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淑女》 01你没事吧? 时针分针指向一点四十八,正是夜生活最精彩的时候。 男欢女爱借着夜色浮沉,被摆上台面。角落里互相有意思的几对,已经开始旁若无人的拥吻。 台上dj换了调,衣着清凉的女郎随即上台,掀起气氛的又一波高潮。音乐吵闹,昏暗舞池里跳动着的男男女女跟着节奏紧摇慢赶。 吧台不远的卡座里,有人自岿然不动,双眼紧盯电脑屏幕,手指翻飞。周遭红紫灯光闪烁,映得她的脸明明灭灭。 她算不得顶漂亮,妆容很淡,穿着有些古板的衬衫,光线下看不出什么颜色,只认得款式经典。领口扣子微开,露出瘦削好看的锁骨。巴掌大的脸上,五官清冷又灵动,此时眉间微蹙,泛出浅浅烦闷。 细看起来,只能是个中上姿色的女人,跟满屋的漂亮女生比起来不算出众,坐在偏僻位置,存在感也很弱。但注意到她以后,视线又会不由自主地往她这里挪。 她捏了酒杯,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接着极快地扫视一圈周遭,继续“工作”。 这年头,还有人来酒吧工作的? 当然没有。 只要你凑近,在这糟糕的灯光下聚精会神看一会儿她的电脑界面,就会发现所谓的“认真工作”只是表象。 “我日,真他娘亏了,这他妈没一个好看的。” “谁他妈跟老娘说酒吧有帅哥有艳遇的?我他妈放眼望去全是零。” “还有些个儿还没我高的,肥头大耳,油腻自信的一批,说什么想请我喝酒。我也是道德感太强,所以不稀得站起来,不然分分钟打击的他自闭。” “你确定这是庆市帅哥美女最多的地儿?漂亮妹妹我是看了挺多的,但是我也不能睡妹妹吧?” 她连发十几条吐槽,其中夹杂无数表达愤懑的熊猫头表情包,内心之失望可见一斑。 微信界面另一头,迟迟未回话的动漫萌妹头像终于忍不住发来一条语音。 她眉头蹙的更紧,如临大敌,“少他妈跟我逼逼,这主持人放的东西又土又吵,你给老娘打字。” 那头终于妥协了,“周可大哥,您消消气先。” “首先,那个不叫主持人,那个叫dj,您好歹尊重一下人家的职业哈。” “然后呢,地儿就这么个地儿,您那眼睛瞎了之后复明,凡夫俗子都入不了您眼了,您能怪没好货吗?” 周可冷笑一声,键盘敲击的更加用力,“你他娘什么意思,不是跟你说了别提畜生?” “好的哥。”动漫萌妹飞速撤回说她眼瞎的那一句,“实在是您非要跨越大半个祖国寻艳遇,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不是你给爷吹牛说就没有你不知道的酒吧的?” “话是这么说,但那也是我的审美嘛。再说了,都这么长时间了,酒吧里的小年轻一波又一波的换,难免青黄不接些嘛。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世事难料。” 台上那位土嗨dj又放了首劲舞曲,一群人手高高举起,摇头晃脑跟着叫唤“嘿!”。 凭心而论,氛围是挺好的,但周可完全无法感同身受。她只觉得吵闹,以至于恨不得顺着wi-fi爬到电脑那头,给当初明明打包票,如今却反水说世事难料的人两巴掌。 “真他妈浪费我年假,老娘走了淦。” 她退出电脑微信,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拿起桌角的杯子微微晃动。面上一片气定神闲,心里已经在飞速计算今晚的消费总额。 边卡消费最低六百,她挑了个周五,为了更好把仔,选的还是中间的卡座,最低消要两千叁。 结果呢,两千叁倒是花了,仔愣是没看中一个,酒全送漂亮妹妹了,一晚上下来倒是加了不少女孩子微信。 周可心里一阵肉疼,甚至开始怨恨自己怎么不是个弯的,这样说起来就也不算一无所获来着。 可惜现实是,她只爱帅哥。哦,不对,是活好的帅哥。 活好,这也是她唯一可以说服自己接受曾经眼瞎的事实的唯一理由了。 她合上电脑,再度审视热闹的大厅。每个人都被主持人带动着,用近乎耳聋的音乐做掩护,尽情宣泄释放着另一面。 想想也挺有意思的,只是让她像这些人一样,她做不到。 也许是职业的原因,不管任何时候,周可都保持着一份理智和清醒。 就算是发现前任险些睡了别人的时候,她也是快刀斩乱麻,迅速换了住处,顺带着兑换年假,订票订酒店订行程一气呵成。 这段持续了两年的恋爱,最后以一地鸡毛收场。 尽管早在一年前,周可心里就已经默认这段恋情已经结束。只不过因为他“活好”,这才一拖再拖。 当代都市丽人有一个身体合拍的性伴侣,可以随时释放压力,已经很难得了。所以就算钱诚破事儿一堆,周可还是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跟炮友一般见识。 严格意义上来说,周可不算一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渣女。 但跟普世意义上的渣女不同,她的自制力相当惊人。没恋爱之前处处留情,翻脸装绿茶白莲那都是信手拈来。不过有一点好,不骗人钱。 恋爱以后,她被自己的道德感束缚住,可谓是一心一意,就算后面大半时间里,她对钱诚已经没了感觉,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扮演着“炮友”自认为的女朋友。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性格还是挺像渣男的,不主动分手就这么耗着,等钱诚主动甩她,借此机会还可以在下一任那里把自己打造成感情里楚楚可怜受伤害的那一方。 周可也没想到钱诚竟然这么争气,直接将她送上了道德高地。 还有什么比被绿更好的分手理由呢? 这次“失恋”只能算她秉持着自己的双标本性,开除了一个性伴侣,而恰巧这个性伴侣也是她前任,仅此而已。 