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少爷洗白实录[重生]》 分卷(1) ================= 书名:黑莲花少爷洗白实录[重生] 作者:芊纤儿 文案 富家少爷朱钰,飞扬跋扈,骄纵任性,待下人苛刻,结果在十七岁那年阴沟里翻船,被买来的哑仆捅了心口,全家灭门。 重生后,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在这哑仆动手前就把他咔嚓掉! 于是府上的仆人都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少爷转了性,对那个捡回来的哑仆,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简直不可思议! 只有少爷本人才知道,他是在寻找下手的机会,只有先麻木敌人,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刀毙命! 谁知到了17岁的生日当天,还没等少爷出手,那哑仆却说话了。 哑仆:你欢喜我。 少爷:是喜欢不是欢喜。(原来这哑巴会说话?) 哑仆:我也喜欢你,跟我走吧。 少爷:(???)你给我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哑仆:(一把抱起少爷,腾空飞走。) 少爷:来人啊!强抢民男啊! 黑皮异族狂野武力值爆棚攻vs外表傲娇跋扈内里胆小敏感的少爷受,故事前期在受的国家,后期在攻的国家,总体基调轻松,充满异域风情,剧情不会很复杂,可以当作睡前读物,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先收藏呀~ 么么啾~ 文案写于2020年5月17日 暂定2021年1月16开文 内容标签: 异国奇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朱钰;贺兰归 ┃ 配角:祝文林 ┃ 其它:前世今生,情有独钟,市井生活,东方幻想。 一句话简介:我把仇人培养成了老攻? 立意:浪子回头金不换,努力向上才能有一个更好的明天 ================== 第1章 序幕 朱家大少爷又出来了! 随着一声惊恐万分的叫声响起,原本热闹有序的街市顿时混乱起来,沿街的商铺和摊贩忙不迭的收拾摊位,关门闭户,更有甚者直接吓得拔腿就跑,仿佛马上要到来的人是洪水猛兽,稍微迟一点就会遭受大劫。 此处名为沧黎城,位处云宁国境的边陲,有不少异国前来的游客和商旅,他们见此情状大为奇怪,一位游客大着胆子拉住一个想要跑路的摊贩,用蹩脚的云宁话问道:朱什么的是什么?你们为什么孩帕(害怕)? 哎呀,你是外国人吧?在我这谁不知道那朱家大少爷啊!他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凶残程度,堪比野狼啊!啊呀!不能说了!他过来了!摊贩没说两句,眼睛看到了某一处,顿时慌得小摊都不要了,抱头就跑,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游客。 那游客半懂不懂,并没有理解摊贩说的意思,他顺着刚才摊贩之前看的方向望去,表情变得惊艳起来。 那是一个穿着贵气的少年,身上的衣料都是上好的缎子,领口和袖口都用金线匝了几颗成色上佳的珍珠,头发在耳边夹着金线编了几股发辫,又用发冠高高束起,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这少年的面孔生的也是极好,眉眼端正,鼻梁高挺,这面容就算是在这高鼻大眼的异国人众多的边境小城也是毫不逊色,再加上在这边城难见的白皙皮肤,更显得他整个人十分亮眼。 这样的美少年,怎么会是野狼?游客喃喃自语道,他看着美少年离他越来越近,心神有些荡漾,一时没有挪动步子,心里也生了几分想要搭讪的想法。 美少年在他面前站定,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略显肉感的唇轻轻开合,语气极为冷漠的说道:让开,你挡路了。 游客显然没料到这种不礼貌的话语会从眼前这美少年的嘴里说出来,他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吭哧半天,想努力从他贫乏的外语储备里找出几句能用的,但最终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美少年一脸嫌弃的从他身边走过。 哇,今天的大少爷身边竟然没有带随从,也没有使他那根马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见人走远,刚才躲起来的摊贩纷纷钻了出来,脸上都带着惊奇,议论着今天朱家少爷的反常,那异国游客挠着脑袋,开口问道,他平时很凶? 嘿,你是外国人不知道,这大少爷名叫朱钰,是我们这富商朱老太爷的老来子,那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人早就被宠坏了,少爷脾气大的不得了!平日只要一上街,就带着他那几个随从,挥着马鞭弄得鸡飞狗跳,我们可是苦不堪言啊!一个小贩神情激动,义愤填膺的说道。 听到小贩这么说,那个外国人虽然有些词语不懂,但大致也是明白了,他一脸疑惑的开口道,他这样你们不报官? 嗨!报了又如何,人家家大业大,赔点钱就了事了,下次该咋样还是咋样!不过今个这小少爷倒也是奇怪,要是换做往常,你挡着他的路,早就一马鞭抽过来了,他可不管你是谁!那小贩看着朱钰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说道。 不过这朱家少爷一个人跑出来,是要做什么?另一个卖糕饼的小贩一脸八卦的开口道,看这左顾右盼的样子,是在找什么人吗? 嗨,看这朱家大少爷这凶神恶煞的样子,那人可是得倒霉咯! 没错,此刻的被热烈讨论着的朱钰,的确是在找人。他沉着一张脸,慢慢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一边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同时环顾着四周。 那一刀,就算是现在已经重生,那份刻骨的痛楚却依旧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难以忘怀。朱钰咬了咬下唇,脸上的表情十分阴沉。 深夜里那烧红了半个天的火光,府上仆人们凄厉的惨叫,还有父亲临死前的呼喊,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朱钰只要闭上眼睛,那一幕便会一遍遍的重现,让他心如刀割。 他本来已经在那个深夜里死去,却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睁开眼后发现自己竟回到了一年前,府里的一切都如往常一般,仿佛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 但是朱钰清楚的知道,那个火夜是真实的,那不是一场梦,既然上天让他回到那一夜之前,那他就不能再让那一夜的事重演! 只要阻止那人就好了,朱钰心里默默想到,只要阻止他,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朱家也不会被灭门,他依旧还是那个朱家的少爷。 一年前的今天,自己叫随从把那人打了一顿,又扔到了野狗出没的巷子里,因为那人打翻了他平日要喝的参茶,后来他三天后想起来去找的时候,发现那人竟还呆在那个巷子里,从未离开过,他觉得有趣,便又把人带回了府中,却没想到,最后竟招来杀身之祸。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那人就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以至于到最后对他痛下杀手,连他的父亲都没有放过。 若这种子已经埋下,那不如就亲手把它扼杀在萌芽前,让这后面的因果永远不会结出! 朱钰拐进了一条脏兮兮的巷子,那里常年昏暗,只有老鼠和野狗出没,腐败腥臭的气息蔓延,连乞丐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也不知当时那人是怎么在这里度过了三天,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味道实在是太过难闻,朱钰捂住了鼻子,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走进去,他眯起眼睛向巷子里望去,巷子的深处似乎有一团阴影,看不太真切,也不知是不是那个人。 朱钰看了一眼自己脚上崭新的厚缎锦靴,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进去,他怕黑怕的要命,但是比起黑暗他更加怕痛,刀刺入心口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朱钰缓慢的前行着,巷子里实在太黑了,他只能看到一点点模糊的影子,他咽了咽口水,试图开口唤一唤,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给那人起名,一直都是臭哑巴臭哑巴这样叫着,反正那人不会说话,也从来没有过反抗,朱钰也就没有在意过。 朱钰沉默的往前走着,巷子越往深处走越黑,他的步子开始迟疑,但是那团阴影离他越来越近,他心一横,大着胆子伸手去碰触那团阴影。 谁知他刚迈开一步,脚底却不知是踩到了什么,软软绵绵的,让他心生不好的预感,这脚下东西的形状,怎么这么像 死老鼠啊!!! 朱钰凄厉的叫声响遍了整个小巷,他刚才生的胆气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他慌不择路的抱头鼠窜,却一头撞到了什么人的怀里。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双在黑暗里都无法掩盖的湛蓝色眸子,正在注视着他。朱钰的心跳仿佛就在刹那间停止,浑身都开始发抖,就像一只见到狼的兔子。 我错了!哥!别杀我! 朱钰拼尽全力喊出声,倒头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我又开新文啦!去年真的是很艰难的一年对不对?希望今年能够顺顺利利啊~希望各位小可爱能够继续看我的文,你们每一个点击每一个评论都是支撑着我写下去的动力! 对了,千万不要被这章吓到哦,这本书绝对不是什么暗黑复仇之路,从头到尾都只是甜甜的恋爱呀~么么啾~ 第2章 阿默 爹!你在哪里! 朱钰光着脚在已成一片火海的宅子里奔跑着,他满脸惊恐,目及之处都是仆人丫鬟们的尸体,周围的空气浓烈而滚烫,呛的他直咳嗽,地上的石块瓦砾划伤了他那养尊处优的脚,细嫩的皮肤上全是伤口,在地上留下了点点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但此刻的朱钰已经忘记了疼痛,他一心寻人,根本无暇顾及自身。 终于,他在庭院里的某处看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父亲,他疯了一般的奔过去,却只听到父亲最后的话语。 快逃钰儿快逃啊 朱钰刚想开口问问到底是谁要置他朱家于死地,胸口却突然被什么刺入,鲜血瞬间蔓延开来,痛楚也越发清晰,他逐渐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模糊。 是谁 朱钰费尽最后一点气力,支撑着自己回头看去,却只见到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像幽深的潭水一般,沉默着看着他。 不要! 朱钰大汗淋漓的从噩梦中醒来,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刚才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让他一时间无法从梦魇中完全醒转,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要让过快的心跳平复下来。 少爷您醒了! 一个略显丰满的随从匆匆跑进屋内,正是朱钰的贴身小仆福满,他满头是汗,一脸欣喜的说道,少爷您早上一醒来就匆匆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又是昏过去的,可是把我给吓死了呢! 我昏过去了?朱钰皱眉问道,那我怎么回来的? 是那个臭哑巴抱着少爷您回来的,可是把我们给吓了一跳!那个臭哑巴那么脏,竟然敢碰我们高贵的少爷,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福满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模样。 他人呢?朱钰连忙问道,要知道,那位可是他的命中煞星,可不能轻易放走,他已经吃过一次亏,可不能再吃第二次了! 我们把他打了一顿,扔马棚了,少爷你可别说,那人还真是个哑巴,连个哼哼声都发不出来福满说着,发现他家少爷的脸色逐渐由白变青,不由得慢慢噤了声。 谁让你把他扔马棚了!还打了他一顿?朱钰气得揪住福满的衣领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因果报应啊!不怕你今天做的事反噬到你身上吗! 福满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说道,可是少爷您以前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这句话可把朱钰给梗死了,他揪着福满的领子,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最终朱钰悻悻然的松了手,板着一张脸开口,把他给我叫进来,我有事要问他。 福满忙不迭的跑了,他只觉得今天的少爷很是奇怪,但自己又不敢多问,生怕少爷发起火来,那马鞭可就要落到他身上了,他才不去触这个霉头。 朱钰把福满差使走了,自己则趴在床上舒缓情绪。他今天出门,身上可是藏了一把刀的,准备直接给那哑巴一下子永绝后患,谁料到自己到临了被只死老鼠吓到不省人事,计划也就泡汤了。 要不待会等那哑巴进来,直接一刀 朱钰正琢磨着,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在门口,挡住了日光,房间瞬间变得昏暗起来。朱钰被这突然的开门给吓了一跳,刚才的小心思直接给飞了,有些慌乱的看向来人。 那人的个子足足要比朱钰高出一个头左右,身形比起朱钰来也健硕许多。残破的衣服并不能蔽体,露出了手臂上线条优美的肌肉,他的脚踝和脸上都有紫青,一看就是被人殴打所致。修长的小腿也有些微微发颤,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并不好,但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看得出是在尽力不让自己显露出疲态。 那个朱钰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先进来吧,别站在门口,挺挡光的。 那人听了,不发一言的向前走了几步,但视线并没有看向朱钰。朱钰只觉得尴尬极了,贴在腿肚子上的小刀此刻仿佛是一块烙铁,莫名的烫,像是在提醒朱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你坐吧。朱钰有些结巴的开口,指了指一旁的红木圆凳,人实在太高,朱钰就算是想下手也不太好操作,只得先让人坐下。 那人听到朱钰这样说,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诧异,似乎是不敢相信朱钰竟会让他坐下。他看了看那凳子,摇了摇头,迟疑着并没有去坐,朱钰见他不动,声音拔高了些,怎么,我说的话你不听吗? 朱钰的语气带了几分命令的口吻,那人不再犹豫,直接坐在了凳子上,朱钰见人坐下,连忙蹲下身去摸藏在裤脚里的小刀,他的手心汗津津的,心里也慌的厉害,摸了几次也没摸到小刀,好不容易掏出来后,竟然手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房间里原本就尴尬的气氛霎时间雪上加霜,朱钰僵在原地,咽了咽口水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拿回那把小刀,生怕眼前的哑巴突然暴起,拿刀直接捅了他,提前结束他的重生。 那啥我是拿这个刀来削苹果的朱钰闭上眼,小声的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你别在意 谁知朱钰话还没说完,那把小刀就被捡起,吓得朱钰直接一蹦三尺高,大叫一声: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分卷(2) 结果朱钰缩着脖子等了半天,却没见什么动静,他小心的半睁眼一看,只见人把小刀拿着,向他伸过来,看起来不像是要杀他,而是要把小刀递给他。 你是要还我刀啊我还以为朱钰悻悻然的接过刀,却一不小心跟人来了个对视,当即撞进了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一时间忘了言语,只是愣愣的看着对方。 是啊,就是这双漂亮的眼睛,让朱钰第一眼见到后便花钱买下了他。那个奴隶市场里的奴隶都脏兮兮的,每个人都垂头丧气,只有他,就算是被人强迫着跪下,背也挺得很直,湛蓝色的眼睛更是宛如蓝宝石一般熠熠生辉,朱钰就是被这样的他吸引,直接花了一锭金子,把人买了回来。 谁知买回来才发现这个漂亮的奴隶不会说话,气得朱钰当晚就赶他去了马棚,后面更是对人百般羞辱。现在想来,其实朱钰就是觉得自己看走了眼,面子上挂不住,朱钰是个十分追求完美的人,一时不能接受自己挑的人有这么大的一个瑕疵,这才会对人的态度如此恶劣。 要是会说话就好了,真是可惜了这张脸。朱钰说着,手不自觉的摸上那人的眼睛,也不能一直哑巴哑巴的叫你,要不然给你起个名? 那人微微垂眸,任由朱钰的手抚上他的眼睛,没有动作,朱钰看着他这样乖顺的样子,脑中灵光一闪,开口道,不如叫你阿默吧? 被唤作阿默的男人这时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着朱钰,眼里有些许不解,大概是不知道为何一向对自己冷眼的朱钰忽然变了性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我就当你同意了,反正你也不会说话。朱钰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愉悦,阿默阿默,这个名字挺好,多配你。 这个被唤作阿默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朱钰的自作主张,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些。 此刻的朱钰不知为何心情愉悦起来,他只觉得心里的重担好像暂时消失了,因为他发现其实他从心底就抗拒杀人,就算知道眼前这人会捅他一刀,他也没那么容易亲自动手再捅回去,他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敢杀过。虽说自己在街坊四邻里名声很臭,但顶多就是吃饭不给钱,看到挡路的摊子会一脚踢翻而已,并没有牵扯过人命。 但是这个祸根不除,朱钰还是不能心安,要不先让人放松警惕,再找机会下手? 朱钰想到这,瞅了瞅阿默身上的破衣烂衫,脑子转了转,张口对门外喊到,福满,烧桶洗澡水来! 洗澡水烧好了,福满送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他家少爷要洗澡,还撸起袖子准备给朱钰搓背,谁成想被朱钰两脚并作一脚踢了出去,可是让福满非常莫名其妙,嘴里念着少爷今天莫不是中邪了,怎么这么奇怪,还把那臭烘烘的哑巴留在屋里?少爷平日不是最讨厌那哑巴的吗? 再看屋内,朱钰正笑眯眯的看着阿默,开口说道,脱衣服吧。 阿默如临大敌,眼里有些抗拒,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浴桶,轻轻的摇了摇头。朱钰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见阿默不听话,少爷脾气也上来了,直接上手要去撕,阿默慌忙躲避,两人你攻我退,在房间里绕起了圈子。 你你快给我把衣服脱了去洗澡!再不洗水都要凉了!朱钰追了半天,累得不住喘气,谁让两人身高差距太多,朱钰努力了半天也没法把阿默的衣服扯下来,自己倒是出了一身汗,把身上的里衣都给弄湿了。 你不洗是吧?那我洗。朱钰瞪了阿默一眼,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阿默看见朱钰在浴桶那脱衣,不知为何冲过来一把抓住了朱钰的手,拼命的摇头,朱钰趁势一把拽住阿默的衣服,谁成想用力过大,两人直接失去了平衡,双双摔进了浴桶里。 我的个天!朱钰垫在下面,浑身湿了个透,幸好他这个浴桶是特制的,够大够结实,否则就以他们两个大男人的体重,这浴桶不碎才奇怪了。 阿默只有上半身入了水,一脸窘迫的从浴桶中出来,他上半身湿透,身上的破布条被水一泡已经失去了蔽体的作用,露出了阿默结实的胸膛和坚实的小腹,水珠在阿默麦色的肌肤上落下,画面不知为何有些旖旎。 刚才就想说了,你这身材还真是朱钰被眼前的画面所吸引,下意识的伸手去碰了一下阿默的胸膛,后者被朱钰触碰,猛地瑟缩一下,一把抓住了朱钰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朱钰看着阿默看着自己的眼神,忽然觉得耳根发烫,被阿默抓住的手腕也莫名的热了起来,他慌乱的推开阿默,从浴桶里出来,直接推门跑了出去。 要命。朱钰不顾一旁下人的眼神一路飞奔,心里哀嚎着,我这到底是在跟仇人做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写阿默眼睛的时候我脑海里就一直在想着哈士奇哈哈哈哈,本来是想写出那种哈利波特的蓝眼睛的。 ps:阿默本名肯定不是叫阿默啦。 第3章 宰鸡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如果我要想将人悄无声息的除去,那么朱钰眼里放出锐利的光,我就得先熟练手法。 少爷,您站在鸡圈门口说什么呢?福满疑惑的看着朱钰,是您饿了吗?要不要我叫厨子中午做只鸡给少爷您端上? 什么饿了,我做的事是你这种蠢笨之人不会懂的。朱钰鄙夷的瞥了福满一眼,开口说道,我要杀鸡。 杀鸡?福满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少爷您长这么大连鱼都没杀过,竟然想要杀鸡? 怎么,我做事还要你来管吗?朱钰扬起下巴,脸上是满满的自信,杀个鸡有什么难的,今天本少爷就让你看看,少爷我是无所不能的! 朱钰说罢,撸起袖子一脚就跨进了鸡圈,鸡圈里的鸡被圈养许久,早就失了警惕性,见到朱钰进来也没什么反应。朱钰左看看右瞧瞧,把目标定在了一只他认为最漂亮的红冠公鸡上,他伏下身子,看准位置,猛地扑了过去! 谁成想那公鸡反应要比朱钰的动作更快,直接忽闪着翅膀腾空飞起,跃到了一边的栅栏上,同时轻蔑的看了朱钰一眼。 朱钰被这鸡的一顿操作惊的目瞪口呆,转头向福满问道,这鸡还会飞? 福满无奈的回道,少爷,那是只公鸡,确实是会飞的,要不您换个目标?抓那些母鸡怎么样?这些母鸡吃得多,跑不动的。 不,我今天还就要抓住这只公鸡,吩咐厨房,今天中午就做爆炒小公鸡!朱钰斗志高昂,向着公鸡落脚的地方直接抓过去,那公鸡见朱钰过来,早早就张开了翅膀,扑棱棱的飞到了另一边,朱钰连忙又跑过去,但是那公鸡比朱钰更快,又飞回了原来的位置,几个回合下来,朱钰一身鸡毛,却连公鸡的屁股都没摸到。 朱钰累得气喘吁吁,又看见那只公鸡扬了扬翅膀,一副得意的模样,心中更加窝火,他转头对着福满喊道,愣着干嘛!帮我一起抓! 于是主仆二人都加入了抓鸡的行列,二人联手去围堵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鸡,那只鸡不愧是整个鸡圈唯一的公鸡,战斗力颇强,好几次差点抓到它的时候,都被它用嘴和爪子连连逼退,二人足足耗了一个时辰,最终还是因为这只公鸡体力减弱,这才被朱钰给捉住翅膀给绑了起来。 可算是抓着了。福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我去给少爷您找刀去。 朱钰站在鸡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只刚才趾高气扬,现在却被五花大绑的公鸡,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得意,待会就把你爆炒,多给你放点辣椒! 那只鸡试着扑腾了一下翅膀,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它仇恨的看着朱钰,喉咙里逐渐发出了一点点沉闷的声音,紧接着就开始尖锐的鸣叫起来! 朱钰被这叫声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原本在鸡圈里的母鸡都冲了出来,把朱钰团团围住,开始向朱钰发起了攻击,朱钰被这群母鸡吓到,在院子里疯狂跑圈,但是走哪都被鸡啄,不由得喊起了救命,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福满拿刀回来后见到的就是上述那番奇妙的场景,他家少爷泪流满面的冲他大喊,这些母鸡为什么突然发疯,全都要叨我! 第一点是少爷您刚才没关鸡圈的门,至于第二点嘛福满挠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这可是整个鸡圈唯一的一只公鸡,你要杀了它,这些母鸡当然不能坐视不管的啊。 我管它们那么多啊!你还在那傻站着做什么!朱钰狼狈的左躲右闪,你快把刀递给我,我今个儿非要把这只公鸡给宰了,我就不信了,它还能翻了天不成! 福满闻言,赶忙拿起刀只身闯入母鸡的包围圈内,努力把刀递给朱钰,谁知眼看朱钰就要拿上刀,福满却哎呦一声松了手,刀应声掉落在了地上,很快就被鸡群淹没了。 朱钰看向福满的眼里已经有了杀气,福满吓得连连摆手,拼命辩解道,鸡往我腿上啄了一口,我这才脱了手啊!少爷你要信我! 我信你有个鬼用!快点把刀给我找出来!朱钰怒吼道。 主仆二人一番苦战,两人身上全是鸡毛,浑身不知被鸡群啄了多少口,终于在鸡群的猛烈攻击之下拿到了那把杀鸡的刀,朱钰大笑三声,几步走过去,举刀就要往那公鸡头砍去! 谁成想,刚才还在朱钰面前耀武扬威的公鸡,此刻突然长长的啼鸣了一声,不知怎的还有一股悲戚的味道,朱钰被这声啼鸣所影响,拿刀的手微微颤抖,竟是怎么也砍不下去了。 快啊少爷!你在等什么啊!福满见朱钰迟迟没有动作,着急的大喊道。 我朱钰犹豫着收回刀,福满,这这鸡怎么杀来着?要不还是找厨子来? 哇,少爷,我们费了半天力气,都到最后您倒是发善心啦?福满一脸郁闷,何况这只鸡刚才这么欺负我们,你不想吃爆炒小公鸡了? 可是 朱钰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被绑在地上的鸡一把被人抓了起来,那只鸡凄厉的叫声和挣扎戛然而止,朱钰诧异的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他面前,而那只鸡,已经被扭断了脖子,头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你朱钰此刻被吓到,结巴着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前人正是阿默,他把手中已经死掉的鸡递给朱钰,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刚才徒手扭断鸡脖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朱钰咽了咽口水,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低声对福满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说了,叫你把后厨的人先都散走吗? 那啥,少爷,是你昨天叫他住在后厨里的福满小心的说道,他不是后厨的人,我刚才也没想到他会在啊 朱钰僵硬的接过鸡,内心全是惊涛骇浪,这人徒手就能把鸡脖子扭断,就自己这小身板,还妄想去偷袭他?说不定还没近身就被咔嚓掉了啊! 你这混球,这只鸡是少爷要杀的,你怎么能先下手了呢!福满看朱钰脸色不佳,连忙对着阿默吼道,看我不打断你这小子的腿! 阿默冷眼看了福满一眼,又转向朱钰,朱钰被这眼神看得心里打鼓,连忙阻止一旁的福满,算了算了,我今天也没什么兴致了,福满,我们回屋。 就这么算了?福满觉得今天的少爷甚是古怪,要是平常,早就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哑奴扔到猪圈里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 不然呢,你还要怎么样?朱钰没好气的回道,回屋回屋,今天老爷子叫我看的账本我还一页没翻呢! 那这个鸡福满看着他家少爷手里的鸡,挠挠头问道,少爷您也要抱回去? 我抱它干嘛!朱钰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把鸡重新塞回阿默的手里,走了走了! 福满一脸莫名其妙的跟着朱钰跑了,刚才还很热闹的鸡圈此刻只剩下阿默一人,他抬头看向朱钰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中的鸡,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 杀鸡不成反被吓,朱钰灰头土脸的坐在自己房间的梨花木椅子上,心情极差的翻着账本,他生气自己连杀只鸡都下不去手,更别提去杀人了,明明知道那人会把他全家灭门,他根本就不应该心软的啊! 不过自己到底是做了多招人恨的事,才会让阿默痛下杀手,朱钰把账本盖在脸上,只觉得十分郁闷,他以前是有些任意妄为,可是从来也没有真的去害过哪一个仆人的性命,怎么就能让阿默恨他至此,让他全家灭门? 还有捅在自己心口上的那一刀,真的很痛,朱钰本身就是个怕痛的人,那一刀的痛楚就仿佛印到了他的灵魂里,即使他重生了,他也不曾忘记那晚刀刃入肉的感觉。 我真是太没用了。朱钰喃喃说道,竟然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提嗯?什么味道? 朱钰因为心情不佳没有用午饭,此刻正是肚中空空,但现在不知何处飘来了一股肉香,口中顿时涎水四溢,他把账本从脸上拿下,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人,正是阿默。 阿默手里端着一盘辣椒炒鸡,看着样子十分不错,朱钰咽了咽口水,开口问道,你做的? 阿默微微点了点头,拿起放在盘子上的筷子,夹起一块鸡肉送到朱钰嘴前,朱钰一向是被伺候惯的,张嘴咬了,丝毫没觉得不妥。 好吃,你竟然还会做饭,跟谁学的?朱钰挑嘴,平日吃的山珍海味不少,此刻却觉得阿默做的辣子鸡格外的香,咸味适中,鸡肉酥烂,他意犹未尽的还想再吃一块,一抬头,却一下撞进了阿默那深邃的眸子里。 阿默正专注的看着朱钰,朱钰不懂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试图从阿默的脸上找出一点提示,却徒劳无获,阿默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朱钰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朱钰有些害怕,难不成难不成是 难不成他等不到自己生日那天,现在就想对自己下手吗!不是吧大哥,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啊! 分卷(3) 朱钰胡思乱想着,眼前刚才还诱人的辣子鸡顿时不香了,他甚至怀疑里面放了毒药,说不定待会他就会死于非命! 少爷少爷! 正当朱钰差点就要跪地求饶时,福满及时跑了进来,看样子是有事要说,朱钰赶紧镇定下来,看向福满问道,作甚这么慌忙? 祝家少爷前来拜访,说是要见您! 祝家?祝文林?朱钰惊喜过望,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我这就去前厅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再说说阿默的眼睛,曾经我在我家楼下见到一个眼睛是湛蓝色,另一个眼睛是灰色的,长得十分漂亮的小男孩,当时以为是混血,后来问了他的妈妈后得知是得病所致,是叫做虹膜异色症,虽然是一种疾病,但那双眼睛真的很美很美,写阿默这个人设时立马就想到了那个小男孩,但是想想异色瞳在古代实在是太过妖异,可能阿默一出生就会被当做妖孽处死了,所以阿默就只有一种瞳色啦。感谢在20210116 00:00:00~20210117 22:1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祝家 文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前厅正中,站着一位青衣男子,他身姿纤瘦挺拔,气质出众,翩翩君子样貌。他侧身看向明显是急匆匆跑来的朱钰,嘴角带上一丝礼貌的笑意,怎么,以我俩多年的交情,没事还不能过来见见你? 说什么呢!当然可以见啦!朱钰拉着祝文林坐下,脸上的喜色袒露无疑,你等了多久?冷不冷?快入秋了,你可得多穿点!来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祝文林被朱钰这么一说,顺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只轻尝了一口,便微微皱了眉头,又把茶杯放回桌上,开口道,这几日没见你,是在忙些什么? 我?朱钰愣了愣,想想也不能说自己在忙着斩草除根的大事,只得苦笑了下说道,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就是一纨绔,每天能忙啥啊,账本我都看不明白。 祝文林听朱钰这么说,叹了口气,你好歹也快及冠了,还是收收心为好。朱家就你这一个独苗,这偌大的家业,你可是要继承的啊。 哎呀,你怎么也像我爹一样说这些。朱钰皱起眉头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对生意丝毫兴趣都没有,算个账一算一个错,我爹都要把我腿打断了。 朱老爷子哪里会舍得打你。祝文林笑了笑,淡淡说道,你也真是好命,可以生在朱家,金山银山这辈子都花不完,倒是不愁了。 文林你说些什么呀,你们祝家也是我们这数一数二的大富户了,谁来我们这沧黎城说起香料生意,那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祝家,你还说我有金山银山,你家也是有了几辈子吃穿不愁的财富吧?朱钰根本没把祝文林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他在揶揄自己,毕竟祝家和朱家可谓是旗鼓相当,没有什么好比较的。 朱家祝家虽说是音相近,但论这商场上的影响力,还是大不相同啊。祝文林说着,扫了一眼朱钰,又开口道:不说这些了,听说你前几日莫名晕倒,是怎么回事?有没有请大夫来看过? 我说你怎么突然过来,原来是为这事,就是饭没吃饱而已,没什么大碍。事实上朱钰压根就想不起来他到底为何晕倒,他睁眼前的记忆都是全家被灭门的那晚,这重生一事本来就匪夷所思,他自己都好不容易才接受,还是不要再与旁人说的好。 没吃饱饭?你这大少爷不会又如小时候一般挑食吧?祝文林眼里很是惊讶,满脸的难以置信,你都这样大了,竟还能把自己饿晕过去? 那天的饭菜确实不和我口味,所以啊,对了,文林,你帮我看账本吧!朱钰实在不知道怎么把这谎话圆下去,急忙转移话题道。 账本?祝文林一愣,有些迟疑的说道,是朱老爷子让你看的功课吗?我一个外人,翻看你们朱家的账本很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你跟我见什么外啊!这几天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把茶叶铺近一月的账本都交于我,非叫我每日都看,还要找出其中问题,我正头大,还好你来了!朱钰说干就干,拉着祝文林就往外走,径直向书房的方向奔去。 二人来到书房,只见书案上乱七八糟的摊着一堆账本,可以看出之前朱钰根本就没用心去看过这些,祝文林见到眼前这混乱的桌面,微微蹙了眉头。 有点乱啊,别介意。朱钰赶紧收拾了一下,把账本一股脑的摞起来,再过两天老爷子就要问我账本看的如何了,你可得帮帮我啊。 朱老爷子应该有找人教过你这些,怎么还是这样乱放?祝文林摇摇头,把刚才朱钰摞在一起的账本按照日期排序,一本本的在桌面上一字排开,账本不能是抽到哪本就去看哪本,要按照日子的远近来看,顺着看下去,才能找出账面上的问题,也不要贪多,先能看懂收入和支出便好。 还是文林你懂得多。朱钰挠挠脑袋,老爷子请的人教了我几次,我都觉得枯燥,半个字都不想听,可能我真的不是经商的那块料吧。 祝文林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只是翻开了账本,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不时给朱钰讲解,朱钰站在祝文林身边,原本还在听着,眼神却逐渐飘到了祝文林的脸上,逐渐心猿意马起来。 这祝文林气质儒雅,眉清目秀,平时衣着打扮也十分普通,要是光看外表,只会认为是哪个书香世家出来的高雅公子,丝毫没有沾染商人的市侩气息。据说祝家原本是不想让祝文林从商,而是想让他步入仕途,但祝文林连考了三年,都没有高中,祝家的二儿子又莫名死于风寒,祝文林只得子承父业,放弃赶考,但好在祝文林在从商方面天资过人,到也算是幸事了。 虽说现在两人关系不错,但小时候的朱钰可是小霸王一类的,经常欺负看起来就身体羸弱的祝文林,但后面两人逐渐长了年纪,朱钰便越发喜欢祝文林,人长得好,脑袋也好,性子也不像自己一般浮躁,还能指导自己功课,朱钰也就不再欺负人了,二人你来我往,倒也是成了朋友。 叫你看的是账本,老是看着我做什么?祝文林见朱钰跑神,不轻不重的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要不然叫朱老爷子给你娶亲,你也好收收心。 我才不要找个人来管我呢。朱钰撇撇嘴,又偷偷看了一眼祝文林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没见你爹给你娶个夫人? 说的明明是你,怎么引到我身上来了?祝文林笑着摇摇头,扬手作势要打,手却突然被抓住了,他讶异的抬头,只见自己的手腕被一高大男子紧紧抓着,力道还真不小,根本挣脱不开。 阿默!朱钰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边的阿默,急忙去拽阿默抓着祝文林的手,你做什么!赶紧松开! 阿默看了朱钰一眼,放开了祝文林的手腕,祝文林惊魂未定的看向朱钰问道,这是谁?怎么能出入你的书房? 这是我的一个下人,他不会说话,他进我书房是因为朱钰还没说完,阿默便把手中的碗往桌上一放,发出了好大一声,二人皆被吓了一跳,再看始作俑者,已经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好像是在生气。 好大的脾气。祝文林咋舌说道,以你的性子竟然会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倒也是稀奇事一件了。 我这是朱钰有苦说不出,不是他想留,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吗!现在这位可是爷啊,惹恼了说不定就要灭门伺候了! 不过虽说是脾气大了点,手艺还是不错的。祝文林指了指桌上的碗,倒也是生怕你饿着,送饭都送到书房里了,对你倒是挺好。 朱钰这才发现,刚才阿默放在桌上的,正是之前的辣子鸡。按常理说过去了这么久,应该早就凉了,但此刻这菜里却还冒着热气,大概是阿默又去热了一遍端了过来,这才撞见了祝文林,误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吧。 怎么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祝文林拍了拍朱钰的肩,开口道:放心,我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不会刨根问底,若这并不是一般的下人,我便不会再问了。 我咋觉得你这话里有话啊?朱钰一脸懵,他隐隐觉得祝文林似是误会了什么,但却又说不上来,他刚想开口问问祝文林是什么意思,后者却冲他神秘一笑,拿起账本看了起来,朱钰只得作罢,但心思也没回到账本上,而是看向一旁冒着热气的辣子鸡,心里想着再凉了应该就不好吃了。 祝文林看朱钰心不在焉,合了账本,叹气道,罢了,你在这吃你的鸡,我这就回去了。 别呀,怎么才来就要走?朱钰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拉住祝文林,再坐会,你难得过来,不看账本也行,咱们聊聊天呀。 不坐了,家里还有一堆糟心事等着我,我这次过来就是看看你身体情况,现在看你精神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祝文林把手中的账本递给朱钰,你还是得在生意上用点心,总不能一辈子都靠着别人。 知道啦,我今晚就算是通宵,也要把这些账本看完。朱钰接过账本,随手放到桌上,我送你出去? 祝文林摇摇头,开口道,不必了,你还是在这多看看账本为好,我这就出去了。 说罢,祝文林便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朱钰,对了,下次我来的时候,记得把茶烫一下。 啊?朱钰茫然,没懂祝文林的意思,刚想问问,祝文林却已经走出了书房,根本没给他开口提问的机会,只得作罢。 现在的书房里,只剩下了摊在桌上的账本和一碗喷香的辣子鸡,朱钰在账本和鸡肉之间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端起了碗。 账本可以等会再看,鸡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朱钰说着,美滋滋的夹了鸡肉送进嘴,大快朵颐,至于那账本,早就被朱钰抛掷脑后了。 与此同时,祝文林上了自家的暖轿,下人递上了一个包着厚缎的汤婆子,他伸手接了抱在怀中,慢慢的摩挲着,他眼里褪去了刚才在朱府的温和,变得冷漠起来,他望向朱府那雕漆大门,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府呵。 祝文林轻念出声,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意,合上了轿帘。标着祝府的软桥被轿夫抬起,渐渐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中。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对祝文林感兴趣的筒子~~挥挥你的小手写下评论让我看到! 第5章 饺子 边城的秋天极其短暂,转眼间就入了冬,天也愈发的凉了。朱钰怕冷,整日缩在烧着暖炉的房间不肯出来,但是朱老爷子直接请了夫子上门授课,每日非要让朱钰学上两个时辰才肯罢休,朱钰哈欠连天,看书看得头如小鸡啄米,只需一个枕头就可以昏睡过去。 虽说朱钰每天饱受夫子的折磨,心中却没忘记自个的复仇计划,眼看还有三个月就要到自己的生辰,也就是上一世被灭门之日,朱钰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虽说这段日子阿默没什么动静,但指不定是在暗地里憋什么坏呢!毕竟上一世的自己直到临死也没发觉什么,这次可再不能犯这种错了! 想到这,朱钰急忙唤来了福满,最近阿默在做什么? 您找他做什么?福满本以为他家少爷找他是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开口问的竟然是别人,语气里带上了酸溜溜的味道,他天天在那牲口棚子里,天这么冷,大概快被冻死了吧。 什么?朱钰这下急了,一下子跳了起来,谁让他住牲口棚的? 您啊少爷!您不是上次说让他住后厨吗?福满诧异的回道。 我让他住后厨也没说让他住牲口棚!那是人住的地吗?朱钰慌里慌张的找起衣服,我这就过去看看! 少爷,您这段时间不对劲啊,不就是一个买来的下人吗,死了就死了呗。福满语气里满是不理解,这一个买来的奴隶他家少爷这么上心做什么? 朱钰听到福满这么说,穿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是啊,明明知道这人在自己生辰时要灭他家满门,本来也是想要斩草除根,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就让他自生自灭才对啊! 想到这,朱钰把穿了一半的衣服脱掉,又重新躺回了床上,福满看他家少爷又躺回去,满脸莫名其妙,开口问道,少爷?不去了吗? 不去了。朱钰把头蒙进被子里,闷声说道,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 要不要给您找大夫?福满问道,这大冷天的,可不要生病了,今天立冬,老爷说晚上要一起吃饭的。 今天立冬了?朱钰看了看窗外,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阿默是生病了? 那牲口棚八面透着风,这天又这么冷,这人又不是铁打的,自然会冻病福满顺嘴一说,却见他家少爷脸色不是很好,连忙打住话头,少爷您怎么了? 朱钰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虽说眼下让阿默自生自灭才是正道,但是另一方面,阿默目前确实也没对朱钰做什么,上次还下厨做了辣子鸡给朱钰,不得不说,那味道还真是不错 不对不对!朱钰拼命摇起头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阿默虽说现在没做什么,但未来他可是会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啊!怎么能对杀父仇人动恻隐之心呢! 少爷?福满见朱钰钻进被窝里不说话了,疑惑问道,您是不是不舒服?我还是给您去找大夫吧? 不用了。朱钰蒙着头说道,给阿默送个炭盆和被褥过去吧,让他去住柴房。 少爷您今天怎么 我怎么了?你还想质疑我的决定?我爱怎样就怎样!你是不是讨打?快滚蛋! 分卷(4) 福满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被朱钰气急败坏的打断,福满连忙逃一样的跑出了屋子,生怕自家少爷动用好久都没见使的马鞭,那东西,抽到身上可是可是能刮掉一层皮肉,火辣辣的疼几天都消不掉! 我这样做,也不知是对还是不对了。朱钰把被子拉下来,喃喃说道,怎么这一世,我会这么优柔寡断呢 或许,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狠下心来,不然,又怎么会有前一世的悲惨记忆?朱钰只觉得头痛,他把头钻进被子里,闷着又睡了过去。 *** 这几日让你看账本,可有什么想法? 朱钰刚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腊肉,正准备往嘴里送,他爹就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朱钰的筷子吓掉,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他爹一眼,把手上的菜放到碗里,小声说道,还没看出什么来 朱老爷子没说话,也没看朱钰,只是盛了一碗汤递给朱钰,朱钰有些不知所措的接了,端在那没敢喝。 天冷,喝点热汤暖身子。朱老太爷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几日我总是觉得心口闷,大概是真的老了。 爹你身强体健,怎么会老?见老爷子并没怪罪自己,朱钰语气也活泼起来,爹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朱老爷子笑了,脸上有一丝无奈,我长命百岁,你就好一直在外面浪荡着?看看人家祝家的儿子,都已经管了好几家店面的账了,而你却连账本都看不明白。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的朱钰耳朵里,必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的朱钰现在格外珍惜与他爹相处的时光,他点点头,对朱老爷子说道,我明个就去找文林,让他教我看账。 你朱老爷子也很是意外,这段时日你确实要比之前收敛很多,是出什么事瞒着没告诉爹吗? 没有呀,我就是突然觉得,一家人在一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要多听爹的话,不惹爹生气了。朱钰夹了一个饺子放到朱老爷子的碗里,爹,吃饺子。 朱老爷子怔怔的看着朱钰,眼泪却落了下来,可惜你娘走得早 好好的怎么哭啦!朱钰急忙给他爹擦眼泪,爹你不是说我长得和娘一模一样吗,你要是想我娘,就看看我呀! 好好好钰儿长大了。朱老爷子慈爱的拍拍朱钰的肩,今天是立冬,一家人要开开心心的,爹不哭了。 房间里暖融融的,桌上的菜肴极其丰盛,后厨又端上来一盆热腾腾的饺子,朱钰又给他爹夹了几个,却看见了朱老爷子鬓边的白发,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朱钰只有他爹这么一个亲人了,朱钰的娘因为生他时难产,只看了一眼襁褓中的朱钰便撒手人寰,朱老爷子没有再娶,所以朱钰没有像其他富家公子一般有很多小娘,全府的人都宠着他,依着他,这才造成了他这般嚣张跋扈的性子。 不能让那人得逞朱钰喃喃说道,就算是为了我爹,我也绝不能让那一晚再重演。 *** 朱钰端着一盘饺子,站在了柴房门口。 这盘饺子里,有一个饺子被朱钰放了断魂散,这药前些日子在一个游商手里买的,据说吃下去后人会昏昏欲睡,不过一个时辰就会在睡梦中仙去。 你不要怪我,我实在是害怕,我不能再看着我爹死在我面前。朱钰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我赌不起。 朱钰本来准备敲门,但是他手刚碰到柴房门,那门就自己开了一条缝,他顺势推了一下,门便直接敞开了。 柴房里并不温暖,和房外的温度几乎没差别,地上虽说放了一个火盆,但炭火几乎快要熄了,起不到取暖的作用。朱钰见到此景皱了一下眉,走进屋内,把饺子放在一旁,找了一根柴火,拨弄起火盆来。 正当朱钰快要让火盆复燃时,一个人沉默的站在了他面前,朱钰抬头一看,正是阿默,他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根本不足以应对如此寒冷的天气。 你怎么穿这么少?福满把被子给你送来了吗?朱钰下意识的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袄脱下往阿默身上裹,这要让别人知道了又要说我苛待下人了! 阿默愣愣的看着朱钰的动作,湛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咳朱钰看见阿默的眼神,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把放在一旁被冷落许久的饺子拿起来,今天立冬,所以端盘饺子给你尝尝,吃了就睡觉吧。 阿默看了看朱钰手里的饺子,又看了看眼神不自然躲避的朱钰,站在原地没有动。朱钰本就心虚,阿默这样一动不动更是让他紧张,他结巴着说道,你不会是觉得这是我们吃剩的吧?这可是新下好的猪肉荠菜饺子!不是剩下的!再说了,你只是个下人,就算就算我给你剩的又如何 朱钰还没说完,身子就被一个强劲的力道抱住,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饺子打了,阿默的心跳和呼吸声在他耳边此起彼伏,弄得朱钰的浑身都发烫起来。 你你你你干嘛!朱钰被抱了半天这才想起来反抗,你是想吃鞭子了是不是!竟然敢抱少爷我!快放开! 阿默闻言,缓缓松开了朱钰,他的眼睛此刻晶莹透亮,有水光涌现,像是上好的蓝宝石一般,目光灼灼的看着朱钰的脸。 你哭了?朱钰看出阿默的不对劲,这人,难不成因为自己过来给他送饺子就哭了? 阿默蹲下身,拿起一根细柴,在炭盆里烧了下,在地上写起了什么,朱钰好奇的低头看去,竟是两个字,谢谢。 阿默写完字,站起身,看向朱钰的眼里多了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就像是那冬天冻的坚实的冰块,在暖阳下缓缓融化一般。 你笑了?朱钰脸上满是慌乱,你竟然笑了? 是的,阿默笑了,他伸手接过朱钰手里的饺子,脸上是完全没有掩盖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就是因为这盘饺子吗?朱钰难以置信,原来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因为一盘饺子这么高兴吗? 可这是一盘毒饺子啊!自己揣着的心思,可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想必这两天大家都吃瓜吃到饱了,我也忙于吃瓜导致存稿少了两章呜呜呜,所以21号暂停更新一天,22号恢复更新呀,你们要等我,么么啾 第6章 暗涌 眼看这饺子就要入了阿默口中,朱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一把夺了阿默的筷子,还没来得及入嘴的饺子从筷子上滑落,掉在了地上,粘上一层灰,再是吃不得了。 阿默一脸不解的看着朱钰,他原本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另一只手端着盘子站在那,他很是诧异朱钰为何突然抢了原本给他的饺子。 这饺子它凉了!对,这是猪肉馅的,猪肉不能吃凉的!要闹肚子!朱钰结结巴巴的找到了理由,大声掩盖住语气里的不自信,你把它给我,我拿去热热!热好了就叫人给你送过去! 阿默还没来得及表态,手中的饺子就已经被朱钰拿走了。朱钰做贼心虚,端着饺子就往门外跑,连再看阿默一眼都不敢,柴房里只留下阿默一人茫然的站在原地。 朱钰端着饺子跑了好远,一直跑到了家里的观山湖旁,心跳的都快从嗓子眼里出来,这才停下,他气喘吁吁的看着手中的饺子,暗骂自己是个窝囊废。 怎么就在这时候心软了!朱钰又气又恼,把饺子尽数往湖里丢去,明明只要让他吃下饺子一切都会解决的,自己也不再用担惊受怕了,生活也可以像往常一样,他可以过一个热闹的生日,不会有灭门,爹也不会死,可是自己却在看到阿默的笑容后放弃了! 或许我就跟外边说的一样,是个一事无成的草包少爷吧。朱钰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抬眼瞅着天上的月亮,离生辰还有段时间,我必须 话说到一半,朱钰却说不下去了,他现在越发没有信心,他不相信自己能够亲手杀了阿默,上一世他并没有在意过这个他捡来的哑仆,但这一世不一样,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恨极阿默的,但是不知为何,只要看到阿默那双宝石般的眸子,自己便再不能狠下心来手刃这个杀父仇人。 况且朱钰想到刚才阿默抱住他的瞬间,耳根又莫名的发起烫来,这一世的阿默,会不会和上一世的不一样? 罢了罢了,不要乱想了,还要差人去给阿默送饺子。朱钰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却听见了几声夜猫的叫唤,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都什么季节了,还有猫在外面?朱钰下意识的往猫叫的方向看去,却见到一个黑影快速的从屋顶上掠去,消失在了墙外。 什么人?!朱钰一惊,看这黑影的大小,绝不可能是猫,难不成家里进贼了?门口的家丁呢,竟然没看见吗? 还有,刚才黑影出来的方向,那个位置不就是阿默所在的柴房吗? *** 你把你东西都放角落,可别弄脏了我的床。福满一脸嫌弃的看着沉默不语的阿默,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非要你住在他的别院,和我一样做他的贴身侍仆,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怎么可能伺候得好少爷! 阿默看都没有看福满一眼,只是在地上找了个空,把从柴房带来的被褥铺开,这床被褥也是朱钰前些时候差人送过去的,除此之外,阿默便再没什么东西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福满板起脸,站在阿默面前说道,你难不成不仅是哑巴,还是个聋子? 阿默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福满,福满本来想呵斥阿默几句,却被阿默这一眼看的心悸,这眼神,就感觉像是荒野上的狼眸一般,冷漠极了。 你怎么配用少爷给你的被子啊!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福满一脚踩在了阿默铺好的被子上,你这种睡地下的人,就该找个草席给裹了,等哪天要是没气了,还可以直接收尸! 福满话音还没落,就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周遭景物迅速移位,他被阿默抓住脚直接给扔了出去! 呜哇! 福满脸朝地被摔了个惨,口鼻里流出温热的血来,痛得他哇哇大叫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朱钰刚从房里出来,就见满脸是血的福满,被吓了一跳,他快步走过去,弯下腰看着福满问道,怎么摔成这副德性了? 福满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躺在地上哼哼,朱钰看这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便大步迈入房间内,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朱钰刚进入房间,映入眼帘的就是阿默半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拍打被子的样子,一下又一下,动作间带着明显的怒气。 福满让你睡地上?朱钰试探着猜测道,你气不过就把人扔出去了? 阿默听到朱钰的声音,动作僵了一下,慢慢转身看向朱钰,随即又低下头,看向被子的某一处,不肯再回头了。 少爷啊! 在外面缓过劲的福满哀嚎起来,您可千万不要让我跟他住了啊!就我这单薄的身子,早晚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他给打碎了! 去去去,就你长着嘴会说?你这身材还单薄?你不欺负人人能把你扔出去? 朱钰没好气的说着,他本来是想让福满监视一下阿默,昨晚上的黑衣人实在让他放心不下,他后来又去送了饺子,发现阿默所在的柴房门口有一个不是很清晰的脚印,那可绝对不是他鞋底的花纹样式。 前世里阿默怎么能联系到那么多山贼本来就是个疑点,现在又来这么一出,不得不让朱钰起了戒备心,这才想到了让阿默住在自己身边,并且让福满监视的法子。 可是这刚搬进来就闹这么一出,再让阿默住在福满这就困难了,就算福满迫于他的压力,表面上不去动阿默,但背地里总会搞出点事情来,到时候要是惹怒了阿默,直接提前把他们全家灭门,那朱钰可就是前功尽弃了啊! 要不然朱钰迟疑着说道,阿默你跟我住一起,就住我房子的外间。 少爷您想什么那!福满听到朱钰这么说,硬是强忍着剧痛开口喊道,您外间连贴身丫鬟都没住过,怎么就让这小子去住了? 哦,你还说呢,那我这是拜谁所赐?朱钰一肚子气,恨不得取来马鞭往福满身上抽几下,要不是福满惹事,他用得着让阿默和自己住一个房吗?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看着阿默心里也会更安心些,阿默也不至于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山贼联系吧?再说了,若阿默真的与山贼勾搭,他到时候便可以人赃并获,抓个正着了。 不过阿默是真的这么恨他,恨的要与山贼勾结杀他全家满门?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值得让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 朱钰正想着,却不经意间对上了阿默的眼神,还是那一如既往的湛蓝,明明是清澈如天空的颜色,却让人看不透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走吧,去我那里。朱钰莫名的心慌起来,转身说道,被子脏了就不要了,我找人给你拿床新的。 虽说朱钰说了不用阿默带着被褥过来,但阿默还是坚持着把那床有着一个脏污脚印的被褥抱了过来,朱钰见阿默如此,不好再说,也懒得管,只得一头扎进里间躲着。 真是,也不知道自己在怂什么。朱钰在房间里踱步,心烦气躁,原本今个还有些账本要看,此刻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了。 这折腾了大半个上午,朱钰腹中空虚,不能继续在房间里躲着了,他左思右想,硬着头皮走出里间,准备去找厨房要点饭菜填填肚子。 一走到外间,朱钰就见原本坐在小凳上的阿默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紧张又局促,竟然还有些期待。 你没事去做吗?朱钰刚说完便觉得不妥,自己是他的主人,主人没给安排活,他自然是无事可做。 果然,朱钰说完这句话后,阿默便低下了头,站着的身体都有些僵了。 朱钰忽然觉得后背一凉,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会不会惹这位爷生气啊,现在这人可是和他住在一间房,要是怀恨在心,晚上给他脖子来上那么一刀,那他可就小命不保了啊! 分卷(5) 咳咳,没事,你就在这呆着,我去找福满 朱钰还没说完,就见阿默一下子站在了他面前,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不悦。 你做什么?这可把朱钰给吓了一跳,你不会生气了吧?我没说什么啊? 阿默摇摇头,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神很是坚持。 你不会是要我找你办事吧?朱钰勉勉强强的理解了阿默的意思,可是你不会说话,我是要找福满让他向厨房要饭菜的,你这 阿默眼神有那么一瞬间落寞,但又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朱钰放在外间做样子的文房四宝,直接上手把朱钰带到了桌案前。 你要我写下来啊?朱钰哭笑不得,他突然觉得阿默有那么点点的可爱,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性子有时候倒是很像小孩子。 阿默点点头,伸手拿过砚台为朱钰磨墨,朱钰笑着接过笔,刚准备写下第一笔,手却猛地停住了。 你你会磨墨,会写字?奴隶怎么会学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要猜猜阿默的身份的?求收藏求评论呀呜呜呜~ 第7章 波澜 阿默被朱钰这般质问,眼眸颤了颤,低下头去,似是不敢再看朱钰。但朱钰却不依不饶起来,他抓着阿默的手,硬是把笔塞了进去。 说不了是吧,那就写下来。朱钰把宣纸刷的铺平在阿默面前,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自是留你不得了。 阿默听朱钰这样说,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他握着那支笔,又看了看朱钰,手刚伸到纸上,又猛地收了回去,一个比朱钰高了快两个头的男人此刻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那般的紧张和不安。 不写是吧?朱钰声音冷了几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他一把拉住阿默的手腕,大步的朝门口走去,你现在就从朱家出去,再也不要回来了! 谁知朱钰还没走几步,就被阿默直接给扯了回来,随即有什么微凉的东西放在了自己手心,他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小小的狼牙,被一根皮绳绑着,做成了项链的模样,从皮绳的磨损程度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朱钰莫名其妙,刚想继续问下去,就见阿默已经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字,他凑过去一看,是个海字。 海?朱钰原本还不明白阿默写这海字是什么意思,但却在看到手心里那枚狼牙后恍然大悟,怪不得阿默的五官和眸色如此特别,他竟然是海淮国的人! 朱钰所在的沧黎城,是云宁国的边城,因为身处交通要塞,各个国家的人见得不少,但这海淮国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沧黎城里的。不仅仅是因为海淮国离云宁国甚远,最主要的原因是两国在十年前不知为何交恶,如今更是是敌对国家,云宁国国主下令国内绝对不许有海淮国的人存在,一旦发现,必会格杀勿论。 而这狼牙,据说是海淮国人爱好佩戴的饰品,生有男子的家庭,从孩子一出生父母就会带他去狩猎,然后将捕到猎物的獠牙拔下,做成饰品送给孩子,希望孩子能够一生勇敢坚毅。 你怎么会是朱钰现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就提防着阿默,如今事情却更为棘手,若是阿默是海淮国人的事情被外人知道,那可不用阿默动手,那官差自会上门灭了朱家满门,并且判个通敌叛国之罪! 眼下最好的办法,应该就是快快把阿默赶出去,免得引火上身! 似是猜到了朱钰的想法,阿默眼神黯淡下来,他看了朱钰许久,伸手拿回那枚小小的狼牙,往门外走去。 就这么走了?朱钰愣住了,他看着阿默就快要走出门外,身体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动了,他一把抓住了阿默的手。 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万一万一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追责到我们朱府头上那怎么办?朱钰可算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正当理由,说话声音也有了底气,反正你不能走,你得呆在这,别给我出去惹事。 阿默闻言,身子一僵,停在了原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杵在那里干嘛?回来呀!朱钰怕阿默真走了,又拔高声音说道,再说了,离了朱家,你还能往哪儿去? 阿默转过身来,脸上表情错综复杂。他大步走到朱钰面前,把那枚狼牙重新塞回朱钰手心,朱钰则是一脸懵逼,你干啥?难不成是要把这送给我? 阿默微微点了下头,并示意朱钰把狼牙收好,朱钰心道这东西可是棘手山芋,可不能要,连忙又推回去,阿默又坚持着推过来,两人你来我往,正僵持不下,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少爷!你在与他做什么! 二人转头看去,只见福满端着一托盘饭菜,满脸惊恐的站在门口。 咳,你不该看的东西别看,不该管的事别管。朱钰怕被福满看见那个狼牙项链,只得把它收到袖子里,我其实就是准备让阿默去帮我找厨房要饭菜而已,正好你送来了,那阿默就不用去了。 可是你们两个福满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他家少爷一个凌厉的眼刃飞了过来,只好闭嘴,默默的把饭菜放到了桌上,识相的准备退下。 等等,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是昨天摔狠了,身体不舒服吗?想着福满也是从小伺候自己到大的,还是得关怀一下,毕竟昨天看起来摔得也不轻。 倒也不是我起不来我一大早就去厨房等着了。福满揉了揉脸上被摔青一块的鼻子,是祝家的祝老爷今个上午过来了,正在会客厅跟老爷谈事呢,说是中午还要留下来吃饭,老爷不敢怠慢客人,吩咐厨房要好好准备,厨房便从早上一直在忙活,也就耽搁了少爷您的早饭。 祝家?那文林是不是也过来了?朱钰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怎么没见我爹过来叫我?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到文林了,正好有些账目上的事要向他讨教呢。 这福满为难的摸摸脑袋,大概是老爷知道少爷您对生意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怕是叫您过去,您都会找借口躲着吧。 那是以前,现在我可是答应了我爹,要好好学习做生意的要领,怎么可能还像过去一般散漫,我这就过去见客。 朱钰整了整衣服,顺手指了一下刚才福满送过来饭菜,这个就让阿默吃了,你可不许抢。 可是少爷,老爷并没叫您过去,你要是擅自前去,老爷会不高兴的哎!少爷!您要是非得过去,带我一起呀!福满话都没有说完,就见朱钰直接跑出了门,怕是怎么叫都听不见了。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地方得了少爷的青睐,如今少爷对你倒是比我这个贴身小厮都要好了!福满愤恨的瞪了阿默一眼,往地上狠狠跺了一脚,转身走了。 而站在原地的阿默,安静的拿起刚才写着海字的宣纸,揉成一团,丢进了房内的火盆里,火苗迅速吞噬了薄如蝉翼的纸张,只剩下些许飞灰,融进了燃烧着的火炭中,消失不见了。 *** 朱钰刚走到会客厅门口,就见大门紧闭,不禁纳闷起来,这□□的,宴请宾客,好端端关个门作甚?他刚准备上前敲门,就听一声怒喝从门中传出: 祝绅!如此丧德的事情,你怎么开得了口! 这声音朱钰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爹,朱府的朱老爷子。只不过祝家到底是说了什么,才让一向礼貌待人的爹爹如此动怒? 朱老爷,不要生气嘛,这不是天大的好买卖,这才来找您商量。另一个人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听着有几分耳熟,应该就是祝家当家,祝绅祝老爷了。 什么天大的好买卖?我们云宁国与海淮国交恶甚久,你竟然叫我私卖火药给他们?这火药可是管制货物,若是被海淮国拿来制作武器对付我们云宁,那我岂不是千古的罪人! 朱老爷,你也不必如此激动祝绅说道,我只是前来与你商议而已。 妈妈呀,这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啊!祝家竟然要求爹爹私卖火药给敌对国?这不是叛国通敌的大罪吗!朱钰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怪不得爹爹不让他见客,看来是早就知道来者不善了。 不过文林他知道这件事吗?他若是知道,会不会阻止他爹呢?朱钰正想着,就听到屋内传来了好大的响声,像是有人把桌子掀了,东西乒里乓啷掉了一地。 道不同不相为谋!别说是一箱黄金,就算海淮国给我一车,我朱某也不会做这等事!祝老爷,您请回吧,若您以后再跟我提此事,休要怪我不顾及往日情分,直接上报官府! 朱老爷,您话既然说到这份上,祝某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了,还以为我们两家一向交好,朱老爷能够援助我祝某,谁曾想竟闹到今天这种局面,祝某就此告辞。 门被一下子推开,朱钰想躲也来不及,只得尴尬的站在门口,向脸色不佳的祝老爷行了个礼,祝老爷也没想到门口有人,皱着眉看了朱钰一眼,便快步走掉了。 朱钰小心的往房内看了一眼,只见满地杯碗狼藉,他爹坐在椅子上喘着大气,屋内再无旁人,应该是谈话时把侍从都赶出去了。 看来祝文林并没有跟过来,朱钰松了口气,他可不想看到祝文林也和他爹一道做些违背良知的事情,不过若是祝老爷一意孤行,回去逼文林与他一道与海淮国勾结,连累文林也犯下大错,那可就不好了! 不行,朱钰心道,我明日得去告诉文林,劝劝他爹才行,现在事情还没发生,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一旦祝老爷与海淮国私通违禁货物,那可就是条不归路,只要被发现,那可就是死罪一条!文林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定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蒙冤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瓜吃的我觉得比晋江的小说都要精彩啊 第8章 反目 朱少爷您稍候,我家少爷一会就出来。 朱钰打听到祝绅今日不在祝府,便急急忙忙刚用了早饭就赶到了祝家,想要跟祝文林见一面。谁成想他来的太早,祝文林还未梳洗,他只得在前厅等祝文林出来,他此刻心中忐忑不安,他就这么冲动过来,根本没想好待会该跟祝文林说些什么。 小厮这时为朱钰端上一杯茶,朱钰心中有事,拿起来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大口,没想到这茶水滚烫,下一秒就让他立马吐回了茶杯里,小厮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跪下求饶,我家少爷一直习惯喝九分热的茶水,是奴才一时疏忽,忘记问朱少爷您的习惯,实在是罪该万死! 你家少爷什么舌头啊,这不得烫层皮下来?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的?朱钰被那茶水烫的龇牙咧嘴,舌头火辣辣的疼,他一向只喝温热的茶水,稍微热一点的都会觉得烫的不行,是出了名的猫舌头,今天算是栽在祝家了。 那小厮早就听闻过朱钰的坏名声,看着朱钰这般样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他一把抱住朱钰的腿,哭嚎起来,朱少爷!您要打要罚我都认,只求您给我留一口气,我还要伺候我家少爷,现在还不能死啊! 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说要罚你了?赶紧给我松开!朱钰本来舌头就疼,小厮又突然来这么一下,心情更是烦躁,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靠他这么近,更何况又是个陌生的小厮。 我再说一遍,你松手,再不松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朱钰又重复了一遍,那小厮却依旧不撒手,他少爷脾气顿时上来,一脚踢翻了那小厮,小厮应声倒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朱少爷好兴致,一大早就在我府上教训我的贴身侍仆,果真是少爷风范。 祝文林不温不热的声音传来,朱钰闻声望去,只见祝文林披着一件素色的外袍,正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朱钰。 不是,文林,是你这小厮他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惹朱少爷生气!请少爷不要怪罪朱少爷!少爷请责罚我吧! 朱钰还没说完,那小厮就带着哭腔抢先打断了他的话,在地上哐哐磕起头来,朱钰只觉得自个脑瓜子也跟着在嗡嗡响,现在这副情景,分明就是恶少爷仗着家世在别人家耀武耀威,简直就是戏台子上的经典剧情嘛! 文林走进屋,在屋中雕漆的红木椅上坐下,没去看朱钰,只是看向那小厮,开口问道,你做错了什么事,竟惹得朱少爷如此生气? 奴才端的茶水,烫到了朱少爷奴才真不是故意的!还请少爷责罚!那小厮声音里带着哭腔,听起来恐慌至极,任谁都会认为是朱钰刚才对他做了些什么,才把人吓成这样。 原来如此,竟是因为一杯茶。