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抢了白月光的男人》 鬼宅啦 京城的巷子口今天格外的热闹,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都在议论着西郊的荒地上一夜冒出来的大宅子。 有住在那附近的人夜里起夜说看到一群人半夜从地底下冒出来建造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个上午的功夫,这事儿就越传越邪乎,连什么阴兵在西郊建了座地府的话都出来了,吓得人们纷纷绕着道走。 住在西郊附近的人更是叫苦连连,哭丧着脸抱怨:“阎王爷家的门怎么开到自己家门口来了。” 此时西郊的院子里艳阳高照,小姑娘推着犁车哼着民谣正在翻地。 她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名叫王娇娇,昨天跟着父亲一起来的。 这不是阴兵借道建起来的院子,也不是什么地府,不过她的父亲王大在战场上确实被人叫做阎王,是个刀起头落,保卫了他们家园的大英雄。 父亲带着一帮种地的兄弟打退了西边来的侵略者,因为战功卓越,皇上陛下破格把他封为了大将军,他们这回来京城是来受封的,这块地就是皇帝陛下赏给他们的。 这不昨天他们一到京城,父亲就带领这帮叔叔、伯伯们连夜把房子建了起来,又在院子前的空地上开辟出了一块田地出来,种庄稼。 父亲说了,他们是农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仗要打,地也绝对不能荒。 有外敌入侵的时候,他们骑上战马也能打仗,但只有双脚埋在湿润的土地里心里才踏实。 远处传来少男少女们吟诗作对的声音,小姑娘翘首去看,一群穿着清素锦袍的少男少女正朝这边走来。 跟在娇娇身后撒种子的李婶见娇娇杵在那没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夸赞道:“真好看,娇娇,赶明儿咱们也去买几件这样的衣服,你穿在身上一定好看。” 娇娇看看他们的素锦白衣,又看看自己的粗布大褂,为了方便,襦裙被她撩到膝盖上绑着,傲娇道:“我才不要。” “诶呀!”素锦少女摇头晃脑吟着诗,一个不小心脚踩进了菜地里。这是他们一大早起来刚种上去的小幼苗,素锦少女这一脚差点给它踩坏了。 “嗳,你们走路小心点来。”李婆顺口数落了他们一句。 结果少男少女们还不开心了,责怪是地弄脏了他们的裙子,还要李婆道歉。 王娇娇眉头微蹙,推着犁车走到了田埂上,挡住了少男少女们的去路。凶着一张脸,愤愤道:“你们踩坏了我的地,要赔钱。” 青衣锦袍少年好笑:“哪儿来的乡巴佬,知道我们是谁吗,还敢找我们要钱。”他不屑的看了眼田地,“踩坏了又怎样,我还没让你陪我们的鞋呢。” 李婆一听到还要让她们赔钱,赶紧上前拉住娇娇:“妞儿,算了,他们这鞋看起来挺贵的。我们再把菜重新种上就是了,不打紧。” 青衣锦袍轻笑,眼里满是不屑。 少男少女们说着就绕过王娇娇和犁车往前走。 王娇娇不干:“是他们踩坏了我们的地,就该赔钱!”她甩开李婶的手,追了上去。 少男少女们完全没把王娇娇当回事,依然有说有笑,谈古论今。 王娇娇一把拉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孩的衣服,也是刚刚脚跌进田里的那位,雪白的衣衫上瞬间被印上了一个泥手印。 “你个小混蛋!”青衣锦袍上来就要打人。 王娇娇也不怕的,扛起犁车作势就要砸过去。 “算了。”白衣少女轻声道,低头看着被王娇娇抓黑的衣裙,柳眉微蹙,“她们也不容易,就给她们一些钱吧。” 青衣锦袍冷哼了一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在地上。 “要不了这么多,一个铜板就够了。” 青衣锦袍的道:“给你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他上下打量了眼王娇娇,嘲讽道,“多的钱就当爷赏你了,去买件新衣服去。” “我不是叫花子!”王娇娇怒吼,像只刚断奶的小狮子,“你们踩坏了我的地,所以我找你们要钱,只要一个铜板。” “把银子给她了,我们走,跟她啰嗦那么多干什么!”旁边有人催促。 少男少女们抬脚就走,不再给王娇娇一个眼神。 “这丫头莫不是看上你英俊威武,想上演一出贵公子与农家女的戏码?”有人打趣青衣锦袍。 “你话本子看多了吧。”青衣锦袍语气不善,似乎对有人把他跟王娇娇放在一起说很不满。 王娇娇看着地上的碎银子,握着犁车的手握得紧紧的。 一只纤细玉白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捡起地上的碎银子,收进宽大的袖袍中,又从中拿出一个铜板,掰开王娇娇沾满了泥土的手,轻轻的将铜板放在她手心里。声音清澈而柔和,如山间流水,他微笑着说:“赔给你的,踩坏了地的钱,对不起了。” 王娇娇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收下了这一枚铜板,高傲的说:“没关系。” 漂亮男人又道:“下次让你接着你就接着,不要这么莽撞,会吃亏的。” 王娇娇举了举手里的犁车:“我才不怕他们。” 漂亮男人低笑,冲她挥了挥手:“那,再见了。” “再……再见。”王娇娇也迟缓的抬起手来,朝漂亮男人远去的方向挥了挥。 晚上,父亲和一个村同他们一起来的叔叔、伯伯们扛着锄头都回来了。这次上京城,他们大大小小都会被封官,不过他们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将军和战士,无论封什么官,骨子里还是农民,最喜欢的事还是种庄稼。 王大大口大口的扒着饭,嚼巴着对娇娇说:“明天让李婶给你买身新衣服去,后天跟我一起进宫,皇后娘娘要见你。” 叔叔、伯伯们也都点着头:“是得买身新衣服,咱们娇娇可是我们的宝贝疙瘩,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王娇娇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群少男少女,点了点头。 李婶带着娇娇到街上买了件粉嫩嫩的裙子,娇娇很喜欢,第二天就穿着这身衣服跟着父亲进宫去了。 ※※※※※※※※※※※※※※※※※※※※ 开新文了,2分留言+收藏发红包 结婚啦 大殿上,皇上夸赞王大忠勇,封其为忠勇将军,他的那些兄弟们也都被封了官。 下了朝,皇上把王大叫到了御书房,得知他早年丧妻,就要给他赐婚。 王大谢绝道:“我是个粗人,不会疼女人,如今得皇上器重,被封了将军,更要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这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不知道哪天就没命了,不就要祸害人家姑娘了。” 皇上有些不悦,只听王大又说:“皇上真要赏赐,就给我那姑娘许个相公吧。要读书人,”他说,“我们天天在外面行军打仗的,指不定哪天就丢了性命,让家里人操心,还是读书人好,也知道疼人。” 皇上大笑:“就依爱卿。” 这话当即就被送到了皇后那边,皇后指着宫殿里的少年们,笑着问娇娇:“这些都是读书人,你看上谁了,跟本宫说,本宫给你赐婚。” 娇娇心想,还真是冤家路窄,听人说京城寸土寸金,扔块砖头都能砸死一个王爷,这话诚不欺她。看着宫殿里这些熟悉的面孔,不正是前天踩坏了她菜地的那群人吗。 这些人也认出了她,没想到前天在菜地里看到的乡巴佬竟然是皇上新封的将军的女儿,看着她一身土粉色的裙子,大家一言难尽的咽了口唾沫,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听到皇后娘娘说出赐婚的话,少年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往皇后娘娘那边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从这里消失。 王娇娇看到他们这副样子,高傲的昂气头,也不屑于理他们。正要拒绝,只见那天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哥哥走出人群,走到殿前。 他抬手抱拳,微笑道:“这种事哪儿有让姑娘开口的,小姑娘也不好意思说啊。”他转向娇娇,友善的望着她,躬身行礼,“臣愿意迎娶王小姐,不知王小姐愿不愿意嫁给臣?” 小姐? 王娇娇愣愣的看着漂亮哥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叫,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皇后最先反应过来,握住王娇娇的手,开心的笑道:“这位是礼部喻尚书家的大公子,叫喻竹楠。学问顶好的,在上个月的诗会上还拿了榜首呢,娇娇,”她亲切的叫着,问,“你喜不喜欢?” “我……”她犹豫了一瞬,然后嘴角弯弯,“喜欢。” 皇后当场就下了懿旨,不给两家人任何反悔的机会。 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娘娘,此事事关喻公子终身幸福,要慎重啊!”那日踏坏了娇娇菜地的白衣姑娘忍不住出声提醒。 皇后望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们都说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温文尔雅的喻二公子被迫要娶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丫头,明显的喻竹楠是那朵鲜花,而王娇娇就是那坨牛粪。 王娇娇没机会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因为第二天她背着櫜鞬上山打猎给自己攒嫁妆去了。 王大本来还担心这么草率的把女儿许配出去娇娇会不开心,看到她积极的为自己筹备嫁妆不由松了口气。 他是个大老粗,想法很简单,就是觉得娇娇留在京城里比跟着他在战场边逃难要安全得多,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南国最坚韧的地方。 而且他们军中也有不粗的人,原来是个教书先生,敌人来犯时放下书本,跟着他们一起扛起了锄头砸向了敌人的脑袋瓜子,现在是他们的军师。他说娇娇和弟兄们家里的这些娘们是皇上拿捏他们的人质,她们必须留在京中,不然他们手持重兵在外皇上不放心。 王大不懂这些,总之听军师的话就对了,而且娇娇也挺开心的。 大婚当天,王大带着他的兄弟们都涌进了尚书府里,为娇娇助阵,拉着喻竹楠的手威胁着:“你要对我们家娇娇好知道不,你敢对她不好,我们揍死你!” 喻竹楠笑着连连点头。 看得尚书府的人连连摇头,不忍直视,心道这哪里是军队里出来的人,分明是一群土匪嘛。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跟这么一群人攀上了亲家。 大老粗们威胁完后就开始灌喻竹楠酒,被王大统统挡了下来。 他截下杵过来的酒瓶子,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嚷嚷道:“嘛呢,嘛呢,亏你们一个个还自称叔叔、伯伯,把我女婿灌醉了,想让我家娇娇新婚之夜一个人独守空房不成。” “哪敢,哪敢。”大老粗们纷纷散去,不敢再灌喻竹楠酒了。 喻竹楠向王大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王大没搭理他,催促着把喻竹楠踹进了新房里。 接亲的是尚书府的人,还有宫里派来的喜娘,她们一路上没少嚼舌根子嘲笑娇娇,娇娇耳力好,将她们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心里头很是不痛快。 一入新房,还没等喻竹楠来她就把盖头给掀了,喜娘说她她也不听,坐到桌前自顾自的吃起了桌上的点心。 “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一点教养都没有!”看到王娇娇这样,喜娘连表面上的体面也懒得给了,转身就要去告状。 王娇娇看着喜娘离去的一扭一扭的肥胖背影,冷哼了声。抓起一把果子塞进嘴里:“不好吃。”她嘟囔着,又把手里没吃完的果子扔进了果碟里。 “嬷嬷这是怎么了?”外面传来喻竹楠温和的声音。 “这王小姐太不懂规矩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守规矩的新娘子!”喜娘抱怨的,愤愤的数落王娇娇的不是。 王娇娇冷笑着耸了耸肩。 只听喻竹楠好听的像泉水一般的声音又道:“娇娇她年纪小,不懂事,我在这里替她向嬷嬷赔不是了。” 娇娇不屑的表情滞了滞,望向被她扔在地上的红盖头,站起身捡了起来,重新盖在了头上。 喻竹楠和喜娘再进门时,就看到一个身穿大红喜袍,头盖大红盖头的新娘子,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乖乖巧巧坐在床边,喜娘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奇了怪了,怎么这会子又守规矩了。”喜娘小声嘀咕。 喻竹楠笑而不语。 ※※※※※※※※※※※※※※※※※※※※ 今天留言+收藏依旧有红包呀 洞房啦 合欢酒,剪秀发,将发丝结成一束用红绳绑在一起,仪式就算成了。 喜娘出去,叔叔、伯伯们闹哄哄的闯了进来,吵吵着要闹洞房。 一个人拿着一个苹果,上面还吊了一根绳,高高的举起来放到喻竹楠和娇娇中间,众人嬉笑着让他俩一起去咬苹果。 苹果被绳子吊着,在空中摇来晃去,喻竹楠和娇娇伸长了脖子去够苹果。 可那苹果忒不老实,这边娇娇的嘴唇好不容易贴到了,它又跑到喻竹楠那边去了;那边喻竹楠的嘴角好不容易碰到了,它又往娇娇那边躲。 喻竹楠和娇娇咬了几次,连苹果的边都没咬到,两人倒是撞了好几次满怀,差点咬到一起去。 “呦呦呦,呦呦。”叔叔、伯伯们起着哄,一双双眼睛笔直的看着他们,吆喝着,“亲一个,亲一个!” 喻竹楠本来没喝多少酒,被他们这一吆喝,整张脸都变得潮红,恨不得要滴出血来。 “亲一个,亲一个。”叔叔、伯伯们还在一边起哄。 喻竹楠眼看躲不过,害羞的举起袖子掩住了半边脸,偷偷瞧了眼娇娇,小姑娘瞪大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嗯…… 喻竹楠心一横,闭上眼,伸头就要去亲。 谁料娇娇赶在喻竹楠伸头之前突然站了起来,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瞪向起哄的叔叔、伯伯们,一拳一个将这群“闹事”的人统统打了出去。 清理干净喜房,娇娇拍拍手,转过身,拍着胸脯冲喻竹楠笑着说:“你别怕,我已经把他们都赶走了。” 喻竹楠的脸又微微泛红了……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娇娇摸了摸肚子,一天没吃东西,还真有些饿了,特别是刚才打完人后。 喻竹楠推开门,让丫鬟去厨房拿点吃食过来。 没一会丫鬟就端着两碗面和几小碟小菜送了过来。 “你们家的菜做的真好看。”娇娇看着桌上的菜肴由衷的夸赞道。 瞧这摆碟,瞧这造型,每盘菜都跟朵花似的,这么好看,娇娇都舍不得吃了。 “吃吧。”喻竹楠把面送到娇娇面前。 娇娇活动了下身骨,觉得这身衣服实在是太束缚,嬷嬷死命缠紧的腰带可把她给勒坏了。她蛮力的扯开腰带,喜服瞬间失去了约束,刷的一下张开,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纯白色的里衣。 娇娇也毫不在意,双手往后轻轻一撩,掀起喜服的裙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这豪迈的举动让喻竹楠彻底看傻了眼,艳红的颜色从脸颊直接曼延到耳朵根子。 娇娇“咦”了一声,她发现,她的小相公的脸特别爱红,衬着他鲜红的喜袍,给气质清淡的他染上了一层颜色,漂亮的不像样子。 作为新郎官,喻竹楠在刚刚的喜宴上注定是吃不到什么东西的,现在是真饿了,跟着娇娇一起有滋有味的吃着碗里的面。 娇娇吃的很香,大口大口的,吸溜一下就咽了肚。 尚书府的厨子果然有水平,一碗面竟然能做出如此绝色美味来。 她把一大碗面全都吃了个干净,连面汤都喝完了,一滴没剩。 喻竹楠微笑着看着娇娇吃,也觉得今天的面格外的美味。 娇娇吃完面,放下碗,见喻竹楠正在看她,也看向他。 只见他两根筷子轻轻地挑起三根面,轻轻的吹凉了它,然后再不急不缓的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优雅得不得了。 娇娇咽了口唾沫,她觉得看喻竹楠吃饭就是一种享受。 再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干净的不得了的碗,还有她胸/前几滴滴溅出来的汤汁,当真如那些嬷嬷所说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突然板起脸来,一把抓住喻竹楠的胳膊,抱起来就咬。 “啊!”喻竹楠吃疼的叫出了声。 娇娇捏着他的胳膊,抬眼瞧上瞟了下,突然有点舍不得,嘴没有松开,却减轻了啃咬的力度。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娇娇问。 喻竹楠疑惑。 “她们说我不懂规矩。”娇娇松开嘴,别过脸,别扭道。 见喻竹楠没有立刻回答她,娇娇越想越委屈:“被迫娶我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没有。”喻竹楠这次回答的倒是极快,“我很开心,”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的眼里有星星。” 娇娇歪过脑袋,不懂。 不过,喻竹楠话里的意思她还是听懂了,他不是被迫娶她的! 娇娇转怒为笑,张开臂膀夸赞:“你整个人都是星星,亮晶晶的,漂亮的不得了。” “噗……”窗户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憋笑声,是刚才被娇娇用拳脚赶出去的叔叔、伯伯们贴在墙边在那偷听墙角。 娇娇打开窗户,低头,看见几颗黑黝黝的大脑袋在那窜来动去,她露出一撇阴笑:“张叔叔、王叔叔、李叔叔,你们很闲,哈?”说着就抄起桌上的碗碟朝那几颗脑袋丢去。 张叔叔、王叔叔、李叔叔们赶紧跳着躲开,边逃还边嚷嚷着:“亮晶晶,像星星!” “你别理他们,他们就这副德行,没坏心思的。”娇娇关上窗,转身,公子肤白如雪,唇若桃花,他站在烛光里对着她微笑。 娇娇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动弹不得,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他,心扑通扑通狂跳的她耳朵都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喻竹楠一步步上前,牵住她的手,牵到梳妆台前,替她卸去头上繁杂的饰品。 娇娇任由喻竹楠牵着,按着坐下,她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思维,大脑一片空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听话的任由他摆弄。 她替她放下青丝,卸去妆容,将她横腰抱起。 娇娇双手无力的勾住他的脖子,身子软绵绵的靠在他胸膛上,头贴近他的下颚,不安分的发丝挠着他的下巴。 听着喻竹楠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跃的声音,娇娇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她想起出嫁前父亲在她门前徘徊来徘徊去好不焦急的模样,然后贴近她耳边悄咪咪跟她说的话:“这结了婚,成了夫妻,你和喻公子是要睡在一起的。” 娇娇点头,这个她知道的,村子里面的夫妻两人都是睡在一个屋子里的。 父亲急得跺脚:“你不知道。”他抓耳挠腮,扔下一句话,“总之,到时候你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别揍人就行了,剩下的,剩下的喻公子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这话就麻溜的跑了, 就跑了, 跑了, 了。 ※※※※※※※※※※※※※※※※※※※※ 看来要下章才能洞房了,但篇幅不会太多,毕竟你们懂的。 收藏+2分评论依旧发红包哦~ 种菜啦 喻竹楠将娇娇轻轻的放在床上,青丝浓密而柔顺,如丝绸般滑过臂膀,落在大红色的喜床上,铺成一片。 娇娇心里记着父亲的话,不能揍人,不能揍人,不能揍人。 可她一点也不想揍人啊。 她瞪大着眼睛,烛光中喻竹楠白皙俊秀的脸颊映着光影的摇曳波光流动,娇娇看得有些恍惚,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耐心的撩起娇娇一缕一缕秀发,撩拨着将它们放在枕头上,摆成一个扇形。 喻竹楠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呼吸越来越急促。 好像天上的仙人偷偷逃到了人间,眼中流光闪动,带着一丝隐忍与欲.望,让绝世脱俗的谪仙染上了一层红尘间的俗气。 娇娇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天上的神仙发现,把他给抓回去一样。 她被他撩得心痒痒的,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喻竹楠发出一声低笑,勾起的嘴角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他抬起手覆上她的双眼。 视线变得黑暗,嗅觉愈加灵敏,喻竹楠身上好闻的香味更加的浓郁,让人感到安心而躁动。 唇间传来温热的气息,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得触感,这种感觉并不讨厌,让人心跳不已。 “放轻松,不要害怕。”他泉水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娇娇闭上眼睛,双手紧张的揪住身下的喜被,身体倒是慢慢放松了下来。 咬着下唇的贝齿终于松开,喻竹楠趁虚而入,娇娇嘴角弯弯,原来接吻是甜的。 月很高,夜很长。 新房里花烛燃了一夜,罗帏放下,人影摇曳。 所谓寒玉细凝肤。清歌一曲倒金壶。 冶叶倡条遍相识,净如。豆蔻花梢二月初。 年少即须臾。时偷得醉工夫。 罗帐细垂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天边朝霞映出,烛火燃尽…… 喻竹楠睁开眼,看了眼身边,没有人? 他起身,丫鬟在门外候着,听见里面的动静,低着头进来替喻竹楠洗漱更衣。 “夫人呢?”他问。 “夫人一早就起来出去了。” “出去了?”他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时候出去的?” “一个时辰以前。” 喻竹楠的神情更别扭了,她昨晚是没睡觉吗,她哪儿来那么多精神,他们昨晚可没少折腾,她都不累的吗?她起那么早做什么,她去哪儿了?新婚的新娘子新婚夜的早上都不等相公起床一个人先跑的吗? 喻竹楠正洗着脸,他家小妹妹提着裙子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也没叫人通传,冲进来拉住喻竹楠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嚷嚷:“大哥,你快去救救嫂嫂吧,嫂嫂把母亲院子里的花都给拔了,母亲正发脾气呢。” 她是喻家这个礼仪之家难得的开心果。 喻竹楠拉住他家小妹,滞住她的脚步:“你冷静些,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说清楚。” 小妹停下脚步,喘着气,捂着胸脯解释道:“早上我和母亲一起等大哥和新嫂嫂过去请安,结果没等来你们,倒是把负责管理花园的管家等了过去,他说嫂嫂今天一大早就跑到花园里把花园里的花全给拔了,种上了……红薯头?大哥,你是知道的,那花园里的花是母亲花了大价钱,费了好大的功夫让人从西域那边移栽过来的,是母亲最喜欢,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了。嫂嫂一下子就给它们全拔了,母亲现在可生气了,你快去救救嫂嫂吧。” 喻竹楠听后也有些焦急,披上丫鬟追上来递过来的外套,简单整理了下仪容,就快步跟小妹一起来到了主院。 屋子里坐满了人,今天是新娘子进门第二天,尚书府的长辈们都来到了主院里等着新娘子敬茶呢。 结果来看了场笑话。 喻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原本还盘算着,新娘子才进门,要好好地给她个下马威,立立规矩,端住这做婆婆的范儿,结果等了半天没等来请安的人,倒是等来了管家的禀报,说是她辛辛苦苦栽培的花全被人给拔了,气得她当场差点没背过气去。 尚书府人口简单,喻尚书崇尚礼德,清心寡欲,除了喻夫人,只纳了两个侍妾,都是大家闺秀清白人家出身。 喻竹楠是家中嫡长子,下面有两个弟弟,都是两个侍妾所生的庶子;一个妹妹,是喻夫人所生,名叫喻潇湘。 两个弟弟都规矩的站在他们的生母身后,低垂着头,并没有去打量娇娇。 喻竹楠和小妹喻潇湘赶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娇娇昂着张小脸,反驳道:“那些花,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搁我们那儿就是杂草,还不如种上了红薯和蔬菜。”骄傲道,“我可会种地了,以前家里的地都是我种的。我看咱们家院子蛮大,地也蛮多的,都种上菜,以后我们就不用去外面卖菜了。” 气得喻夫人胸脯上下剧烈的起伏,训斥:“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也不需要你干,你要做的就是每天来我这里磕头请安。” 娇娇惊愕的看向喻夫人:“娘,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要我每天来磕头请安啊,我们以前在村里只有进了祠堂才会磕头的。娘,有病得治,你现在还年轻,一定治得好的。” “噗。”喻潇湘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上喻夫人锐气的眼神,吓得她赶紧躲到喻竹楠的身后,摸墙角找了个角落的地方站着。 “父亲、母亲。”喻竹楠大步上前,站到娇娇身边,行礼问安。 喻尚书和喻夫人朝喻竹楠点了点头。 娇娇也看向喻竹楠,冲他憨憨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起来了。” “嗯。”喻竹楠也温柔的笑。 看得喻夫人气更不打一处来了,数落道:“你媳妇儿这个样子,你还笑得出来。” “娘,”喻竹楠解围,“花园的事我都听说了,院子里的花我会重新买来找人种上,还请母亲不要再为此事为难娇娇。” “你,”喻夫人气得伸出食指指向喻竹楠,“你看看她什么样子,你还为她说话,这已嫁为人妇了,还梳着丫头的辫子,还有这穿的是什么衣服,这走出去不是丢我们尚书府的人吗。” 娇娇不高兴了,板起脸,反唇相讥道:“我觉得挺好的。” “你!”喻夫人气得指人的手直打哆嗦。 “我也觉得挺好的。”喻竹楠温和的附和。 娇娇的眼眸闪烁了下,看向喻竹楠,对上他温柔的眼睛,顿时怒气一扫而空,又开心了起来。 喻夫人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手撑着脑袋,偏头痛都要发了。 “行了。”喻尚书打破僵局,“敬茶吧。”发话道。 ※※※※※※※※※※※※※※※※※※※※ 说明:1出自苏轼《南乡子·寒玉细凝肤》 这一章要写死我了,嗯,这是我研究小暴文得来的结果,全文会贯穿一些小甜蜜进去。 不过整体故事大纲是我超级喜欢的故事,这里就不剧透了。 所以不会像上篇文那样纯粹为了赶热点瞎写,我一点也不喜欢,到中期就完全写不下去了,厌恶到了我写完了以后连男女主叫什么名字,做过什么事都不知道的程度,感觉很对不起订阅的姐妹。 这篇不会这样了,热点会适当的跟,但整体故事和人设都是我花了很大的心思研究的。 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 收藏+2分评依旧发红包哦~ 换装啦 丫鬟端来茶水,娇娇在喻竹楠的指导下,给喻尚书和喻夫人敬了茶。 喻尚书接过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喻夫人心里不乐意,但这桩婚事是皇后娘娘赐的,她就是再瞧不上这个儿媳妇也得认。她不情愿的接过茶,放在唇边沾了一下,就放下了。 身后的嬷嬷递来红包。 喻夫人打发了娇娇,说是累了,要回去休息。 喻尚书也要上朝,同喻竹楠和娇娇简单讲了两句就离开了。 “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回去的路上,娇娇抬头问喻竹楠。 “没有,不过几株花而已,拔了就拔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喻竹楠淡淡的回答,没什么情绪起伏。 “那些花……”娇娇咬了咬嘴唇,实在难以理解,“是很珍贵吗?” 喻竹楠轻笑,搬出娇娇的话:“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有什么珍贵的。”他拉起娇娇的手,“想种菜的话,回我们自己的院子里种去,没人会说什么。” 娇娇欣喜,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你说的是真的?你不反对?” “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反对?”为了表明自己言行一致,他拽着娇娇的手大步向前,“我跟你一起种。” 路过花园,喻竹楠专门去了趟花园师傅住的地方,借来了水桶和锄头。 也不用下人搭手,两个人扛着锄头,提着水桶回了他们的新房。 娇娇不愧是种菜老手,拿起锄头刨地的样子很娴熟。 跟过来的花园师傅开始还担心两位主子没干过活,不会用锄头,伤了自己,过来一样新夫人在种地这块真是行家,能当他的师傅了。 喻竹楠也学着她的样子脱下外袍,用绳子把裤腿和袍摆给绑了起来,露出半截小腿,光着脚丫子就下了地,跟娇娇一起挑拣地里面的杂物。 这种体验,很奇妙,是喻竹楠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天不热,园子不大,两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土地给整理干净,插上菜苗。 院子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包括院子的主人。喻竹楠在众人心中就是一个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缥缈而遥远。 再看喻竹楠现在的样子,平时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出现了瑕疵,几缕秀发不安分的从白玉发冠中偷跑出来,耷拉在额前,被汗水染湿。 玉白.精致的脸颊挂上了薄薄的细汗,他跟娇娇一起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刚刚开垦出来的菜地,脸上是肆意的笑。 下人们看到这一幕全都蒙了,嘴角不住抽搐,震惊他家公子衣冠不整的样子,这还是他们家公子吗?那个本身就是本《仪礼》书的公子,竟然会做出这样不合礼仪的动作,发出这样不合礼仪的笑声。 娇娇双手撑着下巴,笑得像一朵太阳花,乐呵呵的看着小菜园子,小树苗上挂着水滴,被阳光照耀着一闪一闪亮晶晶。 “再过一个月这些菜就能吃了。”她站起来,露出八颗牙齿,愉悦的对喻竹楠说。 “嗯。”喻竹楠抬头看她,小姑娘不漂亮,皮肤也不似京城贵女当下流行的惨白,是健康的小麦色,光滑而细腻。 她心思很简单,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当场怼回去。 她很容易满足,一句认可的话就能让她眉开眼笑。 她和他之前接触过的所有的人都是不一样的,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忍不住想将她拆开来看个究竟。 喻竹楠拉着娇娇去洗了个澡,然后逼着她抹香香。 娇娇抬起手害羞的闻了闻自己,然后痴痴的傻笑。 “怎么了?”喻竹楠扭头看她。 娇娇抱着手放在鼻尖,猛地吸呀吸,憨憨的说:“真好闻,跟你身上的味道一样。” 喻竹楠被她这露骨不害臊的话说的脸又燥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香包,将香包挂在她腰带上,无可奈何的顺着她的话附和:“带上这个味道才一样。” 娇娇拉起香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很香,很好闻,她很喜欢。 “来。”喻竹楠又将她拉到梳妆台前。 洗完澡,娇娇的头发乱糟糟的,想起她早上去敬茶的时候胡乱扎的丫头辫子,确实不太合适,要换了。 “可是我不会梳发髻啊。”娇娇嘟嘴,苦恼的蹙起了眉头。 她从小没娘,头发都是随便用一根绳绑起来的,就今天早上那个被喻夫人嫌弃得要命的发髻,还是她早上鼓弄了好长时间才鼓弄出来的。 “没事儿,我教你。” 娇娇惊喜:“你会?” “以前堂姐出嫁的时候,我替她梳过新娘头,应该不难。” 他没叫丫鬟进来,因为他看出来了,娇娇不习惯用丫鬟,就是出嫁也没带一个贴身的丫鬟在身边,孤身一人就来了尚书府。 冒然叫丫鬟进来替她梳头更衣,她肯定会不自在。 他拿起梳子,替娇娇一缕一缕的将头发梳顺,高盘起来,还真让他梳成了个新妇头。 他放下梳子,看着镜中的人,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 娇娇的嘴巴直接张成了一个“哦”:“喻公子,你真厉害!” “喊我什么?”喻竹楠不满的勾了勾她的小鼻子。 娇娇嘻嘻一笑,小脸难得的泛上了一层红晕:“小相公。” 喻竹楠轻轻的在她脑壳上敲了一记爆栗:“干嘛加个‘小’字。” 娇娇嘻嘻笑,站起来,转过身,张开臂膀大大的给了喻竹楠一个熊抱,两腿一跳直接挂在他身上,喊道:“相公。” 喻竹楠吓得忙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屁股:“下来,带你去买衣服。” 喻竹楠并没有带娇娇去到京城贵女们最喜欢去的罗裙店,当下流行的罗裙并不适合她。他带着娇娇来到了一家软甲店,这里主做戎装,他们平时打猎骑射的衣服都是在这里订制的。老板的手艺很精湛,做出来的软甲不仅坚固、轻巧、实用,还非常的好看,也深受京城贵女们的追捧,春猎、秋猎前都会抢着来这里订制衣服。 娇娇常年在地里干活,后来又跟着忠勇将军在战场周边奔跑逃难,皮肤黝黑,肌肉发达,不似京城的世家小姐那般娇柔,娇艳的罗裙并不适合她。穿在身上就像那日她进宫穿着粉色罗裙一样,不伦不类惹人嘲笑。这里的戎装更适合她。 ※※※※※※※※※※※※※※※※※※※※ 不知道大家看出来没有,目前的阶段是,娇娇对美人还停留在见色起意的程度,美人对娇娇的态度比较复杂,大家慢慢体会,反正现在是跟爱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收藏+2分评依旧红包~ 嫁妆啦 软甲店的衣服都是订制的,不过喻竹楠要的急,尚书府家的公子又是店里的贵客,老板不敢怠慢,再过分的要求也是要办到的。 当下给娇娇量了尺寸,对她的身段赞口不绝,和他们店里样品的尺寸差不多。他们店里的样品都是按照最完美的比例,照着最好看的样子做的,真的很少有人能将店里的样品穿在身上这么合身,娇娇是第一个。 软甲店老板大为欣喜,觉得娇娇这样子穿出去就是活招牌。 娇娇试穿了几件衣服,选了件最合适的,老板当场就给娇娇改了出来,穿在身上正正好好,精神极了。 剩下的几件,喻竹楠付了银子,让老板慢慢做,做好了新的送到尚书府上去。 老板乐呵呵的收了银子,连连应下,承诺一定会用心做,尽快做。 不得不说美人的眼光就是好。 喻竹楠给她选的衣服没有追求当下京城小姐们最流行的清素静雅,飘飘欲仙。也不是大户人家太太们喜欢的大红大紫,牡丹玫瑰。 喻竹楠根据她的气质身段,给她选了件鹅黄色的衣服,腰间束着条白色皮腰带,上面镶着润白的玉石。衣服的样式是由骑装改的,比骑装要日常,面料用的是绸缎,不会显得厚重;又比襦裙简洁轻便,方便行动。 衬上娇娇的豪迈气质,穿在身上英气十足,又飒又美。 她看着铜镜里的人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 捂着脸看向喻竹楠,惊喜的问:“镜子里的人真的是她我吗?真的是我吗?” 喻竹楠笑着点头。 “原来我也可以这么好看啊!”娇娇不可置信的又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臭美的在铜镜面前转了三圈,还是不太相信镜子里的人是她自己。 喻竹楠和软甲店老板被娇娇逗得直乐。 “夫人可真活泼。”软甲店老板夸了这么一句话。 娇娇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不过她这身装扮走出去说是尚书府公子的夫人可能没人相信,不过说是武林盟主的夫人大家绝对是相信的。 不过娇娇喜欢就好,管它那么多呢。 两人回到家,小妹喻潇湘得到消息就过来了。看到娇娇,直夸:“嫂嫂真好看,比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美多了。”然后拿出一个小盒子,“和我的这个礼物正好相配。” 娇娇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小金镯子,上面刻着一只小老虎。小老虎虎头虎脑的瞪着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憨厚可爱,确实跟她的这身衣服很搭。 娇娇开开心心的收了礼物,拉着喻潇湘就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面摆着三四十个大木箱子,都是她带来的嫁妆,还没来得及收进库房里,都堆在这里呢。 喻潇湘被娇娇拉到院子里,看到花园原本种满了各种花卉的园子全部被种上了小菜苗,差点没笑出声来。 欢喜的拍起巴掌,笑着问:“嫂嫂,这是你种的吗?” 娇娇点头认下。 “嫂嫂,你真的好有意思。”喻潇湘当即给娇娇来了个熊抱,开心的说,“我们家规矩多得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现在好了,嫂嫂来了,我们家就有趣多了。” 然后看了眼不远处的书房,喻竹楠刚回来就一头栽了进去,这才新婚第二天呢,就放不下他的书袋子,在喻潇湘看来就是无趣的紧,一定讨不得嫂嫂的欢心。身为书呆子的亲妹妹,喻潇湘自觉有义务来替哥哥开导嫂嫂,促进他们夫妻和睦。 她凑到娇娇耳边,低声说着喻竹楠的坏话:“我那哥哥就是本礼法书,榆木脑袋,不会哄人,无趣得很,嫂嫂以后可要多担待。要是他不会说话,惹恼了嫂嫂,嫂嫂也别闷在心里,过来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说着,喻潇湘还不忘挽挽袖子,纤细柔弱的手握成一个拳头,来立证自己说的话。 “没有啊,你哥哥一点也不闷。”谁知娇娇来了这么一句话,把喻潇湘给听傻了,“这个菜园子就是你哥哥和我一起弄的。” “什么?”喻潇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遍。 “这菜园子就是你哥哥跟我一起弄的。”娇娇甜甜的笑着,不像在说假话。 “等等。”喻潇湘又把娇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没理解什么意思,虚心请教,“你说的一起弄的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哥哥下地了?” “是啊。” 惊! “你的意思是哥哥也弯下腰去种菜了?” “是啊。” 再惊! 喻潇湘不可思议的看向书房内一本正经端着书看的喻竹楠,还是那个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哥哥,这么一个连呼吸都好像冒着仙气的哥哥,和嫂嫂说的下地种菜完全挨不着边啊。 喻潇湘开始玄幻了,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夫妻间的情/趣? “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娇娇完全没理会到喻潇湘的内心是多么的狂风暴雨,风风火火的把嫁妆全都给打开了。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只是没一样看着像姑娘家嫁妆的东西。 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虎皮、豹子皮、熊皮…… 鹿角、蛇胆、虎鞭…… 虫草、人参、灵芝…… 还有各种泡着稀奇古怪东西的酒…… 说好的衣服、珠宝、首饰、被子、地契呢? 一样都没有! “妹妹喜欢什么,随便挑。”娇娇大方的说。拿起一张虎皮,“这个好,这个冬天盖在身上可暖和了。是我原来在山上打的,我当时拿石头先砸瞎了它的眼睛,为了不破坏皮毛,跳到它身上用闷棍把它一棍子一棍子敲死的,你看,”她拿着虎皮在喻潇湘面前翻了翻,“你看,完完整整的,它上面一个刀伤都没有。” “这个是嫂嫂……嫂嫂自己打的?” “对啊。”娇娇得意极了,“我爹都说我厉害呢,说村里的小伙子没一个有我有本事。” 喻潇湘咽了口唾沫,惭愧道:“是我多心了。” “啊?”娇娇不懂。 “哥哥欺负不了你。”完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嫂嫂可别欺负哥哥啊,”她悻悻的抱着兽皮,“哥哥不比老虎,不经打。” ※※※※※※※※※※※※※※※※※※※※ 娇娇和美人身上都有故事 收藏+2分评依旧发红包哦~ 小天使们,收藏下喽,不要这么栗色嘛~ 吃饭啦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丫鬟、小厮们来围观,没一会儿少夫人能打死老虎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尚书府。 娇娇也由此得了一个名号——赛老虎。 喻潇湘看着这一箱箱的嫁妆,夸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要说不值钱吧,也不是,这些东西都极其难得,随便拿出去一样卖都价值不菲,千金难求。但作为嫁妆嘛,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奇葩! 娇娇大方的给喻潇湘塞了一件虎皮,又一件豹皮,又一件貂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喻潇湘连连摆手:“够了,够了,不用了。” 两个小姑娘聚在一起聊了会儿天,主院那边就派人来请他们去吃饭了。 喻夫人看到娇娇换了副打扮,没再说什么,算是认可了。 喻潇湘凑到娇娇耳边小声说:“我娘就是好面子,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好着呢,你别放在心上。” 娇娇点了点头。 尚书府有很多规矩,比如吃饭,先吃什么,后吃什么,每一口饭要咀嚼多少下都有讲究,更别说食不言这样最基本的要求了。 娇娇从小生活在山村长大,吃饭的规矩她是听都没听说过。 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 这是什么道理?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父亲白天下地干活,娇娇每天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父亲,跟他聊聊天。 吃饭不让人说话,还不把人给憋死了。 于是乎,饭桌上,娇娇滔滔不绝的讲着话,从村东头的张大妈家讲到村西头的李狗蛋家。 喻夫人的眉毛一跳一跳的,捏着筷子的手不住的颤抖,她压着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食不言,寝不语。” 娇娇歪头:“什么意思?”她是真没听懂。 喻夫人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胸脯起起伏伏幅度比平时大了很多。 喻竹楠凑到娇娇耳边,耐心解释:“就是吃饭嘴里嚼着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睡觉的时候也不要发出声音吵到别人。” “哦。”娇娇虚心受教,啪嚓啪嚓嚼完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喻夫人的整张脸都绿了。 喻潇湘捂着嘴,低着头偷笑。 妾室们则尴尬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低着头,细嚼慢咽的吃着碗里的饭。 喻竹楠眉角微弯,饶有兴致的听着娇娇的絮叨,觉得很有趣。 喻竹楠不是个纵.欲的人,他很温柔,亦如他这个人一样。 夜很深,梦很甜,罗帐里是甜言蜜语、情意绵绵的贴己话…… 喻竹楠醒来再次没见到娇娇的身影,他扶了扶额,头有点疼。 “夫人呢?”他问。 “夫人一早起来,在给院子里的菜浇水呢。”丫鬟熟练的替喻竹楠整理着衣襟,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回答主子的问话。 喻竹楠一出门就看到娇娇挽着袖子,裤子绑到膝盖上,光着脚丫子在地里拔杂草。 “怎么起来这么早。”他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白净的手帕,来到园子边,替娇娇擦去脸上的汗珠。 娇娇笑盈盈的,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不早了,在乡下的时候这时候我们已经从田里干完活回来了。” “那,”他看了眼娇娇身后的小菜园子,被娇娇打理的很干净,小菜苗昂着脑袋滴答着水滴整齐的立在园子里蓬勃的生长着,没有一根杂草,“你活儿干完了吗?”他认真的问。 是真没干过农活,不知道娇娇干完活了没有,还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做的,颇有一股卷起袖子就要下地干活的架势。 “干完了,干完了!”娇娇赶紧说,看着他一身绣着翠竹兰华的锦绣白衣,心疼他下了地弄脏了衣服。 她从土里面爬起来,赤着脚站在地上乐呵呵的说:“都弄完了。”她得意的昂着脑袋,跟地里的小菜苗一样潮气蓬勃,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喻竹楠,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 喻竹楠满足了她的小小要求,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原本杂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表演道:“你真厉害。” “嘻嘻。”娇娇开心。 小丫头真是很容易满足。 喻竹楠笑笑,伸手拉住她的手:“走了,换衣服,吃饭去。” 娇娇却是往后一躲,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怎么了?”喻竹楠不解,露出疑惑的表情。 娇娇的眼睛落在喻竹楠修长白皙的手上。他的手和她常年下地干活的手不一样,和她见过的所有人的手都不一样。 他的手白皙细腻,手指修长如剥了皮儿的葱,一看就是握笔写字、弹琴奏乐、指点江山的手。 和她这双粗糙,布满茧子的手完全不一样。 娇娇不想他摸到自己手上的老茧,也不想他的一双玉手被泥土给弄脏了。不想让一个天上的谪仙沾染了泥土的气息,被她给拉下了人间。 她看着他的手被她一手的脏泥的给弄脏了,就连他洁白的袖摆上也被溅上了点点土黑色的泥点子,跟他这个人格格不入,刺眼的很。 “弄脏了。”她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藏在身后,低着头不去看他,就一个劲的往前走。 “没关系。”喻竹楠毫不在意,拉住娇娇的胳膊,制住她的脚步。强硬的把她的手从背后扯了出来,握在手里。 “你的鞋呢?”喻竹楠低头看向她□□的脚。 娇娇望了眼放在小菜园旁边的鞋子,弯腰把它捡了起来,没打算穿,赤着脚丫子继续走:“洗过脚了再穿。” 喻竹楠盯着她赤着的脚看了一下,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把她给抱了起来。 “呀!”娇娇吓得叫了一声。 被喻竹楠抱着心怦怦直跳。 这种感觉跟被父亲抱着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痴痴的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提着鞋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喻竹楠一路把她抱回了房,娇娇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一动不敢动,嘴不自觉的咧开,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的露出了八颗,一个劲的傻笑。 礼部尚书府规矩众多,院子里丫鬟们看到这一幕,心里都活泛起来,想多看看,却都自觉的低垂着脑袋,一眼也不敢多看。 ※※※※※※※※※※※※※※※※※※※※ 嗯,我是个内心脆弱的人,而且也确实不靠写文养活自己,所以比较脆弱,我接受任何负分和意见,但是讨厌莫须有的诋毁,以后应该不会回复评论了,抱歉 洗脚啦 喻竹楠把娇娇抱回了房间,让丫鬟打来了水。 娇娇看着丫鬟们忙忙碌碌的端着热水进来,还怪不好意思的。 以前他们在田里,下完了地,就提着鞋子光着脚丫子撒丫的跑到河边就把脚给洗了。尚书府里没有小河,池塘倒是有一个,不过在小院子外面。如今洗个脚还要劳烦这么多人忙来忙去,还真是麻烦。 娇娇不习惯被人伺候,看着这么多人为自己忙活,还怪过意不去的。 她父亲王大虽为了保卫家园放下了锄头拿起刀斧,战阵杀敌立了战功被封为了忠勇将军。她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了“千金大小姐”,但骨子里头还是个泥腿子,习惯自己的事自己做。 就以前在乡下打水的时候,有村里的哥哥要帮忙她心里头都不舒服呢,何况现在洗个脸、擦个手都有人伺候,她实在是习惯不了,不自在的很。 喻竹楠看出了娇娇的不自在,挥了挥手让丫鬟都下去了。 丫鬟一下去,娇娇整个人又活络了起来。 喻竹楠笑了笑,拿起帕子,放入铜盆中打湿、拧干,替娇娇擦干刚洗过的手。 他擦的很慢,用手帕一寸一寸擦干她手上的水渍,他擦的很认真,很细致,仿佛她的手不是手,而是一件珍宝一样。 娇娇不怕痒,可是喻竹楠这样擦着,她的心痒痒的。脸不自觉的泛上了一层红晕,害羞的想躲起来,可是又舍不得。 她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给自己擦手的男人。 胡思乱想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这么迷人,这么漂亮的男人。 这样一个谪仙一样的男子又怎么会娶了她? 眼前的人是多么的美好,又是多么的不真实。 娇娇痴痴的笑出了声。 喻竹楠抬头:“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我家小相公待我真好。”娇娇开心的抬手,抱住喻竹楠的脸,小嘴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 喻竹楠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说了不要叫我小相公。” 擦完手,喻竹楠还要给娇娇洗脚。这可真把娇娇给吓着了,说什么也不让。 在乡下,男人别说替媳妇儿洗脚了,媳妇儿给男人打水洗脚才是理所当然的事。 小相公的手是握笔写字、弹琴奏乐、指点江山的,可不是给她洗脚的。 娇娇推着就把喻竹楠推出了房门。 把喻竹楠赶出房间后,娇娇麻利的洗着脚,洗着洗着不自觉的又笑出了声。 心里美美的,觉得老天爷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赐了个这么完美的相公给自己。 喻竹楠看着紧密的房门,眼神深邃,脸上那撇永远挂在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 娇娇洗完脚,换了身衣服,牵着喻竹楠的手才去到主院。 喻夫人看到两个人手牵着手,目无旁人的走过来的样子蹙了蹙眉,咬牙切齿小声训斥了一声:“这成何体统!” 喻尚书严肃着一张脸,看到两个人过来,发话道:“快坐下吧,下次早点来,不要让大家都等着你们。” “是。”喻竹楠答。 “是。”娇娇跟着点了点头,看着桌子上坐齐了人,都在等他们俩,也有些不好意思。凑到喻竹楠耳边,小声道,“明天我再早些起来。” “记得叫我一起,两个人干活快一些。” 娇娇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心的点了点头,高兴的“嗯”着应下。 掉坑啦 新妇进门总归要去祠堂拜拜的,喻夫人虽不喜欢王娇娇,喻尚书也不见得认可她。但娇娇毕竟是皇后娘娘赐的婚,喻府八抬大轿名正言顺把人给娶回来的,喻府人心里就是再瞧不上娇娇,还是认她这个媳妇儿的。 吃过了饭,喻尚书便说一会儿吉时大家一起到祠堂来,让新媳妇儿认认祖宗。 回院子的路上,喻竹楠被庶弟叫去请教学问。 娇娇便一个人往回走。 眼前有一根白色长绳挡在脚前,长绳两边被拉得笔直藏在树后。 这是想绊倒她? 娇娇冷笑,笑树后的两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就这点伎俩也想捉弄了她?她整蛊别人当大姐大的时候,他们怕是还在玩泥巴吧。 她的脚狠狠地踏在长绳上,脚底用力一转,长绳贴着她的鞋底跟着旋转,绕成了一个年轮。 躲在树后拉着绳子的两个人本准备在娇娇路过的时候用力一拽,把娇娇给绊倒的。 这个计划蠢是蠢了点,但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对于一般走路要目视前方,仪态端庄,一步一寸慢慢挪的千金大小姐来说。 只要他们拉绳子的时间掌握的好,没有哪个千金大小姐能躲过去的。 可惜娇娇不是一般的千金大小姐,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拿绳子绊人这一套,在她面前就是小把戏,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 娇娇脚下力道十足,这一转就直接给树后的两个人给拽了出来,摔了个狗吃屎。 两人穿着小厮的衣服,娇娇看了眼,不认识。 她双手叉腰,冷傲的盯着他们,也不为难他们,逼问他们幕后指使的人是谁。 她松开脚,不屑的踹了下绳子,冲两人呵了声:“滚吧。” 两人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脑袋逃走了,生怕娇娇看到自己的长相,将来报复。 这完全就是这两个人想多了,娇娇是个直肠子爽朗的性子,有仇当场就报了。既然当场放了他们走,将来也定是不会为了这件事再找他们麻烦的。 娇娇看着他们一左一右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咣当”一声,娇娇一个转身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这个坑有两米多深,娇娇一脚踏空,这样硬生生的摔下来,还有些疼。 娇娇疼的咬紧牙关,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只听“咯噔”一声,骨头似乎错位了……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娇娇抬头望去,只见两双手抱着两个大木桶,手一翻往下一倒,一只只五颜六色长满绒绒毛的毛毛虫从洞口被人一齐散了下来。 毛毛虫很多,感觉有上千条。 坑很狭窄,娇娇在里面根本没有地方躲。 她看着一条条毛毛虫窸窣落下,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它们落在自己身上。 娇娇嫌弃的摆了摆手臂,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打落落在身上的毛毛虫。握紧拳头,抬头向洞口望去,这回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了。 