总的来说,真没那么严重。 周可思绪一路跑偏,也不知道是因为今晚喝的酒有点多,还是回想起往日有些难耐,她心头又涌现出几丝烦躁。 这种烦躁在冒冒失失绊倒在桌边的人撞到她胳膊,以至于杯子里的酒尽数洒在胸前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太阳穴一阵阵跳动,本来被音乐吵的心情就很不好的周可更觉得有股无名怒火从心头一下涌起窜的老高,怒骂道:“你他妈的没……” 到嘴的脏话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生生咽下,憋出个干巴巴的, “没事吧。” 02听过嫖娼吗? 男人带着帽檐很深的渔夫帽,口罩拉在下巴,因为刚才的撞击,帽子摇摇欲坠,露出一张干净精致的脸。双眼皮很薄,眼尾下垂,山根凸起一路衔接流畅至鼻尖,嘴唇微张,现出点点牙齿。 他好像喝的有些多,可惜脸色在这种操蛋的光线下也看不清楚,唯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现出些许迟钝。 他慢吞吞地将手从撑着的桌面上收回,像是才发现周可胸前那一大片污渍,有些手足无措,“对,对不起。” 那样子可怜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怎样的苛责。 周可兴致收了大半,她对不懂事的小奶狗不感兴趣。 小奶狗见她不吭声,连忙脱下卫衣,凑近将她围起来,再度道歉,“真的不好意思。” 他果然是喝多了,连脱衣服都急匆匆,顺带着把短袖和背心也一起拔了出来。 周可眼睛尖,惊鸿一瞥间看见他腹部流畅漂亮的线条。 他似乎是在凭着本能做事,短袖裹在卫衣里一起脱掉以后,身上就只剩下一件打底的黑色薄背心,更衬的整个人宽肩窄腰。这会儿围过来,手臂用力,绷出结实的肌肉,单薄衣料底下胸前轮廓隐约可见,精壮又不显油腻,身材好的令人发指。 周可面容不变,心里却已然感概:嚯,失算了。这身材,不奶啊。 她手指捻住夹在卫衣里的短袖,提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件不用。” 他慌里慌张的低头,又赶紧夺过,“不,不好意思。” 周可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善如流地套上卫衣,将电脑装进包里。 他穿上短袖,开始到处找掉落的帽子,那模样又蠢又憨。 周可实在看不下去,脚尖往另一边点了点,“那儿呢。” “啊?哦。” 这反应。 她心里长叹一口气,拎上包绕过弯腰捡帽子的男人,出了门。 * 初秋的夜,风也有了凉意,尤其庆市这样偏北的地方,再过个把个月可能就要下雪了,所以温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酒吧人多,空调又给的足,穿的再少也不觉得冷,现在被迎面来的凉一包围,倒叫人忍不住打了个颤。 周可习惯性地要从胸前口袋里掏烟,扑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外头套了件陌生人的衣服。 她纠结了两秒要不要把衣服还回去,转念一想,自己身上这小两千块钱的衬衫洗不洗的出来都两说,始作俑者赔件潮牌卫衣又怎么了? 这样一想,她又心安理得起来。 虽然卫衣弟弟脸蛋不错,身材也很对自己胃口,但是看起来智商不怎么高。 综合考量,还是老老实实不下手比较好。 可惜,周可打算放过纯情少年,少年却不打算放过她。 “你好,请你等一等。” 她刚费劲巴拉地掏出烟叼在嘴里,还没来得及摸火机,就听见身后人一字一句温吞吞地讲话。 男人只穿件短袖,下身直筒运动裤衬的腿又长又直,站在周可身边竟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北方男人高。大数据诚不欺我。 她把烟夹在手指间,“怎么了弟弟?” “我不是弟弟。”男人十分不满意这个称谓,嘟囔着辩解了一句。 “行。”周可还没幼稚到要跟个小屁孩儿计较,从善如流地应下,“那,怎么了哥哥?” “你的衣服,对不起。”他说话有点没逻辑,但好在中文博大精深,也不影响理解,“我赔给你。” 周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除了认出那双鞋是aj以外一无所获,“不用了,一件衬衫而已。” “要赔的。”他点点头,十分坚持,掏出手机,“多少钱我扫你。” 然而,他手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酒杯子里捞出来的,还往下滴着水,按开机键许久也不见反应。 周可摆摆手,“真不用。” 她将烟重新叼在嘴里,顿了顿,用最装逼的语气补了句,“姐不差钱。” 人在不需要人情世故的陌生环境里最容易暴露本性,也最容易生出优越感。 年轻人总是执拗,这位也不例外,他看周可在身上摸了好久也没有摸着火,于是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 周可没忍住笑了声,“什么年代了,你还带这个?” “好用的。”他一脸认真地解释,“打火机摔地上容易爆炸。” 说着,他从盒子里抽出来一根擦燃,低着头小心护着火花往前。 边上路灯昏暗,这小小一方火,映的他脸上五官更加深邃。 周可叼着烟凑过来,手自然地搭上他的手背,深吸一口后吐出个漂亮的烟圈,好整以暇问,“你这个摔了不炸?” 男人将烧净的火柴塞到兜里,用黝黑的眸子认真盯着她看,“不炸。” 还是憨厚,脑子不大好使的模样。但不知怎么,周可品出了几分赤诚。 