祝文林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杯,看了一眼朱钰,悠悠说道,朱少爷向来喝不了这么热的茶水,的确是你疏忽了,叫人重新端一杯来,下去吧。 小厮应声忙不迭跑了,而朱钰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觉得头大如斗,他本来就因为昨晚偷听到的事心烦意乱,又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此刻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么一大早的,是有什么要事?祝文林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冷淡的看了朱钰一眼,开口说道,怕不是专门来教训我的侍仆吧? 当然不是!朱钰慌乱极了,他没想到今天祝文林不似往日般亲和,言语中更是透出了些许冷漠疏离之感,让他根本不好开口说昨晚祝绅的事。 那是什么事?祝文林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眉宇间微微皱起,眼下有青黑,整个人显出疲态,看来是昨晚并未休息好。 昨天你爹来我家了,朱钰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开了口,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我爹说有要事与朱老爷商议。祝文林看向朱钰,语气并无波澜,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那你知不知道,你爹说的要事可是朱钰声音低下去,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之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劝劝你爹,千万不要走错路了。 分卷(6) 朱大少爷好气派,祝文林闻言,冷笑一声,语调拔高了些,似乎带上了些怒气,这一大早上不仅教训了我的下人,现在又想来管教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朱钰万万没想到一向以礼待他的祝文林今日会如此反常,吓得他直接往后退了两步,我是关心你! 人人都说关心我,又有何人真正懂我想要什么。祝文林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他站起身来,与朱钰平视,你有没有问过我,我需不需要你的关心?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朱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祝文林的衣袖,开口说道,我们是朋友啊!我关心你难道不应该吗? 朋友?祝文林轻笑出声,你何曾把我真正当过朋友?你何曾真正了解过我? 祝文林这句话,带着讽刺和疏离,就像一把冰刃,直接刺伤了朱钰的心,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朱钰一直把祝文林当做自己唯一的朋友,祝文林永远是翩翩公子,温润有礼,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朱钰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祝文林竟会对他如此冷漠,甚至还有些许厌恶? 文林,虽然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我先向你道歉,我今天过来不是想要教训谁,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希望你能跟你爹好好谈谈,有些生意是真的不能做!会牵连到你们一家的!朱钰说着,见祝文林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话已至此,既然你心情不好,我就先走了。 朱钰刚走几步,就听祝文林在他身后淡淡开口, 不喝茶了? 朱钰转头看向祝文林,只见他面色苍白,眼睛里没了刚才的冷意,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疲惫,朱钰有些不知所措,这祝文林,刚才还跟他针锋相对,怎么这个时候,整个人却看起来如此脆弱? 见朱钰没有回话,祝文林移开视线,看向桌上的茶碗,轻笑一下,也对,你喝不惯我家的茶。 你到底怎么了?朱钰担忧的开口,从没见你这样过,是出什么事了吗? 真难得啊,人人嘴中说的纨绔公子,竟然也会关心我?祝文林笑着摇摇头,真羡慕你,你生来就含着金汤匙,人人都宠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爹什么都会依着你。 你也是啊,祝家也不是普通的小商户,你家可是跟我家齐名的啊。朱钰急忙说道。 算了吧!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祝文林突然发起狠来,一把抓起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下,白瓷茶杯顿时四分五裂,碎片溅的到处都是,把朱钰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 刚才那端茶小厮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见这满地狼藉,赶忙把手中的茶盘放到桌上,去扶着祝文林坐下,祝文林因为刚才的动作胸口剧烈起伏,口中喘着粗气,连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朱少爷,您也看见了,今个我家少爷身体不适,实在不方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小厮表情很是气愤,转头看向朱钰,直接下了逐客令,大概是觉得朱钰害的他家少爷成了这副模样,想快快赶人走了。 朱钰站在原地,本来还想说几句,但屋内的人看起来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心思,他讪讪转身,准备离开。 对不起。 就在朱钰走出房间的那一刹那,他隐隐约约听见了祝文林的声音,但当他转身时,房间门已经在他面前关上了。 刚才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朱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门内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再发出来了,他只得继续往大门走去。 今天祝文林如此反常,实在是让朱钰百思不得其解,他郁闷的走着,却发现今天祝府下人穿着十分素净,丫鬟头上连配饰都没有,每个人脚上还穿着白鞋,而且府中也十分安静,这奇怪的氛围就像是在守丧? 你们府上,是有白事吗?朱钰拦住了一个丫鬟,开口问道。 回朱少爷,今日是二公子的忌日,老爷规定,每年忌日,全府上下都要穿白衣,着白鞋,不得佩戴簪花首饰,以示对二公子的尊敬。那丫鬟回道。 我竟不知道朱钰心中一颤,我和文林相识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问过关于他弟弟的事 那丫鬟看着朱钰失魂落魄的模样,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朱钰独自沉吟良久,默默的往大门走去。 或许,不闻不问,才更是冷漠,这最恶劣的人,或许是我啊。 第9章 宿醉 朱钰自从祝府回来,就陷入了自我怀疑和反省中,他让厨房送了几壶酒,便闭门不出,画地为牢,把自己关在屋子整整一天,谁来叫都不应。 这可是把福满急坏了,朱老爷出门未归,府中没人敢管少爷,他去敲了几次门,可他家少爷都不出声,这要是朱钰在屋子里出个好歹,那他说不定会被朱老爷绑起来丢到荒郊野外去喂狼的啊! 少爷,您不出来,倒是也回我一声啊,您说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福满在门外嚎的撕心裂肺,朱钰只觉得烦,他仰头喝下一杯酒,火辣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脑子也变得混沌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竟会这么难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祝文林的冷漠疏远难过,还是更气恼自己对于祝文林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他嘴上说着祝文林是他唯一的朋友,可是却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朋友,他痛恨自己的虚伪。 或许,我是真的讨人厌朱钰瘫倒在地,喃喃说道。 你做什么!你这个卑贱的奴隶!少爷说过任何人不得进他的房间,就算是你也住在这房里也不行!你听见没有! 福满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朱钰迷迷糊糊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自己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逆光站在门口,夕阳的余晖全部洒在他身上,就像是他本身在发光一般。 朱钰怔怔的看着来人,烈酒让他思维迟钝,他一时半会没认出来人是谁,直到那人弯下身一把抱起来他,让他看到了那双独一无二的,湛蓝色的眸子。 阿默朱钰声音软软糯糯的,有些委屈的哼唧着,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 阿默僵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朱钰,摇了摇头,把他放在了里间的床上,开始给朱钰脱鞋子。 你说呀!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恨我以前拿鞭子抽你是不是?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朱钰醉了,完全忘记阿默不会说话,他又哭又笑,伸手去抓阿默的肩膀,这都是报应对不对?我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老天爷要惩罚我对不对?可是我已经再改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啊! 阿默闻言,微微垂眸,他去拉放在朱钰身旁的被子,想要给朱钰盖上。朱钰一个人在屋内几乎坐了一整天,阿默刚才抱他的时候感觉他整个身子都是冰的,再这么折腾下去,朱钰明天非要发烧不可。 或许是被子的温暖让朱钰感到了些许抚慰,他安静下来,噘着嘴犯起了瞌睡。阿默在床边看了朱钰好一会,确认他应该不会再闹,转身准备离开。 阿默别杀我好不好? 阿默如被雷击般定在了原地,他转头去看朱钰,神色极为复杂。 朱钰闭着眼睛,嘴巴里嘟嘟囔囔的,看来只是在说醉话。阿默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了房间。 *** 朱钰做了一晚上的怪梦,有一只长得和福满一模一样的鸡追着啄了他一夜,就在那只鸡马上就要追上他时,朱钰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觉得喉咙也干的像火烧一样,迫切需要喝水。 朱钰正准备翻身下床,就被床边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的福满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一掌拍了出去,福满哎呦一声倒地,在地上嚎起来。 少爷啊您可算醒了,您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福满就得去喂狼了啊! 行了行了,吵死人了。朱钰懒得理会福满,他径直走到小桌边,直接拿起茶壶就往嘴里倒,我爹可从来没把人扔到野外过。 福满撇撇嘴,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少爷,您可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您喝酒喝了一天,老爷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倒是要是也迁怒到我,那我可 你还没完了是吧?朱钰喝尽茶壶里的水,往外间瞟了一眼,轻咳一声问道,阿默呢?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鬼知道他去干什么了。福满根本不关心阿默的去向,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热毛巾给朱钰擦脸,谄媚的问道,少爷你饿不饿,早饭想吃什么? 我现在满嘴酸味,什么都吃不下。朱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脑袋里钝钝的痛,叫厨房熬点粥吧。 好,我这就叫厨房去准备。福满把毛巾放进铜盆里,刚准备走,就见阿默已经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餐盘。 阿默直接走到了朱钰面前,看都没有看福满一眼,直接绕过他把餐盘放在了小桌上,餐盘上是一个小瓦罐,旁边还放了一小碟片成片的腌萝卜。 这难道是你要端给少爷吃的吗?少爷怎么能吃这么没有品位的东西!福满刚准备开骂,就见朱钰自个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片萝卜,放进了嘴里。 现在的朱钰满嘴酸苦,腌萝卜刚好缓解了这味道,让朱钰的嘴里舒服了许多。 阿默接着打开了瓦罐上的盖子,软糯的米香混杂着肉香的味道顿时传了出来,让人食欲大开,朱钰觉得此刻自己饥肠辘辘,胃都饿得痉挛了起来。 阿默盛了一碗粥递给朱钰,朱钰忙不迭的接过,勺子都不用,直接喝了一大口,米粒鲜甜,颗颗分明,入口软糯。粥中还放了鸭肉,鸭肉与米粥完美融合,味咸而不过,油香而不腻,喝一口便唇齿留香,直接抚慰了朱钰宿醉后的肠胃。 你怎么可以会做饭,还可以做得这么好吃朱钰感叹一番,呼噜噜的喝掉一碗粥,这才发觉这罐粥是早就煮好,一直放到了合适的温度才端上来给朱钰吃,心里更是纠结起来。 他只不过稍微对阿默好了那么一点点,阿默却如此细心的回报他,他原本认为阿默是个冷酷无情,有仇必报的人,可现在看来,是他完全想错了。 如果他改变自己,一直对阿默好下去,是不是灭门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呢? 朱钰满怀心事,便停下了喝粥的动作,一旁的福满本来就对阿默不满,一看朱钰停了下来,以为是朱钰被腻着了,连忙喊起来,看看你做的什么东西就给少爷吃!好好的白粥里竟然放肉,这是什么奇怪的吃法!还不赶紧滚下去领鞭子! 阿默扫了一眼福满,身子站在原地没有动,福满见阿默这样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大声吼道,听不见吗?嘴巴是哑的耳朵也是聋的吗?快滚出去,别在少爷面前碍眼! 福满,你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朱钰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声音冷了几分,从前我纵着你,是看在你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面子上,现在你倒是在我面前都敢借着我的名义欺辱人了? 可是少爷,我对您是一片忠心,您为何最近却一直偏向这个买来的奴隶呢?福满委屈的不得了,伸手指向阿默,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你看他眼睛的颜色和模样,绝对不是我们云宁国的人!指不定是哪个窑姐和外国的恩客苟合生下的野种 啪!一记重重的马鞭扇到了福满的脸上,福满霎时嘴角撕裂,口中涌出血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朱钰,他从未想过他家少爷会对他施鞭子,整个人都傻了。 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朱钰这一鞭子虽说收了力道,但伤害还是不小,他转过头不去看福满,开口说道,你今天就长个记性,不要随便妄议他人的父母。 福满被刚才的一鞭抽到了地上,他缓缓起身,跪在地上,低声回道,福满知错,请少爷责罚。 刚才这一鞭子就算是罚你了。朱钰把马鞭放回原处,正色道,不管外界如何说我,有些事情是底线,绝对不可以触犯,你身为我的贴身侍仆,也要以身作则,绝不可再向以前一样。 福满低着头应了,他嘴角的血流了出来,滴在了地板上。福满用余光看向一旁的阿默,脸上有隐约的恨意。 你下去吧,去找大夫看看。朱钰背过身说道,我这是第一次这么重的打你,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直到福满出了房门,朱钰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福满可真是胆大包天,惹谁不好偏惹阿默,这要是又把人激怒了,又来一次灭门惨案怎么办? 你生气了吗?朱钰紧张的看向阿默,阿默虽然刚才没有做出什么过激动作,但气息明显急促了些,脸色也很不好看,看来是极力忍耐了。 他自小跟我一起长大,没被怎么罚过,是有点恃宠而骄,我今后会好好管教他的,我代他向你道歉。朱钰满怀歉意的对阿默说道,你又会写字,又会做饭的,父母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肯定不是福满说的那样。 阿默脸色缓和了些,蓝色眼眸看向朱钰,有一些不解,可能是不明白为何朱钰会如此在意他的感受,根本不像往常的作风。 我之前也挺混球的,做事也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感受,朱钰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觉得别人都要顺着我做事,可是昨天我才发现,我是一个多么惹人厌的人,我自认为最好的朋友,其实非常的讨厌我。 见阿默眼里的疑惑更重,朱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反正我昨天喝了一天酒倒是也想通了,我不能像以前一样混日子了,我得学着帮我爹做些事,我也该长大了。 说着,朱钰握住了阿默的手,一脸情真意切的说道,你愿不愿意在我身边做我的副手?做我的朋友? 阿默愣住了,湛蓝色的眼眸里清晰的映出朱钰此时的模样,他看着朱钰,缓慢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计划通!朱钰内心乐开了花,果然对付老实人这一招最管用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得知一个up主因为疾病和饥饿在出租屋里去世的事情,心里很是难过,希望他重生到一个幸福的家庭中,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草莓和饺子,父母超级爱他。 分卷(7) 对了,我有点想法下一本开都市幻想类型的文,就是那种单元剧一样,由很多小故事拼起来的,有一条大主线,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看呀,等有时间就把文案和设定写一写放上来。 第10章 大雪 朱钰这几日心情不错,一是不用再担心阿默的事,二是朱老爷出远门未归,没人再逼他看那枯燥无味的账本了,他逗鸟赏鱼悠闲了几日,实在是快活。 唯一让他担忧的就是自从那日后祝文林便对他避而不见,朱钰上门几次都被拒了回来,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罢了,或许这段日子不去招他比较好。朱钰自我安慰道,心里却琢磨起今日的午饭该吃些什么。 不是朱钰嘴馋,而是阿默做饭的手艺那可是真好,别看阿默那略显粗笨的大块头,做起菜来却是真真的好吃,而且有时还会做朱钰从未吃过的菜色,一下子就俘获了朱钰的胃,每天都眼巴巴的等着阿默给他做几道菜。 而阿默倒也像春风化雪一般,虽说表面冷漠但对朱钰的要求几乎是来者不拒,只有一点,阿默每天要自己出去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能回来,朱钰原本还问问阿默究竟是去哪,可阿默就只是在纸上写了备菜,别的一个字都不多写,朱钰只得作罢。 不过阿默回府时手中的确会提些东西,有时候是野鸡,有时候是不知名的植物,有一次竟然还提了条四脚蛇回来,可是把朱钰吓个半死,只不过这些东西经过阿默的手后都变成了美味佳肴,朱钰先前膈应后来吃的比谁都欢,久而久之也就不在意了。 福满依旧是看不起阿默,经常给朱钰打小报告,说些阿默的坏话,明里暗里都是要朱钰把阿默赶出去,可朱钰还好不容易扭转命运,把自己未来的仇人变成了侍从,正是得意的时候,怎么肯听福满的,福满也就越发讨厌起阿默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朱老爷出门已经有一周了,仍是没有回来,要是按往常要晚回家的话,朱老爷早就修书告知家里了,但这次行商音讯全无,实在是有些反常,朱钰虽说对生意上的事不太关心,但出去压货的毕竟是他爹,他托人送了几封信过去,却一直没有回应,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生怕出了什么事。 少爷大事不好啦! 这天朱钰正在用早饭,就见福满满脸是汗,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他心里当即咯噔一声,面前的饭顿时不香了,慌忙问道,出什么事了?是我爹他出了什么事吗? 老爷那还没有消息,但是我们刚进的一批货出了问题!福满语调都紧张的有些变了,有人举报我们与海淮国私下通商,说货是从海淮国进的,现在货和送货的伙计都被官府扣了! 什么?海淮国?朱钰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国主早就下令禁止与海淮国通商交易,违者都是死罪,我们怎么敢呢! 就是说啊,进的货也是普通的绸缎而已,走的商路跟海淮国一点都搭不上,也不知是何人举报,现在我们铺面上上不了货不说,这传出去也不好听,这可是等同于通敌卖国的大罪呀!福满满脸愁容,向朱钰说道,现在有好几家店面的掌柜等着见您呢,您看是什么时候见啊? 见我做什么?我从来都没有管过账啊!朱钰连忙摇头,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解决呀! 可是老爷现在不在府上,能拿主意的只有少爷您了!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要是处理不好,肯定会影响到朱家的生意呀!我们起码得等到老爷回来,绝对不能捏了把柄啊。大概也是因为在朱府呆久了耳濡目染的缘故,福满倒是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朱钰愁的直挠头,这账本我也是这段时间才能看懂个七八分,突然又出这种事情叫我如何是好啊 朱钰此刻心中懊恼极了,他一向懒散,对家里生意不上心,朱老爷子宠着他,也没逼他学过什么,从小他就只是按部就班跟着夫子念书,生意场上的事基本不懂,偌大的家业全靠他爹一人撑着,上一世时直到被灭门的那天,朱钰都没有管过帐,但这一世却不一样,生活有什么地方已经变化了,可是朱钰却依旧没有做好准备。 不行,我得找人帮我。朱钰突然站起身来,随便抓了外袍披在身上,大步往门外走去,我去找文林,他一向聪慧,肯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可是少爷,祝家因为上次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和我们朱府来往了,现在我们朱府又出了这等事,他们恐怕躲都来不及,怎么会给我们出主意啊!福满连忙拦住朱钰,少爷您三思啊! 我和文林是多年的朋友,他不会袖手旁观的!朱钰一把推开福满,倔强的往外走,他和祝文林打小的情谊,难不成就因为上次的事消散了吗,他绝不相信! 走出温暖的屋子,迎接朱钰的是刺骨的寒风和冰冷的飞雪,边城的凛冬,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疼,他咬着牙,轿子也不坐,硬生生的一路走过去。 有路人好奇这个在雪天里穿着华贵徒步的人是哪家的小公子,特意凑近去看,结果发现是朱钰后立马吓得落荒而逃,躲得远远的,要是换做往常,朱钰肯定要讥讽几句,可是现在他毫无心思,一心只想快点赶到祝府。 朱钰走的浑身都冻的发木,终于看见了祝府的大门。祝府大门紧紧闭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寒,门口也没有守门的家丁,朱钰犹豫了片刻,终于伸出了快要被冻僵的手,重重的扣了几下门环。 朱钰等待了一会,并没有人来开门,他又加了力道扣了门环,终于听到门里传来了脚步声。 这天寒地冻的,是谁过来找晦气 门被缓缓打开了,一个小厮嘴里嘟嘟囔囔的从门里探出了头,一看是朱钰,当即愣了,朱少爷?您怎么来了? 我要见你们家少爷,我有要事和他商议。朱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他不能在一个下人面前露怯。 这那小厮为难的说道,您还是请回吧,您前几次来少爷都说了不见您,今天肯定也是一样,您就放过小的吧。 我是真的有事,你家少爷自小就与我是朋友,你去通报,他一定会见我!朱钰急了,他现在心里犹如一团乱麻,只希望祝文林能帮他理一理,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朱少爷,您要与我家少爷说的事,我也能猜到几分,您看您家摊上这么个事,这要换做别人家,连门都不会给您开的。现在谁要是跟朱府走得近,都会摊上个叛国同党的名声,这罪名谁能担得起啊!所以我劝您,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对策,别在我们这浪费时间了。那小厮苦口婆心的说着,看样子是根本不打算放朱钰进门。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拦我了?朱钰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他一把抽出腰间的马鞭,抓住那小厮的衣领说道,我告诉你,我今天必须要见到祝文林,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朱少爷,您就是威胁小的也是没有用啊!您看这段时间您来了这么多次,少爷有一次说要见你的吗?而且现在您在门口这么大声音,少爷不会听不见的,他要想见您早就出来了,你就算把小的打死,少爷八成也不会出来看一眼的啊!那小厮并没有畏惧朱钰,反而是声嘶力竭的喊出了声。 朱钰闻言,怔住了,他缓缓松开那小厮的衣领,往后退了几步,忽然猛地往地下重重的抽了一鞭! 妈妈呀!那小厮吓得立马躲进了门内,以为那一鞭子是冲着他来的,结果等了许久却没有动静,他小心翼翼的往门外看去,只见朱钰沉默着把马鞭别回腰侧,站在了原地。 跟你家少爷说,我今日便在这雪地里一直站着,直到他肯出来见我为止。朱钰看向那小厮说道。 不是,朱少爷,您这又是何苦呢那小厮看了看朱钰,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退回了门内。 天实在是太冷了,朱钰的耳朵冻到没有知觉,双颊僵硬的像冰块一般,他在原地搓了搓手,捂住了耳朵,想要让双耳暖和一些,可是他浑身早就被冻透了,做这些都只是徒劳罢了,根本没能让自己感受到一丝温度。 以前爹常说,有钱有势的时候,不用你去找别人,别人都会巴巴的上赶着来找你,你身败名裂时,就算是你去找别人,别人都会当做没看见你。朱钰也不是不懂这句话,但是他一直相信祝文林是不一样的,他是他的发小啊!他们一起长大的情谊,他绝不相信祝文林就这么舍弃了! 一定是上次惹他生气了,他才会不见他,或许就是那个小厮根本就没有通报,祝文林都不知道他来过,这才没有见他,一定是这样的! 朱钰实在是被冻的太久了,脑袋开始胀痛,他晕晕乎乎的,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似乎是有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文林你终于肯见我了 朱钰含糊不清的说完这句话,直接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正式消耗完毕尴尬一笑。 第11章 转圜 朱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头痛欲裂,四肢又麻又痛,应该是在雪地里冻得太久的缘故,屋内一片黑暗,只有外间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他试着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床喝点水,谁曾想脚刚踩到地,膝盖一软,直接摔到了床下去。 听到内室有响动,外间很快传来了脚步声,朱钰被摔得头晕眼花,不知道天南西北,都还没有做出反应,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朱钰就算再怎么瘦弱,也是一个快要成年的男子,能这样抱起朱钰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朱钰心下了然,伸手拽了拽来人的衣袖,小声叫道:阿默。 阿默顿了顿,转身走出了内室,朱钰失望的垂下手,莫名感到一阵委屈,但阿默很快又回来了,手中多了一盏小灯,看来是把外间的灯拿了过来。 朱钰这才发现房间的小桌上摆着一个熟悉的瓦罐,正是阿默平日熬粥用的,阿默先是伸手确认了一下瓦罐的温度,这才开盖盛了一碗,端到了朱钰面前。 米粥味道清甜,大概是因为放在罐子里太久,只有一点点温温的,口感略显厚重,但刚好满足了朱钰饥肠辘辘的胃,他喝了几口粥,心中不知为何难过起来,语气委委屈屈的说道:阿默,我是不是真的挺没用的? 阿默看着朱钰,默默的收回原本送到朱钰嘴边的小勺,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前段时间其实已经反省过了,我活的太过自我,太自私了,从来都没想过旁人会怎么样,我爹依着我,下人都怕我,真到出了事,连我认为最好的朋友,都不肯伸手来帮我。 朱钰越说越伤心,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爹到现在都没回来,你说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还能如何活下去呢? 阿默放下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坐到床边,让朱钰靠着他哭,这一天过的太过艰难了,朱钰需要好好发泄一场。 朱钰靠着阿默哭,心里觉得有那么些许的不可思议,一个月前,朱钰还是如此仇恨这个人,心里想着怎样才能杀了他,可现在朱钰却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依赖着他,朱钰会在某些时候很喜欢对阿默说话,或许是因为他不会说话,不会把朱钰的心事说出去,他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而且,不知何时,阿默的身形越来越硬朗,身上的肌肉线条也越发明显,可是阿默除了给他做饭买菜以外,也没见他怎么锻炼过,难道这就是种族优势? 想到这,朱钰有些嫉妒的掐了一把阿默的胸肌,可恶,手感是真不错啊。 阿默是没想到刚才还哭哭啼啼的某人此刻却上手掐了自己一把,当即懵了。朱钰看着阿默的表情,只觉得好玩,又上手捏了两下,阿默这才反应过来,跟被火燎了一样猛地站起身来,还往后退了两大步。 阿默的反应很是有趣,朱钰心情莫名愉悦其来,他故意拔高了音调,怪模怪样的说道,我饿了呀,阿默你快来喂我吃粥嘛。 可想而知,人离朱钰更远了。 朱钰大笑起来,双手锤床,却发觉胸口衣领处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伸手掏了出来,是一张折叠过的纸。 打开那张纸,上面短短写了一句话,安抚人心,寻找证据。 这是朱钰颤抖着抓着那张纸,脸上的喜悦瞬间扩大,他翻身下床,抓着阿默又叫又跳,阿默你看!文林并没有不帮我!他给我留字条了! 阿默站在原地,垂眸看向那张字条,脸上没什么表情。朱钰开心极了,在屋内转圈圈,我晕过去之前看到的人影果然是文林的,我就说嘛,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他怎么会这么绝情! 阿默无奈的看着朱钰在房间里到处跑,满脸都是如获至宝的兴奋,估计要不是现在是深夜,朱钰会立马跑出去到处宣扬。 不过阿默,你说这字条上是什么意思来着?安抚人心,安抚谁呀?寻找证据是说寻找我家并没有和海淮国私下通商的证据吗?朱钰稍稍冷静下来,开始研究字条上的内容。 阿默叹了口气,起身去外间取了纸笔来,写了字递给朱钰看。 掌柜?你是说白天说要见我的那些掌柜吗?证据也要找他们收集?朱钰挠了挠头,有些胆怯的说道,我很少与他们打交道,他们肯帮我吗? 阿默点点头,在纸上写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明白了。朱钰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说道,明日我就让店面的掌柜都来家里,我亲自跟他们谈。 *** 偌大的会客厅里,几个掌柜正襟危坐,忐忑不安的朝对方看去,他们都是昨晚半夜接到消息,让他们一早前来朱府商议,虽说前一日他们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就来找过朱钰,但直接吃了个闭门羹,谁知道今日他们家少爷怎么又想通了。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我们的大少爷跑到人家祝府门口闹了半天,最后给冻晕了让人给抬回来的!一个掌柜低声说道。 竟有这事?唉,朱老爷就是太宠孩子了,这朱少爷如此放任,怎么撑起朱家的家业啊。另一个掌柜叹气道。 你们还想着人家的家业,出了这档子事,我们会不会受牵连都不知道,我看啊,反正这朱少爷也是个不成器的,我们今日不如就此请辞吧! 你怎么能如此?朱老爷对我们有恩,如今朱老爷有难我们就要脚底抹油一拍即散?世人该怎么看我们?先前叹气的掌柜急了,大声驳斥那个提议散伙的掌柜。 分卷(8) 嘿,夫妻都要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我们就只是个合作关系,现在不撇清,以后可就难办啦,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掌柜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 哎呀,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 刚才还在争论的数人立马禁了声,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只见朱钰正打着呵欠迈进门,衣领松垮垮的,头发也是随便一扎就来了,整个人一副懒散的模样。 见过少当家。众掌柜站起身向朱钰恭敬的行了礼,但是看到朱钰这副模样,心中仍是犯起了嘀咕。 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叫你们来的目的,我也不说废话了。我这人你们也都知道,最怕麻烦,也不爱揽事,但是这次不一样,牵扯到我们朱家的根基,我也是左思右想了一晚上,这才想出点眉目来。 朱钰说着,觉得口有点干,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顺便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表情,果然,除了有那么一两个掌柜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剩下人的连眼神都没有给他,大概是觉得就凭朱钰的狗嘴也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不知少当家想出了什么妙招?一个掌柜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怀疑,我们几个都商讨了几日也没有想到好的法子,少爷竟如此聪慧,一晚上就想到了? 哦?你们也商讨了?那不如来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在生意方面是初学者,自然比不上各位掌柜,若是你们说的法子可行,那我也不必献丑了。朱钰今日一改往常的傲慢,谦恭起来,倒是把掌柜们给弄懵了。 既然少爷愿意听,那我便来说说。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官府把我们压货的人带去审查,不如打通钱路,先把人保出来再说,否则屈打成招,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那个掌柜大着胆子说道。 有点意思,就是贿赂官员是吧?朱钰眉毛挑了挑,笑眯眯的说道,我们朱家平日里跟官家没少打点吧?以往有什么事都会有风声,这次一声不吭的就把人带走,必定是我们朱家的钱已经不好使了,现在再去送钱,只怕是泥牛入海,一去不回,更有甚者,直接反咬我们一口,安我们一个贿赂官员之罪,到时候我们怎么说得清? 朱钰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震惊之色一览无余,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的纨绔公子竟会说出这样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来,而且还无法辩驳,顿时失了言语。 朱钰看着眼前这些老掌柜讶异的模样,心中的得意之情难以言表,他昨晚可是和阿默讨论到快黎明,光是传话的纸都废了两个手掌那么厚,他可是有备而来,才不怕这些老头子们! 既然没人再发言了,那我就接着说了?朱钰扫了众人一眼,见没人说话,便开口问道,我就问一个问题,朱家究竟有没有和海淮国私下通商? 那是万万没有的!之前那个说朱家有恩于他的掌柜激动的站起身来说道,老爷一向遵纪守法,从不做走私的事情! 那么,这次的事情就可以定义了,是有人要陷害我们。朱钰笃定的说道,他一定是打通好了一切,就等着把我们朱家拖下水,让我们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隔日更了宝贝们,周末会尽量日更,新年前工作是真的挺忙的还是希望大家多多评论留言啊!给作者一个写下去的动力好不好~ 第12章 升堂 朱钰此话一出,举座皆惊,一位掌柜试探着开口问道,少当家这意思,是怀疑我们之中有内鬼? 不然呢?朱钰反问道,官府怎么会突然要查我们朱府的货,他们何来的证据? 不对吧,现在只是在调查中,若官府有确凿证据,应该早就带人抄家了才是啊?另一位掌柜皱眉说道。 那就说明,官府也对证据拿不准,朱钰在众掌柜的身上扫视一圈,压低声音说道,又或者说,官府不敢就这样轻易抄了朱府。 那依少当家之见,会是谁害我们朱府呢?一位掌柜看向朱钰,开口问道。 哎呀,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最近与我们朱府不睦的也就是祝府,必定是他们了!你们看啊,老爷一走,朱府就出事,不是他们能是谁吗!另一位掌柜直接抢先回答,语气十分笃定。 众掌柜纷纷议论起来,大部分人的意见都指向祝府,朱钰看着他们议论,没有说话,身子往靠椅上一靠,淡定的喝起了茶。 少当家,您怎么不说话啊?一位掌柜见朱钰只是喝茶不开口,有些急了,您说说我们该怎么对付祝家呀! 谁告诉你们就是祝家干的了?朱钰嫌弃的瞥了一眼那个掌柜,慢悠悠的说道,依我看,这鬼谁都有可能是,但是祝家的嫌疑是最小的。 怎么会呢?刚才那掌柜诧异的问道,祝家前段时间与我们交恶的事情整个沧黎城都知道了,他们是最有理由对付我们朱府的啊! 你刚才也说了,整个沧黎城都知道,祝家傻啊,风口浪尖做这事?朱钰对那掌柜翻了个白眼,据我所知,押运的货物一月前就订好了吧,那时候祝府和我们朱家关系可不差,他难道是未卜先知? 或许是早有预谋也不一定,另一个掌柜开口道,祝府与朱府不是一直都表面交好,内地里在生意上却你争我夺丝毫不留情面吗? 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但我宁愿相信祝府没有这么傻,这样的风口浪尖来搞事。再说了,朱钰轻眨了一下眼睛,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们的货运线路和货物一向都是机密,祝府若想从商路与货物方面下手,必然得有一个我们朱府内部的接应才行。 朱钰这话,是对在场的掌柜表现出了怀疑,今天到场的掌柜都是在朱府做了多年的老人,他们听朱钰这么说,连忙向朱钰表现出忠心,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对朱府的感恩,都是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朱钰听着都要打瞌睡。 好了,内鬼的事情我自会找人调查,我现在需要被调查的那批货物行商路线,你们下去整理好交给我,还有一点,这几日正常开业,要一如往常,绝对不可歇业避事,知道了吗?朱钰实在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打断了那些掌柜的发言,开口说道。 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们还要开业吗?一位掌柜担忧的说道,要是百姓议论我们怎么办? 官府都没说让我们关门大吉,我们怕什么?朱钰站起身,走向门口,直接打开了门,就要让世人看看,我们朱府,没做过亏心事,根本不怕鬼敲门! *** 一大清早,太阳还不是很亮,官衙门口的伸冤鼓就被人敲响,咚咚的鼓声传遍了整个街道,原本还在睡梦中的街坊百姓被吵醒,从窗户里探出头,想看看是何人击鼓。 伸冤啊,青天大老爷啊,我要伸冤啊。 少年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他满脸玩世不恭的表情,手里拿着鼓槌,又重重的敲了伸冤鼓一下。 有人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原本的瞌睡虫顿时跑了,惊呼出声,这不是朱府的大少爷吗! 没错,击鼓的人就是朱钰,他披着貂皮大袄,耳朵上带着耳捂子,大概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整个人穿着十分暖和。听见有人议论他,他还笑眯眯的转过去让人看,神态自若,看起来心情很好。 何人击鼓?一个衙役匆忙开门,衣领还有些歪,看来也是刚醒,并没做好准备。 我呀。朱钰整整衣服,笑着对那衙役说道。 衙役本来睡眼惺忪没看清楚人,现在再仔细一看,发现竟是朱钰,当即愣了,一时没说出话来,在心中揣测朱钰究竟是要来干嘛。 您看这天挺冷的,不如让我进去?朱钰见那衙役不说话,便反客为主,直接开口说道,得麻烦官老爷升堂了。 朱钰一大早击鼓鸣冤的事情顿时传开了,沧黎城的百姓把官衙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想看看朱钰到底要申什么冤。这朱家少爷平日里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是第一名,这样正经的样子可是第一次见,再说朱府出事城里也是知道的,大家也想听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朱钰正站在大堂里,安静的等着知府升堂。百姓在他身后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他全部充耳不闻,满脸安然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朱钰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知府才慢悠悠的走上厅堂,他看了一眼朱钰,开口道,堂下何人? 回知府老爷,小人乃朱钰,是朱福寿的儿子。朱钰恭恭敬敬的向知府行了个礼,出声回道。 朱钰?你之前说你要伸冤?知府皱了皱眉,你可是为了朱府与海淮国私自通商一事前来? 知府老爷英明,小人正是为了此事。朱钰笑道,不知调查了这么久,可有结果出来? 我们官府做事,岂能容你一介平民过问?这是大罪,必定要细细查案,你只需回家等消息就好。知府明显不想和朱钰说太多,言语里已经有了逐人之意。 朱钰听着,却没有走,他仰头看向知府,语气不卑不亢的说道,小人想知道,知府是如何给我们朱府定罪的? 你这话可不要乱说,调查结果未出之前,我们不会轻易定罪。知府赶紧说道,若真的定罪了,你们朱府可是要面临灭门的大难的! 知府老爷到现在都没有定下罪来,怕是证据不足吧?朱钰声音大了些,吐字也十分清晰,连围观的群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黄毛小儿竟敢质疑官府?当然不仅是口头举报,还有实质证据!知府急了,人言可畏,这要是被传出去,他头上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不知实质证据是什么?朱钰并没有慌乱,他直视着知府的眼睛,脸上虽说还带着笑意,但是却有了莫名的压迫感。 我们在你们朱府押运的货物里找到了只有海淮国才特有的兽骨镜!若不是你们私下与海淮国来往,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们押运的货物中?知府高声说道。 兽骨镜啊?朱钰故作惊讶的说道,我们朱府明明是运的元玥国的丝绸,怎么会有兽骨镜呢? 是啊,你说不上来了吧?知府以为揪住了朱钰的辫子,语气里带了几分得意,我看你是伸冤不成,反是要害了你们朱家啊。 怎么会呢?我既是说了伸冤,那就必然有冤。朱钰转向围观的百姓,开口问道,诸位,从我们沧黎城到元玥国需要多少天?有人能告诉我吗? 元玥国离沧黎城不远,往返也就四五天的路程。人群里有人回答了朱钰。 那么,从沧黎城到海淮国呢?朱钰又接着问道。 那可就远了,起码要半月左右,路上要是不耽搁的话,最快也要十天。 谢谢您的回答。朱钰微微点头,又看向坐在高堂上的知府,我们朱家这支商队,从出发到回来,也就七天的路程,根本不够去海淮国的时间,我们又是怎样拿到兽骨镜的呢? 这知府愣住了,没想到朱钰竟然抓住了漏洞,叫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人群此刻也开始议论起来。知府没法,只得看向一旁的师爷,师爷见状赶紧奋笔疾书,写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你们肯定是在中途就安排好了人,把货物运到了半路,然后再接过来!知府看了一眼纸条,大声说道,不要以为耍这种把戏就可以糊弄本知府! 行吧,就按照你说的,我们中途把货接了回来,那我想问一个问题,我们运兽骨镜回来干嘛?朱钰压根不慌,不紧不慢的说道,论镜子的畅销程度,兽骨镜远远不如我们云宁国的琉璃镜,而且我们云宁国又与海淮国交恶,谁有敢用这种镜子?我们朱府大费周章的把一个根本卖不掉的东西运到国内,是脑子不好使了?嫌钱赚的多了? 知府又一次哑了,百姓的议论声也更大了,还有人出言赞同朱钰,让知府好好审查,不要冤枉好人。朱钰看了看知府那如坐针毡的模样,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开口说道,知府老爷,我这还有一份证据,不如您看完再来定我们朱家的罪也不迟。 知府示意衙役把那张纸条呈了过去,他打开看了一会,眉头越皱越紧,他又看了眼堂下的朱钰,表情不自然的说道,看来此案有诸多疑点,本知府要好好再调查一番,日后必定给你一个答复,退堂! 那就等着知府大人的好消息了。朱钰笑着行了个礼,大步阔首的走出了大堂。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新评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啊!小小说一下朱钰不是对祝文林卑微,是真的从小长到大一起的真感情,只可惜害。对了今天我把新冠疫苗的最后一针打了,除了累和感觉肌肉疼痛其余没啥感觉,感谢我们强大的祖国呀~ 感谢在20210127 23:31:10~20210129 23: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遇见也很好听、3080889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遇见也很好听 4瓶;3080889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断交 经此一役,朱钰声名大噪,舌战公堂的事迹被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神,朱钰的形象一下子从纨绔公子变成了才辩无双的能人异士,直接成为了街坊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官府对外宣称是证据不足,很快便放了人。朱钰为了安抚,给那些被关押的伙计放了长假,又发放了体恤的银子,嘱咐他们休息好再回来上工,那些伙计对朱钰感激涕零,发誓会对朱府一辈子忠心耿耿。此举让那些原本不看好朱钰的掌柜也颇为触动,虽说没有大肆夸赞,但也在心中认可了朱钰。 旁人都觉得朱钰是有如神助,但朱钰自己知道,祝文林的字条给了他很大的希望和鼓励,再加上阿默一直伴他左右,在他对自己的想法犹豫不决时给予肯定,胆怯无助时给予提点,这让他在公堂上自信起来,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没有天赋,你看,只要是认真做起事来,自己还是很厉害的嘛! 分卷(9) 阿默你看,我爹寄来了回信,说是有一批货出了问题,需要返回去换货,这才耽搁了时间,再过几天他就能回来了!朱钰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捏着信纸在阿默面前又蹦又跳,我爹没事,这次也能顺利度过难关,实在是多亏了你! 阿默看着朱钰,眼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他淡淡的笑了笑,在纸上写道,是你聪慧,我并没有做什么。 你可别谦虚了,我可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你说你是怎么想到先给鞭子再给糖的做法的?若是升堂前送钱,八成就是肉包子打狗!幸好听了你的建议,在那知府下不来台时递上纸条,告诉他我已送了一千两到他府上,他这才顺水推舟,收钱放人,这招也实在太妙了! 朱钰说着,凑到阿默面前细细的看他,你跟我摊牌吧,你到底之前在海淮国是做什么的?以你的见识和谈吐,怎么会被卖为奴隶呢? 阿默清澈的湛蓝色眼底清晰的映出了朱钰好奇的模样,他的眼睫毛如羽翼般轻轻眨了眨,伸手拿过放在一边的纸笔,写了字递给朱钰。 那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厨子。 什么呀!朱钰失望的撇嘴,我看我是对你太好了,天天就知道糊弄我! 阿默看着朱钰的表情,没有继续再在纸上写字,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朱钰被阿默的眼神看的耳根发烫,连忙转移了视线。阿默那湛蓝色的眼睛实在是太犯规了,或许是颜色太过纯净的原因,朱钰总觉得阿默的眼神极其深情,可是深情这个词,又怎么能用到自己身上呢?阿默不讨厌自己就不错了,毕竟我之前那么对他啊。 对了,还得去谢谢文林呀!纸条可是帮大忙了!朱钰越想越慌,赶忙转移话题,唤来了福满,吩咐他准备一篮新鲜蔬果送到祝府,还嘱咐福满传话过去,等朱老爷子回府,他就第一时间去到祝府看望祝文林。 等朱钰安排好这一切,再一转身,阿默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朱钰松了口气,视线落到桌上那张写着厨子的纸,嘟囔道,谁信你只是个厨子啊不过你是厨子也好,是其他人也罢,只要别想着杀我就好。 *** 两日后,朱老爷子终于归来,虽说风尘仆仆,人也略显憔悴,但还好精神头不错,听闻朱钰用一己之力洗刷了朱府的冤屈后,先是震惊,后是喜悦,再后面就是怀疑,直接敲了朱钰脑门一记说道,臭小子,肯定找人帮忙了对不对?就你那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本事? 朱钰捂着脑门,故意嚎起来,痛死了痛死了,爹,您是要谋杀亲生儿子呀!你就这么见不得您儿子有出息么? 朱老爷子又好笑又无奈的看着朱钰,忍不住上手帮朱钰揉了揉,开口说道,口气软和了些许,这段日子,辛苦我儿了。 虽说现在的朱钰已经没有之前的害怕和不安,但听到自己亲爹的安慰,鼻子里还是涌上一阵酸楚,他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脸,开口道,爹你平安就好,其实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本事,有人帮我渡过难关,只是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我也去求助过文林,他也对我出手相助 祝文林?朱老爷子眉头微皱,声音也严肃起来,你去找过祝家了? 这反应明显还是对祝府不对付,朱钰说话也小心了些,我也是想到文林是我从小的朋友,他为人处世要胜于我,我这才 祝府不可再结交了。朱老爷子没等朱钰说完便打断了他,他们助纣为虐,通敌叛国,若我们朱府再与他们祝府勾搭,必定会被牵连! 爹!这么重的罪名不能乱安的啊!朱钰也是急了,声调拔高了些,就算是祝家一时鬼迷心窍贪图眼前利益,做了些错事,我们身为朋友,不应该去劝他们悬崖勒马,重归正途吗? 重归正途?你不看看他们肯不肯听你的!他们又何曾把你当过真正的朋友!朱老爷子一甩袖子,胸口剧烈起伏,看样子是动了气。 朱钰看他爹这样,赶忙扶着坐下,把手放到背上为他爹顺气。朱老爷子缓了一会,又开口说道,钰儿,你可知,我这次出去,是为了什么? 朱钰沉默着摇头,朱老爷子这次走的急,去的时间也久,他只知道他爹是去押货,其余一概不知。 祝绅对我说,边关动荡,海淮国正在大肆侵略,他们急需军火,我手下又有几个火药铺子,不如卖给他们大赚一笔。我拒绝他后,又觉得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便想着自己出去看看,钰儿啊,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朱老爷子说着,看向朱钰,眼里皆是悲戚。 朱钰摇了摇头,他已经有预感,他爹肯定看到了很凄惨的景象。 是难民啊,到处都有各个国家的难民,海淮国已经在与他周边小国交战,那些百姓苦不堪言,流离失所,只能拖家带口想要去寻一个庇护之所,那些难民为了口吃的,有的在路边卖儿卖女,一个烧饼就可以换他们的亲生骨肉,可以为了一袋糙米互相厮杀,遍地都是鲜血和尸体,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朱老爷子语气里很是痛苦,恐怕是又回忆起了之前看到的场景。 难道就没有人能制住海淮国吗?朱钰闻言也很是震惊,那些被欺辱的国家不能联手与海淮国一战吗? 钰儿,你把事都想的太简单了,各个国家的立场不同,又怎么肯轻易联手?就算是国主有心,也很有可能遭到朝臣的反对。况且海淮国本身就是人人善战的国家,兵力强盛,也鲜有国家能有敌手的。朱老爷子回道。 那为什么前几年海淮国与各国相安无事,这段日子却突然四处侵略呢?这必然有原因的吧?朱钰开口问道。 原因自然是有,恐怕最大的原因,便是海淮国的前国主,在前不久刚刚去世了。现在继位的是他的大儿子,前国主不喜杀戮,崇尚和平,但他这个大儿子野心颇重,一上位就想着扩张版图,这才到处发兵,这平静的日子,看来的确是过不了多久了啊。朱老爷子摇摇头说道。 爹,也许我们不用那么悲观,若海淮国真的对沧黎城发难,国主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边境还有戍边的将士,我们云宁国国力远远要比那些小国强盛,不会如他们一般毫无反抗之力的!朱钰见他爹忧心忡忡,急忙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朱老爷子叹气道,你不知那些海淮国的士兵是有多么残忍,被侵入的国家都被他们烧杀抢掠,我光是听那些难民描述都觉得头皮发麻,返程时生怕遭遇到海淮国的流兵,绕了路,这才耽搁了这么久。 朱老爷子说着,突然抓住了朱钰的手,厉声道,所以,你觉得祝家就为了那么点身外之物,就要贩卖火药给海淮国,大发战争财,这种叛国的行为,我们还能与他家结交吗? 朱钰低下头去,他听完这些后的确无法再去反驳他爹,他现在心中五味杂陈,难受极了。 我现在没有去上报官府,已经是看在我们和祝绅多年结识的情面上了,他们祝家若就此安分也罢了,要是今后还有发国难财的想法,我朱某人,必会第一个递交他们祝府的申诉状!朱老爷子的话斩钉截铁,一看就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是,儿子明白了。朱钰低声说道,不可再与祝府结交。 我知道你和祝文林感情甚好,这对你来说也是难事,你肯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为父很是欣慰。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也长大了许多,再过半月你也该及冠了吧?到时候就是要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这个家啊,就要靠你撑起了,也该是时候让你爹我歇一歇了。朱老爷子宽慰的拍拍朱钰的肩,开口说道。 只怕到时候,您不敢让儿子包揽家里的生意,因为怕赔死。朱钰嘴角扯出一个笑来,爹爹您还是要长命百岁的好,您要一直看着儿子啊,要不然我天天出错,把家底赔个底朝天怎么办? 好小子,你要敢把家底赔个底朝天,我就把你卖给砖窑去干苦力!朱老爷子故作凶悍,瞪着眼睛对朱钰说道,但扬起的嘴角出卖了他说的是违心话。 行啊,您舍得也成。朱钰冲他爹眨巴了几下眼睛,别到最后心疼的掉眼泪啊! 你这臭小子!朱老爷子真是拿朱钰没办法,直接被气乐了,用手指头戳了朱钰的额头一下,生辰那天,想要什么礼物? 我就想要爹永远陪着我。朱钰蹲下身,把头埋在了他爹的怀里,闷声说道,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好好说正经的,爹就在这呢,还能跑去哪里?朱老爷子只当是朱钰淘气,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要不给你说个亲,或者找个填房的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该为朱家开枝散叶了。 就我这样臭名远扬的,哪家的姑娘敢看上我啊?朱钰瘪着嘴说道,您先饶我几年吧! 好吧好吧,钰儿不愿意,那就算啦。朱老爷子笑呵呵的摸摸朱钰的头,真快啊,当年的钰儿就跟小猫一样那么大点点,现在也是长成比爹都高的男子汉了,你娘在天上看着,心中必定也跟爹一样高兴。 爹,我娘去了后,您怎么没再娶呢?朱钰喃喃问道。 因为,你爹我啊,再也找不到像你娘一样的女人了。朱老爷子神情柔和,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等钰儿也遇到这么一个人,就会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是2月2号哈~~ 第14章 猜疑 阿默莫名的遭到了朱钰的嫌弃。 本来阿默炖了一小锅牛肉,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间内等着朱钰回来,谁成想朱钰回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就往內间走去,阿默不知所措,刚准备跟进去,一个枕头便飞了出来,正中他的脑门,别说,还怪疼的。 你别过来!朱钰气哼哼的在內间喊道,你们海淮国的人没几个是好东西! 这带着偏见的话是从何说起?阿默一头雾水,满肚子问号。朱钰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再去惹他,阿默只得起身,想着出去让朱钰一个人在房间静一静。 等等。朱钰见阿默要出去,又别别扭扭的开口了,你先把今天的菜端过来再走。 闻言,阿默嘴角微微扬起,端起牛肉走入內间,只见朱钰趴在床上,手里正拿着他那枚兽牙项链,看的有些出神。 阿默把牛肉放在小桌上,看朱钰并没有理会他,心想也不好强留,便转身往外走,谁知朱钰却冷不丁开口问道,你们海淮国是不是特别喜欢杀人啊? 朱钰说完,又看向阿默,接着说道,你也喜欢吗? 阿默僵在了原地,他视线转向朱钰,表情复杂,他不懂朱钰说这话的意思,这罪名实在有些大,他郑重的摇了摇头,想要知道朱钰为何会这么说。 我爹说,海淮国人生性喜好杀戮,从小就会培养孩子狩猎,十岁的孩子都可以杀死一匹狼朱钰看着手里的兽牙,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也可以的,对吧? 这话颇具侮辱性,激的阿默快步走到朱钰床前,一把抓住了朱钰的手腕,迫使他看向自己,朱钰被吓了一跳,刚想挣脱,却发现阿默看自己的眼神急切又有些许愤怒,就好像是在否决自己刚才说的话一般。 朱钰见阿默如此,瞬间怂了,刚才的嫌恶模样荡然无存。他抽了抽鼻子,低声说道,阿默,我喜欢祝文林。 如此跳跃性的对话让阿默一下子懵了,他眼里充满了疑惑和惊讶,他不懂朱钰刚才的发言和喜欢祝文林有什么关系,两者仿佛是根本不相干的事情。但是朱钰刚才说的是喜欢?他喜欢祝文林?是哪种的喜欢?是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 我真的好喜欢祝文林,他从小都那么优秀,什么都会一点,样貌也好,为人处世也要比我好得多,我真的很高兴有他这样的一个朋友朱钰说着,声音里带上一丝委屈,可祝家为什么要和海淮国有牵扯呢?这样的话,我不就再也不能见他了吗? 阿默的手指逐渐握紧,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朱钰前面一进屋说的那番话只不过是迁怒而已,朱钰在乎的,只不过是再也见不到祝文林而已,这一点让他无端的焦躁起来,甚至还有些许的愤怒,他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又怎么会产生出这种情绪来,他怔怔的看着朱钰,心里各种情绪混成一团乱麻,怎样都解不开。 要是海淮国不发动战争就好了,这一切就都会像以前一样好好的,祝家也不会与朱府交恶,我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在家里找内奸阿默?朱钰正絮叨着,就发现阿默脸上表情十分可怕,那样子,就像是当初他在奴隶市场第一眼看到阿默的时候,脸上充满着戒备和冷漠,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一般。 可是自从朱钰把阿默从小巷里带回来后,阿默便再也没出现过这种表情,朱钰这才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是伤到了对方,连忙开口说道,我就是脑子糊涂了,我前面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在意呀! 虽然朱钰想要补救,但好像已经于事无补,阿默直接松了朱钰的手,快步走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关上了门,只不过手劲有些大,可怜的门板直接发出了砰的一声,感觉差一点门框就要裂了。 你造反啊!朱钰被这一声吓到了,我都向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嘛!也不知道是在生什么气!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我才是主人好吗! 可门外回应朱钰的,只有呼啸的寒风,阿默已经走远了。朱钰无奈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炖牛肉,夹了一块肉送进了嘴里。 咦,怎么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 朱老爷子说的没错,海淮国大肆侵略,他周边国家无一幸免,难以对抗,只能割地赔款自保,海淮国的胃口也越来越大,最近有消息称,海淮国盯上了更加遥远的国家,一时间人人自危,都害怕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云宁国在边境加强了守卫,沧黎城每日三次全程巡逻,外国游客和商贩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才能入境,极大的影响了国内外的通商,致使朱府的进口生意流水少了一大半,还好有本地的铺子撑着,足以维持平日开支,不至于出现赤字。 分卷(10) 朱钰的上一世直到他生辰那天,都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事情,他甚至都没有听过海淮国国主去世的消息,他现在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他自己当时没注意,又或者是因为他改变自己的结局,从而改变了历史? 阿默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虽说每天还是如往常一样给他做菜,但却有一种疏离感,朱钰提了几次话头,都被阿默无视,他也没办法生气,谁让对方是个不会说话的呢? 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又再一次听到了夜晚的猫叫声,是的,就和之前冬至时听到的一样。现在离春天还有段时间,他才不信有这么抗冻的猫,最重要的是,阿默出门的时间要比以前更久,让朱钰不禁再次怀疑阿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正是紧张时期,阿默毕竟是海淮国的人,若他真的和海淮国有什么联系可怎么是好? 朱钰正愁着,就见福满鬼鬼祟祟的跑进门来,看样子是有什么事要报告。朱钰瞥了福满一眼,无精打采的说道,有话快说,烦着呢。 少爷,我有大事要向您报告。福满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房内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最近那个哑奴,半夜偷偷出去过。 朱钰闻言,当下一惊,开口问道,此话当真?你不是胡编出来的吧? 千真万确啊!福满见朱钰怀疑,急忙说道,昨晚上都大半夜了,府上的人都睡了,我闹肚子,刚准备去茅厕,就看见那哑奴从少爷房间里出来,腾空飞走了! 还腾空?我看你话本看多了。朱钰听到这,直接白了福满一眼,阿默是个人,又不是孙猴子。 我说的是真的呀!就是直接跃到了屋顶,然后就不见人了!我昨晚等了好久他都没回来呢!我要是说谎,我就脚底长疮头顶流脓!福满一脸笃定,看起来真不像是在扯谎。 可是朱钰看向桌上的小篮,那里面放着阿默做好的桂花甜藕,他早上给我做好了菜,接着就去后厨帮忙了,他若真是一夜未归,哪来的时间给我做菜呢? 少爷,福满不知道您为什么就突然对那哑奴那么好,可是我想劝诫少爷,这捡回来的狼不是狗,是养不熟的!说不定哪天就要把主人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这哑奴万一是和山贼勾结,要找机会抢劫我们朱府呢?福满大胆猜测道。 又是山贼。朱钰经过上一世的惨痛教训,现在对山贼极其敏感。虽说他很早就认为自己已经改变了结局,但是毕竟生辰还没到,朱钰的一颗心还是悬着的,现在阿默又被指认说有异常举动,这让朱钰更加不安了。 今晚你带家丁守在院中。朱钰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说道,我会假装睡着,若阿默真的半夜出门,你就立马抓住他。 要是按不住怎么办?福满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那人会飞啊 你不会在他飞起来前就把他按住吗?朱钰直接往福满头上敲了一记,若是阿默真的和山贼有勾连,我们当即送官,但若是你胡说八道,我可要马鞭伺候了。 好!定不负少爷所托!福满听朱钰这么说,脸上现出喜色来,匆忙跑出门去,看来是去安排晚上的行动了。 阿默你这个人到底隐瞒了什么?朱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低声说道。 深夜。 朱钰早早就熄了灯,合衣躺在了床榻上,他已经想过了,若今晚阿默不出去,那他就不把福满说的话放在心上,但若是阿默真的出去了 外间静悄悄的,阿默似乎没什么动静。时间已经很晚了,朱钰等的眼睛都要合上了,刚准备打个呵欠,窗外却在这时传来了几声猫叫。 朱钰直接被这猫叫弄了个激灵,下意识看向外间。 外间有轻微的响动声,像是有人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朱钰只觉得浑身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底透,被背叛的愤怒和未知的恐惧感袭来,让他脑子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门似乎已经被推开了,外面顿时响起一阵嘈杂声,应该是守在门外的福满和家丁抓住了人,朱钰深呼吸了几口气,点了灯,缓缓走出门外。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朱钰站定,看向地上被五六个家丁按倒的阿默,轻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再有几章就得结束了~阿默的真实身份很快就要揭晓啦~ 第15章 关押 浓重的夜色中,火把的光芒映照出阿默的脸,他的身体的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又被火光照亮,再加上他那双异于常人的湛蓝色瞳孔,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亦正亦邪,光暗对立之感。 对了,我忘了你不会说话。朱钰的语气因为失望而倍感冰冷,他转身进屋拿来了纸笔,递给了一旁满脸得意的福满,开口说道,给他。 福满接过纸笔,直接摔在了阿默的面前,毛笔吸饱了墨,被这么一摔,墨汁直接溅了阿默一脸,他被几个家丁压在地上,别说是写字了,身子都动弹不得,他微微抬了下头,看向朱钰,表情漠然。 我问你,你今晚要去哪里?朱钰蹲下身子,与阿默平视,接着又对家丁说道,你们松开他,让他写字。 那怎么行啊!万一他又飞了,我们哪能抓住他! 福满急了,叫着想要阻止朱钰,但朱钰根本没有理会福满,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松开他。 朱钰的声音明显有被压抑住的怒气,家丁们见状也赶紧松开了手,阿默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沉默的站在原地。他并没有去捡地上的纸笔,只是静静的看着朱钰。 捡起来。朱钰开口说道,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听见没有,我们少爷叫你把笔捡起来!福满一脸轻蔑的对阿默喊道,这段日子他早就看阿默不顺眼,今天可算是出了口恶气,可是要好好的耀武扬威一番,要不是朱钰在一旁,他恨不得上去照着阿默的脸狠狠踩上几脚。 我说的是你。朱钰转头看向福满,眼里皆是寒霜,捡起来,递给他。 为什么是我福满这下可吃了个憋,他不情不愿的弯下腰,捡了自己刚扔出去的纸笔,往阿默的身上一塞,谁成想阿默并没有去接那纸笔,东西再次哗啦啦的掉了一地,笔杆子都被摔断了。 你这贱奴!少爷给你的纸笔你都敢不接?福满气的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给你脸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就只是个奴隶市场买来的下贱奴仆而已! 闭嘴!朱钰觉得福满的话无比刺耳,就算是阿默对他有颇多隐瞒,他也不想听到有人这样说阿默,他突然发觉自己早就已经不把阿默当作仆人来看待,至于阿默到底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是啊,为什么他要如此生气?要是以前的他,大概早就处死阿默了事,又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他到底想看到阿默写什么? 朱钰又再次吩咐福满取了新的纸笔,递到了阿默面前,阿默依旧是没接。朱钰只觉得心中的愤怒在逐渐扩大,难不成阿默之前对自己的那些关怀体贴,通通都是假的,一切就真的如福满说的那样,只想找寻机会和山贼一起洗劫朱府吗? 前世朱府被灭门时的惨状历历在目,那滚烫的烈焰仿佛到现在还在灼烧自己的皮肤,父亲临死前的话语,自己心口中刀时的剧痛,都像走马灯一样在朱钰眼前浮现,让朱钰越发呼吸困难,浑身发起抖来。 你写不写?朱钰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马鞭,缓缓指向阿默,还是说你想要尝试一下马鞭的滋味? 阿默站在那里,没有动,他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看样子是根本没有想写字的意思。朱钰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他高高扬起马鞭,准备往阿默的身上落下。 啪!清脆的鞭声响起,马鞭落了下来,只不过并没有落在阿默的身上任何一处,而是打在了离阿默只有几公分的地上。朱钰在鞭子落下的最后一刻,硬生生的改变了鞭子的方向。 把他关起来。 朱钰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他不想再看到阿默那双仿佛能摄人心魄的眸子,或者说是不想再看见对他有所隐瞒的阿默。 阿默被家丁带走的时候没有反抗,他甚至没有再去看朱钰一眼,火把的光芒随着他逐渐消失在夜色中,朱钰整个人都被黑暗所笼罩,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 再过一周便是朱钰的生辰,府中上上下下开始准备起来,往年朱钰的生辰宴都是颇有派头,府中要大宴宾客不说,还会请城中最有名的戏班子,还要请些外国舞姬来表演具有异域风情的舞蹈。 不过今年由于战争影响,外国的舞姬是请不到了,为了弥补,朱老爷子特地从主城请了些有名的歌姬,想着给朱钰的生辰宴助助兴。 宴席上的宾客自然是圈内人,朱老爷子每年都会按时送去请帖,想要和朱府做生意的商人自然不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上门祝贺的同时都会带上丰厚的礼物,所以每年朱钰过生日时,朱府收礼都会收到手软,仓库里堆都堆不下。 朱府忙的不可开交时 ,正是阿默被关押的日子,这些天朱钰每天都会叫人送纸笔进去,但是却从来都没见阿默写过一个字,阿默每日只吃很少的东西,其余时间就是靠着墙沉默的坐着,朱钰几次质问,回应他的只有阿默的眼神,朱钰看不懂那个眼神到底要表达什么,他很烦躁,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烦躁。 