吃就是了。”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可是柳絮昕却注意到,在他看向莫熙儿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柔软的星光。 紧紧抓住手中的帕子,面上依旧露出虚假的笑容,她紧紧咬住唇轻声说道:“熙儿妹妹还是换一个来吃罢。” 莫熙儿却不买她的帐,冷冷瞧他一眼,“请你叫我公主好吗?老女人。” “你说谁是老女人?”一瞬间,柳絮昕声音扭曲的开口,脸上的笑容紧绷起来,无一点真心之意。 夜星辰的目光冷冷朝着她扫来,仅仅那么一瞬,她的怒气瞬间就失效了,整个人像被放了气的皮球。 一股脑的软了下来,她紧紧咬住牙齿,低头不语。 “我不要青龙做的,他做的不好吃,我想要吃你亲手做的。”回过头,莫熙儿声音水灵灵的朝着那个高大笔挺的男人撒娇道。 蛟龙的肩甲在肩膀上,显得男人虎虎生威。 “呃,我做的?”男人一愣,有些诧异的瞧着身旁女子,温香软玉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轻声说道:“你做的,无论如何都是最好吃的。” 说着她踮起脚尖,轻轻凑在他的耳边,“带着爱情的味道呦!” 她的身高不够,他默契的微微俯下身去倾听,听到她俏皮的话后,忍不住朗声笑了出来。 柳絮昕在一旁紧紧攥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疼痛,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滴血。 “调皮。”刮了刮她的小鼻头,携着她朝里屋走去,他的胸口依旧重伤未愈,不能长久的站着,还需要躺在床上静养。 又碍于莫熙儿的严厉要求,拉着她朝里屋走去。屋内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可是仍旧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祠堂内,老夫人撵动着手里的翠绿色玉珠,脸色阴沉。身边一个丫鬟说道:“夫人,少爷回来了。带着那个女人。” “妖女!居然还有脸回来,我的儿子也是,那个孽子不死在外面呢?还真是命大。” 老夫人恶狠狠的说道。 小丫鬟吓得一个机灵,不敢再说什么。 老夫睁开眼,目光阴鸷的瞧着木门的方向,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欢快笑声,心中阴郁的仿佛被几朵乌云笼罩住一样。 “真是孽畜!”如此想着,便愈发思念自己的亲生骨肉,想着那日在御花园中见到的那身影风化的男子,那有着高高帝王尊严的男人,心中就像滴血一般的疼痛。 浓烈的恨意疯狂的涌来,“若不是这个孽障,我今日又何必承受这样血肉分割一样的痛楚呢。” 小丫鬟低着头不敢答话,心中诧异起老夫到底在说一些什么。 老夫人悲愤的将那一串墨绿的珠子仍在地上,哗啦啦的一声,珠子散落,此处滚动开来。想起昨日江淮对她说的一番计划,心中竟然微微有些动容起来。 真的要相认吗?这样会对她的孩儿造成影响吗? 在夜星辰的房中,莫熙儿坐在床沿边,端着一碗浓稠黑色的汁药,用小瓷勺轻轻盛出来,吹了吹,放到薄凉的唇角边,“张嘴,啊!” 她比划了一个长大嘴巴的姿势。夜星辰意外的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这女人,怎么把自己当成了小孩? 他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夺过药碗一饮而尽,随手将药碗抛在了地上,摔个粉碎,稍一用力,顺势将她揽到自己的床上,不顾她的挣扎,握紧她的腰身在怀中,“我是堂堂七尺男儿,叫你一个女孩家哄着吃药像什么样子。” 莫熙儿低下头,脸色红红,“人家怕你口苦嘛,你瞧瞧方才你那个表妹对你的模样,她巴不得把茶杯都喂到你嘴里去呢,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啊?” “咦?”床上的男子发出一声奇怪的惊叹,诧异,“我哪里有接过她的茶水,又怎么喂我?” 小拳头轻轻敲击着他的胸口,撒娇道,“就有就有,刚才我要是不拦着你,恐怕你就要接过来了,说不定还得对她道谢呢!那个狐狸精,哼!” 莫熙儿从鼻间轻哼一声,不屑。 “哈哈,你是吃醋了吗?”夜星辰美滋滋的将她揽在怀中,逗弄着她,问道。 “哼。才没有,谁会为你吃醋。”她别过小脑袋,看向别处,语气不屑的道。 “真的吗?”伸手微微用力掰过她的头,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我在你心里有多重?” “恩……”她沉思了一会,他张嘴时温热的气息吹在脸上,她就有一种脸发烧的感觉,于是道,“八分重吧。” “才八分?”他蹙眉,有些不满。 揽住她腰身的手更紧了一些。她扬眉,得意的道,“怎么样,够重视你吧?” “狗屎!”他别扭的骂了她一句,紧接着低下头,将薄薄的在灼灼夏日仍旧有些微量的唇凑了上来。 她想争辩些什么,一瞬间被温热的柔软堵住,闭上眼。 津液相抵的瞬间,不断在她的口中掠夺索取。 她闭上眼,静静感受着来自于他的温度,这世界上与自己灵魂契合的另一半就在眼前。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了老天爷让她穿越来到这里的根本意义所在。 夜府的另一个房间中,柳絮昕将凳子桌子全都推翻,花瓶砸了个稀烂,身边的丫头急忙忙的上来拦住她,焦急的道“小姐,小姐不能这样啊!” “别管我!都滚开。”她冷冷推开那丫头,跑去拿起一个花瓶又砸在了地上。地上尽是粉碎的瓷瓶粉末。 一个婢女表情沉静的站在门口,冷冷看着这一切,这是她母亲特地留在她身边的丫鬟,叫如花。 如花的心思深沉,面色幽静,看着面前疯狂不止的主人并没有蹙起眉头,而是等到柳絮昕发完狂之后,呆滞的坐在地上时,她才冷静的开口说道:“小姐,我们应该反击了。” “你说的到容易,那个狐狸精现在占据了表哥的心,我能怎么办?!”柳絮昕说着留下两行清泪,无助的望向远处说道。 “小姐,男人总是花心的,他们是没有心可言的,对于他们来说对一个女人只是图个新鲜劲,等这个新鲜劲过去了,狂野奔放的还是他们。他们就像是野兽,总喜欢捕捉猎物的刺激感。”如花静静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什么?”抬起头,目光灰败的看向门口的婢女。 “我的意思是,小姐不要在将军面前失了风度,还要尽善尽美……”说着,她快步踩着碎瓷片,走到柳絮昕身边,低下头耳语了什么。 柳絮昕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在阴暗的屋子里,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几日之后,皇宫中送来了请柬,是太后的寿辰即将到来。 皇帝准备大办特办,准备宴请朝中权贵的世家大臣和公子小姐。夜星辰也在宴请的名单里,只是不知道为何多了老夫人的名字,原本这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可是,不知道为何莫熙儿就是觉得怪异,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夜星辰的伤口愈合的非常快,喝了她每日特地熬的汤药,又上了皇帝留给她的瓶瓶罐罐。她又特地亲手煲了鸡汤来,有时候还会换换口味,做一些鱼汤或者虾仁粥来给他补身子。 他便好的也快。 “起来,吃饭了。”她轻轻推开门,端着热乎乎的砂锅走进来,轻声说道。 夜星辰从床上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嗅了嗅鼻子间的香气,宠溺的道,“以后这些事情叫下人去做就好了,你不必亲自动手。” 他走到桌子前,握住她的手掌,冰凉的温度瞬间传进他的手心里,一股凉意渗透进来。 “怎么这么凉?”他关切的道,将她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从衣领处进入,贴着自己滚热的胸膛。 莫熙儿手微微一抖,停顿下来,任由他摆放在胸口上,她感受到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是大夫的缘故,她对心跳声,脉搏的跳动程度及其敏感。 “快来吃饭了,一会凉了。”她挣扎着缩回手,笑意盈盈的盛了一小碗汤汁递给他。剔透丝滑的鸡肉飘着在汤汁里,看起来分外诱人。 她有些自得意满,这可是她的拿手菜,小时候,她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时候,在时常挨饿吃不上热乎的饭菜,她的母亲总是为了生活早出晚归,她放了学便自己尝试着做饭,待到长大了的时候,她的厨艺竟然已经非常高超了。 “好吃,丫头,你的手艺越来越厉害了。” 他轻轻吹了吹小口喝了一口鸡汤,夸赞道,望着眼前那个眸如星子,身影婀娜的女子,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前所未有的庆幸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么好的姑娘? 多幸运,她爱着自己。 多幸运,刚好自己深爱着她。 这时候,门外忽然出来的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皇上?皇上怎么来了?” 莫熙儿蹙眉,担忧的看着面前男子,他的头发漆黑如墨,早上时候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袭暗紫色的长袍,绣着金丝丝线,看起来富贵逼人,气势朗朗。 第157章 暗流 这么想着,莫熙儿轻轻叹了口气,正想出门去迎接,身子却被他拉住,揽在怀中,紧紧护着,声音儒雅的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出去。莫熙儿留在原地,忽然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心里觉得无比受用,和踏实。 门外,英俊的男子修身而立,眉眼清澈,红唇似丹,望着夜星辰的眼里尽是笑意,看起来如和煦春风,让人心情愉悦。 可是那笑容深处只有皇帝自己感受的到,没有一丝温度,是无尽的冰冷气息。 “不知道皇上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夜星辰俯身叩拜,面上带着一种笑意,那是一种发自心灵深处的笑意,笑容温暖拂面。如三月春风,一丝的虚假都没有。 “起来起来。”皇帝笑容灼灼,虚假的上前扶住夜星辰要跪拜的身子,“你身上重伤未愈,不必多礼,朕今日来也是微服出访,随便走走就来到了你这里。” 说着,他的目光朝着夜星辰的身后看了看,心里一阵发空。 “是吗?臣倍感荣幸。” 夜星辰凤目一挑,冷声笑道。 望着皇帝一直东瞧西看的举动,心中忽然有了猜疑。一阵冰冷从身体深处涌上来,对于这位好兄弟的感情还是有些失望的。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皇上是来觊觎他女人的。 夜星辰冷声开口,“皇上,在找什么?” 皇上的身子一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朕瞧着你的府上装饰别致,带朕去后花园走走吧。” “遵旨。”夜星辰恭恭敬敬的低下头道,转身命令下人带路,朝着御花园后面走去。 后花园处,莫熙儿正巧端着砂锅准备朝着小厨房走去,路过那里。那里花草从生,假山遍地,还一泓小湖荡着涟漪,偶尔还有凉水的清风拂面。 这里虽然比不上皇宫那般气派豪华,可是也算得上宁静随和。 尤其是,当他看到美人穿梭其间的时候,更是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莫熙儿今日上身穿着一件短衫,外披五彩短卦,下身穿着一条到小腿肚子的白色套裤,露出半个小腿若隐若现。 她的小腿白皙紧实,性感的线条曲线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如此般,他竟然有些走神了。 夜星辰看身边皇帝的神色不自然,便轻声咳嗽了两声,“皇上,那里有一座凉亭,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好,朕也这么想。” 李晔收回自己的目光,注意到了自己有一些失态,呵呵笑道。 今天他的目的本就是来看望莫熙儿,几日不见,他还真的是极其思念莫熙儿那个小女子。 在宫中他身边的妃子没一个比得上她,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绿芜那个小丫头片子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扰得他心忧。 母后竟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真是让他烦心。 “星辰,皇帝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这个老太婆子说一声呢?这不是失了咱们夜家的体面吗?” 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二人双双回头看去,只听见下人轻声说道“老夫人好。” “娘?”夜星辰恭恭敬敬的说道,眼神里有一丝意外,以往这些事情老夫人从来不过问的,甚至他这个娘对他的态度都有些冷淡。 “恩。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老夫人面色不善,有点生气,“皇上来了都不告诉我一声,你真是太不懂规矩了。” 夜星辰被数落的有些怔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低下头,“对不起娘。”声音里却不带一丝一毫愧疚之感。 皇帝有些诧异,却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淡淡说道:“不必多礼,朕体恤老夫人年纪大了,不会计较这些的,朕又不是胡搅蛮缠之人。” “是。”老夫人这才恭恭敬敬的应和道,收了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又对皇上说道:“皇上喜欢喝茶吗?我这个老夫人那里有上好的香茶,何不去品尝品尝,这可是前些日子外地来的亲信给我捎带的,味道不错。” “香茶?”皇帝露出奇怪的嘴脸,心中有点奇怪,心道,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突然宴请他这个皇帝? 关于夜家老夫人与夜星辰的尴尬关系,他还是听说过一些的,今日亲眼见到后,竟没想到是这么僵硬。莫不是…… 眼眸微微转动,忽然一个念头从心底浮起。 莫不是老夫人也跟他站在一个战线,想出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这个念头让李晔的心头一惊,一层薄薄的冷汗从额前升起。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老夫人因为当年的老将军战死沙场记恨自己的儿子也不应该起了杀心啊? 这么想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了几分好奇,便瞧了夜星辰一眼,微微点头道:“你带朕去尝尝吧,朕还未喝过香茶,久闻香茶美味,至今竟让老夫人率先拥有了。” 老夫人笑了笑,“哪里的话”紧接着,朝着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你就在这里等着朕吧,你的身子有伤还要多休息才是!”皇帝拍了拍夜星辰的肩膀,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虚伪的说道。 夜星辰点点头,没再说话,这正符合了他的心意,原本他就不想陪着皇帝走下去,更何况今日这个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是为了他的女人而来,叫他如何情愿?况且那个冷淡的娘…… 恰好叫这志同道合的二人哪凉快哪里呆着去吧,这于他而言是好事啊! 如此想着,他朝身边的青龙问道:“熙儿在哪里?” 青龙低着头说道:“在小厨房。”说完,便不再发出一点声音,随时都等待着下一个命令与任务的发出。 “恩,去看看。”他的声音转瞬便带着温柔,面上露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满满。一想起那个小家碧玉的女人,他的心都要化了。 祠堂内,光线阴暗,一壶白瓷底的茶水缓缓倾倒,淡淡茶香四溢。 老夫人静静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将一杯茶水亲手递给皇帝。她的目光打量面前的那男子。男子年轻俊朗,同夜星辰的年纪不相上下。 五官清俊,身材玉立,眼眸清澈,剑眉入鬓。像极了当年的将军!从皇帝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深爱的男人,她的身子轻轻颤抖,心中有些激动。 端着茶杯的手一不小心,在与皇帝相接的瞬间抖了一下,扣翻茶杯,顿时茶香四溢,滚烫的茶水滚落出来。 “你!”皇帝有些恼怒的看向老夫人,不知该不该责怪。 老夫人受惊,慌忙将自己的帕子拿到皇帝身上擦拭,语气中满是担心和关切,“怎么样?有没有烫着你?让我看看。” 她的语气和蔼可亲,声音中带着焦急和关切,似乎比她自己还要重要。 李晔心头诧异,自己贵为天子,自然是要矜贵些没有错,可是老夫人这种比关心自己性命还关心他的模样让他觉得别扭,隐隐约约竟然有些像母亲的感觉。 为什么? 以往那些人触犯了他的龙威,虽然也是一副害怕的要死的模样,可从他们的眼底深处,他能看得到,那些人害怕的只是自己的性命。 可是老夫人却不一样,很不一样。他蹙眉,想说些什么。 老夫人却先开口了,“我房里有上好的膏药,我叫人拿来,给你敷一敷。” 皇帝蹙眉,“不必了,朕没什么大碍。”他冷冷甩开手,有些厌烦起来。 “孩……还是看看吧,皇上。”老夫人叫道,方才一开口差一点唤成了孩儿。顿了顿,犹豫的想起了江淮的面孔,“记不记得你身上有一块玉佩,自小便和你形影不离。” 她的声音很激动,带着轻微颤音。 “你怎么知道?”皇帝皱眉,冷声道,他是一位非常冷漠的帝王,他高高在上,可是母后的教导却让他保持着原本就有的风度。 虽然不满老夫人对他的态度,可是自己仍旧要尊重老人。 “那块玉佩是璞玉雕琢而成,中间花纹是镂空的,其实有两块,镂空的部分在这里。” 说着,老夫人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来,又拿出另一块玉佩,那是上次她叫人打莫熙儿,从莫熙儿身上掉落出来的。 摆在皇帝面前,此时的李晔已经惊讶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接过玉佩不可思议的道:“你怎么会知道这是两块,你从哪里来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两块玉佩拼好,刚好形成一个圆形,完美无锡的如一块尚未雕刻的玉石,只是上面画着别样的图案。 老夫人轻笑一声,面含深意,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再继续说出真相,可是她觉得应该给皇帝思考一段时间。她需要再和丞相商量,如何才能不伤害到皇帝,如何才能不危机到皇上的地位。 毕竟这是她的亲生儿子,骨肉亲情! “皇上,这茶凉了,我再去沏一壶新的来。” 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静静走了出去。出门前,她拿着茶壶的手都是轻轻颤抖的,似乎心情极其澎湃。 皇帝静静坐在凳子上,一时间心中忽然有无数种想法,却百思不得其解。 猛然想起方才老夫人对他的态度与模样,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他把玩着手里玉佩,“看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他思索着心中事,一直在祠堂中坐到天黑,老夫人也没有出现,这叫他心头有些恼怒,陡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次。 第158章 伏笔 皇帝还年纪小的时候,父皇待他严厉,偶然一次偷摸外出来找夜星辰玩。 每次夜家都会有在皇宫中吃不到的点心茶水,每次听说他的到来,老夫人都会准备一些别样的点心。 原本他以为那些都是老夫人为夜星辰准备的,可是再一次他悄悄来到夜家的时候,才发现,夜星辰在夜家的地位极差,甚至有时候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老夫人对他总是冷冰冰的,甚至在看自己时露出的那种和蔼慈善的笑容都没有。那一种像是看着亲人一样脉脉的眼神…… 李晔越是想下去,心中越是惊疑,竟冒出阵阵冷汗。 紧紧握着手中那两块拼凑好的璞玉,抬起头在望去,天色已经黑了。 站起身,走出房门,门外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偶尔几个夜家的下人低头路过,看见他都是一脸惊恐的模样。 也是,夜家下人没见过世面,怎能想到皇帝驾到呢。 就像他曾经以为老夫人厚待他只是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在即将不久的未来掌握夜家荣辱生死的权力者。 可是谁能想到那背后的暗藏深意。 皇帝静静走到后花园中,天色已黑,他的人却一直守候在那里,静静等他归来。 如此想着,心头竟然有一些恼怒,想起老夫人说要换一壶茶水竟然就一去不复返,真是框朕。 他冷冷朝身边人挥了挥手,宽大的袖口在风中飘动,道;“走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夜家的大门走去,太监总领张泽海在后面露出怪异的神色,迟疑道;“皇上,不是要看福元公主吗?” 话音刚落,皇帝便传来一声怒斥道“多嘴!” 那冰冷的眼神如一道寒芒般射过来,张泽海瞬间打了一个冷战,埋下头,不敢再多言,跟了上去,身后一干众人也跟了上去,步伐徐徐加快。 外面夜色舒缓,星子稀疏,新月明朗,一抹动人的清冷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紧紧握住手中玉佩定下了注意。 与此同时,皇帝前脚迈出了夜家,后脚便有一个身影依着墙壁另一侧静静观察着一切,待到他们走远了去,身影才从墙壁便边迈了出来。 那个身影宽大高挺,只是那高挺的身板似乎经过了岁月摩擦,变得微微有些驼背,踏出阴影的那一刻,他的面孔也露出来。 是丞相江淮,身边一个小厮刚想开口说着什么,江淮却忽然挥了挥手。 小厮很快便闭了嘴,不再多言,只是面露犹豫的样子,不敢再问什么,心中忍不住诧异的道,丞相深夜来夜家做什么呢?莫不是怕人说出去传些难听的吗? 如此想着,小厮低下头,目光却好奇的打量着远处俊朗的背影,随着丞相一起踏入夜家的后门。 月光缓缓倾落,带着神秘的味道,随着男人的脚步隐入老夫人的门口,门轴转动,一点点隔绝的外面的清冷光线。 门内气氛诡异,黄色的烛光明明灭灭,几滴蜡油急急滴落下来,像是在哭泣。 “你都告诉他了?”坐在一边的江淮忽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就外面浓浓的夜色,气氛诡异至极。 “没有。”老夫人否认道,犹豫着又狐疑的点点头,面色有些奇怪的样子。 江淮忍不住蹙眉,望向老夫人的目光中有几分不满;“你如何对他说的?” 老夫人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我将那块玉佩给了他,他问什么我都没说,还有那茶水我也让他喝了。” 老夫人说着,目光求助的望向自己的哥哥,她现在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当初她生下了皇帝,是这个哥哥想出妙计一般劝说她一边逼迫着她将皇帝送入宫中,上演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 这些年来她对江淮又恨又是感激,毕竟是一家人,恨他让自己骨肉分离,养了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儿子,她要这有什么用?自己亲生的才骨肉啊。 可是有时候她又对自己的哥哥恨不起来,毕竟是哥哥才让如今的皇帝拥有了一切,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尊荣,若是放在自己的身边抚养,万万是得不到这样的荣耀与富贵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来到底过的好不好。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日日夜夜都在流淌着黑色的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骨肉血脉分离的疼痛。 未嫁入夜家前,她从未想到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日日夜夜的承受着这样的难过与沉痛。 背负着对夜星辰的仇恨,背负着见到亲生儿子不能相认的悲哀,简直生不如死。 “你做的很好!”忽然,江淮拍手称赞道,目光赏识看向自己的妹妹,他的妹妹如今已经容颜老去,黑色发丝上早已染上皑皑雪意,不负当年风流。 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仍旧如当年一般明亮灼灼,这让他想到了他们的母亲,母亲的眼睛便也如妹妹一般明亮动人,叫人看了一眼便会印象深刻,久久不能忘怀。 “我只是想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我给皇帝喝下那茶水?我也喝了一口,没什么不同的感觉。” 老夫人说着,面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有几分难以理解。 丞相笑了出来,已经微微老去的俊朗面孔,此刻透着一股子老成持重的气息,笑容有几分懒散的道:“那茶水能使人发生幻觉,你给他喝了这东西,今夜皇帝便能做个美梦了。” 说完,他爽朗的笑了两声,又继续的道;“妹妹,过几天是太后的寿辰,我想办法安排你们相认吧。” 老夫人皱起眉,有些反感的,“为什么要在太后的寿辰上相认?这样我觉得……”接下来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觉得这样不好,而且很不好,若是叫人发现了,事情败露,岂不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江淮却露出丧心病狂的笑容,面色朗朗的说道:“妹妹,你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况且皇帝从不轻易出宫,今日只是个例外,以你的身份想要面见皇帝并不难,可是要人不知鬼不觉的面见皇帝可就不容易了。” 老夫人的眼珠转了转,的确,哥哥说的没有错,她已经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功臣配偶,若是独自一人见到皇帝一定会引起很大的关注。 关注点不仅仅是在她身上,而且还在与她找皇帝的意图上面,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去面见皇帝,定会引人猜疑的。 “好吧。”她勉勉强强的点点头,有些疲倦,“天色不早,我要休息了,哥哥请回吧,若是回去晚了,嫂嫂会不满意的。” 老夫人拄着下巴在桌子上,烛火下,她发上的银丝闪动。 “哼,那个婆娘管得着么?”丞相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骂道,望着妹妹的面容,不知道为何,这位佳人老的特别快,明明她的年纪比自己的妹妹还要年长一些,却还是那么俊朗潇洒,带着几分成熟的味道。 再看自己的妹妹已经发上如雪,面上都是皱纹,脸上眼睑下两个黑色的眼圈大大的,微微有些松弛起来。 他十分不解,难道这几年的思念儿子的疼痛让妹妹迅速衰老下去?还是男人本身就比女人要不怕老。 可是,自己的妻子也没有老成她这个模样啊? 想着,丞相的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心疼起来,自责的情绪盈满心中,若不是当年的自己野心太大,想要来个狸猫换太子,妹妹也不会这样,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孩子,一个人孤独终老。 甚至连老去时心里仍旧带着怨恨。说罢,他转身,缓步退了出去,门外,方才那个小厮静静站立在门外。 见到丞相走出来,小厮快步跟了上去,默默走在丞相后面不敢多言,他是最近丞相新提拔上来的人选,据说丞相要把他作为心腹留在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丞相看中,这是多么万里挑一的事情啊。 可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懂,不该多问的话便不问,若是不小心成为了丞相身边上一个奴才的下场便得不偿失了。 如此想着小厮紧紧深埋下脑袋,不敢出声。 丞相清了清嗓子,道;“谨言慎行,你做的很好。”说完,丞相瞧了他一点,朝他点了点头,又说道;“若是能不多言不造谣便更好了。” 闻言,小厮立即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丞相饶命啊,您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出去乱说话啊!这可是拔舌的大罪啊!” 在江家有一种规矩,若是下人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是造谣生事,污蔑主子便是要是拔掉舌头的。 这种刑罚非常恶毒,不禁要不了人命,而且还要让人尝受到万般痛苦。 这种痛苦常人是忍受不了的,他曾经在丞相家亲眼见到一个小厮因为口舌说了主子的坏话,便被拔去舌头的模样。 那个小厮生不如死,血流满面。他亲眼看到被拔掉的舌头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想着,他便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抬头瞧去,发现丞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远,完全未注意到他跪下来如何的惊慌害怕。 心里不由得一阵怪异,心道,这个主子还真是难以捉摸。 便是这样,小厮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甚至连嘴巴都没有张开一下,只是沉默着快步跟了上去。 夜星辰的屋内,他独自一人躺在软榻上,身侧莫熙儿睡的正是酣甜。 原本他们是不会住在一起的,而今夜莫熙儿却是太过劳累,在房间给他换药的那么一会功夫,便累的睡着了。 看到她睡的香甜的模样,便没有打扰,轻手轻脚的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床上。 本想叫来欣荣给她换衣服,却又怕丫鬟毛手毛脚的惊醒她,便自己动手将她的外衣轻轻解开褪去。又将一边的被子给她盖上,自己躺在床沿上,静静的观察她的睡容。 第159章 消息 莫熙儿的容貌出众,肌肤凝脂如雪。 伸出手,轻轻的缓缓的放在她的面颊上,含着远山的蛾眉微微蹙起,他一惊,慌忙将手缩回去,生怕惊醒了面前的佳人。 抬手轻轻一挥,一股内气朝着一旁的烛台扫射,啪的一声,燃烧的蜡烛瞬间灭了,冒着丝丝的白烟。 窗外月光静静洒落,斑驳的树影投射进屋内的青瓷板上,带着朦胧的光泽。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祥和。 此刻夜星辰无比享受这样的美好与宁静,窗外响起蝉鸣的声音,他忽然顿住,轻轻从床沿上坐起身。 蝉鸣的声音带着夏日浓浓溽暑传进屋子里。他小心翼翼的穿上鞋子,走出屋子,将房门轻轻带上。 门外夜色乌黑,浓郁中看不见远处的光景,淡淡的月光扫落在地上。伸手不见五指,远处的枝桠摇摆,鸟儿落在上面不时地发出几声悲鸣。 夜星辰将衣服披在肩膀上冷冷说道“怎么了?” 一道黑影落在地上,收起口中的哨子,方才那几声知了的蝉鸣就是他发出的,此人身影高大面容俊朗,正是青龙。 青龙瞬间落在地上,低着头,单膝跪地道;“将军,今夜府中有情况。” “什么情况?”夜星辰挥了挥手道,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神情冷静,看不出任何心理变化。“ 属下……”青龙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属下今晚发现,府中有丞相来过的痕迹。” “舅舅?”夜星辰皱起眉,心头诧异,细细想想自己近日似乎并没有与江淮发生什么纠葛,或者是在朝政上有什么来往。 扫了扫地上埋着头,面容同样冰冷的青龙,不耐烦道;“说下去。” “属下发现,丞相在皇帝走后从夜家的后门进了老夫人的屋子,离得太远,又怕丞相身边带着暗卫,于是属下没能够靠近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说罢,青龙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的主子却蹙起眉头,淡淡道:“你偷偷调查老夫人?”他的语气有些不悦,声音带着一些恼怒的意味。 即便这些年他与老夫人的关系不佳,即便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母子之情,可是他也不能容许下人去质疑他的母亲。 毕竟老夫人仍旧是他的母亲,这关乎夜家的规矩体统,也关乎将军府的门面。 “对不起。”青龙叩下头,声音里明显有着胆寒,害怕的连身子都在颤抖。 夜星辰一脚踢在他的胸口,紧接着他的人便飞了出去,撞在一旁的红漆木柱子上。趴在地上,他缓缓的站起身子,又重新来到主子的面前。 夜星辰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想说些什么?” 青龙口里一股腥气上涌,他生生将那一口鲜血咽了回去,“将军,前些日子,属下便发现丞相在夜里偷偷来过咱们府上,同样是找老夫人。” “什么?”夜星辰问道,反应是异常激烈的惊讶。 他实在想不通舅舅深夜来找母亲是什么事,若是有事为何不在白天商量呢?他在心里琢磨了好一阵子,空气中是诡异的安静。 静谧之极,俊朗的男人穿着一袭薄薄的单衣,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镶着金丝的缎子外衣,男人长丝散乱在肩头,长眉入鬓,眉宇间气势蓬勃。 冷风细细吹过,吹得他长发凌乱,眉宇间尽是凌冽的冰冷气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对青龙说道:“你先继续观察下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说完,拍了拍青龙的肩膀,以示安抚。 对于他的举动,青龙有一些微微的惊讶,从没想到一向冰冷的将军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柔和,甚至连刚刚对他的安抚都是以往不曾有过的经历。 熙儿小姐,哦不,是福元公主,实在是改变了将军太多。 以往的将军从来都是冷漠无情的,将军的心从来都如同钢铁那般,坚硬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命令他们这群下人做事也要果断决绝,不能留有一丝余地。 可是现在的将军呢? 如此想着,青龙咬了咬牙,还是坚定的开口道:“前些日子,江丞相从老夫人房中出来后,属下便一路尾随,不小心被丞相发现了。 但是属下敢保证,丞相不知道属下到底是谁手下的人。”说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属下发现,在此之前,丞相和老夫人在房中讨论的事情似乎是和皇帝有关……” 说着,他刻意拉低了声音。生怕这沉沉的夜色偷听了去,传给夜色后面那个掌控大局的不该听到的幕后黑人。 “皇上?”俊朗的男人喃喃重复道,声音里全然都是迷茫,这究竟和自己那个好兄弟什么关系? 况且,今日老夫人还特地宴请了皇帝,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某种联系? 到底是什么呢?无论如何,夜星辰也想不出能将丞相,忠臣遗孀,皇上三者究竟用什么能联系在一起。 这是一张无形的大网,上面的每一个线索都像被一把找不到钥匙的锁头锁了起来。 他要做的是,想尽各种办法将锁头撬开,探索其中的秘密。 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问题,如此想着,他便开口道:“以后,我和她在一起时,你要小心些,尤其是在她睡着了的时候。” 说着他朝着里屋的方向瞧了一眼,表情柔和了起来,继续说道;“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我不想吵着她。” 毕竟她为了自己是那么的不容易。夜星辰的语气很生冷,很难想象这么温柔的话居然有一天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青龙怔住,忽然反应过来,从屋中出来后,将军同他说话的声音一直便是刻意压低了的。 这才反应过来,隐隐他觉得是自己方才说话声音过大,将军这才狠狠踢了自己一脚,活该自己受苦。 并不是因为老夫人的缘故,只是将军是那么腼腆冰冷的一个人,一定是特别好面子的。 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于是直接用简单粗暴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又刻意按上了老夫人的规矩来给自己定罪! 这么想着,青龙忽然觉得自己伤口不痛了,取而代之是嘴角一抹笑意,那笑意淡淡的,差一点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 只见,将军的脸色铁青,黑着脸瞧着他,阴森恐怖的问道:“你笑什么?” 将军铁青着脸,他忽然笑不出来,可是就是觉得将军的样子不似往日那般可怕,总是觉得冷漠中还带着可爱的味道。 “继续调查下去,下去吧。” 夜星辰的声音冷冷,铁青着脸转身走进屋中,软榻上那人还在静静酣睡,暗夜里的她的面孔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那是年轻的光泽,更是一种美丽的光泽。 几日后的皇宫里,李晔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奏折上写的是李青峰上报的边城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之事。 他大怒特怒,前不久朝廷刚刚拨了大量的响银给边城。最近怎么又洪水泛滥,前几年朝廷都会将最大的物资投送到边城去修理大坝,做好防洪工作。 可是才下了区区几天的暴雨,大坝就被冲垮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那帮人究竟用什么来修筑的大坝,用的全是稻草和泥土吗? 李晔一把摔下奏折,表情阴冷无比。一旁的太监又将另一本奏折盛了上来,他大致看了一眼。 上面写的是,关于三大部落的战况。 大概是我朝士气充沛,凯旋而归,再过不了几日刘乾坤便会带着人赶回来了。 这一奏折没让他心里好受,反倒叫他更加暴躁起来。一想到本应该早点去死的夜星辰此刻不但活着回来,还受到了太后的庇护,他的心里就一阵郁郁。 而且,本来该属于他的女人,此刻正在夜星辰的府中,一想起他们百般恩爱,柔情蜜意的模样,他的心就嫉妒成狂,好似有一条猛蛇子在身体中不断穿行咆哮,让他从头到脚的难受。 “皇上,太后娘娘有请。” 忽然,门外一道清秀的女声响起,声音细细,无欲无望,穿着青色的衣衫,单薄的身影仿佛不食烟火的精灵一般。悄悄走进他的门前,大声禀报道。 他目光斗转,冰冷的瞧着那丫头。冷声道:“朕叫你进来了么?” “可是太后娘娘她……”绿芜的声音微弱了许多,有些歉意。 “朕知道了,以后别这么冒失,御书房是机迷重地,你一个弱质女流岂能轻易跨入。”皇帝的声音冷冷的。 太监张泽海瞧着皇帝的脸色不善,便也一同应和道:“听见没?还不快快出去。” 绿芜听着,红着脸慌忙退了出去。皇帝本想责骂她一番,可是想着她是母后的人,于是便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这绿芜是莫熙儿的好姐妹。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似乎寻到了见心爱女子的办法。 一路一边欣喜,一边来到太后的寝宫,寝宫内碧玉辉煌,豪华无比,再往里面走去,是一间佛堂。 佛堂装修的典雅别致,一尊佛像高高的摆在上面,下面供着香炉,淡淡的佛手香充斥屋中,木鱼声当当鸣响,有规律的声音,让人忽然一瞬间就觉得心里宁静了不少。 太后闭着眼,也会让人有一种压迫的气势,她的样子不怒自威,仿佛天生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她语气平淡的说道“皇帝今日没有上早朝是为什么?” “儿臣没有心情。” 李晔低下头,如实回答道,面上带着惭愧的表情。 “何事让皇上这么心烦?跟哀家说一说吧。”依旧声音平缓,手中的紫檀木佛珠不断攒动。 第160章 天有不测风云 “是……”皇帝犹豫了一下,转了个弯,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说道:“这些年,朝廷一直重视边城,朕也一直将最多的物资发放道边城一带。 为了救助百姓,为了修筑大坝,可是近来几日暴雨,竟然把边城的大坝冲垮了。”说着,皇帝不由自主的冷笑了一声。 “呵,真是,这边城的官员到底在做些什么?难道边城大坝都是用稻草木枝建造的吗?”他的声音不自觉得提高了八度,发自胸腔肺腑,有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和深情。 太后手中的佛珠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转动,“皇帝应该冷静下来,调查一下朝廷的物资究竟去了何处,不该感情用事。” “是。”皇帝低着头,尊敬的回答道,低头时,目光静静扫向腰间的玉佩,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向面前那合着双目静坐的老人。 小心的说道:“母后,儿臣想问一件事。” “说。”太后的声音清新寡淡,听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欲望,一个已经年迈之人,心无杂念也是好的。 皇帝迟疑了一下,看着太后小心翼翼的试探,“儿臣想问母后,在儿臣出生之时,可曾给儿臣随身佩戴过什么?” “皇帝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太后的声音清冷冷,忽然睁开双眼。 屋内是佛手香焚烧的味道,白烟缭绕,金色辉煌的大殿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雾气,看起来隐隐约约不似人间一般。 一时间,空气中是诡异的安静,安静的如同掉一根银针落在地上都会发出声音。 皇帝的眸子清澈,表情镇静,声音极其有底气,“儿臣最近在看孔子,孟子的大论,孔子曰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而老一辈人又常说,一岁看到老。所以……”说着皇帝的声音顿了顿。 见太后仍旧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反应,于是说道:“朕想知道刚刚出生时,朕是什么样子。听说从婴儿的抓周可以看出以后的作为,并且抓周物会藏在婴儿的身上佩戴。所以,母后,孩儿想知道自自己的儿时抓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轻轻浅浅的,语气里带着几丝好奇的声音,像是真的非常疑惑的样子,藏在了袖袍的手心里却攥出了汗珠。 他的额前出了一层层薄薄的汗水,生怕太后起疑心,莫名的,他有一种紧张感,生怕太后说出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太后沉吟了一会,思索的道:“皇上最近在想什么?不关心国家大事,竟然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太后的声音呵斥道,带着几分严厉的味道。李晔十分恭敬的低下头,连声谦虚的说道:“太后教训的是。”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惭愧,完全像是一个儒雅之人,他低着头,想了想还是不甘心的问道;“母后,告诉儿臣一下吧,不然儿臣这心里总是忍不住好奇。” “你小时候很懂事,读书写字都不用哀家和先皇担心,你也很聪慧,从一出生便抓了一个好周。 那时候哀家的地位不高,你又刚刚出生,哀家怕你出什么祸事,便将抓周的事情隐瞒了起来,只告诉你父皇,家里的风俗不一样,忘了在你满月的时候给你抓周。” 太后的声音清冷,清冷中又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慈爱,像是陷入了深深回忆。 片刻之后,又再次抬眼瞧向皇帝。李晔的心中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他忍住身体的颤抖,害怕的问道:“母后,朕抓到了什么?” “虎符。”太后的声音极其清淡,如人饮水一般毫无味道,听不出喜怒哀乐。 皇帝身子一惊,下意识朝后退去,站在原地晃了晃,如遭雷劈的模样。忍不住继续问道:“难道朕就没抓到玉佩什么的吗?母后您也没给朕随身佩戴一块玉佩?” 太后诧异的瞧向李晔,目光静静扫向他腰间的玉佩,沉声道:“皇帝你这是怎么了?来责怪哀家当初没给你戴玉佩么? 这皇宫中的玉都是上好的和田玉,若是当时哀家给年纪轻轻的你配上那么一块好东西,指不定会叫哪个贱人钻了空子。” 她的眼睛微微闭上,回忆了当时的场景,当初在宫中她带着皇帝,母子二人四面楚歌,她哪里敢轻易露富,处处都是谨言慎行。 若不是当初有了丞相忽然的帮助,自己说不定早就挨不过当时的局面了。哪里还有如今的皇帝和自己。 “不敢,儿臣近几日听闻宁贵人怀了身孕,想着准备一块好的璞玉留给自己的皇子,希望他们能如璞玉一般将来成为栋梁,这才想着问问母后,当初是不是给儿子佩戴了什么,才叫儿子这么优秀。” 皇帝观察着太后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 太后沉吟一声,冷冷的“嗯。”了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没事皇帝就退下去吧。朝政要紧,不用再哀家这么一个老太婆身上多浪费时间。” “是。”说着,皇帝转身退出了太后的寝宫,出了宫殿,张泽海跟在后面,便看见他的脸色阴沉的不像样子,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可是想着,今日自己一大早上便服侍皇帝如往日那般,没什么闪失啊?若不是自己,那皇上便是和太后闹了矛盾。 如此想着,张泽海便更加不敢多言了,徐徐的跟在皇帝身后不敢出声,皇帝重新回到了房中,此刻他丝毫不想那个女人,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块玉佩,和老夫人的脸。 想着想着,竟然觉得好笑起来。忍不住冷嘲道:“真是怪哉怪哉,天下怎会又这等稀奇事情,朕可是皇帝!堂堂的一国之君啊!” 呵呵,他连声冷笑,竟然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皇家龌蹉多,他自小就在深宫大院里成长,自然是懂得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因此在莫熙儿受到那些老嬷嬷羞辱的时候,他才如此的感到恶心和厌恶。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都变成了阴谋的产物。 他的身世究竟如何,恐怕连太后都不知道吧。 他轻轻摘下腰间的玉佩,从一旁的锦盒中掏出另一块,将两块拼凑在一起。这是玉佩的巧妙之处,他是两块凹凸相拼接的,不同于平常的那种半圆形拼接玉佩。 听太后方才那说话的语气,似乎是不知道有这块玉佩的存在,可是太后年纪大了,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忘记了呢? 李晔想到此,有些苦恼,他不敢再往下想去,一想到若是太后不是自己的亲娘他该如何是好。 这几日他一直在反复做一个噩梦。 梦中,他变成婴儿的模样,在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里,有人不断摇晃着他的婴儿篮,各色身影交错,太监和宫女尖叫惊慌,急促的脚步声在他身子周围不断响起。 他睁开眼想去看看情况,可是他的身子动不得,嘴里除了咿咿呀呀什么都说不出来。 恍惚间,他发现自己原来身处在一家富贵人家的大院,这是一间装饰极其典雅的房间,屋子里虽然比不上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却也是雕花钩栏,装饰各色,带着与众不同的味道。 他的床前放着两个白玉象牙雕刻的雄狮,气势威武。 雄狮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瞧着他,目露凶光,吓得他哇哇哭了出来。 李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峰回路转,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是一瞬间,场景立即转换成又一幕。 但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深处在皇宫之中,看见父皇抱着他逗他玩,那唯有天子才有一副威严面,孔活灵活现的展现在父皇的脸上,年轻的母后扶着门静静的朝着里屋张望,面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然后是兵哥铁马的声音,他从梦中被惊醒,一身冷汗浸湿衣衫,清冷的月色从窗外照射进来带着丝丝寒意,他惊惧的浑身打颤。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这些天李晔每次回想起来,都会感到一种莫名无形的恐慌感。 对于自己身世的恐慌,对于这高高墙院的恐慌感。 窗外桃花灼灼,树叶茂盛,空气中盛满海棠花的清香,一夜大雨倾盆,花瓣掉落。 桃树上一片翠绿茂密的枝叶摇晃,窗上溅落起几滴泥土,尘埃漫漫。在春风拂面的温暖中,迎来的又是一个艳阳美满的晴天。 太后的寿辰如期而至,皇宫的大门敞开着,一家家帷幔富丽的马车踏踏驶入宫门,从马车中缓缓下来的,都是一个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还有穿着干净帅气不凡的世家子。 最后下来的便是各列官员,他们老成持重见多了这样的大场面,间或几个偶然从车上下来,遇到同朝的同僚都相互露出客套的虚伪笑容,寒暄两句。 莫熙儿便混在其中,马车上她第一个走下来,然后是夜星辰,最后过了许久,老夫人才被柳絮昕搀扶着走下来。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组合,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总是有人好奇的侧目回头瞧着他们。 按理来说,老夫人上了年纪,本来可以不用来参加这种宴会的,可是太后娘娘发来的请贴上,邀请了老夫人,老夫人就必须要来,总不能弗了太后的面子。 夜星辰冷冷瞧了老夫人一眼,面上并没有露出别的表情,而是径自朝着大厅中央走去。今日的宴会摆在御花园。 御花园中百花丛开,正是开放的最是灿烂的时候,宫女太监一个个将糕点酒水盛了上来,还有桃子,一个个硕大的桃子都捆着金色的丝线,缠绕成了好看的样子,寓意王母娘娘的长寿蟠桃,寿与天齐,如是而已。 第161章 海东青伤人事件 花园中有许多漂亮的世家千金在其中,一大群莺莺燕燕穿着各色的衣裳穿梭其间,有的与俊俏公子聊天,含羞带臊的模样。 有的三两个凑在一起,端着茶水谈笑。见到一个高挺的男子走了过来,都纷纷投来目光。 “你瞧,是夜将军。”一个女声小心的在人群中唏嘘道。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是啊。夜将军好英俊!”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娇羞,莫熙儿朝着声源望去,只见那说话的人都俏脸微红。 一种酸味从她的心头涌起来,她快步朝夜星辰的身边走去,有些不满的翻了一个白眼给夜星辰,鼻尖轻哼一声。 夜星辰停下脚步,目光探寻的看向身边女子,只见那个姑娘一脸不满的看着他,好像是是在说,晚上有你好看。 他哑然失笑,得意洋洋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穿梭在穿着各色衣裳的美丽姑娘中。 她气的在原地跺脚,脸色发白。心中暗道,好样的,死木头,你去和漂亮姑娘搭讪,难道我就不会吗?我就不信我莫熙儿这样的容貌不会有男人喜欢? 如此想着,她停下脚步,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娴静笑容,看了看人群,脚步慢慢朝着男子最多的地方走去。 她今日穿了一件金缕衫,里面穿着一件包包的红莲衣,腰摆上一条长长的珠裙,裙摆微微皱褶,看起来有一种蓬松的感觉,她的小腿本就生的标准。 线条柔和性感,此刻藏在裙子中若隐若现,异常的吸引人目光,她挺直腰板,目光笔直的走过去。 吏部侍郎的儿子咽了一口口水,走上前,风度翩翩的摇着手中一柄骨扇,笑意盈盈的说道:“参见福元公主。” 他的面容透着一股暖暖的味道,大大的桃花眼不断放射着粉色的桃心,仿佛顷刻间便回电倒无数春心懵懂的少女。 莫熙儿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在古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带着浓郁复古气味的暖男。 在现代,这样的暖男追捧率简直是要爆棚,如此想着,她目光四处打量,发现,周围方圆几米的女子都用一种接近仇恨的目光瞧着她。 似乎在告诉她,要是敢勾引吏部侍郎的儿子,就算她是公主,也要把她扯碎一般的恶毒眼神。 莫熙儿打了个哆嗦,心道,不用估计了,在古代,暖男的受欢迎程度仍旧好的快要爆棚,哪里像夜星辰那样不解风情,又冷冰冰的木头男人。恐怕就没那么好的受欢迎了。 如此想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帅哥说道:“你叫什么?” 她掩着面,娇滴滴的模样,露出含羞带怯的目光。余光中,偷偷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夜星辰,只见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正朝着她的背脊疯狂扫射。 无形中,莫熙儿似乎听见了现代机关枪的突突声。 “颜如玉。”吏部侍郎的儿子摇曳着骨扇,风流倜傥的说道,瞧着莫熙儿含羞带怯的模样,心里更是美翻了天。 “你?哈哈哈。”下一刻莫熙儿忍不住笑了出声,见面前的男子脸色有些难堪,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心道,这古代的人起名字也真是奇怪,太美娇娘了。 “陪我在这御花园走走吧。” 莫熙儿主动要求道,她的声音极其甜美,经过刻意的修饰,颜如玉的心简直都要化了,都说太后最新收养的养女福元公主是一个张扬跋扈,泼辣刻薄的女子。 原来传言并非属实啊!简直是太胡扯了,眼前这个佳人如此美好,简直就是一个妙人啊! 忽然,起御花园中,响一道明亮的声音;“丞相驾到!” 人群中又是一片唏嘘的声音,目光纷纷投向入口处,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走进来,身后带着一群女眷,还有一个年轻的下人。 下人手中提了什么东西出来,被黑色的厚布遮盖住,叫人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人群一片肃静,这个丞相的权利极其大,皇帝也是宠爱他的,没有人敢去得罪丞相,都是前仆后继的巴结他。 莫熙儿淡淡瞧了一眼,并没觉得哪里异常,在颜如玉的带领下,随便在御花园中转了转。 想着那日被宁贵人打的场景,心里忽然有点不爽了起来。 那日本就是她反应迟钝了一会,又想装一装弱者,让太后可怜一下放自己出宫,没想到那个宁贵人还真以为自己怕了她,得意的不得了。 真是叫贱人钻了空子!莫熙儿咬咬牙,好似心有灵犀似得,紧接着下一声通报便是“宁贵人驾到!” “恶心!”莫熙儿忍不住下意识骂出声音。 一边吏部侍郎的儿子怔了一下,诧异的指着自己说道:“你是再说我吗?”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大大的桃花眼流露出几分悲伤,低头反复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哦,不不。”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口。于是说道;“你听错了,方才我说的是赏心悦目。” “是么?”颜如玉露出一副质疑的表情,怀疑的问道,清澈好看的目光闪烁不定,即便如此,在莫熙儿看起来,他的眼睛里面仍旧像是在放电。 “是啊。”莫熙儿一点讪讪的说道,目光往一旁督了一眼,只见一道冰冷阴森的目光仍旧冷冷朝着这面投来。 那冰冻三尺的寒冷感觉比方才更加浓厚了呢。她心里乐滋滋的道,哼,死木头叫你方才故意不等我,不该我面子,我就是要故意气你。 说罢,回头朝着身后的场地瞧了瞧,对着颜如玉道:“寿辰好像要开始了,我们去那面入座吧。” 说罢,便下意识拉着颜如玉的袖口朝着如意殿的方向奔去,颜如玉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低头瞧了一眼,那白皙柔嫩的手臂在袖口中若隐若现,柔软与柔荑般的手指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 那种感觉……颜如玉的心中顿住,一瞬间竟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情愫,不知道是不知错觉,他对自己的这种感觉有一些震惊。 一直以为,夜星辰在一旁冷冰冰的目光,他不是没有看见,只不过他一向都是风头最胜之人,这几次从来不出席各种宴会的夜星辰居然出席了,还抢了他大部分的风头,叫他有些不爽而已,所以他故意走出来打算气一气他。 可是,没想到,这个福元公主竟然是这样的别致,她的身上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魅力,紧紧的牵动着每个男人的心,让每一个经历过她的男人都如沐浴春风。 莫熙儿哪里知道他会想的这么多,她是地地道道的现代人,性格又有些大大咧咧,在现代,她是一个异常坚强的女子,平时很多同龄女生不喜欢和她在一起,她的性格又有些粗大,倒是异常受到男孩子的喜欢。 在现代,只是拉个袖子而已,没设么大不了的,可是她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古代,不远处,她没有看到,夜星辰的眸子里都快要喷出了火来了。 到了那里时,宴会还未开始,丞相同皇帝面对着面在说些什么,老夫人在丞相的三步之外站着,像是刻意站在那里又装出随意的模样,但这紧紧是在老夫人心里是这样的想的,在外人眼里。老夫人其实没什么奇怪之处。 隔着太远,莫熙儿看不清楚,只好拉着颜如玉到处走走,找到自己的座位,夜星辰看着莫熙儿看的心里焦急,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面的动静。 “皇上,今日太后寿辰,臣特地准备了大礼,要献给太后和皇上,想必皇上看了一定会感到开心的。” 丞相微微致意,恭敬的对皇上说道。皇上微微扬眉,露出无比酣畅的表情,似乎对江淮没有一丝一毫的戒心,“丞相费心了。” “皇上厚爱了。” 丞相客套的说着,随手命人将身边的一个黑色笼子打开,将厚重的黑色布子撤掉。 露出一个精致的金丝笼子,笼子里面装着一直身体通白,羽毛呈淡灰色的巨鸟,縁坚硬锋利,眉纹细长,有白羽尖的鸟儿,红色的眼睛如玛瑙红宝石一般剔透。 “红眼睛的海东青?!”皇帝惊叹。 江淮自豪的点点头,这可是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寻找到的,世间罕有之物,今日献给皇帝与太后,定能夺得盛宠。 荣宠万千,这是每一个人都想要拥有的,而他便更要求自己拥有的独一无二。 他淡声说道;“自古海东青便是王者的代表,海东青是东方上空的王者,皇上若是用有了它,天下便更加巩固的握在您的手里了。” 李晔有些惊讶,震惊之余又感叹丞相的用心程度,他曾经重金悬赏,叫自己手下的人去寻这种鸟儿。 他手下的高手无数,却无一人能捕捉到这种鸟儿,尤其是红色眼睛的海东青,性子更是刚烈,甚至连寻找都极其困难。 身为帝王的他,仰慕这种鸟儿已经许久,曾经有一个匈奴族的首领亲手上供了一只黑色羽毛的海东青,他极为小心珍贵的养着。 可谁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只海东青自从进了皇宫后便不吃不喝,甚至连叫都不会了,才十天而已,便蔫死了。尤为让他心疼好一阵子。 他伸出手,下意识朝着鸟笼触碰,本想去摸一摸那只海东青的羽毛。 谁知那鸟儿竟然犀利的瞧了他一眼,瞬间便朝着他的手指啄了过去。还未待他反应过来,汩汩的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皇上小心!”江淮大呼,还未来得及阻拦,皇帝已经快速的缩回手去,在伸出手,指尖上已经染了一点鲜红。 “老臣该死!”江淮立即叫人将笼子盖上,跪在地上,声音惶恐的道。 “无碍。”皇帝说道,这只红眼海东青性子还真是猛烈,刚一上来便啄伤了他,老夫人递上来一块帕子,关切的道:“皇上,当心龙体才是。”几乎下意识,他接过那帕子,觉得老夫人瞧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忽然有一种错位感。 第162章 滴血认亲 “丞相快起来吧,这点小事,朕不想叫别人知道,今天是太后寿辰的日子,朕不想叫她老人家不高兴。莫要声张。” 皇帝对地上的丞相招了招手,目光落在老夫人的身上,老夫的面色平静如水,微微有些周皱纹面颊见证了岁月的痕迹。 那一张平静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的引人注目,虽然已经染上了皱纹,鼻子没有年轻时坚挺,装扮也不如从前艳丽。 可是……明明眼珠已经开始发黄,黑色的瞳仁明明已经开始变浅成淡褐色,可是仍旧散发着灼灼的目光,炯炯有神,使人不注意都难。 皇帝如此想着,忽然发现那帕子上有一处不属于他的血迹,是原本就染在上面的。 方才他太过惊喜,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此刻才发现,那帕子上的血迹竟然与他的血液融为了一体。 抬起头,再次打量老夫人,只见她的面色仍旧平平常常的,可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缠着白色纱布,不仔细去瞧并看不出来。 他惊得后退一步,忽然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一阵恼怒涌上肺腑,他怒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下下之策啊!”老夫人忽然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有些无可奈何,甚至有些恳切。 这一举动,瞬间惊动了周围不少人,许多人都投来八卦的目光,好奇的打量这一边发生了什么事。 李晔瞬间反应过来,这事情若是穿了出去,恐怕天下是要大乱,如此想着他定了定心神,强自忍住心中的颤抖,刻意压低声音,平静的说道;“起来吧,以后再说这事。” 老夫人似乎也察觉到周围的一样,就算她的儿子怪她也好,恨她也好,她都无怨无悔。 只是此刻,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舔犊情节大概是每个母亲都会有的共性。 她是世家长大的千金。对于权力之间的争斗也是略知一二的,若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此想着,她便也站起身。露出一脸平静,圆场道:“我今日准备的礼物不够周全,还请皇帝恕罪。” 皇帝略微挑起了眉,淡淡说道:“就这样吧,你且在宴会后等着朕的旨意。”说罢,皇帝冷冷拂袖而去,坐回自己的位置,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上。 那是一个权力交替的位置,是天宇国最高权力的象征,是每一个人梦寐以求的位置,是每一个人都明争暗斗的共同目标。 老夫人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她静默的低下头,缓缓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太后入座后,歌舞便交织着响了起来,开场是一直祝寿舞,古筝伴奏,夹杂着二胡的弦乐,听起来异常的欢快爽朗,场面的气氛也十分欢快。 太后的心情似乎不错,一连阴雨连绵了几日的天气,今日突然是个艳阳天,还正好是她的寿宴。如此的巧夺天工,岂不是妙哉? “太后真是贵人啊,老天爷知道太后的寿辰所以特地为此晴天,臣掐指一算,最近七日都是艳艳高照,处处和气啊!七日之后便会有大雨降下来。” 莫熙儿抬眼望去,列席中一位穿着仙风道骨模样的尊者说道。 尊者看起来年纪很大,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见岁月洗涤的痕迹,可是他的脸上却一点皱纹都没有,光滑透亮,看起来保养的很好。 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过看起来颇受赏识的模样。 太后闻言更是高兴,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声音刻意镇定的说道:“宁爱卿,就你会说话。” 说着,她挥了挥手,身边伺候的蓉嬷嬷立即端来一对玉如意到那尊者面前。尊者立即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谢谢太后赏赐。” 宁爱卿。莫熙儿粗了蹙眉,这姓氏怎么好生熟悉,似乎就在脑海中,却怎么也抓不住,那如同游丝一般的思绪。 紧接着,皇帝朗声笑道;“母后今日寿辰,您猜猜丞相大人送了什么。” “什么?”太后洋装好奇的问道,看向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 皇帝笑了笑,朝着江淮点了点头道:“江爱卿,快把你准备的宝贝送上来,让太后开开眼界。”说罢,皇帝又不忘添加一句道:“可要仔细些,休要伤了人。” 皇帝这一句话很是诡异,在做大臣没觉得不对劲,反而更加好奇是什么东西。 夜星辰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微微蹙起眉盯着江淮。只见他站起身,微微颔首示意,身边立即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来,提着早先莫熙儿在御花园中看到的那个被黑色厚布罩住的东西。 几乎是下一瞬,便听见黑布里面发出一声划拨天际的长鸣,那鸣叫声哀转久绝,却又犀利的叫人浑身阵阵发寒。 仿佛看见森林之王的吼叫一般,那种气势,叫人从心底生出一种匍匐之意。莫熙儿几乎是瞬间打了一个哆嗦,抬眼四周打量,几乎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变了脸色。 担忧的看向丞相,有的人则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李青峰也坐在齐列,表情很是复杂。不知道在深思些什么,如此看来,江淮是要剑走偏锋了。 他这么想着,便继续观望过去,太后也皱起了眉头,皇帝却是一脸的平静,高挺的鼻梁下,饱满的红唇微微抿起,像是在笑一般。 紧接着,丞相走上前,小厮退了下去。 他亲手打开了上面罩着的黑色厚布,露出里面的金丝笼子来,那是一只非常巨大的金丝笼子,足有莫熙儿腿那么高,笼子的占地面积不是非常大,若是叫她用现代的语言来描述的话。 应该是现代马路街道上下水井盖的地盘面子,一只白色灰色羽毛的鸟儿被关在笼子里,鸟縁尖锐,眸子尖细,红色的眼珠如耀眼璀璨的宝石一般闪耀,散发着寒冷的光芒。 她不认得这是什么鸟,甚至在现代都闻所未闻。 “海东青?”李青峰坐在下面,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紧接着人群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唏嘘不已。 皇帝面露喜色,看向一旁的太后,“母后,朕曾命人几番去寻找这种鸟儿,最终无果,尤其是红色的海东青,更是珍贵,如此看来,丞相真是用心了。” “诶,哀家已经结下佛缘,不忍看你们捕捉生灵,若是皇帝喜欢便收下吧,好好饲养着。” 太后仁慈的说道,说着朝着一边挥了挥手,示意道:“给哀家撤下去吧。”随即立即有人将那巨大的金丝笼子扯了下去。 江淮的丞相面色微变,李青峰的嘴角抿起笑容,座位的人面色皆是复杂不同,谁知道过了须臾片刻,太后却忽然开口道:“海东青此乃灵鸟,唯帝王者拥有。皇帝你也是幸运啊。” “母后说的是。”李晔笑着说道,紧接着旁边左列中一名妃子插口道:“太后何等幸运,这红眼睛的海东青臣妾闻所未闻,只看到过古书上有记载呢。” 说着,那女子咯咯娇笑,继续说道:“相传此鸟神灵,得海东青者得天下呢。” 莫熙儿抬眼望去,忽然看到熟悉的一人,猛然间想起了刚才那个仙风道骨的尊者究竟是谁,原来是宁贵人的娘家啊。 怪不得宁贵人在皇宫中作福作威。想着,忽然一直火烧般的感觉涌上了面皮上,那一日所受到的屈辱今日又从新回了来。 她忍不住在心里道,你真的以为我怕你么?早晚有一天你要还回来。 “宁贵人,哀家听闻你最近有了身孕,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太后瞧了一侧那面容娇俏如水的女子一眼,淡淡的道,她对这些妃子没什么感情,在她眼里不过都是为皇家传播后代的工具而已。 宁贵人闻言咯咯一笑,面上娇宠的不得了,细声细气的说道:“谢谢太后关心。” 她这一举动惊怒了其它的妃嫔,在场的其它妃嫔都用一种妒恨的目光瞧着她。 她却傲视的四周瞧了一圈,孤芳自赏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恨不得抽她两巴掌,猛然间,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那个女子与她一样坐在皇家家眷的席位里,身份同她一边高贵,甚至还有些比她尊贵。 四目交接的一瞬间,莫熙儿朝着她露出得意的一笑,又瞧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帝,摸了摸自己柔嫩的脸蛋,嘲讽似得瞧向她。 一瞬间,天旋地转,宁贵人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发黑,一股冲天的疯狂怒气在心口处涌起来。 紧接着整个人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她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若是众爱卿没有其它事情,那就让歌舞开始吧。” 太后威仪的高居在上,露出一副尊严的表情。 紧接着歌舞升平,华丽而动听的丝竹管弦响彻整个如意殿内。莫熙儿静静瞧着这些舞姬们,心中忍不住吐槽,这比她们现代的娱乐比起来简直差远了。甚至有些堪称无聊。 在现代,她们的歌舞有民族风,有炫酷风,有劲爆的艳舞。还有变魔术,耍杂耍。尤其是说快板的,和演小品的最有意思。 如此比起来,比起古代的这些丝竹管弦来讲,还真是单调无趣啊。莫熙儿拄着脑袋,皱着脸,简直快要打起瞌睡。 “太后娘娘,今日是您的寿辰,不如让在坐的那位公主小姐来表演一个,给太后您祝兴如何?” 宁贵人忽然提议道,面上尽是微笑。一道乌云笼罩在莫熙儿的心口,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来袭。 “是个好主意。”太后笑道,目光扫下去,露出一脸期待的神色。 “各位你们谁先来呢?”宁贵人朝着众人笑道,忽然另一个妃子说道:“宁贵人这么有新意,不如亲自来为我们表演一个怎么样啊?”那个妃子面色嘲弄的说道,声音却温婉如水。 第163章 一鸣惊人 “梅妃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我怀着身孕,怕伤了龙脉,我可不就想亲自为太后表演一曲歌舞嘛。” 说着,她得意的扬了扬眉,对着梅妃说道:“你又不是不知我最擅长的便是歌舞,当初入宫时,皇上就因为这个时常留在我那里呢。” 这话就颇有些深意,梅妃皱起了眉,冷笑,“是呢,宁贵人真是学的一身好手艺,我们姐妹几个就比不上宁贵人多才多艺。” 梅妃拉了拉身边惠妃的手,将危机带给了惠妃。 原本惠妃不觉得怎样,梅妃一提到自己,她便有些不快,再看到宁贵人那得意的眼神,心中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下更是对宁贵人不满起来。 她道:“多才多艺又如何,再厉害也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若是要爬上我们这些妃子的位置,恐怕还要几年光景,你说呢,梅妃姐姐?” “是啊。宁贵人还是要多多努力啊!”梅妃笑的违心,得意的朝着她挑起眉。 “够了!”太后听得不耐烦,厉声打断,“今日是哀家高兴的日子,听不得你们在这里叽叽喳喳,要是不愿意待你们可以立即滚回去。” 说罢,二人一起住了口。 原本宁贵人是有些不快的,听见太后为自己撑腰,顿时就明朗了起来。 太后又道:“宁贵人,你说哀家应当第一个选谁为哀家助兴呢?”太后调侃的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松。 “回禀太后,要臣妾说啊,应该是福元公主,福元公主生的美丽,又是初来乍到刚刚得到太后的荣宠,自然应该在太后面前表现一番。而且……” 说着,宁贵人顿了顿,得意的瞧了一眼莫熙儿,见她蹙起眉,脸皱成了包子状的瞧着自己这面的方向,心下更是得意起来。 宁贵人继续说道:“况且臣妾听闻福元公主不但医术高明,而且身子柔软,多才多艺,声名在外,比起臣妾自然是不相上下,不知道福元公主是否愿意为太后表演一番呢?” 如此说着,她的目光挑衅的瞧向莫熙儿。 不是吧?莫熙儿震惊无比的抬起头,嘴角的油渍尚未擦干净,她方才刚将一个油煎虾球放进口中,还未咽下,此刻便被宁贵人的一番言语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目光求助的看了一眼皇帝,只见李晔面无表情,甚至隐隐有一些期待的样子。 她差一点翻个白眼晕过去,目光再看向夜星辰的方向,这个表情有些甚是符合她的心意,他还在为方才的事情跟自己生气。 脸上挂着寒霜,可是从他的眼神中,莫熙儿可以看出隐隐藏着担忧。 这叫她的心里十分好受,紧接着她听到一旁的乌龙,颜如玉乐滋滋的说道:“快去吧,我等着看你出丑的模样。” 她蹙起眉,冷冷撇了一眼那个春风满面的男子,小声说道:“闭嘴,娘炮。” “诶?什么意思?”颜如玉弱弱的说道,深刻发扬了不耻下问的精神。莫熙儿再次丢下一个阴冷的眼神,轻柔的说道:“没什么,夸你呢。” 她站起身,“太后,不是女儿不愿意为您表演,只是怕技艺不精,献了丑叫人笑话了去,丢了母后的面子。” 她的面色平静如水,语气虽然让人听起来极为恭敬和谦卑,可是表情上却丝毫看不出恐惧的样子。 老夫人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一切,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夜星辰面上的神色却更是担忧了,若是莫熙儿不肯,这不是明摆着不给太后面子吗? 若是太后发怒起来,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只可惜,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插口女人之间的事,若是平常,他早就将她护在了身后。 梅妃忽然插口道:“福元公主,我也想瞧瞧你的歌舞呢,从没见过。” 顿了顿,她友好的露出以笑容,继续说道:“公主人长得美丽,说话时声音又好听,眉宇间气息泠然,叫人一看就觉得是从小出自大家。真是叫人羡慕的不得了呢,今日又被太后收为义女,简直是我们这些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 她的声音轻轻浅浅,温温柔柔的。眼睛里单纯美好的光芒,莫熙儿看不出一点刻意伪装,和敌对的气焰。 相反,这些话好像都是发自梅妃的内心深处,心下便不由的对梅妃靠近了几分,生出三分好感来。 尽管她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可是梅妃看起来全然不知情的样子,是真的不了解情况,她听闻在古代的大家闺秀都会歌舞刺绣的,若是一样不会,便会叫人笑掉了大牙的。 “是呀,公主不会是不想给太后面子吧?”宁贵人插口道,语气里带着全然的得意和挑衅,一副等着看她出丑的模样。 太后的脸色有些不悦,夜星辰焦急的皱起眉头,心叫不好,正想着如何应对,忽然,见到那个娇小的女人站起身,表情坚定。 “好,那本公主就为大家表演一个。”说罢,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不要笑话就是了。” “怎么会呢?我们欢迎的很。”宁贵人志得意满的嘲讽道。 莫熙儿冷冷斜了一眼,并不退缩。如此说完,她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大厅众人眼前,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尽是惊讶的、轻蔑的眼神。 一个王公大臣带来的女眷小声说道:“她真的行么?” 柳絮昕也用同样嘲讽的语气,“这个妖女,简直是上不来台面。” 她静静朝着老夫人的方向望了一眼。柳絮昕勇敢的抬起目光对视,本以为莫熙儿会羞恼的不敢出声。谁知道那女人却冷冷的对她说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犀利,冰冷,如同一把笔直的长剑,直直刺进柳絮昕的心脏,她一惊,猛然的抬起头,不知道为何,心里被一股力量禁锢住,胆子也小了起来,面对那一声严厉的质问,她忽然不敢说话了。 “你在说什么?”莫熙儿追问道,丝毫没有要忍气吞声的意思。 柳絮昕涨红了脸,矫柔的面色瞬间像是要滴出血一般娇滴欲艳,让人联想起杜鹃啼血的殷红场景。她声音怯懦的说道:“没什么。” 这是第一次,面对这个自己一向瞧不起的女人,柳絮昕心理产生了一种不敢对抗的恐惧,她声音怯懦,却又不敢勇敢对抗,心里已经为自己的软弱焦急的要死。暗骂自己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本公主告你,本公主是太后的义女,如果你对本公主不满,你可以找太后去说,你也可以私下里找本公主来谈。但是你不可以骂本公主是妖女,这是有辱皇家的门面,是杀头的死罪!” 莫熙儿咄咄逼人的道,始终自称公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势! 太后露出刮目相看的神色,原本她觉得这女人当廷讲出这样的话,完全是仗着自己宠爱她,哗众取宠。 可是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看法忽然就改变了,内心的矛头也指向了柳絮昕,这个夜家的表妹。 “大胆!”太后厉声呵斥,柳絮昕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忙磕头,“太后冤枉啊,臣女真的没污蔑公主。” “难道是本公主听错了么?”莫熙儿咄咄相逼,质疑的问道。 柳絮昕被噎得说不出话,说是,证明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说不是,证明自己是在说福元公主耳朵聋。 真的是进退两难,好毒的一条计谋。 与此同时,先前说莫熙儿不行的那个王公贵族的女眷,此刻冷汗涔涔,低着头不敢去看福元公主,暗自庆幸自己的声音小,希望福元公主不要怪罪到自己的头上。 “我若不罚你,便会有人觉得我好欺负,觉得皇家的门面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视,我若是罚了你,便会有人说我虚张声势,仗着太后的恩宠作威作福,你自己说怎么办好吧?” 莫熙儿一板一眼,心里却笑开了花,看来现代的古装狗血电视剧没有白看,她还是学到了东西的。 果然,如预料中的那样,太后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柳絮昕跪在地上被吓破了胆子,脸色惨白,有些发绿,她低沉着声音,小声说道:“那,那我自罚禁足十日,闭门思过。” “十日?”莫熙儿冷声一笑,扬眉。 宛若看一只猎物一般看着柳絮昕。 “不是,是三个月,三个月……”柳絮昕声音微弱,看向面前女子的眼神中露出怨恨的光芒。 莫熙儿满意的点点头,“太后觉得怎么样?” 太后看了看莫熙儿,又看了那个夜家的远方亲信,于是便道:“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就按照她自己愿意的做吧。” “你退下吧。”说罢,她径自走到颜如玉的面前,将他桌子上的一柄玉竹拿在手里,道:“姑且接我一用。” 颜如玉还在沉浸在方才的美好中,此刻见到梦中仙女一般的女子,朝着自己款款走来,俯下身子,露出微微一笑,那倾城倾国般的美好面容,让他忍不住呆住了。 思维猛地凝滞住,他呆滞的开口,“请,请便。” 她扬了扬眉,握着那柄玉箫,走到太后的面前,双手抱拳说道:“皇上,母后,熙儿从小不知在何处长大,又失去了一段记忆,虽然能够歌艺弹唱,可是看今日的舞蹈尽是如此,不免俗套,我特地以玉箫代替宝剑,为大家演一曲鸿门宴。” 她的声音细软,落在众人耳中如沐浴春风,隐隐的竟然让人有一些期待。 一旁的二胡声拉起了一曲赛马的调子,这是方才她现写的谱子给乐师的。 这曲子乐师闻所未闻,试探着拉了出来,竟然曲调是那么的欢快美妙,宛如梦境一般,他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美妙的节奏,甚至忍不住沉醉起来。 第164章 吃醋 随着那柔软的腰肢摆动,莫熙儿快速的出剑姿势不断转换,动作行云流水,剑走偏锋,足尖点地,足以看出她身后的武功底子。 若是懂行的人,也必定要大为惊叹一番。 长裙滑落,珠裙摇摇曳曳,鲜艳的红莲衣在腰间,衬得她身段柔美。 配上那稳狠准的出招力度,更衬托出眼前美人带着几分潇洒。 那是一种柔弱的英姿飒爽,那种美感是用言语所不能形容出来的。 赛马演奏到高潮处,二胡的弦乐愈发激烈。 莫熙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动作行如流水,敏捷迅速,竟然是不受控制的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般,有什么力量在自己的身体之内一点点迸发出来。 那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就是属于自己的力量但又被自己所忘却了。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白衣女子的模样,女子动作清奇,行云流水。身形矫健敏捷,宛若一只带着灵气的雀鸟。 面上却挂着一脸的泪珠,她的表情悲伤而绝望,也正是这一刻,她猛然的发现,那个白衣女子的眉心处染着一点朱砂。 那是鲜红似火的朱砂,红的像要刺痛人的眼睛一般。那么滚烫明亮,灼目。 她心中猛然一惊,不知道为何就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那种恐慌让人感到不安和诡异,她心里虽然明白那是自己,是曾经的自己,是身体原来的主人,可是那样哀转久绝的绝望与悲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胸口忽然痛的上不来气,一种难受的感觉涌了上来,好难受,好痛…… 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挥舞着玉笛,额上渐渐沁出汗珠,眉心微拢。 红莲衣服火一样笼罩在她周身,映衬在她的目中竟是那么刺眼。 莫熙儿这一举动震惊的周围所有人,在场的富家小姐,王公贵族都纷纷露出惊叹的目光。 李晔高高在上,表情翁然不动,可是从他炯炯有神的双目中可以看得出,那是一种惊叹,和想要拥有的欲望。 绿芜也静静瞧着场中央的美丽女子。 她的面容宛若盛开最胜的牡丹花,鲜艳动人。再望向皇帝,心中的酸意更加浓厚,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能够理解宁贵人的感受了,心下不由自主的站在了宁贵人的战线上,目光朝着一旁望去。 夜星辰露出惊讶的表情,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更加冰冷,嘴角微微抿起带着一丝欣慰。 可是他一想到要让这么多人欣赏自己女人的美丽,他就觉得生气,觉得前所未有的愤怒。他女人的风采只能他自己观赏。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女人竟然还有这样高深的能力,真的是不容易啊。 他的目光静静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觉得她不像是在跳舞,不像是一个温婉贤淑,多才多艺的女子,而是…… 夜星辰悚然一惊,怎会呢?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他想到的竟然是,武林高手这几个字眼。 如此想着,他的星眸变得更加深邃起来,眸中幽深的看不见底处,探寻的朝着莫熙儿的方向望去。 静静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个出招方式,渐渐一身冷汗,他惊奇的发现,这个女人的招法奇特,若是和他过起招来,恐怕也是要甘拜下风的! 怎么会?明明一直都是他在保护这个女人,几次三番,这个女人在受到袭击的时候,也未曾表现出如此惊人的一面,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与她的白头发有关吗? 想着,他心里惊疑三分,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外面遇到的那几个蓬莱国人,其中有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叫姜维。 难道也会和熙儿有关系吗?只是那一群人行事极其隐秘,就连青龙也查不出任何消息。 究竟是为什么呢? 如此想着,他的眸光渐渐深沉起来。 猛然想起,在最初他捡到这个女人时,她就告诉他自己失忆了,看来是真的,莫熙儿失忆了,忘掉的究竟是什么? 陡然间,他的头脑一阵剧痛,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悲伤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 二胡的弦乐刺耳激烈,愈发加快了起来,让人心惊胆战,又带着不断澎湃的激情,夜星辰捂住额头,竟像是找了魔一般难受。 紧接着,啪的一声,线断了。 音乐停了下来,莫熙儿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还好欣荣眼尖,立即上前搀扶住了她。 “小姐,你没事吧?”欣荣上来,关切的道。 莫熙儿摇摇头,抬眼瞧太后的方向看去。 太后的眼中满是赞赏,紧接着周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掌声雷动,是她前所未有见过的景。 “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福元公主不愧是哀家的义女啊!”太后称赞道。 “承蒙太后宠爱。” 莫熙儿拱了拱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脑海中天旋地转,方才记忆起的场景挥之不去,竟然觉得,有几分梦幻,宛若做梦一般,如坠梦中,只是那清醒的疼痛究竟是什么呢? 为什么会这样?想起那个带着蛟龙图案的肩甲,她有些不敢置信,这一切究竟是真的吗?真的是夜星辰曾经辜负了她吗? 宁贵人一声不吭的坐在座位上,满脸嫉妒猜忌之色,一旁的梅妃却是眉飞色舞,一脸少女的单纯样子。 在歌舞结束后,主动上前拉着莫熙儿的胳膊又说又笑。莫熙儿对善意的梅妃自然很是喜欢,不像这宫中的其它,让人觉得有一种憋闷的感觉。 颜如玉又主动献殷勤,拿着一把骨扇,风度翩翩的走过来,“福元公主可有心情陪我赏月?今晚月色正浓,公主又是这么美丽。” 话还未说完,一个温暖炙热的大手握住莫熙儿腰肢。 紧接着,稍微一用力,莫熙儿便觉得自己被揽进了一个宽大而结实的怀中,那个怀抱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又带着只属于男人的磁性味道。 那是一种特有的,只有夜星辰才会有的温暖感觉。 她抬起头,正对上一张冰冷的面容,一板一眼的样子,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英俊潇洒的面孔。 如刀刻一般精致的五官,是那么的令人着迷,在人群中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只看他此刻正冷冰冰的盯着面前这个桃花满面,笑如春风的男子,仿佛两个极端的人相遇,连空气中都是寒冷和炙热的气流相撞。 他冷声道:“福元公主已经与我约好了,公主殿下不能食言吧?” 莫熙儿冷哼一声,“那可没准。” 夜星辰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警告的看向她,一脸逼迫,“真的吗?”莫熙儿被吓了一跳,立即摇摇头,“不敢不敢,说笑呢。” “如此甚好。”夜星辰终于满意的点点头,露出温柔的笑容。 笑吟吟的看向对面的颜如玉,见他表情僵住,一脸怪异的看向莫熙儿。 梅妃在一旁自然看得懂眼前局势,她也是过来人,对于这个福元公主的事情又是有所耳闻的。 怎能不懂得眼前事什么情况呢,自然是退后一步默不作声,静静看着。 “胡说,我怎么不知道你约了她?难道没有个先来后到么?” 颜如玉有点不悦的说道,脸色微微涨红。 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许多目光都好奇的朝着这面投来,目光深处带着浓浓的八卦味道。 毕竟是这是两个俊俏的公子,一冷一热,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戏码。 况且,这个夜星辰又不爱说话,为人极其冷漠,冰冷的叫人不敢靠近,宛若千年寒霜一般,许多女孩子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走的近了都会觉得寒芒在背。 如此想着,众人的目光焦点默契的投落在莫熙儿的身上。 这个太后的义女究竟哪里奇特,能同时惹得两个俊俏公子的关注。 “你敢反抗我?”夜星辰声音冰冷的说道。 “你又怎么样?比起常人来说难道夜将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颜如玉的声音不吭不卑,依旧和煦如春风,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可是莫熙儿能听的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嘲讽之意。 “那就让公主自己选择吧。”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了一旁静静围观的,面色成石化状的女子,霸气十足的说道。 莫熙儿的嘴角抽搐,一时间真的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神求助的望向梅妃。 只瞧见,梅妃一脸笑吟吟的看着她,无奈的摊了摊手,意思是自己选择。 “哎呀,你们吵什么吵?”莫熙儿走到两个人的中间,将两个人的视线阻断,一脸不悦的看向夜星辰。 方才夜星辰没有理她,径自走了,她便很不乐意,此刻不但不来主动哄她,还和她怄气,真是个混蛋! “公主你选择吧,到底是要我陪你赏月,还是要眼前这个顽固子弟。” 夜星辰的语气淡淡的,带着酸酸的味道,眼神里尽是嘲讽之意,看着面前那个笑面虎同样如他一般俊朗的男子,恨不得将他杀掉。 “公主,不要舍弃人家嘛,人家可是对你痴心一片呢。” 颜如玉受伤的说道,眼神里露出楚楚动人的光芒,一脸委屈的看向莫熙儿,嘴角得意微微朝上扬起,像是在对夜星辰宣战一般。 如此,夜星辰的心中更加恼火了。 莫熙儿怔住,看着颜如玉撒娇的模样,竟然觉得,有一种惊艳的感觉,简直比女人还要美的男子,这种人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呢? 颜如玉可怜兮兮的望向她,睫毛微微轻轻颤抖,纤细浓密的睫毛如同鸟儿拍翼。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 这一举动,震惊了所有的人。 其实她们并不知道的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有一个愿望就是长出长长的睫毛,像小蝴蝶一样扑闪扑闪的,动人极了,邻居家的男孩子就有着这样的眼睛,带着大睫毛的眼睛。 第165章 相认的真相 中学时代,莫熙儿便学着同龄人开始画眉,贴假睫毛。 心里对长长的睫毛羡慕的不得了,尤其是那种不但睫毛长还透亮的眼睛更是感兴趣。于是出于内心的喜爱,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 颜如玉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乖巧的样子,让她摸着。 夜星辰的脸色顿时发黑,铁青着脸,伸出手,直接捞起莫熙儿的腰肢,硬生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扛走了。 就这么……扛走了。 周围人一阵唏嘘。 “夜将军真粗鲁。” “好有男人味啊!” “我也希望被夜将军扛着走……” 无数少女露出露出艳羡的目光,有的羞恼,有的向往……皆是被这一举动深深的吸引住了,在她们的眼里,夜星辰真的是爱极了福元公主。 颜如玉扁扁嘴巴,没有说话,望着远处莫熙儿挣扎的身影,眼神复杂,心里一股难言的滋味儿涌起来。 那一刻他深深的希望能拥有这个女人的是自己。 莫熙儿与夜星辰的背影渐渐隐入月色,消失不见。 皇宫中,一间暗室内。 地处偏僻,灯光黑暗,厚厚的宫墙将一切嘈杂声音隔绝与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里面一个衣着华贵,明黄烨烨的男子站在中央,身边两侧一个上了年纪妇人,和一个眉宇同妇人有些相似的中年男人。 男人留着长长胡须,一眼望去,看不出什么名堂。 但是,看三个人的穿着都气度不凡,全然是富贵人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黄烨烨,一身雕刻着栩栩如生龙袍的男人忽然开口道,他蹙着英俊的眉宇,眼神复杂。在黑暗的灯光下,显得他的轮廓异常的清晰。 “皇上,夜府的老夫人是您的亲娘啊,当年因为一场周折你才来到了宫中,成了皇帝的儿子啊。” 江淮声音痛苦的说道,好似像老夫人一样心痛般,悲伤的道。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冷声质问,顿了顿,厉声道:“丞相,你可知道造谣生事是死罪?朕可以凭借着这个立即将你杀死。” 皇帝的眉宇十分冰冷,带着几分犀利凌冽的光芒。 “老臣不敢啊,若是今天那帕子没有融在一起,老臣也不敢欺骗皇帝您啊!” 说罢,江淮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的,像是在悲痛。 老夫人也满脸挂满泪珠,是说不出悲伤还是激动,她年迈的声音有几分沙哑的道:“皇上,这么多年了,我只盼望你叫我一声娘啊……当初,我生下你……” 老夫人顿了顿,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改口道:“生下你和夜星辰,你们原本就是亲兄弟,可是因为一场权利的宫变,你阴差阳错的被送到了宫中,成为了丽妃娘娘的儿子。” 丽妃娘娘便是如今的太后了。 江淮见老夫人声音哽咽,又怕她说错了话,连忙接道:“我们怕你受到伤害,又不敢声张,只好将秘密隐藏了下来。暗中扶持你,才有了你今天的作为啊!” 江淮老谋深算,如一只老狐狸一般盯着皇帝,见皇帝面色犹豫。于是又道:“圣上,您仔细思考一下,是不是从您一出生以来,老臣便一直处处辅佐您,虽然老臣做事愚钝,多有不济。可是对皇上的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啊!” 声音发自肺腑,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亲情和真挚。 李晔的眼圈微微红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当初自己所害怕的猜想,终于在这一刻转变成真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这么说来,他是将军的儿子,他本该是将军,本该和夜星辰情同手足。可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哪里去了? “若朕是你的孩子,当年丽妃娘娘的儿子哪里去了?简直是荒谬!”他大声呵斥道,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丝毫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当年,我生下你和夜星辰,还未等传出消息,宫里的太监便来禀报,说华妃娘娘也生了儿子。”幽幽的烛光下,老夫人面容苍老,深藏在皱纹下的眼睛散发着炯炯的光芒。 只是此刻那光芒中藏着深深的悲伤与绝望,陷入了深刻的回忆当中。 二十年前,夜家权利还不够稳固,先帝登基,准备整顿朝政,夜家为了巩固权利,只好将丞相的母亲,原来的老丞相夫人的侄女送进了皇宫中,嫁给皇帝为贵人。 新贵人面容清丽,又保持着管家风范的温婉贤淑。很快便得了宠爱,升为了华妃。 三个月后,很快,华妃有了身孕。正巧,当年还是青春女子的老夫人也有了身孕。 老夫人嫁到夜家已经五年,肚子却始终没有消息。好巧不巧,正赶上了同华妃之后的一个月怀上了孩子。 两个女子又时常来往,情如姐妹,都相互扶持,相互诉说喜悦。 很快,华妃的孩子诞生了,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先帝大喜,赏赐夜家与江家无上的荣耀,可是自此之后的半个月后,小皇子被人谋杀了,谋杀的人正是华妃娘娘! 原来华妃娘娘患有一种畸形的病,这种畸形病在发作时会六亲不认,脾气暴戾,在一个风雨交加,雷电闪烁的夜晚,她亲手掐死了自己的皇子。 很快这个消息传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同华妃情如姐妹,为了帮助华妃掩盖真相,只好提前叫肚子中的婴儿出生,送入宫中。 