娇娇左右打量了翻自己落下的这个洞,一看就是被人临时挖出来专门用来整人的,只是这挖坑的人不太专业,洞壁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很轻易的就能爬出去。 她撸起袖子,手扒在洞壁的凸/点上,脚踩在洞壁的凹/点处,一下一下迅速的攀爬出了大坑。 打人啦 抱着两个大木桶往下倒虫子的两人还没走,挥手招呼着自家主子出来看好戏呢。 他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忍着恶心去树林里抓虫子,不就是为了看这一场热闹嘛。 万万没想到娇娇竟然这么快就从坑里爬上来了,正撞上从树后面走出来看热闹的两个始作俑者。 娇娇认识其中一个,是喻竹楠的庶弟,她和他没什么交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整自己;另外一个不认识。 两人看到娇娇皆是一愣,完全没想到娇娇竟然能自己一个人从洞里爬上来,这人还是不是个女人了! 娇娇现在的样子狼狈是狼狈了点,但她立正的身姿,凝眸盯向两人,让两人脚下皆是一滞,一动也不敢动。 她周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英气,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让人挪不开眼睛是怎么回事? 娇娇眯着眼睛瞧着他们,目光中透露着凶险。 她不是啰嗦的性子,况且被人整了她也没耐心还去跟人讲什么道理,打就一个字。 她一手一个揪住两人的衣领,二话不说,问也不问,就把两人给扔进了坑里。 只听见两声龇呀乱叫。 娇娇瞧都懒得瞧一眼的。 “少爷!” “表少爷!” 两个小厮护主心切的喊了声。 娇娇转身又看向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这已经是他们今天第二次落在她手上了,刚才想拿绳子绊倒她的就是这两个人。 娇娇握了握拳头,扭动着手腕,舒展着筋骨。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拳一个砸在两个小厮的肚子上。 两口酸水从两人口中吐出来,疼得两人连叫嚣的气势都没有了,嘴里发出嘤嘤的哀吟声。 娇娇收回拳,立正,吐息。 然后向前一步,走到两个人身后,转身,双掌放在两人弱不禁风的背上,轻轻一推。 只听“咣当”、“哎呦”的声音,又是四人的哀嚎惨叫。 娇娇走到花园边上,随手抓了一把泥土,搓了搓,把泥块揉成细碎的泥渣,双手捧在手里,来到大坑边,双手一扬将泥渣统统的撒了下去,落得四人满身的灰尘。 洞里又传来一声声咳嗽的声音。 娇娇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手,打净手上的泥渣,转身悄然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到院子,娇娇换下了沾满灰尘的衣裳。头发也乱糟糟的,她解下了发髻,用润湿的手帕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喻竹楠不在,却怎么也盘不好。 她拿着梳子、发簪盘了几次,都不成形状。最后只得找了根绳子将头发随便的绑了起来,扎了个大马尾,心想等喻竹楠回来再说吧。 这时喻夫人身边的嬷嬷板着个脸找到房里来,说府里的信少爷和来府上做客的表少爷在府里出了事,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是被新进门的少夫人打的,夫人请少夫人过去问话。 娇娇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嬷嬷板着个脸,在她面前拿乔,想教训教训她。 她自然也不会给嬷嬷好脸色瞧:“那就去吧。”她满不在意的回了嬷嬷的话,一点也不带怕的。 规矩啦 娇娇挺直了腰板跟着嬷嬷来到了主院。 房间里或站或坐挤满了人,喻夫人紧绷着一张脸,整装以待等着娇娇过来训话。她今天是做足了准备,无论怎样都要教训教训这个没规矩的媳妇儿。 面对着一屋子人讨伐的目光,娇娇神色淡定。对上喻夫人一副要吃人的嘴脸,她面无表情,镇定自若,没有一点犯了错打算主动承认错误的模样。 喻夫人看到娇娇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顿时更气了。 “你可知错?”喻夫人上来就厉声质问,把狼狈的缩在一边的喻家二少爷喻梓信和刚刚跟他在一起戏弄娇娇的不认识的男子给叫了出来。 两人狼狈至极,瘸着腿在丫鬟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哼哼唧唧的叫唤着疼,哆哆嗦嗦的慢慢的往前挪,走到房间中央。两人身上的毛毛虫已经被赶掉了,不过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神态也还没恢复平静,依旧张慌的模样,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告状,把娇娇给叫过来训话了。 两个最顾忌面子的大少爷,宁愿舍弃面子,瘸着腿灰头土脸的展示在大家面前,就是要坐实娇娇的罪行,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为自己报仇,也是用心歹毒。 喻夫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娇娇没听太明白,大致弄懂了两件事,一、跟喻梓信在一起的这个不认识的男子叫白跃齐,是喻夫人娘家的亲戚,喻竹楠的表哥;二、喻夫人说了半天,总归一个思想,让她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我没有做错。”娇娇态度强硬,她是不会为自己没有做错的事而道歉的。 “还没有做错?”喻夫人的声音拔高了两分,“把人推进坑里,揍成这个样子,你还没有做错!”她怒不可遏,指着娇娇随意扎在脑袋后面的大马尾,训斥,“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打扮,像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喻府的少夫人了。”她从没见过娇娇这副打扮的人,不伦不类的,还不如之前的丫头头呢。 她扶着额,被娇娇气得头疼。 “我没做错。”娇娇的态度依然坚硬,拒不道歉。 喻夫人被娇娇气得喘不过起来,指着娇娇的食指都在颤抖:“你,去祠堂给我跪着忏悔,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起来。” 娇娇昂头,拒不认错,也绝不承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我没有做错,我为什么要去跪祠堂,为什么要去忏悔?我不去。” “啪”喻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我是你娘,你敢不去!” “我没有做错,就不去。”娇娇脾气倔起来,谁的话都不听的,在老家跟她老爹杠起来直接棍棒相交的,还能怕了喻夫人? 她高昂着脑袋,态度坚决,一脸傲气,一点也没把喻夫人放在眼里。 “来人啊,家法伺候,给我打,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喻夫人是真被气急了,直接叫来了府里的护卫。 十几个护卫拿着棍棒站成一排,堵住了房间的大门。 娇娇后撇一眼,冷笑出声。 救人啦 喻夫人被这一声笑给彻底的激怒了。 尚书府家法森严,府里的人都老实的很,家法虽有,就是起个震慑作用,自从喻夫人当家以来还没真的动过家法,打过人。 喻夫人这次也是真的被娇娇给气炸了,训无可训,忍无可忍,这才动用到了家法。 得了喻夫人的命令,十几个护卫一起上来按住娇娇,娇娇玩命反抗,几个护卫没有防备,险些着了娇娇的道,被娇娇拳打脚踢揍得差点栽了个踉跄。还好他们人多,很快控制住了场面,十几个护卫一齐把娇娇给拿下了。 护卫们拽着她的两只胳膊扣在身后,脚往她的膝盖上狠狠就是一踹。 娇娇闷哼一声,不服气的跪倒在地上。 两个护卫一左一右轮着两个棍子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砸在娇娇身上。 娇娇被打得脸色越来越难看,额上也渐渐渗出了冷汗,布满了额头。她猩红着一双眼,紧咬着牙齿,硬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更别说道歉求饶了。 房间里安静至极,除了一声声棍棒落在娇娇身上的闷响,没有一点声音。 喻尚书的两个妾室站在喻夫人身侧,搅着帕子,害怕的遮着眼睛,却又要掀开一点,透过帕子的缝隙去偷瞧。 喻梓信和白跃齐两个在丫鬟的搀扶下幸灾乐祸的阴险的笑着。 喻潇湘看到母亲动真格的真要打嫂嫂,想去劝说两句,缓和下气氛,可转头看向母亲一脸怒气冲天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寒颤,自觉没能耐安稳住母亲的情绪,赶紧脚底打滑,偷溜的溜出了主院,搬救兵去了。 她一路小跑着来到喻竹楠和娇娇住的院子,听院子里的下人说喻竹楠不在院子里,说是去允少爷那里了。 允少爷是喻府的三少爷——喻少允,喻竹楠的庶弟。 喻潇湘听后又赶紧往喻少允住的院子跑。 来到喻少允的院子,喻潇湘看到喻竹楠和喻少允两人坐在亭子里兄慈弟善,一片祥和的看着书。 她跺了跺脚,跑上前,来到喻竹楠面前:“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呀,你快去救救嫂嫂吧,母亲要对嫂嫂动家法。”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拽住喻竹楠的袖子急切道。 “怎么回事?”喻竹楠问。 喻潇湘简单的把事情说了遍。 喻竹楠听完喻潇湘的话,面色变了变,望向喻少允,质问:“这件事你知道吗?” 喻少允愣了下,装傻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书上的内容上课的时候先生都讲过,你不会不懂,你是专门叫我来,把我支开,伙同喻梓信对付娇娇吧。”喻竹楠的话不是质问,而是确信,不然这事情就太巧了。 “大哥……”喻少允干笑了下,没有辩解,就是默认了。 喻竹楠的脸色相当的难看,拿着书的手把书给捏皱在了一起。 “大哥,我们也是为了帮你。我和二哥都是知道的,你娶那个王娇娇进门根本就是被强迫的,你根本就不愿意,那个王娇娇根本就配不上你。我们也是想帮你教训教训她,给你出出气。”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喻竹楠一把把捏在手里的书扔在地上,也不及再训斥喻少允什么,气冲冲的带着喻潇湘就赶紧走了,他还要赶去主院救娇娇呢。 撑腰啦 喻少允看着被喻竹楠扔在地上的书,没想到兄长会这么生气。书是他们文人的命根子,是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喻竹楠平时也很爱书惜书,可为了这个王娇娇,他却把书扔在了地上。 喻少允沉默的把书从地上捡了起来,抖落上面的灰尘,看着喻竹楠和喻潇湘急急远去的身影,眼里透着陌生,感觉兄长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的变了,变得他们不认识,猜不透了。 “你们在干什么!”喻竹楠和喻潇湘赶到的时候,看到娇娇娇小的身体被四个人高马大的护卫禁锢着,两个护卫抡着粗实的棍子一下一下用力的打在她的身上。 喻竹楠脚还没踏进院门就连忙出声呵斥,他疾步上去,一把握住护卫手里正要落下的棍子,细嫩白皙的手掌瞬时红了一片。 他赶开驾着娇娇的四个护卫,小心的扶住她的双肩,看到她背后斑斑的血迹,浸湿了衣衫都渗了出来,血渍一道一道的染湿了整片后背。 他慢慢的将她扶起,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双眉深深的蹙在一起,语气不善的直对向喻夫人:“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喻夫人没想到喻竹楠会这么快过来,瞪了眼跟在他后面正顺着墙边准备偷溜进来的喻潇湘,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喻夫人端正了下身子,左手叠右手放在腿上,正色道:“我在帮你教训媳妇儿,教她规矩呢。” 喻竹楠扶着娇娇,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规矩不是这样教的。不知娇娇哪里做错了,竟让母亲动用了家法。” “她身为我们喻家的少夫人,你的正妻,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怎么行。我作为喻府的当家人,你的母亲,教训教训她,教教她规矩,还有错吗?你竟然为此来说我。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把梓信和跃齐推下了两米多深的洞,还动手打伤了他们的侍从,往他们身上扔泥土渣子,我不该教育她吗!” 喻竹楠低头看了眼依靠在他怀里的娇娇,她的手冰凉的发寒,传入他的掌心;依靠在他下巴的额头又烫得吓人。 “事情还没搞清楚,母亲就对娇娇动用家法,是不是太过了。”喻竹楠偏帮偏倚得厉害,竟直接质问起喻夫人来。 “有什么没搞清楚的,她自己都认了,人是她推下去的。”喻夫人没想到儿子不仅不站在她这边,竟还质问起自己来,心寒得不得了。她说着娇娇的不是,竟还红了眼睛,感觉自己还受了不小的委屈。 “搞清楚了?”喻竹楠目光锐利的瞪向喻梓信和白跃齐,“你们说是娇娇把你们推进了洞里?” 喻梓信和白跃齐接下喻竹楠锐利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相互望了一眼,然后连连点头。 “不是推,是扔。”白跃齐还不忘气急败坏的补一句,“这家伙是女人吗。” 却不知道看在旁人眼里丢人现眼的是他们。 罚人啦 “尚书府里哪里来的两米深的洞?”不等喻梓信和白跃齐回答,喻竹楠连番质问,“若不是你们先生了坏的心思,要去害人,又怎么会招人报复。自己没本事打不过别人,就跑来找家长告状,还真是有本事啊。” “竹楠,你说的是什么话,跃齐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你看不到吗。”喻梓信和白跃齐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喻夫人就先偏帮上了。 喻竹楠瞥了喻夫人一眼,继续盯向喻梓信和白跃齐,让他们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喻梓信和白跃齐心虚的低下了头,左看看,右盼盼。 “喻竹楠,你这是干什么,既然为了这个没规矩、没教养的丫头怀疑你的弟弟和表兄,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这件事还有什么可问的,就是她打了人。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进我们家的门。”喻夫人终于把这句憋在心里已久的话给说了出来,对于喻竹楠和王娇娇这门婚事,她从一开始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的。 娇娇抬眼,冷冷的看向喻夫人,甩开喻竹楠握着自己的手,从他身上移开,站直了身子。 她的眼眶红红的,但没有哭。 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谁允许你走了?”喻夫人喝道,被娇娇这一瞪盯得头皮发麻,越发觉得娇娇目无尊长,没有一点规矩,不配做她喻家的儿媳妇。 “回家。”娇娇轻声说。 喻竹楠握住娇娇的手:“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里?” 娇娇转身,看着喻竹楠,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我家。”挣脱着他的手,就要离开。 喻竹楠哪里肯放,握紧娇娇的手,不肯松开,坚定的说:“这里是你的家,要离开也不该你离开,要他离开才是。”他看向白跃齐,直接下了逐客令。 他看着她,温柔而坚定的说:“你没有做错,是他们错了。” 然后对白跃齐说:“从今天起不许踏入我们家门一步,喻家大门永远不对你开放。” “喻竹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喻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想去摸摸喻竹楠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叫嚷道,“跃齐可是你的亲表兄。” 喻竹楠表情严肃,郑重的道:“母亲,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做什么,白跃齐是我的表兄没错,可娇娇是我的妻子。他们欺负了我的妻子,我安然无恙的放他回去,不许他再踏进我们家的大门,已经对他很客气了。”他顿了顿,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也请母亲明白,娇娇是您的儿媳妇,就算您处事持家不能做到不偏不倚,也不能偏袒了外人去。” 这个外人自然指的就是白跃齐。 “你、你……”喻夫人被喻竹楠气得说不出话来。 喻竹楠又看向喻梓信,教育道:“娇娇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嫂嫂。你要敬重她,遇事要护着她,不可知道?” 喻梓信心虚的点了点头。 喻竹楠也不再啰嗦:“去祠堂思过去吧。” 喻梓信再次点头,赶紧溜了。 处理完喻梓信和白跃齐,喻竹楠这才看向娇娇:“我们回家?” 娇娇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暖,点了点头。 喻夫人就这样看着喻竹楠和娇娇两人携手而去,捏着帕子抹泪,对着两个妾室心寒道:“老话说的果然没错,这男人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流泪啦 晚上,喻尚书回来,喻夫人哭腔抹泪的把白天的事添油加醋的把娇娇的罪行说给了喻尚书听。 喻尚书听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劝道:“现在战乱,外有外敌来袭,内有农民四处起义,朝廷兵力不足 ,皇上为此事头疼的很,还指望着王娇娇的父亲王大他们打仗平定战乱呢。现在连皇上、皇后都要宠着王娇娇,进宫都允许她不学规矩,你就忍忍吧。” “可我就是忍不了嘛。”喻夫人委屈,“这天底下哪儿有媳妇儿对婆婆动手,给婆婆脸色看的。” “这不是没对你动手嘛。”喻尚书和着稀泥,是不打算管这事的。 对喻竹楠的做法喻尚书还算满意,千万不能让娇娇走了,把事情闹大传到皇上、皇后那里去,自家夫人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 喻竹楠和娇娇回到房里,娇娇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喻竹楠失笑:“傻瓜,我是你的夫君,我当然要对你好,为你撑腰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娇娇给惹哭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怎么哭了?”喻竹楠急忙掏出手帕,替娇娇拭去眼泪。 这个倔强的孩子,连棍棒打在身上都没流一滴眼泪,现在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娇娇倔强的强忍着不断往下落的眼泪,哽咽着说。 喻竹楠的心咯噔一声,在他眼里娇娇就像个小太阳,时时刻刻散发着灿烂的光芒。他以为她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才能养出娇娇这样活波阳光的少女,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喻竹楠的目光不禁变得温柔,心隐隐有些发疼,他蹲下身,握住娇娇的手,轻声说:“能跟我讲讲吗?” 娇娇看着喻竹楠温柔的目光,点了点头。 “四岁的时候匈奴来犯,守城的官员连夜带着士兵弃城而逃,把匈奴给放了进来,打到了我们的村子。那是一个宁静的早晨,爹带着村里的壮年们上山打猎去了,娘在厨房里做着饭,哥哥在院子劈柴,村里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匈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砍杀过来了。 “他们见到人就杀,见到东西就抢,娘和哥哥警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了。我当时才四岁,长得还很小,被娘抱起来藏进了腌泡菜的大缸里,藏进了地窖。她跟我:‘捂紧嘴巴,不要出声,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声,爹会来接你的。’” 她哽咽着,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缓了许久才继续说, “我被藏在地窖里的大缸里,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全是人们的哭嚎惨叫声,我记着娘的话,捂紧了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喻竹楠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给她力量。 “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好怕好怕,蜷缩在大缸里一动不敢动,直到爹他们回来,把我从大缸里抱了出来,我才知道娘和哥哥,还有村里大婶他们都死了。” 喻竹楠握紧她的手:“你做得很好。” 谈心啦 “后来爹带着我和他的兄弟们搬了家,离开了那片伤心地。 “村里的人都很排外,爹带着我们周转了几个村庄都没有村子愿意接纳我们。爹只好带着他的兄弟们自力更生,锄地、建房创建了一个村子。 “爹和他的兄弟们当时正值壮年,力气大、干活勤快,长得也帅气,上山打猎、下河捞鱼都不在话下。新建的村子里有许多身强体壮的壮年,很快就吸引了不少邻村的姑娘愿意嫁过来。 “爹的兄弟们很快都成了家,村子得以延续发展。 “爹作为村子的领袖,自然也受到了很多姑娘的青睐,不过爹因为思念娘和哥哥,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他们,一直都未再娶。又当爹又当娘的一手把我给拉扯长大。 “爹对我很好,把一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我。他上山打猎给我用熊皮做袄子,让我穿暖;下河捞鱼给我做鱼羹,让我吃饱。可他终归是一个大男人,总归是没有女人心细的。他除了让我吃饱穿暖之外并不能关注到其他。 “村里的姨娘、婶婶们当年有不少人是想嫁给我爹的,被我爹严词拒绝后就怀恨在心,变着法的欺负我,说我是没娘养的孩子,嘲笑我。 “村里的孩子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就因为我没娘养,没人给出头撑腰,排挤我。” 娇娇上齿咬着下唇,眼眶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又开始泛红。 “然后呢。”喻竹楠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然后,”娇娇抬高声音,高昂起头,扯着嘴角露出倔强的笑,漂亮的牙齿拍成一排,笑的是多么的灿烂,只是你仔细去看的话她的眼角还泛着泪光。 喻竹楠知道,她是委屈的,她是脆弱的,她的内心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不在乎,这么坚强。 “我就一拳一拳的把他们都打了回去,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打得他们不敢再说了,也不敢再来欺负我了。” “你很勇敢。”喻竹楠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表扬道。 娇娇的鼻子又是一酸,弱声道:“从来没有人为我出头,对我这么好过。” 喻竹楠听了心疼,抱住她,承诺:“有我在,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娇娇的心暖暖的,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 喻竹楠为娇娇请来大夫,她的伤很重,尾椎骨在摔下洞的时候错了位,比喻梓信和白跃齐伤得严重多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爬上来的,在洞里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无助和不安。 背上的肉被护卫打得血肉模糊,血已经干了跟里衣粘在一起。喻竹楠和丫鬟一起用剪刀一点一点小心的把跟皮肉黏在一起的衣服剪开。 娇娇双手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汗水染湿了床单,她全程一声不吭,如同她承受家法棍棒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坚强的让人心疼。 “疼就叫出来吧。”喻竹楠说。 “哇!”的一声,娇娇哭出了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处理完伤口,上好药。 喻竹楠抱着她躺在床上,娇娇靠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的心似乎近了许多。 回娘家 结婚第三天新媳妇是要回门的,现在战乱,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有叛军起义或敌军来袭,娇娇的父亲,忠勇将军王大已经带着他那群都被封了官职的兄弟去了战场。但回门的过场还是要走的,该行的礼节还是要行到的。 这天一大早,喻竹楠和娇娇一起带着一马车的东西来到了西郊。 妇人们在地里干着农活,孩子们在田边玩耍。 娇娇从马车上蹦下来,喻竹楠在后面惊道:“慢点,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孩子们眼尖,立马就看到了娇娇,兴奋的跑了过来,围着娇娇开心的喊着:“娇娇姐姐,娇娇姐姐。” “娇娇姐姐,你去哪里了,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一个小孩抱着娇娇的胳膊撒娇。 另一个看起来机灵无比的小孩打了下那个小孩的头:“你笨呀,娇娇姐姐嫁人了,不住在这里了。” 小孩委屈的摸了摸脑袋,抬头去看娇娇,可怜道:“娇娇姐姐嫁人了就不跟我们玩了吗?” “咣当”又一下,小拳头再次砸到那小孩的脑袋上:“你笨呀,娇娇姐姐嫁人了就不是小孩子了,是大人了,大人怎么会跟我们小孩子玩呢。” 小孩嘟起嘴巴,不开心的想哭。 “你笨呀,”机灵小孩又说,“娇娇姐姐嫁人了,就会生小宝宝了,等生了小宝宝,小宝宝就可以和我们一起玩了。” “好呀,好呀。”小孩拍着巴掌,开心的对娇娇说,“娇娇姐姐,你快点生小宝宝,我们要跟小宝宝一起玩。” 娇娇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小脑袋,熟络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果,分给孩子们吃。 喻竹楠在一旁微笑着看着。 妇人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热诺的招呼道:“娇娇回来了。” “回来了。”娇娇打发了孩子们,向田边走来。 “你爹他们昨天就走了。”站在田埂边的婶婶道。 “我知道。”娇娇回答,“我回来看看婶婶你们的。” “好,好。”婶婶上下打量着娇娇,一身戎装改的女装,穿得娇娇标致的很,一点不比走在街上的京城的姑娘们差,夸赞道,“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真俊俏。” 然后又看向跟在娇娇身后的喻竹楠,挤眉弄眼的对娇娇说:“这京城里的男人跟我们温临的男人还真是不一样哈,瞧这细皮嫩肉的。” 调戏的声音传入其他做活的妇人的耳里,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围上来,转着圈的打量起喻竹楠这个难得一见的白面书生。 看得喻竹楠羞红了脸,手微握成拳,挡在嘴边遮去半张脸,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了,你们不要围着他了。”娇娇上来解围,去推围上来的妇人们。 妇人们笑话着:“这才结婚几天,还护上了。”却都纷纷散开了。 喻竹楠对娇娇苦笑了下,有些尴尬。 车夫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问娇娇要搬去哪里。 “给大家都分了吧。”娇娇大方的说。 尚书府最讲究礼仪和排面,喻夫人就是再不喜欢娇娇,这带回门的回礼还是准备的很周到的,都是上等的好东西。 反正爹不在,放在家里头也没有用,还不如分给大家。 “你不是说他们之前欺负过你吗?”喻竹楠还记得娇娇说过的话,她小时候不为人知的经历。 娇娇大度的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再说了,我从小没娘,也多亏了他们平日里搭把手的照顾,我才能长这么大。” 厨艺啦 皇上赏给王大的地盘很大,整片西郊的荒地全都给了他们。王大他们直接建了一座可以容纳几十户人家的宅子,所有人都住在一起,每户单独有一个小院子。与其说是宅子,更像一个小村子。 王大作为团队领袖,也是这回被封官员里官职最大的人,他和娇娇所住的院子自然是这处宅子里最大、位置最好、阳光最明媚的主院。 喻竹楠和娇娇分完了东西来到主院,院子的门和窗户都开着,父亲虽才离开了一天,地面和桌子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娇娇找来抹布到处擦了一遍。 喻竹楠看着这空荡荡的院子:“一会去市场上买几个丫鬟和小厮回来,这院子没人住着,没人打扫,落败的快得很。” “不用这么麻烦,给点钱让婶婶她们帮着照看下就好了。” 喻竹楠点了点头,没在这种小事上与娇娇过多纠结。 那边饭做好了,过来叫喻竹楠和娇娇吃饭。 虽然王大带着他们举家来到了京城,不过他们日常作息和吃饭的习惯还是保持了以前在温临时的样子。 露天的院子里架着口黑漆漆的大锅,下面烧着柴火,锅里有白菜、萝卜、圆子、土豆,今天娇娇回门,为了庆祝,婶婶们还专门杀了一只老母鸡,整只丢在了里面,撒上盐巴,乱炖在一起。 几十户人家的人围在一起,或站或蹲的围着大铁锅,端着碗,等着喻竹楠和娇娇过来,就准备开吃了。 喻竹楠从来没见过这个架势,娇娇一旁解释:“大家一会儿还要下地干活,中午没那么多时间坐在桌子上吃饭。” “嗯。”喻竹楠点了点头,并不在乎,还觉得很新奇。他端起碗,从锅里舀了勺菜淋在饭上,学着他们的样子用筷子往嘴里扒了一口,“很好吃。”他赞扬道。 娇娇看他吃得开心,也高兴的笑着。 “这才嫁过去几天,娇娇这是瘦了。”婶婶们话着家常,“是不是他们家的饭菜不好吃,不合口味啊?”言语间透着关心。 喻竹楠瞧了娇娇一眼,好像是真的瘦了些。 “娇娇嫁的那可是尚书府,饭菜还能不好吃?”有人接话道,“娇娇,我看京城里这些个姑娘,不晓得怎么搞得,一个个都瘦得个可怜见的,还觉得自己很美。你可别学他们啊,这人呐,吃饱了饭最重要,我们当时逃难那会儿,都是长得壮的才能活下来,长得瘦小的一个个全都死在了路上,这你也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的,什么都是虚的,吃饱了饭才是最重要的。”娇娇附和,“尚书府的饭菜很好吃,婶婶们不用担心。” 说起尚书府的菜肴,娇娇真是有的讲。当初才进尚书府的时候,看到桌上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漂亮的娇娇都舍不得下筷子。 “你们知道他们的白菜是怎么做的吗?”娇娇吊起大家的兴趣。 众人摇头,心想:一颗白菜而已,洗一洗,剁一剁,扔进锅里煮一煮,还能怎么做,还能做出朵花儿来不成。 “他们把白菜一片一片雕成花瓣的形状,然后用老母鸡汤煮软它,最后再把它们一片一片摆成花儿的形状放在漂亮的盘子上。看着就像一朵透明的真花一样,可好看了,吃起来比肉还香。” 当真能把白菜做成朵花儿啊,众人想。 “还有呢?”众人好奇,一颗大白菜都能做成朵花儿出来,那其他的菜呢。 “还有啊……”娇娇滔滔不绝的讲着,听得众人直流口水,不敢相信,普普通通的菜能被做出这么多花样来,感慨,要不说人家是读书人呢,这吃的饭都和他们不一样。 众人低头看向自己碗里乱炖成一坨的不知道什么的菜,突然间有那么点不香了呢。 这时做饭的厨娘不高兴了:“好看顶个什么用,不定有我这大锅饭好吃呢。”说着她凶狠的看向喻竹楠,逼问,“是不是?” “是,大锅饭好吃。”喻竹楠举了举手上的碗,大口的扒了两口,似在证明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 这时几个小孩围到娇娇的身边,扯着娇娇的袖子,撒娇道:“娇娇姐姐,我们也想吃花儿一样的白菜,软软糯糯的蹄子,还有桃花做的糕点。” “好啊,我下回回来带给你们吃。”娇娇爽快答应。 娇娇有些为难,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她下回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明天我就让人带给你们吃。”喻竹楠说。 娇娇望了过去。 喻竹楠微微一笑。 “好呀,好呀,喻哥哥最好了。”喻竹楠一下子就收买了小朋友的心。 气得厨娘抢过勺子不让人打菜,骂骂道:“不许你们吃,不许你们吃,你们不是嫌我做的菜不好吃吗。唉,把你的筷子拿开,不是说了不让你们吃吗,还吃。” 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是尚书府没有的场面。 ※※※※※※※※※※※※※※※※※※※※ 感谢在2020-12-24 16:03:46~2020-12-25 11:4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蝴蝶啦 吃过饭,大家坐在一起咵天晒太阳。 妇人们话着家常,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喻竹楠耐心的听着,一点也不觉得厌烦。 妇人们问他一句,他就礼的回答一句,微笑着,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模样。 妇人们满意极了,都说娇娇嫁了个好人家,小相公不仅长得俊,性子也好。 娇娇也嘻嘻的笑着,十分认同婶婶们说的话。 说着说着,大家都熟悉了,妇人们就开始说起了浑话,问起了喻竹楠和娇娇的房中事。 听得喻竹楠一口唾沫没顺下去,呛得他直咳嗽。 有妇人直接来问娇娇:“我看他这么斯文,在床上能行吗?” 娇娇眨巴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爽快的回答:“很行啊……唔唔……”话还没说完就被喻竹楠一把给拉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嗯?”娇娇被喻竹楠抱着腰,捂着嘴,只有眼睛能动,她疑惑的抬眼去看喻竹楠,只见他的脸颊一片绯红,娇娇这才发现,小相公这是害羞了。 “不要什么都往外说。”喻竹楠凑到娇娇耳边小声的教训。 娇娇不明白,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她嘟着嘴,斜着脑袋去瞧喻竹楠,瞧着他扭扭咧咧别扭的模样,痴痴的发出咯咯的傻笑声。 “笑什么。”喻竹楠没好气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娇娇凑到喻竹楠耳边咬耳朵:“我笑小相公脸皮真薄,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她回忆道,“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没少听婶婶们的墙角,她们都不害羞。” 气得喻竹楠瞪大眼睛作势要去打她:“以后不许这样了。”他凶巴巴的教训道,巴掌终是没落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摸了一把。 “还有,”他板着脸说,“不许叫我小相公。” “小相公,小相公,小相公……”喻竹楠越是这样说,娇娇就越是叫个不停,就是要跟他作对,惹他生气,看他气呼呼憋的通红的脸颊好玩极了。 喻竹楠和娇娇嬉笑打闹着,婶婶们看在眼里露出慈祥的笑,心下也都放了心。 娇娇不喜欢坐马车,头晕得慌,喻竹楠便叫车夫先驾着马车带着婶婶们回赠的礼物回尚书府去了。 喻竹楠则牵着娇娇的手,闲步走在街上。 京城第一大才子果然名不虚传,喻竹楠和娇娇走在街上,路过的姑娘们纷纷侧目看来,隔得远的则翘首张望。 娇娇隐约听到他们说:“喻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俊朗帅气。” “可惜英年早婚了。” …… 娇娇抬起脑袋去瞧喻竹楠,道:“你真像只花蝴蝶一样,大家都在看你呢。” 对此喻竹楠也很无奈,别人要看他,他能怎么办:“下回我带个斗笠出门?” 谁料娇娇又说:“不过我喜欢,因为花蝴蝶是我的。” 喻竹楠一愣,宠溺的笑着说:“是你的。” 车夫带着婶婶们回赠的一堆的土豆、白菜、红薯……都是他们自己种的。 喻夫人看了眼嘴角抽搐,想起先前她花园里的那些惨遭娇娇毒手的娇花,扶着额头,在嬷嬷的搀扶下回了房,她真的要好好缓缓,休息休息才行。 于是这些菜就直接被送去了厨房。 厨房的人倒是很 抱怨啦 喻竹楠和娇娇的婚事是皇后娘娘赐的,大婚的时候皇后娘娘虽然没有亲自到场祝贺,但也专门派了嬷嬷送来了大礼。 现在婚事已成,定是要进宫谢恩的。 递了请安的文书,得到皇后娘娘的召见,喻夫人就带着娇娇进了宫。 换上华丽宫服的娇娇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娇嫩的粉色穿在她身上就好像给猛虎套了条裙子一样,不搭的很,滑稽的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唉。”喻夫人看到娇娇这个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她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儿呢。 喻夫人长得极美,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她的女儿喻潇湘也是顶级的大美女,大才女,自从喻潇湘及第以来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尚书府的门槛都被上门求亲的媒婆给踏陷了一个大坑,不得不换了。 京城女子以娇柔为美,喻夫人从做姑娘的时候就一直引领着京城的时尚,受着世家小姐、夫人们夫人追捧,自是最看不惯娇娇这种跟她相反,没有一点女人样子的女子。 她接受着人们对她和儿子喻竹楠、女儿喻潇湘的夸赞,很享受这种感觉,被人抬举得高高在上,被人捧着的感觉。 她以为她的儿媳妇儿也会是这样一个人,同他们一样优秀的大家闺秀。 娇娇的到来是她的意料之外,在皇后娘娘赐婚之前她觉得那如同谪仙一样的儿子就算没有娶一个仙女回家,也该娶一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回家。 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儿子会娶一个大字不识、毫无规矩、说话大声、行动粗俗的女人回家。 娇娇在喻夫人的眼里就是个异类,与他们尚书府格格不入。 喻夫人有种预感,娇娇将是她人生的滑铁卢,因为娇娇的存在,她早晚会沦为大家的笑柄。 “唉。”喻夫人又叹了口气。 但是她再不喜欢又能怎么办呢,婚是皇上授意,皇后娘娘赐的,她就是再嫌弃、再不满意娇娇,她也得认。 这就是命! 喻夫人觉得娇娇天天咋咋呼呼的,她每次说话都听不懂,脑袋不好使,也不指望娇娇能熟背下来宫廷的礼仪制度,让嬷嬷简单交代了她一些进宫后的基本礼仪,见着皇后娘娘、嫔妃娘娘们该怎么跪拜,怎么请安,就带着她进宫了。 娇娇跟在喻夫人的身后走着,喻夫人回头又不放心的交代:“一会儿我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不该看的不要多看,不该说的也不要多说。” 她回头看了眼娇娇,不太聪明的样子。 重新说:“你就不要说话了,站在我后面,跟着请安谢恩就行了。” 娇娇不是很开心的点了点头。 倒不是对喻夫人的话有什么意见,实在是这一身衣服穿着太难受了。 她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喻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给叫了起来,这没什么,她本来就起的很早,可是那嬷嬷竟不让她去她的小菜园子里拔草、浇水、施肥,而是让一群丫鬟把她驾到了浴室。 苍天可见的,她昨天夜里才洗过澡,一点儿都不脏! 进宫啦 娇娇被一群人围着,伺候着洗澡。她想挣脱,可是这些个小丫鬟一个个身娇体软的,还都在认认真真的服侍她。不像之前戏弄她的喻梓信、白跃齐还有那两个小厮,虽然身不强体不壮吧,但好歹是男人,她揍起来心里没负担。 这些个小丫鬟,她真怕自己一个用力把人给打疼了,打哭了,下不去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反倒畏首畏尾起来。 她被小丫鬟们架着扔进了大木桶里,洗澡水很香,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水面上还飘满了红红黄黄的鲜花瓣。娇娇也是来到尚书府才知道,原来洗澡也可以这么花哨。 小丫鬟们把娇娇扔进澡盆,也都围了上来,在大木桶旁边站成了一圈。一个人拿着梳子给娇娇顺起了头发,一个人拿着帕子给娇娇一点一点的擦拭着身体,还有人站在娇娇后面给娇娇按摩舒展身体…… 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所负责的事情。 娇娇全身僵硬的坐在大木头里,她从来没有洗过这么累的一个澡,比干活还累。 洗完澡,娇娇又在丫鬟们的伺候下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华服,勒得她全身紧绷。特别是裙摆,比她平日里穿的裙子的裙摆要小得多,走路都走步大步,只能一步一寸一挪的慢慢踏着小碎步前行。 头上的簪子也特别的重,走起路来一晃一摇的叮叮响,吵得她脑壳疼。 她第一次喜欢上了坐马车,因为这样蹑手蹑脚的走路实在是太难受了,好像步子大一点就要被裙子绊倒,好像走不稳一点头上的簪子就要掉下来。 可是她们的地位有限,进了宫自是要下车走进去的。 娇娇跨着小步子,一面担心着不被裙子绊倒,一面注意着不让簪子掉下来,心不在焉,一心几用,以至于喻夫人跟她说了什么她也没太听清,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附和就对了。 走着走着,娇娇隐约听见了阵阵哭声,很多小孩的哭声。 她猛然抬头,四下张望,顺着哭声来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口。 院子里有二十多个孩子,全都五六岁的模样,整整齐齐的站着。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手拿一根木棒,狠狠的挨个打在一个个小孩的手上。 “你在做什么!”娇娇呵斥,上前就要去夺老嬷嬷手里的棍子。 只是她一抬步,就被那麻烦的裙摆给绊了一下,她微微下蹲,双手抓住裙摆用力一撕就将裙摆撕了条裂痕出来,露出穿在腿上的裤子。 她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老嬷嬷用力挥下去的胳膊,靠近了,娇娇才看清,老嬷嬷手里的木棍并不光滑,棍身上全是木屑倒刺,打在小孩手上都烂了皮。 好狠毒的心。 娇娇看到小孩们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手心,怒火中烧,夺过老嬷嬷手里的棍子,一把把她甩到倒地。 冲撞啦 “诶呦!”老嬷嬷跌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墩,发出一声惨叫。 她浑身酸疼,浑浊而毒辣的双眼扫在娇娇身上,看她的穿着,确定了娇娇不是宫里头的哪位贵人,而是从宫外来的。 老嬷嬷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心想今天有哪些人要进宫来的。 是萧郡王家的郡主?还是蒙古国的公主?老嬷嬷是尽可能的往大了去猜,往远了去猜。不然要是身份不尊贵的话怎么敢在宫里对她出手?要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怎么会不认识,贵人们又怎么会来管这种闲事? 她猜测着娇娇的身份,直到她看到喻夫人慌慌忙忙的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脸焦急的赶到推倒她的女孩面前,夺过她手里的棍子,狠狠的在她屁股上敲了两棒子。 老嬷嬷立马就猜到了娇娇的身份,这丫头八成就是尚书府新娶进门的那个新媳妇儿,那什么将军的女儿。 对于这种草莽出身,没有世家背景底蕴的人,老嬷嬷向来是瞧不起的。被封了什么将军又如何,泥腿子始终是泥腿子,上不得台面,泥腿子生的孩子就是个小泥腿子,穿上华服也成不了小姐。 看清了局势,老嬷嬷的腰板就挺直了,再看向娇娇的眼神里全是轻蔑。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宫里作威作福。” 娇娇怒,上前就要再去教训教训这个老嬷嬷,被喻夫人给拦了下来,一把把她强行拉到了自己身后。 喻夫人上前,伸手去扶老嬷嬷,赔笑道:“嬷嬷,小丫头不懂事,您不要放在心上。” 老嬷嬷却是不起来,一把甩开了喻夫人的手,拿起腔调道:“原来是喻夫人呐,想必这位就是你们家新娶进门儿的新媳妇儿了吧?” 她阴阳怪气的腔调,喻夫人哪里听不出言语中的嘲讽,她余光瞧了娇娇一眼,裙摆被娇娇撕开的一大道口子怎么看怎么刺眼,哪里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喻夫人最是爱面子,老嬷嬷这样不给她情面让她极其没面子。但她也没办法,老嬷嬷虽然是宫里伺候人的奴才,论起身份地位她是不比喻夫人。但有些事不是这样算的,老嬷嬷在宫里干了一辈子,是伺候过娘娘的人,人脉甚广,可不能得罪。要是不小心惹了他们这些人不高兴,指不定在宫里的哪位贵人耳边说上你的一句不是,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老嬷嬷给喻夫人脸色看,喻夫人也只能受着。 “嬷嬷,地上凉,我扶你起来。”喻夫人给足了嬷嬷面子,伸手又去扶她。 “不用你扶。”老嬷嬷再次拂过喻夫人的手,“老奴一个奴才,身份低微,受不得夫人这样厚待。” “哪里的话。”喻夫人赶紧赔笑,“嬷嬷在宫里尽忠了一辈子,为娘娘们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哪是我等能比的。” 喻夫人的马屁拍得老嬷嬷很舒坦,不再为难喻夫人,她看向娇娇:“喻夫人竟然都这么说了,那老奴就倚老卖老一回。老奴虽不比夫人饱读诗书,但在宫里待了一辈子,还是懂些规矩的。自认还是能教教你家这位新媳妇儿一些东西的。” “那当然。”喻夫人附和。 老嬷嬷吸了口气,抬着下巴,开口道;“我呢也不为难她,就让她给老奴行个礼,赔个错总不过分吧。” “应该的,应该的。娇娇,”喻夫人招呼着,“还不快给嬷嬷赔罪。”她不停的给娇娇使眼色。 作死啦 娇娇是什么人?吃软不吃硬,不畏强权富贵,有仇当场报的性子,最受不了他们这种阴阳怪气不会好好说话的人。 她看着小孩们被打烂了的手心,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没有做错凭什么要她道歉?哪怕是喻夫人开口也不能。 小孩们一个个蜷缩着脖子,端端正正的站着,就娇娇过来教训老嬷嬷,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小孩们依旧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手掌伸在身前,没有老嬷嬷的允许,一动不敢动。 娇娇恨不得再打老嬷嬷几拳。 喻夫人看到娇娇这个样子,知道她又犯起倔来了,看老嬷嬷的脸色不太好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拿起棍子就往娇娇身上揍。 娇娇也不躲,任由棍棒落在自己身上,喻夫人是喻竹楠的母亲,这点委屈她还是忍得的。况且喻夫人的力气不大,棍棒打在身上也没有多疼。 老嬷嬷坐在地上,看到喻夫人动手打娇娇也不拦着,嘴唇蠕动着,嘴里也不知道在嚼着什么东西。斜眼看着这边,默不作声,心下愉悦。 这一顿打下来,娇娇面不改色,喻夫人倒是累得气喘吁吁,她一手扶着娇娇的肩膀支撑着自己,一手拿着棍子杵在地上保持着平衡。 老嬷嬷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着腔调阴阳怪气的说:“你家这新媳妇儿可真是厉害。” 说得喻夫人的脸臊得厉害,看向娇娇更加的不满了。不过喻夫人也大大的松了口气,知道她们今天这一关是过去了,老嬷嬷不打算再为难她们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可不能错过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 喻夫人把皇后娘娘都给搬了出来,老嬷嬷哪里还敢阻拦:“夫人快去吧,给皇后娘娘请安要紧。” 喻夫人拉着娇娇就要带她离开,也不再提让她道歉的话了。 哪知喻夫人拉了两下没拉动,娇娇直直的盯着小孩们的掌心,目露凶色,瞪向老嬷嬷,质问:“她们这么小,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她们?你的心被狗给吃了吗,这么恶毒!” “轰”的一声,喻夫人的脑子遭受到了五雷轰顶般的打击,她好不容易才解决了的事,王娇娇这是要干嘛? “呵呵。”老嬷嬷被娇娇的话气得发笑,她活了一辈子,是伺候过太妃娘娘的人,自从做了教习嬷嬷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过话的。哪个人见了她不是尊称她一声“嬷嬷”的,就是宫里不受宠的妃子也要卖她三分面子。这个小丫头晓不晓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敢这样跟她说话。 “喻夫人,你家这个儿媳妇儿嘴巴可真是臭啊,你没教过她规矩吗?” 喻夫人抿着唇,鼻孔急速的朝外使劲出气,已经没话说了。 “那我就替夫人好好教训教训。”老嬷嬷挺了挺身子,抬着下巴,捡起地上的棍子握在手里,一脸高贵的不屑的抬头瞧向娇娇,道,“我在教她们规矩,她们做错了就该罚,就该打,这就是宫里的规矩。少夫人,老奴今天就来教教你宫里的规矩。” 小女孩 老嬷嬷拿着棍子,想像喻夫人一样去打娇娇。 但老嬷嬷不是喻夫人,娇娇看在喻竹楠的面子上无所谓被打几棍子。老嬷嬷在她这儿可是没有半点面子都没有的,老嬷嬷要打她,她岂有不还手之理。 老嬷嬷拿着棍子手一抬,还没挥下来,棍子就被娇娇一把夺了下来。也不顾棍子上的倒刺扎在手上,娇娇反手就将棍子打在了老嬷嬷的屁股上:“我管你什么规矩,在我这里看不得别人欺负小孩子。谁欺负小孩子我就打谁,这是我的规矩。” 疼得老嬷嬷“诶呦、诶呦”直叫唤。 “放肆,放肆,放肆!”老嬷嬷叫嚷着,“打人了,打人了,打人了,有人在宫里打人啦!我要去告诉太妃娘娘,让太妃娘娘为我做主。” “这……这……”喻夫人心乱如麻,想阻拦但被娇娇的架势给吓退了,生怕她手里的棍子不长眼睛落在自己身上。老嬷嬷挨了娇娇几棍子,眼见事情已无转机,喻夫人心如死灰,事已至此她也管不了了,气急败坏的对娇娇说,“你不听我的,我也管不了你了,你自己闯的祸自己责任,一会儿可别指望我救你。” 娇娇打了老嬷嬷两棍子就扔下了,也不逃,双手叉腰,负责人的说:“娘,你放心,我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绝不会拖累到娘,也不需要娘为我操心。” 哼,喻夫人冷哼,心慌得怦怦直跳。王娇娇是她喻家的儿媳妇儿,她犯了错,怎么可能不拖累到喻家。但事已至此,她也做不了什么了,不再说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娇娇走到手被打得血肉模糊整整齐齐站成一排一排的小女孩面前,问她们:“这个嬷嬷之前是不是经常欺负你们,打你们?” 小孩儿们低着头,缩着脑袋,一个个像一只只小鹌鹑一样不敢答话。 娇娇再问:“我可以带你们走,你们谁愿意跟我走?” 小孩儿们还是低着脑袋,谁也不敢踏出一步,回应娇娇的话。 喻夫人又一次被娇娇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这里可是皇宫,王娇娇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把人带走就把人带走的。 老嬷嬷捂着屁股冷笑,看着这些个孩子第一次觉得她们顺眼的,很满意自己的教育成果。瞧这一个个多听话,多懂规矩。 娇娇看着这些孩子,对她们露出鼓励的目光:“跟我走以后我保证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了。”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老嬷嬷得意。 娇娇失望的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站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一个明显比其他女孩长得要弱小得许多的小女孩走了出来,低着头弱弱的说:“姐姐,你能带我走吗?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会被嬷嬷给打死的。” 娇娇一听,心头一紧:“可以呀。”她上前一步,抓住小女孩儿的手,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我会带你离开的,不会有人再打你了。” “嗯。”小女孩抬头,看向娇娇的眼里充满了希冀和信任,手紧紧的握住娇娇握住她的手,感觉十分的温暖。 绿嬷嬷 只是要从宫里带走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老嬷嬷被娇娇拿着棍子敲打了一番后便知道自己的手上功夫比不得娇娇,现在身边无人跟她硬碰硬只有自己吃亏的份。 不过老嬷嬷刚刚看到有宫女偷偷跑了出去,这宫女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人,是个机灵的,她知道小宫女一定是跑出去搬救兵去了。于是她按耐住性子,不动声色。 果然,小宫女带着十几个太监赶了过来,指着娇娇就道:“就是她,她打了李嬷嬷,还要带走新选进宫来的宫女。” 带头的太监捏着嗓子喝道:“好大的胆子,敢在宫里闹事。”指挥着身后的太监,“把她给我抓起来。” 一群太监一拥而上。 娇娇轻蔑的看着一齐冲上来的十几号人,一点也不带怕的,握紧拳头,摆好架势,一拳一个,瞬间就把这十几号人全部打翻在了地上,嘴里吐着酸水,捂着肚子吱哇乱叫。 此时此刻,喻夫人万籁俱寂。她闭上眼睛,已经开始念起了佛经,为喻家祈福。她知道今天王娇娇是难逃一劫了,只求宫里头的大人们能看在他们喻家世代忠良的份上,不要连累了他们喻家才好。 今天喻夫人和娇娇进宫是提前上过书,得到了皇后娘娘召见才被允许进宫的。 皇后娘娘和宫里的嫔妃们吃着早茶扯着闲话半天还没等到喻夫人她们过来请安,有些不耐烦了,便让下人去看看喻夫人她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到。 结果宫门口的守卫说喻夫人她们早就进了宫,绿嬷嬷奇怪,一路找来便看到了娇娇把一群太监打倒在地的场景。 旁边还站着一脸惨白的喻夫人,她闭着眼睛念着经; 李嬷嬷站在一旁,捂着屁股,一脸得意的阴笑。 