少爷少爷,您看这次的宾客名单,这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全是奔着少爷您来的,您看您多有面子啊!福满兴冲冲的跑到朱钰面前,递上名单,他这几日也是为了朱钰的生辰宴忙前忙后,倒也是尽职尽责了。 人那是奔着我来的吗?朱钰把那名单随意扫了一眼就推给了福满,那是奔着我爹,奔着朱府的生意来的,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嗨,管他们奔什么来的,见到少爷您不都要祝贺一声生辰快乐吗?福满收好了名单,开口说道,只可惜往年都会过来的祝府今年连请帖都没让送,看来老爷是真的生气了,不过祝府也是,怎么就敢陷害我们朱府,这下害的自己和我们朱府断交,生意也不好做了,真是自作自受。 你可不要乱嚼舌头,有什么证据说是祝府陷害的我们?朱钰反驳道,这几日我没心思去查内奸,我爹查的可有眉目? 这事还真有进展,我也是昨个才听说,老爷解雇了几个铺面的掌柜,好像就是因为上次那事,说是那几个掌柜吃里扒外,故意策划的呢!福满回道。 我爹有没有说那几个掌柜幕后是谁指使的?朱钰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这可就为难小的了,这样大的事老爷又怎么会跟我说呢。福满挠挠头说道。 这倒也是实话,朱老爷子能够走到今天的地位,自然也是有些手段,家中出了内鬼,是极其丢脸的事情,必然是不会大肆宣扬,朱钰自己都问过他爹好几次,朱老爷子都避而不答,那位卑言轻的福满自然也不会知道的比朱钰更多了。 罢了,朱钰叹气道,阿默他还是什么都不肯写吗? 那个贱奴,每日送去的纸笔看都不看一眼,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跟个石头一样动也不动,依我看,少爷您就直接把他丢去荒野喂狼,他若真是山贼的线人,被狼吃了,也对我们没有危害了不是吗?福满带着一肚子的怨气说道。 不可滥用私刑,福满,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阿默会飞的对吗?朱钰看向窗外,今天的天空阴沉沉的,压着厚重的云,那他为什么不离开这呢? 我们天天有人把守着,他能跑到哪里去呀?福满疑惑的看向朱钰,他想飞也飞不起来,少爷不想让他走,他自然是走不了的。 我不想让他走所以他走不了吗?朱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突然笑了,原来如此。 少爷您最近怪怪的,您就那么在意那贱奴吗?福满酸溜溜的说道,您之前不开心的时候都是因为祝少爷,如今倒是换人了。 我让你去查的事查了吗?朱钰直接忽略了福满这句话,开口问道。 少爷吩咐的事当然不敢怠慢,我们这几日天天守到快天明,都没有听到夜猫叫的声音,墙外也没有可疑的人,可能是察觉到什么风声了。福满说道,要不我们就把阿默送到官府,让官府好好查查,说不定就可以查出什么了。 没错,送去官府才是最妥帖的办法,阿默说不出来话,也不肯写,没有人知道他晚上究竟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但若是真的把阿默送到官府 福满,若我们要把阿默送到官府,那我们是以什么罪名呢?朱钰喃喃问道。 那还用想吗,必然是山贼同党,意图对朱府图谋不轨的罪名呗。福满回答道,放心,知府收了我们朱家那么多银子,一定会好好查的。 是啊,官府一定会好好查。朱钰说着,心中却没有轻松的感觉,他看向自己房内的那张小桌,那里原来每天都摆着一道阿默做好的菜,如今却空了好多天,正如此刻的朱钰,心中空落落的。 官府的刑罚多厉害啊,哑巴都能给逼出声来,到时候看那贱奴招不招!福满还在说着,朱钰却已不想听了,他挥了挥手,示意福满闭嘴。 送阿默去官府的事以后再议。朱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微闭上双眼,我现在,只想好好的过一个生辰。 作者有话要说:  调整调整,下次更新应该是5号哈。 第16章 离别 朱钰的生辰在腊月底,生辰一过,便是春风化雪,万物复苏的新年。这天一大早,朱府就挂上了象征着喜庆的红灯笼,门上重新刷了红漆,府中一片喜气,都在为朱钰的生辰宴准备着。 从早上开始,就有络绎不绝的礼物送进来,礼单念得福满嘴巴都发麻,前来道贺的人几乎都要把朱府的门槛踩断,原本宽敞的朱府这时也显得拥挤起来,后厨把提前备好的茶点果盘一波一波的送上来,让早到的客人们能在开席前垫垫肚子,朱府的仆人们也忙得不可开交,腿都跑细了。 分卷(11) 朱钰穿着一身新做的夹袄,领子上缝了一圈水光油亮的狐狸毛,即贵气又暖和。头发沾了发油细细梳过,用一顶金镶玉的发冠高高竖起,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朱钰的表情不够喜气,他僵着一张脸,有些木然的站在大门口,和前来祝贺的客人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今年还和往年有些不一样,往年的客人大多是冲着朱府的势力和财力来的,没多少人会真正关心朱钰这个人,但今年朱钰凭一己之力挽救朱府,倒也是让他出了名,今天到场的宾客有很多人都想一睹这改邪归正的纨绔公子,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所以前来向朱钰搭话的人就没断过,朱钰开始还有点笑脸,后来就整个人都木了,成了一个站在那里的桩子。 今天的天和上一世的一样,阴沉沉的,朱钰还记得那天,他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宾客刚送走就支撑不住,便早早的回房休息了,直到被热浪席卷他才惊醒,这才发现府中已变成了一片火海。 今天绝对不会和那天一样的,朱钰心道。上一世是自己疏忽大意,把阿默放任不管,这才酿成了大祸,但这一世,阿默就掌控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根本就不可能出去引山贼过来。 况且今日他又安排了几个家丁把守在关押阿默的房间门口,窗户都给钉死了,阿默就算是想送信,也根本没有渠道。 恭贺朱少爷生辰,今日少爷真是好气色啊,一个穿着阔气的中年男子笑着对朱钰说道,朱老爷子早就盼着朱少爷能够撑起家业,看前段时间朱少爷的表现,看样子朱老爷子的夙愿已偿,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这沧黎城的商界,以后还是朱家独大啊。 您客气了,大家都只是做点生意混口饭吃,我只是一个小辈,以后要请教您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望您能多多帮助我。朱钰礼貌的行了礼,开口说道。 朱少爷看来是真的长大了,这为人处世倒是长进了不少,那中年男子又细细看了看朱钰,点点头说道,倒是有点像祝家的二儿子了。 朱钰这段日子几乎是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祝文林,朱老爷不让他与祝家来往,身边的下人自然也不会去触霉头,朱钰也因为阿默的事情焦头烂额,一时间倒是短暂的把见祝文林的念头压了下去,但没想到今日竟会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祝文林,这让朱钰的心里顿时变得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要是今年祝家不做那缺德事,恐怕朱少爷您的生辰宴祝府还会是座上宾,可惜呀,一步走错,害人害己啊。也是朱老爷子念旧情,没去追究他们祝府的责任,不然啊,祝家全家获罪可是板上钉钉的事 您能闭嘴了吗?朱钰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那中年男子,刚才伪装的礼貌模样此刻分崩离析,您有证据吗?我们从来没说过上次的事是祝府做的,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难道不懂背后说人是非常下作的行为吗? 你那男子没想到朱钰说话会这么不客气,这门口处还有不少前来道贺的客人,朱钰的声音不小,很多人都听到了,实在是让他十分没有面子,他只得恨恨的瞪了朱钰一眼,然后便匆忙进了大厅,落荒而逃了。 朱钰已经比以前要收敛很多了,要是换做以前,他说的话要比现在更不客气。但是就算是现在的朱钰,此刻也不想在这门口听那些阿谀奉承,于是朱钰跺了跺已经站得麻木的脚,转身走进了门内。 朱钰避开人群,一路走到了关着阿默的小屋,开口向门口守卫的家丁问道,今天如何? 少爷您吩咐的事,我们自然不敢怠慢,您放心,连只蚊子都不能从屋子里飞出来!任他插翅也难飞!那家丁以为朱钰是在问他们的看守情况,赶紧展示出他们的尽职尽责来。 我不是问这个。朱钰皱了皱眉,下巴扬了扬,指向屋内,他怎么样? 您说那个哑奴啊和往常一样,安静的吓人,屋子里跟没人一样。好几次我们都差点以为他跑出去了,结果一看,人就在角落好好的坐着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家丁挠挠头说道。 这回答并不意外,朱钰每天听到的都是这样的,他曾经以为阿默会跑,会反抗,这小小的屋子根本困不住他,但是阿默却就如那家丁说的一样,每天都呆在屋子里,按时吃饭,到点睡觉,看样子根本没有要跑的意思。朱钰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一趟,开始还问些话,到后面却是相对无言了,因为就算是问了,阿默也不会去写些什么,更不会开口说话。 今天少爷也要进去吗?今个是少爷您的生辰,若是前厅老爷找不到您可怎么办?那家丁看朱钰有想进屋的意思,连忙出言提醒道。 若是我爹找过来,你早点喊我就是了。放心,我也呆不了多久。朱钰说完,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那几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自己也拦不住少爷,便老老实实的继续守门了。 朱钰走进屋内,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阿默,那窗子被钉住了,是打不开的,只能看到一点外面的景色而已,这屋子原来是下人的卧房,现在被朱钰用来关着阿默。屋子里还算干净,看来阿默每日还会自己打扫,但是屋内除了一张床和小桌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也不知阿默每日是如何度过的。 阿默,我又来了。朱钰走到阿默身边,也学着阿默看向窗外,今天是我生辰,我都要过来看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阿默表情木然,他没有看朱钰,而是继续看着窗外,仿佛朱钰说的话他听不见一样。 你说,我本来以为我们俩已经是朋友关系了,但却还是闹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朱钰轻笑一声说道,这么多天了,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累了。 朱钰见阿默没有反应,又开口说道,我想过了,等我生辰一过,我就放你出去。 闻言,阿默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他猛地转头看向朱钰,眼里满是探究,大概是不明白朱钰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把你送给官府?朱钰也看向阿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这么做。 朱钰说着,从袖口里拿出那枚阿默送给他的兽牙,也许我以后会因为这个决定后悔,但是我现在决定放你走,那就不会食言。 阿默双手握拳,他眼里有一抹痛楚闪过,他突然一把把朱钰抱在怀中,力气极大,仿佛是想要把朱钰嵌在身体里一般。 先说好,你要是之后做出什么对朱府不利的事,我还是会对你不客气的。朱钰的脸闷在阿默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还有一丝哽咽。 是的,朱钰哭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明明放阿默走是自己的决定,他却如此伤心,甚至比见不到祝文林还要更加难过一些。 以后就很难见面了吧?朱钰推开阿默,把头转向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阿默,这些银子你拿好,去做点小生意也好,回海淮国也好,反正别回来了。 没等阿默反应,朱钰说完话便夺门而出,他不想让阿默看见自己的眼泪,他好歹是朱府的大少爷,怎么能让人看见他如此脆弱的模样。 只不过他不该让人见的模样,阿默好像也见了不老少。 少爷?您怎么哭了?是里面那哑奴欺负您了?我们这就去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家丁看见朱钰红着眼眶出来,当即吓了一跳,急忙风风火火的要进屋给朱钰报仇,但被朱钰伸手拦住了。 跟他无关。朱钰抹去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生辰宴散了后,你们就不必守在这里了,去做你们原先的工作。 可是这人要是跑了家丁满脸疑惑,少爷这是要放人走的意思? 无妨,他会自行离开的。朱钰转身走向前厅,我也要好好的过一下我自己的生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快结束了,这几章要好好斟酌着写,下一次更新是7号。 第17章 噩梦 钰儿,你要早日成家成家后才能立业,这朱家的产业都要靠你靠你撑起来朱老爷子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此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但还是不停的对朱钰说着,朱钰无奈的撑着他爹的身子,准备把朱老爷子送回卧房。 少爷,还是我来帮您把老爷送回房吧,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还是得有主人去送送才好。福满颇有眼力见的从朱钰手里接过朱老爷子,朱老爷子酒意上头,完全没意识到扶自己的已经换了人。 朱钰点点头,吩咐福满务必要看着老爷睡下后才能离开,看着福满点头应了,这才前去大门送客。 今年的朱府的生辰宴办的真是不错,今晚上台子上唱的那出戏可是真够味,听说是请了主城的名角儿?那嗓子,可真是一个绝! 后面那几个舞女的身姿才叫曼妙,那小腰细的哟 怎么,你看上人家舞女了?听说这几个舞女都是朱老爷子特地挑选来给朱少爷做侍奉丫鬟的,你可不要夺人所爱啊,哈哈哈 朱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几个正准备离开的客人在讨论着今晚的宴席节目,朱钰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爹想做什么,但是他对那几个舞女是真的没有兴趣,不是说那些舞女不够美丽,是他自己觉得别扭,一点都不希望那些女人离自己太近。 或许是因为从小自己的娘就去了,身边没有什么女性的关系吧。 哟,朱少爷亲自来送客了? 一个眼尖的客人看见了朱钰,笑着说道,多谢朱府今晚的款待,让我们能品尝佳肴的同时更能一饱眼福,真是美哉。 这一向是朱府的待客之道,还望来年各位叔伯可以如往日一般照拂我们朱家的生意。朱钰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开口说道。 果然及冠后就是不一样,看着有那么几分样子了。那位客人赞许的看着朱钰说道,之前别人总说祝府虽然不及朱府家大业大,但有个好儿子继承家业,我看不然,咱们的朱少爷也就是年轻时贪玩了些,现在不也是一表人才的嘛! 我看那个祝府,也就是老二当的太久,想趁朱老爷不在时争个第一,谁成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可好,老二恐怕也做不长了!另一个客人插嘴道。 今天祝府送了那么几大箱礼物,朱老爷子连看都没看,就叫人搬库房去了,看来朱老爷已经是打定主意要和祝府断交了,祝府真是自作孽啊!先前的客人摇摇头说道。 这天也不早了,晚辈还是先送您几位上轿吧,最近这边城也不怎么太平,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朱钰打断了那几位客人的议论,笑着说道。 是是,朱少爷说的没错,这城外面可是在打仗的,说不定溜进来些敌人的散兵游勇,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商人可就倒了霉了! 那几个客人说着,拜别朱钰后纷纷走向门外,朱钰松了口气,又和侍从一起继续把后面的客人送出去,他现在只想让自己忙碌一些,不要去想别的杂七杂八的事,过完这个生辰,他就要和他爹一起掌管朱府上下了,他必须快点学会这些人情世故。 待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已是深夜,朱钰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肩,回到卧房里躺下,因为太过劳累的缘故,不一会便沉沉的睡去了。 等他醒来后,一切便会走向新的未来吧,一个他没有经历过的,没有阿默,没有祝文林的未来。 *** 快逃钰儿快逃啊 这声音仿佛从梦中传来,萦绕在耳边,让朱钰从沉睡中猛然惊醒,他从床上坐起,房间里没有点灯,目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 是噩梦吗?朱钰按住心口,刚才的声音让他心慌得厉害,根本没有办法再合上眼,他又怕黑,不敢下床去点灯,只得开口唤着福满的名字,想让守在房外的福满进屋来。 可朱钰叫了好几声,屋外都没有人回应,他刚才回屋前没注意到福满是否回来,可福满送朱老爷子回房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朱钰后面还在门口送了一会客,回来后又睡了一会,怎么说福满也该回来了呀?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朱钰咬咬牙,面对这一片黑暗,翻身下了床,披上了外衣,磕磕绊绊的摸索到了门口,推开了门。 月光洒在了朱钰的小院里,给地上镀上了一层银霜,夜晚有些寒凉的风吹过来,让朱钰打了个哆嗦,一切看起来一如往昔般平静,但朱钰却隐约嗅到了什么气味。 虽然很淡,但是朱钰闻得出那是一股焦糊的味道,像是木头被点燃后发出的。 朱钰心一紧,也顾不上自己的衣衫鞋袜没有穿好,直接往关着阿默的小屋跑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的想到阿默,他竟然担心起了阿默的安危,明明之前,他是想要杀了阿默的。 朱钰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原本离他卧房有一段距离的小屋只用了很短的时间,门口的家丁已经撤了,小屋的门虚掩着,朱钰一把推开门,屋内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 看来阿默已经离开了,而且这里也并没有走水的痕迹,朱钰心刚刚放下,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 朱钰当下就往那叫声的方向跑去,周围的空气里,那股焦糊味越发浓重,温度也逐渐升高起来,朱钰跑着,却不想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被绊倒在地,手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他下意识看向地面,只觉得浑身发起冷来。 是血,已经快要干涸的血,那绊倒他的,是一具下人的尸体,从胸到腹腔被狠狠的砍了一刀,血已经差不多都要流干了。 有人在府内杀人!为什么,为什么那晚的场景还是重现了?他的重生,还是没能避免朱府的灾祸吗? 爹爹怎么样了?想起上一世朱老爷子惨死的场景,朱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往他爹的卧房方向跑,他的鞋子因为刚才的摔跤松了,朱钰干脆甩掉了鞋子赤足跑起来,地上的砂石划破了朱钰的脚心,在地上渗出点点血迹,就像是开在石板上的曼陀罗,诡异又妖冶。 到处都是尸体,房屋被火焰吞噬着,空气中全是令人窒息的味道,朱钰终于跑到了地方,家丁的尸体在门口堆叠着,也不知是抵抗了多久,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重伤,朱钰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嗡鸣,上一世的场景与这一世的互相重叠,让他近乎崩溃。 分卷(12) 他本以为自己会尖叫,但是现在他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朱钰现在才明白,人在极度恐惧和悲伤中根本就说不出来话,他好怕,好怕地上的某一具尸体就是他的父亲,他根本不敢走上前去查看。 到底是谁干的?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他朱钰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要遭到这样的报复? 钰儿快逃 是爹的声音!爹还活着!朱钰赶忙跌跌撞撞的往卧房内走,上辈子他亲眼目睹了亲人的离去,这次他一定不要再体会一次那种滋味! 爹! 朱钰进到房间内,发现自己的父亲躺在地板上,气息微弱,朱钰想要扶起他,却赫然发现朱老爷子的心口处刺入了一把尖刀,刀刃没入了一半之深,可见那行凶之人是根本不想让朱老爷子活下去。 不不爹您怎么会挨刀呢?这一刀应该是我挨啊朱钰语无伦次的说着,脸上的泪水不断的滚落,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把刀子拔出来 别别费力气快逃朱老爷子断断续续的说着,福满被他们抓走了他们他们会杀人钰儿你快走 到底是谁干的?谁要置我们朱家于死地?爹,你告诉我,儿子去给您报仇!朱钰低声嘶吼着,他根本不想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总觉得这些都只是一个噩梦,他只要努力醒来,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海淮国兽牙项链朱老爷子费力的吐出几个字,口里不断的涌出血来,朱钰慌乱的擦着,但徒劳无功,血越流越多了。 活下去 朱老爷子说完了这最后一句话,便没了气息,朱钰呆呆的坐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爹朱钰凄厉的喊出声,他无助的抱着他爹的尸体痛哭不止,他爹临死前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他明明有机会的,明明可以改变这个结局的,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和心软,才导致了今晚朱府的惨烈景象吗? 突然,朱钰感到身后有一阵风掠过,似乎有人站在了他身后,朱钰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却看见了那双湛蓝色犹如碧海深潭的眼眸。 这都是你做的对不对?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恨我至此!朱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猛地拔出了他爹胸口的那把刀,往那人的胸膛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改了又改,就是怕你们觉得我写的场景太可怕可怜的朱钰,我真的不是后妈,真的。隔天更哈,下一次更新是9号啦。 第18章 崩塌 刀子浅浅刺入了那人的胸膛,刀子入肉的声音让朱钰清醒了些许,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 为什么朱钰无助的瘫坐在地上,脸上的泪落下,和地上的血混在一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默 那双湛蓝色眼眸的主人,自然就是此刻在朱钰面前的阿默,他在朱钰刺过来的那一瞬并没有闪躲,就那么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刀,好在朱钰并没有将刀子刺入太深,没伤及要害,并不会要了阿默的命。 阿默沉默着拔/出那把刀,想拉朱钰起来,但现在的朱钰哪里肯走,对着阿默又踢又打,就是不肯从地上起来,但阿默的力气要比朱钰大很多,见朱钰不配合,便一把将朱钰给扛了起来,朱钰也不甘示弱,直接狠狠一口咬在了阿默的脖颈处,顿时一股血腥味弥漫在了朱钰的嘴里。 我欢喜你。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朱钰耳边响起,让朱钰愣了那么几秒,还没想明白是谁在说话,就又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跟我走。 你会说话! 这下朱钰可是真正的暴怒了,好嘛,敢情这么多天这人只是拿自己耍着玩?明明可以开口却要拿纸条玩什么传字游戏?自己傻乎乎的拿人家当朋友,结果这人一开始就没有对他坦白过,现在又在杀了他全家的情况下还想带自己走? 朱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挣脱了阿默,开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大门那跑,他要去报官,他要让阿默这个杀人魔头下大狱,就算自己做不到手刃仇人,也要让官府判阿默个死刑! 朱钰心里满是怒火,一心往大门跑,根本没有看周围,直到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他的身子被猛地拽向了后侧,这才发现面前竟然站着几个蒙着脸的高壮男子,刚才那银光正是其中一人手里的银月弯刀,若不是刚才他被人拉住,此刻他的胸口应该会被剌开一个大口子,正如他见到的第一具下人的尸体一样。 刚才拉住朱钰的人挡在了他面前,把朱钰牢牢护在身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朱钰刺了一刀的阿默,他神情戒备,刚才那把刺入他身体的刀现在被当作了武器,而刀刃直直的对着那几个蒙面人。 哟,我们找你找得这么辛苦,整个府邸都要被我们杀光了都没找见,结果你却自己出现了。为首的蒙面男子大声笑道,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早些出来,我们也不会白白花费这些力气杀人了。 这些人是谁?是怎么进入朱府的?朱府大门都有家丁守着,离官府也不远,现在晚上还有巡城的士兵,若有人硬闯,必定会惊动士兵和官府,可是这些人深夜在朱家大开杀戒,到现在却没有任何巡城士兵上门,更别提官府的人了,难道是混在了宾客和戏班子里?可是今天进来多少人晚上便送出去多少人,不多也不少啊?朱钰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想要理清目前的情况。 既然他出现了,那我们也就可以交差了,赶紧拿了他的人头回去领赏。 另一个蒙面男子说着,直接向朱钰的方向冲了过来,他手里的弯刀沾着的血迹还没干,不知是已经杀了多少人。朱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默一把推开到一旁,阿默以迅雷之势直接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狠狠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弯刀应声掉落,看样子手腕是已经被阿默扭断了。 剩下那几人看情况不对,快速把阿默包围起来,开始左右夹击。朱钰这才发现这些蒙面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阿默,出的招式下的都是狠手,一心只想置阿默于死地,阿默虽然看上去还能应对,但双拳毕竟也难敌四手,身上逐渐出现了几道伤口,额头上也现出了汗来。 看暂且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朱钰趁机往大门外跑去,不管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阿默到底和这些蒙面人有什么关系,现在第一要紧事还是去报官,最好能碰见巡城的士兵,只要能让外面知道朱府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噩梦就能结束了! 朱钰奔跑着,时刻担心那些蒙面人会追上来,但还好那些人和阿默缠斗着根本没注意到他。朱钰跑到大门口,用力拉开门栓,推开大门,刚准备跑到街上大声呼救,却一头撞到了什么人身上。 夜色浓重,朱钰本来也有点夜盲症,看不太清东西,朱钰还以为是那蒙面人的同伙守在门口,心当下一凉,却发现那人身形纤瘦,也不如刚才的蒙面人个子高大,朱钰这一撞直接将人撞倒在了地上,怎么看也不像是和那几个高大的蒙面汉子有关系。 朱钰以为自己是撞了路人,赶紧上前去扶,那人却惊慌的把朱钰推开了,自己站起身来,与朱钰保持着距离,有些慌乱的想走。 你朱钰以为是自己身上的血吓到了人家,刚准备解释,却又觉得眼前的人莫名的熟悉,他仔细看了看,惊讶的喊出声,文林!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人正是多日未见的祝文林,他听见朱钰喊他,身子僵了僵,又缓缓的抬起头看向朱钰,开口道,好久不见。 文林你别站在这了,里面可是危险的很!我家现在遭山贼了,我正要去报官,我们快些离开这里!朱钰说着,想去拉祝文林的手,却不料被人狠狠推开了。 文林?朱钰不可思议的看着祝文林,你做什么? 你不能去。祝文林挡在朱钰面前,冷冷说道,你今晚,哪都不能去。 你在说什么?文林,我家现在可是死了不少人,我是要去喊人救命的,你知不知道我爹他 我知道,你爹他死了。祝文林打断朱钰的话,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朱老爷子,他死了,我说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朱钰察觉到祝文林的不对劲,他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文林,难道是你做了什么? 朱钰啊,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祝文林没有理会朱钰的问题,自顾自的说起话来,我在想,你怎么还活着呢? 这话冰冷又恶毒,朱钰根本都想不到会从一向温和有礼的祝文林口中说出来,他往后退了几步,一脸震惊的看着祝文林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莫非是你对我们朱府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祝文林笑起来,以往这个笑容温润风雅,现在却透露出虚伪和恶意,你的生辰,我送了个大礼过去啊。 什么?朱钰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一点点的冷却下来,你送的礼?难道那几个箱子里有 看样子还是不傻的。祝文林走近朱钰,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那几个箱子里,放着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十个海淮国的杀手,他们一直潜伏在你们朱府,等到天黑,便出来把你们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个接一个,杀光。 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朱府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样的事,你竟然要做到如此地步!我竟然还以为是阿默却没想到,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是我的青梅竹马 朱钰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发,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祝文林,就算是前段时间朱府的货出了问题,他也根本没往祝文林身上想过,可如今这般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眼前,让他不得不信。 你们朱家对我们祝家做的事还少吗?祝文林冷笑一声,我小的时候,就要被父亲要求着去巴结你,讨好你,哪怕你往我脸上抹泥巴,抬脚把我踢进水沟,我都要笑嘻嘻的装作不在意,就是因为你们朱家家大业大,我爹他要傍着你们这棵大树,而我和弟弟,就只是讨好你的工具而已。 不是的文林我从不知道你竟会这么想,我年幼的时候的确是不懂事,可是后来我是真心待你,我甚至 你不用解释,我根本就不想听。你随心所欲的活了那么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朱老爷子溺爱你,你就可以不去学习,可以不用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而我呢,因为做生意的天分不如弟弟,就被安排去考功名,谁知考了几年,弟弟就病死了,我只能放弃了那些陪伴我许久的礼乐诗集,回来重新学习经商。 祝文林看向朱钰,眼里有一抹恨意,而你呢?在我苦苦挣扎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沧黎城里最好的酒楼吃喝,在闹市上撒泼,你活得可真是痛快啊,朱大少爷! 朱钰哑口无言,他重生前的确是如此,每天除了玩耍根本没干过什么正经事,祝文林也被他拉着去吃过酒,但是从来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还想着可以让祝文林放松放松,可没想到的是,这对于祝文林来说竟然是一种羞辱,他竟然如此深恶痛绝。 可我已经改变了我没有像以前那样不顾他人的感受,况且就算我之前,也没有损害过他人性命,而你你却如此心狠手毒!朱钰声音既是愤怒又是悲伤,你可知我我是多么喜欢你 闻言,祝文林明显错愕了一下,他微微眯起眼睛,确认着朱钰脸上的表情。 你是人人都夸赞的好孩子,你永远都是温和有礼的模样,你头脑好,书读得通透,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很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可是你如今却亲手撕破了我对你所有的憧憬和喜爱,祝文林,你怎么可以如此朱钰难过极了,这场噩梦实在是做的太久了,他迫切希望天明快些到来,他的世界在今晚天翻地覆,所有的一切被破坏殆尽,而这始作俑者,竟然是他仅次于父亲亲近的祝文林。 见朱钰所言不像有假,祝文林先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大笑起来,他指着朱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你喜欢我?你竟然喜欢我?莫非你是断袖? 你真恶心。祝文林收住了笑容,看着朱钰的眼神异常冷漠和鄙夷,像你这种人,就应该去下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过年我要请假几天,不更的话我会挂请假条的哈~~ 第19章 真相 祝文林的话语,此刻像是啐了毒的刀刃,深深刺入了朱钰的心,让他浑身都被这毒素侵蚀,再也动弹不得,他这一刻才发觉,原来他最好的朋友,竟然是如此深沉的恨着他,恨不得他死。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可是每次去你们朱府,你们端上来的,都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祝文林死死的盯着朱钰那张灰败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从小体弱,喝不得凉水,更别提是凉茶,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们家的茶,我几乎就没有喝过,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么,你为什么连我不能喝凉水这件事,都不知道呢? 朱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祝文林说的话他根本无从反驳,过去的自己总是会依着自己的喜好来做事,他不喜欢和热水,就会以为祝文林也不喜欢喝,他喜欢的东西,他总以为祝文林也会喜欢,却没想到,甲之蜜糖乙之毒药,本是好意,却让祝文林越来越讨厌他了。 前段时间你在公堂上大放异彩,可是风光的很,可我们祝家,却背上了背叛友人的骂名,祝文林表情扭曲起来,我辛辛苦苦维持了那么多年的形象,却不如你在公堂上讲几分钟话来得快! 可是那不是你们家咎由自取吗?你为何要陷害朱府?你们和海淮国勾结已是事实!今日还试图灭我们朱府满门,若是我有错,那你的错就更甚!朱钰抬起头,看向祝文林质问道。 分卷(13) 果然是不一样了,变得要比以前伶牙俐齿许多。祝文林见到朱钰出言回击,冷笑一声说道,你说我陷害你们朱府,真是冤枉,明明是你们自己的人想要跟我们祝府做生意,我们提了个小要求而已。 什么要求?朱钰追问道。 你们手下的掌柜平日看着忠心耿耿,但在银子面前还是选择了背叛你们朱府,我只是让他往运输的货物里放了几个海淮国的小玩意儿,然后他就可以得到整整一箱黄金,你说,他会怎么做?祝文林大笑起来。 你亏你还是考取过功名的人,竟然手段如此下作!你若是一直以这下三滥的手段做生意,那必定不会长久的!你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祝文林的形象已经在朱钰心中崩塌殆尽了,他现在极其失望,觉得眼前多年的发小十分陌生,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你们朱府,又有什么立场说我们?祝文林逼近朱钰,指着朱钰说道,无商不奸,你敢说你爹就就从来没做过亏心事? 我爹再怎么样也比你们有底线!你们不择手段枉顾他人性命,一定会有报应!朱钰愤怒的喊出声。 报应?我告诉你,今晚过后,这沧黎城就再也没有朱府,只有我们祝府独大,你们家会被山贼一洗而空,这偌大的府邸会连灰都不剩下,而我则是第一个发现这一切的人。祝文林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多久了吗? 你不会得逞的,我现在就去报官!我唔!朱钰还没说完,一阵剧痛就从心口处传来,他低头一看,一把利刃已经捅了进去,血在他薄薄的里衣上蔓延开来,晕染了一大片。 你朱钰头晕目眩起来,万万没想到,这一世,他竟然还是被这样生生的捅了一刀,好痛,真的好痛。 祝文林的身影在朱钰面前变得模糊不清,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好像又看见了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他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那双眸子里,是满满的悲伤啊。 *** 朱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但是他看见阿默在朱府漫天的火海里抱着他的身体,痛哭不止。 不对啊,若是今生的话,我应该是死在了朱府门口才对,阿默还在里面与那几个杀手缠斗,那这一幕是 我欢喜你。 朱钰听见阿默又说了这句话,真是的,明明就是我喜欢你才对,阿默这颠倒的话语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让旁人听见了不得笑话。 等一下,为什么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他为何以前没有发现?朱钰想要看清那人是谁,可是那人的脸上仿佛有一层薄雾,让他看不见模样。 你为什么要杀他?朱钰听见阿默这样问道。 只有朱府不存在,我们祝府才能在沧黎城独大。 这般熟悉的声音,是祝文林!那这般景象,竟是上一世的场景吗?朱钰的心口传来阵阵痛楚,可上一世杀自己的,不是阿默吗? 他视你为最亲近的朋友阿默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痛苦,你却如此心狠手毒! 哈哈哈哈谁需要他这种人做朋友?倒是你,明明已经离开了朱府,却在听到朱府出事后第一时间赶来,怎么,朱钰平时那样羞辱你,你却还对他忠心耿耿?你不恨他?祝文林笑着问道。 他救我于水深火热,我从未恨过他。阿默开口说道,我想要带他离开,却始终是迟了一步 朱钰听得真切,他终于明白,为何上一世阿默明明被自己赶出去那么多回,但自己心血来潮回去找的时候都能找到人,不是因为阿默想要复仇,他是想要报恩。 报的什么恩呢,大概就是朱钰在奴隶市场买下他的那一刻,毕竟阿默就是这样,给他一滴水就会涌泉相报的人啊。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起来,朱钰的世界变成一片黑暗。朱钰只觉得想笑,他这一世如此处心积虑,想要除掉杀害自己的人,但却搞错了对象,最后便落得这满盘皆输的下场。 原来,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想要杀自己的,都是祝文林,而阿默,始终是想要带自己离开这一切的人。 对不起,阿默,是我太过愚笨,从来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意,如果还有来生 罢了,人怎么会有两次重生的机会呢,朱钰自嘲的笑了,让自己陷入进无边的黑暗里,安然的接受这命运的捉弄。 少爷!少爷! 是谁在叫他?朱钰在一片黑暗中听见了呼唤他名字的声音,这听起来,好像是福满? 少爷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呜呜呜 他在哭吗?可我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朱钰迷茫着,突然胸口传来一阵钝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伤口处。 你这头猪快起开!你家少爷本来还有气,被你这么一压,估计气直接就给没了! 这又是谁在说话?我明明死了,却还是有痛感吗?难不成我还活着?朱钰试图睁开眼睛,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但有一丝丝光透了进来,他努力睁开了一条缝。 那个蛮夷你快来看看,我家少爷好像睁开眼睛了! 你说谁是蛮夷呢?你这小胖子,信不信小爷我一拳咦,好像真的醒了。 朱钰好半天才适应好这重见光明的感觉,在黑暗中太久,眼睛看到光时有短暂的失明,待面前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朱钰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个马车里,眼前是泪流满面的福满,旁边还坐着一个异族打扮模样的年轻男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你们咳咳咳咳朱钰刚想说几句话,就觉得心口一痛,直接剧烈咳嗽起来,福满赶紧给朱钰递上一个水袋,朱钰喝了几大口,终于缓了过来。 你还是少说话吧,你被人往心口上捅了一刀,要不是遇到小爷我,早就归西了。那异族男子叹气说道,不过也是凶险,要是你再过一个时辰不醒过来,我就要把你丢出马车外了。 你这蛮夷说什么呢!你竟然敢想丢我家少爷!福满现在像只护犊子的母鸡,张开翅膀对着那异族男子锋芒相对,满脸愤怒的说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那异族男子笑眯眯的看着福满,按了按自己的手指关节,发出好几声的咔吧脆响,颇有威胁力。 福满立马闭嘴了,眼泪汪汪的看着朱钰。 你是哪位?为何要救我和福满?朱钰缓过劲来,虚弱的开口问道。 你们云宁国的人真是没礼节,我救了你,你开口不是道谢,而是质问。那年轻男子掏了掏耳朵说道,要不是我家殿下,谁稀得救你们。 你家殿下?朱钰疑惑看向那异族男子,是谁?我并不认识外国的人啊? 我家殿下在你家伺候你那么久,这次更是差点把命都搭上了救你,你却说不认识他?那异族男子明显生气了,下巴往朱钰旁边扬了扬,你看他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他受的伤也不比你的轻! 朱钰下意识看向自己身旁,当即愣住了。 躺在他身边那个重伤累累的男人,正是那个想要带他离开的,被自己误会了两世的人阿默。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啦啦啦啦~~牛年祝大家牛气冲天!下次更新应该是15号~然后就是新的一卷啦! 第20章 开幕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朱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发现伤口处已经被好好包扎过,还像是敷了什么草药,伤口那块清清凉凉的,倒是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真是的,本来是能安安静静就这么离开这个国家的,可殿下听到我说王上派了暗杀队过来,非要又回来哎,这平白无故的弄了一身伤回去,我师父不得打断我的腿啊那个异族男子愁眉苦脸的说道。 朱钰看向那个异族男子,年纪不大,可能还要比自己更小一些,头发编成一把小辫子,用发绳捆在脑后,耳朵上坠着一个狼牙,手腕和脚踝处都用皮革紧紧包裹着方便行动,瞧着这副打扮,应该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不好意思,我刚才失礼了,谢谢你救了我们。朱钰清了清干涸的嗓子,让声音听起来清楚一些,你刚才叫他殿下?他是你们海淮国很重要的人吗? 咳这个是机密呀,按理来说我不能告诉你。那个异族男子挠了挠头,有点为难的说道,可是殿下都要把你带回去了,这件事也不能算作秘密了。 都不是秘密了还不能说啊?福满撇着嘴说道,你看上去也就是个小跟班,你们殿下冒着死都要救我家少爷,可见我们少爷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们俩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秘密! 嘿,你这个小胖子,谁是跟班?我可是海淮国第四十八代大智者的亲传弟子,卞焱是也!要不是我出手救你,你早就被暗杀队一刀给砍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仅不道谢,还在这冷嘲热讽,信不信我真的把你踹出去?卞焱扬起拳头,在福满面前晃了晃,福满当即躲到了朱钰身旁,使劲缩了缩身子。 你救了福满?朱钰想起父亲临死前的模样,心口微微抽痛,那为何没有救我的父亲? 啊?卞焱瞪大眼睛,我为什么要救?我都不认识你父亲是谁。 你都可以救福满了,也可以救我,为什么不能把我父亲一起救了朱钰像是突然发了癫,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拽住了卞焱的衣袖,你知不知道,我亲眼看见我爹死在我面前两次!两次啊! 神经病啊!卞焱莫名其妙的甩开了朱钰的手,先不说我是在去找殿下的路上碰到这个小胖子时顺手救的,根本没看到你爹在哪,就算是看到了,我有什么义务必须得救吗?我是你家的奴隶吗? 朱钰被卞焱这番话刺痛,呆在了原地,是啊,明明是他们家自己的事,明明是祝文林害了他们朱家全家,自己却在这指责搭救他们的人,自己为何可以这么自私,这般无耻! 卞焱!不得无礼!咳咳咳 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从朱钰身边响起,让朱钰顿时清醒了些,他转头看去,只见阿默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准备坐起身来,卞焱见状连忙扶起了阿默,顺势往阿默嘴里塞下了一颗丹药,又拿起葫芦喂了些水进去。 殿下,云宁国的人好没素质,卞焱不喜欢。卞焱没好气的说道,这主仆二人都这么咄咄逼人,看着就让人生气。 不要这么说。阿默咽下嘴里的丹药,气息顺了些,少爷救过我。 不是,殿下你怎么还叫他少爷啊!卞焱急了,你一个堂堂海淮国的第一顺位的大皇子,不可以这么降低身份的称呼别国的平民! 第一顺位?大皇子?朱钰听到了关键信息,连忙开口问道,现在海淮国的国主,不就是前国主的大皇子吗?现任的国主又没有子嗣,那阿默又怎么可能会是大皇子? 哼,那个暴君怎么会是大皇子,他是二皇子!而真正的大皇子,就是从小流落到云宁国的大殿下,大殿下也不叫什么阿默,他姓的是我们海淮国的国姓,贺兰,单名一个归,大殿下的全名便是,贺兰归。卞焱一脸骄傲的说道,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说不能暴露密辛的模样。 这可算是朱钰重生后听到的最让人震惊的消息,他随手从奴隶市场里买来的奴隶竟然会是别国的皇族,可是,听说海淮国最重视皇嗣,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流落到异国他乡,还成为了奴隶? 没事,少爷叫我什么都可以。阿默看着朱钰说道,贺兰归这个名字,我早就已经忘却了。 原来你有名字的,朱钰佯装生气道,而且还会说话,骗我好玩是不是? 不是,我是云宁话说得不好所以我不是要骗你,我是真的不能阿默急的结巴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朱钰。 扑哧!朱钰忍不出笑出声来,行了,看在你为了救我落得一身伤的份上,这件事我就既往不咎了,但是今后你可不要再给我传字条了,多浪费纸墨啊! 马车里的气氛缓和了些,两个伤员相视而笑,福满和卞焱在此时皆是一脸莫名其妙,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心中有了共同的念头,那就是他们的少爷/殿下可能伤太重了,伤到了脑子。 啪嗒!有什么东西落到了马车顶上,卞焱率先反应过来,直接从马车的车窗探身翻到了车顶上,然后快速的又钻了回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朱钰的眼睛都没反应过来。 不好了,暗杀队的人追过来了,刚才车上被他们的探子投掷了粘了夜视粉的记号镖,这个马车恐怕是不能要了。卞焱一脸严肃的说道,距离前面最近的驿站是元玥国与云宁国的一个通商的交点,我们走过去的话应该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 追杀你们的人是谁?朱钰察觉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中,难道祝府找来的那些海淮国的杀手和追杀你们的是同一批人? 看来你这少爷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傻嘛。卞焱边把阿默扶起,边开口对朱钰说道,就你那个仇家,祝什么的,怎么可能请得动海淮国的顶级暗杀队,那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阿默不是海淮国真正的大皇子吗,又怎么会被海淮国的人暗杀?朱钰大声问道。 当今的大皇子是坐在王位上那个,现如今凭空冒出来一个,你说他不暗杀殿下他暗杀谁?等会我们要在马车行驶的途中跳下去,你和你那个胖子随从要抓紧我和殿下,别等会给摔死了。卞焱说着,打开了车帘,看样子是真准备跳下去。 你疯了!这跳下去我胳膊腿不得摔断了!万万使不得!福满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却被卞焱一把抱起来,直接音调都变了。 分卷(14) 放心,我可是海淮国顶尖的大夫,腿断了我帮你接~卞焱的话刚说完,便找准机会一下子跳了下去,夜空中弥漫着福满的惨叫声,惊飞了几只休息的鸟儿。 相信我。阿默对着朱钰伸出手,夜光映照在他湛蓝色的眸子里,折射出宝石般的光芒,朱钰犹如被迷惑一般,握住了阿默的手,没有丝毫迟疑。 可能上辈子欠了这个男人太多,所以这辈子来还了。朱钰闭上眼睛想到,要是就这么摔死了,下辈子还会不会再见到阿默呢? 意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耳边只有风声,朱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落地了,从那么急的马车里跳出来,竟然没有因为惯性甩出去,他被阿默紧紧的抱着,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落的地。 这个姿势不太好,他都可以听到阿默的心跳,朱钰不知为何耳朵根子发起烫来,连忙一把推开了阿默,触手之处却有湿热的感觉,是血! 你伤口裂开了!朱钰连忙让阿默坐下,七手八脚的把阿默身上的绷带缠的更紧一些,你伤没好就不要使你那些功夫了,我一个大男人摔一下又摔不死! 那不行的,阿默看着朱钰,眼里是让人读不懂的认真,你怕痛。 朱钰语塞了,他不知道阿默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他手僵在原地,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有时候半夜会叫,会叫我不要杀你,会说自己心口很痛。阿默看着朱钰,缓缓说道,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杀你? 哎呀,你说卞焱和福满摔哪去了,不会摔倒山下面去了吧。朱钰连忙转移话题,我们得去找找。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会逼你。阿默轻轻握住朱钰的手,开口道,不要怕我。 你在说什么啊,谁怕你了。朱钰赶忙站起身来,别以为你是皇子殿下我就怕你了,我不也是你救命恩人吗,我现在因为你无家可归了,你必须得救济我,不然传出去你面子多挂不住啊是不是。 好。阿默看着朱钰,嘴角带上一丝笑意,这次,就换我来救你。 作者有话要说:  拉肚子拉了好几天虚弱的爬起来码字再也不敢吃那么多麻辣小龙虾了 第21章 秘辛 咳 不远处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这有些暧昧的气氛,朱钰慌忙抽出自己被阿默握住的手,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卞焱肩上扛着已经晕过去的福满,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好像是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话。 不是那啥,虽然看上去我不该打断你们,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吧咱们还真不能久留。卞焱皱着眉头说道,这小胖子还真重,真想把他给扔了。 是啊,不知那追杀我们的人有没有发现我们跳车,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朱钰说完,赶紧走到卞焱身边,与阿默稍稍拉开一点距离。 刚才的情景,让他根本就接不上话,原来阿默不会说话时还好,现在张嘴说出的话如此奇怪,让人让人 你真恶心。 不知为何,祝文林的话语声又突然在朱钰耳边响起,让朱钰猛然清醒过来,或许全部都是自己想多了,阿默只是秉承着知恩图报的心思,并没有其他,可自己却心思不纯,硬要往别的方面去想,或许,自己是真的如祝文林说的那样,喜欢男人? 从这条小路穿过去,就能到驿站了,我身上的包袱里有换洗的衣服,你和殿下都要换上,暗杀队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云宁国的人,所以你能不开口就别开口。卞焱说着,把身上的包袱解下来丢给朱钰,示意他换上。 我从刚才就很想问了,朱钰一边把衣服套在外面一边说道,你的云宁话怎么这么好?阿默啊不,你们的贺兰归殿下是因为在云宁国呆久了,所以会说也不奇怪,那你呢?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是海淮国第四十八代大智者的亲传弟子,自然是要通晓多国语言,懂这天上地下的知识,所以才会被派来接大殿下回去。卞焱一脸自豪的说道,我师父说了,我是他在海淮国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他因为这一点,才把我收入门下的。 大智者在你们海淮国的地位,是不是就相当于我们云宁国的丞相?朱钰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丞相应该是辅佐君王的,为何要派你接贺兰归回去?这难道不会影响到现任君主的地位吗? 你说的没错,大智者的确是世世代代辅佐君王的,若我师父退位,辅佐君王的也就是我,可是大智者表面上看的是辅佐君王,但实际上是维护国家的气运,若当今的君王做有损国运的事,大智者是有义务出言劝阻的。卞焱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如今你们海淮国的君主,是做了有损国运的事了?朱钰开口问道。 前国主崇尚与各国和平共处,所以在位期间与各国往来正常,除了云宁国有世仇关系紧张,但也没有发动过战争。而现今的国主,一上位就整顿兵力,四处发起侵略,弄得民不聊生,我师父几次上奏,都被拒了回来,有一次差点还把我师父关进大牢,真的是残暴无良!卞焱咬牙切齿道。 看来海淮国也不是都认同侵略战争的,现在的国主一意孤行,你师父才想到接流落在外的贺兰归回国朱钰说着,往后方看了一眼离他们有段距离的阿默,不,现在是贺兰归,话题中心的人物见朱钰看他,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看来是不知道朱钰在和卞焱聊些什么。 大殿下的事情,是王族的秘辛,本来都不应该被人知道的。卞焱开口道,但是眼下的情形迫切,必须都有人把那个暴君名正言顺的拉下来,这才不得已派我来云宁国寻大殿下。 既然都是皇子,为何只有贺兰归被流放到了云宁国?朱钰满肚子都是疑问,他想起当初在奴隶市场见到阿默时,阿默那戒备冷漠的模样,一看就是备受欺凌,根本就不像出生优渥的皇族。 这个嘛是因为大殿下的眼睛。卞焱不情不愿的开口道,大殿下眼睛的颜色,放眼这众多国家,恐怕都很难找到第二个了。据说殿下出生的时候啊 卞焱?你在与少爷说什么?就在这时,阿默跟了上来,与朱钰并列走着,为何少爷频频回头看我? 我啥也没说,殿下,我那啥啊,这胖子真的太沉了。卞焱见阿默跟上来,连忙闭了嘴,扛着福满就大步往前走去,福满的体型根本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今天的月色真好。朱钰也赶紧抬头望天,小跑起来,毕竟卞焱刚才说的都算是皇族内部的秘密,还是不要让阿默知道刚才他们在讨论关于他的八卦为好。 阿默瞬间又被两人甩下了一大段距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一脸莫名其妙加快了步子跟上去,心中满是问号。 *** 因为殿下的眼睛不能显露在人前,只能先委屈殿下蒙上这块布,到时候就说是患了眼疾。卞焱递给阿默一个黑布条,又对着朱钰嘱咐道,等会你们都跟着我,我们就伪装成去外国求医的旅人,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我们暂且休息一晚,买了马匹再赶路。 此刻朱钰一行人已经穿过了小路,乔装打扮好来到了驿站的附近,因为战争的原因,以往热闹的驿站现在过往的人并不多,朱钰低着头拉着福满跟在卞焱身后,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到这么远的地方,周围都是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卞焱与驿站的老板说了几句后,老板便带着他们上了二楼,这驿站有些年头了,木板踩在上面吱嘎作响,让人十分担忧会不会人一多就给塌了。老板带着卞焱他们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两间房,给了他们钥匙后便离开了。朱钰拿着钥匙刚打开其中一扇门,顿时一股腐朽呛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朱钰不禁皱紧了眉头。 你和你那小胖子侍仆一间,我和殿下一间,晚上有事的话就叫我们。卞焱边开着旁边一扇门边说道,我刚才叫老板送饭菜和洗澡水了,应该一会就能送上来。 不行不行!福满听到卞焱是这么个安排,立马摆手反对,我和少爷对你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你万一半夜带着你家殿下跑了,把我们主仆俩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办?绝对不行! 嘿,你这小胖子,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刚才把你掐醒的事情?我卞焱不会做你说的缺德事,把你们俩给丢下的。再说了,就算是我想,我家殿下也不会允许的,对吧,殿下?卞焱看向阿默说道。 不,我不信任你,这房间绝对不能这么安排!福满拼命的摇头,你要重新安排! 哇,你真的事情很多啊小胖子,那不然这样,你跟殿下一屋,我跟你家少爷一屋?卞焱无奈的说道。 我我我我才不跟你们殿下一屋呢!福满可是害怕阿默,想想以前他还多次欺负阿默,谁知道那时候的哑奴竟是邻国的王子呢!这要是记仇报复他,他可是要没命的呀! 那你说你要跟谁一屋?卞焱被气笑了,挑眉看向福满问道。 我我和你一屋!福满指着卞焱说道,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你半夜偷偷跑了! 嘿你个不知死活的小胖子卞焱撸起袖子准备打人,却见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他,再一看,竟是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阿默。 这样安排也好,卞焱,你跟福满一屋,他不会功夫,出什么事你也可以护着他些。阿默开口说道。 可是殿下,你受伤了,这个少爷也是伤的不轻,到时候若是真出事了,你们俩伤员谁照顾谁啊?卞焱急忙说道。 无妨,就这样吧。阿默不想多说,直接推门进房。卞焱也不好再在门口争执,只得狠狠瞪了福满一眼,气呼呼的也推门进了另一个房间。 为什么没有人问问我的意见朱钰呆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又要和阿默共处一室了啊! 用过了饭食,又梳洗了一番,朱钰终于觉得舒服了些,刚才阿默沐浴时他不小心看见了阿默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简直是触目惊心,再想想这些伤口里有一刀是自己捅的,心里就更加不好受了。 那个朱钰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开口对着正在穿衣的阿默说道,你受伤那么严重,你过来睡床吧,我睡地上。 你在家一向都是睡床的,睡地下应该会不习惯。阿默对朱钰笑笑,这点伤没事,赶了一夜的路了,少爷你应该累了,你睡吧。 不是你怎么还叫我少爷,别叫了。朱钰低着头说道,朱府都没了,我又那还算什么少爷 那叫你什么呢?阿默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沙哑,又极其温柔,你允许我叫你什么? 恩就叫名字不行吗?朱钰直觉感到周围的气氛又开始奇怪起来,让他有些慌乱,你都是皇子了,还叫我少爷,别人听到多不好 我不想管别人说什么,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少爷。阿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朱钰面前,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的父亲。 不是你的错朱钰微微闭上眼睛,鼻子涌上一阵酸楚,是我认人不清。 我会帮你报仇的。阿默突然开口说道,虽然这次逃离的匆忙,但祝家我绝对不会放过。 可我们已经决定去海淮国了,又怎么能再去管云宁国的事情,你这已经一团乱麻了,还是不要管我的事了。朱钰看向阿默,伸手拉着阿默让他坐在床上,你先休息。 还是少爷你睡床吧,我打个地铺就好。阿默愣了一下,赶紧准备起身。 不行,你伤那么重,你得休息好!你可是皇子殿下!朱钰坚持着又把阿默拉回床上,态度坚决。 二人你拉我我拉你,僵持了一会,都有些累了,朱钰歇息了一会,刚准备起身让阿默睡床,谁知一个强劲的力道把他按回了床上,还瞬间被盖上了被子。 是阿默,他按着朱钰,直接和他一道躺在了床上,朱钰挣扎着刚要说话,就见阿默凑近了他的耳朵,低声说道,不要动,有人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没特殊情况,都是隔日更哈。明天大家都要上班了吧,我也要上班了,假期过得可真快啊 第22章 驿站 朱钰被阿默紧紧的抱在怀中,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清晰可闻,阿默身上有着淡淡的皂角气味,让朱钰不知为何紧张起来,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 现在正是中午,原本卞焱预想的是暗杀队若被马车迷惑,应该会追出一段路程,会比他们先到驿站搜查,那时候他们还在树林里夜行,并不会遇到。卞焱还为了迷惑对方,专门在树林里留下了反方向的脚印,就算暗杀队去树林里探查,也会误以为他们直接去了元玥国。 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卞焱也以防万一用了假名带着朱钰他们乔装住进了驿站,防止对方杀个回马枪。 是门外有人在偷听吗?朱钰压低声音问道,难不成是那些追杀你的人? 不确定。阿默微微转了一下头,看向门口,我们这里是走廊的尽头,最里面的两个房间都被我们租下,按理说不会有人再往这里走,可是刚才我听见有人往这里走过来,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也对,这里都是木地板,要是有人走在上面,就算刻意放轻脚步,也会有声音,现在那人走了吗?朱钰开口问道。 嘘。阿默伸手捂住朱钰的嘴,你听。 朱钰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外面的确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之前在他们房门前停留了一会,现在才离开,确认那脚步声走远,阿默这才松开了手。 分卷(15) 是追杀你的那些人吗?朱钰心有余悸的问道,就这么走了? 不像。阿默皱眉说道,暗杀队的人从小经过训练,能够隐藏自己的气息,虽说这个驿站的地板容易有响声,也不会有这么粗重脚步声和呼吸声 那或许是真的走错了。朱钰打了个哈欠说道,他已经快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又受伤流了不少血,早就困得不行,这被窝里的温度又这么刚好,朱钰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有点坚持不住了。 或许吧,但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在屋里守着。 阿默说完便要起身,朱钰连忙拉住他,你开什么玩笑呢,你的伤也不轻,我把床让给你,你快睡吧,我打个地铺就行。 少爷,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固执?阿默无奈的坐回床边,之前我什么样的地方没睡过,还是我来打地铺为好,若有什么情况还能第一时间反应,你就安心睡下吧。 那个朱钰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虽然我这样直接问是不太好,但是我真的很困惑,你明明是皇子,还是长子,怎么会流落到奴隶市场呢?而且这么多年了,你们国家丢了皇长子,怎么没有派人来找? 阿默听见朱钰的问题,轻轻笑了笑,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带着难以言明的情绪,他微微转头,没有看向朱钰,只是缓缓开口说道,因为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朱钰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阿默垂眸,眼睫在脸颊上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我的眼睛颜色,是不详的妖异之色,据说我一出生,接生我的产婆就被处以了死刑,因为她亲手接生出来了妖孽。 不会吧,明明就是很好看的颜色,怎么会这样说?朱钰惊了,还杀人?你们国家也太迷信了吧! 我母亲因此获罪,被判去流放,因为国主不敢亲手杀死我这个妖孽,便让母亲带着我一起流放。阿默的神情有些落寞,这些事情太过久远,以至于现在说起都有些不真实感,就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所以你母亲就这样带着你流浪?天啊,那时候的国主是你的父亲吗?他竟然如此心狠!朱钰简直难以想象,这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自己的亲生血脉自生自灭,就仅仅是因为眼睛的颜色就认为好端端的一个人是妖孽?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当时的国主是我的祖父,我父亲是皇长子,他接济过我和母亲一段时间,但是他也不敢忤逆国主,只好把我和母亲藏在一家酒楼,白天我母亲就去厨房帮工,我也跟在母亲身后打杂,母亲缝制了一顶帽子遮住了我的眼睛,但是除了后厨也不让我去其他的地方,阿默说着,嘴角带上了一丝丝笑意,那段日子,虽说也不轻松,但和母亲在一起,倒也不算过得艰难。 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我和母亲的藏身之处被发现,国主大怒,关押了我父亲,把我和母亲的身上打上奴隶烙印,直接逐出了海淮国。阿默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和母亲被转卖了几次,最终我被奴隶主带到了云宁国,和母亲失散了。 你一定很恨自己的祖父吧,朱钰不知为何也有些难过起来,我是真的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不要自己的血肉,虽然我一出生母亲就去世了,但父亲一直十分宠爱我,也惯了我许多毛病出来,比起你来说,我真是太幸福了。 要说恨的话,也是有的,但我最恨的,是我这双眼睛。阿默静静说道,若不是这双眼睛,也不会招来诸多灾祸,不会害的母亲因我被流放,更不会害的你家破人亡 不不,你不能这么想。朱钰听到阿默这么说,连忙坐起身子,看着阿默说道,这所有的灾祸不是因为你的眼睛才会出现,你的眼睛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都是那些人太过迷信的错,你不能责怪自己。 还有,你的眼睛明明那么漂亮,不应该背负起这样的仇恨,朱钰有些不自然的转移了视线,含糊不清的说道,那天市场里有那么多奴隶,我可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你,就是因为你的眼睛 那可能这双眼睛带给我最好的事情,就是遇见了少爷你。阿默刚说完,就发现朱钰已经靠在枕头上沉沉睡去,看来的确是累了。像朱钰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身子,突然一夜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也实在是难为他了。 阿默伸手给朱钰盖好被子,看向朱钰的眼里尽是满满的温柔,在他这历经苦难的人生里,朱钰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所有的黑暗,阿默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朱钰的那天,朱钰向他伸出手,眼眸里带着点点亮光说道,我就要你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阿默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当时的少爷是那么神采奕奕,根本就没担心过自己会拒绝他,他那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的惊艳,现在看来,原来是自己这双眸子的原因。 少爷,当年我跟你走了,而现在,那句话却是我要来问你了。阿默俯下身,轻轻在朱钰耳边说道。 可能是因为阿默的气息让朱钰的耳朵有些痒,他伸出手来挠了挠,紧接着便抱住了阿默的身体,还把脸顺势埋了进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 此时初春的天还有些寒意,这简陋的驿站也并不怎么暖和,阿默的体温要比朱钰高上那么几度,朱钰在睡梦中便直接把阿默当作了人肉暖炉,紧抓着不放。阿默的身子僵了一会,见也没办法挣脱开,只得认命躺在了朱钰身旁,看着自己怀中的睡得香甜的人。 太近了。朱钰的呼吸近在咫尺,让阿默浑身的温度莫名的升高,朱钰在睡梦中还无意识轻咬了一下嘴唇,这番景象直接让阿默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咔嚓一声崩断,他鬼使神差的贴近朱钰,想要去尝朱钰那肉嘟嘟的唇。 可就在这时,阿默却闻到了一股异香,他迅速用衣物把自己和朱钰的口鼻捂好,翻身下床,直接那糊着薄纸的门板伸进来了一个小竹筒,那股异香就是从那竹筒中传来。 是小偷还是强盗?应该不会是暗杀队的人,这手法太过拙劣,不像是王室培养的杀手会用的,阿默捂着口鼻,悄悄走到门边,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门栓有了轻微的响动,阿默立即转头看过去,只见有一柄小刀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正在试图拨开门栓。 阿默不动声色的退到了隐蔽处,只见门栓被慢慢拨开,门缓缓开了一条缝,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他看到床上熟睡的朱钰,表情明显一喜,他快步走到床边,确定朱钰睡熟后,便伸手从怀中掏出了几颗药丸,看样子是要给朱钰喂下。 今天可是发达了,如此漂亮的人儿,必定能买个好价钱啊!那个瘦小男子刚准备给朱钰塞药,手却被猛地抓住,他回头一看,只见阿默如同修罗一般站在他身后,顿时心胆俱裂,整个人都吓软了。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阿默脸色阴沉,手中的力道几乎要把那男子的手腕生生折断,我可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23章 套路 这天下还有这样笨贼?卞焱撑着下巴,一脸探究的看着房间内被五花大绑的瘦小男子,偷人也不看看房间里有谁,就这么莽的? 