又秘密处死了太监宫女,华妃娘娘生怕自己再一次发病,于是想方设法将你和丽妃娘娘的孩子掉了包。 当时,丽妃娘娘的儿子也不过三个月大,又整日被奶娘抱养着,所以这事情很容易便做到了。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查一查,看看当年宫中是不是离奇死了很多婆子妈妈。” 老夫人声音沉静的说道,一字一顿都像是在说一个惊天的秘密。她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语气也是颇为亲柔,像是再讲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故事一般。 可是听着李晔的耳朵里,却如平地惊雷一般炸响。 一时间脸色惨白,站着原地不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这是关于他身世的天大秘密啊!若是传了出去,叫天下人知道,岂不是要打乱,自己恐怕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江淮暗地里为自己的妹妹捏了一把冷汗。其实事情原本不是这样的,当年华妃其实并不能生育,而是做了一件令人极为震惊的事情,那便是假怀孕。 这一举动皇帝始终都不知道,于是当华妃产下婴儿后,只能串通老夫人,求老夫人将自己的儿子松进宫里来。 与此同时,华妃和丽妃又是死对头,华妃发现丽妃虽然不得恩宠,但是地位稳固,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加上别人的扶持,她的儿子一定会是未来的皇帝。 于是暗地里便同华妃商量,如何将皇子掉包,把夜家的儿子与真正的皇子调换,最后送回夜家。 原本华妃想养个儿子为自己争宠,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而且又是那么的突然,皇帝原本就非常宠爱她,可是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在皇宫之中没有母族撑腰。 于是便私下里求皇帝送到自己的姐妹那里,夜家抚养长大成人,将来让这个孩子为皇家效劳。 这样皇家的政权也会更加稳固,皇帝原本是不愿意答应的,可是耐不过华妃天天央求,只好勉强答应。 这件事情做的极其隐蔽,除了华妃,皇帝,丞相与老夫人便就再没有人知道了。 当年负责执行这件事的所有下人全被杀人灭口了。其实说是华妃心软见不得孩子受苦,倒不如说是,这一切其实都是江淮亲手策划的。 当年华妃染上的怪病,也是他暗地里招人动的手脚。 当然这一切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就连老夫人也是在他的苦苦央求下,才把孩子掉包的,只是以为情势所逼,绝不对不会想到他江淮的身上。 连同前一阵子先皇突然驾崩的事情,甚至都与他息息相关,因为他突然发现,先皇看夜星辰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那种眼神是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的。他唯恐先皇将夜星辰的地位恢复,又害怕自己失去了权势,于是一不做二不休。 他每日都给先皇进宫大量新鲜的活鱼与生鲜。当然这些东西在天宇国是极难寻找的,是他在江南每日花大笔的资金快马加鞭运过来的。 这种生鲜是他用水银饲养的,却检测不出来有毒。 由于长期的服用,先皇的脾气开始暴躁,每日的精神也大不如从前。 紧接着传来突然驾崩的消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丞相淡淡的点点头,有些赞赏似得看着自己的妹妹,老夫人对丞相的反应心里忽然觉得舒服了很多。 意识到,自己的故事编造的很好,没有丝毫漏洞,但是接下来的形式怎么发展那就要看皇帝的心情了。 若是这个皇帝从小便受到良好的培养,有仁有义。那自然对她们是无比的重要,可若是这个皇帝是嗜血残忍的,为了权利地位六亲不认,那今日她们便要命丧于宫中了。 想着,老夫人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尽管多年都不在身边,她也依旧相信自己的孩子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空气中一阵诡异的沉默,勤奋沉重至极,皇帝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惊讶中不能自拔。 面上带着一丝悲痛的神色,仿佛是过了许久,久的不知道有多久。 他忽然开口道:“朕居然在跟自己的亲生哥哥抢女人……” 说着他重重的敲击桌子。老夫人惊讶的看着眼前人,与丞相互相对视了一眼。 此刻皇帝关注的重点竟然不是谁是自己的生母,而是一个女人?那个妖女! 想起那个白头发的妖女,老夫人就觉得心口疼痛,气的血液都翻滚。 第166章 你是我一个人的 老夫人忽然开口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啊,那是个妖女,就是天宇国三百年传说中的祸害啊!” 皇帝的身子震住,回过头,诧异的问道:“你说的什么?她的白头发你也看见过?” 猛然的他想起了天宇国的传说,传说这个国家每三百年就会有一个白发的女人降临下来,她的来到就意味着这个国家会有灾难发生。 曾经有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知道,也没看见过,只是听从小伺候他的奶娘说过这个故事。 当时他还小,奶妈为了哄他给他讲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他从未把这个当回事,可是一想到莫熙儿,他竟然有点恐慌起来。 心下对莫熙儿生出三分防备和忌惮。好好的一个姑娘无缘无故的怎么会一头白发,可见这其中必定是有文章的。 而且文章一定不少,他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查一查呢!可是从何着手呢? “这女人留不得。”老夫人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狠毒,那是一种只有妇人才拥有的歹毒。 “为什么?”皇帝蹙起眉,耐心的等待着老夫人接下来说什么。 老夫人组织了一下语言,淡淡的说道:“既然皇上也问白头发的事情,想必一定见过此女头发变颜色的样子,这女子在夜星辰捡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头白发,当时我不知道。” 江淮静静站在一旁听着,心里盘算,是否能将莫熙儿算进自己的计划中,用来压制皇帝和夜星辰的其中一个,或者一箭双雕! “等我发现时候,这女人已经变成了一头黑色的头发,可是偶然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头发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白色,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妖女的变化。不知道皇帝见没见过,不过我听说此乃是天宇国的祸害。” 老夫人说罢,目光观察皇帝的神色。 皇帝的表情带着忌惮的模样,眼神还是犹豫不定,似乎在思索什么,面色仍旧有些质疑的模样。 皇帝虽然从不在老夫人的身边长大,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看他的模样,老夫人便知道皇帝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如此而来,她倒是得意了几分呢。 “这事情以后再谈论吧。”皇帝的困扰的揉揉太阳穴,接下来说道:“老夫人,朕从没想过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希望这些事你们不要对任何人透露。” 说罢,皇帝警告的看向江淮,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紧接着挥了挥手。 “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让朕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他身子颤抖的坐在椅子上,拄着额头,揉着太阳穴。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不敢相信,养育了他那么多年的生母,竟然不是他亲生的。 而自己的亲娘竟然是好哥们的母亲,真的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难道他们在做这些事情,就没有想过朕的感受吗?真的是太莽撞,太自私了。 既然当时没有考虑过他,那现在为何又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呢?呵呵! 都下去吧,都下去吧…… 朕是孤家寡人,让朕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静静…… 皇宫中,一个荒废的区域,那是一片很久没人打理的荷花祠堂,那祠堂中仍旧有娇艳欲滴的荷花盛开,花瓣粉色清淡,带着露珠,透明无暇。 圆形的绿色蒲叶生长期中,让莫熙儿想起了那首塘上行。 “蒲生我池中,其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 那是曾经自己翻开古诗时候看到的一首悲情诗,是三国时期甄宓写给爱人的,可是最终以悲剧收了尾巴。想到此她竟不由的感叹出声。 “你会诵诗?”夜星辰在一旁看着她,面色冷峻,眼眸中带着一丝惊异。 “不行么?”莫熙儿淡淡的回答道,理了理方才被他扛起来时,弄乱的黑发,一瞬间,不知道为何,她低头望去时,自己的长发竟然白如雪。 皓白的颜色,比天上的新月的月光还要清冷寡淡,她不由的一惊。虽然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自己早已经该习惯这一会黑一会白的头发。 可是,这突然的变化,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白色的头发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种颜色,而是一种灾害。 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发现了她的秘密,那么她和夜星辰就都死定了。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想起过往,想起甄宓的悲伤,心里忽然也难过了起来。 看着这片荒废的杂草丛生的庄园,还有那茂盛的生命力顽强的荷花,她忍不住道:“众口铄金言,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 “什么?”夜星辰怔住,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悲伤的神情,忽然有一种深深的内疚,懊恼自己方才太粗鲁,没有顾忌到她的面子。 可是他真的很生气,真的很在乎面前这个小女人,今天她在别人面前大放光彩,他本就很不满意,再看到晚上,她与吏部侍郎的儿子一起说说笑笑,心里更不是滋味。 尤其是吏部侍郎看她的那个眼神,简直了,这种眼神他从皇帝的眼神中也看到过,身为男人,他怎么会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欲望,一种强烈的想要占有征服她的欲望。 这种眼神让他害怕,让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慌与危机感,可是这不同于战场。 战场上每一个都是他的敌人,他只要拼尽全力一路斩杀就够了,这里不一样,这里讲究的是心机,拿捏的是人心。 若是论权利,他能拿捏住每个人,能够不畏惧任何人,可是他抓不住别人的心,他无法控制自己爱的女人,更害怕自己心爱的女人爱上别人。 沉默了半响,终于,他开口,淡淡的说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希望你同别的男人说笑。” “呵呵,既然这样,一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故意走到那些姑娘堆里面,你就是故意在气我是不是?你觉得我莫熙儿肥腻不可么?” 她缓缓回答,声音清冷,带着一丝幽怨的味道。 他一怔,哑然失笑,这才想起宴会刚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有等她而是径直朝着那群富家小姐的方向走了过去。 为什么呢?当时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希望自己爱的女人小小的在乎一下自己,满足他身为一个男人小小的自尊心而已。 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比他还要强势,还要倔强。 真的是太可爱了,伸出手,他轻轻的拦住她细嫩的腰肢,盈盈一握,掌心里的柔软温热,让他一瞬间有所动容,微微俯下头,细碎的吻蜻蜓点水般落了下来。 一路小鸡啄米般啄着她的唇角,品尝她口中柔软,一点点攻城略地。 莫熙儿一开始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立即奋力挣扎,她还在气头上,可不想被这个霸道的男人轻易的就拿捏住,她才不要妥协! 想着,她抬起头,一脚踢在他的下身,意外的是,他竟然伸手捞住了她的腿,声音含着笑意,“小女人,你难道要你的男人断子绝孙吗?” 他的声音丝毫不带怒气,甚至还有一丝玩味的感觉。 莫熙儿伸出手,一掌敲在他的腰眼上,不知道为何,原本只是想推开她,没想到她的身手竟然像是不受控制的一般,出手迅速敏捷。 一掌落下,夜星辰虽然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接的很吃力,而且自己的力度竟然是异常的大。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她慌了,惊疑不定的看向面前那个容貌风华绝代的男人。 他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气流波动,体内无法抵抗,但还可以勉强应接下,隐隐的他竟然感觉莫熙儿的修为比他还要高上一筹,为什么呢? 即便如此,他却没有发怒,暗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带着蛊惑的味道,他轻轻的将她抱在怀中,唇又凑了上来,一点一点啄着她的唇角,牙齿摩着她的唇,这回莫熙儿不敢动了,深深的被吓傻了。 她无比惧怕方才那一张将他打出个好歹来。身子僵硬的站着,半响不多,许久过后,久的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终于抬起头,眼神低迷的望着她,声音轻轻浅浅的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紧接着,揉了揉她的额发,“丫头,你哪里来的这么大气力,想要害死你的男人吗?” 莫熙儿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竟然在向自己道歉,这么强势的一个男人竟然对自己主动低头。 她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对不起。”夜星辰轻柔的摸着她的发丝,眼神温柔深邃的望着她,月光缓缓倾落在他的脸上,如玉般完美的面孔,竟然叫人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幻。 张开口,她想说些什么,可是蠕动了嘴角,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微弱的声音竟然叫她自己都听不见。 “丫头,你是我心爱的女子,皇帝喜欢你,刚才那个男人也喜欢你。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会厌倦了我,对别人动心。 你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我不希望别人看见你的身体,也不希望别人看到你的风采。”顿了顿,他的眼中神情缱绻。 莫熙儿听到一声悠久的叹息,紧接着,那声音变得更加坚定,“你的一切只能让我一个人看,若是可以,我真的想把你藏起来,放在怀里,每天小心翼翼的呵护。、 可是我知道你是一个爱玩的女子,我想给你自由。若是有一天你跟别人跑了去,我还是要给你夺回来的,哪怕千山万水,哪怕天涯海角。” 他的声音含情脉脉,竟然像是在说一段扣人心弦的情怀,触摸到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的心跟着一动,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激动,伸出手,轻轻触摸他的面颊。 第167章 情结 莫熙儿说道:“你知道吗?你们这里的人啊,最讲究女子的贞洁和名誉了。那日你受了重伤,被人装进囚车里推进皇宫中,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在你身上,喂你水喝。” 说着,她将头深深的埋进了他的怀里,声音浅浅,却带着一丝欣慰,“我的名誉早就已经毁了,我的贞洁虽然还在,可是在外人眼里,我早已是不贞之女了。 若不是爱你,我怎么会为你付出这么多?在你受伤的时候不眠不休的照顾你。若不是认定了你,怎么会把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给你。我早就与你说过,若是你不活了,那我便也不活了。” 她的声音非常淡,语气却异常坚决。 夜星辰忽然也不恼了,顿时觉得是自己的心太小,不够宽容,这个女人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自己竟然还认为有一天她会变心,简直是太让人寒心了。 如此,他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我们要尽快选日子,完婚,回去还要和老夫人商量一下。” “恩。”在他的怀中,她轻轻柔柔的应着。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夜晚,有人欢喜有人忧,巨大的风浪影藏在帝都中央,平静的表面下,一片波涛汹涌包裹着帝都这座灿烂的城堡,在海阔天空的古代,人心是最沉重的杀机。 老夫人一夜没睡,第二日,夜星辰便带着莫熙儿来给她请安,她面色不悦,与皇帝相认了以后,心底更加不喜欢这个儿子,不但并非自己亲生,还让皇帝对自己心生不满。 想起那夜皇帝皱起的眉头,带着恨意的眼神。她的心里就一阵沉痛。 “起来吧。”老夫人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冷冷的说道。 两个年轻的男女相互看了一眼。终于男子开口说道:“母后,儿臣打算再过些日子就和莫熙儿成婚,我和熙儿现在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何况熙儿已经是福元公主,我们不能不顾及皇家。” “你自己的事情与我说什么?”老夫人怒瞪了一眼夜星辰,声音带着全是不悦,冷冷的看向夜星辰,心道,你还有脸提起皇家,你最对不起的就是皇家。 “是。儿子知道了。”他恭敬地的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 “你怎么当娘的,竟然连自己儿子的事情都不过问,也不关心。” 莫熙儿看不过去,忍不住插口道。 她一出声,周围的侍女便露出惊慌的神色,连欣荣在一旁都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道:“小姐。” 她冲着欣荣摇了摇头,示意没事,现在她福元公主,有什么好怕。 “你竟然数落起我来了?”老夫人面露怒色,不悦的道,紧接着她啪的一声,把茶杯扣在地上,陶瓷的碎屑飞溅,落在了夜星辰的脸上,一瞬间,他的脸便被划出了血迹。 出于尊重,他的面孔依旧冷漠,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下。 莫熙儿心疼的不得了,站起身,指着老夫人说道:“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亲生儿子吗?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母亲。”她从小感受不到父爱,只有和母亲相依为命。 她深深的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的重要性,小时候,她极其渴望一个完美的家庭,有爸爸,有妈妈。 可是她得不到父爱,母亲又怕她受到伤害,于是加倍的给她母爱,对此她很感激自己的母亲没有让自己在成长的时候,心灵扭曲。 可是夜星辰就不一样了,他打小就没有父亲,唯一的母亲竟然对他不冷不淡,还用非人的手段虐待他,甚至在小时候,连一个下人的待遇都比他要好。 这是什么东西?这个老夫人简直就是畜生,俗话说,虎毒还不食用子! 何况是一个母亲呢? 母爱是女人的天性。她猜想,若不是拥有这样的童年,夜星辰也不会变的如同现在一样这么冷漠无情吧。 想起自己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一脸冷淡无情的模样,甚至连爱她的方式都有些扭曲。 那一次竟然将她捆绑起来,监禁在屋子里,真的是太扭曲了。 想着,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夜星辰身上,他的五官依旧是那么清俊,气度逼人,依旧一副冰冷的样子,可是从那双眼睛中,她看到了意识的存在。 不再是那种冷漠空洞,没有感情的存在,而是变得,像个人了。 还想再说什么,老夫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紧紧的逼视着她道:“不要以为你是福元公主,就可以管的了夜家的事情,这是夜家的家务事,若是皇上来了,都没办法插手,更何况一个公主,而且,你算什么东西?妖女!” 老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口水四溅,溅到她的脸上,她怔住,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的渺小。 站在原地呆立了半天,她终于忍不住掏出手帕擦着自己的脸颊,恶心的说道:“你真恶心,口水都喷出来了,刷牙了吗早上?” 这句话差点没给老夫人气的昏死过去,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莫熙儿却将手帕用完扔在了地上,冷冷的道:“你爱管不管,这婚我和夜星辰结定了,日子就在五天后,你爱来不来,反正我嫁的人又不是你。” “妖女!混账!”老夫人气的要冲上去打她,却被青龙在后面拦住,青龙声音冰冷无情,“老夫人不要生气,请止步。” “你也敢拦着我?你一个下人,信不信我要你立即去死?!”老夫人威胁道,目光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俊朗男人。 男人并不慌张,也不害怕,仍旧那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说道:“属下是将军的人,属下的生死应该由将军定夺。” 言下之意便是老夫人您没有那个权力。 中午,太阳灿烂耀眼,芬芳的花香在院子里四处飘荡,整个回廊弥漫着懒散的气息,那是种快乐的味道。 莫熙儿翘着二郎腿,吃着瓜果糕点,一点点翻阅着手中的图本,那一页页都是古代办婚事的时候,装饰的样子,和该走的程序。 古代女子新娘子要嫁人的时候,都要经过一番培训的,由年纪的大的媒婆专门上门来,教新娘子新婚时该注意哪些,还有夜晚新郎回来要怎么配合丈夫行那如鱼得水之事。 呃……这个莫熙儿就不用人教了,她是现代人,思想自然也要开放早熟一些。 可是媒婆每当与她讲起这些,还是觉得怪怪的,浑身不自在,于是便让媒婆下去,自己翻看起图册子来。 那是各种各样的大红装饰,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新鲜模样,不像是现代,白色的婚纱,黑色的西装革履。 是真真正正的八抬大轿抬出门去,可是,太苦恼了,她没有娘家啊,要从哪里抬出来呢? 这么想着,她便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盘下一个客栈来,划到她的名下,不但可以作为自己的娘家,还可以在以后没事的时候,自己经营经营,赚点钱花。 如此想着,她觉得甚好,于是开口问道:“欣荣,你把咱们京城中的引路图拿来,要那种有地方方位介绍的,顺便再把我那一堆如意翡翠珠拿来,给我戴上,那是夜星辰送我的,我还一直没有机会带呢。” 欣荣正在扫地,闻言停下动作,娇笑一声应着,便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极快,出门的时候,摸了摸胸口的口袋,忽然发现里面的翡翠耳钉竟然不见了?一股凉意从心底深处袭来,深深的涌进胸口。 青龙从老夫人那里出来的时候,正是晌午过后,日头正是最大的时候,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飘散,路过回廊的时候,恰巧看到一个丫鬟蹲在地上哭,埋着头。泣不成声。 走上前去,本想严厉的呵斥,却发现那竟然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欣荣。 于是,他放柔了声音,询问道:“欣荣?你怎么了?” 欣荣抬起头,声音哽咽的说道:“我,我把小姐的翡翠耳环弄丢了。” 青龙蹙眉,他的眉目娟秀,脸部线条柔和,可是在那张脸上却有着冰冷无情的表情,他开口道:“你去和小姐坦白吧,熙儿小姐是善良温顺的一个人,一定不会责罚你的。” “不。不。”欣荣梗咽的摇头拒绝,红着眼圈,脸上泪痕交错的说道:“小姐待我那么好,那是将军送给小姐的东西,小姐很喜欢,我不想让小姐伤心。” 她也知道莫熙儿一定不会责罚她,可是在她的心底深处,仍旧不希望让主子失望的。 更何况,莫熙儿待她如同姐妹一般,根本没有把她当成过下人来使唤,有时还注重她的感受,尊重她的看法,在乎她的尊严,这何等是下人的待遇? 青龙看着面前女子哭的可怜,单薄的肩膀像是纸片一样,微微的颤抖,便不忍心的蹲下来,“掉在哪里了?我帮你找找吧。” 欣荣摇了摇头,鸭蛋秀脸,眉目间清秀可人,透着一股子单纯清澈的味道。 “我都找了,都没有,就剩下一个地方没有找了,一定掉在那里,我不敢去。” “哪里?”青龙问道,眼神中不易察觉的带着关心。 “早上小姐和将军请安时的地方,那个时候,我脚下滑了一下,一定是那个时候掉在地上的。” 欣荣的声音嗫嚅,语气里是担忧和惊怕。 “老夫人的房中?”青龙皱眉,这还真的是一个难进的地方。 他本不想理会,他的使命本来就是完成将军的使命,并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看眼前这个丫鬟,她的睫毛轻颤,大大的泪珠如珍珠般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清澈的眸中带着一股尚未化开的稚嫩。 明明是普通的下人衣服,可是,穿在她的身上,竟然是那么的动人,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股子灵气,她咧一咧嘴角牵动着眼角眉梢都带着娇媚。 这是一种难言的感觉,青龙从未在别的女子身上看见过。 第168章 坠入情网 曾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有一个富贵人家的姑娘爱上他,在他要走的时候,那个姑娘主动伸出双臂从后面揽住他的肩膀,不让她走。 那姑娘是那么的美丽,长相明媚,出水芙蓉。 可是他都没有动过心,没有心软过。 面对着欣荣,他忽然发觉自己心软了,也许是同为一个主子做事的原因吧。 如此想着他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想办法帮你去拿。” 欣荣抬起头眼神闪亮不敢置信的道:“真的?” “嗯。”青龙呆滞了一下,轻轻哼了一声,心中惊讶自己为何要节外生枝去做其他事不关己的事情? 只是帮助小姐身边的下人,也不算多管闲事吧。 如此想着,他的心里忽然好受了一些。 下午,天气溽暑难耐,老夫人叫身边的丫鬟去准备了温水来擦拭身子,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让人心里难受,浑身都不舒服。 今天早上又生了那么大的气,更是需要充分的舒缓。 想起那个妖女,她心里就气的慌,想起那天对皇上说话时,皇上也面上露出了忌惮的表情,她心里就有一种小人得志的窃喜感,心道,妖女,你得意不了多久,看到底是谁笑到了最后。 如此想着,老夫人暗暗咬了咬牙,对身边的人道:“温水准备好了吗?” 丫鬟是个新来的侍女,前一阵一直在她身边的老嬷嬷被派去到远方的佛堂中为自己祈福去了,一年半载终究是回不来的,于是她就叫了一个看起来年不大,懂事,还乖巧的女子到自己身边来做丫鬟。 那丫鬟长得清秀可人,还会来事,当时她在奴隶市场看到这丫鬟时候,便是非常喜欢,想着将来若是能够为自己办事情,做的一定会干净不留马脚,便将其买了下来,取名叫小豆芽。 小豆芽眨着大大的眼睛,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恭恭敬敬的说道:“温水准备好了,在里面的屋子里,老夫人请沐浴吧。” 她低着头,一脸的惊惧,可以看得出她非常的紧张,可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好奇的四处张望,好像会放电一般。 叫人看了就会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 “恩,带我去吧。这天气真让人难受。” 老夫人抱怨了一句,伸出手让小豆芽搀扶着,朝着里屋走出,里屋一道屏风后面是淡淡的纱质帷幔缠绕着。 屏风上是一副仕女图,不知道出自于哪个朝代,但是小豆芽知道这一定是出自名家之手,不然不会摆在将军府的老夫人房中。 她伺候着老夫的脱衣服,然后将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便悄悄退了出去。 老夫人的屋子很奇怪,外面是一间厅室,里面拐进去便是卧室,卧室隔壁的房间便是祠堂,这里面供着夜家的列祖列尊,还摆着一尊佛像。 祠堂的里面是一间书房,书房里有各色各样的书籍和资料,具体是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因为听说这个将军府很奇怪,老夫人从来不许自己的儿子进入这里,听说是夜家的禁地,具体因为什么就不知道了。 虽然她听年长的下人说老夫人对夜将军的待遇很差,有时候还不及一个下人的态度。但是,这里既然不让自己的儿子进,那一定是非常隐蔽的地方,她便也不敢涉足。 生怕哪一步走错了就没了脑袋,在这种权利世家当下人,可是要小心谨慎的。 小豆芽这么想着,暗暗垂下脑袋站在门口,等待着若是老夫人有命令自己便随时候在那里接应。 可是远远的,她突然看见,今天一早上跟老夫人作对的那个男人走了过来。 早上,老夫人明明那么生气,那个男人居然一点都不惧怕还仍旧拦住老夫人,依然我行我素。 想起辰时他冷冰冰的面孔,她就觉得心里一阵寒意。 如此想着,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拦住了他,小声的道:“不可以进去,老夫人正在沐浴。” 她说着,颤颤巍巍的,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里面的老夫人注意到,青龙瞧着这个心来的丫鬟,一脸生疏的模样,丝毫不懂得府中的人情世故,甚至连他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不由得哑然失笑。 青龙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冰冰的望着她,伸手指了指后面。小豆芽看见,男子身后的不远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丫鬟,那个丫鬟她今天早上刚刚见过。 好像是将军爱慕的福元公主身边的丫鬟,那个丫鬟靠在假山后面,小心翼翼的望着她,对她招了招手,似乎是在示意她过去。 她有一些狐疑,诧异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男子真的是俊朗,一身黑色衣服上绣着一条青色的赤龙,面容俊朗,意气风发,标志的五官犹如雕刻一般。 她微微红了脸,低下头,迈着小巧的步子,朝着假山的方向款款走了过去。 青龙一个翻身越上房顶,等待小豆芽再回头望去的时候,身后那男子早已经不见了去。 她朝着欣荣的方向走过去,只见欣荣一脸笑容,鸭蛋秀眉的白皙笑脸上满是和气,拉过她的手。 “豆芽姐,我是福元公主身边的欣荣,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请多多指点。” 她笑着,将手中一定银子悄悄地放进她的手中,炎炎夏日,手里一片凉意,感觉到沉甸甸的份量,她心中一惊。 连忙推辞道:“不行不行,这样可不好。” 说着将银子又重新退回到欣荣的手中,她是一个新来的丫头,并不懂得府中下人只见龌蹉的规矩,只要服侍的主子在高处,那么其它的下人哪怕与她的身份一样,在地位上也要高她一筹。 若是放在平常的下人面前恐怕早就摆起了架子,一定银子还嫌不够,早就开始推脱了。欣荣对小豆芽的反应也有一些出乎意料,一边搭着话一边拖延时间,目光关切看向小豆芽身后。 “姐姐你一定要收下,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我们家小姐,若是以后我们家小姐有什么得罪老夫人生气的地方,姐姐您一定要帮忙多说说好话,或者给我们家小姐同个风报个信,我们家小姐也好有个准备啊!” 欣荣担心的说道,一脸都是为主子服务的忠诚。 小豆芽不由得有些惊讶,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担心自己家主子的吗? “你为什么那么担心你家小姐?”终于忍不住,她出声问道。 “小姐待我如同姐妹,从不把我当做下人看待,我必须要对小姐忠诚,就算死了也愿意。”欣荣说道,带着稚气的清澈眼神闪烁着光芒,那是一种犹如水晶般透明的无暇光芒,一瞬间小豆芽忽然有一些羡慕。 羡慕欣荣有这样一个好主子,自己为什么没有遇见呢? “其实吧。”欣荣还在思索着,接下来要说什么来拖延时间,眼神焦急望向小豆芽的背后,小豆芽注意到了她不同寻常的眼神,有些诧异的回过头道:“你在看什么呢?老夫人在叫我吗?” 她诧异着,转过身去,想要走回去,欣荣一脸焦急的想要拉住她,身后却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冰冷的声音仍旧不带一丝感情,轻声说道:“走吧。” 欣荣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但是并没有多问,转身对着小豆芽道:“豆芽姐姐,以后您还是多多关照我们吧,谢谢啦。” 说完,她朝着小豆芽眨了眨眼睛,俏皮的点了点头,跟着青龙走了出去。 小豆芽在身后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总觉得不像是下人,而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奇怪,这个叫青龙的男人不是嗜血无情的么?怎么会帮助一个丫鬟。 走出了老远,欣荣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找到了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期待,生怕他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去让小姐失望。 青龙伸出手,将两枚耳环递给她,道:“找到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欣荣惊讶的哦了一声,忍不住问道。“这有什么难的,老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身边又没有暗卫,我跳上房顶,扒开几片琉璃瓦,就钻进去了。” 青龙冷漠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淡然,似乎丝毫没有当成一回事,明明在欣荣的眼里是那么的难以办到。 “天啊,你居然是这么进去的,难道没有声音吗?”欣荣惊讶的看向面前人,忍不住继续问道。 “这算什么?我随着将军四处行走,做事不留马脚是必须训练出来的。若不然怎么能成为将军贴身的暗卫。”青龙说着,语气里竟然还有一点小得意。 “不是吧?老夫人在洗澡,那你……”欣荣说着声音小了起来,红着脸,一脸怪异的看向青龙,好像再看一个怪物。 青龙脸色发沉,青得不像样,看着欣荣冷冷的道:“你快点回去吧,要是敢乱说出去,即使是小姐的人,我也会把你抹杀掉。” 他的声音似利剑,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打一个寒颤,可是欣荣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感觉非常好笑…… 莫名的,她就是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像说的一般那么做。 她回到莫熙儿身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过了一半,莫熙儿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口水都留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继续轻轻的要扫地,谁知她踩到了地上的一颗石子,惊醒了莫熙儿。 莫熙儿蹙眉,不情愿的睁开眼,看见欣荣,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第169章 重合的疑点 欣荣抿起嘴角,笑了笑,“小姐,京城的引路图翻新了,咱们府上很久没有人用这个东西,也就没有买新的回来,我看小姐要用,就特地出去买了一本新的回来。” 说着,欣荣指了指桌子上的图册道:“诺。” “小丫头,是不是去哪里野了?”莫熙儿抿起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抬起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堆翡翠耳环,那是一对玉质的透明的饰品,心中不由自主的暖和了起来。 想起那个男人,她的心就不断膨胀,过一段时间就要做他的妻子了呢,真是幸福。 想着,她轻轻闭上眼,白衣女子的面容悄悄浮现在眼前,陡然间,她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悚然一惊。猛然间她想起了那日自己的好奇。 她终于想起了太后的面孔为什么让她感觉似曾相识,她见过这个人,不但见过,而且天天都会见到。 这个人就是夜星辰! 太后是那种狭长的凤眼,远远看上去就会让人觉得不怒自威,夜星辰也是一样,剑眉入鬓,狭窄的凤眼每每眯起,都会让人觉得像狐狸盯着猎物一般凶险。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边是,太后对香菜过敏,夜星辰也从来不吃香菜,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夜星辰也对香菜过敏? 若是这样的话,太后与夜星辰只见一定有着某种关联,想起老夫人白日里对夜星辰的冰冷态度,她就觉得奇怪。 若是亲生的儿子,为什么要那样虐待呢?除非是其中另有隐情! 想着,莫熙儿开始回忆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看过的所有古装狗血电视剧,忽然想到了来自真正历史上的狸猫换太子。 她忽然想起不知道是谁说的那句话,小说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这一切其实都是生活中真实发生的被拍成了电视,狗血之处在于你感觉它不会发生,然而它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此时此刻,莫熙儿就怀疑自己的身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她既然都狗血的穿越了,那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她决定晚上问问夜星辰,然后再去夜探祠堂。 因为老夫人不让她进祠堂,那这里面必定就有什么蹊跷。 对于古代人来说,祠堂是最重要的东西,是一个家族的秘密所在,里面供着列祖列尊,还有世代的子孙的名字摆在族谱上,来源生平都记述在内。 关于这一点,莫熙儿就算不生活在古代,也还是略知一二的。 于是想了想,她对身边的欣荣说道:“我今晚想吃这几个菜,你去帮我叫厨房做,晚上将军上回来,我想与他一起吃。” “是。”欣荣应了一声,说罢,她将几个菜名写在了纸上,放的调味也特意加了备注。 晚上,夜星辰回来,莫熙儿早已经在房中等他,她亲手为他解开外袍,用沾了水的湿润毛巾擦拭他的额角。 “回来了?累不累,我已经备好了饭菜,一起吃吧。” 今日的她异常的温柔,眸子含情脉脉,一汪春水盛在其中,样子异常楚楚动人。他微微一怔,欣喜无限,笑吟吟的揽住她的腰肢,然后柔声道:“准备了什么?” 莫熙儿轻轻拉住他的手,走到桌前,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坐在,道:“水煮鱼,晶莹剔透小笼包,三酥鸭子,青椒肉丝,香辣肉丝……” 说着,她夹了一小块香辣肉丝到夜星辰的饭碗里,道:“你尝一尝,这是我叫下人特地为你做的。” 她静静的观察着夜星辰的表情,只见他的表情一愣,皱了皱眉,然后柔声的对她道:“怎么都带着香菜,还放了特别多?” “借味呀,香菜多放一点,菜的味道也会提升上来,怎么了?”她一副无辜的说道,面上带着诧异的表情。 “我不能吃香菜。”夜星辰轻柔的说道,伸手轻轻摸着她的额发,却又怕扫了她的兴致,“你吃吧,我在这里陪着你,我喝酒。” “为什么?你是嫌这些东西都不合你的胃口吗?”莫熙儿洋装生气的问道,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夜星辰百口莫辩,只能摸着她的发丝,一点点揉搓着她的脸蛋,然后道:“傻瓜,怎么会,我只是对香菜恶心而已。” “恶心?”她抬起头,洋装不可思议的道,目光仔细的在他脸上一点点逡巡,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恩。”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每次吃了香菜都会觉得恶心,上吐下泻不说,一连几天身上都会起那种红色的小疙瘩,痒痒的又疼疼的。” 橘黄色的柔和烛火下,他的面孔也显得温柔起来,不似往日那般冷漠无情,莫熙儿静静的看着他,发下他并不是在说谎,她是学医的,这种现象在医学中被称为过敏。 而且通过dna遗传的概论,她认为,眼前这个人一定和太后有着某种联系。 为了确认一遍,她忍不住又继续追问道:“你们这里,吃香菜过敏的人多吗?” “怎么问这个?”他狐疑的瞧着她,眼神犹豫不定。 “说嘛说嘛,我很好奇。”她摇晃着他胳膊,撒娇道。 娇小的身躯在他的怀中像一只机警的小狐狸。 夜星辰看着她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无奈的说道:“应该不多,原来我这种情况叫过敏吗?丫头,你还真是古灵精怪呢。”疼爱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嘿嘿。”依偎在他的怀中,她娇笑着,脑海中盘算着另一个计划。 今夜她一定要到祠堂里面去看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就是觉得自己身体的能力,一定会发挥的非同寻常,毕竟她是一身武功的失忆女高手啊! 这么想着,暗自下了决定。 “木头。”她趴在他的怀中轻声呢喃。 “恩。”他道,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她的发丝间划过。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生活会发生巨大的转变?”她似笑非笑的问道,语气平淡自然,带着几分异想天开的样子。 “傻丫头,会有什么转变啊,我一辈子都为皇家效力,声色犬马都凭着皇帝的一句话,奋勇杀敌,征战沙场,这就是我的生活。”他笑道。 “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说,你不做将军了。”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夜星辰一怔,沉默了许久,似乎曲解了她的意思,半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道:“你若是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可以向皇帝请命辞去官职,带你游山玩水,富贵经商。” “恩……”她摇了摇头,沉吟着将头靠近他的耳边,然后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是说,如果有一天让你做了皇帝。” 接下来的话她便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去说,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你在想什么?傻丫头。” 他一怔,眼中寒芒四射,渐渐柔和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声音轻巧,仿佛是在说一句玩笑话一般,哄着她道。 莫熙儿笑了笑,扯着他的胳膊,硬是要他回答。 “我从没想过这个事,若是真的能这样,我觉得我会比他做的好。” 他的声音中充满雄壮士,豪气凌云,说第一句话时,他还是有些心虚的,试问自己真的没想过吗? 曾几何时,在他第一次捡到这个白发小女人的时候,他想的真的是好奇她的头发和传说来研究吗? 他一直相信一句话,那便是若是得到了天宇国每三百年出现一次的白发女子,便会得她者得天下。 说到底,这江山他还是想坐一坐的,毕竟大半个领土都是他夜家打下来的,新帝登基,三分之二的政权也全是他夜星辰征战得到的, 他又为什么不能够有野心窥伺皇位呢? 只不过是迁就与他是重情重义之人,不想破坏自己和皇帝之间的兄弟情义罢了。毕竟他夜家世世代代都忠心耿耿,效忠于朝廷。 如此想着,他心里忽然有一些疑惑“熙儿,你今日怎么了,怪怪的?尽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呢。” 莫熙儿笑了笑,轻声说道:“因为我脑洞大开,你知道吗?这身子虽然失忆了,可是这身子的灵魂却多出了另一部分的记忆,那是一个关于遥远国度生存了二十多年的记忆。” 她说着稀奇古怪的话,他完全听不懂,诧异的道:“脑洞?你受伤了?” 额,她抽搐了一下嘴角,没再理会他,转头对欣荣说道:“欣荣,你去叫厨房换一桌饭菜上来,不要加香菜。” “是。”欣荣应声下去,奇怪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什么都没多问。 夜深了,沉静如水的夜色昏暗,乌鸦掠过,留下几声悲鸣,声音尖厉刺耳,树枝影子沙沙摇晃,起风了。 莫熙儿睁大双眼静静的躺在床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半响,空气中是沉静的气氛,没有一丝异样。 她利索的坐起身,从床底下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夜行衣,套在身上,推开窗户,借着浓郁的夜色观察外面的动静。 风声,树叶的沙沙声,没有一丝奇怪的声音,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纵身翻了出去。 她只是试探自己的动作,没想到竟然这么的轻车熟路,伸手敏捷快速。 就如同自己预想的那样,甚至比预想中的效果还要好一些。 摸着白天的路数,一路朝着老夫人住的方向摸了过去。 到了之后,莫熙儿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哪一间是祠堂,只好一个一个来寻找。 原本心里有一丝想要放弃的念头,可是一想到今夜好不容易动手了,不能无功而返,就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第170章 计划败露 夜风萧瑟,冰凉如水,吹进她的衣衫。 黑色袖口翻飞,衬托她的身影英气潇洒,又是一番别样的精致,莫熙儿暗自想,若是在现代能自拍就好了,这要是发一个朋友圈,一定酷毙了! 可是天不尽人意,她刚刚踏进一个屋子中,看到各种牌位的时候,便被缉拿了下来。 很奇怪,在踏进那个屋中的瞬间,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气,紧接着双腿一软,便坠落下来,倒在了地上,仅仅是四肢无力,思想还是清醒的。 不好了,中计了!!!她心道,紧接着,眼前被一阵子光亮刺痛。 明晃晃的光芒刺的她瞳仁瞬间收缩,几乎是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眼前的视野有一阵的茫然失措。 几乎是瞬间,她用双手捂住眼睛,下意识腰身一扭从地上弹起,保持着敌对的状态,可是她忘记了,己的四肢酸软无力,腰身刚一用力就被一阵软绵绵的感觉给融化了。 一身的力气硬是憋在了身体内,难受的很。 转瞬间,她才看清眼前的一切场景,老夫人趾高气昂的从黑暗中走出来,身边带着白日里那个年轻丫鬟,另一个老妈子走上前来,将她捆上。 结结实实的仍在一边,她挣扎了几下,也没余挣脱开来,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算计本公主。” 她拿出那种俾睨天下的气势,那是以前小的时候在街边和其它孩子打架时候,学会的一种本领。 这种本领就是让人看起来便觉得你非常冷,你的性子是从骨子里的冷,眉梢眼角全是冷淡,似乎你一扬眉,就会有大事情发生。 这一套本领是她摸滚打爬中学会的,每当她一露出那种表情,其它的小伙伴都不敢靠近她。 此时此刻,她同样露出那样的神情,狠狠的瞪着捆着她的那个婆子,那婆子本想上来抽她一个耳光,可是却在她眼神的逼视下,硬是生生退了回去。站在原地,犹豫着不敢上前。 “莫熙儿你个妖女,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公主吗?皇家的血统高高在上,岂能容得下你这种滥竽充数的东西!” 老夫人狠狠的训斥道,在她面前的凳子上缓缓坐下,眉毛微微挑起,手中轻轻抚摸自己腕上的一个玉镯子。 “就算我不是皇家亲生的,我也是太后认的,我的位置就是比你高,你能耐我何?若是你动我一根汗毛,我就告诉夜星辰。” 莫熙儿顿了顿,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被死死捆绑着的身体,目光朝着上面摆着的牌位大概扫了一眼,心下便清晰明了,然后继续又道:“况且你们夜家的秘密已经被我发现了,若是不想叫我说出去的话,你就赶快放了,臭老太婆!” 她骂道,恶心的朝着老夫人吐了一口吐沫。 “你知道什么了?说说看。”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挣扎的莫熙儿。一脸的高深莫测,叫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莫熙儿瞧着她那副阴险的嘴脸就觉得恶心,想了想,终于决定装出一脸神秘的说道:“老夫人,这牌位上你不觉得少了什么么?前面祭祀的都是列祖列尊,按照到底来讲,就算子孙还活着,为了家族的兴隆,和家族的传承,也应当将活着的人一一列在下面。” 说罢,她的眼神暗含深意的看着老夫人那顿时变了颜色的脸,笑道:“可是我为什么没有看到星辰呢?反而多出来一个嘉靖,这个嘉靖是谁呢?好熟悉呀,我在哪里听见过呢。莫非是星辰小时候的名字?” 说罢,她大声笑了出来,笑声猖獗放肆,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惨白惨白。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恶狠狠的道:“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夜闯祠堂,你知道这既然是个秘密还要说出来?你觉得我还会让你活着走出吗?” “会不会自然是老夫人说了算呢,老夫人别忘记了,皇上非常喜爱我,就算您杀了我,他也会彻查这件事情的,况且我现在又是太后的义女,堂堂福元公主消失了,这可是一件大事,就算翻了整个帝都,也要查出来的。” 熙儿嘴角带笑,娇媚的脸蛋上,在烛光的映衬下更加可人。 尤其是她今夜穿了一件黑色的夜行衣,那衣服的颜色本就深了些,更加衬托的她皮肤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茉莉花一半清晰。 如此的模样,一旁的小豆芽竟然看的呆住了。在方才她说出那个秘密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可是嘉靖是谁?是将军吗?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啊,这个小姐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夜闯祠堂,这可是夜家的禁地,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原本她刚刚准备要去睡觉,可是忽然听见外面有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想着,便去通知了老夫人。 这么点声音她以为是风吹草木的声音,没有必要为此特地打搅老夫的清梦,可是自从她来过以后,老夫人便有一条规矩,反复的警告她,叫她遵守。 那便是若是在深夜祠堂外面想起了声音,无论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把睡觉的老夫人叫起来,然后让老夫人亲自去外面看看。 今日,她本以为像是往日一样,只是风吹动的声音,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一个闯了进来,更何况这个人的身手是那么的敏捷。 若不是亲眼看见,她一定不会相信白天看起来那个柔柔弱弱的福元公主,竟然有这样的一副好身手。 “查出来?你真的当自己是盘蒜吗?皇帝巴不得你死呢。你个妖女,天宇国三百年的传说谁人不知道?只可怕最后你死相太难看,没人收尸呢。” 老夫人冷冷说道,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什么?你对皇帝说了什么?”莫熙儿一惊,脸色顿时变了,饱满红润的嘴唇此刻被她咬的发白,神色严肃的看向老夫人。 若是皇帝真的知道了她的秘密,想必也巴不得她死才对吧,身为权利的最高点,掌权人最是多疑,任何危及到他地位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掉。 这就是为什么自古打拼江山的忠臣,最终都没有好下场,因为皇帝惧怕他们也会上来分一杯羹,怕他们老成持重在朝廷中地位稳固,危及到自己的皇位。 如此而来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啊。虽然她心里已经明白了星辰才是当今皇家的血脉,按照道理来讲,继承皇位那人应该是夜星辰,而不是现在的李晔。 李晔应该是夜家的孩子,是将军才对,虽然她不敢肯定李晔的身份,但是潜意思里觉得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你就等死吧,你这个妖女!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手上沾一滴血,可若是你不听话,我也不介意代皇帝除掉你。” 老夫人说着,走到她的面前顿了下来,伸出手紧紧扣住她的下巴,说道:“妖女,不是想要进我夜家的大门吗?不是想要嫁给夜星辰吗?呵呵,我就不让你如愿,还有四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你就放心吧。” 说罢,她挥了挥手,宽大的绣着金丝的豪华锦缎微微抬起,袖口黑漆漆的一片,莫熙儿还在想,老夫人有没有腋毛,就听见耳边的人说:“把她抬走,关起来。”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让将军知道,尤其是将军身边的那个青龙。” “是,老夫人。”小豆芽答应着,和身边的老嬷嬷一起上前,将地上的女子扣上麻袋,抬走了。 那女子真是轻啊,身轻如燕她第一次深刻体会了这个词语,就连她一个姑娘家,抬着她走都不觉得很重,明明看她的身材是那样的饱满。 可是抱起来竟然轻盈盈的,还带着几分柔软,真不知道将军抱着她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喜爱呢。 想着她忽然联想出一个暧昧的场景,这场景叫她自己都面红耳赤。 场面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子含情脉脉的抱住一个女子,轻轻抚摸着女子的背部,单薄微凉的嘴唇轻轻凑了过来,一点啄着女子的那鲜妍如海棠花一般的面孔。 女子的衣裳半敞,香肩坦露,带着淡淡的妩媚香气。 小豆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画面,只是在下一刻,她想到的便是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是同样的英勇帅气,身材高大笔挺,面部五官精致绝美,风华万千,只是那表情的线条永远都是冰冷深邃的,清清冷冷的样子。 从未见过他笑,从未看到他怒,更从未听过他多说一句没用的话,似乎永远都是那一副冷淡的样子,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没露出过其它多余的表情。 那男子穿着一袭黑色的暗卫衣服上,黑色光滑的缎子上绣着一条虎虎生威的赤龙,呈青色,如他的名字一般。 青龙。 小豆芽微微心惊,随着年纪长的嬷嬷上来,将肩膀上扛着的莫熙儿,小心的放在密室中关了起来,临走时她忍不住叹息一声,“小姐保重吧。诶。” 说罢,关上了门,一道暗室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方才那脸颊滚烫的感觉尚未褪去,不知道为何她一想到那个叫青龙的冷淡男子,心里就是一阵心动的感觉。究竟是为什么呢? 次日,清晨。 莫熙儿的房中传来一声尖叫,青龙刚刚起床,梳洗完毕,整理着腰间的带子,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工整严肃一些。 才走出了房门,迎面便看见欣荣满面泪水的跑了过来,他诧异,还未等开口说些什么,那小丫头便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泣不成声。 “小姐,小姐不见了。怎么办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惊慌失措,一脸茫然无助的样子。青龙闻言,也愣住了。 “什么?” 第171章 谜一样的消失了 “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就发现小姐不知道去了那里,我以为小姐是在和我开玩笑,就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可是到了这个时辰,小姐还不出现,我就担心是出事了。” 欣荣满脸挂着泪珠,一张带着稚嫩的脸上哭的梨花带雨。 莫名的青龙的心中一软,像被什么刺痛了一般,他有些差异这种异样的感觉,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担心小姐失踪。 “马上去报告将军。”说罢,他急匆匆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欣荣在后面快步跟上。 夜星辰住的地方在主院,那是夜府中方位最好的地方。 太阳刚刚升起,微弱的光芒静静的铺洒整个夜家,一个英俊的男子,缓缓走出主院的大门,站在庭院中央打了一个哈欠。 男子的鼻梁高挺,双目如潭,嘴唇微薄带着丝丝凉意,黑色的青丝在脑后,今日他穿了一袭紫衣,颜色艳丽鲜艳。 从那微微透着光滑的锦缎上,可以看出男子是富贵子弟,衣衫上绣着精密的花纹,做工极其精细,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流。 只是那神情冷淡,眼角眉梢皆是冷漠。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带着一种叫人不敢逼视的霸气味道。 他静静的站在阳光下,此刻享受着晨风的淡淡芬芳,欣荣站在门口停住步子,忽然有一种不敢靠近的恐惧。 不知道为何,若是她将此事说出来,将军一定会震怒,何况大婚之日即将逼近,迫在眉睫。青龙站在她身边,给了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她的脸顿时红丝樱桃,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然就有了底气,还未等她迈出步子,身边的男子便抬腿走进去,“将军,小姐失踪了。” “什么?”夜星辰闻言,脸上的慵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恐慌,和遮掩不住的怒气。 “今天早上,属下听欣荣姑娘说……”青龙低下头,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阳光微微洒在他的脸上。 一袭黑色的衣衫散发出淡淡的光泽,上面一条青色的螭龙雕刻在上面,袖口处是暗色的花纹,做工也是另一番仔细,只是和夜星辰身上的图案相比差了很多,离着远处,打眼一瞧便是主仆情深的装扮。 欣荣紧紧抓住衣角,面颊上泪痕未干,等待着夜星辰的决定。 不过半响,青龙将事情的原原委说完,夜星辰表情凝固,眉头紧锁,透着英气的剑眉挑起,勾勒出锋利的弧度。 他道:“叫咱府上的人去寻,她一定没有出府。青龙你带着你的人暗里查,一定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青龙低着头,面色阴沉,也是一脸严肃。 “欣荣,昨天晚上熙儿她有什么异样?”夜星辰挥挥手,将欣荣叫到自己面前,冷声问道。 “没什么异样,只是小姐刻意叫了许多关于香菜的食物,平日里奴婢也不见小姐多喜欢吃香菜,昨晚不知道怎么的。” 接下来的话,她没在敢说出去,因为此刻她看见夜星辰的表情已经怒不可遏。 “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他冷声责问道。 “奴婢知道自己做的不好,还请将军先把小姐找回来,再惩罚奴婢。”欣荣跪在地上,满面泪痕,鸭蛋秀眉,精致小巧的脸上一脸的悔恨,此刻她是真真正正的担心莫熙儿。 平日里,莫熙儿待她不薄,轻如姐妹,现在自己的主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若是可以,她情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得小姐的平安归来。 “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下去了。” 夜星辰冷冷说道,说完拂袖而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杀气。欣荣顿时腿软的瘫在地上,表情僵硬,目光茫然的望向远处,心中悲恸不已。 一日内,夜星辰将整个夜家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那个小女人的踪迹,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甚至连一丝关于她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她在哪里,究竟去了哪里? 是像青龙猜测的那样出去玩了吗?为何不叫他一起呢,直觉告诉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他摇着头否认自己的想法,以他对那个小女人的了解,她不会一个人自己跑出去,她虽然喜欢玩喜欢自由。 可是她对天宇国并不熟悉,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会害怕。 没有了自己,他无法想象她一个人该怎么生存。 想着与她过往相处的种种日子,他的心就一紧。他不知道她的身世,她的经历,她的过去。 从他将她捡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像谜一样的存在,关于她身上的秘密很多,他一样都不知道。 甚至有的时候都觉得她像这空气中的细小尘埃,他摸不到也捕捉不到。可是他却仍旧那么爱她,不由自主的就深深被她吸引。 “找,一定要找到!问问昨夜值班的人,她到底去了哪里?”夜星辰声音冰冷。有她便有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到。 青龙应着,退了下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同样是一片焦急。 一日无果,夜晚夜星辰做了一个梦,那梦很模糊,很沉重。 梦中的场景却是那么的悠远悲伤,梦中莫熙儿静静的沉睡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白色的雾气很沉重,像丝茧一般紧紧的将她缠绕住,包裹住。 他触摸不到她,也走不到她面前,只能离着远远的观望她。 她似乎是在熟睡,睡的那样香甜,白皙柔嫩的小脸上,五官精致,本就容貌出众的她此刻更像是一朵在雨后如火如荼绽放的四季海棠。 海棠花,她喜欢粉红色的,这是她曾经告诉他的。 紧接着画面一转,像是过了很长很长时间。 场景转化极其别扭,可是在梦中的他觉得又是那么的自然,他看见莫熙儿穿着一袭白色衣裙眼中溢满绝望。凄惨的看着他,泪珠挂在脸上,悲痛欲绝,对他说道:“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 那声音反复缠绕,一瞬间场景再次变换,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小了,变成了婴儿一般的大小,竟然被人抱着,又被人放进襁褓里包裹住。 抱着他的人轻声对他说:“不要哭,将来为娘争气一些,一定要得到最高的地位。” 他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抱住他的那人表情也是模模糊糊的,他看不清那个女子的模样,只是声音细软,有几分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见过,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他又觉得怪异。 说不出来哪里怪异,总是觉得这个声音过分的温柔。 是他从未听见过的温柔,为什么?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他正在诧异着,转眼就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剧烈摇晃起来,像是地震一般晃动,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声音悉悉索索,极其急促。 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被人抱走了,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一间富贵人家的屋子内,那里面充斥着他黑暗无光的童年,那种感觉叫人回忆起来都会喘息不得。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憋闷感,小时候老夫人待他不好,对他的待遇还未及得上一个下人,下人也是狗仗权势的东西,见他不得老夫人得宠爱,府中又没有老将军做主,于是便时常欺负他。 那时候他三天两头吃不上一顿饭,为了抢一个馒头和下人打的鼻青脸肿,这里充满了他黑暗的记忆,直到有一个女子曾经告诉他,欺负你的人,你记着,将来有一天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那个女子紧紧握着他的手,明明跟他一样大的年纪,可是眼睛里面流露出的坚定沉稳,是那么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从那以后他便学武,每天都打沉重的沙袋,为了磨练毅力,他在冬天的时候卧冰求鲤,为了博得老夫人的宠爱。 为了善名远扬,得到皇家的重视,小小的他便心机深沉,学会一套在龌蹉世家生存的方法,与法则。 他一点点努力着,奋斗着,希望能够站在人生的制高点,希望能够逃避一切痛苦和折磨。 最希望的是能够保护那个告诉自己要坚强,欺负自己一定要十倍百倍还回来的女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夜星辰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即使梦中那种清晰的疼痛感也深入骨髓。让人发狂的难受。 深夜漆黑缱绻,夜家的院子安安静静的表面上一片平静,可是只有夜星辰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的是杀机四伏重重陷阱。 猛地,他坐起身,黑暗中,汗水濡湿了衣衫,有些咸的嘴角中微微带着淡淡的苦涩。他大汗淋淋的坐起身,面色苍白如纸。 表情惊慌,夜色深沉如水,天上乌云密布。 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变得风云残卷,黑压压的一片,顷刻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吹开了屋子里没关严实的窗子,啪的一声,窗子被风吹开,滚滚风暴从窗外吹进来,将屋子里的帷幔吹的翻卷起来,吹散了他的一头青丝。 长发翻飞,身上濡湿的感觉瞬间一片寒凉,他皱起眉,站起身,披上衣裳,走到窗户前,关上窗子。 他发现自己的记忆中居然出现了缺口和漏洞,方才一觉醒来,坐在床上,他想起那个梦境,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那个女子的模样。 那时候,他不过十岁,那个女子与他小上几岁,可是那个眼神里流露出的东西,他永远都记得。 那人究竟是谁?奇怪。 夜星辰关上窗户,静静的站在窗子边上,如何都没有自己失忆过的印象。 甚至回忆起自己征战沙场的时候,也没有脑部受到创伤的时候,奇怪了,究竟是为什么呢,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受伤了吗?还是这一切的记忆都是他凭空设想出来的?那一切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境? 那清晰的疼痛感,与内心中深深地绝望和悲伤,绝对不是凭空捏造便能想象出来的。他捂着头,又一阵剧痛袭来,莫熙儿那个小女人究竟哪里去了? 第172章 无影无踪 一夜未眠,夜星辰坐在床沿边,心沉似水。 夜色渐渐褪去,日光一点点从窗外照射进来,照的他的面容异常的憔悴,英俊了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一个黑影迅速从窗外跳进来,单膝跪地的匍匐在他的身边。 “怎么样了?”他冷声问道。 “将军,属下昨夜一晚上都在彻查熙儿小姐的踪迹,可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说带此处,青龙还未说完,立即就被面前的男人冷声打断了,他冷冷呵斥道:“熙儿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你就说胡话!” “是,是属下无能。”青龙沉重的垂下头,一脸羞愧之色。 “继续说下去吧。”夜星辰似乎意识到了是自己过于激动,轻叹一口气,挥了挥手。 青龙低下头,继续说道,声音中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昨夜我问了半夜出来经过夜府周围的人,也四处打定了,发现城中没有见过与熙儿小姐相貌身材一致的女子。” “怎么可能?府中的下人你问过了吗?”夜星辰冷声问道。 “问过了,都说没有见到,属下猜想熙儿小姐平日里虽然不显山露水,又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可是,只有将军您知道她身上武艺高强,身手不凡,若是想要在咱们府上那些下人面前做一些手脚,瞒天过海的跑出去,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青龙的声音冷淡,小心翼翼的分析道。 夜星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想起那日在皇宫中,莫熙儿在他腰上拍的那一掌,虽然不至于让他身受重伤,可是也是应承的很辛苦,若是一个普通人恐怕早就已经心肺俱裂了。 何况熙儿她还没有使出全部的力气来,如此想着他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些放心了,至少她在别处不会受到伤害。 如此想来也是很好。可是巨大的恐慌紧接着又袭来,那是一种带着悲伤的心情,难道她突然决定离开他了吗? 怎么会,明明前一天还言笑晏晏,怎么后一天态度就转变了呢?不可能的!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否决了这个想法,在此刻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最能帮助他,又能和他一样齐心协力寻找熙儿的人。 早朝刚刚过后,李晔在御书房静静的批阅奏折,香炉中融着一种叫瑞脑的安神香。 这是旁边小国进攻的一种别致香料,非常昂贵,具有安心的作用,原本他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点燃这种香料。 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的,确切的来说是最近几日他都神思混乱,思绪游走在另一处。 每每批着奏折的时候都会乱了心神,想起那个人,甚至有时候在早朝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姑娘,那个一身黄裙明晃晃的女子,是那么的明艳动人。 “诶。”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停下手中毛笔,有好几天没看见她了吧,他如此想着,忽然记忆起那个女子即将要和夜星辰完婚的事情,心中不由的一阵悲伤。 他是多么喜欢那个女子啊,从小到长,他从未遇见一个如此让自己心动的姑娘。 “就算是这样,朕也要不惜一切的把你夺回来。” 他暗下决心,他不嫌弃那人是否成婚,甚至不嫌弃那人曾经心里装了别的男人,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得,想什么来什么,这时候,张泽海突然上前禀报道:“皇上,门外夜将军求见。” 李晔皱一皱眉,道:“他来做什么?” 心中有一丝不悦,难道他快要成婚了还要像自己这个皇帝炫耀炫耀吗?于是又说道:“告诉他朕很忙,不见。” “是。”张泽海恭敬地低着头下去了,不大一会,又走了上来,禀报道:“皇上。” 还未说完,李晔不耐烦的道:“又怎么了?” 张泽海有些为难,“夜将军说是关于福元公主的事情。” 李晔嘲讽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他不会是来向朕炫耀他要迎娶福元的事情吧?真是有闲心,朕没那个功夫搭理他。” 说这话时,他心里油然生气一股妒忌,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谁知,太监张泽海凑上来,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奴才听说好像是因为福元公主失踪的事情。” “什么?”猛地,他抬起头,眼中露出惊讶。 “福元公主失踪了,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夜将军想与皇上禀报此事。” 张泽海小心翼翼观察者皇帝的表情。李晔面上瞬间露出担心的神色,立即大声呵斥道:“还不快点让他进来。” 他虽然不希望莫熙儿嫁给夜星辰,也不喜欢夜星辰,可他还是希望她没有事情,平平安安的等待着他来把她夺走。 门外,出现一个高挺的身影,他大步流星的走进大殿内,依然带着逼人的气势,如同往日一般那么有气度。 可是他的面容却有些憔悴,眼睛下面是厚厚的眼袋,下巴上还带着一些胡茬,神色匆匆。 看来是早上还没来得及仔细打理,便急匆匆的赶来等在外面的。李晔心思复杂,忽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臣参见皇上。”夜星辰急匆匆的走进来,第一件事并没有说出心中焦虑,而是先例行君臣之礼。 “快告诉朕,熙儿她怎么了?”李晔挥了挥手,迫不及待的问道,面上带着一丝丝担忧,往日的思念与忧愁都消失不见,此刻忽然恢复的曾经的神采。 眸子中星光璀璨,忧色重重。 “皇上,昨日清晨,福元公主身边的婢女欣荣来臣这禀报,说公主消失不见了,当时臣以为公主调皮是出去玩了,可是昨日一天,和昨夜一夜她都没有回来,臣很担心,一直在叫人去寻找。” 夜星辰眼神闪烁不定,面色憔悴苍白如纸。 “臣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公主的踪迹,又叫人问了城中的百姓,和半夜经过夜府的路人,都没有公主的动静,臣很担心,便立即把这件事禀告给了皇上。” “怎么会这样?夜星辰,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朕把熙儿放在你的手中不是朕放弃了,是朕要你代替朕好好的照顾他,可是你呢?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不见,一定是你对她不好了是不是?” 李晔一腔怒气无处释放,此刻劈头盖脸的吐露了出来,夜星辰低下头,眼中是深深的内疚,自责的道:“臣罪该万死。” 李晔冷笑一声,“你何止是罪该万死。但是朕现在不能杀你,太后护着你,不代表朕会护着你,传朕的旨意下去,立即寻找莫熙儿,能提供消息帮助朕找到她的人,赏黄金五百两。” 说罢,他拿起毛笔写了一道明黄的圣旨,叫张泽海呈给下面的男子,男子眼神原本是灰暗听见皇帝此言一出,眼中立即迸射出光芒来。 星光璀璨,闪闪耀眼。 太后的宫殿中,佛手香缭绕,袅袅的白烟升起,烟雾弥漫带着一股清心寡欲的味道,许多人伺候在门外,垂手而立,不敢动弹一下,里面太后静静的坐在铺垫上打坐。 “行深波若波罗密多时,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口中喃喃诵着一段心经,试图让自己的内心平和下来,清心寡欲,不问世事。从此竹杖芒鞋,风雨飘摇的走完这一生。 一个绿色的青衣女子轻轻盈盈的跑进来,她的身姿纤细柔软,似乎一阵风吹来便能将她吹走,双足如春笋般大小,每走一步便生出璀璨兰花,叫人看了浮想联翩,那是一种连女子都会动容的美丽风情。 “太后太后。”绿芜慌慌张张的走进来,“不好了,不好了,福元公主失踪了。” 抬头停下诵经,睁开眼,看着绿芜一脸不耐烦的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绿芜顿了顿,犹豫的说道:“今天一早夜将军就来将这事报告给了皇上,说熙儿,熙……不,是福元公主她前天前夜便失踪了,昨夜也没有踪迹。” 绿芜有些担心的样子,最后又补充道:“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夜将军和皇上现在都很担心,皇上为此特地下发了告示,说若是有人能够寻得福元公主,赏黄金五百两。” “真是荒谬。”太后怒斥道,手中的佛珠瞬间便被扯碎,那个小妖精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可寻找的,自己的儿子竟然不但下发告示,还出了五百两黄金作为悬赏,真是荒谬可笑! “太后息怒。”绿芜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说,居然有人敢绑架福元公主,这是藐视皇家的威严,他必须要缉拿这个人,不能让别人欺负到皇家的头上,简直是辱没了皇家的面子。” 说罢,绿芜抬起头,清纯可人的小脸一点点望向太后,眼神中带着几分探寻,心中的小鹿也是普通普通跳个不停。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当她知道这个消息后,心中同时产生了两种复杂的感觉。 一种是真真切切的为莫熙儿的处境感到担心,为她的好姐妹所将要遭受的一切磨难感到恐慌。 另一种便是窃喜,那是一种小人得志的窃喜,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让她感到屈辱和羞愧。 若是莫熙儿死去了,那么每日里都能看见的,那个一身龙袍风度翩翩的男子,便能归自己所有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如此小人,可是那一种强烈拥有和占有的欲望不断膨胀,充斥在她的内心,没日没夜的让她煎熬着。 甚至,她还会在想,莫熙儿已经一夜不归,在外人眼里恐怕早已是贞洁不保,从此以后便没脸再面对大家了,这么肮脏的东西比自己要卑微多的多,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第173章 蛛丝马迹 这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绿芜难受极了。 抬头望向太后,只见太后的表情复杂,那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只听见太后的声音,清清淡淡的说道:“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方才不是还说皇帝如此举动大哗天下吗?现在又是哪里好? 难道熙儿死了,太后也高兴?太后也和自己想的一样?不可能,太后明明是那样的宠爱莫熙儿,还将她收为了义女! 想了想,绿芜否定自己的想法,只听太后开口说道:“你去观察一下皇帝那里有什么动静,一有消息随时通知哀家。” 太后冷冷命令,继而又闭上眼,重新开始了默诵心经。 “行深波若波罗密多时,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一连串的话,绿芜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缓缓推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夜星辰回到将军府,已经是晌午,太阳正是最大的时候,日头火辣,叫人难受。 闷得的味道充满整个空气,溽暑难耐,可是他却一点在乎这些的心思都没有,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些告示交给青龙,协助那些兵部的人出去张贴告示。 炎炎夏日,空气中汗臭味在四处厮杀,城墙上,一张黄色的告示翻飞,边角处微微卷起。 不知道为何,看起来就是叫人有一些凄凉的味道,一些好事的民众围观上来,纷纷议论不止。 “这个女子就是太后新收的义女吗?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一个乘凉的男子说道。 “据说是夜将军的小情人呢。”另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回答,脸上神神秘秘的,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方才那个人问道,黑脸长得壮实的男子回答道:“我有个远方表兄在夜府当差,前些日子我去夜府偷偷看望他,正巧看见一个如花似锦的漂亮姑娘,在夜家来回走动,啧啧,当时我的心都要飞了。” 说着,男子看了一眼墙上的告示,指着墙上说道:“啧啧,就是她,那姑娘美的简直不可思议,甚至眉宇间都带着那一种泠然的气势。” “你是不是记错了?”方才那个乘凉的人问道,他带着大大的草帽,看不见面孔,只是看那衣服的料子是上好的。一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非富即贵。 黑脸长得壮实的男子,摸着后脑,嘿嘿笑道:“怎么可能,俺是个粗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见上一回,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更何况那姑娘的眉宇之间带着气度,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身上看不见的,怎么会忘记?” “也是哦。”那男子沉吟,呆呆傻傻的回答了一句,若有所思的模样。 紧接着,那个黑胖的男人一脸傻笑的问他:“你问这么仔细干啥?莫非你认识这姑娘?”说着男子还伸出胳膊捅了捅一边的男人。 男子皱了皱眉,遮在草帽岩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情,但是语气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抬眼瞧了一眼面前这个黑壮的男人,发现他的年纪并不大,只是一个普通的靠出力气讨生活的穷苦人,这人眉宇间皆是喜气,眼神明亮,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 心下微微生出一丝好感,他本就不是嫌贫爱富之人,甚至有些赏识那些靠出力为生,每日勤勤恳恳的老实人,讨厌极了那些个依靠着家族势力铺张浪费的顽固子弟。 于是便道:“不是,在下要寻一个人,与这画像上的姑娘有几分相像,所以特地来问问。” 黑胖的男子一愣,紧接着大手大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尖还未触及他的身上,就被另一个人拦住,那人凶巴巴的道:“别碰我们少爷,拿开你的脏手。” 男子一愣,有些羞愧,他是粗人一个不懂那些文人的细软。 谁知,面前这个衣着不凡的小哥却开口呵斥,“下去,不得无礼!” “是。”两个人齐声声应道,怒视着黑胖男人,退到那小哥的身后。 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在下姜维,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黑胖男人愣了一下,爽朗的笑道:“没事没事,我一个粗人不懂你们那些文人的规矩,只是兄弟你要去找这个女人,恐怕有些苦难吧!” “此话怎讲?”姜维诧异的问道,一脸探寻的眼神。 只看到周围一片唏嘘,许多人都在围观告示,对那五百两黄金蠢蠢欲动,觉得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走入了一家茶楼。 正值夏日,空气中炎热的沉闷,叫人发懒,又是午后刚刚吃完饭,人们腹中饱胀,困意席卷,都在小憩之中,茶楼的生意清冷,有两个小二拄着桌子昏昏欲睡。 见一甘众人走进来,立即精神起来。揉着眼睛,面上露出标准的笑容,问道:“客官们来点什么?” “随便上几壶好茶吧。”那黑胖的男人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还未等姜维等人开口,他便率先说道。然后随便找了一处阴凉地,坐了下来。 姜维本是豪爽之人,不拘小节,并不觉得有多介意,待到茶水上来,便继续问道:“方才你说我找这告示上的姑娘很难,怎么说?” “你没看见这告示上,这姑娘失踪了吗?当然难啊!”黑胖的男人呵呵笑道,一脸滑头的模样。 一旁的阿瑾忍不住怒道:“叫你说你就说,说这些胡话难道我们不知道么?” 说罢,阿瑾将手里的长剑对着男人指道,脸上满是怒意,她对这个不尊敬自己哥哥的男人愤怒极了。 哥哥是什么人?是堂堂蓬莱国的太子!将来便是蓬莱国的国君,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对哥哥不尊敬,竟然还敢开玩笑,真是胆大包天。 姜维微微不悦,“阿瑾你闭嘴,谁叫你开口说话的,你若是待不下去,现在就可以滚出去,我没求着你来跟着我。” 他的声音盛满怒意,似乎非常不耐烦。对于她做的事情,姜维一刻都不想看到她,可是他也不像让母后为难。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待见她。 阿瑾顿时面红耳赤,脸蛋跟樱桃一样的鲜艳,娇艳欲滴,她红着脸说道:“哥哥,阿瑾知道错了。” 她脸上火辣辣的燃烧着,眼圈通红,泪水在眼眶摇摇欲坠,快要掉下来的样子,姜维却瞧都没有瞧她一眼,眼神冷冰冰的样子,不带一丝感情,甚至还有一些厌恶。 不知道是厌恶些什么,黑胖的男人愣住,这才发现这个男子身边的粉面小郎,居然是个女子。 这女扮男装竟然也是一副别样的风情,俊逸潇洒,只是阴柔过甚,若是穿上女装定也是一番别样的风情与气度。 简直与那日他在告示上见到的夜家女子不相上下,想着心中不免微微有些激动。 “这告示上的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只是听说非常得夜家将军的宠爱,而且前些日子又被当今的天宇国太后册封为义女,现在也算是皇家的一份子,你一个普通人怎么肯能说见就见到到呢?” 黑胖的男子一脸诚恳,说罢,还倒了一杯茶水给自己,又给面前的男人满了上。 想了想,他刻意压低声音,“不过,我听我在夜家当差的远方表兄说,这个女子身上藏着一个秘密,老夫人似乎不喜欢她,但是将军宠她啊。 所以这个秘密即便是天宇国的祸害,将军也愿意帮她瞒着,只是奇怪的是,明明都被册封为公主了,却还居住在夜家,这有点说不过去了。” 黑脸壮实的男人露出一脸八卦的样子,兴趣盎然,然后又道:“还有啊,再过几日这女子就要和夜将军完婚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你要是实在感兴趣,可以去她们大婚日子那天去瞧瞧,不过我瞧着你进去是费劲一些。” “失踪了还能大婚?” 黑脸男子顿了一下,一脸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急着寻找公主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差点给忘记了。” “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姜维语气不急不缓,不带一丝感情,继续问道。 “嗯……这个我远方表兄也不知道,毕竟是人命关天的惊人秘密,他一个小小下人怎么能知道那么多。” 黑胖的男子老实的回答,表情似乎是在思索。姜维点了点头,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里说的夜将军可是夜星辰?” “对对,你怎么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啊?”黑胖男人一脸激动,颇有见到同乡的感觉。 “可还有别的姓夜的将军在你们天宇国?”他又问道,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怎么可能还有第二家?这夜姓少见,唯独一份,绝对没有第二个了,夜将军可是我们天宇国人人敬仰的常胜将军啊,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为我们老百姓制造了安宁和稳定,我记得有一次外面的游牧民族来侵犯我们天宇国的领地……” 说着,男人喝了一口茶,话匣子打开便放不下了。 “别看我现在在京城,可当时啊,我为了生计刚巧流浪在边城,那地方可真不是人呆着的地方,不但尝尝洪水泛滥,还有游牧人的入侵,妈的!” 说着,男人骂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 “怎么?你被洪水淹了?”阿瑾在一旁调笑的插口道。 黑胖男人目光朝一旁扫了一眼,“狗娘养的!那帮游牧人正好入侵边城,乱砍乱杀,边城的百姓苦不堪言,而且他们还奸淫妇孺,真是的,老子都看不下去了!” 说罢,他恨恨一拍桌子,“幸好有常胜将军在。” 第174章 追查 “常胜将军足智多谋,英勇善战,若不是他带头来拼杀,恐怕我现在早就变成那般游牧人的奴隶了。”黑脸男人说着,一脸的向往。 “怎么的?难道你们天宇国没有人了吗?只能靠着这一个将军?当地的官员哪里去了?管不了么?”阿瑾嘲讽道,语气中不冷不热的样子。 黑胖男人似乎已经适应了他的口气,“不是。当时特别乱,官府根本管不了,那些狗日的官员们能跑的便都跑了,能躲的也都躲起来了,那些贪生怕死只知道贪污受贿的玩意,哪里敢管这些事情?”黑脸男子说着,一脸的痛恨。 深恨恶绝的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吐沫,“当时常胜将军自己带兵向朝廷请命,救了我们这些边城的老百姓,他的盛名整个天宇国都知道呢。”说完,他还想说些什么。 姜维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对方了然于心,伸手掏出一定沉甸甸的大银子,放到男子的面前,打断他的话道:“你可以走了,这是你的报酬。”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比起方才笑嘻嘻的模样判若两人。 黑脸胖子还想在说些什么,却看到他的眼神暗含着威胁的意味,硬是止住了口。 接过银子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笑道:“各位坐着,我走了,有事再找我,我时常在这家茶馆喝茶。” 说罢,他见无人搭理他,便笑呵呵的转身退出去了的,心情似乎十分明朗。 待他走后,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身后的阿福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你真的确定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说着指了指告示上面画着的女子,这告示是方才他趁着人群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那个衙役的身上偷来的。 此刻展开在桌面上,那纸张上的女子被勾勒的栩栩如生,眉清目秀,一双剪水秋瞳,睁的大大的,睫毛纤细浓密,眉宇间那股泠然的气息,更是无人能比,可见此女子非同一般。 她的长相与姜维有三分相似,但仅仅是相似而已,阿福丝毫看不出她有哪里能体现出蓬莱国皇家的高贵血统。 如此想着,便不由自主的质疑道。 “还不确定。”姜维回答道,盯着画面上的女子若有所思。 这女子长相清秀,眉宇三分和他娘亲相似,尖尖的下巴,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可是他就是觉得有几分亲切,那种感觉叫人很舒服,大概是她长得很和善罢! 这么想着,他将告示递到面前一个年纪略长的男子,尊敬的说道,“何老,你怎么看?” 说着,那个年纪略大的男人,摸着发白的胡须,接过告示,认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眼。 仔细的瞧着那姑娘的眉宇还有五官,有一种似懂非懂的感觉,于是道:“这女子跟皇后年轻的时候像极了,若是能知道她的生辰八字算一算便更好了。” 他说着,缕着胡须,一脸的不可思议,语气里却微微有着一些质疑,当年的云珠公主,从出生开始便从皇后的身边被夺走了,现在不知道飘落何地,长成了什么模样,不知道是死是活? “恩……”姜维沉吟一声,“太傅,若是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呢?当年云珠公主出生之时,尚未懂事,哪里会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他思索着,说的却确确实实的是可能发生的事实,可见他为了寻找妹妹的心有多迫切。 “那便只有滴血认亲了。”太傅沉着冷静的说道。 “哦,”姜维轻巧的应了一声,似乎不以为是,太傅见他不太当回事,于是便又加了一句道:“公主在外面漂泊多年,如今是生死未卜,公子还是要多费些心思才是。” “恩,我知道了。”姜维认真的回答,无论如何他都要认识认识这个福元公主,若真的是他的亲生妹妹,说什么他也要带这个福元公主回去,只是该从何处接近呢? 想着,他便想起了方才所说的夜星辰。 当初在攻打三大部落的时候,他曾经与这人有过一饭之缘,杯酒逢知己,他与这人相处还算不错。 这个人豪爽耿直,勇猛善战。为人长相也是一表人才,威武不凡。若是能从他身上下手,便也不失于是一桩妙事呢。 如此想着,姜维暗暗在心里开始盘算起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阿瑾在一旁泪眼模糊的看着这个俊朗年轻的男子,心中又是伤心又是委屈,她真希望这个男人永远不要找到自己的妹妹,而是多注意注意她。 她知道自己身份低贱,配不上给这个蓬莱国的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当妹妹,可是她对他的一片心意都是真的啊! 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她对这个男子产生的异样感情,跟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份感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原本她只是以为是对哥哥的好奇,和处于对自己安全感的缺乏,可是渐渐她才发现,这份感情开始不一样了。 最终还是不一样了。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都说皇家大院龌龊多,曾经她并不觉得什么,可是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了,她才发觉自己有多龌蹉,自己的感情有多龌蹉。 可是她并不是他亲生的妹妹不是吗?她有权利去爱他,有理由去爱他。 可是他为什么不看自己一眼呢?哪怕只有一眼,一个温柔的眼神也好啊! 他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甚至有的时候对她的态度还比不上一个下人,见到她的时候不是凶她就是骂她,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愿意为他隐藏自己的感情,就呆在他身边,可是他却不愿意让她陪伴。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呢。 