明明是最普通寻常的回答,他的眼里却好像有光。 她一手搭在腰上,另一只手夹着烟,眼眸微垂,“你真要赔我衬衫?”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全然不管她看不看得见,“真的要赔。” “多少钱都赔?” “对。” 周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这么有决心呢?” 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大懂这话什么意思。 一根烟她也没抽几口,见他不说话,就这么扔在地上,用鞋碾灭后拿纸巾包了起来,过马路走到垃圾桶边。 男人就这么跟在她身后,铁了心要赔衬衫。 周可转过身来,长叹一口气,两叁步走到他跟前,抬起脸,“我再问你一遍真要赔我?” 男人被她眼神看的有些奇怪,尽管如此还是乖觉地点了点头,“要赔。” “那行。”她点点头,手自然地搭上他后腰,“走吧。” “啊?去哪?”酒精浸染过的神经有些迟钝,男人根本无法觉察细枝末节,也不明白她突然的亲近,但身体的本能却并不排斥她的这种触碰。 潜意识里,她实在眼熟。 周可伸手拦下路口的出租,语气平淡,“哦,是这样的,我衬衫有点贵。我看你经济条件似乎一般,所以不准备收你钱了。” 男人脱口而出反问,“我经济条件一般?” “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是他喝了太多了吗?怎么总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周可打开出租车门,朝里面偏偏头示意他上车,“我准备用另一种方式收取赔偿。” “什么?” 她自己坐到车里,拽着他的胳膊一起挤进来,跟师傅报了酒店的名字,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右手蹭着他的大腿撑在座椅上,凑到他耳边,声音放的极轻, “你听说过嫖娼吗?” 03嘎嘎叫的那个 作为当代守法好公民,知法犯法是愚蠢的。 周可也就嘴上说说,虽然待会儿她要做的事情,除了不涉及金钱交易以外,跟嫖娼也大岔不离。 倒有个专门的词来解释——一夜情。 只是一夜情后面总会有很多接连而来的麻烦,而且太有人情味儿,用这词来形容,不大吉利。 权衡利弊之下,她选择了这样冰冷的术语,将接下来的一切定性于利益交换。 她既然付出了一件昂贵衬衫,那总归是要爽一爽的。 至于另一方当事人清醒与否,显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就算被强制性带上车的男人浑身酒气,眨着眼睛满脸疑惑瞧着她,周可也没有要解释刚才那话的意思。 她只是耸耸肩,一脸无辜地将话题糊弄过去,“开个玩笑。” 男人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百分之一就能那么凑巧被她遇见?想也知道不可能。 酒吧距离她的酒店并不远,她扫码给了车费推着人进了大门走进电梯。 男人今晚喝了不少,脑子转动的很慢,到现在才感觉出些不对劲儿,“我们去哪里?” 周可把手揣进卫衣口袋里,按下楼层,“话这么多干什么,不是你说要陪我的?” 一路过来,喝了再多的人也能知道这是那儿,尤其是电梯的广告栏里还播放着“双打大床房”的标语。 他倒吸一口气,强调,“我说的是赔你哦,是赔衬衫那个赔。” 周可抬眼瞧他,满不在乎地扭过头,“反正都一样。” 男人有些迟疑,他实在不确定面前人说的,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不正经的意思。 方才上车时她附在自己耳边的话,被大脑过滤只剩下一个“嫖”字。 他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胳膊,“你不要误会,我是正经的人。” “唔。”周可仓促地点点头,拽着他的短袖下摆,将人带出电梯。 “我真的是正经人。”他又重复一遍,看着大开的房门,目光肃然,“我不是那个。” “哪个?” “嘎嘎叫的那个。” 周可被他的认真逗笑,“知道了正经人。快进来吧,我把卫衣换下来给你成不成。” 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坦荡诚恳不似作假,甚至开始怀疑先前听到的嫖娼是自己的错觉。 * 大概是借了外貌的优势,很多人对周可的第一印象都非常好。 她处处都透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稳重。与人相处从不逾矩,分寸感十足,进能接梗逗人,退能礼貌守礼。 念书那会儿就有挺多人喜欢她的。除了长得好看书卷气浓以外,她性格和煦跟谁都相处融洽,又因为学法的缘故格外的一身正气。 然而这都是假象。 是周可用来营造好口碑的惯用伎俩。 装好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看到大家全都对自己的“高尚”深信不疑,继而把自己夸的天花乱坠时,最为酣畅淋漓。 她拴好防盗链,把行李箱推到男人脚边打开。 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这会儿摘掉帽子,露出通红的脸像一只熟透的虾。 “你成年了吗?” “当然了。”男人头晕,用手撑着墙,冷不丁扭头就看见周可毫无忌讳地从箱子底下翻出内衣大咧咧地摆出来,连忙转回去不敢再看。 “有女朋友吗?” “没。” 周可站起来点点头,“那就行。” 什么行? 