咳咳,朱钰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那个啥,偷人这个词好像用在这里也可以,但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偷人都偷到我家少爷头上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福满气呼呼的想要搬起旁边的桌子,发觉抬不动,又去扯卞焱坐着的凳子,卞焱措手不及,差点整个人都被拽翻,连忙一把按住了发疯的福满,免得他真的拿凳子去砸人。 那人吓得连连磕头,他嘴里被塞了抹布,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行动求饶,这人也是惨,被阿默逮着后直接送到了卞焱的屋子里,卞焱直接给喂了会让人奇痒无比的药,为了防止他抓挠,又把他手脚都绑了起来。隔壁这样吵闹,把朱钰也给弄醒了,得知房子里竟然进了人贩子,便过来看看这胆大包天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同伙在哪!卞焱瞪着眼睛,面目狰狞的威胁道,我刚才给你喂的毒药先是让人奇痒无比,接着就是经脉寸断,最后会口吐鲜血而死!你若不老实交待,你就在这等死吧! 那人听了,吓得脸都白了,呜呜的叫着,磕头的力道更狠了,仔细一看,嘿,这穿裤子也湿了,从裤腿漫延到地上一滩水迹。 你把他嘴堵着呢,他怎么说话朱钰无奈扶额,这贼人看上去并不如他的行为那般大胆,面对卞焱的恐吓简直就是怂的不得了。幸好前面他把阿默赶去睡觉了,否则就这两人的审讯速度,恐怕到晚上都审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对哦,小胖子,你过去把他嘴里的抹布扯了。卞焱一拍脑袋,对福满说道。 为什么是我啊!福满也是个纸老虎,虽说刚才气势汹汹,但真要靠近人时便一下子怂了,万一他咬我手指头咋办? 真没出息。卞焱白了福满一眼,自己走到那人跟前,开口说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开口喊,我就直接一刀子把你的脖子抹了,我说到做到。 卞焱说着,亮出了他手里的小刀,刀刃上发着寒冷的光,看着十分瘆人,那人咽了一下口水,胆寒的点了点头。 卞焱冷哼一声,扯出了那人嘴里的布,那人张着嘴巴,傻傻的看着卞焱手里的刀,嘴角流下了涎水。 来,你说说你为什么想要绑我?朱钰蹲下身子,和颜悦色的看着那人说道,听你口音是云宁国的人,我说的对吗? 那人看着朱钰的脸,表情变得痴痴的,嘴角咧开,发出了憨憨的笑声,漂亮因为漂亮啊 朱钰被这人的眼神弄得毛骨悚然,他下意识想要给这家伙来上一马鞭,但还是忍住了,他强忍着不适感接着问道,你还有没有其他同伙?你要把我绑去哪里? 那人犹豫了,看着朱钰就是不说话,卞焱刚准备亮刀子,就见朱钰阴沉着脸开口道,你肯定有同伙对不对?你这么久了都没回去,你那帮同伙也没来找你,恐怕是已经丢下你跑了吧?这样的伙伴你还要维护他们吗?你若是坦白交代,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不说,你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慌了,看来朱钰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的人贩子只是为了搞钱,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怕死的要命,他看了看一旁拿着刀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卞焱,抖抖索索的说道,我要是说了,你们真的可以饶我一命吗? 说了就有活的机会,不说连机会都没有。卞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在那人眼前晃了晃,这是解药,你要说得好的话,它就归你了。 这人此时正被奇痒折磨着,看见药瓶顿时眼睛都亮了,连忙点头开口道,我说我说!我们就是在这国境交界处倒卖人口的贩子,这驿站老板是我们的熟识,若是有那种没什么背景的,又长得漂亮的女人住店,就会传信给我们,我们便用迷烟弄晕了,直接带走卖给各个国家有需求的富人。 你们眼睛瞎了?朱钰皱着眉头说道,我是个男的!你绑我卖给谁? 嘿嘿也不是没有那种喜欢漂亮男子的人,你又长得那么漂亮那男子露出一副花痴嘴脸,原本放完迷烟我是要确认房间里的人都晕过去才能行动的,谁知道一开门你睡在床上的侧脸太迷人,导致我什么都给忘了,这才被你们给抓住 朱钰脸瞬间黑了,从小到大他是知道自己长得算是不错,但是沧黎城毕竟只是个边境小城,再加上朱家的势力,没什么人敢直接对自己的脸表露出如此痴迷的态度,看上去十分恶心,卞焱审问这个人原本是想看看这人贩子有没有和海淮国有关联,现在看来,就是个脑子有病的蠢贼而已。 真不要脸!我们少爷也是你能觊觎的?福满这下也不怕了,愤怒的冲上前,一脚把那人踹翻,开始拳打脚踢,把那人打的连连求饶,哀嚎不止。 等会再打,你说你倒卖人口给各个国家?卞焱摩挲着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海淮国也去吗? 去,虽然有些远,但只要给钱够,我们可以把人送过去。那人躺在地上,满脸是包,艰难的回答道。 那我给你个赚钱的机会吧。卞焱笑眯眯的看着那人,像一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狐狸,你把我们几个都绑了,送到海淮国去,我给你们十锭金子,怎么样? 十锭!那人脸上的表情顿时惊了,你说话当真? 自然当真,卞焱从怀中掏出五锭金子扔给那人,这是定金,你应该可以联系上你那些同伙吧?若是能顺利送到,我还可以给你们加钱,不过你们也别想耍花招,我对付你们这种小贼,可是绰绰有余的。 *** 你可真是天才。福满被五花大绑的扔在马车上,鄙视的看着一旁被同样绑着的卞焱,自己出钱卖自己,绝了。 你懂个屁。卞焱老神在在的躺在那,瞥了福满一眼说道,我这种聪明人的想法,像你这种笨蛋怎么可能理解,殿下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对吧? 阿默也躺在马车里,他手脚和卞焱一样被绑着,他脸上表情严肃,低声说道,我明白你是想躲开国主的追杀,可是那个贩子把少爷放到了另一个马车上,不知是想要做什么。 那人想要独吞这十锭金子,向同伴隐瞒了我们的事,说朱少爷是贵货,我们是要被卖做奴隶,所以要分车,不过他保证了,两辆马车都是前往海淮国的,到时候会让我们一起下车。卞焱回道,我刚才看了,朱少爷的马车就在我们车旁边,要是真有事情,这种绳子我们一扯就断,直接冲过去就好。 阿默点点头,但眼里还是充满着担忧,也不知道少爷自己一个人害不害怕,他从小那般备受宠爱,落得今天这番场景,可真是苦了他了。 而另一辆马车上的朱钰,此刻却不像阿默想的那样害怕,他好奇的看着和他坐在一起啜泣的漂亮少年,眼里皆是惊叹。 分卷(16) 这小模样生的,皮肤水嫩嫩的,看上去触感极好,眼睛虽然哭肿了,但依旧可以看出来原本的样子,是形状很好的杏核眼,头发柔顺光滑,乌黑发亮,一看就是生活环境优越的家庭,这样的美少年,怎么会被这群蠢蛋绑过来? 那少年原本在哭,忽然感觉到了一旁炙热的视线,他颤巍巍的转头看去,发现了朱钰略有些猥琐的眼神,更害怕了,大眼睛眨巴几下,嘴唇一瘪,又落了几滴泪下来。 别哭别哭。朱钰有些看不惯美人落泪,想要上前去给那少年擦眼泪,但那少年明显被吓到,身子不断往后缩,看上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你从哪来的啊?朱钰只好离那少年远一些,开口问道,怎么被抓过来的? 谁知那少年听见朱钰说话,表情很是疑惑,瑟缩在一旁,并没有开口。 难不成是哑巴?还是没听清?朱钰想了想,又凑近了些,大声问道,你听得见吗? #¥%%!! 这美少年终于说话了,只不过说出了一串子让朱钰听不懂的鸟语,朱钰挑了下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少年是外国人,怪不得听到朱钰凑过来这么害怕,大概是因为朱钰说的话和那些人贩子是一种语言,觉得朱钰也和人贩子是一伙的吧。 可惜了,不知道你在说啥,估计你也不懂我在说啥。朱钰摇摇头,从怀中拿出前面在驿站买的干粮,递给那少年,比划了个吃的动作,吃吗? 那少年迟疑着看了看那块干粮,又看了看朱钰,伸手拿过干粮,小心的咬了一口。 这就对了,我对待美人可是很有礼貌的。只可惜美人对我朱钰想起祝文林,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不说了,你又听不懂。 美少年专心的吃着干粮,没有再理会朱钰,朱钰只觉得无趣,便趴到车帘边上往外看去,说是两辆马车在一起行驶,我怎么觉得两辆车轮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呢? 朱钰悄悄的掀开了车帘,露出一条缝,以便他能观察外面,这一看,朱钰立马发现了不对,原本地上相邻的车辙,现在却分的越来越开,看样子是有要分道扬镳的意思。 糟了,朱钰心下一沉,这群人贩子想要玩阴的!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新人物的身份吧~会在之后的章节帮朱钰一个大忙哦~ 第24章 少年 似乎是在证实朱钰的想法,马车此刻突然加速,两辆马车的距离瞬间加大,驶向了不同的方向,朱钰被加速时马车产生的颠簸弄得差点吐出来,只能趴在车里勉强稳住身体。 好家伙,拿了钱还不够,还想卖掉我?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不错!朱钰咬牙切齿的说道,当我是好惹的?你朱少爷我才不是那种遇到事只会哭的小屁孩! 朱钰刚说完,便发觉不妥,他回头看了看那少年,连忙道歉,不是说你啊,不要放在心上啊,我是在说别人,别人。 那少年听不懂朱钰在说啥,但是他察觉到情况有什么不对,泪也不掉了,眼巴巴的看着朱钰,像是在期望朱钰能够做些什么。 阿默那边也不知道情况是什么样的,不会没发现我这边车改了路线吧?朱钰从车帘的缝隙里往外看,他这辆马车的车头是由两个人驾驶的,一个负责驾马,一个坐在马车外面防止朱钰他们逃跑。现在驾马的人正在使劲挥动着马鞭,催促着马加快步伐前进,马车行驶的速度非常快,已经和阿默的那辆车有了一段距离,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想要把朱钰他们带到哪里去。 不成,我决不能被这两个贼人牵着鼻子走。朱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要怎么做,他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他只能靠自己,更何况还有个美少年在旁眼巴巴看着,他必须得想出办法来。 之前这两辆马车已经通过了元玥国的关卡,本来想着他们会径直往海淮国走,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朱钰没有跟他爹押过货,并没有亲眼见过各个国家的行商路线,但是按照之前朱钰因为要给朱家翻案时查阅过的资料,过了元玥国后要差不多走一到两日的路程才能到海淮国,现在只不过行驶了半天而已,而这个马车现在的方向,竟好像是在往回走。 那人明明说是跟同伴说好了,要直接把我们送给海淮国的买家,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是突然改了主意?元玥国难不成有出大价钱的买家?若是这样,自己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出逃离的办法才成。 朱钰思索着,观察了一下马车的内部构造,要是把身子压低,直接从马车后部的木板撞过去,应该可以把那层看起来就不太结实的板子撞断,然后跳车。可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先不说能不能一下就把木板撞断,就算是跳车成功,马车行驶速度这么快,他很有可能摔成重伤,说不定小命都难保,更别说逃跑了。 再加上车上还有这么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少年,他也不好见死不救,谁知道这些人贩子要把他卖到哪去呢? 还有个办法就是按兵不动,阿默他们应该会察觉到不对,然后赶过来救他,可这个办法十分被动,朱钰并不知道阿默那边的情况,万一他们也遇到了麻烦,无暇顾及他这里呢? 思来想去,还是靠自己最稳妥,朱钰把手贴在马车底部,感受了一下现在的时速,下定决心,一咬牙,掀开车帘,猛地冲了出去,狠狠一脚把坐在外面的那人踢到了马车下!那人掉到地上因为惯性直接被摔出了十几米远,之后便躺在地上不动了,看来是摔得不轻,直接晕了过去。 马车速度很快,加上朱钰是突然发难,坐在车上的人根本没有防备,这才让朱钰得了手,驾马的人察觉到不对,转身抓住了朱钰的手,朱钰虽然不会武功,但也好歹是个成年男子,也不算瘦弱,朱钰推不动那人,那人也没办法单手挣脱他,他和驾马的那人一时间纠缠在一起,双方都僵持不下。 必须得把这人推下马车不可!朱钰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跳车不可行,就算是跳了还能动,只靠两条腿也没办法在这荒郊野外追上阿默的马车,他只有拼死一试夺下马车,才能让自己和那个少年都安全的逃离! 那个驾马的人发现无法摆脱朱钰,恼羞成怒的松开了缰绳,直接掐住了朱钰的脖子,朱钰用力去掰那人的手,但是力气悬殊太大,怎么也掰不开,朱钰逐渐呼吸困难起来,四肢无力的挣扎着。 完了,自己还是不行,朱钰的意识开始模糊,胡思乱想起来,这一世虽然苟延残喘的几天,但还是要这样凄凉的死去,本来以为自己成长了些,能够改变一些事情,可自己不仅没能保护父亲,还认错了凶手,简直就是一事无成。 只可惜,自己没能回应阿默的感情,其实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他自己也没弄明白,阿默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报恩,还是其他的什么? 正当朱钰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就听到抓住他脖子的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手劲也松了些,朱钰意识恢复了些许,连忙抓住机会,向那人腹部用尽全力的踢出去了一脚,那人躲闪不及,马儿又受惊,车子起了一个大颠簸,把那人直接甩了出去! 见人落下马车,朱钰连忙拉紧缰绳,稳住受惊的马儿,他以前之所以爱使马鞭,就是因为小时候他对骑马就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再顽劣的马匹在他手下都会老老实实的,但是朱老爷子怕他摔了,不让他再骑马,他只能每天挥舞着他的马鞭,把下人当马骑,现在想来,倒真是很恶劣的行为啊。 而刚才在关键时刻救了朱钰的人,正是之前在车里哭泣的美少年,只见他浑身发抖,手里拿着一根钗子,上面还粘了血迹,看来是刚才这个少年用钗子捅到了那人的要害部位,这才让朱钰有了可乘之机,成功把那人踢到了车底下。 没想到你看起来挺柔弱的,出手倒是满果断啊,朱钰松弛缰绳又拉紧,让马头调转方向,往原来的车辙印子那里驶去,他现在心情大好,笑着对那少年说道,其实要是换做我以前,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竟然可以抢了人贩子的马车,其实我连出国这件事都没想过,我以为我会一直呆在我那小城里,就那样一辈子到老。 那个少年听不懂朱钰说话,但还是安静的坐在了朱钰身边,有些好奇的看着朱钰脸上的表情,朱钰此刻神采飞扬,就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浑身都散发着特殊的魅力。 等会见到卞焱,我应该就能知道你是哪个国家的人了,他是什么大智者的孙子还是弟子来着,懂好多国家的语言,到时候就送你回家,看你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你爹应该很担心你吧?朱钰喋喋不休的说着,少年都只是听没有回答,毕竟他听不懂朱钰说的话,朱钰也听不懂他说的话,傍晚的夕阳洒在了两人身上,画面很是和谐,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温馨。 咦?那辆朝我们冲过来的马车好像就是阿默他们的?朱钰看到前方的马车,本来还迟疑了片刻,可随即看到马车外面的人时,便激动的挥起了手。 他和阿默实在是太默契了,都是抢了马车来找对方,朱钰心中百感交集,不愧是相识了两世的冤家啊! *** 他们俩聊什么呢,看起来挺开心的样子?朱钰和福满坐在一起咬耳朵,两人的目光均落在前方卞焱和那少年身上,猜测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此刻马车被停到了一个隐蔽处,准备休整一番。 你看那人这一会哭一会笑的,还直接上手去摸那个蛮夷了!福满气哼哼的说道,少爷,我最讨厌这种娘娘腔了,一个大男人比女子还娇滴滴,简直成何体统! 你在气什么?人家也没做啥,顶多就是他乡遇故知,激动了些。朱钰好笑的看着福满的反应,怎么,你看不惯人家长得比你漂亮? 我一个男人,要那么漂亮干嘛!福满别扭的转过脸,就是不喜欢这种类型! 朱钰刚想再调侃福满几句,就见卞焱拉着那少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凑合一晚,这里离海淮国已经不远,我们白天再赶路,应该中午就能到了。 要带着这个哭哭啼啼的家伙吗?福满口气不善的说道,他这样拖累我们怎么办,本来我们就是在逃命啊! 小胖子,你说话放客气些,卞焱瞪了一眼福满,指着身旁那少年说道,这位的来头可不小,我们今日帮了他,说不定今后他还能帮殿下一把。 这少年竟然有这么大的背景?朱钰和福满面面相觑,那少年有些胆怯的躲在卞焱身后,脸色还有些发白,看来是被之前人贩子的事吓得不轻,还没有恢复过来。 我费了老鼻子劲救回来的人,当然不能就这么扔掉,朱钰笑着走上前,压低声音向卞焱问道,他是不是海淮国某个大官的孩子?看他衣着打扮,绝对不是普通人。 没错,可是请见谅,事关重大,他的真实身份并不能告诉你。卞焱开口说道,他是因为某些事情离家,在经过那个驿站时被那些人贩子给抓了,我们现在 必须得带上他一起走。 你肯定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阿默低沉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他刚才一直在不远处警戒,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朱钰他们身边,他听到了卞焱的话,有些不悦的开口道, 就因为你之前做的错误决定,害的少爷身处险境,你要我如何再信任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快到海淮国了,到时候会出现很多新角色哟~ 第25章 矛盾 殿下这句话卞焱可是听不懂,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殿下顺利回国,卞焱声音十分坦然,他毫无避讳的直视着阿默,开口说道,但是如今的殿下不仅舍弃了自己的姓名,甚至看上去对回国这件事都不是很关心,殿下说不能信任我,可是殿下,你又何曾给过属下信任呢? 这是什么情况?朱钰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味,一向对阿默尊敬有加的卞焱突然如此针锋相对,实在是反常,连粗神经的福满都悄悄的闭了嘴没有说话,一时间空气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殿下为何不讲一讲,前段时间我师父是如何教导您的?他千里迢迢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的云宁国,教您武功和学问,您回报了他什么?您只说一句要留在云宁,便拒绝我师父想要带您回海淮国的心愿,连我师父离开云宁国的最后一晚,您都没有来相见,您知道吗,我师父回国后就被国主软禁起来,要不是群臣力保,他连命都会抱保不住! 卞焱越说越激动,眼里竟然涌现出泪光,他一直说您是多么有天赋,东西一学就会,心思纯善,绝对会是一个贤明的君王!他因为被国主监视,没法再出国,这才派我过来。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把殿下您给带回来! 阿默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他的眼眸如深海一般呈现出了墨色,让人看不穿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朱钰看向他,只觉得此时的阿默浑身充满了孤寂的气息,好像只有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阿默才会表露出稍微孩子气的一面,会笑,会脸红,会紧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的让人害怕。 殿下只顾着自己,为何不想想海淮国的国运?您身上背负着拯救海淮国的责任,上万的国民在等待着一个贤明的君主,您必须得把那个不顾苍生的暴君拉下王位!而不是在这里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发脾气!卞焱现在的语气完全变成了指责,声调也拔高了些,似乎是把这段日子产生的情绪都要发泄出来。 说完了吗?阿默看向卞焱,蔚蓝色的眼里皆是冷意,我能问一句,为何要我来承担这一切吗?从我出生到现在,海淮国对于我,有那么重要吗?它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陌生的国家,我为何要为他去奉献我自己? 你是海淮国的皇子!你不能否认你的身世!卞焱高声反驳道,你身上留的可是海淮国的血! 是我否认的吗?难道不是海淮国一直在抹杀我的存在吗?我刚出生就说我是妖孽祸国,我的母亲因我获罪,和我一起苟且偷生还不成,最后落得个流放异国的下场。而现在,我在乎的少爷又因为我,而遭到海淮国的追杀被全家灭门,你让我怎么承担起这个拯救国家的重任,我又为何要去拯救一个从未把我当做人看的国家! 阿默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悲伤,他压抑了很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得到了爆发,他的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整个人显得那般孤独和绝望。 朱钰也不知是为何,看到这样的阿默心中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难受,他默默的上前,轻轻握住了阿默的手,安抚着他说道,你没有错,真的,我不怪你。 分卷(17) 卞焱也愣住了,他呆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年纪小,又在宫廷里长大,接受的都是忠于国家人民的教导,早就忽视了人内心的想法,他一直不满阿默在回国这件事上的不果断,甚至觉得是朱钰的错,是朱钰牵绊着他家殿下,所以才会同意那个人贩子把朱钰带到另一辆马车上,他心里想过,只要朱钰消失了,他家殿下就会乖乖回国做皇子,而不是处处都想着这个外国的平民了。 可是卞焱忘记了,他的殿下,其实可以选择不做这个殿下,殿下早就已经舍弃了贺兰归这个名字,他现在只是阿默而已。 殿下对不起,我我没想过这么多,我错了。卞焱害怕起来,他刚才一时嘴快说了那么多,若是殿下真的选择就此离开,他又该如何去见自己的师父呢? 阿默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卞焱,朱钰见状连忙上前,拍了拍阿默的肩膀,笑着说道:好了,好了,看把人孩子吓得。既然那个国家之前想要抹杀你,你就应该用你自己的能力让他们都对你刮目相看,夺回你应该拥有的一切,我认识的阿默,可是在奴隶市场都倔强不服输的性子,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呢? 阿默看向朱钰,眼底渐渐起了波澜,他似乎有些被朱钰的话打动,但却没有开口说什么,朱钰见状,决定趁热打铁,再来最后一击。 只见朱钰贴近阿默的耳边,轻声说道,看在我当年收留了你的份上,你就不要再和这个孩子怄气了,毕竟我今后可是要依靠着你的啊。 这句话十分奏效,阿默脸色和缓了许多,他握了握朱钰的手,转身去找木柴生火,看来是准备在这里凑合一晚上。 看看,什么叫做会说话。福满走到卞焱身边,感慨的说道,某些人啊,自诩智商很高,结果呢,却连我家少爷都比不过,可真是 如果你的舌头不想要的话,我腰上有刀。卞焱阴森森的说道,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帮你除去累赘。 什么人啊,说不过我家少爷还要欺负我,福满仗着有朱钰撑腰胆子也大了些,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家殿下是为了我家少爷才跟你走的,你还不赶紧对我们好点,小心我们把你的殿下拐走啊! 卞焱忍无可忍,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刀,福满吓得一声尖叫,跑到朱钰身旁躲着,朱钰无奈的让福满去帮阿默的忙,又向卞焱行了个礼,算是代替福满向卞焱道歉。 哼,一个男子如此迷惑人心,只怕不是妖孽转世。卞焱别过脸不去看朱钰,嘀咕道,殿下如此和这人要好,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那被救下的少年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但是可以感觉到似乎是发生了矛盾,他看了看朱钰,小声的对卞焱说了什么,卞焱听后皱了皱眉头,往朱钰的方向又瞅了一眼,转身拉着少年上了马车,大概是要说什么悄悄话吧。 *** 天刚蒙蒙亮,卞焱就驾驶着马车开始赶路。朱钰第一次睡在野外,不慎着了凉,从早上起来就在咳嗽,头也晕的不行,只能躺在车里休息。 少爷何曾受过这样的苦,福满守在朱钰身边不住的掉着眼泪,要是老爷在天有灵,看到少爷这样,得心疼死了! 说这些做什么朱钰头疼欲裂,说话声音都有些虚,就是昨天出了汗,晚上又冷,我熬一熬就好了。 对不起。阿默愧疚的坐在朱钰身旁,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了朱钰身上,然后搓热手心为朱钰暖手,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你还当我是之前的那个少爷啊,朱钰嘴唇苍白,努力对着阿默笑了笑,从那一夜开始,我就已经不是朱府的少爷了,我活下去的目标,就是为了给我的父亲,还有朱府的百来口人报仇,我必须得坚强起来。 我不希望你背负这些。阿默脸上的表情很是自责,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只是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少爷,这些可怕的事都不要经历在你的身上。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忘记过去,但我也不会纠结于过去,朱钰轻轻回握了一下阿默的手,我希望你也能一样。 不说这些了,你需要休息,我让卞焱把速度加快一些,争取早些到海淮国,给你找大夫开药。阿默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起身准备往马车外面走,却被朱钰拉住了。 贺兰归,朱钰轻声念道,这个名字是属于你的,你不能就这样放弃。 阿默僵了僵,停在原地,开口说道,可是阿默这个名字,是你给我的,你如今是想要我丢掉它吗? 你是阿默,也是贺兰归,你既是你自己,也是海淮国的继承人,朱钰撑起身子,拉着阿默说道,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去放弃你自己的人生,你得回到海淮国,这也是你一开始的打算不是吗? 你希望我去争夺王位?阿默缓缓转过身来,蔚蓝色的眼睛深深的看向朱钰,你该懂的,海淮国的那些人不仅看不起我,他们也同样会看不起身为云宁国的你,我们在那里会活得十分艰难,你和我都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了,或许我之前是想过回到海淮国,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险境,我不想再 正是因为如此,你才需要建立一个都认可你的国度,朱钰急切的打断了阿默的话,你说海淮国的人都不认同你,可是卞焱的师父难道不是认可你能力的人吗?我相信,在海淮国一定会有更多这样的人出现,你要相信你自己,还有,只有你变得强大,你才能够保护我不是吗? 朱钰说的有些快了,咳嗽了几声,又继续说道,退一步讲,你难道不想为你的母亲报仇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看创四,看到年轻的孩子们自己也觉得变年轻了,啊,青春真好。 第26章 入城 阿默闻言,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朱钰的脸,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掀开车帘,起身出去了。 少爷,你为何要对他说这些?目睹了全程的福满担忧的开口,何必揭人家的伤疤呢? 朱钰重新躺回原处,闭上眼,把身上的衣服往上盖了盖,想让自己浑身发冷的身子暖和一点,他把头埋进衣服里,轻声说道,因为我想复仇。 什么?福满没听清楚朱钰的话,又弯腰靠近了些许,侧着耳朵去听,可朱钰却再不肯开口了。 福满讨了个没趣,看着他家少爷又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只好坐在一旁,歪着头也打起瞌睡来。 但此时的朱钰并没有睡着,虽然身上病着,但他的脑子不知为何异常清醒,前段时间他沉浸在家破人亡的悲痛中,根本没有去好好思考过阿默的身世,可是昨天卞焱的对他的敌意让朱钰一下子明白过来,阿默,对于海淮国非常重要,而在卞焱眼里,他朱钰,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甚至还是一个累赘。 就像一个随时能抛就抛的球,朱钰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从小就被朱府上下呵护到大,如今却如此被人轻视,再加上祝文林对他做的一切,都让朱钰无比的愤怒。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无比在乎他的阿默,福满是因为没有可去的地方,只能跟着他,而阿默却是因为 我欢喜你。 那晚的话又出现在了朱钰的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响,朱钰可以确定的是,当他第一次听见这句话时,第一反应是惊讶,接下来就是非常的生气,因为觉得阿默这么久一直是在戏耍他,再加上那晚如此的混乱,让朱钰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这句话的涵义,就算是之后每每想起,也是弄不懂阿默说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不管阿默对于朱钰是出于报恩还是别的,他都在用尽全力去照顾朱钰,绝不会把朱钰抛下,这便是朱钰手中最大的王牌。 虽然说起来很没良心,但朱钰若想成功向祝文林复仇,那就必须得抱紧阿默这个大腿,所以他才会阻止阿默想要放弃王位的想法,只有阿默真正成为贺兰归,成为王位候选人,他才能有机会再回到云宁国,去手刃仇人。 所以,就算很困难,朱钰都要让阿默回到海淮国,他要利用阿默对他的这份情感,去完成他的复仇。 对不起,阿默。朱钰喃喃说道,就算是会让人讨厌,自己都必须要这么做,他朱府上上下下一百多人,不能就这么白死,他的重生,绝对不能就这么没有意义的活着。 *** 朱钰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马车的摇晃十分催眠,再加上生病的原因,让他难以清醒,直到马车停下,外面开始喧闹,他这才睁开了眼睛。 出什么事了?朱钰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看向一旁的福满问道。 嘘少爷,先别说话,我们到海淮国门口了,那个蛮夷正在和门口的士兵交涉。福满小声的说道,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朱钰皱了皱眉,要是按照卞焱的说法,阿默应该是属于海淮国的通缉犯,他本以为卞焱会有什么秘密通道带阿默回国,但是没想到卞焱竟然如此胆大,就这样大明大放的从大门走,难不成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吗? 朱钰翻了个身,让自己趴在马车上,然后凑近车帘,从缝里往外看去,只见卞焱一脸淡定的和一个守门的士兵说着什么,那士兵声音很大,手一直指着马车,看样子是想要查看马车,而阿默坐在马车的门口,刚好是能挡着朱钰的位置。 其实士兵来检查朱钰也无可厚非,朱钰又不是逃犯,车里又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阿默也真是胆大,往眼睛上蒙了一块布就敢坐在外面,万一要是被国主的眼线发现了,那就算能进了大门,也是危机四伏了。 卞焱又不知是说了什么,士兵看上去依旧很坚持,卞焱叹了口气,走到阿默身边拍了拍他,像是要让阿默让开,阿默本来没动,但卞焱附耳在阿默那说了什么,阿默这才下了马车。 那士兵冷哼一声,上前一把掀开车帘,阳光骤然撒进昏暗的车厢,映出了朱钰因为生病有些苍白的脸,朱钰此刻少了几分傲气,多了几分倦容,五官又生得好,倒是有几分病美人的感觉。 那士兵看见朱钰,愣了一会,又看了一眼卞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接着又去掀另一个马车的车帘,朱钰心中不禁担忧起来,那辆马车里可是他救下的那位美少年,这士兵见到他都能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要是见到那少年可不就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士兵看到那少年的表情不是惊艳,而是惊恐,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哆哆嗦嗦的往后挪,而那车里的美少年也毫不客气,直接跳下了车,狠狠一脚踢在了那士兵的胸口,而那士兵却根本不敢还手。 这是什么情况?朱钰懵了,再看那个少年,早已经没了在马车上哭哭啼啼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盛气凌人,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士兵,没有任何一人敢与他对视,那少年又开口说了什么,那士兵便连忙点头,弓着腰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卞焱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神情,他跳上马车,大摇大摆的在前开路进了城门,阿默也驾着马车紧随其后,一行人就这样进入了海淮国的主城,顺利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马车一直驶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阿默扶着朱钰下车,福满跟在后面,卞焱则是带着那少年前去扣门,朱钰打量了一下这个宅院,四周都用高墙围起,通体黑色,地处郊区,马车进城后也行驶了很久后才到了这里,门上没有匾额,也不知道是谁的府邸,但看起来这个府邸的主人并不想让人知道这里。 卞焱扣了三声门后,很警惕的查看了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便自行推门走了进去,朱钰带着满腹的疑惑跟在后面,这个府邸这么大,大门竟然会没有人看守,而且连锁都没上? 但很快朱钰就知道为何这个府邸不上锁了,这进入府邸后竟然有长长的走廊,九曲十八弯,到处都是岔路口,卞焱走在最前,一路上都在各种假山花草上摸索,大概是只有这些东西上面才会有正确路线的提示,直到走的朱钰都快晕了,一座竹屋才在朱钰他们面前显现出来。 这竹屋清静素雅,和这大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门口站着一个清秀的侍童,看见朱钰他们过来,连忙上前把他们迎进屋,屋内也如外面一样,竹桌竹椅竹塌,侍童为朱钰他们端上了热茶,之后便退出去了,卞焱把手中茶一饮而尽,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看来这里应该便安全了。 那边那个蛮夷,你把我们带到了什么地方,冷飕飕的,连个人气都没有,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啊?不会是什么做地下交易的地方吧?福满缩在朱钰身旁问道。 我发现你这个小胖子别的本事不行,胡思乱想是第一名,就这,这么高雅的地方能是你说的做地下交易的吗?这里是地下吗?卞焱恨不得直接敲福满的脑袋一下,再说了,殿下还在这呢,我怎么会带殿下去危险的地方? 那谁知道呢,刚才在大门口你是故意引那个士兵来看马车的吧?明明可以找个小道进城的,你非要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安的什么心啊?福满不服气的说道。 你懂个锤子,这就是我和你这个笨蛋的区别,我要是手里没东西,敢从大门走吗?卞焱指了指身旁的美少年说道,有了他,在海淮国的主城内,我们是想去哪就去哪! 从刚才我就想问了,朱钰看了一眼那少年,开口问道,他究竟是何种身份,为何守门的士兵都怕他? 这可是机密,怎么能告诉你这个外国人。卞焱往天上翻了翻眼睛,明显是不想告诉朱钰。 他是提督统领的大公子,所以这座城里除了国主,没有人敢动他。阿默看向朱钰说道,早上卞焱告诉我的。 殿下!您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呀!卞焱气的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恨的看着朱钰,差点把手中的茶杯都捏碎。 所以他是自己离家出城,结果遇上了人贩子?那这里又是哪里?朱钰索性把心中的疑问都抛出来,他想要了解的明明白白。 如果是按照卞焱早上告诉我的,这里应该就是海淮国二皇子的私宅。阿默回道,卞焱说要带我们在这里暂住一阵。 不是,殿下,你真不能再说了,这可是国家机密卞焱急急忙忙的想要阻止阿默,但门外却在此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分卷(18) 贵客上门,我却姗姗来迟,还请各位见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更新了! 第27章 种子 卞焱率先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转向门口,并用眼神示意阿默他们都起来。见那少年也一脸恭敬的起身,朱钰心下了然来的一定是大人物,便学着卞焱和少年的样子一起向门口行礼,顺便把福满也按下头去。 走进门的人一身青色长袍,头发随意的挽了个结搭在肩上,没有任何装饰。他手中盘着两个碧玉珠子,此人不似卞焱有着比较深邃的长相,面貌清秀隽丽,温文尔雅,打扮的像是一个书生一般,和这崇尚武力的海淮国感觉是格格不入。 何必如此,在这竹屋里就不要拘礼了。这清秀男子看到卞焱他们,微微笑了笑,更何况我的亲哥哥在这里,我又怎么好让兄长向我行礼呢? 亲哥哥?朱钰一惊,难不成说的是阿默?那这位不就是 二殿下,多谢您能收留我们,我师父也能安心了。卞焱的话直接肯定了朱钰心中的猜测,这一路上要是没有您的帮助,我是绝对不可能可以把大殿下平安的带回海淮国的。 想必这就是兄长了,愚弟复姓贺兰,单名一个忆字。二殿下笑容犹如春风和煦,走到了阿默面前站定,细细打量了阿默一番,开口道:果然是非常少见的瞳色,今日得见,是我之幸啊。 你不觉得这是妖异之色吗?阿默看向贺兰忆,并不怎么客气的说道,你们海淮国的人,不是最看不得我这样的眼睛吗? 兄长何必对以前的事恋恋不忘?见阿默语气有些冲,贺兰忆轻笑着摇了摇头,站着又怎么好说话,我们大家都坐下谈吧。 侍奉的小童很快换了新的茶水,又给贺兰忆的座椅上加了软垫,再用毯子把贺兰忆的双腿盖好,这才退了出去。朱钰看在眼里,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人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身体这么虚,要盖这么多东西保暖? 没想到提督统领的大公子也在,不过听说也是他帮了你们进城,刚好提督统领寻了你多日,我这就叫我的侍童把你送回去。贺兰忆说完,又用海淮话向那少年说了一遍,谁成想那少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看样子是不愿回去。 既然云乐不愿回去,那便也暂住在此吧,我叫我的侍童为你安排房间。贺兰忆唤来侍童,将那少年带了下去,少年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看了朱钰一眼,弄得朱钰十分莫名其妙,不知道那少年是不是想要和他说什么。 提督统领与我是朋友,云乐在这也无可厚非,罢了,还是说说正事。贺兰忆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碧玉珠子,看向阿默说道,兄长应该清楚现在海淮国的处境,现今国主暴虐成性,肆意发动战争侵略他国,导致周边各国百姓民不聊生,国内的百姓也对他怨声载道,而劝说的大臣不是被斩杀就是下了大狱,手段实在是残酷至极,毫无贤德可言! 贺兰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现在唯一能解决这个局面的办法只有逼现今的国主退位,而兄长便是那最合适的继承人,我们需要齐心协力,助兄长登上王位,这才能解救那些无辜的百姓啊。 阿默听贺兰忆说完这一大段,抬眼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开口说道,既然局面如此,我就想问问,你为何不自己夺位? 这个问题尖锐,朱钰其实也很想问眼前这个二殿下,他身为皇子,又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海淮国,对海淮国的人情世故要比阿默这个从小就被流放的皇子了解得多,想夺位,直接亲自动手就行了,又何必要千里迢迢去找阿默回来呢? 不瞒兄长,我是有心而无力。贺兰忆苦笑一下说道,我从小身体孱弱,不像两位哥哥那样强壮,父王也从未把我当王位继承人来培养,我也清楚,若是现今王位上的国主是贤明的君王,我便一辈子去做一个闲散王爷,不问政事,可是现在 所以你希望阿默就是你兄长贺兰归来代替你完成这个心愿?朱钰忍不住开口了,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贺兰归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呢? 二殿下说话有你什么事啊?卞焱瞪了朱钰一眼,自然是我师父告诉的,我师父本来就知道这段宫廷秘辛,还亲自去了云宁国见到了大殿下,二殿下又一心为国,我师父就请求二殿下帮忙接回大殿下了。 不知道这位是贺兰忆像是这才注意到朱钰,他打量了一下朱钰,有些疑惑的说道,看样子像是云宁人?难不成是兄长的侍仆? 这是朱钰朱少爷,才不是什么侍仆!我跟你说啊,你们的大殿下要不是我家少爷的缘故,才不会来你们海淮国!福满听到贺兰忆说朱钰是侍仆,立马急了,开始护主。 福满!不可这么没礼貌!朱钰连忙把福满的嘴巴捂住,又向贺兰忆赔笑,不好意思,他就是脑子笨了点,没什么恶意的,还请二殿下不要怪罪。 若不是侍仆,又有这么深厚的情谊,莫非是爱侣?贺兰忆皱了皱眉,貌似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才开了口,但这句话的效果无比震撼,在座的所有人都给惊住了。 噗!朱钰本来为了缓解尴尬喝了一口茶,这下全部喷了出来,一旁的卞焱也吓得不轻,一脸惊恐的看着贺兰忆,阿默看似淡定,沉默不语坐在那,但耳根却有些微微发红。 虽然现在应该还没到这种关系,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哎呦!你掐我干嘛!福满刚说了半句,就被卞焱狠狠扭了一下腰上的肉,顿时疼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朱钰把呛在喉咙里的水全部咳了出来,好不容易才能开口说话,整个人都狼狈的极了,还请二殿下不要误会,我和您兄长就是朋友,朋友而已。 就算是也没什么,海淮国民风开放,男子之间也可以如男女一般拥有情爱,你大可放心。贺兰忆说着,脸上带上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 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朱钰不想多议,赶紧转移话题,现在海淮国知道贺兰归存在的,有二殿下你,有大智者,那么国主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还能派人去云宁国暗杀贺兰归? 才不是暗杀,把我们朱府血洗了个干干净净,我都没能送老爷最后一程福满想到伤心事,嘴一撇就开始掉金豆子,卞焱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帕子,一脸嫌弃的往福满脸上擦,却不想被福满不领情的直接咬了手指,差点没当场跳起来。 贺兰玦竟然还做了这等事?贺兰忆一脸震惊,我代替我的皇兄向朱少爷道歉,本来这件秘辛应该只有我和大智者知道,但大智者遭到自己手下的弟子背叛,这才让贺兰玦知道了此事,大智者也因此遭受了牢狱之灾,没想到从而也连累到了朱少爷,实在是让人痛心! 我现在已经不是少爷了,你叫我朱钰就好。朱钰也不想再想到那悲惨的一夜,他也是被狠狠背叛过的人,一时间也能理解大智者苦楚,他看了一眼阿默,发现阿默也正在看着他,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朱钰对阿默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看向贺兰忆开口问道,那么现在的局面风声鹤唳,二殿下又有什么计划能够扶持一个本就消失了多年的皇子上位呢? 没错,若真如你所说,你想要扶持我上位,我这双妖瞳便是麻烦。阿默冷冷开口,君王迷信,百姓也会迷信,谁又能支持一个有灾祸象征的人做一国之主呢? 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兄长这双眸子如此好看,愚弟羡慕至极,再者说一个贤明的君主并不是依靠外貌,有过人的胆识和宽广的胸怀才是正理,现如今贺兰玦早已惹得天怨人怒,我们只需要一根小小的□□,便可以让百姓对他的不满达到顶峰,从而达成我们的目的。贺兰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样子是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打算。 那么,这□□是什么?朱钰开口问道。 这便是今天我来的目的了,这世间有两种东西很难控制,一个是疫病,一个便是谣言,贺兰忆眼里有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我们现在需要用谣言在百姓心中埋下种子,之后我们就静待发芽便可。 你要传播谣言?朱钰好奇的问道,可是这样很容易被抓,你不怕引火烧身? 这世间还有一句话,叫做童言无忌。贺兰忆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碧玉珠,嘴角微微扬起,让孩童去学几首打油诗,也不是很难的事。 我曾经听过,有个国家搞起义,起义军里的首领在发动起义前往鱼肚子里放了红布,上面写了他会成为那个国家的王,有许多百姓都钓到这样的鱼,一时间民间议论纷纷,都说这人是天命之子,后来起义军在发动起义的时候,便得到了很多百姓的支持,卞焱摸着下巴说道,难不成二殿下准备效仿此人? 卞焱不愧是大智者的首席弟子,思路十分清晰,我的确是这个打算,贺兰忆赞许的冲卞焱点头说道,这个种子播撒出去后,我们观察一下百姓们的反应,再做后续考虑,兄长觉得如何? 我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你要做什么便去做吧。阿默开口道,但你们做的事若是无法自保,我会毫不犹豫的带着他离开。 那是一定,我定会护着兄长,还有兄长朋友的周全。贺兰忆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朱钰和阿默,意味深长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了一个大家很熟悉的故事,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不知道大家对于这个二殿下的初次登场有没有什么想法呀,欢迎留言评论~你们的爪印是我写下去的动力~感谢在20210226 00:00:00~20210301 20:5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盖世无双小孩:d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异瞳 半月后,城中有一孩童在山上拾柴时发现了一块石板,小孩抹去上面的尘土后,发现石板上篆刻了文字,小孩不认得那些字,便把石板带回家给父母看,父母看后大惊,又给邻居讲述石板上的内容,城里民众议论纷纷,一时间传的满城风雨,谣言四起。 而这石板上写的是:先王得长子,长子为异瞳,异瞳为妖相,弃之于他国,次子登王位,残暴且无常,天怨而人怒,长子必代之。 虽说很快石板就被官府收缴,捡到石板的人家也被扣押在大牢,但这石板上的话无疑是给民众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百姓们遭受这贺兰玦欺压已久,早就期望当前的局面能有所转机,但这海淮国一向长幼尊卑分明,贺兰玦为长子,是唯一的顺位继承人,而二皇子贺兰忆,从小便体弱,看上去根本没有争夺王位的想法,百姓也只能忍受和贺兰玦的暴虐,没有其他办法可言。 可是这块石板给予了百姓们一个新的希望,若先王真的有一个异瞳的长子,那么按照祖宗规矩,他是可以让贺兰玦下台然后继位的,说不定就可以改变海淮国的现状。 你说,若是那异瞳皇子出现,是福还是祸啊? 嗨,再怎么倒腾也比现在好!本来我在别国给我儿子说了一门亲,结果现在打仗,这亲是结不成了,看来是要结仇了!也不知道天天打仗做什么! 一间面馆里,几个食客一边吸溜着热气腾腾的面,一边低声讨论着关于异瞳皇子的事情,尽管官府已经下了命令不让议论此事,但是仍然有百姓会在私下谈论,而朱钰带着福满坐在角落里,他戴了一顶草帽,挡住了半张脸,看着像是在吃面,但实际上是在偷听食客们的谈话,他学习海淮国的语言已经半月有余,除了写字和说有点困难,这日常对话还是能够听懂的。 那石板上不是写了,异瞳为妖相吗?这妖相不会给我们带来灾祸吧?另一个食客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世间哪来的妖,都是唬小孩的玩意。一个食客吃完面,抹了抹嘴巴开口道,他要真是妖,当年被扔到外国的时候怎么不报复?想想一个小孩子就这么流落在外,多可怜啊。 朱钰听到这,微微挑了挑眉,他听了这么几天,还是第一回 听到有人可怜阿默的幼年,大部分人说的都是阿默能否改变当前国情,能不能让贺兰玦让位,这关注阿默自身的,还是头一个。 正当朱钰还想再听下去时,小小的面馆便闯进来了一队官兵,开始每桌查问,刚才还在议论的食客们连忙闭了嘴,低头吃面不敢再说话,朱钰把帽檐压了压,也慢条斯理的吃起面来。 那队士兵像是在寻找什么人,挨着桌子把每个人的脸都看了一遍,一个士兵看到朱钰带着帽子,便快步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掀,福满见状,连忙伸手去拦,那士兵一看福满这样,更是觉得可疑,开始呼唤同伴过来。 朱钰心中暗骂福满这个猪队友尽给自己找事,一边微笑着摘下帽子,他在海淮国就是个无名小卒,根本不会有人想要找他,再说了,这帮官兵想要找些什么他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他绝对不可能会是这些官兵的目标。 朱钰相貌秀丽,没了那草帽的遮挡显得更是出众,那官兵愣了愣,又仔细看了看朱钰的脸,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是哪家的公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那官兵皱着眉,看着朱钰问道。 还是要说话吗,朱钰暗暗叹了口气,他说这海淮国的话总是带着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外国人,可眼下这情况,他要是不回答,说不定会被这官兵带到牢里去,眼下只能借某个人的面子,看看能不能逃过一劫。 我是云乐的朋友,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云统领的儿子,朱钰努力让自己说话顺溜一点,他邀我来陪他狩猎。 这云乐的名字,在海淮国主城的威慑力就相当于当年朱钰在沧黎城的程度,那几个士兵互相看了看,没人有胆子去到统领府去询问,再加上朱钰看着也不像他们要找的人,于是那几个士兵便放过了朱钰,到别桌查看了。 朱钰也不慌,他拿起筷子,继续吃面前那碗已经凉掉的面条,海淮国的面很是特别,不像云宁是细面,根根像是皮带一样宽,劲道有口感,上面浇了调好的汤汁和碎肉,又撒上了一点点香料,味道很是特别。朱钰吃的开心,福满倒是很着急,他小小声对朱钰说道,少爷,我们怎么还不走,要是他们再返回来怎么办? 分卷(19) 你现在走才是奇怪,心里没鬼为何要这么早走?朱钰淡定的喝下一口面汤,再说了,我又不是异瞳,他们抓我又没用。 少爷你是说,他们在找异瞳的人?难不成是福满说着说着没了声,小心翼翼的比了个一在朱钰面前。 没错,看来贺兰忆的法子很有效果,这高位上的人到底是急了。朱钰用余光看向那对搜寻的士兵,只不过这样明目张胆的寻人,恐怕是更会落人口实啊。 可是少爷,我们真的要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吗?朱府虽然不在了,但我们底下的店面还在,我们还有银钱存在银号里,我们可以回到云宁,然后东山再起 不。福满话还没说完,就被朱钰打断了,他侧目看着福满,轻声说道,那些掌柜都是见风使舵的人,能有几个会帮我度过难关,况且就凭我自己一人的力量,又怎么能够东山再起。 朱钰把手中的筷子放到了碗边,目光也不知是落在了何处,他像是在和福满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就算是要回去,也不能就这样回去,祝文林,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 绕过那宅子里那些弯弯绕绕,朱钰径直往竹屋的后院走去,这半月他和阿默都在这里住着,每日有侍童端上饭菜,打扫庭院,生活倒是很清闲,每日都有人来给阿默上课,教的是海淮国的语言和过往史实,朱钰也跟着听了听,对于这海淮国也有了大致了解。 这海淮国虽然名中有海,但实际上靠着海的地方基本都是人烟稀少的边境,经济来源也并不是海产。主城在内陆,不像云宁国靠着烟火和香料发展经济,海淮国靠的是它的矿产,每年开采出来的宝石能为国家带来非常可观的收入,而海淮国曾经因为通商的关系与云宁国交好,还结了亲,云宁国送出了自己的公主前往海淮国和亲,一时间传为佳话。 但也正是因为这场结亲,海淮国和云宁国的友好关系破裂了,云宁国的公主在生产时大出血而死,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保住,海淮国是个迷信的国家,公主去世后不仅没有向云宁国表示悲痛和歉意,反而指责云宁国送来的公主体弱晦气,云宁国哪里忍得了这口气,当即表示与海淮国断绝往来,差点都要兵戈相向。 所以在朱钰的印象里,海淮国就是野蛮暴力的象征,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国主都像没脑子一样,但是那贺兰忆,却很不一样。 朱钰边走边看向这竹屋的周边的景物,青翠的竹子直立向上,嫩黄的小花点缀在路边,配上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看上去十分和谐,据说这竹屋前半部分的迷宫和这些景观都是贺兰忆亲自设计的,可以说是心思非常巧妙了。 这个贺兰忆明明从小生活在海淮国,但却没有一点点的粗鲁行径,一口云宁话说的极好,朱钰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外国人,最重要的是,他身为二皇子,却想要扶持阿默这个等同于废黜的长子上位,到底是他真的是为国为民,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你今日回来的早。 正当朱钰胡思乱想时,一件带着暖意的大袄披在了朱钰身上,朱钰看向面前的人,对着那双熟悉的蔚蓝色眸子微微笑了笑,遇到了事,想着早点回来与你商议,便走的快了些。 阿默比起刚到海淮国时,多了几分稳重,他当初十分排斥这里,但也不知为何现在却能安然接受贺兰忆为他安排的一切,其实朱钰心里懂得几分,但却不敢说破,毕竟毕竟自己是在 利用他。朱钰在心里默默说道,不管阿默对自己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自己都是在利用这份感情,自己可真是罪大恶极。 什么事会让你担忧?阿默笑着握住朱钰有些凉的手,你只用了半月就把海淮话学的如此好,可比当年我在云宁时学的快多了。 所以那时候你每日出去,就是在跟大智者学习吧?朱钰叹气道,看我是对你多好,我其实早就猜到你出去不是去买菜,但我却并没有阻止你,否则就你现在这样的学习速度,贺兰忆不得撞墙了。 是,少爷待我一向好,只不过就是怕我。阿默看向朱钰,看似无意的说道,其实我早就想问问,少爷那时为何会一直觉得,我要杀你呢? 第29章 欢喜 怎么会?朱钰努力维持笑容,让自己不露出一丝慌张,阿默你对我如此好,我又怎么会那么想? 你还是不愿说。阿默眼神黯淡下来,我以为过去了这么久,你会向我坦露心事,可你却依旧对我有防备。 不是的,朱钰在心里默默说道,不是防备,是怕,不是怕你这个人,而是怕你知道我一直都想要杀你,怕你发现我在利用你,怕你会就这样离开。 不说这些了,朱钰迅速转移话题,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偶,递给了阿默,你看,这东西有没有意思? 阿默接过那布偶,细细看了看,那布偶做工粗糙,简单的用粗布缝了个人形出来,眼睛是用布剪了两个圆形缝在脸上,嘴巴用黑线缝了个弧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阿默看不出什么,疑惑的开口问道:你做的? 高估我了,我恐怕连线怎么穿进针都不会。朱钰指了指那布偶的眼睛,你看看这里。 就是布缝的,有什么阿默刚说了一半,便发现了朱钰所指的特别之处,蓝色的眼睛? 答对了。朱钰笑着说道,就是蓝色的眼睛,这是我在集市上,从一个小孩手里用一根糖葫芦骗来的,那小姑娘说是她妈妈缝给她的,还说这是她的守护神,那么,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 说明民众已经不排斥异瞳了。卞焱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一脸喜色的说道,现在贺兰玦已经慌了,开始下令全国搜寻异瞳男子,真是个大蠢蛋,本来民众还对这个故事半信半疑,这下可好了,正主自个承认了! 我本来想说的,被你给抢先了。朱钰台词被抢,只能无奈的摇头,趁这个事情发酵,我们应该再做点让民众更倾向于我们这边的事才对,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二殿下,应该尽快商议才好。 二殿下毕竟身份特殊,不能经常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事都由我来传达就好。卞焱看上去心情不错,他从胸口衣服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阿默,这是我师父给殿下你的。 阿默有些迟疑的接过信,并没有当即就打开,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你师父他怎么样了? 殿下不必担忧,虽然国主把我师父关押起来,但却没有实际证据,连我都被叫去审讯过几次,但还请殿下放心,任凭国主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您被二殿下藏着。卞焱自信的说道。 不会想到二殿下是什么意思?朱钰略略有些疑惑,二殿下也是皇子,一旦国主出事也会是顺位继承人,贺兰玦难道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二殿下所为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二殿下从小和国主感情甚好,国主相当信任二殿下,自然不会卞焱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改了话锋,反正你就知道国主是不会怀疑二殿下就对了。 哦,我了解了。朱钰点点头,脸上带上了一副纯真的笑容,二殿下人和善,学识又渊博,人缘又好,的确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气氛有那么一丝丝凝固,卞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却说不出来,阿默倒是没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布偶出神,朱钰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怎么看都像只狐狸,让人觉得慎得慌。 少爷少爷!看我抓到了什么! 福满兴奋的声音直接打破了当前诡异的气氛,众人齐刷刷的往福满的方向望去,只见他手中抓着一只长着奇怪尾巴的大鸟,直直冲到了朱钰面前,炫耀一般的把那只鸟往朱钰面前一怼,那鸟毛差点就要戳到朱钰的鼻子里。 作甚!朱钰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这什么东西?你哪儿抓的? 就在这宅子里啊!没想到海淮国的人长的高,这鸡也长得大!呆会我就把这鸡拿开水烫烫,毛拔干净,给少爷做晚餐!福满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喜悦,看来是对这竹屋清淡的伙食很有意见,都忍不住要自己下厨了。 你手里那是卞焱看清楚福满手中抓的东西,脸直接给气红了,这是二殿下养在院子里的五彩鸟!你抓了它不说,竟然还想吃了它? 啥,你家二殿下养的?怪不得这么肥,原来有人喂啊。福满摸了摸那鸟健硕的大腿,这肉如此厚实,一定很好吃。 五彩鸟是吉祥如意的象征,在海淮国也是保护动物!没有人敢吃它!你快给我放下! 卞焱气的七窍生烟,撸起袖子就要和福满干架,福满见势不妙,连忙把鸟往卞焱脸上一丢,迅速跑走。那五彩鸟本来就受了惊吓,一下子被放开,直接慌乱的扑腾着翅膀,狠狠的往卞焱的脸上踩了一脚,接着狼狈不堪的落到了地上,一瘸一拐的往竹林里逃去,凄厉的叫声听着十分揪心。 此刻的卞焱灰头土脸,脸上有五彩鸟的爪印不说,身上还莫名的带了几根羽毛,更可气的是福满还在前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看那架势,是眼泪都要给笑出来了。 我今天非把你这小胖子的皮给扒了不可!卞焱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向着福满就冲了过去,福满虽然身材丰满,但却极其灵活,卞焱抓了几次竟然没抓到他,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便继续追着福满满院子跑。 朱钰也捂着嘴在阿默身旁笑的前仰后合,这已经是他来到海淮国后为数不多能让他开怀一笑的事情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朱钰清楚,从他决定要扶持阿默上位后,自己的内心就在一点点变化了。 从前那个挥舞着马鞭肆意飞扬的少年,可能已经随着朱府一同逝去了吧。 少爷,如果我失败了,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在一片喧闹中,朱钰好像听到阿默说了句什么,可是当他转过头去看阿默时,只见阿默还是在看着那个布偶,似乎是没有说话的样子。 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朱钰向阿默问道。 我只是想问问,这个布偶能不能送给我。阿默拿起那个布偶放在脸边,这个像我吗? 让我看看。朱钰一脸认真的端详着阿默,又看了看那个粗糙的布偶,皱着眉摇摇头说道,要是你长成这个样子,可能当初我也不会花钱买下你。 阿默笑了,他轻轻向朱钰眨了眨眼睛,开口道,看来少爷是贪图我的美色。 是啊,我不仅贪图你的美色,还馋你的身子。朱钰顺手捏了捏阿默的手臂肌肉,你说说你咋长的,之前饭都吃不饱,却能练出一身肌肉来,我这饭也没少吃,怎么就胳膊细的跟个鸡仔一样。 之前在奴隶市场的时候,只要有人来买我,他一靠近,我便会用牙咬,用头撞,用脚踢,反正就是不让人碰,奴隶主因为卖不掉我,每天都会用鞭子抽我,只给我一点点用麦壳煮的水喝,我因为饿,便会去抢其他奴隶的饭食,或许是先天优势,那里的奴隶没有人能打得过我,他们都惧怕我,只能乖乖的把饭食分给我。 阿默说着,又看向朱钰,可能这肌肉,就是当时练出来的吧。 朱钰沉默了,他之前做纨绔少爷的时期,觉得奴隶就是可以买回来随意使唤的人,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若不是遇到了阿默这样认死理要报恩的,他可能一直都不会改变想法,但阿默如此特别,让朱钰心烦意乱,不该如何是好。 阿默,你之前说你欢喜我我我其实想说 少爷!救命啊!这蛮夷要杀了我! 朱钰刚鼓起勇气准备说出心中憋了很久的话,却被福满的哀嚎声打断,他只得去救被卞焱按在地上撕衣服的福满,但他刚走几步,便被阿默一把拉住了。 朱钰有些诧异的看向阿默,阿默满脸紧张,眼睛有些不确定和微微的喜悦,他小声的说道,少爷,暂时不要去管他们,你能不能再说一次刚才的话?我没有听清。 原本朱钰是想问阿默有没有弄错欢喜这个词的意思,但其实话一问出口朱钰就后悔了,万一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自己要怎么办?之前贺兰忆说了海淮国不忌讳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情感,那难不成自己要真的和阿默? 我就是想说应该是我喜欢你,而不是我欢喜你,你云宁话没学到位,没错,就是这样!那个,我再不去管管福满就要被卞焱扒皮了!朱钰慌忙挣脱开阿默的手,往福满的方向跑去。 而愣在原地的阿默,耳朵根浮现起可疑的红色,一个黑皮高个大猛男此刻脸上有止不住的喜悦,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他他说他喜欢我 而不远处拉架的朱钰,莫名其妙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总觉得有两道炽热的视线正在灼烧他的后背,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我不会又说错什么话了吧?朱钰心中暗暗叫苦,阿默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可是争夺王位,千万不能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可要是阿默真的对他是那种感情,难不成他要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出卖色相? 苍天啊,大地啊,朱钰内心在哀嚎,各路神明求求看孩子一眼,能不能给孩子点提示,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让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要让他这么为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前几章气氛莫名变得苦大仇深起来我要努力扭转气氛,嗯哼! 第30章 阴谋 朱钰现在无比后悔自己说出了那句我喜欢你,明明只是为了纠正语法,但某人似乎是误会很深,那炙热的视线让朱钰如坐针毡,只想逃跑。 明明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报仇啊!怎么能被这些情/爱之事迷惑!这样怎么能成为海淮国的国主!朱钰不止一次想这样冲着阿默大吼,可是一旦看到阿默的眼睛,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就会顿时化为虚无,然后只能灰溜溜的跑掉。 还有一点,男人和男人之间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阿默到底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啊! 分卷(20) 朱钰身边也没什么人可以咨询情感方面的问题,只有一个福满能够说说话,于是朱钰抱着忐忑的心情,含蓄的说明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困扰,可没想到福满的回答却让朱钰差点昏过去。 咦,少爷您不是一直都喜欢男人吗?之前喜欢那个祝文林少爷,后来移情别恋喜欢阿默,这不都是男人嘛!而且少爷您长这么大,我就没见您对哪家的小姐有过兴趣啊!福满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事实,朱钰确实没有跟任何女子有过暧昧关系。 是这样的吗?朱钰这下懵了,难不成自己的确是喜欢男人? 不然您为什么要留在海淮国,难道不是想要留在爱人身边吗?福满看着朱钰,充满鼓励的说道,少爷您在云宁忍耐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可以大胆的抒发自己的情感了,海淮国允许男子相爱,您也不必再隐藏自己,大胆去爱吧! 不是你等等朱钰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明明是来咨询男人究竟能不能和男人恋爱,为何现在成了自己要表白某人感觉? 少爷,您不要怕!福满会一直在您身后默默支持您!等您成为海淮国的王后,那我就是王后的贴身侍仆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辅佐您的!福满激情澎湃的说道。 王后?哈?朱钰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唇都颤抖了,终于忍无可忍,直接给了福满一脚,你如意算盘打的挺好啊!少在这胡说八道,滚到后院喂鸟去! 又喂鸟!福满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那些鸟长得跟鸡一样,个个肥墩墩的,让我看见又不让我吃,还让我喂,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快滚蛋!寄人篱下还不快去干活!朱钰又给了福满几脚,福满连滚带爬的跑了,朱钰气呼呼的往回走,觉得自己来问福满这个问题就是脑子抽了。 什么王后,有男人当王后的吗?什么以前喜欢祝文林,那个喜欢不是这种喜欢!是是哪种喜欢来着? 朱钰越想脑袋越乱,他竟想不出对祝文林到底是抱有何种感情,他一直觉得自己要比朋友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刻一些,但也达不到爱情的程度,可那晚祝文林说自己恶心的时候,自己也确实非常的难过。 朱钰啊朱钰,你爹枉死,尸骨都没收回来,你竟然在这里想七想八,你可真是不孝顺朱钰正在碎碎念着,没有看路,一头撞到了什么人身上,鼻子直接撞酸了,眼泪刷的流了出来。 少爷?您怎么哭了? 朱钰闻声抬起头,人瞬间僵了,面前的人就是刚才福满说的王,此时正一脸紧张看着自己的阿默。 今天天气不错阿默你课这么早就上完了啊朱钰含糊不清的没话找话,他正在想找什么借口跑掉,毕竟一看到阿默的脸,他就会脑子乱成一团,满脑子都是那句我欢喜你。 今天我没上课。阿默小心的把朱钰脸上的泪珠抹掉,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临时取消了。 难得啊,卞焱竟然会取消你的课,他每天就差住在你房间里看着你上课了。朱钰说着,发现面前的人并没有回应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默看向朱钰,似乎是有什么事难以开口,他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在,便一把拉起了朱钰的手,快步往某个方向走去。 你做什么啊!朱钰被这突然的肢体接触吓得心脏砰砰跳,这是要去哪儿? 少爷,小声一点,我不确定我住的地方又没有人监视,所以只能去你的住处。阿默神情严肃,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朱钰说。 说话就说话,非要拉手朱钰小声嘀咕着,视线却被此刻的阿默吸引,阿默的头发自从来到海淮国便随意披散在肩上,估计是阿默嫌麻烦,将头发剪去了一大截,现在只到肩膀下面一点点,发丝随着风飞舞着。阿默的五官也越发坚毅,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完美的像是雕刻出来一半,那蔚蓝色的眼睛像是蕴含着大海一般,深邃又神秘,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神秘又野性的美。 发觉自己看人看的都要流口水,朱钰连忙收回了视线,开始深刻检讨自己。 等到了地方,朱钰刚把房门打开,阿默便快速的把朱钰推进了房间,然后迅速插上了门闩,朱钰被这操作惊吓到,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阿默你你要对我说什么?朱钰颤颤巍巍的问道,他的住所比较偏,白天的光线都很不好,房子里暗暗的,看不清阿默的表情。 阿默在确认门口没人后,便缓缓向朱钰走来,他边走边拉开了胸口的衣服,露出了一点点锁骨,朱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开始往后退。 阿默,那个,你冷静点哈,我这几天不是要故意躲着你的,我实在是不知道弄不清楚我到底是朱钰正在语无伦次的说着,就见阿默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封信,递到了他面前。 你看看这封信。就是上次大智者给的那封,我昨晚才拆开来看。阿默脸上的表情复杂,信上说,我母亲,还活着。 啥?朱钰也惊了,连忙接过信拆开,但密密麻麻的海淮国文字让他犯了难,他看了老半天才读懂了几句话,大致意思就是,阿默的母亲流落在他国,但现在已经被贺兰玦找到,并带回了王宫里,目的应该是想引出阿默。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母亲已故,但现在阿默眉头拧成结,我该怎么才能救出母亲? 你等等啊,让我想想。朱钰拿着信在屋子里踱步,这个大智者不是被关押了,又怎么能传信出来呢? 卞焱说是宫中有很多人已经倒向了我们这边,都在暗中帮助大智者,所以大智者才可以和卞焱保持联系。阿默回道。 不对不对。