如此想来,她恶狠狠的瞧了一眼那告示上的女子,深深的记住了女子的面容,她希望哥哥一辈子都不要找到自己的妹妹。 若是她有足够的机会,一定要亲手将这个女子赶尽杀绝,绝对不能让哥哥找到她。 阿瑾暗暗下定决心,微红的眼圈有光芒若隐若现。 莫熙儿失踪的第二日晚上,也就是告示发出后的当天夜里,夜星辰的府上来了一群奇怪的客人,是青龙将他们请进来的。 这群人分别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者,一个年轻的与将军差不多大的俊朗年轻人,还有还有一个生的粉面白皮的小郎君,另外这一个则像一个侍卫。 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便猜测年轻的男子是这户人家的主人,其余的他猜不出是什么身份,这些人虽然组合奇怪,但是看他们的穿着皆不是平常人家的装扮,料子华丽,表面做工精细,一定是非富即贵。 他们点名要见将军,青龙与领头的男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日将军可是跟他喝的烂醉如泥!随即青龙立即去禀报。 接应到府中,夜星辰竟然是意外的热情,立即叫人准备了上好的茶水和糕点。 其实他很诧异,这群人为什么会突然造访,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准备了上好的吃食来招待。 “夜将军,还记得我吗?” 姜维笑道,拱起手来,自我介绍道:“在下姜维!” 夜星辰微微露出些许笑意,也同样拱拱手,“怎么会忘记,在下夜星辰,只是你们为何突然……” 他的话说着,顿住,再说下去便不好了,何况他心中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眼下更没有招待他们的心思。 脸色有些憔悴,才一天而已,他整个人便瘦了很多。 他的人出去了又回来,回来了又出去,都没有找到半点关于莫熙儿的消息,还有两天便是良辰吉日了。她真的不要嫁给他了吗? “哦,是这样的,在下喜欢游玩,又爱结交好友,路过此地时候便久闻常胜将军的大名,特地来拜访一下,可是又偶然间看到了外面张贴的告示,听这帝都城的传言说,是夜兄弟喜爱的女人失踪了,于是我来看看,是否能够帮得上什么忙。” 姜维说道,一脸的认真恳切。他的语气中带着真诚,似乎还隐隐有一丝担忧,似乎正是为夜星辰的事情苦恼。 夜星辰点了点头,表情凝重,“她消失了,后日就是我们的良辰吉日。” “什么?”姜维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仍旧是为了博得夜星辰的好感。 夜星辰叹了一口气,满面愁容,心中有些不快,眼中满满的盛着悲痛。 姜维看着面前的男子,发现他的下巴上竟然冒出一些胡茬,眼袋厚厚的挂在脸上,面色愁容惨淡。 不由的暗自叹息,此人用情至深啊!若那姑娘真的是自己的妹妹,交给这样的男子他也放心了。 只是,自己的妹妹还是要放在身边保护才好。这样才能弥补他心中的愧疚,弥补妹妹。 他们正在说话,忽然一个女子从一侧款款走了出来,那女子腰条纤细,身姿柔软,面上艳若桃李。 一双水眸子正望向大厅的众人,迈小步子款款走出来,她的脚极其秀小,一双尖嘴绣花鞋衬托她的身子摇摇欲坠,看起来美妙无比。 姜维有些厌恶皱起眉,难道这个夜星辰还有别的女人?不光只有他’“妹妹”一个人,不由自主的他已经把白日里那告示上的女子,当做了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这位是?”他面色不悦,语气中顷刻间变得疏离起来。“ 家中表妹。”夜星辰没注意到面前男子的变化,仍旧是一脸对来人的不耐烦。 第175章 前因后果 柳絮昕笑了笑,嘴角微微弯起,牵动出万种风情,“有客人来了啊。我叫柳絮昕,公子你好。” 她含羞带媚,语气中带着暧昧的风情,姜维冷眼瞧着,冷淡的道:“在下姜维。” 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一边的阿瑾愣住,立即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敌意,这是一种只属于女人之间的敌对。 那种厮杀只有在女人之间才能明白,才能产生。 她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有一种无形的危机感袭来,她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那个女人,谁知道那个女人正朝她风情万种的笑,轻声道:“这个小郎君还真是俊俏。” 阿瑾面色涨红,腼腆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再露出敌对的架势,心中却仍旧保持着警惕。 一时间场面尴尬,夜星辰笑着道:“既然来了,便在府上住下吧,免得你们身在异地还要寻找客栈,省得麻烦了便是。” 说罢,他朝着身边一直站着的青龙说道:“去为公子这一行人准备客房。” 此时,另一处,夜府中的后门位置,一个身影摇晃着窜了进来,那人长相年迈,上了年纪,后背微微勾起,明显是被岁月压弯了的痕迹,身影几步一晃,转眼窜进了的老夫人的房中。 老夫人正在对着镜子梳洗,她的长发已经发白干枯,正在抹着芬芳的淡淡玫瑰油,那是皇宫中上好的东西,自己一直不舍得用,只是最近实在是欠缺保养,脸有老的不像样便拿出来用一用。 江淮推开门,老夫人并没有回头,仍旧继续着手中的工作,眼睛看向对面的镜子,一眨不眨。 镜中老人的身后,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正走过来,面上带着神秘,急切切的样子。“干什么?大晚上这么猴急?”她静静的说道。 白皙修长的粗糙手指一点点捋顺发丝,将倒在手中的玫瑰油,一点点涂抹在上面,表情仍旧没有变化,云淡风轻的模样。 江淮走到她面前笑道:“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说罢,他竟然笑着走上前,伸出手也倒了一些玫瑰油在手心上,为自己的妹妹抹在头发上。 老夫人微微一扬眉道,“你要怎么做?” 江淮轻声的笑了笑,笑容满面,咯咯的说道:“听我的,明日咱们这样做。” 说罢,他轻轻俯下身子,凑到老夫人的耳旁,低声耳语这什么。老夫人听完面带犹豫,微微迟疑,“这样能行吗?” “行,妹妹你听我的没有错。”江淮一脸的肯定,自信满满。 老夫人看到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狂野的欣喜,神色中是野心勃勃的期待模样。 看着这样的哥哥,一时间她竟然有些不认识他了。 这么多年了,哥哥怎么变成了这样?难道权利和野心对一个人来讲是那么的重要吗? 她默然了,没再说话,静静的将发丝梳好,一点点卸下面上的妆容,露出底下一张更加沧桑的面孔。 岁月不但在她的面容上留下痕迹,也洗涤了她的心灵,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在此刻爆发了吗? 还真的是叫人期待呢,当她再回头的时候,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片空旷和淡淡的冷清在原地。 第二日,夜星辰刚刚起床,青龙便来禀报,说老丞相在大厅中早就已经等候多时,看起来急匆匆的样子,一同等待的还有老夫人。 这叫夜星辰微微生出疑问,老夫人她从来不主动找自己,今天这么激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有,舅舅来做什么?想起前些日子青龙对自己禀报说,丞相私下里常常从后门进来,在夜里去找老夫人,他不由的感觉一阵厌恶。 莫名的,就是对这个舅舅生不出好感来,如此想着,可是面上还要保持着一个将军该有的尊严。 甚至从小的教养告诉他,一定要保持着自己该有的风度。 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来到大厅,就见江淮正在座位旁边来回走动似乎很焦虑,老夫人仍旧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仍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舅舅?”夜星辰迟疑的道,走上前,一开口竟不知道先说些什么好。 江淮瞧见他进来有一瞬间怔愣,他看着四周都没有人,然后对他说道:“舅舅有一句话想要跟你说,不知道你这府上……” 他也是见惯了世面的人,自然懂得他要说什么,于是便点点头道:“舅舅放心,这府中安插的都是我的心腹,没有外人,舅舅想要说什么就直言不讳吧!” 他瞧着面前这个狡猾的像一只狐狸的老男人,心中警惕。 可是丞相接下来的话却是惊天动地,叫人无法接受,他说道:“侄子,我一直想告诉你,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今日时机到了,我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告诉你了。” 他的语气沉重,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像要说什么却又卡在喉咙一样,叫人看了就觉得难受,夜星辰有些别扭,心中微微有些好奇,“什么事情?舅舅请讲吧。” 说罢,江淮看了一眼在后面坐着的老夫人,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 黑色的眼球骨碌碌的,像一只在审视猎物的凶猛动物,“贤侄,其实你和皇帝是兄弟!” 他沉声说道,表情和严肃且凝重,夜星辰听完微微一惊,不由的说道:“你说什么?” “其实你和皇帝是亲生兄弟啊,你们的身体里都流淌着夜家的血液。”江淮又低声重复道。像是在陈诉一个故事一般。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在夜星辰的耳边炸响,回声久久徘徊,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夫人:“这是真的么?” 老夫人半响才点了点头,表情凝重,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以往老夫人对他从来都是不冷不淡,哪怕皱一下眉毛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今日怎么了? 夜星辰后退三步,一直凝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不可能,若是夜家人,怎么会变成皇帝?难道你们……”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哽住,接下来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在看到江淮肯定的神色之时,他忽然什么都懂了。 他们是用了掉包计,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把皇帝送到了皇位上,怪不得,当年夜家和江家两家联手,那么强烈的推荐先帝选择皇帝当太子,那么支持太子登基呢,原来是这样。 “你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最终,他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丞相微微动容,悠远深长的叹息一声,像是有花瓣在掉落,夹杂着世态炎凉的味道。 “当初是迫不得已,形势所逼,若不然你们兄弟现在便会在一起了。只是无可奈何,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接受。” “恩。”他淡声应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江淮又继续说道:“当初我们也是痛心不已,可是事情发生了,我们就应该为下一步做好计划,你说呢?贤侄?” “恩。”他再次应和道,关注的内容却是接下来的重点,他想知道夜家这么冷血无情,居然将自己家的血脉送出去,是为了什么? “我们夜家和江家为了站稳脚跟,为此做了很多事情,可是自此将我们自己的血脉松紧皇宫之中后,我就发现有了一个更捷径便利的方法。” 说着,他顿了一顿,似乎是在犹豫该怎么说出口,整理了一下情绪组织好语言,继续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拉拢朋党,私下里跟各方权利结盟,现在已经彻底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我们可以和皇帝相认了,这样这权利便是我们夜家和江家的了,整个江山都是我们的,如何不好?” “那又怎么样?难道舅舅想要自己做皇帝吗?”夜星辰冷声问道,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江淮微微有些尴尬,恼怒道:“这样我们夜家和江家就可以千秋万代,永无衰败之日了!这是我们的连城璧啊!是我们家族唯一能源源不断活下去的办法!” “哈!”夜星辰冷笑一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子孙繁荣万代,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甚至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他还年轻,甚至连自己的子嗣都还没有。 不想面前这个人和自己的老母亲,他们已经是身子埋进黄土一半的人了,花甲之人自然想的要比常人多一些。 “好端端的舅舅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一直保密下去不好吗?”夜星辰冷冷说道,心中有几分神伤。 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因为做皇帝的那个不是他,将来要承担起家族责任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皇帝,那个现在还不知道知不知自己身世的皇帝。 “我们需要你去和皇上相认,帮助他保卫江山。” 江淮担忧的说道,神色中带着一丝自责和内疚,夜星辰怔住,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发展的,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兄弟。 “我不去,就算我不与他相认,我也一样会为他保卫大好山河。”他坚决反对着,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高挺的鼻梁下,他英姿勃勃,站在阳光透进来的地面上,肩头上挥洒的是金色的阳光,他冷冰冰的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裂缝。 “儿子,你去与他相认吧,也算是为娘做一件好事,娘实在是不想看着你们哥俩为了一个女人相互为敌,你每日每夜的在战场上厮杀已经够辛苦了,现在你却要为一个女人整日整夜悲伤,娘是在看不下眼了,娘心疼你啊!” 老夫人忽然开口道,她有一丝怯懦的样子,这话说起来感觉甚是别扭。 夜星辰微微愣住,不敢置信的问道:“母亲,您说什么?” 第176章 关心则乱 夜星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老夫人竟然在关心他?! 这么多年从来没在意过他的感受的人,从来没把他当做人看的老夫儿子竟然亲口说心疼他? “星辰,母亲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就想着希望咱们自己家的能够好好的过日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可是我那个亲生的儿子,却连亲娘都没有叫过我一声便离开了我身边,娘心里难过啊。” 老夫人说着眼圈微微湿润,然后又对夜星辰道:“每次你出门征战沙场的时候,我心里都是一阵害怕。 娘就担心你一个在外面,受苦受累的,生怕出了什么闪失,你不知道娘的心里有多么难受,那次见到你受伤以后娘其实很担心你,一直在祠堂里为你祈福。” 老夫人苦口婆心,像是真的一样。 她脸色憔悴,透露出一点点担忧的神色,只是微微觉得有点别扭,老夫人不知道自己表现的如何,不过方才她说的每一句话句句都是违心,不知道面上能不能看出破绽来。 老夫人眼神闪烁不定,夜星辰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了一下,有一种辛酸的感觉涌现出来,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很别扭,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老夫人是第一次主动关心他,也是第一次对他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这叫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从来没感受过母爱是什么样的,甚至从小到大从来没感受到亲人的关怀与爱。 他是一个冷冰冰的孩子,他被当成不幸,黑暗的童年让他冷漠冰冷,性格无情,甚至在每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一直渴望着拥有着什么,然而缺失的世界,叫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只是,每一次路过街角的时候,看到其他的同龄的孩子,手里拿着大人们给买的糖葫芦,他的心里就是一阵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悲伤。 今天,他终于明白这种悲伤是源自于何处。 “母亲,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我。”夜星辰忍不住说道,他的心里带着一种排斥感,莫名的排斥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东西,他明白这是源自于这么多年积压的怨恨。 “母亲对不起你,当年你父亲因为你而死,母亲伤心……错怪了你,希望你能原谅这些年母亲的所作所为,在母亲心底深处还是爱你的。” 老夫人声情并茂的说着一番话,深深地有一种母亲情深的感觉。夜星辰心中一动,老夫人静静观察他的神色,给一旁的哥哥使了一个眼色。 江淮立即会意,上前说道:“贤侄,你不知道当年那场宫变有多厉害,好多权贵都因此没了性命,一家老小几百人全部被流放斩杀,当时咱们也是无奈之举啊,明哲保身的做法。你娘也不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送到那样一个地方去。” 顿了顿,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松动下来,似乎有所理解,于是他又继续说道:“这世界上骨肉情深,血浓于水!哪个母亲愿意为了权利,为了那些虚伪无用的东西,舍弃自己的孩子呢? 当初是华妃苦苦相逼,若是不然夜家也不会做出如此巨大的决定。”丞相说着,老泪纵横,沧桑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悲痛。 “可怜我的妹妹,年纪轻轻变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 说罢,他瞧向老夫人,这话他是出自内心,从很久以前他便如此想着了。 夜星辰的心中虽然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但也有的接受的准备。 他能理解,毕竟身在权贵之中,伴君如伴虎,稍微不慎便是满门抄斩的危险,人人自危,都在奋力朝着最高处攀爬。可是毕竟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觉得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该怎么做?”沉默半响,空气中是诡异的气氛,老夫人面前那个英俊的,气度不凡的男子终于开口道,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朝着他的表情看去,发现他表情竟然也是冷冰冰的没有喜怒哀乐。 这叫江淮的心里捏了一把汗,微微有些担忧,猜不透夜星辰的心情,琢磨不出他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可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想必就是有答应的心思了,如此想着,竟然也是舒了一口气,然后幽幽道“你听我的,过些日子应该如此做……” 说着,那声音一点点压低,微弱的只有彼此两人能够挺清楚,老夫人面上一片冷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那个高高在上冷冰冰模样的妇人,威严而不可侵犯,对面前这个儿子似乎不带一丝感情。 可是,即便如此,她仍旧要忍耐,要努力装出一副苦情的母亲模样,为了让他协助自己的亲生儿子巩固江山,为了利用他,为了哥哥的目的,让这天下都是夜家的,是夜家的基业! 下午,后花园的花开了,四季海棠是刚刚移植进来的,因为莫熙儿喜欢,夜星辰前些日子便叫人去别的地方大批的运进这种花。 这花极其娇贵,难以培养,而且在天宇国的帝都并且少见,除了皇宫别处便没有了。 他不知道此刻莫熙儿身在何处,可是希望她能感受到他为她做的一切,花香的味道笼罩在整个夜府周围,路人皆能闻见。 不过,花香是好闻,有的贱人就开始沉不住气了,姜维走出来闻着淡淡的花香,听下人说是夜星辰给那个失踪的告示上女子特地种植的,他的心里便对夜星辰生出了点好感,可是远远的却又看见了他那个该死的表妹。 那女子长得也不错,水灵灵的模样,一副娇弱,很容易得到男人的怜惜和好感。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这样的女子有些厌恶,在蓬莱国的皇家大院里,这样的女子是极其工于心计的人,他见过的美丽女子不少,年少无知的时候也对她们很有好感。 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越是长相柔弱可怜的女子,心底就越是歹毒黑暗,甚至能做出一些连他这个男人,都觉得无法接受的残忍事情。 柳絮昕朝着他款款走来,露出含羞带臊的笑容,深情款款,“公子在赏花啊?” 姜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未搭话,转身便冷冷的拂袖而去了。 柳絮昕在后面气的直跺脚,看着那个远远离去的穿着华丽锦缎的男子,她便有些气馁,想着这些人气度不凡,一定来头不小。 若是自己有幸,能够得到其中一个青睐,那边是一辈子都想不完的荣华富贵,自己又何必在表哥这一条树上挂死。 更何况,想起那个贱人她气就不打一处来,表哥一心迷恋她,她到底哪里好,连自己看都不看一眼?在她心里,自己明明比哪个该死的女子高贵很多。 无论是出声还是地位,还是谈吐。 如此想着,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也是昨晚和这一群人一起来的,长的也是不错,就是过于美好,简直比女人还要美丽三分。 况且那小郎君虽然看起来比这个男子年纪小一些,可是在那群人当中,她看到那些人对他也是异常的尊敬和恭谨,想必也是地位不凡之人,配自己倒也是刚刚好,若不行,她可以去寻他啊! 柳絮昕想着心中微微激动,回到房中好好的细心打扮了一下,端着一盘糕点便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临出门前她特地叮嘱的了自己身边的丫鬟,“若是别人问我去了哪里,你便说小姐心情不佳,独自在花园中散步。” 身边的丫鬟低头应道,眼神机灵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放心吧,奴婢心中都有数。” 她点点头,对于身边的丫鬟她自然是信任不过了,这是母亲一直以为亲手培养的下人,脑子和出事的手段自然是数一数二的,是普通的下人所无法比拟的。 若是由她办事自己自然也是信得过的。 至于那个翠儿,哼,无能的人,留着何用! 如此想着,她便美滋滋的出门了。 阿瑾正在房中照着镜子,编织自己的头发,然后扣上一顶瓜皮小帽,瘦弱的身子藏在宽大的衣袍中,对着镜子完美的转了一个身子,满意的点点头。 她对自己的装扮满意极了,虽然身子不似男人那般雄壮,可是单薄的样子也像文人那般儒雅清俊。 俏皮的面孔上本就生的眉清目秀,换上男人的装扮也是别样的风情。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也不过如此。 她自恋的想道,觉得这样子在哥哥面前也还算是得体,虽然女扮男装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出门在外,身不由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哥哥应该不会多想社么吧? 想起哥哥,阿瑾的心中一酸,一种疼痛的感觉剧烈收缩。难过的眼泪都快要汹涌而出了。 那种感觉异常憋闷,难受极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做什么,哥哥永远都是一阵凶巴巴的冰冷模样,好似自己天生下贱,可是她也不想如此,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为了生存,她如此苟活着,可是哥哥并不能理解一个穷苦女子的境地。 阿瑾难过着,轻轻擦拭着微微湿润的眼角,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心中惊慌,快速的将镜子收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站起身踩着柔软的狼毛地毯,朝门口走去。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看起来工整一些,嘴里才忍不住喊道:“谁啊?” “咯吱”一声,门轴转动,雕花的古色古香的木门被推开,她的眼前一阵明亮,看清楚以后才发现,原来是昨天晚上那个对哥哥献殷勤的漂亮女人! 第177章 花田错 听说这女人是这家主人的远房表妹,阿瑾觉得才不可能仅仅是表妹的关系那么简单呢,说不定藏着什么龌蹉的关系,毕竟权贵世家龌蹉多么。 如此想着,她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一种厌恶,但并没有表露的太明显,而是侧身将她让了进来,“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柳絮昕笑着,将手中的糕点放在桌子上,表情温柔款款,恬静的笑容展颜在那巴掌大的素洁小脸上,“公子远道而来,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闻言,阿瑾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男装,眼前这人将自己当成了男子看待。 如此也好呢,让自己看看她安得什么心思,为什么要接近哥哥?如此想着,她不由的露出微笑,薄薄红润的唇扯开一个笑容,叫人看了便心醉神迷。 阿瑾指着桌子上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糕点,说道:“这是什么?” 柳絮昕闻言微微一笑,“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这是帝都的特产,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尝一尝吧。”她笑的如花似水。 身穿男装的姑娘爱吃零食,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吃食异常光线,忍不住伸手去拿了一个放在嘴边,咬下一口香酥甘甜,入口芬芳,竟然是用芙蓉花做的! “芙蓉糕?”她有些惊疑,眼神闪亮,忍不住夸赞,“好吃好吃。” “公子倒是一个识货之人呢!” 柳絮昕夸赞道,一脸的笑盈盈,看着阿瑾不排斥她的模样,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希望,觉得若是努努力,便真的能促成一段佳话呢!如此想着,她心中开始打起了算盘。 “每次我和兄长外出游玩时,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见得过的,姑娘还是别拿我开玩笑了。” 阿瑾说道,目光盯着面前的女子上下看了又看,她长得还真是水灵灵的,是一个完完全全标致的女子,可是跟自己比起来呢? 思索着,目光游走在她的胸部与胯间,她的胸比自己的要大一些,形状也要好看一些,啧啧,屁股也比自己大,一看就是将来能生儿子的女人,不由的有些走神。 柳絮昕顺着面前小郎君的目光瞧去,不由的脸色一红。又羞又恼的,嗔道,“公子,你在看哪里?” 她语气发嗲,阿瑾这才收回眼神,看向她,只见她的眸中深处含着一汪春水,竟丝毫没有真的发怒的意思,不由得为她的大胆感到脸红心跳。 同样都是女人家,自己竟为她的行为感到害臊。 “公子,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柳絮昕突然问道,她见面前的粉面白皮的小郎君竟然这么容易害羞,心里不由得也有几分好笑,觉得这人真是有趣,玩弄之心忽然大起,想调戏一番。 “阿瑾。”阿瑾突然回味过来,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女子,跟自己一样啊,有什么好怕的。 想起之前她对哥哥献殷勤那眼神含羞带臊的模样,同为女子,她不会感觉不到面前这个女子队哥哥的不轨之心。 “好名字,我叫柳絮昕,公子可以叫我昕儿。” 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要飞出美丽的小蝴蝶。阿瑾看着,便觉得有意一丝厌恶,觉得恶心,她有什么资格勾引哥哥? 这么一个下贱的东西,哪里配的上和哥哥说话?这么想着,她忽然开口道:“你现在可有中意之人?” 她本是想试探试探面前这个女子的口风,然后去禀告哥哥,说不定能讨好哥哥的欢心,谁知道柳絮昕却误会了,误以为面前这个男子似乎是真的对她有些好感,于是乎道:“公子方知我心意。” 她揉弄着头发,小拇指在长长垂下的发丝上面转圈圈,说这话时,她是侧着身子的,白皙的小脸低着头,面上一副出水芙蓉娇滴欲艳的神情。 她的身子本就生的饱满一些,珠圆玉润的样子,煞是勾魂。 阿瑾一愣,没明白面前女子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背影,难道她相中自己了吗?可自己是女人啊?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也许是多想了吧。她捂着胸口,轻声安慰道。 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对着她说道:“我要去寻我兄长,你是随着我一同而去呢,还是留在这里?” 柳絮昕微微一愣,然后含羞带臊的笑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公子了,我先离开,这糕点若是公子喜欢吃的话就告诉我,我天天做给你吃。” “有劳了。”阿瑾客套的说道,毕竟她也是皇家收养的女子,从小也在皇家长大,知书达理等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 说罢二人一同出了屋,外面一片阳光明媚,四季海棠花的香气袅袅袭来。 芬芳的气味叫人哀伤,叫人不由自主的爱上。 深吸一口气,阿瑾并没有去找哥哥,而是去找了阿福,哥哥不愿意看见她,她也不想去扰哥哥清闲。 转眼,告示已经贴出去七天了,帝都城内没有一点消息,刚开始的时候,有很多人都纷纷来将军府说自己看到了这个女人。 然而真正去盘查过后,发现那些人有的是看错了,有的人便是滥竽充数,目的都大径相同,为了那五百两黄金而来。 刚开始夜星辰的心还是有些澎湃,可渐渐的,竟然也凋落。 日子竟然一天比一天艰难,找不到心爱的女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感觉是那么的难受,因为这件事情,他们的婚期不得不推迟。 姜维是一个好兄弟,每日忙前忙后,是真心实意的在为他寻找莫熙儿,可是熙儿到底哪去了? 希望一天比一天渺小,他的心都有些失落了。该怎么办,该拿什么拯救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现在竟然连一个女人都守不住,算什么男子汉? 借酒消愁愁更愁,他握着酒杯,独自一人畅饮。后花园的小凉亭,姜维看到一个男人醉的满面通红趴在石桌上。 第八日,他带着一身酒气,被江淮硬拉着进了皇宫去找皇帝。 当时,李晔正在望着窗外发呆,手中握着一卷竹简,丝毫看下去的心绪都没有。 “你们来做什么?”见到丞相和夜星辰,他有些不悦,一脸不欢的样子。 可是心中又对莫熙儿的事情很是上心,忍不住又叫人将他们放了进来,江淮跪在地上,“老臣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绝对不敢打扰皇帝。” “起来吧。”皇帝淡淡说道,语气里没什么情绪。 “皇上,我想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您也知道了,微臣现在也知道了。”这时候,说话的却是夜星辰,他恭谨的说道,神色冷淡,不带一丝感情。 停顿片刻,终于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微臣没想到,我们从小如兄弟手足一般玩耍,最后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李晔身子愣住,背脊顿时僵硬,脸色骤变,转过身看向江淮,“你们都告诉他了?”声音中带着责怪与质疑。江 淮点点头,连忙内疚的说道:“皇上,老臣也是不想,只是事出有因啊!老夫人她年纪大了,认子心切,见不得悲离,所以没办法才说出来的。 若是不然,臣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为何要说出来呢?也是无奈之举啊!” 他的声音沧桑,早已年迈的背脊不再挺拔,不复往日威风禀禀,身子在不停的发抖,看起了像是在害怕恐慌,叫人看着觉得异常心软。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你起身吧!”皇帝终究还是不忍责怪,叹了一口气,“你比我小一点,以后就叫朕兄长吧。” 皇帝冷声道,对着夜星辰他真是又爱又恨,居然没想到自己一直苦苦费心想要杀掉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兄弟,血浓于水啊! 自己简直就是禽兽,李晔如此想着,可是心中又是在舍不得那个叫莫熙儿的美丽女子。 她的身上仿佛就是天生带着一种魔力,叫人无法逃避的魔力,你看她一眼便会觉得自己的心魂都被强行都走了去,此以后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该怎么办呢?他心中想着,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的意思。 夜星辰跪在地上,“臣不敢!对于臣来说,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有别。” 皇帝挥了挥手,显然是厌倦了这些没用的废话。 他是性情之人,也是一个非常明事理的人,极其不愿意听这些没用的话,他摆了摆手,“以后在无人之处便这样叫朕吧。有人的时候,朕还是皇帝,你还是臣子。” “是。”夜星辰看着皇上的表情,也不愿多做辩解。 可是看皇帝这么大气的模样,若是他拒绝了反倒是显着自己小家子气,不如应承下来,这样两人也都不必太过于尴尬。 “熙儿到底怎么样了,找没找到?”皇帝终于忍不住问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和焦灼。 “还没有消息,臣无能。”夜星辰请罪道。 不知道为何,他从皇帝身上看到那样关心莫熙儿的表情,他就觉得心里不自在,那种感觉很难形容,熙儿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当然希望全心全力的保护她。 甚至,希望这世界上关心她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他不希望熙儿跟自己在一起时,还不断有别的男人天天的惦记着她。 如此,实在是太可怕了,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何况眼前这人是皇帝,现在又升级为他的亲生兄弟了呢! 第178章 兄长 “叫兄长吧。”皇帝冷声道,语气里没有什么感情。 其实夜星辰心里知道,当时出生的时候,皇帝的年纪应该是比自己的小一些的,若不是因为面子,皇帝按照道理来讲,理当叫他一声哥哥。 其实这种事情即便是不知道生辰八字也很容易猜得到,若是想要将皇家的孩子换成自己的孩子,那么一定要把自己最小的孩子与皇家的孩子替。 若是自己的孩子比皇家的孩子年长,外貌身体就会差的很大,新生的婴儿在时间上变化的是很快的。 一个月和百天的孩子尤为不同,差别很大。 若是用小的孩子,可以说这个孩子营养不良,发育不好,长得比较小。 可若是换成了比较大一些的孩子。该怎么解释呢? 夜星辰用自己的脑袋可是想不出这个理由,虽然这个道理在他心里跟一面镜子一样清晰。但是面上,他还是尊敬的叫皇帝一声,“兄长。” 李晔满意的点点头,面上没有什么出奇的表情。他顿了顿,“你先下去吧,朕会再加派些人手去搜查的。” “是,谢圣上。”夜星辰叩谢,缓缓站起身走出大门。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觉得,光是靠皇帝的力量绝对不行,自己也要想方法,可是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呢,竟然毫无一点头绪,丝毫没有一点办法。 如此想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一点了解都没有。 宫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丞相与皇帝两个人,两人面对面沉默着,忽然李晔忍不住开口道,“丞相,你也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淮看着皇帝,轻轻叩首,转身也退了下去。 大殿中,安静的可怕仿佛掉落一根针就能听见声音,李晔愁眉不展,表情凝重,心中的思绪仍旧混乱澎湃着。 莫熙儿艰难的张开眼睛,眼前仍旧是一片黑茫茫的视野,她勉强靠着视力辨别远处的东西,只知道自己身处在一间封闭的暗室内,手脚都被捆绑着,丝毫不知道这间暗室的布局和出口。 在这一片黑茫茫的昏暗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被禁闭了多少日夜。 她的头脑昏昏沉沉的,每日都是睡了后又醒来,醒来后又睡过去,偶尔会有人来给她送饭,送来一点点的食物和水,勉强可以维持生命的延续。 那一点点透过的光亮,让她觉得瞳仁刺痛,眼前一片白乎乎的东西,紧接着又是一片黑暗。 喂她吃饭的那个人很仔细,小心翼翼,偶尔是一个年级大的老嬷嬷,那老嬷嬷似乎是在老妇人身边待了很久的下人,像是蓉嬷嬷,又不太像。 说话粗声粗气的,趾高气昂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厌恶。 莫熙儿如此想着,不由的皱起眉头,她的手脚由于长时间的捆绑,已经开始有点麻木了,那种无知无觉的感觉,比最初被老夫人捉住下了药的感觉还要难受百倍。 她觉得若是自己再不被松开,手脚就要残废了,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捆绑着的手腕已经开始微微发白了,上面的皮肤苍白若纸张,里面的血管中好像有成千上万种蚂蚁在爬来爬去,难受之极。 黑暗中,已经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她听见淅淅沥沥的小雨声音,听见嘀嗒嘀嗒的潺潺流水声,更听见地窖中,老鼠啃食木头的声音。 似乎不是啃食木头,那声音听起来更像是磨牙。尖锐刺耳的磨牙声音,叫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生怕那些老鼠跑到她的身边,将她给活活咬死。 开始冥思苦想着,忽然黑暗中想起了声音,这时门轴转动的声音,沉重的铁栏压迫着地面发出刺啦的刺耳响声,紧接着,一道光亮透了进来。 莫熙儿下意识的闭上眼,长时间的黑暗已经让她出现了短暂的视觉疲劳,有些暂时性失明,眼前白乎乎的东西糊在眼睛上难受之极。 她想伸出手去揉弄眼睛,可是手脚被捆绑着早已麻木的动弹不得。 那下人走进来,端着饭菜,来到她面前声音细软的开口,在浓浓的黑暗中,竟然还带着几分温柔,那是一种女子特有的单纯和善良的味道,“小姐,该吃饭了。” 她的声音细细,听在莫熙儿的耳朵中,竟然叫她生出了一丝逃出去的希望。 “你们这样关着我有意思吗?”她声音冷漠的开口,却丝毫没有怒气,那是一种平静,在经过巨大冲击过后的平静。 空气中没有声音,面前那个丫头似乎在颤动,微弱的气流抖动,夹杂着微弱的喘息声。 叫她觉得面前这人似乎是在害怕,害怕什么呢?莫熙儿很奇怪,她心一沉,思索一番,开始在心中打起了算盘。 那人将温热的饭菜味道她嘴边,食物的芬芳刺激着她的胃液不断分泌,味觉开始蠕动。 她闻到今天的饭菜竟然是异常的美味,平日里全是一些清淡的东西,今日竟然还出现了鸡腿,想起那油腻腻的小油鸡,她的口水就忍不住留下来。 可是为了活着,为了尊严,她忍住了,半响终于开口说道:“你去帮我告诉老夫人不必这样整日里关着我,若是看我不爽,便一刀杀了我就是,这样是何必呢?早晚有一天夜星辰会来找我的。” 她的语气平淡,带着一点点自信,那是中深信不疑的坚定。 “公主……”小豆芽声音颤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犹豫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是?”莫熙儿闭上眼蹙起眉,她听着这声音年纪不大。 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稚气,那声音嫩嫩的,到底是在哪里听过或是见过呢? 她的年龄应当和自己身边的欣荣差不多大小。想着欣荣那丫头,一定为她的消失担心极了。 真是对不起她了,若是自己死在这里便不能完成心愿了,她还想着等她和夜星辰完婚后,便为这丫头寻一户好人家嫁出去。 想到此,她心中叹了一口气,嘴上仍旧冰冷的道:“你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 “嗯。”那人淡淡应了一声,仍旧一口一口喂她,她也不排斥,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时候不吃东西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她总要留着力气让自己去逃跑的。 于是一边吃着,她一边问道:“今日这菜怎么这么丰盛,往日里可不是这般。” 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感受着面前这人的一举一动,那人好像是愣住了,犹豫了一下才怯懦的开口说道:“奴婢和小姐身边的欣荣有些交情。” “欣荣?”莫熙儿惊讶道,出乎意料的睁开眼睛。 似乎是适应了微弱的光线,面前这人的面孔变得清晰起来,秀脸蛾眉,清澈的眼睛中带着几丝尚未褪去的稚嫩,和欣荣的年纪不相上下,看起来同样让人心生怜惜。 女子表情紧张,眼神闪烁不定的正瞧着她。 “小豆芽?”莫熙儿狐疑道,惊讶的问着,这丫鬟她见过几回,是老夫人身边新来的人。 那个狠毒的并且年纪大的蓉嬷嬷不知道被老妇人弄到了何处,换了个年纪小的丫鬟,不知道老夫人是安得什么心思。 小豆芽点点头,似乎在强作镇定,用一贯恭谨的下人语气说道:“小姐赶快吃完吧,奴婢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的。” 似乎是眨眼间,她便换了一副尊荣,像极了唱京剧里面的脸谱说变就变了。 她没再说话,默默的将最后一点食物吃完,仍旧什么话都没有再说,闭上眼,平心静气,一点点凝聚着体内的气流。 她曾经在现代看修真小说的时候,听说内力深厚的人都会用气流崩开绳子。 她坚信自己是一个武艺高强的高手,一定有惊人的内力,只是不知道隐藏在何处。 她这几天就一直在黑暗中寻找着逼出这种能力的方法,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结果,甚至连一点发现都没有。 一向乐观开朗的她,忽然觉得人生阴暗了。 谁知,小豆芽临走前说了一句稀奇古怪的话,“若是公主殿下照顾奴婢,体恤奴婢这些天对您的照顾,就要好好的呆在这里。” 莫熙儿蹙眉,丝毫没有理解上去。 就在下一刻,重重的大铁门被关上的瞬间,空气中响起了刺耳的铁杆划破地面的声音。 一颗尖锐的石子从台阶上滚落下来,刚好落在她面前。神思一动,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努力的挪动过去,一点一点够到石子。 黑暗中,她摸着黑大概摸索了一下,脑海中从石子的形状上勾勒出石头的形状,发现竟然有一处带着尖锐,划的她手指指腹生痛。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眉,脑海中反复思索了方才那丫鬟说的话,心中明了。 又是漫长无边的等待,黑暗中,莫熙儿并没有直接将绳子磨断,而是磨了一半,在绳子差一点点就要断了的时候,停住手,一点点屏息凝气,期待着下一次食物的到来,静静养精蓄锐留存体力。 果然很快,在黑暗中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麻痹了一样,当门轴再次转动,巨大的响声在空中划过。 她听见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声,那是不用于少女轻盈的声音,而是一个臃肿妇人的声音。 少女走路时足尖点地,脚步轻盈,体态丰满的臃肿夫人便刚好相反,脚跟与足尖同时落地,结结实实的落下一脚,完全不顾形象而言,声音上听起来也是不同的。 原本莫熙儿是不懂得这些的,但她是一个医女。 在现代也是研究的人体内部构造,俗话说庖丁解牛,筋脉都清晰透彻,她也透彻人体内部的,可是现在竟然对外部的因素都如此敏感。 全部是在穿越过来以后,拜这具身体所赐。 这身体不知道武艺究竟有多高强,越探究自己身体的秘密,她就发现听力越发的异常敏捷,敏捷到十米以外的呼吸声,人们的咳嗽声她听得都异常清晰。 第179章 身处险境 这种本领是自从她被关在这间暗室内后,才开始拥有的一种能力,不知道是为什么,这种敏锐的听力时常吵得她无法静下心来,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会被人的呼吸声惊醒。 从前,她从不知道武艺高强,竟然也是这么一种令人感到头疼的事情。 一个老婆子走到她的面前,又是重复的视线被模糊的感觉,紧接着是一个粗糙沙哑的女声,凶巴巴的对她说道:“该吃饭了。” 她蹙着眉,对于这种势利小人,心里觉得非常厌恶,原本她还是要忍一忍等这人走了自己再出去的,可是现在她忽然灵机一动,想报复一下面前这个老女人。 何况自己被拘束在这里的这些天,这老婆子没少欺负自己,有的时候,干脆把饭碗扣在她的脑袋上,然后就转身出去锁门了。 真是恶心!如此想着,她忽然觉得丹田内一阵燥热,一股气流涌动,全身都变得精力充沛起来。 手腕处轻轻一用力,便轻而易举的挣开了那快要断裂的绳索,在那老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她便一个飞脚踢了过去,直接踢中面前妇女的下巴磕。 老嬷嬷刚要惊叫一声,声音还未发出口,莫熙儿眼疾手快,胳膊绕过她的脖颈,狠狠勒住,朝着后颈处使劲一掰! 嘎嘣一声,面前这人便昏死了过去,她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将这老嬷嬷重新捆绑上,扔在原地,自己则顺顺利利的逃了出去。 刚刚挣开长期以往的束缚,她的手腕酸痛,站在原地揉搓了好大一会,才缓和过来。 回过血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但手脚仍旧冰凉凉的,整个人都冷冰冰的,像是刚刚从冰窖里逃脱出来一般。 寒气森森的,她揉弄的手腕,出门,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缺氧了一般,身子直直往下坠落,天旋地转,昏天暗地,眼前都是细碎闪亮的小星星。 手脚虽然是回过血来了,但仍旧酸痛淤青,呈现出青紫的嘞痕。 她身子侧歪着,摇摇晃晃差一点就要倒下去,还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墙壁。 刺目的光线让她看不到眼前的东西,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她才看清了眼前的场景,原来是一件屋子,那间屋子光线明亮,装饰典雅。 淡淡的阳光照射进来,洒满余晖的地上,细小的灰尘轻轻票务,竟是叫人心中一阵酸痛,说不出的温馨与恬淡。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莫熙儿的眼圈微微湿润,已经不知道被关在那间黑暗的密室中多久了。 见到久违的阳光,心里竟然一阵微微的激动和快活,还有一丝酸楚。 心中仍旧害怕被人发现,她躲在桌子后面休息了好一阵子,觉得完全恢复了一些力气,手脚也灵活了,才站起身,走出去。 惊奇的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竟然是一座格局很奇怪的屋子里,她回头瞧了一眼自己出来的地方,那竟然是一个修建好的及其隐蔽的地窖。 那地窖似乎并不深,因为她注意到从她被捆绑着的位置走出来,只有五层低浅的坡度,并不是非常陡峭。 难道是这个时代的人比较落后?这个密室竟然这么浅还没能够被人发现,为什么呢? 怪不得莫熙儿时常能够听见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原来是这个缘故,可是自己为什么听不见夜星辰的声音呢…… 如此想着,她冷静的朝外面摸索着出去,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空间,甚至连环境都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目光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发现没有一点风草动,可是为什么耳边会有微弱的呼吸声呢?这里一定还有别人。 从这间屋子里面走出去,她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地方,仍旧是一间屋子,只是这间屋子类似于厅堂,里面放着一个木桌,上面放着一壶茶和茶杯,一看就是待客喝茶的地方。 装修的风格仍旧与里面那件一模一样,带着淡淡的朴素气息,朴素中仍旧端庄大气,丝毫不显得贫苦。 忽然听到一个大大咧咧的中年妇女的声音,那妇女正坐在一处,静静等候着,样子像是听见了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她背朝着莫熙儿,语气不耐烦的说道:“赵大妈,你怎么才出来啊?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莫熙儿怔住,站在原地不敢发出声音,背后瞬间就起了一层冷汗,她忽然纠结了,脚步卡住,这种情况自己应该怎么做? 想起电视里的某个袭击情节,通长都是会这样发展的吧?可是自己…… 一到真正遇上了,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所措,有一种下不去手的感觉,她就那样呆呆的站着,脚上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迈不开步伐。 中年妇女忽然觉得那里不对劲,说道:“你怎么了?” 说完,她狐疑的要转过身,莫熙儿顿时一个机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上前,一掌平劈在她的颈部,将其拍晕了。 一瞬间,那人晃悠着身体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是一脸诧异。 劈手打完,莫熙儿才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这竟然是那夜里她闯进的那间祠堂,祠堂里仍旧摆放着许多夜姓的牌位,想必就是夜家的列祖列尊们了。 她走过去仔仔细细的将眼前的东西看了个遍,发现那块摆放着嘉庆的牌子居然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撤了下去,到了夜星辰那一辈居然什么都没有摆放。 明显说明了老夫人起了戒备之心。 莫熙儿静静瞧着这间祠堂,又四处翻了翻,发现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东西,唯独她翻到了一块带着血渍的白色丝绸布,那布料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 血迹已经干涸开始发黑了,说明这块布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上面用鲜血写了几个字:生同穴死同锦。 锦字被血迹污染了,再细细看去,竟然是被人刻意用墨汁勾抹掉了。是什么原因呢? 勾抹的黑色部分线条杂乱无章,看起来当时这人是带着怒气来涂抹的,莫熙儿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出其中奥妙,干脆放回去。 她听见四周又有人在行走,担心被老妇人的人看见,于是打开窗户,一个纵身跃上了房顶上。 这是一项技术活,以前看在电视剧里,觉得风光极了,现在就想自己尝试一下。 这需要运起全身的内力与力量一起迸发,才能让自己的身子高高跃起,这也是由于常年练习的缘故,不然若是放在现代,莫熙儿想自己早已经是飞檐走壁的高手了。 走在尖尖的屋顶上,真的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了,在烈日炎炎的白天里,手脚皆是麻木,走在光滑的瓦片上,还要想着避人耳目。 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逃也似地回到了夜星辰的院子。 熟悉的地方总是带着莫名的温暖,她难得的在夜星辰的房里居然闻到了浓郁的香气,那是四季海棠的花香味。 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便是这种花,美丽而不张狂,妩媚而不妖艳,饱满的花苞轻轻张开着,露出里面淡淡的红色花蕊,如一个出生的白白胖胖的婴儿一般可爱诱人。 那是妈妈最爱的花,自己也是极喜爱的,到了这里已经很少看到了,只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花的存在呢? 她想着,觉得脑中一片昏沉,足下一滑,沉沉的从冰凉的瓦片上落了下来,重重的下落着,她努力想要挣扎,跃起身子。 可是如何也使不上力气,身体像是失控的滑翔机一般,叫人吃不上力气。 她闭上眼,却落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那个怀抱很结实,很温柔,带着一种莫名的凉意,那是她从来没落进过的怀抱。 微微睁开眼,眼帘只是睁开了一个狭窄的缝隙,还没看清面前人的轮廓,她就昏了不过去,不知今夕何夕。 姜维打算了出门去找夜星辰,刚一走出客房,就看到天上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由于常年练武的缘故,他一眼就看出了从天而落的竟然是个女子,便顾不得许多,趋步上前,伸手揽住了那姑娘。 姑娘紧紧闭着双眼,表情极其痛苦,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一般,蛾眉微蹙,脸蛋发白,瓜子脸,黑发散乱,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看起来竟然像一个女杀手。 眉宇间带着常人无法模仿出来的泠然气息,那是一种狂野而不奔放的气质。 那种气质极其吸引人,叫人看了第一眼便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姜维小声呢喃,一时间竟然惊讶的不知道说何是好,画中仙啊! 这不就是城墙告示上的那个女子吗?被他误以为是妹妹的女子,他一直要想法设法接近的女子。 竟然就这么直直的从天坠落,落在他的怀中了。如仙女下凡一般,那么清新脱俗,误落尘世。 这不仅让他想起了洛神赋中,对梦中仙女的描写。姜维呆了片刻,才意识到什么,立即张开口喊道:“阿福!” 他的声音很大,语气里带着焦急,里屋随即齐刷刷走出来个人,“公子,什么事?” “快点,你们快去找大夫,我去通知夜星辰。”阿福这才注意到自己家的公子怀中竟然抱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长相清秀,昏睡在他的怀里,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他们不由的长大了嘴巴,“这是……” 姜维冷声道:“她就是告示上的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从天而降,快去找夜将军,此时先不要声张。” 他耐心的叮嘱道,转身便朝着院子外面走了出去,已经临近黄昏,天空呈现出火烧云一般的景象。 第180章 遇见佳人 这里不同于蓬莱国,蓬莱国由于地处的位置,日头要长久一些,而这里却不同,天边是橘红色的霞光,怀中的女子为余晖映衬的脸蛋发红。 看的他心中莫名的一软,这真是他的妹妹吗?若是不是…… 想着,他的心中竟然升腾起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新奇。到底是为什么呢?姜维想不明白,待再抬起头时,他已经来到了夜星辰的房中。 那个白日里经常见到在夜星辰身边忙前忙后的暗卫守在房中,一脸严肃。 他见到青龙,立即走上前问道:“你们家主子呢?” 青龙愣了一下,看见他怀中抱着的神色紧闭的女人,忽然一震惊喜。 “这是怎么回事?”他语塞,担忧的问道。 “知道,快点找个房间安置好,叫大夫来瞧瞧。把你主子叫出来。” 姜维不耐烦,盯着怀中的女子,心中莫名的焦虑。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状况,而今日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觉得她的命无比重要。 仿佛寄托了自己十多年来的思念,寄托了母后的性命,也寄托了自己许久的希冀。 “将军一大早就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顿了顿,青龙面露难色。 “那就快点找地方安置,按我说的做。”姜维不耐烦的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是。”青龙连忙侧过身子,让面前的人走进将军的院子,引他来到了另一间房间,那间房间就是特地为小姐备出来的,有时候,小姐便在这里居住,和将军相见也方便些。 姜维随着走进了一间充满女人味的房间,房间里面布局格调都很温馨,是碎花的风格,竟然有一种田园气息。 这种布局竟然让人觉得隐隐的有一种舒适感,这与整个夜家的装饰风格反差极大。像是特地打造了一般。 难道,她就是如此与众不同吗?若是她要求,夜星辰想必定不会拒绝她的,就算是金山银山,就算是天下…… 想到此,他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天下。怎么会想到天下,这可是李家的天下…… “诶。”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否定了这个不现实的想法,将怀中的女子抱进屋,伸手把着她的脉象,探了探她的额头,惊奇的发现,她竟然只是太过劳累,睡了过去。 怎么会?这女人……他皱眉,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毕竟自己是习武之人,并不是一个专业的大夫,还得等大夫来了再说。 晚上,夜色沉沉,夜星辰才疲乏的从外面回来,回到府中,立即就有人来禀报他,那人声音低低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说完,夜星辰神色一紧,顾不得疲乏劳累的身体,匆匆朝自己院子里面的另一个厢房走去。 厢房中萦绕的温暖的气息,熟悉的香气如往日一般在屋中缭绕,骚动着他内心的柔软,他急急匆匆的走到窗前,看到另一个男子正守在床边,等着他回来。 “多谢了。”他礼貌的一拱手。 姜维见他回来,站起身,也朝他拱了拱手,“无碍。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不多留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找到熙儿的?”夜星辰急匆匆的问道,眼神中带着丝毫不掩饰的感激神色。 “从天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从天而落,恰巧被我撞见。还好我发现的及时。若是不然……”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想象着一个女子摔在地上惨状,简直是惨不忍睹,不敢再想象下去,“大夫来过,说是受了过度的惊吓,你好好照顾吧,手脚上都有伤痕。” “多谢兄弟,以后你有求必应,我一定在所不辞,只要是我夜星辰能够做到的。” 夜星辰说道,望着床上静静熟睡的女子,一脸温柔。 “恩。我走了。”姜维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转身便离开了去。不知道为何,那一瞬间,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淡淡的不舍。 他离开后,夜星辰立即走到床边,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生起了涟漪,谢天谢地,老天爷让你回来了。 祈祷完,他立即俯下身去检查她的身上,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便将她吵醒了来。 他将她的身上仔仔细细的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她穿着奇怪的夜行衣,头发上身上都很狼狈,唯独那一张秀气的小脸,像是刚刚被湿毛巾擦洗过,干净了许多,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所有的伤口都集中在了手腕和脚腕上,关节处有明显的淤青。 这是怎么回事?夜星辰心中生出疑问,看着她的手腕上的淤青心中升起一阵怜惜,她是被人囚禁了吗? 看这个样子,她这些天一定受了不少苦。 “真是委屈你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道。 床上躺着的女子,忽然皱了皱眉,眼睛微微颤抖。 半响后,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水灵灵的黑眸。她的面色娇嫩,带着一丝水润的血色,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她嘟起嘴巴,一脸埋怨的看着他。 他愣住,第一句话便是:“醒了?” “哼。”她别扭的把头转过去,不去理他,一副受了气的小怨妇模样。 “怎么了?告诉我你到底去了哪里?谁把你弄成这样?” 夜星辰忍不住关怀道,心疼的将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揉着她腕上的淤青,心疼的亲了亲。 “都怪你!”她嗔怒道。 “都怪我?”夜星辰睁大眼睛,一脸迷惑。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赌气的说道,心里虽然明白这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可是还是忍不住埋怨。 这么多天了,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是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她每日期待的便是能等到他来救她。 他能寻到她,能把她从那无边的恐怖的黑黑暗中拉扯出来,可是最终等到的是一片寂寥,一片落寞。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到底是谁把你关起来的?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消失?告诉我,我去找那人算账!”夜星辰恶狠狠的说道,手中的力度仍是温柔。 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痛她。 莫熙儿冷冷的说出了几个字:“老夫人。” “什么?”夜星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重复问道:“你说是谁?” “老夫人。”莫熙儿重复道,眼神里仍旧是淡淡的冷漠,心中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 “怎么会?老夫人为什么要抓住你?”夜星辰重复问道,一团迷雾从心底浮动,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出为什么老夫人要关她,还把她捆绑成这样?没有理由啊! “因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莫熙儿冷冷说道,说完想了想,又改了口,“确切的说,是你们夜家的天大秘密。” “什么秘密?”夜星辰问道。 “关于你的身世。”莫熙儿冷声,说罢,她忽然坐起身,想要凑近夜星辰。 他心疼的揽住她,将她从床上拉起来,似乎是明白她的意思,刻意将她抱进怀中,让她的小脑袋舒服的抵在他的肩膀上,“你说吧,我的院子周围全是暗卫。” 莫熙儿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我怀疑当今皇上和夜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在夜星辰的心里却像是石头一样,很重很重,这些日子,这个问题反复的围绕着他,那些人好像有默契似得,全部在一瞬间,一个时刻,统统把这些秘密铺天盖地的扔给他。 他苦笑,无可奈何的沉重道:“皇帝才是他的儿子么?夜家的血脉就是当今圣上?” “你怎么知道?”莫熙儿睁大眼睛,怔怔的看向面前的男人,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微单薄,眼睛若星子,里面寒光萧索,可是在看向她的时候仍旧温柔款款。 “我已经知道了。”他苦涩的笑道,嘴唇难看的咧开一个弧度。 “你知道了?”莫熙儿睁大眼睛,难怪今天她逃了出来,是因为老夫人觉得这个秘密散播给夜星辰已经不重要了么?“你怎么会知道?” “一言难尽,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被老夫人关起来?”夜星辰用粗糙的手掌温柔的抚摸她的额头,沉声问道。 “那天夜里我夜探祠堂,居然被老夫人发现了,她们给我用了一种能使人浑身酥软的熏香,然后我就被捉住了,说起来还真是卑劣。” 想起自己受的屈辱就觉得万分气愤和无奈,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论打的,她们可定打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好的伸手,我发现祠堂里面的东西很奇怪,老夫人竟然把我关在了一间密室里面。” “密室?祠堂里怎么会有密室?”夜星辰震惊,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女子,她嘟着樱桃小嘴,皮肤白皙,看起来娇俏可爱。 只是头发微微脏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划破,露出好几个破洞,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 “有,那里面很大很大,格局很诡异,我就被关在了那里面。” 她郁闷的说道,回想起那个地方,就觉得有一种恐慌的感觉涌上心头。实在是太阴暗了,人生观都快要扭曲了。 “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整个帝都都快被我翻过来了,若是再找不到你,我就要去出城找你了。” 夜星辰担忧的说道,紧紧环住了面前的女子,生怕再一不小心就失去了她。 过了半响,他忽然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难怪老夫人从小就不让你进祠堂,我知道为什么了。”莫熙儿有些激动,她要尽快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夜星辰。 第181章 谁是亲生 “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害死了父亲,母亲恨我才不让跨进祠堂吗?” 夜星辰奇怪,莫熙儿从他怀中抬起头,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傻瓜,你怎么不想想祠堂是什么地方?你可是夜家的人,为什么不让你去拜见列祖列尊,说明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蹊跷?”夜星辰想不出原因,莫名其妙起来. “恩。”她淡淡哼了一声,然后认真的说道:“第一天晚上,我闯进去的时候,看到那里面在你这一代的活人牌子中,有一个叫嘉庆的奇怪名字,没有你的。你想想天宇国除了一个人叫嘉庆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她冷静的分析道,观察着夜星辰的表情。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丞相已经和我说了,当年老夫人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我,一个便是他,他被送进了皇宫送到华妃的名下抚养,可是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被掉包了,换在了太后的身边。” 夜星辰仍旧是淡漠的样子,可是莫熙儿知道这件事情在他的心里一定很重要。 “不,我不相信她说的,真正的实情一定不是这样的。”莫熙儿轻轻伸出手指,掩住他微微发凉的唇角。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点了很多香菜,你说你每次吃完后,都会浑身不舒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在医学中这被称为过敏现象。” “恩,你说过。”他的声音淡淡,耐心的听着她讲话,仍旧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这种反应,我在太后的身上也曾经发现过。”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却说出了一个天大的惊人秘密。 “什么意思?”他震惊,忍不住的看着面前女子。 “我怀疑你是太后的儿子,若是没出错,你才应该是天宇国的统领者,天下是你的才对。” 莫熙儿沉着冷静,清澈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是经过仔细的思考,才说出这一番话来的。 “怎么可能?我不信!”夜星辰摇摇头,否决道,自己虽然有野心去夺得天下,可是这种一开始便流着皇家血脉的天大笑话,他是不会自吹自捧的,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只是巧合吧。”莫熙儿看着他的反应,知道若是叫他相信太难,只好柔声安慰道。 “恩。”夜星辰淡淡的应道,撩着她的发丝,“我叫人准备热水,你去洗洗吧。” “给我准备点吃的,我要吃顿好的。”莫熙儿搂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娇滴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掐他一下。 刮了刮她的小鼻头,他笑了,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外面便走进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眉宇间还带着稚嫩,尚未长开的模样,眸子中仍旧是单纯善良。 只是眼眶微微湿润,流着光滑的水珠,她泪汪汪的,声音沙哑,“小姐,你去了哪里……奴婢担心死你了。” 说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莫熙儿一惊,慌忙跑过去,抱住那个小丫头,心中升起一阵怜惜,“对不起,叫你担心了,欣荣,我没事。” 夜色如水,星子稀疏,天色沉的发黑,偶尔响起一阵刺耳的鸦鸣,老夫人房中,下午被莫熙儿一掌劈倒的老女人,匆匆跑了进来,声音急急的道:“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惊慌?”双目紧闭的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小姐,小姐……她跑了。”王妈妈说道,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是么?”老夫人淡淡张了张口,“方才我叫小豆芽去喂饭,她喂的那人是谁呀?” “是……”王妈妈惊惧的低下头,犹豫着,“是赵妈妈,赵妈妈被小姐打晕了绑在里面。” “胡闹!”老夫人怒视着面前的人,呵斥道,愤怒的骂着,“简直就是一帮废物!” “老夫人,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赵妈妈去里面喂饭,奴婢就在外面守着,等奴婢转过头的时候,就被小姐一掌打晕了!都是赵妈妈办事不利索!”她推脱着。 目光闪烁,惊疑不定,一股气将责任全部推脱到了赵妈妈身上。 天知道,是她为了偷懒叫赵妈妈进去的,现在赵妈妈被打的鼻青脸肿关在里面,据说脖子都断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威胁的力量,夜府是不会养着一个无用人的。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谁知道,老夫人竟一点都没有理会她,沉默了半响,“将军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还没有,将军府中沉静的很,一点消息都没有走路出来,不过也听说今日府中来了一位大夫。”王妈妈神色狡黠,殷勤的说道。 “恩,知道了,你继续观察着那面的动静。”老夫人沉静,忽然站起身,朝着屋内走了去。 她的身影渐渐被屏风遮挡,王妈妈看不着她在做什么,却仍旧呆在原地不敢动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出去吧,就算叫她逃了也没什么关系。” 老夫人声音阴冷,发出呵呵两声诡异的冷笑,心道,该知道的,夜星辰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也不怕她泄露什么,只是那丫头胆子大得很,竟然敢夜闯祠堂,以后必定也是个祸害。 想起她一头白发的样子,想起天宇国的传说,一股子深刻的恐惧涌了上来,真不敢想象天宇国灭亡的样子。 这个祸害多留一天都是危险,早晚还是要除掉的。想着,老夫人竟然再一次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这一夜,莫熙儿睡的特别香甜,在吃饱喝足之后,又将身体清理干净,她觉得自己变得异常轻松舒畅。 躺在床上,头刚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这一夜几乎连梦都没做就睡到了天亮,只不过,她没有将那一块带血的布告诉夜星辰。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又不知道那块布和整个事情有什么关系,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会有人把那么一块白布放起来。 老夫人怎么会有这种收藏血液的癖好,若不是因为上面的字迹,那就是收藏血液,若是两者同时都有,这血液的原主人究竟是谁? 除非是对老夫人来说异常重要的人,小时候她也有过这种习惯,就是才情窦初开,什么都懵懂无知的时候,单纯的一塌糊涂,别人的一点好都要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化了。 没有人跟她玩,好不容易个有一个小朋友将一颗话梅递给她,她都不舍得吃掉。 小心翼翼攥在拳头里,然后揣在兜里化了都不舍得扔掉,回家还要用纸抱起来,小心收藏了很久很久。 可是,她想,在这个时代一定不会是因为朋友,老夫人若也是像她当初一样,那便一定会因为爱人。 难道是老将军遗留下来的? 莫熙儿心中大惊,仔细算了算老夫人的年纪,可是看老夫人的模样太老,足足比她该有的年龄老上了十几岁。 又仔细搜寻记忆,忽然想起了,曾经夜星辰曾经跟她提到过,老夫人虽然嫁给他爹晚,可是与他爹从小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也正是这样,即便老夫人已经变成了未出阁的老女人,他爹仍旧是心甘情愿的去迎娶。想到这里,莫熙儿心中大概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可是该如何去证实呢,老将军已经死去了,自己又不能把死去的老将军从地狱里面拉回来,问问他。 要是老将军还活着就好了,她微微的有些头疼,觉着甚是烦心,躺在床上忍不住将厚厚的被子盖在头上,遮挡心烦意乱。 恰巧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欣荣敲了敲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掀开帘子,顿时大珠小珠落玉盘,一阵细细碎碎。 珠帘晃动,莫熙儿睁开眼,抬起头去看,欣荣端着洗脸水,肩膀上搭着一条擦脸的白巾,走到她床头。 “怎么这么早?”莫熙儿懒懒的,声音里还透着鼻音,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模样。 欣荣笑了笑,乖巧的说道:“小姐,该起床了,皇帝和皇太后来啦!” “什么?”她怀疑是自己没有听清楚,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皇上和皇太后来看望小姐了,小姐不好再睡下去,快起来吧,她们都在大厅中央候着了。” 欣荣说道,语气里有一丝激动。 “什么情况?!”哗啦一声,莫熙儿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人顿时精神起来。 丝毫理不清楚头绪,自己就算变成了太后的义女,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劳烦太后和皇帝一起来看望自己? 这一刻她的心情无比复杂,还带着一丝沉重的气息。 整个人顿时勤快起来,快手快脚的梳洗了一遍,走到镜子前,让欣荣为自己拢好头发,随便画了一点淡淡的妆容,便穿着干净的衣裳去了大厅。 大厅处,除了皇帝太后,夜星辰,还有老夫人的存在。 这场面太怪异了,莫熙儿总觉得自己的心里不踏实。 李晔坐在主位,第一眼就看到了莫熙儿的来到,他的心中一时间涌上一股热流,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这个姑娘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熙儿,你怎么样?”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太后极其不乐意的瞪了一眼边上的皇帝,原本她是不想来的,奈何皇帝心切,从昨夜收到了这个妖精回来的消息之后,便坐立难安,迫不及待的要出来看看。 她不许,皇帝便逼着她把莫熙儿叫进皇宫里来,还以照顾她身体为借口。 这怎么可能!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她怎么可能再把这样一个蛊惑自己儿子心智的妖女弄到身边? 若是自己儿子来夜家看这个妖女,不一定又会传出什么样的难听丑闻。 第182章 突来变故 万一李晔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做出出格的事情怎么办?前一段时间,那个告示赏五百两黄金就已经够骇人听闻了。 太后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况且,他同夜星辰又是一对好兄弟,现在本就已经开始有了隔阂,她不允许两人之间的矛盾再一次加深。 这样对他的江山是大大的不利,若是她跟着来了,天下人只能说太后宠爱义女,传不出别的。 如果皇帝自己来了,恐怕连皇家龌蹉,兄妹乱伦都传的出来。 莫熙儿有些尴尬的看着大厅中央的人,一时之间竟然该不知道说什么了。 太后轻轻咳了一声,皇帝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改口道:“听说你被人绑架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同朕说说,朕帮你找个公道。” “这……”她看了一旁的夜星辰一眼,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出老夫人,那个英俊的男人,第一次对她摇了摇头,眼神坚决。 她紧紧抿住唇,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总觉得他不是在维护自己。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秋水般平静,仿佛随时都要化开一般,这种感觉叫人听起来像是不愿意提起。 皇帝蹙眉,有些不悦,“有什么不能说?你告诉朕,朕去帮你治理她,这天下难道还有朕摆不平的事情么?” 太后在一旁静静听着,观察着皇帝的反应,看到皇帝过于激动的眼神,她明白自己的儿子看来是极其喜欢这个妖精的,就是不能够理解到底喜欢这个女子哪里? 老夫人在一旁神态自若,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莫熙儿被囚禁起来的这件事情与她丝毫没有关系。 莫熙儿扫了一眼老夫人,心里觉得恶心极了,仿佛吃了一口黄土一般难受,若不是因为她是夜星辰暂时的母亲,她真相上去扇两巴掌解解气,这种心机婊,真是恶心! 虽然还没有什么能证明她不是夜星辰的亲生母亲。 “福元,你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哀家便是了。哀家为你做主还不成吗?” 太后冷冷开口,声音极其平静,明明仍旧是冷淡的语气,可是莫熙儿却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心中隐隐有热流流动。 “太后,我……”她犹豫着,看向老夫人,目光又看向夜星辰。 夜星辰屏息凝视,紧张的看着她,对着她微微摇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求,她从未见过冷冰冰的夜星辰,有一天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是那样的哀转而绝望。 “你说吧。”太后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更不明白莫熙儿为什么要隐瞒,难道自己的权利还比不上威胁她的那人吗? 想着,她便觉得气恼,莫熙儿真是太不是抬举,简直是轻蔑她太后的尊位。 还未等,莫熙儿说什么,老夫人忽然冷笑出声,用高傲的口气说道:“是我,我将她关了起来。”闻言,众人皆是一惊,气氛是诡异的沉重,周围一片宁静。 李晔恼怒,“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妖女!”老夫人轻声说道。 “你怎么可以去伤害她?你明明知道我是那么的喜欢她!”皇帝不由分说的恼怒起来,太后在一旁冷眼瞧着。 谁知道老夫人忽然瞧着皇帝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大胆!”太后冷冷呵斥一声,目光似寒剑射向老夫人,厉声道:“还有没有规矩了,皇上是九五之尊岂能没有规矩?” 老夫人并不害怕,目光同样直视太后的眼睛,胸脯挺的高高的,像一只雄趋趋气昂昂的大公鸡一般! “你算什么东西?我在跟我的儿子说话!”她的声音冷漠,带着明显挑衅的意味,甚至有意思得意。 “你说什么?”太后怔住,站起身,朝外面挥挥手,叫道:“来人啊!” 她的声音刚刚发出,却变得无比微弱,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了,竟然双腿酥软,浑身使不上力气。 原本今日微服出访,她便没有带多少人,皇帝也是。想不到竟然在阴沟里面翻了船! 着了贱人的道,只是不明白这个老将军的夫人想要做些什么?这无冤无仇的,细细想想,自己也曾未得罪过夜家。 “你要做什么?!”她怒声骂道,李晔也发现了不对劲,目光扫了周围一圈,立即明白了,大声道:“你在茶中下了药?!” 老夫人点点头,看着李晔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我也是无奈之举!你不要怪我。” 她的声音有一些委屈,看向皇帝,眼圈微红,悲伤的说道:“我只想跟我的骨肉相认,我不想我的孩子长到这么大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认识。” 太后一肚子狐疑,莫熙儿跪在地上看着形式的突然大转变,一时间竟然惊呆了。 “母亲,你要做什么?”夜星辰站起身,走到皇帝的面前。 “一会你就知道了。”老夫人不冷不淡的瞧了他一眼,忽然朝着身后的屏风喊道:“出来吧。”那声音中带着几丝兴奋,还有几丝无奈。 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明白其中缘故。 紧接着,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屏风后面,屏风后,缓缓走出来一个男子,那男子上了中年,面容仍旧英俊,可以看出年轻之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莫熙儿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可是看到在坐所有人惊讶的表情,她便心中猜出这个人一定身份不简答。 夜星辰第一个张开了嘴巴,惊愕的道:“父亲!” 闻言,莫熙儿一惊,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 这人,这人竟然是老将军? 将军不是死了吗?不然老夫人为何那么痛恨夜星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此,她忽然想到了昨日里她在祠堂看到那块带血的白布和上面写着的字。 难道就是这位老将军写的吗?莫熙儿的目光淡淡的扫在众人的脸上,发现惊讶的不光是夜星辰,还有皇帝。 皇帝的脸色一瞬间惨白,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犹豫的问道:“为什么老将军没有死?为什么?今天你把我们都聚集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皇太后面色不善,直眉瞪眼,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老夫人,像一头猛兽一般,仿佛随时都要脱开缰绳,将老夫人吃掉。 “这是我儿子,这么多年,你难道就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吗?你有什么资格驱使我儿子,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分不清楚,你有什么资格当一个母亲?” 老夫人冷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浓厚的恨意,这些年的积怨使得她变成了一个幽怨的妇人。 她有许多话要告诉皇太后,肚子里也有许多苦水要倾诉,即便她知道,这一切并不是皇太后的错,太后反而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和她一样的可怜虫,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掉了包。 自己一直利用的夜星辰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她就是恨太后,恨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恨她嫁入了帝王家,恨她有权利占有自己的儿子,而自己却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甚至自己爱的男人,也是一个为了权利不惜一切的人。 “你在说什么?在说什么?狸猫换太子吗?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太后狂叫着,眼中漫上疯狂的怒意。 自己这些年养育的儿子怎么会是别人的,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儿子的后背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怎么可能是别人的。 若是掉包了,自己怎么会发现不了!怎么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这根本不可能,她看向李晔,他明明长得那么像先皇,容貌气质,甚至连秉性都是,怎么会错呢? “你不信?”老夫人走到她面前,语气冰冷的开口。 笑了,微笑着瞧着她,冷淡的说道:“我今天就叫你瞧瞧什么是滴血认亲!” 说罢,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走到皇帝面前,割破了皇帝的手指,一瞬间,皇帝白皙如玉的指尖上被划破一条伤口,汩汩的鲜血流了出来。 滴落在茶杯里面,一滴两滴。紧接着,旁边走出来的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也将自己的手划破,鲜血落入被子里。 一瞬间,茶水中荡漾起两个红色圈圈,红色的涟漪相互交融,很快变融合在了一起。 这一切明明只需要几秒钟,可是众人屏息凝气的观察,竟觉得是那么的漫长,尤其是真相的主角,每一分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 “怎么会这样?”太后尖声叫道,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场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的,她投入的感情,投入的精力,投入的心血都白费了,统统白费了! 那自己的孩子究竟在哪里?还活着么?她一生就这么一个依靠啊! 眼泪从眼眶滑落出来,顺着眼尾流淌下来。 一滴一滴冲花了她的妆容,打在她的衣衫上。她冷冷回头,看向一旁的李晔,声音冰凉的说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李晔身子僵硬,沉默,内疚的低下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了许久。 太后又逼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对不对?” “不是!”李晔打断她,抬起头,眼圈竟然也是微红的,眼中泪光闪烁,他怒声道:“朕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的。” “最近几天?”太后冷笑一声,呢喃的重复着,随即仰头大笑,笑声肆意张狂。 “你早就知道了,不想告我吧?怪不得,怪不得!”她想起了那块玉佩的事情,怎么突然来问自己有没有给他随身挂着过玉佩! 第183章 夜家的计划 忽然有一天,皇帝对她的态度改变了,因为一个女人开始冲撞她。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么讽刺,皇帝早就厌恶她这个不是亲娘的太后了,低下头,她目光冷冷的直视老夫人,四目相对,“你突然告诉皇帝这些做什么呢?是要这天下变成你们夜家的么?”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皇帝立即说道:“不可能!”目光转眼期许的看向老夫人。 谁知道老夫人竟然露出一个笑容,从容的说道:“对,我就是要改朝换代!”她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朕不同意!”李晔立即说道,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声音,那是夜星辰的声音。 他从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发展,老将军在一旁,目光深沉的看向夜星辰。里面带着错综复杂的沉重情绪。 一时间心绪无法平静,空气中飘散着危险的气息,老夫人扬了扬眉,对着皇太后,“那就不是你能左右了的,还请移步到别的房中休息吧。” 她声音淡淡的,抬手对身边的下人说道:“王妈妈,带着太后去别的房间休息,这里还有事情要商量。” 太后手脚酥软,放了药的茶水不知道药性究竟有多猛烈,只是一时间她竟然四肢无力,不能动弹。 她怒目瞪着走上前来的下人,怒道:“你敢!”两 个下人被吓的身子一颤,转头瞧向老夫人。老夫人笑了,目光浅浅的望着皇太后,语气带着恶毒,“谁是你们主子?不想在夜家混下去了是不是?” 顿时,小豆芽和王妈妈连忙手脚利索的将太后架住,搀扶着出了屋子。 “母亲,你究竟想做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父亲他……”说着,夜星辰顿住了口,面有难色的看向老将军。 “这事情说来话长,当初在战场上为了救你,我确实受了很多伤,可是我并没有死,孩子,以后我慢慢跟你细说这件事。” 他说完,目光移到李晔的身上,眼神豁然变得明亮起来。 李晔看着他们惺惺作态的模样,胸口一阵恶心的感觉在剧烈翻腾,难道当一个帝王身世就应该这样离奇吗? 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居然不知道应该去怎么面对,是怨恨还是应该感激? “你也长大了。”老将军第一句话便如此说道,语气中带着长辈对孩子特有的疼爱怜惜。 那是种温柔的情绪,甚至有一种父亲的感觉,一瞬间他想起了先皇,先皇也是如此用同样的目光瞧着他,只是那眼底深处多了一份警惕。 帝王者多是多疑的吧。 如此想着,他抬起头,忽然说道:“朕真的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身世竟然会是这样周折,朕会保证你们夜家世世代代都安稳的。” 他保证到,目光深沉的看向老将军,感情复杂的叹息了一声。 “可是。”老将军面色犹豫,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至于换成夜家的天下,天下百姓是不会答应的,朕也不会答应。” 李晔忽然严肃起来,目光笔直的逼视着老将军,“你何德何能?没有将朕养大,现在却要要求朕。” 老将军犹豫的看向夜星辰,面露愧疚之色。不知道该如何言语,老夫人道:“皇上,不要责怪他了,这一切都是夜家的无奈之举啊!娘也不想将你送出去,你不知道,这些年来娘是怎么过的,娘的心里有多么的想你。” “够了!”穿明黄衣衫的男子,忽然出声打断,一脸痛苦的神色。 这一刻,莫熙儿忽然觉得那个永远穿着黄色衣衫,华丽锦缎裹身的高高在上男人,忽然变得那么可怜,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光辉使然。 她不明白知道自己身世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她只是觉得一个孩子从小便没有亲生父母的陪伴,是一件极其可怜的事情。 就像她从小失去了父亲都觉得自己的童年过的极其缺失,目光转向一旁的夜星辰。 那个高高的,身子挺拔的男人,一脸茫然的看向四周,神情呆滞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好奇的摇晃了他的胳膊,他回过神,眼神复杂的看向她,一脸的悲痛,完全不能接受这个实情。 过了半响,他忽然有些迷茫的开口,“父亲竟然没有死,那我从小为什么要受到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 “什么?”莫熙儿没听清楚他在讲什么,微微怔住,不确定的看向他。 “呵呵,真是可笑!”夜星辰冷嘲着说了一句。 一旁的老夫人仍旧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向皇帝,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说道:“你是夜家的血脉,难道你不想让夜家列祖列宗光辉吗?” “可是!”皇帝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你若是改成了夜家的天下,星辰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他为你巩固江山,你乖乖在皇宫中当你高高在上的君王不好吗?” “我不同意!就算不改朝换代,我仍旧会为天宇国打拼天下,巩固江山的!”夜星辰突然在一旁插口。 “你闭嘴!”老将军怒骂,一脸怒色的瞪着他,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星来。 “……”沉默,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难以接受的情绪,走上前一步,想要再努力辩解什么,却僵住了。 “现在天下太平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是谁的不重要!” 李晔忽然开口,他的声音非常洪亮,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从容,那是一种心系天下的圣人情怀,是一个君主应该有的东西。 “如何不重要?这关乎于夜家的声誉和列祖列尊的荣耀!” 