绿嬷嬷铁青着脸:“住手,都住手。”她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太监,厉声问向李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绿嬷嬷是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嬷嬷,也是皇后娘娘的乳娘,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话极有分量,地位那不是一般的高。 李嬷嬷见着绿嬷嬷连忙行礼,恭敬的回答:“回绿嬷嬷的话,奴婢本在教这批新入宫的宫女礼仪规矩,谁知这位姑娘突然跑了进来,无缘无故打了奴婢一顿不说,还要把小宫女们给带出宫去,秦公公他们知晓了此事前来阻拦,结果也被她给打了。”言语间却是把错处全都归到了娇娇的身上,“喻夫人和各位公公,还有这些个小宫女都可以作证。” 太监们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听到李嬷嬷的话迫不及待的应和:“是,是,我们可以作证。” 喻夫人迟疑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小宫女们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绿嬷嬷头大,看了眼娇娇,衣服破了,头发也乱了,明显也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知道这事儿闹得有点大,她是处理不了的。 现在国难当头,各地农民都在起义,边境还有外敌来犯,连皇上都指望着王娇娇的父亲王大平定战乱,皇后娘娘这些天还在为借什么由头赏赐点娇娇什么而犯难呢,这些个没眼力见的下人就先把娇娇给打了。 这事儿她是管不了的,还得由皇后娘娘来定夺。 娘娘啦 “照你这么说你是一点错都没有了?”绿嬷嬷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听不出态度。 李嬷嬷摸不清绿嬷嬷的心思,谨慎的回答:“奴婢都是按照宫里的规矩在办事,一举一动皆不敢越矩。” “是吗?”绿嬷嬷悠悠道,“越矩不越矩的老奴可不敢定论,还得由皇后娘娘定夺。”她转向喻夫人,“喻夫人,您觉得呢?” “皇后娘娘自是最公平公正的。”绿嬷嬷都这样说了,喻夫人除了应和哪里敢有异议。 绿嬷嬷转向娇娇:“少夫人觉得呢?” 娇娇觉得这个嬷嬷不错,比李嬷嬷强多了。而且娇娇对皇后娘娘的印象不错,觉得皇后娘娘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待她亲和不说,还给她许配了一个那么好的小相公。 便道:“皇后娘娘如果说我错做了,那我就认错。” 绿嬷嬷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李嬷嬷察觉到绿嬷嬷的态度不太对,悄悄的吩咐人去请太妃娘娘过来,为自己撑腰。 绿嬷嬷看在眼里没做声,有人自己要找死,她还要拦着不成? 娇娇临走还不忘牵着她答应带走的小宫女,弯着腰对她说:“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绿嬷嬷往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连绿嬷嬷都默许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娇娇的行为在李嬷嬷的眼里就是在作死,这里可是皇宫,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最在意的就是权威。 娇娇是第二次见到皇后娘娘,宫廷里坐满了人,皇后娘娘坐在最上首的位子,两边是皇上的其他妃嫔,按照嫔位入宫年限以此坐着。 绿嬷嬷将喻夫人、娇娇、李嬷嬷、带头的公公还有被娇娇牵着的小宫女带进了屋,其他人她也都带来了,让他们候在外面,时刻等候问话。 几人站成一排,娇娇反倒成了里面模样最为狼狈的一个人。她在和十几个公公厮打的时候虽然她占尽上风,但毕竟以少打多,她的衣服还是被十几个人,二十几双手扯得皱皱巴巴的,裙摆处还被撕裂了好大一个口子,里面穿的裤子都露了出来,走路一动就能看到。头发也乱糟糟的,头上的发簪歪歪扭扭的,发簪上的流苏也乱七八糟的陷进了浓密的发丝里。 反观其他人,虽然被打得凄惨,浑身酸痛,但面上除了衣服脏了点,沾了点灰尘反倒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皇后娘娘和殿里的嫔妃们自然不可能知道娇娇那裙摆压根是娇娇自己撕烂的,自然把这账全部都算到了李嬷嬷头上。 嫔妃们看到娇娇这个样子不住摇头,她们从没见过有哪家小姐、夫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别说小姐、夫人了,就是宫里的宫女、嬷嬷也没有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真是又是风范,成何体统。 看看旁边的喻夫人,这才是真正的名门风范。 嫔妃们听了李嬷嬷的控诉,自然而然的就站到了李嬷嬷这边,李嬷嬷按照规矩教新进宫的小宫女们规矩并没有什么错,而且娇娇这个样子明显和她们不是一类人,她们自然而然的就把她归为了异类,说起娇娇的不是来。 围攻啦 “李嬷嬷教新人规矩,不知喻少夫人跑过去做什么?还打了李嬷嬷。” “这个嬷嬷可恶的很,她拿着带刺的棍子打小孩儿们,打得小孩儿一个个手掌心都烂了。”娇娇气愤的说。 李嬷嬷面不改色,镇定道:“她们学不会规矩,做错了事,就该罚,就该打,老奴也是按照规矩在办事。” “是啊,这宫外面来的人什么都不懂,要学的规矩可多了,要是不罚不打的,她们这些小丫头最会偷懒,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宫里的规矩。再说了,她们来宫里是伺候人的,又不是让她们来享清福的。怎么?依喻少夫人的意思,还打不得了?” 在这些妃嫔眼里别说主子打奴才天经地义,就是主子把奴才给杀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虽然李嬷嬷不是主子,但是年长的教养嬷嬷教训一下新进宫来的小宫女在她们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这些个丫头进宫来就是伺候人了,挨点打怎么了,这要是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还怎么伺候人,不如早点打死丢出宫去算了。 娇娇控诉李嬷嬷的罪责在这些娘娘们眼里根本就不成立,反倒是娇娇坏了她们的规矩,挑战着她们的权威。 “她们还这么小,能做错什么事,要这样打她们?就算没学会规矩慢慢学就好了,用得着这样打她们吗?”娇娇怒目瞪向嘲讽她的嫔妃。 嫔妃一愣,身子不自觉的往椅背后面靠了靠,然后不屑的发出了两声“吱吱”的嘲讽声,抬起袖子遮住半张脸凑到坐在她旁边的妃子抱怨道,“真是个野蛮人。”摆出一副不愿在与娇娇多说一个字的样子,好像再与娇娇多说一个字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一般。 “诶呦,这个小姑娘好凶的哦。”有人附和。 “喻夫人,你家这媳妇儿可真是厉害,只怕你家竹楠都管不住,要受媳妇儿的欺负吧。”有人嘲笑。 气得喻夫人黑着一张脸,还不得不赔笑。 娇娇被人围攻,老嬷嬷心下得意。瞅着时机差不多了,适时地站出来再添一把火:“皇后娘娘,是奴婢的失职没给喻少夫人解释清楚,让喻少夫人误会了才惹出的这件事,给诸位娘娘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让诸位娘娘们费心了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自请处罚。只求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让奴婢把被喻少夫人带走的小宫女给还回来。每年宫里从宫外招进来的宫女人数都是有明确规定的,将来要分去哪个宫中,每个宫中要分配几人也都是有规有矩的,少一个人奴婢都担待不起呀。” 李嬷嬷这话表面上是在示弱,是在认错,自请惩罚,实际上是在说娇娇嚣张跋扈,不把宫里的主子、规矩放在眼里呢。 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一个奴才而已,即使在这个皇宫里呆了大半辈子,积攒了那么几分薄面,但在真正的主子面前她永远都是个奴才。奴才是不能与主子去辩是非的,所以她主动承下了所有的错误,哪怕她并没有做错。但奴才是可以要一个小奴才的,王娇娇不是要把那小丫头给带走吗?她偏不如她的意。 秦贵妃 “不可以。” 皇后娘娘静观其变,一直没有说话,李嬷嬷自讨处罚并提出自己的请求,她思索着没有马上回答。 就在这时娇娇先跳了出来,不干了。 娇娇拉过一直低着头身子缩成一团躲在她身后的小宫女,握住她的小细胳膊,让她展开手掌心,一双血肉模糊的双手呈现在众人面前:“皇后娘娘,”娇娇叫冤道,“您看,这个老嬷嬷有多可恶,我要是不上去阻止的话她们的一双双手都要废了呀。” 看到小宫女被打得稀烂的手掌,刚刚对娇娇横眉冷对、阴阳怪气的嫔妃们又一个个拿起帕子遮住眼睛,摆出一副不忍心、不敢看的模样。 娇娇看得直犯恶心。 “所以她千万不能被送回去,不然她会被这个可恶的老嬷嬷给打死的。”她继续道。 “呵呵。”一声悦耳的叮铃般的笑声传入众人耳中,“早就听皇上说小姑娘天性纯真,心地善良果真不假。”是坐在皇后娘娘右下首的一位贵妃娘娘开了口,竟是今天第一句向着娇娇说的话。 娇娇抬头望去,是一位美丽端庄的女子,比在座的所有娘娘都漂亮。 “皇后娘娘,臣妾看喻少夫人与这小宫女甚是有缘,不若您就将这个小宫女赏给喻少夫人吧。” “那怎么行。少夫人阻拦教养嬷嬷教宫女规矩,还动手打了教养嬷嬷和曹公公他们,本就坏了规矩,该罚;依秦姐姐的意思,这喻少夫人犯了错不仅不罚,还要把小宫女赏给她,这不是在鼓励大家犯错吗?” “喻少夫人天性纯真,很是难得,皇上之前过特许过她可以不学规矩的。”秦贵妃又说。 “我们不比秦姐姐,能经常见到皇上,竟不知道皇上还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皇上真的特许过喻少夫人可以不学规矩,但又没说她可以纵容她,违背宫里的规矩把宫女带走。” 秦贵妃长得极美,身材婀娜。是在座的娘娘们里唯一一个仅凭美貌一路爬到贵妃位子的人,最得皇上宠爱,自然也是所有嫔妃的眼中钉。秦贵妃这话一出不仅没熄了众位娘娘对娇娇的集火,反倒让这把火烧得更烈了。 好在秦贵妃膝下无子,也生不了孩子,对皇后娘娘构不成威胁,还能帮皇后娘娘抓住皇上的心,皇后娘娘对她倒一直不薄,一路护着她,还把她抬到了贵妃的位子。 “说起来秦姐姐也是从北方来的吧,这么为喻少夫人开脱,莫不是之前就认识?” 娇娇望向漂亮娘娘,她并不认识这位娘娘。不过,听其他娘娘们喊她“秦姐姐”,倒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只听过其名,没见过其人的一个人。 那时匈奴来袭,村子被毁,父亲带着村里仅存的人到处寻找肯收留他们的村子,当他们四处被拒走投无路的时候,娇娇记得叔叔们好像提过一个叫“秦姑娘”的人:“大哥,要不我们进京去找秦姑娘吧,她进了宫里当了娘娘一定可以帮到我们的。” 结果被父亲给严令制止了,他说:“秦姑娘当年进宫是为了保住我们的田地,让我们免收劳役,是去受苦的。我们不能当她坚实的后盾回报她就算了,千万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人。” 自那以后便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个人。 那时娇娇虽小,却记住了“秦姑娘”这个名字,充满了好奇。 她后来问过父亲一次:“秦姑娘是谁?” 父亲很生气,问她是听说谁的,以后不许再提这个名字,这个人,并警告村里的人不许乱嚼舌根子。说以后他再听见谁再议论秦姑娘,就把他赶出村子。说秦姑娘进了宫,再跟他们有牵连,传出些莫须有的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对秦姑娘、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父亲好像很不喜欢她。 娇娇看着秦贵妃,不知道这个秦贵妃是不是就是父亲和叔叔口里的“秦姑娘”呢? 娇娇有了这个猜测却没有做声,她并不笨,知道“认识”秦贵妃并不是一件好事。 “温临是前些年忠勇将军带着人新建出来的村子,秦妹妹进宫的时候喻少夫人还没出生呢,她们哪里会认识。”皇后娘娘终于不再保持沉默,开口了。 果然,众嫔妃心中只翻白眼,就知道皇后娘娘会替这个秦媚子说话。这秦媚子会巴结皇后娘娘的很,当年皇后娘娘偶感风寒,她大冬天的在雪地里跪了一夜,说是为皇后娘娘祈福,把皇后娘娘给感动的,当即收在自己身边当心腹。 不过也是老天有眼,她在雪里跪了一夜,也大病了一场,伤了身子,太医说她这辈子是受不了孕了。 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在后宫就是个废物,无奈人家就是长得漂亮,还有皇后娘娘在背后撑腰,就算她是一个下不了崽儿的母鸡在后宫竟也照样能混得顺风顺水。 皇上喜新厌旧,最贪恋美色,后宫里年轻的美人一个接一个的进来,皇上根本无暇顾及她们这些个老人。也就这个秦媚子因为没生过孩子,脸蛋、身材都保持的不错,还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众嫔妃对秦媚子更是恨之入骨。 “皇上确实说过喻少夫人天性纯真,可以不学宫中的规矩。李嬷嬷教育宫女方式不当,以下犯上,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皇后娘娘一句话便把这件事定了板,竟是偏心娇娇偏心得不得了,“喻少夫人竟然与这小宫女有缘,本宫就将这小宫女的身契赐予你,你今天就可以带她出宫了。” “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真是个大好人。”娇娇开心的笑着,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跪拜谢恩。 皇后娘娘扯了扯嘴唇,威严的点了点头,对秦贵妃说:“秦妹妹,还麻烦你带喻少夫人去换身衣服。” “奴婢领命,”秦贵妃对娇娇招了招手,“跟我走吧。” 娇娇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开心的跟着秦贵妃走了。 喻夫人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今天她们在劫难逃了,没想到皇后娘娘竟没有惩罚她们,还纵容了王娇娇的荒唐行为,把那个不懂事的小宫女赏给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喻夫人没想到,也想不明白。 同样跟她一样没想到,想不明白的还有一屋子的嫔妃,还有赶过来准备给人撑腰的太妃娘娘。 当太妃娘娘赶过来的时候,李嬷嬷已经被人拉出去受罚去了,看到太妃娘娘求救道:“太妃娘娘救我、太妃娘娘就我呀。” 太妃娘娘问了下拉着李嬷嬷的公公,问李嬷嬷要受多重的刑罚。 公公说二十大板。 太妃娘娘便没再说什么,二十大板打不死人。皇后娘娘竟已给李嬷嬷定了罪,不论对错都不许别人质疑。 太妃娘娘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跑这么一趟了,她只是先皇的一个小妃子。太后娘娘仁慈,先皇驾崩后没让她们都去寺庙里面念经,而是让她们留在了宫中养老。她没什么权势,只是身份摆在这里,皇后娘娘多少还会给她点面子。但面子这东西是有限的,用一次少一次,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妃在权力滔天的皇后娘娘面前又有多少面子呢。 一个只是曾经伺候过她十几年的老奴,还不值得太妃娘娘为了她去用这份面子的。 她冷漠的看着公公把李嬷嬷拉了下去,堆上笑进了皇后娘娘的宫殿,与皇后娘娘和众位嫔妃寒暄,一句也没提有关李嬷嬷的话。 秦贵妃从衣橱里找了件青绿色的罗裙,样式很简单,做工却极讲究,远看以为是净面的,拿在手里才发现罗裙上锈满了精致的竹画。 “我看你和我的身材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穿着正合适。不过是旧衣服,希望你不要介意。”秦贵妃微笑着拿着衣服给娇娇。 “不介意,不介意。”娇娇忙说,接过衣服欢喜的很,“很漂亮,我很喜欢,漂亮姐姐的眼光就是好。” 这倒不是拍马屁,娇娇也不会这个。她说的都是真心话,比起喻夫人给她选的这身粉红色的紧身裙,她更喜欢秦贵妃给她的这件青色敞口罗裙。 “喜欢就快换上吧。”秦贵妃的声音很好听,有些清冷,但并不让人讨厌。不像刚才在皇后娘娘宫里的那些嫔妃说话都带着胭脂气味,黏腻腻的,听得人浑身不舒服。 娇娇换上了秦贵妃给她的衣服,果然比她先前穿的那件粉红色的衣服要好看、顺眼的多。 她的头发也全都乱了,秦贵妃看她动作生疏的梳着头,盘了半天都没盘起来,笑了笑,走过去拿起梳子温柔的给娇娇梳起了头。 “你和王大哥长得真像。”看着镜中中娇娇的脸,秦贵妃突然说。 “你认识我爹?”娇娇问,“你就是爹所说的‘秦姑娘’?” “你爹跟你提过我?”秦贵妃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过语气有那么一丝激动。 娇娇摇头:“没有。” 秦贵妃有些失望:“那你是怎么知道‘秦姑娘’的?” “当年村子被匈奴屠杀,爹带着我们寻找新家被各个村子的人拒绝了,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有叔叔说来京城找‘秦姑娘’帮忙,被爹给训斥了一顿,说我们不能帮到秦姑娘就算了,可不能给她添麻烦。” 秦贵妃继续给娇娇梳着头,听不出喜怒的说:“王大哥就是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 “你就是‘秦姑娘’吗?”娇娇昂头问。 秦贵妃点了点头。 “听他们说你是为了村子里的人才进宫的。” 秦贵妃苦笑:“是你爹说的吧。” 娇娇沉默,默认了。 “也就只有秦大哥会为我说话,”秦贵妃叹了口气,“其他人只会说我爱慕虚荣,违背婚约,抛弃了王大哥。” “违背婚约?”娇娇的声音抬高了两分。 “是啊,我和你爹曾经有过一纸婚约。”秦贵妃坦然的说,“不过后来皇上全国选秀,城里的县太爷为了讨好皇上,四处搜罗美女,便选中了我。我也背叛了你爹,违背了婚约,进了宫。” “那你开心吗?” 秦贵妃愣住。 “你是为了爹和村里的人才进的宫吧?” 秦贵妃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那时县太爷说如果我不进宫的话皇上就要加收我们这儿的税金,还要让村里的所有男丁都去战场。” “漂亮姐姐,谢谢你。” “嗯?” “爹曾说你在宫中是受苦的,我们都亏欠于你,这声谢谢是替爹爹说的。” 秦贵妃轻笑了声:“什么漂亮姐姐,瞎喊,乱了辈分。对了,你娘是谁?”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给娇娇梳头的力道重了几分。 娇娇说出了母亲的名字。 “是她啊……”秦贵妃释然的说了句,然后微笑道,“我和你娘当姑娘的时候是好姐妹,你私下你就叫我一声‘姨’吧。” “秦姨。”娇娇甜甜的喊了声。 “嗳。”秦贵妃应道,“你娘还好吗?”她继续问。 娇娇摇了摇头,把家里的遭遇给秦贵妃简单的说了下。 秦贵妃惊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替娇娇梳好了头,宽慰,“不过现在都好了,喻竹楠也是我看着他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会对你好的。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嗯。”听到秦贵妃夸喻竹楠,娇娇就很开心。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谢谢秦姨。” 小宫女 娇娇带着小宫女出了宫,坐在马车里,喻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小宫女缩着头,低声呢喃:“少夫人,奴婢还是下车去吧。” 小宫女在车里坐的实在是不自在的很,娇娇也没拦着,叫车夫停了车。小宫女下去,快步跟在马车旁边亦步亦趋的走着。 “娘,府里的丫头已经够多了,我想把小姑娘送去西郊,不知道可不可以?”娇娇询问着喻夫人的意见。 喻夫人不喜欢这个小宫女,觉得她不守规矩,心思颇多。新进宫的宫女那么多人怎么就她学不会规矩,怎么就她挨不了打,还敢背叛主家,不老实的妄想让王娇娇带她离开。 她也不想让这么一个人进他们尚书府,一个王娇娇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可不想再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娇娇说要带小宫女去西郊,喻夫人便欣然的同意了。 娇娇叫停了马车,告辞了喻夫人,便带着小宫女去了西郊。 西郊在王大他们的打理下已经从一片荒原变得欣欣向荣,颇有规模的王家大院,周围路两旁全是麦田与蔬菜地。 娇娇同婶婶们简单介绍了下小宫女的来历。 婶婶们凑上去,问小宫女多大了。 “八岁了。”小宫女答。 婶婶们吱吱的心疼,小宫女长得瘦小,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模样,翻开她的掌心,血已经凝结成了块儿,手掌心已经被打烂了,没有一块儿肉是好的,惨不忍睹。 “这……不是说宫里是天下最好的地方吗?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瘦小,比我们当年逃难时过得还难。” 当即起了恻隐之心,爽快的答应让小宫女留下来:“不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嘛。留下!我们这儿别的不说,吃饱肚子是没问题的。” 谁知婶婶们答应了照顾小宫女,小宫女却是不愿意,她咚的一下跪下来,冲娇娇连连点头,只几下额头上就磕破了皮。 她祈求娇娇:“少夫人,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就让奴婢留在您身边报答您吧。洗衣服、做饭、梳妆、打扫,奴婢什么都会干的。少夫人,求求您不要赶我走,让奴婢留在您的身边吧。” 她声泪俱下,狠力的磕着头,恳求娇娇。 “尚书府并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规矩可多了,跟宫里一样的。这里不用学规矩,婶婶们人也很好,留在这里比跟我去尚书府要舒服的多。”娇娇握住小宫女的肩膀,制住她死命磕头的动作,解释。 小宫女还是摇头,抓住娇娇的衣摆,继续恳求道:“奴婢不怕学规矩,奴婢都会的。是因为奴婢没钱行/贿李嬷嬷,李嬷嬷才针对奴婢的,规矩奴婢都学会了,真的。奴婢不怕学规矩,也不怕苦,不怕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为奴婢出过头,像少夫人对奴婢这样好过。只要能跟在少夫人身边,奴婢就很开心,奴婢什么都愿意干。少夫人,求求你,就让奴婢留在您身边吧,奴婢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小宫女的话让人动容,让娇娇想到了自己。曾经她被人欺负也无人出头,后来遇到了第一个会为她出头的人,就是喻竹楠,小宫女的这份感动与感激之心她是明白的。 与小宫女不同的是,她遇到事,被人欺负了,会用武力把人给欺负回去,让人不敢再欺负她。而小宫女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忍受。 “好吧。”娇娇答应,“你要是想离开了随时告诉我。” “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小宫女还要磕头,可是肩膀被娇娇按住动弹不得,最后变成了不停的点头,样子有些滑稽。 姐妹啦 娇娇又把小宫女带了回去,喻夫人知道后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这人是皇后娘娘赏的,她还能赶出去不成? 晚上喻竹楠从学堂回来,娇娇把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倒豆子似的哗啦啦的讲给他听。 “你被打了?”喻竹楠眉头微蹙。 “没有,”娇娇得意,“是我把他们给打了。秦贵妃人可好了,你看,这身衣服就是她的,这个簪子也是她送给我的。” 喻竹楠奇怪:“秦贵妃向来冷漠,除了皇后娘娘没听说她跟谁亲近的,能与你投缘也是难得。” “是吗?”娇娇瞪着两只大眼睛,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我觉得她挺好的,待人亲近,一点也不冷漠。”她虽信任喻竹楠,不想隐瞒他任何事,但还是遵守了对秦贵妃的承诺,不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秦贵妃喻父亲曾经的纠葛告诉任何人。 小宫女名叫香荷,是个船夫家的女儿,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家里穷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听说宫里头招宫女,正好香荷年纪合适,就把她送了进来。香荷的父母除了能拿到一笔卖身钱之外,万一香荷运气好,得到了宫里哪位主子的赏识,发达了,也能帮到家中的弟弟们,一举两得。 娇娇听了香荷的身世,问她想不想回去,她可以把卖身契还给她,放她回去。 结果香荷又是跪地一顿拜,祈求娇娇不要赶她走,她不想回家,就想跟在少夫人身边。 娇娇一阵头疼,香荷跟在她身边也有几天了,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动不动就喜欢下跪,这还是没学好规矩的,要是学好了李嬷嬷教的那一套规矩,还不得把膝盖给跪瘸了;就是她说“赶紧起来”也要把嘴给说秃噜了。 香荷不愧是农家出生的女儿,种起地来一点不比娇娇逊色。还跟娇娇一起在院子里挖了个坑,跟前院花园里的池塘连在了一起,搞了个小池塘出来。不过里面养的不是红红黄黄供人观赏的锦鲤,而是肥头大耳肉质鲜美的鲫鱼。 香荷对养鱼很有经验,每天早上娇娇起来拔草施肥照顾她的小菜苗,香荷就在旁边清理池塘喂鱼打理她的小池塘,成了尚书府里最另类的一对主仆,两人与尚书府格格不入,相处的倒是和谐得很。 这天娇娇和香荷两人,主来除草把菜种,仆来喂食把鱼养,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其乐融融,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李嬷嬷在喻夫人身边贴身嬷嬷的带领下来到了喻竹楠和娇娇住的院子,说是奉喻夫人的命令让李嬷嬷来教娇娇礼仪。 “礼仪?”娇娇一脸天真,“皇上说我可以不学礼仪的。” “皇上是允许少夫人在宫里可以免去礼仪,但没说在尚书府也可以不学礼仪。这尚书府里还是夫人说了算。”喻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有备而来,当即搬出了喻夫人和喻竹楠,“少夫人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鄙夷行为丢了大少爷的脸吧。” 李嬷嬷 娇娇是不怕喻夫人的,却不想让喻竹楠因为她而丢脸。 喻竹楠因为娶她而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这些事娇娇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小相公为了她承受这么多,她为小相公学点规矩好像也没什么。 李嬷嬷年纪大了,因为以下犯了王娇娇这个上被皇后娘娘打了二十大板。虽然只有二十大板,却不是她这个老身板受得了的。一顿打下来,李嬷嬷的身子彻底坏了,老年人的老毛病全都蹦了出来,折磨得她苦不堪言。便去找了太妃娘娘,恩求她准许自己提前离开皇宫,告老还乡。 李嬷嬷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前李嬷嬷被皇后娘娘处罚,她掂量了下实惠,没有出手相救。本就对李嬷嬷有些愧疚,现在李嬷嬷再来求她,只是放她出宫这种小事,便答应了。 只是李嬷嬷在宫里待了一辈子,早年她被派往太妃娘娘,先皇的娴妃娘娘身边伺候发达的时候,家里的人托人给她传过话,想让她借给家里点银子,帮家里的弟弟谋个小捕快的官职,被她给拒绝了,从此便跟家里断了往来。 现在她离开了待了一辈子的皇宫。告老还乡?她哪里还有老可以告,哪里还有乡可以还? 她孤家寡人,她无路可去。 好在她是宫里头的教养嬷嬷,就算离开了皇宫,也有的是官宦世家高价抢着请去府里教导府里的小姐礼仪。被宫里头教养嬷嬷教养过的小姐,将来议亲出嫁都比别的小姐高人一等。 这其中就有喻夫人。 喻老爷是礼部尚书,喻夫人未出嫁前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他们喻家是礼仪之家,楷模之家。尚书府的小姐们从小耳濡目染,最是懂得礼仪,根本不需要请李嬷嬷来府上教导,也无需借住李嬷嬷的名号来替自家小姐们提升名望。 喻夫人请李嬷嬷来府上是为了王娇娇。 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样一个不懂规矩的儿媳妇儿,也自觉自己的心理素质不够,教不了王娇娇,她是跟王娇娇多说一句话都头疼。正好遇到了提前出宫的李嬷嬷,便高价把李嬷嬷给请了回来。 有很多人邀请李嬷嬷去府上,但当李嬷嬷收到喻夫人的邀请帖时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喻家,因为王娇娇,让她不得不离开那个她挚爱、为其奉献了一生的皇宫。 李嬷嬷知道喻夫人请她去府上做什么,喻家的小姐各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已经攒够了闺名,不需要她再去教。唯有王娇娇,那个贱民的孩子,需要她去教导,需要她去□□。 王娇娇让她失去了她最珍贵的东西,那她也要让王娇娇坠入尘埃之中。 李嬷嬷欣然的接受了喻夫人的邀请,在喻夫人贴身嬷嬷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娇娇面前,成为了王娇娇一个人的教养嬷嬷。 “少夫人,瞧夫人对你多好啊。李嬷嬷可是在宫里头干了几十年的老嬷嬷,是伺候过太妃娘娘的人。你知道外头有多少世家夫人抢着让李嬷嬷去府上教导家中小姐的吗,夫人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李嬷嬷请过来的,这全是为了少夫人你啊。” “呵呵。”娇娇不由得冷笑。 克星啦 娇娇要学的规矩很多,吃饭、走路、说话、睡觉全都有讲究,而娇娇没有一项是达到标准的。 李嬷嬷让娇娇顶着花瓶学走路,抬头挺胸小碎步。 娇娇依言照做,结果花瓶摔碎了一个又一个。 喻夫人看到满地的碎瓷片,心疼的她的心都揪到了一块儿去。 娇娇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一点儿也不觉得浪费。一堆破瓷器,不能装菜、不能盛汤的,除了占地方一点用都没有,碎了就碎了。 结果娇娇的小碎步还没学好,就被喻夫人给勒令叫停了,叫来李嬷嬷,让她换个法子去教,别再糟蹋家里的花瓶了,都老贵了。 李嬷嬷教娇娇如何优雅得吃饭,细嚼慢咽不说话。 娇娇依言照做,李嬷嬷说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娇娇忍了,低头扒饭。李嬷嬷说一口菜要嚼三十下,这她就不能忍了。 再精致的菜肴一口嚼个三十下也就没味了,把美味的菜肴吃成了和木渣一样食之无味,难以下咽。 娇娇原本胃口极好,一顿要吃三大碗。经过礼仪训练之后她每顿连半碗都懒得吃了,吃饭实在是太累、太折磨人了,结果只两天娇娇就瘦了一圈。 正好她进宫去见秦贵妃,把秦贵妃之前借的衣服还给她。被秦贵妃看到后心疼的不得了,问其缘由一怒之下直接把状告到了皇后娘娘那里去。 娇娇是皇上特意交代要厚待的人质,皇上指着她牵制在前线为国卖命的王大他们呢。 这娇娇才在京城待了几天,就瘦了?还吃不饱饭? 这哪儿能行! 皇后娘娘当即让公公传来口谕,要求尚书府不许强制要求喻少夫人一口饭必须得嚼三十下,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爱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吃得饱,吃得香最重要,一定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随便还附送了尚书府一打御膳房的厨子,改善尚书府的伙食,力求让喻少夫人吃饱、吃好。 喻夫人恭恭敬敬的听完口谕,看着跟在公公身后的十二个御厨,当场呆若木鸡,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不讲究的口谕,这么接地气的赏赐。养得白白胖胖的,这算是命令吗? 总之喻夫人是不敢再让李嬷嬷逼着娇娇一口饭必须得嚼三十下了。 尚书府的伙食也跟着改善了很多,娇娇成天上蹿下跳倒没什么变化,喻夫人、喻潇湘还有府中的姨娘们倒是肉眼可见的胖了不少。 李嬷嬷教娇娇学沏茶,一烫二洗三泡四赏五品。 先用热水温杯,再将茶叶醒一醒,倒去第一道洗茶水,再如瀑布一般的将水注入茶杯中,细细观赏茶叶的变化,享受茶叶的清香,最后细细的品位。 泡茶是个细致活,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有特定的要求,水温、时间的把握都细致的很。娇娇一个大大咧咧喝水都是囫囵往下灌的人,实在是学不会。照着李嬷嬷的动作做,不是这儿错就是那儿不对,画虎不成反类犬。 水洒得到处都是,浇了李嬷嬷一身,还烫红了她的一双手背。 “诶呦喂。”李嬷嬷甩着手乱叫唤,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仪了,跳着脚,大步狂奔的跑到了院子里她看不上的养鲫鱼的小池塘,把两只手全部泡在了冰冷的池水里才长长的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 为了你 李嬷嬷遇到娇娇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悲剧,娇娇就是她人生的滑铁卢,只七天的时间就把她入府时的雄心壮志给消磨殆尽了。还教训王娇娇,让王娇娇坠入谷底,这些她入府前发的誓她都不想了,这几天她快被王娇娇给折磨疯了。她从没见过如此孺子不可教也的人,要是在宫里她早就将这么笨的人给打死扔出宫去了。可惜这里不是在宫里,娇娇也不是她手下的小宫女,可以任由她欺负不敢还手。 在这里她说归说,骂归骂,却是不敢上手的。倒不是尊敬她少夫人的身份,喻夫人不允许,单纯的因为打不过…… 这里又没有公公们的帮忙,王娇娇一拳过来,她这个老身板怎么受得住。 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想过在武力上打压住王娇娇,原本的计划就是在精神层面上摧毁她,让她自卑,让她极度怀疑自己,让她变得不自信,从而对她唯命是从。 谁知王娇娇就是个混不吝的厚脸皮,无论她怎么拐弯抹角的嘲讽王娇娇,王娇娇都跟听不懂似的,满不在乎。倒是她被王娇娇一系列的狂暴操作给搞得焦头烂额,都快颠覆了她的认知,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暴躁的女子,也不知道喻家大少爷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李嬷嬷是管不着喻竹楠是怎么忍受得了的,她现在操心的是自己,还教训王娇娇,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敢想了。早点离开喻府,保住性命才是要紧的事,再继续留在喻府,她不是被王娇娇给气死,就是被王娇娇给吓死。 可惜喻府来的容易,想离开就难了。 喻夫人说了,你收了我们喻府的银子,说好了待一年教导我们府里的姑娘就必须得待满一年,这是规矩。 李嬷嬷蒙了,想把钱还给喻夫人,喻夫人都不收。 她不得不留下来,继续陪王娇娇斗智斗勇。 喻夫人请李嬷嬷来府上教导娇娇礼仪,喻竹楠知道后是反对的,正当他准备去找母亲把李嬷嬷给赶走,娇娇却说不用,她说她想跟着李嬷嬷学些礼仪和规矩。 “你想学礼仪和规矩?”喻竹楠微微蹙眉。 娇娇连连点头,两只大大的眼睛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是发自内心的说的这些话。 “为什么?”喻竹楠不解。 他以为娇娇是原野里的野鹿,喜欢放肆的奔跑,受不得束缚。她不喜欢繁琐的规矩和礼仪,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以为以娇娇的性格,她不喜欢,不愿意去学的东西,谁强迫她都不会听。 那她为什么想去学呢? 喻竹楠不明白。 “因为你呀。”娇娇毫不掩饰,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因为我?” “因为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被人嘲笑啊,”娇娇正襟危坐,认真的说,“我是笨,不聪明。不像京城里的那些小姐们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连个字都不认识。不过为了你,我可以学的。虽然不一定学得会,也肯定比不上京城里的那些小姐们,但我会努力的。努力做好,让你不再因为我而被人嘲笑。”她握起拳头,表决心。 “为了我?” 娇娇点头。 “为什么?”喻竹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因为我是你相公?” “因为你对我好啊。”娇娇望着喻竹楠,真诚的说,“你对我好,所以我也想对你好。” 拌嘴啦 “对你好吗?”喻竹楠喃喃。 “对啊。”娇娇眨巴着眼睛肯定道。 “是吗。”喻竹楠眼神有些闪躲,“不要勉强自己。”他温柔的说。 “嗯。” 娇娇不识字,李嬷嬷发现后逮着她去说,说将来喻大少爷当家了,她就是当家主母,是要管理整个府中账目的,可不能不识字,将来被人糊弄了去,把府里的银子都给骗光了。 娇娇一听那怎么行,家里的银子是喻家祖祖辈辈辛辛苦苦赚下的,可不能到她这里被人给骗走了,便说要学写字。 李嬷嬷听后非常开心,学写字好啊,坐在桌子面前不动弹,比学走路跌倒摔在她身上,学绣花把绣花针当暗器玩扎到她,学沏茶把沸水都落到她身上烫得一身伤要安全多了。 李嬷嬷抱来一堆《内训》、《列女传》、《女诫》等女子必读书籍,来教娇娇认字启蒙。 结果娇娇愚笨的李嬷嬷嗓子都读冒烟儿了,她愣是一句话都没记住,偏偏她还瞪着一双天真无知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李嬷嬷,一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模样,气得李嬷嬷内伤的严重。 她欲哭无泪,谁说读书写字安全了?再教两天她的嗓子都要废了好吗。 李嬷嬷委屈的跑到喻夫人面前叫苦,说自己没本事,教不了喻少夫人,还是请喻夫人另请高明吧,就让她离开吧。 喻夫人好言安抚了李嬷嬷半天,放了她两天的假,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但是呢,这放完了假还是要回来的,这喻府没嬷嬷你不行,李嬷嬷德高望重,这少夫人还是得你来教。你收了钱的,咱们得讲规矩。 李嬷嬷哭丧着连,感觉自己是一步错步步错,这辈子是栽在王娇娇手里了。 “你是真的没记住,还是故意气李嬷嬷的?”尚书府的人把少夫人与李嬷嬷之间的故事当笑话讲,喻竹楠听说后倍感好奇,还专门问了娇娇。 娇娇也委屈啊:“我是真记不住。”怎么各个都以为她是装的呢?故意变着法的折腾李嬷嬷的呢? 她确实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性子。但有什么愁当场就报了,一向以拳头说话。李嬷嬷当初打小孩子惹恼了她,她当场就动手揍了李嬷嬷一顿,之后李嬷嬷也因此挨了皇后娘娘的二十大板子,她们俩之间的恩怨早就两清了。 李嬷嬷来到尚书府后一心一意的教她礼仪,并没有刻意为难她,她干嘛还要去折腾李嬷嬷,报复李嬷嬷? 再说了,那诗文多难记呀,光听就让人头疼。她要是记得下来,才懒得再听呢。哪儿有人为了折腾别人让自己受罪的。 “嗯……”喻竹楠拖着下巴定定的看着娇娇。 “怎么了?”娇娇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喻竹楠摇头,犹豫着说:“我在想我娘的一句话。” 娇娇歪起脑袋,好奇的问:“哪句?” “你这媳妇儿呀,”他学着喻夫人的语气,“愚笨的很。” 娇娇板起脸来,嘟起嘴。 “我现在突然觉得我娘说的好像有那么点接近事实。”喻竹楠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 “哼。”娇娇叉起腰来,别过头,冷声了声,生气啦。 ※※※※※※※※※※※※※※※※※※※※ 感谢在2021-01-10 18:26:22~2021-01-10 22:3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42085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馋猫 “生气了?”喻竹楠笑着绕到娇娇正面去看她。 娇娇转一个面,背对向喻竹楠,继续耍脾气,不理他。 “不要生气啦,我错了,我赔罪,好不好?”他哄道。 娇娇抿着唇,装模作样欠欠的问:“你要怎么赔罪?” 喻竹楠想了想:“我教你识字如何?” 娇娇赶紧摇头,小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晃个不停:“不要,不好。” 娇娇心慌了,哪儿能让小相公教她习字啊,那她有多么的愚笨不全被小相公给知晓了。李嬷嬷教她识字都快被她折磨的疯掉了,逃也似的跑了,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她可不想摧残她的小相公,把她的小相公也给折磨疯掉。 “我教你,我有独门的教学秘诀,保证比李嬷嬷教的好,你一学就会。”喻竹楠循循善诱。 “真的?”娇娇不太相信。 她看到字就头疼,听到李嬷嬷读那些诗文就犯困,她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和那书本上的字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犯冲的很。她能学得会?娇娇秉着对自己清醒的认识不太相信。 但又秉着对小相公充分的信任,又有那么一点期待。 “当然。”喻竹楠自信极了。 “那……”娇娇有些犹豫,“好吧。”还是答应了。 于是李嬷嬷在休息,喻竹楠旬假的时候,喻竹楠就顺理成章的接下了李嬷嬷教书先生的活计,提溜着娇娇去了书房。 不同于李嬷嬷摇头晃脑的苦读式填鸭法,喻竹楠的教学方法确实与众不同。 喻竹楠摸准了娇娇好胜心重,不轻易服输的性格,特定给她制定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像做游戏一样,教她识字。每过一道关卡都有一个奖励,没有过也有惩罚。娇娇觉得很有意思,好像读书识字也没有那么的枯燥乏味了。 第一关:认识自己的名字。 奖励:宫廷特供雪花糕一盘,六块。 这是娇娇最喜欢的点心之一,来京城之前,王大带着一村子的人起早贪黑,拿起战刀杀敌,扛着锄头刨地的终极目标就是让全村的人填饱肚子,吃饱饭。 为了这个终极目标,他们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像是雪花糕这种金贵的东西,她是听都没听说过。 娇娇嫁来尚书府之前,她连糖果子都没吃过几颗,即使有钱了也觉得与其花那么多钱买几颗糖果子,不如买两个大油饼来的实在,管饱。更别提这么精致昂贵的点心了。 尚书府的雪花糕又与众不同,它是宫里头太后娘娘赏下来的。太后她老人家最爱的点心就是这雪花糕,御膳房里头有个师傅家传的手艺就是做雪花糕,他做出来的雪花糕又香又甜,又软又糯,好吃得不得了,不是糕点铺子里卖的雪花糕能比的。 太后娘娘亲和,喜欢与民同乐,每次都让雪花糕师傅做很多雪花糕出来,赏给各个官宦人家的夫人,让大家都能尝到这好吃的雪花糕。 喻府每个月也只能被分到一盘,喻夫人都宝贝的很,娇娇有次去喻夫人那里请安,喻夫人没来得及收起来,偶然尝到过一次,就记到了心上。从那以后喻夫人防她跟防贼似的,把雪花糕藏的严严实实的,她再也没吃到过了。 小相公说只要认得了自己的名字就可以吃到雪花糕,娇娇口水直流,确认道:“是娘房里藏起来的雪花糕吗?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雪花糕吗?” 喻竹楠被她那小馋猫的模样给逗乐了:“是娘房里藏起来的雪花糕,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雪花糕。” 娇娇激动,拉住喻竹楠的袖子,迫不及待的摇晃:“那你快教我认字吧,我一定马上就记住我的名字的。” 喻竹楠失笑:“小馋猫。” 偷东西 事实证明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教不会的先生。在李嬷嬷教导下愚笨不堪,几天都学不会一个字的娇娇,喻竹楠只交了两遍就学会了认和写自己的名字。 也侧面的证明了,娇娇之前是有多么的不用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扯着喻竹楠的袖子,两眼放光,蹦蹦跳跳,催促道:“雪花糕呢,雪花糕呢,我学会了。” 喻竹楠看着纸上歪歪扭扭写出来的“王娇娇”三个字,夸赞道:“嗯,真聪明。”然后拉着她的手说,“走,带你去吃雪花糕去。” 娇娇开心:“去哪里吃呀?” “去娘那里。” 娇娇抿唇,有些担忧:“娘会给吗?” 喻竹楠眨眨眼就,悄咪咪的说:“一会儿我去把娘引开,你趁机溜进娘的房里把雪花糕拿出来。” 娇娇惊呆,愣住,脱口而出的喊道:“偷啊!” “嘘,”喻竹楠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偷悄悄的小声说,“小点声,自家人的事儿能叫偷吗?” 娇娇露出疑惑的小表情,不叫偷叫什么。 “叫‘窃’。”喻竹楠解释。 娇娇眨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那还不是都一样嘛。” 喻竹楠也跟着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嗯,行吧。” 文人的笑话现在对娇娇来说好像还是难懂了些。 喻竹楠带着娇娇来到喻夫人房里,果然把喻夫人给“骗”了出去。 娇娇偷溜进喻夫人的房里,果然在茶桌上看到了一盘雪花糕。她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雪花糕一块一块的放入帕子里,小心的藏进怀里,再偷偷的溜出来…… 娇娇屏住呼吸,动作小心翼翼,她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偷东西”的事情。 以前家里虽然穷,家乡被匈奴摧毁后,父亲带着大家逃难的时候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不过那时候穷归穷,父亲始终坚守着心中的志气,带领着一大群人到处流离始终坚持不偷、不抢、不乞讨。在找到固定居所,建立新村子之前,饿得挖野菜,到处卖力气,当苦力,辛辛苦苦把一大群人给养活,也从来没有偷过一根针。 娇娇怎么也没想到,来到京城,过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之后她反倒当了一回“小偷”。 她蹑手蹑脚的揣着雪花糕踱出喻夫人的房间,心怦怦直跳。 她想着喻竹楠的话,自家人的东西不叫“偷”,叫“窃”。 虽然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但小相公说的总没错,小相公让她做的事总不会是错事。 她偷偷的将一整盘雪花糕给带了出来,回到院子里等喻竹楠回来一起吃。 喻夫人被喻竹楠“骗”到了花园,说是带她去看他新寻来的花。 结果两人来到花园,喻夫人并没有找到有哪朵新花。 喻竹楠才开口道:“我并没有寻来什么新品种的花,是骗您的。” 喻夫人奇怪。 “我让娇娇去您房里‘偷’雪花糕去了。” “胡闹。”喻夫人板起脸,甩袖就要走。 喻竹楠把她给拉住,笑道:“娘,您先赏赏花,先别这么急着回去,娇娇现在估计还没从您房里出来呢。” 喻夫人眉心蹙成了一个“川”字,训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人家都说成了家男人就会变成熟,你倒好,成了家反而倒退回去了。都学会骗人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玩嘛,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喻竹楠依旧微笑着,并没有因为喻夫人的话而失落、生气,“娇娇她自由惯了,嫁给我后就成天呆在府里,为了不让您生气,让我为难,从来没有提出过要出去玩的要求。现在您还逼着她跟着李嬷嬷学规矩,她虽然没说,不过可以看出她并不开心。我这样做也是希望她可以开心一些。” 喻夫人叹了口气:“你对她倒是上心。” 喻竹楠沉默,没有说话。 他陪着喻夫人赏了会儿花,又说:“娘,这都是我的主意,还请您不要责罚娇娇。” “我知道了。”喻夫人无奈的看着喻竹楠,“你呀,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嘛。”她费尽心思的想教娇娇规矩,让她成为个大家闺秀,足以担任她儿媳妇的人。喻竹楠可倒好,她这边教人规矩,他那边教人偷东西。也不知道她家儿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不过自己的儿子,也只能认了。 喻竹楠笑笑:“我尽量。” 喻竹楠回来,娇娇献宝似的将雪花糕从怀里拿出来,打开手帕,四块雪花糕整整齐齐的被包在帕子里,已经有些碎了。 “怎么只有四块?”他去把喻夫人从房里骗出来的时候专门看了一眼,果盘里明明有六块的。 “我给娘留了两块。”娇娇拿起一块雪花糕小口小口珍惜的吃着,特别的好吃,特别的甜。 喻竹楠笑了笑,接过娇娇递过来的雪花糕,咬了一口:“很好吃。”他眼角弯弯,看着娇娇小鸡啄米似的珍惜的吃雪花糕的模样,顿时觉得手里的雪花糕异常的酥软好吃,是真的很好吃,齿间的甜蜜渐渐地蔓延到了心底里去。 娇娇看到喻竹楠吃得开心的模样,笑眯眯的说:“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雪花糕,就算被娘打也值了。” 喻竹楠失笑:“放心吧,娘不会打你的。” “嗯?” “我已经跟娘说过了。” “嗯?”娇娇叼着嘴里的雪花糕,不是很明白。 “我已经跟娘说过你会去拿雪花糕,是我让你去的。” “那你还让我去‘偷’?”娇娇不解。 “很有趣不是吗?” “嗯……”娇娇咧嘴笑道,“是挺有趣的。” 小相公 第二关:认识喻竹楠的名字。 奖励:让娇娇当一回先生,他跟着她学种地。 “先生?”娇娇语气愉快,有些不敢置信,“你会叫我‘先生’吗?” 喻竹楠点头肯定:“当然。” “那好吧,快点,快点教我。”娇娇迫不及待。 娇娇不识字,是个文盲。她爹还有村子里的人都不识字,都是文盲。村里唯一的认字的读书人就是原来的学堂的一个教书先生,他很聪明,大家都很尊敬他。后来村子被毁,他弃文从武跟着爹一起上了战场,成了军师,但大家都还习惯性的喜欢尊他一声“先生”。 “先生”这个称呼在娇娇心中的地位极高,就是很厉害的代名词。娇娇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竟然也有一天可能被人叫“先生”,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哪怕知道喻竹楠是闹着玩的,也很开心。 喻竹楠将“喻竹楠”三个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写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娇娇认。 娇娇蹙眉:“这……这……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难啊。” “怎么,学不会?”喻竹楠激将。 “学……”娇娇赌着一口气,想着只要学会了这三个字,小相公就会叫她“先生”,坚定决心,硬气道,“学,当然学得会。” 喻竹楠挑眉:“那就好好学吧。” 娇娇望着纸上难得出奇的三个字委屈的撇嘴,不住抱怨:“爹怎么给你取这么难写的名字,这么多笔画,比鬼画符还难,你每次写字、作诗落款的时候不累啊。” “噗”的一声,喻竹楠被娇娇的话给逗得值乐。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笔画多,落款累,娇娇倒替他抱怨上他爹来了。 “喻竹楠”三个字可没有“王娇娇”三个字好写,娇娇学了一天都没将这三个字画全乎了。 她噘着嘴,厌弃的将毛笔甩到一边,墨水落在桌面上画出了一道弧线和几滴墨点,失落道:“我果然是个笨蛋,就不是读书的料。” 喻竹楠摇了摇头,将毛笔捡起来放到毛架上,摸了摸她的头,说:“这几个字对你来说确实是太难了,是我的错,没考虑到你的基础差,这学字嘛,还是得循序渐进的来。这样,你还有什么想学的字,我写给你看,你想学哪个字,我教你写哪个字。” 娇娇昂头,想了想:“我想学‘小相公’三个字。” 喻竹楠脸黑,在纸上写了“相公”两个字。 娇娇不识字,却是会数数的:“一、二,小相……不对呀,‘小相公’有三个字,你这只有两个字。” “相公。”喻竹楠指着纸上的两个字教她念。 “那‘小’呢?”娇娇问。 喻竹楠伸出食指在娇娇的脑袋上给了一爆栗,严肃的说:“没有‘小’。” 娇娇不干,缠着喻竹楠要学“小”字怎么写。 “没有‘小’字。”喻竹楠坚持他的态度,无论娇娇怎么纠缠都不肯教她“小”字怎么写。 然后他又在纸上写了“娘子”两个字。 于是, 相公 娘子 成了娇娇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第二个学会写的四个字。 换衣服 娇娇到头来还是没学会写喻竹楠的名字,她失落的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桌面,好不伤心。她遗憾的抽泣,被人叫“先生”的机会没了,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了。 喻竹楠瞧着她失落的小模样忍俊不禁,笑着摇头,决定放一回水:“虽然呢你没学会‘喻竹楠’这三个字怎么写,但也学会了‘相公’、‘娘子’四个字怎么写,也算完成了任务。” 娇娇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没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呆了一会儿猛然跳起,膝盖磕到桌子上,疼得她哇哇叫,脸上依旧笑盈盈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完成任务了?我可以得到奖励啦?” 喻竹楠点头:“所以,”他笑盈盈的看向娇娇,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叫了声,“先生,你什么时候教我种地呀?” 娇娇痴痴的望着喻竹楠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的不似凡人的脸,脸颊不禁泛起了红晕。他们结婚已经有些日子了,但娇娇还是会不经意的被喻竹楠的美色所迷惑,脑袋在他的美色勾引下还是会时不时的神游一下,就像现在。 娇娇的耳朵痒痒的,他那声“先生”叫的她的心麻麻的。 整个人痴笑着,呆在那里,活像个小傻子。 还是喻竹楠晃了她一下,她才恢复过来,慌张的,顾左右而言他的掩饰自己的窘态,好半天才镇定下来,揪着他的衣服说:“教,现在就教,你去换身衣服吧。” “换身衣服?” “嗯,”娇娇回答,“换身小厮的衣服,你这身衣服太漂亮、太精致、太昂贵了,弄脏了太可惜了。” 喻竹楠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淡绿色的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就是他日常的一件普普通通的居家服,他并不觉得有多漂亮、多精致、多昂贵。