他微侧身体看着她有点懵,然而还不等继续问,就见周可把卫衣一把脱下,放到玄关柜上,又解开脏了的衬衫,只着一件打底紧身背心。 她很瘦,肩颈线又长又直,锁骨也深,领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细腻地像有光泽。 睡人是一项有学问的活儿,周可还没丧心病狂到对未成年下手,更不屑给人带绿帽。 她一向自诩是个根正苗红的合法渣女,违反公序良俗的事儿,从来不做。 白色浴袍被递到眼前,女人的脸被光晕出高高低低的阴影,“去洗澡吧。” “啊?”男人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你不是弄脏了我的衬衫吗?帮我洗干净。”周可顿了顿,“你身上味道太难闻了,我怕会沾上衬衫。” 好像有点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大对。 用于思考的区域这会儿像是卡顿的齿轮,转的极为吃力,他本能地想要反驳拒绝,却想不出应该怎么拒绝。 周可浸淫酒局多年,一眼看穿他还没醒酒。这才好,哄骗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不是。 她不耐烦地把浴袍往他怀里一塞,“快点啊,想赖账吗?” “不,不是。” “那就快去。”周可摘下腕表,放在玄关柜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只有五分钟,如果身上还这么难闻的话,我就报警。” 男人立马换鞋奔入浴室,等到热水浇在身上才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有啥好报警的。 周可是个相当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住酒店用不惯里面的洗漱用品,从来都是带便携装。男人用的自然也是她的沐浴露和洗发水,这种味道最是对她审美。 “洗好了?” 男人点点头,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抓住带着往前走。 周可将人按在床上坐下,“等着吧。” 不多时浴室传来水声。 男人靠在柔软的枕头里,酒精的后劲儿接着袭来。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周遭一切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听不真切,眼皮上下打架最后彻底睁不开。 暗色里,有什么抚上他的脸,指腹柔软微凉,从脸颊一路往下,缓缓刮过肌肤。腰间什么东西被扯了下,接着浴袍便散了开来。 04没病吧(微) 周可对身材好的人有偏爱,尤其是肌肉没有很大块的那种,摸上去手感最舒服不过。 眼前这个是她现实生活里遇见的身材最好的一个。钱诚也挺不错的,只是跟这位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这也是她改变主意的关键因素。 她从南到北跨越大半个祖国来找乐子,为的就是可以快速脱身,回去工作以后也能不留半点痕迹。 干他们这行的,洁身自好,人品可靠就是最好的招牌,这样也能拉到更多客户。 她指腹微微用力,按在他胸前的尖尖上。男人双眼依旧没睁开却哼了一声,眉头也蹙在一起。 这是周可第一次跟陌生人做这样亲密的事情,不过眼前的这位是个帅哥,还是个很对她审美的帅哥,所以做起心理建设也极为简单。 单身成年寂寞男女,酒后一时情难自抑,做点调节内分泌的事多么的正常啊。 周可半边身子都贴在他光裸的上半身,两指捻住茱萸前后滚动,直至软尖变得硬挺。 她将脸从他的腹肌上抬起,用手拍拍他的脸,“喂,你没什么病吧?” 别找乐子给自己找出一身毛病就不好了。 男人不吭声,只有呼吸略微粗重。 周可将他浴袍全部掀开,手从上面一路滑到内裤边。 肌肉很结实皮肤触感也很好,她没忍住几乎是按着摩挲过来的。 黑色四角裤规整,包裹着私密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小心拎起边边,打开手机手电筒仔细趴着查看。 虽然未觉醒,但也能窥见些许形状,除了茂密丛林有碍瞻仰,看起来还是十分干净清爽的。 虽然给的时间匆忙,但他洗的还是很仔细,毫无异味。 周可勉强放了心,把手机放到枕边,抬腿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捏了捏他的胸,“起来干活了。” 男人无意识的哼了哼,并不动作。 她心里一阵烦躁,膝盖跪在两边撑着身子往下挪了挪,隔着两层布料磨了磨他的下身。 毫无动静。 “你不会是硬不起来吧。” 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周可不再迟疑,坐在他腿上,双手抓住他内裤边,将私密暴露在灯光下。她单手握住,上下求索,身子前倾,将方才调弄许久的胸前尖端卷住。 一阵动作过后,尖尖又重新挺立,男人呼吸的呼吸也跟着她的动作变得短促,唯有下身依然乖巧。 “操。”她爆出一句脏话,生气地起身躺倒在另一边。 搞了半天,是个假把式,真他娘的扫兴。 明明身材这么好,家伙尺寸也还行,身体很好的样子。 她泄愤似的咬在他胸口,直到他忍不住惨叫才停下。 看着那圈明显泛红的牙印,她才总算稍稍冷静些。 接着又从善如流地打开床头柜上的化妆包,拿出一只粉色小兔子。 当代女性嘛,总有点生理需求,不想找男人就要学会自己diy不是? 她用湿纸巾擦干净手和小兔子,隔着内裤也摸着一手湿热。 准备了好半天,唤醒了自己,结果遇见的是个阳痿。 