老将军厉声,苦口婆心的模样。 皇帝冷冷拂袖,发现自己的身子仍旧不能动弹,浑身酥软,他想要站起身,刚刚一用力,却发现自己还是瘫软在凳子上。 一时间竟然像一个皮影纸人一般,只能认人操控,叫人随意宰割。 身为帝王,这种感觉叫他很不好,他抬起头,语气中暗含着威胁之意,用一种帝王才有的威势和魄力,“你还不将朕放开吗?” “来人。”老将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恍然大悟,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递给身边的下人,“将这个倒出来一丸,给皇帝。” 那人应声接过,忙按照吩咐去办。 过了一会,皇帝便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以往的力气,变得矫健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冷声对老夫人说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绑架朕,若你不是朕的亲娘,恐怕朕今天就会杀了你。” 他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叫人听了都会感觉像是掉入冰窖中。 老夫人顿时觉得周身一冷,面前这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再怎么样,自己也不会伤害他的。 若是换成了夜星辰,那便不一定了。可是,对于皇帝来讲,就不似自己了。他是帝王,自古帝王者多是阴鸷无情。 “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记住!朕不介意昭告天下。” 李晔冷冷说着,最后瞧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目光在莫熙儿的身上停留了半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临走前他道:“把我母后请出来吧,天色不早了,朕也该回去了。” “是。”老夫人恭敬的应道,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是那么的不了解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连方才他在想些什么,自己都无法掌控。 那一瞬间,从那个穿着明黄色高贵衣衫男子清澈的眼神中。并发出的寒冷杀机,一定不会是她的错觉。 屋中只剩下夜星辰和老将军二人,相对无言。 空气冰冷像被一把刷子无情的刷过,沉默了半响,老将军忽然开口道:“这姑娘就是福元公主?” 莫熙儿一愣,丝毫没想到话题会被转移到自己身上。尴尬的看了一眼夜星辰,笑道:“老将军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她弯起嘴,俏脸一红,白皙如玉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涟漪,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斜,今日她穿了一身素雅的乳黄色裙子。 衬托她整个人都散发的清新的味道,看起来明媚动人,娇媚欲滴。 “看你是个好姑娘,我儿果然没看走眼。”他慈爱的笑着,老谋深算的眼睛里一片冷意。 其实,心底里他并不喜欢这个福元公主,想不通太后为什么要封她为义女,怎么想怎么都觉的古怪。 但是,为了拉拢夜星辰,他必须要装出喜爱她的模样,夸赞她,让夜星辰的心里得到安慰和满足。 老夫人已经做了太多对不起夜星辰的事情,不知道夜星辰的心是不是寒透了,自己总要充当一个正面角色,给足这个养子温暖,才能叫他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情。 想着,拍着夜星辰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不容易啊!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夜星辰一怔,他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期许的神情,心思微动,心底深处竟然隐隐有一种温暖流淌过,遍布四肢血液,一点一点的升温着。 “我……这究竟是为什么?”终于,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纵然夜家是权贵,也不应当做出如此偷梁换柱的事情,再大的宫斗那也是后宫之间女人内部的事情,夜家不该参与的。 除非,这一切早就是布置好的。他忽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那边是,除非这一切早就是有人安排好的。 夜家的野心勃勃早,就已经潜伏了二十多年,这么多年的精打细算,只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周身一阵冰凉,他看向老丞相的目光中多了几丝警惕。 第184章 老将军的故事 这个人真的是他的父亲吗?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为什么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老将军知道夜星辰的疑问,明白自己若是不解释一下,这一切便很难过去,叹了一口气,他心中大致盘算了一下,然后开口,“当年为父的确已经是垂死之人……” 莫熙儿立即集中注意力,盯着老将军。她很好奇,在古代这种假死的事情是怎么做到的,况且老将军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能做到事情不败露,还真是困难。 “当年为父为了救你,在战场上被乱箭穿心,其实并不然,在你们都离开以后,为父一直陷入中毒昏迷之中,被一个偶然流浪此地的流浪汉给救了。 当时为父并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流浪汉为什么会有这么高明的医术,直到后来,为父知道。”老将军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沉稳淡然,像是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直到后来,为父才知道那人竟然是传说中的妙手神医,景德才。只是因为运气不好,赶上了饥荒,所以几经周折流浪露出战乱之地,想要在死人堆里面检一些值钱的东西来换些吃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未死之人。” 夜星辰静静的听着,听到此处眼中竟然露出了惊讶之色,没想到传说中的妙手神医,景德才竟然混到了如此狼狈的地步,还真是可怜啊。 如此想着,他的心情就是一阵复杂交错,身边的女子静静看着他的表情,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大概也能猜到是个世外高人,与自己的来历也有几分神秘的相像之处。 “他救了为父,为父昏迷了整整半个月才苏醒,当时心脏很脆弱,不能动弹,也不能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幸好为父的盔甲,还有胸口处揣了一块值钱的玉佩,在当时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于是我和景德才便靠着这些收入来度日,一遍他医治为父,一遍悬壶济世施行他心中的善举。”老将军似乎陷入的深沉的回忆,认真的思索道。 “可是,既然这样父亲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见我和母亲?为什么要让我们苦苦等待。” 夜星辰冷冷说着,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暗淡的情绪,他的星眸不似往日那般光芒闪烁,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丝失落,和受伤的样子。 “说来话长啊,等到我回去的时候,你这一切早就已经变成了定局,而且,朝廷中已经将我封为了烈士,因此夜家也受到了很大的重视。 我不想因为自己而将这一切荣耀在夜家的名字上剥夺。毕竟当时的政局形式及其复杂,有很多人对为父的位置蠢蠢欲动。” 说着,老将军喝了一口茶水,茶水仍旧带着余温,袅袅香气在屋中缭绕。 那是一种令人沉醉的味道,莫熙儿远远的便闻到了这种茶水的香气,很奇怪,那是一种浓烈的茶香,闻起来却并不呛鼻,非常淡雅。 这种淡雅的味道,叫人心旷神怡,闻着就觉得整个人清爽了很多。 “星辰,你要知道伴君如伴虎,身在朝廷中,若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步错便步步错。 为父又是一介武夫,与那些成天舞文弄墨的人不同。在朝廷中,为父做什么都需要小心翼翼,可若是为父死了,那形式便大大的不同。”老将军暗含深意的看向夜星辰。 那个英俊的男子,身子微微一怔,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老将军说的没错,若是在大家眼里,他死掉了,便不会再有人为难他的家人,这样整个夜家不但获得了无上的恩宠与荣耀。在外人眼里还变得没有威胁力起来。 谁能想到,老将军和丞相早已暗结珠胎呢,布了一个天大的局呢。这个局布的实在是太妙了。 “为什么?夜家难道就不能清清白白的立足吗?非要怕他人左右,难道我们夜家就是那么无能之辈吗?如此任人宰割,怎是那么轻而易举?” 夜星辰质疑的问道,他不敢相信,夜家偌大的家族竟然要靠旁人左右,为什么?难道身在污泥中就不能洁身自好吗? “哪里是你说的那么简单。”老将军叹了一口气,历尽沧桑的眼睛里散发着浑浊的光芒,一瞬间所有的世态炎凉,都在他的脑海中如放映片一般巡回了一遍。 那种叹息,历尽一切的无奈与活在世上的痛苦挣扎,纷纷交杂在一起。 相对无话,一时间大厅中气氛诡异,沉静的叫人感受到压抑。 “父亲,你现在说起这些又是要做什么?”夜星辰冷声问道,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疑问来,想不明白为什么夜家辛辛苦苦隐瞒这么多年的秘密,今天要暴露出来。 难道就是因为老夫人认子心切吗?这么多年对他的恨意,历历在目,可是父亲并没有死去啊?为什么要加怪于他呢? 他所受的一切不公平待遇竟然都是莫须有的罪名,想想便觉得的可笑。可是,他能够理解当年不知真相的母亲,对他爆发出来的浓烈恨意。 为什么不恨皇帝呢?他在老夫人的身边还不能弥补老夫人对孩子的思念吗?如此想着,他便觉得很难理解,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现在时机到了,你要做的就是把这天下变成我们夜家的天下,这样你们都在目测可及的将来,得到一辈子都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老将军深思熟虑,眼里竟然出现了癫狂之色。 莫熙儿在一旁看得清楚,那是一种欲望的高涨,是对于权力向往的癫狂。 “不可能!”夜星辰突然打断道,坚定的否决着,态度异常坚硬的望着老将军,曾经,他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心中只是茫然,不知所措。 那种对自己身世的无助,对未来命运的掌控,他深深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连呼吸都变得疼痛。 他不是软弱可欺,他不是没有主见,只是面对这突然起来的变故,面对身边女人的消失,不知道情何以堪。 所以,他一直迟迟没有做出决定,逆来顺受着,听着江淮的决定去和皇帝相认,听着那些下人寻找自己心爱女子的消息,深思熟虑的思考着,甚至忍不住进宫去寻求皇帝帮助,不是他手足无措,只是为了试探。 明明知道皇帝心怀不轨,生怕他对那个女人做了什么手脚,自己才会装做弱势群体,去试探君王。 今日,老将军的出现,让他整个人都如同遭受到了雷劈一般,这一切原来都是自己看似最亲近的人布的天罗地网。 老夫人绑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整日奔波消瘦,担惊受怕。 老将军布了一盘妙局,让自己从小便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和苦痛。幸福从未永恒过,而痛苦竟然是那么的漫长哀转。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从上到下,整个人都想要奋力的呕吐。 为什么自己要任人摆布,自己所受到的痛苦其实都是可以免去的!他怒视着老将军,像极了一头发怒的雄狮,“天下永远不会是夜家的!” “胡说!现在天下就是夜家的,只是名义罢了!”老将军看着他发怒的凶猛模样,竟然丝毫都不害怕,仿佛早就预料了一般似得,平淡淡的,并不觉得什么稀奇。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把这天下转换成我们夜家的,对于你我而言都有益处,并且你爱的女人一辈子都可以穿金戴银有什么不好?” 夜星辰听到最后一句话,犹豫了一下,看向身边那个心爱的女子,她长长的发丝在阳光下如丝绸顺滑。眼睛大大水盈盈像一颗宝石,嘴巴饱满粉嫩似樱桃。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仿佛天生便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莫熙儿静静的站在阳光下,感受着温馨的光芒沐浴,一身淡黄色的素雅裙子坠地,衬托她的身子四面玲珑。 她望着夜星辰投射过来的闪闪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坚定的神色正对上他的视线,微微抿起嘴角,释然一笑。 他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这个女人居然在为了他着想,为了他的忧愁而忧愁,如此想着,竟然有几分欣慰,心中感激的要澎湃出来,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就算没有荣耀,我依仗自己的能力,也能让她一辈子穿金戴银!” “你说什么?为父这是在为夜家的祖祖辈辈考虑啊!难道你就不想让我们夜家的列祖列尊在地下瞑目吗? 光耀门楣是何等光荣之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竟然到手了还往外面抛?” 老将军教训道,微微有些谢了顶的额头光洁透亮,上面出现几个皱褶,但整个人仍旧看起来精神抖擞,虎虎生威。 “不!说什么为了光耀门楣,呵,死去的人哪里会知道,其实你都是在为你自己的荣华富贵考虑吧! 现在这天下是谁家的又如何重要?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人人快乐,这不就足够了么?作为一代君王就当如此为天下着想。” 顿了顿,他的声音陡然变凉,阴测测的说道:“你如此为了一己之私,而涂炭生灵,百年之后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尊?” “放肆!”老将军怒骂一声,抬起手来,就要朝着夜星辰的面门打去,谁知,夜星辰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一瞬间便闪到一边。 “身为我的父亲,你未曾有过养育之恩,有什么资格来打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的脸面?” “你……”老将军一时之间气的说不出话来,胸膛起伏剧烈,粗气大口大口的喘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低沉,“就算为父对你没有养育之恩,也有救命之恩。”他冷眼看着夜星辰! 第185章 冰凉的对峙 “是又怎样?”夜星辰冷声说道,视线冷冷对上他的目光,一瞬间火星四射。 “不知道有一句老话叫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么?现在就是你该还债的时候了。” 夜星辰神色缓和下来,身子微微一愣,僵硬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重情重义,可自古忠义两难全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吗? 可是他不肯,不是不守孝道,而是真真正正的为天下百姓着想。 “现在我们应当想办法叫天下人信服皇帝是夜家的子嗣,再编造个谎言,所有得来的这一切都是夜家的功劳。” “不行!我不同意,皇帝也不会同意!” 夜星辰语气坚决,厉声打断,咬住牙死死守住自己的观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涂炭天下,涂炭皇家的权利,不能行这不忠不义的龌蹉之事。 那样便是换了夜家的天下又怎样?谁能保证千秋万代?谁能保证在历史上不留下骂名?纸包不住火,此等下三滥的龌蹉招数,流传千古后,会遭人唾弃,遗臭万年的! “你怎么这么倔强,到底是不是夜家人?” 老将军说着,一巴掌打在夜星辰的身上,这一次他的速度竟然比方才快了许多,夜星辰也意外的没有躲闪。 “这一下是为了偿还你的救命之恩。从此我们两清。” 老将军微微一愣,沉重的叹息了一身,挥了挥手,“你们走吧!让我再想想。” 莫熙儿在一旁看得傻眼,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许久未曾谋面的亲生父子竟然闹着这样凶狠。 刚一见面就分个清清白白的。她无法想象夜星辰曾经受到过怎样的痛楚,可这样的场景让她知道,这些年他过的一定很不好。 而自己从来没有主动了解过,主动去关心过她,想到此她的心里微微有一些愧疚。 忽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伴侣,一个妻子太不称职了!她加快了步伐,紧紧跟上了前面那个男子,在她看来,他的背影高大笔挺,却太过落寞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老将军的神色变得深沉,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渐渐又有一个新的计划,那是一个让皇帝和夜星辰都会妥协的计划,那便是威胁! 日头渐渐落下,黑暗侵袭进来,夜清冷寂静,凉风微微滑过,吹得人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叫人很凉爽,很惬意。 树影沙沙摇晃,发出细碎的响声,地上高高长出来的长叶子花儿微微在空气中抖动着。 偶尔会在蚯蚓翻动土地的时候,闻到泥土的芬芳,那是一种自然的味道。 欣荣伺候小姐梳洗后,悄悄将一盆浑浊了的水泼在地上,转身又回到了小厢房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今夜太过宁静,夜星辰来过一回,又离开了。 空气中除了安静还有浓浓寂寞的味道,压抑的诡异,甚至连知了蝉鸣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天上星子稀少,皎洁的月光冷冷倾落下来,月华如水,映衬的屋中女子妩媚动人,窗台前,她的举手投足若隐若现,撩拨人心,瘙痒难耐,不能自拔。 溽暑潮湿,人们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可莫熙儿不知道怎么的,今夜睡的异常香甜,甜美的好像整个人在天上飘,那是海棠花香的味道,是茉莉花开的味道,更是雨后空气绽放的味道。 一道身影从她的窗前闪过消失不见,莫熙儿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睡去,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察觉。 第二日,又是一声惊心动魄的尖叫声音,青龙第二次看到了翠儿,那一张尚未张开的小脸上,仍旧娇嫩如水,惹人疼惜。 这是第二次,他的心开始产生一种异样的电流。 “小姐不见了!” 欣荣抽抽噎噎的哭着,她蹲在地上,捂住脸,声音沉重愧疚,“我从来没想过,小姐还会消失第二次,以后晚上我再也不睡觉了,青龙大哥,我好悔恨啊!” 她的声音细软,带着哭腔,青龙听着,先是被这个巨大的消息打击到,随后心中又是一软。 看着眼前女子单薄如瓶颈的肩膀,心中一软,仿佛被刀子化开了一般,汩汩鲜血淌了出来,滴落在柔嫩的眼角,化成微红的眼眶。 “真怕将军会就此杀了你!”青龙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忧虑。 这次,还未等他去禀报将军,他就看到隔壁的厢房中,将军从里面急匆匆的走出来,立即看到了他们两人,声音带着怒不可遏的怒气,“失职之罪,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二人还未等反应,齐齐跪在地上,一脸沉重,就看到夜星辰急匆匆的从房中走出去,连下巴上的胡茬还未来得及清理,又是一副狼狈的样子。 二人皆是搞不懂,将军难道知道小姐消失的事情了吗?只是不知,他一宿未睡! 未曾犹豫,两人慌忙跟上去了。将军的步伐极快,青龙是习武之人,平时跟随将军左右,将军是一个性格沉稳的人,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从未见过他会着急成这样。 可即便如此,他跟在后面也没觉得有什么苦难。 可欣荣便不同了,小小女子,脚小如春笋,女人家本就有许多讲究,加上迈的步子又小,跟在他们后面就像是小跑一般,样子焦急又不敢喘一声大气。 青龙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好笑,微微抿起嘴角,转过头,继续跟了上去。 夜星辰来到的地方,竟然是祠堂,老夫人居住的地方,那个从来不让他进入的地方。 他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皇帝和皇太后来了之后,屋子里神神秘秘的不让下人靠近,而且他被命令守在外面,盯着外人的一举一动,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所以昨日的一切,他都一无所知,今日这又是怎么了? 有些好奇,可是跟着到了祠堂,他下意识止住了步子,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可是将军既没有阻止他,也没有允许他。 想了想,自己还是决定跟了上去,对着后面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女子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随着去看看。” 说完,他刚要转身,衣角却被人紧紧拉住。 回过头,正对上一双担惊受怕的眸子,那眸子清亮亮的,怯生生的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 “怎么了?”他问道。 “你小心些……”犹豫了半响,欣荣最终还是怯懦的说出了几个字。 原来是在担心他啊,青龙抿起嘴角,微微一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一举动,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你放心。” 说罢,他看了面前女子一眼,转身便快步走进祠堂,仅仅一瞬间,便无影无踪,速度快的叫人咋舌。 祠堂里,光线阴暗,阴测测的气息的在整个室内环绕。 没有老夫人的存在,而是一个陌生的老男人,男子上了年纪。额前的发丝已经有些稀疏,可是面容仍旧丰神俊朗,身躯凛凛,一看年轻时便是一副威武不凡的样子。 青龙微微有些奇怪,想着这人有几分面熟,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从哪里见过,这么想着心中便升起疑惑,可是将军为什么要气势汹汹的在大早上来见这个人呢?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你把她藏在哪里了?”夜星辰冷冷的问道,眸子里带着些许疯狂的怒意,丝毫不加掩饰,似乎一点都不惧怕眼前这个人。 “你若是答应我,跟着我的计划走,我便告诉你。”那上了年纪的男人露出一个暗含深意的笑容。 青龙在一旁没有说话,丝毫屡不清头绪,完全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不可能!”夜星辰坚决拒绝道。 “难道你不想让她重新回到你身边么?”老将军气氛的说道。 “我想,可是我不会答应你这种肮脏的要求!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他的声音冰冷,好似一头抓狂的猛兽一般。 “孽子!你是在威胁你的亲生父亲吗?”老将军冷冷说道,平稳的声音中仍旧遮盖不住怒气。 “若是只为了帮助你完成你那种肮脏的念头,就算没有你这个父亲也罢!”夜星辰冷漠的眸子中不带一丝一毫感情。 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冷漠无情的将军,嗜血成性,眼中永远只有杀戮和死亡的年轻男子。 “混账!”老将军气的双手颤抖,冷冷将身边的花瓶拿起朝着夜星辰砸去。 几乎是下一秒,夜星辰便反应过来,要朝着一边躲闪开去,谁知道老将军早就预料到了似得。 抬腿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夜星辰的肚子上,那一脚速度极快,叫人躲闪不及,青龙在一旁大惊失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从方才的对话中,他听出这人似乎就是当年征战沙场的老将军,可是老将军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又活了过来? 没有主人的命令,他不敢轻易冒犯老将军,这是夜家的家务事,他一个做下人的没有资格去插手,可是…… 他狐疑的抬起眸子,目光重新移到了老将军身上,老将军丰神俊朗,精神健硕,浑身散发出常年征战沙场才有的冰冷气息。 那是常人所模仿不来的,明明哪里都那么符合老将军的特质,还有那一张同样与将军俊朗的面孔,虎虎生风的模样。 可是潜意识中,他就是觉得那里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同呢? 他从未见过曾经老将军的模样,他明明才与夜星辰相仿的年纪,当初老将军活着的时候,他还在暗中忍受着地狱一般的魔鬼训练。 那是专门对杀手,对一个暗卫的残酷训练,在那里没有感情,没有人性,你若是不行,便只有死亡。 第186章 纠葛缠绕 青龙亲眼看着好多同伴被那些人活活折磨死,他咬咬牙,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不想再回忆过去痛苦的回忆,可是眼前的老将军不是很久以前便在战场中,被乱箭穿心而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活过来?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一种,能够使人妙手回春的医术? 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上有的那三颗还魂丹,此刻已经变成了一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立即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的,根本就不可能的!当年那个女高人明明亲口对他说过,这东西世界上绝无仅有,只有她自己有三颗。 是用她祖上传下来的独门秘方炼制的,这东西即便是别人得到了药方,其中的药引也极其难寻。 可是,老将军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青龙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老将军,丝毫没有奇怪的地方,可是他的心底却有一团迷雾涌了上来。 夜星辰被一脚踹翻在地,喉头腥甜,一张口,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谁知,老将军并不罢休,竟然将旁边的楠木凳子高高举起来,砸在他的身上,恶狠狠的说道:“孽子!竟然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你的诗书礼仪究竟是如何学的?你以为你不答应老子,老子就不能耐你何吗?” 他的声音冰冷,在夜星辰的耳朵里竟然是那么刺耳,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窖一般,那么的黑暗冰冷,他没有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一瞬间,他竟然感受不到了疼痛,脑海中轰鸣炸响,如坠梦中。 “你不顾心爱的女人,皇帝也不会么?”老将军冷冷说完,转身便离开了,走出了祠堂,门轴转动,外面暖融融的日光照射进来,将这间狭窄暗室的寒冷驱散。 顿时,整个屋子变得亮丽起来,细碎的灰尘在空气中飘动飞舞。人心的伤口却永远不能因为这样的光景被抚摸揉平…… 与此同时,皇宫中,李晔正在给太后请安,太后冷冰冰的模样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既然早就不认我这个娘了。何必还再次惺惺作态?”太后的声音冰冷,带着一股子怒气,那是一种隐忍的愤怒。 李晔愣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厉声否决道:“朕没有!这么多年,母后对朕的培育之恩,朕牢记在心,怎么会如同禽兽一般!” 太后冷笑一声,闭上眼,继续攒动手中的那串古木佛珠。 “母后,朕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朕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可是事情就这样真真切切的摆在朕的眼前,要朕如何是好。” 李晔的声音极其痛苦,每一字一句,都呈现出了他心中无奈痛苦的情绪,这种感觉叫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面前这个养育了自己多年,竟然不是亲生的母亲。 “呵,皇帝真是会说笑,若是皇帝心中有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为何不早些对哀家说出实情?哀家也好帮你参谋参谋不是么?” 太后的声音清冷,带着前所未有的悲伤,那是一种痛苦,一种挣扎了许久的痛苦。 她不明白,若是眼前的皇帝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为何他竟然与先皇的长相那么相似,以前曾听莫熙儿无意间说过,两个人长期生活在一起,面貌便会有些相像。 可是她不信,这全是歪理邪说,若他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么自己真正的儿子又在何处? 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信也要相信。 那天她亲眼看到老将军的血,与皇帝的鲜血融合在了一起,明明掺着水,可看在眼里,她竟然觉得那么刺眼,那么冰凉,甚至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冰冷如斯,绝望如斯大致便是如此吧。 她无依无靠,甚至连自己的母族势力都随着政治格局的变化衰退了,在这冰冷的皇宫中她一点一点的爬上来。 唯一的亲人便是皇帝,可是此时此刻忽然有一个跳梁小丑,跑出来告诉她,说自己唯一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都是假的。那种入赘深渊的感觉,竟让人不能呼吸。 “该让朕怎么证明,朕没有背叛母后呢?” 皇帝有一些绝望,甚至觉得这一刻都如同掉进黄河一般洗不清,甚至越描越黑,那种被人误会的感觉尤其可怕,更何况误会你那人是自己的母亲。 太后冷笑一声,睁开眼看着皇帝,手中的木制佛珠挺住,冰冷的目光看着皇帝的眼睛,冰冷的声音如同利剑一般穿透皇帝的心脏。 她张开口,“哀家要你杀了他们。” “什么?”皇帝愣住,一瞬间竟然不能呼吸,心中的血液迅速膨胀。 “听不清吗?哀家要你杀了他们,将夜家的人统统杀掉!”太后的声音有一丝激动,眉目间带着癫狂的神色。 “不行,这样朝廷中会大乱的,夜家本就掌控着大量的兵权。到时候若是争执起来,恐怕会祸及你我啊!”李晔惊得后退三步,明黄的衣袍染上皱褶。 “皇帝舍不得么?”太后冷笑一声,从鼻子间哼出声音,带着浓浓的妒恨与愤怒,那是一种女人恨到极致时,才会产生的情绪。 “不是的!”站在地上的那个男人,面容俊朗,英姿勃勃,却浑身散发着颓然的气息。 如同受了什么打击一般,太后看着他这个模样,心中便觉得更加气恼,仿佛自己什么心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那是她全部的信仰和依靠啊! 这种感觉曾经也曾出现过一次,那边是先皇在世之时,独宠专房,极其宠爱的那个叫做华妃的女人! 那时候,儿子还能成为她全部的寄托,可是现在呢,现在她又有什么寄托可言? 真是人老了,到了风烛残年,只有油尽灯枯的份。 “母后……儿臣指天发誓,从来没有想过背叛母亲一分一毫,哪怕是半点念头都没变过。” 英俊的皇帝站在地上,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天为证,口中信誓旦旦,无比真挚,“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朕指天发指,若是有半点说谎,便遭天打雷劈!” 皇帝的语气真诚,看着坐在上面的年迈女子,一脸的坚定。 太后的心中微微有所动容,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是那么不可思议,心中仍旧有着浓烈的不安。 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急切的禀报:“皇帝,一份急信!” “呈进来吧!”皇帝声音冰冷,又看了一眼坐在上面闭着眼睛的母后,犹豫了一下命令道,空荡荡的大厅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里面,屋子里面显得空旷又寂静。 张泽海从门外走进来,将一封密信呈递到他的手中。 皇帝伸手接过,当着太后的面,便将其打开,一瞬间,神色陡然一变,脸色惨白,英俊标致的五官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惊慌,太后诧异,忍不住张开口问道:“谁送来的?” 皇帝吞咽了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太后,声音有些哽咽,“夜家。” “写了什么?”太后冷声问道,瞬间变得敏锐犀利起来,皇帝朝着张泽海挥了挥手,示意他将重新折好的信笺递给太后,然后又道:“你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张泽海心中奇怪,却又不敢多问。只好应声下去,恭恭敬敬的关上的门。 “这算什么?他们想要拿这个威胁你么?”太后的声音沉着冷淡。带着一丝轻蔑, 在她的眼睛里看来,莫熙儿这个女人简直不值得一提。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亮点的女人。 “可是……”一瞬间,皇帝的表情骤变,竟然犹豫了。 “胡扯!你竟然要拿李家的江山开玩笑!你疯了吗?就算你不是李家的人,可是你也是李家皇室养大的孩子啊!怎么可以如此背信弃义!” 太后冷声呵斥道,细长的柳眉勾起,不怒自威。 她的眼睛本就是狭长的,平时一嗔一笑都带着绝美的风情和韵味,可是发怒起来却让人觉得异常可怕。 狭长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隙,里面怒火疯狂,像是一只捕捉食物的狐狸,仿佛时刻都会张开尖细的獠牙朝着你扑过来。 看着太后的模样,皇帝心中即便再怎么不甘心,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若是从前他一定会直言快语的将自己心中所想大胆的说出来,可是此刻却不行。 这是危机关头,太后本就对他疑心重重。若是他在表露出什么不对劲,他生怕太后做了和前朝曾有的一样的事情,那便是逼宫。 太后的母族虽然没有了,可是既然能爬到今天的高位上,那便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深信不疑,太后身边一定还有隐藏的势力在作祟。 如果太后选择了逼宫,什么夜家,什么天下,都变成了纸上谈兵的笑话。 “儿臣知道了,孰重孰轻儿臣还能分晓的。母后今日操劳,儿臣不打扰母后休息了,先行告退。” 皇帝弯下腰,拱手说道,面上仍旧是以往谦和的神色,竟然没有半分惺惺作态的虚假模样。 太后看着,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安心了,可是理智告诉她,夜家必须要除掉,否则将来祸害无穷,可是,皇帝会同意么? 想着,她朝着身边缓缓走进来的绿芜招了招手,“传哀家的旨意,叫李青峰即刻进宫。” 绿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的神色紧张,太后的表情不善,她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和莫熙儿有关…… 在一片黑暗中,临听着细碎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各有不同,有轻巧的,有沉重的,还有走路喜欢拖泥带水拖沓的。 可是没有一个是她想要的熟悉脚步声。她闻着身上残留的熏香味道,闻出了那是迷迭香的味道。 第187章 再度黑暗 这种东西在现代也有,现代医疗事业中,人们使用它来助眠。 可是,没想到在古代竟然变成了一种下三滥的迷药,自己也真是不长记性,连续两次中了圈套。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睡觉的时候竟然被人绑走的。 她现在极其想知道,绑走她的人究竟是谁,到底有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 又是一片茫茫黑暗,这次与往西不同,她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团白蒙蒙的雾气,看清楚以后发现竟然是一扇极其小的封闭的窗户。 那窗子大概有现代井盖的二分之一大小。微弱的光芒投射进来,不知道今夕何夕,身在何处,她微微动弹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都被束缚住。 这是第二次了,想着自己一定不在当初那个暗室了,这次能在将军府中绑架自己的又是谁呢? 莫熙儿百思不得其解,她觉得自己很善良,一向没什么仇家,可是又觉得因为夜星辰的关系,自己的仇家又不少,但他们皆隐藏的太深。 走走路,没准就会突然跳出来一个要刺杀自己的的仇家呢。 冥思苦想着,她也懒得去猜忌,上次被关了十日之久,到最后也没想到是自己把自己救了出去,所有的期望都变成了失望的。 期望的太多,失望的就会有多少。这一次,她索性不去想,虽然心里隐隐也还是希望夜星辰能够来救自己。 她忽然想到了《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说的一句话,她说:我知道我爱的人有一天会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踩七色云彩……来娶我……这句话忽然叫她有一些失落,还有一些微微心动。 她仍旧期待着那个人会是夜星辰,在黑暗中不再挣扎,静静的等待着有人来给她喂饭,有人来解救她,为她松绑。 可是,她微微一挣,绳子便被她挣脱了,看样子那人竟然是故意没有绑着她,她诧异的站起身,活动了手脚,围着屋子四周走了一圈,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间空旷封闭的囚室,她翻身跃起,跳到小窗口那,光线投射进来的地方,发现竟然什么都看不,外面除了一片白茫茫的,还被许多铁栏杆围住,紧紧的固定在窗口上,应该是熔铸在墙壁上的。 莫熙儿如此想着,又重新回到地上,暗自神伤。 夏日浓烈,空气中的热浪一波一波翻滚而来,夹杂着炭火的气息,夜星辰趴在床上,青龙小心翼翼的为他的后背涂抹膏药,这些药物是欣荣给他的,还有一些口服的丸药,欣荣说这些都是小姐自己调制的药物。 对于活血化瘀,愈合伤口有极强的功效,并且治愈内伤也是天下一绝,她说她从来没见过小姐这么厉害的人。 一个女子,竟然比皇宫中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御医手段还要精湛。青龙拿了一些来给夜星辰外敷加口服。 望着床上那个趴着的男子,他的神情冷漠倨傲,眼神中带着无助与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龙的心中微微诧异,苦思冥想也想不明白,方才他明明能躲避过老将军的暴力行为,可是他为什么不躲开呢? 他承认老将军的伸手不是一般的好,若是真正比起来,恐怕与将军不相上下。 他虽然没见过老将军叱咤沙场的模样,可是从方才老将军将主子踢飞在地上的时候,他从那个敏捷的速度和出手的狠辣,就能看得出,这个上了年纪的男子一定有非同寻常的能力! 也许是久经沙场磨练出来的吧,他这么想着,忽然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夜星辰趴在床上,望着远处,许久像是在沉思了一会,“那是我父亲,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 他的语气中有些悲伤和暗淡,他不明白,明明同样是亲生的儿子,为什么他们的对待皇帝的时候就那么小心翼翼,对待自己的时候就那么简单粗暴,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要绑架走。 他相信他们不会伤害熙儿,因为熙儿还有用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会轻易动手。 可是,这么多年他遭受的一切,他们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想起他们看到皇帝时候的眼神,想起他们看到自己的厌恶样子,他的心脏就在剧烈的收缩。 忽然想起曾经的某个时候,他约皇帝偷偷来家里玩,那时候皇帝还小,他们只是简单单纯的玩伴。 老夫人每次都会是盛情款待皇帝,甚至亲手去准备许多好吃的糕点来给皇帝吃,那时候他便觉得,自己当时嫉妒愤恨的都快要流出了眼泪。 心中又酸又痛,直到后来为了安慰自己,以为是夜家因为权势畏惧皇帝,因为李晔成功的被封为了太子,最终走上了皇位。 他还觉得,夜家的举动是多么英明睿智,成功的博得了新皇帝的好感,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错了,错的好笑和离谱。 一切多么的讽刺,当时的夜家没有老将军做主,只有他和老夫人两人无依无靠。皇帝又凭什么对他们夜家下杀手呢? 若是宠爱夜家,又以什么理由提携,这一切都那么清晰明了,可是自己从头到尾都像一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被下人嘲笑,被外人议论纷纷。 “什么?”青龙没听懂自己主人在说什么,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他的表情很小心翼翼,虽然仍旧是冷的,可是从眼底深处能看到深深的不安。 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从前他的主人是冷漠无情的,说什么都要谨慎简练,可是知道那个女子出现,一切发生了改变。 主人开始偶尔抿起嘴角,处理事情的时候不再是简单果断的杀戮。偶尔也会陷入思考,他们做错的一切事情,他都可以在一定限度上包容。而不是曾经的赶尽杀绝。 这一切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可是这一次不同往日,这一次失踪的可是小姐,是改变将军动力的源头,是将军心爱的女子。 若是小姐出了闪失,他们任何一个人想必不会活到明天吧! “那是我的亲生父亲,皇帝是我的亲生兄弟,这李家的天下竟然快要变成夜家的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夜星辰冷嘲一声,眼中露出讽刺,冰冷的面容又恢复到了从前那般冷血无情。 然而有些改变是不可以捕捉的,就像此刻,原本遇见疼痛便会躲闪的他,此刻竟然在思考事情的原委。 “那个人真的是老将军?”青龙质疑的问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将军的神色,他已经做好了说错话被将军惩罚的心里准备。 他跟随将军很多年,将军虽然冷血无情,可是平日里真的待他不薄。他不希望将军被人欺骗,教坏人得了呈。 “恩。”夜星辰轻轻应了一声,竟然意外的没有生气。 此刻的他已经对老将军的身份坚信不疑,因为那一次他亲眼看到了同皇帝滴血认亲的场景,那一杯茶中的两滴血液竟然真的交融在了一起,若不是亲生的,怎么会这样? “可是,属下觉得事有蹊跷。”青龙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 “什么蹊跷?”夜星辰忍不住问道。 “曾经属下听说过,将军是在战场上乱箭穿心而死,甚至在战后处理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一具活着的尸体,将军是功臣,尸体不是应当运送回来好好厚葬吗?若是……” 说罢,他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欲言又止的看向面前的主子。 “你是说,如果这个人是真的将军的话,那厚葬的人又是谁?” 夜星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含义,敏锐的问道。 “对。”青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眼神认真的看向自己的将军,他本就对主子忠心耿耿,面相又长的极为俊烁,看起来极为正派。 “应该不会的!”夜星辰想了想否决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那人明明长了跟自己父亲一模一样的面容,即使老去,五官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世界上不会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若是想要冒充骗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叫人相信,况且,自己就算认不得父亲,老夫人难道认不得吗? “将军您要记得,当年可是那么多人亲眼目睹了老将军的遗体啊!难道一个人认错,那么多人都会认错吗?” 青龙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他无法将自己的疑惑清晰的表达给夜星辰,甚至他有些相信自己的观点。 他觉得,天下没有那样妙手回春的医术,能将死人复活。 况且死去的一定就是老将军,若是夜家早就有心计,多年策划,否则那么紧要的关头,只会想着救人,不会有人想着上演这么一出好戏的,除非是有人故意做文章。 而且,将军方才说皇帝是他的亲生兄弟,天下要换成夜家的了是什么意思? 夜星辰听完青龙的话,心中也产生了疑惑,他忽然想到当年那场风光的葬礼,自己尚在年幼,虽然不太懂事,但是他真真切切的记得自己看到了父亲死去的样子,那么的温柔而悲伤。 可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自己的父亲啊,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吗?他想着,陷入了沉思中,忽然想到了一个疑点,老夫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若是老夫人坚持要天下换成夜家的,那么这其中一定还另有缘由。除非他们都是一伙的,老将军可能是假的…… 但是,想起那张面孔,那清清楚楚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猜疑,这个世界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境般,不可思议! 第188章 不速之客 身上的伤口隐隐作动,夜星辰的心也在一点点变凉。 凉的仿佛轻轻一触碰,就会将人冰冻三尺一般。 此时,诺大的皇宫中,散发着沉重的味道,然而无人察觉无人知晓,太后整日将自己关在佛堂中,不问世事,甚至连吃饭都要下人端进来。 皇帝阴沉着脸色,太监张泽海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其余宫人们正常运转着,完成自己的任务,嫔妃们仍旧每日梳洗打扮,期待着皇帝的到来,然而这位皇帝却整日阴沉着脸色,明明是年轻俊朗,二十左右的方刚年纪,却变得异常沉重严肃。 宫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蒙着厚厚的面纱,拿着夜家的令牌声称要见到皇上。 张泽海急冲冲的进来禀报,皇帝一瞬间便猜到了是谁,那种强烈的不安感涌来,他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何事急匆匆而来,但是他知道,这一定和那天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让他进来吧,在书房等我。”皇帝静静的说道,可是声音中竟然是忍不住的颤栗和颤抖。 “可是,皇上,来人不知道是谁,不知会不会对皇上您的安全构成威胁……”张泽海欲言又止,眼中目光闪烁,似乎是在焦虑。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多嘴,朕知道他是谁。” 李晔冷冷打断,目光之中露出明显的厌恶情绪,那是一种会叫人害怕的情绪。 张泽海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便退了下去。 御书房中,香气袅袅,沉静万分,严肃的气息笼罩在四周。 终于皇帝最先开口,“老将军来有何贵干?”皇帝的声音极其冷淡,带着一种强烈的怒意,却也没有表现出极其的明显的样子。 那人摘下面纱,掀起头顶上带着的斗篷,露出一张上了年纪,长出皱纹却俊俏的男子面孔,带着阳刚的气息,入木三分的神态,虎虎生威的气势,一看便是久经沙场,阅历世间的人。 他呵呵一笑,“皇上,老臣还是为了那天的事情而来。” 他的声音沧桑沉重,带着一丝悲悯,那种莫名的悲伤,叫皇帝的心头一震,一瞬间,脑海中划过许许多多的人物事情。 甚至想起了那日母后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失望的样子,让他觉得脸上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行!朕不同意!”皇帝冷声拒绝,一口否决。他便抬起手挥挥袖子,“若是老将军只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还是请回吧!” 说完便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姿势,他是皇帝,自古帝王多无情。 可是他不一样,即便是想要顾念这血缘亲情,又不能忘记李家对他的养育之恩,还有太后。 “用福元公主来作条件呢?”老将军的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 李晔猛地抬起头,看见那人眼中带着深深的笑意,那是暗含着其它寒意的笑容,让人觉得阴测测的非常难受。 “你是在威胁朕吗?”他大怒! “不敢!”老将军声音平稳,语气中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眼睛看着李晔清澈的星眸,四目相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皇帝也是一样,目光紧紧逼视着他,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把她怎么样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很简单,这取决于皇帝该如何去做。”老将军淡然,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开一个玩笑一般,那声音轻蔑的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你敢对她做些什么!”李晔咬牙切齿,想起那个女子螓首蛾眉,眼含春水,身姿窈窕纤细,远远看去似弱柳扶风。 有多久没再看到她了?那日在夜家,她低眉顺眼叩见他的模样,他早已在心中回想了千次万次。 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深深地触动了心底上最柔软的地方。可是,现在她有难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安乐有何不好,为何非要改成夜家的天下?这个名义究竟有那么重要吗?朕可以让你们夜家世世代代穿金戴银,甚至富贵繁荣生生不息,你们有什么不甘心,又凭什么不甘心?” 李晔的声音微微颤抖,胸口剧烈的起伏,足以看得出他的情绪有些微微激动。 “这些年来,朕在皇宫长大,你们夜家何曾关心过朕一分一毫!哪怕是瞬间的温暖都没有,朕凭什么要如此厚待你们夜家?只因为朕的骨子里流淌着你们夜家的血吗!” 皇帝的声音激烈,带着强烈疯狂的愤怒,他紧紧揪住自己的衣领,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冷冷的质问。 “嘉庆……”老将军看到皇帝癫狂的模样,竟然微微有一丝激动,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沉重惋惜,“我怎么会愿意把你送到皇宫中?这其中有隐情是你不知道的,华妃那件事其实并不是完全那样。当年老皇上因为上了年纪,脾气暴躁,又生不出子嗣,为了安抚华妃,这才把你抢走了。” “朕不信!荒谬,天下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李晔冷声打断,毫不掩饰的拒绝,目光犀利,他伸出手,狠狠的敲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哗啦一声,桌子上的各种书信文件都散落在了地上。 一瞬间,一地雪白,纷杂错乱的信纸飘散满地,如同心头上悲哀,沸满盈天不断喧嚣呐喊一般,落地苍凉。 “当年,华妃没有子嗣,精神压力过大,整日疯疯癫癫,正巧夜家刚刚生出了两个儿子,先皇便将其中一个夺了过来,过继在华妃名下,叫我们父子不能相认,为父整整痛苦了二十年。” 老将军说着,声音变得悲痛万分,反正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都不在了,随他怎么胡编乱造也无人知晓! 他低下头,遮住自己的脸颊,生意带着几分沧桑。皇帝竟然想象出了老将军浑浊的眼球中闪着水光。 “怎么可能,我父皇他怎么会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情!这样一来李家的血脉便不纯了不是吗?这种毁灭自己家族的事情任凭谁都不会轻易做出来的!” 他冷声质疑道,话语中一点情面都不留。 “哎,当年先皇极其宠爱华妃娘娘,这件事情人尽皆知,就算华妃娘娘要天上的太阳,先皇也一定会想办法为她采摘下来的,皇上您不信吗? 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当年在这皇宫里面当差事的老嬷嬷们,看看当年华妃被独宠专房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风光。” 他静静的讲述着,像是在诉说一段古老陈旧的时光一般。 “朕……”皇帝一时语塞,确实,若是皇帝盛宠一个人的话,即便是那人要了天下又如何? 就如同自己喜欢莫熙儿,就算为了得到她,失去了一世的清清白白又能如何?为了与那人厮守一生,他愿意心甘情愿的付出所有乃至任何代价。 “当年华妃娘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偷偷将你与现在太后的孩子掉了包,老臣虽然不知道太后的亲生儿子最后被华妃如何处置。 即便这些不得而知,可是老臣仍旧知道你是我们夜家的血脉啊!当初先皇脾气暴躁,性格焦虑这在你懂事的时候,你也是见过的不是吗?” 老将军看到皇帝的面色有所动容,似乎是开始相信了。正在半信半疑的过程中,他忍不住又打了一针强心针,“你是我们夜家血脉啊! 试问,当初你和太后孤身一人在宫中无依无靠的时候,是谁支持了你们,对黑暗中的你们伸出了援手?是丞相啊!最后辅你们的登基的又是谁?是夜家的兵权啊!” 皇帝身子微微一震,忍不住朝后退去,额前流出细密的汗珠,一滴一滴顺着面颊滑落,一时之间应接不暇,竟变得气喘如牛。 “试问,若不是亲生的子嗣,谁会这样帮你啊!” 老将军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竟然打起了亲情的底牌。 “朕该怎么做?”皇帝眼中露出迷茫,明黄色的衣衫那一瞬间不再明亮,竟然在他的眼里那么刺目,那么灰败。 “听我的,将天下从李家的变成夜家的,把所有的兵权拨给我和丞相的手中,吏部刑部都由丞相来掌管,朝中选拔人员的事情,就交给丞相的儿子吧。” 老将军淡淡说着,看似平淡,实则早就为这一切做好了打算。 “你早就做好了打算是么?”皇帝听着这些微微心惊的话,心中已经是惊骇的无法形容,面上仍旧是一副平淡从容的模样。 这一次,他的问句换来了空气中很长时间的沉默,老将军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沉重的问题。 “你们这是在掏空朕的权利?告诉朕,这是不是策划了很久?” 李晔追问道,眼中弥漫着疯狂的怒气,他目光冷冷射向老将军,眼中寒烈的光芒如同利剑,如同喧嚣的毒蛇猛兽。 老将军低下头,沉默了许久,似乎并不知道如何回答。终于,再抬起头,他的眼中带着恨意,那么清晰浓烈的恨意,苍老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甚至有一些狠毒! “当初是他让我们骨肉分离,现在我就是要报复,我要让这天下翻了天。即便是地下长眠,也要让他知道,当初的做法有多么残忍。” 一时无言,从他眸子里清晰涌现出的浓烈恨意,竟然让皇帝觉得有一丝亲切。 那是一种被记挂,被思念的感情,竟然叫自己觉得莫名的安心,无缘无故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全感,竟然让人觉得是那么熨帖舒适。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朕会好好想想的。” 皇帝挥了挥手,疲倦的踩着那一地雪白的纸张,走到案台边坐下,那一地冰凉,竟然好似会传递一般,叫他的心也开始疲惫寒冷! 第189章 带血迹的帕子 巍峨的宫殿沉浸着寂寥之气,微弱的烛火在夜间闪现出点点光亮,照在李晔的脸上,轮廓分明的脸此时毫无一点生气。 呆坐在红色檀木椅上,原本精明锐利的瞳孔像是泄了气的花儿,只剩下一片死寂。 殿外的张泽海颤颤巍巍的站在门外,此时已经夜半三更,皇上本是该翻牌子的时候,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踏进这间屋子半步,生怕里面阴晴不定的主子随时会捏碎自己的脑袋。 宫中的明月高高挂起,正值十五、六的月亮比起往常异常明亮,椭圆,好像正无比雀跃的像促巍在自己身边的点点星星炫耀美丽的心情。 可是生活在大陆底下的人,却像是被笼罩了一层黑幕,任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拨开这层遮挡自己双眼的云雾。 李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在那张椅子上一坐便是一夜,没有一个人打扰。 将军府 夜星辰一声紫衣常服负手立于窗前,阴冷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窗外的雷鸣电闪,狂风暴雨,粗厚的眉为瞥,这场风雨在皇上与自己的身世之谜揭开之际到来,仿佛昭示着某种预警。 这还是天宇国两年来唯一一次下这么大的雨,就好像是倾城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似是要将这世界重新洗礼一般。 身后传来微弱的动静,他依旧立于原地,没有说话。 而身后的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害怕打断他的思路,亦是没有开口,一时间,除了窗外时不时传来的响彻山谷的雷声,便再无动静。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依旧没有转身,只是伴随着雷声多了一道声音:“如何?” 仅是短短的两个字,就足有让身后的人胆寒,主子这又是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了,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身上散发出的冷冽、孤独、与无助感,放佛吞噬了他一般。 微微一叹,青龙在心里默默想到:怕是只有莫姑娘才能让主子阴冷的情绪放松吧。 “没有进展。”看了眼依旧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语气也莫名的有些着急,“依主子吩咐的,趁他们都不在府里时,属下偷偷潜入祠堂,发现了那个暗道,可是……” 说道这里,青龙的话瞬间止住,不敢继续说下去。 因为矗立在窗前的夜星辰突然转过身,目光似一把尖利的刀,直直刺向了他,跪着的身子陡然一缩,将快要到嘴边的话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知道,若是将找不到这三个字说出来,以主子现在的怒气,恐怕会一脚将他踢飞,他这身子可再也经不起主子这么折腾了。 天知道,主子发怒的时候是用了全部的力气,饶是他练武多年,在习教所出行多次任务,也架不住主子这些天接二连三的来一回。 若真是那样,估计莫姑娘的药膏怕是不够用了。 夜星辰冷冷的望着他,黑色的瞳孔不带一丝感情:“你的办事效率是越来越差了,你是在将军府待腻了,想被我发配到边远地区么?恩?” 清冽的声音伴着夜风的清寒,带着一丝寒烈的味儿。 饶是经历无数风雨的青龙也不禁颤抖,他敏锐的察觉到主子的怒气,但此时除了道歉却什么也不能做,“对不起主子,属下失职!” “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和失职。”冷冽的声音再次在他头顶响起,“我要你找到熙儿,你明白没有?” 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那双阴沉的眸子,青龙不敢解释,只能如实相告,“是,属下一定尽快将熙儿姑娘找到,只是,属下已经将这夜府翻遍了,却依然没有找到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被老夫人关在其他的地方了?” 说到这里青龙也是满脸疑惑,依老夫人和老将军的性子,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万不可能将熙儿姑娘藏在别处,放在自己眼前才是最可靠的。 皇上的身世被揭开,而熙儿姑娘又知道了这其中原委,若是放在旁处,被人救走,再将这个秘密告诉朝廷众人,只怕他们的计划也会失败。 无奈自己将这夜府找遍却依然不见熙儿姑娘的踪影。 冷冽的双眸忽然变了变,夜星辰脑子不断运转,不过一瞬间,他便说道:“既然不在夜府,便去丞相府,总之,给我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回来。” 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不能让她变成老夫人权利相争下的牺牲品。 青龙应了声,可随即想到了什么,看着阴沉不定的夜星辰,有些犹豫该不该说出口。 他的举动如何能逃得过夜星辰的眼,不过斜睨了他一眼,冰冷的话语再次响起,“有话就说!” 决绝的语气,不容一点质疑。 青龙身子一震,立马从怀中掏出今日欣荣交给自己的东西,“这是欣荣今日给属下的,说是在熙儿姑娘的枕头底下发现的。” 接过青龙手中的东西,不过是一张白色的帕子,不过上面斑驳的血迹却让夜星辰的双眸紧紧的眯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黑色充满檀香的桌子旁边,将军府的檀木比不上皇宫里的上乘,但是从那淡淡的檀香味道可见即使不如皇宫的,却也是世间少有的檀木。 桌上放着一盆海棠花,它绽放着苍白美丽的圣洁光芒,摇曳着纤细的身姿,姿态万千,寐丽妖娆,一道白色的闪电陡然划过,映在白色的海棠花上,格外诡异。 夜星辰站在海棠花前,眉目淡远清冽,长眸狭长秀丽,凉薄的唇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海棠花枝,温柔的好似对待绝世珍宝。 突然间,他的手指并拢,摇曳在风中的花枝终给折断,落在了那修长的手掌中。 看着帕子上映着嘉庆两个字,一边是鲜红的两道血映,不大不小,刚刚好就是两个指头那么大,把玩着手中被折断的花枝,夜星辰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如此看来这必是熙儿之前被关在密室时拿出来的。”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不敢耽误,便拿给主子。”青龙微微一顿,脸上满是疑惑,“可是属下不明白,熙儿姑娘为何将这个帕子留在屋内?” 这带着血迹的帕子一看便知道不是好的,可熙儿姑娘将这放于枕头底下,这是为何?青龙百思不得其解! 弧度越来越深,“想必是她发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说便再次被人掳走!” “那主子可看出这帕子有何不妥?” 欣荣将这帕子给自己的时候,他也着实研究了好长时间,可除了上面的名字可两处血迹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 “不妥?”略带弧度的薄唇突然紧闭,“只怕是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星辰记得上次熙儿出来的时候,跟自己提过,他对香菜过敏的情形和太后的一模一样,她的推断,他有可能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而不是夜家的后! 只是当时他并不在意,以为那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可当看到这个帕子时,他心下便有些怀疑。 想至此,夜星辰缓缓说道:“尽快将熙儿找回来,这几天密切注意老夫人和老将军的动静。” 青龙应了一声,便消失在漫天大雨中! 巍峨的宫殿依然直直的处理在京都之中,经过精细的工艺筑造起来的宫墙在这个国家屹立不倒,大红色的墙因为一夜大雨侵泡,此时看起来就像是筑了血的宫墙,甚是骇人。 暴风雨过后,第二天便是阳光明媚,仿佛昨天夜里的暴风雨不曾出现过。 但是却对这天宇国最高的掌权者来说,却像是惊天骇浪! 一身明黄色服饰的李晔站在城墙之上,目光深沉的看着远处,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远处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景色,看不到行走的人! 唯一清晰可见的是,那座山,依然挺拔的屹立在武陟城的山区上面。 武陟城离京都隔了三座城池,可因为地处高界,才能在京都的城墙上看的格外清楚。 捶在双侧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内心千转百回,这是六月的天,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场狂风骤雨,要知道,天宇国已经两年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长到这么大,也只有两年前出现过一次,那次是因为敌方动乱,敌军像是得了高人相助,入天宇国如无人之地。 仅仅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便夺了天宇国十座城池,若不是夜星辰,恐怕天宇国在就不复存在了。 而这一场暴雨居然是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难道,天宇国的天要变了吗? 高大的身子迎着冷风矗立在城墙之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皇上,城墙上风大,我们回去吧。” 眼见李晔在这城墙上待了大半个上午,张泽海担心他龙体有殃,便上前劝阻。 若是往常被人如此打断自己的沉思,李晔必定会大怒,只是今日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任由他将黑色的披风披在自己身上。 “丞相可来了?”许是吹了风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 低着头,张泽海说道:“已经来了,在御书房侯着皇上呢!” 果然!李晔一副了然的样子,他不来才是见鬼了! 李晔到的时候,御书房除了丞相还有一个人,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小厮,但他一眼便能看出那是老将军。 也是,一个已死的人突然活着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怕会吓坏朝中人! “微臣参见皇上。” 江淮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老眼一亮,随即将眼中的狠戾拭去,换上一抹恭敬的笑容,匍匐在地行礼。 “平身吧!”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听不出来他此时的情绪是好是坏。 扫了一眼跪着的两个人,沉声对张泽海说道:“退下,不要让人进来。” 皇上发话,张泽海哪里还敢多待,立马便离开,一时间御书房便只剩下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会,气氛便有些紧张。 第190章 妥协 终究是丞相先忍不住,开口说道:“不知皇上考虑的如何。” 阴鸷的眼漏出一丝精光,李晔心中不快,此时自己倒像是他们的仆人,随时听从他的吩咐,收敛住情绪,他缓缓的开口:“这件事朕还需在考虑,但朕希望你们能放了莫熙儿。” 江淮听了他的话,不由轻笑:“皇上,你要知道,现在我们不是在跟你商量!” 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冷,犹如腊月寒冬,让人不敢靠近,可此时站在他跟前的可是江淮和老将军,两个本来就是阴狠毒辣之人,又充满野心,如何会怕他的气势! 声音清冷,似一把尖刀,直直的射向江淮,“你在威胁朕?” 江淮微微弯腰,双手供在胸前,向李晔作揖,那张老脸上漏出被冤枉的表情,“皇上说这话可是真真冤枉老臣了,老臣这么做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若不是先皇和华妃抢夺了你,使你和臣妹骨肉分离,让她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不过四十,黑色的青丝已经染了一层厚厚的白发,皇上,可曾想过臣妹思儿的痛苦。” 果然,江淮这番话成功的让李晔将刚才阴狠之气收敛,脸上漏出一丝不舍,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敲击着,这么一下,一下狠狠的敲着他的心。 好像在告诉他,你是夜家的孩子,你应该为夜家光宗耀祖。 “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你们为何要强求?为何一定要将这天下改为夜?”说道这里,李晔的目光忽然变冷,“莫不是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淮还不待说话,一旁的老将军便开口说道:“这不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若不是他们李家抢夺我的孩儿,我和你母亲又何苦这么做?他们让我们骨肉分离这么多年,我为何不能搅得李家动荡不宁?” “你?”李晔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将军。 只见他圆润的身子在满头白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此时就像一个受尽千般折磨的老者,那浓厚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李晔坚硬的心柔软了下来。 他好歹也是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不能跟亲生儿子相见,他们该有多么难熬? 声音不再似之前那么坚决,透着一丝无奈,“可是现在国家安宁,朕根本没有借口换了国号!” “这好办,只要我们想一个完全的计策,定然能将这件事办的稳妥。”江淮一听他的话有些松动,立马鼓动着说道。 犹豫着没有开口,其实他心里也是异常纠结,一方面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一方面是太后那张渐老的容颜。 她待自己不薄,小时候的记忆,在他的脑中犹如江涛海浪充斥着他的整根神经,母后温柔的笑容,被其他妃子陷害时拼尽全力的保护自己,那张雍容华贵的容颜,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 虽然宫里不缺女子保养的佳品,但奈何岁月匆匆,终究抵不过逐渐映在黑色发丝上的白色发丝。 自从登基后,再也没有插手过朝政之事,这是对自己的尊重,她将一切的权利都交予了自己,她是这般的信任自己,可是自己…… 她虽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却胜过亲生母亲,一想到这里,李晔的愧疚便越深,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偷腥的孩子,被人抓了正着。 “皇上,你若还有时间犹豫,怕是福元公主没时间等你犹豫!”老将军见李晔的脸上一会阴,一会晴,一会笑,一会怒! 耐心快要被用完了,他是何等聪明,怎会不知道皇上此时在想些什么? 一想到他对宫里的那个女人有了不舍的心思,怒气便油然而生。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孩子要对别人产生感情? 果然,老将军的话刚落,李晔便阴沉着脸问道:“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福元公主的生死完全在于你的决定。”说罢看着李晔,脸上闪现出狠戾的神情,“她的生死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个一次又一次的威胁着自己的人,李晔此时恨不得一刀将他杀了,“你若是敢动熙儿一根汗毛,朕一定饶不了你。” 一想到那个时而较弱,时而英姿煞爽,时而调皮可爱,时而冷冽的女子会被这个人杀掉,李晔的心陡然沉了下来。 “皇上,臣说了,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计划走,我们定不会伤害福元公主。” 老将军看着李晔缓缓的说道:“况且,她是你心爱之人,而心思却在别人身上,你甘心就这样将她让给别人吗?” 似是说中了李晔的痛处,他无神的看着老将军,“朕又如何甘心?” “既然不甘心,何不让她心爱之人来为你巩固地位,然后将她夺过来?” 突然李晔的眼前一亮,“如何夺?” “现在各国正虎视眈眈,皇上身边不能少了夜星辰,他现在是皇上手中的王牌,不能与他撕破脸,我们先暂时笼络住他,待到国家安宁之时,找个理由将他的兵权收了,相信他也不能说什么?” 老将军说的头头是道,若是忽略到他眼底的阴狠,便真的能相信,他此时是真的为这个国家着想。 “太后那边?”想到太后,李晔还是于心不忍。 一直沉默不发一言的江淮,终于受不了李晔此时的唯唯诺诺,他厉声说道:“要想成大事者,怎可这般唯唯诺诺?你也不想想,太后已然知晓你的身份,她还能待你像以前那般吗?还能任由你安稳的坐上这个皇位吗?” 心里突的一跳,李晔不可思议的看着丞相,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点?如今的太后怕是不能真心待自己了。 一想到他的皇位会受到威胁,眼里的犹豫顿时消失不见,乌黑的瞳孔尽是狠戾之色,整个人又如以前一般,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 直直的坐在那张檀木椅子上,眼里尽是肃杀之气,“丞相不用这样疾言厉色,无论朕是谁的孩子,如今依然是这天宇国的皇上,还望丞相注意你的言辞。” 江淮一愣,随即后退一步,双手供在胸前,微微弯腰,“是臣逾越了!” 冷冷的眼扫过丞相,拿起桌上摆着的奏折,只看了一眼,嘴角便划过一抹弧度,“改国号又有何难?只要是朕的东西,谁也不能夺走!” 目光久久的落在那张奏折上面,只是上面的奏折却刘乾坤上奏的,上面短短两行字,便说明了太后今日曾频繁召集前朝旧臣。 只是所谓何事他却无从得知。 早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李晔便派人暗中盯着太后,他虽不舍,但也不是愚笨之人。 怕的就是太后突然倒戈相向,那个时候他便成了众矢之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江淮和老将军皆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晔,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们相视一眼,摇了摇头,若是一个人听错还有可能,两个人都听错,是绝无可能的。 思至此,江淮走上前,试探着问道:“皇上这是同意了?” 狭长的双眸紧紧的眯在一起,阴冷的似一刀长剑从细小的眼缝中射出,看着他们并没有说话,良久,才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恩。” 昏暗的囚室只透进来微弱的光,外面的天一片死寂,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地处哪里?只知道,隔着铁窗,能看到几根乳白色的树木。 莫熙儿站在窗边疑惑的看着远处的地方,这莫非是一个森林? 精致的脸上有些灰尘,粉白色衣裙此时早已经肮脏不堪,一头乌黑的秀发此时已经结成一股一股的吊在双肩。 她突然想起在现代上大学的时候,同寝室有一个女孩经常是几天不洗一次头,身上的异味隔得老远都能闻见。 她本来还在想以什么婉转的话语提醒一下她,结果另外一个女孩说道:“你头发上的油都可以炒一盘菜了。” 莫熙儿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女孩脸上抽搐的表情,从那以后,她是再也没有闻到那种味道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头发,莫熙儿不由嘀咕,“只怕是我的头发上的油也能炒一盘菜了。” 正暗自伤神间,莫熙儿敏锐的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心神一震,动作利索的从地上翻身而起,刚走到铁门处,脚步声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一声细小的女声,声音有些稚嫩,“姑娘。” 这个声音?好熟悉。 莫熙儿努力的在脑中回想,好半天在反应过来:“你是小豆芽?” “姑娘,奴婢是来给你送饭菜的。”门外的声音顿了顿,犹豫的声音再次响起,“饭菜奴婢便搁在门外了,姑娘一会吃了就行。” 话落,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似是准备离开,莫熙儿一听便急了,“等,你等等!” 搁在铁门,莫熙儿看不到小豆芽,只能用急切的声音叫住她,果然,门口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姑娘?” “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天知道被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都快被折磨疯了。好歹也要让她知道这是哪里啊? 门外的声音带着一丝害怕,懦弱的说道:“姑娘,你就不要多问了,奴婢不能告诉你!”话音刚落,好像身后有人追着她似得,逃也似的离开。 听着外面顿时一点动静都没有,莫熙儿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落在地,身子换换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整个人毫无生机。 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你倒是把饭给我拿进来啊,这紧闭的石门,你让我如何吃饭? 她被关了三天,也被饿了三天,早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有人送饭过来,却吃不到嘴里去。 烦躁的揉了揉秀丽的头,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美食在前却不能享用! 夜府祠堂内,烟雾缭绕的气息充斥着鼻孔,小豆芽推开门,一股刺鼻的烟气便迎面而来,一时将她呛的直咳嗽。 那双灵动,清澈透明的瞳孔,也因为这庞大的烟气刺激着她的双眸,因着剧烈的咳嗽,眼泪从眼缝缓流下,落在白皙的脸蛋上,任谁都是我见犹怜。 泛着水雾的眸子,朝着正转动着檀香佛珠的老夫人看去,只见她依然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满屋子的烟而有任何不适。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豆芽强忍住这呛人的难受,徒步走到老夫人跟前,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老夫人,奴婢已将饭菜给莫姑娘送过去了。” 低垂着眼睑,不敢看跪在灰色细软的人。遍布皱纹的手依旧缓缓转动着佛珠,只是念着佛经的嘴,突然变成另外的话语:“她是什么反应?” “问了奴婢那是什么地方。”似是察觉到什么,小豆芽紧接着说道:“不过奴婢并没有告诉她,放下饭菜便离开了。” 发鬓上的白色斑迹已经越来越明显,眼角的皱纹一眼便能看出来她的年龄,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体已经是体态老肿,尽管平日里保养的好,依然无法掩饰她的苍老。 手中的佛珠停止转动,阴狠的眼神望着眼前的牌位,声音清冷,“很好,我便要看看,她要如何活着走出去!” 能让她逃的了一次,还能逃第二次? 那个地方可是哥哥专门命人花重金打造出来的,里面的玄铁都是千年铸造,饶是武林高手都无法弄断那坚韧的玄铁,更何况只是一个弱女子? 突然想到了她的一头白发,老夫人的心猛然一抽,这难道真的是应了传说中的话了吗? 浓烈的烟气已经呛的小豆芽眼里直流,但在老夫人跟前只能忍住,“老夫人,既然您已经让奴婢送了饭菜过去,可为何不给她吃呢?” 凌厉的眼神突然转过来,直直的射向她,让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忙跪在地上道歉,“对不起老夫人,奴婢说错话了。”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知道说错话,就给我谨慎一点,这将军府可不别其他地方,若是因为你不小心说错话而惹了麻烦,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咚、咚、咚! 白皙的额头上陡然多了一道鲜红的血迹,她不断的磕着头,声音惶恐,“对不起老夫人,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奴婢一定会谨言慎行,不会给将军府,给老夫人惹麻烦的。” 似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头颅在冰冷的地上磕的异常响亮,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面传来清晰的声响。 收住自己脸上的戾气,老夫人轻笑着起身,扶起正不断磕头的小豆芽,柔声说道:“好了,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提醒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顿了顿,又如之前一般,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至于那个妖女,当然不可能饿死她了,我只是想让她体会什么叫痛不欲生的滋味。” 冰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可是知道莫熙儿视美食为性命,见到吃的就会没命,现在她便让她看到美食而不能下咽,那该是什么表情呢? 灰暗的没有一点光亮的密室,莫熙儿站在铁窗前看着漆黑一片的方向,心里发凉,自己到底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揉了揉已经空洞的肚子,她虚弱的跌坐在地上,粉白色的长裙此时早已经像是被染色一般,成为彻彻底底的黑色。 看着自己脏乱不抗的样子,她柳眉微瞥,密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莫熙儿只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便收回了目光。 不管来的人是谁,都不可能放自己出去,还不如节省一点力气。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将本宫抓来这里?”愤怒的语气伴随着老成的声音,浑然响起。 呃? 莫熙儿心里一阵错愕,这声音……太后? 还不待她反应,铁门便被打开,冷冽的如一把尖细的长刀,声音不带一点温度,手上的动作也毫不因为太后是女人而有所松动,毫不领情的将太后扔了进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多问。” “混账!”强忍着被撞破的手臂,剧烈的晃动让头上的藏青色的步摇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声音充满的浓浓的怒火,好似要将这些人烧死。 “本宫是天宇国的太后,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本宫,看来你们是活的太久了。” 来人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黝黑的脸因为那条显目的疤痕显得异常狰狞,并不因为她是太后而有一丝松动,“哼,来到这里管你是天皇老子都得给我趴着,太后?若是不听话,便让你这个活太后变成死的。” 果然,来人的话成功的让太后的身子缩了缩,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盛气凌人,“你们到底是谁?” 只是她的话却得不到回答,来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便冷冷的关上了门,不过跟太后一起扔进来了,还有几个肮脏的馒头。 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只要是有吃的,对莫熙儿来说就有如神助,眼睛发亮的盯着那几个馒头,但随即盯着跌坐在地上发愣的太后。 微叹一口气,起身走到太后身前,缓缓说道:“太后还是不要挣扎了,进来这个地方想要逃出去恐怕难上加难。” “莫熙儿?”语中的惊讶,一点都不亚于莫熙儿刚才看到她被扔进来时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 她此时还穿着绛紫色的宫装,袖子上面清晰可见翱翔的凤凰,这是上好的凌云锦缎做成衣服,穿在她身上不失雍容华贵。 发鬓也整整齐齐的梳在脑间,只是额间的几缕白发越发显得沧桑,不过宫中的保养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脸上的皱纹,除了有些下垂的眼袋别无其他,看起来像是三十岁左右。 头上的发饰只有那支藏青色的步摇,莫熙儿扫过她空无一物的双手,从未离身的朱红佛珠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猜测,定是被掳走的时候掉落在了哪里。 笑着将她扶了起来,莫熙儿耸了耸肩,“正如太后所想,我跟您一样被人掳了过来。” 太后这才看到,她身上已经破烂不堪,原本失了粉黛的脸颊花了一大片,定定的看着她,似是不解,“你为什么会被掳过来?” “想来是跟太后一样的,他们都为了同一个目的。” 凤眉微皱,表情冷硬,“这些都是什么人?” 将太后扶到一边的角落里坐下,莫熙儿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几个馒头,将外面染了一层泥土的黑色皮剥掉,殷虹的小嘴便咬了上去。 不过一瞬,她的脸便瞬间曲了起来,好硬! 为了能让自己的肚子里有点食物,她只好一点一点掰开坚硬的馒头,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么硬你都能吃得下去?” “为了能活着离开这里,我只能这么做。” 好像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她看了一眼太后,“太后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被抓来这里吗?” 摇了摇头,太后眼里先是不解,随即便闪过一丝亮光:“莫非……” 微微侧头,莫熙儿看着太后瞬间亮起来的瞳孔问道:“老夫人?” “你知道?” 点了点头,莫熙儿脑中不断回想着她在祠堂看到的一切,总觉得老夫人在说谎,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将军,这里面疑点重重,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活了过来,这任谁都无法相信,虽然老将军将自己活着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但莫熙儿相信,这件事必有蹊跷。 还有老夫人,她无法相信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子,这些对夜星辰的冷漠,被她说成是因为将军的死,可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可能这么冷漠? 尽管皇上也是她亲生儿子,但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待遇也太差了吧? 除非……想到之前在祠堂看见的帕子,然后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太后,脑子闪过一个念头,这……莫非是真的? “你在想什么?”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莫熙儿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太后,眼神不自在的闪了闪。 走到她的跟前,一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纤细的手指一边捏起被她掰成细末的馒头,一边缓缓的说道:“太后不觉得事情太奇怪了吗?皇上和夜星辰?” 原本平息下来的心情陡然暴躁起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寒冷,如同寒冷的冬天,“你是如何知道的?” 锐利的眼神直直的望着莫熙儿,像是一把尖利的长剑,狠狠的刺向她。 对上太后冰冷的眸子,淡薄的唇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和太后的冰冷相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声音清淡,不似在皇宫时的讨好,但却多了一份尊重,“想来我被关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太后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到的。” 眼睑低垂,心里的不安缓缓升起,“你想说什么?” “只怕是他们已经要将这国号给改了。” 从太后被关进来的时候,莫熙儿便已经猜到了其中原委,夜家的野心不小,老将军和丞相的野心更大,至于老夫人? 那个女人心心念念她的嘉庆,只要皇上安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她会任由她的哥哥和老将军折腾。 “什么?”尖锐的声音响起,坐在地上的太后猛地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莫熙儿,随即想到之前皇上收到的奏疏,心里一紧,“他们怎么敢?” 不理会太后的愤怒,莫熙儿也随即站了起来,看着因为愤怒身子不断上下起伏的太后,“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太后都已经被关在这里了,恐怕等你出去的时候,这天下就是姓夜的了。” 心慌充满整个心灵,太后急忙走到铁门处,用力敲打,顾不得手上的痛楚,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李家的天下落到夜家手中! 第191章 老夫人转变 “放我出去,你们不能这么做,这天下是李家的!” 空洞的房间传来淡淡的回音,没有人回答,只有她一个在唱着独角戏。 “你不要叫了,他们是不会放你出去的。”悠悠的声音传来,扼杀了她心底唯一的期盼。 像是失了神的精灵,她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头上的步摇因为她剧烈的摇摆,有些歪斜,精明的双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毫无生机。 嘴里喃喃的说着:“现在怎么办?我对不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啊!”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跌落在绛紫色的常服上面,只是一瞬,便化作一滩水迹。 想起之前猜测的事情,莫熙儿走上前,“太后,有件事我想我一定要告诉你。” 这是她目前能为夜星辰做的,尽管只是猜测,但莫熙儿心里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斜睨着她,并没有说话,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比的上他们改朝换代重要。 “我猜测夜星辰才是真正的皇子!是你亲生儿子。” 乌黑的瞳孔猛地瞪大,震惊充斥着她薄弱的心,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不可抑止的愤怒,“你个妖女,你在胡说些什么?他是夜府的儿子,莫不是你跟他们串通一气来哄骗本宫?” 这是个阴谋,一定是! 忽略掉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莫熙儿耐着性子,“你对香菜过敏,而夜星辰也是,据我所知,这天宇国对香菜过敏的人屈指可数,况且,从他出生,夜夫人便没给过他一天好脸色,反倒是提起皇上的时候才会漏出温柔的表情。” “试想一下,若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差别会那么大?” “那是因为老将军是因他而死,所以老夫人才将这一切罪过怪在他头上!” 夜夫人对夜星辰不好,是因为老将军因为他而死,这是是整个天宇国都知道的事情,这个妖女用这些狐媚子的说法诓骗自己,简直可笑。 一想到这里,原本雍容华贵的脸顿时变得狰狞,“都是你这个妖女,才让天宇国动荡不宁,你怎么不死?活在这个世上害人简直是其心可诛!” 莫熙儿原本有些可怜这个老太太,再者可能是夜星辰的母亲对她一再忍让,可她一口一个妖女,让她忍无可忍。 柳眉紧皱,双眼几乎喷出火来,捶在双侧的手猛然插在纤细的腰间,对着太后便是破口大骂,“我说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太婆,你一口一个妖女,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奸淫掳掠了?好心为你,让你们母子团聚,倒是我的错了?” 此时的她像极了菜市场的泼妇,本想好好与她沟通,谁知尽是茶米油盐不进,那便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 太后只差一口鲜血没喷出来了,她是世上最尊重的皇太后,谁人见了不点头哈腰,可这个妖女竟然指着她破口大骂,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一缕头发跌落在她的面颊之上,遮挡了她狠戾的双眸,薄唇因为气愤瑟瑟发抖,老态的手指莫熙儿绯红的脸说不出话来,只是嘴里不断重复着,“妖女啊,妖女,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瞪了她一眼,莫熙儿也懒得与她废话,干脆扔她一个人在那角落,仍由她内心纠结。 夜幕降临,月牙挂在树梢之上,俏皮的只露出了半张脸,肃然的将军府一片死寂,下人们大气不敢出,只得默默做着手中的事情。 俊逸的脸上,眉目分明,狭长的眸子紧紧的闭在一起,黝黑的皮肤上点点汗水,被子里放在双侧的手紧紧抓着被沿。 梦中,夜星辰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寻找着那个身影,无论他如何追逐,那个身影却总是离他一步之遥,抓不住也追不上。 