他的衣橱里全是这样的衣服,并没有什么特别,弄脏了可惜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听话”的遵照“先生”的话找了个府里的小厮,让他去寻了件和他尺寸的小厮的衣服来换上。 喻竹楠身形高挑,为了找到件和大少爷身的小厮的衣服,可废了这小厮老鼻子劲才寻了件半新的衣服来。 给到喻竹楠的时候小厮还心慌慌的,怕大少爷嫌弃这是别人穿过了的衣服,不高兴。毕竟大少爷是什么身份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别说别人穿过的旧衣服了,就是用粗布做的衣服都没有穿过,从小到大都是绫罗绸缎换着穿。 小厮生怕他拿来的这件衣服给大少爷的皮给磨破了,委屈了他家少爷。 喻竹楠倒是不在意,麻利的换上了小厮的衣服。 他玉树临风,玉冠盘着青丝整整齐齐,任谁见到他这个样子都不得不感慨一声:谪仙就是谪仙。 哪怕穿着小厮的衣服,也掩不住他一身的贵气。他完美的外形和脱俗的气质不允许他低调,无论他打扮得再怎么低调,他始终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人。 别人是人靠衣装,需要用华美的衣服来打扮、衬托自己;他的魅力源于他自身,哪怕再华贵的衣服都配不上他这个人,就是一块破布披在他身上也价值连城。 这就是她的小相公,世上独一无二,最好的相公。 娇娇原本很期待教喻竹楠种地,但临了了却舍不得。舍不得他下地,舍不得他弄脏了自己的手。 “要不算了吧,”她说,“你再喊我声‘先生’就行了,这地就不用种了。” “那可不行,”他严肃的拒绝,“‘先生’传道受业解惑者也,你还没传道受业呢,我怎么能喊你‘先生’。”他颇有原则的说。 娇娇稀里糊涂的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就看见喻竹楠已经脱了鞋子,光子脚丫子下了地里。 “嗳。”她慌张的叫了声,已经阻拦不及。 ※※※※※※※※※※※※※※※※※※※※ 呀,竟然有这么多人评论,我是不是可以完成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发红包可以发10个以上? 本章发红包,发10个感谢在2021-01-13 17:25:55~2021-01-13 18:4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42085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样的 喻竹楠只下过一次地,就是新婚那天,娇娇把花园里的花全给拔了种上了红薯头,惹怒了喻夫人。他哄她在他们自己的小院子里种地,那天他跟着娇娇一起把小院子里的花全给拔了,种上了小菜苗,帮了娇娇点小忙。 当时他的举动惊掉了一众下人的下巴,这件事如今现在已经成为了尚书府的异闻,大家说起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没看到他亲自下地的人根本不相信这件事。实在是大少爷的形象和下田种地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那根本就是在……是在暴殄天物啊! 喻竹楠当时跟着娇娇一起下地就是一时兴起,哄娇娇开心。并没有真的弃文从农的打算,之后他每天要去学堂,准备科举,每天都忙得很,也就没再陪着娇娇下地了。 而且小院子里就那么巴掌大点地,种了那么几颗小菜苗,娇娇每天三下五除二还没等他起来就弄完了,根本不需要他来帮忙。 之后香荷来了,主仆俩一起挖了个小池塘。有香荷陪着娇娇一起种地、捞鱼玩,他也就没再参与这些事了。 今天他的脚再一次踏入泥土中,冰冰凉凉的,感觉很奇特。 娇娇看着他踩进土里的白皙的脚,心想还好这个小菜园不大,她平时有注意把泥土里的石子、杂物给捡出来,不然她皮糙肉厚没什么,万一把小相公的脚给扎破了怎么办。 虽然这块儿小菜园里没有杂物,但娇娇还是要提醒:“你以后呀可别随便这样光着脚下到地里,土里有很多小石子的,硌着脚就不好了。” “可是我每次看你都是光着脚踏到田地里的啊。” “你和我能一样吗,我皮糙肉厚不怕疼,硌着了就硌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不行。”她将他的鞋子拿过来,“下次啊,你要下地就穿着鞋子吧,鞋子再精贵也没有你人精贵啊,弄脏了就弄脏了。”她想了想,突然又笑道,“算了,反正也没有下次了。这块儿地我平时有打理,应该没什么石子,不过你也要小心些。” 喻竹楠愣愣的看着娇娇,心里有一块堵得慌:“没什么不一样的。”他小声说。 “什么?”娇娇没听清。 “我说……”他放大声音,然后又突然歇了声,眼眶红红的,有些难受。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移话题:“教我种地吧。”不再是之前单纯的为了让娇娇开心,为了哄娇娇而来学种地,多少带这些无所谓的漫不经心的情绪。他现在是真的想学种地,想知道桌上的菜肴是怎么被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人和人之间哪儿有那么大的差距。 他是人,不是真的仙啊。 如果他真的是仙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迷茫了。 他看着娇娇脱了鞋子蹦入田中,是那样的开心,他真的很羡慕。 开心就笑,难过就哭,简简单单的活着。 吃到一颗糖就可以开心一整天,每天想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他真的很羡慕。 母亲让李嬷嬷教娇娇识字读书,他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他不知道当娇娇读了足够多的书,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还能不能这样简简单单、开开心心的活着。 娇娇走到他身边,贴着他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喻竹楠别过脸,左右扫了扫小菜园,“我们种地吧。” 娇娇缠着他,围着他转:“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嘛,我真的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敷衍着,“种地吧。” 娇娇失落的叹了口气;“好吧。”然后又打起精神,元气满满的教他如何种地。 喻竹楠认真的听着,不过动手能力实在是差,光在地里走险些栽了几个跟头。心中感慨:还是娇娇有经验,幸好他换了衣服,不然他先前的那件衣服当真是要糟蹋了,洗是洗不出来了。 喻竹楠是真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小菜园里种了几个月的小棠菜他愣是今天才知道叫什么。 被娇娇嘲笑了半天。 喻竹楠挠挠头,有些尴尬,却也不恼,一副谦虚受教的样子,脾气真的是好得不得了。 娇娇她看到他的脸上和玉冠上沾上了泥土,掏出手帕,凑上前替他擦干净。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绝尘的脸,擦去泥土依旧是那个玉树临风谪仙般的男子。 娇娇突然想起了李嬷嬷教她的一句话,那句什么“公子如玉”根本就是为了他而写的。 ※※※※※※※※※※※※※※※※※※※※ 关于为什么每章字数这么少,因为我写1000字是最舒服的,而我又是个存不住稿子的人……我知道这样看像挤牙膏一样你们会很难受,也请你们海涵一下,相互理解。感谢在2021-01-13 18:42:10~2021-01-13 20:2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42085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公子啦 喻竹楠发现他的小妻子特别爱笑,时常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傻笑,比如现在。 他低头看着面前这个昂着头,踮着脚,手隔着帕子贴在他脸上替他擦脸的小丫头,问:“笑什么?” “我想到了一句话。” “什么话?”喻竹楠好奇。 “公子如玉。”娇娇得意的说。 喻竹楠挑眉,确实没想到娇娇能说出这么一个词来:“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李嬷嬷教你的?” 娇娇点头,期待的望着他,等待表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话应该出自《木玉成约》的‘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娇娇疯狂点头:“对了,就是这句。” 喻竹楠摇头,一个爆栗又敲向娇娇的小脑袋:“这里如玉指的是女子,无双才说的是男子,你弄反了,李嬷嬷讲的时候你是怎么听的。” 娇娇抱头,辩解:“可是小相公你比美人还要美呀,说你‘公子如玉’一点都没有错。”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竟难得的跟喻竹楠讨论起了诗词。 喻竹楠被娇娇这一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有些气着了。纵使他长得貌美胜过女子是事实,但一个男子被比作女子总是不高兴的。 他板起脸说:“这首词并不是什么好词,以后不要再说了。” “不好吗?”娇娇疑惑,“我还以为很好呢,听着真好听。”不然李嬷嬷教了她那么多诗词,她怎么就对这一句有印象。 “李嬷嬷没有教你下一句吗?” “嗯?”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喻竹楠面露悲色。 娇娇歪头,听不懂:“什么意思?” “就是相爱的两个人活着不能在一起,但愿死了能够埋在一起。”喻竹楠白话的给娇娇解释。 娇娇赶紧摇头:“不好,不好,这首词一点都不好。亏我还觉得它好听呢,一点都不好听。”她拉住喻竹楠的胳膊,认真的说,“我们不要‘如玉’了。小相公就是长得好看、长得漂亮,长得比美人还要美,比花魁还要艳。” 她用自己的话赞扬着喻竹楠,听的喻竹楠哭笑不得。 这听来听去怎么全是说他相貌好的话,她的小妻子嫁给他好像只是因为贪恋他的美色,他的其他优点他的小妻子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我们才不要生不能在一起,死了才能埋在一起呢。我们要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娇娇继续道。 “哈哈。”喻竹楠开心的笑,附和着她说,“好,我们生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那么先生,学生今天学得怎么样啊?” 他冲娇娇作揖。 娇娇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腰,按住不住上翘的嘴角,压低声音说:“嗯,勉勉强强。”其实她的心早被他那一声声的“先生”给叫得飘飘然了。 第三关:认识各个院子的名字。 奖励:京城一日游(美人相公全程陪同)。 喻竹楠站在娇娇的身后,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 娇娇嗅着从喻竹楠身上飘来的清香,不由得闭上眼睛,贪恋的吸着。吸着吸着她直接昂起了头,嘴巴凑到了他的下巴上。 喻竹楠感受到下巴上温润一热,低头来看,嘴瓣正好贴在她的唇上。 一旁研磨的香荷脸颊一红,赶紧低下头,悄无声息的脚底抹油溜出了书房,临了还不忘轻轻的带上书房的门。 两人抱在一起温/存了会儿,桌上的纸张被揉的一团乱,上面的字已经不能看了;毛笔被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滚到了地下;砚台被打翻了,香荷刚刚的墨是白磨了;书桌恐怕也清洗不干净,要不成了。 “小相公,你身上真香。”娇娇挂在喻竹楠身上,不害臊的说。 喻竹楠两颊绯红,谪仙的身上被娇娇染上了那么一点红尘,让人忍不住再咬一口。 这样想着,娇娇又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闹。”喻竹楠伸手扒拉她。 “哈哈。”娇娇松开嘴,抱紧他的脖子,耳朵紧紧地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甜蜜的痴笑。 喻竹楠看着战场后的一片狼藉,苦笑了下,看来以后还是不能由他来教她写字,实在是有点费桌子。 倒不是说桌子彻底的坏了,散架了,彻底的不能用了。只是沾了墨,擦不干净了的桌子,尚书府是不会再要了的,母亲看到也是不会允许再用的。 凭什么 喻竹楠几天的亲自教导还是很有成效的,休息了两天极其不愿归来的李嬷嬷再见到娇娇的时候简直大吃一惊,直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王娇娇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小文盲,两天的时间不仅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连尚书府里各个院子的名字也都叫得上来了。激动的李嬷嬷差点给天上的文曲星烧高香,感慨喻大少爷不愧是京城里有名的大才子,连少夫人这样的庸人也能教会。 李嬷嬷被王娇娇折磨得有多痛苦,就对喻竹楠有多佩服。 可惜李嬷嬷佩服归佩服,学是学不来的。两天休息过后,教育少夫人的重任还是落在了李嬷嬷的肩上。娇娇在喻竹楠身边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到了李嬷嬷这儿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一句诗学几天学不会,折磨得李嬷嬷是苦不堪言。 经过娇娇不懈的努力,她终于熟练的学会了写“喻竹楠”的名字,而且越写越漂亮。 她拿着她写的“王娇娇”和“喻竹楠”六个字跑去给喻潇湘看。 喻潇湘看到后直夸嫂嫂聪明,写的好。 听得一旁因为一篇实事论议写得不好,被先生狠批了一顿的三少爷喻少允委屈了:“为什么嫂嫂写这么丑的字都能被夸赞,我的字也写得很好啊,怎么就从来都没人夸赞呢。”他哭丧着脸,“我费劲心思,几天没睡觉,头发都快被我揪完了,好不容易才写出来的论议先生不说好就算了,还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凭什么啊。” “我的字写的丑?”娇娇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双手握着宣纸,左看右看,“挺好看的啊。”她觉得,这可是她练了几天,写秃了好几支毛笔才练出来的,是她最能够拿得出手的六个字了。 听喻少允说她的字写的丑,娇娇有些不高兴。 二少爷喻梓信看到娇娇双眉紧蹙,察觉到她心情的不美妙,赶紧上来打圆场,凑到娇娇身边,端详着她写的这六个字,夸赞道:“挺好看的,笔锋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侠女之手。” 娇娇眼角弯弯,这话说的她爱听。琴棋书画她不在行,舞刀弄枪却是很行。喻梓信把她比作侠女,她还是很受用的。 喻少允不可思议的看向喻梓信:“二哥,孔子曰……” 喻梓信一把捂住他的嘴,打断他:“曰什么曰,嫂嫂的字就是写得好,你的论议就是写的烂,先生骂你骂错了呀。自己愚钝,跑回家来惹嫂嫂不开心,长本事了是不是,小心我告诉兄长。” 喻少允哑然闭嘴,看喻梓信狗腿的样,这还是当初那个说嫂嫂配不上兄长,拉着他要整顿嫂嫂一顿的二哥吗。 喻竹楠的两个庶弟先前连同喻夫人娘家的表哥白跃齐一起挖了个洞想教训娇娇一顿,结果被娇娇反教训了一顿。后来被喻竹楠知道,又被关进祠堂面壁思过了好几天,出来后两人彻底老实了,平时对娇娇都客客气气的,起码对长嫂该有的礼节和尊重都做到了。 娇娇是个直性子,别人对她不好,她也就对别人不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不会委屈了自己。同样的别人对她好,她也就对别人好,恩怨分明。 她还有个优点就是不记仇,当初喻梓信戏弄她,让人把她推进了洞里,还放毛毛虫吓唬她。她当场就把他们也扔进了洞里,往他们身上扔了一把的土。之后他们也受到了喻竹楠的惩罚,恩怨两清都一笔勾销了。娇娇对他们并没有特别的不待见,就跟其他人一样。 之后相处下来喻梓信和喻少允两人发现嫂嫂这人其实挺好的,爽朗、实在。说话直来直去的,没有弯弯绕绕。开心就夸你好,不开心也直接说出来,没有勾心斗角,跟她在一起很简单,很舒服,说话不用小心翼翼,不用担心被人背后通了刀子。 渐渐的兄弟两人都挺喜欢这个嫂嫂的,渐渐的也有点明白兄长为什么要娶嫂嫂了。 ※※※※※※※※※※※※※※※※※※※※ 感谢在2021-01-13 22:07:27~2021-01-14 16:0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咪酱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哈巴狗 喻梓信审时度势,抱紧娇娇的大腿。自从被喻竹楠惩罚跪了祠堂,他跪在蒲垫上,膝盖疼的要命。那时他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兄长是家中嫡长子,未来喻家的家主,他要依仗和辅佐的人。兄长对嫂嫂好,即使惹母亲生气也要给嫂嫂撑腰。那么不管他喜不喜欢嫂嫂,也都要对嫂嫂好,和兄长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才是最重要的。 喻梓信对娇娇好,娇娇对喻梓信自然也好得很,一点也不计较他曾经联合外人想整她的事。不仅在喻竹楠教训他的时候替他说好话,让他少受了不少惩罚;还送了他好些礼物,都是从她那一堆奇奇怪怪的嫁妆里拿出来的。 娇娇陪嫁过来的嫁妆确实不像正常姑娘家出嫁娘家准备的嫁妆,喻夫人觉得这些嫁妆不合规矩,瞧不上,但喻梓信很是喜欢。自从娇娇送了件貂皮给喻潇湘后他早就惦记上了,但那时关系紧张,他没好意思开口,心中还埋怨,哪儿有送见面礼只送一个人的道理,喻潇湘是妹妹,他就不是弟弟了吗。还是说因为他是庶弟所以没有? 他伙同白跃齐欺负娇娇,也有这其中的怨气在里面。 没想到他放下了对嫂嫂的埋怨,不再眼馋她的嫁妆了,嫂嫂倒对他敞开了库房的大门,问他看中了什么,随便挑。 喻梓信喜上眉梢,被喻潇湘瞪了一眼,他赶紧收拾起贪恋的心思,认认真真的在那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里挑选起来。 “这个可以吗?”喻梓信指着一张花色霸气,皮质完整的虎皮,忍住要流下来的哈喇子。 “可以呀。”娇娇爽快答应,一点也没有舍不得,好像她送出去的不是千金难求的虎皮,而是一件寻寻常常的衣裳一样,“你还喜欢什么?”她接着问。 还可以挑?喻梓信眼冒金光。 “嗯哼。”喻潇湘轻咳了一声,提醒喻梓信不要得意忘形。 喻梓信赶紧摆手:“不要了,不要了,这个就够了。” 娇娇看了眼自己的仓库,没有看得上的了吗?她失望的叹了口气:“好吧,你看不上就算了,这里确实没什么好东西。” !!! 喻梓信伸手想去推开那即将关上的门,嫂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面随便一个东西拿出去都价值连城,千金难求。你竟然说不值钱,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喻潇湘一把打掉喻梓信伸得老长的手,微笑着对娇娇说:“嫂嫂,大哥马上就要从学堂回来了,我们去接他吧。”然后瞪了喻梓信一眼,搂着娇娇的胳膊离开了。 喻梓信遗憾没能多要多两件东西,但对自己能得到这么一张完美的虎皮也很满足。他找来京城最好的绣娘把它做成了衣裳,正好现在是冬天,便见天的组局,穿出去显摆,可把他那群朋友给羡慕死了。 喻梓信的朋友也各个都是世家子弟,家境尚佳,虎皮他们不是没见过,虎皮大衣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可花纹这么好看,毛色这么顺滑,还没有一点瑕疵的虎皮大衣他们见都没见过了。 “梓信兄,你这是在哪儿买的啊?”朋友们羡慕道。 喻梓信神秘兮兮的摇着手指,摆着头:“你到哪儿都买不到。” “那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朋友们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虽然对喻梓信装大爷的行为很不屑,但还是友好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我家嫂嫂送给我的。”喻梓信嘚瑟的说。 “你家嫂嫂?”朋友们惊奇。 喻梓信的嫂嫂?不就是那位忠勇将军的女儿吗? 听说忠勇将军之前就是个种地的,因为身强力壮能打仗,手下还有一群不要命的兄弟,才被皇上破格封了大将军,就名头听着响亮而已,实际的好处其实没给什么,要军粮军粮没给,要士兵自己去征,就空口一个名号买了人家一堆人的性命。唯一付出的就是京城第一大才子喻竹楠,让他迎娶了忠勇将军的姑娘。 忠勇将军注定是没钱的,朋友们根据他们知晓的事情确定,那王娇娇哪儿来的钱,能送得起这么好的东西。 喻梓信得意;“这种东西我嫂嫂那儿可多得是。” 他一副你们羡慕吧,你们羡慕吧,你们就羡慕去吧的讨人嫌表情,跟之前他听说自家兄长要娶一个乡野村妇时嫌弃的嘴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赛老虎 众人鄙视之,心道王娇娇这是用了什么蛊术,把喻梓信哄得这么服服帖帖的。 “喻梓信,你这么快就被你那嫂嫂给收买了,有点出息行吗。”朋友们酸他。 喻梓信才不理会,他早就认清了形式,跟着兄长的步伐走就对了。兄长既然看重嫂嫂,他自然也要帮嫂嫂正名,替嫂嫂洗洗白,提高嫂嫂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不能一提起嫂嫂大家想到的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这种话,拉低了他们尚书府的格调,拉胯了他兄长的仙气。 “这是我嫂嫂亲自打来的,厉害吧。”娇娇同喻潇湘讲的徒手打虎的故事在尚书府里一传十,十传百,他也有所耳闻,喻梓信也不管他是真是假,当即就把事当真事给说了出来,以提高嫂嫂在众人心中的形象。 反正他听到后是佩服得不得了的。 联想到嫂嫂提着他的后颈衣领跟拎小鸡似的扔进洞里,这么怪力,他也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 但他的朋友们听后可不是这个感受,看这虎皮的毛色和大小,定不是一只羸瘦弱小的幼年虎,而是一只威武强壮的成年虎。 一个女人徒手打死一只威武强壮的成年虎? 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还是女人吗? 于是“赛老虎”的名声从府内传到府外,没几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喻才子娶的新媳妇儿不仅大字不识一个,还是个凶悍无比的母老虎。 喻竹楠听到后满脸黑线,追其根源,原来是从喻梓信这货嘴里传出去的。 当天喻梓信就又被罚跪了祠堂,闭门思过,连同娇娇送给他的虎皮大衣也给没收了回去。 娇娇看着被喻竹楠拿回来的,已经被做成了衣服的虎皮大衣,一脸茫然:“这不是我送给二弟的吗,你拿回来做什么?” “晚上睡觉冷,垫在被褥底下暖和。”喻竹楠胡扯着理由。 “哦。”娇娇丝毫没察觉这件虎皮大衣有多么的宝贝,真照喻竹楠说的把它垫在了被褥底下,从此再未见得天日。 喻梓信知道后欲哭无泪,这么宝贝的东西,你们这群不识货的,就这样的给糟蹋了,你们对得起死去的大老虎吗。 喻竹楠旬假,寻思着娇娇嫁进府里这么长时间,也没出过几次门,这些日子跟着李嬷嬷学规矩、学礼仪、学识字也辛苦了,便向喻夫人请了假,说是要带娇娇出去玩。 喻潇湘知道后也缠着要一起出去, 喻梓信知道后定是要追随大哥的, 喻少允知道后定是不愿一个人在家的。 于是浩浩荡荡的,喻竹楠带着娇娇和喻家三兄妹出了门。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马车上,喻梓信忍不住好奇问。 “山里。”喻竹楠答。 “山里?”喻梓信吸了吸鼻子,将手往炭火旁靠近了些,不解,“这大冬天的我们去山里做什么。” “打猎。”喻竹楠又说。 打猎?娇娇的眼神亮了亮。 “打猎?”喻少允蹙眉,“一般不都是春天才打猎的吗。这大冷天的,动物们都冬眠了吧,打什么猎?” 喻竹楠这回没有作答,瞧向娇娇。 娇娇自信的道:“打得到的,打得到的,冬天的猎物也很多的,像豹子啊、狮子啊都是在冬天出没的。” 众人惊恐状,豹子、狮子……嫂嫂,你这胃口也太大了吧,张口就来这么猛的生物。 您能徒手杀老虎,我们都知道了,您不用再强调了。 “京城附近的山里好像没有豹子和狮子。”喻少允严谨的道。 “是吗?”娇娇昂头想了想,“先前我给自己准备嫁妆的时候上过山,好像是没有看到豹子和狮子。” 妈妈呀,您还真去山上找过猛兽! “没关系,没有豹子、狮子,总能找到野牛、野猪什么的。我记得山脚下还有条河,冬天的鱼很好抓的,总之这一趟一定不叫你们白来,一定能装满一马车的东西带回去。”说起打猎,娇娇滔滔不绝,是行家里的行家。 听得三兄妹心惊胆战,又期待不已。 喻竹楠微笑着,宠溺的看着娇娇。 ※※※※※※※※※※※※※※※※※※※※ 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有喻竹楠和娇娇是相互救赎的关系。 聊天啦 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抬头望去,从半山腰开始山上裹上了一层皑皑的白雪。 喻潇湘缩了缩脖子,拢了拢围在脖子上娇娇送给她的貂绒围脖,抱住娇娇的胳膊夸赞:“谢谢嫂嫂,多亏了嫂嫂送我的围脖,它可真是个好东西,带上它特别的暖和。往年这种天冷得我连门都不敢出的,今年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 除了貂绒围脖,娇娇还送了她一件虎皮,不比送给喻梓信的那只逊色,不过女孩子穿虎皮并不美丽。潇湘没把它做成衣裳穿在身上,而是按照娇娇说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它盖在被子上,很是暖和。自从盖上了虎皮棉被,她晚上睡觉就再也没有烧过炭火了,不仅一点都不冷,一整晚被子里都暖烘烘的。 她鼻子本就敏感,闻不得煤炭的烟味,往年一到冬天她都被烟味呛得睡不着觉,睡眠质量很差,难熬得很。如今娇娇的一张虎皮把所有烦恼全都给解决了。 喻梓信双手拢在袖子里,哆嗦着膀子,听到潇湘说她的貂绒围脖,找着机会就想索要回他的虎皮;“唉。”他叹息着,“我的虎皮大衣要是还在该多好。”他夸张的哆嗦着身子,做出一副冷得要死,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山顶那白雪皑皑,“这么冷的天,我连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这个冬天要怎么熬啊。”他哀怨的看着娇娇,“嫂嫂,你不能只疼四妹,不疼二弟呀。”然后厚着脸皮讨要道,“那张虎皮已经被我做成了衣裳,送不了别人了,垫在你们床底下多浪费啊。衣服上还被我缝了好多珠宝玉石,不平整,垫在床下硌得慌,不如还给我吧。” 娇娇有些心软,一张虎皮而已,瞧把喻梓信给馋的,她看着可怜正准备答应。 “不行。”喻竹楠先一步开了口,严厉的拒绝了喻梓信的撒娇,“做错了事就必须得付出代价,虎皮你想都别想,要是被我知道你还在打它的主意,直接家法伺候。” 喻梓信委屈的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喻少允跟在众人身后偷笑。 喻潇湘乐道:“二哥你呀就是活该,谁让你乱说话的,外面都把嫂嫂传成什么样了,照我说啊大哥罚你罚的都是轻的。” 喻梓信失落的低垂下肩:“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而且我是夸嫂嫂来着,谁知道会被传成那样,后来我有去解释的……” “那你解释的有用吗?”喻潇湘白眼。 喻梓信再有一次闭了嘴,当然是没用的。其实喻梓信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再去跟他那群朋友说他嫂嫂她人好得很,根本不凶悍,不是母老虎。 但这些重要吗? 显然是不重要的。 人们只会选择性的听自己想听的东西,感兴趣的东西。 朋友们听了喻梓信的解释,点着头,说着是。 然后,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他们会像传播王娇娇能徒手打死一只大老虎那么积极的去告诉别人:王娇娇是个好人,是个贤妻良母,跟喻大才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夫妻同心。 会吗? 不会。 因为这不有趣啊。 也不是人们想听到的话。 喻竹楠和王娇娇的这桩婚事本来就不被人祝福,大家都觉得泥腿子出身的王娇娇配不上他们的大才子,喻大才子是为国献身才娶的王娇娇。他们俩在一起不幸福是应该的,幸福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算喻梓信的朋友顾着他的面子帮他把这些话传出去了,人们也不会相信。 就像喻梓信最开始只是说这张虎皮是他嫂嫂徒手打来的;后来变成了王娇娇能徒手打死老虎,凶的很;再后来变成了王娇娇能徒手把老虎撕成两半,在家天天狂揍他们的喻大才子。 “唉。”喻梓信无力的叹了口气,想到现在外面越传越离谱的流言,也难怪兄长会这么生气。看来他的虎皮大衣这辈子是难得拿得回来了。 披风啦 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山上爬,越往高处走气温越低,喻潇湘就是带着貂绒围脖也觉得寒风刺骨,抱着手炉都不觉得温暖。 喻梓信和喻少允更别说了,冻得直打哆嗦,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着出来,在家围着暖炉烤火不香吗。 娇娇一人大步走在前面,听到他们只喊冷,停下脚步,回头道:“大家走快些,走一走,身上出了汗就不冷了。” 喻竹楠爬山爬的有些喘,抬头望向娇娇,看到她就单薄的穿着件他送她的那身骑装改的居家服,那还是秋天的时候做的,单薄的很,现在已经入冬了。他解下身上墨蓝色用金线绣着风竹的披风,快步向上爬了两步,来到娇娇身边,将披风披到她身上。 娇娇愣了一下,看了眼被喻竹楠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和他那冻得微微发紫的唇,奇怪:“你不冷吗?” “冷。”喻竹楠冻得整个人冷冰冰的,手都僵住了,给娇娇系披风都系不好,实在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你干嘛还把披风给我?”娇娇不解。 娇娇一句话把喻竹楠给问蒙了,这让他怎么回答,肉麻的话他也说不出来:“别冻着了。”最后他说。 娇娇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喻竹楠,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相公这是疼她,怕她冻着了。 她跳起来,一把抱住喻竹楠,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脑袋在他颈间来撒娇的蹭了蹭:“小相公,你对我真好。” 喻竹楠本就被冻得通红的脸颊又有些发烫,他轻拍了下娇娇的后背:“别瞎喊,下来。” “哦。”听到后面喻潇湘他们的低笑,娇娇知道小相公这是又害羞了,松了手,从喻竹楠的身上跳了下来。 她开心的笑着,甜得腻人,盯着喻竹楠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他问。 “你对我真好。”她又凑上去,说了遍。 “天冷了,你穿的少,我是你相公,给你披件衣服是应该的,就这么开心?” “嗯!”娇娇毫不犹豫的点头。 喻竹楠失笑:“傻瓜。” 娇娇摇头:“正因为是天冷了,你也冷还愿意把衣服给我,所以我才开心啊。” 以前大家一起逃难的时候,虽然都亲为一家人,但别的叔叔、婶婶们还是会私下藏些东西留给自己。她从小没了娘亲,受着邻里的照顾,知道邻里乡情的温暖,和近邻的无私;也知道人都是自私,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也没有人有义务必须对你好。 特别是在衣食紧缺的时候,人们最先考虑的就是自己和家人。 父亲是团队的首领,他必须得做到大公无私、舍己为人。而且他一个男人,一支队伍的领袖,他最先要考虑的是如何让大家、让所有的人活下去。父亲虽然爱她,但却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去顾及她。 娇娇是领袖的孩子,婶婶们照顾她总不至于让她饿死、冻死,但私藏的好东西,对自家孩子的关爱她也是不可能得到的。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无比的孤单和无助,无比的想念娘亲和兄长。 现在这种程度的冷虽不至于冻死人,但看小相公他们的样子已经是很冷了,他们已经快受不住了。 这种情况下小相公还愿意把披风脱给她穿,让她如何不感动。 小暖炉 喻梓信玩笑:“嫂嫂,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这不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吗。” 平常他们与世家公子、小姐们出游去玩,不论熟悉不熟悉,无论任何方面,都是要让着小姐们的,小姐们也都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他们的示好和照顾。这是君子之礼,理应如此的,他们可从来没有因此得到过一句小姐们感谢的话。 小姐们不觉得这样的事需要专门感谢,同样的,他们也觉得这样的做是理所当然的。 喻竹楠是京城才子的表率,是众人心中的谪仙,世家公子纷纷效仿的对象,他做起这些事来更是顺手。 天冷了,解下披风给比男子身体羸弱的女子披上是多么普通的一件事。 下雨了,把伞让给小姐们,兄长淋着雨奔向马车; 天热了,把冰块让给别人,兄长自己拿着扇子优雅得扇着; …… 这些事兄长以往都没有少做。 更何况嫂嫂是兄长明媒正娶的妻子,兄长关心嫂嫂,解下披风给嫂嫂更是理所应当的,没想到嫂嫂竟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开心成这个样子。 是喻梓信没想到的。 他心绪复杂,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窜上心头,说不上欢喜,也说不上难过。很奇怪的一种情绪,他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很奇特。 他想去体会,想去感受,想去琢磨,可等他去寻找的时候,那种情绪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抓不到了。 喻潇湘瞪他:“那是嫂嫂性格好,不然你以为谁都能原谅你的。” 喻梓信哑然,这件事儿是过不去了,他是多么的后悔听信了白跃齐的挑拨,跟白跃齐一起合谋了那么一件蠢事啊。 娇娇哪里忍心让小相公受冻,看着他冻得红彤彤的脸颊,解下披风,重新披到喻竹楠身上:“我不冷,真的。”她将手贴到他的脸上,他冰冷的脸颊沾上热气有些刺痛,却无比的温暖。 喻竹楠握住她的手,暖烘烘的,竟比小手炉还要温暖,知道娇娇这不是逞强,她是真的不冷。 他认清事实,系好披风,耸了耸肩,不再逞强。 娇娇拉着他的手却不松开了,温暖的温度传入他的掌心,暖洋洋的。 娇娇笑靥如花,是如此的天真、如此的单纯,如此的美好。 她越是这样,他内心的愧疚就愈加的深了。 “嫂嫂,你都不怕冷的。”喻潇湘好奇的上来拉住娇娇的另一只手,是真的不冷,很暖和。 “嗯。”娇娇点头,“我只要吃饱了就不怕冷,冬暖夏凉,我爹说这是身体好的表现。现在在家里吃的这么好,我当然不怕冷啦。” “哦。”喻潇湘半懂非懂的点头,“真羡慕嫂嫂,我就不行了。冬天怕冷,夏天怕热,一年四季也就春秋好受点。” “你这就是在屋子里闷久了,多出来转悠转悠会好的。”娇娇建议。 喻潇湘点头:“那我以后就跟着嫂嫂了,嫂嫂让我出来转悠,我就出来转悠。” 她拉着娇娇的手也不松开了,握着嫂嫂的手可比抱着暖炉舒服多了。 喻竹楠和喻潇湘两人一左一右把娇娇挤在中间,竟都不觉得冷了。不知是爬山爬的,还是被娇娇温暖的。 可怜跟在后面的喻梓信和喻少允,在冷风中摇曳,冻得直哆嗦。 “嘘。”众人走到半山腰,娇娇突然止步,嘘声道,让大家放轻脚步。 “怎么了?”喻潇湘小声问。 “这附近应该有兔子洞。”娇娇说。 “兔子洞?”大伙激动。 “嗯。”娇娇肯定,“你们看,”她指着草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上面密密麻麻的被踩出了一个一个的小点,“这里有兔子的脚印,应该是刚留下没多久的,兔子洞应该就在这附近。”她信心十足,“这种天气最适合抓兔子了,今天我们一定能满载而归。” 抓兔子 “真的吗?”大家激动。 “相信我,抓兔子我可有经验了,我抓过好多好多的兔子。”说起打猎,娇娇充满了自信,这是她的强项啊。 “嫂嫂,你不是打老虎的吗?也会抓兔子?”喻梓信自从被娇娇教训了一回之后,对娇娇的武力值十分有信心。不过老虎和兔子,不是一个维度的。他虽然没打过老虎,也没抓过兔子,但他想方法总归是不一样的,会打老虎不一定会抓兔子啊,还是要确认一下的好。 “那当然了。你以为老虎、豹子很常见吗?别说老虎、豹子了,就是梅花鹿、野猪都很难见到的。我们平时打得最多的就是兔子。兔子数量多,繁殖速度快,一窝能生十几个,夏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都是兔子,很常见。而且兔子温顺,吃草的,不咬人,好抓,不会受伤。而且兔子的皮毛很保暖,肉也很好吃。我们以前饿的时候,肚里没油了,就去山上抓兔子打牙祭。用火一烤,撒上盐巴,可好吃了;兔子皮就留着晒干,缝衣服穿。”娇娇讲的津津乐道。 大家听得一片沉寂。 觉得残忍,但是又不忍心打断娇娇的兴致。 “你把他们吓着了。”喻竹楠轻轻的揉了揉娇娇的脑袋,提醒她。 “嗯?”娇娇挑眉,没太懂。茫然的看向他们,喻潇湘、喻少允他们的眼睛瞪大比平常大了些,好像是真的被吓着了。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吓着,娇娇实在是不明白。 “他们没打过猎。”喻竹楠替他们解释。 喻竹楠是尚书府嫡子,每年初春和入秋都有跟世家公子一起出去打猎,猎兔子、猎山猪是很常见的。 但喻梓信和喻少允是家中庶子,很少有机会参与这种活动。本来尚书府门第就低,喻竹楠每次都能被邀请也多亏了他大才子的名号,他就是有心想帮衬喻梓信和喻少允,也不方便带着他们一起去。 至于喻潇湘,一个女孩子,喻夫人管的又严,狩猎这种活动更是没有参与过的。 娇娇上来就讲扒皮抽胫的,几位着实有些受不了。 沙沙沙……草丛里传出窸窣的声音。 娇娇伸出食指抵在唇间:“有兔子出来了。”她发出指挥,“二弟,你到那边堵住它的去路;三弟,你去那个方向,拦住它,把它往我这里逼。” 喻梓信和喻少允顺着娇娇指的方向跑了过去,果然在草丛中看到了一只跟积雪混在一起的跑得飞快的大白兔子。 他们按照娇娇的指挥驱赶着兔子,想把兔子赶到娇娇那里去,只是两人动作生疏,配合不佳,空出的漏洞太大了,让那兔子一溜烟的就冲出了重围,逃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覆着积雪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喻梓信、喻少允两人弯着腰,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吃了大白兔子一肚子的气。 “没关系。”娇娇安慰,“第一次配合不好使正常的。你们刚刚做的已经很好了。”她鼓励道,“我们以前抓兔子都会带用麻绳编织好的网子来,找到兔子洞套在上面,再把兔子从窝里逼出来,一下子就逮住了。不过今天来的匆忙,我也不知道是要来打猎的,所以就没准备。” 喻竹楠先前倒没想到这些,他只是想给娇娇一个惊喜。 前些天吃饭的时候,娇娇兴致勃勃的同他讲起了以前打猎的经历,他顺口问了一句:“冬天也能打猎吗?” “当然能了。”娇娇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冬天还很好打猎呢。” 于是今天旬假,他就想着带娇娇出来打猎。他倒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只是准备的东西和娇娇所用的方法似乎不太对路。 他看了眼手中弓和背上的箭,默默地叹了口气。 娇娇依着经验很快就摸到了好多兔子洞,她指挥着喻梓信和喻少允站在不同的位置上,告诉他们怎么驱赶兔子,把兔子驱赶到哪里,自己也站到了一个位子,捡了许多石头揣在身上,又找了个又长又粗的大木棍握在手上。对喻潇湘点了点头,让喻潇湘往兔子洞里丢石头,把兔子给吓出来。 喻竹楠则站在远处,举着弓箭,箭在弦上做随时待发的姿势,等待着兔子从兔子窝里跑出来。 喻潇湘一言照做,一只又肥又大的棕色兔子从洞里跳了出来。 “诶呀,诶呀,诶呀。”喻梓信慌张的按着娇娇刚刚教的方法驱赶着兔子。 “诶呀,诶呀,诶呀。”见兔子来了,喻少允连忙接过喻梓信的活,把兔子往娇娇那里赶。 “咚!”的一声,娇娇一棍子砸下去,砸中了大棕兔子的脑袋,兔子在草地上身子扭动了两下,就晕了过去,不再动弹了。 “它死了吗?”喻潇湘上前张望,离兔子一尺远,不敢靠近。 娇娇一把揪起兔子的两只耳朵,提在手里:“没有,它装死呢,我刚拿一棍子没用多大劲,它死不了。”说着拿出一根麻绳绑住它的两只腿,把它拴在树上。 “再来!”她眼里闪着金光,似有要把这一山的兔子都抓完的架势。 喻竹楠举着的弓箭又收了回来,实在是娇娇动作太快,他还来不及射箭,她就已经将兔子给制服了。 一只兔 照着之前的法子,大家越配合越默契,接连几波都顺顺利利的抓到了兔子。 倒不是说娇娇每一次都能准确的用棍子一棒子敲准兔子,不过她有弥补的策略,没被敲晕的掏出她先前捡的石子,“咻”的一下像暗器一样的扔出去,一个石子一只兔,把那些从她棍子低下逃走的兔子又全都给敲晕了。 没一会儿他们就逮了上十只兔子,用绳子绑在一块儿拴在树上。 几个人也不冷了,跑跑下来,全都不缩着脖子,佝着腰,抱着暖炉,蜷缩成一团了。脸蛋红扑扑的,充满了血色与活力。 娇娇的实力比喻竹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他这些弓箭是白带了,猎了一堆的兔子,满载而归,他愣是一支箭都没放出去。 “嫂嫂,你可真厉害。”喻梓信呐喊,由衷的赞叹。 以前他觉得兄长是世上最牛的人,文武双全,没有他不会的。现在他依然崇拜着兄长,文学方面兄长依旧是最牛的人,但武艺方面嘛,就把第一让给嫂嫂吧。 喻竹楠听后一点也不生气,还为娇娇而高兴,脾气好得不得了。 娇娇心头甜蜜蜜的,她觉得她能遇到喻竹楠,嫁给他,就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这些抓兔子的方法都是村子里的伯伯教的,在村儿里谁都会的。”娇娇也不鞠躬,这是先辈们流传出来的抓兔子的方法,经过了几代人的总结,已经很成熟了,按照这套方法做抓兔子很容易,谁都会,并不是她厉害,“在村儿里我们会把狗子放出去追兔子,那样抓的更快。” 喻梓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所以说我们是狗子吗?” 娇娇也不会拐弯,说客套话,诚实的说:“一样的作用。” 喻梓信撇了撇嘴,看着树下那一窝的白白灰灰的兔子,突然有那么点得意不起来了呢。 十几只兔子已经够多了,总不能真的把山上的兔子抓完,让人家没了后吧。 玩够了,跑累了,喻竹楠催促着大家下山。 几人收拾好东西,一人提着三四只兔子往山下走。 “等等。”喻梓信突然停步。 他竖起耳朵听, 沙沙,沙沙……的响声。 这声音他并不陌生。 就是刚刚他们听到了几十次的,兔子越过草丛的声音。 “我们再抓一只吧。”他提议。 这是抓兔子抓上了瘾。 既然有兔子撞到了他们面前,哪儿有不抓的道理。 喻竹楠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好吧,最后一只。” 得了喻竹楠的同意,喻梓信窸窣的方向就冲了上去,想把兔子往这边赶,他大喊一声:“嫂嫂,你准备好了。” 娇娇放下手中的兔子,脚踩在绑住兔子腿的绳子上,从怀里掏出一颗石子,回应:“准备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看到一个飞速奔跑的小东西朝她正面冲来,她伸手一掷,石子脱手而出,直面砸在了小东西的眉心间上。 “吱。”的一声惨叫,小东西应声落地。 娇娇走进一瞧,“咦”了一声:“不是兔子?” ※※※※※※※※※※※※※※※※※※※※ 上一章待高审了?什么情况?我写什么了吗?谁能告诉我? 喻少允 众人也都围了上来,被娇娇打落躺在草丛里的确实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它闭着眼睛,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发出“吱吱”的小声呻/吟声。 “小狐狸?”喻少允清弱的声音里带着些同情与欢喜。 娇娇看着地上的狐狸,蹙了蹙眉:“狐狸啊。”嫌弃道,“狐狸的肉不好吃,太酸了,不过皮毛倒是挺保暖的。” 吓得喻少允慌忙把小狐狸给抱了起来,护在怀里,弱弱的祈求道:“嫂嫂,你不要杀它好不好,它这么小,这么可怜,你怎么忍心。” “我没说要杀它啊。”娇娇说。 喻少允松了口气。 “这只太小了,就算扒了皮也做不了什么东西,卖都卖不出去。就算要杀也得养大了些再杀。”娇娇继续道。 听得喻少允那颗方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抱着小狐狸的胳膊搂得更紧了:“嫂嫂,你就不能不杀它吗,狐狸这么可爱。”他低下头,抚摸着怀里的小狐狸,虚弱的闭着眼睛,好像它身上的伤痛也感同身受的传到了自己的身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娇娇看到喻少允流泪,吓了一跳,彻底的慌了神,左右环顾,望向喻竹楠寻求帮助。她还是第一次见着男人流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连忙答应:“好,好,好,我答应你,不杀它,不杀它,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真的吗?”喻少允眼眶朦胧,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她。 “嗯,嗯,真的,真的。”娇娇连连点头,确认。 “谢谢嫂嫂。”喻少允破涕为笑。 “不谢,不谢。”娇娇摆着手,实在不敢应下他这声谢。 “那,我把它送去?”他看着怀里的小狐狸,不舍的说。 “送回哪里?”娇娇实在是不懂喻少允的想法,所以也不太能明白他说话的意思。 “母狐狸那里啊,小狐狸还是跟在母亲的身边好吧?”他觉得。 “可是它身上已经有了你的气味诶。”娇娇别扭的提醒。 喻少允歪着脑袋,那叫个天真。 娇娇不得不解释:“小狐狸身上沾上了你的气味,就算你把它送回去,母狐狸也是不会认的。好的话它可能会被母狐狸遗弃,坏的话它甚至可能会被母狐狸吃掉,而且现在是冬天,食物短缺的情况下……”剩下的话她没说了,不过大家都懂她的意思。 “那怎么办啊?”喻少允面色焦急,后悔自己冲动把小狐狸抱了起来,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娇娇想了想:“你如果想让它活的话现在也只能把它带回去了,不过狐狸怕人,可能不会吃你给它的东西,它能不能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她提前做好铺垫,给喻少允充足的思想准备,以免日后小狐狸还是死了,他也不知道太伤心。 喻少允看着怀里的小狐狸:“那我就把它带回家养吧。”决定,脸上既有担忧,也有难掩的开心。 喻少允把先前分配给他提下山的兔子扔给了喻梓信,一心一意的抱着他的小狐狸,用披风包裹着,怕它冻着,怕它再受颠簸,小心翼翼的走着。 “嫂嫂,你听过狐狸报恩的故事吗?”喻少允说。 娇娇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带路。一手还不忘牵着喻竹楠,怕山路滑,小相公跌倒了。 “没有。”她摇头。 “从前有个书生看见一只被捕兽夹夹住尾巴的狐狸,就掰开了捕兽夹,把狐狸给放了出来。后来狐狸化身为美女,来到书生身边,常伴他左右,夜夜陪他读书。最后书生在狐狸的鼓励和陪伴下考取了状元。”他给娇娇讲起自己曾经听说的故事,“嫂嫂,好人会有好报的。你放了小狐狸,小狐狸以后长大了也会来报答你的。你虽然是女子,也嫁了人,小狐狸没办法化身成美女,夜夜陪你挑灯夜读,助你考取功名,但也会用其他方式来报答你的。” 喻少允给娇娇讲这个故事是在夸赞她,想让她开心的。 谁知娇娇却严肃的说:“要报恩它报的也是你,我是要杀它的,它恨我还来不及呢。我不懂什么报恩,我只知道饿了就要去打猎,不打猎就得饿死,才顾不得什么可怜不可怜。也不期待它们的报恩,逃难的时候,天寒地冻,树皮草根都没得吃,你放了它们自己就得冻死、饿死,可等不到它们来报恩。 “而且,狐狸可爱,兔子就不可爱了吗?猪就不可爱了吗?牛就不可爱了吗?也没见你不吃啊。这些都是生灵,生命都是一样的。如果你觉得我残忍的话,你比我更残忍。尚书府的桌子上可是顿顿有肉吃的,我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肉。别说你没动手杀它们你就仁慈了,它们虽不是被你所杀,却因你而死。所以你还是不要期待它们能来报恩的好,再接受它们的报恩之前,我们要还的债更多。” 喻少允愣住,半晌,他才喃喃的说:“我竟然被嫂嫂说的哑口无言。” 喻潇湘嬉笑:“嫂嫂可聪明着呢。” ※※※※※※※※※※※※※※※※※※※※ 又攻略一个,等娇娇攻略完尚书府的人,喻竹楠就该追妻火葬场了。 小孩子 他们把狐狸和兔子带回了家,兔子给送去了厨房,狐狸被喻少允给抱回了院子。 晚上,一桌全兔宴是可想而知的,麻辣兔肉、考全兔、黑枣桂圆兔肉汤、脆皮兔肉…… 被皇后娘娘赏来的宫里的御厨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把一桌兔子肉做得有滋有味。 自己猎来的兔子别有一番风味,几个小辈吃得贼香,喻家几位的吃相俨然有朝娇娇的吃相学习发展的趋势。 喻夫人夹着筷子叼着一颗兔肉,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的吃相,顿时没了食欲。面露愁容,这怎么李嬷嬷没把王娇娇的吃相给别过来,王娇娇倒快把尚书府的人带偏了呢。 吃饱饭,回到房里,娇娇拍着胸脯说着今天发生的事,还心惊胆战的:“你说三弟怎么说哭就哭了呢,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当时看你呢,你怎么不帮我呢。”她埋怨着。 “你连老虎都不怕,还怕他哭?”喻竹楠打趣。 “就是怕嘛。”在喻竹楠面前娇娇丝毫不怕暴露自己的弱点,“我最怕别人哭了,一哭我就没辙了。” 喻竹楠好笑:“少允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被三姨娘保护的太好了。没坏心思的,你不用怕他。” 娇娇坐到他对面:“我知道他没坏心思,可是我就是怕小孩子嘛。” “你怕小孩子?”他不相信,“我们去西郊的时候,我看你跟那些孩子玩的挺好的。” “那都是大孩子了,而且他们不闹事,乖巧的时候,跟他们一起玩也挺有意思的。你是不知道,孩子小的时候,不听话、调皮的时候、哭的时候多闹人,可吓人了,比老虎还可怕呢。”她张牙舞爪的说。 喻竹楠被她夸张的描述和表情逗得直笑:“所以,你不喜欢孩子?”他小心的问。 娇娇抿了抿唇,盯着他绝美的容颜直流口水,眼里闪着娇羞的亮光。 气氛有些暧/昧。 “我不喜欢孩子。”她坦承的说。 喻竹楠表情不变,依旧是那样的温和,只是放在桌下的那只紧攥着的手释然的松了开。 “不过,”她话锋一转,“如果是和你的孩子的话我就喜欢。”她一把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脸上就是一通乱啃。 喻竹楠迎合着她的动作,横腰一抱将她抱起,轻轻的吹灭桌上摇曳的烛火。 烛光暗下,映着他晦暗的眸子,不敢去看怀里的人…… 小狐狸很有灵性,许是还小,并没有不吃东西。喻少允拿清水煮过的肉片喂给它吃,它吃得欢腾,没几天就养好了伤,活蹦乱跳的。 它跟喻少允很亲,喻少允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喻少允也很喜欢它,睡觉都让他钻进自己的被子里,抱着它睡。 娇娇是没见过人这样养兔子的,不过喻少允高兴,她也就没说什么,只要他不再哭了就好。 小狐狸似乎还记得娇娇拿石头砸它的那一下,害怕娇娇的很,见到娇娇就躲到喻少允身后,哆嗦着身子。 弄得喻少允颇为为难:“嫂嫂,对……不好意思哈……小红它,它……”他结巴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让嫂嫂不生气。 “没事。”娇娇大度的说。她还真不至于小气到跟一只狐狸计较。 喻少允腼腆的笑:“谢谢嫂嫂,嫂嫂你人真好。” 娇娇摸了摸鼻子,有些害羞,快步逃了。 小姐妹 娇娇在京城没有朋友,喻夫人又不喜欢她跟西郊的人经常往来,喻潇湘便积极的把身边的朋友介绍给娇娇认识。她寻着赏花、观学、戏鱼等各种由头把小姐们叫到尚书府来,介绍给娇娇认识。 这些人都是她精挑细选过了的,都是处事低调,不爱显摆的人,家中父兄官职也都不高,嫂嫂相交起来不会有负担。 娇娇来者是客,这些小姐家世都不高,为人向来也和善,娇娇不管怎么说也是忠勇大将军的女儿,自是不敢轻视,大家相处的还算愉快,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娇娇向来是别人对她好,她就对别人好。 小姐们拿着自己绣的手帕、荷包、香囊送给她,娇娇就敞开了她的嫁妆仓库大门,让小姐们自行挑选,喜欢什么拿走就是。 小姐们都被这豪爽的举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都是有教养的小姐,虽然对仓库里的东西这也喜欢,那也喜欢,还都是矜持的,要脸面的,适当的每人挑了件小东西就满足了。 只是这小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都能买到的,之前就说过,娇娇的嫁妆奇葩的很,要说多昂贵倒也没有,金银珠宝一样都没有,但里面的东西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市面上轻易买不到的。 总之小姐们挑选的东西就是在不起眼,也比她们送来的手帕、荷包、香囊要难得的多,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喻梓信听说这件事后心都在滴血,跑来提醒娇娇:“嫂嫂,你不能这样啊,你的嫁妆就这么多,将来还要给我的小侄子们留着呢,你有多少东西可以送啊。” “没事,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她们喜欢送给她们就是。这些东西想要的话多得很,没有了我再去猎些来就是。” 喻梓信深吸气,平复心情。 不值钱, 多得是, 嫂嫂,你是当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吗。 这种让人呕得要吐血的话也说得出来。 你到底是真穷还是假穷啊。 外面都说他们家娶嫂嫂进门是委屈了,他怎么越来越觉得他们是高攀了呢。 之后他又将这件事告状给了喻竹楠,希望兄长可以管管嫂嫂,这败的虽然是嫂嫂她一个人的嫁妆,但这些东西将来都是他小侄子们的啊。 结果喻竹楠同娇娇一样的云淡风轻:“娇娇想送人就送人呗,她开心就好。” “噗。”喻梓信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得,你们都牛,是他多管闲事了。 “那,我那虎皮大衣……”他舔着脸说,寻思着既然你们夫妻俩都这么大方了,本着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的原则,他厚着脸皮再次讨要。 “想都别想。”喻竹楠冷冷的丢给他这么一句。 有了小姐妹的陪伴,娇娇的日子丰富多彩多了,娇娇学会了画眉、绣花和盘头发。 每天早上起来终于不用再麻烦小相公为她梳头了,她现在已经学会自己盘出一个漂亮的发髻了。 虽然喻竹楠还是每天会给她梳头,不让她动手,说这是夫妻间的情/趣。 娇娇现在偶尔也会同喻潇湘和小姐妹们一起出去听戏、喝茶,喻夫人也不拦着了,有潇湘和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们一起,喻夫人也算放心。 