小兔子长相很具有迷惑性,乍看起来倒像个造型独特的可爱摆件,但体验感却极佳。 周可盖上被子,脱掉满是黏腻的内裤,将兔子嘴巴的小口按在小豆豆上。“嗡嗡”的震动声,在夜里格外大,混着底下沾了欲望的水声,又欲又色。 她压着涌到嘴边的细碎呻吟,双腿绷直,腰腹随着浪潮微微挺动。酥麻的感觉,很快蔓延至蜷缩着的脚趾。 快感接踵而至,高潮袭来之后的空虚很快又被小口的吸吮填满。 兴许是太久没有发泄,也兴许是匆忙中姿态没有选好,没过一会儿她的大腿就抽了筋,疼痛很快压过情色。 她立马按停拿走小兔子,连裤子都顾不上套,放下睡裙,光脚踩在地板上等疼痛过去。 方才残留的黏腻正沿着腿根缓慢往下走,她抽过纸巾擦了擦。 太背了。 她踱到窗帘前,拉开玻璃,躲着灌进来的凉风,点起一根烟。 火星子明明灭灭伴着嘴里吐出的烟雾,给夜色添一份诡秘。 * 周可烟瘾不大,烦的时候才会来上几口,今晚背到极点,她的心情比当初逮住钱诚聊骚更加不好。 说起来好笑,发现聊天记录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如释重负。随后询问得知他们还没发展到肉体关系时,整个人更是轻松不少。 她选择恋爱的理由十分简单,想打炮,但不想跟别人共用一根。说白了,她需要一个干净的炮友。 钱诚刚好符合条件,虽然一开始青涩但进步神速,这些年来在压力大的时候也替她排挤过很多过剩的精力。 这样很好。 只是她的耐心一向不大好,很快就厌倦了这个人。但又没有什么借口可以分手,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找到下一个床伴,于是一拖再拖。 好在钱诚终于忍不住了。 更妙的是,她发现的契机刚刚好。 还没睡过,这个男人就勉强算是干净的,总不至于让她觉得反胃。 只是坦白讲,不爽还是有的。 钱诚算哪根葱,就算自己默认是炮友,但在他眼里,这段关系还是恋爱,那么他凭什么就敢给她带帽子? 要知道就算她厌倦了,也还是遵循着恋爱里的道德,连重出江湖聊骚都没有,所以钱诚凭什么? 周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双标是她的本性,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人生在世,不为自己为别人着想是愚蠢的。 所以就算这段关系结束对她来说利大于弊,她还是要搞臭钱诚,或者说最起码要在既知的交际圈内给他带去些负面。 谁让她还是有那么点不爽呢? 指间夹着的烟在风声中燃到末尾,她弯腰将其按灭在烟灰缸。 捞上浴巾去冲干净身体,出来看见帅哥上半身已经歪倒,脑袋搁在另一边的枕头上。 一股憋屈愤懑冲上了头,周可一脚就踹在男人屁股上,想给他踹下床。 没踹动。 男人挨了一脚,借着力往旁边拱了拱,又把身子摆正,抱着被子睡的相当安稳。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花两千叁还搭了件衬衫,捡个帅哥是阳痿,diy还没怎么爽就被迫中断。 周可觉得自己非常需要回家找桥头算命的瞎子卜一卦,看是不是今年命里犯冲。 人是弄不下去了,她花好大力气才从他裹着的被子里拽出一个角角。 要不因为自己遵纪守法是个好公民,她发誓今夜一定会取这人狗命。 骂骂咧咧地躺倒,她还是毫不迟疑地将手伸进被子继而抱住了他的腰。 人是萎了,但肌肉还是正儿八经的。 她花这么大力气把人捡回来,不能做爽也得摸爽,这样才不算功亏一篑。 05她的脸 秋天寂寥,风也夹了透心的凉,托了先前几场小雨的福,空气勉强算得上湿润。 太阳透过窗帘缝儿往房间里钻,带进来一道细小光束,将光线色调都上调了好几个度。 又是个寻常的早晨。 裴纪航的生物钟很准,和往常一样睁开眼,由衷感叹今天的被窝比往常要更舒服些。 被子软和,还紧紧贴在背上软软的,腰间也是温温热热,莫名就觉得踏实。 待会儿起床一定要先把研究所的数据整理好,下午还有孙教授的课要上。今天头有点痛,晨跑还是算了,晚上回来多用一下健腹轮吧,把昨晚少的那份给补上。 计划好一整天后,裴纪航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接着低头不意外地看见自己赤裸的胸膛,又意外地看见环在周身的纤细手臂,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到了膝盖的内裤。 早起的正常生理反应越过了横亘着的纤细胳膊,冒了头和他面面相觑。 裴纪航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迅速回想昨夜,最后的意识停在自己拿着浴袍洗澡准备出来洗衬衫。 后面的,他半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有眼睛,而酒精褪去之后带来的头疼,也让神经末梢极为敏感。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注意到胸前的火辣疼痛,以及上头那圈十分不羁的牙印。 看得出来当事人下了狠嘴,红痕到现在已经微微肿起,差点没给他肉咬烂。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束阳光也在变换着位置从床中央移到枕前。 身后的人被强光扰了清梦,嘤咛一声松开手,转身将头埋在被子里。 裴纪航借着她的动静,敏捷地翻身下床,把内裤捞起来穿好,躲到浴室。 因为怕吵到床上的人,他将水调的极小,有些凉的水浇在身上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就不该好这个奇,一把年纪还非要去凑酒吧的热闹。 