女子一身白衣,飘曳在空中,怨孽的声音充斥着他的大脑:“你为什么不爱我?” “你是谁?”冰冷的声音犹如冰窖上的寒冰,冷眸看着萧瑟的背影,语气淡漠:“告诉我,你是谁?” 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这个人,可手刚触碰到她的裙摆,便消失不见。 略带薄茧的手停落在空中,阴冷的眉紧皱,声音变得不耐烦,“装神弄鬼,也不看看我是谁。” 说着便要冲上去抓住女子,只是人还未到身前,白衣女子突然回过头,泛着水雾的眸子带着幽怨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爱我?” 刚硬的身子猛然后退,脑子像是断了弦一般,怔怔的看着眼前人,冰冷的眸子尽是不可思议,突然眼前的女子消失,夜星辰想要抓,却如何都抓不到。 “熙儿……”紧闭在一起的眸子猛然睁开,只是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白色的里衣被汗水浸透,修长的手摸过去,尽是一片水渍,阴冷的脸上冷汗直流,瞳孔无神的看着漆黑的屋子。 那个人是熙儿?居然是熙儿! 他如何也想不到,一直在她梦里缠绕的女子,居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熙儿?这怎么可能? 难道熙儿梦中的人有关系?他记得熙儿曾说过,她看到的那个男子是自己,可现在他看到的女子也是她? 这是巧合吗?不,绝对不是。 只是为何自己对熙儿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的脑子里从未出现过熙儿的影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起身,缓缓的从床榻上走下来,推开红色的窗子,突然一股冷风直直的吹了进来,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可夜星辰依旧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目光悠远而深沉,将军府此时一片寂静,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干涩的嘴唇微张,“青龙。” 话音落毕,着黑色衣服的青龙便闪现在屋里,没有一点动静,阴冷的脸跟眼前的主子一样,不带一丝温度,整个人融进黑夜之中,除了那双泛着精光的双眼。 他睡眠本来就浅,在听到主子屋内的动静时便已经醒了,听到夜星辰唤他,便一刻也不敢耽误。 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力,修长的手指缓缓搭上红色木窗,将风吹动的咯吱响的木窗稳住,“调查的如何?” 青龙低着头,声音清冷,“属下无能,未找到熙儿姑娘的下落。” 跟上次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饶他动用习教所所有的关系去寻找依然无从的手。 “老夫人那边呢?”转过身,走到书桌旁边,双手负立于脊背后面,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知道他问的什么,青龙如实回答,“老夫人这几天一直都在祠堂,未曾出去过。” 顿了顿,接着说道:“老将军时不时的出去,但总是戴了斗笠,一路跟着他,才知道是去了丞相府,但丞相府内戒备森严,属下无法靠近。” 负于背后的双手紧握,冷冽的声音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办事效率越来越差,看来留你也没有用了。” 跪在地上的身子狠狠的抖了抖,不敢抬头直视主子,低垂眼睑,声音不再似之前清冷,而有了一丝害怕,“主子恕罪,求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这次属下一定找到熙儿姑娘,哪怕是掘地三尺。” 立于桌前的人没有说话,目光清冷的看着他,薄唇缓缓的吐出几个字,“再没有下次。” 清晨,一道殷虹的光透过窗户直直的射向屋内,照在在书桌旁坐了一夜的夜星辰脸上,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只是原本乌黑的瞳孔漏出几缕红丝,看起来格外渗人。 “星辰,起了吗?”屋外响起一抹温柔的声音。 坐在屋内的夜星辰身子猛然一震,带着不可思议,起身,缓缓走向门口,修长的手推开紧闭的木门。 瞳孔不断的放大,嘴里的话透着不可置信:“母亲?” 老夫人一声米色服饰,发鬓被工整的梳在脑后,脸上笑容亲切,不似一毫做作,手里端着一个黑色木盘,上面的映着荷花的陶瓷碗安静的躺在里面。 不自在的侧过身子,让屋外的人走了进来。 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书桌上,老夫人语气温柔,“这些天瞧着你为了皇上和熙儿姑娘的事憔悴了许多,便想着亲自给你熬了补汤,你可要保重你的身子啊!” 夜星辰受宠若惊的看着老夫人,语气也似孩童一般欢快,“有劳母亲了。” “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我是你的母亲,看着你受苦为母的心里难受啊!” 说着眼角便泛出一丝泪花,“以前母亲以为是因为你才害的你父亲战死,可如今你父亲安然无恙的回来,母亲便知道错怪你了。” “这些年一直怨恨你,实在是母亲的错,孩子,你不要怪母亲,当时……” 抬起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语重心长,“母亲也是没办法啊!你哥哥被送到皇宫,而自己的丈夫战死沙场,所以母亲恨啊!” “是啊,将军,这可是老夫人天还未亮就起身亲自给您炖的汤,您可不要辜负夫人的好意啊!”老夫人身后不知道何时回来的蓉嬷嬷,堆起满脸笑容解释道。 “真是辛苦母亲了。”冰山一样的脸瞬间化为温暖的阳光,笑容再也不似之前僵硬,而是带着淡淡的幸福,“儿子真是受宠若惊。” “傻孩子,不要说这些了,快尝尝母亲的手艺如何,这可是好多年都没有做过了。” 夜星辰当然知道,在将军府,老夫人可是从来没有下厨做过东西。 接过老夫人手中的碗,缓缓的舀起一口汤,清香的味道从口中滑落,在咽喉处咽下,他不由赞赏,“好喝!” “好喝那就多喝点,以后母亲天天都做给你!” “恩。谢谢母亲。”说着便将碗里剩余的汤一口喝完,瞬间,满满的一碗汤便见底。 他脸上洋溢着幸福,可却未瞧见老夫人在看见他喝下汤时,眼里闪过的阴狠。不过,只一瞬间,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神色。 第192章 更改国号 后院的海棠花枝依然摇曳在风中,看起来弱不禁风,若是一场大风,恐怕这靡丽的花枝便会被吹断。 姜维站在海棠花前,闻着淡淡的花香,脑中闪现出一抹美丽纤细的声音,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手缓缓的抚摸着花朵,脸上尽是温柔之色,那样的女子居然喜欢海棠花?据他所知,这花娇贵,及其难养,一般女子不会喜欢这种生命短暂又难以饲养的花朵。 而蓬莱国后宫中的那些女人,不是喜欢桃花,就是菊花,真不知道她们是真的喜欢还是假喜欢,只是叫他看来,实在是娇柔做作! “哥哥,你在这里啊?”正沉溺在花香中的姜维被喜悦的声音打断。 姜维面露不悦,好看的细眉微微皱起,“你不在你房间待着出来干什么?” 眼前的女子着一声男子长衫,纤细的身材在长衫的映衬下越发高挑,白皙的皮肤,画着一字眉,面颊泛着淡淡的嫣红,殷虹的小嘴微微张开,脸上笑意盈盈。 似是习惯了男子对她一贯的冷漠,她面上笑容不变,“在房间待的无聊,便想到哥哥这里看看。” “姜公子,若是喜欢花,我可以让夜将军给你移植一些到你的房间。”阿瑾身后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子,跟她一样,姣好的容颜,黑色的发丝放在双肩,脑后插着一支上好的朱钗。 她微微笑着,风情万种,一眼看过去显得柔弱,这样的女子,定是男子争先恐后要保护的对象,只是与阿瑾不同的是,阿瑾从不喜身上带着饰物。 如她的性格般,大大咧咧,因为她曾说,带着那些东西麻烦。只是,她为何和阿瑾在一起? 声音清冷,不带一丝优柔寡断,“这将军府你便可以做主么?” 要是他没有记错,夜星辰那天看到她是厌恶的表情,绝不会是对这女子心生怜爱。 捏着手帕的芊芊玉手抬起放在嘴边,咯吱笑了起来,“公子有所不知,我便是这将军府未来的将军夫人。” “哦?”眉目微挑:“原来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啊!” 女子脸上略显尴尬,随即便拭去眼里的不满,柔声说道,“我本是将军的表妹,也是老夫人指定的将军夫人,这是不容置疑的。” “可在下怎么听说夜将军即将与那莫姑娘成亲了?”说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莫不是柳小姐想要在他们的感情中插足?”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那位眉眼像及了自己母后的女子心生好感,不似一点娇柔做作! 他的话瞬间让柳絮昕的脸扭曲起来,“那不过是一个妖女,凭她也能霸者表哥?简直是做梦!” 只要一提起莫熙儿,她的恨意便油然而生,双眸化成了一团火,像是要将莫熙儿活活烧死! 眼睛微微眯起,瞳孔猛然缩小,姜维充满笑意的脸瞬间变冷,眸子似一把尖刀,直直刺向柳絮昕,他身上的气势让阿瑾和柳絮昕陡然一愣。 柳絮昕更是吓的后退两步,那眼神,好可怕!比表哥的更加阴冷,就像是地狱修罗!在抬眼望去的时候,却发现姜维依然温文儒雅的站在那里,好像那样的表情从未出现过。 “没事就在你的屋里待着,不要出来惹事生非!”语气的不耐烦让阿瑾心里一酸。 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多看我两眼,不能多关心我几句? “知道了。”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但是面对自己的哥哥,她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不过捶在双侧的玉手却紧紧握了起来。 “公子,他好歹是你的弟弟,为何要这么对他说话?难道这是一个兄长该有的气度吗?”怀着自己的目的,柳絮昕见姜维对阿瑾的态度,便忍不住开口。 姜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未搭话,转身拂袖而去! 这几日,老夫人总是不厌其烦的坚持每日亲自炖汤给夜星辰,虽然他心里不自在,但好歹多年不疼爱自己的母亲开始关心自己,心里便暖暖的。 只是今日老夫人并没有亲自过来,而是嘱咐跟随她多年的蓉嬷嬷将汤送了过来,堆起的笑容,将老脸上的横肉尽显无疑,“少爷,这是今日老夫人炖的,说是今日不舒服,便让奴婢送了过来。” 心里一紧,语气急切,“母亲如何了?” “老夫人没事,只是说近日感觉劳累,想要自己休息,并且让奴婢转告少爷,不要担心!”将拖着汤碗的木盘放在红色木桌上,脸上笑意不减! 止住步子,声音有些担忧:“那你让母亲好好休息,不要因为我而劳累了身子!” “奴婢会转告的!” 下午,府里来了位不速之客,夜星辰正在屋里看奏疏,便被门外的小厮打断:“少爷,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大厅处,除了老夫人还有老将军,而坐在主位上正悠然自得喝茶的皇上,正挑起眉目看着缓缓走进的他,心下疑惑,但迈出的步子丝毫没有满了半分。 在厅内站定,双手拱起,微微弯腰,语气并没有因为是皇上而感到一丝害怕,反而多了恭敬,“参见皇上!” 着青衣服饰的李晔坐在朱红色的椅子上,眉目悠远,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笑着说道:“朕与你说过,没有外人在时,你便唤我兄长!” “是,兄长!”他本来也不是虚拟之人,见李晔如此说,便顺着他的意。 “今日来是有事与你相商!”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杯中的茶香还回荡在口中。声音带着一丝商讨,但若仔细听,便能听出那是一种不容置疑。 夜星辰面带疑惑,眸子闪过一丝不解,“兄长若有事,差人来通知臣去宫中便是,为何亲自来?” 脸上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却不达眼底,“朕闲来无事,便想到来将军府看看,刚好有事与你商量,便就没有传唤你!” 闲来无事吗?夜星辰冷冷的想到。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舅舅和父亲给他的压力会让他闲下来吗?况且他知道皇上答应过自己要找熙儿,可现在毫无进展,倒是有心情在将军府喝茶了。 收起百转千回的心思,夜星辰淡淡的说道:“不知皇上所谓何事!” 这次唤的是皇上,而不是兄长,从言辞便可以看出,即使是一脉相连,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无法跟骨肉亲情放在一起相比较。 李晔深知这个道理,对他的话并没有反驳,而是淡淡的说道:“朕跟老将军与丞相商量过,决定将国号改为夜,只是朝廷原本就是李家的,我们贸然将国号改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需要你来相助!” 虽然他自己也不情愿改国号,但熙儿在他们手中,为了熙儿的安全,只能顺着他们的意。 而现在旁边小国还虎视眈眈,朝廷多半都是李家的人,如此将国号改了,恐怕那些人不会轻易同意。 想至此,看了一眼眼前站着的男子,他英气逼人,常年的军中的生活,早已练就了一身肃然之气,他军功累累,保卫着天宇国国运昌盛。 只要有夜星辰出面,那些人即使不情愿,断然不敢多说。 细眉微皱,夜星辰心里泛起一阵冷意,说出来的话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恭维,“你们为何一定要将这国号改了?既然已经阴差阳错,何不就将错就错?如此改了国号,若是发生动荡怎么办?” “这就需要你这个将军出面了!”沧桑的声音响起,眼里尽是阴狠之气。 坐在偏位上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老将军适当的插言。 而老夫人在听到老将军说话的时候,凤眉仅仅微张,便又紧闭,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说话。 夜星辰声音漏出无奈,“父亲,你们这般做到底是为何?皇上,难道你就不希望百姓安家乐业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让李家的老部下不服,若是他们造反那该怎么办?太后她会同意吗?她会任由你们胡闹?”阴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质问,一字一句从他唇中吐出。 他是一个将军,从小保家卫国这四个字早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他只希望百姓安和,国家昌盛,父慈子孝,奈何,这一切对他来说尽是奢望。 突然想起母亲这些天亲自给他炖汤,原本以为是母亲良心发现,却是为了主位上坐的那个男子有求于他? 他觉得可笑,为什么一母同生,待遇却是天差地别?若是他们能将那份微薄的爱,分给自己一点,哪怕只有一丁点,自己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砰!”粗厚的手猛然在木桌上狠狠一拍,桌上的茶水顺着茶杯溢了出来,洒在红色木桌上,好似一滩血迹。 苍老的声音夹杂着怒气,不带一丝情感,“哪里来那么多的顾虑,你是夜家的孩子,李家这么对待我们老夜家,我不过是将我该有的夺回来而已。你现在帮着外人说话,居心何在?” 低垂着头,夜星辰声音不再似之前僵硬,但是语气却也是不怒自威,“天下同为一家,我没有偏帮谁的道理,若皇上需要我,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改国号,我不同意!” “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由不得你。”冷冷的声音从主位上飘来,锐利的眸子划过刚硬的脸,“除非你是想要熙儿死?况且太后已经阻挡不了这一切,她没有说话的权利。” 夜星辰身子猛然一震,想起下落不明的莫熙儿,心里一阵落寞,由此看来,熙儿定在他们手中,倘若自己不同意,她必死无疑。 但若是同意,他们也不见得放了熙儿。 可是太后?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太后被抓了?他们居然如此大胆,敢对太后动手,就不怕李家人崛地而起,废了他皇上之位吗? 一时间,大厅里的三个人都没了声音,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夜星辰不断在脑中想着对策。 第193章 发配边疆 良久,夜星辰才抬起幽暗的眸子,缓缓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熙儿如何?” “放心,她死不了,但若你一直犹豫不决,我可不敢保证,她还会不会活着。”不屑的扫了一眼夜星辰,冰冷的话从老将军的最终缓缓吐出。 莫熙儿这个宝是压对了,想要让夜星辰妥协,只有戳到他最痛处,不然……这个人还真是无法控制。 “星辰,你就答应他们吧,母亲不想看见你们骨肉相残!”转动着佛珠的手陡然停住,幽黑的瞳孔带着一丝水雾。转过头,似是祈求的看着他。 语里的意思很明白,左不过是他若不答应,那么皇上和老将军的矛头便会指向他,言外之意便是,阻挡他成功之路的人,只有死! 冷冽的眸子缩了缩,看了一眼臃肿的老夫人,她看起来很疲惫,突然想到早晨蓉嬷嬷说老夫人身子不舒服,许是为自己熬汤累着了身子。 清冷的气势收了收,像是妥协一般,为了母亲,他也只好这么做,“我答应你们!”顿了顿,眸子看了一眼上座的人,“不过国号改了之后,我要见到熙儿!” “好!” 老将军接过他的话,语气有些愉悦,但想到他之后提到的要求,低垂着眼睑闪过一丝狠戾,哼!到时候就看她还能不能活着出来了。 天宇国震动,天下大变,皇上李晔突然颁出一道圣旨,将国号改为夜。大臣皆是一阵,不明所以,虽然此事很多大臣并无异议,但是李家的旧部皆是不服。 纷纷在朝廷上弹劾李晔,问其为何改国号,此时,丞相一脉以及振国大将军皆站出来同意皇上的观点。 以此,国号一事被皇上说成钦天监算出李姓不吉,国号由此而更改。 事已至此,李家就不虽仍有人不服,但知道凭一己之力无法改变即成的事实,便也作罢。 夜色如水,星子稀疏,天色沉的发黑,偶尔响起一阵刺耳的鸦鸣,带刀侍卫轮流在皇城巡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尽职尽责的守护着皇城里面的安全。 御书房,幽暗的烛火一闪一闪,微弱的光落在阴晴不定的面颊上,檀木椅上坐在一脸阴沉的李晔,而他的面前则站着微微弯腰的丞相。 气氛诡异,屋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只听得见烛火燃烧而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良久,坐在首位的男子缓缓开口,声音阴沉,“朕不同意这么做!” “皇上,一山不容二虎,虽然他是你弟弟,但你想想,若是他突然倒戈相向,以他在天宇国的地位,你的皇位还能保得住吗?”老态的身体弯着身子,耐心劝解。 阴冷的脸有所动容,不过片刻又恢复正常,“凭他还不能撼动朕的地位,若是此时将他调走,李家的人还蠢蠢欲动,远在天边的他,如何帮朕解围?况且,没有任何理由便收了他的兵权,只怕是他也不服。” 毕竟当了这几年的皇帝,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还是分的清,丞相一提出要将夜星辰发配到沸城,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反对。 国号刚改,那些大臣虽然嘴上没说什么,那也是因为有丞相一脉的人鼎力支持,况且也惧怕久战沙场的大将军威风,一时间才堵住了芸芸众口。 若是此时将他调走,恐怕会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让他交出兵权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我们想一个完全的法子,他必然是没得说,至于那些旧部,哼!” 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带着不屑,“若是他们胆敢造次,便以犯上作乱处置了他们,饶他们也不敢翻了天。” 昏暗的烛火隐藏了他眸子闪过的狠辣,不敢被皇上发现,只是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的野心,他做的这一切可不是为了眼前的人,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冰冷的眸子扫了一眼站在眼前的人,他体态老肿,恭敬的站在他面前,看不出来有一丝不妥,但李晔的直觉告诉他,他们要的远远不止这些,或者…… 想到这里,狭长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紧紧的眯了起来,声音冰冷似剑,“你们先是让朕改国号,后又让朕调离夜星辰,到底有什么阴谋?” 噗通一声,膝盖狠狠的触碰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丞相匍匐在地,似表忠心,“皇上明鉴,臣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皇上好啊!” “你想想,你喜爱的女子心里装的是他,而你们又是一脉相连,他好歹也是威震一方的大将军,而他鞠躬尽瘁守候的主子,却在觊觎他的女人,他会不心生怨恨吗? 如今他知道你们的身世,而你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皇位上,享受荣华富贵,他却要为你卖命,他如何会甘心?” 丞相的话一字一句的敲进他的心中,让他坚硬的心有了一丝松动,心下一惊,居然忘了这茬,丞相说的对,夜星辰那么孤僻高傲的人,怎么容许自己觊觎他的女人?还不辞辛苦为自己卖命? 莫不是他真的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恭顺,只是为了减掉自己的戒心,好为他做嫁衣? 想到这里,那双阴冷的眸子紧紧的眯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檀木桌面,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你说的对,朕不能给他反抗的机会,若是他真的心生怨恨,只怕朕的皇位不保。”收住敲打桌面的手指,冰冷的话从薄唇中缓缓吐出。 天宇朝堂,金銮殿内。 李晔一身明黄色龙袍坐在金属量过重的龙椅上面,正对着头顶是一条飞龙,那条龙也是纯金打造,飞龙下面是一张镶着金色边框的牌匾,上面工整的写着四个楷体“正大光明。” 李晔身子舒服的依着扶手,状似悠闲惬意,不过那双掩饰在微垂的眼帘下的眸子,却闪着锐利星光。 文武百官立于堂前,无不小心谨慎,自从换了国号之后,这位主子的性情更加阴晴不定,任谁都不敢轻易触碰! 他的目光停留在负手而立的夜星辰身上,黑色铠甲着在他修长的身上,一点都没有不协调,反而多了一份肃然。 他此时目光冷硬,语气不解,“皇上,微臣不明白,为何突然收了臣的兵权?可是臣触犯了国法?” “没有。”慵懒的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舒服的歪靠着一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拧着细眉神色深沉,精光闪烁的双眸,微微半眯,既然没有,皇上为何要这么做?臣需要解释。” 这句话说的不深不浅,他为天宇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皇上没有任何理由便卸下他的兵权,若是不能给一个合适的解释,怕是不能服众。 眼里的精光一闪,随即低垂眼眸,拭去那抹精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龙椅扶手,阴冷的嘴换上一抹笑容。 “夜将军怎么急了?朕收你兵权也是事出有因,三大部落最近又结盟到一起,来犯我国,这次朕是想派兵部侍郎刘乾坤前去迎战。” 夜星辰顿时明了,他这意思是想要将自己的兵权交给刘乾坤,他要消弱自己的势力,不能成为他的威胁。 不禁嘲弄一笑,看来他已经防着自己了,可笑的是自己还竭尽全力为他保家卫国,居然换来这个下场。 被点到名的刘乾坤一震,随即从百官中站了出来,匍匐在地,声音带着激动,“臣谢皇上倚重,定不负皇上所托,大胜归来。” 精明的眸子扫了一眼刘乾坤,声音冷冽,“皇上觉得臣没有能力解决三大部落吗?” “夜将军也清楚,上次朕派你去三大部落时,你私下见了那位部长之女,还身负重伤,若说你没有私心,难以堵住悠悠众口,朕这次派刘将军前去,也是为了以正将军清白。” 铿锵有力的话回荡在金銮殿中,不容一丝质疑。眼眸扫过跪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刘乾坤,冷冽的声音响起,“这次派刘将军去,还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满载而归。” “是,微臣遵命。”声音透着难以言表的激动,这是不是代表皇上开始倚重自己了? 一想到若是这一仗自己大获全胜,以后的日子便会平步青云,内心便犹如欢快的小鸟,跃跃欲试。 夜星辰明白李晔这么做,是给自己下马威,但事已至此,他万不能多说,若是说他不同意,便会被认为是手握重兵,图谋不轨。 “皇上准备让臣做什么?”既然他卸下自己的兵权,断然不会让自己当一个闲散将军。即使是他同意,他的那些属下也不会同意,李晔深知其中道理,自然会安排别的事情给他做。 果不其然,慵懒的靠在龙椅上的李晔身子缓缓坐起,“朕决定让你去沸城边界。” “什么?”夜星辰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晔:“沸城已有看守的将士,为何要安排微臣?” “沸城是天宇国最重要的边界,将军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是那里一旦失守,敌军有可能会直捣皇城,朕将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李晔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心下一冷,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夜星辰,在看见皇上那双阴冷的眸子时突然止住。 “臣知道了。下朝后就回去准备,即刻启程。”夜星辰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 要说以前对李晔还有一点兄弟之情,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他觉得自己威胁到了他的皇位,想要将自己发配在边疆。 那里偏远,自己又没有兵权,饶是想对他的皇位觊觎也是无可奈何,再者自己一走,熙儿还在他们手上,这样他便轻而易举的得到。好一个一箭三雕。 可是你太小看我夜星辰了,你的皇位我不稀罕,兵权我也不在乎,但若是你敢动我的女人,我必定不依不饶,眼里的精光随着心里的愤怒一闪而出! 第194章 出发 夜幕降临,月稍缓缓挂在树枝上,书房内,黑色铠甲挂在衣架上,修长的手抚摸着伴随自己多年的刚硬铠甲,阴冷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温柔。 好像一个父亲般,升起一丝怜爱,每每征战时,他总会穿上这身黑色铠甲,只有这样,他才会无所顾忌,勇往直前。 梦魇中的那个白色女子,每每一看到女子面容后,心里便止不住的惊慌,与浑身散发着肃然之气的他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论他在脑子如何搜寻,都找寻不到似曾相识的一幕,那个在凯旋归来途中捡到的女子,竟然是早早便与自己相识么? 衣襟中的汗水已经干涩,只是微微有些潮意的衣服不难看出刚才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般,不死不休的纠缠着自己。 “青龙。” 沙哑中夹杂着干涩的声音,在黑暗中微微响起,声音很小,若是不仔细听,只以为一阵风吹过,可青龙不是一般人,夜星辰的声音一响起,他的身影便出现在屋子。 与往常一样,依然是一身黑衣,依然速冷的面容,恭敬的跪在地上,等候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的指示。 抚摸着铠甲的手并没有停下来,因为一场噩梦而发出嘶哑的声音,如同他此时阴冷的表情,“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跟随男子多年,只一句话便明白他所为何事,语中透漏了他的担忧,“可是主子怎么办?沸城虽然看起来平静,可是那里暗藏危险,主子一个人属下不放心。” 言外之意便是想告诉眼前的男子,他的职责是保护他的安全,至于找莫姑娘可以派别人前去。 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双眉微微瞥起,带着一丝恼怒,“何时我的事轮的到你插言了?” 阴冷的双眼一震,随即低下头,“是属下逾越了,但属下担心主子的……” 安全两个还未说出口,站在铠甲身边的人身影一转,青龙还没看清楚,一双修长的手便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凉风。 抵在他脖颈的手突地用力,掐住他的命门,直叫他喘不过气来,良久,男子缓缓收手,青龙才感觉如释重负一般,跪在地上的身子已经僵硬。 只是嘴里喘着粗气,他心里暗惊,主子的武功竟然练的如此神速,他再不济也算的上是武林高手,可刚才,居然没有看见主子何时出手,人便闪现在自己眼前。 想到这里他不禁庆幸,多亏自己不是主子的敌人,若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阴冷的声音从他的头顶飘过,传到他的耳中,“莫不是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属下明白,一定暗中监视老将军的,一旦发现熙儿姑娘,便立马将她救出来。”冷硬的身子还在颤抖,明显感觉到主子怒气的他,断然不敢在多说一句。 自从熙儿姑娘再次消失的这几天,主子的怒气从未消散过,他不敢触碰雷区,只怕他一怒之下真的如刚才一般捏碎自己的脖子。 怒气稍减,夜星辰漫不经心的走到红色木桌旁,声音清冷:“既然明白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却让单膝跪地的男子浑身一震,随即一转身,便消失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 只是出去后,看着紧闭的房门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不由叹道:好险。 临走的那一天。夜星辰早早的起来换上藏蓝色的长衣,而那身从不离身的铠甲被他留在了府内。 除了他的四个副将,和习教所的两个人,其他人都被留了下来,夜星辰并不打算带着他们一起前去。 不过在明眼人看起来是如此,但留下的那些人早已经偷偷的前往沸城。 没有人为他践行,将军府外只站了老夫人和一直陪伴着她的蓉嬷嬷,粗厚的手搭在那双带着薄茧的修长的手上面,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子,这一路要好好保重。” 阴冷的眸子微微闪了闪,语气温柔,“母亲也是,要保重身体。”随即看着一旁低垂着脑袋的蓉嬷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好母亲,若她稍有差池,我便为你是问。” 被点名的蓉嬷嬷一刻点头哈腰的说道:“将军放心,奴婢一定不负所托。” 满意的点了点头,清冷的眸子往将军府内看了一眼,有些失落,但随即便被他拭去。 皇宫派了大内总管过来,替皇上道了句:一路顺风。 与夜星辰一起上路的人并不多,杂七杂八的夹杂一起,不过十来个人,其中,那个被遗忘的黑衣跟着一起来了。 离开京都,一路向北…… 眼看着离京都越来越远,离沸城越来越近,一直冷着脸的黑衣,脸色更加难看,随之而来是担忧,冷漠的眸子扫了眼正闭目打坐的男子,嘴里的话吞了又咽,咽了又吞。 “有话就说。”虽是闭着眸子,但敏锐度却从未降低,冷冷的话从淡漠的唇中吐出。 嘴巴微张,原本想说的话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主子,眼瞧着离沸城越来越近,为何您还这么淡漠?” “不然呢?”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容:“你让我现在回京,将坐在龙椅之上的人揪出来暴打一顿么?” “呃?”黑衣一阵错愕,看了看眼前的人,不明白为何此时他到能笑的出来? 双眸依然紧闭,嘴上的话随之而出:“既来之则安之。” “属下怕这一路上危险不断。”终是下定决心,冷冰冰的话透着一丝担忧。 狭长的眸子陡然睁开,透过轿帘望着北方,看着一片苍夷,远远的一条并不算平整的官道,两边具是密林,只是,那些树木上的树叶早已落尽,将路上铺的厚厚软软。 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情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瞧着眼前面上不带一丝温度的男子,黑衣身子一抖,便不再说话。 漆黑的铁屋,依旧一片清冷,暗沉的天色,天上的星星只有那么几颗在闪着微薄的星光,突然一阵寒风吹来,夹带着几片枯黄的落叶吹进了铁窗之上。 感觉到凉意,梦魇中的女子双手紧紧抱紧身子,带着尘土的白皙的脸上汗水淋漓,顺着脏兮兮的脸颊,缓缓落在白皙的脖颈之上。 梦境中,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清澈透明的风景,山中景色秀丽,树木繁茂,一个拥有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子,正狠戾的用亚麻色的长鞭狠狠的抽在自己身上。 嘴里的牙齿被她咬得咯吱咯吱响,声音中夹杂着怒气和失望,“为师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对男子产生感情,你偏要与为师作对是吗?” 跪在草地上的女子一脸倔强的看着奋力抽打自己的人,嘴里尽是不服输的语气,“师傅,为何一定要拆散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世间男子皆薄情,你的真心来自哪里?” 手里的鞭子不曾软弱半分,她一边狠狠抽打,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若是真爱你,为何他压根就不认识你?” 纤细的身子跪在地上摇摇欲坠,后背一道又一道的鞭痕触目惊心,“不,若不是你给他下了失忆散,他不会不记得。” “哼。”许是打的累了,手中的鞭子停下,嘴里发出一声冷哼,带着不屑,“我就是要让你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所谓的真爱,若是他真的爱你,即使我下了失忆散,他必定会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你的身影。”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跌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瞬间便消化,“师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女子喃喃自语,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即被她拭去,“看看你这满头白发,看看你沾满鲜血的双手,你多杀一个人,生命便会耗尽一分,直到你的发迹完全变白,你便会油尽灯枯,你还有什么资格说爱?” 低着眼看着自己的双手,在看看捶在双肩的白发,女子突然发出尖细的惨叫:“不……不会的……” “师傅你在骗我。” “哈哈……哈哈……” 女子狂笑不止,眼里的泪水溢出,脸上的表情扭曲,狰狞着一把抓起女子的头发,疯狂的话语不断从嘴里吐出,“我为何要骗你?我就是要让世间女子明白,男子都是绝情之人,我要让你杀尽天下男人。” 尖锐的笑容回荡在空旷的山林之中,女子几近癫疯,似是活在自己的回忆里,再也不理会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人,身子猛然一转,便消失在山野之中。 不可置信的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神情低落,低头看了一眼白皙纤细的手指,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不要!”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身子从冰冷地板上陡然坐起,衣襟已湿透,眼角的泪水还挂在眼睑之上,落在长长的睫毛上面,泛起一层水雾。 抬起眸子望向顺着铁窗望向漆黑的夜幕,一直鸟雀正落于铁窗外,叽叽喳喳的狂叫不止。 莫熙儿一阵烦躁,抬起芊芊玉手,一时间,长长的袖子遮住了白皙的手掌,烦躁的抬起手,嘴里怒道:“吵死了。” 一阵大风从自己的袖口中闪出,那支狂叫不已的鸟雀此时安静的躺在铁窗外,没有一点声音,只是细细看去,已然是一具死尸。 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莫熙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再次将手掌抬起,朝着铁窗外轻轻一甩,一阵微风似尖利的长刀,刺向铁窗处,在碰到铁窗时,发出滋的一声响。 “这怎么回事?”柳眉微皱,泛着水雾的眼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白皙的双手,莫熙儿似是见到魔鬼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缓缓起身,之前太后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早上来了几个人,不由分说的便将太后带走,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冰冷的铁门便再次被关上。 第195章 初到沸城 莫熙儿纤细的身子缓慢的走向铁窗前,看着点点星空,脑中百转千回,心里微叹:“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脱离轨道了,我该怎么办?” 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应,只是在空荡的黑屋里折了一圈又传回到她耳中。 慈禧宫,庄严的红色墙壁,千道工序打造的宫殿魏立在清冷的皇宫中,屹然不倒,一声紫色长衣的李晔弯腰站在白色珠帘前,语中带着恳求。 “母后,儿臣求你了,您还是吃些东西吧,不然你的身子撑不住。” 慵懒着斜靠在贵妃椅上的太后,凤眉紧闭,手中又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佛珠,脸上的表情阴冷,“皇上不用假惺惺的讨好哀家,既然你已经没将哀家放在眼里,何苦在这里惺惺作态。” 并没有因为太后的话而有一丝恼怒,李晔直起身子,缓缓解释道:“母后,儿臣是真的担心您的身体,几时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国号都改了,我们老李家的天下,莫名的成了夜家的,皇上倒是说说,你讲哀家放在心里几分?”斜靠在贵妃椅上的身子换了换,直到下一个姿势舒服一下才满足的笑了笑。 只是那双闪着精光的凤眼,透过白色珠帘直直的射向站在珠帘外的人,要说以前还有母子之情,这一切全在他将自己关起来时,改了国号之后,化为灰烬。 她如何不知道李晔打的是何主意?左不过是李家旧部对他改国号不满,再者不见太后出面,心生怀疑,他若不将自己放出来,那些人如何能轻易绕过他? 真当自己是快进棺材之人,脑子也不好使了么?夜家?眼里的阴狠不溢而出,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们就休想将这李家天下夺去。 “儿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逼迫儿臣,若是不改国号,便以母后性命要挟,虽然不是母后亲生的,但到底我们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儿臣不会对母后没有感情的。” 这句话他说的是真心实意的,虽然他向丞相和老将军妥协了,但是却不能不善待这个曾经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人。 斜睨了眼前的男人,对身旁穿着绿色宫装的女子说道:“绿芜,哀家累了,扶哀家去休息。” 娇羞的脸蛋忘了一眼珠帘外面站着的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自从太后之前说要让她久留皇宫之时起,她便褪去了一身青衣,换上了中规中矩的宫装。 初换上这身衣服之时,连她自己都惊叹了,望着镜子久久都未回神,镜中娇柔似鹅的脸蛋,微微垂下的柳眉,白皙的脸颊两侧施了上好的胭脂。 乌黑的发丝经过宫女小巧的手梳成了少女发鬓,头间插着太后赐的翡翠朱钗,樱桃小嘴,就是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叹息。 以前从未觉得自己也会如此美丽,顶多就算是清秀而已,如今换了一身打扮,丝毫不输皇上后宫中的三千佳丽。 如此想到,不由心里瞎想:这样的自己他会不会多看两眼。 低垂着头,声音恭敬的说道:“是。” 站立在珠帘外面的人突然看向太后身边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如今才发现,这个女子的美貌竟可以和他后宫之中的女人相媲美。 不过他此时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仅仅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忘了一眼正被绿芜搀扶着去內寝休息的太后,无奈的叹了叹气,转身离开。 京都的城墙底下,三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站在告示前拧着眉看着上面的内容,那是李晔不久前颁发的将国号改为夜的告示。 时间不长,侍卫便没有撕掉,着黑色衣服的男子沙哑,还不断咳嗽着:“天宇国的皇上为何要将国号改了?” 立于他身旁同样一身黑衣,只是年龄较他大一些,声音清冷:“这是他们国家内部的事情,与我们无关,阿森,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被唤作阿森的男子收回目光,语气透着无奈:“阿木,我们都找了这么长时间了,仍无所获,你确定是在天宇国吗?” 转过身,一边朝着他们落脚的客栈走,一边说道:“传过来的消息说她在这里没错。” 走在阿森身旁,跟他长着一样面容的阿林说道:“这茫茫大海,找一个人就像是大海捞针,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何时才能回到我们的故乡?” 这里的人一点都不讨喜,竟然将他们的神牛宰了吃肉,他眼里闪过一丝狠辣,若是下次再瞧见这些人吃他们的神牛,他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感觉到阿森的怒气,为首的男子轻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注意你的举动,将你的气势收起来。” 心里燃起的那团火瞬间被扑灭,阿森不满的说道:“我就是看不惯。” “这里不是蓬莱国,我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何尝能忍受这些人将他们的神牛视作嘴边之物? 但是当前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阿木,你说皇子也出来了这么多天,会不会已经找到了?”阿林声音悠然,带着不解。 叹了叹气,阿木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至于主子的事情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里划过无数悲伤,当年若不是自己办事不利,将那幼小的姑娘弄丢,皇后也不至于落得疯癫的下场。 更不会让一个乞丐来顶替公主的身份,一想到这里,他的怒气便不由得升起,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居然盯着公主的名头在宫中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觊觎蓬莱国身份尊贵的皇子,他可是记得阿瑾在无人之时眼里漏出的阴狠,那是一种嗜血的野心,想要将现在所拥有的全部变成她的囊中之物。 不过他也太小看他们了,他可是蓬莱国的大将军,虽只受命皇上一个人,但他的职责便是保护蓬莱国的安危,只要有他在,便由不得她翻了天去。 想至此,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即便消失不见。 “你们两个都不要轻举妄动,在没有确定找到的女子就是公主之前,不要暴露了身份。”声音带着叮嘱,提醒他们这是在别人的地方。 阿林与阿森相视一眼,便不再说话。 一行十几人一路行驶,路上景色秀丽,却无人有心观看,越过不平稳的官道,黑衣阴冷的眼朝着娇外看了看,回头对身边浑身散发着肃黑之气,双眸紧闭的男子说道:“主子,到了。” “恩。”低沉的嗓音,男子睁开紧闭的双眸,轻抬嘴角:“叫门吧!” 黑衣还没来得及应是,便听见城门上一个小兵举着长枪,质问道:“来者何人?” “还不快让李德旭来迎接夜将军!”运起内力,浓厚的声音飘向城墙之上的小兵耳中。 闻言小兵一愣,随即收起长枪,冷声说道:“稍等。” 这一个稍等,却足足让夜星辰一行兵马在灼灼烈日之下等了一个钟头,坐在马车内的夜星辰双眸闪过一丝阴冷,果然是山高皇帝远,不过是一个守城将军,居然也对自己这般无礼。 从马车中缓缓走下,声音中夹杂着怒气,望着城楼上另一个小兵,“去告诉李德旭,限他三分钟之内将城门打开,不然,他的脑袋也留给他去阎王殿嚣张!” 那小兵本是不屑,听夜星辰如此说,更加不为所动,丝毫不因为他是振国大将军而感到害怕,夜星辰阴冷的话语顿时就像砸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 “可恶。”黑衣一声咒骂,随即运气轻功,轻轻一跃人便跳到了城墙之上,那小兵还震惊着黑衣如何从这十米高墙上飞上来之时,脑袋便已经被拧断。 死的时候双眼瞪大,震惊的盯着眼前的黑衣。 “死了都不安分。”黑衣眉头轻皱,抬起脚,一脚将小兵踢飞,可怜他尸骨未寒,便被人如此折磨。 若是到了阎王殿,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得罪了夜星辰。 飞身下去,黑衣一手一个,解决掉看守城门的小将,未看他们一眼,城门便被打开。 夜星辰进入到城里的时候,好看的细眉紧紧的皱在一起,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城池? 到处充满这弥漫之气,街上不断传来惨叫和怒骂声,顺着声源看过去,只见一男子正强行对着一妇女行暴,而她身旁的男人只是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狠戾的眸子眯成了一道直线,走到他们身边时,抬起脚将女子身上的男子踹飞,那男子猛地被人踹了一脚,怒气便直直的升了起来,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找死!”咒骂的声音刚落,黑衣阴沉的脸便越加黑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刀,狠狠的刺在他命根处。 随即便传来狼哭鬼嚎的惨叫声:“啊,爹啊,快来救我,有人要杀你儿子。” 不过片刻,前面不远处的一道门打开,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脸上长满了横肉,他一边穿衣一边急匆匆的走出来,嘴里怒骂,“谁?是谁?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杀我儿?” 微胖的身影在看到夜星辰后顿了顿,片刻便化成滔天怒气,“夜将军初来我城,便杀我儿,是不是太不将我这个守城将军放在眼里了?” 夜星辰双手负于背后,高大的身子在阳光底下犹如一颗松柏,比李德旭足足高了一个头的他,瞬间为他遮挡了半边太阳。 狭长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一堆横肉的李德旭,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势,不似在战场上的他,浑身肃然,而此时,他阴沉着脸,气势逼人,犹如暗夜修罗,不死不休。 他一个大将军,进入这沸城竟然要经过这守城将军的同意,实在可笑,何时,他成了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个人? 第196章 星辰之怒 真以为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了! 扫了一眼下身流血不止的男子,夜星辰阴冷的眸子落在李德旭的脸上:“何时李将军便成了沸城的当家之人?竟然罔顾天宇国的制度,任由儿子在这胡作非为?” “哼!”李德旭的眼里阴狠,说话毫不留情面,“在这沸城,我便是老大,饶你是振国大将军,也得给我趴着行事。” “呵呵……”好看的双眉划成一道弯弯的弧度,不过瞬间,狭长的眸子紧紧眯起,精光似剑,直直的刺向李德旭,似是要将他刺穿才肯罢休。 淡薄的唇微微勾起,声音清冷,像是在看一个牲口,毫无感情,紧紧两个字,便让李德旭浑身发毛,“该死!” 是该死,这样一个目中无人的人,竟然能在这沸城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实在是浪费天宇国的粮食。 如同夜星辰一样,站在阳光底下一脸肃黑的黑衣如同松柏,淡漠眸子紧紧愣了片刻,粗厚的手掌,便毫不留情的将一脸惊恐的李德旭拎起。 瞳孔带着不可思议和愤怒交杂在一起,那双厚重的唇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见他腹部插着一支明晃晃的刀,被阳光一照,形成强烈的反光。 刺目的鲜血顺着上好的灰色锦缎溢出,先是一点一点,后便像阎王身边的魑魅魍魉,张开血盆大口一般倾泻而出! 砰! 毫不留情的将眼前的死尸丢在地上,厌恶的看了一眼,随即在黑色的衣服上擦了擦沾满血迹的手,眼里尽是不屑。 转过头,看着高大的男人,语气有些担忧,“主子,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 张扬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见背对着而立的男子陡然回头,眼神犀利,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莫不是你要替我主张?” 身子一顿,阴冷的脸颊闪过一丝害怕,随即低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啊,爹,爹,你怎么了?”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男子猛然大叫,双手颤抖着附在他呼之为爹的人鼻尖上! 手猛地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咽气的父亲,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不可抑止的愤怒,“好你个夜星辰,居然在这沸城杀死守城将军,今日,我定不饶你。” “来人。”愤怒的声音响起,对着身后的十几个小厮说道:“给我将他们抓起来,我要让他们后悔惹到我。” 那些小厮还未回过神,便听见自家少爷的命令,身子一震,有些畏首畏尾的看着夜星辰,不敢上前。 刚才那个身穿黑衣的人动作迅速果断,阴冷无情,根本就没有给守城将军反应的余地,将军便一倒地不起,以他们的身手,绝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虽说是守城将军的小厮,其实是他们请来的打手,只是以李府的小厮在这沸城横行霸道,他们人多势众,再者有守城将军撑腰,沸城的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可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还想多活几年,这几个人明显身手不凡,何苦要以卵击石? “愣着做什么?本公子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别忘了是谁给你们特权在这沸城横行无阻?是谁供你们好吃好喝?”本就及其愤怒的男子,看见小厮畏首畏尾,气便不打一处来。 那十几个小厮有些犹豫,毕竟他们也知道若不是李德旭,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生活。 但是…… “吵死了。”迎着阳光而站的男子双眉紧皱,脸上的不耐烦呼之欲出:“黑衣,解决掉。” 黑衣领命,瞬间,跟随夜星辰一起而来的十几个人,动作迅速,灵敏果断,不过片刻便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及那个男子全部解决掉。 离开京都之时,虽然在外人看起来,只是杂七杂八的带了几个人而已,但是,仅仅这几个人,便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这几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瞬间,吵杂的街道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到,地上横七竖八算上李德旭和他儿子,躺着二十个人。 他们的手段很犀利,全都是一刀毙命,而那些原本幸灾乐祸看着热闹的百姓纷纷后退,每个人眼里都是不可抑止的害怕,这个长得俊逸的人,好可怕! 本来以为有人可以好好教训一下李德旭,即便不能为他们出头,但好歹也是解了气,可没想到,这男子一来,便惹了十几条人命。 由此想着,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甚至有些人因为慌乱碰到了黑衣身上,瞬间吓得跌坐在地,不敢抬头看这个冷酷的男人。 那百姓紧紧闭着双眼,心里直呼,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这个人一定会像杀那些人一样,将自己杀掉。 身体瑟瑟发抖,整个人尽是虚汗,只是,他预料之中的小刀并没有插进他的腹中,身前被一片阴冷遮住了强烈的光,缓缓睁开眼,是那个为首的人。 声音不再似之前那般清冷,修长的手缓缓伸出,一把拉起他,声音清淡,“不用惊慌,我们不是恶人!” 这句解释显得有些牵强,一进入沸城便杀了守城将军,说不是恶人,谁信啊,但是这句话,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谢……谢……”声音不住的颤抖,随即想也不想,便逃也似的到了人群之中。 黑衣的眉头紧皱,在夜星辰耳边小声说道:“主子?” 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藏青色的长袖边缘绣着一条青蛇,在阳光底下越发诡异。 狭长的双眸望着城中百姓,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们不用怕,我是天宇国的振国大将军,奉皇命前来看守沸城,今日我的手段并不是针对你们,百姓与我们均为一家,我决不允许有人欺压百姓,今后,你们放心的过你们的日子,城中安全交给我。”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一样?”人群中响起了质疑的声音。 之前的守城将军也是这样,刚来的时候对他们呵护备至,可是后来,他的儿子和小厮在城中肆意妄为,不仅强夺强取,甚至是调戏妇女,他们恼怒,但是敢怒不敢言。 淡漠的眸子顺着声源看过去,只见之前说话的百姓瞬间将头颅低垂下去,不敢与他直视,声音不似之前冷漠,但也只是淡淡的,“今日我在这里承诺! 凡是城中有人胆敢欺压百姓,强取豪夺,调戏妇女,哪只手抢,剁哪只手,哪个人管不住自己的命根,便剁了他的命根,这是夜星辰今日说的话,你们牢记!” 他虽说性子冷淡,但对百姓,却从来不会像李晔那般,毫不留情,他深知名以食为天这个道理,李晔虽不义,他却不能不仁。 对他的子民,他竭尽全力的保护,只是为了在这些百姓受了冤屈之时,有个可以说公道的地方。 “夜将军英明,欢迎夜将军进城。”寂静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随即,更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无不是感谢夜将军对百姓的爱戴,这是他们沸城百姓的服气。 一时间,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在这个充满靡遗之气的城池之中。 天宇国京都皇城中,巍峨的宫殿屹立在乾坤殿的旁边,宫殿中的摆设庄严而神圣,大红色的宫床之上躺着一个绝美的女子。 她双眸紧闭,瓜子脸,细长的柳眉之下长长的睫毛安静的捶在眼睑之上,殷桃小嘴,大红色的长裙如火一般鲜艳明目,若是忽略掉那满头白发,必定更加娇艳。 虽然白发与那张精致的脸颊并不冲突,但是看起来实在是骇人了一点。 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乌黑的眼珠不断转动,映入眼帘的一切让她眼睑闪过一丝讶异,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扫视四周一切。 床的两边是用金子镶起来的边架,大红色的珠帘遮挡着屋内的一切,可她依然能看清几盏微弱的烛火在黑夜中摇摇欲坠。 床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红木茶桌,而正对着茶桌旁边是两个软卧,软卧左边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放在圆镜。 正准备翻身下床时,发现身上的粉衣不知何时被褪去,而换上了大红色的长裙,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起身走到圆镜前坐下,这张脏兮兮的脸无半点污点,柳眉紧皱,这是哪里? 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妙龄女子,着蓝色宫装,清秀的脸颊不施粉黛,梳着整齐的宫装发鬓。 瞧着坐在铜镜前的莫熙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缓缓走上前,笑容浅浅:“姑娘你醒了?” 歪着脑袋斜看了她一眼,莫熙儿不解的问道:“这是哪里?” 笑容不减,语气温柔:“这里是坤宁宫!奴婢叫芷若,奉命来照顾姑娘!” 坤宁宫? 莫熙儿心下一惊,这不是应该属于皇后的寝殿吗?她只记得自己在黑暗的铁屋中,忍受着饥肠辘辘,忍受着每日每夜的梦魇,在醒来时便到这里了。 只是,这坤宁宫不是一直都空着吗?据她所知,皇上并没有立后,虽然后宫三千佳丽,但李晔始终都没有立后的意思。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能在这坤宁宫必定是皇上所为,只是他将自己安置在这后宫人人觊觎的宫殿中是何意思? 双眼微蔹,没有娇柔做作,也不是盛气凌人,语气温和,起身笑着说道:“有劳芷若姑娘了,不知皇上现在在哪?” 莫熙儿的态度不禁让芷若心生好感,在这后宫待惯了,伺候的主子也是换了一波又一波,却从未有一个人像她这般,对她柔声柔气,透着尊重。 不再似之前带着淡淡的疏离,柔声说道:“姑娘客气了,皇上此时正在御书房,想必过一会便会过来吧。” 突然想起什么,芷若猛地说道:“先前不知道姑娘已经醒了,所以并未将饭菜拿进来,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拿饭菜。” 第197章 屈辱 宫中的主子吃食都是在御膳房,而宫中的客人除了皇上招待的宴席,一般都是由小厨房所做,虽是小厨房,但饭菜也堪比御膳房了。 莫熙儿微微一笑:“那便有劳姑娘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至于李晔,莫熙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是何心思,想必不用猜便知道,如今他将自己安置在这里,只怕不会轻易让自己逃开。 只是,夜星辰去了哪里?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他有没有找过自己?心里有一丝期待,又带着惶恐,不知道这般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芷若回来的很快,身后跟着两个年纪不太大的宫女,手中端着托盘,想来那两名宫女位份不高,进来时只是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便离开。 莫熙儿也不在意,迎着芷若淡淡的目光,慢条斯理的吃着嘴边的食物,虽然她此时饿及了,但这里是皇宫,谁知道这芷若是不是李晔的眼线。 她现在的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不能让人抓到一丝把柄。 这边莫熙儿正想着如何才能离开守卫重重的皇宫,李晔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坤宁宫。 明黄色的服饰在幽暗的烛火下显得不那么光亮,阴冷的眸子在看见女子时,眸中光芒暗敛。 嘴边的笑意油然而来,缓缓走到朱红色的椅子上坐下,慵懒的靠在椅背之上,温柔的说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淡淡的瞥了一眼笑容甚假的男子,莫熙儿收敛不悦,语气微淡,“还没有死!” “说什么胡话?你可是要好好保重你的身体,不然朕会心疼!”恼怒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话语微嗔。 抬起纤细的玉手,微微抚额,莫熙儿在心里莫叹:皇上,我真的跟你不熟,好嘛? 微怒的眸子低垂,隐藏不悦,莫熙儿淡淡的说道:“夜星辰在哪?” 勾着弧度的嘴角瞬间僵硬,脸色阴沉,“朕将你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问无关紧要的人。” 冰冷的话顿时让莫熙儿的俏脸拉了下来,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温度,“还请皇上明白,他不是无关紧要之人,那是与我许下婚约之人。” 高大的身子飕的一声从红色木倚上站起来,宽长的衣袖刮起一阵阴风,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子骤然紧眯,随意而来的便是愤怒,“许下婚约又如何?只要是朕想要的东西,包括人,朕一定会得到。” 一身红衣的女子双眸嗜血,同样站起来,阴冷着脸看着眼前的男子,“原本不是太讨厌你,可是现在……”话锋一转:“你让我恶心。” 顶着别人的身份,悠然自得的享受别人为他卖命,居然还想霸占别人的妻子,莫熙儿还从未见过如此恶心之人。 瞳孔猛地缩在一起,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捏住尖细的下颚,声音冰冷如一把寒刀,“恶心?那朕便让你恶心够。” 突然双手猛地落至纤细的肩膀处,微微用力,双手一带,便将弱不惊风的身子甩到红色木床之上。 砰! 感受到后背传来彻骨的疼意,双眉紧皱,殷桃小嘴发出一声低吟,“恩”随之秀脸浮现惊恐的神色“你要做什么?” “哼”鼻腔中传来一声冷哼,“你不是说朕恶心吗?朕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恶心。” 话音一落,修长的大手便毫不怜惜的将大红色的外衣扯开,顿时香艳的肌肤尽显无疑,胸前的柔软肌肤随着衣服被撕落而侠诺出来,猛地跳动着,映入男子的眼帘,内心泛起一阵涟漪。 身体里细软的东西陡然坚硬,心里的某处被眼前娇美可人的身体勾起强烈的浴火,再也不顾女子是不是愿意,顺势将自己的衣服扯落,动作粗暴。 莫熙儿的玉手遮挡住,一时间恼怒、娇羞在她绯红的脸颊上变幻莫测。心里微骂,该死的男人! 抬起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准备攻进,柔弱似柳的身子不断扭动,小嘴咬牙切齿的说道:“李晔你无耻。” 男人的力道本来就比女人大,在加上有一些武功底子,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扭动的双肢钳制! 头颅低垂在她耳旁,因为浴火而勾起的嗓音沙哑,“等到一会你在我身下欲仙欲死的时候,看你还会不会说我无耻。” 双手没有停下,顺着温热的腹部摸至腰间的肌肤,手指挑动着,亲吻着薄颈,猛地一口咬住。 “啊,你个混蛋,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莫熙儿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愤怒的声音伴随着玉手敲打他脊背之时响彻在空荡的房间。 只是她的话并没有得到男子的回应,反而因为她这句话更加卖力起来。 趁着空荡,沙哑的嗓音带着戏虐,“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我等着你在我身下放声浪叫!”随即捏她的手缓缓往下顺延。 阴冷的双唇勾起,嘴里不屑的说道:“何苦一副屈辱的模样?你现在不是很享受我带给你的快感么?身体可是骗不了人的。果然,女人都是小浪货。” 屈辱蔓延着整个大脑,她从来不知道恨一个人恨到极致,就是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剥开自己的胸口,宛如凌迟之痛,任由血液崩流,鲜血淋漓。 “熙儿,熙儿……”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呻吟声,让她有一种头痛欲裂,烦躁不堪,想要用长剑刺穿他身体的举动。 奈何她手无缚鸡之力,软绵绵的拳头砸在他身上,犹如砸在了棉花上一般。 顿时,莫熙儿停止了扭动,任由那双修长的手在自己白皙的身体上游走,她如同一具死尸一般,两眼怔怔的望着漆黑的房顶,空洞,恼怒,恨意,夹杂在一起。 感受到女子的变化,男子只是微微一愣,便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只是,手上的动作刚进行了一半,寝殿外便响起张泽海的声音:“皇上!” 手上的动作停止,泛着春色的脸颊顿时阴沉,拳头猛地砸在床板上,发出沉重的声音,语气锋利如剑,对着门口阴沉沉的说道:“你最好是有急事!” 夜里本来就安静,虽然他声音极小,但是门外的张泽海却听的一清二楚,顿时身子猛烈一抖,头顶冒着冷汗:“丞……相……丞相找您,说有急事。” 像是经历一场大战般,张泽海说完这句话已经汗水淋漓,听皇上的声音便知道刚才里面必有一场春色进行,要早知道,他就不会开口叫皇上了。 李晔眸子闪过一丝精光,随即翻身下床,抓起被自己扯掉的衣服,缓缓穿上,临走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儿,声音清冷,“你就不要再期盼夜星辰了! 他已经被朕发配到了沸城,那个地方明面上看起来平静,但实则混乱不已,若是能侥幸活着回来,怕是你也没有脸在见到他了。” 那个时候,这个女子就会成为他的身下之物,以夜星辰那么高傲的性子,怕是也不会要他,一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甚,“对了,这座坤宁宫以后就是你的宫殿,你便是它的主人。” 虽然这个女子处处与人作对,但她当得起天宇国皇后! 躺在床上的女人微微侧目,语气冰冷,“若是外人知道你并不是太后亲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资格立后!” 李晔神情一冷,双眸紧紧眯起:“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命从这里走出去了。”冷冷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是在他离开时,床上的女子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幸好,她还没有失身,一想到这里,她便是冷汗流离,不行,她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御书房内,丞相表情阴冷的站在原地等待李晔,待看到他进来后,匆忙行礼,便起身将手里的奏折递给他,语气冷漠,“皇上,你看看奏折所写,夜星辰也太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如此一来,沸城岂不是由他一手遮天?” 狭长的眸子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奏折上的内容,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都到那里了,他还能活得如此风生水起,看来真是小看了他。 “不然呢?丞相觉得要怎么做?”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全身毫无力气,刚才在坤宁宫,莫熙儿的不安分,让他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修长的双手搭在椅背上,不断的敲着,在沉静的御书房中透出有力的节奏。 “臣以为皇上可以用不经圣命,私自处决沸城看守将军,将他调离回来,处死!”冰冷的话,并没有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的外甥而有一丝怜悯。 狭长的眸子陡然抬起直直的看向丞相,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好歹也是你的外甥,你尽如此想让他死么?” 那么同样身为外甥的自己,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被他所算计?想至此,李晔心中泛起一丝冷意,看来,丞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帮助自己。 莫不是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他自己? 长长的衣袖狠狠的甩下,丞相眼中尽是邪恶,“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外甥,也不是你的弟弟,他才是真的皇子!” “什么?”李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里的震惊不予言表。 他是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那为什么他们之前要告诉自己夜星辰是自己的弟弟,是老夫人的儿子? 跳跃的烛火映在他的瞳孔中,不乏一丝温度,声音冷厉,似一把寒剑,,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淮:“丞相是在与朕开玩笑么?” 丞相苍老浑浊的眼睛,顿时浮现出了锐利的精光:“这么大的事,老臣为何要跟皇上开玩笑?您仔细想想,若是亲生,老夫人为何从小到大都未给过他好脸色?” “这?”李晔心下一惊,“难道不是因为老将军当时战死而迁怒于他么?” 虽然老将军现在活着,但是那是老夫人并不知情,想来为了这个理由也无可厚非。 “那不过是对外人的传言罢了,我们想方设法的将他调离京都,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崛地而起,对您的皇位造成威胁。” 砰! 第198章 真相 李晔猛地跌落在椅子上面,锐利的双眼透着震惊,强迫自己收起讶异,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到了阴冷的表情。 丞相说的没错,若是他真是太后的儿子,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难免会崛地而起,他毕竟是真正的皇子,李家旧部知道后必定会竭力扶持。 到时候,他的皇位便为岌岌可危了,修长的手指在红木桌上有节奏的敲动着,久久未曾说话,见此,丞相也不打断,只是任由他想着对策。 良久,清冷的眸子看了一眼丞相,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嘴里淡淡的说道:“罢了,便由他去吧!” “皇上?”丞相讶异,他说了这么半天,为何他还是一意孤行?难道真的不怕夜星辰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对自己不利吗? 锐利的眸子紧紧眯起,似是不悦,“一个振国大将军被朕发配到沸城,本来就有很多人不满,现在将他处死,朝廷动荡怎么办?” 那沸城虽然远在天边,但是那里的情况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德旭欺压良民的事早已传遍京都,已经有很多人上过奏折弹劾于他。 只是那地方偏远,他有刚登基没有几年,根基不稳,不想在一个小小的城池上大费周章,便由了他去。 如今夜星辰杀了他,不知有多少人拍案叫好,而他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处死他,难免不会有人对自己产生异心,他不敢冒这个险。 身子微微弯下,丞相慌忙解释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要收拾他还不急,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只有你们几个,况且太后都以为自己的儿子死了,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后面再想对策。” 见皇上如此说,丞相无可奈何,眼里闪现出一丝算计,拱手道:“臣知道了。” 天宇国悦来客栈中,一个长相俊逸,温文儒雅的男子正惬意的喝着手中的茶,茶香溢鼻,空中的香味久久不能散去。 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军府果然奢侈,就连茶都是上好的,若不是因为自己救了莫熙儿,夜星辰将这茶送给自己道谢,恐怕也不能在天宇国喝道极好的茶。 “公子,既然夜将军已经离开,我们为何还要在这里?”身旁一个体态平庸的男子,声音透着浓浓的不解。 既然公子说要找到公主,肯定和那夜将军有关系,可是既然他已经被发配到边疆,为何公子还执意留在此地? “阿福,说你笨你还从不相信。”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老者弯腰走了进来,只是略带埋怨着看着说话的阿福。 “恕阿福愚笨,想不透这其中原因。”阿福身子微顿,对老者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 温文儒雅的男子放下手中映着青花瓷的茶杯,嘴里的笑意不减,“夜将军在离开京都时,那位姑娘便已经被抓了,甚至到走都没有找到她,由此可见,他并没有带走那位姑娘。” 夜星辰准备前往沸城的前一天,他们一行人便离开了将军府,住在了这悦来客栈,走的时候,夜星辰满脸歉意,还请他见谅不能周待之理。 当时便对这个人心生好感,他一个大将军,待人谦和有礼,也算是难得,虽然不知为何当时偷偷的派人调查自己,想必也是和那个女子有关。 他从夜星辰的眼中看到了怜爱,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是什么呢?哦,他脑中灵光一闪,就像是父皇对母后的感觉一样,无尽的宠爱,不容任何人伤害。 目光转向老者,姜维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何老,事情可有进展?” 老者头发已经花白,或许是常年练武的原因,硬朗的身体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势,苍老的眼微微一敛,无奈的说道:“对方的人守口如瓶,我们探不到一点信息。” 毕竟不是在自己国家,做起事来有些缚手缚脚,不能采取强硬的措施,只能通过一些人打探消息,可没想到这些人的口风如此之紧,他压根什么都探不到。 “很正常,若是能轻易打探出来消息,恐怕夜将军早已救出那女子。”并没有因为老者的话而感到生气,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如……” 老者的话还未说完,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俊俏的公子缓缓走了进来,宽大的衣裳并不合身,穿在她身上尽显得有些稀松。 来人脸上似有不满,嘴里嘟囔道:“哥哥,我们要何时才能回去?” 只见刚才还温文如玉,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沐浴春风的男子,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若不想待,便滚回去,不要给我惹麻烦!” 男子的话让来人一震,随即委屈便溢满心头,“哥哥为什么总是对我这样冷冰冰的?我只是想母后了,想回去看她而已。难道哥哥不担心母后吗?” 看似平常的话,却暗露心机,若是他说不担心,便是大逆不道,实为不孝,若是担心,却长期逗留在此,话中真假便显而易见。 粗厚的一字眉瞬间便拧了起来,狭长的眸子紧紧眯着,犹如一把利剑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 男子陡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温热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捏住她纤细的脖颈,冰冷的话从口中凌厉吐出,“那不是你的母后,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被母后认作义女,便鸠占鹊巢,我妹妹的位置,你永远都不要觊觎,否则……” 手中猛地用力,话锋一转,“我便捏碎你的脖子。”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倔强的脸带着不甘,“即使……你……不承认……我……也是……母后……的孩子。” 被姜维的双手紧紧捏住脖子,几乎要窒息,就连说话,也变的不完整起来,泪水挂在脸颊上,冰冷的水珠落在修长的手指上面。 泛着水雾的睫毛一眨一眨,任谁见了都是我见犹怜。 可是,她眼前的人便不吃这一套,冰冷的脸并没有因为她的泪水,而有一丝松动,手上越发用力,声音充满戾气,“蓬莱国还轮不到你做主,给我安分一点。” 他没有忘记那次宫里来了客人,阿瑾被客人家的孩子左拥又簇,眼里漏出的野心和粗鄙不堪的虚荣,便深深的厌恶起来。 其实刚开始,他还并不是很厌恶这个女子,想着母后若是因为她病情能好转,让她安稳的留在宫里当一个公主也无可厚非,虽然不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 只是那次之后,他对这个人便不由得恨了起来,她霸占着自己亲妹妹所拥有的一切,在宫里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实在可恨。 一想到此,手上越发用力,一时间,白皙的脸颊顿时变成了青紫色,只要稍稍用力,眼前的人便能香消玉殒。 “公子,不要。” “公子,快快住手。” 两个制止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带着担忧,一道带着劝阻,截然不同。 手上的力度减轻,阴冷的眸子在那个老实忠厚的武夫身上扫了一眼,脑子闪过一丝异样情绪,随即将捏住白皙脖颈的手拿下。 他能感觉到阿福对这个她异样的感情,双眉紧紧皱在一起,他不能让阿福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阿福那样老实忠厚,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况且,锐利的双眼扫了眼正捂着脖子不断喘气的女子,以她的眼光,是看不上阿福这个在朝中没有高官爵位之人,又或者是,即使王公贵族怕是都入不了她的眼。 老者无奈的看了一眼阿瑾,心里不断叹息,这个女子的野心太明显了,她以为主子是愚笨之人么?她的那点小九九,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的清楚,更何况是英明的公子呢? 不过脸色却是凝重,“公子,万万不可,她毕竟是皇后的义女,要以大局为重。” 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了,他想问题总是深谋远虑。 冷冷的看了一眼阿瑾,姜维面无表情的对身后的两个人说道:“我们走。” 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看到眼前的女子,实在是讨厌的紧。 像是受了巨大的屈辱,女子双眼含恨,咬牙切齿的对走到门口的姜维说道:“你那个妹妹早已经死了,你不承认,我这个公主的身份也是不容置疑的。” 她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那扇木门被紧紧的关了起来。 看着紧紧合上的木门,阿瑾的脸上变幻莫测,她做了这么多努力,这个男子从未正眼瞧过自己,心心念念的只有他那个妹妹。 好,姜维,既然你一心要找到你的妹妹,那我便不让你如愿以偿,我会在你之前找到她,然后杀了她。 阿瑾突然想起他们之前所说的那个女子,想来他们对那个女子紧追不舍,必定是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了,阴鸷的脸瞬间闪现一阵狰狞的表情。 阴暗的天空陡然漏出了殷虹的光亮,直直的射进屋子里,落在夜星辰的脸上,阴冷的眸子缓缓睁开,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一个翻身便从床上下来。 昨夜他一夜无眠,本来就阴沉的脸因为没有休息好,越发骇人。 黑衣在他醒来之时便已经走进来,肃黑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粗厚的手掌中捏着一个竹筒,走到神情阴冷的男子面前,弯腰行礼:“主子,请过目!” 第199章 莫名晕倒 “何事?”夜星辰薄锐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手上动作不减,将绣着青蛇的袖子往上翻了翻。 随即做到黑色木桌旁,那上面摆着厚厚的书卷,尽是一些论语道德之类,淡漠的眸子漏出嘲弄的笑容,那样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居然摆出一副读书人的姿态,也不怕别人笑话。 而他此时待的屋子,正是李德旭所住,沸城条件艰苦,饶是他在沸城只手遮天,也只能拥有一间宅院,夜星辰原本也不是很讲究之人,便没有让人重新修葺房屋,直接住了进来。 将手上的竹筒递给男子,黑衣声音淡漠中带着恭敬,“这是青龙今日传过来的消息。” 接过他手上的竹筒,尖锐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着上面歪斜的字,青龙本就是习武之人,读书不多,字能写成这样也算是了不起。 平淡无奇的脸颊突然在看到末尾的字时,瞬间冷了起来,浑身散发出绝杀的气息,声音冰冷似箭:“该死。” 黑衣一惊,猛地朝着夜星辰看过去,只见他的四周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芒,那是一种,肃杀的气势,饶是他也惊的后退半步。 不知道竹筒上写了什么,尽然让主子有这等愤怒,屏着气息不敢开口说话,眼前的男子浑身透着危险,现在只有不说话,才能不惹火烧身。 夜星辰捏着纸条的手猛地紧皱,内力突地运起,黑色瞳孔瞬间变成嗜血的红色,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不过片刻,手上的纸条便化成灰烬。 手掌摊开,气势猛地收敛,阴鸷的眸子扫了一眼安静的躺在自己手上的一片灰烬,嘴角弯弯勾起,只轻轻一吹,那些灰烬便散在空气中。 可是随即而来的便是震惊,如今内力在体内转了几个来回才被提出来,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双眉微敛,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星辰,他是如何做到的?能用内力将纸条粉化?震惊的看着眼前毫无半点血色的男子,心下疑惑,那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才能让主子如此愤怒。 “主子?”终于,黑衣忍不住,试探性的叫了声。 只是迎着阳光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脸色并未改变:“让青龙肆机将熙儿救出来,我们收拾一下,即刻前往京都。” 黑衣立刻便明白主子刚才的愤怒是为何而来,但现在他的做法一点都不明智,“主子,万万不可。” “恩?”细眉似是沾着霜凌冰削似的凌厉,阴鸷的双眼直直的刺向他,锐利的薄唇之中吐出的字诡异的换成了三声调,回荡在屋子中。 黑衣的额头瞬间沁出了汗意,身子倒退半步,猛地站稳! 因为屏住了呼吸,一张黑脸瞬间涨的通红!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冒着被主子捏碎脑袋的危险,劝阻道:“主子,我们刚来沸城还没有站稳脚跟,况且我们现在回去,正好给了那些人可趁之机,到时候主子的性命也会岌岌可危。 姑娘那边有青龙在,相信一定不会让姑娘受了委屈,主子何不等青龙的消息?” 说完这句话是,黑衣已经汗水淋漓,衣衫泛着彻骨的寒意,低下头,再也不敢看那双阴冷的眸子。 “你可知上面写了什么?”气势并未收敛,淡漠的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绝杀,和痛苦。 双眸疑惑的看着夜星辰,并未说话。 “皇上将熙儿困在了坤宁宫,欲将她封为皇后!”浑身的气势陡然熄灭,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绝望,慵懒的身子靠在椅背之上,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握着。 “皇上怎么会如此?”饶是阴冷的黑衣,此时身上也散发出骇人的气息。 该死的,主子为他拼命守护自己的疆土,可他居然敢觊觎主子的女子,他们已有婚约那是贴了告示的,皇上就不怕宫中人的质疑么? 紧皱的双手突然抬起,冲着他摆了摆手,“也罢,让青龙在那我也放心,皇上如此做,怕只是希望我回去,好给我安一个罪名。” 话锋突然一转:“沸城这边处理的如何?” “百姓都对主子的行事作风很满意,只是,李德旭的部下会时不时的挑衅,依照主子的吩咐,抢夺百姓财物的,都被剁了手,调戏妇女的也被切了命根。现下百姓对主子的呼声很高!” 满意的点了点头,声音不再冰冷,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继续说。” “老夫人和老将军那里都没有动静,像是突然安分了下来,整日待在将军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窗外突然飞进来一只百雀鸟,跌落在窗头叽叽喳喳的叫着,淡漠的眸子顺着那鸟儿看了一眼,随即转过头来,声音漫不经心:“还有呢?” 黑衣声音一阵,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主子居然知道他还有未说完的话,想至此,收回思绪,声音中带着恳求:“朱雀和白虎想要回来?” 他说出的话并没有得到男子的回应,夜星辰只是定定的望着他,紧闭的双唇,敲打着桌面的手指一下又一下。 良久,薄唇才缓缓张开:“为何要回来。” “他们知道主子来沸城的事情,担心主子,如今主子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他们想回来帮衬主子。”头颅低垂,不敢与男子直视,生怕这句话勾起男子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气。 男子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好不容易离开习教所,可以双宿双飞,尽是要冒着危险回来么? 话语不再似之前清冷:“那便回来吧。” 如今他这里正是缺人的时候,朱雀和白虎回来不免为自己虎上添翼,习教所的人虽然个个不凡,但相比这几个精英,却是差了很多。 天宇国的坤宁宫内,一名着红色大衣的女子定定的站在窗前发呆,柳眉紧皱,薄唇紧闭。 突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薄弱的身子微微缩了缩,玉手搭在双臂上来回摩擦,以给自己的身体有点温度。 锐利的双眸透着精光,不再是跟夜星辰在一起时的调皮,可爱,那张精致的瓜子脸如同夜星辰一样,冰冷的像是腊月寒冬。 刚换上的烛火像是知道重拾生命,拼命的在黑夜中灼灼跳跃,像是要在它生命耗尽之时,不枉此生,明亮的烛火在莫熙儿的脸上一闪一闪,却并未照暖那张阴沉的脸。 几个侍卫在殿外来回巡逻,面孔阴冷无表情,她瞳孔骤然紧缩,看着外面的带刀侍卫,心里一阵清冷。 李晔从那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踏进过坤宁宫,至于为什么,莫熙儿不想知道,也不愿关心。 那位叫做芷若的宫女,依然每天将她伺候的服服帖帖,好像从来不知道生气为何物般,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减过。 哎! 黑夜中,莫熙儿悠悠的叹气,抬手将窗户合上,走到不久前芷若为她端进来的茶水旁,缓缓坐下。 玉手拿起青花瓷的茶杯,放在嘴角,轻倪一口,茶香溢鼻,顺着咽喉处缓缓落下,可是此时,她却没有半点心情品味这上好的贡品,碧螺春。 冰冷的面颊在想起夜星辰时,闪现出刚才没有的温柔,笑意挂在嘴边,只是,脑海中,突然出现那日李晔差点强暴自己的情形,顿时,愤怒、恨意,交杂在一起。 黑色瞳孔变成嗜血的红色,燃烧着滔天怒火,那好不容易变黑的发丝骤然变白,在烛光下格外骇人! 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中茶杯,突然“砰”的一声,完整的青花瓷茶杯在她手中变成了碎片,鲜血顺着白皙的手掌中缓缓流出。 而那双嗜血的瞳孔猛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片段,无数个人的身影在脑中变幻莫测。 泛着血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惊恐的跌坐在地,嘴里恼怒的大叫:“疼,疼,啊!不要……” 紧闭的红色珠门被打开,一个妙龄女子快步走到她身前,眼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我……头疼。”紧紧是三个字,却是用了她全身的力气,莫熙儿蜷缩在地上,不断翻滚。 脑中的片段让她头颅快要炸掉一般,玉手不断打着小巧的头颅,只有这样才能好受。 一把抓住莫熙儿捶打头颅的手,芷若满眼惊慌,“姑娘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救我,我头好疼。”努力挣脱芷若钳制住的双手,又开始强烈的敲击,小嘴中喃喃低语,她的神智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星辰,星辰,你在哪里?我头好疼,你快来救我。” 豆大的泪珠连城一条直线,落在被带血的上手抚上,变成满脸是血的脸上,那双冰冷的眸子无助的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只怕那个人能救救自己。 意识渐渐模糊,敲打着头颅的手陡然停下,瞳孔紧闭,脸上还泛着泪珠,再也忍受不住强烈的冲击,昏倒在地。 “姑娘,你醒醒……御医,快去叫御医。”模糊中,她只听到一女子焦急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便再也无知觉。 那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个小女孩紧紧的拽着男孩的一角,嘴角撅起,像是对自己哥哥只知道练剑,不陪她玩儿不满! 稚嫩的小男孩脸上漏出宠溺的表情,声音温柔,“云珠乖,哥哥这便带你去玩。” 画风一转,小女孩被一个绝世美女,带到了一个树木繁茂的山林之中,多年来,她每日辛苦的练习内功心法,练累了,便恳求的看着女子,“师傅,云珠练累了,能不能休息一下。” 只是她稚嫩的话语并没有得到女子的怜惜,声音冷冽:“休息什么?给我好好练,若是将这心法练不会,看为师怎么收拾你。” 第200章 恢复记忆 心里委屈,但是却不敢说出来,小女孩只有咬牙坚持下去。 慢慢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倾城倾国的女子,一身白衣在山林中翩翩起舞,剑锋一甩,刺向魏立的树木上。 秀丽的脸颊是彻骨的阴冷,双眼冰冷无情,小嘴紧闭,身材高挑,浑身散发着绝杀之气,一头白发落至双肩,与白衣一起融入在整片山林中。 突然,画风又转,一个穿着藏青色铠甲的男子,阴冷的面上,却是无尽的温柔,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着怀中女子的一头白发,声音怜爱:“跟我回将军府好不好?” 女子脸上笑意盈盈,幸福充斥着她整个大脑:“好。” 紧紧一个字,像是许下了千金重的承诺,将自己完全交给他,这是他深爱的男人,为他改变温柔又如何,那是他爱的人。 只是在临出发时,那位绝世美女出现,阻止白衣女子跟随男子而去,女子拼尽全力说服自己的师傅,只是在回到去见男子之时,他已然不认识自己。 一时间,绝望,无助,恨意交杂在一起,她放声大喊,尖锐的叫声响彻山谷,手中的剑见人就杀,双眸嗜血,白发骇人,她成了世间妖女,被人人喊打喊杀。 最终,她带着恨意死去,只是死的时候,双眸依然瞪圆,像是死不瞑目般。 躺在床上的倾国倾城的女子,眸子咻然睁开,脸上的汗水已经流至脖颈,那双清澈的眸子越发冰冷骇人,猛地从床上坐起,看着熟悉的一切。 突然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姑娘,你醒了?” 顺着声源看过去,莫熙儿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芷若,声音清冷:“恩。” 芷若被莫熙儿的样子吓住,她这是怎么了?表情好吓人,莫不是突然醒了之后中了魔怔?心里害怕,但还是说道:“奴婢给姑娘去拿饭菜。” 芷若强烈忽视她突然变出的白发,想往常一样待她! 莫熙儿怔怔的看了女子一眼,便不再理会,那一切的迷雾终于被她剥开,终于知道为何自己的发丝会忽白忽黑,尽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杀戮太多。 而那个男子,不是他记不起自己,是被师傅下了失忆散,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云珠,可是,那个小男孩是谁? 莫不是她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被师傅带走? 白发再也没有变成黑丝,依然是醒目的骇人,由此便知,她记起前世的一切,那么以前造成的杀戮也随之而来,怔怔的看着双手,她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么? 门再次被推开,只是进来的却不是芷若,而是那个她一看到便恶心的想吐的男人,柳眉瞬间紧皱,双眼凌厉的看着传明黄色服饰的男子,缓缓朝自己走来。 男子轻轻坐在她的床沿之上,雨露担忧:“你没事吧?怎么会突然晕倒?”还有你的头发为何会?只是这句话李晔并没有问出来!她的头发似乎成了不能说的话题! “不牢你关心。”冰冷的话语从薄唇中缓缓吐出,不带一丝温度,莫熙儿现在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闻言李晔正欲发作,脑中突然闪过太医的话:“姑娘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昏迷。”一时间气势尽收,想来是那天自己的举动太过强硬,吓着她了。 内心泛起一阵自责:“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便叫芷若,她会过来通知朕的。” “皇上还是忙您的事情吧,不然你的身份泄露,皇位怕是不保。”冷冰冰的话语直直的刺向李晔。 降下的怒火突然被勾起,只是再看见女子虚弱的面孔时,不忍发作:“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朕。” 床上的女子并未回应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顿时一甩衣袖,冷冷的离开。 朱红色木门被重重的关上,莫熙儿猛地转过脸,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记忆恢复,莫不是武功也恢复了? 想到此,莫熙儿便想着试一下,转过身,面对着放着茶杯的地方,凭着自己的记忆,缓缓从丹田运气,瞬间一股热流便从腹部升起,双手微抬,猛地朝放着茶杯的地方甩去。 只见一股阴风从袖口呼出,茶杯瞬间便成了粉碎,看着破碎的杯子,阴冷的脸上总算挂起一抹笑容,只是随即笑容便收敛。 若是没有记错,梦中的女子武功可是高深莫测,她那么轻易便将杯子震碎,想来门口的那些侍卫不是她的对手。 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朱红色的门前,抬起玉手,将门打开,一道刺目的阳光直直的刺向她的双眼,一时间顶不住灼热的强光,抬起手挡了挡。 只是她还没回过神,门口的侍卫便拿着长枪直直的指着她,声音清冷:“姑娘请回去,皇上吩咐了,你不能离开屋子半步。” 看着如此诡异的女子,侍卫在炎日下,感受到了一丝寒气!白色如雪的白发,是那么的慎人!侍卫们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莫熙儿冷笑:“是吗?