喻夫人现在是想明白了,还是喻竹楠说得对,你天天把娇娇关在院子里,她天天给你找是非,你不开心,她也不开心。不如把她放出去,只要她不惹事,她知道了你对她好,她也就会对你好,听你的话。明明可以做朋友,为什么偏偏要去做敌人呢。 如今喻夫人没再如娇娇刚进门那会儿想方设法的想□□娇娇,给娇娇立规矩了。娇娇反倒主动找李嬷嬷学起规矩,比以前看着顺眼,听话多了。 她们婆媳俩也没最开始那样剑拔弩张了。 渐渐的,她有时候甚至还觉得她这个儿媳妇还挺可爱的。 姑娘们出门无非听戏、喝茶、吃饭、买首饰,哪儿样都需要用钱,娇娇自小贫苦惯了,可舍不得花这个银子。出门往往大家都满载而归,她一个人总是空着手回来。 有一次在街上正巧碰到下学回来的喻竹楠,他看到大家手上都提着东西,就她家小媳妇儿一个人空着手,于是回家问她,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买东西,是不喜欢吗。 “喜欢啊,”娇娇坦然的说,“可是太贵了,不划算,有那钱还不如多买几个大饼子呢。” ※※※※※※※※※※※※※※※※※※※※ 呵呵哒,今天的文全部待高审了 零花钱 喻竹楠眨眨眼,看着娇娇一脸认真,再眨眨眼,想起白天喻梓信火急火燎跑来吐槽的事:“你送别人东西的时候也没见你小气啊。” “那些东西不值钱的。” 依旧是那句让喻梓信呕血的话。 喻竹楠浅笑:“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替她接下了剩下的话。 “嗯嗯嗯。”娇娇点头,露出还是你懂我的小得意。 “行吧。”喻竹楠敷衍。 “是真的不值钱。”娇娇不太喜欢小相公的这个态度,好像在嘲笑她一样,“以前逃难的时候,这些东西连张油饼子都换不到的,真的不值钱。” “你们以前打的猎都换了油饼子?” 娇娇摇头:“没有,肉都自己分着吃了。剩下的皮根本换不到油饼子和钱,大家都缺吃的。” 喻竹楠从小在京城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的郊区,衣食无忧,没有经历过娇娇所经历的,难以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景象:“那是他们不识货。”他故作轻松,想缓解一下低沉的气氛,其实娇娇并没有觉得气氛有什么低沉的,“你带来的嫁妆在京城里可以卖很多很多的钱。” “真的吗?”娇娇激动,整个人蹦了起来,蠢蠢欲动的样子,俨然有一种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把仓库里的东西全搬出来拉出去卖了换成钱的打算。 喻竹楠拉着她坐下,赶紧阻止:“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家里又不缺钱,你还真准备把你的嫁妆给卖了啊。” “可以换很多很多钱,为什么不换?” “那是你的嫁妆,是岳父辛辛苦苦为你攒下的。留下来是个念想,不比金钱重要,不要辜负了岳父对你的爱。” 娇娇才不屑呢:“才不是呢。那是家里穷,没别的东西了,他就把这些无用的、没地方放的东西都给我带来了。他要是知道这些东西能换很多吃的和钱的话才不会给我呢,你是不知道,以前跟爹一起逃难的时候很辛苦的。爹和叔叔、伯伯们要一边跟匈奴打仗,一边找吃的养活我们,别说油饼子了,那时候连糠都吃不到的。我们的要求不高,能吃饱饭就行。爹要是知道这些东西能换钱,能买吃的,早就把它们给全卖了,换成粮食带到战场上去了,哪儿会给我。而且这里面有一半的东西是我自己打来的,跟爹没关系的,不存在什么辜负不辜负。” “嗯……”自家小媳妇儿太彪悍,他还能说什么呢,“那是你的嫁妆,你想留下也好,送人也罢,总之你开心就好。” “我就想要钱呀。” “你缺钱?” 娇娇摇头。 她不缺钱,现在住在尚书府,餐餐有汤喝,顿顿有肉吃;衣服也都好看的不得了,还没有补丁,之前她带来的打了补丁的衣服被喻夫人看到后全都给扔了,她当时还可惜了好长时间。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尚书府里的丫鬟、小厮们每年都会新做两身衣服,磨破了就扔了,不会打补丁的。 尚书府的人对她很好,根本没有需要她还钱的地方。 只是穷怕了,听说有条赚钱的道路,能赚很多很多钱的方法就心动了。 喻竹楠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六片金叶子,放到她的手上,温柔的说:“以后出去玩 狂吃啦 “这是……这是……”娇娇捧着几片金叶子,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金子做的吗?”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金叶子,眼里冒着金光,嘴角不由自主的翘到了天上去,一点也不掩饰内心的开心,好像从没见过金子一样。 喻竹楠看着她这个样子,温和的笑着。 别说,娇娇还真没怎么见过几次金子,来京城之前就是连碎银子都难得一见,身上最富有的时候也没有超过一吊铜钱的。 这些喻竹楠都不知道,他觉得王将军就是再穷,也是手握上万大军的大人物。手上管理着上万士兵和其家属,负责着他们的吃喝拉撒,就是再没钱,也很富有。娇娇作为王将军嫡亲且唯一的闺女,怎么可能没见过金子呢? 这种想法喻竹楠想都没有想过。 可娇娇就是表现的这么激动,身上的纯真与可爱是其他世家公子、小姐们所没有的。 世家公子和小姐自小学到的礼仪教养就是钱是世界上最俗气的东西,要有范儿、有气质,就要对金钱不屑一顾,哪怕心里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像娇娇这么表里如一的人在京城这个圈子里恐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喻竹楠给的金叶子实在是太漂亮,太精致,已经超出了娇娇对金钱的理解范畴。她小心翼翼的装进了小姐妹送她的精美的荷包里,每天挂在身上,贴身带着,舍不得用。 不过也不想辜负了小相公的好意,从仓库里挑了几件嫁妆拿去了当铺,还真如小相公说的一样,换了不少的钱。 从此她跟喻潇湘和小姐妹出门的时候再也不是一毛不拔,而是狂吃、狂吃、狂吃,不仅她狂吃,还带着喻潇湘和小姐妹们一起狂吃。 她请客,大方。 来京城这么久,嫁进尚书府这么久,娇娇在小相公、喻夫人等人的影响下,对金钱的概念早已脱胎换骨,不再那么的小气。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瓣,舍不得花。 虽然对街上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依旧是舍不得花钱买,觉得贵了,不值当。但在吃食方面还是很舍得的,受过饥饿的人,在食物上花再多的钱也不心疼。只是以前她不会买糖果子、小米糕这种好吃是好吃,但是又贵又不管饱的点心,现在却是舍得了。 娇娇有一仓库的嫁妆,随便拿点出来卖就有卖了不少的钱。 喻潇湘带着娇娇认识的这些小姐妹,虽然也是世家的小姐,但没出嫁,没当家,手上的零花钱还是很少的。娇娇典当了几件嫁妆后一下子就成了大姐头,买糖、买果子给小姐妹们吃,小姐妹们开开心心的叫她“娇娇姐”,娇娇听得喜滋滋的。 娇娇每次出去还会带好多好吃的给尚书府的人,她没有阶级概念,上到喻尚书、喻夫人、下到丫鬟、小厮,人人有份,有时是烧鸡,有时是桃酥,还有时是糖葫芦。 连李嬷嬷都不例外,每回也能收到她的礼物。 李嬷嬷看着这些吃食受宠若惊,壮着胆子去问娇娇:“你不恨我吗?” 娇娇奇怪:“我为什么要恨你?” 李嬷嬷内心复杂,深深地叹了口气,露出一撇自嘲的笑,是她小人之心了。 “嬷嬷不是教过我吗?”娇娇昂起脑袋,蹙起眉,努力的回想,“那个叫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李嬷嬷的眼眶红红的,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少夫人进步很大。” 白芷儿 一月,喻夫人的老母亲白老太太六十大寿,喻夫人带着喻竹楠、娇娇及喻家的三位小朋友一起去参加。 白府门口车水马龙,白老爷和其夫人站在门口热气的招呼着客人。 “哥哥、嫂嫂。”喻夫人下车,笑盈盈的迎上去。 喻夫人的身边站着白跃齐,他看到喻竹楠,表情有些别扭,最后还是在白夫人的一揪下才不情不愿的喊了声:“喻表哥。”然后看向喻潇湘,“表妹。”喻梓信、喻少允,“梓信表弟、少允表弟。”唯独漏掉了娇娇,他别过脸,跟没看到一样。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白夫人笑着指责白跃齐,这件事就这样带过去了。 白跃齐身边站着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女孩,她的肌肤像雪一样白,唇像血一样红,秀发像乌木一样黑,美得像仙女一样。在一群打扮的都很漂亮的夫人、小姐们中间,依旧是那么的闪耀、那么的耀眼、那么的被人瞩目。 娇娇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娇娇初来京城时一脚踏进了她家地里的白衣少女,那时候所有人都指责她,说她是叫花子。只有喻竹楠看出了她的窘境,站出来,维持住了她的骄傲。 娇娇不喜欢她,非常的不喜欢。 “小姨。”少女有礼的向喻夫人打过招呼。 “芷儿啊,这才几天不见,你长得更标致了。”喻夫人夸赞道。 “小姨谬赞了。”白芷儿露出恰到好处的娇羞状,然后含情脉脉的看向喻竹楠,酥酥的喊了声,“喻表哥。” 喻竹楠点了点头。 众人被邀请进白府。 白表妹一路跟着他们进去,将他们领到指定的位子上,她一路走在喻竹楠的身边。 娇娇眉头紧蹙,紧紧的搂住喻竹楠的胳膊,宣示着主权。 喻竹楠滞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她。 娇娇嘟起嘴,正对向白芷儿那双魅惑的双眼,透着隐晦的狡诈与得意。 “喻表哥,你坐这里。”白芷儿盈盈的笑着,是真的很好看,比起秦贵妃来也一点都不逊色。 “好。”喻竹楠顺着白芷儿指的位子坐了下来。 娇娇坐在他的右边。 而白芷儿则顺势坐在了他的左边。 娇娇板起脸,她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 寿宴开始,白家请来了舞姬助兴,奏乐响起,十几个舞姬罩着面纱踏着妙曼的舞步旋转着来到院子中央。 跳得最好的是舞在最中央的美人,她身着艳红色纱裙,身材妙曼,举步轻盈。她轻巧的旋转着,像一只蝴蝶在空中飞舞。伴随着音乐的律动挥舞着她的水袖,摇曳着她的身姿舞动着。 娇娇看得眼睛都直了,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动听的奏乐,看过这么美丽的舞蹈,见过这么有魅力的女人。 舞姬的美不同于秦贵妃和白芷儿,长得好看,一张脸就胜过一切。舞姬的魅力是舞蹈本身,无关乎她长得美与丑,只她的舞姿就胜过一切。 “啪啪啪啪啪。”一曲毕,娇娇激动的拍起了巴掌。 周围却一片寂静,除了娇娇没有一个人鼓掌的。大家表情各异,每个人脸上唯独没有娇娇脸上所露出的欣赏。 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这就是萧家那个离经叛道的嫡小姐啊。”无数的议论声中,娇娇准确的抓住了这么一句。 舞姬啦 娇娇正在疑惑,这么好看的舞蹈怎么就没有人欣赏呢,想给舞姬小姐姐鼓励,巴掌拍的更加用力了。 喻竹楠赶紧按住她的手,捏在手里,按到桌下。 “王小姐,有些掌不是可以乱鼓的。舞姬、跳舞这些都是供人玩乐,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有什么好鼓掌的。”白芷儿就坐在喻竹楠身边,看到表哥和那个粗鄙的丫头这么亲密有些吃味,“友好”的提醒道。 “就是很好看,很精彩啊。”娇娇不服气,“好看就应该鼓掌,你看街上卖艺的,表演的好看大家都会鼓掌的。” 可惜娇娇举的比喻实在是太掉价,白芷儿微笑着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不愿再与娇娇这样的人多说。 喻竹楠低头对娇娇说:“最中间的那个舞姬原是户部尚书萧大人家的嫡次女。”他目光向上抬了抬,对向坐在较上首位子的一个长须中年男人。 娇娇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可是这跟鼓不鼓掌有什么关系吗?”她还是不理解。 “她当年痴迷舞蹈,为了学到一门独家的舞步不惜与家里断绝关系,委身去了教坊。之后萧尚书便对外宣称他的女儿已经死了,剥夺了萧小姐的姓氏,不许她再自称姓‘萧’;也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萧小姐的名字,谁提到他就跟谁势不两立。” “教坊?”娇娇想了想,“那萧小姐卖身吗?” 喻竹楠无语,小丫头真的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得出,也不觉得害臊的:“不卖。” “那不就是了。”听到这里娇娇显得极其无所谓,“既然不卖身,那就是靠本事赚钱。无论是跳舞,还是打猎,还是绣花,都是一样的。” 喻竹楠沉默了良久,轻声道:“还是不一样的。” “嗯?” 喻竹楠摇了摇头:“也许真的是一样的吧。” “是一样的。”娇娇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喻竹楠微笑:“嗯,是一样的。” “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议论纷纷过后,人们的关注点逐渐统一到了同一个话题。 “是谁让她进来的。”萧尚书严厉而冷漠的声音响起,“真是的,白老夫人,你今天这寿宴办的不怎么样啊,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 萧尚书觉得白老夫人在她的寿宴上请她的女儿来跳舞就是不给他面子,既然白老夫人不给他面子,他也没必要给白老夫人留面子,当场就质问了起来。 白老夫人铁青着一张脸,叫来大儿子,质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白老爷急得满头大汗,他也不明白母亲好好的一个生辰,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啊。” “是我自己来的。”这时一直傲立在一旁傲然听着周围人议论面色不变的舞姬站了出来,冷傲道,“我就是来问一句话的。”她继续说。 她上前几步,走到一个青年男子面前:“你一直躲着我,我给你写信你也没回,我没有办法才来这里找你。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们当年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萧晚晴 青年男子低着头,缩着脖子,不敢看她,要不是做不到他估计都要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萧小姐直直的盯着他:“薛阴。”喊出了他的名字,让他躲无可躲。 所有人都看向薛阴,盯得他脸颊发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到地下去。 他站起来,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萧小姐一眼。他深深地朝萧小姐鞠了一躬:“对不起,”他说,“红梅小姐。” 红梅小姐? 萧小姐自嘲的笑了下。 这是萧小姐的艺名,在离开家去教坊学习舞艺,被萧尚书剥夺了姓氏之后,萧小姐直接连名字也不要了,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就叫“红梅”。 以前薛阴会叫她“晚晴妹妹”,现在却叫她“红梅小姐”。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萧晚晴释然一笑,高昂起头,大方的向众位道歉:“打扰了。” 然后转身潇洒离开。 “薛公子,你不要自责,会变成这样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跟你没有关系的。”白芷儿温柔的安慰起薛阴。 “就是。”其他小姐们跟着附和,“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非要去做供人玩乐的舞姬,真是丢萧大人的脸。唉,”她们叹息着,“萧大人有这么个女儿也是他倒霉。” 萧尚书冷冷的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白老太太也阴沉着脸,对寿宴上的这一场闹剧非常的不开心。 薛阴一直低着头,神情没落,没有说话。 当年薛阴和萧晚晴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曾经萧小姐也是名动京城的千金大小姐,受欢迎程度与白芷儿平分秋色。只是白芷儿凭的是美貌与温婉动人的气质,萧晚晴凭的是舞蹈与才情。相比之下萧晚晴更显得灵动、热气,充满活力,更加的受人追捧。 当年薛阴和萧晚晴,一个被称作琴中之仙人,一个被脚座舞中之精灵。 两人在一起一个弹琴,一个跳舞,画面是如此的动人,如此的赏心悦目,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两家家长听了这个说法,相视一笑,索性找了媒人,给二人定下了婚约。 这本是一桩和和美美,受所有人祝福的一桩美事,怎奈中途却出了岔子。 起因是薛阴觉得他是琴中之仙,萧晚晴的舞姿已经配不上他的琴声了。 有一次,薛阴偶然看到了一种舞姿,妙曼动人,和他的琴声简直是天作之合,四下寻觅,得知这是自西域传来的一种舞蹈,京城里只有教坊的舞姬学得了此艺。 自那以后薛阴便得了相思病,思的不是人,而是那种曼妙的舞姿。 可是他身为官宦人家的公子,怎能屈尊去给教坊的舞姬伴奏,这便成了他的一个心病。茶不思饭不想,也不愿再与萧晚晴一起起舞弹琴了。 萧晚晴见他日渐消瘦,连最喜欢的琴也不抚了,便毅然决然的决定去教坊学习这门舞步。 只是教坊有个规定,要学习他们的舞步就必须在他们的场子里跳舞。 世家小姐抛头露面的在外面给男人跳舞表演,虽然不卖身,也是万万不能被世人接受的。 萧大人放出话来:“你要敢去教坊学舞,就不要再回来了。” 萧晚晴便果断的与家人断绝了关系。 跳河啦 萧晚晴学会了西域的妙曼舞姿,来找薛阴,薛阴却对她避而不见。更因为流言蜚语,放弃了弹琴。 人们都怪萧晚晴离经叛道,毁了自己不说,还害得薛阴不再抚琴。 琴仙没了琴艺,如同失去了灵魂。不再弹琴的薛阴不再是京城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众小姐爱慕的对象,逐渐沦落成了一个极其平庸的人。 萧晚晴今天过来,就是来找薛阴问个清楚,他曾许诺她,在她及第的时候他会携八抬大轿前来娶她,这句话还作不作数。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哪怕不是自己想要的,萧晚晴也算圆了心愿。 娇娇看到萧晚晴离开,悄悄的溜了出来,跟在后面。 她看到萧晚晴来到了池塘边,望着绿悠悠的池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她纵身一跃,跳进了池塘里。 娇娇惊慌的赶到池边,看到萧晚晴一浮一沉嘴巴长得老大,连呛了几口水,知道她并不会游泳,想都没想直接跳进了池塘里。娇娇游到萧晚晴身边,将她托举出水面,把她救了起来。 “咳咳,咳咳。”萧晚晴狼狈不堪,连呛了几口水,好在娇娇下水救的及时,萧晚晴并没有失去意识,神志还算清醒。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了无生机:“你为什么要救我。”她悲伤的说,“我现在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一死百了,落得清静,省了伤心。” “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娇娇伤感。 “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啊,你还有呼吸,还有体温。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娇娇急切道。 呼吸和体温吗?这也算拥有的东西? 萧晚晴终于抬起了头,看向这个把自己求起来的人。 娇娇伸出手放在萧晚晴的心脏上:“你听,你还有心跳,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心跳,留给人们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心跳的尸/体她在逃难的路上见到了太多太多……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咚咚,咚咚,咚咚,萧晚晴的手放在娇娇的手上,她还真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努力跳动着的心脏,她以前从未留意过的、理所当然的心跳声。 “而且你还有喜欢你的人啊,喜欢你舞蹈的人。” “喜欢我的人?喜欢我舞蹈的人?”萧晚晴喃喃,“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有啊!”娇娇肯定道,“我啊。”她咧开嘴笑,露出八颗可爱的小牙齿。 “噗。”萧晚晴突然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从谷底一下子就开朗了起来,看见了阳光。眼前这个女孩就好像有魔力一样,只要看到她就让人很开心。 “真的。”娇娇强调,“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看你跳舞。你跳起舞来实在是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舞蹈,我刚刚都看呆了。” 萧晚晴记得她,刚刚在寿宴上唯一一个为她鼓掌的人:“谢谢。” “所以你要坚强的活下去呀。”娇娇认真的看着萧晚晴的眼睛,“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哪怕是黑暗也会有尽头,尽头的终点一定会迎来光明。” “尽头的终点一定会迎来光明吗?”萧晚晴重复了一遍。 “嗯,以前我们逃难的时候每天都吃不饱饭,饿得连树皮草根都吃的,那时候真的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爹就让我们不要灰心,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日子了,不会再有更坏的日子了,所以以后的每一天都只会更好。” “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更好吗?”萧晚晴联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家人没了,爱人没了,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的了,已经是最坏的结局了。还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日子吗?不会了。所以以后的每一天都只会更好。 “谢谢你。”她由衷的感谢。 ※※※※※※※※※※※※※※※※※※※※ 感谢留评的小天使,没有每一条回复是因为之前受到过恶意中伤。小天使们的回复我都有看的,谢谢大家,你们的鼓励就是我码字的动力。 恩情啦 “不用谢我,只要你不再轻生就好了。” “嗯,我不会再轻生了。不知夫人芳名,小女定铭记在心。” “王娇娇。” 萧晚晴面露惊讶,王娇娇的名字她知道,或者说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的,让他们喻大才子那朵鲜花插的那坨牛粪嘛。传闻中的王娇娇丑陋、粗鄙、暴力、无礼,和眼前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 “传闻真是不可信。”她感慨,“只是可惜了。” “嗯?” “你这么有趣的人就该天高任鸟飞才对,却嫁给了那么迂腐的一个人,被关在院子里,就跟小鸟折断了翅膀一样。” “小相公才不迂腐呢。”娇娇给喻竹楠正名。 “小相公?”萧晚晴惊讶于娇娇对喻大才子的称呼,露出温婉的笑容,“看来你们夫妻关系真的很不错。” “是啊,”娇娇乐呵呵,“小相公对我可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萧晚晴起身,“我们去换身衣服吧。” 她把娇娇带到了白府后门处,这是舞姬们进来的地方,他们的马车停在这里。 萧晚晴是教坊排名第一的舞姬,虽然在这些官宦世家之人的眼里不入流,下劣卑贱,衣食住行上还是很好的,跟官宦人家并没有差别。 萧晚晴就有专门的丫鬟伺候,等在马车旁边,看到萧晚晴过来小跑着过来,担忧的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全湿了?是不是里面的人欺负你。” 萧晚晴摇了摇头:“去拿两件干净的衣服过来。” “嗳。”小丫鬟依言上了车,去找衣服去了。 他们出来表演,车上都是备了几套衣服的,以防万一。 萧晚晴给娇娇找了件翠绿色的罗裙:“我瞧你我身材差不多,应该合适。” 娇娇将衣服拿在手上,布料丝滑轻柔,摸起来舒服的不得了:“哇,这件衣服真好看。”她笑嘻嘻的夸赞。 “你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这么好看的衣服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 娇娇在尚书府养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每天早上还是会起来锄锄小菜园、拔拔草,剩下的时间就大都在屋子里待着了,又有喻竹楠特用的香香,喻竹楠每天都会给娇娇抹在脸上,她已经白了很多,不再是最开始嫁给喻竹楠的那个小麦色皮肤的小黑妞了。 如今穿上翠绿色的裙子也不觉得别扭。 “谢谢你。”娇娇提着裙子转了两圈,为跳舞转制的罗裙很轻易的就飘了起来,转成了一个大圈,裙摆像一层层波浪荡漾飞舞,很是好看,“我改天还你。” “是我该谢谢少夫人才对,你救了我的性命,是我的大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衣服就不用还了,我这样的人你还是不要接触的好,以免连累了少夫人的名声。”萧晚晴诚恳的说。 娇娇还想说没关系,她不在乎。 萧晚晴已经上了马车,关了车门,让车夫驱车走了。 她是真的不想连累了娇娇。娇娇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再与她扯上关系会被外面的人说成什么样,曾也是那群人中的一员的她比娇娇更加清楚,因此她们还是不要再联系的好。 她会被这份大恩情牢牢地记在心里,当娇娇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捉奸啦 看着远去的马车和一点一点关上的后门,娇娇挥了挥手,直到大门完全合上才转身离开。 娇娇第一次来白府,不知道路,绕了好大一圈才绕回刚刚萧晚晴跳水的池塘。 “呼,终于找到路了。”娇娇长舒了一口气,踏步赶紧朝寿宴的方向走去。她得快点回去,以免小相公等久了,找不到她而担心。 “喻表哥。”蓦的,她看到池塘边站着两个人。 “芷儿表妹,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娇娇站的有些远,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不是很清楚,隐约只能听到“表哥”、“表妹”的亲切呼唤。 看着他们映在池水中的倒影,金童玉女,谪仙与仙女,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登对的很。 娇娇的心口莫名的有些闷,她抬起拳头朝胸口的位子锤了两下。看着两人的身影竟然发不出声,踏不出步,不敢上前去打断他们。 “这是怎么了?”娇娇奇怪。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害怕? 她的呼吸变得迟钝,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嫂……嫂嫂……”喻潇湘见娇娇半天没回来,怕娇娇在白府里迷了路,便找了出来,正巧看到这修罗的一幕。她悄悄来到娇娇身边,轻轻的拍了娇娇一下,颤抖着声音喊了声。 娇娇缓过神来:“潇湘,你怎么来了。” “我,我看嫂嫂许久没有回来,怕你迷路了便出来找找。”喻潇湘回答着娇娇的话,目光却望向远处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她担忧的看了眼娇娇,面露忧色,替喻竹楠解释,“芷儿表妹从小与我们一起长大,哥哥待芷儿表哥就像待我一样,拿她当妹妹看的。” “嗯,我知道了。”娇娇点头,转身,“我们走吧。” “嗯,啊?”喻潇湘有些没反应过来,指了指喻竹楠他们的方向,“不叫哥哥一起吗?”她以为以嫂嫂雷厉风行、直来直去的性格一定会上前把哥哥拽走才是,没想到她就这样走了。 “他们应该还有事没谈完,谈完了会回来的。”娇娇善解人意的说。 喻潇湘蹙着眉,点了点头:“嗯,嫂嫂说得对。”便三步一回头的跟着娇娇离开了。 “嫂嫂,你真的不介意呀。”路上,喻潇湘担忧的问。 娇娇摇头:“小相公那么好看,有很多人喜欢他,这些事我早就知道啊。” 果然,嫂嫂并没有相信她所说的话。 “但是他娶了我。”娇娇接着说,“我就应该相信他。” 她微笑,淑女般的微笑,标准的微笑,喻夫人看到后会夸赞她的微笑。 但在喻潇湘看来为什么那么的悲伤呢。 “哥哥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她说,“而且我看得出哥哥很喜欢嫂嫂。” 娇娇诧异的抬起头。 喻潇湘微笑:“哥哥是个很冷漠的人,礼貌的冷漠。” 她毫不客气的给哥哥打了一个标签。 “但他对你笑是真心的,”喻潇湘认真的说,“我看得出来。嫂嫂,”她握住娇娇的手,“自从你嫁进来哥哥开心了很多,谢谢你。” 娇娇看着被喻潇湘握住的一双手,脸颊微微泛红。 ※※※※※※※※※※※※※※※※※※※※ 点题的情节,放心渣男不会移情别恋的,渣男对感情还是比较迟钝和专一的,他和表妹没什么,只是情商低。 余额还有点币,发个红包吧,大家积极留言啊~不出意外今天应该还可以再撸一章出来。 没胃口 喻竹楠和白芷儿很快就回来了。 喻竹楠神态自若坐到娇娇左边,白芷儿理所当然的坐到喻竹楠左边,然后冲娇娇微微一笑。 娇娇别过脸,不想看到白芷儿,低下头狂吃东西。 白老太太寿宴上的菜肴很丰盛。 娇娇碗里的菜堆满,吃完;堆满,吃完。吃相让人看得很有食欲,更让人看得瞠目结舌。 “嗯哼,嗯哼。”喻夫人轻轻地咳嗽两声。 娇娇疑惑的抬头,看其他人都没怎么吃,奇怪:“这么好吃的菜大家怎么都不吃。” 六十大寿是要大办的,白老太太的寿宴邀请了十几桌的客人,就他们所坐的这一桌桌上的菜被吃得差不多了,还多亏了娇娇的功劳,一人承担了三分之二的食量。其他桌子上的菜肴每盘菜都只零星的被动了几筷子,娇娇看着好浪费的,大有一会儿都打包走的打算。因为她知道这些菜如果她不带走的话最后肯定会被倒了,就是这些大户人家里的丫鬟、小厮都不屑于吃主人家的剩菜的。 她正想着一会儿怎么行动,就听白芷儿娇滴滴的声音说:“王小姐的胃口可真是好啊,真叫人羡慕。” 这是好话,娇娇觉得白芷儿这是在表扬她。吃得好说明身体好,在逃难的时候身体好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有身体好才能不拖后腿,不被其他人舍弃,才能活下去。 但是看着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和忍笑得样子,娇娇知道,白表妹这是在嘲笑她。 娇娇捏着筷子的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然后颓然放下,不再吃了。 “怎么了?”喻竹楠凑过来,“不合口味吗?”关心的问。他的小妻子的胃口一向是很好的,刚刚吃的那点东西远远没到她平日里的饭量。 “没有家里做的好吃。”娇娇胡乱扯着理由。 “那回去再让家里的厨子再给你做点吃的。”他温和的说。 面对这么温和的小相公,娇娇实在是发不出火来,沉默的点了点头。 寿宴结束,喻夫人飞快的带着喻竹楠、娇娇和喻家三小只离开,她实在不愿再在这里多呆一刻,跟人聊有关她家儿媳妇的事情。 众人坐着马车离开,马车晃晃荡荡,摇得娇娇有些头疼。 “小偷,小偷,抓小偷啊。”车边传来一阵女子尖锐的喊声。 娇娇一个激灵,掀开车帘,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追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大男孩跑着。没两步中年妇女就没了体力,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已经跑不掉了,只能还骂骂咧咧的叫嚷着。 “非礼勿视。”喻夫人闭着眼睛说道,让娇娇放下车帘。 只见娇娇纵身一跃,就从车窗里钻了出去,从正在行驶的马车上稳稳落下。 “娇娇!”喻竹楠心惊的探出车窗去看。 就看到娇娇飞奔而上,一脚踹在了小毛贼的屁股上,将他踹倒在地。 “停车。”他蹙眉喊道。 马车缓缓停下。 喻竹楠走下车来,来到娇娇身边。 喻潇湘也好奇的想要跟上去,被喻夫人给拉住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喻潇湘吐了吐舌头,不得不老实的坐回座位上。 ※※※※※※※※※※※※※※※※※※※※ (说一说薛阴这个人,不是为他辩解,他是个渣男没错。不过他的压力也很大,萧晚晴与家人决裂去了教坊,薛阴却留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知道萧晚晴是他的未婚妻,是为了他去的教坊,他是真的要直面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从他为了萧晚晴再也不抚琴了,可以看出他是真的 吵架啦 “还敢跑,还敢跑。”娇娇又猛踢了被她踹倒在地的小贼几脚。 疼得小贼躺在地上哇哇直叫,蜷缩成一团交换:“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腰一弯,潇洒的从小贼手里夺下了他抢来的钱袋子,给到后面追过来的中年妇女:“你看一下,这个是不是你的。” 中年妇女激动的接过钱袋,连连点头:“是我的,是我的。”她打开钱袋仔细的清点了遍里面的碎银子,确定没少后,冲娇娇鞠躬道,“谢谢,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 娇娇摆摆手:“小事一桩,没关系。” 小贼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娇娇踹得青疼的屁股,厌恶的刮了娇娇一记眼刀,缩着脑袋又准备溜。 “往哪里跑。”娇娇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又把他给拽了回来。 小贼一个踉跄,向后倒了两步,被娇娇提着衣领才没摔倒在地。他龇牙咧嘴的挣扎着,嚷嚷着:“东西我都还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是你还的吗?”娇娇毫不客气的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打了一下,赤/裸/裸的威胁,“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偷东西,我打死你个狗东西。” 娇娇松开手,小贼一个趔趄又向前栽了两步。他拔起腿来赶紧跑,边跑还边叫骂着:“臭□□,老女人,多管闲事的臭娘们,以后生孩子没□□。” 喻竹楠眉头微蹙。 娇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自己见义勇为的行为很是满意,转头看向喻竹楠,咧着嘴笑等待表扬。 谁知喻竹楠却板着一张脸:“走吧。”他声音低沉,气压有些低。 两人回到车上,喻夫人阴沉着脸,盯着娇娇,毫不掩饰的厌弃。 娇娇缩了缩脖子,拉住喻竹楠的袖子扯了扯,往他身后钻,寻求安全感。 以前喻夫人训斥她的时候小相公都会站出来保护她,当她的靠山。 娇娇性格坚毅,吃软不吃硬,自然不会真的怕了喻夫人。只是小相公的保护让她习惯性的产生了依赖,让她知道原来有什么事不必自己一个人硬扛着,也会有人来替你分担。 当依靠别人成为了习惯就很可怕,比如现在,以前喻夫人发火,她可以毫不在乎,无论是家法伺候还是冷言冷语,她都可以不当做一回事,不放在心上。可现在,当有了依靠后,那个依靠不站在你这边的时候,就会心慌,就会害怕。 少见的,喻竹楠没有替她说话。 她坐在马车上,低着头,听着喻夫人的训斥,眼睛酸酸的。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回到尚书府,回到了他们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喻竹楠说。 娇娇上齿咬着下唇,眼眶红红的:“连你也凶我。” 喻竹楠重重的吐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有多危险。有小偷就找官府,你一个女孩子去抓小偷,你能抓多少。” “能抓一个是一个,难道要看着不管吗?”娇娇怒吼,“官府要是管的话就没有小偷了!” 关门啦 “不是让你看着不管,是让你报官。官府不管是他们的失职,自有人处罚他们。你没必要自己跑出去抓贼,你知道那样有多危险吗,有更好的法子为什么不去用,非要那么莽撞的跳下车。” “是我鲁莽,我笨,我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会跳下马车去抓贼,给你丢脸了。你喜欢你表妹就直说,别在我这阴阳怪气的!” “在说你的问题呢,怎么扯到芷儿身上去了?” 娇娇冷哼:“芷儿、芷儿,叫得还真亲切。” 喻竹楠蹙眉:“你在闹什么脾气,不要蛮不讲理好不好。” “我闹脾气?”娇娇提高声音,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一砸,杯子咣当一声摔在地上,“行,你说我蛮不讲理,那我就蛮不讲理了,怎么样吧。” 听到杯子摔在地上“砰”的一声,连娇娇也吓了一跳,当即有些后悔,有些心虚,不过已经摔了,事情已无法挽回,她耿直着脖子,紧咬着牙,盯着喻竹楠。 喻竹楠冷冷的盯着被摔在地上的茶杯:“不可理喻。” “哼。”娇娇从鼻孔里吐出一口浊气,别过脸。 谁也不让谁。 晚饭,餐桌上一片寂静,完全符合了喻夫人对餐桌礼仪的要求,恢复到了娇娇来尚书府之前的状态。 喻夫人一手捧着碗,一手握着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饭,面露满意之色,身子还不由自主的扭了起来。她调.教了这么久,不枉她白费力气,娇娇终于学会了餐桌礼仪了。 可就是娇娇来之前的日常吃饭模式,在娇娇来了之后彻底的改变了,娇娇吃饭的时候喜欢叽叽喳喳,喻竹楠总是微笑着应和着,喻夫人则在一旁板着脸训斥她,喻潇湘忙着打圆场,这才是娇娇来到尚书府之后的餐桌上的日常。如今突然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除了喻夫人,大家都有些不习惯,觉得餐桌上的气压太低,气氛阴沉,没有食欲。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顿没有食欲的饭,喻竹楠和娇娇并排走着,站得老远,一句话也不说,连平时的餐后散步都省了,直接回了他们的小院子。 娇娇加快脚步走在前面,径直走到了里屋,打开放棉被的柜子,抱出一床棉被。 喻竹楠冷漠的跟在后面,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微微蹙眉。 娇娇抱着棉被走到他身前,将被子一把塞进他的怀里,然后隔着被子推着他一步步后腿,直到把他推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她重重的关上的房间的大门,把喻竹楠晾在了门外。 “你……”喻竹楠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被子和禁闭的大门,不可置信,“开,开门。”他伸手敲了两下。 身为尚书府的大少爷,名动京城的大才子,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还是被关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外。 “不开!”娇娇的气还没消,光关门还不解气,脚还重重的在门上踹了一脚,疼得她“吱——”了一声,直跺脚。 别扭啦 院子里的下人们听到这边的动静都跑来围观,喻竹楠手抚着额头,有点怀念母亲严管下的尚书府了。在母亲的管理下尚书府的下人是绝对不敢窥视主子的事的,唯独他的这个院子是个例外。自从娇娇嫁进来以后,在他的强势要求下,母亲放弃了对他这个院子的管理,娇娇对下人太好,以至于院子里的下人都不怕他们了,主子们吵架也敢出来围观的。 “开门。”他压低声音,又敲了两遍。 “不开。”娇娇气呼呼的回道。 喻竹楠左右看了看,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争吵,摇摇头,叹了口气,抱着被子离开了。 第二天,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大少爷和少夫人吵架的事,知道了大少爷被少夫人赶出房间的事,知道大少爷抱着被子跑到主院住了一晚上的事。 经此一役,娇娇“赛老虎”的名号可算是坐实了。 早餐的气氛更加的压抑,饭桌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拘束的大家连咀嚼的声音都压低到最小。 喻潇湘向左瞟了瞟,又向右瞟了瞟,开口缓和气氛:“这小白菜真好吃,是嫂嫂园子里种的吧。” 娇娇点了点头,算做回应,就没有然后了。 “啊,哈哈哈哈,真好吃。”喻潇湘尴尬的笑着,夹了一口白菜喂进嘴里,索然无味,这气氛差,连饭菜吃进嘴里都吃不出味道。 喻潇湘自讨了没趣,低下头安静吃饭。 吃完饭,喻竹楠去了书房,娇娇跑去锄地,各干各的事,依旧互不搭理。 喻夫人把喻潇湘叫进了屋里,问她:“竹楠和娇娇到底是怎么了?” “也许是为昨天的事争吵吧。昨天嫂嫂跳下马车去抓小偷,多威猛,多帅气啊,结果娘你却把嫂嫂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喻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喻潇湘闭嘴,眨了眨眼:“娘,是你让我说的啊。” 喻夫人抿着唇,撇了撇嘴:“你继续说。” “嫂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多么英勇,得不到表扬就算了,娘你还训斥了她。” 喻夫人又瞪了她一眼。 喻潇湘眨眨眼,继续说:“连哥哥也没有站在嫂嫂这边,替嫂嫂说话。”她终于说到了重点。 喻夫人挺了挺腰:“那是应该的。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长辈训斥两句就闹脾气了,这还得了。” “可是哥哥之前都会替嫂嫂说话的啊。” 喻夫人果断闭了嘴,懒得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喻夫人拉过喻潇湘说:“你去看看你嫂嫂,问问怎么回事,劝劝她。他们夫妻俩才结婚多久就闹这么一出,像什么话。” “好。”喻潇湘乖巧的点了点头,冲喻夫人调皮的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喻夫人摆着脸。 “其实娘你也是关心嫂嫂的。” 喻夫人依旧板着脸:“胡说八道什么。” 喻潇湘笑着跑开了。 她背负着喻夫人的委托跑来找娇娇,此时娇娇正在锄她的菜园子。 娇娇把菜地扒了一遍又一遍,菜叶子都快被她扒烂了,就连完全不懂得怎么种菜的喻潇湘看了都知道娇娇这完全不是在种地,纯属在泄愤。 “嫂嫂。”喻潇湘甜甜的喊了声,跳进菜园夺过娇娇手里的锄头,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娇娇最吃不了的就是这套,喻潇湘都这样服软了,她自然也继续板不起脸来了:“怎么了,小潇湘。”她的声音终于恢复到了以往的音调,不再怪声怪气了。 和事佬 “嫂嫂,你和哥哥为什么吵架呀。”喻潇湘扯着娇娇的胳膊撒着娇。 说起这个娇娇就来气:“他说我多管闲事,做事不动脑子,只会冲动行事。说我昨天不该出收去抓那个小偷,应该选择报官,让官府来解决。”她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官府要是管的话还会有小偷吗,就是官府的人不管事,小偷才这么猖獗。再没有人冲动,没有人见义勇为的话,那小偷不就无法无天了。” 娇娇越说越生气,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是喻竹楠错了。 喻潇湘耐心的听完了娇娇的控诉,沉默了片刻。 “怎么,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娇娇觉得尚书府的人都很好,只是性格有些怪异,和她相处不到一块儿去。只有喻潇湘和她性情相投,能玩到一块儿去。如果连喻潇湘都不能理解她的话,那尚书府就不可能有人理解她了。 喻潇湘摇头:“没有,我觉得嫂嫂你很酷,很勇敢,是当之无愧的女侠。” 娇娇听得美滋滋,得意洋洋。 “不过,哥哥也没有错的。”喻潇湘理性的说,“嫂嫂昨天那样是很勇猛,很酷,很帅气,但也太危险了。”她握住娇娇的手担忧的说,“嫂嫂,你是不知道,昨天你跳下车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真的吗?”娇娇抿了抿唇,有些愧疚。 “嗯嗯嗯,是真的。”喻潇湘疯狂点头,“我想哥哥也是一样的,他一定也很担心你。”她真诚的说,“所以才不想让你去当英雄,出风头,想交给官府解决,那全是因为关心你啊。” 娇娇低垂着头,喃喃:“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因此在乎你,所以关心你。嫂嫂你昨天跳下马车,教训了小偷,大家都拍手鼓掌,夸你好样的,那是因为他们和你素不相识。看到陌生人见义勇为,教训歹徒,快意恩仇,他们当然觉得痛快,觉得过瘾,鼓鼓掌,叫声彩,茶余饭后当个趣闻讲一讲就好了,跟他们的生活没有关系,不会危害到他们的亲人、朋友,他们当然不会吝啬于鼓掌,不会生气。 “可哥哥和我,包括母亲、梓信、少允他们就不同了,嫂嫂你是我们的亲人,比起抓住小偷,我们跟担心你的安危呀。” 娇娇被喻潇湘说的动容,这是被人关心的感动:“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她语气中全是不确定,有些迷茫。 喻潇湘摇头:“没有,嫂嫂威武霸气,正义凌然,怎么是做错。如果这都是错的话,那世间恐怕是没有正义可言了。只是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一样罢了。嫂嫂选择了身体力行,当面教训了小偷,让他以后不敢再犯;而哥哥则选择了迂回的道路,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官府,让官府加强巡逻、加强管理,让小偷不敢再偷东西。” “小相公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官府?”娇娇诧异。 喻潇湘诧异:“哥哥难道没告诉嫂嫂吗?” 娇娇摇头,一脸茫然。 喻潇湘叹了口气:“好吧。”还好她来了,这两人都不好好沟通,怎么可能和好,“哥哥昨天一回来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当即就和父亲去了衙门,把当街遇到小偷的事报告给了县令。父亲当面训斥了县令一顿,说在他管理的辖区内治安这么混乱,是他管理不善,是他的失职,让他定期整改,加强巡逻,他会盯着这件事的。嫂嫂,”喻潇湘提议,“要不然我们出去转转,看一看把这件事报告给官府有没有用?” 娇娇想了想,点了点头。 和好啦 娇娇和喻潇湘携手来到街上,京城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生意盎然,一片繁荣,生生不息。 在来京城之前,娇娇眼中的世界完全不是这样的,战争、饥荒、鲜血、哀嚎,和外面相比这里好像一处世外桃源,与世隔绝。 没走两步,她们就看到了两个巡逻的衙役,走过一条街又遇到了两个结伴而行的巡逻的衙役。两人就这样一条街,一条街的走过,每一条街都是这样。 她们也没有再遇到小偷偷钱的情况,大家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 “嫂嫂你觉得怎么样?”喻潇湘问。 “挺好的。”娇娇说,“是真的挺好的。” “所以哥哥并不是个冷血的人,看到有小偷当街偷东西他也很恼火,只是他和嫂嫂处理问题的方法不一样罢了。嫂嫂,你和哥哥和好好不好?”喻潇湘祈求道。 “好吧。”娇娇答应。看到街上巡逻的衙役,她心头的怒气瞬间全都消了,小相公和她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嫉恶如仇,只是小相公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帮助一个人,而小相公改变的是整个环境,这是她所做不到的。 回到府里,娇娇主动去了主院,几个房间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喻竹楠的身影。 喻夫人看到她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板着脸说:“竹楠他已经回去了。” 娇娇闻言,乐呵呵的回应:“我知道了,谢谢娘。” 喻夫人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摇了摇头。 娇娇步伐轻快的跑回院子,果然看到了喻竹楠,他背着手,微低着头在房间里踱步,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相公。”她踏步进门,有些局促。 听到娇娇的呼唤,喻竹楠抬起头:“那个……”他好像要说些什么,“你去哪里了?”没说出来,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跟潇湘出去逛街了。” “哦,买了些什么?”他看向娇娇手中空荡荡的。 “我们不是去买东西的。”娇娇说,“我们是去看街上巡逻的衙役的。” 喻竹楠有些意外。 “对不起。”娇娇诚恳的认错,“是我错了,我错怪你了。报官原来是有用的,我刚刚去街上看到每条街都有衙役在巡逻,也没有小偷偷东西了。你说的是对的。” 喻竹楠轻轻的舒了口气,眼里露出温柔的目光,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我也错了,我不该对你凶的,下次不会了。” 凶? 娇娇抬眼,有些不以为意。小相公其实没怎么凶的,要说凶的话她更凶才对:“我下次也不会再乱摔东西了。”她自我检讨着。 “嗯。”喻竹楠赞同,“是不能乱摔东西。” “那个茶杯多贵啊,能换多少个大有饼子吃。”娇娇感慨。 喻竹楠无语……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这是送给你的。” 娇娇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堆糖果子,有裹着糖霜的山里红,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糖果。 “这都是给我的?”娇娇开心的笑着,两只眼睛弯成了两个半月牙。 “嗯,都是给你的。”喻竹楠宠溺的笑,“不过,不能一天吃完了,要慢慢吃,不然牙疼。” “好。”娇娇果断答应,“我才舍不得一天吃完呢,要慢慢吃,一天吃一颗,这样每天都有糖果子吃了。” “好,吃完了跟我说,我再给你买。” “好。”娇娇挽起喻竹楠的胳膊,两人开开心心的。 娇娇捡了一颗糖果子放进嘴里,嘴里甜甜的,心里也甜甜的,她乐呵的想着她家小相公真是好,是世界上最好的小相公。 ※※※※※※※※※※※※※※※※※※※※ 更一章掉个收藏,更一章掉个收藏,所以我是不是应该不更新(玩笑)o(*≧▽≦)ツ┏━┓ 出门啦 日子一天天过去,难熬的冬天终于过去,天气变得温暖晴朗,人们脱下了皮袄披风,换上了清爽便利的春装,正是一年之中踏青最好的时节。 京城的才子们有相约出游的习惯,喻竹楠作为京城里有名的大才子,才俊中的佼佼者,自是被轮番邀请,各种局都希望他能到场,提升聚会的档次。喻竹楠分身乏术,自不能所有的都参与,他挑选性的参加了几个,其中一个由玉郡王发起的打猎活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和玉郡王并不相熟,以前玉郡王的组局也没邀请过他。 喻竹楠留意到这份邀请倒不是因为玉郡王的地位,而是邀请函上写着的“诚邀喻公子、夫人极其家中弟妹一起前来”。玉郡王是出了名的怕夫人、爱夫人,除了上朝,基本上去哪儿都会带着自家夫人一起,所以他的宴会一般也只会邀请成了婚的官员、世家公子,让他们带着夫人一起参加,还只能是原配夫人,带着妾室或续弦去的,玉郡王能把人直接给打出去。 喻竹楠之前单身未婚,自然也不再玉郡王邀请的名单之列。 他拿着邀请函来问娇娇想不想去。 娇娇一看是去打猎,高兴的说:“我想去,我可会打猎了。” “嗯,我知道。”喻竹楠附和,便回了玉郡王书信,接受了他的邀约。 打猎当天,喻竹楠带着娇娇、喻潇湘、喻梓信、喻少允一起去了约定的地点。他带着小三只是为了给娇娇壮胆撑腰的,娇娇毕竟是外来户,又是半路当的千金大小姐,去了猎场,他要跟玉郡王他们寒暄客道,总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丢下她一个人扔在夫人堆里,她难免会不自在,有小三只陪在身边也能帮着说话解围。 玉郡王组的局邀请的人非富即贵,喻竹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跟这些人也不是很熟悉。不过喻竹楠的名号在外,又是玉郡王邀请的人,这些人自然是不敢轻视的,否则惹大才子不高兴了,作一首暗骂他们的诗出去,就能让他们名声扫地,在他们心中文人就是这么的小肚鸡肠。于是对喻竹楠都客客气气的。 喻竹楠作为大才子,京城才俊们立捧的人,从小到大参加过无数的宴会、诗会,加上父亲是礼部尚书,母亲是世家夫人小姐们的礼仪典范,谈吐举止都很优雅,是名副其实的谦谦君子,社交达人。应付起这些人来也很轻松。 很快大家就相谈甚欢,打成了一片。 喻竹楠相貌出众,谈吐优雅,在这一群贵公子中也丝毫掩盖不了他的魅力,依旧是那样的出类拔萃,光彩夺目。 从喻竹楠过来,夫人们的目光就不能从他的身上移开,直夸娇娇嫁了个好郎君,真令人羡慕。 娇娇欣然应下,很是开心,接着夫人们的话说起小相公的好来,一句一句接着一句,夸人的话不断的从她嘴里说出,越说越激动,都不带重样的。 喻竹楠跟玉郡王及公子们寒暄完,过来找娇娇,就听到她滔滔不绝的夸赞着自己。他的手轻轻的拍了下娇娇的小脑袋:“有你这样夸自家相公的吗,一点都不害臊的。” 骑马啦 娇娇回头,看到喻竹楠,开心极了,理所当然的说:“夸自家相公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夸别人家的相公。” 逗得夫人们哈哈直笑,直说少夫人可爱极了,夸喻竹楠和娇娇,你们夫妻关系可真不错。 听了这话娇娇连连附和,喜滋滋的笑着。 喻竹楠的脸不禁有些红了,拉了拉娇娇的袖子:“悠着点夸。” “你本来就很好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娇娇张开双臂冲着天空划了一圈,比了个大大的动作。 被人这样用力的夸赞谁听了都会很开心,喻竹楠也不例外,只是他在开心的同时,心底里还有些许愧疚。所以他要对娇娇好,用尽全力的对娇娇好。 围场里打猎是要骑马的,娇娇没骑过马,只骑过驴。她看着一匹匹骏马:“长得都一样,骑起来应该差不多。”如此评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一个人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也没骑过驴,他们也不知道到底一样不一样。 喻竹楠扶额,过来教娇娇骑马,对众人说:“你们先去玩吧,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喻竹楠牵了匹相较温顺的马来到娇娇身边,把缰绳递到她手中:“拉紧缰绳。”他教道,“抓住它的鬃毛,等它安静下来。