都怪胡铮,也不知道是庆祝哪门子的生日,一个劲儿给他灌酒。结果呢,管喝不管人,自己送学妹回寝室,把他一个人丢那儿,连确认他安不安全都没有。 太荒唐了! 裴纪航恨恨地准备将这个人从自己的好友列表里擦去。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傻逼,是床上那位。 洗手台上泼脏的衬衫就这么摊放着,他凑过去看了眼商标,又把衬衫拎起来仔细记下款式。 他轻手轻脚的刷牙洗漱,时刻注意着拱成一团的被子的动静。 口腔里的薄荷牙膏劲儿很足,让宿醉头疼的大脑都稍微镇定了一些。 裴纪航蹑手蹑脚地走向玄关,套上长裤,伸手去够挂着的上衣。 衣架勾住衣杆晃晃悠悠,触及木板发出一阵响动。 裴纪航手忙脚乱,顾不上手中的上衣,赶紧一把握住衣架,小心翼翼地把它摆正。 床上人烦躁地踹了踹被子,重重地呼吸十分不耐烦。 昨晚残存的记忆毫无章法,但好在身上除了那圈牙印并无任何不适。 自己应该是做了个人的,但是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他是真的一点儿想不起来。 好像是有那么一小会儿身体觉得十分舒适,但思绪紧接着又一会儿飘到论文上,一会儿想到很久之前的故人。他也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又到底在干嘛。 他只记得遇见的是个十分熟悉的,可现在他又不大确定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裴纪航缓慢移步到床前,蹲下屏住气听的里面的人气息平稳稍稍放心。 他偷偷看一眼确认,应该挺合情理的吧? 这样想着他轻轻夹住被角,又轻又慢地使着力气往下拉。 先出来的是茂密的黑色发顶,再往下是光洁的额头。 裴纪航被未知的复杂情绪折磨的神经高度紧张,一咬牙干脆快速把被子扯下。 女人脸很小,五官寡淡又耐看,素面朝天也干干净净,眉毛稍蹙,睁着的一双眼睛不大却很亮,嘴角微微绷直,整张脸都写满了不耐烦。 记忆就此被勾起,曾经无数次重演至模糊的脸,一点点修补清晰。 裴纪航长舒一口气,将被子重新拉回去,心里涌起细密的喜悦,还好自己没有酒醉到毫无人性,随随便便就跟个陌生人走。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赶紧把被子掀开,抬眼再度对上女人的不耐烦的眸,结结巴巴,“啊,你。” 06硬一个给我看啊 周可坐起来,十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吵死了。” “对,对不起。”裴纪航本能地接了一句,又认清楚现在的窘况,更加不知所措。 周可从另一边下床,睡裙随着动作垂下遮到膝盖。 她从沙发椅上捞起件外套披上,对床边的人置若罔闻。径直走到玄关,路过地上那件短袖的时候,还微弯下腰拎起来随手抛到床上,动作中的不耐呼之欲出, 裴纪航站起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捞起自己的衣服胡乱套上,昨晚沾上的酒气稍稍消散了些,尚在可忍受范围之内。 周可十分坦然地拿过柜子上的一次性杯子接水,电动牙刷的震动声很快响起。 “那个。”他踌躇良久,还是鼓足了勇气先开口。 她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将洗面奶挤在起泡网上,毫不避讳在场的另一个人。 裴纪航久久未能得到回应,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谢谢你收留我。” “谁说是收留你。”周可想起昨晚就一肚子恼火,连拍水乳的动作都不由自主重了些。 “哦,是,你衬衫,对不起。钱我这就转给你。”他伸手在兜里掏手机,却什么都没摸着。 记忆进一步苏醒,他的手机昨晚好像被胡铮扔酒里了。 周可朝床头柜昂了昂下巴,“喏,在那儿。赶紧开机,赔了钱赶紧走人。” “那个,我还有个事儿想问一下。” “快放。” 裴纪航又是一阵踌躇,双手僵直地紧紧贴在裤边,眼神飘忽不敢看她,“就是,昨晚我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他脸颊微红,虽然低垂着眸,但身上那种紧张扭捏的磁场不容忽视。 周可“呵呵”了一声,叁两步跨到他身边,反问,“你觉得呢?” 两个人离的有些近,裴纪航甚至能够看清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喉咙阵阵发紧,好半天才接话,“我不知道。” 她脸上带笑依旧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略一挑眉,说出的话却刻薄,“你能不能硬自己不知道吗?” 裴纪航立刻清醒过来,不可思议地反问,“什,什么?” 周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往后退一步抱着手,端的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装,您接着装。” “装什么啊。”裴纪航这下急眼了,“不是,你什么意思。” “就是嘲笑你的意思呗,还能是什么。”周可回想起昨晚的坏运气,也没有好脸色,“你早说自己阳痿,我能带你回来?” “我阳痿?”裴纪航面对她的愧疚很快被涌上来的愤懑盖过,他一个身体正常的男性被羞辱阳痿,生气也是应当的吧。 等会儿,她说什么来着? 他注意力又被阳痿后面的句子吸引立刻反问,“你什么意思,合着你收留我就是为了睡我的?” “那不然呢?