朱钰摇摇头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事情太过简单了,大智者想找你,结果去了云宁国一找就能找到你,然后贺兰忆说要扶持你夺位,宫中的大臣也支持你,可是你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个从未见过的人,他们凭什么支持你? 少爷你的意思是他们对我的支持是另有目的?阿默疑惑的开口问道。 我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卞焱嘴上叫着你殿下,但他对贺兰忆更加尊敬,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朱钰分析道,还有前段日子我上街时,发现贺兰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恐怕若不是海淮国的顺位继承制度,贺兰忆才是百姓心中的国主人选。 这么说的话,贺兰忆并不是单纯的扶持我?阿默说道,那我的母亲又是 这个事很难判断真假,朱钰觉得脑中的思路一下子变清晰了起来,你一直表现对王位毫无兴趣,或者是贺兰忆觉得需要一件事来激发你的王位的兴趣,你的母亲被关押在王宫,你想解救她,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夺取王位,不仅能够解救母亲,还能让她安享晚年,多么欢喜圆满的结局。 激发我对王位的兴趣,对于贺兰忆有什么好处?一旦我登上王位,他成为第三继承人,更加没有希望不是吗?阿默看着朱钰问道。 我想,贺兰忆只是想让你把贺兰玦从王位上拉下来,并不会让你真的登上王位,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朱钰压低声音说道,贺兰忆会不会是这么想的,等他前面的两个继承人都消失,他不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吗? 这个想法实在是狠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朱钰的想法落实,那么,阿默就已经身处圈套里了,而且在这海淮国他们孤立无援,处境十分艰难。 呵呵阿默忽然笑了起来,果然,这个国家,从来没有接受过我,连我的亲弟弟,都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棋子罢了。 你别这么想,朱钰实在不忍心看到阿默这样,他把手轻轻放在阿默手上,开口说道,这些都只是我的想法,说不定不是这样。不过若贺兰忆真的是这么做的,那么我就是他计划里的一个变数,他从来没有考虑到我这个人,不是吗? 所以呢?阿默不懂朱钰为何这么说,他非常的困惑,按理说朱钰比他处境要更加艰难,可现在的朱钰脸上却没有害怕的表情,反而是满满的坚定和自信。 所以我会尽我所能,让你登上王位,就算我们一张牌都没有,不到最后一刻,又怎么能说我们身处败局呢?朱钰向阿默绽开一个笑容,放心吧,少爷我绝不会让我的阿默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朱钰此刻在阿默的眼里,简直就是光芒万丈,浑身都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阿默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一把扯过朱钰,对着那张满带笑容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好像是个吻戏吧。 第31章 吧唧 这个吻来的太过于突然,朱钰下意识就要躲,却被阿默紧紧抓着逃不掉,朱钰只能用力闭上眼睛,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这么怕我吗? 等了许久,阿默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朱钰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阿默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看样子是没有准备再继续。 我那个只是觉得我们还没到这步吧。朱钰尴尬的说着,他还是不能接受和男人亲吻啊!就算是之前喜欢祝文林的时候,朱钰也没想到过要和祝文林亲吻啊! 是我太心急了。阿默松开了朱钰,忽略了少爷你的感受。 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就是我没有准备好,你懂得吧?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和人亲亲过嘴儿啊。朱钰舌头打结,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我明白了,少爷的意思是要循序渐进,慢慢习惯。阿默忽然冷不防低下头,在朱钰的右脸颊上轻啄了一口,我会慢慢来。 朱钰捂住脸,震惊的看着阿默,这家伙!什么学会这一手的?还是他原本就这样,只是隐藏的太深? 为了不让少爷失望,我会好好努力的。阿默偷亲成功,脸上满是笑意,他向朱钰眨眨眼睛,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朱钰一个在原地发呆,满脑子都是浆糊。 *** 虽说朱钰说了那样的大话,可是他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他身边唯一能用的人只有福满而已,福满明显也不是智多星的类型,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说得上蠢,而朱钰要面对的,可是卞焱和贺兰忆,卞焱就不用说了,贺兰忆又是个看不出深浅的人,每天都笑容满面,实在是看不清此人到底在想什么。 而且现在也不能确定贺兰忆是否真的如朱钰所想那样,想把阿默作为拉贺兰玦让位的棋子,但是卞焱和贺兰忆走得近,若是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也好,至少让朱钰能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卞焱住的地方整天大门紧锁着,从不让人靠近,着实可疑,可我又不能直接闯进去朱钰坐在离卞焱住处不远的一个小亭子里,发愁的看着卞焱住处关着的大门,唉声叹气。 少爷!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把朱钰给吓死,只见福满怀中抱着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水果,正一脸好奇的看着朱钰,朱钰没好气的瞪了福满一眼,开口道,看风景不行吗?你这又从哪搞到的怪果子? 嘿嘿,这宅子真是神了,什么都有,我每天都能发现新东西,这个是在那个蛮夷屋后的一棵树上摘的,我尝了一个,甜甜的,味道不错呢!少爷你也来尝一个!福满说罢,便拿了一个果子递到了朱钰面前,差点怼到朱钰鼻子上。 什么东西你就吃,不怕有毒。朱钰接过那果子,看了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连忙说道,你说这果子是在哪摘的? 卞焱的屋后啊。福满拿起果子又啃了一口,怎么了? 这样,福满,你再去摘几个,多摘点,然后去敲卞焱的门,把这些果子都送给他。朱钰嘴角弯弯,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看起来十分阴险。 为啥呀福满虽然神经大条,但是也感受到了危险,眼前的少爷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些害怕,总觉得不是让自己干什么好事的样子。 你不用问为什么,去就是了,反正你得想办法把卞焱从他屋子里引出来,引的远一点,坚持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听明白了吗?朱钰收起笑容说道,要是说刚才是引/诱,那么现在就是威胁。 我我怎么能有办法把他引走少爷你饶了我吧福满脸都吓白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看样子都快哭了。 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的嘛,你看你手里的果子这么好吃,你把它们送给卞焱,然后说有话跟他说,把他引得远一点就行了,很简单的。朱钰哄骗道。 可是我没话跟他说啊福满总觉得这是个阴谋,浑身每一个汗毛都在拒绝朱钰的提议。 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晚上就给我卷铺盖走人。朱钰冷了脸,恐吓道。 别别!我去我去!少爷你别赶我走!福满哭丧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抱着那堆果子,缓缓走出了凉亭。 其实就算福满失败了,朱钰也不会赶他走,朱钰也没指望福满真能成功,他就是想让福满试试,毕竟那果子树长在卞焱屋后,说不定是什么珍稀品种,到时候卞焱看到福满摘了果子,说不定会被激怒,然后追着福满在宅子里到处跑呢,他不就有可趁之机了吗! 福满啊福满,你可要坚持的久一点。朱钰撑起下巴,看向步伐缓慢的福满,总觉得有些好笑。 而这边抱着果子的福满,神情恍惚的在卞焱的门前站定,伸出手准备敲门,却又缩了回去,仿佛眼前的不是门,而是一个要吃人的深渊巨口。 怕什么,平常都不怕这蛮夷,现在又为什么会怕,福满咽了咽口水,又准备敲门,谁知手刚放上去,门便开了。 卞焱也是没想到门口站着个福满,他皱了皱眉,刚想问福满来这做什么,却在下一秒看到了福满手里的果子,眼睛猛地瞪大了。 分卷(21) 这是龙诞果!三年才结一次!你竟敢摘了这么多!你卞焱刚说了几句,眼前的人就把手中的果子全部塞到了他怀里,一下把他给弄懵了。 送你全都送你福满结结巴巴的说道,果子很甜,你尝尝。 卞焱不知所措的抱着那堆贵重的果子,一时搞不清福满到底想干嘛,他总觉得福满看起来怪怪的。 那个我有话对你说福满努力让自己不结巴,你跟我来。 你能有什么话对我说?在这说不行?卞焱刚想嘲讽福满几句,却见福满一把拉住了自己的手,然后直接拽着往前跑。 卞焱这一时没反应过来,竟就这样被福满带走了,他明明可以直接挣脱开福满的手,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拉着他手的这个人,看起来快要哭了一样,或许,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 走运了,这么容易就进来了。朱钰总觉得像做梦一样,福满竟然真的成功了,卞焱就这样毫无反抗的跟着跑,连门都忘了锁,简直是让人难以相信。 明明两个人天天都在又吵又闹的,以为是死对头来着。朱钰快速查看卞焱的房间,小声嘟囔着,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表面这样啊。 卞焱房间东西很少,大概因为也是临时借住在这里,除了一张书案和床铺,再加上一个竹制的衣柜,就再无他物,书案上什么都没有,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朱钰原本想寻找书信之类的东西,但现在这种情况,看来是不可能了。 难不成就要这样无功而返?朱钰泄气的往门口走,却发现了在室内的一个香炉,上面还有些烟气在缭绕,看来是刚使用过。 这卞焱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喜欢用熏香?朱钰想了想,伸手掀开了香炉的盖子。 与此同时。 福满拉着卞焱一直跑了好远,直到看不见卞焱住所,福满才松了口气,放开了抓着卞焱的手。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卞焱见福满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问道。 完了,我到底要和他说什么?福满满头是汗,内心在流泪,就这样把人拽了过来,接下来的对策根本没想好啊! 你不舒服?卞焱看见福满冒汗的样子,更加觉得奇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还有事要去办,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那个,我想问你不不,我想询问你一件事。福满生怕卞焱走了,硬着头皮说道,我有个朋友 你在海淮国还有朋友?卞焱抓住盲点,开口问道。 怎么没有了,我跟少爷上街的时候认识的!福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他最近很困扰,就向我寻求帮助。 然后?卞焱皱着眉看着福满,还是不懂福满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有一个朋友,他不知道他对于这个朋友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所以就找到了我,要我帮忙。福满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忽然想起前段时间朱钰向他咨询的问题,便直接现学现卖说出了口。 什么话。卞焱脸上的表情越发困惑,朋友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感情? 就是就是觉得不像是友情的那种,友情之上的那种感情!福满又开始结巴了,想要和他相伴到老的那种! 挚友之间自然会有这种想法,没什么好奇怪的。卞焱越听越觉得无聊,你急冲冲的拉我过来就是这件事?我有事要先走了。 不是的!眼看卞焱起势就要施展轻功飞走,福满急了,直接挡在了卞焱身前。 是这种心情!你懂吗!福满此刻心里只有一句话,为了少爷,他豁出去了! 吧唧!福满结结实实的在卞焱脸上亲了一口,发出了一个好大的声音,卞焱瞬间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福满。 作者有话要说:  主仆二人都老树开花啦,哇哈哈哈 第32章 云乐 香炉里的香还未燃尽,香灰还有些余温,朱钰一眼没看出什么端倪,正准备合上盖子,去忽然闻到了一点点纸张燃烧后留下的气味,他赶忙伸手扒开那堆香炉灰,果然,有一个纸张的残片露了出来。 朱钰拿起那张残片,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有几个可以看清的字城郊山匪。 这是什么意思?朱钰心中疑惑,但目前时间紧迫,就福满那个笨蛋估计也拖不了多久,朱钰便小心收好纸片,又合好香炉的盖子,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卞焱的房间。 结果朱钰还没走多远,就见福满捂着鼻子迎面向他走来,一见到朱钰福满就跟见了亲人一样,哇的一声哭了,这可把朱钰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拍拍福满的肩,开口问道,这是咋了,难不成卞焱真打你了? 不是福满抽抽搭搭的哭着,他倒是没打我 那你这副样子是做什么?你这鼻子又怎么了?朱钰伸手把福满捂着鼻子的手挪开,好家伙,这福满鼻子红肿不说,还在往外流着鼻血。 要是没打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觉得我们好欺负吗?这就找卞焱评理去。朱钰有些生气了,虽然是他出的坏主意不假,但卞焱要真是出手打了福满,那朱钰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毕竟福满是从小就侍候他的,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他又怎么能看着福满被人欺负呢。 不是!真不是他打的!见朱钰气冲冲的要去找人,福满死死拉着朱钰不让去,是我!是我亲了人家一口,结果没站稳,鼻子撞他脸上了,他脸上也是青了一大块! 哈?这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朱钰原本气势汹汹的步伐僵在了原地,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声音都颤抖了,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就就是亲了他一口福满别别扭扭的说道,低着头不敢去看朱钰的眼睛。 可以啊你福满!朱钰惊呼道,我这以前咋没发现你有这癖好呢?这行动挺快啊,直接上嘴? 才不是!我才没有少爷您这癖好!福满连忙辩解,声音委屈极了,还不是少爷你要我拖延时间,我没办法,才会 那卞焱反应如何?朱钰坏笑道,有没有被你的投怀送抱感动到? 他先是愣了几分钟,然后看见我流鼻血,塞了块帕子给我就飞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办,鼻子又痛,便自己走了回来。福满可怜巴巴的看着朱钰说道,少爷,我的鼻子不会断了吧? 朱钰伸手按了按福满的鼻梁,虽然肿了一大块,但看起来骨头没事,便开口道,人家卞焱的脸又不是石砖,哪有那么容易把你鼻子撞断,人卞焱长得也是英俊帅气,平白被你这小胖子啃了一口,你就偷着乐吧。 谁稀罕!福满气呼呼的说道,我越想越觉得少爷你在坑我,会变成这样这都是少爷你害的! 是我错了,我就想把人支走而已,这卞焱呆在房间里一呆一上午,我实在等不及了嘛。朱钰自知理亏,干脆承认错误,以求福满原谅。 可是少爷,我去敲门的时候,卞焱正是准备出门的样子啊。福满抽噎着说道。 啊?朱钰也愣了,难道说,搞了半天,全做了无用功,就算不让福满去找卞焱,卞焱自个而也会出门? 与此同时,贺兰忆的王府中。 你这脸是怎么了?怎么感觉青紫了一片?贺兰忆看着卞焱,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小心让猪给撞了。卞焱咬牙切齿的说道。 *** 次日,朱钰慢悠悠的走在海淮国的街道上,看着是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但实际上是想寻找关于城郊山匪的蛛丝马迹,毕竟那张纸片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到底整体是写了什么。 话说这海淮国的街道,比起云宁国来说,实在是粗鲁野蛮了些,当街上就可以宰杀牲畜,血淋林的鲜肉就挂在大街上售卖,满地都是污秽。售卖的首饰也不像云宁国是些精巧漂亮的银饰,而是用动物的牙齿和骨头做成的项链和手串,还有梳子之类的,衣服也是多以皮毛制品为主,大概是因为海淮国气候要比云宁的寒冷一些。 而这的吃食,也是多以面食为主,有上次朱钰吃的干拌面,也有那种用动物内脏加上香料煮成的杂碎面,还有朱钰从前见都没见过宽如腰带一样的长面,一根管饱,很是新奇。 但这都是主城的景象,城郊朱钰是真没去过,他也不知道那里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据说城郊那里很乱,治安并不是很好,贺兰玦也好像是放弃了那块一样,并没有上心去管。 朱钰正在思考城郊山匪这四个字的用意,远处似乎有人在喊他,他转头一看,只见云乐一脸兴奋的向他跑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云乐笑着抱了一下朱钰,他今天的造型格外清爽,头发梳得干净利索,穿着护腕和绑腿,很是干练,他把手中那个毛茸茸的东西递到朱钰面前,竟是一只毛色极佳的狐狸。 你今天是去打猎了?朱钰同样报以笑容,也回抱了一下云乐,最近没惹你父亲生气了? 云乐便是上次朱钰在人贩子手里救下的美少年,朱钰的海淮话能这么快学会也有他的功劳,云乐住在竹屋时有事没事都会来找朱钰,还拉着卞焱做翻译,久而久之,两个人都互相学会了对方的语言,也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但云乐毕竟是统领的儿子,被接回统领府后,朱钰就很少见到他了,今天能见面也是意外之喜。 上次跑出去遭遇那种事,气的我父亲直接把本国做人口生意的彻底清理了,我也被关了禁闭,今天才允许出门去城郊打个猎,这狐狸就是今天的收获,拿回去做个围脖给我母上。云乐开口回道。 你去了城郊?朱钰听到了关键词,连忙追问道,城郊不是说治安不好,基本属于放任状态,你怎么敢去那里? 这不后面跟着这几个护卫吗?云乐指了指身后的高壮汉子,你也别把我看的那么弱,上次人贩子那事我是被下了药,这才没有反抗的力气,真好好打架我也不差的。 我可是只记得某人梨花带雨的哭了一路。朱钰揶揄道,城郊那里盗匪横行,你也是胆大,去哪不好,非要去那,要是再出点什么事,你爹得晕过去。 城郊虽说乱,但那是去往东博山的唯一方向,山中猎物很多,又甚少有人去捕猎,只要去了就能打点东西回来,再说了,就算是盗匪,这主城中能有几个敢动我云乐的?简直就是活腻了。云乐对于朱钰的说法不置可否,根本就没有把那些盗匪放在心上。 那里的东博山里面有山匪吗?朱钰试探着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山匪的事?云乐有些疑惑的看向朱钰,这山匪也是最近才出现的,说是各个国家的难民聚集起来在山中安营扎寨,出山抢过几次商队的货物,但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这山匪闹事,国主没有下令清剿吗?朱钰说道。 国主现在把兵力都派出去攻打周边小国,再加上那个异瞳天子的传说,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了,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他怎么可能管。云乐看了看身后那几个护卫,低声对朱钰说道,所以你可千万要把你那阿默藏好,别被发现了,要是落到国主手里,那肯定是没命的。 这个自然,只不过那些所谓的山匪原来都是各个国家的难民,那也是一群可怜人。朱钰叹气道,只怕也是被战争逼的走投无路,流离失所,才会出此下策,说到底也是造化弄人。 你同情他们做什么,他们舍弃正途,愿意落草为寇,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要想改变这个国家的现状,就好好跟着二殿下,等二殿下扶持新王上位,自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云乐开口说道。 新王朱钰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道,云乐,你真的觉得贺兰忆会扶持新王吗? 当然!二殿下人宽厚温和,又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来接你们回国,自然是不忍皇家血脉流落在外,再加上按国家法制,这顺位继承人本来就该是长子的。云乐见朱钰的脸色没有缓和,又开口宽慰道,没事,就算是他真的不扶持新王,我也会支持你的,我背后就是我爹啊!我们是朋友,自然会支持你到底啊! 云乐,你若说的是真的,那不久以后我便会需要你的帮助,朱钰认真的对云乐说着,又看了看周边嘈杂的街道,小声说道,但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女神节快乐啊各位筒子们! 第33章 山匪 绝对不可以!阿默听完朱钰的想法,一口拒绝,我怎么能让你以身涉险! 见过云乐回来后,恰好阿默今日的课程结束,朱钰便拉着他到自己的住处,讲了一下自己的计划,阿默的反应也是朱钰的意料之中,毕竟朱钰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大胆,但目前这也是朱钰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我不是说了,云乐会暗中派人保护我,再说了,我就是去友好的谈判,那帮山匪没有理由对我做什么。朱钰给阿默顺着毛,小声说道,我猜测,贺兰忆是想要收服那些山贼,你想啊,那些都是各个国家的难民,本来就是因为海淮国发起战争的原因流离失所,这可都是发起起义的好苗子啊! 山匪能是什么好人,必定是穷凶极恶之徒,你又不会武功,去那里只会是羊入虎口,贺兰忆若是想收服那些山匪就去,现在他要扶持我,起义军的首领也只会是我,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阿默不赞同朱钰的想法,摇头说道。 那可不是一回事。朱钰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他去收服那些山匪,建立起义军,然后让给你,那起义军虽说表面上是听从你,但实际上肯定信服的是贺兰忆,如果某一天贺兰忆要收回军权,你觉得你又有几分胜算? 分卷(22) 那也不能牺牲你的安全!阿默的声音里带着些怒气,他站起身,走到了房门口,这件事我会另想办法,你不要再插手了! 不是,你听我说呀 朱钰话还没说完,就见阿默直接推门走了出去,看来是根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朱钰头疼的坐回桌子旁,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其实朱钰的想法很简单,他想利用异瞳天子的传说去劝降那些山匪,然后让阿默亲自成立起义军,虽然说他也不知道那些山匪脾性如何,又是否愿意归降,但朱钰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贺兰忆抢先!只有阿默亲手建立,这只起义军才能成为阿默手中的牌。 现在就是要时刻盯住卞焱的行动,贺兰忆不好自己出手,卞焱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只要掌控住卞焱,就基本可以知道贺兰忆下一步想要做什么,目前对我们这边比较有利的,就是贺兰忆应该不知道我已经开始防范他了。 朱钰思索着,却无意间发现窗外有个熟悉的人影匆匆走过,他连忙起身查看,发现那人正是卞焱,他步伐极快的往宅子的出口走去,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要办。 不会这么快就要去收服山匪了吧?朱钰一惊,连忙跑出门,可卞焱早已按动机关出了宅子,朱钰晚了一步。 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吧,收服那么多的山匪应该也需要万全的准备,卞焱说不定不是去做这件事,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朱钰正在给自己宽心,就见福满端着个碗,一脸美滋滋朝他这边走来,看见朱钰站在那,福满很是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加快步伐走到了朱钰身边。 少爷!你在这做什么?福满把手里的碗递到朱钰面前,看!□□肉!专门留给少爷你的,快尝尝! 哪来的兔子肉?朱钰拿起一块塞到嘴里,肉还挺新鲜,才宰的吧? 卞焱从城郊那座山上打回来的,这几天他每天都去打猎,这兔子就是他昨天带回来的,我可是终于不用吃这宅子里没滋没味的菜了。福满也塞了一块肉到嘴里,满脸幸福的说道。 你说什么?朱钰只觉得听到了晴天霹雳,卞焱这几日都去了城郊吗? 对呀,他好像有什么事要办哎?少爷你去哪儿?福满话音未落,就见朱钰像是火燎了屁股一般,急匆匆的往出口跑去。 真奇怪那这碗兔子肉少爷是不吃了吗?福满挠挠脑袋,一脸茫然的端着碗,不知所措的看着朱钰消失的方向。 *** 朱钰出府后就立马去到统领府找云乐,可守门的士兵不肯为朱钰通报,朱钰说了半天也没有松口的意思,朱钰左思右想,又觉得时间不能耽搁,干脆直接冲到闹市上,买了匹马来。 因为海淮国人人喜好狩猎,马匹和弓箭在闹市上不难买到,朱钰想了想,又买了一大兜肉馅的饼子装在马身上,问了下东x山的所在,便独自一人牵着马出了城郊。 要说朱钰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他自个都不知道他如今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城郊与主城区相差极大,就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主城区里热闹的景象和城郊这荒芜人烟的场景形成了鲜明对比,偶尔有几个穿着褴褛的难民走过,看见朱钰,以为是哪家出来狩猎的公子哥,大概是害怕会被驱赶吧,都低头躲开了。 出了城门后,骑着马走上一小段路便可以到山脚下,前来打猎的人已经开辟出了一条进山的路,朱钰骑着马,胆战心惊的往山里走,马蹄踩在厚实的枯叶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山林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不时还有动物从林木中跑过的声音,朱钰刚开始的胆气也慢慢消退了,生怕这山林里窜出个猛兽来。 这山匪会藏在哪儿呢应该会在山的深处吧,不然应该很容易被官兵找到,可是我又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朱钰小声嘀咕着,这山林里到处都长得一样,朱钰都怕自己会迷路,于是下了马,在树木上用石头划记号,以防自己中途失去方向。 嗷呜 朱钰刚做完记号,就听到山中传来一声野兽的嚎叫,朱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马儿嘶鸣一声,开始想要挣脱朱钰牵着的缰绳,朱钰见势不妙,连忙快速上马,想要安抚受惊的马儿,但那马儿察觉到危险根本不听朱钰的,竟开始全速往山里跑了起来。 你这傻马!你要逃也往山外面跑啊!你往里面跑是找死吗!朱钰欲哭无泪,又控制不住发狂的马,只好把身子紧紧贴在马身上,抱着马的脖子,以防自己被摔下来。 风呼啸着从朱钰耳边吹过,让朱钰睁不开眼睛,他也不知道这马跑了多远,直到马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这才猛地停了下来。 朱钰小心的把脸从马背上抬起,仔细看了看挡在马前面的东西,不禁被吓了一跳。 面前的东西是一个巨大的木桩,足足有三人高,上面挂满了各种野兽的头骨,看上去十分瘆人,朱钰再看了下周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大型山寨,山寨上挂着用来防御的巨石和磨尖的树桩,看着倒是颇有气势,看来这就是那山匪安营扎寨的地方了。 没想到这寨子倒是有模有样的,看来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朱钰低声说道,也不知道卞焱有没有和这寨子里首领谈妥,可千万别让我白来一趟。 朱钰牵着马,蹑手蹑脚的往寨子的方向走去,他看着那坚固的寨门,叹气道,你这马儿倒也不赖,带着我找到了这寨子,要是也能把我带进去就好了。 谁成想朱钰说完刚走几步,那马就又不知发了什么癫,突然加速往前冲去,朱钰抓着缰绳所以也被这马带着跑,一直往前跑了好几百米马才停下,开始吃地上的草。 朱钰差点被这马吓得心悸发作,气的直接拍了马屁股一下,大声吼道,你这死马,哪地方的草不是草,非要跑过来吃,难道这里的草香? 朱钰刚说完就发现不对,这地上的草湿漉漉的,貌似是刚被灌溉过,他再一看,只见一个大胡子男人,正瞪大眼睛看着他,看这架势,估计刚才这男人正在此地开闸放水了一半,就被朱钰的马给吓回去了,好家伙,裤腿子都湿了。 我我就是路过朱钰傻笑着用海淮话说道,你继续啊,不用管我。 呜呜呜呜哇哇啦啦啦!!那大胡子男人愤怒的叫嚷起来,朱钰是一个字都没听懂,拉着马就想开溜,没想到刚一转身,就又有两个壮汉挡住了朱钰的去路。 敢情你们都在这里方便啊,怪不得这里的草地如此茂盛,都是你们滋润的好啊朱钰欲哭无泪,阿默的担心果然是对的,他完全就没想过语言不通的问题,这下好了,这帮人只会呜哩哇啦的喊,谁能跟他好好谈判啊! 哇哇拉!唧唧力物!另一个男人指着朱钰的马,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朱钰皱着眉头,想起自己买的那一袋肉饼,连忙拿了出来,递到那几个男人面前。 吃吗?朱钰比划着吃的动作,好吃的,可以吃的! 那几个男人愣了,看看朱钰,又看看朱钰手中的肉饼,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兴奋了起来,他们一把抬起朱钰,径直往寨子里走去。 你们做什么!朱钰拼命挣扎着,却根本无济于事,他心里不断有可怕的念头冒出来,难不成这帮山匪吃人?要把他也做成肉饼吃掉? 阿默救命啊!朱钰在心中哀嚎道,我再也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几天在追创造营,可爱的和马小帅哥退赛了,真是非常难过。感谢在20210307 00:00:00~20210310 20:5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梁第一棋圣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劝降 朱钰被那几个壮汉抬着,通过了大门,一直进到了寨子的内部,这才看见寨子里的景象很是朴素,茅草和木头搭成的房子,还圈养了点牲畜,里面的人并不像朱钰想的那样都是胡子拉碴的土匪,还有些小孩和妇女,他们都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被抬进来的朱钰,大概是觉得新奇。 我招谁惹谁了朱钰被高高抬着,只感觉头晕眼花,十分想吐,不禁开口说道,各位大哥,放我下来好不好?我保证不跑,真的! 可是那帮人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一路抬着朱钰就不放手,也不知道为什么都看起来非常激动,为首一人拿着朱钰那装着肉饼的袋子,一手抬着朱钰,一手举着肉饼,欢呼雀跃,奇怪的是旁边的人看见那肉饼,也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都快要跳起舞来了。 难不成消息有误,我进了传说中的原始部落吗?朱钰内心颤抖,他小时候有听过异族传说,说在某处遥远的国家,有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原始部落,他们拥有自己的语言,拒绝外人加入,喜欢吃生食,十分恐怖,云宁国的小孩子只要不听话,就会被家长说被部落的人抓走吃了,所以这个传说一直都是云宁国小孩子的噩梦,包括从小就皮的朱钰,这个传说更是一直从小听到大。 朱钰正在想着自己要被以什么样的方式吃掉时,他就被那几个壮汉扔了下来,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被扔到板硬的地上,而是扔到了一处铺着厚实毛皮的地方,人也因此没有被摔着,但那几个壮汉对他说的那些唧唧哇哇的话朱钰也听不懂,只能害怕的看着他们。 谁知前面那个大胡子壮汉盯着朱钰看了一会,像是有什么觉得不顺眼的,竟直接上手去扒朱钰的衣服,朱钰被吓了一大跳,誓死捍卫自己身上的外袍,紧紧抓着衣襟就是不撒手,而那大胡子像是跟朱钰杠上了,用了大力气跟朱钰硬扯,把朱钰逼得用母语大喊一声,奶奶的你是不是变态狂啊!我一个大男人的衣服你扒个什么劲啊! 你是云宁人? 一个男声打断了这场拉扯,大胡子和朱钰同时停了手,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一个在腰间裹着一圈毛皮,下身穿着一条粗布裤子的男人扛着锄头走来,上下打量了朱钰一番,开口说道,这样子的确像云宁的,穿着都文绉绉的。 你也是云宁人?朱钰听着这熟悉的家乡话感动坏了,差点没上前给这人一个拥抱,大哥,既然我们都是同乡,就放我走吧,我真的就是偶然路过这里啊! 不急不急,来都来了。那个男人笑着对大胡子男说了什么,大胡子男便松开了扯着朱钰衣服的手,朱钰赶紧缩到角落,警惕的看着那胡子男,他觉得此时自己就像被掳进山寨的大闺女,时刻都要防范着眼前这些糙汉对他动手动脚。 你也别误会,他只是觉得你这衣服好看,想脱下来自己穿穿,并不是要对你做什么。男人放下锄头走近朱钰,伸出手拉起他,我叫俞沅,既然都是同乡,不如认识一下? 我叫朱钰,是沧黎城人。朱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问道,云宁国应该没有遭受战乱,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说你只是路过吗?俞沅看向朱钰,眼睛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为何会知道我们这里都是饱受战乱之苦的人? 我朱钰哑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俞沅这糙汉模样所迷惑,总觉得眼前的人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而且看刚才那大胡子男对他遵从的模样,俞沅在这个寨子里的地位肯定不低,说不定还是领袖一般的人物。 想来想去,朱钰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毕竟眼前的俞沅他并不知道底细,现在他在别人地盘上也不好再耍什么心思,不如实话实说。 其实我也不是路过,我是专门来找你们的。朱钰看向俞沅,表情诚恳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躲在这很辛苦,山里不比城市繁华,而且也没有国家庇护,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听一下我的提议 是来劝降的?俞沅打断了朱钰的话,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既然已经从云宁国出来,就不会再回去了,个中原因我也不必向你说明。再说你说这里辛苦?也并不是,我们自给自足,饲养牲畜,种植粮食,虽然刚开始日子是艰难,但现在也慢慢好了起来,我又何必要听你的话改变当下的生活呢? 不是归降云宁国,朱钰见俞沅误会了,连忙摆手说道,你有听过异瞳天子的传说吗? 异瞳?那个小孩子玩的把戏?俞沅不置可否,我从来不信什么天命,只要是我想做的,我会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去信什么上天注定,那都是些人为的把戏罢了。 人间清醒啊,朱钰暗暗感叹道,俞沅果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看来要想只靠嘴说是无法让俞沅归顺阿默的,只能另想他法,怪不得卞焱来了这么些天也没能把这寨子收服,原来是有俞沅这么个人物的存在。 但是你们真想一辈子都躲在这个山林里吗,虽然你们现在可以自给自足,但你们不想让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不想在闹市上吃小吃,看表演,不想认识更多的人吗?朱钰还是不死心,想再努力一把,你们的苦难都是战争引起的,难道你们还想有更多的人遭受和你们一样的事情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俞沅笑容逐渐退却,难道我归顺于你,你就可以做到这些?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我!朱钰连忙把异瞳天子的传说说了一遍,又重点说了一下想要建立一个和平国度的决心,再添油加醋的说了阿默的种种优点,一番天花乱坠,把阿默夸得如同天上的神邸一般,直到朱钰自个说累了,才发现俞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他自己一人在唱独角戏。 你既然远道而来,我们也不能太失礼,俞沅看朱钰不说话了,站起身来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顿饭,然后我叫人送你出山。 我朱钰还想说什么,可是俞沅已经往外走了,他只好默默的坐回原位,思考着他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说动俞沅。 不过这个俞沅看起来并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云宁国的人比起其他国家来说也是更加注重礼节和谈吐,这个俞沅不如这山寨里其他人强壮,却能让别人对他言听计从,绝对不是简单人物,要是能把他拉到阿默麾下,那绝对是一员大将啊。 想到这,朱钰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他现在在的地方应该是这个寨子最大的房子,倒很像是一间卧房,中间有一把用木头做的椅子,上面铺着兽皮,他躺的地方像是一个简陋的床铺,刚才抬着他进来的那几个壮汉已经退了出去,房间此刻里只剩下了朱钰一人。 分卷(23) 这个俞沅,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说服他呢?朱钰往毛皮上一躺,心情很是郁闷,他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阿默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自己就这么冲动的跑了,应该会大发雷霆吧,可怜被他留在家里的福满了。 *** 所以,你说你让少爷一个人出去了?竹屋里,阿默冷声质问着福满,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要不是自制力好,可能早就把福满打的不省人事了。 是是少爷他走得急,我我没反应过来福满哆哆嗦嗦的说着,现在卞焱不在,少爷也不在,这要是眼前人发起疯来,他死的恐怕不知道会有多惨。 现在已经黄昏了,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还不回来?阿默咬牙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不跟过去?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今天去给少爷送兔子肉,他听说是卞焱从城郊带回来的,便急匆匆的冲出去了,我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啊福满被吓得都要哭出来了,就想脚底抹油赶快溜走,他觉得眼前的阿默很是恐怖,根本就不想和这人单独呆在一起。 城郊莫不是 阿默自言自语了几句,忽然也转头跑走,福满这下也是懵了,连忙喊道,不行,卞焱嘱咐过的,你不能离开这里,你会被国主的暗卫发现的! 但此刻的阿默又怎么会理他,他纵身一跃,跳到了房顶,之后便看不到人影了。福满又急又气又无奈,但也只能在原地直跺脚,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你们一个个的都跑这么快,留我一个在这里是要怎样啊!卞焱回来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呜呜呜 第35章 俞沅 让朱钰意想不到的是,俞沅是真的摆了一桌丰盛的饭食给他,新鲜的水果蔬菜,烤的冒油的肉类,让空了一天肚子的朱钰顿时来了胃口,拿起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 你远道而来,我这也没什么招待你的。俞沅给朱钰倒了一杯果酒,开口说道,这是我们自己自制的酒,还没到好时候,但也应该可以喝了,要不要尝尝? 朱钰接过酒,轻尝一口,一股清凉甘甜的滋味从喉头流过,很是舒服,朱钰当他的少爷这么些年,什么样的好酒没喝过,但这种最质朴的味道却要比之前任何的佳酿都动人,引得朱钰又喝了一大口,连连点头表示酒的味道很好。 俞沅见朱钰喜欢,又笑着给朱钰倒了一杯,几杯酒下肚,朱钰浑身有了暖意,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为什么抬我进来的那几个人那么高兴,吓得我还以为你们是吃人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嘛。朱钰喝了酒放松了许多,与俞沅闲聊起来。 他们高兴是因为你那些肉饼,俞沅笑道,你可以看到,我们这蔬菜水果肉食都不缺,就是缺米面。我们没有种子,所以无法耕种,已经很久没吃过面食了,所以他们见到你的饼才会那么激动。 嗨!原来是这样,等我回去就给你们买些种子来,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来之前,看到你们门口那个头骨柱子,真是吓死人了,还想着你们是多么凶残的匪徒,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你看起来很聪明,也很有能力,能把这么多人都安置的妥妥帖帖,怪不得那个贺兰忆想要收服你们朱钰拍着俞沅的肩,大着舌头说道。 贺兰忆是二皇子,你来劝降,是想扶持他?可是之前我记得你好像更偏向于传说中的异瞳皇子那边?俞沅抓住朱钰话语中的漏洞,追问道。 在我之前应该也有人来过你这里吧?但应该是没有成功,毕竟你看起来并不想牵扯到这些事情里,唉,真是太可惜了,我一直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山匪来着朱钰晕晕乎乎的说着,心想着不知是这酒后劲大,还是自己太久没喝酒,所以容易醉。 我不像山匪,又像什么?俞沅的脸此刻在朱钰的眼里模模糊糊的并不真切,朱钰有些听不清俞沅刚才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懵懵的看着俞沅,总觉得眼前人和他记忆里的一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戳了戳眼前人的脸。 阿默朱钰喃喃念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眼前人轻声问道,你做错了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身陷这些争权夺位的事情里,却还是逼着你去做,朱钰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的鼻音,听起来闷闷的,可是我好怕,我爹不在了,我没有人可以依靠,我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帮我 那么对于你来说,阿默是什么人?眼前人看着朱钰,开口问道。 阿默阿默是是我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朱钰完全醉了,他抓着眼前人的袖子,委屈的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长这么大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的人,你让我怎么一下子接受一个男人吗! 咳咳咳咳眼前的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还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朱钰的手,这种事情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朱钰被这么一推,愣了半天,大概是生气了,忽然站起身就往门外走。俞沅想着不能让一个醉鬼在外面乱跑,连忙去拦着朱钰,朱钰嘴里念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坚持着要开门,俞沅又拉着他不让开,场面顿时僵持住了。 碰!门就在此时被猛地推开,直接撞到了在门口堵着的朱钰,朱钰被这么一撞,酒也醒了大半,这才发现拉着自己的不是阿默而是俞沅,这下可是十分尴尬,朱钰恨不得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积极瓦阿拉!推门进来的是白天见过的那个大胡子,他一脸焦急的对着俞沅说了什么,俞沅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开始用朱钰听不懂的话和大胡子交流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朱钰觉得情况不对,连忙问道。 有人在山里放火,你先呆在这里,暂时不要出去。俞沅对朱钰说道,我现在就出去看看。 是什么人会在山里放火?朱钰也是吃了一惊,这要控制不好会酿成大灾的! 估计是想要逼我们出来的人。俞沅冷笑一声说道,寻不到我们的位置,就来这下作的手段。 你们藏的位置很难找吗?那我怎么朱钰一脸茫然,难道那匹马还真的有灵?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它直接就带他找到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察觉到有人上山在排查我们的位置,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但是从刚才我已经确定了不是你。俞沅的揶揄道,你好像并不是靠你的脑袋,而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我那叫运气好!不过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觉得我或许知道这个放火烧山的人是谁朱钰想了想,开口道,你带上我,说不定会有用! *** 按照朱钰的猜测,那个放火的人应该是卞焱,因为除了他朱钰也想不出谁还会这么认真的去找山寨的所在,本来他以为像卞焱那样的聪明人,应该早就找到了山寨才对,没想到竟会是他先到一步。 在山中放火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一点点的火苗都可能蔓延开来,然后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朱钰觉得如果是卞焱的话,不可能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所以朱钰觉得,卞焱可能就是在做幌子,故意弄出烟来,山火会牵连山寨,卞焱就想要造成这样的恐慌,让山匪们自己出现。 你们不能出去,不然就中计了,那人肯定是想要逼你们出来。站在寨子的瞭望台上,朱钰对俞沅说道。 可若真的是山火,不及时灭掉的话整座山都会被毁,我不能这样在这里坐以待毙。俞沅皱着眉头,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寨子外面飘着浓烟的地方。 这大晚上的谁会来这山头放火?肯定有诈!朱钰肯定的说道,要不然你就让我去,我不是你们寨子的人,就算是抓到我我也不知道方位。 这怎么可以!你把我俞沅当成了什么人?俞沅坚决不同意,如果那人是想逼我出来,那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我出去便是了。 你疯了,这样很危险,你这还有一大家子要管呢,你 朱钰刚想继续说下去,俞沅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向了寨门外,朱钰顺着望过去,只见有一小队人马走了过来,为首的人举着火把骑在马上,好像还用绳子牵了个人走在旁边。 那是我寨子里的人俞沅脸色寒了几分,应该是去救火的,竟然被抓来带路,果然山火是个圈套。 而朱钰还在努力辨认那最前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卞焱,但夜色浓重,他离得又远,实在是看不清,只能静观其变,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想干嘛。 那队人马一直走到了寨门底下,为首的人下了马,一脚把牵着的人踢倒,然后大声喊道,俞将军,还是不要再躲了,我们来好好谈谈? 什么?朱钰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俞沅,这个人不是山贼,竟然是个将军? 没有什么将军,俞沅冷声说道,这里是兽骨寨,你们怕不是找错地方了。 好嘛,那要是这么说,这里是山匪窝子了?那人指着地上被踢倒的人,大声说道,既然是山匪窝,我就要替国主解忧,清理一番了。 说罢,那人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刀,眼看就要往地上那人身上捅去! 卞焱!你个乌龟王八蛋!你敢动手试试看! 这声一出,寨门外拿刀的那人手顿时僵了,他难以置信的看向瞭望台,嘴唇张了又张,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你怎么会在这? 朱钰情急之下一通乱喊,没想到还真蒙对了,他本来是没认出来那人到底是谁,但又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死在他面前,就死马当活医,先喊再说。 你都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朱钰大声说道,我告诉你,劝降不是这么劝的,你把人家的手下杀了,你觉得谁会愿意和你好好谈啊? 劝降?卞焱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谁告诉你我是来劝降的? 嗯?你不是来找俞沅的吗?不是想劝降他的山寨,然后成立起义军的吗?朱钰隐隐察觉到了不对,难不成之前他全猜错了? 来找他是不假,但并不是劝降。卞焱仰起头看向朱钰身边的俞沅,我是来拿俞将军的项上人头的,如果他识相的话,就自己出来,我会留他这个山寨一条活路,他要是不识相的话,那这个山寨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 你要杀人?朱钰听到这话只觉得后背都开始出冷汗,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 皇室机密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这个也不是你应该能知道的事情。不过你竟然自己跑到这里来,真是会给二殿下找麻烦,你快些出来,不要耽误我办事。卞焱的语气很是不耐烦。 不行,人对我挺好的,我不能让你杀他!朱钰挡在俞沅身前说道,你不能滥杀无辜! 你以为你有什么地位,来阻挡我办事?你若不让开,我便连你一起杀了,正好为殿下解决掉一件麻烦事。卞焱开口威胁道。 虽然朱钰不知道俞沅到底犯了什么事,但看来刚才俞沅为他准备饭菜的份上,他都不想让他死,于是他继续站在俞沅身前,没有移动半点。 找死!卞焱见朱钰不动,气急败坏的抢过一旁士兵的弓/箭,瞄准朱钰,一箭射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这几章很平淡大家都不爱看啦,害,一旦走起剧情感情线就淡了,我会努力再加深它的! 第36章 故人 朱钰也没想到卞焱会真的要射杀自己,眼看着那利箭射来,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连躲都忘了,俞沅连忙去拉朱钰,但明显是慢了一步,只能稍微拉开一点距离,那利箭转眼间就要到朱钰面前,朱钰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那疼痛的到来。 朱钰的耳边响起了利箭没入血肉的闷声,血腥的气味蔓延开来,但他身上却没有感受到疼痛,他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为他拦住了那支箭。 就算是这茫茫的夜色,也不能遮挡这熟悉的背影和气息,朱钰听见自己失声尖叫起来,阿默 是的,挡在朱钰身前的就是阿默,他也不知是在这山林中找了多久,身上的衣服都蒙上了一层尘土,那支利箭深深刺入了他的肩头,血染红了一大片衣服,朱钰上前,手足无措的想要帮阿默止血,但那鲜血就是止不住的往外冒,急的朱钰直跺脚,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本来也是自己逞能,为什么要让阿默去遭受这些? 哭了?阿默嘴唇有些苍白,但却笑着伸出手去给朱钰拭去脸上的泪珠,放心,死不了。 你来干什么吗!朱钰又悔又气,眼泪成串的往下落,一身伤就没好多久现在又落一个! 说罢,朱钰转身,也不知是哪来的胆气,直接指着卞焱破口大骂,你这没脑子的狗腿子!是我平日对你太和善了,你不知道我的厉害是不是?你看看你伤了谁?你的主人必定要狠狠处罚你! 卞焱原本看到阿默的出现还有些心虚,但被朱钰这么一骂火气也蹭的上来了,二殿下原本就是要灭了这个寨子,是你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妨碍我,我才失手伤了殿下,你可真是个祸害! 殿下?你就是那个异瞳皇子?俞沅看向一旁的阿默,刚才他去拉朱钰时这人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在挡住朱钰的同时还推了自己一把,他这寨子的瞭望台足足有十几米高,可见此人的轻功十分了得。 阿默有些诧异的看了俞沅一眼,没有说话,朱钰连忙开口打圆场,这个以后再说吧,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你要帮贺兰忆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你若伤害少爷,我定不会留情面。阿默看向卞焱,威胁道。 殿下误会了,我此次只是想要清剿山匪,并没有想要伤害朱少爷的意思 分卷(24) 谁说的?你敢说你刚才的箭不是冲着我射过来的?朱钰打断了卞焱的话,气愤的说道,要不是阿默,我可能小命就难保了! 卞焱理亏,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与朱钰纠缠也是多说无益,便绕过这个话题开口说道,殿下现在受伤,还是先回去处理伤口为好。 那我们要是走了,你会不会继续为难这个寨子?朱钰急忙问道。 二殿下的命令就是带回俞将军,卞焱碍着阿默的面子,开口回道,如果俞将军肯随我们走的话,我们便不会动这个寨子里的人。 你是准备带回去杀人灭口吧?朱钰不依不饶,俞沅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们一定要取人家性命? 现在殿下受了伤,流血不止,你还有心情与我争论这些?卞焱看向朱钰,大声说道,怎么,你开始对其他人感兴趣了?云宁国的人都是这样朝三暮四的?我看你应该被送到小倌楼,那里才是能够展现你才能的地方!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阿默?朱钰还没说完,就见阿默突然纵身飞下瞭望台,猛地捏住了卞焱的脖子。 这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卞焱的人马根本来不及出手防备,卞焱就已经被阿默捏的脸都变成了青紫色,眼看就要喘不过气来。 朱钰以为阿默真的要掐死卞焱,刚要出声阻止,只听彭的一声,卞焱已经被阿默摔在了地上,卞焱艰难的坐起身,开始剧烈的咳嗽,而阿默全程只用了一只手,另一边的肩膀还受了伤,竟然可以把功夫不错的卞焱逼到如此地步,这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而是绝对的力量。 不许对少爷说这样的话。阿默冷声说道,再有下次,绝对不会是今天这么简单。 有意思。目睹了一切的俞沅饶有兴致的摸起了下巴,他看了看朱钰,又看了看瞭望台下的阿默,开口说道,我跟你们回去。 啥?朱钰惊了,一把抓着俞沅的手拼命摇晃,你是不是疯了?去了就是个死啊! 不是还有你吗?俞沅笑道,你应该不会让我死吧? 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朱钰挠挠头,不明所以。 你没有,他有。俞沅冲着朱钰眨眨眼睛,又继续说道,说实在的,躲了这么多年了,我也很想去见见故人,毕竟他那么着急的找我,我也该出现一下不是吗? *** 朱钰是怕卞焱半路杀人,所以坚持要跟着卞焱到贺兰忆的皇子府去,本来卞焱严词拒绝,但后来有人附耳给卞焱说了些什么,卞焱这才转变了态度,一言不发的带着朱钰和阿默往皇子府去。 阿默肩头的箭被剪掉一半,箭头带着钩在肉里,卞焱也不敢轻举妄动拔箭,只能简单处理了一下,用绷带包扎着止血。 朱钰在皇子府里再一次见到了贺兰忆,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贺兰忆更像是一个皇子,他穿着玄色长袍,袖口领口都用金线绣着繁杂的花纹,头发用金冠高高竖起,此刻他脸上少了笑容,人也显得冷漠了些许。 当贺兰忆看到阿默身上的伤时,脸上明显一惊,连忙站起身走到阿默身边,开口问道:兄长这是怎么弄的?为何会受伤? 这难道不要问你的好狗腿吗?朱钰没好气的说道,箭是他射的。 朱钰这样不客气的语气使贺兰忆微微皱了皱眉,他看向卞焱,却也看到了跟在卞焱身后被绑着手的俞沅,眼里明显冷了几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卞焱是帮我去清剿山匪,不知怎么会伤到兄长?贺兰忆迅速转了一副惊讶的语气说道,我府里有大夫,这就请来为兄长诊治。 是要拔箭吗?朱钰忧心忡忡的问道,会不会很痛? 我府里的大夫会先用麻醉散敷在伤口上,这样可以减轻疼痛,但并不能完全消除。贺兰忆开口说道,朱少爷请放心,我府里的大夫医术不差,定会全心全意医治兄长的。 我能去陪着他吗?朱钰急忙说道,我就在旁边看着,绝对不会打扰到大夫的! 无妨,阿默对着朱钰摇摇头,你留在这吧,拔箭时会血流不止,我怕会吓着你。 随即,阿默又低声对着朱钰说道,那个人还在这里,我们若是都离开,他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朱钰这才醒悟过来,刚才他一心只在阿默身上,差点就忘了俞沅的存在,不过看俞沅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难道他真的不怕贺兰忆会杀了他吗? 拔箭时一定要割开皮肉,不可硬拔,那把箭的倒钩很是厉害,硬拔恐怕会伤及骨头。俞沅目送着阿默离开,慢悠悠的开口道,二殿下这支箭本来是要对准我的,却不想伤了他人,我心里很不好受啊。 俞将军,你现在可是阶下囚,我并没有允许你说话,你就不能说话。贺兰忆语气转冷,目光如同利刃般看向俞沅,你已经苟活了多年,我以为你会有所反省,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这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没想到果然有戏看,朱钰立马竖起耳朵,他早就好奇的很了,这个俞沅,明明是云宁国人,却和海淮国的二皇子有故事,这其中的瓜葛和纠缠,必定是精彩的很,原本朱钰想的贺兰忆只是想收服山匪做起义军,但现在看来,事情根本不是这么简单的嘛! 我为何要反省?俞沅看样子对贺兰忆没有丝毫畏惧,我愧对过你什么? 你贺兰忆难得流露出如此愤怒的表情,他手紧紧攥起,恨不得就这么一拳打在俞沅脸上,他有些失态的喊出了声,你背叛了我! 俞沅脸上表情有些许松动,他有些不自然的转移了视线,声音也低了些,你说是背叛,可我觉得我只是在走一条正确的路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气氛朱钰在旁看的心惊胆战,贺兰忆此刻的表情既愤怒又失望,旁边的仆人扑啦啦的跪了一大半,大气都不敢出,虽然朱钰还是不知道贺兰忆和俞沅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俞沅对于贺兰忆来说是真的很重要,不然一向得体的二殿下,怎么如今却是一副要气哭的样子? 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吗?沉默许久,贺兰忆缓缓说出了这句话,他抬头看着俞沅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希望俞沅流露出一丝惧色,能在他面前服软。 原来二殿下一直在手下留情?不想让我死?俞沅声音里有一丝讥讽,那今晚的清剿,还是我误会二殿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错,二殿下也有故事。 第37章 看戏 贺兰忆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朱钰,眼神扫过跪了一地的侍仆,低声说道,我不想在这里与你争辩,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 陈年往事我也不想多谈,我今日走进你府中,只是想说一句话。俞沅抬起头,直视贺兰忆的眼睛,我向你投诚。 什么?还没等贺兰忆出声,朱钰就第一个叫出来,你之前明明说你就想在山中生活的啊!我那么苦口婆心的都没说动你! 或许就是你的苦口婆心打动了我?俞沅微笑着对朱钰说道,向前途无量的二殿下投诚,我那个小寨子里的所有人,应该都会衣食无忧的吧?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相信你的投诚?贺兰忆的脸上满是嘲讽,你可不是一个能让人信任的人。 那二殿下大可以杀了我。反正我现在就在你府里,你杀了我,国主还会褒奖你为他除去山匪之患,那可是立了大功不是吗?俞沅毫不在意贺兰忆的想法,开口说道。 就算我把你和你寨子里的人,发配到最远,最艰苦的军队,你也愿意投诚于我?贺兰忆冷冷说道。 闻言,俞沅原本淡定自若的神情变了些许,他微微垂了眼眸,开口道,只让我一个人去,不要牵连到他们,他们好不容易才从战争中脱离出来,再回到那血肉横飞的战场里他们会受不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救世主吗?贺兰忆情绪又激动起来,当初你就头脑发热一意孤行,现在也是这样是不是?你是不是怕我真的把你那个寨子给端了,所以就舍身于我,目的就是为了保住那些寨子里的人?我告诉你,你就是普通人,你没有那么伟大!你没有那个本事保住所有人! 我保他们又如何?我从未想过要当救世主,我只是想要求个心安!可你呢,你是想做什么?俞沅被激怒,大声回道,我问问你,你到底在谋一个什么样的局? 这俞沅难不成也知道贺兰忆是想要争夺国主之位?还是因为之前自己在寨子里的那番话让他领会到什么?但目前这情况,朱钰觉得自己处境十分尴尬,贺兰忆这副样子确实是第一次见,敢这样质问贺兰忆的人也是第一次见,看这贺兰忆的脸都被气红了,却没有让人把俞沅拖出去,这两人到底会是什么关系呢? 都出去。贺兰忆退回到屋子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按住太阳穴,他看起来似乎是非常不舒服,眼睛微闭,又重复大声说了一遍,全部都出去! 那俞将不,此人要怎么处置?像是觉得再称呼俞将军很是不妥,一直没敢吭声的卞焱急连忙换了说法问道。 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他哪都不许去。贺兰忆疲惫的开口,都走吧,我需要休息一会。 俞沅看着贺兰忆,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卞焱按住他的肩,迫使他转身往门口走,他便再不能去看一眼坐在那椅子上的人,只能前行。 朱钰看了这么一场错综复杂的戏,心心念念的想要告诉阿默,他问了几个守在门口的侍仆,知道了阿默所在的房间后,便急忙跑了过去,心想着那箭刺的还挺深,也不知道阿默拔箭顺不顺利,也不知道这府里的大夫医术是不是如贺兰忆说的那么好,可千万不能给阿默留下后遗症啊! 朱钰刚跑到门口,就见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推门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摇头,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唉,年纪轻轻地 这可是一下就把朱钰的心给吊起来了,他连忙抓住那个大夫,满脸惊恐的问道,大夫,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年纪挺小的,可惜的很啊。那个大夫摇摇头说道,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了! 难不成伤势过重,你把他的胳膊砍掉了一只吗?朱钰顿时崩溃了,阿默要是少了一只胳膊,他以后可怎么办啊?别人会怎么看他啊?他会不会心里承受不住,从此消沉,然后郁郁寡欢到老 你在说什么啊?那大夫莫名其妙的看着朱钰,觉得眼前这孩子肯定脑子有点问题。 一辈子的事要是他下半辈子都只能有一只胳膊的话,那我就拼死也要回云宁,从小生意开始做起,再怎么样也应该够吃饭了。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我这辈子都养着他,绝不会抛弃他!朱钰碎碎念道。 不知所云!那大夫一甩袖子,直接绕过朱钰走人,而朱钰还站在原地设想以后的生活,根本就没察觉到大夫都已经被他说走了。 攒点钱,买个小点的院子,两个人住应该足够了朱钰还在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你设想以后的生活有我,我真的很开心。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朱钰的思绪,他抬头,这才发现阿默站在他跟前,肩膀上缠着绷带,面带笑意看着他。 唉?你不是被截肢了吗?为什么胳膊还在啊?朱钰看着阿默完好的胳膊,很是讶异,全然忘了刚才大夫根本就没说阿默的伤势。 人家大夫是说我这个伤口要留疤,谁说是截肢了?阿默无奈的说道,一个箭伤就要截肢,我未免也太脆弱了。 你就当我今天收到的刺激太大了,脑子糊涂了吧。朱钰放下心来,捏了捏两眼之间的穴位,只觉得十分疲惫,我发现我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这海淮国其中的错综复杂各种纠葛实在是难以理清,这不知不觉天都要亮了。 你看起来很累,贺兰忆的这间房就是准备给我养伤的,你进去睡一会。阿默看了一会朱钰,叹气道,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走掉,害的我这一路上什么想法都有,还好,后面还是找到了你。 这搞得朱钰莫名的愧疚起来,阿默一定是找了很久,本来竹屋离城郊就有段距离,俞沅的寨子在山中更是不好找,阿默的手上脸上都有树枝的划伤,衣服也被挂破了好几处,现在更是为自己受了伤。 我们一起睡吧,你也累了一晚上,受了伤也应该好好休息朱钰话还没说完,就发觉眼前的人不知为何笑个不停,把他弄得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无事,我只是因为少爷主动要和我一起睡,心中欢喜过度,这才发笑。阿默揶揄道,伤了胳膊,能换来少爷的投怀送抱,还是挺值得的。 你你你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朱钰震惊了,没想到阿默竟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现在无比怀念阿默的哑巴时期,虽说是闷了点,但至少不会让自己的脸现在像火炭一样那么烫! 朱钰推开笑个不停的阿默,红着脸自己走进了房间,贺兰忆准备的客房打扫的挺干净,小桌上的托盘里放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染血的纱布和箭头,朱钰走过去,看着那锋利的箭头上沾染的血肉,朱钰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没事的。随后进屋的阿默轻轻从身后环住朱钰的腰,这点伤很快就好了。 我今天也是才意识到,卞焱是真的会杀人。他看起来年纪那么小,却能这么冷血,他也不是真正的尊重你,他是在为贺兰忆做事,一旦有人阻碍他的计划,他就会毫不留情的除去那人 分卷(25) 朱钰还没说完,他的嘴唇上便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他随即被人紧紧抱住,从舌尖到唇瓣都被细细品尝一遍,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 朱钰想推开这个肆意妄为的男人,可是力量太过悬殊,他抗拒的手很快就被抓住,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人摆布,房间里静的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温度也仿佛升高了些。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阿默终于舍得放过朱钰,朱钰往后推了一步,大口的呼吸着,他气恼的想打阿默一拳,又看见阿默肩头的伤,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只得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 你发的什么疯?朱钰脸颊通红,说话也没了气势,你你对我做这种事 我不想再这里做傀儡了。阿默答非所问,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的事担忧,我想要离开贺兰忆的控制范围。 你要去哪里?你又想放弃?不对,这个和刚才的事有关系吗朱钰困惑的问道,他觉得阿默就是想要转移话题,想跳过他刚才对自己做的事。 这段日子,我已经考虑过了,如果继续呆在贺兰忆的羽翼下,我绝对不可能坐上王位,你也会有危险,你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你,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阿默看着朱钰,低声说道。 可是你我都无处可去,又如何去对抗有权有势的贺兰忆?朱钰皱眉问道,还是再想想吧。 既然什么都没有,我就从头开始。阿默开口道,或许,那个俞沅会是一个突破口。 算了吧,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刚才还向贺兰忆投诚,结果就被关起来了,他又怎么能帮我们?朱钰摇摇头说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看看今后贺兰忆对他的态度如何,到那时我就会知道怎么做了。阿默说着,又把离他有些远的朱钰拉到怀中,那么现在我们睡觉? 你手往哪放呢!快给我拿开!我今日就睡地板!朱钰气急败坏的推开阿默,恼怒的喊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痛苦的减肥了,春天不努力,夏天徒伤悲 第38章 逃离 虽说朱钰和阿默两人有了想要摆脱贺兰忆的想法,但这又谈何容易,贺兰忆借着给阿默养伤的名义把他变相关在了皇子府,朱钰则是被禁了足,在那迷宫样的竹屋里哪都不能去,期间云乐想要见他也是被卞焱直接给挡了回去,可是把他给急坏了。 卞焱在那之后也与朱钰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以前好歹还能说上几句话,现在是直接无视朱钰,连带着对福满也不怎么搭理了,朱钰和福满主仆二人天天叹气数日子,过的十分煎熬。 我是真的悔,若是不去找那山匪,或许我还能出门。朱钰靠在窗边,有气无力的说道,贺兰忆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他最近都不让我见阿默了,虽说现在还好吃好喝的待我们,但心里可能都已经在想着怎么干掉我了。 少爷,吃饭吧。福满把门口送来的饭菜端进屋内,再怎么样也得先吃点东西,否则办法还没想出来,人就得先饿出病来不可。 你就知道吃,我们这叫做坐以待毙知道吗?这饭菜,说不定哪天里面就下了毒,让我们命归西天还无人知。朱钰没好气的拿起盘子里的一个橘子,刚想剥皮,就发现橘子皮上有道小小的裂口,痕迹还很新鲜,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现在连水果都给烂的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福满也看到了朱钰手中的橘子,开口说道,少爷,我们不受这个气,谁吃这烂橘子,我这就把它给扔出去! 慢着!朱钰挡住福满,小心的撕开橘子的外皮,一张被仔细折叠的纸条瞬间掉了出来,朱钰赶忙捡起握在手心里,眼神示意福满去关门。 