这只手按住马鞍,脚在马蹬上,身体用力向上蹬,看能不能上去。”他一步一步的教着,鼓励她,“别害怕,我就在旁边,不会让你摔着的。” 谁知喻竹楠的话还没说完,娇娇就一跃而起,单手抓着马鬃毛,手臂一用力整个身子飞向半空,身子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曲线,然后稳稳的落在马背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娇娇像只燕子一样灵动轻盈,喻竹楠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娇娇的动作太快、太酷、太粗鲁,不仅吓着了喻竹楠,还惊到了马儿。 身下的马突然暴躁起来,它抬起两只前蹄,“嘶嘶嘶—”的发出一声声嘶鸣,它狂奔起来,挣脱了喻竹楠手中的缰绳。 喻竹楠被拽倒在地,侧躺在地上,手掌心被缰绳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子。 他看着狂奔而去的马儿神色焦急,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和身上的污渍,起身快步奔向离得最近的一匹马,跨马而上朝疯马狂奔的方向追去。 “喔~”娇娇小小的发出了一声惊呼,也被马儿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她颠簸了两下,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她抓紧鬃毛,迅速的镇定下来,两腿夹紧马肚子,感受着马儿的律动跟着摇摆,很快就掌握了马儿的节奏,适应了骑马的感觉,松开双腿,能很放松的骑在马的背上了。 身下的马儿也逐渐安定下来,与娇娇越来越默契,慌乱的步伐变得稳健,速度越来越快。 一人一马飞奔在山林里,超过一匹又一匹的烈马。 “哦~”娇娇不禁畅快的叫出了声。 “嘶嘶嘶~”身下的马儿也发出愉悦的嘶鸣。 一人一马在山林里越跑越快,渐入佳境。 堵住啦 “嗷!”有人欢呼。 有人吹起了口哨。 为娇娇飞奔而过的英姿喝彩。 喻竹楠仓惶的跟在后面,焦急的出了一身的汗,他努力的追在后面,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越落越远,到最后直接看不到了娇娇的踪影。 他惊慌的追着,目之所触看不到了娇娇的身影后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衣衫被汗水浸湿,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眼里全是惊慌。 “玉郡王,”离得老远,他看到了玉郡王他们的身影,大声呼喊,“你们有没有看到娇娇?” “是喻公子啊。”众人笑着打招呼,“喻夫人可太牛了。”他们夸赞着。 “怎么了?”喻竹楠眉头紧蹙。 “喻夫人刚刚从这里骑马过去,那骑术可厉害了,把我们都超过去了。” 喻竹楠来不及解释,追问道:“娇娇去了哪个方向?” 玉郡王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喻竹楠丢下这么一句话,“驾!”夹紧马肚子,飞奔而去,留下玉郡王他们一行人,连平日里最讲究的礼仪都不管不顾了。 娇娇骑着马,迎着风,一路飞驰到了山崖边。她拉紧缰绳,无师自通的娴熟的掌握了骑马的技能。她笔挺着胸,骑在马上,从山崖上往下看去,整个京城尽收眼底,朱红色的屋顶,青绿的砖墙,整整齐齐,一排一排,组成一条条街道、巷子,安宁而美好。 她吹着风,看着这壮丽的风光,感慨,这就是她所生活的国家,原来也有这么美好的地方。 来京城生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她还是觉得那么的不真实。每天幸福的像是在做梦一样,好像被人一摇就会碎一样。 直到站在这里,看着整个京城,她的心才得以平静。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每个人都安居乐业,并不是只存在在梦里。 它真真实实的就在身边。 她拉着缰绳,转身离开,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回走。看到喻竹楠,她伸起一只手,热情的挥舞着:“小相公,我在这儿。”她笑着打招呼。 喻竹楠急奔而来,上下打量着娇娇:“你没事吧。”担忧的问。 “没事啊。”娇娇轻松的回答。 喻竹楠松了口气,板起脸来就要训斥娇娇。 娇娇天真的眨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喻竹楠。 喻竹楠被娇娇这样看着,责备的话卡在嗓子里,迟疑了片刻才说出来:“你知不知道……”一句话还没说完,玉郡王他们就追了上来。 “少夫人的骑术可真是好啊,之前真的没有骑过马吗?”玉郡王骑着马笑着走过来,有些不太相信,身怀这么厉害骑术的人竟会是第一次骑马,那让他们这些自称骑射高手的人情何以堪。 “骑马和骑驴差不多,”娇娇乐呵呵的说,“只是马比驴跑得快多了。” 众人哈哈大笑。 娇娇这啼笑皆非的答案把玉郡王略带挑衅的质疑轻松的给化解了,现场气氛又变得愉快轻松。 “少夫人,要不要我们来比一场赛马?”有人兴奋的提议。 喻竹楠正预阻止,娇娇就爽快的答应:“好啊。” “娇娇!”他低声喊了声,责备道。 “咦,喻大才子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吗?”有人出声调侃,对喻竹楠的态度不是很欣赏。 “不是。”喻竹楠准备解释。 “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还不如少夫人豪爽。”那人又打断他,根本就不给喻竹楠说话的机会。 喻竹楠张了张嘴,叹了口气,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他觉得他跟玉郡王这群人好像有点处不来。 ※※※※※※※※※※※※※※※※※※※※ 大家有没有发现,喻竹楠已经悄悄的爱上了娇娇,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心苦啦 事已至此,喻竹楠想不让娇娇参加赛马都不行了。他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参加。 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娇娇取得了赛马的第一名,把玉郡王及一群自诩骑射高手的公子们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喻竹楠这个以诗文擅长的大才子自是被甩在了身后的身后,不见了踪影。 “少夫人可真厉害。”人们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娇娇,说她,“巾帼不让须眉。” 娇娇听你懂了前一句,没太懂后一句,不过大致也知道他们是在夸自己,乐呵呵的笑着:“你们也很厉害。”当即把他们当成了朋友,又开始散财了,“我那儿有几副狼皮做的手套,骑马好玩是好玩,就是有点磨手。带上手套正好,要不给你们一人送一双吧,过两天我就给你们送到府上去。” “哈哈哈哈。”娇娇的话又是引来一众人的开怀大笑。 “怎么了?”喻竹楠骑马赶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一脸莫名。 “我们家不是有几双狼皮制的手套嘛,我想送给他们一人一双,好不好?”娇娇开心的迎过来,拉住喻竹楠的手说道。 送……送手套? 喻竹楠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玉郡王及大家,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朝中的官员,以及高高在上的郡王,他们各个都是武将或出身将门,家里的骑具不计其数,哪里缺什么皮手套。 也就是自家这个傻媳妇儿说得出这么缺心眼的话来。 “好啊,少夫人可要说话算话,本王可等着呢。”玉郡王亲和的应下,哈哈大笑,很是开心。 “娇娇生性顽劣,得罪之处还请郡王爷海涵,不要见怪。”喻竹楠替娇娇赔着罪。 “诶,”玉郡王摆手,“少夫人要送本王礼物,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见怪。是不是啊,夫人。” 玉王妃笑道:“是啊,少夫人天真可爱,我们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 “倒是喻大才子,这光会文不会武可不行啊,瞧被自家夫人甩了多远,这男人太弱在床.上可是压不住夫人的。”人们开着玩笑,一群大男人赛马输给了一个小女娃娃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为了挽回面子,就拿喻竹楠开刀来了,谁让他是让他们丢了面子的小女娃娃的相公呢。 喻竹楠无奈的笑,听着他们的调侃也无可奈何。 娇娇乐呵呵的站在旁边,愣是没听懂他们拐弯抹角的嘲讽,还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夸他们是好人。 喻竹楠腹背受敌,一面受着众人的调侃,一面还要容忍他家小媳妇儿的胳膊肘往外拐,也是欲哭无泪了。 他们今天来是打猎的,赛过马,玩笑过,终于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打猎。 这又是娇娇的擅长项, 打猎? 她行家啊! 她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豪言壮志的说要带着大家打只大家伙回去。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玉郡王看着她雄心壮志的模样,没忍心告诉她,这是皇家猎场,除了皇上每年带着皇子、官员前来狩猎,平日里只有皇室亲族才能进来,里面的动物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根本没有危险的动物在里面,里面最威猛、最高大的动物也就是些梅花鹿,想搞只大家伙出来,不说技术和运气,连环境都不允许。 大力啦 玉郡王他们打猎都是用箭的,娇娇不会射箭,挖坑、扔石子、做陷阱,方法虽然有点土,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自信。 娇娇一马当先骑着马奔在最前面,一个石子一个猎物,无论是兔子、狐狸还是山羊,射无虚发,比他们射箭的还要准。 更难得的是娇娇用石子打过去看不出伤,伤口不出血,皮毛完整,比用箭射来的猎物身上有一个大血窟窿要好看的多,皮毛还能完好的保存下来。 “就这一石子下去,这羊还真就卧倒不动了!” 娇娇又用石子打到了一只山羊,山羊“咩~”的哀叫了一声,就侧倒在了地上,不动弹了。离山羊最近的一个公子骑着马走近,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山羊,感慨,这石子的威力跟箭的威力一样的厉害呀。 “真是。”其他人也好奇的围了上来,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山羊,连连称奇。之前的兔子、狐狸也就算了,个头小,没多大劲儿,被一颗石头打倒得动弹不得可以理解,但山羊这么大,也被娇娇的一颗石子打得动弹不得,这石子的威力是有多强大。 “我手上力气大得很,你们别看这羊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内脏其实全都破了呢。” 玉郡王有些不相信,当即下令:“今天中午吃烤全羊。”他倒要看看这羊的内脏是不是都破了。 “哼嗯嗯——”山林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嘶吼声。 “什么声音?”众人竖起耳朵去听。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茫然之色,没有听出这是什么声音,不过这声音听起来毛毛的,大家都意识到了危险。 大家拉近缰绳,准备撤退。 “是熊!”娇娇突然欣喜的叫道。 “什么?”喻竹楠问。 “是熊的声音。”娇娇兴奋极了,“而且是只大公熊。”她表情激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熊?”众人蹙眉,这里是皇家猎场,为了保证皇室极其宗室的安全,猎场内都是由专人一寸一寸的排查,确保猎场内的动物都性情温和无害,没有攻击性,不会对在猎场狩猎的人造成危险。除了每年皇上带领宗亲和官员前来狩猎的时候,猎场里会被专门放几只凶猛的野兽,供贵人们玩乐,给贵人们当彩头的,也都是全程被专人严密看守着的,确保贵人们的安全。 最近皇上又没有要春猎的打算,怎么会有熊? 玉郡王每年会邀请朋友来狩猎倒是惯例。 玉郡王眯起了眼睛,难道这件事是冲着他来的。 “我们走。”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危险了,玉郡王下令。 娇娇骑着马还在往前冲,听到这话疑惑的回头:“我们不去打熊了吗?” 打熊? 真的是好大的口气。 众人盯着娇娇胸前挂着的大布袋里装着的石子,怎么打?还用石子吗? 娇娇看出了大家的疑惑和不信任,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一眼就看中了玉郡王腰间的插着的一把匕首:“玉郡王,你的匕首能不能借我一下,杀完熊就还给你。” 大棕熊 这是去年春猎玉郡王拔得头筹时赢得的战利品。 玉郡王愣了一下,拔下腰间的匕首,扔给娇娇。 娇娇一把接住,骑着马朝熊嘶吼的方向冲去。 喻竹楠紧跟在后。 “玉郡王?”其他人站在原地,等待着玉郡王的决定。 玉郡王想了想:“我们走。”驾着马跟在娇娇后面一起追了上去。 娇娇的判断没有错,山林中果然有一只不可能出现在猎场里的大棕熊,它体型健硕,目测有两米多高,足有三个壮汉站在一起那么宽,它疯狂的奔跑在山林间,怒吼着,朝他们这边袭来。 玉郡王瞬间就后悔了,这大棕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凶猛,他就不该把匕首给喻少夫人,刚刚就应该立马带着众人离开猎场的。 大棕熊在山林间跑得很快,惊得他们身下的马儿全都慌乱了阵脚,乱跳嘶鸣。有好几个人都被马儿甩了下来,荡落到了地上。 “救命啊,救命。”他们趴在地上,四周全是马蹄声,慌乱的失了分寸,四肢并用的向前爬行,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但他们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大棕熊就追在身后,他们不跑快点就马上会被它撕成两半。 他们拼命的向前爬,叫喊着。 娇娇一手扯着缰绳,翻身而起站立在马背上,逆行而上,直朝大棕熊冲去。 此时心跳到嗓子眼的除了喻竹楠,还有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直接被吓成了一幅画,保持着禁止的姿势,望向娇娇,一动不动。 娇娇冲到大棕熊跟前,一跃而起跳到大棕熊身上,她一手狠力的抓住它的皮毛,大棕熊立身而起,奋力的摇晃着身子,摆的娇娇在它背上左晃右晃,看得众人屏住呼吸,好像只要他们一呼吸娇娇就会从熊背上掉下来一样;他们瞪大眼睛不敢有一点分神,死命的盯着一人一熊,眼睛里都瞪出了红血丝。 娇娇伸出另一只手,拔出匕首,攀着大棕熊的背一点一点的往上爬。一直爬到它的头上,一手揪住它的耳朵,一手拿着匕首狠命的插向它的眼睛。 “嗷嗷嗷嗷嗷!”大棕熊凶猛的嚎叫,挣扎的更加厉害,双掌往头上去扒,想把娇娇给扒下来踩在脚下撕个稀巴烂。 娇娇左闪右躲,每一次都能准确地预测到大棕熊的攻击方向,提前做出判断,躲过大棕熊的攻击。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连逃跑都忘记了,死死地盯着娇娇,元神渐渐回归本地,躺在地上的人们也都从地上爬了起来;骑在马上的人也都找回了神志,聚在一起思索着助力娇娇的办法。 他们拿起弓箭,对准大棕熊, 对准大棕熊, 对准…… 娇娇和大棕熊纠缠在一起,激烈的战斗着,剧烈的晃动着,位子不停的变动着。 根本瞄不准。 射手举着弓箭左瞄右瞄,就是不敢射出,怕一箭过去没打着熊,反倒射在了喻少夫人身上。 只能看着娇娇一个人和大棕熊激斗,好在她并未落到下风。 娇娇接连两刀戳在了大棕熊的两只眼睛上。大棕熊双眼流血,哀鸣哭嚎,动作更加残忍,趴到地上打起滚来,想把娇娇给压扁。 可惜娇娇的动作比它更加的机敏,也比它更加的富有战斗的经验,更重要的是比它更有力气。 她从大棕熊的身上跳下,翻了个滚,轻松的逃离了大棕熊的攻击范围。 然后再次一冲而上,手握成拳放至腰间,一拳上去砸在大棕熊的肚子上。 “嗷!”大棕熊又是一阵哀嚎。 咚咚、咚咚、咚咚咚,一拳一拳又一拳,娇娇的拳头接连砸在大棕熊的肚子上,直到砸得大棕熊口吐白沫,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凡尔赛 “哇!”人们发出惊讶的惊呼声。 娇娇潇洒的站在昏死过去的大棕熊身边,一脚踩在它的肚子上,意气风发,高傲帅气的昂着头,风采迷人。 “喻少夫人可真厉害,本王甘拜下风。”玉郡王下马,由衷的说。 娇娇将匕首插入刀鞘,还给他:“谢谢你的匕首,这匕首真好用。”她夸赞道。 玉郡王却是没接:“少夫人用着顺手送给少夫人便是。” “郡王,这把匕首是……”有人提醒。 玉郡王手抬了下,打断他:“无妨,一把匕首而已。” “真的吗?”娇娇开心极了,握着手中的匕首左看右看,喜欢的很,“多谢玉郡王。” “少夫人喜欢就好。” 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参观着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满地打滚的大棕熊。 “真是个大家伙。”人们不住的感慨,离近了看这大棕熊更加的健硕肥大,几个人试着抬了抬,都没把这头大熊给抬起来,估测起码有两百多公斤重。 要不是他们亲眼看见,没有人会相信这么大的一头熊会被人徒手空拳给打晕过去,而且还是个女娃娃。 众人不禁再打量起喻少夫人,只觉她身材娇小,没想到这么小小的身躯内蕴含着这么强大的能量,连他们这些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 人们的目光在娇娇身上打转,喻竹楠看到后心里有些不高兴,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娇娇的身前,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大家找来绳子,合力将大棕熊给五花大绑捆了起来,也不要下人帮忙,公子们亲自动起手来干着粗活,连玉郡王爷不例外。大家都想伸把手出把力,好像这样就算参与了猎杀大棕熊的过程,出去也能吹嘘吹嘘。 大棕熊很大很重,光是把它给捆结实了就费了他们好大的力气,不过这些都跟娇娇没关系了。 她猎完了熊,移交给了男人们,就乐呵呵的又跑去跟夫人们聊天去了。 “你有匕首为什么不用匕首刺熊的背啊?非要爬到它的头上去刺它的眼睛,这有什么讲究吗?”有人不解的问。 讲究?娇娇也一脸茫然:“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用匕首刺它的背,那样不是杀的更快些吗,而且也没那么危险?” “是哦。”娇娇恍然,“原来还可以这样。” …… 娇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习惯了,以前打熊杀狼的时候只攻击它们的眼睛,尽量不破坏它们的毛皮,这样吃完肉以后,皮子还能留下来做衣裳。弄得兽皮上满是血、满是窟窿会被做衣服的婶婶们骂的。” …… 行吧,你们强大,你们牛逼,你们说什么都对。 娇娇这狂妄的言论让大家无话可接,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兽皮不重要,打死猎物最重要,保证自身安全最重要。可问题是人家压根就不觉得打一只熊有什么危险的,平日里打打熊、猎猎狼就跟喝茶吃饭一样的寻常。 这就是忠勇大将军能破格被封为大将军的原因吗,女儿的战斗力都这么的强悍,那忠勇大将军本人该是多么的威武。 众人对忠勇大将军的战斗力终于有了个实质化的认识。 ※※※※※※※※※※※※※※※※※※※※ 娇娇就是个凡尔赛大师 傻马儿 大家高高兴兴的扛着大熊回家去,骑在马上唱着歌,都觉得娇娇有意思极了,跟她交谈起来轻松自在。 玉郡王掌管兵部,与之交好的官员也大都是武官,不比文人的细致,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粗。他们喜欢娇滴滴的美人儿,却讨厌她们的无病呻/吟,动不动就哭了,更与她们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他们娶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放在家里宠着就好了,至于其他人还是离远点,不要招惹的好。 像娇娇这样豪爽的女子少之又少,他们以前碰都没碰到过。对他们胃口的很,特别是在娇娇徒手打死了一只大棕熊之后,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对她佩服得不得了,要不是她是个女人,就直接给她拉到军营里做个校尉了,可惜她是个女人,还已经嫁了人。 喻梓信和喻少允见状也插空的说着自家嫂嫂的好话,夸人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一句一句的往外蹦,都快把娇娇说成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仙女下凡?”娇娇挑高音调,“你们是在说我吗?”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们是在开玩笑吗?”实在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称呼。虽然她不喜欢白芷儿,但不得不承认像白芷儿那样的才担得起“仙女”的称呼。 想到这里娇娇又有些不爽,谪仙、仙女,小相公和白芷儿两人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啊。 “我觉得他们形容的很贴切啊。”玉王妃说,“仙官分文仙官和武仙官,仙女自然也分文仙女和武仙女,喻少夫人就是那武仙女下凡,有什么不对?” “武仙女?”娇娇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嗯。”玉王妃微笑着点头。 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娇娇很开心,管它文仙女还是武仙女,总之也是个仙女,跟谪仙也是很搭的。她乐呵呵的笑着,像个小傻瓜一样。 “就这么开心?”喻竹楠骑着马与她并肩而行,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然了。”娇娇在马背上摇摇摆摆,都快跳起舞来了,“他们说我是武仙女诶,武仙女诶。” “嗯。”喻竹楠认同,驱着马向她靠近了些,按住她的肩膀,“别乱晃,小心掉下去了。” “不会,”她伸手,身体向前趋,小手大动作的揉了揉马儿的脑袋,“它可乖了,可听话了,才不会把我摔下去呢。” 喻竹楠摇头,他可不这样认为。本来他是挑了匹看起来最温顺、最听话的马儿来给娇娇骑,结果不知是它之前太会伪装,还是他家小媳妇儿太过彪悍,从娇娇骑上马的那一刻,这匹马就没有温顺、听话一刻,狂飙起来连那玉王爷身下那匹铁血悍马都追不上。特别是在娇娇追杀大棕熊的时候,其他的马儿都吓得乱了方寸,这匹傻马愣是载着娇娇往大棕熊跟前狂奔,都不知道害怕的。 “还是小心些的好。”他嘱咐。 “嗯。”娇娇幸福的应着声,“小相公你对我真好。”她凑到喻竹楠耳边悄声说。 喻竹楠脸颊红红的:“说了不要叫我小相公。” “嘻嘻嘻。” 踢毽子 夫人们看着他们两个如胶似漆的样子,掩嘴偷笑,用胳膊肘撞自家的相公。 男人们放声大笑:“新婚夫妻嘛,咱们当年才结婚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本王瞧这马与少夫人投缘的很,一起送与少夫人吧。”玉郡王豪爽道。 喻竹楠是不想要的,娇娇本就不是一个安静的性子,平时还能克制一下,今天骑上马就完全的放开了,疯得很,吓人的很。但是玉郡王所赐又不能拒绝,只得不情不愿的还得摆出一副万分感激的样子谢谢恩赏。 相对于喻竹楠装出来的感激,娇娇就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感谢。骑了一天,她跟这匹马儿都有感情了,她也感受得到这匹马儿也很喜欢她,想到一会儿就要分别,她还有点舍不得,摸着马儿的鬃毛暗自伤感。玉郡王能把马儿送给她真是太好了,这样他们就不用分别了。 大棕熊最后被玉郡王带走了,没有人有异议。娇娇带来的嫁妆里就有两匹熊皮,比这匹的毛色还漂亮,根本不稀罕这些。 玉郡王并没有把这头大棕熊带回郡王府,而是直接把它带进了皇宫,敬献给了皇上。并把在皇家猎场里发现了凶残的大棕熊的事情一并禀报给了皇上。 此事事关重大,涉及皇室安全,皇上让玉郡王按下此事,不要声张,私下查清楚这件事,再向他汇报。 玉郡王领命。 经过玉郡王妃及一众武将夫人们的齐声赞扬,娇娇的名声在京城官宦世家的圈子里一天天变好。不少世家夫人们陆续向娇娇发来了邀请函,相邀她一起赏花、饮酒,也都知道她文采不高,诗会什么的倒是不会邀请她。 彼时京城的小姑娘们流行踢毽子,娇娇到夫人们家中去做客,就看到院子里一群小朋友围在一起,“一个、两个、三个……”的数着数,踢着毽子。 娇娇看着好玩,忍不住手脚,窜到小朋友们中间跟着他们一起踢毽子。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两百零一个、两百零二个……三百三十四个、三百三十五个……”娇娇变着花样的踢着毽子,小朋友们在一旁激动的数着数。 “好了,不提了。”娇娇再抬脚,将毽子踢入空中,伸手一接握在手里,笑着将毽子还给小朋友们。 “哇!”啪啪啪的掌声和惊叹的欢呼声,小朋友们围着娇娇兴奋的叫着,“姐姐真厉害!” “姐姐太棒了。” “姐姐当我们的师父吧,教我们怎么踢毽子。” …… 娇娇靠实力征服了所有的孩子们,都吵着闹着得要拜娇娇为师,俨然成了一个孩子头。 娇娇有些为难,不知道能不能答应。答应的话就要每天来侍郎府上教这些孩子们踢毽子,也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好了,你们不要再纠缠喻少夫人了,自己玩儿去吧。”孩子的母亲过来解围。 听了母亲的话,孩子们失落的低下脑袋,提着毽子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孩子们淘气,少夫人还请不要见怪的好。”侍郎夫人歉意的说。 “不会。”娇娇摇头,“他们都很可爱呀,我也很喜欢跟他们一起玩。” “觉得孩子可爱就自己赶紧也生一个,你和喻公子结婚也有段日子了吧,就没有好消息?”夫人们好奇的问,把目光都放在了娇娇的肚子上,扁扁的,平平的,不像是怀了身孕的额样子。 娇娇摇头。 “那你们房/事……积极吗?”有夫人问,在场的都是生过几个孩子的夫人们了,自觉跟娇娇赏了几次花,喝了几次茶,关系都熟络了,也就荤素不忌的直接问了出来。 好在娇娇也是个脸皮厚的,以前在村里生活的时候,婶婶们说着胡糙话向来也不避讳人,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就偷听过婶婶们的墙角,夫人们这种程度的问话她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一旁一个同娇娇一样才结婚没多久的新妇,脸皮薄,听了这话虽不是说她,但是比娇娇先红了脸。怕娇娇跟她一样的尴尬,便出声替娇娇解围道:“喻公子正值青年,之前没听说过喻公子有通房丫鬟什么的,喻少夫人与喻公子又是新婚夫妇,家中也无其他侍妾,这种话还用问吗?” 傻大姐 谁知娇娇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也没听出来小夫人是在替她解围,只要顺着她的话点点头,也就敷衍过去了。她竟然掰起指头,一二三四五六七的认真的数了起来,然后给大家报了一个数。 老实的让见多识广的夫人们都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觉得娇娇可爱得不得了。 “这挺频繁的呀。”夫人们做着评判。 “那……质量呢?”这纯属就是八卦了。 她们觉得哪怕娇娇再天真也不会老实的回答她们这个问题,谁知道娇娇就是这么老实的回答了她们这个问题,竟真的认认真真的描述起了这个质量过程。 …… 十几个夫人们的聚会,不吵闹就已经很难得了,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出现了片刻的沉默。的亏了娇娇的贡献,现场有些燥热,夫人们扯了扯衣领,若无其事的扇着风。 “嗯……挺好的。”东道主夫人如此做着结论。 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冷冷冰冰、冰清玉洁的喻大才子关上房门竟然是这个样子。夫人们的脑海中已经照着娇娇的描述画出了一副少.儿.不.宜的画面,光想一想就挺劲爆的。 年轻的夫人们更是羞得不得了,一整张脸都快比那蒸熟了的大红虾子还要红了。 “这频率……也挺高的,质量……也挺好的,怎么就不见动静呢?”东道主夫人关心的问。 娇娇不懂这些,她也不知道啊,刚刚会说得那么具体还真不是她傻,不是她有意炫耀才说得这些,是真的想让这些有经验的夫人听听有没有什么问题,找找原因,为什么她的肚子没有动静。 “有没有找大夫看过?”夫人们关切的问。 “这还需要看大夫吗?”娇娇虚心请教。 “这因人而异,有些人不需要,有些人需要,总之还是看看的好。” 娇娇懵懂的点头。 “我正好认识一位大夫,是这方面的行家。我当初结婚两年了,肚子都不见动静,把我给急死了,就是看了他,喝了他的几服药就怀上了,喻少夫人要不要也去看看?”有夫人推荐道。 娇娇想了想:“我回去先问一下我家小相公吧。” 听到小相公三个字,夫人们偷笑了下。 “行,那你要去看的话就跟我说,我带你去。这事儿是得跟自家相公商量商量着来的,最好是两个人一起去看。” 娇娇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夫人。” 回到家,娇娇把这件事说给了喻竹楠听:“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啊?”她问。 “没必要。”喻竹楠说,“我们才结婚没多久,而且我们年纪都不大,不急的,顺其自然就好。” 娇娇盯着他,没说话。 “而且我还想和你再多过几天的二人世界,你难道不想吗?”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娇娇。 娇娇嘻嘻的笑出了声,美滋滋的看着他,跳进他的怀里,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脑袋凑到他的颈边,软软的说:“想。” 于是又是一场高质量的交流过程。 夜,还很长…… 懒青蛙 娇娇名声变好,最高兴的莫过于喻夫人。她终于不用再受“世人”的白眼,终于可以恢复她的贵妇社交了。出门在外终于不用再忍受其他夫人的冷嘲热讽,见面就用一种同情的眼神望着她,跟她说:“儿媳妇儿不懂事不要紧,多调/教调/教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要看开些。” 气得她直翻白眼。 现在见面没人再酸她了,还会夸:“你家儿媳妇儿真厉害,听说玉郡王把他在去年春猎时拨得头筹的战利品和狩猎场里的皇马都送给了她呢,真是了不起。” 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白芷儿。 她看到王娇娇的名声在京城圈里一天天的变好,急得在屋子里直打转。 “小姐,你吃点东西吧。”丫鬟端着吃食站在一旁劝道,“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啪”的一声,白芷儿一袖子挥过去,将丫鬟手中的托盘打翻在地:“吃吃吃,我哪里有心思吃啊,再这样下去喻表哥就要被那个王娇娇给抢走了。”她含着哭腔,小脸儿皱成了一团,眼里含着眼泪,美人就是哭也是那么的好看。 丫鬟蹲下身,赤手捡着被白芷儿打翻在地的瓷碗的碎片,将它们一点一点的放进托盘中,麻利的清理着现场,以免收拾慢了、没收拾干净,这些碎片不小心将白芷儿给扎伤了,她又要受罚。 仔细去看的话丫鬟的手上全都是疤痕,新的、旧的遍布她十只手指。 她低着头熟练的处理着地上的碎片,不敢去看白芷儿一眼,心中嘀咕着:人家喻表少爷本来就已经被喻少夫人给抢走了,就小姐还在这儿白日做梦。觉得喻表少爷之所以会娶喻少夫人是迫于无奈,喻表少爷心中其实是爱着她的,妄想着喻表少爷能把喻少夫人给休了,然后再娶她为妻。呸,人家喻表少爷就是再喜欢你,再不喜欢喻少夫人,再是被逼无奈娶的妻,那也是皇后娘娘一道懿旨赐下的婚约。只要喻少夫人没犯了七出之罪,喻表少爷就不敢休了喻少夫人,你要想进喻家的大门就只能做妾。堂堂的京城第一大才女去给别人做妾,屈居于一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乡下土丫头之下,心高气傲的小姐怎么可能愿意。连她一个丫鬟都懂的道理,小姐竟然不懂,真是个笨蛋,还自诩才女呢。 白芷儿继续在屋里转悠着,越转越焦急,越转越委屈,觉得是喻表哥负了她。她这么爱喻表哥,拒绝了那么多世家公子的求婚,就是为了等喻表哥来向她提亲,可喻表哥竟然娶了别人!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明明她才是和喻表哥最配的人。 “不行!”她突然定住脚步,抬起头来,“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必须得想想办法才行。小翠,”她叫着丫鬟的名字,“去拿笔纸过来,我要组织诗会,请小姨和王小姐来府上做客。” 小姨那么在乎虚名,只要她让王娇娇在宴会上出了丑,小姨定会对她厌恶至极,将她扫地出门! 虚伪啦 白芷儿这回是下了血本,拉下脸给京城里素以才情著称的小姐、夫人们都发去了邀请函,包括一向跟她处不来的一些小姐们,她也都不计前嫌的送去了邀请函。力求把这场诗会办成一场规格高,流传广,被人津津乐道的诗会。最好诗会上再能作出几首好诗来,让她举办的这场诗会流传千古。 侄女邀约,喻夫人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宴会当天她带着娇娇如约而至。 白芷儿穿着淡蓝色做工考究一层锦缎加一层又一层的薄纱精细缝制而成的素雅罗裙,着着淡妆,头上插着精致的玉白珍珠朱钗,站在门口端庄的迎接着前来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们。 “小姨。”看到喻夫人过来,白芷儿热情的跑过去,搂住喻夫人的胳膊撒娇,“你可来了,芷儿等你好久了。” 两人搂在一起跟母女一样亲近,倒把跟喻夫人一起来的娇娇衬得跟喻夫人有些疏远。 白芷儿在京城未出阁的世家小姐中颇有盛名,才情好、样貌佳,性格也温柔体贴,比同龄的小姑娘要沉稳端庄得多,每次出去玩都是个大姐姐的角色,聚会的焦点,人气颇高。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特别是与她一样的以才情著称的小姐们。文人总是相轻的,读的书多了又不够多的时候难免容易自视清高,瞧不上其他人,特别是与自己齐名的人,总想着一较高下,把对方给压下去。公子们如此,小姐们亦是如此。 白芷儿与京城里的一众才女们关系处的就不是特别的好,跟着这些才女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这些温柔、端庄、大度就表现不出来了。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配与她齐名,京城才女她就应该是第一,而不是京城才女们之一。她总想在各方面跟她们比一比,压上她们一头。 白芷儿平时不屑于跟这些小姐们玩到一起,她发去邀请函,小姐们也没把她当一回事,收到邀请函小姐们直接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看都没看一眼,压根就没打算过来。 结果白芷儿发出去的邀请函里只有一半的人过来了,白芷儿有些生气。她是想办一场能流传千古的诗会的,这大家都不来,还怎么流传千古? 她在外面温柔端庄的招待着宾客,回到屋里愤怒的撕起了手帕,咒骂着:“一群贱人,给脸不要脸,我就不信你们以后没有求我的时候,到时候我定要你们好看。” 小翠在一旁提醒:“小姐,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呢,夫人让您尽快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叫魂儿啊。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一首诗都做不出来的家伙,让她们等一等又怎么了。” 她坐到梳妆台前不紧不慢的补起了妆,又换了几个朱钗比了又比,还是觉得今儿个带的玉白珍珠朱钗与这身衣服最搭。 她在铜镜前转了几个圈,对自己的这身打扮很满意,才又挺直胸膛,调整了番表情,挂上温柔善良的微笑出了门。 ※※※※※※※※※※※※※※※※※※※※ 白芷儿是娇娇唯一不想攻略的人,也不会攻略的人 幼稚啦 白芷儿对自己的这身打扮很满意,觉得只要是男人,只要眼睛不瞎,都会被她给迷死。 可惜喻表哥今天不在,不免让她有些失望,有些失了激.情。 今天的宴会的主要目的是让王娇娇出丑,让小姨对王娇娇大失所望,因此她只邀请了世家的夫人和小姐们,并没有邀请喻竹楠及其他世家公子。 虽然她自信喻表哥是深爱着她的,只是迫于皇权娶了王娇娇,不能将这份爱说出来,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但她总是从潇湘表妹、梓信、少允表弟那里听说喻表哥怎么怎么对王娇娇好,她全是不相信的。 她不愿承认,她不邀请喻竹楠来是因为她的不自信,她害怕到时候喻表哥替娇娇解围,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来到庭院,夫人、小姐们坐在一起赏花聊天,小姨与自己的母亲坐在一起说着话,王娇娇坐在一旁打着瞌睡。 她的嘴角挑了挑,心笑这王娇娇真是夜壶里笃肉上不了台面。 白芷儿走上前,笑盈盈的喊了声:“母亲、小姨。” 白夫人和喻夫人看到她过来,点了点头,又继续话着家常。两人从小未出嫁的时候就是闺蜜,后来又成了姑嫂,许久未见有说不完的话。 白芷儿再看向娇娇,挑衅的喊了声:“王小姐。” 娇娇一耷一耷的脑袋猛然醒了,她猛地一下抬起头来,正对上白芷儿那双半月牙似的眼睛,透着妒忌,不太友好。 “王小姐?你是在叫我吗?”娇娇不悦。 一次、两次就算了,谁叫她家小相公人太好,太招人喜欢呢。白芷儿不喜欢她,她可以理解,也没放在心上。但这是第几次了,她和小相公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她还这样叫就不能忍了。不是说京城的人都很注重礼仪规矩的吗?这就是白小姐读了一大车子的书学到的礼仪规矩?连她都不如。 白芷儿眨眨眼,没想到王娇娇敢这样当着面回击她,这里可是白府,是她的底盘,就不怕她一生气把她给赶出去吗? 当然,她是不会把王娇娇给赶出去的,她还要等着王娇娇出丑呢。 白芷儿白了白眼,扭身去找喻夫人,没搭理王娇娇。 “喂,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我说话?”娇娇起身,来到白芷儿身前质问。 “呀!”白芷儿露出一副惊吓的表情,躲到喻夫人身后,扯着她的袖子,小声惊呼,“小姨救我。” 喻夫人刚刚一直在跟白夫人,也就是自家嫂嫂话着家常,没注意到刚才这边一来一回的交锋。看到白芷儿惊慌失措的躲到自己身后的样子吓了一跳,拉着她的手下意识的挡在白芷儿的身前。看着娇娇凶神恶煞的样子,蹙着眉:“娇娇,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叫我‘王小姐’。”娇娇伸出食指指着白芷儿怒道。 喻夫人一手打掉都快指到她肩膀上了的食指:“你指谁呢,把手给我放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这里是白府,你是来人家府上做客的客人,给我收敛点,别再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白芷儿躲在喻夫人身后冲娇娇露出得意的笑,还挑衅的抬了抬眉毛,挤了挤眼睛。 “你……”娇娇伸手就要去打她。 把喻夫人也吓了一大跳,连连往后躲。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喻夫人后腿两步,用身子护着白芷儿,见娇娇的拳头没有落下来,定住脚步,厉色道,“你是要造反吗!” 娇娇收回拳头,恶狠狠的瞪着白芷儿。 喻夫人拍着胸脯,心砰砰狂跳:“你……你还想干什么?” 娇娇抿了抿唇,负气的立在原地。 喻夫人见娇娇安定下来,深吸了两口气平定下来,站直身子,恢复到了往常的端庄模样。 “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她训斥着,“李嬷嬷之前教你的东西全都忘了吗?竟还动手打起人来了,竟还敢把拳头对准长辈了。你真是目无尊长,越来越放肆了。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你婆婆了。” 娇娇梗着脖子:“娘,您是我娘,您教训我是应该的。但娘您是不是太偏心了?我动手是我不对,要打要罚任凭娘处置,我王娇娇绝无怨言。但芷儿表妹她叫我‘王小姐’,是不是也不对?” 喻夫人看向白芷儿:“你叫娇娇‘王小姐’?” 白芷儿果断的回道:“她听错了。” 娇娇冲上去:“那你该叫我什么?” 白芷儿沉默,别过脸不想说话。 大家都看着她,白夫人、喻夫人还有离得近的几位夫人。 被大家这样盯着,让她不喊不行,白芷儿手握成拳紧紧的攥在一起,不情愿的喊了声:“喻少夫人。” “什么喻少夫人,”白夫人开口,“咱们是亲戚,这样喊多生分,叫表嫂。” 白芷儿抿了抿唇,上齿咬着下唇,咬牙切齿:“表……表嫂。” “你给我记住了。”娇娇捏了捏拳头,威胁。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娇娇的动作和眼神足以让白芷儿明白,下一次如果她还喊错的话,娇娇绝对会叫错一次打她一次的。 白芷儿不禁打了个哆嗦。 白夫人赶紧出来打着圆场:“这件事芷儿也有错,”她劝向喻夫人,“你就不要惩罚娇娇了。” 喻夫人板着脸没有说话,她当然不会在这里惩罚娇娇,无论结果怎样丢的都是她的人。 丫鬟们忙前忙后的准备着诗会要用的东西,书桌、砚台、毛笔、宣纸,一样样摆到凉亭中央。 “诗会快开始了,我们走吧。”白夫人招呼着,“芷儿,你还不快去准备,今儿个你可是主持呢。”她微笑着,得意自家女儿的能干,小小年纪就能组织起一场这么盛大的诗会。这对白芷儿闺誉的提升有很大的助力,所以她才会下血本支持芷儿的这个提议,让她邀请京中有名的小姐、夫人们来府上参加诗会。 白芷儿来到凉亭中央,宣布着今天这场诗会的主题,说:“春天来了,我们就以春风为题每人作一首诗吧。” 写诗啦 喻夫人的娘家白府是京城里有名的书香门第,祖上也是出过丞相的世家。现任的白老太爷和白老爷虽没有在朝中做官,却也是京城学院里的教书先生,朝堂上有许多的官员都是他们的学生,在京城之中颇有名望。 白家文化底蕴深厚,白府也是四代流传下来的祖宅,庭院的建筑很有考究,一个亭廊接着一个亭廊,充满了诗情画意。 微风吹过池面,惊起池边的垂柳,随风飘扬,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春风”这个主题与今天倒是贴合得很。 “有白小姐在,我们怎敢献丑。”有小姐出面说话捧起白芷儿。白芷儿毕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才情是实实在在的,她每次参加诗会都会出尽风头,做出来的诗歌也是真的好,让人不得不佩服,赞一句“好诗”。况且今天又是白芷儿组织的诗会,大家自然是要多给白芷儿几分面子的。 “哪里,我也只是略懂皮毛,离大家还差得远呢。”白芷儿谦虚的回道,心里对人们的赞扬很是受用。 小姐们三三两两牵着手,嬉笑着来到桌前,拿起笔边思索边作诗。 娇娇跟这些人都不相熟,也对作诗、读诗、听诗都不感兴趣,便没有过去凑热闹,留在喻夫人身边听着夫人们虚伪的咵着天继续打她的瞌睡。 “喻少夫人,一起来玩啊。”那边小姐们的诗词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几位小姐结伴而来,邀请娇娇一起去凉亭作诗。 诗会这种事本来就是小孩子们喜欢的东西,今天来的夫人们年轻的时候也都很喜欢参加诗会,作诗、读诗、品诗。不过后来嫁了人,生了孩子,家里有一大堆的家事需要操持,一大帮的小辈需要教育,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对诗会这种事也就渐渐地失去了兴趣。今天过来也都是陪着自家闺女的,并没有也去凑一脚的打算。 “你们去玩吧,我不会作诗的,我看到字就头疼。”娇娇摆手。 “去玩嘛,去玩嘛。”小姑娘们也不顾娇娇说什么,一左一右搂住娇娇的胳膊,撒着娇,发着嗲,将她半拖着去了凉亭。 小姑娘们身娇体软,感觉一碰就碎,娇娇不敢用力,怕把她们给弄疼了,弄哭了,只能任由小姑娘们把她拖到凉亭。 “我不会写,我真的不会写。”小姑娘们把毛笔塞到娇娇手中,娇娇拒绝着。 “没事的,大家都是写着玩的,随便写两句就好了。”女孩们笑着,围上来把娇娇绕成了一个圈。 娇娇被一群小女孩们围着,蹑手蹑脚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拿着毛笔,对着宣纸,手足无措的小脸挤在一起,委屈极了。 娇娇左看看,右望望,全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小相公不在,潇湘妹妹也不在,喻夫人坐的老远,跟夫人们说着话,没有一个能替她说话的人。 白芷儿在另一个桌子前,还在作着诗,周围也围着一群人,并没有过来挑衅,让她连发脾气的对象都没有。 女孩儿们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说笑,催促她说随便写几句诗就好了,大家都是写着玩的,写的不好也没关系,没有人会说什么的。说她身为喻公子的妻子,每天有喻公子在身边言传身教,学问一定也很好,就让她们见识一下嘛。 娇娇站在这一群女孩们中间,心里头毛毛的,偏偏又发不出火来。 娇娇向左逃一步,女孩们围上去堵住了去路;向右走一步,女孩们又向右走去,不让娇娇离开。 娇娇无可奈何,回到桌子面前,拿起毛笔,硬着头皮在纸上写了一句“诗”。 啊 春风 真凉爽。 虚情啦 这……是诗? 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是不愿意承认这玩意是诗。 恰在这时,白芷儿的诗也写好了,她被众小姐们追捧着,夸赞她的诗写得好。 “娉娉袅袅闺蜜情,相约齐聚诗中亭;春风十里吹绿叶,卷上诗情不及卿。”(改编于唐代诗人杜牧:《赠别·其一》,实在不会写诗,只能照搬古人了) 小姐们捧着白芷儿作出来的诗,毫不吝啬的赞扬着。 白芷儿微笑着,含羞的说:“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好,都是瞎写的,勉强能看。”这话就真是客气了,这场诗会是她举办的,主题也是她定下的,早有准备,就是为了在诗会上作出一首好诗来,大放异彩。 这首诗是白芷儿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她绞尽了脑汁才作出来的,又去找了祖父和父亲让他们点评帮忙修改,才作出了那么一首诗。 这首诗很好,会拨得头筹,她早就知道,她得意的接受着众人的赞扬与追捧。也走到其他小姐们的桌前看起了她们所作的诗词,果然都是些庸人,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撇不易被人察觉的讥笑,没有准备根本就作不出什么好诗来家伙们,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也配叫做“诗”?不过在打口水仗而已,和她所作出来的绝世好诗根本没法比。 但她还是好心的赞扬着她们,从她们这堆垃圾诗词里面费劲的找着闪光点,夸一夸她们,显得自己既美丽又有才又宽容。 大家都很开心。 女孩子们的诗会嘛,本来就不是真的想要作出一首惊世骇俗的诗词来,震惊世人的。自古从女孩子们的诗会多以玩闹为主,为的是拉近大家的距离,培养大家的感情最重要,古往今来从女孩子们的诗会上流传出去的绝世佳作本来就没有几首。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她们和白芷儿不是一个级别的,跟她比作诗根本没有胜算,刚刚作诗的时候也就没花太多的心思,勉强能看得过去就好了。 听着白芷儿敷衍的夸赞,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哈哈一笑就过去了。毕竟今天白芷儿是东道主嘛,大家也都看得出来今天白夫人让白芷儿主持大局,有意是想让她出出风头,大家多少都要给她点面子的。 不过大家对白芷儿的印象总归是降了那么一点的,今天能来的都是平日里与白芷儿关系较好,或者是没有过多接触了解的小姐们。她们以前觉得白芷儿人很好,温柔和善。学问好、长得漂亮,待人也谦和,人缘很是不错。今天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没有伪装好,把对她们的嫌弃表现出来了那么一点点,虽然只有一点点,也还是让她们都敏锐的察觉到了。顿时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与白芷儿同样有才学或者比白芷儿容貌更加出众的小姐们不喜欢白芷儿了,原来白芷儿真的跟她们说的一样,虚伪又气量狭小,亏她们以前还觉得是不喜欢白芷儿的那些小姐们不能容人。原来是白芷儿根本就瞧不上她们,没把她们当成一回事儿,高高的俯视她们装作大度亲和。 叫你一声“仙女”还真把自己当成天女下凡了。 众人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傻瓜啦 白芷儿不走心的将大家所作的诗词都一一的夸赞了一遍。 娇娇跟在众人中间,一个一个的听完了她们的朗读,难得的没有犯困,没有头疼,觉得她们作的诗词真是太好了,听起来又美又好听,字也写得很好看,工工整整的一个墨点都没有。 最重要的事她都听懂了! 有人说春风像母亲的大手温柔的抚过大地,让花草树木都抬起了头,大地变成了一片绿色。 有人说春风是四季的鸡鸣,春风袭来就像早上打鸣的公鸡,告诉人们新的一年开始了。 有人说春风是花仙子,所到之处花儿全都开了,在大地母亲的衣服上绣上了一片又一片的图腾。 …… 娇娇很喜欢她们的诗,拍手叫好。 反倒是白芷儿的点评和她所作的那首被众人赞誉的诗让她听了头疼,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听都听不懂,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白芷儿的虚伪的夸赞和娇娇真情实感的鼓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们都觉得娇娇可爱极了,这么烂的诗也能夸好?可看她两眼泛光,一脸崇拜的表情,又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赞扬,倒也讨厌不起来。 可她们写的诗实在是太烂,连她们自己都看不过去,即使被娇娇赞扬,她们也实在没脸附和。跟在后面,保持着沉默。 现场只有娇娇跟白芷儿的声音,娇娇的欢呼声衬得一直夸赞她们的白芷儿像只跳梁小丑一样,尴尬的不行。 白芷儿夸赞她们原本是出于礼貌,并没有真心的觉得她们的诗作的好,相反反倒是觉得她们作的诗很烂,烂得不能再烂,根本不配称为“诗词”。但在娇娇真情实意的夸赞下她的话就显得变了味,好像是她不懂得欣赏,真的觉得她们的诗作的很好一样。 白芷儿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偏偏又不能解释。总不能说她说的话是客道话,你们作的诗根本狗.屁不通吧。 小姐们看到白芷儿一脸吃瘪的模样,都憋着笑,忍住不发出声音,都快憋出内伤了。 白芷儿来到娇娇所作的“诗”面前,宣纸上三列扭扭歪歪的字,奇丑无比,还都写错了,每个字上不是多一点就是少一横,没有一个正确的,宣纸上还滴了好几个墨点子,脏得一塌糊涂。 白芷儿拿着宣纸横转竖转转了几个圈,勉强认出这是几个什么字。 “啊 春风 真凉爽” 她念道。 众人还等着下文,就已经没了。 这……这也叫诗? “噗。”有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笑声此起彼伏。 小姐们作的诗就算是再烂,好歹也是诗。娇娇这写的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在诗的范畴,白话都算不上。 “这是什么啊,这也叫诗吗?”先前跑去拉娇娇过来的小姐们挤到最前面,夺过白芷儿手里的宣纸,开始嘲讽道。 白芷儿被人从手中夺了宣纸,一点也不生气,默默的站到了一边,把主场让给了这群人。这些都是她最好的朋友,也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让王娇娇好好地出一回丑。 ※※※※※※※※※※※※※※※※※※※※ 5号-10号所有2分评留言发红包哦~ 嘲讽啦 小姐们凑到一块儿,对娇娇的“诗”评头论足:“这是什么字啊,芷儿你可真厉害,竟然能认得出这写的是什么。这真的是字吗?是鬼画符吧。我反正是一个字都认不出来的。” 姑娘们口不留情的嘲讽着。 “这是什么,‘啊’字吗?少了个‘口’吧。” “这是‘春’,这是‘天’?” “还有这‘真凉爽’是什么玩意?这也算‘诗’?” 她们看向白芷儿,询问:“芷儿,我们今天举办的是诗会吧?不是什么学堂入学班吧?” 白芷儿笑笑,没有说话。保持着她的高傲与不落井下石奚落人的美好品质。 “这全是墨点子,脏死了。别说什么入学班了,就是三岁小孩儿都比这字写得好吧。” 其他小姐们面面相觑,觉得这些人说话过了,觉得喻少夫人有些可怜,可都不敢开口替喻少夫人解围。围攻嘲讽娇娇的这群人,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好战分子,就跟朝中谏官一样,以嘲讽别人为乐,衬托自己的与众不同,根本不考虑别人的心情,接不接受得了。 她们今天的诗本来就是瞎胡乱写的,没被她们诋毁已经很好了,可不想冒出头来逞风头,成为她们针对的对象。 这群人可疯狂了,她们虽不打人,却能让人生不如死。编故事造谣你,写诗嘲讽你,组团排挤你,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这么一套下来没几个人受得了的。 之前就有一个侍郎家的庶女就被她们给排挤了,受不了,跳河自尽了。 事后她们也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不过一个侍郎家的小庶女而已,自己心态差还能怪到她们了?再说了,她们说的也是事实,又没打她骂她的,她自己个儿心态不好,要跳河,干她们什么事? 那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对她们一点影响都没有,她们还是该干嘛干嘛。看不惯的人继续编排,写诗就对了。 看这架势,喻少夫人有要成为她们下一个针对目标的势头,众小姐不自觉的与娇娇拉开了些距离,谁都不想牵扯到这件事件当中,成为被累及无辜的对象。 “唉,喻公子可真可怜,娶了这么一个目不识丁的妻子。”有人叹息着。 娇娇一下子就怒了,一句话触到了她的逆鳞。 她们刚才又是嘲笑啊,又是讽刺啊,娇娇并不觉得有什么。不会作诗而已,字写得不好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在临县的时候,全村的人除了军师都不会写诗,不会作诗,大家不也活的好好的,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再说了,她不会作诗,不会写字;她们还不会锄地,不会打猎呢。小相公都说了,人各有所长,都是一样的。 她们这样说自己没什么,她确实不会写字,也不会作诗,她们说的是事实。娇娇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觉得不会写字、不会作诗有什么好丢人的。又不是不会吃饭、不会睡觉,不会就得死。 可她们提到小相公,娇娇就不能忍了。 “我不会作诗怎么了,是碍着你们吃饭了,还是碍着你们睡觉了,在这儿叭叭啦啦什么呢。小相公都没嫌弃我呢,你们在这儿瞎叫唤个什么劲儿,吃饱了撑的没屁放?” 