若是我执意要出去,你们准备怎么办??” “若姑娘执意不听劝阻,属下便不客气了。”年长的侍卫双眉紧皱,对莫熙儿的不识相非常不满意。 他们是皇上调来看守坤宁宫的人,这姑娘一看便是得到皇上青睐,他们确实不敢对着姑娘做什么,但是让她走不出这宫殿还是能办到。 “那便看看你们如何不客气吧!”带着笑意的脸瞬间阴沉起来,抬起手掌,运气内力,直直的朝侍卫拍了过去。 那侍卫没料到莫熙儿来这一招,一时没注意,愣是狠狠的受了她一掌,强大的冲击力逼得他不断后退,直到后面的人接了自己一把才停住。 只是“噗!” 身子刚刚站稳,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吐在了白色宫墙上,形成了一道鲜明的颜色,显目,诡异,侍卫就这样昏死过去! 莫熙儿也震惊在这具身体的强大内力上,久久不能回神,突然斜光扫到一把冰冷泛着寒光的长枪朝着自己刺来,心神一定,身子微微一弯,躲过逼过来的长枪。 她薄唇微掀,薄冷的笑意似是沁过冰似得,带着森森的冷,白皙的手一把躲过侍卫的长枪,抬起脚猛地一踢,侍卫便倒地。 若只是平常女子,这一脚断不会将侍卫踢到倒退几步,可偏偏此时莫熙儿却是用尽了全力,内力全部被提升,所以看似平常的一脚,那侍卫也被踢得吐血不止。 侍卫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子,没料到她居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随即便大喊:“来人,快将她抓住。” 这女子可是皇上专门看管的人,若是被她跑了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罚他们。 侍卫的话音刚落,一大批侍卫便朝着这个方向跑来,莫熙儿嘴角挂着嗜血的笑意,脚尖在岩石上轻轻一点,人便飞上了屋檐。 转过头,不屑的看了一眼皇宫大院,神情冰冷,只是片刻,便运起轻功,一飞而跃,消失在这萧然的宫墙之中。 李晔赶到的时候,莫熙儿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身前跪着大批的侍卫,均是不敢抬头看他。 他脸色阴沉,瞳孔像是火一般,直直的看着跪在底下的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一群无用的东西,朕养你们何用?” “皇上恕罪,臣甘愿领罚。”带刀侍卫总管自知犯了错,不敢狡辩,只好请求皇上的饶恕。 一双阴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人,双手负于后背,语气冰冷:“是该罚,连一个女子都看不住,你们这群人是该好好罚罚。” 可恶,他千辛万苦的将她带回宫中,皇后的封礼仪式已经在筹备当中,她却突然跑了,只是,她为何会突然有这么高深的武功? 他挑选的可都是大内的精英,却没想到被她轻易解决,想到这里,双眸突然紧皱,莫不是跟她一头白发有关? 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冷意,之前他们传言拥有白发的女子皆是祸国之人,那时他倾心莫熙儿的美貌,也想一个女子便也翻不了天,这件事也没有在意。 如今想来,那些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若她真是祸国殃民之人,那么他的国家岂不是岌岌可危? 阴冷的眼看着跪在面前的侍卫,语气冰冷:“每个人领三十大板。” 侍卫总管一愣,但随即道谢:“谢皇上!” 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虽然不知道皇上这次为何会轻易饶了他们,但皇上不怪罪,他们倒也松了口气。 其实李晔何曾想轻易饶了他们,原本将国号改了之后,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今要是在为了一个女子处罚宫中侍卫,定然会引起朝廷百官的不满,只能降低处罚。 夜府祠堂内,弥漫着麝香之气的屋子里,烟雾缭绕,穿着朱红色衣服的老夫人苍老浑浊的眼定定的看着牌位,檀木佛珠被布满皱纹的手一下一下的拨弄着。 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突然屋内闪现出一个黑色身影,从体型便不难看出,体态老肿,丝丝白发夹杂在黑色发丝中间,身子刚停下便被满屋的烟味熏到。 锐利的眼紧皱,扫了一眼跪在细软上面的老人,眼里漏出不满:“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用麝香,你偏是不听。” 老夫人的手微顿,随即便又转动起佛珠来,那双苍老的眸子依然没有睁开:“哥哥今日来这里不是为了训斥我吧!” 见老夫人如此说,江淮只是眉头微皱,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本想让皇上处死夜星辰,可他偏是不愿。” 终于,紧闭的双眸睁开,老夫人慢悠悠的从细软上起来,声音带着疑惑,“这是为何?难道你没有告诉他夜星辰真正的身世?” 江淮声音愤怒,苍老的手捏成拳头,猛然朝桌上砸了下去,顿时发出有力的响声来,“如何没说?只是他怕动摇国本,暂时不敢对付他。” “他也是当了好几年皇上的人了,万事也得考虑周全,况且夜星辰现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有所作为。” 老夫人缓缓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只是在走的时候,头上的步摇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祠堂中格外刺耳。 第201章 刺杀 黑暗中,丞相锐利的眼睛在老夫人的脸上扫了一下,随即失去眼里的算计,沉声问道:“那个人最近可没出乱子吧?” 老夫人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他说的是谁,“他本来就不是老将军,不过一个替身而已,我们供他吃喝,他不敢不安分。” “必要的时候还得……”江淮的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杀的手势,声音阴冷,“他知道的太多了,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计划。” 对江淮的话,老夫人有些不满,“你不要动不动就杀人,我可是算半个皈依佛门之人,佛祖不喜欢血腥。” “哼!”江淮一声冷哼,不屑的说道:“你现在倒是知道皈依佛门了,不知道是谁处处派人暗杀夜星辰,还将他救命恩人全家都杀了。” 一时被江淮说的哑口无言,嘴唇紧闭,狠狠的瞪着他。 “你不要瞪着我,如今我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半分差错。”声音阴冷至极,不给老夫人一点反驳的机会。 屋顶上,一双锐利的眼透过缝隙看着下面的人,面色铁黑,双手紧握,秀眉微皱。莫熙儿愤怒的差点跳下去将屋内的两个人杀死。 原来刘妈和狗蛋一家尽是她杀的,怪不得夜星辰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下落,谁会想到是自己的母亲所为? 不对,不是他的母亲,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她没想到江淮和江钰两个人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甚至还找了一个假的老将军,实在可恨。 无奈夜星辰居然还对她们心心念念,却不想他们竟在这里商讨如何杀害夜星辰。 收敛住自己的怒气,莫熙儿缓缓的将瓦片合上,现在不是跟他们动手的时候,得尽快找到夜星辰。 可是沸城在哪里?该死的,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对这里的情形一点都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找? 想至此,莫熙儿一点都不敢耽误,纵身从房顶跃下,消失在黑幕中。 第二日,人潮拥挤的街道中出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美貌女子,一身大红色长裙在阳光底下如一道火光。 纤细的身材缓缓扭动在集市上面,只是戴着斗笠,看不清楚脸颊,想必拥有这般身材的人必定长相俊美。 如此美貌的人儿惹得集市上的人纷纷侧目,还有几个猥琐的男子想要上前搭讪,却在看见她身上的佩剑之后纷纷止步。 女子不顾众人的目光,走到一个马夫身前,柔声问道:“大哥,我想去沸城,可否拉我过去?” 那马夫原本见女子向自己走过来,便有些雀跃,但一听她是要去沸城,心便沉了下来。 他疑惑的看着女子,“姑娘,沸城离这里可是得好几百里路,况且那里经常有匪徒出没,还是劝姑娘不要去了。” 女子面露焦色,“大哥,我的亲人在沸城那里正等着与我会和呢,我如今不知道地方,求你带我去吧!” 随即从口袋中拿出一锭金子放在马夫身上,恳求的说道:“大哥,不用担心银子,这个只是定金,只要你将我带到沸城,我在付你两锭金子。” “啊?”马夫的嘴张的老大,忠厚的脸上闪现出天上掉馅饼的冲动。 去沸城的路虽然远,但是一锭金子远远足矣,如今在加两锭,那可是他辛苦一年都睁不到的啊。 马夫终于动容了,忠厚的脸上撇着笑“好叻姑娘,想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安全,我便带你一程。” 女子的脸上总算漏出了笑容,柔声说道:“谢谢大哥。” 暗沉的天色,天上的星星只有那么几颗在闪着微薄的星光,突然一阵寒风袭来,将紧闭的窗户吹的咯吱咯吱响。 一个黑影出现在夜幕之中,从强院跳下,落至院中,声音轻巧,并没有因为跳下来的身子而发出半点响声。 整个人被黑色衣服紧紧的包裹起来,密不透风,除了那双闪着精光的眸子,在看不到任何一个地方,就像是融入在黑夜中一般。 冷冽的眼在院中扫了一眼,随即落在一间紧闭的屋子上,手微抬,招了招,片刻便出现二十几个跟他一样装扮的黑衣人。 行动迅速,落至院后便向着为首之人指着的地方缓缓逼近,待到了门口之时,为首之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对着竹筒从门缝中吐出一口烟。 黑暗中的眸子猛然睁开,随即运起内力,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势,锐利的眼睛瞥向门口,便又将双眸紧闭。 突然,一道剑光闪现,在他的头顶处,身子猛然一番,躲过了那把泛着寒光的剑,顺势抬起脚,将黑衣人踢开,身影一闪,便落在地上。 黑衣人明显一愣,屋内的人居然没中迷烟? 夜星辰冰冷的眸子瞧着这二十几个人,瞬间将这狭小的屋子包围的密不透风,强大的内力运气,语气冰冷似箭:“谁派你们来的?” 这么有组织有纪律,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是经过专业训练过得,若不是有人主使,这些人也断不会跑到这沸城来暗杀自己。 为首的黑衣人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冷冷说道:“有人要取你性命,你便拿来就是,哪来那么多的话?” 夜星辰细眉紧皱,脸上漏出危险的气息:“就凭你们,还不够格!” 像是受到了屈辱一般,黑衣人阴鸷着脸,沉声说道:“那便试试。” 话音刚落,还不容夜星辰多说,数十个人便逼了上来,寒剑狠狠的向着他刺去,因着空间狭小,他无法施展身子,一个闪身躲开刺过来的寒剑,转身破窗而出。 夜星辰的身影刚落地,黑衣便闪现出来,看见这二十几个黑衣人,本来就阴沉的脸更加黑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女子,一个男子。 皆是身上散发这阴冷之气,走到夜星辰面前,声音清冷:“主子,这些是何人?” “不知道,留一个活……” 话还没有说完,三把寒剑便同时朝着他们的方向刺来,夜星辰等人同时抬脚,踢开寒剑,一个翻身,内力云在手掌处,猛地朝黑衣人拍去。 被掌风伤到的黑衣人鲜血猛地吐了出来,还不做反应,夜星辰便夺过他手中的剑,狠狠的朝着他的胸口刺了下去,顿时,他便怒瞪双眼,早已没气。 黑衣和另外两个人动作也不含糊,以一敌三,手段狠辣,毫不留情。 夜星辰练武多年,也曾受过几次暗杀,但今日这一波却异常强大,不似之前的人,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显些将夜星辰伤到。 越看越是心惊,到底是何人,非要置他于死地?居然追杀到了沸城中来? 还不容夜星辰多想,一把长剑便又逼了过来,刚要运气内力,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把寒剑便狠狠的刺在他胸口之上。 夜星辰一愣,手掌猛地拍向黑衣人,同黑衣人一样,捂着胸口倒地不起。 “主子……” “主子……”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黑衣看着刺向夜星辰胸口中的剑,心里便燃气汹汹怒火,动作越来越迅速,丝毫不给这些人反驳的机会。 不过几个来回,黑衣人的尸体尽数躺在地上,只剩下一个为首之人,被女子提在手上,黑衣刚准备让女子叫大夫,斜光突然瞧见黑衣人的动作,猛然大叫:“他要自杀。” 女子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黑衣话音刚落之时,一把捏住黑衣人的下颚,手上用力,黑衣人的下巴便脱臼,从他牙齿底下取出黑色药丸! 女子猛地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想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一巴掌直直的将黑衣人脸上的遮布打掉,脸上印着五道鲜明的掌印,可见女子用力之大。 “好了朱雀,先不要管他,将他关起来,主子要紧。”另外一个神情速冷的男子走上前劝说道。 “快,白虎,给主子止血。”女子本来还想发作,但瞧见夜星辰的胸口鲜血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出,惊慌的叫道。 这个夜晚及其漫长,无论是对等待着的黑衣三个人,还是已经昏迷的夜星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而那个久未出现的梦境,又在夜星辰的脑中闪现出来,零零点点的片段,一点一点的在他脑中拼凑起来,他看到了那个白衣女子。 看到了白衣女子依偎在自己怀中,脸上尽是幸福之色,而他一脸宠溺的对女子说道:“云珠,跟我去将军府吧!” 女子笑了笑,只缓缓的答了一个好字。 清晰的记忆如同翻江倒海的出现在他脑中,不断交织着,不断重复着,同样面容的女子神情冷漠,幽怨,那句,“你为什么不爱我?”响彻在他的脑海。 俊逸的脸颊上挂满了汗水,头不断的摇着,身上瑟瑟发抖,朱雀走上前在夜星辰额头前探了探,惊呼:“主子发烧了。” 随即起身,对正在开药方的大夫厉声说道:“他为何会发烧?你不是说因为内气逆转,才导致昏迷的么?可他现在发烧是怎么回事?” 正那笔写药方的大夫听到女子面无表情,声音阴冷,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瞬间,那道还没写完的字便被黑色墨汁划成了一个黑点。 “夜将军受了伤,又没有及时止血,流血过多,导致体内寒气入侵,发烧是很正常的。”被女子这么一吓,大夫说话都颤抖起来。 “朱雀,不要吓着大夫。”白虎瞧着大夫的情形,摇了摇头,止住发怒的女子。 然后转过头,对着大夫说道:“大夫不好意思,她也是一时情急,还请你务必要治好将军的伤。” “一定,一定,我将药方开好,你们拿去熬了之后给将军服下便是,过不了明日清晨他的烧便会退掉。”白虎的声音温和,不似那个女子,这让大夫稍稍感到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有劳大夫了。”白虎谦和有理的说道。 第202章 绝杀 繁茂的树木在寂寥的夜中,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天上星子稀疏,月牙缓缓挂在树梢上,床榻上的男子双眸紧闭,冷峻的脸颊被汗水浸透,被长剑刺穿的身体已经裹了层厚厚的白沙。 因为流血过多,血液就像是是瀑布一般,浸透了白色纱布。 服侍夜星辰的几个人,面漏焦色,一名神情冷硬的女子在屋内不断踱步,而与她同样神情的另一位男子不断给床榻上的人换着纱布。 “眼看天就快亮了,主子服药这么长时间还未苏醒,莫不是那大夫哄骗我们。”女子陡然停住脚步,看着床上像是中了魔怔一般的人,愤怒的说道。 换纱布的男子宠溺的看了她一眼,无奈说道:“朱雀,你这性子得改改了,不要一有事就冲动,这大夫也不是神医,药性也要渗透在主子身体才是。” 女子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你倒是学聪明了,不知道是谁以前总是冲动。” “我……”男子正欲说话,不料床榻上的人陡然坐起。吓了他一跳,随即担忧的看着惊魂失魄的人:“主子,你怎么样?” “云珠……”双眸无神,紧紧的盯着前方,嘴里喃喃的念着一个名字。 衣襟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大片,总是一脸阴沉的他此时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双眼无神,像是受了蛊惑一般。 云珠? 屋内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这个人是谁?听名字像是一个女子,朱雀向黑衣投去疑惑的眼神,随即黑衣朝他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主子对莫姑娘情有独钟,却从来不知道他身边还出现过其他女子。 想至此,黑衣便更加疑惑,走上前,粗厚的手在男子额间探了探,顿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所幸,烧退了。 本来就受了重伤,若是在高烧不退,恐怕主子也危在旦夕。冰冷的声音化成了浓浓的担忧:“主子,你感觉如何?” 无神的双眼缓缓转过来,看着面前的男子,双眉微皱,“这是哪?” 黑衣眼中震惊:“主子不记得了么?这里是沸城,夜里遭遇了一场暗杀。主子被刺伤了。” 男子微微一愣,不过片刻,之前的事情便涌入脑海,他记得在运起内力的时候,突然一股逆流直冲丹田而上,与他体内的内力相撞,顶受不住强大的冲击力,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随即便是一把长剑刺到自己胸口,然后就什么也不清楚了。 想起梦境中的女子,夜星辰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痛苦,一会幸福,一会自责,百味陈杂的交汇在一起。 那个跟熙儿拥有一样面容的女子,是自己深深爱过的,那是他唯一一次对女子动情,只是为何自己会失忆?居然想不起与这女子的一点一滴。 她……是熙儿吗? 夜星辰内心一阵期盼与害怕,害怕那女子不是熙儿,又期盼是熙儿,这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脑海中不断变换。 “那个人现在在哪?”他不是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只是片刻便恢复正常,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到底是谁如此想要自己性命? 居然一路从天宇国追杀到了沸城,真是不死不休。 他如此问,也是相信黑衣与自己多年的默契,最后那句并没有说出的话,黑衣想必能听出来。 果然,黑衣缓缓说道:“被朱雀关起来了,因为担心主子的安危,便并没有急着去拷问。” “去看看。”夜星辰说着便要起身下床,随即身体被某处扯痛,低吟了一声。 黑衣忙上前扶住他,担忧中带着不解,“以主子的武功,那个人是不可能伤到主子的,为何您会失控?” 虽然夜星辰很少动手,但是他们却知道,他的武功绝对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那些黑衣人想要伤他,也必定会费一番功夫。 阴冷的眸子紧紧的眯在一起,薄唇缓缓张开,“估摸着那时我走火入魔了。” 这也让夜星辰足够心惊的走火入魔,那是将武功练到一种境地,想要更高层的突破,若是身体承受不住底线,便会气血逆流,甚至会走火入魔。 但是那样的可能很少,除非练得心法是邪恶心法,不然,一般的心法是不可能会轻易走火入魔,他没有任何征兆的便出现这种情况,实在诡异。 “什么?”屋内的三个人顿时齐齐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星辰。 这要练成什么样的境地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其他人不知,可是黑衣却是很清楚,主子的心法一直都是属于温和型的,绝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主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身体有异?找大夫看一下吧?”黑衣还不待说话,朱雀便急急的上前说道。 修长的手指抬起,冲着他们摆了摆手,“无事,先去看那人!” 黑漆漆的屋子里,无半点光亮,夜星辰一行人刚进去,一阵寒风便袭来,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脚步不停,直直的沿着朱雀点起的烛火燃起的光亮往前走。 直到看见蜷缩在角落里的人,脚步在收住,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椅子,夜星辰没有心思去管,直直的坐了下去,只是在牵动身上的伤口时,双眉紧皱。 蜷缩在角落里的人,感受到亮光,缓缓抬起头颅,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虚弱的人,嘴角边挂起一抹嗜血笑容,身子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便发出刺耳的响声。 阴冷的眸子顺着黑衣人看过去,只见他手脚均被铁链牢牢襄助,地下一滩血迹早已干枯,想必那铁链是穿过骨头锁进去的。 夜星辰并没有说话,那双泛着寒冰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眼前人,冰冷的如同腊月寒冬,被他犀利的眼神看着,黑衣人却一点都不惧怕,嘴角的笑容依然挂着,“你倒是命大,如此都死不了。” 他可是清楚的看见那把长剑是刺穿了他的胸口,活命的几率几乎为零,却没想到,他竟然活了下来,看来,这夜星辰还真不好对付。 “呵呵……”薄唇突然泛上了笑意,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也命大,没死的了。” 他已经从黑衣嘴里知道,被抓时这人便想要自杀,若不是朱雀动作快,想必,他也不能再这里看到他。 当然,黑衣人看的一点都没错,那把长剑确实是刺穿了他的身体,但是却偏了几分,虽然当时内力运转,但他情急之下用了全部的内力,才保住一命,不然真像他所说,恐怕现在已经见了阎王。 “没死又如何,你也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一字半句。”黑衣人的嘴里满是不屑。 他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只要接了任务,若不能完成便是死,训练时受过的酷刑早已将他练的麻木,想从自己嘴里知道什么,简直是痴人说梦。 “看来你是一个合格的杀手。”缓缓靠在椅背上,夜星辰的语气漫不经心,并不因为黑衣人的话而恼怒。 烛火照在夜星辰的脸上,看起来没有半分危险,那张俊逸的脸颊不似之前的清冷,嘴角还挂着笑意。 黑衣人沉沉的看着他,声音冰冷:“既然知道,何不将我杀了,一了百了?” 死才是对他最好的解脱,不用忍受锥心似骨的酷刑,对他来说,便再好不过。 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在与他隔着一米远的地方轻轻摆了摆,“想死也要看我的心情,我从来不觉得从你的嘴里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从黑衣人的态度来看,想必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要想从他嘴里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基本不可能,但是,谁让他是夜星辰呢? 嘴角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眼睛已经眯成了一道线,说出来的话语漫不经心,“我受了如此重的伤,不从你身上讨回来,如何对的起我自己?” “你想要做什么?”对上那双充满笑意的眸子,黑衣人突然打了一个冷战,看似平淡无奇的眸子,却瞬间化作了地狱修罗。 坚硬的身子缓缓从椅子上起来,脚步微慢,每一步都坚韧有力,直到走到他身前时,缓缓蹲下,与他冰冷带着惊恐的眸子直视,“我要做什么?” 脑子里似是在想着他说这句话的意思,随即一副了悟的模样,“不如,用刀一刀一刀割你身上的肉吧?” 似是对自己的想法不满,摇了摇头,“或者用贴烙在你这魁梧的身上留点烙印吧?” “不行,太残忍了。”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满,夜星辰微微瞥眉,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瑟瑟发抖的人,突然脸上的笑意更加艳丽。 对涌上心头的这个想法无比满意,“终于想到了该如何对你,换个温柔的方式,砍掉你的手脚,在将你的身体放在缸内浸泡吧?” 随即对黑衣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到这么温柔的法子?” 他此时笑意盈盈,而他身后站着的三个人额间沁满了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冰冷的瓷砖上面,不止是黑衣人,就是他们此时都瑟瑟发抖。 “是……是……”平时阴冷无比的黑衣,说话都变得结巴,不敢抬头看那双充满笑意却不达眼底的眸子。 身后,铁链滋滋的响着,愤怒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空荡的房子里面,“夜星辰,有种你杀了我,做这等小人手法算什么好汉?” 原本以为的酷刑没有来到,居然是比下十八层地狱还惨烈的刑法,饶是他再怎么不惧怕,也被夜星辰的酷刑给惊倒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刑罚?他不敢想,只知道如果用在他身上,会痛不欲生。 冰冷的面颊慢条斯理的转过来,依然是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不是好汉,我……是你后悔惹到的……”泛着笑意的眸子突然射出一道精光,阴冷的看着蜷缩在一起的人:“魔鬼。” 第203章 雪上加霜 随之转过头,夜星辰看着愣在原地的黑衣,脸上冷意不曾消散,语气冰冷至极,“还不动手,也想要我给你如此刑罚么?恩?” 黑衣猛地一惊,瞬间从地上挑起,一跃冲到了黑衣人面前,举起手中的长剑,二话不说,干脆利落,不过四个来回,地上便多了人体的四肢。 惨叫声和怒骂声不绝于耳,黑衣一时情急,猛地用那沾血的长剑,在自己黑色衣角划下一抹长布,塞到黑衣人嘴里。 顿时,尖锐的叫声便消失在空荡的屋子中,只剩下微弱的惨叫。 在回头看那犹如暗夜修罗般的男子时,便已经消失在黑屋之中,顿时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可怕,从未看到那样的主子,他不敢想象,若是动作再慢半分,会不会也跟面前这人的下场一样。 心有余悸的看着男子刚站着的地方,再看看旁边的两个人,皆是一脸惊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离开黑屋后,一阵阴冷猛地向他吹来,突然,夜星辰一身气势尽收,无半点绝杀之气,好像刚才那般的他从未出现过。 眼睑突然瞥到一抹摇曳在风中的花朵,阴冷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温柔,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白色的海棠花,脑中闪现出一抹纤细的身影。 女子千姿百态,眉眼分明,时而调皮,时而可爱,时而霸道,时而胆小,每一种模样在他脑海中出现时,嘴角都会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来。 “熙儿,我想你。”薄唇轻启,看着远方的一片黑幕。燃气浓浓的思念。 “阿嚏……”相隔几百里之遥的妙龄女子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上好实木打造的客栈看起来楷楷生辉,虽然只是一个小城镇,但这样的客栈在整个天宇国来说都算是上好的了。 果然,天宇国是地大物博啊! 某间房子中,莫熙儿凤眸精光流转,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看着窗外的蓬勃大雨,这场大雨还并未停歇,寒风便顺着窗户直直的吹了进来。 柳眉微皱,伸手将打开的窗户关上了一扇,只留下半边可以看到窗外夜景的空隙,说是窗外景色,倒不如说是那蓬勃大雨。 她的秋衣还没来得及带,天气便渐渐转秋。原本以为一个月的路程便足够到达她心心念念的地方,去不曾想,这一走就是好多日,从夏天直接走到了秋天。 本来熟悉地形的马夫,却在途径一片树林之时迷了路,然后他们两个人一直绕着地球走,无奈便在这个地方停了下来。 若是没记错,这里是冰雪国,据说这个国家屹立在八大国家之中,无人挑衅。无人争夺,就这么名目张胆的在这个到处都充满战争的世界存在着。 而冰雪国之所以能屹立在这个地方,那是因为它占据的位置刚好是几国的边界线,曾经有人想要争夺这个国家,但是其余七家联合讨伐,险些从八大国家中消失。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挑衅争夺这个地方了,因为这座城池虽小,但是地处敏感,即使别的国家发生如何大的战争,都不敢像这个地方出手。 由此而来,这个地方便成了三不管地带,而那位马夫意识到自己进入这个地方,随即连剩下的银子都没有要,便留下女子一个人在此溜走了。 思绪百转千回的莫熙儿突然鼻头一痒,猛的打了一个喷嚏,狠狠的抬起纤细的玉手,在鼻尖狠狠的揉了揉头,嘴里不满的嘟囔,“谁在骂我?” 只是她的声音瞬间便消失在了浓浓的黑夜中。 第二日清晨,莫熙儿早早的便起来,由于天气骤变,只好拿着离开京都时从将军府顺手偷出来的银子,去到附近的店里添件衣服。 当然,从将军府拿走的不仅仅是银子而已,还有那把一直挂在夜星辰铠甲上的佩剑。 本来她也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走的时候突然觉得,她一个人得有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随即便顺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北方的缘故,这里的天气极冷,不像京都时,这个天气依然会是艳阳高照。而这里的人,却早早的穿上了冬衣。 客栈的门被打开,突然一阵大风袭面,直吹得莫熙儿后退两步,一惊之下慌忙运起内力,才稳住身形,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风一吹,那挂在耳际的面纱早已被吹得不知去了何处。 顿时一头白发被风吹得飘逸,而这一幕却恰巧被此时出门的客人看到,一声尖叫响彻在安静的客栈之中。 “啊,妖怪,有妖怪。” “妖怪在哪?”慌忙中,店里的伙计纷纷跑了出来,脸上愤怒,紧张,每人手里都拿着铁楸,只剩与他们称之为妖怪之人奋力一搏。 “你看,那女子居然是白发,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满头白发,一定是前世造孽太多,这世来祸乱我们的。” “他说的没错,我记得老一辈的人曾说,白发女子三百年在出现一回,一旦出现便是祸国殃民之人,我们不能放过她,若是传言是真,我们可就危险了。” 一时间,议论声,质疑声,愤怒声,此起彼伏,响彻在这个沉静的早上。 女子冷漠的眸子突然闪现出一丝惊慌,看着正愤怒的像自己逼近的百姓,猛的将房门紧紧关上。焦急的在屋里踱步。 这可怎么办?本来误打误撞的到这冰雪国已经足够让她烦躁了。 现在满头白发又出现在世人面前,以他们对传言相信的程度,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雪上加霜。 还不容她多加思考,那些愤怒的百姓已经快要将她紧闭的房门撞破,随即内力提起,在那扇门边形成了一道保护罩。 脑子飞快的旋转,突然撇到紧闭的窗户,脑中灵光一闪,一只手猛的抬起,将那紧闭的窗户用内力震开,身子一转,人便从窗外飞出。 对冰雪城一点都不熟悉,只能一路向北,没有指定的方向,只知道夜星辰在北边,也猜不准这条路线对不对,她现在只有不断向前,不敢后退,她不知道若是稍微慢一点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 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跑了多少时间,只是终于在看到后背无人之时,松了一口气,瞧着不远处的溪边,轻功运气,猛的飞了过去,落定。 无力的靠在树木上,双眸紧闭,耳边传来清晰的流水声,空气清新,让她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冰雪城不远的城镇,一行四人正准备起身出行,只是因为无意间听到了那个白发女子的事情。 男子一身蓝色长衣,眉目分明,一把折扇捏在手中,嘴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跟他整个人一样,阳光明媚。 而他后面跟着三个年龄层次不穷的人,一个花甲老人,一个粗鲁的武夫,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四个人一路向北,姜维一心观看路途风景,笑容不减。 “哥哥,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 他身后那位俊俏的公子俏眉紧皱,眼里露出不满的神情,看着前面一脸笑意盈盈,却突然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的绝美男子。 瞬间委屈便浮上心头,为什么他总是对我吝啬给一个笑容? 姜维正欲发作,一旁的老者陡然问道:“公子,你确定那个人就是她么?” 老者看了身旁的阿瑾一眼,微微摇头,明知公子不喜她,非得惹出事端才高兴。 他本是不愿掺合他们之间的事情,但若是因为他而让公子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对公子不利,他也不得不出言阻止公子即将爆发的怒气。 阴沉的脸在听到老者的话时,终于缓和下来,声音透着一股尊重,“不确定,但那女子突然消失……” 老者的背脊有些弧度,不再似年轻时那么强悍硬朗,但却让姜维心生尊敬。 微微看了一眼姜维,老者缓慢的说道:“现下宫中不太平,安王信誓旦旦,臣查到阿木已经遭到了他多次暗杀,不能再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了。” 男子微微皱眉,充满笑意的脸泛着肃杀之色:“阿木可有传消息?” “没有。”老者心下一沉:“莫不是出事了?” 姜维抬起手止住了老者的话,声音清冷,“不会,阿木做事我放心,此时恐怕已经逃掉。” “可……”老者的话并未说完,余光便瞥见远处的树木旁出现一抹白色身影。 声音一顿,浑身警惕起来,他身边的阿福早在何老发现之时,便已经做了防备的状态。 远处的树木中走出一白衣女子,她面容倾国倾城,柳眉散发着戾气,一头白发跟白衣融合在一起,更是骇人,那女子似是发现了他们,伸着懒腰的双手顿时停在原地,戒备的看着眼前人。 而姜维一眼便认出了那女子,正是当日在将军府从天而落的人,说起来自己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看她的表情,好似并不认识自己般。 缓缓走上前,笑容温和,举止有礼,“姑娘,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女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的树林,眼漏惊讶,纤细的玉手指着自己,狐疑的问道:“你在与我说话?” 姜维不禁被女子的神情逗笑,手上的折扇不断在手中拍打,泛着笑意的眼如同温和的日光,照进人的心里,“不然姑娘以为在下是与谁说话?” 莫熙儿的玉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双眉微皱,眸子不再似之前清冷,带着一丝疑惑:“我们,认识?” 脑中不断搜索着眼前人的记忆,可她寻找了一圈,并未记起她认识的人当中有这么一个人,这公子长得俊俏,温和有礼,蓝色长衣在他身上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眉眼分明,薄唇勾着弯弯的弧度,看似杉杉有礼,但若仔细瞧去,笑意的眸子似是一抹深邃的沉谭,深不见底,让人一眼便会沦陷下去。 第204章 偶遇 若是这个人跟她有过交集,莫熙儿一定会记得。对长相好的人,她一向都是来者不拒,看他的表情似是跟自己相识,可为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下认识姑娘,只是姑娘怕是不记得在下而已。”拿着折扇的手微微一顿,脸上依旧是一片笑意。 充满戒备的心缓缓松了下来,他们一行人,虽然身后的几个人面色冷冰冰,但是并未有杀气,她的心倒也放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男子手中的折扇,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玉手扶额,语气诡异,“你很热么?” 这里的天气,饶是她用内力护体,也能感觉到寒气入侵,她此时只恨能裹一床棉被在身上,方能解了她这寒意的身子。 可这人这么冷的天居然拿着折扇到处乱跑,不是太热就是在装逼,想到这里,莫熙儿鄙夷的看着他,脑海中响起现代时她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正欲继续摇折扇的修长的手顿时停在空中,嘴角同她一样狠狠的抽了起来,看见她眼里的鄙夷,一时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莫熙儿正想说什么,眸子猛地瞥见男子身后,一个与他同样俊俏的男子正浑身杀气的看着自己,只一眼,她便看出来,此人是女扮男装。 至于她为何会女扮男装莫熙儿管不着,可是她从见到自己时,身上漏出的杀意她可是很介意。 她自知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未得罪过这样的女子,甚至连见也未曾见过,不知道是哪里招惹了她,一见到自己便是这等表情。 心下不解,张口便冲着她问道:“喂,我可得罪过你?” 阿瑾本是在看到这女子跟告示上的人一模一样,只是不一样的是眼前的人头发是白的,心里便想起哥哥最近一直在找的人是她,心里便露出狠意。 原本是想在哥哥找到她之前自己将她找到,杀了她,谁知尽然在这里碰到了她,果然是冤家路窄。 心里本来就不悦,见到哥哥跟这女子旁若无人的聊天,心里的那团怒火便直直的升了起来,杀气也不禁闪现,被莫熙儿这么直直的指着,气势来不及收回,只能直直的瞪着她。 莫熙儿无奈的扶额,怎么感觉来到这世上总有人,莫名其妙的对自己产生恨意。 正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们,眼角挂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带着戏谑,“我说姑娘,我要是得罪你了,你说就是,大不了我给你赔不是,你这样瞪着我,让我很莫名其妙!” 心下一惊,阿瑾不安的看着她,“你能看出来我是女子?” 她可是经过精妆打扮的,虽然面容娇嫩,但是由她这么一打扮,一般人是断然看不出来她女扮男装。 “既然不想被人发现,就把你的杀气收起来,不然,我还真以为我哪里得罪过你?” 突然莫熙儿一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姜维,了然的点头:“莫不是你是他的妻子?容不得他跟女子说话?” “我……”听到莫熙儿称自己是哥哥的妻子,喜悦顿时溢上心头,冰冷的脸上陡然出现一抹红晕,样子娇羞。 只是还没来的及说话,站在她前面的男子声音陡然变冷,“闭嘴!” 猛地转过身,泛着笑意的双眸突然变成了一道充满寒气的剑,直直的射向她,说出来的话,不带一点温度,“若不能老实待着,便滚回去。” 姜维的态度让莫熙儿狠狠皱了皱眉,这女子什么都没做,居然这样对待,一看就不是善男信女,比起夜星辰差了太多了。 虽然他有时对自己冷冰冰的,但是相爱以后对她可是无尽的宠溺,对旁人可是阴冷至极,而这位男子,对他的妻子冷冰冰,但对一个陌生人尚且露着温和的笑容,实在不该。 她神色一敛,面露不悦的看着姜维,“都说人之娇妻,必宠之,公子对你妻子的态度实在让人不耻。” 闻言姜维一顿,随即温和的解释道:“姑娘误解了,她并不是我妻子。” 莫熙儿一愣,随即不解的看着阿瑾,“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深?我要是没记错,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阿瑾正欲说什么,在看到男子阴沉的脸色后,气势尽收,脸上笑意浅浅,“姑娘误会了,我只因在这荒野中碰到陌生人,担心自家哥哥危险,才会对姑娘漏出敌意,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原来是哥哥,莫熙儿了然的点点头,随你目光转向男子,“你如何认识我?” 话一问出口,莫熙儿眉头便紧皱,她跟夜星辰的事情闹得人皆尽知,在加上她福元公主的身份,天宇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话倒是问的多余了。 姜维也不在意,笑着说道:“要真说起来在下还算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呢。” 呃? 莫熙儿哑口无言,救命恩人?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记得有人救过她啊? 当然,夜星辰除外。 狐疑的看着它,莫熙儿一脸警惕,“是吗?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印象很正常,毕竟那日你从屋顶上掉落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手中的折扇被他收了起来,可乐不想被人当作怪物一般看着。 原来如此,莫熙儿瞬间便知道他说的那日是何时。 是第一次被老夫人所抓,千辛万苦掏出来后,却不知为何突然晕倒,只是醒来之后夜星辰已经在身边,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夜星辰救可自己。 原来是他啊! 收起思绪,莫熙儿笑着说道,“如此便谢过公子了。” 姜维朝着前方看了一眼,眼里漏出不解,“在往前走,便就到了朱雀国,姑娘要去那里吗?” 朱雀国地处复杂,沿途山林陡峭,要想进入朱雀,必定要翻越好几座大山,山林中经常野兽出没,若是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引路,只怕还没踏入朱雀边境,便早已被野兽吃掉。 而且那里的百姓极其排外,但凡是异地之人进入他们的领地,必然会受到他们的歧视。 况且这女又是满头白发,这白发传言早已在各国传开,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她贸然前去,只怕是境地不好。 莫熙儿微微敛眉,那里尽是朱雀国么?她不熟悉地形,在加上被冰雪国的人一路狂追,根本来不及分析,便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没想到竟是又走错了路线。 看着姜维,莫熙儿不解的问道:“那天宇国的沸城应该往哪边走?”这人能在将军府救了她,想必也是和夜星辰相识,不会有恶意,想到此,莫熙儿便放下心来。 现在人人见了她满头白发都唯恐避之不及,喊打喊杀,只要是不嫌弃她这一头白发之人,她都心存感激。 姜维轻笑着说道:“姑娘走错地方了,沸城在相反的方向,不过也不远了。” 女子激动的一把抓住姜维的衣袖,双眸流转着兴奋的光芒,“真的?” 男子身子微微一顿,看着拽着自己衣袖一脸兴奋的女子,眼里流露出异样的光芒,随即尴尬的咳了咳。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莫熙儿急忙收回自己的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样的举动在现代看起来很平常,可在这保守的古代,会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收回自己的思绪,姜维说道:“是的,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了那座山就到沸城了。姑娘莫不是要去沸城?” 是去找夜星辰吗?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不希望这个女子就是它要找的人,这种想法很可怕,像是在看到女子娇羞可爱的面容后,油然升起一般。 那双眸子时而精明,时而灵动,好是有趣,突然,他猛地一震,他在想什么?这女子可是与他人许下婚约之人。 姜维的话让莫熙儿嘴角猛烈的抽动着,还要越过一座山才能到达,居然被他说成了不远处?这人是以为走一条街么? 但她也不好多说,只好缓缓答道:“是的。” 姜维心思百转,良久才笑着说道:“姑娘是去找夜将军么?不如我们一道吧?” “公子,不可……”姜维的话音刚落,身后便想起一道声音。 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冷峻,从他呆木的性子看,老实忠厚,一看便知道是武夫。 莫熙儿心里泛起一阵疑惑,这些人的装扮和不经意间漏出的杀气,一看就是不简单的人。 眼前的男子像是为首之人,那中年男子的话并没有说完,姜维猛地回头,眼露精光的看了一眼中年男子,瞬间讲他没说完的话止在了咽喉处。 而他身后的那名女子本来也想说些什么,道瞧见男子阴冷的脸色后,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你不是要去朱雀国么?”她可是知道,这些人是跟她一个方向过来的,可现在突然变道而行,存的什么心思? 意识到女子突然的疏远,姜维忙解释到“在下本来就是游山玩水,没有一定的目标,既然偶遇姑娘,又是夜将军的旧识,不如跟姑娘一道,顺便看望夜将军。” 游山玩水?可真闲啊!莫熙儿不禁在心里叹道,有些人为了温饱,日晒雨淋,而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都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老天真是待人不公呢。 若是此时姜维知道眼前的女子在心里如此诽腐自己,不知道额间会不会升起三道黑线? 认真思考了一番姜维的话,莫熙儿最终决定跟姜维同路,毕竟她人生地不熟,若是一个人前往,不知道又会在哪里迷路,她是一个天生的路痴,从小到大,什么都难不倒她,可偏偏折在认路上。 “既然如此,我们便同路吧!只是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姜维。” 枝木繁茂的树林中,一行人渐行渐远,湛蓝的天空,一群鸟雀缓缓飞过,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第205章 又逢刺杀 夜色渐渐黑沉,秋天的夜暗的格外快,几个人并没有走多长时间,一层黑幕便笼罩在天际,眼看着黑幕要完全降临,行走的路人不由加快了速度。 终于在天际完全暗下来之时,一行人到达一个偏僻的小镇,据姜维讲,这座小镇是属于与沸城相邻的城池女儿城管辖的小镇。 据说这女儿城以女子为尊,纵使有些富贵人家的男子有三妻四妾,但都均以大房为首,不会出现小妾登堂上位的事情,若是有,那也是会被浸猪笼的。 在这里,浸猪笼对他们来说,是最厉害的惩罚,所以他们都会循规蹈矩。 说者无意,而听的人却是暗暗心惊,莫熙儿以前只是在历史书上看过西游记中曾有或一个女儿国,却不曾想,在这个架空的国家居然还有一个女儿城? 但她不能理解,既然以女子为尊,为何还有男子娶三妻四妾?果然,古风保守,即使在这个以女子为尊的城池里面,也认为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 他们到达客栈的时候,街上已经无行人游走,那个称作阿福的男子走上前,将客栈门敲开。 不一会儿便出来一个睡眼朦胧的小二,半夜被人饶了清梦,脸色并不好,看着外面的五个人,冷冷的说道:“住店还是打尖?” 被姜维称之为何老的老者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在小二手上,笑着说道:“小哥,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五间上房,再帮我们备些饭菜。” 刚才还有些恼怒的小二,看到手上沉甸甸泛着夺目的黄光的金子后,瞬间点头哈腰,“好好好,几位先请住店,小的这就给各位安排饭菜。” 原本想要从怀里掏银子的莫熙儿,突然面色一囧,从冰雪国出来匆忙,银子落在客栈了。 尴尬的看了一眼姜维,不好意思的说道:“银子忘带了,等到沸城我让星辰还你。” 姜维恼怒的看着莫熙儿,“姑娘这么说是与在下见外么?” 莫熙儿耸了耸肩,并未说话。 她可不喜欢欠人情,还是算清楚点好。 况且身旁的女子一路都对自己透着不可掩饰的敌意,若是在跟姜维走近一点,不知道会不会被她剁了吃肉? 只是看起来平静的夜晚,却充满了肃杀之气,莫熙儿双眸刚刚紧闭,突然一阵风吹的窗外的树木沙沙作响。 眸子猛地睁开,在黑夜中泛出一道精光,心神微敛,静静的听着窗外的动静。 突然,紧闭的房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一阵浓烟透过门缝缓缓飘了进来,莫熙儿心下一惊,暗道不好。 内力缓缓运起,从丹田处升至胸腔,隔绝着吹进来的毒气,锐利的双眸透过黑暗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门处,摒弃吝神。 因为黑暗,来人并未看见床榻上之人的动作,脚步轻盈,动作缓慢。待走到床榻前,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举起,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长剑猛地刺向床榻上的人,只是预计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床榻上的女子陡然翻身而起,猛地躲开逼近的长剑。 来人微微一顿,随即抬起手指,再寂静的黑夜中弹了一个响指,瞬间,十几个跟他一样装扮的人便破窗而入。 莫熙儿冷冷的看着这些人,差点忍不住爆粗口,她跟这些人到底什么怨,什么仇啊?莫不是树大招风,可她到底哪里树大了? 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冷声说道:“你们是谁?” “要你命的人。”黑衣人没想到她能轻易躲开自己的长剑,威严像是受到了侮辱,声音阴冷。 “喂……”莫熙儿未说完的话,瞬间被一把长剑逼得止在了咽喉处。 慌忙中闪躲,急忙将内力运转在手掌处,朝着逼向自己的三个人猛然出掌,她掌风强烈,瞬间便将眼前的三个人逼退,心口涌出一道气血,猛地口吐鲜血。 莫熙儿还来不及做反应,一道闪着寒光的剑又向她刺了过来,微微弯腰,咬牙躲开,顺势抬起脚一脚踢飞眼前的黑衣人。 飞身破窗而出,在空旷的院中落定,嘴里微微喘着粗气,那双眸子似是附了寒霜冰雪般,冷冷的看着紧追出来的十几个黑衣人,面无表情。 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黑衣人来势汹汹,几把长剑狠狠向她逼来,脚尖轻抬,飞身落在一个黑衣人身后,冲着他凌厉一掌。 黑衣人受力不住,猛地向前倾倒,玉手抓住从侧身刺过来的剑,猛地夺过,一脚踢飞。 突然四道黑影出现在她身边,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熟悉中带着焦急的声音,“怎么回事?” 说话间,一把长剑朝他逼近,缓缓抬手,长剑抵在折扇处,无法动弹,突然,折扇处一道光闪过,黑衣人顿时怒目圆睁,随即倒地不起。 莫熙儿惊讶的看着姜维手中的折扇,心里默默为白天因为他秋天拿折扇感到鄙视而道歉,原来那里竟是暗藏乾坤。 侧身踢开身前的黑衣人,莫熙儿趁着空荡说道:“谁知道他们是什么鬼,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里撒疯,怎么不被拉去浸猪笼啊?” 姜维额间缓缓划过三道黑线,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实在是异类。 不过……姜维双眸紧眯,紧紧盯着正奋力与黑衣人搏战的女子,眼里漏出讶异的表情。 她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可为何之前救她的时候,她一点内力都没有? “喂,你是想站在那里看我被他们劈死吗?”正出神间,一道尖锐中带着不满的声音在昼夜中陡然想起。 猛地收回思绪,无奈的朝女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声对身后的三个人说道:“阿瑾退下,阿福,何老帮忙。” “哥哥,我……”也可以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姜维猛地转头,阴冷的眸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她,转身加入战斗中。 看着正奋力搏战的男子,阿瑾不满的跺了跺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三个人的动作很快,但也心很毒辣,只要被他们逮到的人,不是少胳膊就是少腿,好不残忍。 而莫熙儿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虽然空有高深的武功,但却不能收缩自如,一来二往间,便显得有些吃力。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黑衣人已经全部倒地,尸体躺了一地。 终于解决掉所有人,莫熙儿才缓缓走到姜维面前,脸色阴沉,“多谢!” “我救了你,怎么反倒你一脸不高兴?”姜维不解的看着面色阴沉的人说道。 “又欠你一个人情,知不知道,人情债最难还?”莫熙儿表情痛苦,似是在做思想斗争。 嘴角狠狠的抽着,姜维无奈的看着眼前一脸纠结的莫熙儿,她不该担心是谁暗杀她么?居然第一个想到的是如何还人情? “吖!”莫熙儿突然一声惊呼,姜维疑惑的看着她,只见她接着说道:“怎么忘了留一个活口?这要如何知道是谁刺杀我?” 姜维忍不住抚额,俊逸的面部几乎扭曲,这反应也太慢了些吧? 清晨,天刚刚微亮,日光还在云朵中,并未漏出强烈的光时,五个人便悄悄离开了客栈。 索性说他们五个悄悄离开,不如说是天未亮,姜维四个人便被莫熙儿强行叫起来的。 用她的话说,这一地的尸体,明日必定会引起轰动,她不想在接受异样的眼光。 城镇中景色优美,空气清新,一路上,莫熙儿幸福的享受着大好的风景,那头白发,早就用白沙遮了起来,街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倾城美女,惹的路人纷纷侧目。 更惹人的是,女子身后还有两个长相俊逸的公子,他们一个清冷,一个温文儒雅,不免为这座城池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女子正悠哉悠哉的观赏路途风景,晶莹剔透的瞳孔中,突然映入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一男一女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女子面容清秀,白皙的鹅蛋脸,不施粉黛,一字眉在额下紧紧排开,殷桃小嘴,身材娇小。 一身蓝色长裙将她娇小的身子显得越发修长,微风一吹,裙摆便在风中摇曳风姿。 男子皮肤黝黑,粗眉显得冷峻的面颊越发清冷,厚重的唇角,身材高大如松柏,在阳光底下越发挺拔。 青色长袍穿在他身上并无违合感,锐利的双眸深邃的犹如泥潭,深不见底,正盯着前方的眸子陡然瞥到这一行人,双眉微皱。 待这两人走到身前时,莫熙儿猛地揭开面纱,震惊的看着两个人,目光转向同样惊讶的女子:“欣荣?” “姑娘?”女子眼里的震惊一点都不比莫熙儿少,随即清澈的瞳孔便泛上了一层水雾:“姑娘,可是找到你了,你可担心死奴婢了。” “姑娘,姜公子?”欣荣身边得男子在看到莫熙儿后,眼里讶异。 “青龙?”莫熙儿狐疑的看了看他,接着看了看脸颊绯红的欣荣,嘴角弯弯勾起:“欣荣?” 她目光炙热,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并不说话,迎着她的目光,欣荣咻的低下头,脸色泛红,娇羞的说道:“姑娘干嘛这么看着我们?” 莫熙儿嘴角漏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深深的看着他们,缓缓的说道:“你们?为何会在一起?” “我……我……”被莫熙儿这么看着,欣荣本来就微红的脸更加涨的通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青龙看不过去,声音清冷,面容冷峻,“我得知姑娘从宫中逃出,依照主子之命,前来接应姑娘,主子有事不能前来。” 莫熙儿的行踪变幻莫测,很多次都没有线索,还是经过冰雪城时,听到人们议论白发妖女,心下想着是她,原本是要直行,想着她可能会去沸城寻主子,便改了路线,却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碰到她。 只是她为何会和这位姜公子在一起?若是他没记错,自从上次主子因为姑娘的事暗中调查他之后,两个人喝了那次酒,他便有意无意的出现在主子身边,如今又跟姑娘在一起,到底是何居心? 第206章 相见 收敛住心神,青龙深邃的瞳孔在两个人身上,目光流转:“你们为何会一起?” 没记错的话,莫姑娘与姜维并无交集,甚至从未见过面,现在看起来两个人倒是很熟悉的样子。 “我与莫姑娘是偶然遇到的,她要去沸城,我们便顺路一起。”好看的细眉微微弯起,眸子温和,嘴角的勾起的笑意使得狭长的眸子越发细小起来。 那张精致的脸颊没有一点瑕疵,笑容在几近冬风的阳光下,如沐春风。 青紫色的长袍穿在他修长的身子上,越发温文儒雅。 青龙面色清冷,深邃的眸子中透着一种诡异的狐疑,“公子也要去沸城?” 温和的点点头,姜维笑着说道:“闲来无事,便跟莫姑娘一道,顺便拜访夜将军。” 拜访将军?眸子紧紧的眯起,直直的看向姜维,青龙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道吧,路上也有照应。” 冲着他温和一笑,姜维并未说话。青龙是夜星辰身边最衷心的暗卫,那次也便是他一直跟在身后。 他们这一走,便又是一个月,而萧瑟的秋天已经换上了一层寒衣,北方天气本就极寒,再加上沸城又地处陡峭,山林不平,几座高山已经完全遮挡了阳光的照射。 严峻的地形,极阴冷的天气,使得这里的人们早早的便换上了冬衣,只是从那次大雨后,便再也没有有过风雪,这让本就阴寒的地方显得干燥起来。 莫熙儿因着内力护体,倒也抵的住严寒,而姜维一行人又都是练家子,在寒冷到来之际,便将内力升起,一股温热的内火便蔓延至体内。 青龙就更不用说了,他本就是常年跟随夜星辰出征,早已习惯了在冰天雪地中行走,这点的寒冻,就像是夏天刚过一般,对他毫无威胁。 而一路上,却只有欣荣最是难熬,她没有出过远路,身子娇弱,天气刚刚转凉时,身体便抵抗不住,病倒了。 由于一路上要照顾欣荣,原本十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多月。 因为之前迷路饶了四个月的路程,而现在又耽误了一个月,这长达半年之久的路途,终于在迎来的第一场大雪以后终止。 一夜之间,天地间便笼罩了一层银白,鹅毛大雪沿着天际极速落下,似要把天地都抹上一层白色才甘心。 刚进入沸城时,莫熙儿一眼便瞧见了疾步走来的夜星辰,至于他怎么刚好知道她今天到此,莫熙儿不想关心。 她关心的是,为何他看起来消瘦许多?眼里泛着一层水雾,那颗冰冷的心,再看到男子以后,瞬间化作一摊柔水。 纤细的手指缓缓提起裙摆,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思念,猛地朝不远处的男子跑去,一眨眼的功夫,娇柔似柳的身便扑在一个宽大的胸膛上。 头顶温热气息突出,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她声音怀着慢慢的思念之情:“星辰……” 玉手紧紧的抱着眼前的男子,感受着他身上的艾草味道,他不是粗鲁之人,即使常年生活在战场上,也没有难闻的汗臭味,相反的却是有着淡淡清香的艾草味道。 面色阴冷的男子在看到飞奔过来的女子时,嘴角便漏出宠溺的笑容,泛着精光的双眸流光暗转,因着唇角的笑意,顺带连着双眼弯成了一道直线。 还没做反应,怀里便扑着一抹柔软,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正欲抬手抚摸她因为快速奔跑,而被风出落面纱,露出的白发时,余光突然瞥向不远处正捂嘴偷笑的几个人,心下一阵尴尬。 修长的手指放在嘴边假意咳了咳,虽是无奈,带依旧带着宠溺,“好了,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满的摇了摇头,小嘴微翘,嘟囔着说道:“不嘛…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嘛,我就要抱着你,我就是想你。”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一些年长的老人已经转过身去,不耻看到这羞耻的一幕,纷纷捂住眼睛。 而跟在夜星辰身后的几个人,看到这一幕情景后,纷纷低下头窃笑,同时也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主子的脸上总算漏出了笑容,实是难得啊,更对依偎在主子怀里的女子投去佩服的眼神。 僵落在空中的手终于缓缓落下,在消瘦的背脊上温柔的拍打,待女子心思稳定下来,才抬起那张日思夜想的面颊,泛着水雾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看着他,好不可爱,。 她娇羞的模样,撞击写它身体某处最柔软的地方。 薄唇微启,宠溺着说道:“乖,我们先回府。” 埋头在夜星辰怀里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头颅轻轻点点,一双修长的手便搭在腰间。 抬起头,眼角瞥到女子身后的几个人,双眉紧紧皱在一起,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姜公子来沸城游玩么?” 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他绝不可能会相信他们一行人是来游玩的,只是,为何会跟熙儿在一起? 迎着夜星辰探究的目光,姜维丝毫不在意,嘴角轻笑,“在下偶然碰到这位姑娘,她不熟悉地形,刚好我们也无处可去,便与姑娘一起前来拜访将军。” 如此说,夜星辰也不好多说,毕竟来者是客,断没有据之在外的道理,随即沉声对身后的人说道:“朱雀,给姜公子他们腾出空房,让他们住下。” 说完,再也不理会其他人,修长的手指搂着女子纤细的腰肢,离开。 这场风雪来的格外猛烈,饶是莫熙儿有内力护体,也抵不住寒气的入侵。 仅仅一晚,便有些体力不支,来不及与夜星辰多说几句,匆匆的被那名叫朱雀的女子服侍清洗一番,便沉沉的睡去。 清晨,一抹明艳的光顺着纸窗落入明媚的房间,殷红照在床榻上面容艳丽的女子面颊上,使得白皙的脸格外苍白,双眸微动,长长的睫毛眨动着,身子轻翻,随即秀丽的眉紧紧皱在一起。 双手油然抚上后背,一股子痛意漫上心头,双目睁开,有些吃痛的揉了揉泛着痛意的地方,想必是之前与人打斗时,动作太大,扯动了神经。 深沉的眸子在看到床沿边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男子时,瞬间化作了一抹揉水,嘴角微翘,缓缓说道:“你来了?” 声音一出,莫熙儿面愣在了原地,声音沙哑,似一个老者一般,头痛欲裂,像是要炸开,整个人焉焉的,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 感受到女子的异样,顺势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你染了风寒,再加上路途遥远,疲累所致。” 染了风寒?女子一愣,想必是这些天着急赶路,再者一场大雪毫无预警,本想添置一些冬衣,但心急见到这个日思夜想之人,便匆匆赶路。 内力护体,她也没感觉到寒冷,原以为没事,却没想到前些天的头痛尽是染了风寒的前奏。 身子缓缓依偎在男子怀中,玉手缠在男子腰间,感受着他身体传来暖暖的温度,心里便感觉甜丝丝的:“星辰,我想你。” 无尽的思念,在咽喉处辗转反侧,最终只化作了这几个字,但也仅仅是这几个字,便足以让男子冰冷的心柔化。 对着女子直白的话语,眸子流光暗转,柔声道:“我也是!” 闻言,女子不满的抬起头,似是恼怒,一双大眼不断眨动,狠狠的说道:“喂,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么?” “我可是想你想的日不能寐夜不能眠,你倒好,仅仅三个字,便打发了我!”莫不是我不在的这半年里,你有了新欢,忘了我这旧人么?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 浑浊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面颊,一连串灼热的吻烙印了下来。 熟悉的呼吸,灼烫的问,奇异的让她惊悚的心变得安定,她娇懒的唤道:“夜星辰,我可是病人……” 口中的话并未说完,灼热的吻变得粗重起来,似是要将眼前娇嫩的可人吞到肚子里方可罢休,带着粗茧的手,摸上她的腰肢,热吻浓烈,直到女子不能喘息,才罢休。 头颅轻轻的靠在女子双肩处:“你是我的。” 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瑰丽中似是夹杂着暗沉的音调,仿佛迷音暗响,又仿佛古琴弹奏出来的靡靡艳曲。 感觉他的身体透过薄薄的衣料紧贴着她柔软的身子,灼热的体温传递给她,让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阵瑟颤,“知道吗,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夜星辰身体传给她的温度,让她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在皇宫中,李晔对她的所作所为,恨意涌上心头,随即便是一阵委屈,向着夜星辰倾诉。 感受到女子突然闪现的浓浓恨意,陡然从她双肩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她,“这是为何?” “李晔,差点……”晶莹透彻的双眸中泛起一圈水雾,像是溪水一般,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强要了我,若是我真的失身,这辈子怕是没脸见你,我……” 后面的话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浓浓的委屈,她不敢想象,若是那日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后果会怎样?但她知道,与夜星辰的缘分怕是走到尽头了。 柔软的身子陡然化作一阵戾气,声音阴沉的像是一滩溺水,“他竟敢如此做?” 他知道皇上觊觎熙儿不是一天半天了,那种将熙儿视作猎物般,得不到便不罢休的姿态,他早已见惯,当时青龙传来消息的时候,他便想要奋不顾身的前往京都。 只是黑衣当时拦下自己,也是因为想到皇上再怎么急切的想要得到熙儿,也断不会做出侮辱她名节之事。 可没想到,他明知道熙儿与自己已有婚约,还依然一意孤行,他没将这个弟弟放在眼里么? “他可是我哥哥……”声音透着痛楚,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为什么要致他的感受于不顾,要如此做? 第207章 势力初成 “不!”莫熙儿猛然从他怀里惊起,恨意漫上心头,“他不是你哥哥,那日我听得清清楚楚,老夫人和丞相说你不是她的孩子,你才是太后的儿子!” “什么?”陡然从床榻上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子,不相信她此时说的话是真的。 从床上站起来,拉着那双冰冷的修长的手,莫熙儿愤怒的说道:“是真的,看来我之前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你是太后的儿子,他们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让你这个真正的皇子沦落在外,为他们卖命,定是有着天大的阴谋!” 双眸紧紧皱起,夜星辰突然想到他们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的让皇上将国号改为夜姓,莫不是想让李家的天下改成夜家的? “没想到他们有如此大的野心。”双眸深沉的不见底,突然为这些年的努力感到寒心。 他现在终于能明白,为何老夫人对自己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态度,原来,竟不是她亲生的,所以才会那样对待自己。 可是这么多年,她就对自己没有一丁点感情吗?即使不是亲生的如何?他现在知道这个事实,还依然相信他们是有苦衷的,可为何,她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止,是老夫人派人杀了刘妈和狗蛋一家,先前我还遭到暗杀,若不是姜维相助,恐怕我们现在已经阴阳两隔了。”一想到那日在屋顶上听到的事情,莫熙儿的恨意便油然而生。 刘妈是多么好的妇人,狗蛋是那么老实忠厚,还没来得及娶妻生子,便因为他们遭到别人的杀害,他们怎么可以那么心狠手辣,难道午夜梦回之时,就不会被噩梦缠身么? 饶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皈依佛门之人,若是佛祖知道她双手沾满了鲜血,不知会不会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饱受烈火的折磨? 夜星辰怔怔的看着女子告知自己的一切,心里犹如翻江骇浪,波涛汹涌,在他心里,老夫人虽然对他严厉了一点,但对别人也是谦和有礼,那样的一个人,居然如此狠毒。 “主子。”处于震惊中的夜星辰久久不能回神,门外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冰冷的似寒剑,不带一丝温度。 门外的人没有听到里面的回应,试探着打开门,却见到一男一女两个人,皆是愣愣的站在原地,女子苍白的面容中带着愤怒,而男子阴冷的面颊上露着浓浓的震惊。 心下一滞,不知道主子在听到这件事之后会不会更加震惊? “何事?”终于意识到屋内出现了其他人,夜星辰收起自己的情绪,双手负于背后,面无表情的盯着来人。 “那人开口了。” 眉头轻佻,双眸富有深意的看了眼前的人,随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只是在坐下时,顺带拉着正愤怒的女子一道跌入他怀中。 女子被猛地一拉,一个站立不稳,跌入到男子怀中,脸露恼意,但心里却甜丝丝的,这样被他抱着真好! 待她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做好之后,夜星辰才淡然的看着黑衣,声音清冷:“怎么说?” 好像除了对女子以外,他永远都是三字箴言,话极少,可问出口的话,却直重事情要点。 黑衣面色一沉,不安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人,随即说道:“是丞相!” 时间仿佛停止一般,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危险的味道,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的男子并未说话,只是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女子白色发丝,好像他说出的事情,他早已预知一般。 良久,抚摸发丝的手停下,声音阴冷,不带一丝感情,“既然已经得到我想要的消息,便给他一个痛快吧!” 他不是一个弑杀之人,只是往往有些事情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从前他可以不计较,但这次,那些人竟然追杀到了沸城,行动狠辣,守口如瓶,若是不用极致的手段,只怕他还想不到对策,人便见了阎王。 可是,舅舅……你便这么希望我死么?好歹,我也叫了你二十年的舅舅,即便没有血肉亲情,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过么? 阴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看不出来他此时在想着什么。 天宇国,御书房。 大雪纷飞,弥漫了整个世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这座在京都屹立不倒的宫殿也不除外,屋子里阴暗,只有三盏烛火燃烧着。 着明黄色服饰的男子双手负背,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厚厚的白雪,俊逸的脸颊阴冷至极,没有以前的稚嫩,而是经过很多事情后的成熟冷静,甚至是绝杀。 细眉挂在额下,双眸似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潭水,薄唇紧闭,面上的表情就犹如这冰冷的寒冬,直叫人瑟瑟发抖。 脑中百转千回,似是想到了什么,薄唇轻启,在沉寂的黑夜中缓缓叫到:“莫愁。” 不过片刻,黑漆漆的屋子便闪现出一个身影,他面容冷峻,身材魁梧,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语气冰冷,但对眼前的人却透着恭敬:“皇上!” “查的如何?”没有转身,泛着精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窗外,树木早已干枯,被白色附上了一层新衣,在浓郁的冬季,添了一道异样光景。 “她已到达沸城,在经过朱雀国时,一路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曾暗杀她,跟在她身边的几个人看起来来历不一般,不过半柱香功夫,便将那些人解决掉。” 唤作莫愁的男子声音清冷,嘴中复述着他调查出来的事情。 皇上心神微敛,随即转过身,缓缓说道:“丞相府和将军府可有动静。” 莫愁身子一顿,说道:“将军府并无动静,只是丞相那边几个月前派出去一波杀手,刺杀夜将军,不过被夜将军解决掉了,留了一个活口,那人后来如何,我们查不到。” 夜星辰身边的人个个不凡,他们的人根本渗透不到内部,只是通过外围的人打听出有一个人被抓,后面的事情却是一点都查不到。 男子眉头紧皱,面上泛起一抹诡异:“他竟然有杀手?” 他一直都知道,朝中官员多多少少都会给自己找一些打手,饶是丞相也不例外,可他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武功高强的杀手,随即,心里便升起一抹危险的气息。 若不是自己有先见之名,早早的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莫不是那些杀手下一个要取的项上人头便是他? 丞相?你真的如你所说,鼎力支持于朕么? 狭长的眸子紧紧的眯着,锐利的瞳孔精光流转,随即看向莫愁:“盯着丞相府的一举一动,有半点异样立刻来禀告朕。” “是。”莫愁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黑风教的人已经都依照皇上的吩咐全部撒了出去,他们什么时候行动?” “不急。”唇角弯弯勾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既然有人盯着夜星辰,那他便不急着对付,只要威胁不到自己的皇位,暂且将目光放在身边。 自从莫熙儿那日逃走后,他的内心便升起了一丝恐慌,总觉得,他的皇位会因为这个女子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所以,自那日之后,他便创建了黑风教,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出现一些与自己作对之人,如此一来,倒也方便他做一些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情。 李家旧部占了朝廷一大半的人数,如今太后闭门不出,整日都在佛堂之内,由此一来,那些人便更加怀疑他改国号的目的。 在加上丞相一直在旁边扇风点火,突然让他意识到,这次丞相这么积极,并不一定是为了自己的皇位着想,果然,他的人便立马查到丞相府内养了一群武功高强的杀手。 “皇上,青贵人来了。”李晔还来不及多做思考,门外便响起了张泽海的声音。 锐利的眸子瞥了一眼跪在身前的人,冷冷说道:“退下。” 只是片刻,屋内便剩下了李晔一个人,至于那个人如何出去的,却没有人知道。 “进来。”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高挑的身材,绿色宫衣,绝美的容颜,柳眉下垂,脸颊两侧施了淡淡的胭脂,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 手中端着一个红色托盘,只见上面摆放着一个青花瓷的小碗,浓浓的香气在屋子里溢满,她扭动着纤细的身子,迎着烛光,摇曳身姿。 动作轻盈的放下手中的托盘,声音娇弱似水:“皇上,臣妾想着您批奏折太劳累,便亲手炖了补汤给您,喝了在批奏折吧!” 男子脸上阴冷的表情渐渐柔和,伸手揽过女子的腰肢,将她拽入怀中,一阵淡淡的薄荷香气便传入鼻中,顿时让他神清气爽。 声音柔软,宠溺的说道:“绿芜,朕都说了多少次了,怀了身孕就不要这么劳累,这些事情交给宫人们去做就好了。” 女子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缓缓说道:“不碍事的,臣妾总觉得亲自做的东西才能放心。” 伸手在她鼻尖处点了点,语气温和,“你啊,就是不听话,若是伤到朕的皇子,看朕不收拾你。” 绿芜不满,脸上有些恼怒,“皇上有了皇子便不稀罕臣妾了么?真是伤臣妾的心。” “哈哈。”一时间被眼前的女子逗笑,阴霾的心情早已不见,“你啊,居然跟自己的孩子争风吃醋。” 女子看着满脸笑容的心爱男子,但笑不语。 她一直在太后宫中期盼这个男子能多来慈宁宫,这样她便能日日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他的眼睛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但她不在意,只要能远远看着他,便心满意足。 可那日在御花园中,她奉太后之命前去书阁取一本佛经,不巧碰到了他的宠妃,那妃子平时恃宠而骄,在加上自己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平时很少出入宫中,她又是刚被召进宫的,并不认识绿芜。 绿芜一时情急,慌忙中并未看到她,便被她抓住喋喋不休,说要因为自己藐视她而发落自己,恰巧被路过的皇上瞧见,救了自己,处置了宠妃。 从那以后,男子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而她也名正言顺的成了他的青贵人。 第208章 发现中毒 一场大雪之后,接着便迎来了明媚的阳光,温热的太阳照在地面上,将没有消散的雪顺时化成一滩水迹,消失在土腥气的地面上。 莫熙儿慵懒的靠在躺椅上,在璀璨夺目的阳光下,楷楷生辉,即使沸城条件艰苦,可是这座宅院先前的主人,却将它打造的如同皇宫大院一样,蓬荜生辉。 长长的走廊,用上好的红木铸成,攀爬在走廊上的爬山虎此时已经不再是一片碧绿,叶子枯黄,没有一点生气。 远处的湖中央,被一层大雪附上而结成厚厚的冰块,已经在这几天的烈日照晒下,露出了一片一片大的缝隙,湖水顿时泛出冰面。 而院内两旁种植的树木叶子凋零,椅子旁种着一颗高大的松柏,挺拔在这座庭院中,瞬间挡下了一片阳光。 躺椅上的女子一脸惬意的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她身上穿着一件紫色长裙,胸前海棠花绽放,腰间粉色的绣带紧紧缠着她的腰肢,华美璀璨,将她轻盈细致的身体曲线完美展现。 这身衣服是夜星辰专门请最好的绣娘制成的,只是因为她当时说过,想要跟夜星辰穿一样颜色的衣服,他说他紫色和黑色衣服居多,便专门请人做了紫色的,用他的话说,女子穿黑色一点都不美丽。 长裙是夜星辰亲手为她穿上的,当时的惊艳,不止是夜星辰,就连她自己都久久不能忘返。 而她只是一时兴起,想起在现代时有很多情侣都会穿情侣装,在现代没有谈过男朋友,便想着在古代试试,却没想到,效果居然是这么好。 脸上的光突然被遮住,眉头轻皱,紧闭的双眸睁开,唇角的笑意越发强了起来:“今天没事么?” 男子一把揽起莫熙儿,顺势躺在躺椅上,而女子没有防备,直挺挺的倒在了他胸膛,耳边传来夜星辰粗厚的声音:“处理完了。” 呃?今天这么快? 她可是知道沸城虽然看起来被夜星辰管理的仅仅有条,但实际上,里面暗藏杀机,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 修长的手指搭在女子腰间,声音柔和:“我听朱雀说,你在找千年灵芝?找它做什么?” 这千年灵芝极其难找,一般都生长在陡峭的山林中,并且地处极寒,要想得到它,除非是武功高强,不然,还没有得到这灵芝,便会在那诡异莫测的地形死掉。 女子身子一顿,随即不满的说道:“喂,你可是让她保护我的,她却向你报告我的事情,不带这么的吧?” 男子轻笑,安慰道:“不是她向我报告,因为她知道我刚好就有一支千年灵芝,所以才会询问我要不要给!” 千年灵芝难寻,可他却刚好就有这么一枝,这还是他偶然间得到的,一直没舍得用。 “你有?”莫熙儿诧异的看着她,随即眉头舒展,脸上笑意盈盈,“那我亲爱的夜将军,你到底要不要给啊?” 亲爱的? 夜星辰微微一愣,这个词,好新鲜,从来没有听人如此叫过,不过听起来心里却是暖暖的,很是受用。 “你说呢?”嘴角挂起一抹邪邪的笑意,“你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敢不给你么?” “算你识相,我……” 女子嘴边的话还没说完,青龙的身影便走了过来,在看到一旁站着的女子时,冰冷的脸立马温和起来,随即拱手对躺椅上的男子说道:“主子。” 眼睛目不斜视,对大庭广众之下便搂搂抱抱的两个人,倒是显得见怪不怪。 “何事?”许是因为女子的缘故,他的声音不再似之前清冷,倒是柔和了一些。 “柳姑娘来了。”青龙的声音微微一顿,便再次想起来:“说是老夫人让她来的。” 躺椅上的两人皆是一愣,相视一眼,久久无语,这算不算是不速之客? 斜靠在男子身上的女子,缓缓的从温暖的怀抱中起来,嘴角一勾“你的将军夫人来了,不去迎接吗?” 嘴角噙着笑意,若仔细看,笑意便不达眼底。 无奈的摇了摇头,夜星辰宠溺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是吃醋了啊! 随即耸了耸肩,“我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啊!” 他不由得心里暗骂,这柳絮昕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女鬼,走哪缠到哪? 心思微敛,莫熙儿沉声说道:“既然来了,我们便去看看。” 她倒是想看这个柳絮昕在搞什么鬼?之前星辰拒绝的这么明显,已经表明了她对将军夫人的位置无望,还能从京都追到沸城来,看来,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由此,她想到了夜星辰的毒,到底是谁下的? 刚来到沸城时,莫熙儿便感觉到夜星辰的异样,他总是会半夜止不住的咳嗽,甚至有时候瞳孔嗜血,就像是中了魔怔,常常会出现幻想,而那时便会脾气暴躁。 虽说夜星辰性子阴冷,但是脾气却是控制的很好,若不是有事情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不会失控,可是最近,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失去控制,脾气暴躁不堪。 莫熙儿心下疑惑,趁着夜星辰没注意的时候,偷偷为他把了脉,却发现他身重剧毒,本来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夜星辰便有些消沉,不想因为此事影响到他的心情,便偷偷配制解药。 只是这人十分阴狠,这毒下的很是诡异,若不是莫熙儿闲来无事在医书上曾看到过这种毒药,只怕是她也束手无策。 而此时柳絮昕突然来到沸城,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心思百转千回间,她跟夜星辰便已经到了大厅处,步入门口时,只见一个容颜娇好的女子正坐在偏位上饮茶,白皙的手指轻轻捏着茶盖,时不时的闻着沁鼻的香气。 皮肤白皙,柳眉弯弯,灵动的眸子像是经过了重重磨难般,透着一股子精明锐利,小嘴紧闭,在看到玄关处得身影后,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顿时,蓝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摇曳,将她本就高挑的身子衬托的越发修长,给她添加了不少风采。 “表哥,你来了?”女子看到玄关处走进来的人,声音柔细,似能化作一滩水一般,不断眨动着的眸子在瞥向男子身旁的莫熙儿时,瞬间变冷:“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沸城,看起来和表哥的关系更加亲昵了,这是怎么回事? 莫熙儿微微挑眉,脸上笑意盈盈,对她的话一点都不在意:“我说柳小姐,我为什么不能再我夫君这里?你这话问的真奇怪。” “真不害臊,表哥并未将你纳入将军府,你就不是将军夫人,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种话,真不知道羞耻。”恼怒的盯着莫熙儿,对她的话感到不满。 “呵呵。”莫熙儿不禁被她的话逗笑,这人太自以为是了吧,夜星辰对她的态度这么明显,就是从进来后,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居然还摆着一副将军夫人的摸样,实在让人恶心。 拉起身旁男子粗厚的手掌,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立刻便有人端了两杯茶过来,只是这茶却不是柳絮昕杯中的,而是上好的贡茶。 这是曾经夜星辰屡立战功之时,向皇上讨来的,他生平没有别的爱好,却惟独对茶类情有独钟,尤其是上好的茶,更是上他爱不释手。 莫熙儿端坐在首位,坐姿端正,神情高贵,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而他身边的男子只是笑看了一眼,便随她去。 一只手臂搭在椅子两边,身子斜斜的歪了歪,看起来漫不经心,“柳小姐,既然是客人就不要这么盛气凌人,当心我一个不开心将你扔出去可就不好了。” 撕碎柳絮昕温柔娇弱的伪装下的贪婪,丑陋,歹毒,阴狠,是她向来最乐此不彼的事情。 柳絮昕一怔,似是不知道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而站在她身边面容清秀的女子,面上划出一丝戾气:“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们小姐说话?不过是一个妖女罢了,尽会蛊惑人心。” 缓缓抬眸,眼中的湿滑,似是阴湿洞穴里的毒蛇,若是不小心猝上一口,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何时一只狗都会在别人的地方乱叫了?” 目光缓缓转向正阴冷的盯着自己的女子,勾起一抹冷笑,“柳小姐,若是没将狗训练好,就不要随便带出来,若是伤到人可不好了。” “你……”那女子愤怒的指着她,眼中燃起熊熊烈火般,像是要将她烧成灰烬。 她怒骂的话还没说出口,坐在一旁从未出声的男子猛的一抬衣袖,随即一阵强烈的风迎面袭来,力度之大,直叫她嘴角泛起了浓浓的血迹。 男子声音冰冷毫无温度,“藐视主人,该打。” 一直漫不经心的莫熙儿咻然转头,看着已经收回手,旁若无人喝茶的男子,嘴角狠狠抽了抽,眸子中含有异样的情绪,仿佛是在说:夜星辰,你打女人,没风度。 迎着她的目光,男子轻轻挑眉,随即眸中流光暗转,带着笑意的眼对她轻轻一挑,似是回答:藐视你的人,管她男女,都该打! 这边夜星辰和莫熙儿眸子流光暗转,而坐在下首的女子双眸怒瞪,眸光中深邃无边的光芒,周身仿佛沁着微微的清冷,浑然天成让人不敢亵渎。 她双手紧握成拳,一双含着春情的杏花眼里,布满各种复杂的情绪,内心升起的那团汹汹烈火,仿佛要将天地烧毁。 洁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直到血腥之气传到嘴里,才猛地收敛自己的怒气,随即清冷的瞳孔泛上一阵水光,楚楚可怜。 泛着雾气的双眸,转向阴冷的男子:“表哥,我不过是应了姨母的要求前来探望你,却要遭到如此羞辱么?” “既然来了就是客,客要遵从主道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第209章 被陷害 女子的柔弱并没有得到他的一丝怜悯,而是泛着阵阵恶心,长得虽好,可那满身的算计真让人讨厌,一点都比不上他的熙儿,喜就是喜,不喜就是不喜,从来不会刻意的伪装。 他的一句话,立马表明了莫熙儿在这府中不可动摇的地位,很明显的告诉她,莫熙儿才是主,而她,不过是一个客人罢了。 心里恼怒,但迎着男子冰冷的目光,柳絮昕只好低着头,缓缓说道:“我知道了,是我教导无方,才让丫鬟得罪了莫姑娘。” 一句话,便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身边的丫鬟身上,到让她自己显得无辜起来。 瞧着她那较弱做作的模样,莫熙儿很是不喜,但她如此说,便不好在多说,说的多了,倒成了她这个主人不通情达理。 摆了摆手,冲着跟青龙一起跟过来的欣荣说道:“欣荣,去腾出客房出来给柳姑娘住下。” 随即头猛地转向柳絮昕,笑着说道:“既然来者是客,柳姑娘便住下吧,只是这里可不比将军府,没有那么多人伺候你,既然带了丫鬟,便由她服侍你吧。” 话中意思清晰可见,一方面尽了主人的礼仪,一方面又暗暗威胁,这里可不是将军府,有老夫人撑腰,若是她不识相,这里可是没有人为她做主。 目光流转,随即起身,裙摆跟着刘虚席的动作微微摇动:“多谢!” 正欲转身离开,突然想到老夫人的嘱托,转过头,看着淡淡喝茶的夜星辰,柔声说道:“姨母让我问问表哥,身体可好?” 闻言,夜星辰身体一震,双眸闪着异样的光,她尽是会关心自己的身体么?从前不曾有,当身世之谜揭开后,终于对自己感到亏欠么? 而莫熙儿此时的心情却跟夜星辰完全不一样,柳絮昕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眸子中便闪过一道精光,随即消失不见。 关心?哼?是真心还是假意,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星辰身上的毒尚且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可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一个柳絮昕,还帮着老夫人来打探虚实,到底是何用意,只怕只有她知道了。 收回目光,虽然不是之前那么阴冷,但也带着淡淡的疏离:“还好!” 说着在不理会她,挽着同样起身的莫熙儿的腰肢,缓缓离去,只剩下呆愣在原地,表情错综复杂的柳絮昕。 她脸上就像染了彩绘,愤怒,委屈,羡慕,不屑各种各样的情绪不断在她精致的脸颊上变幻莫测,是的那张脸瞬间扭曲起来。 夜星辰的行事手法虽然果断,但却处处心系百姓,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沸城的百姓尽都是以他为荣。 而在他的仅仅有条的打理下,沸城堪比京都,虽然生活条件得不到很大的改善,到底是这消沉的气息不见。 他跟李晔不一样,李晔是只要对自己的皇位有利,不管百姓的哀声怨道,都会一意孤行,而夜星辰不一样,不管在什么时候,百姓都是放在第一位。 莫熙儿来到沸城也快一个月了,夜星辰身边的那几个人,虽然对自己还是冷淡的表情,但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了。 而那名叫做朱雀的女子,倒是很合她的胃口,由此她们的感情也亲近了不少。 朱雀告诉了很多有关于夜星辰的事情,那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即使跟他相处这么久,也未曾发现他的一些生活习惯。 那个姜维,自从来了沸城后,好像就是来游玩的一般,每天早出晚归,一群人尽兴的在沸城游山玩水,他们这般兴致冲冲,不禁让莫熙儿好奇,难道沸城竟有这么多趣事么? 唯一不一样的是,那个叫阿瑾的女子,换上了一身女装,卸了男儿身的她,确实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浓浓的大眼,精致的细眉,鹅蛋脸,殷桃小嘴,高挑的身材,让人一看便不由自主的靠近。 而这些天,不知为何,这个阿瑾突然对自己没了敌意,时常过来找自己谈心,虽然疑惑,但莫熙儿对主动靠近自己的人从不会拒绝。 不过最大的发现却是欣荣和青龙,这两个人总是不由自主的旁若无人般眉眼暗转,莫熙儿早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异样,心下微微有了想法。 那场大雪以后,仅仅只停了三天,又下了几场鹅毛大雪,只不过今日的雪终于停了,地上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莫熙儿正站在院中看着雪景,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熙儿,怎的一个人在这里?” 微微转身,只见阿瑾一身绿装,长裙外面加了厚厚一层裘皮貂绒,将那纤细的身子紧紧裹着貂绒里面,只露出了精致的面颊。 拉住她冰冷的手,莫熙儿浅浅笑道:“阿瑾,你怎么过来了?” “在屋内待得无聊,哥哥他们又出去了,突然想喝酒了,要不要一起?”嘟了嘟嘴,娇嗔的说道。 “喝酒?”莫熙儿一愣,自从来到这个世上,还从未喝过酒呢。 想起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一个人买上箱酒,躲在屋子里,醉了便倒头就睡,很是惬意。 眼里泛起一阵皎洁,笑着说道:“好。” 空旷的雪地上,两个女子旁若无人的喝着酒,阿瑾似是有些醉意,嘴里喋喋不休,“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 两坛酒,多半都进了阿瑾的肚子,可是她却只有一点点的醉意,而莫熙儿已经倒在雪地上,刺骨的冰冷并未将她的醉意刺激醒,眼神越加迷离了。 摇头晃脑的冲着身旁的女子一笑,并未说话。 果然酒量是练出来的,久未喝酒,不过几口,便有了浓浓的醉意。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心爱的人的青睐……” “这么多人都想要保护你,宠爱你,可是我……” “为什么他不能多看我一眼?为什么我如何努力,他就是吝啬给我一个笑容……” 女子似是醉的不清醒了,声音泛着浓浓的埋怨,她的声音得不到回应,转头看了眼已经昏睡过去的莫熙儿,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片刻,眼里的醉眼迷茫便消失不见,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倒在雪地之上的女子:“熙儿?” 可是沉睡中的女子并未睁开眼,她的声音跟冰冷的雪天融合在一起,只见刚才还晶莹透彻的眸子突然闪着精光,直直的刺向沉睡中的女子。 “熙儿,你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她们这一喝,从下午直接喝道了晚上,夜星辰好像被姜维叫了去,不知道在商量这什么,而莫熙儿早早的吩咐了朱雀和欣荣,说要跟阿瑾开怀畅饮,不准跟着。 夜色渐渐沉了下去,黑幕遍布无尽的天际,沉睡中的女子突然感到身子一阵燥热,伸出手不断扯着衣裳,突然身上多了一双冰凉的手,在她纤细的身上狂热游走。 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脑中一片混乱。 感觉到有双手在解自己衣扣,莫熙儿眼神迷离,黑暗中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是他身上温热的气息瓦解了自己的神经。 突然,头顶飘来一阵声音:“果然是绝色佳人。” 头脑猛地清醒,虚弱的推翻压在身上的男人,声音冰冷:“你是谁?” 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随即而来的燥热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心里的那团火,像是要燃烧一般,浓浓的烧着。 “真是煞风景,做这等事,知道是谁重要么?让你飘飘欲仙才是真。”说着冲上去抱着女子,身体的柔软一下便挑起他的欲望。 “你不要过来,走开……”该死,一时情急,内力居然提不起来,身体虚软无力,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记得是和阿瑾在喝酒,后来便神志不清了,难道? 阿瑾? 她还来不及思考,身上的男人便又开始乱摸,情急之下,双手不断在黑漆漆的屋子摸索,凭着极好的视力,突然瞥到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小刀。 不容多想,抬起刀便在胸前狠狠的刺了一下,瞬间,鲜血直流,而她也清醒了许多,试着运起内力,突然发现能提起一点点的内力,瞬间运到手掌,朝着身前人猛烈一掌。 来不及多想,捂着胸口慌忙走到门口,木门刚一打开,眸子便泛上了一层惊愕。 只见门口七七八八的站在一堆人,像是刚刚才到,夜星辰的双眸冰冷的不像话,直直的看着衣衫不整的莫熙儿。 而他身后,青龙,黑衣,皆是带着鄙夷之色看着她。 朱雀和欣荣却是满脸震惊,还有四个人,同样是诧异的表情,而那个为首的男子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胸前,目光流转。 莫熙儿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人如何想她,身形猛地一闪,瞬间便落在一个女子身旁,玉手狠狠的捏着她的下颚,声音冰冷的如同寒冬,瞳孔猛烈的缩着,冰冷的话如同一把长剑直直刺向女子:“为何要害我?” 