待门窗都关好,朱钰这才打开纸条,只见上面短短的写了一句话,每日卯正,随采买车出府,有要事相商,府中等候云乐。 是云乐的字条!朱钰激动起来,他这是在让自己出府与他见面,应该是他买通了每日来这送菜的人,到时他可以藏在车里出去,也不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值得云乐这么做。 可是我要怎么接近采买车又不让府中的侍仆注意呢?朱钰皱眉思考着,忽然看见了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字条的福满,福满看不懂海淮话,所以不知道字条上写了什么,这段时日福满因为心绪不宁消瘦了许多,乍一看倒是和自己身形有些相像了。 少爷,这上面写的什么?福满完全没察觉朱钰把主意已经打到了自己头上,还在傻乎乎的研究那字条,难不成是阿默给你传信了? 福满,你帮我一个忙。朱钰笑眯眯的冲福满招招手,你来当少爷,我来当你的侍仆怎么样? 啥?福满瞪大眼睛看着朱钰,满脑袋都是问号。 *** 清晨,朱钰早早便换好了福满的衣服,猫着身子躲到了厨房旁边,按照字条上写的,采买车应该是在卯正时进入竹屋,把菜送到厨房,厨房门口已经有侍仆在等候,朱钰谨慎的躲在一处草垛后,探头去看外面的情况。 采买车准时到达了厨房外面,一个身形健硕的车夫对着那等候的侍仆扬了扬下巴,开口道,今天早上刚摘的菜,你瞅瞅新不新鲜? 容我盘点清楚后,再给您算钱。那侍仆轻声说着,开始上前盘点菜品。 那车夫没说话,在原地站着,眼睛却在往四周看,像是在找什么人,朱钰想了想,从脚边抓起一颗小石子,贴着地面小力的扔了过去。 这颗石子的动静很小,几乎是不会被人注意的程度,但那车夫却非常敏锐的往朱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朱钰轻轻点了下头。 菜品是齐全的,我这就为您去取银两。侍仆检查过菜品,对车夫说完便进里屋了,朱钰一看这是个机会,正准备上前,后背却被人拍了一下,顿时心一下凉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府里的其他侍仆,可能是觉得朱钰穿着下人衣服鬼鬼祟祟窝在这很可疑,朱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眼睛眯起来,又把嘴巴咧到最大角度,用云宁话说道,少爷饿了,来取早饭。 福满是不会说海淮话的,朱钰要是在此时说了海淮话那必定要露馅,他现在只能祈求这侍仆没见过福满的样子,这样他才能瞒混过关。 原来是外国来的那土包子。那侍仆听到朱钰说的云宁话,一脸嫌弃的看着朱钰说道,这么久了海淮话都不会说,是不是跑来偷东西吃的? 朱钰想了想,故意让自己的海淮发音变得十分奇怪,找饭,只饭,饿了。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那侍仆鄙夷的看了朱钰一眼,要不是卞焱大人说不许欺负你,你来偷东西,早就把你丢出去了。 是是是,麻烦大哥你快些走吧,朱钰急的不行,生怕错失机会,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眼前这人离开,却忽然听见轱辘轱辘的声音,他一转头,发现那辆采买蔬菜的车竟向自己冲了过来! 快让一让!这车刚把菜卸空,失了重,可别受伤了啊!那车夫在后面边追着车边大喊道,可朱钰看着那车夫明明就可以一把拉住车把,却故意不伸手,心下了然是怎么回事,连忙装着慌张的样子躲到了一旁。 怎么回事!你怎么拉车的!那侍仆被吓了一跳,那车头就冲着他过来,左躲右躲都逃不掉,他只得往前使劲跑,不一会便跑了老远,看不见人影了。 朱钰刚送了一口气,准备感谢车夫,但车夫侧了一下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迅速把朱钰推到车上,用车上的盖菜的麻布从头到脚蒙住,接着便推着车回到了原位。 那盖菜的麻布又脏又臭,可是苦了朱钰,他忍着这臭气,听着外面的动静,大气都不敢出。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听到外面很吵? 是前面进屋的侍仆,应该是听到声音跑出来查看了。 嗨,我这车年头久了,车轱辘有些不听使唤,我卸完菜没抓住车把,它给跑了,不小心吓到了你们这的几个小兄弟,真是对不住啊。那车夫开口说道。 没伤到人就好,这是您今天的银子,拿好。那侍仆看了看车子,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便也不在意了。 车夫笑呵呵的接过银子,推着车往府外走去。朱钰心怦怦直跳,不知道能否顺利出这个竹屋,毕竟进到竹屋有那么一大段迷宫要走,那里也有贺兰忆的暗卫,若是在门口被抓住,那可就玩完了。 车夫淡定的跟着带路的侍仆在迷宫里走着,一切仿佛很顺利,没什么异样,朱钰原本提起的心也一点点放下,再走一小段路,应该就可以出府了。 您是还有其他家的菜要送吗?就快要到出口时,那位带路的侍仆冷不丁开口问道。 没有了,送完您这家我就收工啦。车夫故作轻松的说道,要回家陪陪老婆啦。 是吗?车上的菜已经卸完了?那个侍仆忽然转身,挡住车夫,开口说道,那为何,这车的重量看似一点都没减少?您推车的姿势像是车上还有东西一样? 朱钰在车里听到这句话,瞬间汗都下来了,没想到这侍仆观察力这么敏锐,竟能察觉到车并没有减轻重量,要是他要求上前检查,自己又该怎么办? 哎呀,今天我在送菜的路上捡了几块石头,准备拿回家给老婆做腌菜石,所以车子才重了些。车夫扯着笑脸说道。 那侍仆看起来还是不信,他狐疑的看了看车子上的麻布,想要上前掀开,车夫脸色微变,悄悄从袖口掉出一把匕首,手背在身后,准备靠近那个侍仆。 为何在这停下? 又是谁来了?朱钰一个头两个大,难不成今天他运气就这么背,就是出不去这个门吗? 朱钰正准备祈祷,麻布却被掀开了一个小缝,他与一人四目相对,竟是卞焱。 坏了,这下可真的完蛋了。朱钰泄了气,刚准备起身,卞焱却又拉好了麻布,并强行把他起来了一点的身子按了回去。 我看过了,没什么异常,的确是腌菜的石头。卞焱的声音传来,放他出去吧。 可是那个侍从还坚持着想自己看一眼,卞焱却直接挡在了车前。 怎么,我的话都可以不听了吗?卞焱声音高了些,呵斥道。 不敢,您是二殿下的副手,我怎敢违背您,我这就带他出去。那侍仆诚惶诚恐,连忙跪下说道。 嗯?卞焱这是唱的哪出戏?朱钰愣了半天,怎么想也不懂卞焱为何这么做,他为贺兰忆做事,却把贺兰忆囚/禁的对象放了出去,他就不怕贺兰忆发现后自己被抹杀? 就这样,满腹疑问的朱钰躺在车上,慢悠悠的离开了这处藏在深郊的宅子,他心中既是恐慌又是期待,究竟,云乐要找自己谈什么?他又能否让自己和阿默走出眼下的困境呢?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启新的一卷啦! 我就是在改点错别字啥的,不要在意 第39章 商议 采买车在街上绕了几圈后,最终拐进了一个小巷,车夫在确定左右无人后,便在墙上推开一个暗门走了进去,朱钰忐忑的躺在车上,手心里全是汗。 到了。车夫简洁利落的吐出两个字,然后一把拉开盖在朱钰身上的麻布,强烈的光线让朱钰眯了眯眼,眼前的景象恍惚了一阵后逐渐变得清晰,他跳下车,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府邸的后院。 这里是统领府吗?云乐在哪里?朱钰小声问道。 在这里等一会。车夫看了朱钰一眼,便推着车离开了。朱钰一人站在这空旷的后院里,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可是就眼下的处境,他不大胆一些的话,又怎么能够往下走? 其实到今天这一步,朱钰已经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阿默,他是想让阿默帮他向祝文林报仇,但有的时候,朱钰也想让阿默找回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比如说那个国主的位置,又或者是海淮国对他的认可。 或许是装哑巴太多年,阿默是很少说出自己内心的人,他也只有在朱钰面前,才会更像一个正常人,会说会笑,会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的感情,可是朱钰却有些惶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真正接受阿默的这份感情,他很怕自己不如阿默对他的感情深刻,很怕自己会伤害到他。 一开始只把你当玩具,后来又把你当仇人,现在又想利用你,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朱钰喃喃自语道。 说什么呢? 云乐的声音冷不防的从朱钰身后传来,着实让朱钰慌乱了一把,但看到来人真的是云乐后,朱钰的心也放了下来,太好了,真的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你在海淮国还认识别人?云乐不置可否的说道,这里是我家的别院,我先给你找个地方住下。 你不是要找我商议要事吗?我如果在这住下,那贺兰忆那边朱钰担忧的问道。 我费了这么大工夫把你救出来,就不会让你再回去了,你跟我来。云乐往前走了几步,示意朱钰跟上自己。 云乐一直把朱钰带到一处僻静的小屋,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床铺桌椅一应俱全,云乐把门关好,带着朱钰在桌边坐下,顺手给朱钰倒了一杯茶。 谢谢,看来你早就有把我带出竹屋的想法了,这屋子怕是早就准备好了。朱钰喝了一口茶说道,还好,这茶放的时间久了些,不是很烫。 说真的,你们刚进海淮国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云乐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别看贺兰忆那人看起来亲和,但实际上可是不好相处的。 人家供我吃住那么久,我也不好在背后说人,但是贺兰忆的确是心思很深的人,就他把阿默接回来这点,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有参透是为何。朱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说道,早知道前些年就不贪玩,好好的跟我爹学习怎么琢磨人心,说不定还能对现在有所帮助。 算了吧,你哪能斗得过人家。云乐撇撇嘴说道,他得亏是个庶子,要是个嫡子当上了国主,那我们的日子才不好过。 分卷(26) 我以为你们应该是对现今的国主不满的,没想到对贺兰忆竟也是如此态度吗?朱钰纳闷的说道,他或许是想夺位,但看他在百姓心中地位还是很高的,你们的现国主贺兰玦残暴无良,随意发动战争,这才是天怨人怒吧。 有些事情并不如表面那样,我要与你商议的事也是与此有关,云乐开口道,其实前些年先国主在位时,贺兰玦也不像现在这般,他虽然人比较粗蛮,但也不会不明事理,他和贺兰忆感情也是十分好的,贺兰忆说的话他基本都是会听的,贺兰忆也向先国主表明自己会辅佐贺兰玦。 那怎么贺兰玦一上位就开始发动战争,不听劝告了呢?朱钰想了想,脑中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难不成是 就是贺兰忆煽动的贺兰玦,虽然他否认,但绝对是他。云乐气愤的说道,他就是想让贺兰玦成为一个暴君,然后便能光明正大的讨伐他,然后替代他! 那他自己来做这件事不好吗?为何要去派大智者去找阿默?阿默是嫡子,按照你们这个习俗,他会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啊?朱钰不解的问道。 他还要维持自己兄友弟恭的形象,又怎么能直接去讨伐国主?或者就是他心里有鬼,毕竟连多年挚友都能说舍弃就舍弃的人。云乐嗤之以鼻的说道。 多年挚友?朱钰不知为何想到了俞沅,连忙追问道,你说的人,是不是一个姓俞的将军? 咦,你怎么会知道他?云乐诧异的看着朱钰说道,他已经消失很多年了,说不定已经被贺兰忆杀了。 没有的,我前几日还见了他。 朱钰连忙把自己在山寨的事情原原本本向云乐说了一遍,云乐听的眼睛越瞪越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俞沅竟然还活着,贺兰忆竟没有痛下杀手。云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俞将军那时还不是将军,只是一名小将,和二皇子贺兰忆在比武场相识,后成为很好的朋友,被一路提拔为少将军。 俞沅从小就是在海淮国长大的吗?可是他会说云宁话,还说过自己是云宁人啊?朱钰疑惑的问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俞将军,其实是个双面间谍。云乐叹了口气,侧着头看着朱钰说道,他很小的时候就被训练,送进海淮国的军队,他接近贺兰忆也是有目的的,是为了套取我国的军事情报。 那后来呢?他被贺兰忆发现了吗?朱钰追问道。 倒不是被发现啦,他有一次被派去执行清剿任务,却发现要杀的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村民,那些村民都是被各个国家流放出来的罪人,他不知为何却动了恻隐之心,跑去告诉了贺兰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希望贺兰忆能出手相助。云乐说道。 结果贺兰忆没有帮对不对?朱钰摇摇头说道,所以贺兰忆在那晚才会说俞沅背叛了他吧。 虽然贺兰忆没有出手帮忙,但也没有揭露俞沅的身份,他另外派人去杀掉那些村民,或许是觉得只要这些人死了,俞沅就会死心不去救人吧。云乐撑着下巴,开口说道。 这是什么自以为是的想法。朱钰觉得这做法简直是绝了,这不决裂就奇怪了。 对啊,俞沅得知后拼死救下了一部分人,然后便消失了,贺兰忆发布了悬赏令,告知天下俞沅是双面间谍,这些事情也是听我爹说的,反正我是不太喜欢贺兰忆这个人,他每天笑眯眯的,暗地里做的事又很残忍,虚伪至极!云乐义愤填膺的说道。 可是看他对待俞沅,好像也是真情实意。朱钰想起那晚贺兰忆的失态,或许贺兰忆也没有云乐想的那般无情,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 你可别被他洗脑了,你也就是运气好遇见了我,要不然你连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云乐用手戳了一下朱钰的脑门,我把什么事都告诉你了,说吧,你和贺兰归到底什么关系? 贺兰归?朱钰脑子还迟疑了一下才想起这是阿默的本名,他别过脸,声音也小了些,没啥啊,就就朋友关系。 朋友啊?那你还为他去身陷山匪窝?云乐满脸不信,眼下这般困境,贺兰归等同于被贺兰忆掌控在手心,你要明哲保身还是? 什么叫明哲保身?朱钰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我给你银子,把你送回云宁国,你换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从此不再插手海淮国的这些破事,你觉得如何?云乐认真的说道。 回云宁换个城市生活,这必然是不错的选择,朱钰可以用云乐给的钱做生意,说不定还能联系到以前老掌柜,东山再起,说不定还能一纸诉状向官衙说明祝文林的所为,为无辜枉死的父亲报仇 可阿默呢?他又会怎么样?他分明是不想参与夺位这件事,是自己一直在怂恿着,现在他身陷囹圄,自己却要拔腿出去了? 怎么样,我这个提议好不好?云乐见朱钰不回答,又开口问了一遍,你回去过正常生活不好吗? 可可我若走了,阿默他一个人在这朱钰迟疑着说道。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这本来也就是他的意思。云乐开口道,他托人传信给我,信上就是说要让你离开。 什么?朱钰愣了,心中莫名升起了一团无名火,他叫我走的? 额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但是现在这情景,你回去不是挺好的 云乐还没说完,朱钰便猛地站起身来,吓了云乐一跳,只见朱钰脸都气红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亲了我,就想让我走了?没门! 啊?云乐整个人傻了,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新的一卷! 第40章 参军 朱钰不愿走,云乐也不能强行赶人,朱钰一心想让云乐帮他能跟阿默见上一面,云乐虽说有心帮忙,但毕竟肩上没有一官半职,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见机行事了。 朱钰在云乐的府上住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云乐的爹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按照云乐的说法,贺兰忆那是绝对不能回去的,就算不会被杀,也会成为贺兰忆拿捏阿默的把柄。 朱钰每日就看看书,学学海淮国的历史和文化,日子倒是清闲,只不过他有时会想起可怜的福满,不知道福满在竹屋会怎么样,他当时离开的时候是真没想到自己会不再回去,也忘记考虑福满处境,但现在覆水难收,也只能期望福满能够平安无事。 不过他走的时候卞焱的反应真的很奇怪,明明看见车里躺的是他,却要掩护着把他送出去,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朱钰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卞焱这个人本身也很奇怪,明明说是大智者的弟子,却在为贺兰忆做事,难不成是中途叛变了吗? 至于从来没见过的大智者更是一个迷,按理说大智者应该算是阿默的师父,有智慧有武功,却能甘愿被贺兰玦囚/禁,还能在被困时传信给阿默,像这样的人物,要想逃出王宫是很容易的事吧,为何却愿意继续淌这趟浑水呢? 不好了不好了! 朱钰想的头痛,刚想小睡一会,云乐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他刚睁开眼,就见云乐已经推门进来,一把抓住自己的胳膊说道,你见不到你的阿默了!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朱钰被云乐的话弄得直接脑袋一懵,你说阿默怎么样了?贺兰忆把他怎么样了? 据可靠消息,国境东边突然有了一小股的反抗势力,专门对抗贺兰玦派出去的侵略军,听说还很棘手,贺兰忆便请缨说让自己手下的军队前去支援,你说他能派谁去?云乐气喘吁吁的说道。 俞沅和阿默?朱钰低声说道,又摇摇头,不会派阿默去吧,他的眼睛一看就会让人怀疑啊?再说阿默在军队里有了威信的话,对贺兰忆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吧? 这你可就眼界浅了,云乐坐到桌边,瞥了朱钰一眼说道,说不定这次的反抗势力就是他自个搞出来的,不然怎么会派俞沅过去,至于你说的那眼睛,好办的很,用头发遮着便是了,我还听说有种丹药可以暂时改变眼睛颜色,如果贺兰忆能搞到的话,那眼睛的问题也不再是问题了。 这个消息你是从哪知道的?朱钰沉思片刻,开口问道,你一直说你有消息来源,但却从没告诉过我到底是何人提供给你消息,为什么? 怎么,我还会害你不成?云乐声音大了些,在朱钰看来就像是在掩饰心虚,你好歹算我的救命恩人吧,我又不是恩将仇报的那种人! 好吧,这件事暂且不提,阿默参军的事情是真的吗?你是否能确定?朱钰决定放过云乐一马,毕竟眼下阿默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若是阿默真的去参军,那他又该如何,难不成就呆在这等待? 俞沅被贺兰忆派出去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至于贺兰归是否也跟着俞沅上前线,这就不能肯定了,因为就算真的出去了,也不可能是公之于众的。云乐说着,看到朱钰脸上的表情,调侃道,怎么,你想夫唱夫随? 你这什么情报,一点都不准确不对,你说什么玩意,什么夫不夫的!朱钰恼羞成怒,朋友!这是作为朋友的关心!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亲过嘴的朋友,我们俩也算朋友吧,你咋没亲过我呢?云乐故作哀伤的说道,我长得也不错吧,好歹也是这主城里的第一美男子吧,要不要跟我亲亲? 看着云乐凑过来的脸,朱钰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一巴掌把云乐的嘴给捂住,能不能正经一点,说点正事! 一直在说正事。云乐嬉皮笑脸的把朱钰的手扒拉下来,你不是想见你的阿默吗? 你有办法了?朱钰一愣,难不成云乐是想把他送到军队去? 你知道我爹的职位吧,这军队的事情我家可是最熟的,那现在贺兰归很有可能就在军队里,就看你想不想去了。云乐一脸得意的说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别去,那军队是什么地方,你这样的少爷身子肯定受不了的 我去。朱钰直接打断了云乐的话,开口说道,你就告诉我怎么去就好。 真去啊?云乐表情这下变得尴尬起来,我就是开玩笑的,军队里刀枪无眼,你要是受了伤或者别的什么,那我得是多大罪过。 我想过了,与其在这里天天担惊受怕瞎猜,不如去陪着阿默一起,什么苦我受着就好,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不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我既然答应要帮阿默登上国主之位,那我就要帮到底,而不是在你这里做缩头乌龟。朱钰眼神很是坚定,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阿默了,心里是满满的思念和忧虑,既然云乐提出来,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云乐看起来却是真的为难了,他站起身,在房子里走了好几圈,又看向朱钰,我其实今天就是想让你不要插手贺兰忆他们家族的破事了,贺兰家族的人没有几个省心的,你就算不掺和其中自然也会有人帮助贺兰归的,你就安心在我这呆着好不好? 你说有人会帮助阿默,那我就又要问了,那人到底是谁?朱钰皱紧眉头问道,云乐看上去才不是那种会玩计谋的类型,他告诉自己的话都像是在转述别人的一样,到底是谁会告诉云乐这些? 这我目前真不能说,反正你要知道我不会害你的,至于你想去军队的事云乐面露难色,但还是开口说道,如果你确实想去的话,我尽量帮你,不过一旦有危险的话,我会立马把你接回来。 谢谢你云乐,你是我来到海淮国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朱钰感动的主动抱了抱云乐,幸好你当时离家出走了,不然还不会认识你。 咳!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 所以,这就是你的办法? 朱钰一脸黑线的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站在云乐面前,他头发凌乱,脸上还被抹了黑泥,看上去就像一个叫花子一样。 对啊,如果按照你平常那少爷的模样,那征兵的人肯定会怀疑的,你只有打扮成连饭都吃不饱的乞丐,别人才不会怀疑你参军的理由啊。云乐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是谁说的自己对军队很熟悉,有门路的?你就直接把我安插进军队不就行了吗?为何还要费这么大的事?朱钰难以忍受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脏污,觉得这是自己长这么大后身上最埋汰的一天。 这就算我是统领的儿子,也不好明目张胆的走后门啊,你从正常程序走才不会被人发现问题嘛。云乐本来想拉一下朱钰,但看见朱钰那身衣服还是收回了手,你看到那边那个征兵的台子了吗,待会你就走过去,让他给你登记上就行了。 不会有问题吧?你应该打过招呼了吧?朱钰不信任的看了云乐一眼,我直接去登记就能过对吧?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嘛,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云乐笑眯眯的看着朱钰说道,我也不好在你身边太久,你先自个过去吧,免得等会被人发现了。 朱钰狐疑的看了云乐一眼,深吸一口气,抬腿走向那个挂着征兵告示的台子。坐在那的士兵正昏昏欲睡,朱钰都走到他跟前了都没发现,朱钰只好咳嗽了一声,想让那士兵能够看见他。 哪来的要饭的,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那士兵眯着眼看见朱钰,满脸都是嫌弃,挥手就要赶朱钰走。 果然云乐不靠谱。朱钰内心愤恨的吐槽了一句,接着配上笑脸说道,俺是来参军的。 你?参军?那士兵一脸惊讶的上下打量朱钰,你这副样子怎么能当兵,不知道海淮国的士兵对外形的要求很高吗?就你这邋遢样,别来给海淮国丢脸了,快走,到别处要饭去! 分卷(27) 云乐果然是故意的,朱钰缓缓转头看向藏在角落里的云乐,那人缩成一团,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看来是根本不想让自己参军成功。 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吗?朱钰在心里冷笑一声,决定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来。 兵哥哥!你就让我参军吧!我的弟弟就是死在了战场上,我要为他报仇呀!朱钰一把抱住那名士兵,声泪俱下的大声喊道。 那士兵明显被朱钰吓住了,他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朱钰见有戏,连忙又仰头悲戚的说道,我本来也是幸福家庭的人,但我弟弟死后,我父亲气急攻心,去了,我母亲也疯了,我也被迫流浪在外,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直到看到兵哥哥您这个告示,我才猛然清醒过来,这不就是能帮我弟弟报仇的最好办法吗? 那士兵看看告示,又看看朱钰,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的弟弟是被谁杀死的? 当然知道,是战争啊!朱钰情真意切的说道,我要想终结这些无谓的牺牲,就得身先士卒,我想为停止这场战争尽一份力! 那士兵看着朱钰,眼里亮闪闪,像是涌出了泪,他一把握住朱钰的手,激动的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啊!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来,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登记上! 成功!朱钰嘴角微微扬起,开口说道,叫我阿默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减肥,饿得那是一个头晕眼花啊。 第41章 新识 你是真的要去啊?云乐愁眉苦脸的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朱钰说道,参军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有你有什么好收拾的,你不什么都没带过来吗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劝了,朱钰把几件衣服打包好,抬头看向云乐,前面你坑我的事我就不说了,现在我只求你能让我被分到俞沅那边,你身为统领府的大公子,这点忙还是能帮到的吧? 你是真的胆大,现在这年头,谁愿意上前线?贺兰玦天天征兵征的老百姓都怕了,你没看街上连青年男子都很少见到,就你还巴巴的上赶着去,我还以为你会知难而退,谁想到你倒是铁了心要去。云乐叹气道,行吧,我尽量让在军中的人帮衬着你,不过你登记你的名字是阿默?这又是何用意? 也没什么特殊用意,就是希望阿默如果真在军中,听到这个名字后会来找我,毕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朱钰手抚上一直戴在脖颈处的兽牙,他曾经也以为自己会怕的,可是自从尝过这世间冷暖,知晓阿默对他的真情实意,他就不知为何变得无所畏惧,一直以来都是阿默在护着他,他也想能够为阿默做些什么,他还想让在九泉之下的父亲看到,他朱钰,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纨绔弟子了。 罢了,你去陪着贺兰归也许是好事,海淮国这个烂摊子收拾起来本来就是个麻烦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难免会心力不足,你若是能陪在他身边,可能再难他也会挺过去。云乐对朱钰笑了笑,真诚的说道,我是真的很抱歉把你扯进来。 这么觉得抱歉的话,不如以身相许?朱钰一脸坏笑的搂过云乐的肩膀,你朱哥哥我可是喜欢你很久了。 马车就在外面,你快点走吧你 *** 等朱钰到了军营,才逐渐发现这生活并不像他想的那般简单。他是新兵,要和一帮同样刚入营的汉子同吃同睡同训练,那吃的东西又糙又硬就不说了,晚上睡觉的帐篷里鼾声震天,吵得朱钰根本睡不着,入营不过三天,朱钰就已经开始后悔了,恨不得立马就逃出去。 朱钰从小养尊处优的身子肯定是比不过海淮国那些打猎长大的汉子,每天训练也是基本达不到目标,但或许是云乐托了人照顾他,那训练新兵的教官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为难朱钰,这让他在营里的生活也好过了些。 这晚,朱钰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拖着疲累的身子到河边准备洗个澡,他也是好不容易才适应这露天的洗澡环境,实在是不洗不行,每天的汗水都会在衣服上结晶,让人难以忍受。 舒服朱钰脱了衣服,浑身泡在河水里,满足的感叹了一声,这夜晚的河水虽然有些凉,但是刚好能缓解朱钰因为训练身上产生的热度,这是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光了。 呜呜呜 朱钰正闭目养神,耳边却传来一阵细微的哭声,他吓得猛地睁开眼睛,向四周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河边偏僻,朱钰又因为心理障碍都是等到其他新兵都洗完后才过来,所以一般来说这个时间这个地方都不会有人,但今晚的月色不是很好,乌云遮了一半,投在地上的光线很暗,朱钰也无法看清这河边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心里便开始发起毛来。 呜呜我要回家 那哭声又响起来了,朱钰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澡也不敢洗了,他怕黑怕鬼的从小的毛病,本来都已经好很多了,此刻却又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朱钰颤抖着爬上岸,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准备迅速闪人。 谁知朱钰刚跑两步,就踢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他心一颤,拔腿就想跑,谁知却被什么抓住了腿,这下可把朱钰吓坏了,他在极度恐惧中产生了非一般的勇气,直接对那团软乎乎的东西一阵拳打脚踢,打的要多狠就有多狠。 放开我!不管你是人是鬼都跟我没关系!不要来找我啊!朱钰边打边叫着,看来是真的被吓坏了。 等等等! 那团东西被暴打之后竟然开口说话了,我我就坐在这里哭会,你打我做什么?呜呜呜 是人吗?朱钰愣了,停下了打人的手,这时刚好乌云散去,月亮露了出来,朱钰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嗬,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嘴角还渗着血。 对对不起啊,我以为是鬼来着这下朱钰可是尴尬坏了,这莫名其妙把人打成这样,虽说不是故意的,但看到这样一张脸朱钰的内心无比愧疚,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你是跟我一个营的吧?叫阿默?哎呦眼前的人说着,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朱钰见状连忙把人扶到河边,用自己带来的方巾湿了水,小心的帮人擦着伤口处的污渍。 是,我是阿默,我以为这个时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谁知道还会有人在这里哭对不起,不是有针对你的意思朱钰诚恳的道歉,希望对方能够原谅自己。 我也以为这个时间点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谁想到还有人在这里洗澡?那人瞥了朱钰一眼,开口回道,我叫梁石,跟你一个营的,训练时站你右边正数第四个。 抱歉啊,我都不怎么记人的不过你为什么大晚上的在这哭呀?是想家了吗?朱钰挠挠头问道。 在这里的人,有谁不想家啊?梁石望着天上的月亮,缓缓说道,打的都是些没有意义的仗,还有可能会搭上性命,我媳妇和我娘两个女人在家也不知过的好不好,唉。 你是被抓壮丁了?朱钰也有些感慨,这仗打的也确实没什么意思,还遭人恨,我可是最讨厌打仗的,一打起来民不聊生,生意做不了,老百姓日子也过不好,过安生日子不好吗,就知道天天不停的打仗。 可不咋地,咱们那个国主就想着扩大领土,扩那么大他管的过来吗?梁石赞同朱钰的观点,开口说道,这次终于有人敢反抗了,希望咱们国主看准形势收敛些,不要再打仗了。 哇,你这话要是被人听见举报,那可是会被判刑的吧?朱钰吐吐舌头,冲梁石摆摆手,可不能再乱说了。 怕啥,这地方也就只有我们两个,谁会听见?梁石看起来是个自来熟的人,聊了几句就完全忘记了朱钰刚才还打过他,只想着一吐心里话,等训练期一过,我们就要分到各个军队去了,你想去哪? 不出意外的话,云乐肯定会把自己安排到俞沅那边去的,但肯定不能这么大明大放的说,于是朱钰开口道,去哪都成,反正都是混口军饷吃。 咱俩真是同病相怜,我也是家里揭不开锅才愿意来这,每个月至少能寄点钱回家,不过我是不想去前线攻打别的国家,你说人好好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我们像个强盗土匪一样的跑过去,那叫个什么事嘛。梁石摇摇头说道。 你想结束这样的情形吗?朱钰忽然开口问道,结束这样动荡不安的生活,过上各个国家之间和平相处,人人生活富足充实,安居乐业的日子。 谁不想呢?梁石苦涩的笑了笑,但是国主一意孤行,连大智者都劝不动他,我们这些普通人又能怎么样呢? 月光皎洁,映照的河水发出粼粼波光,朱钰眼里倒映出了河水的光芒,他轻声开口,像是在说一个设想,又像是在说一个决定,这个国主不行的话,那就换一个国主。 闻言,梁石一把捂住了朱钰的嘴,这句话可是把他吓到了,你还说我说的话会被判刑,你这句话才是会被杀头的! 我认为,能成为主宰国家命运的人应该是有能力,心胸豁达的人,而不是一味的追求什么血脉,国主应该由民众选出来,这样才更加公平。朱钰拉开梁石的手,认真的说道,能者居之,这是自古以来大家都懂的道理。 没想到你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可是道理大家都懂,能做到的又有几个?能当上国主的人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衣钵成为国主?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异瞳天子,不也正是说明了血统的重要性嘛。梁石开口回道。 你相信那个异瞳天子的事情吗?既然提到了,朱钰还是得问上一问,如果异瞳天子的事是真的,你会拥护他吗? 这就要用你刚才说的话了,如果他有能力,能够让海淮国好起来,那不止我,全国的人民都会爱戴他,如果他只是血统尊贵,那还不就是和现国主一样,只不过增加混乱而已。 那你的意思就是,他如果做出政绩来,自然会有民众支持,那我明白了,他一定会证明自己会是一个好的国主,不会让人失望的!朱钰坚定地说道。 说什么胡话呢你?梁石哭笑不得的看着朱钰,你认识他是谁啊?我看这天也不早了,还是赶紧回营地睡觉吧,你看看你给我打的,回去还得上点药 你要对他抱有希望!他会做到的!朱钰不死心,絮絮叨叨的说着。 是是是咱还是快走吧,再不走真出来什么东西,我可要丢下你跑了。哎?你咋突然跑这么快!等等我! 第42章 路途 有了新朋友后的军营生活倒也没以前那般折磨,梁石外表看着是一粗鲁壮汉,但意外的对朱钰十分照顾,看朱钰吃的不习惯还去偷偷打野味回来,然后两人半夜在河边烤肉吃,吃完就在河里把满嘴的油洗干净,再跑回营地里睡觉,给这单调枯燥的军营生活平添了几分趣味,日子过得要比以往舒服多了。 朱钰虽说因为云乐的关系,教官对他的训练强度并不大,但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骨一天一天的壮实起来,也能和梁石过上简单的几招了,这点让朱钰很是欣慰,起码自己有了自保的能力,以后在阿默身边至少也不会拖后腿。 朱钰人在军营,但也想打听一下阿默的消息,便偷偷向教官提了几嘴。这天朱钰正在营地吃午饭,教官走过他身边,动作隐蔽的往他的桌上丢了一封信,然后就加快步伐走掉,朱钰心下了然,连忙把信藏在身上,两三口扒完饭,见没人注意他,便赶紧跑进了茅房里,打开信封,细细的看了起来。 信是云乐写的,他尽量用了朱钰能看懂的词汇和句子,说贺兰忆发现朱钰消失后有派人到统领府问过,云乐当然只回答了不知道,而现在贺兰忆好像是在全城搜寻朱钰,毕竟朱钰是能管控阿默的一颗重要棋子。但贺兰忆肯定想不到朱钰竟然身在军营,所以云乐也叫朱钰不要担心,至于阿默的去向,云乐也无法得知,只知道贺兰忆派出去的军队和反抗军交战了两次,一胜一负,也不知道阿默究竟是不是在那军队里面,只能让朱钰自己前去确认了。 还有几天便可以过去了。朱钰看完后把信折好,放进衣服内里,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希望远方的某人能够听到,阿默,你要等着我,千万要好好的,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半个月的训练期很快就到了,朱钰如愿以偿的被分到了前往对抗反抗军的军队里,这原本就是内定好的事,知道结果后的朱钰也就十分淡定的整理行囊,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倒是梁石,一个壮汉听说朱钰被分到了前线,竟又啪嗒啪嗒掉起泪来。 你这么小的个子,上前线得多危险啊,要不你跟教官说说,当个后勤兵吧,虽然委屈点,但总比没命强啊!梁石抹着眼泪,忧心忡忡的看着朱钰说道。 我再说一遍,不是我个子小,是你们都太高了。朱钰无奈的说道,个个长得跟座山一样,还总爱掉眼泪,难不成是普遍国情?放心吧,我会留着我的命的,上个前线而已,我好歹是个大老爷们,怎么会怕这种事。 你真不怕?听说那反抗军来势汹汹,连二皇子派出去的军队都吃了一次败仗,你去能做什么?梁石抓着朱钰整理行囊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听哥的,去找教官换换,咱不去了。 朱钰本来就是要去找俞沅会和,自然不会换,但又不好跟梁石说明真实情况,只好开口说道,我是要去实现人生理想的,又怎么会怕道路上的艰难险阻呢? 你的人生理想?梁石疑惑的想了想,不是每天都有饭吃吗? 哇,谁理想这么庸俗啊!朱钰震惊的看着梁石,原来他在梁石的心里,竟然就是每天都想着吃饭的愚蠢形象吗!到底自己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才会给人这样的印象啊!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梁石见朱钰脸色不对,连忙问道,难不成是上前线? 分卷(28) 梁大哥,你难道忘记我们那晚的谈话了吗,我想要结束这样动荡不安的生活,过上各个国家之间和平相处,人人生活富足充实,安居乐业的日子啊!朱钰认真的回答道。 你一个小兵,能做到这些吗?梁石怀疑的摇摇头,还是不要不切实际了,咱就一普通人啊。 我可以往这个方向努力啊,我可以去做将军身边的男人啊不,是小兵,然后辅佐他,跟他一起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朱钰满脸向往,眼里闪着光,仿佛是已经看到了阿默登上王位的那天。 梁石一脸复杂的看着朱钰,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若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劝你了,但是在战场上,真要到生死关头,我教你几个字,大声喊出,方可保命。 啥呀?朱钰好奇的凑近梁石,想要听个真切。 你若是被敌方抓住,千万要大喊,好汉饶命,然后跪地求饶,说不定对方就不会杀你了。梁石一本正经的说道。 滚犊子啊!朱钰被耍,气愤的锤了梁石一下,梁石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耍到朱钰让他很有成就感。 朱钰又气又好笑,想起来还不知道梁石被分去了哪,便开口问道,你光说我了,你被分到哪了? 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分到出征的军队里了,要和别的国家交战。梁石苦笑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无缘无故的侵略战争,但是没办法,这就是命啊。 那你还说我,你才是要保护好自己。朱钰不知为何有些难过起来,这一别,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相见了。 会的,老天爷会让咱哥俩再见面的,到时候说不定就没有战争了,哥带你回家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她做鱼可是一绝!梁石憨憨的笑起来,看来是真的把朱钰当成了弟弟在照顾。 嗯,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战争会结束,国家之间再也没有纷争,到时候我就到你家吃鱼。朱钰眼里酸酸的,但依旧笑着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可千万不能爽约啊! *** 朱钰跟随着部队一路向海淮国国境东部走去,离主城越远,周边的景色便越发荒凉,遍地都是表情麻木呆滞的难民,看着他们整装走过,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朱钰看着眼前这种景象,只觉得心惊,这不是还在国境内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 这战争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反抗军虽说是打着求和平反侵略的旗号,但只要交战,那就是会影响到百姓的生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百姓除了往外跑也没其他办法。一个小兵开口给朱钰答疑解惑道。 朱钰闻言,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如果反抗军真的是贺兰忆一手弄出来的,那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君主,他把百姓的生命只当作权利争斗间的牺牲品,既算不上贤良也不人道,别说这些本国的将士了,就算是朱钰这个外国人,都不会同意贺兰忆去当国主的。 看看周遭的难民,衣衫褴褛的母亲抱着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孩童,孩童一直在哭闹着喊饿,母亲却毫无办法,只能把孩子抱的更紧一些。孩童的哭声刺痛了朱钰的心,他毅然决然的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块干粮,擅自离开了队伍,塞进了那位母亲的手中。 那位母亲呆呆地看着朱钰,又看了看手中的干粮,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周遭的难民看见朱钰的举动,只迟疑了片刻,突然一拥而上,求朱钰给他们施舍粮食,朱钰被这阵势吓住,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身上的干粮还需要给自己留些,不能全部都给出去,但面对这场景,他只得掏出他所剩无几的干粮分给那些难民。 干粮很快就分完了,朱钰再没有其他的食物能发出去,那些难民们争夺着那几块干粮,甚至都打了起来,朱钰想去拉架也无从下手,那些难民看朱钰再没有干粮给他们,竟然转头去争夺那对母子手中的干粮,母子的哭喊声被淹没,朱钰奋力拦着那些去抢母子食物的难民,脸上也因为这样多出了几道伤痕。 带队的夫长发现骚动,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高声喝道,做什么!再敢争斗,通通就地斩杀! 难民们恐惧的看着那长刀,缩着脖子散开了,夫长把满脸是伤的朱钰拉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现在,还认为你是在帮他们吗? 朱钰经历了这么一遭,身子还在微微发抖,根本没理解夫长说的是什么意思,夫长拍了拍朱钰的肩膀,摇摇头,开口道,回队吧,有些事情,你帮不了。 朱钰沉默着回到队伍,又转头看了看那对母子,母亲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把大部分干粮都分给了孩子,自己只吃了一小块,全程都没有再去看朱钰一眼。 难道是我错了吗?朱钰迷茫的跟着队伍前行,他想去帮这些遭受苦难的百姓,难道是错的吗? 别想啦。朱钰旁边的士兵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出言安慰道,有些事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而且你帮了人家,人家还未必会感激你,何必费这个工夫,你又不是救世主。 你又不是救世主这句话为何这么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朱钰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原来贺兰忆曾经对俞沅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晚俞沅的回答又是什么呢? 我从未想过当救世主,我只是想顺应内心做事。朱钰喃喃说道,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罢了。 朱钰现在的模样很像是中了魔,旁边的士兵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话,朱钰原本茫然的思绪也越发清晰起来,心中有个声音在逐渐扩大。 是的,我要做正确的事,不是为了任何人,不是要成为什么救世主,而是尽自己所能,帮助更多的人。 就算是没有人会感谢我,我也要这样做,阿默,你一定会懂我在做什么的,对吧? 朱钰在心中默念着,再也没有去看路两旁的难民,他坚定的迈开步伐,往阿默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43章 伏击 再往前行半个时辰,便可以到达营地,我们暂且在此地休息片刻,之后再上路。 这走了一上午,夫长终于开了金口,让精疲力尽的士兵们就地休息一会,别说是朱钰了,就连身旁那人高马大的壮汉也是走得脚都发抖,夫长这几日拼命压缩路程,把原本三天的路压成两天来走,可是把人给累的够呛。 可是夫长为什么要这么赶路?难不成边境那边的局势变了?朱钰思索着,刚想上前询问夫长,只听不远处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顿时烟硝弥漫,尘土飞扬,就算是不在爆炸中心的他们也被波及,强烈的气味让士兵们剧烈咳嗽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慌乱。 不要慌!原地待命!不许跑!夫长厉声喊道,你们是海淮国的战士!生死无惧!不许临阵脱逃! 是火/药!朱钰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明明火/药的配方只有云宁国有,云宁国崇文,没有把火/药用于战争,只是拿来做烟花炮竹,有许多国家重金来买配方,云宁国都没有把配方泄露出去,而且只有直属于云宁国皇室专门的工坊才有权利制作用于烟花炮竹的火/药,连能售卖烟花炮竹的商户也是每年评选出来,朱家便是其中之一,祝家当年百般讨好,朱老爷都没把经营权分出去,这也酿成了后来的大祸,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在海淮国的边境出现火/药? 云宁国也加入反抗军了吗?一个士兵喊起来,这火/药可只有他们国家才有! 肯定是!云宁国本来就与我们海淮国有仇,现在他们为了自保,肯定是把火/药的配方给了反抗军来对付我们!另一个士兵也大声说道。 这火/药的威力这么大,我们怎么打得过?这不是去送死吗? 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不想死啊都是我们这个国主,好端端的打什么仗! 因为火/药的出现,军心明显乱了起来,士兵们的士气大幅度受挫,都畏惧着那传说中杀人不见血的火/药,夫长吼了几次都没用,气的直接甩了手中的刀,一屁股坐在地上,痛苦又绝望的捂住了头。 你们是不打算往前走了吗?朱钰见乱成一片,连忙拉住一个士兵问道,我们就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啊! 走什么啊!你没看到吗?那可是火/药啊,过去就是送死!那个士兵激动的对着朱钰说道,我还有家人,我不想死在这! 可是朱钰又望了一眼那远处还在飘着黑烟的地方,我们难道就要这样,把苦苦等待援兵的兄弟们扔在那里吗?他们在等着我们啊! 我们都自身难保了,哪有时间管他们?那个士兵不耐烦的甩开朱钰的手,大声说道,这本来就是场赢不了的战争,为何还要打?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不可以跑朱钰茫然四顾,士兵们早已失了队形,都想离开,夫长一个人坐在地上,表情呆滞的看着他们,朱钰连忙跑过去,扶起夫长,开口说道,你要说点什么啊,你的队伍都要散了! 我能说什么?夫长转向朱钰,脸上的表情既空洞又麻木,从战争的一开始,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海淮国发起侵略战争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吗?看来从军队到百姓,每个人都在反对这场战争,可坐在高位的贺兰玦却执意要发起战争,虽然云乐说有可能是贺兰忆在鼓动,但贺兰玦难道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他难道不会审时度势吗?还是说,贺兰玦贺兰忆这兄弟两个人,从来就没有把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吗? 想到这,朱钰感觉心中似是有一口气在翻涌,他跳上旁边的一块石头,大声吼道,各位!我知道你们的心情!可是如果我们走了,边防失守,又有谁来保护我们的亲人?我们是保家卫国的军人,连我们都走了,那家谁来保,国又谁来卫? 有几个士兵听到了朱钰的话,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他们拉住了身边的战友,指着朱钰,似乎是在把朱钰刚才的话再向他们复述一遍。 我知道你们有母亲,有妻子,有孩子,可是前些天的路边的难民你们也看见了,你们难道想让自己的亲人也变成那般模样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四处流浪,无以为家!你们想过吗,只有我们护好边防,才能让我们的亲人生活安定啊! 朱钰声嘶力竭的说着,他把这段时间学到的海淮话词汇用了个干净,他知道,他不能退缩,往大里讲,他不想再看到流离失所的难民,往小里讲,他必须把支援带给阿默,他不能让阿默在前线孤军奋战啊! 或许是朱钰的话触动了人心,又或许是离开后也不知道如何回去,士兵们都安静了下来,开始自觉地站队。朱钰满头是汗,喊话喊得有些力竭,身子都有些摇晃,夫长上前扶住了他,朱钰感激的冲夫长道谢,夫长只是点点头,示意朱钰归队,转身便走在了队伍前方。 继续前行。夫长的话简短而坚定,还有人在前面等着我们,我们不能后退。 *** 战场的情况要比朱钰想象中的好一点。 海淮国的这座边防小城名为保都城,顾名思义,它是离主城皇都最近的边境之城,只要守住它,便可保都,反之便会全面崩溃,所以朱钰前面那番话歪打正着,让士兵们想到了这层关系,实际上朱钰在来到这座边城之前根本就不懂海淮国的地理方位,说那番话也只是情绪上来了罢了。 那爆炸看着唬人,但因为城中百姓已经撤离,所以并未造成平民的伤亡,受伤的都是守城的士兵,朱钰帮着队中的医疗兵为受伤的士兵们包扎,跑前跑后,顺便还看了一下城中残存的火/药痕迹。 这火/药应该就是云宁国的东西,朱钰问了几个在场的士兵,说是敌方用抛石机抛掷过来的,一连抛了好几个,还好主将发现不对,让众人及时躲避,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你们的主将是姓俞吧?朱钰听到士兵说起主将,连忙问道,他现在在哪? 俞将军应该还在城墙上,虽说现在火/药是停了,但不知道敌军下一波的攻击是什么时候,将军正在观察。那个受伤的士兵开口说道。 那你们将军身边有没有什么他特别亲近的人?朱钰旁敲侧击道,想看看阿默究竟在不在俞沅身边。 谁知这话一出口,那士兵看朱钰的眼神就不对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朱钰,撇嘴说道,你长得是还不错,但我们将军大概看不上你这么矮的。 噗!朱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个男的!我不是对你们将军有那种那种想法! 海淮国男风这么普遍,你强调你是男的也没什么用啦。那个士兵摆摆手说道,不过你死心吧,将军身边早就有人了,看着比将军还壮实呢。 他长什么样子?朱钰一喜,赶忙追问道,他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眼睛?眼睛不就是黑色的吗?那个士兵皱眉看着朱钰,你也被那传说迷了心窍了?这世上哪来的异瞳! 你看过了?他眼睛是黑色的?朱钰心一下凉了半截,难不成他真的白跑了一趟,在俞沅身边的真的不是阿默? 他天天跟在将军身边,我们都看到了啊,眼睛就是黑色的。士兵觉得朱钰很是奇怪,问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你还要不要给我包扎啊,我的胳膊还在流血呢! 抱歉,没心情了,你自己包一下吧。 朱钰没精打采的把纱布往那士兵身上一扔,慢慢的走出了房间,坐在了墙角,看着天上被云彩遮住的日头叹气。 朱钰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来这的意义,虽然前面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可他的实际目的还是想要见到阿默嘛,都是云乐,说什么阿默可能跟着俞沅来参军了,自己才硬是要过来,却是这样的结果。要是见不到阿默的话,他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又是为了什么? 阿默啊阿默,你到底在哪嘛朱钰把头埋在腿弯里,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朱钰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他突然感到有个人站在了他面前,挡住了本来就微弱的日光,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让人让开,便继续保持着埋头的姿势没有动。 分卷(29) 少爷? 这个声音是 阿默!朱钰惊喜的抬头,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有着古铜色皮肤,五官坚毅俊朗,身材高大的男人,不是阿默又是谁! 朱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把抱住了他朝思暮想的人,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落,阿默手足无措,有些慌乱的回抱住朱钰,似乎在确定这不是幻象。 我以为我找错地方了,我以为我不会在这里见到你那个小兵还说俞沅身边的人眼睛是黑色的咦? 朱钰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他面前的阿默,眼眸并不是他记忆里的一片湛蓝,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浓重的墨色。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一下这个设定的国家都不大哈,海淮国的版图可能就和我们的一个省那么大的啊,其他国家也一样,并不是那种很大的国家,参考一下战国时期。 第44章 冷战 朱钰可以确定眼前人就是阿默,但这如墨玉一般的眸子实在是和之前的湛蓝色差距太大,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方法,可以让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瞳色发生变化吗? 为什么要过来?阿默的表现并没有朱钰那样的欢喜,他看着朱钰,语气有些焦急,抓着朱钰的手力道也大了些,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离开海淮国? 你生气了?阿默这样的反应也是在朱钰的意料之中,朱钰倒也没放在心上,他目前还沉浸在见到阿默的喜悦中,我都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你就要这种态度对我啊?我可是经历了好多好多事情,我给你讲这一路上 今天我就找人把你送回去,你去云乐那里住一段时间,贺兰忆还不至于对手握兵权的统领府做什么,要不然你就直接回云宁,这里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阿默打断了朱钰的话,直接开始为朱钰安排离开的行程,全然不顾朱钰的脸色变得渐渐难看起来。 你在自顾自的说些什么?我好不容易来到这,我为什么要离开?朱钰的热情被浇息,声音也冷了下来,这一个多月,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见我?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吗? 这里不是你可以耍少爷脾气的地方!这里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在流血,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人会保护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但是如果你是抱着游戏的心态,我劝你赶紧回去!阿默厉声对着朱钰说道,看样子是认真的在赶朱钰走。 见阿默这样,朱钰心中也生起火来,他一开始是抱着想见阿默的心情不假,但是在看到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难民后,他的目的就并不只是见到阿默而已了,他想要停止这场战争,他想要帮助那些难民,而阿默刚才的话,完全就是把他当作一个感情用事的智障来看,这怎么能让人不生气? 你现在是在命令我吗?我又凭什么听你的话?朱钰不甘示弱的回击道,我告诉你,我是正儿八经的经历了新兵训练,又靠自己的双脚走到这里,我不仅仅是朱钰,也是隶属于支援部队的士兵!不是谁把我送到这里,我是自己想来,你管不着! 阿默也没料到朱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娇生惯养的朱少爷会真的参军,他这才发现朱钰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还带着稍许稚嫩的脸变得坚毅了许多,身子也不似过去的瘦削单薄,这只是短短一个月,朱钰却改变如此之大,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这样任性 阿默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朱钰已经不想听了,他一把推开阿默,怒气冲冲的就往前走,阿默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却不太敢上前去拉住朱钰。 毕竟现在的朱钰,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 朱钰本以为到了这会上演一出你侬我侬,互诉思念的戏码,没想到却被现实狠狠的浇了一盆凉水,阿默的态度也让他很是生气,就算是后面阿默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他也当作没看见然后快步走掉,谁让阿默一开始就赶他走来着! 俞沅也很是无奈,本来就因为火/药的事忧心,结果这两人还在他面前搞冷战,阿默的情绪也日渐消沉,他还是坚持要送朱钰回去,而朱钰就是咬死不松口,怎么也不肯走,弄得俞沅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让这两人都消失在自己眼前,起码不要让他看见了心烦。 毕竟目前军情紧急,敌军虽然不知什么原因暂时熄火,但他们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俞沅在军营里集思广益,以求能克制火/药的办法,但出主意的人少之又少,基本说的也是些不可能的法子,这让俞沅更加头疼了。 火/药的事情,有想出解决办法了吗?俞沅捏了捏疲惫不堪的眼中,对一旁的阿默问道。 阿默虽人在俞沅的帐里,但明显走了神,像是根本没听到俞沅的问题,根本没有开口回答。俞沅再好的性子也是忍不住了,直接拍了桌子说道,你和朱钰两个,要不就一起滚蛋,我这打着仗,可没心情看你们俩在这闹脾气。 阿默听到朱钰的名字,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低声说道,我倒是想。 那就赶紧的走!麻溜的!你也别当什么继承人了,贺兰归是哪个我也不认识,和你的少爷私奔去吧!俞沅头痛的说道,这结局皆大欢喜,多好! 他想让我成为国主。阿默叹气道,我又何尝不知,他想报仇,他现在除了我以外,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我不能让他失望 你说谁要依靠你啊? 阿默话音刚落,就见朱钰掀了帘子进了门,看都没看阿默一眼,径直走到俞沅面前说道,关于那个火/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 你有?俞沅一愣,不是哄我开心的吧,这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话!还有你为何在门口偷听?将军营帐是小兵能随便进来的? 怎么,瞧不起人啊?好歹我家族一直都在销售火/药制成的烟花炮竹,对火/药的了解总比你们这些不怎么接触它的人多吧?朱钰开口呛道,将军营帐了不起啊,我偏要进来,你奈我何? 是我错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快说说你的法子。俞沅见来了救星,连忙给朱钰搬了个凳子让他坐下,你这法子要是能成,那可是大大的军功一件,我可是有奖赏的。 真的?我要是立了军功,是不是就证明我有能力待在这里,任何人都不能赶走我?朱钰故意看了阿默一眼,开口说道。 对,我的爷,这几天军心不稳士气大挫,我这个将军都快要自刎谢罪了,求您大发慈悲,开开金口救救小的吧!俞沅夸张的对朱钰行了个大礼,一旁的阿默冷脸看着,没有说话。 急什么,我这不就要说了吗。首先我说一下啊,火/药这种东西,是非常怕水的,一点点的水汽都会影响它的燃烧,我们朱家在保管火/药时,都会注意防潮。换言之,如果我们能摸清地方藏匿火/药的地点,然后想办法使他们的火/药都受潮,那么那些火/药便会失去效用,再不能成为攻城时的武器,那就等同于一堆废品,你说这个办法好不好啊?朱钰自信满满的说道。 听着倒是个可行办法,只不过我们要查清他们火/药的位置就实属不易,再加上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运水过去也是天方夜谭,就算我们幸运找到了地点,那里肯定也会有看守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让我们破坏火/药呢?俞沅摇摇头说道。 你说的也对,所以我还有第二计划。朱钰看来是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找到地点后,直接点燃所有的火/药,这样火/药会一次性清空不说,还会给敌方造成巨大的伤害,但是这个办法非常危险,点燃火/药的人有可能会在一瞬间就被炸成粉身碎骨,无法全身而退。 闻言,俞沅沉默了,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是在思考什么。阿默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忽然出声说道,绝对不可以牺牲任何一个士兵,他们身后都有家人,我们没有权利让他们随便付出生命。 我知道啊,我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所以一开始我才没有把这个计划说出来,我也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死啊!朱钰觉得阿默是在指责自己,心中莫名的感觉到了酸楚,这一路走过来,我也看到了这场战争带来的后果,你以为我不会难受吗?我也只是提议而已,至于你们用不用,你们自己看着办。 行了,先都冷静,我想了一下,你的法子是可以有改进的地方的。俞沅挥手打断两人,插嘴说道,只要我们能摸清方位,不一定需要人过去,到时候找一个箭术高超的士兵,用火箭射过去,引燃即可,这样并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也能达成我们的目的。 火箭,顾名思义,就是用浸了油的布包裹住箭头,点燃后射出去的箭矢,朱钰对战争武器了解的少,一时没想到这个办法,现在俞沅这么一说,朱钰觉得妙极,连忙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好!到时候多准备一些,射不中就多来几次,就不信敌方能守得住! 那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去寻找火/药的方位了。阿默开口说道,我今天就去探查。 你去啊?朱钰心中担忧,但因为面子挂不住,说出来的话又显得有几分阴阳怪气,刚才某人不是看不上我的方法吗,现在倒是要去了? 阿默却没有再理会朱钰,他直接推开门走出了房间。气的朱钰在后面咬牙又跺脚,阿默这次对他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朱钰又是气恼又是伤心,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阿默就这么想让自己离开吗? 你也别这么生气,主要是眼下的情况真的非常紧迫。俞沅看朱钰这个样子,出言安慰道,你不知道,他为了跟我参军付出了什么,你也看到了他的眼睛吧,那是药物导致的变色。 是贺兰忆给他的吧,听云乐说起过,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能改变瞳色的药物。我也没想到贺兰忆竟然真的肯让阿默参军,他不怕阿默在军中树立起声望,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吗?朱钰皱着眉问道。 贺兰忆才不傻,你以为那改变瞳色的药是什么好东西?那就是个慢性/毒/药,贺兰归每天要改变瞳色就要吃一粒,那毒素就在他体内沉积下来,不知道哪天就会毒发,当时贺兰忆也并没有隐瞒这一点,可贺兰归还是执意要吃下,你觉得他是为了谁?俞沅看着朱钰,摇摇头说道。 朱钰呆呆的看着俞沅,他明明知道答案的,却不敢说出来。 要不是不想让某人失望,他又为何要吃下毒药,只为了能够参军,为了能有那么一天真的实现某人的愿望?他可能毕生的心愿都是想让某人无忧无虑的活着,而某人呢,却辜负了他的期望,硬是要跑到这危险重重的地方,让他每日每夜都担心到睡不着觉?俞沅连珠炮一般说了一大堆,最后敲了一下朱钰的脑门,开口道: 这个某人,可就是朱少爷你啊。 第45章 被俘 朱钰这段时间几乎见不到阿默了。 他是寻过的,可是无论他去饭堂还是俞沅那,或者是营地里其他地方,都没见到阿默的影子,唯一一次还是他起了个大早,模模糊糊看到城墙上有个很像阿默的背影,但当他上去时,那里却空无一人,让朱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朱钰想过去问俞沅阿默究竟每天神出鬼没的是去了哪,可俞沅是主将,每天部署守卫的兵力和分析军情就已经让他忙的要死,朱钰也不好去打扰,离朱钰提出方案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也不知道俞沅究竟付出了行动没有。 难不成阿默已经去探查火/药藏匿的位置了?朱钰开始后悔自己前段时间对阿默的冷淡,听完俞沅的话后,朱钰就已经生不起来气了,朱钰也知道的,他来到这里是多么危险,可是他就是想证明自己并不再是以前那个少爷了,他可以站在阿默的身边帮助他,他不想成为那个被保护的人。 我只是想成为那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罢了朱钰站在城墙下,喃喃自语,这高大的城墙上还有上次火/药投放进来后燃烧过的痕迹,朱钰上手摸了摸,心中又浮起之前就有过的疑惑。 朱钰听俞沅说过,这反抗军只是些小国收拢了些难民/联手组织起来的军队,远远不如海淮国的正规军,若是没有火/药的存在,恐怕早就要举旗投降。可这火/药的配方只有云宁国才有,云宁好歹也算作大国之一,又怎么会跟这些小国联手对抗实力强劲的海淮国?海淮国虽然四处侵略,但始终没有动到云宁头上,可云宁现在来这么一手,难道会是故意挑衅吗?可根据云宁国情,应是不喜武力的,又怎么会这样做? 一定哪里有蹊跷。朱钰总觉得他遗漏了些什么关键点,正想再思考一番,忽听号角响起,两长两短,正是敌方发起进攻的信号! 敌方攻城了瞭望台的士兵大声喊道,快去通知将军! 朱钰忙不迭的跑向俞沅的营帐,俞沅刚好也听到了号角声,披上盔甲便冲了出来,两人恰好撞个正着,俞沅大手一挥,把朱钰推到身后,开口说道,你去里面避一避,千万不要出来!唯恐火/药伤人! 我也是你的士兵,你们在守城时我躲在后方这是什么道理?朱钰拒绝俞沅的指令,大步跟上,我也要与你一同守城! 你是疯了吗?俞沅不可思议的看着朱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闹脾气?如果敌方这次使用比上次威力更大的火/药,你很有可能会没命! 我就是要去看看他们使用的火/药,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不用任何人保护,也请你把我看做是一个真正的士兵,我并没有那么没用! 朱钰说完,便直接往城墙上跑去,俞沅无奈的摇头,当前情势紧急,他必须得快速做出应对来,根本无暇顾及朱钰,只能期望朱钰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能够照顾好他自己吧。 营地里士兵都出动了,弓箭手纷纷在城墙上搭起长弓,对准城外朝他们逼近的敌方军队,城内的大门也被几十个士兵用柱子堵住,防止敌方破门,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准备背水一战。 而朱钰则是爬到了瞭望台上,仔细观察了敌方,朱钰也是第一次直面战争,说不怕肯定是假的,但刚才俞沅把他看做弱者的方式让朱钰愤怒,他必须要让俞沅改变想法,他不甘心做一个躲起来的人! 分卷(30) 糟了,这次他们又带了火/药过来。在朱钰身边的士兵有些绝望的说道,这次不知道又要伤到多少人,我们又怎么能挡得住火/药呢? 你看得到?朱钰看向那个士兵,很是惊讶的问道,敌军离我们还有很远,你都能知道他们带着火/药了? 是的,你看他们的部队里带着投石车,投石车后面还有小车在负重前行,那车明显装不下巨石,那就只能是火/药了,而且上一次他们攻城也是带的这些,这次大概又是想故技重施吧,也不知道将军会怎么做。士兵开口说道。 朱钰看着那装载着火/药的小车,忽然心生一计,匆匆跑去寻找俞沅。俞沅正在布防,就被朱钰一把抓住,快,快去准备油和布来! 你要做什么?俞沅莫名其妙的看着朱钰问道,这两样可都是易燃物,万一敌方投掷火/药进来,受伤的可是我们自己! 我们先他们一步扔出去不就行了?朱钰急切的说道,你快去准备,再晚点就来不及了!你相信我! 俞沅皱紧眉头看着朱钰,像是在思考朱钰的话能有几分可行度,最终还是松了口,吩咐身边士兵去准备,然后对着朱钰开口说道,我们的火油可没有他们的火/药有杀伤力,只能暂时延缓他们的进攻罢了,这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谁说的?朱钰摇头说道,我这可是能直接结束他们今天攻城的好办法,你就等着看吧! 火油和布很快就准备好了,朱钰和众士兵把东西运送到城墙上,朱钰让弓箭手把布浸到油里,然后包裹在箭头上,俞沅一脸疑惑的看着朱钰,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相信我吗?朱钰看向俞沅,眼里皆是坚定的光芒,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相信的话,接下来就让我指挥。 俞沅望向城墙下的敌军,目光又流转回朱钰身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看好了,等那投石车后面的小车进入射程,就把箭头点上火,对准车身射过去!见俞沅允许自己指挥,朱钰脸上满是兴奋,他大声喊道,那车里都是火/药,遇火便会爆炸,让他们尝尝上次我们经受过的滋味! 这话大大鼓舞了在场的士兵,之前火/药爆炸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身边的兄弟战友被受伤的景象重新浮现在眼前,让士兵心中顿时升起了复仇的烈焰,弓箭手架上箭矢,拉满弓弦,对准城墙下的小车,只等一声令下,那燃烧着的火焰的箭矢便会带着士兵们的愤怒射过去!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俞沅眼神锐利,精准计算出射程,然后猛地一扬手,放箭! 只听接连不断的破空声响起,上百支箭如同雨点般飞出,敌军虽说准备了盾牌抵挡,但火焰却还是燃烧了起来,迅速蔓延到了装着火/药的车上,敌方将领大惊失色,没想到俞沅他们竟然打的是火/药的注意,赶紧吩咐士兵灭火,可这火焰迎风起势,根本扑不灭,接着只听一声巨响,一辆小车上的火/药爆炸了,顿时周围一片狼藉。 敌方将领见势不妙,赶忙让士兵从火/药的附近撤退,火/药接二连三的爆炸,伤了不少士兵,现在敌军已经乱作一团,连车都不要了,整个队伍狼狈的往后退,生怕等会火/药会炸伤更多人。 而此刻在城墙上的朱钰等人,见到这一幕皆是开怀的大笑起来,士兵们高声欢呼,相拥而泣,这段时间他们在火/药的阴影下生活了太久,这次可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叫他们怎么能不开心! 朱钰也被众人举了起来,大家都在感谢他想出的主意,朱钰一时难以承受这些热情,害怕的嚷着要下来,俞沅笑眯眯的看着士兵们闹朱钰,并没有出言阻止,朱钰气恼不已,心中却也是弥漫开了喜悦。 