软肋啦 娇娇一句话怼得所有人都熄了火,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怼得她们说不出话来的,以前都是她们怼得别人说不出话来,只能哭。 娇娇这话说的实在是,实在是太粗俗了,她们只听着都觉得耳朵受到了侮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口的。真是地地道道乡里来的泥腿子,人长得上不得台面就算了,说的话也这么的上不得台面,没档次。 “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有人指着娇娇,颤抖着手指,难以置信,难以启齿的指责着娇娇。 “说出怎么的话?”娇娇不解,“没屁放?”她猜测着,“怎么,你不拉屎,你不放屁的?” “你……你……”怼得那人在那“你、你”了半天,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觉得怎样的诗词都吵不过娇娇这一句屎尿屁来,实在是低俗,太低俗了。 她指着娇娇的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了,眼眶红红的,委屈极了。 娇娇蹙着眉,一把把她的手指给打掉:“喊你一声仙女,你还真当自己是仙女吗?不拉屎,不放屁的。”这话虽是对着其他人,却是对白芷儿说的,毕竟也只有白芷儿被人喊做仙女。 “表……表嫂……”白芷儿眼见自己的好友们不仅没把王娇娇给说的下不来台,反倒一个个的被王娇娇给说的哭红了眼,不得不站出来,“这里是诗会,你说话注意点影响。” “注意什么影响?是她们先说我的,你怎么不说她们?”娇娇对向白芷儿,她早就想骂她了,只是她一直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她们也是就事论事,诗会就是这个样子的。”白芷儿替她的好姐妹们辩解。 “是吗,那我也是就事论事。难道她们不拉屎,她们不放屁?既然是讨论,那就一起讨论嘛。怎么,只能她们讨论我,不许我讨论讨论她们?” “你……你……”白芷儿出场,依旧是“你、你”了半天,败下阵来。 小姐们看着才女姐妹团被喻少夫人给怼哑了火有些解气,但听着喻少夫人的话又觉得低俗的很,真的不能入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表……表嫂,你这样做有想过表哥的感受吗?” 娇娇滞住。 白芷儿一看娇娇的反应,知道抓住了她的软肋。虽然不想把仙气飘飘的表哥和这个粗鲁不堪的乡下妇人联系在一起,还是继续开口道:“喻表哥可是京城里有名的誉满天下的大才子,你作为她的夫人,这么粗俗不堪,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她拿起娇娇作的“诗”,又仔细端详了一遍,“他们会觉得喻表哥浪得虚名,自家妻子连一个字都写不好,自己又能有多大的学问?表嫂,”她悠悠的喊了声,叹息着说,“你真是给喻表哥丢人呐。” 娇娇捏紧拳头,怒瞪向白芷儿。 白芷儿收起眼泪,嘴角又泛起了讥讽的笑:“你说,这幅字和这首‘诗’要是传了出去,被大家看见,喻表哥会遭受怎样的闲言碎语呢?” “我看你是打还没挨够!”娇娇一拳上去。 “呀。”吓得白芷儿尖叫出声。 ※※※※※※※※※※※※※※※※※※※※ 剧情需要,这几章娇娇要受点委屈 告状啦 娇娇的拳头在白芷儿的鼻尖停了下来,白芷儿感受到一阵拳风,尖锐刺骨。她的脸变得苍白,眼泪不争气的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她闭紧眼睛,迟钝的身子躲都不知道该怎么躲,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然后,迟迟的,她没有等到拳头的落下。睁开眼,她看到近在咫尺的拳头,身体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哼。”娇娇冷笑一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嘲讽。然后拳头下移,一把拽过白芷儿手里的写着她所写的“诗”的宣纸,抓在手里一点也不心疼的哗啦啦的撕了个粉碎。 娇娇的动作非常的快,看得周围的人都吓傻了,直到她把宣纸撕了个粉碎,纸屑落在地上,大家才反应过来,集体吓得哭出了声。 “怎么了?”夫人们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 白芷儿泪眼朦胧的跑到喻夫人身边,一把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哭诉着:“小姨,小逸,表嫂她,表嫂她打我,呜呜呜。” “什么!”喻夫人挑高了声音,看向众人。 小姐们全都吓得哭红了双眼,低着头。 白芷儿的小姐妹们此时终于稳定了心神,告起状来:“是的,我们都看到了。” “是吗?”喻夫人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有人点着头,有人低着脑袋不说话,反正就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否认的。再看向地上一堆的碎纸屑和打翻的砚台,本着对娇娇的了解,喻夫人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是白芷儿说的这样了。怒目而视问娇娇:“你对芷儿动手了?” 娇娇挺着脖子:“是。” “你……你……”喻夫人怒不可遏,“好大的胆子。” “是她先招惹我的。”娇娇说。 “她招惹你什么了?” “她威胁我,要把我写的诗散播出去,让大家嘲笑我,给小相公丢人。” “你胡说,我才没有!”白芷儿抬起头来,反驳。 “就是,我们不过点评了你的诗两句,你就生了气。现在还诬陷白小姐,喻少夫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白芷儿的小姐妹出声附和。 夫人们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喻夫人觉得大家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丢脸极了,训斥道:“你不会写诗跑来瞎凑什么热闹!别人点评你两句还敢打人,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脸丢的不够多是吗!” “我……”娇娇还欲辩解,可看喻夫人已经转身去安慰白芷儿了,压根没有要听她辩解的意思,便闭了嘴,转身负气的离开了。 “你!”喻夫人没想到娇娇敢这样无视她离开,捂着胸口喊道,“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夫人们赶紧上前来给喻夫人顺气,跟着白芷儿一块儿给喻夫人上眼药:“你这个儿媳妇儿真的要好好管教管教才行了!” 喻夫人在夫人们的搀扶下,顺了好半天的气才缓过来,直起腰版:“是啊,是该好好管教管教才行了。”她转身望向众夫人,露出歉意的笑,“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 “不会。”夫人们善解人意的摆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家摊上这么一个儿媳妇儿也是你命苦。” 喻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谁让这是皇后娘娘赐的婚呢,她再怎么放肆,只要不犯了七出,也只能忍了。” 夫人们点着头,心里赞同着,却都没有吱声,议论天家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喻夫人拍着白芷儿的手:“今天委屈你了。” 白芷儿善解人意的摇着头:“我没事的,小姨,表嫂她也不是故意的。” 哭诉啦 娇娇气呼呼的离开白府,走在路上越想越委屈。认识几个字很了不起吗?会写自己的名字很了不起吗?之前她还在为刚刚认识了几个字,会读了两句诗而沾沾自喜,原来还抵不过三岁的小孩子,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她情绪低落的在街上晃荡着,听着小贩洪亮的吆喝,连叫卖声都是一句句顺口的词文。 京城果然是不一样的。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喻夫人捂着胸口回到尚书府,心堵得不得了,叫来喻竹楠耳提面命道:“你这个媳妇儿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李嬷嬷她是指望不上的了,别说管教娇娇了,李嬷嬷现在是被娇娇拿捏的死死地,天天教娇娇认几个字,学点礼仪,跟拜佛一样,要求半天,娇娇才勉强学那么一点点;她也没那个本事亲自去管教娇娇,娇娇这丫头凶得很,犯起疯来谁的面子都不卖,根本不会听她这个婆婆的管教。整个尚书府里娇娇也就听下喻竹楠的话,所以说这女人嘛,再凶悍,也是怕自家男人的。 喻夫人把喻竹楠喊来,就是来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让他好好去管教管教他那个不懂事儿、不懂规矩的媳妇儿的。 谁知喻竹楠听了喻夫人的阐述,并没有如她所想的暴跳如雷,立马和她站到一条战线上。而是平静的说:“娇娇要是真的想打人的话芷儿根本不可能还好好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真的像您说的那样的话,娇娇的武艺您也是知道的,芷儿恐怕连向您告状的力气都没有了。” 喻夫人怒目:“你是说我在骗人了?” 喻竹楠毫不畏惧:“我没有这样说,毕竟事情发生的时候,娘您也没有在现场。” “在场那么多世家的小姐,她们全都说娇娇打了人,难道她们一起全都合起伙来说了谎不成?”喻夫人觉得喻竹楠不可理喻,是着了魔。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这是芷儿举办的诗会。” “你想说什么?芷儿是你表妹,你从小看着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竟然这样想她。” “以前或许清楚,现在不太清楚了。”喻竹楠毫不客气的说,“芷儿明知道娇娇不会诗词,却还来找她去参加诗会,是什么目的?母亲不觉得奇怪吗?还有,比起芷儿母亲应该更清楚娇娇的水平,她根本不会作诗,您却还是带她去了。现在反倒来怪娇娇给您丢了面子,母亲就没觉得自己也有错吗?” “你这是在埋怨我了?” 喻竹楠垂首:“儿子不敢。” 不敢?喻夫人冷哼,她看他是敢的很。她就不懂了,娇娇有什么好的,让她从小引以为傲,乖巧、懂事、听话、聪明的儿子,为了一个王娇娇五次三番的顶撞她。 “你这家伙,真是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都被喂进狗肚子里面去啦,竟敢顶撞起娘来了。古话说的果然没错,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唉。”她哭诉着。 喻竹楠脑壳有些疼。 喻夫人抹起眼泪啦:“其实我也不指望她能像别家媳妇儿那样乖巧孝顺,每天早上来我这儿给我上杯茶请个安,陪我聊聊天,不给我惹事我就烧香拜佛了。我所求的就这么简单,不过分吧。” 喻竹楠没说话。 喻夫人继续委屈道:“你总不能总是让我退让,这尊重是相互的,你说是吧?” 喻竹楠垂首:“母亲说的是。” 喻夫人趁热打铁:“再说了,你以后是要考取功名做官的,娇娇她这个样子当得好官夫人吗?别说替你打理好后院,让你在朝堂上无后顾之忧了,不给你惹事就烧高香了,你说是不是?” ※※※※※※※※※※※※※※※※※※※※ 今天继续发红包啦 蛮横啦 喻竹楠继续保持着沉默。 “我也不指望她能学的多么的像样,将来帮你打理后院,管理中馈,维护人际关系什么的。真的,不给你找麻烦我就知足了,管理后院这事儿也用不着她。”她叹着气,一脸的担忧,对喻竹楠语重心长的说,“你去说说她,你的话她还是听的。” 喻竹楠眉头紧蹙:“我试试吧。” 回到小院子,娇娇还没回来,他喝了两杯茶。娇娇才迟迟回来,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 “吃饭了吗?”喻竹楠问。 娇娇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是吃了,还是没有?” “不饿。”娇娇说。 “那我们就聊聊天吧。”喻竹楠和娇娇面对面坐下来,“你之前答应过我不再乱打人的。” 娇娇抬起脑袋,瞪起眼:“是谁又向你告状了吗,白芷儿还是娘?” 喻竹楠轻轻的叹了口气:“是谁告诉我的重要吗?” 娇娇抿唇。 “那你到底有没有动手?”他问。 娇娇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娇娇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 娇娇眼眶红红的:“连你也不相信我,也觉得我做错了吗?她……”她的话戛然而止。 “她怎么了?”他追问。 娇娇含着泪,嘟起嘴巴,又不想说话了。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笨,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写的特别的丑,不会作诗,不会写词;她实在不想承认她配不上小相公;不想承认她给小相公丢脸了。 可这些却都是事实,她即使不想承认也知道这些都是事实,她不想说。 说出来好像她更丢脸的样子。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不说出来又让我怎么相信你。”他的眼里透着隐隐的失望,刺痛了娇娇的心,“大家都说你打了人。” 他认真的盯着娇娇,等着她否认,等着她解释。 可惜她没有。 她抿着唇,紧咬着双齿,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没有想让你和其他夫人、小姐们一样,她们从小身边就跟着教养嬷嬷,家里还会请专门的女先生教导她们。你自小在山野间长大,自然不能像她们那样,也没必要像她们那样。” 是啊,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们从小受着教养嬷嬷和女先生的教导,她们身上的那份端庄和淑雅是与身俱来的,刻在骨子里的。她一个乡野来的野丫头骨子里就是个泥腿子,无论再怎么学也不可能变成她们那个样子的。小相公知道她学不会,才不勉强她去学。不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个样子的,而是因为知道她学不会,所以他压根就不指望。 是啊,京城的小姐们那么的身软体娇,长得漂亮又温柔,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天真的她以前还以为小相公就喜欢自己这样的,她自嘲的笑了下,怎么可能。 她一只手用力的扭住胸口,心好痛,揪心的痛。痛得她难以呼吸,痛得她眼睛好疼。 “我只希望你下次再遇到事的时候能冷静冷静,凡事退一步,不要那么蛮横就好了。” 蛮横吗?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她低下头,闭上眼,两滴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掉落,她伸出手蛮横的将两滴眼泪擦干,然后再抬头,又是那个倔强、顽强、蛮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娇娇,她高傲的抬起头:“我就是这样,改不了了,你在第一天认识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当初是你主动跟皇后娘娘说要娶我的,不是我逼你的。现在你竟然嫌弃我,那休了我便是,说这么多做什么?” ※※※※※※※※※※※※※※※※※※※※ 额,娇娇是不讲理了些 冷战啦 喻竹楠震惊了,怎么随便聊聊天,就闹到这么严重,要婚变的地步了。 “我又没说嫌弃你。”喻竹楠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要冤,也不知道娇娇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明明在说她的问题,怎么绕到他要休妻了? “你就是嫌弃我了,虽然没明说,但就是这个意思。” 喻竹楠实在是不想跟娇娇在这里胡搅蛮缠,也不觉得因为这种小事就要去休妻。更何况这门婚事是皇上授意,皇后娘娘懿赐的,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决定左右的。别说他不想休妻,就是真的跟娇娇感情不和,过不下去了,只要娇娇不犯“七出”,哪怕娇娇犯了“七出”,只要皇上不同意,他就不能休妻。 “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喻竹楠扶额,先冷静下来,想让娇娇也冷静下来。 娇娇冷冷的盯着他,不说话。 沉默无语。 接下来吃饭、睡觉相安无事,娇娇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安静到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发脾气,像之前一样扔床被子把喻竹楠赶出门去。 一切都平平静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发生在娇娇身上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喻夫人以为是她的话起了效果,喻竹楠有好好管教娇娇一番,让娇娇有了改变。 对此喻夫人很满意,看来娇娇还是服管的。 喻夫人很舒心,连晚饭都多吃了半碗饭,晚上让喻竹楠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教他御妻之道。 喻竹楠心不在焉的听着,并不能感同身受到母亲的快乐。他都快烦躁死了,前所未有的烦躁。 散完步回到房间,娇娇已经洗漱好上了床。她躺在床里面,面对着墙,背对着外面。 他坐到床边,轻声问道:“睡了吗?” 娇娇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睡着了吗?”他又问。 还是没有等到回应。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把她凌乱在鬓边的碎发给扒拉整齐。 “啪!”的一下,娇娇抬起手,将他的手给打开了。 原来没睡啊,只是不想跟他说话…… 他的手放开娇娇的鬓发,手悬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唉。”他看着娇娇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一夜未睡,难得的比娇娇早起。 娇娇早上起来,像往常一样轻巧的从他身上越过去,然后就看着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她有些意外,然后依旧轻巧的从他身上跃了过去,多的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留。 她跳下床,换好衣服,扛起锄头,和小丫头香荷一起去院子里刨地、喂鱼去了。 喻竹楠披了件外套就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 “少……少夫人……”香荷被看得浑身发抖,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别管他。”娇娇连一个眼神都没往喻竹楠这边扫一个。 拔草、锄地,然后把地里的菜一颗一颗的全都拔了出来,放进了篓子里。 之后又是喂鱼、清理池塘、捞鱼、装进篓子里。 喻竹楠静静坐在一旁看着,日头渐渐升了起来。 他嘴角不禁勾起了笑容,觉得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挺好的。 退让啦 娇娇和香荷忙完了活,收拾好锄头和渔网,背起小竹篓,踏着轻跃的步伐就收工了。 喻竹楠看着两人忙活完,也站起了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回到屋换了身衣服,梳洗一番,准备跟娇娇一起去吃早饭。 结果等喻竹楠再出来的时候,娇娇和香荷已经不知了去向,没了踪影。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娇娇的气还没有消,是去主院吃饭的这点路都不愿意跟他一起走了吗? 喻竹楠也觉得委屈的不得了,这件事里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连诗会去都没去,如果他去的话坚决不会让这件事发生。怎么到最后受苦、要为这件事承担后果的人是他。 唉,谁让他是她的相公呢,小妻子不高兴能怎么办?也只能忍着、受着、哄着了。 这两天娇娇受训,尚书府的气氛全都变了,以前娇娇在的时候就是个做事闲不住,说话不停不住的主。有她在的尚书府总是热热闹闹的,找着人就能聊起来,就是你不想理她,她也会扯着人说话,小嘴巴叭叭吧吧的就像只小喜鹊一样,说个不停。 说来这人也是奇怪的很,娇娇平时缠着你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时候大家觉得烦得不行,这一下子娇娇变得安静了,大家还不习惯了起来。 主院里,喻尚书和喻夫人坐在上首的位子,喻夫人和往常一样对大家讲着晨训。 只是没了一贯坐在下面头一点一点,眼睛一参一参,打着瞌睡的娇娇,大家心里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气氛变得死气沉沉,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一般,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家端正的坐着,表情严肃,听着喻夫人的指示教导。 “娇娇怎么没来?”最后还是喻夫人先问起了娇娇的事。 “应该还在梳洗吧。”喻竹楠答。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喻夫人随口说了句,对于娇娇没来参加晨训倒没真的放在心上。 娇娇这两天的表现她已经很满意了,这两天她在不停的向喻竹楠哭诉,让他好好管管娇娇,让娇娇有点尚书府少夫人的样子的同时,喻竹楠也在洗脑喻夫人。说娇娇的不易和她来到他们家后的改变,说娇娇原本是一个活波可爱,上树掏蛋下河捞鱼的小姑娘,本可以在山林间继续过她那天真烂漫的生活,却也因为一道懿旨不得不嫁进他们尚书府,这也不是她所愿意的。一家人,大家要相互理解。 “她能嫁进我们家那是她的福气,你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京城里多少世家小姐想嫁给你的。”喻夫人可一点也不觉得娇娇嫁进他们家受了什么苦,是捡了大便宜才是。在她心里她的儿子就是天下第一,顶好的男儿,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宫里头的公主也是配得上的人。 “可她并不懂得诗文。”没有嘲讽,只是陈述事实,“我肚子里的这点墨水在她那里其实什么都不是。相反在她眼里,我说不定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大闲人呢。” 喻夫人瞪眼:“你不许这样说你自己,那些粗活、杂货本来就是下人干的活,她愿意干让她干去好了,你可不许学,不许干啊。”她握住他的手,谆谆叮嘱,“你可是要考取功名,将来当大官,做大事的人。可别被她给带偏了。” 喻竹楠顺着喻夫人的意思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娇娇已经为我们改变了很多了。我们从小生长的环境不一样,不能拿我们的标准去要求她,多给她点温暖,多给她些包容,不要把她逼得太紧,总会好的。娘,我知道你就是面冷心热,其实心里也是关心娇娇的,对不对?所以我们就多给她点时间,好不好?” 喻夫人嘴上虽逞强着没答应,但其实心里已经被喻竹楠给说服了,决定给娇娇多些时间,多些宽容。 “我们吃饭去吧。”喻夫人抱怨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还招呼贴身嬷嬷去请娇娇过来,“你去看看少夫人在做什么,让她快点过来吃饭。” ※※※※※※※※※※※※※※※※※※※※ 娇娇要开始作妖啦 卖菜啦 嬷嬷领命,来到喻竹楠和娇娇的院子,没看到娇娇的身影,问院子里的丫鬟,她们说少夫人和香荷背着竹篓出去了,她们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嬷嬷不得不又踏着小碎步往回走,去向喻夫人回禀这边的情况。 几个小厮迎着她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淤青。 “这是怎么了?”嬷嬷惊讶的问。 几个人看到嬷嬷如同看到了救星,投诉着:“少夫人,少夫人她把门房的桌子给抢走了。” 嬷嬷原本还以为多大的事儿,结果小厮们就来了这么一句:“不过是把桌子搬走了,少夫人喜欢让她搬走就是了,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吗。” 小厮们喘着气,还没说完:“少夫人她,少夫人她把桌子搬到府外架起了摊儿,卖菜去了!” “什么?”嬷嬷揉了揉耳朵,觉得是自己没听清。 “少夫人她和小丫头香荷一起把门房的桌子抢走搬到府外摆了个菜摊,卖菜去了。”小厮们哭丧着脸,又重复了一遍,表情复杂的看着嬷嬷,好像是在告诉她,没错,你没有听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嬷嬷听后急得直跳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先去府外看看,还是该先去告诉喻夫人:“得,得,”她慌乱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得快去告诉夫人才行。” 然后带着被娇娇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厮赶去了主院。 喻夫人等人听到嬷嬷和小厮们的禀报也都吓了一跳,娇娇以前闹归闹还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而且以前都是别人先招惹了她,她才会去报复别人,像这样主动找茬惹事的还是第一次。 众人跟在喻夫人身后赶到了门口,看到看门的小厮横七竖八的坐在地上揉着腰,嘴里哼唧着,面露苦色。 “这是怎么回事?”喻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门口,威严的问。 小厮们看到喻夫人等人过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回夫人的话,少夫人她要出去卖菜,找奴才们借桌子,奴才们不敢借,少夫人就上手硬抢。奴才们不敢对少夫人动手,就被少夫人打成了这样。”小厮们哭诉着。 喻夫人一张脸变得铁青,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不连贯了。 “开门,我倒要看看她想要干什么。”喻夫人强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吩咐道。 “是。”下人们不敢不从,缓缓的打开了大门。 “来来来,看一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新鲜的油菜和鲤鱼啊,新鲜的油菜和鲤鱼啊,便宜卖啦,便宜卖啦,大家快来看一看呐。一个铜板一斤、一个铜板一斤,一个铜板你卖不了吃亏,卖不了上当啦。”大门一开就听到娇娇洪亮的吆喝声,她穿着一件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破烂烂的衣服,身前还围着一个围裙。左手拿着一颗还沾着泥土的油菜,右手还拿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就站在尚书府的大门口大摇大摆的站在那里大声吆喝。 小丫头香荷则在旁边忙碌的把竹篓里的油菜一颗一颗的摆到了桌子上,也跟在后面学着娇娇的样子小声吆喝:“卖菜啦,卖菜啦,走一走,瞧一瞧,看一看呐,新鲜的油菜和鲤鱼呐。” 娇娇的声音洪亮又有力,很快就把整条街的人和隔壁街的人给给吸引了过来。 看热闹的人很多,很快尚书府的大门都被围观的群众给包围了,乌压压的一片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 其实这本书取得最开始的名字叫做《夫人又出门卖菜啦》 昏倒啦 凑上来围观尚书府少夫人出来买菜看热闹的人很多,尚书府门口人头攒动,就是没有一个上来买的。 娇娇也不急躁,继续换着声儿的变换着叫喝吆唤着。光听着就觉得有趣,周围的人越挤越多,就是不买菜的也都不急着走了,凑了上来听个好玩。 “少夫人,您这菜真是卖的?”一个老嬷嬷带着个小厮壮着胆子上来询问。 能住在这条街上的大都是官宦之家,这邻里邻居的大家基本上也都认识,更何况像娇娇这么出名的一号人物。想当初娇娇和大才子喻竹楠的婚事也是闹得满城皆知的,当时不知道哭伤了多少京中贵女的眼睛和心,其中就不乏住在这临街上的家中的小姐们。 大清早的出来买菜、忙活的大都是各个府中做事的人,这做事的人最会的就是认人,尚书府家的少夫人王娇娇,他们都是认识的。 此时上来询问的是隔壁大理寺卿家的管事嬷嬷,她也不装糊涂,直接叫出了娇娇的身份。 “卖的,卖的。”娇娇开心的回道,“大娘,来点儿不?”她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小牙齿热情的招揽着客户。 管事嬷嬷上前,手伸向桌子,在油菜堆里扒拉来扒拉去,看这些菜的成色和新鲜程度:“这油菜怎么卖啊?” 要说管事嬷嬷虽协助大理寺卿夫人掌管着大理寺卿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手上的权利不小,负责着府中所有物资的采买。但下人终究不是主子,府中每日采买的开支都是有数的,大理寺卿夫人虽然信任管事嬷嬷,也是会每日查账的。而且正因为大理寺夫人信任她,她就更要为府上节约开支了。所以她不会像主子们一样,因为一时兴起,为了凑个热闹图个趣儿就多掏银子多花冤枉钱。 这尚书府的少夫人搬着张桌子出来卖菜,事情虽然有趣,但如果价格比外面街边上卖的贵的话,她也是不会多花一个铜板的。 “油菜一个铜板一斤,鲤鱼五个铜板一条。” 管事嬷嬷点了点头,不贵,跟外面街上的卖的价格差不多:“这菜新不新鲜呐。”她捏起几颗油菜抖落着上面的泥巴。 “新鲜,新鲜的很来,你看这水嫩的,刚刚才从地里摘起来的,还沾着土气儿呢。”娇娇抓起一把油菜,帮着管事嬷嬷抖落着上面的泥巴。 管事嬷嬷又看向旁边竹篓里的鱼:“这鱼好不好啊?” “好,好,好得很,你瞧瞧这一个个肥实的,肉多刺少,好吃得很。这鱼也是刚刚从池塘里才捞起来的,活蹦乱跳的。” “你这鱼有些贵啊。”管事嬷嬷讨价还价着。 “不贵。”娇娇挥着手,表情跟那街边上卖菜的人家生怕买家嫌贵走了不买了时的神情八九不离十,“我们家这鱼是听着诗文长大的,五个铜板一条,跟外面一个价,不贵的。你要是嫌贵我就不卖了,自己吃。” 周围看热闹的人被娇娇逗得哈哈大笑,没想到尚书府家的少夫人卖起菜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推销的套路一套一套的,有趣的佷。 “嬷嬷,你就买了吧,这个价不贵的。” 管事嬷嬷瞪了他一眼,这人她也是认识的,临街上的侍郎家的管家:“不是你掏钱。”她碎碎的骂了一句,然后就摸出荷包准备买了。 其实她也知道娇娇报的价很地道,是不贵的,只是谁不想要更便宜不是。 “行,给我二十斤油菜,十条鱼。”大理寺卿府上是大户,家里妾室多,子女也多,每日需要采买的吃食自然也是不少的。 “得嘞。”娇娇高呼着,“嬷嬷你可真是大手笔。”她一边招呼着香荷给管事嬷嬷把油菜装好,一边自己上手把鱼篓子递给管事嬷嬷身后的小厮,“我再送你一斤油菜,一条鱼。”她大方的又抓了一条大胖鱼放进了小厮的鱼篓子里。 管事嬷嬷乐呵呵的夸赞:“少夫人会做生意得很嘞,明个儿还卖不卖啊,我还到你家来买。” 娇娇连连点头:“卖的,卖的。” 喻夫人站在尚书府门口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本来还能自己站住,后来要贴身嬷嬷扶着才勉强站住,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还好喻竹楠眼疾手快,一把把喻夫人给扶住了,才没让喻夫人直接给摔倒在地上。 “娘!”喻潇湘惊慌的大喊了声。 喻竹楠扶着喻夫人,又看了眼娇娇,心烦意乱的冲喻梓信大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是,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喻梓信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兄长的吩咐,赶紧回过神来,应下,撒溜的跑去请大夫去了。 又冷战 喻竹楠抱起喻夫人往回走。 喻潇湘焦急的跟在后面,回头看了眼还在继续吆喝的娇娇:“大哥,嫂子那边……” 喻竹楠头疼的很:“她想做什么让她做去便是,先给母亲看病要紧。” 喻梓信请来了大夫,大夫把过脉后说是怒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才导致的昏迷。他打开诊疗箱,拿出一袋银针,在喻夫人手臂和腿部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喻夫人就苏醒过来了。 之后大夫又开了副药方,说是煎着服用,一日两次,喻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拿着药方就去药房抓药去了。 贴身嬷嬷走后,大夫又专门跟喻竹楠和喻潇湘说,无论是针灸还是喝药,都只能缓解症状,让喻夫人醒过来,身体舒服一些,但都治标不治本。要让喻夫人彻底的好起来,还是要让喻夫人不要生气,开心起来,保持一颗平常心,这样喻夫人的病才能真正的好。 “是,我们知道了,多谢大夫。”喻竹楠应下。 喻潇湘表情苦涩:“大哥,娘和嫂嫂这个样子可怎么办才好。” 喻竹楠也是为难:“这段时间你没事儿多来陪陪娘。” 喻潇湘点头:“我知道的。” 娇娇卖完了菜和鱼,把桌子还给了门房,门房里的人都被娇娇给打怕了,全员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之后她便和香荷一起捡着空竹篓回了府。回来之后才知道喻夫人被她给气晕了过去的事情。 “真……真晕了?”娇娇还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下人们在诓她,“不就卖个菜,至于吗。”她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其实已经打起了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始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做过了? “你这回做的是真的过分了。”喻竹楠进门时正好听到她这句轻巧的话,心下当真是生气了,“母亲她出身名门,从小受着礼德教育,最是注重规矩和礼仪。你做不到母亲的要求就算了,我也从来不强求于你,劝说母亲对你多些宽容、多些耐心。但你呢,你学不会规矩礼仪就算了,总不能故意惹母亲生气吧。你非得把整个府上闹得鸡犬不宁,非得把天上捅出个大窟窿来才甘心吗?” 娇娇抿唇。 “母亲现在已经被你给气晕了,你要是还有点良知的话,这几天就消停点,不要再惹娘生气了。” 娇娇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好,我知道了。” 喻竹楠有些后悔,话刚说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立马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过了。都是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的。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娇娇刺痛的眼神刺痛了他。 她知道了什么?他想问,怕娇娇领会错了意思,但她已经转身离开。他伸出手想去挽留,但腿终究没有迈上前,追上去。 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吧,现在他们两个人都需要时间冷静。 喻夫人在床上躺了几天病都不见好,娇娇真如喻竹楠所说的不再惹事了。第二天摘了蔬菜、捞了鱼,放进竹篓子里,和香荷一起把东西送到了隔壁大理寺卿家的府上,跟大理寺卿府上的管事嬷嬷说明了情况就不再出去卖菜了。 喻夫人躺在病床上,听说娇娇不再出去卖菜了,没有什么反应。这脸已经被娇娇给丢完了,现在不再出去卖菜了又有什么用。 “唉。”她叹着气,想起那天尚书府门口乌压压的一片人,娇娇穿着一身破烂大声吆喝的样子她的心就堵得慌,喘不上气来。 为了不惹喻夫人生气,在喻夫人面前摇晃碍眼,娇娇让人在院子里开了个小厨房,吃饭也不跟大家一起了,一个人默默地在小院子里吃。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偶尔带着个香荷,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喻潇湘看着自家哥哥和嫂嫂谁也不理谁的样子很是担忧:“大哥,你和嫂嫂吵架了?” 睡睡花 “这回她做的确实有些过了。” 喻潇湘没说话,事实确实如此。 喻夫人在床上躺了几天,病情都没有好转。 大夫又来诊了几次脉,说这是心病,还得心药医,针灸、喝药都没有办法完全治好,只有让她身心开朗这病才能好。 可是喻夫人因娇娇出门卖菜那件事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天发生的事,耳边全是邻里们七嘴八舌她臆想出来的嘲笑声。 别说让喻夫人保持心情愉悦了,她现在是睡都睡不着,眼睛都不敢闭,两眼下方都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病不仅没好,还多了个失眠的毛病。 喻夫人日渐憔悴,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喻竹楠和喻潇湘都很着急,不知道怎么办才能帮到母亲。 娇娇虽然躲了起来,心里也是记挂着喻夫人的,毕竟喻夫人的病是被她给气出来的,她虽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不愿承认罢了。 她偷偷的躲在树后面,看到喻潇湘搀扶着喻夫人出来散步,喻夫人平时穿的衣服现在套在身上略显宽松,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不是很有精神。 看到喻夫人这个样子,娇娇心里内疚极了。趁大夫问完诊回去的时候,她半路截下了他,询问喻夫人的情况。 大夫说喻夫人的病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失眠太严重,以至于无法像以前一样充满活力。 “那怎么样可以治疗失眠?”娇娇问。 “恕小人才疏学浅,能开的药我都开了,并不能完全治好喻夫人的病,也不能缓解喻夫人的失眠。”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听说有一种草药非常有利于睡眠,如果少夫人能卖到的话说不定可以帮到喻夫人。”身为大夫,对于喻夫人为何会生这一场病他是有所耳闻的,他觉得喻夫人的心病就在少夫人身上,如果少夫人能主动示好,缓解两人关系的话,喻夫人这病说不定就好了。所以他很乐于在中间牵个绳,搭个线。 “什么草药?” 大夫从行医箱里拿出一本纲目册子,翻开其中一页指给娇娇看:“就是这个,叫‘睡睡花’,用它来泡茶喝很有助于睡眠的,不过这种花很少见,很难采到,价格也很贵,也不知道药店里有没有。” 娇娇接过册子,对着大夫指的那一页看了又看,认真的将“睡睡花”的样子和名字记在心里。 “少夫人这么有孝心,小人相信少夫人多跑几家药店一定能卖到‘睡睡花’的,喻夫人的病也会很快就好的。” 回到房中,娇娇将自己所有的钱财都拿了出来,带着香荷跑到街上一家一家的把京城里所有的药房店都给跑了个遍,都没有卖到“睡睡花”,甚至有的药店的伙计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有这种药材。 “少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香荷气喘吁吁的跟在娇娇后面。娇娇的体力真的是好,她们跑了一天的药店,香荷累的都快站不住了,娇娇一点事都没有,像刚休息好才开始活动一样。 娇娇想了想:“去临市看一看吧。” “啊!”香荷惊呼出声,然后赶紧捂上嘴,老实的回答,“是。” 娇娇被香荷可爱的样子给逗笑了:“我们坐车去。” “啊?”香荷愣了一下,然后开心的应道,“好!” 买不到 娇娇这些日子每天早上一起来就往外跑,晚上很晚才回来,连她的菜园子和小鱼塘都给荒废了,菜园子里长出了杂草,小鱼塘上也浮起了水藻。 喻竹楠想问娇娇去了哪里,可她就像只斗鸡一样,根本不给他跟她说话的机会。 于是他去问院子里的下人,下人说他们也不知道少夫人的去向,说少夫人每次出门只带着香荷一个人,他们也不敢说,他们也不敢问。 喻竹楠只得叫来香荷,询问她娇娇的去向。可是小丫头看似老实本分,听话的很,心里的小九九可一点也不少。嘴巴严实的很,无论他怎么逼问,她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低着个脑袋,哭哭啼啼,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好像喻竹楠是十恶不赦的恶魔,要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香荷的哭声引得下人们纷纷跑来围观,喻竹楠无可奈何只得摆摆手把她给放了。 晚上娇娇回来,他不得不顶着娇娇的臭脸,上去问她:“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娘她病成这个样子,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去看看她?” 娇娇每天出去寻药已经很疲惫了,回来还受到这样的指责心中不爽:“不是你不让我去惹娘生气的吗。” “我是让你不要惹娘生气,又不是不让你去看她。” “可是娘看见我就生气。”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委屈啊。 香荷把娇娇的苦楚看在眼里,不解的问:“少夫人,你为什么不跟少爷说我们去找药的事?” “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万一说了没找到怎么办?” 娇娇不喜欢事情还没做成就先去邀功,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习惯了只做不说。 香荷觉得娇娇太过倔强,一点也不知道服软撒娇的,这样的性格不知道要多受多少委屈。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地守护在娇娇的身边,陪着娇娇。 “睡睡花”果然很少见,娇娇走遍了京城所有的药材铺子和临近的两个县所有的药材铺子,都没有买到“睡睡花”。 “这个季节‘睡睡花’很少有的。”一个药材铺子的老掌柜跟她说。 “那哪里可以买到‘睡睡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认得“睡睡花”的掌柜,娇娇激动的问。 老掌柜摇了摇头:“买不到的,买不到的。这个药材很少见,知道的人也很少人。不过对于治疗失眠有奇效,而且没有副作用,当茶泡着喝也很好喝,甘甘甜甜的极易入口。而且它除了可以帮助改善睡眠以外,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是味极好的药材。这种药材很难采得,都是长在高山上的,药商们偶然侥幸收到了这种药材都会直接送去大户人家领赏钱,不会卖给我们这样的药材铺子的。所以夫人你无需再找了,是买不到的。” “那老先生可否知道哪里可以采到‘睡睡花’?” 老掌柜摆了摆手,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去采了不是。这种极品的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全看个人的机遇和造化了。” 娇娇点了点头:“多谢老掌柜。” 采药啦 于是娇娇回到家背上竹篓,拿起小锄头就朝山林间出发了。 “少夫人,我们真的要去啊。”香荷怯怯的跟在身后,娇娇其实是不想让香荷跟去的。小丫头身体弱得很,腿脚也没劲,跟着她跑了几天药材铺子就不行了,更别说翻山越岭去山上采药了。但是香荷态度坚持,说是让少夫人一个人出去她不放心,哭着闹着喊着撒泼打滚着要跟着少夫人一起上山上去采药。 娇娇最受不了这个,无可奈何,在小丫头哭声中只得妥协,摊手答应。 “我们真的能采到药材吗?”香荷担忧。她杵着木棍,背着空竹篓,看着周围郁郁葱葱,到处都是灌木和草丛的山林,入眼全是草和叶子,根本分不清什么跟什么。 “放心吧,我把‘睡睡花’的样子都记下了,只要这山上有就一定能采到。”娇娇信心满满,讲起了以前的事情,“以前在村里的时候,经常有倭寇入侵,父亲带着叔叔、伯伯们出去打仗,回来时身上总是会带着伤,我们都是自己去山上采药,回来研磨成汁敷在伤口上治疗伤口的。” “哇。”香荷星星眼,由衷的赞叹道,“少夫人,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娇娇愣了下,没有说话。以前她也这样觉得,在村里的时候,她真的什么都会,婶婶们都说将来谁娶了她是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为此还沾沾自喜过。 可是自从来了京城,她就失去了那份自信,才发现她原来什么都不会。 香荷艰难的紧跟在娇娇的身后,娇娇采了很多除了“睡睡花”以外的草药,这些都是以前给父亲他们治伤时用过的草药,娇娇都很熟悉,见着了顺手就都给采了,一会儿下山去还可以拿去药材铺子换些钱。 渐渐地,娇娇和香荷走到了山林深处。 “啊!”娇娇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尖叫。 香荷顺着娇娇的视线望去,看见不远处的山崖上长着一朵艳黄色的小花,跟纲目册子上画的“睡睡花”很像。可是那朵花生长在山崖的半山腰上,有二三十米高,全是峭壁,根本没有路可以上去,岩面很陡峭,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摘得到。 “那个就是‘睡睡花’吗?”香荷不确定的问。 娇娇从竹篓里掏出纲目册子,跟山崖上的小花比对了一遍又一遍:“应该就是了。” “也不一定吧……”香荷想劝说娇娇不要去采了,山崖那么高,山壁又那么陡峭,还不确定山崖上的那朵花到底是不是“睡睡花”,就算真是“睡睡花”,不过一朵治疗失眠的花朵而已,哪儿有少夫人的安危重要,“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说不定还能找到。” 正说着,娇娇已经卸下了竹篓放在地上,让香荷帮忙看着。她从掏出两根长绳,把袖子和裙摆全都绑了起来,让宽大的袖子和裙摆不会牵绊到自己,打扮成很干练的样子。 她抬头看向山崖上的“睡睡花”,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少夫人。”香荷担忧的跟在娇娇后面又走了两步,直到山岩下,她实在爬不上去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她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娇娇,心随着娇娇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的脚步跳得飞快,提得老高。 驴肝肺 娇娇手脚并用,几个飞跃就跃到了山崖之上,像只壁虎一样在岩壁上飞檐走壁,轻轻松松的就攀到了“睡睡花”的旁边,跃上了在香荷看来完全不可能上去的悬崖之上。 她伸手轻轻一揪,把悬崖之上的那朵小黄花给摘了下来。 然后又几个跳跃和转身,轻巧的跳下悬崖,稳稳的落到了香荷的身边。 “给,装好了。”她把小黄花递给香荷。 香荷满脸崇拜:“少夫人,你可真厉害,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就像鸟儿一样,可以在天上飞。” 娇娇摸了摸鼻子,被香荷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下了山,娇娇把采到的药材卖给了药材铺子,带着“睡睡花”和香荷一起兴高采烈的回了家。 她兴奋的拿着“睡睡花”去找喻夫人,想着她的失眠症马上就可以治好了。 可是来到喻夫人的房门口却被白芷儿给拦了下来:“小姨她睡下了,你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好。”她白眼看着娇娇,满脸的幽怨。 喻夫人的贴身嬷嬷端着托盘跟在后面,向娇娇行了礼,说:“表小姐给夫人送来了良药,夫人刚刚服下,已经睡下了。” 娇娇点了点头。 这时喻竹楠从喻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娇娇,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对白芷儿鞠了一躬:“多谢。” 白芷儿欠身:“表哥无需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看着小姨难受我也很难过,只要小姨的病能快些好,我就满足了。” 喻竹楠点了点头。 白芷儿不动神色的、挑衅的看了娇娇一眼,又冲喻竹楠行了一礼,带着喻夫人的贴身嬷嬷就下去了。 喻竹楠来到娇娇身边:“芷儿她这几日一直在为母亲的病奔波,四处求药,找来了一种叫‘睡睡花’的草药,据说对失眠很有效。刚刚母亲喝了一杯,现在好不容易睡下了。你有这个心来看母亲我很高兴,不过还是等母亲醒来后再来看她吧。” 娇娇上齿咬着下唇,把原本捧在手里的“睡睡花”捏在手里,藏到了身后。 他继续说:“芷儿今天过来看母亲,母亲很高兴,想让她在府上多住几天。母亲现在还生着病,有芷儿在她身边陪着,跟她说说话,母亲的心情也会愉悦些。我已经答应了,让芷儿在府上先住几日,等母亲病好后再让她回去。” 娇娇冷笑出声,眼里、嘴角全是嘲讽。 “娇娇,”他沉沉的喊了声,“你不要这个样子。” 娇娇抬起头,不屑的说:“那我要怎样?你已经答应让她住下了,还来告诉我做什么。难道我不同意,你就会把她赶走不成?那我不同意。” “我是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理解不了。”娇娇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回到房里,娇娇一把把被她捏碎了的“睡睡花”扔在桌上,香荷看到后吓了一跳,小心的过来把它们一点点收好,连一颗花粉粒都舍不得丢了,这可是少夫人跋山涉水爬悬崖奋不顾身辛辛苦苦才摘来的,宝贵的很。 “少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拿去把它送给夫人的吗?” 娇娇没好气的说:“她有她的好外甥女关心,才不需要我呢。” “白小姐来了?”香荷看着手中被捏得粉碎的“睡睡花”当真变成“碎碎花”了,她宽慰道,“白小姐来了就来了,少夫人不喜欢白小姐也犯不着跟一朵儿花置气不是。这药该送还是得送的,少夫人为了采到这朵‘睡睡花’废了多大的劲儿啊,夫人看到后会明白少夫人的孝心的。” 娇娇蹙眉:“说了不需要!” 香荷立马收了声,知道娇娇这回是真的生了大气,不敢再多言。 娇娇拿起桌上的茶壶,一把把香荷手里的“睡睡花”给夺了过来,提起壶盖,一把把“睡睡花”的粉末全部塞进了茶壶里,嘟囔着:“我还睡不着呢,我还需要它来治疗失眠呢。” 香荷阻挡不及,娇娇已经把“睡睡花”全部丢进了茶壶里:“这水是凉的……”她哭诉着。 娇娇才不管这些,提着茶壶把子晃了晃,就倒进茶杯里,连着“睡睡花”的渣滓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 有人猜娇娇采药受伤,说下设定:娇娇是本文武艺巅峰。 她受伤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她不愿意还手。 告白啦 喻竹楠回来,卧房的灯已经熄灭了。 香荷站在门口嘟着嘴,一脸幽怨的盯着他,眼睛哭得红肿肿的。 “怎么了?”喻竹楠问她。 “哼。”香荷不说话,转身气呼呼的走了,扭头就走的样子跟她的主子学得是十足十的像。 喻竹楠进屋,来到床边,娇娇喝了“睡睡花”泡的凉茶已经睡熟。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落到枕边,他感受到一丝凉意,枕面已经被水渍润湿了…… 他坐在床边,映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望着娇娇安静的睡颜,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想让白芷儿留下来住的,他知道娇娇不喜欢白芷儿,也知道上次诗会白芷儿肯定是有意为难娇娇,故意让娇娇出丑的。但母亲执意要留白芷儿在府上多住几天,母亲现在的病还没好,又是心情郁结引起的,他实在是不好忤逆了母亲的意思,便答应了。为了不让娇娇生气,他还专门主动告诉娇娇,就是希望她能够理解。 没想到她还是不能够理解。 喻夫人喝了“睡睡花”泡的茶,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白芷儿搬着个凳子坐在她的床边捧着一本书在看。 白芷儿听到床上的动静,赶紧放下书,握住喻夫人的手,关心的问:“小姨,您感觉怎么样,有感觉好些了吗?” 喻夫人点了点头:“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身体轻快了许多,头也不疼了,辛苦你了。” 白芷儿摇头:“不辛苦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贴身嬷嬷在一旁笑道:“夫人,您睡觉的这几个时辰,表小姐一直在旁边守着,老奴让她去休息一下,等夫人醒了再去叫她,表小姐都是不肯的,可孝顺了。” 喻夫人的手在白芷儿的手背上拍了拍,亲昵的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贴身嬷嬷拿来了个靠枕垫在喻夫人身后。 白芷儿被喻夫人拉着手,坐在床边陪喻夫人聊天。 喻夫人回忆着白芷儿小时候的事情,讲到白芷儿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喻夫人时不时咯咯的笑出声来,白芷儿则羞红着脸推喻夫人:“小姨,小时候的事情了,您就不要笑话我了。” “我这哪儿是在笑话你,我是夸你聪明伶俐呢。”喻夫人笑着,然后又突然沉静了下来,悠悠的叹了口气,“小时候我还和你娘还玩笑说,你和竹楠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想要亲上加亲,给你们定娃娃亲呢。”伸手摸了摸白芷儿的鬓发,“瞧,多好的姑娘啊,要是能做我的儿媳妇儿该多好啊,”她惋惜着,“可惜造化弄人,这辈子我是没有这个机会听你叫我一声‘娘’了。” 白芷儿低下头,脸上也全是悲伤之色。 小女孩的心思身为过来人的喻夫人哪儿有看不懂的,而且她家儿子又是京城里有名的玉树临风的大才子,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的。 “唉,这都是命,你和竹楠今生无缘,看开些吧。” 谁知一向温婉的白芷儿听了喻夫人的这句话却没有顺下去,她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喻夫人:“我不认命。”她反手紧紧的握住喻夫人的手,眼里写满了野心两个字,“小姨,我不认命!” “你……”喻夫人愣住,然后摆开她的手,“你不认命又怎么样,竹楠和娇娇的婚事是皇上授意,皇后娘娘亲赐的,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白芷儿又重新握住喻夫人的手,祈求道:“小姨,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表哥,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我不介意做妾室的。”