被女子的气势吓到,阿瑾猛地缩了缩,脸上青筋暴起,被钳制住的锁喉几乎呼吸困难,“熙儿,你在说什么?什么害你?” “恩?”双手猛地用力,五个手指深深的陷进了白皙的脖颈处。 还不待发作,突然一件衣服被披到了自己身上,莫熙儿一愣,对上夜星辰的眼神,并没有预期的愤怒,而是担忧,那颗心陡然间放了下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双手想要挣开女子钳制着她的手,却不想,越挣扎,那力道便越紧。 “姑娘……”眼见阿瑾被莫熙儿捏的脸色青紫,那位老者出声阻止道。 看这情形,定是阿瑾对这女子做了可恨之事,但她毕竟是蓬莱国的公主,即使是义女,但也不能被随便杀害。 只是,公子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的胸部看?也不怕夜将军生气么? 第210章 中媚药 抬起脚,直直的将女子踢到了正发愣的男子面前,双手捂住流血的胸口,声音似附上了冰霜似地,愤怒使得她乌黑的瞳孔布满了可怕的红丝,甚是骇人:“姜公子,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他的妹妹给她下了媚药,甚至让人来夺她贞洁,若是当时房间里面没有那么刀,她现在会不会已经被那男人强暴了? 若是那把刀插进了男人的身体,她此时这样暴漏在众人面前,必定是千姿百态,妖媚动人,她可是知道媚药的厉害,不敢相像,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会是什么后果? 听到女子的话,怔怔的男子缓缓回头,内心就翻起了江涛海浪,让他平静的心,别那狂烈的波浪,一遍一遍的敲击着。 努力收回自己的思绪,男子稳重心神,在看到躺在他脚下不断呻吟的阿瑾时,眉头紧缩,随即疑惑的看着莫熙儿:“这是怎么回事?” 莫熙儿冷冷的看着他,嘴角勾着冷笑,透着鄙夷:“这就要问姜公子了,我本与你的妹妹喝酒,可是醒来之后,我却中了媚药,差点被人玷污,姜公子,我可不可以理解这件事你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恰恰在今天去找了星辰?” “你千方百计的接近我们,现在又纵容妹妹对我做出这等污秽之事,你存了什么心思?” 胸前的血已经染红了衣襟,她却感觉不到疼,最疼的却是心,对她而言,最大的痛便是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自己,之前如儿让她消沉了很长时间。 而姜维,虽然接触不深,但仅仅只有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他为人和善,待人谦和有礼,来沸城时对自己多加照顾,而且他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她的心里,如沐春风。 莫熙儿的话刚落,站立与夜星辰旁边的青龙,黑衣,朱雀,白虎,动作迅速便将姜维一行人包围起来,青龙,黑衣更是一身气势尽散。 之前看到莫熙儿衣衫不整的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心里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主子待她如此好,她居然背叛主子。 可在听了刚才的一番话后,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跟姜维一起来的女子设计的陷阱,青龙脸色阴沉的不像话,在朱雀国时,他就发现了异样,总觉得姜维是刻意接近主子,没想到他猜得一点都没错。 可是为何要这样陷害莫姑娘?对他有什么好处? 而一直没说话的夜星辰,眸光阴冷的似一把寒剑盯着姜维,一只手猛的拽过莫熙儿,将她拉入到自己怀中。 “咝……” 被夜星辰猛的一拉,莫熙儿受力不住,牵扯到了伤口,不由轻吟出声,夜星辰这才发现她的异样,双眉紧皱,脸色瞬间黑的跟一个无底洞,声音清冷:“你受伤了?” 躺在男子怀中,虚弱的点了点头:“中了媚药,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所幸情急之下摸到了一把小刀,刺在胸口,让鲜血流出来,才清醒了些。” 看着那在黑夜中刺目的鲜血,他的心陡然下沉,想起刚才看到女子时,他不可抑止的愤怒,想要将她撕碎一般,但唯一的理智强迫他冷静下来,熙儿不是那样的人。 若是他当时并没有选择相信熙儿,恐怕这一生都后悔不已,声音柔软,不理会院中刀光剑影的其他几人,对怀中的人儿说道:“先去看大夫。” “不。”女子摇了摇头,强撑着从他怀里起来,望向姜维:“我得把事情解决了。” 他们到底是为何?这么千方百计的接近自己,陷害自己?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 听着莫熙儿的话,原本有些震惊的面颊陡然变冷,双眸似冰,直直的看着从地上起来捂着身子,眼里泛着水花,一脸无辜的女子,声音冰冷:“你做了什么?” “哥哥,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要相信我啊!”豆大的泪花练成一条直线,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在柔弱的面颊上,可怜楚楚。 看着她的眼泪说掉就掉,莫熙儿一阵白眼,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随即愤怒便油然升起,看来她接近自己是早有预谋,之前对自己露出的敌意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恨自己。 莫熙儿不禁敛眉,她自知跟阿瑾并无交集,可是从第一次见面时,她眼里便有着浓浓的恨意,似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般! 冷笑着看了眼装莫作样得女子,转过头,对面无表情的朱雀说道:“朱雀,那个男人还在屋子。” 仅一句话,朱雀便明白她的意思,这些天跟她相处,早已经摸清女子的脾气,随即转身走进身后的屋子。 片刻,便像拎小鸡似的,将瑟瑟发抖的男人拎了出来。 莫熙儿这才看清楚男人的样貌,四十岁的样子,那张黝黑的脸在三道刀疤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狰狞扭曲,体态圆胖,身上的衣服被他肥硕的身子撑的紧绷绷的,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阴狠,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这满院的人。 想必朱雀进去时,他一定是受了不少折磨。 从夜星辰的怀抱中出来,莫熙儿步履轻盈,一只手捂着胸口的血液,面上似沁了寒霜一般,冷冷的看着男人:“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人抬起双眸,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片刻便又将头颅低垂下去,看着冰冷的地面,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是知道我在说什么,不然……”声音陡然一变,冰冷至极:“我就切断你的命根。” 身子一抖,脸上的那三条刀疤像一条条的小蟒蛇般,随着脸上的横肉,越发显得诡异骇人。 “是……一个女子……给我了一些银两,说只要帮她将事情办成,还有绝美的女子供我享受……” 他不过是一个小混混而已,活到这把年纪了也没有娶妻,只能经常去青楼发泄,可是去青楼也得需要银两,这里有免费的,而且是绝美的女子,一时心痒难耐,便应承下来,谁知惹到的尽是夜将军的女人? 刚从门里出来,他一眼便瞧见那个女子依偎在夜将军的怀里,顿时便吓得一身冷汗,要早知道,他可是万万不敢接这事啊! 莫熙儿点点头,淡漠的看了一眼男人:“很好,你便看看,这里可有你说得那位姑娘?” 男人浑浊的眼在众人的面孔上仔细瞧了瞧,落在穿绿色衣服的女子身上,随即激动的说着:“有,有,有,就是她。” “你胡说什么?”女子一听到男人的话,那张挂满泪水的面颊顿时扭曲起来,一双眸子闪着浓浓的精光:“我什么时候给你银两了?” 见着女子不承认,男人双眼喷火,担心夜将军将怒火发到他的身上,破口大骂:“明明就是你找的我,现在死不承认,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想要害死我么?” “你……”阿瑾正欲说话,耳边却响起了冰冷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发抖。 “是不是你?”若是听了这么多,还听不出来那个男人口中的话,他这个蓬莱国的皇子怕是白当了。 女子身形一阵,随即委屈的说道:“哥哥,我们的银子一直由阿福管着,我哪里来的银子给他啊?” 姜维若有所思,突然眼睑不经意间瞥到了女子空无一物的腰间,冷意泛上心头,眼神犀利的盯着面前的女子:“你的玉佩去哪了?” “我……”女子竟一时心虚,答不上话来。 修长的手指猛然掐住女子白皙的脖子,声音冰冷:“说,去哪了?” 看着面前对自己毫无怜惜之意的男子,委屈,愤怒,不甘在女子姣好的面容上变幻莫测,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枯,运起内力,逼开钳制着自己的男子。 她面容扭曲,狰狞,几乎疯癫:“就是我做的又如何?我被母后接近宫十几年,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直心心念念你的妹妹,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莫熙儿就是你的妹妹吗?” “你想方设法的接近她,不过就是想找到证据,证明她才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而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一个弃子?” 姜维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锐利的双眸陡然化成一道精光,直直的射向她:“你竟然偷学了武功?” 阿瑾从被接进宫的时候,他就曾说过,不能教她武功,可没想到她竟然偷学了,看样子,还很精进。 若不是今日这事,她准备隐藏到什么时候? “是,你们所有人都歧视我,认为我鸠占鹊巢,而你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云珠,那个时候我便偷偷学艺,为的就是在你找到她之前先杀了她。”女子目光憎恨,早已没有了半点柔弱。 “哈哈。”姜维突然仰天大笑,待笑够了,才看着女子:“是谁借给你的胆子?我妹妹的位置岂是你可以肖想的?” 她竟早就知道莫熙儿就是云珠,怪不得第一次见到莫熙儿时身上露出那么彻骨的恨意。 就连他一直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莫熙儿就是云珠,若不是今天的事情,他怕是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想到她对云珠得所作所为,恨意便漫上心头,如果她真的被强暴了,他该如何面对父皇,母后,还有云珠。 猛然转身,从阿福得剑削里抽出长剑,直直得抵住阿瑾得脖子,声音冷烈:“伤害云珠得人都该死。”说着手起,长剑正欲落下,一个身影便挡在女子面前。 还有一道强大得力道将手中得长剑击落。 挡在女子身前的人是阿福,而那道强大的力量却是夜星辰发出来的。 “主子,求你,不要杀阿瑾。”老实忠厚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哀求。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不能让阿瑾死。 而夜星辰之所以出手,是因为他们的对话中提到了熙儿,凡是跟熙儿有关的事情,都不容他怠慢半分。 第211章 晕倒 姜维看着挡在阿瑾面前一脸恳求的人,他没有了以前的冷静,那张老实忠厚的脸透着浓浓的担忧,清冷的面容带着一丝恳切。 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阿福,你糊涂。” 摇了摇头,阿福面色坚定,黝黑的皮肤在黑夜中闪现着不一样的光彩:“公子,阿福不糊涂,我从来没有请求过你任何事情,今日,求你答应阿福,不要杀了阿瑾。” 却不想,他身后的女子一把将他推开,丝毫不领情他的哀求:“阿福,你走开,我不需要你求情。”说罢看向阴沉着脸的姜维,语气冰冷,绝望:“你杀了我吧,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让我死了。” “好,既然你如此说,我便顺了你的意。”那把寒剑被夜星辰突然的力道给逼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手里没了武器,折扇耍开,一道寒光从折扇里面喷射而出。 阿瑾绝望的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说道:姜维,别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身上传来半点同意,缓缓睁眼,只见莫熙儿一脸复杂的盯着自己,而那支从姜维折扇中射出来的银针,稳稳的落在她手上。 听了这么多,若莫熙儿还听不出来这几个人口中的意思,那她便白活了,原本对这个阿瑾恨毒了,但在看到她对姜维漏出的爱意与不甘的眼神时,心里那抹该死的柔软,顿时漫上心头。 原来,她并不是姜维的亲妹妹,而是一个替身,难怪那天她对自己露出那般狠戾的眼神,却是因为怕自己夺走属于她的一切,尤其是那个男子。 不由摇了摇头,姜维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只是他客观的将阿瑾归结到抢走他妹妹一切的人,第一感觉便对她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恨意,若他用心去看,这阿瑾并不算是心思歹毒之人,所为的一切,都是为了爱。 收敛住心神,目光清冷,看着姜维道:“你们这么赤裸裸的在我面前谈论我,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姜维身子一顿,冰冷的双眸突然变得温柔,目光扫了一眼夜星辰,才缓缓说道:“你是我妹妹?” 之前是不确定,只是在刚才那一刻,他便完全确定了,她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找到的云珠,蓬莱国真正的公主。 姜维身后的老者眉头禁皱,声音带着质疑:“公子?还不确定……” 猛然转过头,打断老者的话,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那是属于王者的气息:“何老,我确定,那个蝴蝶胎记,刚才一眼变认了出来,没错,她就是云珠。那个胎记除了她,世上在无第二个人有。” “这……” “熙儿……”老者刚欲说话,耳旁变传来一声急切的声音,只见夜星辰抱着昏倒的莫熙儿,恼怒的冲身旁的护卫说道:“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 刚才本就想先让熙儿处理伤口,她却执意要将这件事情处理完,胸口的鲜血狂流不止,直叫他心惊胆颤,可是却拗不过她。 思以至此,夜星辰便再也无心思管其他的事情,匆匆抱着莫熙儿离开,只是在走的时候,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姜维:“姜公子,今天的事情没有弄清楚,还请你们待在府内,一切等熙儿醒来再说。” 他口中的云珠,是他的妹妹,而自己梦魇中曾出现的那个白衣女子也叫云珠,这件事必定有蹊跷,他要弄清楚。 浑浑噩噩间,很多事情涌入脑海,床榻上的女子浑身湿透,像是做着噩梦一般,柳眉已经拧成了三道直线,双眸紧闭,脸色苍白,薄薄的小嘴干裂。 突然,床榻上的女子猛然坐起,一脸惊恐,想起之前梦到的事情,便不由得打了冷颤。 大脑中似一万只蚂蚁在啃噬自己一般,头痛欲裂,全身虚弱无力,一点精神都没有。 “熙儿,怎样?”她还来不及做反应,耳边便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带着粗茧的手在她额间探了探,紧绷的神情陡然放下。 莫熙儿神情柔和,缓缓靠在夜星辰肩膀上,喃喃道:“星辰,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那个时候自己衣衫不整的从屋内慌忙出来,外面又站了那么多人,自己真是百口莫辩,还好,当时他只是恼怒的看着自己,并没有过多的动作。 后来她质问阿瑾的时候,他默默为自己披上披风,让她冰冷的心升起一丝温暖,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的胸口,逐渐平静下来。 “我当时也是愤怒的,但看到你愤怒的恨不得杀了阿瑾时,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所幸,我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修长的手缓缓搭上女子的背脊,慢慢抚摸,已为给她安慰。 抬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幕,莫熙儿疑惑的问道:“现在何时了?”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大夫说你中了媚药,又受了伤,再加上强行使用内力,气血逆转导致昏迷。”夜星辰眼里划过一丝担忧:“什么时候,你才可以改了你这性子?知道的人道你是善良,不知道的还说你生性愚笨。” 莫熙儿双眸不满的撇了撇,嘟着小嘴:“我哪里知道阿瑾接近我是为了害我?” “莫不是你忘了如儿给你的教训?”夜星辰突然有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当时如儿给她的教训还没有受够么? 竟然又开始轻易相信别人,她又对姜维那行人不知根知底,饶是他跟姜维接触的时候,也得仔细斟酌,更何况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她。 “姜维呢?”,莫熙儿陡然想起昏倒前,姜维他们说的事情:“阿瑾?” 无奈的叹了叹气,都被人害成这样了,还担心人家的安全,真是对她没办法:“放心吧,她没事,姜维还在府内。” 突然,眼里升起一丝异样,,不安的看了看莫熙儿,有些欲言又止。 他的举动如何能逃过一直盯着她的莫熙儿,怔怔的说道:“你有事瞒着我?” 夜星辰双眸暗光流转,心里升起一股子不安,若她真的是姜维的妹妹,会不会跟姜维一起离开?不知为何,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你……” “主子……”夜星辰的话还未说出口,朱雀的声音便在红色木门外响起,伴随着清冷的夜幕,阴沉的如冰冷的寒冬一般:“姜公子想过来看看莫姑娘。” 一提起姜维,朱雀便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都是因为他带来的那个女子,才害的莫姑娘那般,更让主子彻夜不眠的守了她三天。 “让他进来吧。”莫熙儿看着一脸恼怒的夜星辰,浅浅一笑:“我还有好多事情需要知道。” 见她如此说,细眉紧紧拧着,脸色阴沉,但见莫熙儿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眼里的水雾迷离,直直冲击着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心下一松,面色依然冷硬,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对女子做了妥协:“好。” 他这辈子看来是被莫熙儿吃定了,只要她稍微漏出一些恳求的表情,自己便没有办法对她强硬起来。 天上星子稀疏,月牙缓缓挂在树梢之上,天地被一片寒冷之气包裹着,三天的时间,地面上白茫茫的一片厚雪,已经完全被消化。 沸城的夜府主厅,灯火通明,主厅的两侧摆放着四张黑色木椅,而正对着玄关处,摆着两张黑色檀木椅,淡淡的檀香在萧条的主厅中回荡,沁人心鼻。 莫熙儿原本是打算在她的房间见姜维,可夜星辰如何都不肯,说她是女子,怎可让男子随便进入闺房? 这个世上,除了他,谁都不能到她的房间,莫熙儿执拗不过,便任由夜星辰吩咐朱雀让姜维他们在主厅相见。 而这一等,便让他们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夜星辰给她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上好的绫罗绸缎,又将她捂在他那宽厚的胸膛里面时,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她出门。 一路上,她感觉不到一丝寒风,整个人在夜星辰黑漆漆的怀里,看不到前方的路,只是一味的走着,终于在拐了几个弯之后,夜星辰才将她从怀里放出来。 瞧着被裹成粽子的身体,莫熙儿一阵怨瞪,此时她浑身上下除了脑袋,其他完全被厚厚的衣服裹着,圆润的就像一个皮球。 迎着她的目光,夜星辰耸了耸肩,忽略掉她眼里闪出的精光,一脸泰然自若,看着她,微微挑眉,似是再说:没将你完全包起来,已经是仁慈了。 薄唇勾起,含着笑意的双眸成了一条直线,拉起在自己温热的怀抱中并不冰冷的手指,缓缓进入主厅。 待坐下后,莫熙儿才看着侧位上坐着的几个人,阿瑾面如土色,精致的面颊没有一点生气,低垂着头,双眸黯然无光。 阿福和那个老者并没有异样,只是在夜星辰与莫熙儿进来之时,见了礼,便坐下一言不发。 眸光转向穿着青色长袍的姜维,却是一惊,不过三天的时间,温温如玉的面颊上几许沧桑,失了往日的神采,面上的胡渣浓浓的一片,看起来像是受了大的变故一样。 见到莫熙儿时,黯然无光的双眸闪出一丝亮光,随即轻轻吐气:还好,她醒来了。 她一昏迷便是三天,这三天里,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寝,就担心她这一睡,便再也不起,多次想要来探望于她,可是被夜星辰拒之门外。 只能在焦躁中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今日总算忍不住那样难熬的等待,便差人去询问,原打算,若是夜星辰还是执意不让自己见她,便不顾礼仪,破门而入。 却没想到小厮来报,让他们在主厅等着,并且还得带着阿瑾,一想起她,双眸中便漏出狠狠的恨意来,心中的恨意肆意弥漫乱窜,恨不得将她碎尸万寡。 若不是阿福和何老阻止自己,怕是她早已经见了阎王。 第212章 相认 目光在姜维失魂落魄的面颊上停留片刻,便转开,莫熙儿面上清冷,看了眼阿瑾,又看了看姜维:“姜公子,今日我过来,是希望公子解开我心中所惑!” 抬起头,看着面色依然苍白的女子,头发被披散开,落在苍白的面颊上,她那一头白发这一个多月忽白忽黑,他们早已习惯,只不过今日的却是黑发。 “你没事便好,本来这件事最终也会告诉你,现在说出来,也好。”收起自己的思绪,看着莫熙儿,他缓缓说道。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抬起手端起手臂边青花瓷的茶杯,玉手捏起茶盖,一股热气腾腾的雾气便迎面扑来,茶盖在杯身一下下的拨弄着,直到热气不再,便轻抿一口。 放下茶杯,眼睑低垂,把玩着手中那日从他折扇中射出的银针,这是她出门时,在枕边发现的,想道或许是欣荣收起来放到枕边,微微斜靠,似漫不经心:“熙儿洗耳恭听!” 清明的眸子在看到女子手里的银针时,瞳孔骤然紧缩,漏出一丝担忧,生怕她伤了自己,但见女子泰然自若,想是自己多心,便缓缓开口:“我是蓬莱国的皇子!” 慵懒的女子一愣,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蓬莱国? 她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但偶然听说,蓬莱国是靠海而居,虽然这个世界有八大国家鼎立,但却还有一个蓬莱国,生存在这八大国家之外。 跟冰雪国不同,冰雪国是因为地处的优势,只要有一国有异动,其他七国便会虎视眈眈,所以才会成为三不管地带。 而蓬莱国却是截然相反,虽然是靠海而居,但是却一点都不输给天宇国的地大物博,尤其是地形更加诡异,没有人知道蓬莱国在哪,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没有人敢去探究,因为去探究的人全部都销声匿迹。 姜维居然是蓬莱国的皇子。 诧异的眼看了看姜维,并未接话,因为她知道姜维会将接下去的事情说清楚。 果然,姜维的声音便又响起:“你是蓬莱国的公主,我的亲妹妹,夜将军之所以能在那次出征时遇见我,也是因为我知道你还没死,可能在天宇国。” “那个时候,你还在襁褓中,我因为一时贪玩,将你弄丢,你不见了,母后也疯了,这才将阿瑾带回了蓬莱国,让她当上了蓬莱国的公主。” “有人说你已经死了,可是我不甘心,不相信,便带着他们出来寻找你,阿福是蓬莱国的勇士,何老是我的老师,那次在看到天宇皇上寻找你的告示时,心里便怀疑你就是我妹妹,云珠。” “你的眼睛,嘴巴,眉毛和母后的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才会在夜将军的府上小住,想要接触到你,之前并不是很确定,可是那日,我便可以确定你就是云珠。” 莫熙儿眉眼一挑,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事情就好像电视剧一样,不断在她闹钟变幻,可随即便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他之前怀疑自己便是他妹妹,为何直到那日才如此确定?嘴角微微上扬,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你身上的蝴蝶胎记,这是打你出生便有的,世界绝无第二人。”看着莫熙儿,姜维肯定的说道。 莫熙儿一怔,这才明白他那日为何会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盯着自己的胸前,那个蝴蝶胎记莫熙儿早就发现了,只是当时并未在意。 今日被姜维提起,才知道,原来,这竟代表着她的身世,这许多的事情,经姜维这么一解释,竟完全说的通了。 阿瑾为何会对自己这么大的恨意,想必除了对姜维的爱,更多的是怕自己被找到,她这个公主,便不那么名副其实,想必那个时候,她就会被赶出宫外吧。 想到这里,不禁对阿瑾泛起一阵同情,被人莫名接到那个金碧辉煌的皇宫中,突然一跃成了公主,却没有公主的骄傲,被人指指点点说她鸠占鹊兆,若她没有被蓬莱的皇后接近宫里,可能会在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却因为自己霸占着他妹妹的身份,对她冷冰冰,更因为公主的身份,不能对这个男子觊觎半分。 她有这么大的恨意也无可厚非,若是换做自己,恐怕也是忍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 哎,莫熙儿不禁叹气,皇宫,真的是一个让人望而止步,又爱又恨的地方,它可以给你无尚的尊容,但同时也可以将你从高空打落在地,这种极大的落差,任谁都无法接受。 目光转向低垂着脑袋的阿瑾,她有一身功夫,从那天她陡然升起的内力来看,怕是武功也高深莫测,但是当姜维将那把冰冷的泛着寒光的剑搭在她的脖颈时,就像泄了气的花儿一般,双眼空洞,无神。 她没有躲开,没有对付,只是认命一般任凭姜维宰割,也正式因为看到那双哀怨,无助的眸子,莫熙儿才让夜星辰击落姜维的长剑。 世上最苦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她深知这个道理和其中的痛苦,才不愿阿瑾落得被心爱的人亲手杀死的下场。 收起思绪,莫熙儿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你找到我之后,准备怎样?” 姜维一愣,眸子看向那张漫不经心的脸,似是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问:“我想带你会蓬莱。” 夜星辰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缓缓的品着杯中的茶,深邃的双眸紧紧盯着屋内的每个人,心里却是江涛骇浪,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 莫熙儿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夜星辰,随即转过双眸,暗光流转:“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细眉紧紧皱起,姜维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不容置疑的女子,温和的声音中带着质疑:“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母后对你日思夜想,你为何不跟我们回去?” 他做这么多努力,就是为了将她接回皇宫,过属于她的日子,可没想到,竟被她这么轻描淡写的表示,不愿意回去。 那他努力这么久,岂不是白费? 斜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突然端庄的坐起,透着淡淡的威严:“你不会不知道,我与夜星辰已经许下婚约,他是我的夫君,他到哪,我便到哪!” 而她的话一说出口,夜星辰眼里也带着浓浓的震惊,之前的担忧在这一刻竟消失不见,阴沉的眸子突然泛上一层笑意。 他只是一个将军,而熙儿若是去蓬莱国便是公主,享受着将军府给不了的荣华富贵,现在还没发配到沸城,更加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 可她去甘愿跟着他受苦,也不愿去蓬莱国享福,目光柔软,声音梗咽,轻松叫道:“熙儿……” 转过头,看着夜星辰浅浅一笑:“我并不是一个贪图富贵之人,在我的眼里,所有的一切均比不上我爱的人来的重要。” 玉手搭在夜星辰粗厚的带着薄茧的手上,她知道夜星辰在想什么,可是,她要的是跟夜星辰生生世世在一起,不离不弃,不是那华而不实的荣华富贵。 双眸转向姜维,见他陡然泄气一般,靠在椅背上,伤心的看着自己,莫熙儿心里升起一抹歉意,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哥哥,从来不知道有哥哥是什么感觉?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哥哥,心里倒是有一些甜意。 思及至此,莫熙儿缓缓叫了声:“哥哥。” 姜维身形一阵,震惊的看着眼前女子,不可思议的说道:“你叫我什么?” 而一直低垂着头的阿瑾,也因为莫熙儿口中的这两个字抬起头,冰冷的双眸中带着泪意,一阵失魂落魄。 被姜维的样子逗笑,双眸弯弯勾起,她不耐其烦的便再叫了一次:“哥哥。” 她不是一个娇柔做作之人,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便就不会藏着捏着,叫一身哥哥,她又不会少一块肉,而且,她并不讨厌姜维。 笑看着一脸兴奋的男子,莫熙儿柔声说道:“虽然我与夜星辰暂时不会去蓬莱国,但是以后,必定会去探望父皇母后的,你也看到,最近琐事缠身,我们走不开。” 见莫熙儿如此说,姜维只好作罢,毕竟她还是会回去看望父皇,母后,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他不想逼迫熙儿做不愿做的事情。 思及至此,姜维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便由你吧,只是,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姜维,问道:“何事?” “你们大婚之时,你必须是从蓬莱国嫁出去的。”这也是为了莫熙儿考虑。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没有娘家也是不好,即使嫁为夜将军,也会让人指指点点,但若以蓬莱国公主的身份嫁过去,旁人就算心有不甘,也不会多说。 毕竟一个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任谁也无法小瞧了去,虽然她之前也被天宇国的太后封了福元公主,但到底不是亲生的。 “我同意!”莫熙儿还未开口,久久未曾开口说话的夜星辰变接了过来。 若是以蓬莱国的公主嫁过来,对熙儿也有好处,她也不会受了委屈,心下对姜维便生了几分好感,他果然足够疼爱这个妹妹,即使多年不曾相见,依然处处为她周详,实属难得。 迎着夜星辰的目光,姜维缓缓一笑,随即说道:“那便好。” “哥哥,我有一事相求。”莫熙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只要你说的,我一定答应。”对这个妹妹,他可是百般疼爱,尤其是这段时间的接触,更加喜爱这个女子。 目光在阿瑾落寞的脸上瞧了瞧,随即转向姜维:“我希望你能将阿瑾留在身边。” 这件事之后,阿瑾公主的身份怕是保不住了,她知道姜维从未娶妻,身边除了阿瑾,也在无其他女子,这还是偶然间听阿福提起的。 第213章 七虫七草 京都?夜星辰心里升起一抹异样,若是没记错,他在京都时未曾有人接近过他,若何会被下毒的? “这种毒名叫七虫七草,是由十八中花的种子和十八种虫提炼精华而制成,这种毒的厉害之处便在于,它的潜伏期很长,下毒者要连续一个多月为你种下毒素,你根本无从发觉。” “最重要的是,它会影响人的心性,让人容易发怒,尤其是练武之人,若中了这毒,必定会血脉逆流,更容易走火入魔,最后气血不通,嗜血成魔,发癫而死,下这种毒的人实在恶毒。” 莫熙儿缓缓走到夜星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将自己从医书上看来的一字不露的说给他听,要说下毒之人,可恶的紧,居然下这么重的毒给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夜星辰的脸色更加黑了起来,双眸似沁上了一层寒冰,足够将人活活冻死,薄唇说出的话更是冷冽:“到底是谁?” 他驰战沙场,定然是得罪过一些宵小之辈,可这种毒他们也无法下在自己身上,除非是跟自己亲近之人,但跟他亲近的除了黑衣,青龙他们几个,便是熙儿。 他们是断然会排除在外的,那么,还有谁? 目光悠远而冷冽,手指一下下的敲打红色檀木桌,屋子里寂静一片,看着他的神情,莫熙儿也不出言打扰。 良久,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猛然说道:“在将军府你可有吃过什么异样的东西?” 异样的东西? 夜星辰一愣,随即说道:“你知道我的饮食都会由青龙验一遍的,没有问题。” 青龙验过的没有问题? 莫熙儿疑惑:“那没有验过的呢?” 没有验过的?夜星辰脑海慢慢转动,突然身形一阵:“我离开京都的前一个月,老夫人曾亲自给我炖汤喝,因为是老夫人,所以便未曾验过。” 一想到这里,夜星辰的脸都绿了,这毒中的毫无征兆,最有可能被下手的地方便是饮食当中,而他平日里的饮食,青龙都是严格验过的,唯独老夫人。 双眸闪出一丝精光,心里骤然变冷,脸上的表情阴沉的不像话,就算不是亲生的孩子,也要这么下狠手么? “那就没错了,肯定是老夫人。”莫熙儿一脸笃定的说道。 她一直对夜星辰都冷冷淡淡,可突然却变了性子,开始关心她,若说她良心发现,莫熙儿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二十几年了未曾良心发现过,偏偏在皇上的身世之谜被揭开时,良心发现,实在蹊跷,左不过是为了她的亲生儿子永绝后患罢了。 “这毒是不是很难解?”收起自己的心思,夜星辰转向面前的女子,流光暗转。 看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定是研究了不少时日,怕是从朱雀给她千年灵芝的时候,便就已经着手在准备了。 一听到夜星辰的话,莫熙儿那双精明锐利的双眸突然黯淡下来,无奈的说道:“是,它本就是费了那么多的工序在制成,若是容易解,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看着莫熙儿一脸黯淡,夜星辰心下一软,将她搂在怀中,柔声说道:“若是实在难解,便不要费心思了,不要累着你。” “不行,我一定要将这解药制成,我不会让你先我一步死去。”被搂入怀中的女子,陡然坐起,一脸坚毅。 就算是耗尽她所有经历,她也要治好夜星辰,不能看着他饱受折磨,更不能让他死在自己面前,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事实。 夜星辰无奈,声音更加轻柔:“哎,熙儿,我不想让你累垮了。” 这些天虽然她不曾说过,可是他却看的见,熙儿整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准任何人打扰,起先他便疑惑,若不是今日突然过来,恐怕夜不会知道自己中毒一事。 看着她娇好的面容消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不似之前红润,眉眼黯淡无光,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活波开朗的莫熙儿? “星辰,你不要说了,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只差一个步骤而已,你好好休息,不用管我。”芊芊玉手在他麦色的脸上缓缓抚摸,所有的怒气,顿时化成一抹柔情。 “可是” 夜星辰还欲说什么,被莫熙儿一把从椅子上拽起来,缓缓推向门外,直到他的整个人已经在木门外时,她才沉声说道:“你,现在必须听我的,回去,休息。” 脸上的表情不容质疑,好像若是夜星辰在敢不听她的话,便会强行将他绑了去似得。 见此,夜星辰无奈,但最终只是担忧的看了眼莫熙儿,缓缓转身,离开。 天色肃黑,突然一阵狂风吹起,将紧闭的窗户吹的一开一合,窗外看不到半点星星,夜色完全被黑幕笼罩,很是骇人。 将军府祠堂内,一身紫色锦缎的妇人跪在金色细软之上,头发宾白,脸颊两侧已经有了些许赘肉,眼角的细纹清晰而见,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再不似年轻时白皙修长。 而是微微有些松弛,转动着檀木佛珠,浑浊空洞的双眸紧紧盯着前方,苍老的唇不断上下起伏,念念叨叨,至于她念的什么,没人知道,因为没有人能听懂。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缓缓推开,走近一个跟她同样年纪的妇人,依然是两鬓之前有些许白色,也许是因为常年在将军府的原因,这个年纪了仅仅只有那么几条白发。 她走到跪在细软的老妇人身前,语气恭敬:“老夫人,柳小姐来信了。” “哦?”嗓子里挤出的字声调上扬,转动佛珠的手指微微停顿,圆润的身子从细软上面起来,走到一边的红木椅上坐下,沉声说道:“说了些什么?” “她说将军与莫熙儿的赶紧与日倍增,在沸城那边并无其他动作,只是”老妇的话说道这里突然停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沉默的老老夫人。 斜睨了她一眼,老夫人神情不便:”继续说。” “他毒发了。”容麽麽在看了她一眼后,便将未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只是眼神泛着担忧。 老夫人身子一阵,随即紧皱的眉眼舒开,嘴角泛着一层笑意:“终于是等到了。” 容嬷嬷似是不解:“老夫人,这样好吗?” 苍老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对容嬷嬷的话非常不满:“有什么好不好的?他只要活着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让我夜不能寐,多少个日夜,我在晔儿被乱剑砍死的噩梦中醒来,从那个时候,我便发誓,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他威胁到晔儿的地位。” 那是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晔儿送上皇位,不能因为一个夜星辰,而让这一切都付诸东流,所以,她不顾哥哥的阻止,毅然给夜星辰下了那七虫七草之毒。 这毒可是她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得到的,若是不用在夜星辰身上,岂不是便宜了他?一想到这里,她便漏出狠戾的表情。 面上无比扭曲,狰狞,好像现在夜星辰已经被那毒药活活折磨致死,她心里便无比痛快。 容嬷嬷身形一阵,此时的老夫人好可怕,哆嗦着声音,不敢抬头看她:“那柳姑娘要不要让她回来?” “不必,让她在那待着,等夜星辰死了在回来。”声音无比阴冷而拒绝,就像对待一个畜生一样,没有一点怜悯之情。 而在一座巍峨的宫殿中,微弱的烛火在寂静的房子若影若现,金黄色的服饰在烛火的照耀下,楷楷生辉,男子眉眼分明,若是仔细瞧着,便会看见,那双细致的眉眼中透着一股子的戾气。 双眸深邃不见底,薄唇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坐在散发着檀香味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而他的面前则跪着一个几乎要融进这黑夜之中的人。 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双眸阴冷的就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随时能将你吞入腹中,然后被嚼的粉身碎骨,甚至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响。 坐在上位的男子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嘴角是清晰可见的弧度,以表示他此时愉悦的心情:“莫愁,办的不错。” “皇上夸奖了。”垂首在地上的男子,并没有因为他着一句夸奖而得意忘形,声音依旧跟之前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很好,朕就喜欢你这性子,不居功,不倨傲。”对莫愁的表现,李晔是更加满意了,接着说道:“可查出这毒是否有解?” “有解。”莫愁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阴沉的脸总算有一丝笑容的男子,沉声说道:“但是及其难解,听说需要很多药材,还有一味药引,不可能有人会配出。” 李晔的目光悠远,嘴角冷冽:“这下毒之人还真是狠,居然给他下了这么重的毒,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莫愁垂下头,无奈的说道:“并未查出,这人很高明,夜星辰去沸城时便已经中毒。” 要知道他查出这个消息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夜星辰那边看管及严,他根本就不能渗透进去,还是因为夜星辰突然癫狂发作,,人人恐慌之时,他才趁机而入,不然怕是也不能轻易得到这个消息。 点了点头,李晔说道:“既然有人帮朕对付他,朕便不用费心思了。” 最近国事紧张,他全部的经历都投入到了前朝之中,可是却不得不分出心思了解夜星辰的动态,每日每夜,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夜星辰才是天宇国的皇上。 这种声音,每日在他脑海中纠缠,像是要将他撕碎一般,让他无从躲藏,他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只有想办法杀了夜星辰,他才能安稳的坐在皇位之上。 兄弟之情?哼?那些全然不比一个皇位来的重要,他不能接受一下从高空掉落的感受,那样会让他痛不欲生。 第214章 毒素加重 阿瑾一片深情,再加上本性不坏,只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没能为哥哥做些什么,不如便促成他一段良缘吧。 姜维愕然的望着她,嘴角的笑意瞬间停在当下,不明所以的看着莫熙儿,随即脸色冷了下来:“她如此对你,回去后必定是要严惩的。” 到底是何严惩莫熙儿不知道,只是看着姜维的表情,阿瑾回去以后的境地,肯定不好受。 而阿瑾在听到莫熙儿的话后,猛然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莫熙儿笑了笑,随即说道:“万事有因皆有果,哥哥,我都不恨她了,你就不要怪罪于她,她不过是一时被邪念冲昏了头罢了。” “这……”姜维有些犹豫,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一阵怒瞪,莫熙儿一脸不满的说道:“方才哥哥还说,只要是我提出的,便一定会答应,现下便要反悔么?” “不是我不答应,只是……”她如此对待你,我实在不能不计较! 这句话在看到莫熙儿微怒的表情后,生生的咽在喉中,见此,他只得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得到他的应答,莫熙儿终于笑了,接着道:“可不能只是留在身边不理她,要善待,知道吗?” “好。”看着莫熙儿跟母亲一样,凡事都要管上一管,心里便升起一丝温暖、 真好,终于找到妹妹,他的一桩心事总算了结,至于其他人,目光转向一脸惊愕着看向熙儿的女子,心下一叹,既然她都不计较了,那便由她去吧。 站起身,不禁伸了伸懒腰,因为身体虚弱,在这椅子上坐了这么会便有些受力不住,腰酸背痛,跟上了年龄的大娘似得。 她一起身,夜星辰便将她拥在怀里,声音清冷的说道:“熙儿要休息了,姜公子明日在谈吧!” 夜星辰的态度没了之前的疏离,反而有了一丝亲近,或许是因为莫熙儿的原因,虽然还是一副清冷的样子,但最起码不那么冷冰冰的。 说着,便搂着莫熙儿往外走,只是刚走到玄关处时,阿瑾突然站起来,声音带着一丝请求:“莫姑娘,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她的话一出,几道冷冽的目光便直直的朝她射来,似要将她刺穿一般,尤其是夜星辰,好不容易柔和的双眸,此时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深邃骇人! 而姜维亦是阴冷着脸盯着她,冰冷的眸子不见一点温度。 瞧着这两人的紧张,莫熙儿不由得笑出声,他们这个样子真的好吗?不会吓着人家姑娘吗? 好吧,虽然阿瑾不是柔弱的姑娘,但被他们这么盯着,任谁都不会好受! 从夜星辰的怀里出来,莫熙儿笑着说道:“好。” “熙儿……” “云珠……” 两道不满的声音同时响起,夹杂着担忧。 “不要担心,她只是找我聊天。”说罢看了看夜星辰,在看了看姜维,安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给她聊一会。” “可是……”两个人还想说些什么,被莫熙儿毫不留情的推了出去,随即,那扇红色木门被重重的合上,将两个面色如调色盘一般,变幻着五颜六彩表情的男子隔绝在外面。 这才走到主位上,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绿意少女,缓缓说道:“坐吧!” 说了这句话后,莫熙儿便不在开口,屋子里一时间安静的一个细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莫熙儿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并不说话,那杯泛着热气的茶水早已冰凉,而阿瑾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坐在下侧的女子才缓缓开口:“为何要帮我?” 她不解,她那样对待莫熙儿,为何她还能不计前嫌,让姜维把自己留在身边,世上真有这般善良之人么? “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罢了。”看着阿瑾,莫熙儿缓缓说道。 阿瑾微微一愣,迎着她的目光,在明亮的烛火照耀下,如同正午的阳光,璀璨刺目,此时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睥睨万千的人,身上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她的话犹如千金重的铁锤,狠狠砸在她心里,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发现了自己对姜维的感情了么?怎么会?她隐藏的那么好! 双眸疑惑的看着上座的女子,内心闪过一丝异样:“什么意思?”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自是知道我话中意思,我今日如此做,并不是不记恨你那样对待我,我生平最讨厌被信任的人背叛。”她的声音有心清淡,在寂静的夜里浑然通透。 阿瑾不解:“那你为何要如此做?” 既然她如此恨自己,可为何要求姜维把自己留下?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漠:“不过是看你一片痴情罢了,你所做不过一个情字,我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如此做,便是成全你的一片心意。” 愣愣的看着莫熙儿,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居然看出来我的心思?” “看出来你的心思有何难?”突然,目光锋利,语气冰冷:“既然我让你留在哥哥身边,你便好好待他,若是在生出这等歪斜心思,便是哥哥饶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便起身,话以至此,她也不愿多说,阿瑾是个聪明的姑娘,定然能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何。 脚步轻抬,缓缓朝着禁闭的红色木门处走去,只是双手刚刚搭在木门上,后面便响起了一道声音:“谢谢你。” 千言万语,此时尽只剩下了这三个字,跟莫熙儿比起来,阿瑾觉得自己实在肮脏,她身上总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背对着她的莫熙儿唇角缓缓勾起,随即淡淡的说道:“不必,要谢,便谢谢那个阿福吧,既然不能给人家深情,便直截了当。” 她相信,阿福对阿瑾的感情,她一定能感觉的到,只是她心里装了一个人,便再也不会分给别人半分。 时间过得异常之快,不过是下了几场冬雪,年关便将近,可是这个时候,最惹人的是,夜星辰的毒发了。 清冷宽厚的身子已经渐渐消瘦,麦色的皮肤苍白一片,他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大夫每日为他诊断,只说是旧伤复发。 可莫熙儿却清楚,他是毒发,越想要尽快配到解药,就越是失败,这些天,她每日关在屋子里潜心配解药,可饶是有了千年灵芝,总是有一个地方不对。 千年灵芝不好寻,每次试药的时候,她不敢多用半分,只害怕解药配不出来,这千年灵芝也用完了,所以,每次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她都会亲自试药,只想将成功率提到最高。 可是该死的,明明按照医书上的步骤做了,可为何还是不对,房门禁闭,她气恼的趴在桌子上,眼前直挺挺的躺着十几个瓶瓶罐罐,看这情形,定是她一时恼怒,将这些罐子打翻。 窗外阳光明媚,骄阳似火,可她却心急如焚,没有一点心思去看外面的风景,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在桌上不断敲打,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瓶罐。 突然,木门被打开,听到声响,莫熙儿并未抬眼,只是烦躁的说道:“不是说了无事不要打扰我吗?你听不懂……” 猛然抬头,对上一双精明的眸子,心下一惊,慌忙将桌上的瓶罐收起来,只是数量太多,她细小的衣袖并不能全部装起来。 情急之下,竟掉落了一地,正欲伸手去捡,一双修长的手比她更快,捡起瓶子,在手里端详了半天,声音疑惑:“这是什么?” “你不是在房内休息吗?身体不好,怎么跑出来了?”莫熙儿一阵心虚,随即岔开话题问道。 男子双眼紧眯,将瓶子放在鼻尖处闻了闻,双眉紧皱:“这是药?你弄这个做什么?” 一把夺过夜星辰手中的药瓶,莫熙儿讪讪的说道:“没什么,没事弄着玩的!” 夜星辰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瞧她顾左右而言其他的神情,便知道有异,她本来就会医术,平时捣鼓一些药丸并没有什么,可偏偏是在自己旧伤复发之时,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真的?” “哎呀,真的,我骗你做什么?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了?”莫熙儿被他异样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随即理直气壮的说道。 她越是这幅神情,夜星辰就更加疑惑,猛然想到自己的病情,之前她找朱雀要了千年灵芝,刚好就是在自己旧伤复发之时,可她却一直都没有说,要那灵芝做何用。 这次又是在自己旧伤复发之时,她开始弄这些药瓶,在联想到自己之前的走火入魔,心下一惊:“我是不是中毒了。” 被夜星辰这么一说,莫熙儿心便陡然跳动起来,心里无奈的说道:夜星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啊? “没有。”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一点心虚都没有。 这个时候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中毒的事,以免心情激动,更加重了毒素蔓延。 缓缓做到椅子上,面对着莫熙儿,眸子深邃无底,紧紧盯着她,片刻,薄唇微启:“熙儿,告诉我实话,我是不是中毒了?你这个表情骗不了我!” 被夜星辰这么一问,莫熙儿心下一急,脑中百转千回,想着对策,之时她还没开口,男子的声音便又响起:“你不要在想方设法的骗我了,莫不是你要让我去调查?” 想必他中的毒不一般,不然大夫不可能查不出来,还只是以旧伤复发来救治,大夫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不救他,只有莫熙儿,她的医术高明,就连大内御医怕是都要甘拜下风,如此可见,他中毒不浅。 看着神情严肃的夜星辰,莫熙儿只得叹气:“是,你中毒了,而且已经有八个月之余,想来这毒是在京都时便下的。” 第215章 姜维离开 莫愁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安排人,将太后控制起来。”良久,李晔的声音便又响起:“也是时候该跟夜星辰做个了结了。” 中毒是一回事,他可不相信夜星辰会真的对那毒药一点办法都没有,况且莫愁刚刚也说了,那毒,有解,刚才的一瞬间,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莫熙儿的身影,便陡然决定,夜星辰得死在他眼前,才安心。 “是。”莫愁只是应了一声,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御书房中,只剩下李晔独自负手立于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熙儿正在潜心研究解药,研究这么长时间,还是只差那一味药,不知道该是什么,一时心烦意乱。 红色朱门被打开,一名女子缓缓走了进来,柳眉清明,眼睛不大,看起来只有细小的一点点,脸色清冷,正如她的性格一般,一身淡蓝色的长裙映衬着她高挑纤细的身材,褪去了一身黑衣,倒是显得清爽起来。 朱雀进来便看到莫熙儿站在窗边发呆,走上前,缓缓说道:“姑娘,姜公子找你。” 立在窗边的莫熙儿回头过,柳眉紧皱,透着一丝不悦:“何事?” “说是要向你辞行!”接过女子的话,朱雀淡淡的说道。 莫熙儿一愣,不解的问道:“他要走?” 一想到这里,她内心便升起一丝愧疚,他们已经相认,可是从那天后,莫熙儿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潜心研制解药,再也不曾关心过他。 她知道,姜维肯定是要离开的,却没想到,这个日子居然来的如此之快,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看着女子的表情,朱雀浅浅一笑,似是因为以前不常笑,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是,已经整顿好行礼了,只等与姑娘道别后,便上路。” “那你不早说。”一听朱雀的话,莫熙儿提起裙摆,拔腿便跑,只留下发愣的朱雀在原地。 朱雀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心里无奈的说道:“你倒是也给我时间说啊?” 莫熙儿赶到府外的时候,姜维一行人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她,脸上便瞬间漏出了笑容,柔声对她说道:“你可算是出来了,不然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见我了。” 待莫熙儿站稳时,才看清姜维,他此时一身白衣,立于阳光底下,手中依然拿着那把折扇,表情如初见时一般,温温如玉。 阿瑾换了男装,莫熙儿想,怕是因为路上不方便的原因吧,而那个老者和阿福,从她见到他们时,便永远都是以灰色着意,从未更换过。 一脸虚弱的夜星辰被青龙搀扶着,整张脸惨白一片,从青龙手中接过夜星辰,这才缓缓看着姜维道:“哥哥,你知道的,我最近有事。” 是,他知道,熙儿一直在为夜星辰身上的毒所烦恼,他有心帮她,却无从可帮,只能看着她日夜折磨自己,那张小脸已经完全消瘦。 摇了摇头,他无奈的说道:“是,我知道,所以并不怪你。” “哥哥怎么不多待些时日在走?现在离开可是有什么事么?”莫熙儿看着他们手中的行礼,一脸失落的说道。 揉了揉她黑色的发丝,宠溺着说道:“本来早就该走了,只是一直未找到你,所以才一直待到了现在,既然你也找到,我便得回去了,宫中还有事情未处理。” 安王的人虎视眈眈,朝中多半的人都已经成了他的人,父皇和母后的境地异常危险,若是不赶快回去,怕是蓬莱国也得经历一场大战。 随即,他眼睛眯了起来,这场大战恐怕不能避免吧。 见他如此说,莫熙儿也不好在强行挽留,只好说道:“既然如此,哥哥一路保重。待我有空了,便去蓬莱看你们。” 姜维不禁被逗笑了:“你这丫头,知道蓬莱国如何走么,便要来看我们?” 被姜维这么一说,莫熙儿才猛然记起,蓬莱国是靠海而居,地形面还莫测,她人生地不熟,恐怕一去便会被淹没在海里。 尴尬一笑:“那到时候你来接我?” 姜维无奈的笑了笑,从怀里逃出一枚黑色的令牌,玄铁打造,上面赫然写着一个维字,将令牌递到莫熙儿手中,缓缓说道:“这是我的令牌,凡是蓬莱国之人,见令牌如见人,如今我将这令牌交给你,若是你要来,走过高昌一千米左右,靠海的地方,亮出令牌,自是有人带你进宫的。” 接过姜维手中的令牌,沉沉的,她还以为是木质的,不过看这材质,定然是上好的玄铁,心里顿时神飞色舞。 以前只是在电视上见过令牌之类的东西,今日亲眼见到,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随即,歪着头看了一眼夜星辰,缓缓问道:“你有令牌吗?” 好像从来这里,就没有见过夜星辰亮出过令牌,还以为他们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没有这个东西呢,却不想姜维居然有。 “自然是有的。”虽然不知莫熙儿为何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了她的话。 嘴角撇了撇,无语的瞪了眼夜星辰,既然有,为什么没拿出来过?而夜星辰则是被莫熙儿瞪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她? 不理会夜星辰,莫熙儿看着姜维说道:“好,只要我们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一定去看你们。” 姜维还来不及搭话,阿瑾突然拉住莫熙儿的手,晶莹透彻的双眸泛着泪意:“熙儿,谢谢你。” 此时千言万语尽只化作了这几个字,她知道亏欠熙儿的太多,无以弥补。 笑看着她,莫熙儿缓缓说道:“日后好好待我哥哥。” 这句话是在阿瑾耳边说的,姜维他们并没有听见,只是见莫熙儿附在阿瑾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的神情便闪现出一丝异样,姜维疑惑,但却没有问出口。 要说对阿瑾的感觉,以前定是恨的,她那般对待自己,若不是自己侥幸,只怕有些事情追悔莫及,但是后来,对她的恨意却完全消失。 所有人都有获得一次被原谅的机会,而莫熙儿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她本性不坏,若是能好好待哥哥,必定也是幸福美满。 或许是以前的悲剧看的太多了,爱一个人却不能在一起,她不能接受,她觉得,爱就是爱,既然爱,那就要在一起。 至于姜维,他只是满脑子都在寻找妹妹,而忽略了身边女子的好,但若有一天,当这个女子不在以一个妹妹的身份与他相处时,必定会有一番不一样的情愫。 阿瑾看着她,一脸感激:“一定会。” 要说之前是恨这个女子,但现在却全成了感激,感谢她这么善解人意,感谢她懂得自己的心思,感谢她为自己牵线搭桥。 总之,感激不尽! 姜维一行人在莫熙儿与夜星辰的目光中,渐行渐远,当身影完全看不见时,莫熙儿才转过身,缓缓叹气,这一别,又不知是何日了? 将夜星辰送入房间,莫熙儿才带着朱雀在夜幕中缓缓行走。 经过这些天的寒气来袭,温度已经逐渐上升,此时站在院中,倒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天上星子稀疏,月亮高高挂在树梢上,只漏出半边月牙。 两旁的树木依然泛着淡淡的乳白色,春季还未到来,那满枝绿叶不知何时才开,只是在这肃然的屹然挺拔。 莫熙儿一路上想着心事,朱雀也不出声打扰,只是陪着她,在寂静的月色中行走。 砰! 正想心事的莫熙儿没注意,一下碰到了前面的假山的岩石上面,而朱雀还来不及叫,便已经看到她柔软头猛地撞在岩石上,双眸紧闭。 莫熙儿吃痛的伸手抚摸额头,却见一片鲜红映在了手掌中,耀眼刺目,一片鲜红在她瞳孔中变幻莫测,让人看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像是打了鸡血似得,抓住朱雀的胳膊,猛烈摇动:“朱雀,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随即而来的便是大笑,眼泪顺着眼眶流下,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面,此时的激动真的差点绕着这个府里大跑一圈了。 想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在看到这一抹鲜血之后,涌上心头,她感觉不到疼,只是庆幸在终于找到最后的药引时,心情激动。 朱雀一脸疑惑的看着激动的莫熙儿,不解的问道:“姑娘,你找到什么了?” 不明白她为什么在看到鲜血以后激动不已,难道她是着了魔吗? “最后的药引,我终于找到了,星辰有救了。”收起狂笑,激动的说道。 “真的?”朱雀也被莫熙儿的话给惊倒了:“是什么?” “血,人的鲜血。”莫熙儿看着朱雀道:“我们现在就去制作解药,朱雀,我需要你的帮忙。” 在知道最后一味药引的时候,莫熙儿便再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什么?”朱雀疑惑的看着她。 斜睨着她,莫熙儿缓慢的说道:“这味药引必须是人血,所以我决定用我的血来研制解药,只是后面放血的过程你得帮我。” 朱雀一惊,眼里闪过一丝恐慌:“姑娘,不可” 若是让主子知道了,恐怕得掀起一阵狂风骤雨! “朱雀,星辰得身体不能在等了,毒素已经蔓延全身,若是在迟一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是什么后果,她不敢想象,只知道,若是那种后果一旦发生,她可能会痛不欲生。 “可是,你会怎样?”朱雀担忧的看着莫熙儿,实在不能想象,若是真的要用她的鲜血,那么她的结果会怎样呢? 冲着朱雀咧嘴一笑,莫熙儿缓缓说道:“我没事,顶多就是虚弱,休息几天就好了。” 朱雀还想说什么,被莫熙儿冷冷打断,不容她质疑,她没有时间跟她在废话了,只要能救夜星辰,什么后果她完全不在乎。 而莫熙儿这一去,便是一天,夜星辰第二日直到晚上都没有见过莫熙儿,心下疑惑,便要起身,却不知身子刚一动,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第216章 解药 守在他身边的青龙一震,猛然扶住他,担忧的说道:“主子,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去办,你身体虚弱,还是休息吧!” 主子之前是狂颠,可是现在却是连床榻都下不了,在这样下去,主子只怕是后面的事情他不敢想,但总希望有奇迹出现。 “熙儿呢?”一天没见到她,却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子不安来,这种恐慌,就像是要失去她似得。 麦色的肤色没有了以往的阴沉,更多的被苍白掩盖,眼神不在锐利,而是无神,他强撑着让自己靠在床榻上,才看着清冷缓缓说道。 “今天未曾见到她,好像是和朱雀在一起。”想了想,青龙说道。 “我”一句话未说完,一口血又猛地吐了出来,直直将白色床单染上了一片刺目的红色。 青龙一声惊呼,刚才吐出的血还是鲜红的,可这次却是成了黑色的,为何就这么一会会时间,成了这样?莫不是主子毒素加重了? 还不带青龙做反应,眼前的男子便直直躺了下去,双眸禁闭,面上一点血色都无,整张脸苍白一片,却足足把青龙惊的久久不能说话。 只以刹那,瞬间反应过来,猛地将如死尸一般的男子扶起,惊慌的叫道:“主子?” 只是,他的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男子依然双眸紧闭,恐慌漫上心头,随即大叫:“主子,你醒醒,醒醒啊!” “大夫大夫快来啊!”一行冰凉的泪水顺着面颊落下,在这个坚硬刚毅的男子身上,此时,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大男孩,痛哭流涕。 撕心裂肺般得惨叫,却得不到沉睡中男子得一丝回应,心慌,痛楚,蔓延全身。 门外两个身影匆匆闪入,面色焦急,声音急切:“怎么回事?主子怎么了?” “死了…死了”青龙双眼无神,紧紧盯着毫无血色得男子,他失魂落魄的对走进来的两个身影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主子?他做错了什么?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从乞丐窝里救下被人追杀的他,他还没来得及报答主子的恩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什么?”白虎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手足无措的男子,发疯似的说道:“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哟……” 主子怎么会死呢?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死掉?这一定是上天在跟他开玩笑。 而黑衣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切,冰冷的双眸陡然无神,怔怔的看着床榻上的男子,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脉着沉重的双脚走向床榻边,颤抖着手指搭在一动不动的男子鼻岩,却是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身子猛然一阵,他,真的死了?就这么死了?那双冰冷的眸子溢满了泪水,这个钢铁坚毅的人,流过多少血和汗水,却在这一刻,为了躺在床榻上的男子,留下了他人生的第一滴泪。 还来不及说话,那指还未抽回的手指突然感觉到一股薄弱的热气,扑在冰冷的手指上,心下猛然一惊,瞬间直起身子,诧异的看了眼依旧双眸紧闭的男子,双手猛地一缩,随即便试探着又将手指搭在鼻岩上。 突然一声惊呼:“主子还没死,他还没死……” 听闻他的话,失魂落魄的两个人陡然抬头,不解的看着他,青龙随即伸出手,不确定的又在夜星辰鼻尖探了探,震惊的说道:“还有气,真的还有,虽然很薄弱,但我感觉到了。” “快,大夫,怎么还没来。”黑衣突然猛地大叫,像是看到希望一般。 白虎瞬间从地上跳起,恼怒道:“我去将他抓来。” 此时的他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静稳重,他只知道,不能让主子死了,哪怕是搭上他的性命。 身影一闪,便到了木门处,一只脚刚踏出去,一个女子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处,看他这幅表情,不解的问道:“白虎,你干什么去?” 焦躁的心再看到女子时,突然平静下来,沉声说道:“我去找大夫。” 女子听他这么说,便知是为何原因,缓缓说道:“不必了,解药我已经拿到了。” 那个大夫的医术她可实在不敢恭维,主子身体的毒都已经下了那么长时间了,就连毒发他都没探出来,就是将他找来也于事无补。 若不是莫姑娘,只怕主子是熬不过去了,一想到莫姑娘,朱雀眼中便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即消失不见。 白虎震惊的看着朱雀:“真的?” 这算不算是主子命不该绝?正到了危机时刻,解药便来了,定是主子心善,所以才会得到上天的眷顾。 虽然平日里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只有他们知道,主子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他从不无端伤人性命,除非触碰到他的底线。 朱雀一阵怒瞪:“我骗你做什么?难不成我会拿主子的性命与你开玩笑么?” 说完便再也不理会白虎,径直朝着屋内走去,只是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男子,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面上无一点血色。 心下一惊,慌忙对扶着他的青龙说道:“快将主子平放下来,先给主子服解药。” 说着便将手里的药丸不由分说的放到夜星辰嘴里,可是他却吞不下去,一时情急,朱雀焦急的对身前的几个人说道:“主子吞不下去,这可怎么办?” 若是他不能将这解药吃下去,那么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一想到这里,心里便一阵惊慌! 还是白虎最先冷静下来,思考了片刻,便说道:“我们给主子输真气,好让他可以顺利吞下去。” 青龙立马将夜星辰扶起来,随即怒道:“那还等什么,快点啊!” 夜星辰中毒太深,此时又处于极度昏迷状态,他们四个人两个强行将他扶起来,两个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输了过去。 待他们全是满头大汗时,才猛地收住手,而同时,青龙和黑衣同时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朱雀一声惊呼:“你们没事吧?” “没事。”青龙沉声说道。 主子的内力太强了,况且因为中毒的原因,体内真气不断逆转,饶是他们两个武林高手,也差点被夜星辰特内的逆转的真气吸走。 吸了一口气,黑衣沉声说道:“解药终于吞下去了,现在只盼主子能早点醒过来。” 是夜,天空一片漆黑,宽阔的天空上,无数星星遍布了阴沉的黑幕之上,无尽的闪耀着,而在一个屋子里,一名女子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精致的脸上无一点血色。 柳眉舒展,双眸紧闭,殷桃小嘴干裂的如同几条面目狰狞的蚯蚓,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前世,梦到了今生。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画面不断在脑海中翻转,白皙的脸上汗水淋漓,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不死不休。 突然,她看到了冰凉的如同死尸一般,一动也不动的夜星辰,安静的躺在她怀中,无论她怎么撕心裂肺的喊叫,都叫不醒沉睡中的男子。 心里惊慌,好像是疯了一般,一声大叫:啊!!!” 紧闭的双眸陡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明,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双眸突然看向坐在自己床边一脸担忧的男子,像是泄了气一般:“星辰。” 紧紧是两个字,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顿时整个人虚软一片,无力的向后倒去,只是身子还没来得及接触道冰硬的床板,便被一双温柔的手掌接住。 声音中带着焦虑:“熙儿,你怎样?” 浑重的声音,夹杂着担忧,心疼,各种各样的交集在一起,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知道,当看到这个女子用生命来保护自己时,他被震撼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说不出,道不明,一直来以为,世上不会有那种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人,可是在莫熙儿身上,却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 当他醒来后,睁开眼知道的第一件事便是熙儿正昏迷不醒时,整个人都震怒了。 “浑身无力”躺在男子的怀中,之前梦中出现的恐慌消失不见,唯一有的便是安心。 只有这样,才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未说完的话,被温热的唇堵上,让她一时未反应过来,夜星辰的稳很激烈,带着浓浓的占有,似是要将她吞入腹中一般。 莫熙儿瞪大双眼,不断眨着,余光在撇到屋内的几个人时,脸唰的一下绯红一片,将他炙热的吻止住,娇羞的说道:“喂,有人。” 因为虚弱,说出来的话声音极小,但却带着淡淡的抚媚。 一听莫熙儿如此说,青龙第一个便跳出来说道:“莫姑娘,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了,可是吓坏主子了,每日厨房都会做好汤粥,好让你醒来时便能喝到。” 要说以前对这个女子还带着淡淡的疏离,亦或者是一种讨厌,现在却是对她无比尊敬,但从朱雀口中得知,她是用了自己的血研制出解药时,心里便狠狠的被震惊了。 那要爱到什么程度,才会有这样不顾一切的想法?他可是知道,那解药非常难研制出来,莫熙儿足足用了半碗的血,那是半碗啊!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如何能熬得住? 莫熙儿狐疑的忘了眼青龙,心下奇怪,这人怎么今天对自己态度便好了?以前可不是这样,再抬眼看向其他人,对自己皆是一副异样的表情,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莫不是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还不待她多想,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便直冲她的耳膜:“姑娘,你可终于醒了,你担心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 只是这后面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得怔怔的望着床榻上虚弱的人。 第217章 苏醒 无奈的白了一眼哭的正梨花带雨的女子,恼怒的说道:“还以为我死了是吧!” 这欣荣,自己一醒来便说这丧气话,实在是 欣荣猛地一惊,焦急的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哎呀,反正奴婢就不是这个意思啦!” 被莫熙儿这么一说,欣荣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一时间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还是站在她旁边的青龙看不过去,才解释道:“莫姑娘,欣荣只是看见你醒来后,太激动了。” 莫熙儿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青龙,嘴角挂起一抹异样的笑容,随即声音上调:“我又没问你,你激动什么?” “我”这个时候,青龙才发现,莫熙儿跟主子一样腹黑狡诈,紧紧一句话,便让他无从回答,像是吃了黄莲的哑巴,有苦说不出。 看着青龙的样子,莫熙儿不禁轻笑,随即眉头紧皱,她一睡便是七天么?感觉时间好长啊,怪不得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目光嗽的转向夜星辰,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还好,你的毒已经解了。” 她还真害怕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才研制好的解药,居然连半点用途都没有,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熙儿,以后不许在这么做了。”并没有操心自己的身体,从他醒来的那一刻,便知道毒已经解了。 看着夜星辰认真而又严肃的神情,莫熙儿陡然一笑:“好,那你也得照顾好自己啊,不然我会担心的。” 看着苍白着脸的女子,夜星辰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千言万语,此时尽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 寒冬,来的快也去的快,大雪早已经没有下过了,树木换上了一层新的衣裳,湖水中的冰,早已消化,只剩下一潭清水在湖中荡漾。 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假山上绿草丛生,微微吹过的风带着温热的气息,头顶上飞过的一群大雁,仿佛是在告诉人们,春天来了。 柳絮昕在夜星辰毒解后的第二天便离开,至于她去哪,没有人问,也没有人挽留她,只是在走的时候,杏眼寒春的看着夜星辰,多希望那个她心仪的男子能出声挽留一下。 可夜星辰自始自终都只是将莫熙儿搂在怀里,看也不看她一下,那时,她便知道,这个男子,将永远都不会在属于她了。 想到此,她心里更加恨毒了莫熙儿,但木已成舟,无可奈何,而对于她的举动,莫熙儿只当不见,不管以前有多少恩恩怨怨,在这一刻,都让它们随风吧! 她为何会急着回去,莫熙儿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只怕想得知夜星辰已死的消息的人,恐怕会被气死吧? 莫熙儿和夜星辰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夜星辰身上的毒被完全解了,莫熙儿则是在每天被夜星辰强行让她喝了一个月的补药之后,已经完全恢复。 而此时,最为重要的便是,太后被不见了,据说是有人夜闯皇宫,将熟睡中的太后掳走,青龙一得到消息便立刻过来禀告夜星辰。 他当下便决定要去京都,莫熙儿并不反对,这件事的真假可想而知,他这一去必定有陷阱在等着他,但是她却是支持夜星辰去。 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把夜星辰逼回去,更知道,若是她来了沸城,定是会将夜星辰的身世告诉他,不过是担心夜星辰会趁机某朝篡位罢了。 若是不让夜星辰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只怕是会任由宰割。 庭院中,莫熙儿正躺在长长的躺椅上,享受着暖暖的春风,欣荣正在一边帮她泡茶,许是因为夜星辰的关系,她也深爱上了茶香。 远处,夜星辰看着一脸惬意的莫熙儿,麦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缓缓朝着莫熙儿的方向走去,用宽大的身子替她挡住了大半的阳光。 “明日就要去京都,你不担心么?” 此次去京都有多么危险,莫熙儿这么聪明定是能猜到,可是看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似得,不由得一阵奇怪。 微微侧身,给站在自己头顶上的男子腾出了一个位置,心下感叹,这古代的躺椅就是好,竟足足可以容纳两个人呢! 待夜星辰躺下,顺势将自己搂在怀里时,她浅浅一笑,说道:“怕,怎会不怕?只是怕有用吗?” 她的声音很柔和,很慵懒,让人听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便是夜星辰,也有些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你身体还坚持的住么?”夜星辰有些担忧的问道。 冲着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安啦,我这身子骨好的很,休息几天就好了,亏得你天天让我喝那么多补药!” 将泛着清香的发丝拿着放在鼻尖闻了闻,夜星辰说道:“对我而言,就应该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莫熙儿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双眸不经意间瞥向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欣荣,眼中流光暗转,随即对夜星辰说道:“从京都回来,答应我件事可好?” “只要是你说的,我敢不答应么?” 莫熙儿嘴角含着笑意,缓缓说道:“我可是得向你要一个人的。” 夜星辰一愣,不解的问道:“何人?” “青龙。”然后目光转向一边的欣荣。 立刻,夜星辰便明白了她话中意思,随即手指在她鼻尖上一点,轻笑道:“你啊,就喜欢操心别人的事情。” 青龙和欣荣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等青龙开口,可他却像是铁了心似得,从未像他提过只字半语。 “若不是他们,我才懒得管。” 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朋友,虽然欣荣是夜星辰派来照顾她的,可对她却是极好,尤其是当她一头白发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她只是担忧的看着她,并没有表现出害怕活着排斥的表情,而对于任何一个不排除她白发的人,她都心存感激。 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欣荣这丫头,单纯干净,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她应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在一边想着心事的欣荣,并没有听见夜星辰和莫熙儿的对话,只是回过头时,发现他们两个正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不禁疑惑。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们便早早起来,这一次,并没有带多少人,他们将欣荣留了下来,毕竟这次去凶多吉少,欣荣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路上行动不便,莫熙儿便穿着一身男装,同行的还有青龙,黑衣,白虎,朱雀,草草收拾了一番,他们便启程。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去京都却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一路上快马加鞭,换了好几批马,终于在十天后,抵达京都。 只是,不巧的是,他们前脚刚刚进入城门,后脚便被一大批官兵围住,一时间漆黑的夜幕被火光照耀的灯火通明。 还没等反应过来,他们便已经被团团围住,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夜将军,别来无恙啊!”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侍卫们便立刻让出了一条大道来,只是,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之人。 待站定以后,夜星辰才上下打量他,一身灰色铠甲在他钢铁坚毅的身子衬托下,越发显得冰冷,因为屡战沙场,那双眸子早已失去了年轻时的热血澎湃,而是一股成熟的精明。 双手负于背后,嘴角微挑,头颅高抬,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夜星辰,可夜星辰本就比他高出一个头,此时这样,但是显得有些啼笑皆非。 目光悠悠的转向他身旁站着的男子,相比较刘乾坤的粗圹,李青峰倒是显得儒雅多了,眸子含笑,麦色的脸露着清明,并没有那些难看粗糙的胡渣,倒是干净清爽。 看着眼前表情不一的两个人,夜星辰冷笑,这里并不是战场,可刘乾坤居然穿着只有去战场才会穿的铠甲,这么多突如其来的侍卫怕是早就等在这里的。 眼睛淡淡的瞥向刘乾坤,听不出来口中语气好坏:“倒是劳烦刘将军这大半夜的在这接我了。” 自从皇上将三大部落得事情交给他以后,好像地位陡然上升一般,便是此时站在这里,依然神清气爽,目中无人。 听闻他话中的讽刺之意十足,刘乾坤当下便要恼怒,还不待发作,一旁的李青峰便笑着说道:“夜将军突然回到京都,可是有圣旨传召?” “并无。”夜星辰冷声说道。 “天宇国的规矩想必将军是知道的,若是未经传召,便要以某朝篡位当处。”与刚才的声音截然不同,此时说出的话泛着一股子冷意。 莫熙儿歪着投沉思了一下,随即看着李青峰,不解道:“你刚才说某权窜位,这倒要问一下了,夜将军一手无兵权,二只带着我们三个人,如何谋算窜位?” “这便留给将军跟皇上解释吧!”自知说不过她,李青峰干脆也不废话,直直对着侍卫说道:“带走。” 随即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心下不解,不是说他们一行五个人吗?为何此时只有三个人? 昏暗的牢房,到处充满着竭嘶底里的哀嚎,求饶的声音,地上竟全是黄色的稻麦,角落里安静的放着一张冰冷的石床,双手触摸上去时,不禁有些寒意。 侍卫们毫不留情的将铁链锁上,一张黝黑的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只是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便离开,根本就不因夜星辰是将军而有所松动。 本来他们是想将夜星辰和莫熙儿分开关,却无奈夜星辰一身骇人的气息,在加上莫熙儿泛着杀气的眼神,最终作罢。 而青龙和黑衣被关在了其他地方,至于白虎和朱雀…… 冷冷的扫了眼泛着寒气的牢房,莫熙儿毫不犹豫的坐下去,随即看着夜星辰道:“我说的没错吧,你这一来他们肯定是有所准备的。” 第218章 被抓 老将军,老夫人和丞相三个人可是恨毒了夜星辰,怎么会允许他安然无恙的进入到京都,让他有可能威胁到皇上的地位? 而且看这阵势,李晔怕是早早就等着他了,只等他自投罗网。 麦色的脸越加黑了起来,双眸阴冷的看了眼侍卫早已离去的身影,转过身,声音冰冷的似腊月寒冬:“他竟是一点也不顾及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到底还有这十几年的感情在,竟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皇位想要致他于死地?那个皇位,他一点都不敢兴趣,为何要这么苦苦相逼? 莫熙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了?你当他是兄弟,可他却视你为仇人,若真的有那么一丁点的感情存在,他就不会明知道我跟你已有婚约,还要强行霸占!” 说到这里,莫熙儿不禁一顿气恼,这李晔跟夜星辰比起来可真是差了太多了,他却是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有一张泣鬼神的俊容,那样的他,不管是哪个女子,都会倾心不已。 但那颗狭隘的心,实在让人作恶,即使她穿越过来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他,而不是夜星辰,想必也是不会爱上他的。 要说宠爱,虽然夜星辰之前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却从来没有强迫过她做不愿意的事情,而李晔…… 却是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强行的想要将自己占为己有,俗话还说兄弟妻不可欺,他这么明目张胆的肆意妄为,压根就没将夜星辰放在眼里过。 宽厚高大的身子坐在冰冷的石板上,顺势将莫熙儿拉倒自己的怀里,待她安稳坐好后,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宠溺的说道:“还是熙儿思虑周全,早早将白虎与朱雀跟我们分开。” 快到京都时,莫熙儿突然停住马,对他们说,让白虎和朱雀随后跟来,他们先进城,当时他们还不解,为何莫熙儿要如何安排,看来,她早就洞悉了这一切。 憋了憋嘴,晶莹透彻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精光:“你是当局者迷,一直将李晔的兄弟之情看的很重,可我却不这么看,他浑身上下都露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思,我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不能让夜星辰在受到一点点的危险,所以万事不能不仔细斟酌,只所以安排白虎和朱雀随后跟来,是因为他们后面进城不会有任何阻碍。 毕竟除了青龙和黑衣,他们可一直都没有在世人面前露过脸,其实李晔的人查到他们一行五人出了沸城,而此时却只有三个,就算心有疑惑,也断认不出他们。 “我真的不想跟他争那个皇位。”就算他是李家的亲生子,但既然李晔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只要他对百姓好,为天宇国真正的谋福利,他真的愿意一辈子隐退,和心爱之人男耕女织。 听到他的话,莫熙儿陡然转过头,白皙的脸离他只有一公分的距离,明显能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她郑重的对夜星辰说道:“不管你如何看待你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但他要杀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不能再心软下去了。” 她何尝愿意踏入那个流尽胭脂泪的宫闱之中?一旦夜星辰坐上那个位置,她是不是也要面对后宫三千佳丽的悲哀?她不想,也不愿。 可若是不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李晔和丞相他们便会一直苦苦相逼,无论他们躲到天涯海角,依然会将他们找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杀掉。 “我……”夜星辰有些欲言又止:“现在百姓安家乐业,我不想因为战事而毁了他们美好的家园。” “星辰,你要记得,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有那么多忠心守卫你的属下,若是你出事,你觉得李晔会放过他们吗?”所谓树倒猢狲散便是这个道理。 阴沉的双眸闪了闪,看着莫熙儿认真的面颊,叹了叹气,无奈的说道:“以后再说吧,我不能自私的将百姓至于水火之中。” “我……” “没想到你们都到了这里了,还能卿卿我我,果然是朕的振国大将军,这魄力竟是无人能比。”莫熙儿嘴角刚抬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便响起。 随着声源看去,一身明黄色服饰在微弱的烛火下耀眼无比,男子眉峰冷峻,双眸阴沉,嘴角微微往上翘,双手负于背后,身材笔直的站在牢房外面。 身旁站在三个年龄相差无几的老者,那几双眉眼纷纷露着凌厉的光,直直的射向两面抱着的两个人,嘴角泛起一抹冷意。 而他的声音刚落,那把铁链便发出的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亮,不过片刻,身影便出现在了牢房里面,而那位侍卫,在打开锁链之后,便悄悄离开。 不动声色的从夜星辰的怀中站起来,牵动着长袍不断摆动,而在她起身后,夜星辰随即起来,跟她并肩站着,表情阴冷的看着面前四人。 李晔上下打量着这两个人,阴冷的眸子更似寒冰一样,心里却是恼怒不已,中了那么重的毒都能活过来,真是命大。 随即看向夜星辰身边的女子,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却一刻都没有倾心过自己,还救活了他,真不知道,是不是夜星辰福气太旺? “夜将军不经圣旨传召,可否给朕一个理由?”双眸直直的望向他,狭小的双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气。 夜星辰表情坦然,语气很淡:“想母亲了,回来看看。” 他的话,使李晔的眸子眯的更紧了,几乎成了一条直线,看不见里面乌黑的瞳孔,声音冰冷的似寒窖一般:“既然想回来看老夫人,为何没有奏折?” 天宇国的规矩,凡是被发配到边境的将士,或者是出战的将军,若是要回京都,必须上交奏折,经由皇上批准后,方可回来。 若是皇上不批准,便是让你一辈子待在外面,你也得待了,不然,私自回来,定当谋权篡位罪论处,这个道理,夜星辰不是不懂,所以,他便有了这么一个好理由,可以请君入瓮。 “时间紧迫,来不及……” “夜将军这是在跟朕开玩笑么?”还未说出口的话,并他冰冷无情的打断,脸色黑成了一大片,阴冷至极。 “老夫人没病没痛,如何让你来不及拟出奏折了?”一步步的紧逼,直到逼得夜星辰竟无以言对。 看着李晔,莫熙儿双眉紧皱,随即冷声说道:“皇上,既然你来此,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你早已知道星辰是太后亲生,如今又设下这个陷进让他往里钻,现在又何必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妖女,皇上跟夜星辰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老夫人突然声音愤怒,双眸含恨的盯着莫熙儿,似是要将她撕裂一般。 清秀的面孔陡然变冷,双眸闪过一道精光,直直的刺向头发花白的老夫人,随即抬脚,一步步的往前走,直逼得老夫人后退,身上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你……你要做什么?”老夫人声音带着浓浓的颤抖,思绪也不禁乱了起来,心里慌乱,竟被莫熙儿的气势给震住,待软绵绵的身子猛然撞上后面坚硬的铁门时,惊恐的说道:“你这个妖女,不要过来。” 脚步猛地戛然而止,双眸凌厉的盯着她,语气冰冷:“现在知道害怕了?我看你刚才骂的很得意不是么?” 说着纤细的手指猛然抬起,一把捏住老夫人的下颚,眸子闪烁着骇人的红光:“你真的以为我怕你么?以前不跟你计较,是觉得你是星辰的母亲,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如今你不是他亲生母亲,信不信我可以随时捏死你?” “你……你敢……”被捏着下颚,说话变得不完整,带着浓浓的担忧与不可置信。 这里可是大内监牢,她可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就不信这妖女还真的能将她杀了不成?一想到这里,刚才弱下来的气势陡然便硬,恼怒的盯着她。 “你倒是试试我敢不敢?恩?”手上猛然用力,掐着她的脉门,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变成了青紫色,呼吸困难。 “莫熙儿……” “妖女,你做什么?”一时间,寂静的房内三道紧张带着愤怒的声音同时响起,恨不得将她撕碎一般。 不屑的看了眼神情紧张的三个人,紧捏住老夫人的下颚的手陡然松开,一把将她甩到地上,声音带着冰冷:“不要试图惹恼我,不然……” 一道凌厉的光闪过,语气骤然犹如冬天寒冰:“我现在便让她见阎王!” 她现在完全能对身上的武功游刃有余,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会练习脑子里面出现过的内功心法,已经完全掌握。 一个老夫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随时可以取她性命,可她却不会傻到现在便要了她的命,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她也得顾虑到夜星辰的想法。 虽然证实他并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但到底跟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夜星辰不会没有感情,就算她现在将老夫人杀了,夜星辰也不会拦着,但到底会过不去心里那坎。 “你好大的口气,在监牢里竟然还敢目中无人?”江淮已经差点被她气的吐血,真的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 莫熙儿时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不要说的那么好听,你们利用完了星辰,现在便又想杀他,真不知道,你们的心是什么做的?” 江淮冷哼道:“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便今日将话说明白了,夜星辰,必须死,他只要活着一天,我们就是种煎熬!”声音冷硬,一点都不想之前对夜星辰和颜悦色的舅舅。 第219章 被救 江淮不自然的打了一个寒颤,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女子身上尽散发着如此骇人的气息了?那种气息,足以将你冻在寒冰里边,无论如何,都不能抽身出来。 随即神情一震,他为何要怕了这个丫头?浓厚粗重的眉微微皱了皱,冷哼道:“既然话已经被你说明白了,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夜星辰,必须死,擅入京都,就是皇上有心饶你,朝廷的那些大臣也不会放过,所以,你们还是乖乖的等待制裁吧!” 一旁沉默的夜星辰忽然抬起头,双眸中闪过异样的情绪,看着被老将军扶起来的老夫人,虽然此时狼狈,但还依然镇定的怒瞪着莫熙儿,心下闪过不舍:“这么多年,你就对我没有一点点感情么?” 