他想的办法居然成功了,这是不是就能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没用的?虽说这个方法也是因为上次俞沅提出可以用火箭燃烧藏匿火/药的地点,从而启发了朱钰,并不能说是完全自己想的,但在这关键时刻,这个法子可是自己提出来的,也能算作是功劳一件吧? 要是阿默能看到这一幕就好了。朱钰环顾一圈,却没有看到阿默的身影,心中还是有些许失落,敌人攻城这么大的事情阿默都没出现,他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你们快看!敌军又回来了! 一个士兵突然高声喊道,打断了热闹的气氛,顿时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武器,时刻戒备着。 又回来了?俞沅皱眉望向城墙下,只见刚才还仓皇逃窜的敌方将领此刻骑在马上,手中还提着一个用绳子绑住的人。 因为城墙的高度,并不能看清那被绑住的人的模样,但朱钰却莫名的心慌起来,不顾俞沅的警告,努力往前探着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城里的人听着! 那敌军的将领扬起脸,高声喝道,我抓住了你们的探子,要想留他一命,就乖乖的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不然的话,这小子可就没命了! 城墙上的士兵纷纷看向俞沅,俞沅脸色十分难看,这些天能从城里出去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 阿默朱钰终于看清那人的长相,惊慌失措的喊出声来。 第46章 妖孽 怎么可能呢?朱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抓的人是阿默?他不是被称作是天才,天生神力的吗?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抓住?他又为何要去敌军那边?难道是 朱钰一把抓住身旁俞沅的衣领,愤怒的质问道,是你吗?是你派他去敌方那里探查的对不对? 我的哥你冷静点。俞沅轻松掰开朱钰抓着他的手,皱着眉说道,贺兰归是听了你的话,自愿去探查火/药藏匿的位置,并没有任何人派他去,那天他说的时候你也在场,你忘了? 对啊,阿默是说过,可自己因为生气却没有阻止他,朱钰只觉得浑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那现在要怎么办?阿默为什么没有反抗?难不成是因为那贺兰忆喂下的慢性/毒/药起了作用,影响了他的身体? 俞沅倒没有朱钰这般慌乱,他仔细看了看城墙下被绑住的阿默,又望向那趾高气扬的敌军将领,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 朱钰的那点小聪明这时也因为担忧和恐慌而派不上用场,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这城门是肯定不能开的,在这打了这么久的仗,就是为了守住城门,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被俘就让前功尽弃?可是如果不打开城门,惹怒对方,他万一真的拿阿默开刀,那朱钰来到这海淮国又为了什么? 我去换他他反正只是要一个人质而已,我去也是一样的。朱钰喃喃说着,就要冲下城墙,被俞沅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牢牢把朱钰控制在了原地。 你真是疯了,你难道不明白,贺兰归宁愿是自己了结,也不会愿意你出事,况且这件事没有到绝境,总有转圜的余地,你不用如此激动!贺兰归是什么身份你我都清楚,我不会让他有事!俞沅对着朱钰大声说道。 朱钰低声啜泣着,他现在发现,虽然自己一直都不想正面去面对阿默对自己的感情,但实际上自己早就比任何人都要依恋着阿默,在他心中的阿默是强大的,就算身陷囹圄,也从未屈服过,可城墙下那个被绑住双手,低垂着头的阿默却显得那么脆弱,让朱钰揪心,让朱钰十分的害怕。 你们商议的如何?究竟开不开门?那敌方将领迟迟得不到回应,又高声喝道,是不是要见点血你们才能讨论出结果? 别!朱钰惊恐的喊出声,俞沅直接用一只手捂住了朱钰的嘴,冲着朱钰摇摇头,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敌军将领,开口说道: 别急嘛,我想问问,你们这么着急的要进城,是为了什么? 废话,我们本来目的就是拿下这座城池,你说我们为了什么?少磨磨叽叽的,到底开不开门?那将领不耐烦的说道。 也不完全是这样吧?你们与我们在这僵持了快一个月了,粮草还够吗?俞沅说着,笑了笑,海淮国外派的军队也正在赶回来,到时候断了你们的粮道,我们再对你们前后夹击,你们还能跑得掉? 你们海淮国都是些卑鄙小人!肆意侵略他国,逼迫小国每年供奉大量物资,我们就是要反抗你们的强权!那将领大声喊道,我们是正义之师!行的都是正义之事! 将军!那将领身边无人防备,不如我们就此一箭将他射死,敌军没了将领必然大乱,这场仗也就不必打了!一个士兵激动的提议道。 不可!俞沅还没说话,朱钰便出言制止,那这样我们不就是他口中说的卑鄙小人了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是救人要紧还是讲究那些无所谓的道义要紧?那士兵反驳道,我看你也认识那被俘之人,难不成你想看到他死在我们面前吗? 朱钰愣住了,现在的确是有一个解决的办法摆在了他的眼前,可这又使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想要救人就要杀人,不想杀人就救不了人,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点,他到底该怎么做? 真是太可笑了,你们自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吧?俞沅忽然开口说道,无端发起侵略的也是你们,往城里投放火/药的也是你们,你们如果要反抗暴行,为何不去对抗海淮国派到别国的军队?反而挑了防守薄弱的这个小城下手?只怕你们说着行正义之事,其实背地里是有样学样,想趁机也夺取些什么吧!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就该让你们吃吃苦头!那将领开口说道,让你们也尝尝被别国侵略的滋味! 所以我们做的都是一样的事,就不要说谁比谁更高贵了。俞沅冷笑一声说道,都是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有什么立场说别人。 至少我们没有派探子到你们那吧?可你们派来的探子,把我们辛苦买来的火/药用水打湿,害我们白白损失了一大批火/药,实在是可恨至极!那将领怒气冲冲的说着,同时狠狠拽了一下绑着阿默的绳子,幸好卖我们火/药的商人告诉我们,浸了水的火/药可以晒干后重新使用,不然我早就把此人千刀万剐了! 等等!朱钰听见此人这么说,连忙开口喊道,你们把湿了的火/药拿到烈日下去晒干了? 没错!火/药晒干后一样可以使用,你们这点小伎俩在我这里就是无效的,是不是很失望啊?那将领得意的笑起来,你们费劲心思让人装着水袋过去,辛辛苦苦的好几天,这下全成了泡影,真是愚蠢啊! 愚蠢的人是你才对!朱钰气极,大声说道,你都不知道火/药是不能晒的!潮湿的火/药在烈日下晒干后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自己引爆的定时炸/弹,你在害你自己的士兵! 不可能!卖给我火/药的可是云宁人,你怎么会有云宁人懂火/药?少在这吓唬我!那将领怎么都不肯相信,只道朱钰是在框他。 我也是云宁人,我的家族世代都是为皇室销售和保管火/药,曾经我们就有一个伙计不小心让一批火/药受潮,害怕我父亲责罚,便偷偷拿出去晒,结果在晒的过程中火/药发生爆炸,直接伤了好多人,这都是我们用血泪换来的教训,我没有骗你!朱钰试图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说服将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晒了多少火/药,如果数量巨大,那必定会造成大批量的伤亡! 你告诉他们做什么?一个士兵不满的说道,他们自己作死,把整个基地都炸了不是更好? 可那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如果有挽救的机会我们还是要出手帮一下啊!朱钰开口道。 你把他们当做活生生的生命,那他们用火/药炸我们的时候,他们有任何怜悯我们吗?那个士兵冷声说道,何况现在他们还抓了我们的人要挟,你到底是站在哪边? 朱钰哑然,他的手握成拳又徒然放开,眼下的情况矛盾重重,他想救阿默,又不想看到有人死去,或者真的是他太优柔寡断,现在是在打仗啊,他是不是不能用平时的心态去看待生命的意义呢? 我去谈判。思考片刻,朱钰低声对着俞沅说道,既然是我想要挽救生命,那就应该是我自己出去救人。 你想好了?俞沅眉头紧锁,看着朱钰,他现在跟刚才不同,显得十分冷静,但俞沅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你这一出去,万一对方做出什么事来,你可能会遭遇不测,你不怕吗? 我当然怕。朱钰抬头,望向城下,但我必须要去,只有我亲自去,对方才有可能相信我的话。放心,我在新兵营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学的,我还是有点自保的东西在,如果对方真的对我做什么,我相信你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俞沅看着朱钰,再三确认他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开口说道,开城门,送他出去。 城门缓缓打开,朱钰在四个士兵的护送下走出城门,那敌方将领看出来个小个子,根本没放在心上,用轻蔑的口吻道,怎么,是过来送死的吗? 被绑在马后的阿默见到朱钰出来,猛地抬头,朱钰与他目光对视,心中一惊,但强装镇定,开口说道,我是用我自己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再不回去,火/药发生爆炸,你整个军营都会完蛋。 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历史上就没有担心敌方的军营伤亡的军队吧?怎么,你觉得你是救世主?大善人?你是在打仗!不管你是想耍什么花花肠子,既然你们不愿意开城门,那么先杀掉你们几个杀鸡儆猴,给你们的国主看看!弓箭手! 那将领突然变脸,扬手一挥,周围的树林里顿时向朱钰的方向射来密密麻麻的的箭雨,原来这将领早在树林里埋伏了弓箭手,一旦他发号施令,这箭就会对准他们射过来!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是他自己要出来的,不能连累到别人!朱钰下意识的把护送他出来士兵往后推,想要让他们逃离,谁成想那士兵们直接拿出了盾牌,摞起了铜墙铁壁,护在了朱钰面前,原来俞沅早做打算,护送朱钰的是盾甲兵,就是以防万一。 而更意想不到的的事情发生了,一直沉默的阿默在那万箭齐发之时忽然直接扯断了绳子,一个飞跃控制住了在马上的敌方将领,那将领挣扎着努力侧头看去,却对上了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如同妖魅一般,顿时吓得心胆俱裂,大喊出声: 分卷(31) 异瞳!他是异瞳妖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发现我前面那么多章都被口口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难不成因为我是在写单机么呜呜呜 第47章 意外 阿默的瞳孔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湛蓝色的模样,所以朱钰刚才才会那么惊讶,在场的人皆是震惊,连那箭雨也停住了。海淮国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那个异瞳天子的传说,本来都只是当做饭后话题,谁都没把这件事真的放在心上,毕竟这世上能有几个蓝色瞳孔的人?可现在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信。 或许,那个传说是真的? 俞沅见到这一幕也是紧锁眉头,他没想到贺兰忆给的药会失效,要不然就是贺兰归因为被俘没来得及吃药,现在这样情景,不知道在场的士兵们会怎么想,毕竟贺兰玦可是下过命令,要在全国搜捕异瞳的男子,虽说因为遍寻无果后这个命令等同于失效,可免不了会有人记得这条国主令,然后做些什么。 正当俞沅思考接下来要如何做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巨响,这声音非常熟悉,正是那天火/药在城中爆炸时的产生声音! 你做了什么?那被擒住的敌方将领惊恐的看向阿默,是你使了妖法对不对? 什么妖法!是你晒的那些火/药爆炸了!朱钰大声喊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营地已经因为你的决策完蛋了! 怎么会那将领崩溃的失去了力气,完全没有抵抗的想法,任由阿默抓着他。 阿默看了那将领一会,突然抓过缰绳,调转了马头,埋伏在树林里的士兵见阿默要带走自己的将领,连忙跑了出来,纷纷拿出武器,拦在了阿默面前。 阿默走的并不是回城的方向,朱钰正在纳闷他到底想做什么,就见阿默开口说道,让路,救人。 原来阿默是要去敌营,看他刚才的身手,他绝对不是一个能被敌方轻易控制的人,那他为什么又要装作被抓住的样子?而且现在明明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又为何要耽误时间去敌营救那些本来就是敌人的人? 你会救人?我看是杀人吧。那将领满脸都是绝望,我们一个小国,举国之力才建成一支军队,没想到却毁于一旦,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阿默淡淡的扫过那拦住他的敌方士兵,又对着那将领说道,救还是不救,就看你的决定了。 那将领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你为何要去救?战场上生死乃兵家常事,你大可以把我送给你们的国主,邀功领赏,何必要费这般功夫! 你到底想不想救人?阿默明显不想多说,不救的话我现在便可带你回城。 那将领虽然怀疑阿默的目的,但内心却挣扎了起来,就当阿默快要失去耐心时,那将领缓缓开口说道,都让开,跟着他走。 那拦住阿默的军队慢慢让开了,自发的排成一支竖队跟在阿默身后,阿默毫不迟疑,重重挥了几下马鞭,让马快速奔跑。朱钰见状也急忙追了过去,俞沅没法,只得派了一队轻骑跟着过去,护着朱钰的安全。 等到了敌方营地,到处都是浓烟滚滚,这火/药剂量要比上次丢进城里的更多,造成的杀伤力也就更大,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那敌方的弓箭手看到这一幕,都慌张的去寻找还活着的人,那将领从马上摔落,对着这片惨像大哭不已,嘴里不停地忏悔着。 不是说好了,探好火/药的方位,就射箭引燃吗?为什么你还是选择了最笨的办法?朱钰赶到,看着眼前的样子,对着阿默轻声问道。 不想让更多的人死。阿默低声回道,但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弄成了这样。 那你为何会被俘?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朱钰追问道。 贺兰忆给我的药需要每天吃一次,才能保持我瞳孔的黑色,按理说贺兰忆给的一份药都是一个月的量,可是前日我在服药时,发现少了一粒药,新的药物还没送来,我只能暂停服药,没想到停药后不到两个时辰,我感到浑身无力,胸口刺痛,恰巧那时我正在敌营探查,就这样被抓住了。阿默说着,抚上心口,似乎还对当时的事心有余悸。 俞沅说那药有毒,会不会是停药后的副作用?朱钰开口说道,也许断药是件好事,否则毒素加深,到后面摆脱不掉,那就麻烦了。 阿默刚想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看着朱钰说道,你为什么要跟过来?为什么要出城?这里很危险! 又来了,不是因为担心你谁愿意啊。朱钰装作听不见,转身跑了,混入了救人的队伍中。 跟着朱钰过来的轻骑也加入了救人的行列,大量的伤员被简单包扎后放到马上,然后由骑兵带回城中治疗,剩下未受伤的敌军还不足原来人数的八分之一,主动投降,自愿被阿默带回海淮国处置,这场打了近两个月的仗,竟就在这场意外中宣告结束了。 贺兰忆派出的军队打了胜仗,身为国主的贺兰玦十分高兴,下令让带队将领进宫接受封赏,但贺兰忆也修书一封,让俞沅务必要带着贺兰归一起进宫,个中缘由却未说明。 只怕是场鸿门宴。俞沅看完贺兰忆的手书,皱眉投进火炉里,他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带着阿默进宫,那不是就让贺兰玦直接与阿默见面吗?他要是看到阿默的眼睛,会不会当场斩杀了阿默?朱钰担忧的问道。 是啊,贺兰忆这个人从小就心思诡谲,没什么人能看透他到底想做什么。俞沅苦笑道,连我都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其实我想不通,当时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去见贺兰忆?还对他投诚?我以为你会是宁死不屈的类型,没想到却是这么轻易就为贺兰忆弯了腰,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朱钰好奇的看着俞沅问道。 把柄多的是,你要听哪个?俞沅笑着说道,我逃犯的身份,寨子里的兄弟老小,还有 俞沅说着,顿了顿,眼神有些伤感,近十年的兄弟情谊。 朱钰想起云乐说过的,俞沅和贺兰忆是在军中相识,之后决裂的事情,看来两人都互相放不下,才会过了这么多年还在意着对方,那俞沅回来应该也不是完全为了山寨里的人,恐怕他对贺兰忆,还是有当年的情分在。 你不恨他吗?朱钰开口问道,他把你双目间谍的身份告知天下,还挂了悬赏令要捉拿你。 是我欺瞒在先,而且你知道吗,那个悬赏令,只有文字,没有画像。俞沅叹气道,他并不是真的要抓我,否则我又怎么能隐藏这么多年。 那为何现在朱钰不解。 是我主动让寨子里的人去生事的,最近几年世道动荡,战争频发,我得知先国主去世后一直是贺兰忆在辅佐新主,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所为,发现有人在探查我山寨位置后,我也故意留了记号引他们过来,但没想到先来的是你,我这才知道异瞳天子是真有其事,我便怀疑贺兰忆的目的,所以才要留在他身边。俞沅说着,看向朱钰,我不想看着贺兰忆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你觉得那是歧途,他可是觉得那是正道。朱钰看向窗外站着的阿默,我猜他是想把世上妨碍他登上国主之位的人一一除个干净,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把阿默接回来,这么说来,害我全家被灭门也有贺兰忆的一份功劳。 他曾经也不是这样的人。俞沅脸上的表情有些低落,是他的母亲常年不受宠,最后更是郁郁而死,他才成为了现今这副模样。 他是可怜,但我不可怜吗?我好好的就被全家灭门,连个坟冢都立不了。阿默就更可怜了,明明是嫡子,却因为眼睛颜色的关系让自己和母亲流离失所,还成为了奴隶,我们有哪一个不比他惨的?朱钰气哼哼的说道,反正这次你们进宫我跟定了,贺兰忆要是敢对阿默做什么,我就当着你们那个国主的面把他的目的都说出来! 恐怕还没等你说出来,贺兰忆就把你灭口了。俞沅摇摇头说道,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你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也敌不过从小就在深宫里摸爬滚打出身的贺兰忆。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偏心,你一直就偏向贺兰忆,他是聪明,但我和阿默也不差,阿默的师父还是你们国家的大智者呢,你看阿默学习语言和武功的能力那么迅速,他不厉害吗?朱钰不服气的说道。 大智者?他去过云宁?俞沅惊讶的问道,我以为是贺兰忆直接接你们过来的,原来大智者也去过? 没想到吧,上次去你们寨子里要杀我的,还是大智者的大徒弟卞焱呢,亏我当初还觉得他是好人不过我出贺兰忆的竹屋时,他倒是帮了一把,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朱钰开口说道,他到现在都没想通卞焱那次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大智者的大徒弟?俞沅闻言,细细琢磨了一番,突然以拳击掌,有些激动的说道,看来我们并不是在孤军奋战,还有人在帮我们! 第48章 月夜 要让朱钰跟着进宫实属不易,朱钰论身份来说只不过是一名普通新兵,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跟着俞沅他们一起,这让俞沅头痛不已,他多次劝说朱钰不要任性,放弃进宫的念头。 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护好贺兰归的安全,你就不要跟过去了。俞沅循循善诱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的阿默,你怎么就不信呢? 那你说说是谁?朱钰一脸不信任的看着俞沅,你又不肯告诉我,你让我怎么信任你? 目前是真的不能说。俞沅愁眉苦脸的看着朱钰,时机不成熟,唯恐隔墙有耳。 那我就一定要跟着你们去。朱钰开口说道,你心里是偏向贺兰忆的,我不能完全信任你。 罢了,俞沅见劝不动朱钰,扶额离开,离进宫还有两天路程,我还是再去想想怎么把你带进去吧,你可真是我祖爷爷。 朱钰笑眯眯的目送俞沅离开,他们现在是在返回主城的路上,白天赶路,夜晚便找了一处地方扎营休息。这几天朱钰见阿默心情不好,觉得很是疑惑,按理说现在应该是最轻松的时刻,但阿默却日渐消沉下来,难道是在担心之后要如何对付贺兰忆所以压力比较大吗? 朱钰觉得还是要去找阿默好好谈一谈,于是他走出帐篷准备去找人,却没曾想他要找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有些出神的看着夜空。 朱钰看着阿默的背影,一时失语,眼前的阿默既是那个他熟悉的人,又有一丝陌生,仅仅在海淮国几个月而已,阿默的身形要比在云宁国更加健壮一些,宽阔的肩膀给人安全感,头发应该是嫌碍事,被割短了些,参差不齐的披在肩膀上,倒也有种野性美。 这个男人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你在看什么?朱钰凑到阿默身旁,好奇的问道。 阿默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没注意到朱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转头看向朱钰,湛蓝色的眼眸里映出朱钰的影子,像是他的世界里只有朱钰一人,阿默微微垂眸,低声说道,也不是一颗都没有的。 有星星吗?我怎么没看见?朱钰闻言连忙往天上看去,漆黑的夜空里月亮都看不见,更别说是星星了,朱钰努力看了半天,连只萤火虫都没看到,便认定是阿默在耍他,当即气鼓鼓的想要锤身旁人一拳。 小时候,我母亲说,我是天上的星星,因为做错了事,所以才被罚下人间受罪,阿默突然开口说道,等我的罪过赎清了,我便可以回去了。 这是什么幼稚的发言?朱钰没料到眼前这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刚才的气恼顿时烟消云散,只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可爱。 那你不应该长这样,你应该是个风姿绰约的仙女才对。朱钰笑嘻嘻的捏了一把阿默腰间的肌肉,你这身段也太壮实了吧。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阿默被朱钰这么一闹,脸上尽是无奈,落到凡间的星星必须都得是仙女吗?不能是男人? 也不是。朱钰故意要闹阿默,开口说道,只是一般这种故事里的都是绝世美人,你觉得你是吗?还是说你一身肌肉下其实藏着一个纤细的灵魂? 说罢,朱钰便开始胡乱搔阿默的痒,在阿默身上上下其手一顿乱摸,阿默被朱钰弄怕了,一把抓住朱钰的手,把人死死箍在怀中,别闹。 阿默的声音低沉微哑,温热的气息轻扫过朱钰耳朵,让朱钰心跳不已,他抓着阿默胸口处的衣服,轻声问道,为什么不开心? 夜晚很静,巡逻的士兵离这有一段距离,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相拥在一起。阿默抱着朱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轻声说道,原来你注意到了。 你表现的那么明显,自从那进宫受封的国主令一下来,你每天就好像恢复了哑巴时候,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经常一个人发呆,你刚才其实也不是在看星星,而是在发呆对吧?到底怎么了?是害怕贺兰忆在宫里对你做什么吗?没事的,他要是敢做什么,我就让贺兰玦知道他的阴谋诡计!朱钰努力想要宽慰阿默,却发现对方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了。 我是在害怕,却不是在害怕贺兰忆。阿默叹息道,我在害怕的,是那个皇宫。 为什么?朱钰不解,那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的家啊。 家?阿默的眼神里有一丝讶异,随即浮上的便是冷漠,那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朱钰想起阿默的身世,忽觉的自己说错了话,怯怯的不敢再张嘴。也对,那样一个冷血的地方,又怎么能算作一个家呢? 我曾经认为是家的地方,是朱府。阿默看向朱钰说道,住在你房间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很开心。 朱钰此刻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阿默还是当年那个会因为一盘饺子流泪的人,他虽然外表看着似乎是无坚不摧,魁梧高大,但内心却一直都有一块要比任何人都柔软的地方,明明阿默遭受过那么多,在朱府的日子也不能算有多好,但他却能够一直感恩,记得每一点别人对他的好。 分卷(32) 而自己呢?却想要靠阿默去报仇,要他去参与这些争斗,他一定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却又不得不继续坚持下去,只是因为自己希望他这么做。 我们要不然逃吧。朱钰抬起头看着阿默,坚定的说道,管他什么贺兰忆贺兰玦,你就只做我的阿默就好。 夜晚的风吹过两人的发间,带来了些许的凉意,乌云退去,月光柔和的洒在两人身上,阿默难以置信的看着朱钰,此刻的朱钰因为月光的关系,肤白胜雪,原本就优越的五官更显精致,简直就像那缥缈的仙人一般。 我的确不是星星变成的。阿默低下头,贴着朱钰的耳边说道,你才是。 还没等朱钰说话,阿默便吻住了他的唇,朱钰凉凉的唇瓣顿时沾染上了阿默火热的温度,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暧昧又焦灼。 不行了。朱钰只觉得头晕目眩,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有魅力,让他越发失去立场,只能让人在他身上予取予求。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融在一起,仿佛是一体般,朱钰被吻的有些缺氧,无力的推着阿默,阿默好心的离开朱钰片刻,让他换气后又重新覆了上去,朱钰有些恼了,掐了一下这个不知克制的男人,但男人的身上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他的动作根本没有影响到男人的继续索取。 一吻结束,朱钰腿软,只能靠在阿默的怀里,低声骂道,你又发什么神经,这里还有别人在,被看见了怎么办? 阿默轻抚着朱钰的头发,轻笑一声说道,你刚才说要与我私奔时,实在是太过迷人,我一时无法自持 啊呸!谁要与你私奔!我只是只是让你不进宫见国主了。朱钰别别扭扭的说道,既然你不喜欢那里,我们就不去了,我就不信了,凭我的聪明才智,还不能东山再起了。 虽然那里是让我很不舒服,但我会去的。阿默说着,看向朱钰说道,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也想见见,我自己的亲弟弟。 亲弟弟?朱钰愣了几秒,这才想起不仅贺兰忆是阿默的弟弟,贺兰玦也是,哥哥一生下来就被认为是不详的征兆,而弟弟却锦衣玉食的过了许多年,这世间还真是不公。 我倒也想看看,我的亲弟弟,见到我这个不祥之兆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阿默说着,伸手抚上自己的眼睛,他是会害怕呢,还是愤怒? 见到朱钰一脸的担心,阿默笑了笑,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我可以保护你。 保护我做什么?朱钰摇头说道,你只需要保护你自己,你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先保护你自己! 阿默的眼神变得缓和起来,他轻轻握住朱钰的手,语气里竟有一点点撒娇的意味,怎么办,少爷今天实在是好让人喜欢想再亲一下怎么办? 你是谁啊?你被鬼附身了对吧?朱钰故作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你绝对不可能是阿默,阿默不是你这样的!你是哪个半路出来的鬼魂,竟然敢附到阿默身上,看我不打死你! 打吧。阿默乖巧的把脑袋伸到朱钰跟前,打完让我再亲一口就好。 起开啊!朱钰忍无可忍,但看着那颗脑袋还是不忍心,轻拍了一下转身就跑,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路! 阿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被打的脑袋,嘴角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写感情戏的第一天。 第49章 相见 队伍一进主城大门,便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欢迎,他们雀跃着,欢呼着,站在路两旁,把手上新鲜的水果,芳香的鲜花,尽数往士兵的身上抛去,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来迎接这些得胜归来的英雄们。 俞沅身为主将,手中被塞满了鲜花和果篮,几乎拿都拿不下,连队伍里普通的士兵都被塞了好几个水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挥手向路边的百姓表示谢意。 朱钰哪见过这架势,之前在云宁,他每次一出门,街上的百姓都对他避之不及,别说是欢迎了,就算是路上碰见了都会远远绕开,但没想到在这遥远的海淮国,朱钰竟然也享受到了这般待遇,顿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朱钰被人塞进怀中一个硕大的木瓜,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身旁的阿默,想看看他的手里拿着什么,没想到阿默手里竟是大捧大捧的鲜花,路边还有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略显娇羞的看着阿默,一看就是春心萌动的模样。而且今天阿默用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根本看不清长相,这些女孩却还是对他暗送秋波,这到底是看上阿默的什么了? 再看看给自己塞水果的,都是妈妈级的人物,朱钰不禁有些郁闷了,瘪嘴说道,真是审美不同,明明在云宁国我也算是美男子了,怎么没有小姑娘给我送花啊。 这是国情的关系,俞沅的声音从前方远远传来,云宁国崇尚文弱之美,你这样的长相当然在那里算是不错,但海淮国崇尚绝对的力量,海淮国的女子也比较喜欢勇猛型的壮汉,这些姑娘不看长相,看身材就会心动,所以他当然要比你更受欢迎了。 有肌肉了不起啊。朱钰嫉妒的看了一眼阿默坚实的身材,嘟囔道,我也可以练嘛。 听到朱钰这么说,阿默嘴角微微扬起,他把手中的花分出了一把,直接塞到了朱钰的怀中。 周围的姑娘们见到这一幕,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更加兴奋,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朱钰抱着那木瓜,怀中还插着那捧花,脸红的发烫。 可恶,朱钰心道,明明是给自己的手里增加了负担,但为什么自己会如此高兴呢? *** 得胜的队伍要直接进宫面见国主,俞沅也终于想到了让朱钰一起觐见的办法,那就是说朱钰作为这次他的副手,对胜利做出了很大贡献,也想向国主讨个赏。此刻三人站在殿外,等待着内侍带他们进殿。 待会千万不要乱说话,俞沅小声对着朱钰说道,见机行事。 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啊?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能说吗?朱钰缩着脑袋说道,要是等会贺兰玦要杀人,你们两个打得过那些宫廷侍卫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会打起来,你俞沅话还没说完,就见内侍已经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只得闭了嘴,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国主同意见你们三人,跟我来吧。内侍恭敬的向俞沅行了礼,转身带路。朱钰有些紧张的看向一旁的阿默,想要知道阿默此刻的心情,但阿默低着头,又因为要遮盖异瞳所以用头发盖住了上半张脸,让朱钰根本看不见他现在脸上的神色。 就快要见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了,阿默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呢? 国主大人,俞将军和两名副手前来觐见。内侍高声通报道。 让他们进来。一个男声从门里传来,声音听上去还略微带点少年气息,莫非这就是国主? 内侍推开了大门,富丽堂皇的大殿瞬间呈现在了朱钰眼前,戴着高帽的大臣站在左右两旁,对走进来的朱钰一行人微微侧目,眼神中带着考究和琢磨,并不像街道上那些百姓那般纯粹,他们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喜悦,仿佛这场仗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什么所谓,反正也打不到他们家里去。 卑职俞沅,拜见国主。俞沅带着朱钰和阿默半跪行礼,大声说道。 你就是俞沅?高台上那个男声又响了起来,好像对俞沅很感兴趣,你就是那个我弟弟的朋友? 是。国主没有给令,俞沅只能半跪着说话,卑职和二殿下是朋友。 哦,你是我弟弟派过去的,可是我记得,我弟弟曾经有个将军朋友,是间谍?男声虽然平缓,但此刻却显得危机四伏,好像还是在我国潜伏了多年?难道就是你吗? 俞沅即使再镇定,此刻也出了一身汗,他没想到贺兰玦会一上来一点客套都不讲,直接抓着他之前的身份不放,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对。 兄长,那都是误会。 就在此时,贺兰忆的声音忽然传来,他是我派去的人,如今也打了胜仗,我若是怀疑他,又怎么会用他呢? 贺兰忆果然也在!朱钰悄悄抬起了一点点头,望台上望去,只见贺兰忆穿着一身华服,站在贺兰玦身边,正满面笑容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他们。 既然弟弟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抓着这些陈年旧事不放了,你们起来吧。贺兰玦果然很听贺兰忆的话,贺兰忆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化解了俞沅的危机,俞沅松了口气,示意阿默跟着自己,一起缓缓站起身来。 朱钰也跟着起身,他这下终于看清了贺兰玦的模样,不得不说,贺兰玦和贺兰忆长得十分相似,不同的就是,贺兰忆的容貌看起来十分文雅,有一股书卷气息,但贺兰玦却显得有些急躁,眉宇间给人一种压迫感,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朱钰想着,又偷偷看了一眼阿默,要说长得好,那还得是他的阿默,既可以温柔也可以霸气,这样的才叫完美! 朱钰正在心里暗夸阿默,不曾想一下子对上了贺兰忆的眼睛,贺兰忆难以置信的看着朱钰,似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朱钰也吓得连忙转移了视线,心道糟糕,他偷偷跑出来这么久,听云乐说贺兰忆还在全城找他,这两天太紧张完全忘了这件事,这下可是要完犊子了。 但贺兰忆的视线并没有在朱钰身上停留太久,便看向了一直低着头的阿默,他看着阿默,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静静的站在了一旁。 仗打的不错,听说是有人在出谋划策?贺兰玦开口说道,是你身边这两个副手吗? 是的,俞沅回道,指向身旁的朱钰,他熟知火/药的原理,这场仗能打赢他的功劳不小,所以我才想请求国主能一并给予他奖赏。 贺兰玦听俞沅这么说,饶有兴趣的看向朱钰,你想要什么奖赏,说说看? 可以自己要奖赏?朱钰差点就要说出想要抄了祝文林全家的话,但又想起毕竟都不是一个国家,还是说点实用的东西,于是朱钰开口说道,回国主,我想要很多很多的钱,能让我一辈子都不愁吃不愁喝的那种。 贺兰玦估计没想到朱钰会这么实在,愣了几秒,然后大笑起来,别人都会说些漂亮话,你倒有意思,上来就要钱,有趣,有趣的很啊。 漂亮话又不能填饱肚子,钱才是最要紧的,朱钰一本正经的说道,战场上那么多士兵,有很多都是吃不起饭家里没钱才来当兵的。 俞沅汗都下来了,这个朱钰,不是说了不要乱说话,结果还说了这么一大串,还说什么士兵家里都吃不起饭,这不是在变相的说国家穷吗?当着国主的面说国家穷,是真的嫌自己命太久还是怎么样? 家里没钱才去当兵?可是我们海淮国明明是最繁荣的国家,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贺兰玦说着,看向身旁的贺兰忆问道,你说是不是这样?我亲爱的弟弟? 海淮国一向繁荣,可能是因为反动势力侵入所以才导致百姓生活困苦,现在战争结束,百姓们的生活也会像以前一样好的。贺兰忆笑着回道。 对,就是因为那反动势力,那带回来的敌方将领明日我就将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看谁还敢来犯我河山!贺兰玦大声说道。 朱钰撇撇嘴,心道就许您老人家打别人,别人都不能反抗,明明就是加害者,却说人受害者是敌人,真是不害臊! 战争还未结束。 谁在说话?贺兰玦正在兴头上,就被浇了一头凉水,他皱眉往台下望去,发现说话的是刚才一直低着头站在俞沅身边的高个男人,此时这个男人已经抬起了头,正在静静的注视着他。 原本盖住男人脸的头发也因为抬头的关系,缓缓滑到两边,露出了男人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如同汪洋一般幽深,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你贺兰玦死死盯住阿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成冰霜,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阿默闻言,轻笑出声,他向前走了一步,开口说道,我的名字,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我亲爱的弟弟。 第50章 闹剧 阿默这个举动别说是贺兰玦了,朱钰都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阿默会先发制人,直接表明身份,在场的大臣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阿默,贺兰忆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看来他的计划里根本没料到阿默会这样大胆,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啊! 大胆狂徒!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一个大臣出声喝到,左右侍卫,还不快快把此人拿下! 大人何必这么着急,国主大人都还没说话,另一个大臣开口说道,不如听听此人想说些什么,再下令也不迟。 国主大人何必要听一些虚假的话,此人必定是别国的间谍,潜入我军,这个俞沅原本就是间谍,说不定这次也是他所为,故意带这人来朝堂上混淆视听,实在是居心叵测!还请国主大人快快处决了他吧!先前那个大臣向贺兰玦进言道。 朱钰胆战心惊的看向俞沅,俞沅的样子很是平静,看来是早就知道阿默今日会这样做,看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朱钰一人,可是阿默到底想要怎么做,难不成想在这朝堂上认祖归宗吗?可是贺兰玦若是直接当场杀了阿默,那之前做的一切不就都完蛋了? 而且还有这贺兰忆,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允许阿默去参军,又让阿默见到贺兰玦,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猜到阿默并不会乖乖的顺从听话,应该早做打算才对,可现在看来,贺兰忆是确实不知道阿默会直接表明身份,大概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了吧。 你说,我是你的弟弟?贺兰玦倒也没朱钰想象中的那般暴怒,他好像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缓和了过来,他轻轻用手摩挲着下巴,眼睛死死盯着阿默,我可从来不知道,我竟有一个哥哥在这世上。 阿默毫不回避贺兰玦的眼神,他开口回道,我也几乎忘了自己曾经是海淮国人,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会派人来追杀自己。 分卷(33) 既然都忘了,又何必要回来。贺兰玦往王座上一躺,讥讽道,难不成是来抢这国主之位的? 我对你的国主之位并不感兴趣。阿默眼神淡淡扫过站在王座旁的贺兰忆,这个位置你若是能服众,那你便能一直坐着。若是不能,那恐怕你需要防备的人并不是我。 笑话,这举国上下谁不知道,若那传说属实,你才是应该顺位继承的长子,若你对着国主之位不感兴趣,又为何与我在这朝堂之上见面?难不成你是想报当年把你流放之仇?贺兰玦对阿默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你说我需要防备的人不是你,那又会是谁? 此言一出,一旁的贺兰忆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起来,他退后一步,刚想开口说话,却被阿默出言打断了。 你需要防备的,是你自己。你成为国主后,四处侵略掠夺,百姓怨声载道,这次的反抗军也是你种的因而结下的果,你若要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你的国主之位,是坐不长久的。阿默平静的说道。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繁荣昌盛,我开疆扩土,有什么不好?只有让周边的那些国家对我们都忌惮三分,才能换来永久的和平,我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啊!你说对不对,弟弟? 贺兰玦说着,转向了贺兰忆的方向,贺兰忆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僵住,但立马又调整了过来,他向贺兰玦行礼回道,兄长的决策一向都是英明的,不容任何人质疑。 好家伙,真的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当年那个义愤填膺要讨伐自己兄长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样,朱钰吐槽道。看来贺兰玦也被贺兰忆忽悠了不知道多少回,果然这种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人最难看透,因为从来都不会向外人表达自己的内心。 若您还沉醉于自己的英明决策之中,下次的仗,将没人会为您打了。俞沅忽然开口说道,军中的将士,早已失了军心,战争在消耗着国力,磨灭着人的意志,您所谓的开疆扩土,到最后就是让国家走上衰败的方式,还请您清醒一些吧。 竟敢指责国主大人!一位大臣又惊又怒的指着俞沅说道,肯为国主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多得是,不需要你这个乱臣贼子来这里叫嚣! 国主大人也需要忠言逆耳!你们这群只会吹嘘遛马之徒又能真正帮得了国主什么?俞沅不甘示弱的回击道,你们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头上的帽子不要掉罢了! 贺兰玦坐在王位上,沉默着没有说话。朱钰也在这时突然发现,贺兰玦好像也并没有像旁人说的那样不听劝阻,自负清高,他反而是在认真听俞沅和阿默讲话,要是真的碰到暴君,应该早就把他们拖下去斩首才对。而且更奇怪的是,阿默仿佛知道贺兰玦的性格,不然也不会这么淡定的站在这里好好说话,可阿默应该是从来没见过贺兰玦才对,又怎么会这么了解他? 我今天是想要褒奖你们的,贺兰玦在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你们却个个都来指责我,你们究竟是想要怎么样? 兄长,这个自称是我们哥哥的人身份还未查明,不如交给臣弟,臣弟一定会查明真相,然后给兄长一个满意的结果,兄长看如何?贺兰忆忽然开口说道。 贺兰忆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直接开口向贺兰玦要人,这让朱钰顿时心就提了起来,要是贺兰忆把阿默带走,指不定是要怎么对待他,可千万不能让他得逞!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他根本就是一个旁观者啊! 贺兰玦看向贺兰忆,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犹疑不定,又转头看向阿默,其实阿默的模样和贺兰玦是有些相似的,要说这兄弟三人的长相,贺兰忆才是最不像的,连气质都完全不一样,阿默和贺兰玦的五官都自带一种野性美,而贺兰忆却是文人长相,乍一看去,恐怕旁人是不会认为贺兰忆和他们是兄弟关系的。 他自然是先国主的血脉。 一个听起来有些沧桑的声音从朱钰身后传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鹤发老者坐在木制轮椅上,由两名年轻男子推着前行,向他们缓缓走来。这老者虽然朱钰不认识,但那两个年轻男子他认得,那分明就是卞焱和福满! 阿默见到那老者,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他大步上前,向那老者行了一礼,师父。 师父?朱钰一惊,阿默竟然叫这老者为师父,那这名老者难不成就是 大智者怎么来了?他不是触怒了国主,被关押起来了吗? 但是我听说其实不是国主关押了他,是他自己要求关押的。 可大智者刚才说这个异瞳男子是先国主的血脉,难不成传说是真的? 群臣开始议论纷纷,朱钰也终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老者的确是那个从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大智者本人,可阿默说大智者传授了他学识和武功,但看大智者现在这副样子,连走路都让人推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高手啊。 大智者为何而来?贺兰玦眉头拧成一团,手指向阿默,是为了他? 我家族世世代代都为辅佐国主而生,我不愿看见先国主的子嗣流落在外,故先前去寻找过,传授于他我国的文化和武艺,只不过当时的大殿下并不愿回国,他无心插手海淮的国事,我只好放弃,回到国内,并不再打算带殿下回来。大智者开口说道。 那现在他不还是回来了?一位大臣问道,这又是因为什么? 是为了他的爱人。俞沅忽然指向了朱钰,当时我们大殿下的爱人被奸人所害,家破人亡,大殿下想要给他深爱的人一个家,便想回归家乡,与爱人重新开始。 这下全场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朱钰身上,朱钰从一个旁观群众一下子变成了焦点,顿时慌了,内心不断的大骂俞沅,这一出没和我说啊!这怎么就公开处刑了来着!不对啊,俞沅怎么知道这些的?难不成是阿默讲的? 大殿下回国后,原本只想本分生活,谁知看到国内水深火热,战争频发,又因为王位上的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便想出手相助,这才参军。大智者接着说道,他本就无心于国主之位,他今天所为,也是出于对自己亲弟弟的爱护啊。 这一套说辞下来,贺兰忆脸上的表情可谓是非常精彩,他估计原本想的阿默今日是要闹个鱼死网破,没想到却换成了一出认祖归宗的温情戏码,心中的计划全被打破,贺兰忆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完全想不到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出于对弟弟的爱护?贺兰玦看了看大智者,又看了看阿默,你是想要辅佐我? 阿默点点头,拉过身边呆若木鸡的朱钰,开口说道,是,我想要给他一个家,所以我想要帮助你把这个国家治理的更好,并不是想要将你取而代之,你毕竟是我的弟弟。 贺兰玦闻言,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欣喜了起来,他站起身,大笑道,好!好!我有哥哥了!我有哥哥了啊! 这场面转换的实在太快,堂下群臣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跪在地上,齐声说道,恭喜国主!贺喜国主!兄友弟恭,亲人团聚! 朱钰现在是完全傻了,他本以为可以看到一出宫廷大戏,这现在算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那之前他们做了那么多事都是在干嘛啊? 来人,吩咐膳坊为我兄长归来准备晚宴,今晚我要为兄长接风洗尘,不醉不归!贺兰玦满脸喜色,看来是真的高兴。朱钰正郁闷中,却一眼看到了在贺兰玦身旁的贺兰忆,当即心中一惊。 那贺兰忆看着阿默的眼神,是丝毫没有遮掩的,浓重的怨毒,让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该开预收了,这本写完是写仙侠呢,还是写妖怪呢,大家给点意见吧~ 第51章 出府 朱钰至今都觉得上午的事就像一场闹剧,阿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封了郡王,群臣竟无一人反对,阿默也好像早就料到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且更奇怪的是,现在朱钰所在的宅院,一进门就发现明显是早已打扫过的,郡王府的牌匾也是新做的,一切就好像早就安排好了。 难道我不在阿默身边的那段日子,发生过什么事情吗?朱钰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百思不得其解。他那位新上任的郡王说是要去量体裁衣,准备晚宴穿的礼服,所以也不在府内,朱钰是满肚子的问题,也找不到可以问的人,简直是郁闷坏了。 宅子里的侍仆见到朱钰,都是很恭敬的称呼朱少爷,这让朱钰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在沧黎城的日子,只是他又何尝不明白,之前的日子是再也回不去了,他只能把握当下,努力的往前行。 要是当时能把爹的遗体带回来就好了。朱钰低声说道,朱府应该也就剩我和福满两个人了,可福满不知怎么的跟着大智者一起了,现在倒是只剩我自己在这孤零零的。 朱钰在这偌大的房间内闲的发慌,阿默没有说晚宴要带他去,他也没那么想去,总感觉那地方说话都要小心三分,气氛压抑的要死,估计吃饭都会吃堵了心,还不如在这呆着。只不过为什么阿默认祖归宗这件事会这么容易,贺兰忆那个眼神又那么吓人,一定有什么事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 不如出门去找云乐问问,说不定他会知道些什么。朱钰打定主意,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朱钰刚一出房间门,就有几个侍仆跟了上来,其中一个向朱钰行礼说道,少爷是嫌屋里闷吗?不如由奴婢带您在府里转转吧。 不用,你们不用跟着,我出门见个熟人,过会就回来。 朱钰说完摆摆手,径直往大门走,谁知那几个侍仆立马跟了上来,脸上的表情还很是紧张,朱钰不禁纳闷了,开口问道,我都说了不用你们跟着,你们还跟过来是要做什么? 郡王临走时说了,必须照顾好朱少爷您,您在海淮国人生地不熟,还是留在府里最安全。那个侍仆恭敬的说道。 笑话,我和你们郡王一个时间来的,我要是人生地不熟,他不也一样吗?况且我海淮话不是说的很好吗,我敢说也没几个人听我说话会认为我是外国人吧? 朱钰驳斥了那几个侍仆一顿,刚准备继续往前走,就见那几个侍仆竟直接冲到了朱钰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朱少爷,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您不能出府,还是请回吧。 如果我偏要出去呢?朱钰许久没发作的少爷脾气上来了,直接推开了那几个侍仆,大步向门口跑去,那几个侍仆长得也算高大,估计没想到朱钰小小个子竟会有这么大力气,愣了半秒后连忙追了上去,但朱钰跑的极快,一转眼就跑到了大门,他快速的拉开门栓,正要冲出去,却被一堵人墙给挡了回来。 郡王府外,有身穿盔甲的士兵镇守在那,光朱钰可见的就有两排,守门的士兵见到朱钰,生硬的说道,府内不许出入,还请您回去。 你们是哪的兵?为什么要守在这里?朱钰心中顿感不妙,刚成立的郡王府应该还没有府兵,再说了,就算有府兵,也不会这样严兵待发排着阵型守在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知道会有人袭击这里,这才早做打算。 我们是统领府手下的府兵,奉命郡王府的安全,请您回去吧。那士兵说完,便直接把朱钰推了回去,关上了门,朱钰还想问,却被身后的侍仆抱住了胳膊往后拉,看样子是要强制让朱钰回屋了。 放手!我自己回去总可以了吧!朱钰甩开那侍仆的手,怒气冲冲的往房内走,阿默果然隐瞒了什么,看来今晚的晚宴才是真正的鸿门宴,但是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在刀俎上的人。 朱钰看向天空,明明才刚过中午,太阳就已经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天空显得沉甸甸的,透不出日光来,似是要下一场倾盆大雨的前兆。 统领府的府兵,那不就是云乐家的?朱钰边走边思索道,云乐曾经说过会站在他这边,那这些府兵,可能确实是来保护郡王府的安全的,可又有谁敢动刚刚被封赏的郡王府? 朱钰回头看了眼还是跟在他身后的侍仆,无奈的推门进了房间,看来这侍仆是要在门口看守着自己了,这出门估计是要比登天都难。 还有贺兰忆那个怨恨的眼神,虽然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但朱钰想过贺兰忆让阿默参军的目的,可能是想要阿默最后以讨伐暴君的名义带兵直接夺位,但没想到阿默直接上演了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让他的期望落空,依照他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是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朱钰暂时还没有想到。 还有那个大智者,不是说是被囚禁,可是却还能自如出入朝堂,看贺兰玦的意思也没有想要为难他,而且还十分信任大智者,大智者说阿默是皇子,他也就信了,实在不像是贺兰忆口中的那个暴君。而且卞焱还是跟在大智者身边,他不是在为贺兰忆做事吗?难道他也是个双重间谍? 总觉得我的脑子实在是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还是得找个人去问问,可是这铜墙铁壁的,我该怎么出去呢?朱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决定还是得在宅子里转几圈,老待在房间内肯定不会有出去的方法,说不定宅子里其他地方会有突破口呢。 主意打定,朱钰当即就往外走,果不其然,刚才那几个侍仆就守在外面,看到朱钰出来,都一脸紧张的看着他,朱钰淡定自若,开口说道,我要去上个茅房,你们也要跟着吗? 那几个侍仆面面相觑,想着茅房和大门是两个方向,外面又守着府兵,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便站在原地没有动,朱钰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是没有要跟的意思,便施施然的往茅房的方向走去,并且观察着沿途的景物。 这个宅子早上进来的时候朱钰就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虽说名义上是郡王府,但宅子并不是非常豪华,还不如贺兰忆的那个深宅竹屋,但越是简单格局就应该越有破绽才对,不让我走大门,我走偏门还不行吗? 朱钰假装去上了个茅厕,出来后便沿着墙根在走,他本来想着是要□□出去,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办法不可行,海淮国人长得高,所以这院墙盖的也高,这院墙的高度等于三个朱钰那么高,朱钰也没有□□,根本爬不上去,而且就算爬上去了,估计也不敢下去,这么高的墙,要是直接跳下去,可以好点是摔断胳膊腿,坏点的话就是摔断脖子一命呜呼了。 朱钰走了好几圈,也没发现出去的办法,这宅子连个后门都没有,院墙又爬不上去,唯一的出口看来只有大门,怪不得那帮侍仆不跟着他,原来是早就料定了朱钰没有其他办法出宅子。 分卷(34) 正当朱钰丧气时,一声狗叫却引起了他的主意,他抬头一看,只见一条膘肥体壮的大黄狗正坐在他面前喘着气,口水滴滴答答的从舌头上流下来,看起来很热的样子。 朱钰有些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本来是不怕狗的,但面前这条黄狗也长的太大了吧!在云宁国,家里养的狗都是小型犬种,最大也就成年人小臂那么长,而这条狗看起来都快跟朱钰半个身子那么大了,长的又这么壮,看起来像个野兽一样,难不成是地域关系,这里人长的高,狗也会长得这么大吗? 我没招惹你啊,你也别过来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相都不干扰啊。朱钰一步步的往后退,他早上进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狗,这狗是怎么出现的他都没注意到,看这狗的大嘴和獠牙,要是被啃上一口,那肯定一块肉都要没有了啊! 见朱钰往后退,那狗歪着头看了一会,突然摇着尾巴冲朱钰冲了过来,朱钰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但那狗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见朱钰跑了,看起来更开心了,速度也加快了些,直接一个飞扑,把朱钰扑倒在了地上。 朱钰魂都要没了,那狗死重,压在他身上还不停的用舌头舔他的脸,把朱钰的脸舔的湿乎乎的。朱钰闭着眼睛忍了一会,发觉这狗好像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便慢慢的坐起身子,把狗推到一边,嫌弃的把脸随便抹了一把,开口说道,你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谁知那个狗像是听懂了他在问什么一样,嗷嗷叫了两声,往前跑了几步后停了下来,又回头看着朱钰,像是想让朱钰跟上,朱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觉得这狗倒也挺有趣,便跟着这狗走了起来。 那狗把朱钰一直带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墙角,然后就开始扒那些草,身子努力往里钻,朱钰正在想这狗到底在干什么时,便发现那狗突然消失不见了,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往草里看去,这一看才发现,原来那墙角处竟有一个狗洞,直接通到一条巷子里,那狗现在就在那巷子里坐着看他。 真是天助我也!朱钰一喜,这不就找到了出去的办法吗! 第52章 好戏 朱钰说干就干,看了看周围没人,便直接撸起袖子,弯下腰往墙外爬去,虽说是有些丢脸,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能出去,什么都好说。 要是按照以往的狗洞大小,朱钰这一个大男人是爬不过去的,可这海淮国人长得高大,狗也长得大,这狗洞也自然就大了,朱钰爬过去也只是稍微蜷缩了一下身子,没费什么力,就是身上粘了些灰尘和杂草,略显埋汰。 不让我从大门走,以为就能困住我吗?朱钰站起身,有些得意的看了看那高高的院墙,这天下就没有能困住你朱爷爷的事! 朱钰又看了看地上那吐着舌头冲他摇尾巴的大狗,蹲下身摸了摸狗的脑袋,这次多谢你了,要是以后还能再见到你,我就给你买肉骨头吃啊,我先走一步哈。 那狗看了看朱钰,嗷嗷的叫了两声,又爬回了狗洞,朱钰唯恐夜长梦多,连忙往巷子外走去,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他想快点找到云乐,想要知道阿默今晚到底是准备干什么。 这条巷子的出口应该离宅子大门不远,朱钰弯着身子,想要趁门口士兵不注意时溜掉,没成想此时又匆匆跑来一队士兵,吓得朱钰直接退回了巷子里,不敢再擅自行动。 不是已经有统领府府兵看守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一队?需要防的这么严实吗?朱钰正在郁闷,却听那队新的士兵开口喊道,郡王意图谋反,我等奉国主之命,前来查封郡王府,请速速让开! 什么?这才刚上任不过半天,怎么就有这么大的罪名?朱钰顿时吓得手脚冰凉,难道阿默真的那么傻,假意辅佐,实际上却是要谋反夺位? 此处是郡王府,既然各位奉的是国主之命,还请拿出令书,我们查看后必会放行。那统领府的府兵并没有让路,而是以强硬的姿态挡在了大门前,看样子是并没有信任面前士兵的话。 大胆!我等奉国主口谕而来,并没有令书,你竟要忤逆国主,是否也同郡王一样,意图谋反!那士兵高声喝道,声音里有一丝焦急。 我等是统领府的府兵,也是奉命保护统领府,你们若是没有令书,我们就不能让你们进去,还请您去拿令书来吧!府兵的声音十分冷静,像是看透了面前士兵一般,根本就没有惧怕的意思。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可是把朱钰给急坏了,他是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眼看这天就要黑了,他又不清楚眼下的形势,阿默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但是看来云乐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查封郡王府,所以早早就派了府兵过来,那云乐一定会知道些什么,只要找到云乐,说不定他的那些疑惑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或许趁他们僵持的时候,自己动作小一些,便不会引起他们的主意了。想到这,朱钰弯下身子,蹑手蹑脚的就往巷子外面走,刚露出个头,见那两队人都没注意到自己,正准备跑,就见忽然出现了一双手,直接把他推回了小巷。 朱钰心一凉,难不成是遇到贺兰忆的暗杀小队了?可当他抬头看去,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推他的人正是他要去找的云乐,只不过云乐此刻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云乐压低声音说道,这要是被贺兰忆的人抓到了,你就会成为能够威胁贺兰归的最厉害的武器,你好端端的出来做什么,呆在府里不好吗? 不好,我不愿成为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当初要阿默来参与夺位的人是我,没道理有危险的时候我却躲在他身后什么都不做!朱钰拉住云乐的衣袖,小声哀求道,你就告诉我,你们今晚到底是要做什么,阿默他到底有没有危险,好不好? 云乐看着朱钰半晌,叹息道,你可知道,贺兰归只想让你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他不想让你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 可是我希望的是他把我当做是不可或缺的,我不希望他做的决定是把我隔离在外,我不是那个贪图享受的少爷,我想要陪着他,让他不要那么孤独,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他了啊!朱钰鼻子一酸,几乎快要落下泪来,他根本想都不敢想,如果连阿默也消失在他身边,他该如何生活下去,他又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我和我爹也不会让他有事,这下你总能安心回宅子里吧?云乐说着,却见朱钰不为所动,坚持站在原地,不禁头痛,我也真是绝了,就想着你这个性子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特地过来看看,这还真被我给料中了。 既然知道我不会乖乖待着,那就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我刚才听门口那些士兵说郡王谋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钰开口问道。 我的大少爷,你觉得这里是能聊天的地方吗?云乐扶额说道,不过看你这么担心,还是给你吃颗定心丸,虽说这帮士兵说郡王谋反,但实际上国主并没有下令,也没有定罪,所以这才拿不出令书来。 那到底阿默他是真的谋反,还是另有隐情?朱钰急忙追问道,哪有早上封王下午就谋反的? 肯定是另有隐情啊,不过你放下心,这点大智者都料到了,现在我们也是按计划行事,如果一切妥当,那人也翻不出什么天去,所以你只要回到屋内,吃吃饭,睡睡觉,天一亮便尘埃落定,你就可以和你的阿默相亲相爱一辈子,多好啊。云乐说道。 虽然云乐在朱钰面前规划了一下美好生活,但朱钰听得还是云里雾里,刚想问问到底云乐他们实行的是什么计划,忽然一阵烟雾袭来,呛得他直咳嗽,同时一个黑衣人也不知是从哪里跳出来,直接朝朱钰袭来一掌! 若朱钰还是以前的少爷身子,这一掌他肯定是躲不过去,但参了军受过训练后他的身体也强壮了许多,反应力也变强了,他险险躲开那一掌,赶忙去在烟雾里寻找云乐,快走!有埋伏! 什么?云乐捂着鼻子,这才看清烟雾里有一个黑衣人,连忙喊道,快,你快躲我身后来! 你的武功也好不到哪去!朱钰左躲右闪,我们还是赶紧出巷子,他不敢跟过来! 云乐一想是这么个理,便感觉抓着朱钰就往巷子外跑,谁成想那黑衣人看见他们要逃,竟改变策略,不去追朱钰了,反而是朝云乐的方向出了一掌。 小心!朱钰下意识的推开云乐,却被那一掌击个正着,顿时晕了过去。 云乐被推开了几步远,再回头时才发现朱钰已经昏迷在地上,刚想上前,那黑衣人就已经扛起朱钰,往空中一跃,消失在了已经暗下来的天空中。 *** 好黑,什么都看不见,好可怕。 朱钰一个人在茫茫的黑暗中缓慢前行,周围没有一丝光亮,他从小就害怕黑暗,睡觉时都要点着一盏油灯才能睡着,在这样的黑暗中他怕极了,根本就不敢迈开步子,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出去。 阿默朱钰小声说着,你在哪带我出去吧 朱钰会怕黑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那时候朱老爷四处跑商,经常不回家,仆人也对年幼的朱钰不那么上心,经常忽略他的需求,有一次朱钰贪玩不小心把自己反锁在没有灯的柴房里,仆人又偷懒没有发现朱钰不见,朱钰便一个人在那漆黑的柴房呆了一晚上,知道第二天有仆人取柴时才被发现,他从此落下了怕黑的毛病,而且也对仆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开始大声呵斥他们,因为只有这样,那些仆人才会怕他,才会用心照料他。 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丝光亮,朱钰欣喜若狂,向那光亮跑去,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会是他心心念念的阿默吗? 阿默!带我离开这里!朱钰大声喊着,他马上就要碰到那片光亮了,就快了! 阿默?你喊着的人,是贺兰归吗? 朱钰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站着的人,不是阿默,而是身着玄色的贺兰忆,他嘴角挂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正在看着他。 这里是什么地方?朱钰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华丽的房间里,手被捆住,侧躺在床上。他费力的让自己直起身子,看着贺兰忆问道,你绑我来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吗,我兄长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我来带你看一出好戏,这里可是最佳观景位置。贺兰忆走到窗前,往外望去,你来看看,这片王城,是不是很美啊? 朱钰警惕着贺兰忆走到窗前,发现这个房间建的很高,往外看去可以看到海淮国的全部王城,夜色中王城的周围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闪烁着,看起来就像是这座王城的装饰一般。 你到底想做什么?朱钰转头看向贺兰忆问道,你让我看什么戏? 贺兰忆听见朱钰提问,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表情也变得近乎疯狂,只见他大笑着说道,我让你看的,可是一场兵临城下,逼宫夺位的大戏啊!你一定会喜欢的,对不对? 第53章 隐情 你是不是疯了?朱钰看着贺兰忆那因为夸张笑容而扭曲的脸,感到了一丝恐惧,你就那么想要这国主之位吗?不惜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我疯了?贺兰忆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眼底那对高位的渴望在此刻展露无遗,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本来我想慢慢来的,可是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我什么都没有做。朱钰开口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兰忆看着朱钰,眼睛微微眯起,他缓缓开口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给贺兰归那个能变化瞳色的药,是哪来的? 我没兴趣知道,朱钰扬起头,看向贺兰忆的眼睛,那就是慢性/毒/药,你就想用那药控制阿默,你的诡计没有得逞,阿默早已不吃了。 是吗?慢性/毒/药?贺兰忆笑了,笑容里竟有一丝悲凉,可是那个药,我到现在,都还在吃啊。 你吃那个药做什么?朱钰疑惑的问道,那不是能变化瞳色的,你的眼睛又不是 朱钰还没说完,就发现眼前的贺兰忆好像是与之前不太一样,他的右眼颜色变得有一点点泛金色,又像是一块琥珀,而且好像颜色逐渐在变得更淡一些,朱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贺兰忆他竟然也是异瞳!而且是一只深棕色,一只浅金色的异瞳! 见到朱钰震惊的模样,贺兰忆哈哈大笑起来,他弯下腰,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直到眼角都泛起了泪花,你知道吗,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的第三天,便发现我是异瞳,因为有前车之鉴,她害怕落得跟贺兰归母子一个下场,就托人去找了这个能变化瞳色的药,她不顾我年幼,也没有在乎那药含毒,就每日喂我吃下。 贺兰忆笑够了,脸上的表情回归平静,眼神也逐渐变得空洞起来,她那时候告诉我,我要不吃这个药,便会被丢到狼窝里,被狼吃掉,我那时候好怕啊,根本不敢忤逆她,每天都会乖乖吃药,结果身子就落下了病根,不能吹风,也不如贺兰玦强壮,第一次狩猎的时候,我更是一只猎物都没有打到,虽然父王把他的猎物给了我,但是我知道,他眼里更欣赏的是身体健康的贺兰玦。 朱钰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虽说贺兰忆不像阿默饱受流离失所之苦,但贺兰忆所遭受的苦楚也非同一般,海淮国本身就是个崇尚武力的国家,一副病弱的身体从小会受多少歧视,应该也是旁人想不到的。 后来父王因想锻炼我,把我送进了军队里,我这样的身子,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俞沅一人不嫌弃我体弱,会陪在我身边,帮我训练,我曾经想过,只要有俞沅在,就算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像其他人一样狩猎练武,都没什么关系,可是他却为了一帮平民,背叛了我。贺兰忆眼神变得冰冷,口吻里也带上了些许的恨意。 那也是无辜的生命啊,他们和你也是一样的,都是人,你又怎么能让俞沅抛下那么多人命来陪你呢?朱钰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跟我一样?贺兰忆轻蔑的看着朱钰说道,我是国主的儿子,位高权重,他们只是些连自己国家都没有的难民,他们拿什么来跟我比? 你你好像心里有些扭曲。朱钰犹豫着,终于选了个委婉的词汇说出来,要知道他前面想的可是你是个大变态,但想想现在自己还在人家手上拿捏着,还是别那么大胆的好。 分卷(35) 扭曲?也许是吧。