我闲着蛋疼在酒吧里捡个陌生人回来?你以为我是谁?当代雷锋?”周可根本不顾忌暴露本性,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人,她还客气什么。 “陌生人?”裴纪航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尤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所以你根本对我毫无印象就只是单纯的想睡我?” 周可对他这幅可怜委屈的表情十分不耐,就跟自己做了什么天神共愤的事儿一样。 明明昨晚是她受累好吗?丢钱丢衣服就算了,废老大力气就光摸了几把腹肌,夜里还连盖被子都够呛。 她冷哼一声,“这不是没睡吗?” “那你也不能……”裴纪航脸色憋的通红,“也不能这样。” “你谁啊?我哪样跟你有关系吗?”周可懒得搭理他,“傻逼。” “我傻逼?” “你好烦啊,别人骂你,你都要重复一遍吗?那我给你重复一遍,阳痿,傻逼。” 周可兑换一次年假也不容易,领导抠门儿,不给批半个月,好说歹说才给了一星期。 结果她前脚拿到假条,后脚姨妈就来了。 原本准备落地就打炮的愿望彻底落空,她不得不等了叁天送走姨妈。 第四天逮住一个合胃口的帅哥,好嘛,是个软的。 这事儿搁谁身上不火大? 裴纪航差点被气笑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我才不是阳痿!你萎了我都不萎。” 别说,酒醒以后,他少了那份迷糊憨厚,整个人都干练不少,现在生气的时候冷笑也十分到位,看不出半点昨晚奶狗的模样。 但是这也唬不住同样在气头上的周可,昨晚对着无意识的醉汉,说什么都是浪费,憋了一夜,今天逮着他清醒还不猛喷? “你少装逼了,你硬不硬的起来我能不知道,有病就赶紧回去治。” “你才硬不起来。”裴纪航觉得心口都气的生疼,这个人怎么能这个样子。 周可冷笑一声,步步紧逼,“哦,是吗?” 裴纪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一个踉跄跌坐在床头柜上,后背贴着墙,全身不由自主绷的笔直,稳住心神回复,“是。” 眼前的人不屑地笑了声,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反驳的时候。 她突然抬起左腿,强硬地跪在他大腿中间。 裴纪航心跳无端快了两拍,“你干什么。” 周可不说话,极迅速地从他裤腰边摸下去,直奔主题,在他又惊又气的眼神里,颇为挑衅用力捏了捏,说,“谁提出谁举证不懂吗?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硬一个给我看啊。” ** 因为明天考试所以接下来几天都是定时发表,夜里八点见哈 07我想干你啊(微) 在两性情事上,周可一直属于享受的那一方,取悦别人并不在她的时间规划之内。 昨晚对待裴纪航已经算她少有的耐心时刻了,现在不过是为了羞辱,她的动作就更算不得什么柔情了,甚至因为怄气,力度有些偏大。 裴纪航太阳穴跳的生疼,按住她的手,“够了。” 周可冷笑,“我就说你硬不……” 她的不屑僵在了脸上,没来得及收回的手里放着的东西,就在这阵诡异的沉默里极速地变化着,逐渐成长逼得她圈起来的手指不得不一点点放宽。 裴纪航耳朵一阵发热,“松手。” 周可抬脸看他,从眉毛到下巴,然后顺理成章挪到他脖颈间凸起的喉结。 男人五官很好看,英气清隽又没有女气,腿长肌肉也漂亮,不然她也不会给人弄回来。 这样想着,昨天夜里他醉倒昏睡时上手的触感又被回忆起来,惹得指尖微微发麻,周可心里有些痒痒的。 裴纪航被毫无遮掩的直白视线看的一阵紧张,更让人难堪的是,他竟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快感满足,掺在过快的心跳里叫人分不出是喜悦多一点还是恼怒多一些。 下身的变化依然在继续,直到裤子也被高高顶起。这番画面实在是色情,裴纪航身体一阵发热,私密被卸了劲儿的柔软握住,勾的他差点儿不顾场合挺动腰身。 周可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凑过来,又湿又热的呼吸一起交织汇成暧昧情色。她拇指扫过他的下巴,视线落在微微张开的嘴唇上,“你刷牙了吗?” “嗯。” 她不再迟疑,闭眼贴上他的嘴唇,一点点濡湿。 裴纪航脑中“嗡”的一声,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刻该把人推开,可是更多的愉悦却促使他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周可的吻技一向不是很好,不过对付这种满腔热忱的弟弟应该也是够用的,尤其是这个弟弟看起来动作极为生涩,像是个没经验的处男。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上唇和牙齿,趁他分神长驱直入进去,肆无忌惮的挑衅逗弄。 男人在这种事上似乎都天赋异禀,很快的,裴纪航就调整了攻势,学着将舌头送入她的营地。 周可四平八稳的呼吸微微掉拍,裴纪航便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更加用力地吮吸勾勒,发出暧昧的“咕啧”水声。 舌尖交缠着交换津液,手掌底下的喉结微微滚动,就算看不见也能想象出这番画面的性感。 姨妈刚走时本来就是身体欲望最浓烈的时候,而且前段时间太忙,她甚至有叁四个月都没跟钱诚做过,如今正是最想爽快舒服的时候。 