听闻他突然开口问话,老夫人一震,随即苍老浑浊的双眸中露出浓浓的恨意来:“感情?对你?不,我对你只有恨,若不是你,我如何能二十几年不能见我的儿子?” 夜星辰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即便消失不见,像是在跟自己说,又像是在跟老夫人说:“我并没有打算跟他抢皇位的意思!” 突然,李晔黝黑的瞳孔漏出一道精光,直直的射向他:“朕今日过来,便只是要告诉你,后天便是你的死期,好好珍惜这最后的一天吧。” 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莫熙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已经不想跟他们多说废话,本来只是为了看他们狼狈的模样,却未曾想,居然还是那么盛气凌人,最后一刻,他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犹豫,不再心软,以他们近日的嚣张程度,只怕是来日会加倍的还在自己身上。 他不能冒那个险,宁愿不要那几年的兄弟之情,也不能让自己这一生的荣宠落在别人的手中。 江淮跟江钰本想在落井下石一番,却看到李晔转身就走,无奈,只好怒瞪了他们两个一眼,随即跟在李晔身后离开,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 一天的时间,有人兴奋,有人难过,有人期待,有人等待被宰,江淮跟江钰,老将军三个人,从傍晚等到天亮,在从天亮等到傍晚,神情一直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中。 直到第三天的曙光照射在干净整洁的屋子时,紧绷的心才陡然放松,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吐气,手上的已经被汗水浸透,终于,在等几个小时的时间,夜星辰一死,这天宇国就完全是他们的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担心有人会来抢夺皇位。 而李晔,却是在御书房整整坐了一天,就连每日都会有的早朝,也史无前例的推掉,期间,除了宫女送饭进来,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就连最受宠爱的绿芜都被张泽海挡在了前殿。 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做什么,总之,张泽海盯着巨大的压力,在门外挡着怒气冲冲的一干妃嫔么,额头不知道被多少汗水浸过。 看着外面殷虹的光芒直直照射进来,李晔心下一沉,随即缓缓开口:“莫愁。” 不过片刻,一身黑衣的莫愁便闪现在屋子,只是那张冰冷的脸上露着疑惑,这可是皇上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将他叫出来。 许是就这么在这坐了一天,李晔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几许沧桑,脸上表情凝重的看着匍匐在地的男子,缓缓说道:“那里可有异动?” “暂时没有,看他们悠然自得的很,一点都没有担心即将会人头不保。”还是一如之前,声音冰冷,不乏一丝温度,但却透着一股子尊重。 “去帮朕做一件事。”并没有过多问起夜星辰他们的动向,好似随口一提。 他可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能够从重兵看守的牢房里面逃出去,那些人可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除非他们长了翅膀会飞,不然绝不可能会逃出去。 “皇上请说。” “杀了丞相他们三人。”狠戾的声音在莫愁头顶飘过,似夹杂着寒霜冰冻似的冷,双眸嗜血,乌黑的瞳孔中,红色的血丝布满,此时看起来,无比狰狞。 就是阎罗殿的厉鬼,张着獠牙大嘴,似是要将他口中的三个人狠狠的嚼碎一般,毫不留情,却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莫愁身子一震,随即便明白皇上口中的三人是谁,并没有多问,沉声答道:“属下这就去办。” “晚上动手,不要让人起了疑心。”只要过了今晚,阻挡他前方道路的人,将全部死去,他便可以高枕无忧的坐在这个皇位上,再也没有人敢来威胁他。 亲生?那又如何?丞相的野心那么明显,若不是那个时候还需要他的帮助,他如何会放过他们?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如今,再过三个多时辰,夜星辰便会被送上断头台。 那个时候,一切的一切便都结束了,凡是知道他秘密的人,都要死,修长的双手紧握,脸上狰狞扭曲,没有丝毫的不舍犹豫。 莫愁不过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闪身离开,至于他为何会决定杀丞相,他断然不会问,他深知,少言多行的这个道理,皇上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杀,何况是他们? 眼看时间接近午时,李晔嘴角勾起一抹弯度,随即起身,只是因为坐的太久的缘故,眼前一阵黑雾,双手猛地撑在桌子上,待看清屋内的摆设后,才抬脚。 只不过脚刚刚抬起,一道急促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快让我进去见皇上,有急事。” 李晔双眉微皱,这声音一听便知是刘乾坤的,这个时间本该是去将夜星辰带往刑场的,怎的跑到这里来了?突然心里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沉声说道:“让他进来。” 门外的张泽海一听,陡然松了口气,他今天可是差点要被人撕碎了,若是皇上还一人不见,估计明天怕是只能见到他的尸首了,想至此,赶忙让开,将刘乾坤放了进去。 “皇上,不好了,夜星辰不见了。”顾不得行礼,一进门,刘乾坤便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李晔猛地抬起眼睑,寒意沁人,语气冷得刘乾坤不禁倒退几步。 额上冒起冷汗,看着皇上阴沉着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刚才臣等去提人的时候,牢房已经空无一人,守卫的侍卫都没发现人是如何逃的。” 按理说,那牢房可是经过重兵把守,若是想要救人,必得经过前门才能进去,可他们站了一夜,并未发现有人进入过牢房。 “混账。”李晔一掌拍在桌上,安静着躺在上面的奏折,因为这剧烈的震度,狠狠的抖了抖。 他这一怒,刘乾坤瞬间便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对不起皇上,是臣等看管不力。” “对不起?”阴冷的双眸紧紧眯起,他恨不得此时将这些人统统送上断头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竟然被他们给搅黄了。 现在已经撕破脸,若是他突然崛地而起,岂不是控亏一窥?拍在桌面上的手,猛然紧握,脸色骇人,随即,紧握的手松开,沉声说道:“全城封锁,势必要将他们找出来。” 现在不是跟这些人置气的时候,找到夜星辰才是最主要的,若是被他们逃回沸城,怕是他没有理由在治他的罪。 “臣马上去办。”像是得到释放一般,刘乾坤猛然从地上起来,风一般的跑掉。 只怕身后的人突然想不通,将他抓到那断头台上。 天宇国京都,侍卫们像是疯了一般,将城门围得密不透风,挨家挨户的搜索,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足足三天的时间,愣是没有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而执勤的侍卫们个个都人心惶惶,上面的主子怒气一天比一天更甚,他们的脑袋此时就像是拴在裤腰带上面,生怕皇上一怒,便将这摘了去。 可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正苦苦寻找的人,早已早千里之遥,正悠哉的欣赏路途风景。 “莫姑娘真是太厉害了,若不是你,我们只怕没这么轻易的逃脱出来。”朱雀一脸兴奋的说道,与之前浑身都透着冷漠的她截然不同。 而看莫熙儿的眼光,更加尊重了几分,她是真没想到,她和白虎居然能这么轻易的将人救出来,之前还以为,此番必定会有一场恶战,却没有想到,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救出来。 “我哪里厉害了?”莫熙儿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笑着说道:“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久未说话的黑衣突然瞥了眼莫熙儿,虽然声音依旧清冷,可到底不似之前僵硬:“也多亏莫姑娘的未雨绸缪,不然我们此时怕已经在阎王殿了。” 从前,他只觉得这女人是祸水,只要一遇到他的事情,主子便会乱了方寸,可自从那次,她不顾自身的危险毅然决然的用自己的血研制解药,只为了救活主子时,他便对她有了几许尊重。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只会惹祸的女子竟可以和主子并肩而战?眼睑突然朝着莫熙儿看过去,在阳光下,跟主子并肩而走的她看起来无比雍容华贵,就好像是世界的强者一般。 莫熙儿诧异的看着黑衣,有些意外他也能说些恭维的话,若是没记错,这么长时间了,他可是一直都对自己冷冰冰的,不过她是粗线条的人,一直不计较罢了。 “只怕是李晔的脸现在都成黑色的了。”她突然很想看到李晔由青变紫,由紫便黑的脸,那样变幻莫测,必定很过瘾。 恐怕他现在还以为他们还在京都吧?眼睑余光突然瞥向身侧的夜星辰,只见他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下疑惑,问道:“你在想什么?” 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莫熙儿,声音中带着沙哑和无力:“那好歹是他的亲生母亲和舅舅,竟也可以那般狠心?” 第220章 沸城闹瘟疫 他们出城后没多久,便传出来天宇国丞相与将军府老夫人离世的消息,至于那个老将军,没有他的消息,恐怕下场跟他们一样,毕竟在世人眼中,他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死掉。 如何死的,他们都心知肚明,夜星辰本想回去看他们一眼,但被莫熙儿拦住,他们死的时间正好是在李晔直死刑的时候,想必早在之前,他便做好了完全的打算。 他是皇上,一个夜星辰让他心慌不已,更何况还有几个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人,李家的旧部虽然没有在对改国号的事情进行过异议,但若是知道他并不是太后的亲生子,恐怕会群起而逼之,这次刚好是绝佳机会,他又怎会放过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要说起来,这李晔还真是心狠手辣,自己的亲生父母尚且如此,更别提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夜星辰了,兄弟之情,那只是说来让人娱乐的,跟他的皇位比起来,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你现在才知道他的为人吗?”莫熙儿没好气的说道:“能杀一个你,就能杀了丞相和老夫人,他是不会给自己留下潜在的危险的。” “主子,只怕是他这次会尽全力对付你,沸城恐怕不能容身了。”青龙一脸阴沉,灰色的长袍穿在他高大的身子上,倒显得魁梧了许多。 他的话,夜星辰不是没有思考过,但现下只能先回沸城:“我们得加快速度回去了,若是在京都找不见我们,恐怕他会带兵去沸城抓,那时候百姓就遭殃了。” 李晔的脾气他可是一清二楚,既然决定的事情,便会不顾一切的完成,而他现在又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怎能轻易放过自己? 正思索间,突然瞥到青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冷声说道:“有话就说。” “我……没事……”思虑了半天,最终还是将那个事情放在心里,一切还是等回沸城之后再说吧。 锐利的双眸直直的盯着青龙,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你觉得我会相信这般说辞么?” 他太了解青龙了,只要有事情,从来都是写到脸上,明明就有事,却支支吾吾半天不说,他便心下疑惑,青龙一直都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什么事情都不能挑起他的情绪。可如今…… 被夜星辰盯得心虚,青龙低垂眼睑,但依然能感觉到头顶那道炙热的光,随即身子一抖,好半天才说道:“欣荣传消息给我,沸城出事了。” 眉峰紧紧皱起,不解的看着他:“何事?” “沸城的百姓得了瘟疫,起初是几个人,因为得不到好的治疗,已经完全扩散开了,好多百姓已经死了,李副将害怕事情越发不可收拾,便将城门关了起来,不准人进出,现在只有欣荣一个人在那里顶着。”青龙的声音透着担忧,害怕远在天边的那个人,也得到了如此病症。 更重要的不知道能不能顶的住,虽说只是一个丫鬟,但到底是夜府里面的人,又是莫熙儿身边,未来将军夫人身边的人,那些百姓肯定会找到她,请求她能救了他们。 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如何能经得起这么多百姓的哀求,何况是传染甚快的瘟疫,恐怕她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了,想到这里,只盼能飞奔过去。 夜星辰身子一阵,恼怒的说道:“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我是怕主子这么多天连着赶路,又在牢房地面待了一天,休息不好,若是急忙赶路,对主子身子不好,所以才……”后面的话在看到夜星辰阴沉的脸色时,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身子猛然一缩,不敢跟夜星辰直视,是不是他做错了? 正思索间,身子猛然飞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躺在地上,不敢多想,赶紧站起来到满脸愤怒的男子身前,低垂着头颅。 “你,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你是想拿满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么?”胸口不断上下起伏,看来这次却是被青龙气的不轻。 他们的联络方式,只有习教所有特别的联络,他手下的副将只能通过传信的方式通知,但到底比起习教所慢了许多,而如今,他又将这几人全部带在身边,一时间无法得到消息。 估计是青龙将这种特殊的联络方式告诉了欣荣,所以才会第一时间知道,可是,该死的,他居然敢瞒着自己,谁给他的胆子? 看着青龙被踢飞,黑衣猛地一震,担忧的看着夜星辰,随即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青龙也是担心你……” “莫不是你们现在都能替我做主了么?”眼里的精光闪过,凌厉的看着眼前的几人,面上铁黑,身上气势骤然变冷,阴冷至极。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肃黑的脸颊猛然低下,不敢抬头看面色阴沉的男子。 “好了,星辰,现下赶紧去沸城才最重要,不要怪他们了,青龙是为你好。”莫熙儿一看夜星辰即将到暴走的边缘,忙上前劝阻。 果然,莫熙儿现在完全是夜星辰的软肋,只要她一开口说话,怒气顿时便消失殆尽,柔声说道:“现在即刻出发,熙儿你的身体?” “我可以,不用担心。”莫熙儿笑着说道,随即转过头看着神情一脸紧张的青龙和黑衣,说道:“你们还不快上马?” 青龙和黑衣猛然抬头,见夜星辰与莫熙儿已经上马,一刻也不敢耽误,随即感激的看了眼莫熙儿,上马,扬长而去。 道路弯弯曲曲,比来时更加难走,但好歹这条路已经走过好几次,走起来也不是很费劲,道路两排是参差不齐的树木,绿色的叶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山林间,是一片青绿,瀑布顺着陡峭的山坡上倾泄而下,急流奔走上山林间,到处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靡丽香艳。 这个春天来得如此之快,仿佛冬天只是过来溜了一圈,便走,不似冬天阴冷消沉的气息,春天反倒带给人神清气爽。 突然一阵狂风骤起,几个身影策马扬鞭,身后扬起了一片灰尘,就像是建了一个防护罩一般,将他们紧紧的笼罩起来。 这一次,他们几乎是没有停留,连夜快马加鞭,只盼能尽早赶到沸城,不知夜星辰,莫熙儿同样比谁都担心。 她是亲眼见过得了瘟疫后百姓的惨样,多少家庭因为这可怕的病症支离破碎?多少人哭断肠,也未能留住自己的亲人?她深知这种生离死别的感受,所以,一路上,她几乎比夜星辰更加着急,只是希望沸城的情形还能得到控制,她还来得及救助他们。 终于,在七天后,他们一行人便赶到沸城,顾不上劳累的身体,直直冲进夜府,欣荣早早便等在那里,一看见他们,便立马上前:“将军,姑娘,你们回来了。” 她秀丽的面容上有些憔悴,眼睛红肿,许是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得知今天他们回来,紧绷的心陡然松了口气,若是在不回来,她可真是撑不住了。 莫熙儿顾不上跟她说多余的话,急忙问道:“现在城内情况如何?” “按姑娘传过来的房子,大夫已经开药给百姓发了下去,只是得病的人太多,刚刚控制一批,又有很多人被传染。”欣荣满脸担忧,秀丽的眉紧紧皱着。 若不是莫熙儿之前让青龙传来药方,恐怕连他们夜府的人也不能避免,现在城内多半的人都得了瘟疫,人心惶惶,人人都顾着自己的安危,生怕被传染,纷纷想要出城。 可李副将害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便毅然决然的将城门关起来,那些百姓无法出城,愤怒不已,天天堵在城门口,试图用她们的血肉之躯,将坚硬的城门撞开。 为了防止百姓出城,他每天都挡在城门口,这么多天,压根没有好好休息过,每天被百姓谩骂着,鸡蛋,烂菜纷纷往他身上砸,可他就是不肯让步。 欣荣有心帮忙,奈何百姓都怒气冲冲,再者还有很多病人需要救治,城内大夫都已经忙不过来,更甚至,还有几名大夫已经被传染,而沸城守卫有限,根本无法控制百姓们乱逃乱窜,病原得不到隔离,只能看着瘟疫被扩撒的越来越广。 “我们先去看看病人,青龙,欣荣,你们将得病的百姓集中在一起,让那些没得病的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乱走动。”刚才进城的时候,莫熙儿便感觉到了城内的异样,这次恐怕比上次还遭,所以一刻也不敢耽误,无论如何,得先把病情控制了。 还不待青龙跟欣荣答应,俏脸便又转向朱雀:“朱雀,我去开药方,你跟府内的丫鬟负责熬药。” “星辰……”她刚要对夜星辰说话,便见他顺势将话接了过来。 “我明白!” 莫熙儿一愣,随即一笑,这么长时间,他们有的不仅仅是感情而已,还有那不经意间的默契,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明白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交给你了。” 夜星辰只是宠溺的看着莫熙儿,并未觉得她一进城便替他做了主有什么不好,反而像是一个女主人一样,将所有事情打理的仅仅有条。 这个女子,起初他以为只是一个爱哭的小女人,却没有想到,她是那种可以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能给自己致命的建议,他突然觉得,莫熙儿是一种可以肆意翱翔的大雁,不能只是单纯的将她当做金丝雀来饲养。 而此时,她站在阳光底下,俨然一副女王的气势,愣是让他这些平时冷冰冰的属下听命而为,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 笑了笑,看着莫熙儿的眼神,越发的宠溺,丝毫不觉得莫熙儿如此做,他会不会被人看不起,转身,带着人便去完成莫熙儿交代的事情。 第221章 治疗 莫熙儿走过来的路上,到处都是百姓的怒骂和哀嚎声,甚至有些情绪激烈的百姓,一看到她们便紧紧上前抓住莫熙儿的衣袖,希望她能救自己。 饶是在心硬的人,都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因为瘟疫,所有的食物都不敢吃,好多百姓家里中的粮食,都像是毒药似得,没人敢触碰。 秀眉紧紧皱在一起,心里却如江涛骇浪一般,照这情形发展下去,只怕他们不是被病死,就是被饿死,思至此,莫熙儿一刻也不敢耽误,加快脚步,往最近的诊所走去。 可那诊所门前拥挤了一大片的百姓,她们只能拼命的挤进去,屋子里百姓消沉,仅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额间已经沁满了汗水,脸色苍白,想必这些时日,必定没有休息过。 走上前,莫熙儿恭敬的说道:“大夫,你先下去休息一会,这里交给我吧!” 老者缓缓抬头,诧异的看着眼前长相美丽的姑娘,随即叹气:“这场景,我如何能够休息?” 行了一辈子的医,却对这可怕的瘟疫一点办法都没有,想起来脸上便臊的慌,现下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稳住病情,如何还能安稳的休息去? “瞧着你都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你的脸色很不好,这瘟疫也不是一时两时便能治好的,你先去休息一会,然后在出来帮我。”见大夫不肯,莫熙儿只好劝道。 城里完好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尤其是大夫更是少之又少,现在正是紧急之时,万不能在多一个大夫被瘟疫感染,她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虽说她可以完全控制住瘟疫,但是病人那个时候还是处于虚弱状态,一定得好好调养,不然,若是再被染上,恐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大夫狐疑的看着莫熙儿,然后看了看满屋子的百姓,最终摇了摇头。 莫熙儿神情一阵,严肃的看着他:“你就不要在考虑了,我会医术,这瘟疫我能控制,你休息好了,才能帮我,后面还得靠你给百姓治疗后面的病症。” “你真会?”大夫有些不可思议,实在不是他小看了莫熙儿,只是却从未见过这么年轻的姑娘会医术,并且还能治好瘟疫,这可是他行医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 莫熙儿还来不及说话,朱雀倒是不耐烦了,双眉一皱,厉声说道:“我们姑娘让你去休息,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她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顿时,莫熙儿的额间便升起三道黑线,无奈的看了看朱雀,忍不住抬手扶额: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大夫一看朱雀的样子,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在说,那可是未来将军夫人,想必也不会看到百姓受苦,既然她说了自己会医术,便也没有多说,毕竟他真的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每天最多睡两个时辰,便又被百姓的哀嚎声惊醒! 待大夫离开后,莫熙儿才坐在他之前坐过的位置上,专心写着药方,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在上次的药方中,多加了几位药进去,更加促进药性的发挥。 莫熙儿这边还算是好解决,可夜星辰那边便有些棘手了,城门口的百姓堵在那里,纷纷不让路,之前进城是从侧门进的,并不知道正门的情况,如今一看,着实有些骇人。 而李副将在看到夜星辰的身影后,夜星辰还来不及与他说话,堵在门口的那道坚硬的身躯便直直的倒了下去,双眸紧闭,没有一点生气。 慌忙接住李副将的身子,锐利的眸子扫了眼叫嚣的百姓,随即冷声道:“送去看大夫。” 话音一落,立马便有两个小兵上来从夜星辰手里接过李副将,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匆离开,看着李副将被安全接走,阴冷的眸子才直直的看着城中百姓。 “快放我们出去,你们不能关着我们。” “就是,将城门打开,你们想要我们都死在这里么?” “开门,开门……” 百姓的叫嚣声不绝于耳,而夜星辰就犹如一颗松柏,站在之前李副将战过的地方,脸色阴冷一片,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听着这些人的怒骂。 良久,百姓依然没有停的意思,终于,他的耐心也被磨光,内力缓缓升起至丹田,猛地出声:“都给我闭嘴。” 声音浑厚而响亮,在这个吵杂的城门口,仿佛能震慑人心一般,他声音一出,顿时,刚才还吵闹不断的百姓陡然噤声,诧异的看着夜星辰。 阴冷的双眸紧紧的眯着,声音浑浊淡雅:“我今日过来是解决事情的,要出城门,不可能,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将得病的和没得病的分开,听从我的安排,不然就等死。” 现在情况紧急,他已经完全没有耐心跟他们和颜悦色的讲这些道理,皇上那边估计已经得到了沸城这边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人过来。 以皇上的手段,断不会放过一丝危害到他江山的可能性,到时候,恐怕这里的人都活不了。 “这是什么道理?我们没得病还不能让我们出城了?”人群中陡然发出一道质疑带着愤怒的声音,他的话一落,身后的百姓便顺着他的话说道。 “就是,你们这样是在草菅人命。”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断交杂着,没有人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染上了癔症,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离开这里。 锐利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直直的射向刚才说话的那人,沉声说道:“你们要出去是么?那便出去,不过我相信,皇上的人马已经来了,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们吗?会任由你们带着可能感染的瘟疫危害其他人么?” “这……”人群中,突然有人犹豫了起来,个个面面相觑,夜将军说的没错,这次的瘟疫比之前的还严重,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万一到时候不管他们有没有感染瘟疫,可能都会被隔离起来。 “我们可以治好这瘟疫,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来做,一定不会感染,若是你们不顾一切的潜逃,只会给自己增加危险。”俊朗的面孔在阳光下,清明阴鸷,声音清朗,用内力带起来的声音震慑力十足。 一时间,倒让这些百姓无话可说。 良久,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那我们要如何做?” “我会让我的手下将你们分成两类,没有得病的安然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要去,至于得病的,跟着他们去,统一由莫姑娘治疗,已经得病死去的,尸体火化。”通过上次的经验,夜星辰此时倒是信手捏来。 尸体火化刚才莫熙儿并没有告诉他,但他知道这个方法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逃掉的,因为上次莫熙儿说过,所以便记在心里。 为了以防万一,只得早早做打算,将一切可能在传染病源的可能扼杀在萌芽之中。 “什么?”人群中一声惊呼,顿时恼怒的骂道:“凭什么要将他们的尸体烧掉?你们知道在做什么吗?” “就是,他们得了这种病已经够可怜了,居然让他们的灵魂都不能得到安息,你们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我看,你们就是来害我们的。” “对,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让我们出城,我们要出城……” 跟上一次的反应一样,百姓都接受不了自己亲人的尸体被烧掉,甚至更加激烈,有的人甚至厮打身边的小兵,愤怒声不绝而起。 “烧掉他们的尸体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毕竟瘟疫是会传染的,此时又接近夏天,若是尸体腐化,将病源传出来,到时候,我们一个都逃不掉,既然你们要出城,那就出好了,看看你们出去后,会不会有人杀了你们。” 说着,夜星辰便将那高大的身躯往一边挪了挪,示意小兵开门,那小兵有些疑惑,但在夜星辰凌厉的目光下,只得缓缓的将门打开。 沸城的瘟疫现在恐怕早就传遍了天宇国,此时他们若是从这里出去,别说皇上了,怕是外面的其他百姓也不会放过他们,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看夜星辰这么信誓旦旦的模样,那些滋事的百姓倒有些犹豫不决,夜星辰的话他们不是不知道,对其他城池的人来说,他们本身就存在危险,如何能让他们安然度过。 之前闹着吵着要出城门,可是此时城门大开,却没有一个人敢踏出半步,见他们如此,夜星辰才沉声说道:“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便要好好的活着,如今瘟疫横行,难不成我们要坐着等死?想必你们也听过,上次的瘟疫也是用了这个办法,这是解决瘟疫最好的途径。” “可是我们怎么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他可是皇上派来的人,如今将他们关在城门里,谁知道会不会是不管他们,让他们被这种可怕的病症折磨死? “你们放心,我夜星辰与你们同在。”见百姓被稳住,才点头示意小兵重新将门关上,青龙和黑衣领会到他的意思,立刻便去处理。 朱雀国一座偏僻的树林里,树木繁茂,百花盛开,河水不断顺着下流流出,发出悦耳的声音,树林旁边是一座陡峭的山峰,远远望去,足足有几百米的高度。 从山峰底下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一丝丝的景色,唯一可见的,便是那凌厉陡峭的边缘,甚是骇人。 树林中充满了肃杀之气,三个带着斗笠的男子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间,浑身透着冰冷的气息,在温暖的春季,如同附上了一层寒冰,冰冷骇人。 为首的男子一身灰衣,面容阴冷,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一群人,浑身气势尽发,而站在他身侧同样着灰色衣服,却长着一样面容的男子皆是面部狰狞。 第222章 暗杀 似是要将眼前的人撕碎一般,若仔细看,中间的男子,胸前一片刺目妖艳的红色,染湿了衣襟,宽大粗厚的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中捏着的剑,红色液体一滴一滴的顺着剑锋直流。 “看来你们的主子是让我们非死不可了?”为首的男人声音阴冷,阴鸷的双眸泛着一片寒光,原本乌黑的瞳孔布满了血丝。 站在最首位的黑衣人冷哼:“凡是挡了主子路的人,都该死。” “是吗?”男子双眸紧眯,冷声道:“那便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随即看向身侧的男子,担忧的说道:“阿林,还能不能坚持。” “放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同阿木一样,声音清冷。 “那便奋力一站吧。”话还未落,手中的剑便抬起,直直的刺向为首的黑衣人。 只不过他快,黑衣人更快,只是轻松一侧,便将这道泛着寒光的剑闪开,随即手中的剑便毫不留情的向他刺了过去。 而阿林和阿森同时加入战斗,一时间,剑锋碰触的声音不绝于耳,在空旷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明显,奈何他们人数太多,阿木到还可以和为首的男子周旋一会。 可阿林和阿森却渐渐落入下风,一个不留神,一把长剑又狠狠的刺向阿森,阿林见状,正欲救他,却突然被黑衣人堵住去路,只能慌乱躲闪。 眼看那把长剑要刺入阿森的心脏处,正与为首黑衣人搏斗的阿木情急之下,用手臂挡住了刺入的长剑,顿时,衣襟被划开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 “阿木……”阿森惊呼道。 “小心。”来不及与他多说,为首的黑衣人便紧追不舍,一时躲闪不开,长剑便刺入他的胸口,猛地抬脚踢腿黑衣人,一个站立不稳,倒退几步。 身子还没站稳,后背又被一把长剑狠狠刺入,顿时,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单膝跪地,长剑深深的插入地中,任由嘴边鲜血直流。 “阿木……”阿林和阿森看到这情形,心急如焚,想要帮忙,却被几个人缠住,无法走开,而阿林本就受伤,现下又加了新伤,更是有心无力。 阿森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刚才那一剑,并没有刺入心脏,但血液一直狂流不停,一时间,竟有些头晕目眩。 要说寡不敌众,便是这个道理,此时他们三个浑身是血的被围在中间,为首的黑衣人离冷笑道:“受死吧。” 手中的剑高高举起,只是还未落下,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高大硬朗的身子直直倒下,阿木三人一愣,随即看向黑衣人的身后,陡然松了一口气。 只见突然出现四人,手段雷厉风行,不过片刻,一行二十几个黑衣人便全部到底,而那几个人,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待所有人都解决完以后,其中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打趣道:“我说,你们还躺在地上,是准备在这里过夜吗?” 阿木安人陡然一惊,随即起身,恭敬行礼:“公子。” 为首的男子一身白衣,面容俊朗,眉目分明,狭长的双眸,高挑的鼻梁,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文物儒雅。 只见他摆了摆手,轻声道:“不必多礼,先去包扎伤口。” 随即转过头,对身侧的女子说道:“阿瑾,交给你了。” 女子笑着点点头,一身绿色长裙在风中摇摇欲坠,柳眉浓厚,白皙的脸颊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一双大大的眼睛不断眨着,小嘴微启:“好。” 阿木三人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女子,随即恭敬的说道:“有劳公主了。” 虽然不知道皇子为何忽然会阿瑾改变了态度,但瞧着相处倒是和谐,他们只是手下,对主子的事情从不会过问。 女子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以后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阿瑾姑娘吧,真正的公主已经找到了。” “什么?”阿木惊呼,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脸笑意的男子:“真的找到了?” 他们可是费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未曾找到过公主的下落,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一般,原本是想在继续寻找,但收到消息称,安王不安分,意图谋权篡位,便来不及在寻找,匆匆往回敢,却不想,在这里碰到了安王派来的杀手。 姜维轻轻点头,随即说道:“找到了。” “那主子为何不将她带回来?”阿木不解的问道。 摆了摆手,脸上笑意不减:“她还有事,我又急需回来处理事情,便先离开了。” 从沸城出来后,他们便马不停蹄的一路往回返,原本路途不远,只是去往蓬莱国,恰巧要经往朱雀国,而沸城又在朱雀相反的地方,这一来一回,倒是费了些时日。 原本他们是打算走大路,但阿瑾说害怕安王的人沿途寻过来,到时候一时抽不开身,皇宫便危险了,于是便改道走了这条路,却没想到,居然碰到了阿木三人。 说起阿瑾,姜维的双眸不自然的瞧了过去,只见她正一脸认真的为阿木三人包扎伤口,一张脸看起来无比精致,不施粉黛的脸颊犹如一个精灵似得,惹人喜爱。 不知何时,他看待阿瑾的目光完全不同了,或许是离开以后,熙儿特意嘱咐自己要善待阿瑾,又或许是她不是自己的妹妹了,站在另外一个角度看待她,倒是另一番光彩。 “公子,已经包好了。”盯着阿瑾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她却突然转过头,一时间四目相对,流光暗转,顿时有些尴尬,慌忙收回目光。 不自在的咳了咳,说道:“那边赶紧上路吧。” 此时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宫,不知道父皇母后那里情况如何,依照安王的手段,不知是皇宫,怕是他们这一路,也会不安分吧。 “公子,据收到消息说,皇宫那边安王并没有控制住,毕竟那些大臣都是跟随皇上多年的人,就算安王有心收拢,怕是也得费些时日。”因为条件不便,他们只是匆匆的包扎了伤口。 毕竟是常年习武之人,血止住便也没什么大碍,阿木包扎好后,便走到姜维身前,声音阴沉,如同腊月寒冬! “目前他可能是想要先将公子杀了,然后在控制皇上,如今,我们怕是得小心一点了。”他的声音透着担忧,生怕公子有个闪失,他将会后悔莫及。 收拾好行礼的阿瑾突然站起身来,浅笑着说道:“他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我们只要走小道回去,他一时还找不到我们,等到了皇宫后,他便翻不了天。” 阿木一愣,不解的看着阿瑾,这个女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聪颖了?他记得以前她总是骄纵跋扈,万事能有武力解决的绝不用脑子。 而姜维只是笑了笑,好像早已经习惯了她如今的聪颖,或许她本身就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只是当时自己对她所产生的恨意,完全忽略了她身上的优点。 待他们以另外一个身份相处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子身上竟有如此多的优点,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高深莫测的武功,精湛的医术,聪慧的头脑,美丽的容颜,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上竟也散发着如此耀眼的光芒? “阿瑾说的对,我们需要尽快回去,你们身上的伤,还能坚持吗?”收起大量阿瑾的目光,回过头对阿木三人说道。 “公子放心吧,我们能坚持。”在怎么说,他们也是皇上的专属护卫,若是一点小伤便喊天喊地,如何能保护国家,保护皇上,皇子? “那便好,我们要加快行程了。”突然,手中的折扇猛地合起来,泛着笑意的双眸突然闪过一道精光,脸上泛起一阵冷意。 天宇国,突然发生了一件惊人的大事,那便是,皇上突然下了一道圣旨,将沸城一把火烧掉,里面的百姓一个都不能出去。 一时间,全国的百姓皆是震惊不已,虽然沸城出了瘟疫,他们也唯恐避之不及,但好歹是几万人的性命啊,居然一把火烧掉? 这道圣旨一下,最恐慌的便是沸城的百姓,每个人都惶恐不安,更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下这样一道圣旨,都说名以食为天,皇上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他的子民。 可如今竟要如此对待他们,百姓恐慌,愤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疫情已经被控制,他们还来不及欢呼雀跃,却突然来了一到晴天霹雳。 而最为震怒的便是夜星辰,书房内,桌子前站着几个人,皆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空气凝重,让他们沉闷的透不过气来。 “啪!”突然,坐在红色木椅上的男子猛地一拍桌子,阴鸷着脸,双眸中是浓浓的恨意,声音冰冷的犹如附上了一层寒霜冰雪:“他竟敢如此做?” 那可都是他的子民啊,不辞辛劳耕田种地,只为了坐在最高处位置的那个人,能够将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国家更繁荣。 可是却换来的是他如此冷血无情,这座城池里面,可足足有三万多的百姓,一把火烧掉?他如何能下得了这么大的狠心? 之前他只是觉得,为了皇位,他不顾兄弟之情,不顾父母之义,无疑就是害怕他好不容易坐上的位置,被这个正牌皇子抢走。 可这些百姓威胁到了他什么?现在他才知道,李晔不是冷血无情,简直是丧心病狂。 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着,突然,衣袖猛的一抬,眼前的檀木桌便飞了起来,上面的书本掉落了一地,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息,犹如地狱修罗般。 青龙几个人,猛地退了一步,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眼前愤怒的男子,光是这周围的气息,都已经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若是看到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估计会窒息而死。 不过青龙却还是冒着会被夜星辰捏碎的危险,额上沁满了汗水,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息怒。” 第223章 李晔要烧城 冰冷的双眸中,闪着熊熊烈火,骇人的殷虹色在瞳孔中急速缩小,脸上铁黑,声音森然:“如何息怒?我要如何息怒?他竟然至这上万条的人命于不顾,简直是丧心病狂。” 枉他口口声声说爱民如子,居然就是这样爱戴的?简直就是糟蹋了百姓对他的信任,一想到此,刚才骇人的气息更甚,浑身燃烧着火气,内力陡然升起,周身居然被附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来。 青龙等人大骇,完了,主子要这么下去,肯定会走火入魔的,好不容易莫姑娘将他从阎王的手中救回来,若在强行将全身内力逼出来,势必会气血逆转啊! 一想到此,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害怕,瞬间起来,左右将他禁锢着,嘴里担心的:“主子切不可动气,不然会走火入魔啊!” “滚开!”内力运转,猛地一逼,将拽住他的几个人甩出好几米远,黑衣被甩到了门沿上,顿时,四个人齐齐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顾不得身上的伤,正要起身抓住夜星辰,红色木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着白色长裙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况,紧紧憋了憋眉。 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莫姑娘,你快看看主子,若是强行逼出全部内力,只怕会走火入魔啊!”朱雀离夜星辰稍微远一些,伤势倒是没有其他三人严重,一看到莫熙儿,便像看到救命稻草似得。 或许现在只有莫姑娘能救的了主子了,主子发起狠来,可是谁都不顾啊,此时这情况,只能靠莫姑娘能让这浑身的气势尽收了。 莫熙儿抬眼看去,只见夜星辰双眸嗜血,瞳孔中红光尽撒,暗道不好,随即猛地运起内力,突进他的防护罩里面,玉手搭上他臃肿的手指,焦急道:“星辰,星辰,我是熙儿……” 她的声音似一滩柔水,在这熊熊烈火中扑面而来,猛然间,就像是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将夜星辰浑身的烈火全部浇灭。 陡然间,夜星辰的气势尽收,瞳孔中的红色消失,脸上疑惑,声音沙哑沧桑:“熙儿?” 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在看到屋内的情况,双眉顿时皱了起来,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屋内会这么凌乱,像是经过了一场大战似得。 “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吗?”莫熙儿疑惑的问道。 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四个人,一瞧见主子的情势,顿时松了一口气,果然,主子只有在遇上莫姑娘的时候,才会心静如水! 夜星辰不明所以的看着莫熙儿,他只知道刚才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似得,只知道,此时浑身虚弱无力,这是怎么回事? 莫熙儿轻叹一口气,将他拉到一边完好的黑色木椅上坐下,随即说道:“你刚才差点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夜星辰一愣,怎么可能?除了中毒那次,他一直都控制的很好。 随即抬眼朝着青龙看过去,只见他们四人都受了伤,瞬间眉峰紧紧的拧了起来,莫不是刚才是自己伤了他们? 接受到夜星辰的目光,青龙缓缓上前,捂住胸口说道:“主子是因为那道圣旨,一时怒火攻心才……”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也知道夜星辰一定会懂! 莫熙儿一听便知道是什么事,刚刚在医馆的时候,便听到百姓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一问才知,原来是李晔下了那道烧城的圣旨,虽说远在天边,但所谓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天的时间,便传到了沸城中。 当下,她便愤怒不已,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回来找夜星辰商量,却没有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白皙的脸颊上表情凝重,双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星辰,你打算怎么办?” 夜星辰烦躁的揉了揉头,声音中依然夹杂着愤怒:“我能怎么办?他是皇上,要烧城,以我一人之力如何能保的了这上万人的性命?”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被收了兵权的将军,充其量只有这手里十几个人,和沸城的一些小兵,如何能抵挡住李晔的千军万马? 一时间,屋内寂静一片,因为夜星辰说的话不可置疑,他们现在没有能力跟皇上抗衡,即使有心要救这些无辜的百姓,可是也无能无力。 莫熙儿脑中急速的旋转,只为了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将大家救出这水深火热之中,可想来想去,却没有一个万全之策,除非,夜星辰有兵马,还能跟他们周旋一阵。 兵马?莫熙儿身子一阵,脑中灵光一闪,沉思半天,终于下定决定似得,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满城的百姓。” “你有办法?”刚才还烦躁不已的夜星辰,突然惊讶的看着莫熙儿,他想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她不过这么一会,便想到应对之策了? 青龙等人亦是震惊的看着莫熙儿,此时只差没将她当神一样的供起来了,她能让主子愤怒的心瞬间柔化,亦能为主子解决当下难题,不可谓是一个奇女子啊! 莫熙儿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虽然她有办法,但却不知道夜星辰愿不愿意做,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你将皇位夺过来。” “什么?”夜星辰满脸讶异,随即便拒绝:“不行!” 这样跟巧夺别人财务有什么不同,抢夺钱财到是会被世人原谅,可他这却是谋权篡位,只怕,世人皆会将他当成乱臣贼子。 更何况,他就算有心想要夺了皇位,就凭他们这些人,怕是有些痴人说梦! “为什么不行?”莫熙儿一脸严肃的看着夜星辰:“那个位置本该就是你的,你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在说,他现在将百姓至于水深火热之中,一点都没有一个当君王的态度,杀母弑舅,在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百姓的生死,他亦能不管不顾,天宇国迟早会毁在他手里。” “这……”夜星辰一时间竟无以言对,熙儿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是一个好君王,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候百姓安家乐业,他不想打破这种沉静的美好! 看着他犹豫的表情,莫熙儿心里一松,总算还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要知道,她虽然说这些话一脸轻松,可是心里却是百味陈杂。 一旦他真的成功了,那么,后宫三千佳丽的命运他也逃不掉,到时候,他还能如现在这般宠爱自己么?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何尝不知? 红颜多薄命,尤其在那巍峨的宫墙之中,流过多少人的血和泪,又有多少人为了争宠儿子,将一生的锦华都丧失掉?她深知这个道理,所以那时庆幸夜星辰并不是皇上,她可以免去那种悲哀,可是现在,这种话却不得不由她的口中说出来。 看着百姓受苦受难,她于心何忍,她的爱情固然重要,可是,她却不能自私只为了儿女情长,而至天下苍生于不顾,那样的话,她跟李晔有什么区别? “星辰,你就不要在犹豫了,今日,你若是不这么做,来日,便是他来取你的首级。”莫熙儿清脆坚定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异常响亮。 而此时,处于震惊的不光光是夜星辰一个人,同时还有站在下侧的四个人,皆是满脸诧异,不可置信的看着莫熙儿。 他们没有想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居然是从这么看起来天真无邪,其实满脑子的鬼点子的女子口中说出来的,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却不能否认她说的话居然该死的直中每个人的心里。 虽说主子平日里冷冰冰,但他们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心软,若要让他做这种人,那是比杀了他还难,之前他们不是没有提过,但却被主子怒骂了一通。 可如今换个人说,竟然完全不一样。这样的结果,对主子来说只再好不过的,不然,他只会被皇上牵着鼻子走,任由宰割! 思至此,顾不上伤口的疼痛,青龙陡然单膝跪地,声音清冷:“属下请主子同意莫姑娘的办法,将百姓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在他之后,黑衣,白虎,朱雀三人亦是同时跪在地上,说着与他刚才一样的话。 夜星辰表情有些震楞,久久未曾说话,而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不出声,只是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想想。 良久,夜星辰抬起头,眸子中透着一股精明:“好,我同意!” 从那天与夜星辰谈话后,他就真正的忙了起来,成天的跑着与李家旧部联系,希望能够帮助他将夜家的皇位夺回来。 而莫熙儿更是没有闲下来过,每天尽心尽力的治疗着没有完全好的病人,闲暇时间,却在暗地里做着一件事情,夜星辰忙,顾不上管她,她倒也乐得自在。 她做这些事情,只是希望在之后能够帮助到夜星辰,而属于天宇国的一道战鼓终于打响,在夜星辰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时,突然,一夜之间,沸城外面被十万大军紧紧的包围了起来。 带兵的,正是天宇国皇上亲封的大将军,刘乾坤。 他们几乎没有打算喊话,人一到沸城门口,便直直的往里面攻去,夜星辰的兵马,因为时间紧迫,好多李家旧部的人已经被李晔收买,现在只有守护在边疆的几个有小兵权的人。 不过加起来,却也只有五万人马,跟李晔的十万大军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有胜算的余地,但他到底领兵打仗多年,通过精心部署,也只能将那些人逼在城外。 第224章 大战 起初,刘乾坤是被堵在城门外,因为心里有一口气,便想好好跟夜星辰玩玩,并不急于攻城,但如今,他们的大军被堵在外面已经三天,那一点点的耐心终于被磨光。 “主子,他们准备攻城了。”城墙之上,青龙看着外面的情势,焦急的说道。 夜星辰冷眼看着城外的场景,沙哑的声音响起:“先让李副将待两万兵马迎敌,你们将城门守好了,只要有人想攀到城墙上,必须将他们打下去。” 他现在心里更是犯难,沸城条件艰苦,没有那么多的武器,紧紧这些,还都是那些旧部带过来的,人力比不上,武器更比不上,这场仗,更加难打。 高高的站在城墙上面,观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果然,刘乾坤带来的兵马人强马壮,李副将仅仅两万人马,不过几个回合,便损失一大半。 “主子,李副将快不行了。”青龙担忧的声音响起,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城外的举动。 夜星辰双眸紧眯,沉声说道:“你去帮他,先撤。” 刘乾坤好像并不打算久站,青龙出去很快便将人带了回来,只不过,带出去的两万人,回来只剩下一万不到,急急撤退后,城门便又紧紧关上。 不过,他倒也没有趁机追杀,这一夜,便消停了许多。 揉着沉重的脑子回到屋内,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不禁有些疲乏,坐在椅子上便睡了过去。 就连屋子里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发觉。 莫熙儿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沉沉的睡着,不免有些心疼,脚步轻缓,走到他身前,玉手抬起,轻轻在他太阳穴上揉着。 沉睡的夜星辰双眸陡然睁开,浑身紧绷,随即便放下心来,声音沙哑的说道:“你来了。” 他并没有回头,便知道身后的是莫熙儿,只有她,才能让自己安心。 玉手陡然一顿,便又继续揉了起来:“这几天累坏了吧?” 忽然,夜星辰的大手一把抓过莫熙儿的身子,将她落入自己的怀中,双手抚摸着泛着清香的发丝,柔声说道:“只要有你在,不累。” “战事……”莫熙儿小心翼翼的说道:“很不好么?” “恩。”夜星辰将头靠在她的双肩,声音慵懒,似有些疲惫:“我们人数太少,胜算不大。” “那要怎么办?”莫熙儿微微瞥眉。 她知道要以五万人数,对敌十万大军,确实太难了,虽然夜星辰动用了习教所的人,也能一一敌百,但到底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他们烧成的。”李晔这次能派这么多人过来烧成,并不仅仅是因为瘟疫,恐怕最大的原因还是想要对付夜星辰。 想到这里,夜星辰不免有些可笑,用十万大军对付一个区区的夜星辰,未免有些小题大做,看来,这次李晔是做足了准备,决不让自己活着。 “可是……” “主子,不好了,刘乾坤突然发起攻势,城门快守不住了。”莫熙儿的话刚说出口,青龙的身影便直直的冲了进来。 顾不上行礼,便急急的交代事情。 猛地将莫熙儿从怀中抽出来,嗖的一声站起来,脸色阴沉,但却急速旋转,不过片刻,便沉声说道:“吩咐下去,准备迎战,另外,调集一万人马,守护城墙,那里不可失守。” 青龙一阵,随即担忧的说道:“可是我们仅仅只有不到四万人马,在调集一万上城墙,如何迎敌?” “我亲自迎战。”夜星辰一边说,一边拿起衣橱上的铠甲。 那是来沸城后,重新打造的,跟京都将军府的一模一样,他声音急切,根本不给青龙思考的办法。 “青龙,你负责城墙上面,让黑衣白虎给我出去作战,朱雀留下保护熙儿。”说话间,一声铠甲竟全然穿好,丝毫不给青龙说话的时间,便直直的往外走去。 可他却忘了,那个要被他保护的女子,是可以与他并肩作战的。 莫熙儿走上前,声音冷冽:“星辰,我跟你一起去。” “听我的话,好好待在这里。”话还未说完,人便消失在了屋子里,只留下一脸担忧的莫熙儿。 突然,莫熙儿神情阴冷,双眸中闪现着骇人的光芒,像是下了决定一般,猛然转身离开。 不过人影刚出去,便碰到了迎面过来的朱雀,她声音疑惑道:“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我们要准备行动了。”不再似之前娇柔的模样,浑身上下都透着阴冷杀伐,因为刚才内心勾起的那道怒火,黑色发丝又完全变白。 朱雀一愣,不解道:“现在?你不是说要到最后关头么?” “来不及了,星辰已经上了战场,我们人数伤亡很大,若是今晚抵不住他们的攻势,只怕沸城便也逃不了厄运。”黑夜之中,她的声音异常清冷,浑身内力运起,周身泛着黄色的光芒,瞳孔嗜血,一抹白色发丝映在眼睑处,格外骇人。 “是。”眼前的莫熙儿陡然将朱雀都震慑住了,她一直以为莫熙儿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即使会高深莫测的武功,但到底是一个女子,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 可是直到这几日,她才完全发现自己以前的认知是多么可笑,她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子,那是一个可以站在高处俯视一切的王者,是可以和主子一起,被世人膜拜的人。 夜星辰果然不愧是振国大将军,他一出战,士气立马高涨,每个人都奋力杀敌,身边的同伴倒了,另一个继续上,他的英勇善战,让敌方的士气一边混乱。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带领的军队已经将敌方的损失上升到了过万人马,这无疑是狠狠的打了刘乾坤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青色帐篷里,十几盏烛火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亮,将这个帐篷照耀的通红,首位的男子脸色阴霾,一身铠甲尽显他的刚硬。 他面前则站着四个同样身穿铠甲之人,可却面露紧张,此时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抬眼看眼前面色阴沉的男子。 刘乾坤声音冰冷的如同跌入寒窖一般:“废物!这么多人,竟然低不了区区三万人,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是让你们来丢人现眼的吗?” “将军息怒!”站在他面前的人陡然跪下,战战兢兢,浑身发抖,此时除了这四个字,却不能再多说,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迁怒的会不会是自己。 “息怒,息怒,除了这几个字,你们还能不能说些别的?”刘乾坤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恨不得将这些人统统拉下去军法处置。 可他现在深知军心不能乱这个道理,就算心中再有怒气,也只能吞着,随即沉声说道:“马上启用三号方阵,这次你们在失守,我定不饶你们。” 原本他是想在跟夜星辰周旋几天,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厉害,他一带兵,士气便猛然高涨,竟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杀了他一万的人马?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皇上精心挑选出来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就是因为一个夜星辰,所以,他才不得不提前启用三号方阵,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也不能再给夜星辰喘息的时间,此时他杀了这么多人,必定精疲力竭,若是不趁早解决,恐怕后患无穷。 他猜得一点都没错,夜星辰现在确实是累到筋疲力尽,本来就好几天没有休息好,如今又连夜杀敌,饶是在坚硬的身子也会撑不住。 眼看着刘乾坤的人马撤退,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黑衣的声音便响起:“不好了,他们竟全部将我们围了起来,这次好像是全部出动了!” 可恶,他们还没有歇一口气,竟然用追了上来,这次便将他们的路全部堵死,若是他们不能冲破重围,只怕便要死在这个方阵里面了。 夜星辰双眸紧紧的眯着,心里却是同样着急,现在他们三个人马被这九万人围在里面,要想冲出去,简直难上加难,目前除了硬冲,却别无他法,难道他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么? “各位将士们,皇上昏庸无道,竟然不顾百姓安危,要烧了一城池的人,这些可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还有我们的亲人,他如此做,罔顾我们对他的爱戴,今日,我夜星辰发誓,拼死保护城内的百姓,不让他们受到一丝伤害。” “这一仗,我们在所难免,恐怕要想活下来,希望为零,但我们别无退路,只能跟他们拼死一战,你们,有没有信心,跟我一起拼死保护自己的家人?”夜星辰的声音铿锵有力,通过内力发出来的声音,在吵杂的战场中,显得格外浑厚和震慑人心。 “誓死跟随夜将军,誓死保护沸城!” “誓死跟随夜将军,誓死保护沸城!”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整个战场,这些被围困的人,却没有一丝害怕,个个斗志高昂,只盼现在便能奋深于沙场! “好,现在听我命令,李副将八千人马,攻右,陈副将八千人马,攻左,黑衣,五千人马,攻前,白虎,五千人马,攻后,其余人马,跟我,冲出重围!”夜星辰冷静的安排着每个人的部位。 突然手中的剑直举,声音高昂:“冲啊-----” 一时间杀伐四起,血光四溅,被围困在方阵之内的将士们,奋力杀敌,哀嚎声不断。 可无论他们怎么厮杀,却始终冲不去这严守紧密的方阵,人数一个个减少,三万人仅仅只剩下了不到一万,而反观敌方军队,死伤却不到八千。 这是一场恶战,夜星辰脸上满是血色,他不敢松懈半分,只能尽力的杀敌,为这些将士们冲出去一道口子,黑衣白虎皆是受了伤,李将军也不例外,而陈将军,却更严重。 第225章 一支奇兵 此时只能被围在人群中,被手下的将士保护着,不让他的伤势加重。 可如此一来,便军心涣散,每个人都惶恐不已,再也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般气势! 正当他们心急如焚之间,城墙上突然响起了一道鼓声,铿锵有力,带着有力的节奏,敲打在这些手足无措的士兵耳中,他们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斗志高昂,刚刚还无力的身躯,陡然加入战斗中,甚至比刚才更加卖力。 夜星辰一愣,不解的望着城墙,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打鼓,而青龙正卖力的一下下的敲打打鼓,那鼓声像是能震慑人心一般! 还来不及多想,一把长枪便直直向他射了过来,情急之下,只得拼命躲开,可手臂上却被长枪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顾不上城墙上突如其来的鼓声,只得拼命战斗,眼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他的内心却是心急如焚,只怕今日要丧命于此。 黑衣和白虎皆是应接不暇,趁着空荡,白虎快马过来,担忧的说道:“主子,敌人这阵势太厉害,我们只怕冲不出去了。” “冲不出去那就顶着,杀------”抬手抵挡迎面而来的几把长枪,不过片刻便又跟敌人厮杀! 他是军人,只知道誓死保卫家园,从不知后退,敌犯我三千,我必杀他一万,这是他从军多年的道理,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会以死保护百姓! 正当他们犹如困兽之际,突然,敌方后面出现了一只队伍,却个个都是女子,貌美如花,只见她们手里每人一把长剑,不与敌人相博,只是杀敌,对,就是杀,没有虚化的招式,皆是一招毙命,愣是直直的将敌人的阵势撕开了一条口子。 她们每个人面容冷峻,只要经过的地方,皆有人倒下,被困在阵中的士兵们皆是一愣,都怀疑这莫不是上天派来的仙女,来解救他们的? 可处于前方的黑衣和白虎,瞧见冲在前面的身影时,皆是一惊:“莫姑娘?” “朱雀?” 他们两个人皆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随即目光转向夜星辰,却发现他也怔怔的盯着突然出来的这一只队伍。 这只队伍攻势及猛,敌军还没回过神,便被她们一剑毙命,仔细瞧去,她们手里的不光是剑,还有一把小刀,胯下的马好像能知道她们要去的地方,奋不顾身的穿梭在战场中。 而夜星辰却是无比震惊,熙儿?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队伍?她们进入这战场就像是进入无人之地,足足九万大军,愣是被她们的气势逼的直直后退。 可她们却没有一丝想要放过敌军的意思,穷追不舍,左手剑,右手小刀,身手敏捷,同时杀两人,这样的一只整齐的队伍,饶是他夜星辰也不能做到。 正在他发愣之际,一道冰冷带着焦急的声音突然穿梭在耳中:“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趁机追杀!” 猛然一惊,顾不得心里的震撼,冷声命令道:“将士们,敌军已经被我们的人逼退,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们现在士气低昂,正是我们的好机会,杀啊------” 莫熙儿的攻势太猛,敌军已经溃烂不已,纷纷潜逃,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早就被莫熙儿突然带出来的人吓退。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光是莫熙儿带来的这十几个人,足足杀了敌军八千,一时间,给夜星辰的军对增加了不少气势,在有城墙之上的鼓声作为点缀,突然士气高昂,竟把敌军逼得节节败退!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帐篷里,刘乾坤正惬意的喝着茶水,等待着将士们的凯旋而归,心里一直在幻想回京之后该问皇上要什么赏赐,可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面色顿时冷了下来,沉声问道:“何事?” “夜星辰的军队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一只队伍,破了我们的阵势,将我们杀了个片甲不留,现在夜星辰带着人追了过来,我们是逃无可逃!” “什么”刘乾坤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阴鸷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随即恼怒道:“她们是从哪里出来的?沸城的城门紧关,如何出来的?” 在来的路上,他早已将沸城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除了沸城城门那道路,便别无其他地方可走,这些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现在情况如何?”虽然被这个情况惊了一下,但依然镇定的说道。 站在他身前的副将表情有些紧张,说话支支吾吾:“只剩……不到五万人……” “啪!”手掌猛地拍向红色木桌上,脸色阴沉的害怕:“剩了五万……” 顿时,全身的戾气尽收,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之上,面色惨白,这一场仗,不可谓不是损失惨重,他九万的人马,竟然被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杀的只剩下五万人。 对方到底是何来历,为何如此厉害?饶是夜星辰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从这九万人中冲出重围,本来该是胜券在握的事情,如今却…… 一想到这里,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急促:“快……撤兵,我们全营撤退五百米。” 现在不是跟他们硬碰硬的时候,此时还莫不清楚他们的来历,况且,夜星辰那边的士气高涨,此时若是强行战斗,恐怕会一个不剩。 而夜星辰那边,看到刘乾坤突然撤退,便停止了追击,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况且现在他们也急需要休整,最重要的是,目光突然转向不远处的白发女子,有些事情还得需要问个明白…… 只是,为何她的白发突然又生了起来?他记得已经好长时间,白发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这是为何? 沸城夜府,窗外的风吹的树枝沙沙作响,而屋子内的几个人,却是寂静一片,良久,坐在首位的男子忽然抬眸,轻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下首的女子面容阴冷,但却透着恭敬:“这还多亏了莫姑娘的未雨绸缪,自从皇宫要烧城的圣旨一下,她便早早做了准备。” 一说到这里,朱雀便是一脸兴奋,对站在男子旁边轻笑的白发女子满是敬佩,饶是她习武多年,断不可能会从这么厉害的阵势中救出主子,可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她所做的准备竟然足足能将敌军杀了那么多,还撕开了一条裂缝,让主子等人反败为胜。 “就不要夸我了,早在你去联络李家旧部的时候,我便想到不会那么顺利,本来这只队伍也是临时组建,我只是为了应急,本来是想要到最后关头的,可是刘乾坤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我也只能提前行动。”莫熙儿淡淡一笑,丝毫没有骄傲之情! 那个时候,她心急如焚,饶是自己和夜星辰两个人都有高深莫测的武功,青龙等人亦是不例外,但是那十万大军,如何是他们能敌得过的? 再者听到夜星辰只联络了五万人马,心里便在想对策,她也不是什么高人,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特别喜欢看特种兵一类的电视剧,在加上自己是学医的,便临时让朱雀从习教所找了十几个武功并不是很高的女子,可那时她才知道,习教所的女子,竟然个个都是美女。 所以,突发奇想,便将从特种兵里面看到的招式,结合自己的医术,找出人的致命点,不求跟他们比武功招式,只求能一招毙命。 因为时间短,她还有些美中不足,但今日看来,这样便够了。 夜星辰一脸震撼的说道:“熙儿,你真是给我太多的意外了,看那些女子,皆是一招毙命,打的刘乾坤的人措手不及,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莫熙儿浅笑道:“我不过是想到我们人数少,切莫不能与他们过多交锋,只能出其不备,况且我会医术,知道哪里是人的命门,所以才会这么出其不意!” “莫姑娘真是谦虚了,你的这些招式,饶是我们几个,恐怕都不是对手!”黑衣此时才真是对莫熙儿佩服的五体投地。 仅仅十几个人啊,竟帮着他们三万人杀了敌军五万,这是何等的能力才能做到?况且仅仅只有几天的时间,他不敢想,若是时间在久一点,这一只队伍该是如何强大? “好了,你们就不要夸我了,该想想接下来的对策才是。”突然将目光转向夜星辰,轻声说道:“星辰,我决定以后将这只队伍交给朱雀,以后就当做是习教所的影子吧,况且,女子行事比男子方便一些。” 夜星辰一愣,随即说道:“那是你组建的,你自己发落就好,对了,以后的对战,说说你的意见。” 莫熙儿带给他太多意外的惊喜,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子不再是被自己呵护的小女人,而是一个强大的王者,可以和他并肩作战的王者。 莫熙儿低头沉思了一会,良久,抬起头,沉声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乘胜追击,李晔此次的做法,已经让很多人不满意了,若是我们现在起兵讨伐,定是有胜算。” “恩,就按你说的办。”随即转眼看向青龙:“通知下去,全军整装待发,保存好体力,我们准备直捣皇城!” 莫熙儿现在所说,正如他想,趁着他们此时如散沙一般,不能给他们休息的机会,若不然,到时候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敌不过李晔的兵马。 而这一场战争,足足持续了长达三年之久,莫熙儿跟夜星辰并肩作战,奋勇杀敌,无不是鼓舞气势,而她的那支队伍,最终交给朱雀,由朱雀严加训练下,已经成为了夜星辰的匕首,所到之处,无一活人。 因为夜星辰正统皇子的血缘,在加上李晔昏庸无道,对百姓苛待,哀声怨道,莫熙儿抓住这个机会,潜进太后寝宫,告诉她实情。 第226章 直捣皇城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太后也不得不相信,夜星辰就是自己的儿子,但此时被李晔关在宫中,无法出面,虽有心想念儿子,但却无能无力。 应莫熙儿的要求,写了一道懿旨,便是请求李家旧部住夜星辰一臂之力,这让原本还有些怀疑的人,顿时消除内心的疑虑,统一倒戈相向,站在夜星辰的这一边。 不过,最苦的还是百姓,因为这场来自国家内部的战争,让好多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而李晔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大肆宣扬,莫熙儿是百年妖女,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才会让他们名不聊生。 百姓们联想到她的一头白发,更是坚定了她就是害他们丢失家园之人,一时间,愤怒之声四起,统统要求夜星辰处置了莫熙儿。 但现在就算是夜星辰肯,他的将领也会不服,只有他们最清楚,在这一场战争中,莫熙儿出了多大的力。 但此时莫熙儿最担心的便是她那一头白发,再者,她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这具身体的白发来源于,她杀的人越多,生命就会耗损的越快。 三年后。 天宇国京都城外,地上白茫茫一片,四周吹来的风有些渗人,帐篷里,即使拥着火炉,手脚依然冰冷一片,一名穿着白色貂皮披风的女子,正坐在火炉前取暖,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玉手猛的抬起,捂住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待稍微缓解时,才慢慢将手放下来,只是手中那团红色血液却异常刺目,像是已经习惯似得,女子淡定的拿出帕子,擦掉那团刺目的颜色。 只是,手中的动作未完,另一名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子走进来便一眼看到她的动作,眉峰紧紧皱起,语气担忧:“姑娘,这样下去,你会死的,还是告诉主子吧?” “不要……”一时心急,刚止住的咳,又猛烈咳嗽起来,朱雀猛地上前缓缓拍打她的后背,好让她能舒服一点。 待稍微缓和,莫熙儿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不能告诉她,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不能扰乱他的心智。” “可是你……” “欣荣准备的怎么样了?”莫熙儿止住了她未说完的话,转移话题道。 见莫熙儿不肯,朱雀只是道:“最近和青龙正在准备,等主子登上皇位后,便立即成亲。” “那便好。”莫熙儿陡然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便是欣荣,这个丫头,从一开始就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便只有这个了。 在战场时,她就发现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眼看着一天天被消耗,便早早就开始为身边的人做准备,欣荣这丫头单纯,她唯一割舍不下的便是她,只有撮合她跟青龙,才能让青龙一直都保护她,也算是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天宇国金銮殿上,一抹明黄色的服饰在殿外射进来的阳光中格外耀眼,重金打造的龙椅上坐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子,双眉凌厉,瞳孔泛着冷冽的光芒。 在看到正往殿中走进来的男子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来了。”声音沙哑沧桑,好似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等了很久。 夜星辰一声铠甲,直直的站在殿中:“你知道,若我来,你的气数也将近了。” “即便这样又如何?你一样在这个位置上做不了长久。”李晔冷笑着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男人,心里顿时一阵恼恨。 “做不做的久,便由不得你说了算。我不杀你,但却会永远幽禁你。”夜星辰声音冷峻,不带有一丝感情,但却还是念着曾经的兄弟情义。 坐在龙椅之上的李晔,突然面色扭曲,狰狞,声音冷冽:“幽禁我?告诉你夜星辰,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你要做什么?”夜星辰眉头紧皱,不安的看着上位之上的人。 岂料,李晔突然发生大笑:“哈哈,夜星辰,你不是想夺皇位么,那我便让你的金銮殿上沾满我的鲜血。” 突然,嗖的一声从龙椅上站起来,然后猛地向一边的石柱上撞去。 夜星辰一惊,暗道不好,随即怒道:“快,拉住他……” 只是侍卫的动作却没有李晔的快,当场他便血贱三尺,怒目瞪圆,两只眼睛等等大大的,直直的盯着夜星辰的方向,死不瞑目。 “主子,这……”黑衣紧锁眉头,冷冷的看着李晔的尸体。 摆了摆手,夜星辰无奈的叹气道:“罢了,以君王之礼厚葬吧。” 李晔,这一生,我也算对得起你了,说完,转身离开。 只是人刚刚出了金銮殿的门口,便瞧见太后被朱雀搀扶着出来,待看到夜星辰后,声音颤抖:“星辰……” 一时间,老泪纵横,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让她跟亲生儿子分开这么多年,还养虎为患,竟苦了自己的儿子,她发鬓已经完全变白,这些时日,她吃不好,睡不好,一点心情也没有,而一直精心保养起来的皮肤,也逐渐苍老。 看到如此的太后,夜星辰不免有些心疼,声音哽咽:“母后。” 还好,他还能在有生之年得到亲生母亲的关爱,这一切都不算太迟。 “好,好,好,回来就好。”太后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那双不满皱纹的手,缓缓摸上夜星辰刚硬的脸颊,心里充满怜爱,想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真的是悔不当初,差点就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杀害了,这该是多么愚蠢? “好了,母后,不要太激动了,当心身子,以后我会日日孝顺您的。”夜星辰语气柔和的说道。 三天后,天宇国新主登基,国号改为李,而夜星辰的姓氏,最终改为李星辰。 金銮殿内,他着一身明黄色服饰,坐在龙椅之上,端庄,威武,头顶是正大光明四个字,却也足足印证了他日后确实是做到了这几个字。 “众爱卿,朕今日宣布,国号改为李,天宇国将免去税收三年,允许七品以上官员进殿上朝,另外,以后不准追逐三大部落,朕近日便会派使者前去,将三大部落,收于天宇国的附属小国,任何人,都不准再犯。” 龙椅上,夜星辰的声音洪亮清澈,在整个金銮殿回荡在每个人心中。 底下的一片群臣,袖子一甩,匍匐在地,恭敬的说道:“皇上英明。” 点了点头,夜星辰继续道:“另外,封李轻明将军为天宇国大将军,陈明为福将军,圣旨即刻颁发下去。” 突然,夜星辰的目光眯了眯,随即说道:“封莫熙儿为天宇国皇后,赐号为熙,至于后宫佳丽,朕会发放银两,让她们都出宫,此后,天宇国将不再纳妃。” 这一计中弹,可是足足的将跪在地下的人惊了个遍,皆是面露不可思议,随即,便有人站了出来:“皇上,万万不可啊,那莫熙儿乃是三百年难遇一次的妖女,如何能当天宇国皇后?再者,您一介帝王,怎么后宫只有一人?如何延绵子嗣?” 夜星辰定睛望去,只见是礼部侍郎,他为官清廉,算是一个好官,语气也相当客气:“刘侍郎,熙儿不是妖女,此次朕能成功击败李晔的军队,熙儿的功劳是最大的,况且,朕此生只有她一个就足以,不需要在纳妃。” “皇上三思啊,切不可这么做……”礼部侍郎后面,与他一般年纪大的官员随即说道。 “是啊,皇上,万不能因小失大。” 一道接着一道的劝阻声,惹的夜星辰心烦不已,费尽千辛万苦才登上皇位,现在却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为皇后,这是何道理,但现在又不能硬着来。 想了想,夜星辰最终压下自己的怒气,沉声说道:“因小失大?朕倒想问问,何为因小失大?一个女子,如何能让朕的国家动荡不宁,她,朕是娶定了。还望众大臣不要在对此事有所异议!” “这……”还不待群臣多说,夜星辰便转身离开。 但是他行事的速度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不顾众大臣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将后宫嫔妃全部潜退,有很多没有被宠幸过的,听到夜星辰这么做,定然开心,毕竟以她们如今完好无损呃身子,出去以后,还能在嫁得如意郎君。 若是在这宫里,不知道以后得过成什么样子,而那些受宠爱的,皆是不愿意离开,还希望在夜星辰这里能得到一丝厚爱,日后依然能平步青云。 但索性,这次太后亦是非常支持夜星辰的做法,主动出来,为夜星辰扫平障碍,让他有些诧异,但随即便是感动,多亏太后并没有反对,若是她在反对,恐怕得头痛一阵了。 不过,最震惊的还是莫熙儿,此时她正在园内赏花,欣荣便兴致冲冲的跑过来,兴奋的说道:“姑娘,恭喜你!” 莫熙儿疑惑的看着她,一双大眼不断眨着,疑惑道:“恭喜我什么?” “皇上将您封了皇后,以后,你便是皇后娘娘了,封后大典将在十日后举行!而且……”欣荣突然一副诡异的眼神望着莫熙儿,只惹得莫熙儿以为自己脸上长什么东西了。 不解的看着她,莫熙儿问道:“而且什么……” 欣荣脸上这幅表情,赤裸裸的告诉她,有鬼。 “皇上为了你,将皇宫中的妃嫔都遣散出去了,我都太佩服皇上了。”欣荣两眼冒金光,现在皇上在她心里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 但凡普通人家都没有人能够做到只娶一人为妻的,而他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居然能为莫熙儿舍弃三千粉黛,这样的感情,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而莫熙儿此时却是不可谓不震惊,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欣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在说一遍?” 第227章 大结局 欣荣被莫熙儿的样子给吓住,想不明白她为何是这样的表情,不是应该很开心吗?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莫熙儿,唯唯诺诺的说道:“皇上将后宫三千佳丽都遣散出宫了……” “他……真的……”莫熙儿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知道五味陈杂,要说开心,那是必然,她一直都以为夜星辰虽然爱她,但却不会为了她舍弃后宫三千佳丽。 这毕竟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但却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愿意为她,只许她一人一生一世,心里的甜意还没有回过神来,随即便是满腹担忧。 只是……她却不能陪他终老。 天上星子稀疏,白茫茫的厚雪早已融化掉,微风轻轻吹过,将树枝吹的吱吱作响,一弯明月缓缓挂在树梢上,只是那彻骨的寒意,让人都缩着身子走路。 御书房内,一身紫色长袍的夜星辰坐在檀木椅上,正全神贯注的批奏折,微弱的烛火将他照耀的轮廓分明,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加俊朗,莫熙儿感叹,这便是王者的气势吧。 笑了笑,走到他的身边,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瞥见了奏折上面的内容,心微微一沉,夜星辰猛然抬头,见她目光正盯着奏折之上,心下一急,便猛地将奏折合上。 修长的手指一把拽过女子,将她拉入到怀中,宠溺的说道:“这个时候,怎么不好好休息,到这里来了?再过几日便是封后大典,你可要做好当皇后的准备!” 心下一动,莫熙儿担忧的说道:“最近这种奏折很多吗?” 夜星辰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你想多了,就是今日才传上来的,你不要介意,我会处理的。” 他还是不习惯在莫熙儿面前用朕这个字眼,感觉生疏了许多。 “可是?”莫熙儿白皙的面容苍白,眉眼紧皱,满是担忧的看着他。 那奏折分明写的是,莫熙儿白发妖女,不能为后,这几个字,狠狠的刺着莫熙儿的双眸,之前一直都待在寝宫,并不知道原来前朝的事情已经发展的这么严重了。 他刚登上王位,根基不稳,现在定是为了她的事情急昏了头脑。 “好了,不要可是了,交给我,不要担心。”手指缓缓搭上她白色发丝,心里升起一片怜爱。 这个女子,陪着他一路走来,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又如何肯看到她伤心流泪?熙儿,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皇后。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将是他一生的遗憾。 莫熙儿正想说话,突然心口涌起一道鲜血来,心想不好,可是这血已经到咽喉处了,没法开口说话,便再也不管夜星辰,猛地跑了出去。 “熙儿?”夜星辰眉头紧皱,她这是怎么了? 但却以为她不过是一时感动,跑出去罢了,便没有追过去。 而莫熙儿刚跑出去,一口鲜血便猛地喷了出来,这一次比之前更加严重,吐出来的竟全是黑血,她止不住倒退几步,这是命数将近了么? “莫姑娘?”她还来不及走,身后便响起了一道声音,转过头,竟是黑衣。 黑衣看着她嘴角的血迹,顺着地上看过去,只见那一滩黑血更是刺目,心里讶异:“你这是怎么了?” “嘘……”莫熙儿简直快要被黑衣气死了,他这么大声音,是想要里面的夜星辰听见么,随即小声说道:“你小点声。” 黑衣眉头紧锁,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会口吐鲜血,而且这血还是黑的? 害怕吵到里面的夜星辰,莫熙儿反手将黑衣拉倒一边的空地上,淡淡的说道:“我快死了!” “什么?”黑衣被她的这句话惊得不小,这怎么会? 白了他一眼,莫熙儿无奈的说道:“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么,你是想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么?”真不知道他以前的沉着稳重是从何而来。 “你不打算告诉主子?”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不能告诉他,他现在正忧心国事,而且也为封后的事情为难,不能让他再为我担心了。”一想到夜星辰消瘦的脸,莫熙儿就一脸心疼。 现在又为了她,跟群臣闹得不可开交,她要如何才能帮助他? 不过一句话的时间,思绪便飞到的九霄云外去了,脑子急速的想着解决办法,突然,眸光一转,看向了正担忧的看着自己的黑衣,心里顿时涌上一个主意。 “黑衣,我需要你的帮忙!”莫熙儿身影一阵,随即说道。 不解的看着莫熙儿,黑衣疑惑的说道:“什么?” 虽然觉得这样有愧与黑衣,但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莫熙儿多想,只得附在黑衣耳边,缓缓的说道,可是她说的是一脸轻松,而黑衣却是满脸震惊。 “万万不可……”她怎么能想出来这样的办法,这不是存心让主子恨她一辈子吗? “黑衣,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星辰好,你也知道,最近朝中事物快将他压得喘不过起来了,不能再因为我,而做无谓的牺牲,而且,我本来也就是将死之人,恐怕活不过明晚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恨我一辈子。” 莫熙儿的话最终让黑衣沉思起来,现在主子却是不能再却是为了这些事情心力憔悴,可是,若这样做,对莫姑娘不公啊! 担忧的看着莫熙儿,说道:“只是,这样对你不公!” 笑了笑,眸光转向亮着光的屋子,脸上一片温柔:“只要他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钟翠宫,红色木沿铸成的宫殿魏立在坤宁宫旁边,只是宫里位居第二的宫殿,里面的装饰丝毫不亚于坤宁宫,屋子里,一名青衣女子,跪在细软之上,她的面前是一尊佛像。 玉手不断转动着红木佛珠,嘴里念念不停,莫熙儿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的是这一番光景,宫女看见她,正想行礼,被她拦住,潜退了出去。 缓缓走到女子面前,看着她面前的佛像,叹道:“你真的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女子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便又转动起来,只是紧闭这的双眸睁开,怔怔的盯着前面,淡淡的说道:“多谢你还能顾念到我。” “绿芜,我是真的将你当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一生都如此过下去。”蹲下身,莫熙儿直直的看着她,眸光流光暗转。 终于,跪在地上的女子缓缓起来,看来一眼莫熙儿,叹道:“熙儿,你知道,我这一生,只爱他一个。” “可是他已经……” 绿芜抬手止住了莫熙儿的话:“他在我心里,永远活着。” 看着她的样子,莫熙儿一阵心酸:“你可怪我?” 转过头,愣愣的看着她,随即轻笑:“我不怪你,我知道,他确实不是一个好君王,但在我眼里却是最好的丈夫。” “知道吗?熙儿,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如此疼爱你的夜星辰,愿意为你舍弃任何东西,可是,在他的眼里,依然只有你,每次看我的时候,总是当做你。” “其实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怪任何人,我以前甚至嫉妒过你,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总之,我要谢谢你,让夜星辰将我留在宫中。” 莫熙儿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说,可她没说一个字,莫熙儿心里便痛一分,这样一份伟大的感情,只能怪李晔不懂珍惜。 “只要你觉得幸福,那便好!”说完,起身离开。 外面天空一片淡蓝,火红的太阳照耀着整个大地,冬天没过完,树木依然没有长出翠绿的新色,只剩下枝叶在风中摇摇玉坠! 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一滴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在这阳光下站了很久,直到腿部发麻,才缓缓取下档阳光的手指,夜星辰,珍重! 随即,转身,离开。 夜晚,黑幕布满整片天空,将整个大地都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而大陆底下的坤宁宫中,灯火一片通明,一名男子赤裸着身子,低着头,站在原地。 而另一个,却是神色淡然的美丽女子,她的正前方,站在一脸阴沉的夜星辰,身旁的宫女太监,皆低着头,不敢喘气。 “为什么要这么做?”夜星辰铁青着脸说道。 女子淡然的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既然你都已经看见了,我也无话可说,要怎么处置,随便你。” “莫-熙-儿”夜星辰咬牙切齿,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莫熙儿抬头看着他,冷声说道:“既然这么恨我,为何不杀了我?” 猛然从身旁侍卫手中抽出长剑,直直逼着莫熙儿,冷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可是手中的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刺进女子心中。 见此情景,莫熙儿缓缓向他靠近,悠悠的说道:“夜星辰,抬起你的剑,杀了我。” “我……”不舍,这两个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是啊,他不舍,即使他们做出这般苟且之事,却依然不舍得杀了她。 本想多说,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不异,随即愣了一下,见夜星辰拿着剑不肯刺进她的胸口,突然咧嘴一笑,猛地奔向夜星辰手中的剑。 他还来不及收手,只见女子便已经趴在他的身上,而那把剑,却直直的穿透了她的身体。 “熙儿……熙儿……”宫殿中突然传出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夜星辰紧紧抱着她的身子,喃喃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莫熙儿嘴角鲜血直流,双手缓缓摸上他的脸,笑着说道:“星辰,忘了我。” 一年后。 蓬莱国的皇宫中,一名女子站在阳光下,闭着双眸,享受这温暖的气息,心情一片舒畅,突然一个着粉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过来,看见她,笑着说道:“你啊,每天除了在这里,就是摆弄花草,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喂,你只管和哥哥管好你的小魔王就好了,干嘛骚扰我清净?”被人突然打扰,女子有些恼怒的说道。 穿粉色宫装女子一笑:“我到是不想管,可你哥哥说了,明日便要去天宇国,怕你一时想不开逃了……” 要知道姜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的“尸体”弄出来,好不容易救活了她,可却赖在这里不走了。 “切,不要说得那么好听,无非就是闲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妹。”莫熙儿不满的努嘴。 “你要是在这么说,我可就将你留在这里一辈子了,你慢慢想念你的心上人吧!”突然,一个身穿明黄色服饰的男子走了过来,仔细瞧去,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一听他的话,女子立马献媚道:“哎呀,好哥哥,我可是你亲妹妹,你不能这么对我,况且,我还为了你和阿瑾的事费了不少心思,你得感谢我。” 看着女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姜维不禁在她脑上弹了一个爆栗:“还好意思说,你可是把我儿子给带坏了,现在叫我,直接带名字。” 一想起那个小魔王,他就头痛不已,可偏偏跟这个姑姑同仇敌忾,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似得,饶是他这个父皇,也得甘拜下风。 “那是你不会教育。”莫熙儿理直气壮的说道。 姜维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的说道:“好了,今天去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早早启程,要说我那个妹夫我还真没看错,这一年的时间,愣是没有娶一个女子,若不是看他这么专情的份上,我才舍不得让我的好妹妹以使者的身份去天宇。” “好了,哥哥,我知道了。”说着,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一转身,便溜走了。 同年春天,蓬莱国派了一位使者到天宇国觐见天宇皇上,不过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使者一去,让阴沉了一年脸色的皇上终于漏出了笑容。 大臣们纷纷猜测,这位使者到底是何来历,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更让他们讶异的是,同年夏天,天宇国封后,皇后是蓬莱国的公主,云珠公主。 而从那以后,天宇国再无以为妃子,除了永居于钟翠宫的绿芜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