贺兰忆看起来并没有在意朱钰的话,他走到窗前,低头望向那座王城,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我从小就在想,为什么嫡庶有别,为什么同一个父亲生的儿子,我就要每日服药才可以保全自己和母亲的性命,而别人却可以备受宠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国主之位从他一生下来就已经订好了,我只能在旁远远的看着。 这个是你们的国情问题,其实我也觉得不对,这国主的位置应该是能者居之,怎么可以靠嫡庶来继承,而且你们的先国主应该自己本身就带着什么病根,你和阿默都有异瞳,很有可能是父亲的传给你们的,这应该只是一种疾病罢了,却害的你和阿默都受了这么多苦,实在是朱钰叹气道,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还是希望你不要伤害自己的兄弟手足,他们都跟你流着一样的血啊。 一样的血又如何?别国为了争权夺位残杀兄弟同胞的国主也不少吧?我只是做了别人做过的事罢了。贺兰忆冷漠的说道,贺兰玦明明才德都不如我,大臣们也对他颇有微词,可大智者首先想到的竟不是辅佐我上位,而是去寻找流落在外的贺兰归,真是可笑至极,明明贤明的君主就在眼前,他却偏偏要舍近求远。 那肯定是大智者发现你并不如表面那般亲善,贺兰玦会在执政期间做出那些事,大概也有你的功劳吧?听说他非常听你的话,几乎是你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肯定想不到,自己信任的弟弟,实际上是要一点点的害了他,你实在太可怕了!朱钰厉声说道。 那是他蠢。贺兰忆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看着朱钰,他的头脑根本不能让他成为一个聪慧的君主,他从来就不会自己思考,我说快速建立功绩的办法就是扩大国土领地,让周围国家臣服,他就去做了,朝中大臣若总有意见,那就让他再也开不了口,发动战争的是他,处置大臣的也是他,我只是提了个小小的建议罢了。 你卑鄙小人!朱钰怒视着贺兰忆,恐怕阿默的事情也是你告诉贺兰玦的吧!这才让我们在回海淮国的路上被追杀,更是让我全家被灭门! 是我告诉的不假,可是你知道吗,其实贺兰玦根本没有派出什么暗杀队,他听到自己的哥哥还活着时,竟然很高兴,就算是我说贺兰归是来抢夺他的国主之位,他都没有去痛下杀手,真是懦弱!贺兰忆恨恨的说道。 那那些来我们家的灭口的人是谁?朱钰只感觉自己浑身仿佛被一盆冰水浇透,他突然意识到他原本认为的仇人其实不是祝文林,也不是贺兰玦,真正杀害了他全家的人,就是 是我派出去的人啊。贺兰忆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拷问了大智者三天三夜,他都不肯吐露贺兰归所在的位置,直到我生生剜了他的膝盖骨,他的弟子卞焱才跪下求我,说会亲自把人带到我面前来,我这才饶过了他。 你!朱钰气血翻涌,怪不得卞焱身为大智者的弟子却如此听从贺兰忆的话,原来是自己师父的性命被人拿捏,他虽然不喜欢卞焱这个人,但他也能理解卞焱的护师心切,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朱钰想象不到他竟然可以这样笑着说这些残忍的事,他到底心理变态到了什么地步啊!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他带回来的不仅有贺兰归,还有一个你,你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贺兰忆沉着脸对朱钰说道,我原本想着,贺兰归会为了你,与贺兰玦结仇,那也无可厚非,可是你却总是打乱我的计划,我本想让俞沅回归,助我实现计划,可他现在却偏向了你,处处帮你。我想拉拢统领府,可是云乐那小子却与你结交,今日更是与我对着干,你还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我成立的反叛军,要说你不是故意的,我倒还真不相信呢。 我是知道你接阿默回来是不怀好意,但其他人我都是真心结交,没有目的!我不像你,跟人交往前都会权衡利弊,你就是这样才交不到真心朋友!你今日对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等会就要杀死我了?你来吧,我就算变成鬼,也要找你算灭我朱家满门的账!朱钰被怒气冲上头脑,此刻倒是一点畏惧都没有了。 杀你?不着急,我都没让你看到这出好戏,又怎么会杀你。贺兰忆拉着朱钰,一直把他带到窗边,待会我便会带兵前去救被郡王挟持的国主,国主会因郡王暗藏的火/药被引燃而身亡,而我便是那个前去救驾,怒杀乱臣贼子的功臣。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朱钰听的心惊,你不会得逞的!王城中戒备森严,况且阿默武功高强,你根本打不过他! 何须我动手呢?贺兰忆松开抓着朱钰的手,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华服,这王城里早就有一半以上都被换成了我的人,他们早就依照我的吩咐把火/药放置在了贺兰玦的座椅下,哦对了,说起来这个火/药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们朱家被灭门,我还买不到这火/药呢。 你难道是说你是从云宁的沧黎城祝家手里买到的火/药?朱钰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是啊,祝家可比你们活络多了,只要给个好价钱,这火/药要多少就有多少。贺兰忆整好衣服,往大门处走去,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今天的晚宴中被我安排放了软骨散,你的阿默,可能现在连个老妪都打不过呢。 卑鄙无耻!朱钰奋力的吼道,想要去抓贺兰忆,可手被绳子捆住,根本就动弹不得,贺兰忆似笑非笑的看了朱钰一眼,推门离开了。 这可糟糕了。朱钰努力想挣开那捆手的绳子,但只是做了无用功,气的坐在地上直喘气,他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告诉阿默贺兰忆的计划,否则就要出大事了啊! 第54章 出逃 夜色逐渐浓重起来,朱钰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关在了什么地方,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呆在这里,既然贺兰忆说自己是他计划中的一个变数,那他就要把自己的作用发挥到底! 朱钰环顾四周,这房间里除了床,就是一张小木桌,桌角呈圆滑型,并不尖锐,就算是朱钰用桌角去磨那绳子估计也没什么用,小桌上还摆着一盏烛灯,上面罩着一个琉璃灯罩,应该是防止烛火被风吹熄的。 烛火朱钰看着那烛灯,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想到,这火焰是可以烧断绳子的啊!只要把这灯罩打开,再把手上绑着的绳子放上去烧,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朱钰说干就干,他小心翼翼的用嘴咬住灯罩的顶端,又因为生怕弄灭了那火,所以动作十分缓慢,那灯罩又很滑,朱钰的牙齿都咬的酸痛,好不容易将那灯罩取下,朱钰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腮帮子也累到不行。 下一步就是把绳子烧断了,可是我要怎么做?朱钰看着那烛火,却犯了难,他的手是被反捆在背后的,他要是想烧断绳子,就要背对着烛火,这样因为看不见,很容易烧到自己的手,可是眼下这个情况,想要解开绳子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朱钰左思右想,最后咬咬牙,转过身去,试探着往烛火的方向伸手。 好烫!第一次的试探果然失败了,火焰灼伤了朱钰的手背,让朱钰痛呼出声,但他还是忍着又伸了第二次手,火焰好像是烧到了绳子,但也伤到了朱钰靠近绳子的皮肤,朱钰努力让自己忍耐下去,一点点的移动着被反绑着的手,直到感到绳子在逐渐松动。 随着啪的一声,绑住朱钰手的绳子终于断开,朱钰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来不及去查看自己的伤势,就冲到了门前,想要赶紧开门出去。 但事情自然不会那么顺利,那门早已从外反锁住,朱钰努力推了几下,除了让自己被灼伤的手更加疼痛以外别无他用,他气的又踹了那门几脚,门还是纹丝不动,看起来非常结实。 朱钰往门上又踢又砸,闹腾了半天,又趴在门上听了听,想要确认是否有人在门外看守,但是朱钰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莫非贺兰忆真就把他一人关在这,连个看守都没有? 朱钰泄气的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被烫起一个大水泡的手,心中难过极了,他觉得自己好生没用,就算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让他重生,他也没能守护住自己的家人,还让自己喜欢的人身陷囹圄,若是当初自己和阿默不回到海淮国,去个别的地方生活,会不会就没有这些事情?都是他,都是他想要报仇,这才想要阿默去争夺国主之位,最是无情帝王家,贺兰忆那个疯子连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贺兰玦都想杀,更别提没什么感情的阿默了,难不成他就只能呆在这里,等着那贺兰忆登上王位吗? 反正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怕什么?朱钰站起身,扯下床上的被褥,又伸手拿过那盏烛灯,把被褥的边角点燃,视死如归的看着那火焰燃烧的越来越大。 朱钰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想看看如果这房间烧起来了,会不会有人来管,到时候自己便可以趁有人开门时搏一把,但如果没人来开门 可能我就要再死一次了。朱钰看着那火焰,喃喃说道。 那被褥因为比较干燥,火焰燃烧的速度很快,不一会房间就浓烟滚滚,朱钰已经躲到了窗边,还是被这烟雾弄得直咳嗽,他绝望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难不成自己是真的在自寻死路,逃跑不成,反而让自己被活活给烧死? 与其被烧死,还不如我直接跳下去,好歹还有个全尸。朱钰爬到窗边,看了看那骇人的高度,只觉得腿有些发软。 正当朱钰犹豫不决时,门就在此刻被直接踹开,这巨大的声音吓得朱钰差点从窗边滑下去,还好有一只手及时拉住了他,朱钰魂都要吓没了,转头一看,这抓住他的人竟然是卞焱。 你是不是疯了?在房间里又是放火又是要跳楼的,是真不想活了?卞焱劈头盖脸的对着朱钰一顿怒斥,要不是福满哭着要我来找你,我才懒得管你是不是要死! 说罢,还没等朱钰反应过来,卞焱就抓住朱钰往外跑,这座小楼的沿途全是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暗卫,朱钰看着眼前的景象,胆战心惊的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然呢,我要跟他们说请让我来救人吗?卞焱似乎很是急躁,真是的,你乖乖呆在郡王府不行吗?非得出来,害的这紧要关头我还得出来找人!不过还好你放的火够大,让我看到了烟雾,不然找起来还真是要费很大工夫,要是误了今晚的事,那你可就真的是罪人了。 你等会再指责我,贺兰忆在今天的晚宴中动了手脚,我们得快些去告诉阿默!我怕今晚过后,你们海淮国的天都要变了!朱钰想起贺兰忆对他说的话,连忙说道。 谁不知道贺兰忆会在晚宴里动手脚?那些饭食早就在上桌前被换过了,他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成真。卞焱没好气的说道,他挖了我师父的膝盖骨,我要砍断他双腿来偿! 我怎么记得某人原来夸赞贺兰忆夸得比天高啊?朱钰白了卞焱一眼说道,我那时候以为你是贺兰忆忠心的狗腿子,为了贺兰忆什么都可以做呢。 我那都是违心的!我要是敢忤逆贺兰忆,他不得对我师父更加狠毒啊? 卞焱带着朱钰出了小楼,两人趁着夜色往王城里跑去,朱钰回头看了一眼那刚才关着他的小楼,开口问道,这座楼原来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建的这么高? 那个楼啊,是登仙阁。卞焱开口回道,是贺兰忆的母亲居住的地方,那时候先国主宠幸贺兰忆的母亲,说她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便专门给她盖了这登仙阁,但是后来这登仙阁却成了冷宫一般,先国主嫌弃贺兰忆的母亲生子后身材发福,也不怎么去了。 果然帝王皆薄情,朱钰有些惋惜,贺兰忆的母亲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个大美人吧。 是啊,据说是身段纤纤,舞姿出众如仙女一般,但又有什么用呢,前年更是从那登仙阁上一跃跳下,坠地而死,贺兰忆可是一滴泪都没有掉,真是冷血。卞焱说道。 朱钰想起贺兰忆说起的往事,心中倒也不是滋味,或许每个人都有难言的苦衷。 他有什么苦衷?他一心只想着国主之位,他以为自己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他错了,我师父早就发现他的计谋,只是因为他毕竟也是先国主的血脉,这才对他手下留情,希望他能回心转意,没想到他却在贺兰玦登基后越来越过分,我师父这才迫不得已想要接大殿下回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卞焱叹息道。 贺兰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他一定会除掉所有不利于他的人,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朱钰听到卞焱的话稍微安心了些,看来你们早做防备,贺兰忆今晚的计划应该都会落空吧。 结果我师父第一次去接大殿下时,他却因为你的存在不肯回来,我师父回国后又被贺兰忆发现意图,被好生折磨!卞焱气呼呼的看着朱钰说道,要是没有你,大殿下早就被我师父秘密接回国了,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情! 我可算知道你对我为什么敌意那么大了,朱钰撇嘴说道,我的家人还因为你们国家的破事被杀了呢,我找谁说理去?我告诉你,阿默才不稀罕你们的国主之位,就你们天天的还当个宝一样,这破位置谁坐谁都会摊上一堆破事,一点都不好! 卞焱瞪了朱钰半天,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开口道,也对,这位置的确,没几个人能坐得稳。 看吧,你也承认了,就是个烫手山芋。对了,你说饭食你们换过了,那火/药是怎么处理的?朱钰问道。 什么火/药?卞焱愣了,你说这王城里有火/药? 对啊,贺兰忆说他把火/药放在国主的座椅下面了等等,你们不知道这出?朱钰惊了,那还不赶紧跑啊!等会出事了就完蛋了! 卞焱这下可是真急了,拽着朱钰就往王城里跑,大声埋怨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晚宴早就已经开始了! 你一副什么都料到的样子,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贺兰忆所有的计划啊!他还在王城外埋伏了军队,这些你们知道吗?朱钰高声喊道。 闻言,本来跑的极快的卞焱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着朱钰,脸色极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个王城,我们可能进不去了。 分卷(36) 第55章 晚宴(一)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场面一度非常尴尬,朱钰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王城,心中焦急,开口对卞焱问道,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你在云乐面前直接消失,他急的不得了,猜测就是贺兰忆打算直接鱼死网破的博一把,他又因为晚上的计划不能亲自出来找你,这才叫我过来。卞焱皱眉说道,原本想着救出你后就直接把你送回郡王府,但如果真依你所言,贺兰忆带兵埋伏在此,倒是把我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们的计划里,难道没有预测到这一点吗?贺兰忆想要国主之位,现在靠文的不成,自然就会选择武的啊!朱钰满脸紧张的说道,他可是对我说了,要假借阿默叛乱的名义杀掉国主,然后自己称王啊! 这点当然想到了啊!贺兰忆看着风光得意,但实际上我师父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俞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有我师父的原因,我师父早就去找过俞沅,但是俞沅念在与贺兰忆旧情上并不愿直接与我师父合作,直到前不久才同意与我师父联手,而且最重要的是,贺兰玦也开始怀疑贺兰忆了。卞焱说道。 贺兰玦也怀疑了?他不是最信任贺兰忆的吗?朱钰小声问道,我听云乐说贺兰玦很多决策都是由贺兰忆做的,包括发动侵略战争,处罚上谏的大臣等等,他这些事都做了,又怎么会怀疑贺兰忆? 这我就不清楚了,恐怕只有贺兰玦自己知道,反正这一年来他表面顺着贺兰忆,但实际上收走了他手中的大部分兵权,归于统领府,所以你又说贺兰忆在城外布兵,我就想不通了,他的兵是从哪来的?卞焱思索道。 但是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快些到达晚宴上才对吧?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混进去的?朱钰看了看天色,觉得再拖下去可能会非常不妙。 这是皇家私下的宴会,本身就没有邀请外臣,本来我是可以用我师父的通行令进去的,但你又说外面可能埋伏了贺兰忆的兵,这下我也不确定了,也不能偷偷溜进去,要是被发现,可能会被当成刺客当场刺杀的。卞焱一脸纠结的掏出腰间的令牌,为难的说道。 你有牌子你不早说?朱钰拉着卞焱就往大门走,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啊! 你是真疯了是吧!卞焱一把扯回朱钰,要是守门的真是贺兰忆的人,我们两个人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现在这情况,去试试也许会有一线生机,不去的话就是坐以待毙,我才不乐意等死!朱钰坚持上前试试,卞焱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来者何人?门口守卫的士兵见卞焱和朱钰走了过来,立马拦住,此处是王城,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看到这个牌子了吗?朱钰把卞焱手里令牌拿起,在那士兵眼前亮了亮,这位可是大智者的徒弟,大智者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吧?你竟然敢拦他,是不想混了吗? 大智者在王城内参加晚宴,二位可以等晚宴结束后见到他。那士兵不为所动,开口说道。 我们有要紧事,现在就要见他!朱钰大声说道,你快些让开! 那士兵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朱钰,又看了看卞焱,刚准备说话,突然僵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朱钰正在奇怪,就听身边的卞焱大声说道,我们就进去找大智者说件事情,很快就出来。 卞焱说罢,便拉着朱钰进了大门,城内守卫的士兵见到卞焱他们进们,皆是一脸诧异,只见卞焱上前对一个士兵不知是耳语了什么,那士兵点点头,示意卞焱可以往里走,其他士兵也没有再去出手拦他们。 你做了什么?不会是施了蛊术一类的东西吧?朱钰咋舌,低声向卞焱问道。 外面那个被我施了针,半个时辰不能说话和动弹,里面的恰巧就是我认得的人,是贺兰忆的府兵。我跟他们说是二殿下吩咐我前来,便没人拦我们了。卞焱回道,这守城的士兵果然有问题,今天应该是统领府安排的护卫军,但是里面却混了不少贺兰忆的府兵,但看起来还没有做其他动作。 没想到你在贺兰忆府中的卧底日子还是有些帮助,看来那些士兵认为我们和贺兰忆是一伙的,那现在我们尽快到晚宴那里阻止贺兰忆吧!朱钰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 大殿里,贺兰玦坐在高台上,身旁娇艳的嫔妃为他斟酒,夹菜,台下舞姬伴着丝竹声齐舞,舞姿优美,身段翩翩。美酒佳人,轻歌曼舞,一片奢靡景象。 阿默身着华服,坐在左侧,身旁一位侍女为他满了一杯酒,他沉默着看了一眼,并没有喝。 长兄是觉得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吗?坐在阿默对面的贺兰忆微微笑道,没见长兄怎么动筷啊。 阿默抬头看了贺兰忆一眼,伸手撕了桌上的一块羊肉,蘸了盐塞到嘴里,皱着眉囫囵吞下,接着抬头看向贺兰忆说道,我从小长在云宁,确实不太适应海淮国的饭食。 既然如此,不如尝尝我们海淮国的美酒,云宁国可是尝不到的。贺兰忆指了指阿默桌上那杯酒,脸上的笑容不减。 那杯酒便是放了软骨散的酒,阿默身边的侍女早已被贺兰忆买通,酒甁里的酒是没有问题的,酒杯也没有问题,只是侍女在倒酒时用指甲碰触过酒面,让藏在指甲缝里的药融进了酒里,只要阿默喝下,那便会立马四肢瘫软无力,使不出任何功夫来。 见阿默只是端起酒晃了晃,并没有喝,贺兰忆眼中微光一闪,看向高台上的贺兰玦,国主大人,您看今晚您特意为长兄准备的宴席,却好像不太合长兄的口味呢,看来我们海淮国的饭食,是比不上云宁那边的了。 贺兰忆这一举动就是想借贺兰玦的名义让阿默不得不喝下那杯酒,阿默毕竟是郡王,如果贺兰玦这个国主开口,阿默应该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但今天的贺兰玦一反常态,并没有马上回答贺兰忆的话,直到贺兰忆又试探着叫了一声皇兄,他这才缓缓开口,既然郡王不喜今天的饭菜,那就不要强迫了。 这话自然不是贺兰忆爱听的,他心中有些恼怒,一向顺从他意思的贺兰玦竟然没有顺着他话头说下去,于是他又开口说道,国主大人,既然郡王都已经回国,那就自然得按着我们国家的习俗来,不能再留着别国的习惯,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再加上长兄的异瞳,人言可畏啊皇兄! 那三弟,你想要怎么样呢?贺兰玦的声音有些飘忽,郡王是我们的亲哥哥,这件事很久以前我们不就知道了吗? 我自然是欢迎郡王回国,我只是想让郡王更融入我们一些,并没有其他想法。贺兰忆察觉到一丝不对,连忙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郡王需要多合群些才是。 三弟,我的这个位置,你很想要吗?贺兰玦忽然说道。 这是什么话?贺兰忆慌乱中一下子站起身来,您是我的亲哥哥,我又怎么能觊觎您的位置,是不是有小人在您面前挑拨,您可千万不要信那些污蔑臣弟的谎言! 是不是污蔑,只有你自己清楚。阿默说着,端起那杯酒,故意在贺兰忆面前扬了扬,然后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见阿默已经喝下了酒,贺兰忆心中安定了些,他转头对贺兰玦说道,国主大人,臣弟不知为何长兄如此说我,但是要是真的要说的话,郡王要比我更加觊觎您的国主之位,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就很让人怀疑,您如此信任他,他却如此冷淡,怕不是早就做了什么打算,想要夺位啊! 三弟,这次的晚宴我还请了一位客人过来,贺兰玦没有接贺兰忆的话,开口说道,你应该会想见他。 还没等贺兰忆回话,侍卫就已经带了一个人上来,那人瑟缩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贺兰忆狐疑的看向那人,看这身材和穿着,应该不是海淮国人才对。 让他抬起头来。贺兰玦开口说道。 那人被侍卫强行掰起了脑袋,贺兰忆仔细端详了一下,摇摇头说道,臣弟并不认识此人。 你不认识他,可是他却认识你。阿默站起身,走到贺兰忆面前说道,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如今跑到海淮国来寻求庇护,你却说不认识人家,真是好伤人心啊。 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贺兰忆此刻根本不怕已经服下软骨散的阿默,他看向贺兰玦身旁的嫔妃,冲她使了个眼色,国主大人,请您明鉴,我从来就没出过国,又怎么会认识此人,一定是有人在您面前信口胡说,挑拨我们兄弟之情 祝文林!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兰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呼打断,他转头一看,只见云乐带着卞焱和朱钰,直接闯进了大殿,而朱钰惊呼的那个名字,确实十分耳熟,贺兰忆总觉得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祝文林莫非,你是云宁国祝家的人? 第56章 晚宴(二) 朱钰和卞焱进了城门后,原本想着可以顺利到达晚宴现场,却没想到刚才还和卞焱打招呼的那位士兵突然发难,直接高喊了一声,抓刺客!,抽了腰间的刀就向他们袭来,卞焱反应快,抓着朱钰腾空跃起,一脚踢翻了那人,然后便带着朱钰迅速往前冲,那其他的士兵看到卞焱如此,也速速围了过来,对他们二人紧追不舍。 你不是认识他吗!怎么突然就要杀我们了!朱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对卞焱说道。 看来是诱敌深入的计谋,引我们进来,然后就地处死,只不过贺兰忆低估了我,就他手下这些小喽啰,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卞焱冷漠的看了一眼身后,刚在王城里搞这么大阵仗,看来这里面的人已经大部分都是他的人了。 那我们岂不是要完蛋?朱钰心凉了,这王城里到处都是守卫,要是这些都是贺兰忆的人,那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那也只能往前跑,你难不成想要在这里被他们抓住?你不是要救贺兰归吗?卞焱速度不减,眼睛一直在四周观望,想要认清现在他们所处的方向。 说是这么说,但是跑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找到举办晚宴的地方?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迷路了。朱钰满身的汗,体力开始有些不支。 卞焱转头看了一眼那追着他们的守卫,低声说道,我还真不知道那晚宴在哪举办,现在这么一闹,我就更不知道了。 啥?朱钰这一听,脚底一滑,差点没摔个跟头,你不是大智者的大弟子吗,对这王城应该比较了解啊,结果你给我来这出? 我本来的任务就是救了你然后送你回郡王府,根本不用进这王城,我是大智者的弟子不假,可我毕竟也只是外臣,又怎么能对着王城了如指掌啊!刚才慌不择路,我根本不知道这是跑到哪里来了。卞焱越想越气,直接停了下来,要不然就好好的打一架,我也不觉得我会输! 你还说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疯的厉害!朱钰见卞焱停下来,有些崩溃的喊道,我才不要命丧于此,我还没跟阿默好好的温存一次,凭什么要跟你死在一起! 卞焱闻言,当即剧烈的咳嗽起来,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虎狼之词,那追上来的守卫才不会给卞焱喘息的机会,直接就拔刀砍来,卞焱三拳并作两脚,化解了对方的攻势,一转头,却发现一个守卫竟拿刀向朱钰砍了过去! 当心! 卞焱当然知道朱钰对贺兰归意味着什么,上次在山寨时自己气昏头,觉得朱钰是破坏大计的拦路石,想要除之而后快,没想到贺兰归却以身为盾,用自己的身体为朱钰挡了一箭,因为这件事他没少被师父教训,还让福满也对他冷眼了一阵子,所以他现在明白,朱钰的性命非常重要,就算是他有事,也不能让朱钰出事! 本来卞焱都做好为朱钰挡刀的准备了,没成想朱钰身段灵活的避开了攻击,还附送了那士兵一个大脚印,见卞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朱钰直接白了人一眼,开口道,怎么,以为我在军队里是混吃等死的吗?好歹我也是踏踏实实的学了一个月出来的。 你倒也不像是一个空有漂亮脸蛋的草包了。卞焱开口说道,或许你真的是可以陪在二殿下身边的人。 你说谁是草包呢?朱钰不服气的回道,我一直都在努力的活下去不知道吗?活着真的很不容易啊! 是啊,活着真的很难。卞焱看向身边把他们围住,有些蠢蠢欲动的士兵们,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样的生活,那就拼命也要活下去。 早就在拼命了,命都已经没过一次了。朱钰突然释然了,心情也轻松了些,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我们就努力看看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就算真的命丧于此,至少我们也是争取过的。 那不行,我们不能死,卞焱转头看向朱钰,你不是还有没和二殿下温存的遗憾吗?你要死了,这愿望不就实现不了? 这种话不能记在脑子里!你这个小屁孩!朱钰又羞又恼,赶紧给我忘了! 周围的士兵大概是再也听不下去,直接一起向他们冲了过来,朱钰和卞焱全神贯注,蓄势待发,准备迎接一场激烈的厮杀。 都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高喝传来,士兵们当即被一个强劲的力道打翻在地,武器也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朱钰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一身轻甲的云乐,一出场就干翻了一群人,好生霸气! 少将军!我们是在奉命抓刺客!一个士兵认出云乐,匍匐在地上说道,这两人不听劝阻闯入了王城,恐怕是要欲行不轨! 什么刺客!都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大智者的首席弟子,而这位是郡王府的内眷!你们要是今天伤了人,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内眷朱钰被云乐的用词弄得尴尬不已,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那些士兵站起身互相看了看,还是犹豫着没走,云乐直接亮出了自己手上的令牌,大声说道,军符在此,你们难不成想要违抗军命吗? 分卷(37) 见到云乐手中的军符,那些士兵慌忙跪了一地,属下不敢违抗军命,还请少将军饶恕!我们这就离去! 见那群士兵忙不迭的散开了,朱钰这才松了口气,抓着云乐说道,还是你靠谱,这身轻甲真的太帅了! 国难当头,就算我再怎么不想从军,现在也不是任性的时候。云乐叹气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的在我眼前消失了,害的我根本不敢告诉贺兰归,只能去找大智者帮忙,要是贺兰归知道你被抓,肯定会放下一切去找你的。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贺兰忆可能在晚宴的坐席上安置了火/药,一旦引燃,那国主便会有生命危险,还是快点赶过去阻止他才最为要紧!卞焱急切的说道。 *** 祝文林莫非,你是云宁国祝家的人? 贺兰忆用云宁国的语言问出这句话后,那趴在地上发抖的人也抬起头看向了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是我是沧黎城祝家的少当家 祝文林,你竟然敢在这里出现?朱钰怒不可遏,冲上去一把揪起了祝文林的衣领,我和你多年的的朋友,你却害的我家破人亡,我如今过的这么辛苦都是因为你! 祝文林披头散发,眼神里早就没了当初的光彩,他看着朱钰,眼底情绪复杂,你你竟然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你把我父亲的尸体弄到哪去了?你这几年是不是过的很舒服啊?我告诉你,我会找你算账的,我要让你还每一笔你欠下的血账!朱钰厉声说道。 你冷静一点。阿默见到朱钰有些失控,连忙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新仇旧账,我们今天一笔笔的算。 说罢,阿默看向贺兰忆,开口道,现在你还要说,不认识这人吗? 按照刚才的情形来看,分明是长兄与这人渊源颇多,我只是听过云宁国的商贾大家有祝家而已,又怎么能算是认识呢,长兄找这人来,是有何用意,臣弟猜不到啊。贺兰忆淡定的看了一眼祝文林,语气里丝毫不慌。 你多次在此人手中购买火/药作军事用途,那反叛军所用的火/药也是你所提供,你难道想全部否认?阿默高声说道。 这样大的罪名,长兄这么能安在我的头上?我是先国主的儿子,又怎么会做不利于自己国家的事呢?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贺兰忆说着,眼珠却悄悄的看向了贺兰玦身旁的妃子,见那妃子已经坐到了贺兰玦身后,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安心了些。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那反叛军的将领已经全部招了,口供就在我手上,只要呈给国主一看,便能知道你的罪行。 阿默从袖口处拿出一张纸来,直接往高台上走去,贺兰忆面色微动,轻轻的冲那名妃子点了点头,那妃子便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烛灯,迅速往贺兰玦的座椅下点去! 小心!那座椅下有火/药啊!朱钰急的大喊出声,难不成还是没来得及,让贺兰忆得逞了吗? 郡王谋反!在国主座椅下安放火/药!左右侍卫,速速进来抓捕郡王!贺兰忆高声喝到,门外立即冲进来的一队侍卫,上前抓住了阿默。 不是这样的!这火/药是贺兰忆放的啊!朱钰都要急死了,为什么阿默看起来这么淡定,连反抗和辩解都没有呢? 不对,朱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若刚才那个妃子是想要用蜡烛点燃火/药,那现在怎么没有爆炸的声音? 他再一抬头看去,当即愣住了,那座椅下虽然火花四溅,但却根本没有像要爆炸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另一种东西,那就是烟花。 第57章 晚宴(三) 三弟,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烟花燃尽,整个大厅里弥漫着硫磺的味道,刚才那点火的妃子已是一脸惨白,因为她直到现在才发现,这身旁坐着的人根本不是贺兰玦,而是一个身形与贺兰玦有几分相似的侍卫,而贺兰玦的声音一直是从座位后的屏风处传来,她因为太过于紧张,竟然没有发现这点。 国主大人!请饶恕我!那妃子见事情失败,连忙趴在地上哭喊起来,二殿下用家人来逼迫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还请国主只治我一人的罪,千万不要连累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钰也是一头雾水,这座椅下的火/药,怎么会变成烟花了呢? 火/药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能放在国主的座椅下呢?俞沅的声音由远及近,二殿下大概不知道,火/药的味道可是非常明显的,就算你在用香薰过的布料包裹着,也是可以闻到不对的,再说丽妃娘娘在晚宴开始之前提前到了会场,神色又如此紧张,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贺兰忆面色不佳的看向走进大门的俞沅,声音里明显带上了压抑过的愤怒,原来原来你还是背叛了我 俞沅看向贺兰忆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收手吧,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知道了,你是不可能达成你的目标的,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收手?我做了什么吗?贺兰忆冷笑一声说道,这丽妃所说的事情我都不知情,她必定是和谁联手想要污蔑我,国主大人可千万要明辨是非,不要被人迷惑! 你真的是厚脸皮啊,事情都已经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能在这里强词夺理啊?朱钰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省省吧,你的国主哥哥都已经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你就不要装了! 真是太可笑了,我在这个国家长大,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海淮国更加昌盛,而你们这些外乡人却在这指责我,你们又为这个国家做了些什么?贺兰忆高声说道。 所以,你是觉得你比起我来说,更适合治理这个国家,对吗?贺兰玦的声音缓缓从屏风后响起,听起来有一丝悲伤,我与你一同长大,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可是在你的眼里,这个王位,要比我这个亲哥哥更加重要,对吗? 皇兄,你不要听小人之言,我从未对您有不敬之心,我贺兰忆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阿默手中之物后止住了话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惊异,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侍卫此刻已经送了对阿默的禁锢,阿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上面绣着一只吊睛白额虎,瞳色一金一褐,刚好与贺兰忆的瞳色相对应。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阿默开口说道,她生前亲手给你绣的荷包,图案才刚绣好,还没来得及缝制。 为什么会在你手上?贺兰忆双手攥拳,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痛苦,她从未给我做过什么东西。 这东西是我师父从你母妃的遗体上找到的,正是因为这个没完成的荷包,我师父才开始怀疑你的动机。你母妃把这个荷包带在身上,看来是非常重视的东西,既然这么重视,又怎么会没有完成它就自尽了呢?卞焱开口说道,后来我师父通过你府上的侍卫那里得知,你在你母妃自尽前一晚与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至于争吵的内容,虽然那个侍卫没有听到全部,但也知道了大概内容,是你的母妃想让你放弃争夺王位,而你当然是非常不愿意,以至于后来痛下杀手 你觉得,是我杀了我的母妃吗?贺兰忆打断了卞焱,脸上的表情倒有一丝释然,也是啊,她给我喂毒药,又视我为灾星,根本不待见我,我自然会恨她。 那是你母亲啊!你怎么这么狠心!朱钰怎么也没想到贺兰忆会对待亲人如此狠毒,难不成为了一个王位,人的心都会比豺狼虎豹更狠绝些吗? 我狠心?那她就不狠心?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给自己的亲儿子从小喂毒药,导致我身体孱弱至今,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正视过我的眼睛,她只觉得我是个灾星!贺兰忆终于爆发,大声的喊了出来,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为了保护你啊!朱钰开口说道,你看看阿默,他因为这双眼睛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你母亲又怎么敢让你再遭一次阿默受过的事! 你懂什么!贺兰忆狂躁的打断了朱钰的话,你不是生在帝王家,又怎么知道这些深宫里的人在想些什么!这宫里本就不公平,什么东西都要靠抢,就因为我是庶子,就不能继承王位,而我母亲就因为我出生晚了一些,妃位就要比贺兰玦的母妃低,她根本就不待见我这个儿子! 我不知道你一直竟都是这么想的。贺兰玦缓缓走出屏风,看向高台下的贺兰忆说道,从小到大,我知道你身体弱,我就想把你想要得到的东西都找来给你,无论你是想要虎皮,还是想要海里的珍珠,我都会去找,只因为你是我的弟弟。 那我想要你的位置,你给吗?贺兰忆带着一丝讥讽看向贺兰玦说道,别在这假惺惺的了。 早在长兄还未回国的时候,大智者就已经对我说了你的意图,可我始终不愿相信,曾经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听,因为我觉得你比我聪明,做的事一定都是对的,你说一个强盛的国家需要威慑四方,我便出兵去打仗,你说兵力强盛才能代表国家强盛,我便强迫全国的成年男子都要服兵役,可是现在看来,我把你当做弟弟,你却只是把我当做绊脚石罢了。贺兰玦的脸上是浓重的悲伤,他看起来十分痛苦。 贺兰忆听着,表情有一丝松动,他转过头,不去看贺兰玦脸上的表情,开口道,大智者已经告诉过你我要谋反,你说你没有信,那今天,我又为什么会失败? 是云宁国的这位祝家人,俞沅开口说道,朱钰说过,在云宁能接触到火/药的只有他们朱家,但朱家已被灭门,所以祝家很有可能接手了朱家的生意,我便和郡王顺藤摸瓜,把他抓来审问,这位倒好,把你是如何在他那里购买火/药,买了多少,花了多少钱说了个明明白白,还拿出了从你府上支出的银票,这些证据摆在国主面前,国主也不能不信了。 贺兰忆看向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祝文林,轻笑了一声,倒也是,我再怎么算,也算不到郡王会带回来一个贤内助,还对火/药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看来是老天爷都不让我坐这个王位。 你收手吧,你在外面安插的人手已经全部伏法,你已经没有后路了,现在认罪,或许国主会看在亲兄弟的情分上饶过你一命,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俞沅急切的说道。 俞沅,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再次出现?贺兰忆看向俞沅,开口问道,你明明可以躲起来的,一辈子再也不要见到我。 我不想再看你的执念越来越深,我想把你拉回来!俞沅说着,向着贺兰忆的方向走了一步,你说过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你就听我一次,收手吧! 事已至此,如何能收手?贺兰忆看着俞沅,微微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说罢,贺兰忆忽然从袖口处抽出一把刀来,直接冲向了站在一旁的阿默,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贺兰忆会有如此举动,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就算我不去坐这个王位,也不能让你成为皇兄的威胁!你刚才已经服下了软骨散,无力反抗,就此认命吧!贺兰忆一心只想杀死阿默,面容扭曲的十分恐怖。 不要!朱钰失声叫道,他向前跑去,想要挡在阿默的面前,他从未觉得这几步路如此漫长,明明就这么点距离,却好像怎样都来不及。 刀刃入肉的声音响起,霎时间鲜血飞溅,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被捅了一刀的人并不是阿默,而是贺兰忆,他的后背赫然被/插了一把尖刀,正在往外冒着血,而这插刀的人,竟然是刚才还在地上发抖的祝文林。 你杀了我的父亲!祝文林尖叫道,你要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贺兰忆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祝文林一眼,慢慢瘫软到地上,阿默走过来,看向贺兰忆,低声说道,那酒已经被我换过了,里面并没有软骨散。 原来我竟是输的如此彻底贺兰忆笑起来,眼角渗出了泪,他看向阿默,又看向朱钰,声音低下去,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没有杀我的母妃她说,如果她死了,是不是我的恨意就会少一点后来她就真的死了她跳下去的时候我都没有机会去抓住她 朱钰这时也说不出话了,贺兰忆就算做错了再多事,此刻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造成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又究竟是什么事呢? 二殿下去了。卞焱走上前,确认了贺兰忆的脉搏,沉声说道。 第58章 尾声 王城隐瞒了贺兰忆谋反的消息,对外宣称二殿下贺兰忆病逝,举国哀悼,王城里到处都是素白的颜色,空气里弥漫着肃穆的气息,国主贺兰玦避朝一月,亲自为二殿下贺兰忆守灵。 而向贺兰忆刺出致命一刀的祝文林,人已经疯癫,满嘴胡话。国主并没有判他刑罚,而是任由他流落街头,据查,祝文林全家在向贺兰忆出售□□后,就惨遭灭门,若不是卞焱及时赶到祝府救下他,恐怕他也要被贺兰忆派去的杀手取了命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后半生都要在人生地不熟的海淮国疯疯癫癫的度过,这大概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而前不久才认祖归宗的郡王贺兰归,在国主避朝时代理政务,中止了对周边各国讨伐,并向云宁国发出结盟请求,百姓们终于不用受战乱之苦,纷纷对郡王感激涕零,异瞳天子的传说又开始流传起来,郡王贺兰归不得不宣告天下,他只是辅佐国主处理丧葬期间的政事,并不会继承国主之位,并禁止百姓再讨论此事,这传说的热度才逐渐消退。 而已完全融入海淮国的朱钰,在主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开了一家粥铺,规模虽然不大,但胜在味道不错,花样也多,咸粥甜粥,蔬菜粥肉粥,甚至还有水果粥,生意很是不错。 分卷(38) 朱钰也从朱少爷升成了朱老板,每日在粥铺里忙的不可开交,福满也被朱钰找了回来当起了副掌柜,每日都和朱钰在粥铺忙活,虽然累了点,当每天看到赚的真金白银,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除了遇到难缠的客人。 就比如现在正在喝猪肝粥的这位,眉头皱的死紧,把一块好端端的猪肝夹出来看了半天,又把它放在一边,拿起勺子舀了粥又不往嘴里送,就是放在鼻子前闻,也不知道是嗅到了什么。 我说这位客人,我们这粥要趁热喝才好,你这样弄来弄去,凉了可就吃不成了。朱钰忍不住走上前,开口说道。 我是在感叹,你是从哪想到可以用猪肝和菠菜来做粥的?那位客人说道,这些东西煮到粥里,真的能喝吗? 你爱喝不喝。朱钰大大的白了那位客人一眼,这可是我店里卖的最好的几款粥其中之一,谁不知道你来我这喝粥是假,看人才是真啊! 是的,眼前这挑剔的客人是海淮国大智者的首席大弟子,卞焱是也。自从朱钰因为人手不够把福满从大智者的府邸处接了过来,这卞焱便几乎每天都要到他粥铺里点一碗粥,然后就这样坐一天,就等着晚上把人带着,这让朱钰很是不满,福满明明是他的侍仆,怎么现在倒好像成了他卞焱的人了,简直岂有此理! 卞焱被戳穿,尴尬的往嘴里塞了一口粥,又因为吃不惯咸粥差点吐出来,但看到朱钰要杀人的眼神,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差点就被噎死了。 你们都在啊?云乐施施然的走进店来,巡城累死人了,朱老板来碗排骨粥暖暖胃啊。 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吃。卞焱听到云乐说的粥名,一脸的嫌弃,排骨怎么可以做粥! 孤陋寡闻,你这样挑嘴的人是尝不到真正的美味的。云乐才不理会卞焱对他口味的指点,反而话题一转问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跟我们的朱老板说了吗? 咳咳咳咳咳卞焱差点被呛死,连忙伸手去捂云乐的嘴,你可小声点,我什么都没讲! 啊,你在这坐了多少天了,竟然什么都没说吗?云乐惊讶的说道,你看起来不是这么怂的人啊,我们的钰儿哪有这么可怕! 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天,只要想和福满说几句话,就会被朱钰想要杀人的眼神瞪着,这样你让我怎么说!卞焱丧气的说道,怎么说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关系 呦呦呦,卞焱竟然也会露出这么为难的表情,云乐调侃道,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 云少爷,你的排骨粥好了。 正当云乐还想在说几句时,一碗香浓的排骨粥已经放在了他面前,抬头一看,这不就是他们话题的中心,福满本人嘛! 只见福满端上粥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向了卞焱,卞焱自然也回以热烈的眼神,二人的视线缠绵交错,蕴含着满满的情意,可是能让旁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行了,再看你们一眼我这粥恐怕就喝不下了。云乐转开视线,开口说道,都已经私定终身了,还是赶紧跟钰儿开口,免得误了婚期啊。 什么婚期! 朱钰炸毛的声音响起,吓坏了店内的一众食客,只见朱钰端着一碗滚烫的热粥冲到了卞焱面前,看这样子大有要把这粥泼到卞焱头上的架势,吓得卞焱拔腿就跑,生怕下一秒就热粥浇头。 你跑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私定终身!你对福满做了什么!朱钰咆哮着,把那碗热粥往桌上一放,拿了个大勺就往外冲去,福满见状急忙也冲了出去,店里的食客见老板跑了,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走,但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挡在了门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想走可以啊,先把饭钱付了,云乐端着粥站在大门处,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呼噜噜的喝了几口,又颇具威慑力的看了食客们一眼,有我在,你们休想逃单。 *** 真的气死我了!朱钰回到郡王府后就一直在发脾气,这两个人竟然私定终身,要不是云乐今天说漏嘴,他们到底是打算要瞒我多久! 你这样的态度,他们自然要瞒你。阿默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就顺其自然,给他们选个好日子,把事办了吧。 不行,我还是不能接受,福满怎么就和卞焱在一块了!明明两人之前还水火不容的,这如今却在谈婚事,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事情朱钰正在喋喋不休,忽觉自己已被人环住,耳边传来了湿湿热热的气息,弄得他身上一阵酥麻。 你之前也不是一直觉得我要杀你吗?现如今不也和我在一个屋檐下?阿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别去管他们了,福满毕竟也是从小跟着你的人,到时候好好的随份礼过去。 是啊,这世界上的事情,又怎么能说得准,要是放在以前,我打死都不会想到我竟然会开粥店,要知道我们家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生意,都是卖些茶叶啊布匹的,我这么硬着头皮干,竟然敢干得不错,我爹在天有灵,应该也是会夸赞我的吧。朱钰话语间还有几分小得意。 说到你爹,前几日我派人去沧黎城,发现祝文林在我们走后为你父亲立了碑,其余的人也好好安葬了,大概他对你也是有几分愧疚的。阿默低声对着朱钰耳语。 这倒也是个好消息,我以前一直在想,我把父亲一人孤零零的丢在那里,他会不会怪我朱钰喃喃说道,祝文林总算做了件人事。 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便和你一起去云宁国拜祭朱老爷。阿默说着,轻吻了一下朱钰的侧脸,怎么说我都是把人家的宝贝儿子拐走了不是。 肉麻死了!朱钰红着脸要把阿默推开,我也是稀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你在一块了,明明我对男人没有兴趣的! 嗯,你对其他男人没兴趣没关系,只对我有兴趣就好。阿默把朱钰搂紧了些,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往下,福满都要和卞焱讨论婚期,那我们是不是也该 你想干嘛?你现在可是郡王,我才不要被人指指点点,我还要开店的好吗!朱钰转过头瞪着阿默说道,要是让店里的客人知道我住在郡王府,那我这生意可没脸做下去了! 恐怕你根本就没瞒住过阿默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俯下身缓缓吻住朱钰的唇,用舌尖勾勒出朱钰的唇形,把自己的一腔爱意表达的淋漓尽致,我们要不要也私定终身一次? 你说什么鬼话朱钰刚得到片刻的空闲,就又被对方的爱意所围绕,某人在他身上倾尽了自己的所有,朱钰逐渐溃不成军,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婚礼还是要办的。 朱钰在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阿默说了这么一句话,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又被某人带走了节奏,大脑无力去思考任何事,嘴里也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 这句话是阿默贴在朱钰耳边说出来的,沙哑的嗓音在朱钰耳边久久环绕。此刻朱钰累极,但还是抱住了爱人的身子,红着脸轻声说道,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就这么喜欢你了 或许是因为重生后在朱府相处的日子,又或许是在海淮国这段时日的陪伴,又或许是初见时那一刹那的惊艳。 今后的岁月,愿再无荆棘,只有日日的欢喜,终生的陪伴相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完结了!好快! 没有像以往一样在刚完结的时候就写一堆总结啥的是因为前段时间真的好忙啊!上班特别忙,回到家就赶稿,赶完连修改时间都没有就赶紧发出去了,整个人每天都是懵的,累得半死,就觉得写的是不是已经偏离了主题,就找了五一假期的时间修改了一下,但是也没改多少,嘿嘿。 这本书真的也就写了3个月左右吧,我本来想写慢点的,可在编编的督促下它还是很快完成了,本来想写的轻松一点的,结果越写越苦大仇深?我大概是对权谋有什么执念,写不好还非要写,这就叫人菜瘾大,嗯。 下本还是会写古耽,写轻松向的仙侠故事,《好大一把剑》,正在全文存稿中,已经放了预收在专栏里,希望大家走过路过点个收藏呀~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小可爱们,感谢你们每一次的陪伴,我爱你们~希望岁岁年年永相见~ 芊纤儿 写于2021年5月5日 第59章 胖胖的孩子也有春天 福满之所以叫福满,是因为他刚出生时就是很有福气的样子,圆圆的脸蛋,胖嘟嘟的身子,脸蛋软糯糯的,就像一个大号的白面团子,谁见到他都会说一句,这孩子看起来真有福相,父母也就给他起名叫福满,希望他的福气满满。 可福满虽然长得胖嘟嘟的,但家庭条件并不好,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家里揭不开锅,被卖给了朱府做朱少爷的侍童,他跟朱家的少爷同岁,自己都是个孩子,却去要伺候别人的孩子,可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怪自己没福气,生不成大户人家的少爷啊。 福满第一次见到朱钰的时候,觉得这小孩长得老好看了,眉眼跟画上去的一样,衣服也穿得好,每日都有人按时按点的给他送各种好吃的,而自己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流口水。不过朱钰胃口总是不好,会剩很多菜,后来便全进了福满的肚子,他也就越来越胖了。 朱钰一出生就没了娘,而他的娘生下他后就把他给卖掉了,两人的境遇竟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朱钰虽然脾气大,经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可是福满却从来没有怪过他,因为他听过朱钰夜晚在房间的啜泣声,他知道,虽然朱家大少爷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少爷会怕黑,会怕孤独,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想自己从未谋面的亲娘。 那个哑奴是少爷从市场上买回来的,福满很不喜欢那人,第一是那人长了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怪吓人的,第二就是少爷明显对那哑奴很感兴趣,以前总是让他做的事如今却都让那哑奴去做了,这让福满很是生气,明明他才是陪着少爷那么多年的人,为什么这哑奴一出现少爷就总是跟他在一块,而且那哑奴看少爷的眼神明显不正经,真不知道少爷是看上这哑奴哪点了! 直到少爷生辰那天,福满都没待见过那哑奴,他很开心少爷跟哑奴闹僵了,只要过了今晚,那哑奴便不会再出现了,这对于福满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这哑奴一走,他家少爷自然就更亲近他了,再没人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于是他自告奋勇的送酒醉的朱老爷回屋,想要在少爷面前多表现一点,谁成想不知从哪里跑出了几个黑衣人,直接当着他的面杀了几个家丁,看到他后又提刀过来砍他,吓得福满一声尖叫,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不过福满毕竟是福满,那黑衣人的刀还没落下,就已经被人打到了一边,他听见兵刃相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只见一个异域打扮的少年身姿矫健,手中只有一把小巧的弯刀用作武器,挡住了那几个黑衣人。 福满不知道此人是谁,又是怎么进府的,他心里慌乱,想着他家少爷会不会有事,哆嗦着就想站起来,那少年见福满起身,边打斗边开口问道,那边的小胖子,见到一个蓝色眼睛的人没有? 谁谁是胖子,蓝眼睛的那个哑奴,不是早就被少爷放出去了吗?福满声音虽然在发抖,但还是对眼前这少年给他的称呼很是不满,他努力的迈开步子,想要去确认他家少爷的安危。 你跑什么?那个少年见福满要走,一脚踢开与他纠缠的黑衣人,抓着福满的胳膊就飞上了天,你认识这里的路,我要你带着我去找人。 你做什么!你放我下去!福满从来没有这么刺激的经历,他被人带着直接飞到了房顶,他之前看过那个哑奴飞过,据说是轻功一类的东西,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飞起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我救了你也,你竟然一句感激的话都不说,真是个没礼貌的小胖子。那少年撇撇嘴说道,你看看你这里,恐怕大部分人都被杀了吧。 怎么可能呢?我们朱府家大业大,家丁也是身强体壮,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福满低头看去,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放眼望去,府中到处都是惨叫声,浓重的血腥味就算在房顶上都闻得见,他双腿发软,脑子也发起木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这的家丁,怎么比得过海淮国的暗卫。那少年叹气道,我救了你,作为交换,你告诉我蓝色眼睛的人会去的地方好不好? 他之前都和我家少爷住在一起,可是今晚少爷让他走了,难道是他怀恨在心,叫了人来做这些可怕之事?福满越想越害怕,那哑奴人高马大的,要是真的是山贼,那少爷岂不是引狼入室? 想什么那,他也是跟我一样,过来救人的。那少年皱着眉说道,这些暗卫人数众多,不能与他们硬碰硬,我们找到人就走。 能不能把少爷也一起带走?求你了,你能救我,也能救少爷对不对?福满小声的哀求道,少爷真的很可怜! 罢了,恐怕就算我不救,也有人会救的。那少年抱住福满的身子,又再一次腾空飞起,你看着底下,要是发现人,我们就立马下去。 这便是福满和卞焱的第一次见面了,因为后来卞焱一直对朱少爷态度不好的关系,福满也不怎么给卞焱好脸色看,可那卞焱也不知是怎么的,就喜欢逗着福满,总是把人气的对他破口大骂,卞焱才像是舒坦了一般离去,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福满都觉得卞焱可能有个什么大病,比如是受虐狂之类的。 两人的关系本来一直都是不瘟不火,但却在某次福满为了拖延时间做出了大胆举动后产生了质的飞跃,当然福满很是后悔他一时冲动做出的事,但卞焱却明显变了,以前总是主动出现在福满面前的人后来却总是躲着他,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对视,福满虽然内心有些奇怪,但他一心只有他家少爷,所以也没去管卞焱这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直到朱钰逃出竹屋那日,卞焱发现福满竟装作朱钰的模样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内,忍不住向人发起了脾气,是不是你家少爷让你做什么你都做吗?让你去死你都愿意吗? 分卷(39) 你发什么疯?我本来就是少爷的侍从,他叫我做什么我自然要去做,你这么生气做什么?福满觉得眼前这人很不可理喻,都不知道在生些什么气。 朱少爷自己走了倒是痛快了,但是你想没想过,贺兰忆要是发现人跑了,只留下一个你,他会怎么做?你会被贺兰忆毫不留情的处死!卞焱愤怒的说道,那我当初从云宁国救你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或许我早就应该在那晚和老爷一起死了,如今多活了这么多时日,那我也是赚了,能帮到少爷,我也心甘情愿。福满低下头,声音虽然有一丝落寞,但却蕴含了真心。 张口闭口都是你家少爷那我呢?卞焱的嗓音竟在一瞬间变得沙哑,你不是让我知道你的心意,为什么你现在却这样? 啊?福满一头雾水,他早就忘了当初他信口胡诌的心意是什么了。 见福满怔怔的看着他,卞焱咽了咽口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往前走了一步,凑近了福满,吧唧一声往福满脸上亲了一口。 我喜欢你。卞焱低声说道,我喜欢上你这个小胖子了,所以拜托你,不要每天张口闭口都是你家少爷,你这样我很吃醋。 福满早就傻了,他万万没想到卞焱竟会是对他有这种心思,当初他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开的玩笑那句话他现在是万万说不出口了,眼前人的脸蛋红到了耳朵根,看起来竟是可爱极了,让福满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这种有人爱着的感觉,好生奇妙啊。 *** 婚礼当日。 朱钰亲手给福满手中塞了个贴着喜字的大苹果,然后恶狠狠的对着卞焱说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对我家福满不好,我就让阿默打断你的腿! 求您睁开眼睛看一看,每次都是福满欺负我,我怎么敢动他一根指头?卞焱无奈的说道。 反正你给我当心点,福满可是一斤肉都不能少!朱钰拍了拍福满那撑得满满的喜袍,你看我家福满长得多有福气,嫁给你都是便宜你了! 好了,不要误了他们的吉时。当今的君王贺兰归,也就是阿默,笑着把福满的手放在卞焱的手上,你们先我们一步成婚,可一定要带个好头,长长久久的过一辈子。 是,郡王期许,必然做到。卞焱看向福满,眼里是饱藏的爱意和温柔,从今以后,他终于只是我一人的福满了。 吉时到新人启程 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啊,你别走啊!你小子给我回来说清楚!朱钰在新人队伍后哇哇大叫,阿默无奈的捂住了他的嘴,而此刻的福满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幸福的笑容,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的少爷说了些什么。 或许福满真的是人如其名,是个福气满满的小胖子呢。 番外胖胖的孩子也有春天 完 第60章 番外 东家有喜 番外二东家有喜 海淮国的清晨,起了个大早的食客们匆匆来到朱家粥铺,想要喝点热粥暖暖肚子,但刚走到周浦门口,就发现门上贴了一张红纸,上书八个大字,东家有喜,今日歇业。 真是奇了,今日也是郡王府娶亲的日子。扑了个空的食客开口道,莫不是这粥铺老板和郡王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想什么呢,要是郡王的亲戚,怎么会在这开小小粥铺,恐怕只是巧合罢了。今个的粥是喝不上了,还是明日再来吧。另一个食客摇摇头,悻悻然的说道。 也不知郡王是娶了谁家的妙人,竟隐瞒的那么好,都不往外公开的,可惜了,还想一睹新人的芳容呢。先前那个食客说道。 郡王家的内眷你也敢觊觎,脑袋是不想要了,据说这郡王娶的可是一倾国倾城的人物,伴随了郡王多年,这不,国丧期刚过,郡王就速速迎娶人进府,一定是感情深厚,不公开内人的身份,恐怕也是为了保护他。另一个食客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这帝王家的事情饭后再论,眼下还是找个别的店过早才是要紧,人都要饿晕了。 也对也对,这粥铺关了,还真是有点不习惯,明个可要问老板讨点喜糖来吃。 远处传来了阵阵鞭炮和锣鼓的声音,食客们抬头看了一眼,笑着散去了。 *** 此刻,食客们嘴里说的倾国佳人,正一脸愤怒的坐在房间正中,他身着大红色喜服,发冠把乌发竖起,期间还编了细细的发辫,并插上了一颗颗圆润的珍珠。 因为毕竟是男子,不好似女子般有那么多的装饰,所以一切都从简,但毕竟是要嫁往郡王府的人,喜婆还是给朱钰的脸上扑了一层香粉,眉毛也修了修,要不是朱钰强烈抗议,恐怕这会胭脂都已经抹到唇上了。 从晚上到早上都不许吃东西,简直是要饿死我!朱钰上过妆的秀美脸蛋此刻满是愤怒,也不知道谁定的鬼传统,什么进新家前不能把旧家的东西带过去,我就一直在郡王府呆着,哪来的什么新家旧家! 朱钰饿着肚子,越想越气,因为省去了迎亲的步骤,他家的郡王大人要在前厅接待宾客,直到吉时自己才会被喜婆接出去拜堂,朱钰做粥铺老板这么久,根本就没亏过这五脏庙,今个可是把他饿坏了,他左右一合计,腾的站了起来,提起了喜袍的下摆,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大门口,推开了个门缝,悄悄地往外看去。 今天的郡王府满是喜气,屋檐上挂了红绸缎,窗户上也贴了大红的喜字,连院里的灌木都披上了彩带。因为天才刚亮,门口的丫鬟头如鸡啄米一般站在那打瞌睡,都没有发觉朱钰已经开了门,朱钰一看机会难得,便又打开了一点门缝,悄无声息的挤了出去。 朱钰原本打算偷溜进厨房里找点吃的,但他一身喜服实在太过扎眼,朱钰躲躲藏藏了半天也找不到机会进去,又怕自己溜出来太久会被发现,只得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想着别的房间会不会放着一些吃的,就算是点水果都行。 正当朱钰往回走时,一处新刷了朱漆的屋门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房间里似乎隐隐有烟火气传来,还有点肉香,朱钰心中一喜,连忙推开了门,快步走了进去。 可这一进门,朱钰就犹如雷击一般定在了原地,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几座牌位,其中有一块,上面写着的名字,正是他的父亲。 在婚礼前朱钰是和阿默回过沧黎城的,当年朱钰和阿默离开后,祝文林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了侧隐之心,还是想要在世人面前装好人,朱老爷和府中众人的遗体都被安葬在朱家陵园内,阿默考虑到朱钰,想过要把朱老爷的遗体迁到海淮国,但却遭到了朱钰的拒绝。 故土之情,难以忘却,我爹在天有灵,也不愿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吧。 朱钰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对阿默说的,他想让自己的父亲魂归故里,而且他娘也葬在那,自己的爹大概也是不愿意离开他娘/的吧。 可是现在,阿默竟然背着自己在郡王府建了这么一座祠堂,自己爹娘的牌位都放在那里好好的供奉,长明烛点着,案前也放着新鲜的水果和烧鸡,刚才朱钰闻到的香气正是这些供品传来的。 朱钰注意到他父母的牌位旁还有一块牌位,看着也是新做不久,他看向牌位上的名字,念出了声,慈母云阙之灵位 这应该就是阿默娘亲的灵位了,之前贺兰忆还用假信欺骗阿默说他娘亲还活着,想让阿默为他卖命,还好阿默并未信这种鬼话,这么多年,一个弱女子被卖做奴隶,又生了病,又该怎么在这世间存活下去,只怕是早就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连尸体都难以寻回了。 那个,伯母,你可能不认识我哈,但我今天,要和你儿子成亲啦。朱钰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对阿默的娘亲说说话,他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开口道,你旁边的就是我爹爹和我娘,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朱钰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丝羞赧,还有,谢谢你生下来了阿默,谢谢你让我有这么一个人能够陪我到老。 说完,朱钰又看向自己爹娘的牌位,爹,娘,你们放心,儿子过的很好,虽说儿子没有爹爹那么能干,没能富甲一方,但我的粥铺生意也是很不错的,只不过爹爹,您想让我娶妻的愿望得落空了,儿子嫁了海淮国的郡王,恐怕是不能为朱家传宗接代了。 祠堂里静悄悄的,烛火无风自动,像是在回应朱钰一般,朱钰望着牌位,鼻头不知怎么有些发酸,声音也多了几分哽咽,爹,娘,儿子想你们了。 想到等会还要拜堂,是万万不可弄花脸上的妆,朱钰硬是忍住了眼泪,恰巧这时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叫了起来,破坏了眼下这伤感的气氛,那供奉的烧鸡此时看起来是那么诱人,让朱钰眼馋不已。 爹,我要是吃您一只鸡腿应该不碍事吧?您最疼我了,肯定不舍得我在这饿肚子。朱钰说着,手伸向了那台子上的烧鸡,我真的就只吃一个腿,剩下的全是您老人家的。 就当朱钰快碰到那只烧鸡时,一阵咳嗽声传来,吓得朱钰连忙收回了手,转身往门口看去。 这供奉的东西,还是不要吃的好,我怕先人会怪罪。门口站着的正是与朱钰一样穿着喜服的阿默,他倚在门边,也不知是站了多久,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我本想以后再告诉你这个祠堂的存在,没想到你倒是先找到了。 你不是要去招呼客人,到后院来干嘛。朱钰恋恋不舍的把眼神从烧鸡上收回,按照你们海淮国的习俗,我们现在是不能见面的。 我们俩都不是在海淮国长大的人,不用这么循规蹈矩。阿默走到朱钰身边,也跪在了另一只蒲团上,正好,今天大喜之日,理应是要拜谢父母,我们就在此完成这一拜吧。 说罢,阿默牵起朱钰的手,面向牌位开口道,今日我与钰儿大婚,还请二老和娘亲做个见证,从今以后我与钰儿相濡以沫,同寝同食,同甘共苦,白首三世,永不相离。 阿默的声音低沉,眼神坚定,让朱钰莫名慌乱起来,下意识的抽回了手,你当着我父母的面说什么呐!我爹才不会同意我嫁给一个男人,小心他托梦来骂你! 尽管来。阿默笑着看向朱钰的脸,我会告诉他,我这一辈子非他儿子不娶,绝不背离。 这话实在是太有杀伤力,让朱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捂着脸站起身想要逃跑,但还没走几步,他的手就又被人拉住,钰儿,遇见我,你可有后悔? 什么意思?朱钰回头看向阿默,眼里尽是不解。 若不是我,你或许还在朱府做你的闲散少爷,朱老爷或许也不会死得那么早,你更不会在海淮国经历这些颠沛流离若你从来没有遇见过我,你或许 没有什么或许。朱钰打断了阿默的话,走近了他,就算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从那个奴隶市场买下你,况且 朱钰笑着抚上阿默的脸,小声说道,我有过一次重来的机会,而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看到阿默困惑的脸,朱钰并不想解释过多,他微闭上眼,靠在阿默的肩头,我很满意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不会去想另一种生活,你又怎么能确定,眼下的一切不是最好的选择? 感到腰间环住自己的手越发收紧,朱钰刚抬起头,双唇便被爱人捕获,辗转悱恻,两人互相传递了彼此的温度,最后相拥在一起,谁都不肯放开对方。 那个再不回去,喜婆该急坏了。朱钰闷声说道。 好,我们把这高堂拜完就回去。阿默温柔的蹭了蹭朱钰的额头,从今天以后,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人了。 娶我这个小小的粥铺老板,郡王会不会觉得很亏?朱钰嘟嘴说道,明明那么多人给你说媒来着。 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种话?阿默哭笑不得,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再无他人。 那你可不许说谎,这可是在你我父母面前,说谎是要遭雷劈的。朱钰指了指牌位,他们可都看着呢! 是,我在此立誓,此生绝不负朱钰,一生一世一双人。 终是苦尽甘来,此日成佳偶,今朝结良缘,沧黎城朱家小少爷故事,就此告一段落。 番外 东家有喜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番外都写完啦~这本书也就此完结,下本写轻松向的仙侠《好大一把剑》,点击作者专栏待填坑求预收即可看到~正在全文存稿中,走过路过点个预收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