她哭诉着,“小姨,你就帮帮我吧。” 喻夫人被白芷儿的话给说蒙了,拉着白芷儿要拽她起来。 白芷儿却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起来:“我真的很喜欢表哥,没有表哥我会活不下去的。小姨,你就帮帮我吧。” “你先起来,先起来。让我想想,你让我好好想想。”喻夫人抚着额头,又有些晕了。 动心啦 娇娇大字不识,更别说看账了,将来喻竹楠当了大官,有了自己的府邸,肯定是不能让她管家的。喻夫人早有想法,将来喻竹楠考取了功名,肯定是要再纳个知书达理清白人家的姑娘回来做贵妾,帮忙后院,打理家事的。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白芷儿。白芷儿是她的外甥侄女,又是白家的嫡小姐。 她的父兄现在虽然没有在朝中做官,但也是京城学院里的教书先生,朝中的好多官员都是家中父兄的学生,白府在京城里还是很有名望的,几代传承下来的书香门第。 更何况白芷儿的才貌在京中也是小有名气,不少世家才子都倾慕于白芷儿。喻夫人是知道的,从白芷儿及第开始白府的门槛都快被红娘给踏平了,都是向白府求亲,想要娶白芷儿进门做媳妇儿的。 所以她从没动过要纳白芷儿进门给喻竹楠做妾室的想法,毕竟芷儿那么抢手,那么多京城优秀的男儿给她选,她又怎么会愿意、怎么会甘心做别人的妾室呢。 然而那么多世家的求亲,哥哥和嫂嫂没有一个答应的。 拒绝的世家太多,到后来连红娘们都聚在一起埋怨说白家的要求太高,什么世家的公子都看不上,这是想把姑娘送进宫里做娘娘吗?久而久之都没人愿意做她家的红娘了,听到要求亲的对象是白府,都连连摆手,说自己搞不定。 喻夫人也曾私下问过哥哥、嫂嫂的意思,他们说没有让芷儿参加选秀,送进宫里的想法,只是芷儿不愿意,没有遇到心仪的人,才没有答应。 她还曾说过哥哥和嫂嫂,让他们劝劝芷儿,让她眼光不要太高,纵使她再优秀,时间耽误了,年纪大了,也是嫁不到好人家的。 没想到芷儿的心竟放在她家儿子身上。 不过想想也是,她家喻竹楠这么优秀,又有哪家的姑娘不喜欢,不迷恋呢。何况芷儿和竹楠从小一起长大,更是看不上别人家的儿郎了。 “你的心思你父母可曾知晓?”喻夫人定下神来,细问道。如果哥哥和嫂嫂不同意的话,她断然也是不会理会芷儿的,尽早让她断了这份心思的。 白芷儿点头:“知晓的。”她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抽泣着说,“我在家哭闹,以死相逼,宁愿削发为尼也不愿嫁给别人,父亲和母亲不舍得我出嫁,才同意的。” “唉,”喻夫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小姨。”她抬起头,痴情的望着喻夫人,“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表哥,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哪怕做个妾室,我也是乐意的。今后我会好好侍奉您,好好侍奉表嫂。小姨,您就帮帮我吧。” 喻夫人扶着白芷儿起来,白芷儿的样子让她动容。白芷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多么高傲的一个天之娇女啊,竟然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么低声下气,放弃自尊,屈身做个妾室也要跟喻竹楠在一起,这是有多爱自己的儿子啊。 白芷儿的话让她动容,如果要给喻竹楠纳妾的话,确实没有人比白芷儿更好的人选了。而且有她这个姨母在,竹楠又和芷儿从小一起长大,芷儿嫁进来他们都会对她好,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喻夫人不由被白芷儿说动,动了要纳白芷儿进门的心思。 只是现在肯定是不行的,起码要等正妻生了孩子后才能纳妾,这是规矩!哪怕白芷儿是她的外甥侄女也不行,不能乱了规矩,让外人说他们家不懂礼仪。 拔刀啦 就这样白芷儿在尚书府里住了下来,就住在南边的客房,喻竹楠和娇娇院子的旁边。 娇娇对此很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 出门就能看到白芷儿那副柔弱的身影在她门前摇来晃去,烦人的很。 她不想看她,偏偏白芷儿见到她就“表嫂”长“表嫂”短的叫个不停,叫得那叫一个亲切啊,好像之前那个要死要活也不愿意叫她一声“表嫂”的人不是她一样。 听得娇娇几次青筋暴起,想要出手揍她,可偏偏又找不到理由。 白芷儿这回来到府上乖巧的很,不惹事也不闹事,每天早上去喻夫人那儿请安问早,之后就陪她吃饭聊天、念经礼佛,也不去别的地方搬弄是非。 有白芷儿陪在身边,喻夫人肉眼可见的精神好了很多。每天在白芷儿的陪伴下笑容都多了,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的红润,也没再听贴身嬷嬷忧郁的说喻夫人晚上睡不着觉,失眠多梦了。 白芷儿如此老实,让娇娇生气都没地方生气去。 喻夫人身体的好转让尚书府的人都很开心,连喻潇湘都笑着说母亲偏心。 “我陪着娘说话聊天,娘都不笑的;这表妹来了娘就乐开了花。娘,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偏心?” 喻夫人笑着点她的眉心:“芷儿呀就是比你讨人喜欢。” “是呀,”喻潇湘打趣道,“白表妹可讨人喜欢了,京城里的世家公子们都追着她裙子后面跑的,也不知道将来会是哪家的好儿郎会成为我的表妹夫。” 喻夫人伸手打她:“叫你淘气,这是未出阁的姑娘能说的话嘛,跟谁学的。” 喻潇湘淘气的吐了吐舌头。 娇娇无趣的坐在一边,就像个外人一样,插不上话来。 不过看在喻夫人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的份上,娇娇也就忍下了,想着只要喻夫人的病全好了,白芷儿就可以走了,也就老老实实的陪着她们聊天,没去找白芷儿的麻烦,跟喻夫人对着干。 她忍着忍着忍着,忍到了天上下雨,老天打雷,白表妹穿着单衣大晚上的冲进了他们的卧房,当着娇娇的面扑进了喻竹楠的怀里,揪着喻竹楠的衣襟说害怕。 娇娇当即忍不了了,抽起挂在墙上的大刀就要去砍人。 喻竹楠被白芷儿扑了个满怀,刚准备把她推开,就看到娇娇的大刀砍了过来。他脑中充血,向外推的手当即收了回来,把白芷儿抱在怀里,一个转身躲过了娇娇直面砍过来的大刀。 娇娇看到喻竹楠把白芷儿抱在怀里,当即冲红了眼,挥刀又要去砍。 喻竹楠抱着白芷儿躲过一刀,赶紧放开了她,用力的在她背上推了一把,要把她推出房门。 白芷儿被喻竹楠推的几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娇娇挥刀又上去,喻竹楠吓得赶紧上前两步,扑到白芷儿身上,挡住了娇娇的大刀。 娇娇赶紧收手,只是用力过猛来不及收全乎。她一个转向,刀锋浅浅的划在了喻竹楠的胳膊上,割破了他的衣服,胳膊上渗出了鲜血,染红了衣衫。 ※※※※※※※※※※※※※※※※※※※※ 娇娇手上有数,如果喻竹楠不救的话,白芷儿顶多受伤,不会死人 又晕啦 “啊!”白芷儿尖叫出声,“来人啊,杀人呐。” 喻竹楠胳膊上的鲜血染湿了衣袖,顺着他的胳膊滴落下来,滴到白芷儿的手背上。 白芷儿感觉到手背上一暖,湿漉漉的,用手摸了一下,然后看到双手被鲜血染得血红,大叫出声。她仓惶的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外跑。 娇娇提着刀,冷眼看着她,扫了眼地上的喻竹楠,追了出去。 白芷儿的这一嗓子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嚎的把院子里的下人全给惊动了。彼时还未入夜,下人们都在梳洗忙活,听到叫声都跑了出来。然后就看到表小姐满手是血表情惊恐的从喻竹楠和娇娇的房间里逃了出来,少夫人提着沾血的刀表情冷漠的跟在后面。 身为尚书府的奴才,少夫人平时又对他们那么好,院子里下人的心自然是向着自家主子的。但娇娇提着刀,上面还沾着血,一副真的要杀了表小姐的样子,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帮着娇娇,真的让少夫人杀了表小姐,那可是要坐大牢砍脑袋的大罪。 赶紧都挡在表小姐身后,拦住娇娇的去路,劝说娇娇:“少夫人,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呐!” 娇娇哪里听他们叨叨。她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时候白芷儿要是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说自己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求她原谅,她说不定还会心一软放她一马;但她现在联合下人拦住她的去路,要跟她来硬的,那她还不越战越勇,一脚一个把敢上前来拦她去路的下人们踹得老远,捂着肚子“嗷嗷”叫,站都站不起来。 白芷儿仓惶的跑着,娇娇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她挥着刀在空中挥霍两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吓得白芷儿脸色煞白,逃得比刚刚更快了,脚步慌乱,完全没了平时的端庄稳重,头发散乱,衣冠不整,面部扭曲的也一点也没了京城第一才女的风骨。 娇娇一边“逗”着白芷儿,不着急追上她,给她点教训;一边尚书府里的护卫们都赶了过来。 娇娇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加快脚步追上白芷儿,她一手揪住白芷儿的头发,把她向后一拉。 “啊!”白芷儿发出痛苦的惨叫。 娇娇抬起刀背,在她背上狠狠的给了一记重击。 白芷儿当即疼得晕死了过去。 “真不经打。”娇娇嫌弃的将她丢到一边,扔到了护卫们的脚边。 护卫们赶紧低身去检查白芷儿的伤势,确定表小姐无性命之忧之后彻底的松了口气。 护卫们把白芷儿放在地上躺好,拿着棍棒围着娇娇转圈圈,竟没一个人敢上去的。他们都知道少夫人武艺高强,之前他们和娇娇干过架,所有人一起上都没打赢。因此他们都握紧了棍棒,假模假样的左右游荡,根本就没有要将娇娇“缉拿归案”的打算。 或者说,他们压根是在等着娇娇将会对他们怎么样,紧张的不得了。 喻竹楠抱着滴血的胳膊赶了过来,他皮肤本就皙白如玉,如今失了血,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张脸更是白得像雪一样。 娇娇心中刺痛,轻轻的叹了口气,把刀给扔在了一边。 这时候护卫们才敢上前,猫着身子窜到娇娇的旁边,把被娇娇扔在地上的大刀给捡了起来,然后又赶紧的猫着身子溜走了。 喻夫人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也赶了过来,先看到喻竹楠捂着胳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模样;在看到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白芷儿。 “额!”喻夫人打了一个吓嗝,好不容易好得差不多了的病又复发了…… 喻夫人再次晕了过去…… ※※※※※※※※※※※※※※※※※※※※ 感谢陪我跨年的小天使们,爱你们(づ ̄3 ̄)づ╭?~ 商讨啦 毫不意外的,娇娇这回是犯了大错,砍伤自己的相公,打晕尚书府表小姐。这两件事中无论哪一件事搁到哪家去都是不可饶恕的。 跪祠堂,受家法是免不了的。 就连一直不管后院之事的喻尚书这回都亲临现场干预了此事,说娇娇这回做的太过了,有哪家的媳妇儿像娇娇这个样子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又有哪家的媳妇儿拿着刀砍伤自己相公,追杀暂住在府里的表小姐的。 “那又有哪家的表小姐会半夜三更的穿着个肚兜扑进别人家相公怀里的!”娇娇跪在地上反驳。 她砍了人,受处罚,是她做的,她认了。但白芷儿她做错了事,也绝对不能这么善罢甘休了。 “你给我闭嘴!”喻夫人指着娇娇的鼻子骂,“芷儿她穿的整整齐齐,哪里像你说的穿着个肚兜了!你休得胡说,坏了芷儿的闺誉!她那是胆子小,怕打雷,才想去找你们说说话的,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的不堪了。你思想龌龊,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思想龌龊啊!” “呸,怕打雷来找我们说话,说到我相公怀里去了?她自己不要脸,还要我维护她的闺誉,不可能!”娇娇虽跪在地上,但态度强硬的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坚硬,“现在要么把她给赶走,要么我出去就跟人说她不知检点,偷人相公。” “你还敢出去到处说,还要不要点脸。”喻夫人不可思议,从来没见过娇娇这么不要脸的人。 娇娇不以为然:“她都抢我相公了,我还要什么脸。”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喻夫人拍着桌子,一口气又要喘不上来了。 贴身嬷嬷赶紧来到喻夫人身后,替喻夫人拍着背,顺着气。 “白芷儿是在我们家受的伤,自然要在我们家养好了才能回去,不然别人会说我们家什么。”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言的喻尚书发了话,给这件事拍了板,定了性。 “父亲、母亲,”喻竹楠裹着胳膊,跪到娇娇身边,对喻尚书和喻夫人道,“你们就绕过娇娇吧,这件事娇娇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但这件事说到底是芷儿引起的。是芷儿言行不当,不守礼仪,冒然闯入我们的卧房且确实衣着不当,才惹怒了娇娇动的手。如今芷儿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暂且不说,但上家法实在是太重了,娇娇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受不住的。” 喻尚书看着放在一旁的凶器,上面还沾着喻竹楠的血迹,指着喻竹楠的鼻子骂道:“她都拿刀把你给砍伤了,这个时候你还替她说话,你是不是疯了!现在不狠狠的惩罚她,你还想让她上天不成!” 喻夫人也咬牙切齿的说:“她受不住?我看她身体强壮的很,受得住的很!” 喻夫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本就有心等娇娇诞下嫡长孙后纳白芷儿进门做贵妾的。谁曾想这芷儿还没进门呢,只是在府上暂住几日,娇娇就提着刀要砍人;要是芷儿真进了他们家的门,娇娇还不要把芷儿给杀了。 所以这件事不管芷儿到底有没有做错,娇娇铁定是做错了的。身为正妻最忌讳的就是小肚鸡肠,爱争风吃醋,容不得人。又不是小门小户的普通老百姓,没钱只能娶一个老婆。 他们可是官宦之家,世世代代的书香门第,纳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正妻要是善妒的话,后院将会家宅不宁,老爷在朝堂上也会分神,不利于他的仕途发展。 娇娇这回砍伤喻竹楠,喻尚书和喻夫人是真的发了大火。 此外喻夫人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就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杀杀娇娇的锐气,让她学会大度,把这爱吃醋的毛病给改掉。 “父亲、母亲,娇娇做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平时没有管教好,才让她做错了事。如果你们非要惩罚娇娇的话,那就连同我也一起处罚吧。”喻竹楠态度真切的说,重重的向喻尚书和喻夫人磕了一头。 没什么 “你,不可理喻!”喻夫人被喻竹楠气得胃疼,她一只手捂着胃,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喻竹楠,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媳妇儿干了什么荒唐事你不是不知道,”她指着他受伤的胳膊说,“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敢护着她?妇道妻道,规矩礼仪全然不顾了是吧?我看你读了那么多书都白读了,全都喂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她挥着手,说着狠话,“既然你想一起去跪祠堂,那就一起去跪去好了,没人拦着你!” 喻夫人心里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喻竹楠受了伤,要是再受家法的话半条命都会没的。喻竹楠要跟着娇娇一同受罚,喻夫人肯定不肯真的舍得让自家儿子丢了半条性命去。她说话依旧霸道,不肯示弱,但行动上已经退步了,把家法伺候的话给收了回去,没再提了,只是让他们去跪祠堂。 “多谢母亲开恩。”喻竹楠按着娇娇的脑袋,朝喻尚书和喻夫人又磕了一头。 喻夫人蹙着眉,深深的叹息着,看着喻竹楠和娇娇离去的身影,她担忧的望向自家相公:“你看看竹楠这个样子可怎么得了,这个王娇娇这么无法无天他也不管管,还惯着。他就是掐准我不舍得罚他才敢跟我这么对着干的。也不知道这个王娇娇给竹楠施了什么迷/魂/药,让竹楠这么惯着她。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啊,性格也咋呼的要命。” 喻尚书的眉头也紧蹙着,沉声道:“或许竹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吧。” 喻夫人埋怨着:“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不就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嘛,我算是养了个白眼狼了。”她愤愤不平,委屈极了。 喻竹楠和娇娇两人一起去了祠堂,跪在蒲垫上,向列祖列宗们认错受罚。 娇娇跪的挺直,念着牌位上的字,打发时间。遇到不认识的字了,还会转头去问喻竹楠,这个字读什么。 其实她是在化解此刻的尴尬。 喻竹楠手上裹着厚厚的绢布,面无血色,嘴唇苍白的吓人。 这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小相公不仅没有怪罪她,还为了她跟母亲冲撞,让母亲能够绕过她。还要同她一同受罚,这是她没想到的,也是她不愿意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她提起刀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下场,也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但这些准备里并没有小相公同她一起接受处罚这一项的出现。 她不怕打,不怕罚,就怕别人对她好。别人一对她好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像现在,她明明感动的不得了,有无数感动的话想对小相公讲的,可临到嘴边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望着牌位上一个个的字,干巴巴的问道:“那个字读什么啊,不认识。” “泽。”喻竹楠回她。 “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跪了半天,娇娇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 小相公,谢谢你,有你在身边陪我真好,我很开心。 她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想说给喻竹楠听,可临到口却变成了:“你其实不必如此的。” “嗯?”喻竹楠侧过头,看向她。 “不过几棍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 说完之后娇娇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方婶婶 但话已经说出了口,娇娇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我其实一点也不怕你们家的家法的,那棍子看着粗,就是吓唬人用的。你们家护卫手上没劲儿,打在身上没多疼的。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爹为了让我在倭寇入侵的时候一个人也能活下来,不被欺负,训练我的时候打得比这疼多了。那才叫真打,那才叫疼呢。跟我爹的拳头比起来,你们家的家法就跟蚊子瘙痒似的。” “夫妻本一体,我自然不能看着你受罚什么都不做,哪怕你觉得没什么也不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夫妻之道,你受到责罚,我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的。” 娇娇摸了下鼻子,脸有些泛红,心里还来不及感动呢。 只听喻竹楠又说:“况且你做错了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教好你,我理因受罚。” 娇娇生气,侧目看他:“你之前不是说这件事是白芷儿做错了吗?” “她做没做错那是两回事,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娇娇不服气。如果说做错了的事的话,那就是不小心砍伤了小相公,她为此也很内疚。不过那是个意外,她不是有意那样做的,而且她也知道小相公说的问题绝对不是这个问题,“我没有做错!”她态度坚决,一点也没有悔改的意思,“白芷儿要抢我相公,难道我还要客客气气的对她不成!” 提起白芷儿她心里就生气,拳头跟着都硬了。心里不服气的想,没把白芷儿给一拳打死,手上留了力道已经是她仁至义尽了。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有个方伯伯在村外头偷了个人,后来被伯伯的老婆方婶婶知道后,方婶婶提着个锄头跑了两个村子,找到了那个和方伯伯偷.情的寡妇的家里。举起锄头就朝那个寡妇头上和身上打去,听说当时那寡妇被打得浑身是血,最后看了郎中,伤养好后也恢复不到以前了,腿上落了残疾,一辈子都好不了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整个人的精神气一下子就没了,像老了十几岁一样,从此再也不敢也没本事再去勾搭别人了。 方伯伯回家后也被方婶婶打了个半死,拖到院子里跪了半个月,被村子里的人围观着,丢尽了脸面。 大家都说方婶婶做得好,从此以后方伯伯就是有贼心也不敢再偷人了,女人们看到了和方伯伯偷过情的寡妇的下场后也没人敢跟方伯伯勾搭的了。 寡妇住的村子里的妇人们最后还集资给方婶婶买了个镯子托人送给方婶婶呢,谢她帮她们除了寡妇这个成天勾搭她们家男人的祸害。 再后来方婶婶把那个镯子给卖了,买了只老母鸡回来给方伯伯炖汤养伤。 现在人方伯伯和方婶婶两人过得好着呢,子孙满堂。 娇娇只是把白芷儿给打昏了过去,就是疼了点,一点事儿没有,也不会落下残疾,已经很心慈手软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在喻竹楠看来娇娇的行为已经是出了格的格了:“那你也不该拿刀砍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用更好的方式解决吗?非要打打杀杀的?” 娇娇心头憋着火气:“我就只会打打杀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好好说话管用的话,那你去说啊!可别去说着说着再让你那个好表妹说进你怀里去了!” 自觉啦 她别过脸来,不想说话。 两人端端正正的跪着,娇娇跪的直直的,面不改色,轻轻松松。 喻竹楠就没那么轻松了,他整张脸越来越惨白,一双眼睛被衬得漆黑,深不可测。他身为尚书府的大少爷,虽然喻尚书对他的管教很严厉,也都是言行教育,并没有责打过他,在衣食住行上从来没有短缺过他,可以说是娇生惯养,锦衣玉食长大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他很坚强,被刀砍了一声没吭,刚包扎好伤口就赶来救娇娇了。 但他体力是真的不行,即使有意志强行坚持也抵不过不支的体力。他本就失血过多,头晕晕的,熬到现在已经是强撑了。又跪了半天的祖先,身体摇摇欲坠的,已经跪不稳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娇娇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生气了,赶紧把他给扶了起来。 一碰到他的身体娇娇就吓了一跳,他的身体烫的吓人,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她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你发烧了!”她惊呼。 喻竹楠神情恍惚,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了。 娇娇一把把他横抱起来,冲出祠堂。 守在祠堂门口的护卫看到娇娇出来竟然没一个敢上前阻拦的,等娇娇跑出了几十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少夫人怀里还抱着大少爷在狂奔呢。 “少……少夫人,大少爷怎么了?”他们反应过来,追了上去,跟在娇娇的后面一直追到了喻竹楠和娇娇的院子,看着娇娇把大少爷放在了床上。 “他发烧了,去请大夫。”娇娇冲跟在身后的护卫喊着。然后就冲到井边提了两桶水出来,沾湿了帕子敷在喻竹楠的额头上。 喻夫人跟着大夫急冲冲的赶来,看到喻竹楠双颊潮.红,嘴唇发白病弱的样子,大吼:“这是怎么了!”质问娇娇,“你们不是在一起吗,竹楠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才发现!有你这样做妻子的吗!”她一把推开娇娇,把大夫请到了床边,让大夫替喻竹楠把脉。 娇娇被喻夫人推到一边,旁观的看着大家忙前忙后,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 娇娇想上去给喻竹楠擦擦手,都被旁人给推走了,让她别捣乱。 娇娇静静地站在一旁,沉默看着大家,默默的退出了房间,回到祠堂,继续跪到喻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娇娇在喻家祠堂跪了一天,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记得她的,没有人给她送饭。日出、日落,娇娇跪足了受罚的时辰,回到院子,她和喻竹楠卧房的门口依旧热闹。 喻夫人、喻尚书的两位姨娘,喻潇湘、喻梓信、喻少允还有众多的丫鬟们进进出出的都挤在他们的卧房。 喻潇湘似乎在和喻夫人争论着什么,看到娇娇过来惊讶的喊了声:“嫂嫂!” 离开啦 “娘、潇湘。”娇娇喊了声。 “嫂嫂。”喻潇湘看过来,上前两步,拉住娇娇的手,关切的问,“嫂嫂,这两天你去哪里了呀?” “在跪祠堂啊。” “啊,”喻潇湘惊讶,“你还在跪祠堂呀?” 娇娇点头:“是啊,不是罚跪两天嘛,刚刚才到时辰。” 喻夫人在一旁听着也有些惊讶。 “哦,这样啊。我就说嫂嫂是最关心哥哥的了,哥哥发烧最担心的莫过于嫂嫂,怎么会不在呢,原来是去跪祠堂了啊。” 娇娇朝卧房里张望:“小相公他怎么样了?” 喻潇湘拉着她:“哥哥高烧昏迷了一天,刚刚才醒来了那么一小会儿,被大夫喂了药又睡下了。刚刚哥哥醒来的时候还在到处找嫂嫂呢。” 娇娇担忧极了,抬步就要进去,喻潇湘却拉着她不放手,阻拦道:“嫂嫂,你在祠堂跪了两天一定累坏了吧,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休息一下?等哥哥醒了我马上去叫你。” “换什么衣服啊,小相公他烧还没退,我先进去看看他。”娇娇越过喻潇湘走进了卧房。 “诶,嫂嫂……”喻潇湘伸着手追在后面,却已阻挡不及。 卧房内,床前,一个穿着一身白衣飘飘,披着乌黑的长发的少女坐在旁边。她手里拿着帕子,一点一点轻轻的沾拭着喻竹楠额头上的虚汗。动作轻巧温柔,眼神里满是爱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娇娇怒火朝天。 此时坐在她和喻竹楠床边的人正是被喻竹楠的好表妹白芷儿。 “啊!”白芷儿听到娇娇的声音,回头看到娇娇,手帕掉在而来地上,“来人呐,救命啊!”她失魂的喊着,仿佛看到娇娇就跟看到了厉鬼一样,吓得不得了。 喻夫人跟在喻潇湘的身后也赶了进来,听到白芷儿的尖叫,大叫:“娇娇,你要干什么!” 娇娇什么也没干,她茫然的转过头看向蜂拥而至的人们,他们全都警惕的看着她。明明白芷儿才是做错了事的那个人啊…… 娇娇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拳头都不知道该对向谁,对向哪里。 算了吧,就这样吧。 她颓然的叹了口气,松了拳头。 转身离开。 “嫂嫂,你要去哪里?”只有喻潇湘追了出来。 她踏出院子,越过花园。 “嫂嫂,你不能走啊!”喻潇湘意识到了什么,追在后面喊着。 但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又怎么追的上娇娇的脚步,她冲着门口,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语调大喊着:“把她给我拦住了,不能让嫂嫂走!” 门口的人听到了小姐的叫喊,但面对一脸冷漠,压抑着怒火,感觉随时都要爆发的娇娇。护院的护卫们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住她的。 他们在娇娇漠然的眼神下乖乖的打开了大门,沉默的看着她离去,连个敢出声的人都没有。 “你们!”喻潇湘狂奔着,喘着气赶到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外,哪里还有娇娇的身影,“你们一群废物,不是让你们拦着的吗!”她骂了两句,急得眼睛都红了,却也不可奈何,她心里也清楚,如果嫂嫂真想走,他们府上的这些个护卫是拦不住嫂嫂的。 她心烦的叹了口气,只能回去老实的向母亲禀报了。 ※※※※※※※※※※※※※※※※※※※※ 火葬场还早,大家不要急,虐虐的部分这点完了就结束了,然后就是甜甜甜,直到火葬场~ 回娘家 娇娇回了西郊,天已经黑了,婶婶和孩子们都已经睡下。 娇娇不想吵到他们,纵身一跃翻过围墙就跃进了院子里。 她推开主院的门,来到井边想打盆水先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跪了两天祠堂,她确实疲惫的很,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这边的响声惊动了守夜的婶婶。西郊的院子里,男人们都上了战场,这里只剩下女人、老人和孩童。 虽然入了京城,一切太平盛世。但经历过屠村的他们哪怕环境再安全,心底里还是存着不安,保留了留人守夜的习惯,以免再次遭遇被屠村的惨剧。 娇娇翻进院墙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守夜的人。但进了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家,娇娇就没必要再放轻动作了。 开门、打水,声音虽不是很大,却还是被守夜的婶婶给听见了。 “进小偷啦,快来人啊,王大哥的院子进小偷了!”守夜婶婶狂喊着,大嗓门一下子就喊醒了院子里所有的人。 人们从各个院子里奔出来,齐聚在一起,妇人和老人们手里拿着锄头走在前面,孩子们提着灯笼跟在后面,纷纷朝主院这边跑来。 院子里,水井边,他们看到一个黑影。 “啊~~~~~”院子里长得最壮实的一个婶婶率先冲了上去,提着锄头就往那井水边黑影的头上砸去,其他人全都拿着锄头、菜刀跟在后面。 眼看锄头就要砸到娇娇的脑后,娇娇身后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轻巧的一个转身,伸手一握,将壮实婶婶的手腕握在手里动弹不得。 “是我!”她大喊。 众人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全都握着手里的“武器”僵住了。 跟在人群后面的小孩们跑了上去,提高灯笼对着娇娇的脸照了照,然后欢喜的喊道:“娇娇姐姐!” “是娇娇姐姐。” “娇娇啊。”人们松了口气,放下“武器”,“原来是娇娇啊,吓死我了。” 小孩们围了上来,绕着娇娇转圈圈,嚷嚷着要糖吃:“娇娇姐姐,你有没有给我们带糖吃啊,你上次说下次回来就给我们带糖吃的。” 娇娇一拍脑袋,上次走的时候好像是这样答应过他们的。只是今天回来的太突然,忘了这一茬。 她在怀里掏了掏,摸到了一个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片雕工精细的金叶子,这是小相公之前给她的,让她买糖吃的。 小孩们昂着脑袋期待的望着她。 娇娇想了想,默默地把荷包口给拉了起来,放回了贴心的位子。又在身上摸了摸,摸到了另外一个荷包,这是她用嫁妆典当来的零花钱,用作平时花销用的。没多少银子,大额银票都在尚书府家里的柜子里锁着呢,但应付起这些个孩子是足够了。 她从里面掏出了一小串铜板,解开绳子,一个小朋友给了一枚铜板:“明天天亮了去市集上买糖吧。” “谢谢娇娇姐。” “娇娇姐最好了。” “娇娇姐最大方了。” “最喜欢娇娇姐姐了。” …… 小孩们得了铜板,开心的蹦蹦跳跳的,夸赞的话一句一句往外蹦。收到了铜板,孩子们开心的就跟过年一样。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孩子们围着娇娇开心的转着,心思细腻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大晚上的,娇娇怎么以前也不说一声,一个人就回来了。 大家都是过来人,有人点了这么一句,其他人也都明白了,赶着孩子们走:“好了好了,娇娇姐姐也见到了,钱也拿到了,开心了吧,快去睡觉去吧。” 妈妈们拍着自家孩子的脑袋、屁股,赶他们回屋睡觉去。 等小孩们都走了,婶婶们说:“你呀,别太惯着他们,还是小孩子们呢,给他们这么都钱做什么。” “没事,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最亲了。我有钱,不给他们给谁呀。” 小万子 “你吃饭了没有呀?”掌勺的婶婶问。 娇娇摇了摇头。她跪了两天祠堂,因为小相公病倒了,全府的人都跑去照顾小相公去了,没有人还记得她,关心她在哪儿,更没有人来给她送饭的了。好在她是个“铁人”,以前逃难的时候也经常两三天没东西吃的,早就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被婶婶这样一问还真有些饿了,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笑着说:“秦婶婶,能帮我煮碗面吗?” “行,有什么不行的,”掌勺婶婶爽快的答应,“我再给你打个蛋。” 娇娇的鼻子有一点酸:“谢谢秦婶婶。” “害。”掌勺婶婶摆了摆手,“这才嫁了几天的读书人儿,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谢什么。”说着就揉着肚子上的衣衫,擦着手,出去煮面去了。 很快,掌勺嬷嬷就端着一大碗臊子面上来了。秦婶婶的手艺很好,面一端进屋香气四溢:“快吃吧,”她把面端到娇娇手里,“我专门给你卧了两个蛋。”邀功的说。 娇娇狼吞虎咽的吃着,两三口就干掉了一大碗。这个模样要是在尚书府的饭桌上,被喻夫人看到了,又是要惹得她拍胸心闷喘不过气的。 “诶呦。”就连不怎么讲究的西郊的婶婶们看到娇娇的吃相都吓了一跳,“慢点吃,小心噎着。我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有地了,有钱了,吃的多得很,这碗吃了还有呢,没人跟你抢,管饱的。慢点吃,可别像以前没饭吃的时候小万子那样抢吃的给噎死了,那可亏死了。” “噗!”娇娇被婶婶们逗得笑了出来,一口面汤没咽下去,呛着了。 一双手赶紧上前来替娇娇拍背,训斥着说笑话的人:“行了,现在有饭吃不怕饿了是吧,小万子的事也能拿来说笑了。” 小万子不是他们村里的人,是当初逃难的时候遇到的难民,亲人们都死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倒在路边快饿死了。周围的难民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寻思着他什么时候死,把他给吃了。娇娇的父亲王大看到后觉得他可怜,就把他给救了下来,留在了队伍里面。 结果他不仅不知道感恩,在得到了大伙的信任之后,半夜守夜的时候偷偷跑到了存放干粮的地方偷吃,结果给噎死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被大家发现了尸.体。 小万子不是他们村里的人,大家对他没有什么感情,讨论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负担。当初同意让他加入队伍也只是信任王大,说现在战乱纷纷,外有强敌不知何时突如其来的入侵,内有流寇袭扫、难民相互争抢,多一个男人就多了一份战斗力,多了一份保障。 谁知道小万子竟然偷吃东西…… 王大自知做错了决定,主动认罚,让人清点了小万子偷吃的粮食,让人从他和娇娇的那两份里省出来,不能让大家因为他做错了决定而承担后果。 一人做事一人当,王大就是有这样的责任感才得到了大家的信任,娇娇作为王大的女儿,也有责任跟他一起承担后果。 这是她从小学到的,理所应当的。 王大和娇娇喝了七天的稀粥,饿的肚里一点油水都没了,才吃到了一口干粮。 自那以后他们的队伍里再也没有收留过第二个难民了。 诉苦啦 娇娇吃完饭,人们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全都安静了下来,盯着娇娇表情变得沉重。 秦婶婶收走了饭碗。 大家正襟危坐提审娇娇:“说吧,怎么回事?” 娇娇低着脑袋抠手指:“我……可能做错了事,没脸再呆在他们家了。” “可能?” 娇娇点头:“我才嫁过去的时候把小相公他娘精心栽培的花儿全给拔了,种上了红薯头。” “花儿?什么花儿?干嘛的?”婶婶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明白娇娇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花儿? “就是……”娇娇抬头想了想该怎么形容,“五颜六色的花儿,跟路边的野花儿差不多,不过那是小相公他娘费尽心思种的,听说还是从一个叫什么斯的地方花了好多的钱,费了好大的力气载种过来的。” 听了娇娇的解释,婶婶们更加的不明白了:“那个……这个……管它是从那什么斯那儿弄回来的,干嘛的?” “好看的。”娇娇两眼迷茫的说,“哦,”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观赏的,写诗的。” 她记得后来喻竹楠帮喻夫人重新种上了一园子五颜六色的花儿后,喻夫人偶尔会请一些夫人到府上喝茶、赏花,再念两句她听不懂的话。 婶婶们不以为意:“你没做错,不就是几朵花儿吗,哪儿有红薯头重要。” 他们的想法跟娇娇一样,天大地大都没有地里的事儿大。这地里的事儿是指能吃的事,那什么管它是从那什么斯弄来的花儿,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哪儿有红薯头重要! 这件事娇娇没做错,没毛病!有毛病的是喻公子他娘,闲的没事种什么花,真是吃饱了撑的。 “我还打了人。”娇娇又说。 “打了谁?” “打了小相公的弟弟和他娘娘家的表哥。” “哟,这是不太好,你为什么打人啊?”婶婶们问。 “他们设陷阱害我,还拿毛毛虫吓唬我。” 婶婶们愣住,娇娇的能耐他们是知道的:“那你被吓着了?” “那怎么可能!”娇娇挺胸,“我把他们给推进他们自己做的陷阱里去了,还把他们一人给揍了一拳。” 嗯,众人点头,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娇娇。 “小相公禁止了他表哥再进尚书府的门,但小相公的娘好像挺记恨我的。” “这事儿你没做错!”婶婶们力挺娇娇,“是他们先欺负你的,还不让人还手了不成。” “我还打了小相公他表妹。” 婶婶们倒吸一口气,娇娇不愧是娇娇,嫁了人还是这么的强悍,战斗力惊人。 人们竖着耳朵耐心的听着。 “他表妹喜欢他,想给他当小老婆。打个雷就往小相公怀里钻,我没忍住,就动了手。” “打得好!”方婶婶率先叫好。勾引人相公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该打,打死了都不足惜的。 “这是该打。”其他人附和,“你没有做错。” “这事儿你不能只打一个人,连着喻大少爷都得一起打的。这种事儿你第一次不给他治服帖了,还会有第二次。你一定要在第一次的时候给他给治服了,他才彻底的不敢了。这事儿婶婶有经验,听我的,现在给我回去,把喻大少爷给揍一顿,给他治服帖了。”方婶婶愤愤的说,“瞧你出息的,不忠的人是喻大少爷,该害臊的是他,怎么你跑回来了。” 方婶婶这话一出就没有人敢接了。 揍相公? 嗯,这事儿也就只有方婶婶敢干的,其他人还真不敢。 也不敢教唆娇娇去干这事儿。 “不用了。”娇娇摇头,“我……已经揍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我拿刀削了小相公胳膊上的一块肉下来……” 醒来啦 这一下连彪悍的方婶婶都沉默了。 过了半晌,众人才缓过神来,拍拍娇娇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就算喻家不要你了,只要有我们在,就有你一口吃的。” 娇娇吸了吸鼻子,她没有感受到安慰,反而很想哭。 “就是,回不去就算了。那种家有什么好回去的,有那样脑袋不清白的婆婆在日子还怎么过。我们不过了!” 大家附和着,其实就是在给娇娇找面子。结果说着说着大家都认真了,愤愤跳起来,拍着桌子义愤填膺的说:“对,我们不回去了,才不稀罕回去呢。” “我们这么好的姑娘,多少人抢着要,非要去他家受这委屈了。” “就是,瞧瞧,”有人握住娇娇的两个肩膀,打量着,“我们家姑娘多俊俏啊。” 这可不是恭维的话,娇娇嫁入尚书府近一年,别的不说,漂亮是真的变漂亮了。皮肤变白了变细腻了,头发也变得乌黑顺滑了,跟刚来京城时就是两个样。比起走在街上的京城小姐们也不差的。 “就是,咱们娇娇又美又能干,有的是人抢着要,那个什么喻大公子,咱们不要他了。” “对,不要了。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现在咱们有钱了,也有身份了,不差他们家那一口饭吃。我们给你招亲,咱们招个上门女婿来,不受他们那份窝囊气。” “对,咱们弄个比武招亲。”大家越说越兴奋。行动力强的直接跑去仓库翻东西了,把过年时用的大红灯笼、缎子都捡了出来,搭个台子就可以直接用了。 乡下的女人,没那么多讲究,当初逃难的时候,男人、女人死了老多,后来定居下来了,安稳了。丧了夫的,丧了妻的,相互看对眼了的,摆几桌酒,请几个亲朋好友来作个见证,就住在一起过日子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家都没读过书,连个大字都不识一个,什么《女戒》呀、《闺训》啊听都没听说过,更没有那些读书人的风骨,要去做什么烈女,活的开心最重要。 既然娇娇在喻家过得不开心,那就离了再找一个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喻竹楠高烧了三天,体温总算是降下来了。 大夫擦着满额头的汗珠,松了一口气。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喻公子总算是退烧了。这三天里,他们提心吊胆,生怕这喻大才子烧成个喻大傻子。 喻竹楠睁开眼,眼神还算清明:“娇娇呢?”他喝了一口喻夫人喂过来的温水问。 很好,没傻! 大夫彻底放下了心。 “你感觉怎么样?”喻夫人凑上前关心的问。 喻竹楠捂着脑袋:“还好,就是头有些疼。” 大夫上前把了脉,确定喻竹楠已经无恙后,开了副药,又嘱咐了两句,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多谢大夫。”喻竹楠虚弱的说。他按着眉心,“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喻潇湘说。 “三天!”喻竹楠惊讶,“娇娇呢?”他四下张望,没有看到娇娇的身影有些着急。 “嫂嫂她……”喻潇湘绞着手指,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这才醒来,就找她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昏迷?就是你手臂上那处伤口感染了,你这次能活下来全是你命大。你还找她,不想活了吗!”喻夫人气得胸闷。 招亲啦 “娇娇呢?”喻竹楠没理会母亲的话,看向喻潇潇湘。 “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喻潇湘摇头。 喻竹楠焦急的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架子上的衣服,边往身上披边往外跑。 喻夫人追在后面:“竹楠,你去哪里,你的病还没好呢。” “我去找娇娇。”喻竹楠头也不回的说。 “回来,你给我回来!”喻夫人在身后追喊着,“拦住他,来人呐,拦住他!” 喻潇湘也追了上来,拉住喻夫人:“娘,”她扒着喻夫人的胳膊,绊住喻夫人的脚步,“娘,您就让哥哥去吧。哥哥喜欢嫂嫂,嫂嫂也喜欢哥哥,家庭和睦,这是好事啊。他们过得好就好了,您为什么非要让他们按照您的意思生活呢。你喜欢白表妹,白表妹是很好,可她不是嫂嫂啊,哥哥也不喜欢她,你把她留在家里这就是错的啊,没有人会开心的。” 喻夫人看着喻竹楠走远,没有再追。手放在喻潇湘的手上向下扒拉:“放开吧,他已经走了。” 喻潇湘看到哥哥已经走出了尚书府,松开喻夫人的胳膊,弱弱的喊了声:“娘。”低下头不再说话。 喻夫人看了眼潇湘低搭下来的脑袋,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了。 喻竹楠来到西郊,王家大院的门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和红灯笼。门前架起了一个大大的木台子,周围围满了人。 “这是在做什么?”喻竹楠走近人群。 “比武招亲。”围观的人热心的给他解释。 “比武招亲?”这是只在画本子里听过的桥段,现实中喻竹楠从来没有见过,难怪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围观,“是谁在招亲啊?”他跟着好奇的问。 “听说是忠勇大将军的女儿,王小姐。” 什么?!喻竹楠大惊。娇娇就是忠勇大将军的女儿,忠勇大将军早年丧妻,一直没有续弦,娇娇是忠勇大将军的独女,他没听说过娇娇还有姐姐或者妹妹的啊,这个招亲的王小姐到底是谁? 他的心开始慌了。 难道是有人冒用了忠勇大将军的名号? 他的心咚咚的狂跳不停,直觉告诉他可能性不大。忠勇大将军是皇上新封的将军,也没有大肆宣传,知道的认并不多。就算有人要冒用别人的名号,也冒用不到忠勇大将军身上去。而且这里还是王家大院的门口。 不会真的是娇娇吧。 他的心有点虚。 不可能,理智告诉他。 娇娇是他的媳妇儿,她就是再胡闹也不能闹出比武招亲这种事的吧。 的吧…… 吧…… 他按了按眉心,想到娇娇这群人随心所欲的程度,又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个忠勇大将军以前没听说过啊,真挺有意思的。”热心肠的人还在给喻竹楠科普,手指向王家大院门口被一箱箱木箱子垒成了一个小山丘的地方,“你看到那个没有,都是忠勇大将军为女儿准备的彩礼。只要比武招亲赢了,今天就能成婚,晚上就能进洞房。” 此刻喻竹楠总算懂了,这王家大院张灯结彩的是怎么一回事了,合着人家今个儿就准备办大事的。 “彩礼?”他抓住语病。 “对啊。”热心肠的人可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毛病,“人啊是要招上门女婿的。” 比武啦 喻竹楠愣住。 热心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以为他是接受不了,拍拍他的肩膀,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兄弟,别看是入赘,这波不亏的。人家是大将军啊,有钱、有地、有兵。现在这世道不太平,不就入个赘,将来要是真的打仗了,这块怕是除了皇宫以外整个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不可能打仗的。”旁边有人听到热心人的话聊了起来。 “这种事谁说的定呢,我有个亲戚跑镖的,这回回来说外面已经乱了套了。还有,这个什么忠勇大将军是什么将军啊,我以前都没听说过,是哪个营的?你们知道不?” 围观的人皆摇头。 “这就对了。”热心人一副我知道内情的聪明样,“我听说最近皇上暗地里封了好多的大将军,你们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因为要打仗了啊。” “嘘,”有人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嘘声道,“这种话可别乱说。” “嗳。”热心人又撞了撞喻竹楠,“兄弟,我瞧你长得不错,要不要上去试试,说不定能被看上。” 众人看向喻竹楠,摇头:“不行,这不行,太瘦弱了,人家这可是比武招亲。” “哦。”热心人一拍脑壳,“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指着喻竹楠信誓旦旦的说,“别往前挤了兄弟,你没戏的。” 喻竹楠懒得再听他们在这儿瞎胡扯,他是名表了,这群人就是来看热闹的,在这嘴炮说着痛快呢。这场比武招亲,最后谁比武赢了,招没招到亲,他们压根就不在乎。 他可不一样,在擂台上比武的人那十有八九是他媳妇儿,他可不能真的让王家大院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们真的帮娇娇把亲给招到了。到时候让他这个被嫌弃了的相公可怎么自处啊。 他扒拉着人群往前面挤,就听周围人们议论纷纷。 “唉,看着没,看着没,新娘子好看不?” 有垫着脚的人抱怨着说:“没看着,这台子太矮了,比武招亲呢,也不弄个高点的台子。这人都看不着,急死个人了。” “哎哎哎,我看着了,我看着了,新娘子好看着来。” “是吗,是吗,我也看看,我也看看。” “别挤,别挤呀,挤什么挤。” …… 喻竹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擂台前。擂台上,少女一身红妆,神情孤傲。对着直冲上来的足有少女两人高、三人宽的大汉面不改色,右腿向后一跨,摆了个弓形,一手握成拳放在腰间,一手平举护在胸前。 咚咚咚,大汉勇猛的冲上前,震得擂台吱吱作响,临时搭建而成的擂台好像随时都要散架一样摇摇欲坠。 喻竹楠看到这一幕,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台上那一身红衣,娇小的身影不是娇娇又是谁。 只见娇娇一抬手,轻巧了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大汉的一掌。 大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娇娇的眼里全是震惊。 “嗯~~~”他的一掌实实在在的落在娇娇阻挡攻击的手臂上,出人意料的娇娇竟然没有被打倒。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推着,脚下的木台子直接被他踩出了一个大坑。 而他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子竟然一只手硬生生的接下了他这一掌,脚底纹丝不动,面不改色。 这是有多大的力气! 大汉累的已经开始喘/息,两眼通红,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给汗湿了。 而娇娇依旧双颊白皙,呼吸平稳,整个过程连身子都没有移动一下。 “这……不可能!”大汉难以置信。 只见娇娇放在腰间的右手一抬,双腿微微弯曲,一个起跳,身子轻盈的一跃而起,好像会飞一样漂浮在空中。她瞅准时机,加重力道,一拳揍在了大汉的下巴上。 大汉应着拳声向后倒去,飞入空中。伴随着三声不同节奏的声响,他的身子连同着他的两颗大门牙坠一、二、三声的依次坠落到了地上。 喻竹楠咽了口唾沫,目瞪口呆。 现场陷入了那么一、二、三声的平静,然后是“哇!”震耳的欢呼声和“啪啪啪啪啪!”热烈的掌声。 杨白劳 “厉害!”有人欢呼着,“新娘子太厉害啦!” 擂台上,娇娇轻巧的落下,一身红衣裙摆随风飘荡,是那样的霸道无比又魅力十足。 喻竹楠看迷了眼。 此时方婶走上台,向下宣布着:“秦勇战败,接下来还有谁要来挑战的?” 人们面面相觑着,小声咬耳朵:“刚刚是第几个了?” “第二十五个了。” “这女人可真厉害啊,连秦屠夫都被比下去了,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我!”喻竹楠高高的举起了手。 “欧~”围观群众们叫嚣着,看着喻竹楠给他叫好,“兄弟,你真牛,真有魄力!” “兄弟,加油,打败她,你行的!” …… 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喻竹楠陪娇娇回过门,西郊的婶婶们自然是认得他的。看到喻竹楠举手,方婶婶的脸当即就板了下来:“你没资格。”她冷冷的回了喻竹楠一句,转而又看向其他人,“还有没有人要挑战的?只要比武赢了,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忠勇大将军的女婿了,就可以迎娶我们大将军的女儿了。”她指向一旁垒成一座小山的木箱,“这些就是我们大将军为小姐准备的嫁妆,只要比武赢了就都可以搬走了。” “我!”举手的还是只有喻竹楠一个人,他不顾方婶的为难,走上前直接跳上了擂台。 按理说这一堆的嫁妆真的很吸引人,大将军家的女婿对平民老百姓来说也很吸引人,擂台上既貌美又意气风发的娇娇更加的吸引人。 可就是除了喻竹楠以外没有一个人敢上台挑战的。 实在是先前同娇娇一同对战了二十五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全乎着走下擂台的。伤的最轻的就是刚刚才给娇娇揍下擂台,掉了两颗大门牙齿的屠夫秦勇。 人们看到连最强壮的屠夫都被新娘子徒手一拳打下了擂台,就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挑战了。 “就让他上呗。”秦婶婶也来到了擂台上,对方婶婶说,“难道他还能打得过咱们娇娇不成。” “对,让他上。”其他婶婶们附和,“让娇娇打死他,好好出出气。” 她们掏出一份文书,让喻竹楠签字画押。 喻竹楠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生死契约书,说是擂台上生死自负,在对战中死亡或者受伤后果自负,对垒的人概不负责。 内容极其不严谨,跟律法有悖,根本没有法律效用,上面还有好多的错别字,一看就是出自娇娇的手笔。 “呵。”他不禁笑出了声。心想娇娇的进步真的很大,从一开始一个字都不认识,到现在自己都会写生死契约书了。 娇娇站在台上冷冷的看着他,听到他的一声轻笑,怒火中烧:“你到底打不打,磨磨唧唧的,不打就赶紧滚下去。” 喻竹楠拿起毛笔在生死契约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伸出大拇指用力的咬了一下,没咬破;又咬了一下,还是没咬破。 “唰”的一下,一刀白晃晃的光从眼前闪过,一把锐利的小刀就在他鼻尖近在咫尺的位子。 “用这个。”方婶婶“好心”的说。 其实他们准备的有印泥,专门画押用的。之前的二十三个人签生死契约书的时候也全都用的是印泥,但面对喻竹楠,方婶婶一点也没有把印泥拿出来的打算,就是想让他出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