周可躲开他的进一步动作,手从底下拿出,揪住他的领子,自己往床上倒。 裴纪航猝不及防又怕她受伤,顺势便压在了她身上。 一番较量后,他额角渗出薄汗,感官更是被放大了数倍,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隔着几层衣物,自己的东西抵在了柔软上。 周可松开手,拽住他的裤腰往下扯,刚扯到一半又被他捉住手,蹙眉问,“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裴纪航声音又沙又哑,眸色深沉像个漩涡,下一秒就要把周可吸进去。 她笑,单手勾住他的脖子,身子微微扭动,用小腹磨着他的欲望,轻佻又温柔,“我想干你啊。” 他喉结上下滚动,压抑着的欲望叫嚣着要冲破牢笼。 她却好像无知无觉,舌尖将他耳垂卷入吮吸,喘着气问,“你呢?” “什么?” 周可偏头看他撑在两侧的小臂,因为发力迸出青筋,衬着肤色更加明显,色情又暧昧。 食色性也。 美好肉体的吸引总会让人丧失理智,放下矜持,抛掉落落大方的假面。 她握住他的手腕,嘴角微微上扬,视线放肆又藏着认真,“你想干我吗?” *** 由于微博总被夹,我决定报复性更新,今晚叁更,明天请假,后天晚上登的上来就更。 谢谢小可爱的评论,单机还是怪寂寞的来着。 废话就这样啦,我真的要去看书辽 08也能让你舒服(h) 世无淑女08 裴纪航呼吸又粗上几分,她的温度从交握着的手腕蔓延开,发丝尽数铺在棕色床单上,原本随手披着的外套半垮着,睡裙领口也被搅歪,露出大片的瘦削锁骨,配着她淡雅泛红的脸,纯情又色气。 此情此景,不想还是人吗? 周可看出了他的犹豫,干脆翻身将他压在底下。 她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但谁叫眼前这个给了她这么大气受的? 更何况她一没下药二没胁迫,充其量只算个勾引,还没使出多少把戏,他不就蓄势待发了吗?也没有那么不愿意啊。 她跪在柔软的床垫上,刚扯下一半的裤子正好露出他里面的内裤。周可稍稍张腿,从他的腹部一路往下磨蹭。 私密的部位刚贴在一起,两人就都同时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周可十分满意他的表现,好歹是自己第一次这么主动,如果不能让他失控,也是对自己活计的侮辱不是? 她撩开他的短袖,一手贴上腹肌,一手往上行进轻拨小点。 裴纪航压抑不住自己的快感,呼吸愈加粗重。 周可的动作还在继续,她脱掉外套弓着腰钻到他衣服里,从结实精壮的腹肌一点点行进到挺立的尖。 快感在阵阵湿润的触感里快速升华,裴纪航不自觉将她抱住,希望得到更多的温柔。 周可知道时机成熟,一边亲着一边将人扒了个精光。 窗外阳光大好,秋风萧瑟却抵不过满屋子的春色。 他肌肉线条流畅又漂亮,精壮的胸膛泛着点点粉。周可一直到舌头发干才停下,支起身子,摸到一边枕头底下早就准备好的套套。 裴纪航毫无招架之力,眼睁睁看着她褪下自己的内裤,看着自己的火热从里面弹出,又在她柔软的掌心变得更加坚硬。 “啧,还挺大的。” 周可漫不经心的评价,落到他耳朵里刺激比之触碰更甚。 “嗯?”周可惊讶地感受着掌心触感一变再变,忍不住揣测,“套套不会小了吧。” 确实有点紧。 裴纪航被勒的差点嗝过去。 周可突然有些没底,一咬牙按在他胸上,单手褪去自己的内裤。 她一向敏感,就算这回没得到什么享受,底下也已经水津津的了。 她回忆着先前,握住他的在入口轻轻磨着。 裴纪航臀部一阵绷直,抿的紧紧的嘴里溢出舒服的闷哼。 估摸着适应的差不多了,周可抵住前端,松开手,腰缓慢地往下。 紧致温热的包裹让裴纪航也不自觉耸了耸腰,周可一时不察,小小惊呼了一声。 裴纪航这才大梦初醒一般,微挺上身,托住她的臀,“等一下。” 周可把着他的手,底下刚吞了叁分之一不上不下磨人的紧,“等什么啊。” “你真的要跟我做吗?”裴纪航仔细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变化。 “废话。”周可按在他的腹部,强行忽略底下撑开的疼痛,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云淡风轻地,“你也不看看自己进去多少了。” 他顺着看过去,笔挺和窄小相融,露在外面的部分被套子紧紧箍住,润滑液隐约发光,嫩红花瓣张开叫嚣着要吞掉所有。 裴纪航呼吸又是一窒,声音干涩,“好。” 手从臀部转移到腰,隔着睡衣掌心依然火热,他发了狠,握着她的腰将人往下一压,同时腰腹发力狠狠一顶。 “啊。”周可情不自禁的呻吟递出满意。 花径狭窄容纳着不熟悉的尺寸被撑的微痛,挺直的腰腹忍不住下勾。 裴纪航坐起来,将她睡裙剥去,紧紧抱住她的腰,嵌合的地方更加严丝合缝。 周可还是第一次容纳这种尺寸的,没等他动作,甬道就阵阵发紧,干涩许久的身子就这样到达极致的快感。 裴纪航被绞的失神,差点就松懈涌出。 周可感觉到他的僵硬,双腿环住他的腰,“不好意思,太久没做了。” “不用告诉我。”他眸子变得幽深,用力吸吮着她的锁骨,直到上头浮现出乍眼的红。 周可难耐地扭了扭腰,却因为被抱的太紧,动作起来十分艰难。 裴纪航会意,抱着她躺下,一边缓缓动作一边含住她的尖尖。 男人喘了粗气,逗弄着两边一样挺立,才有附到她耳边,“我不约炮的。” 周可被他和缓温柔的动作吊着,又难受又舒服,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半是撒娇半是恳求,“你快一点呀。” 裴纪航紧紧贴着她,乖顺听话地用力顶,女人娇软的呻吟就在耳边响着,随着他的动作断断续续。 “别,轻……轻点儿。”周可娇气,平日里也是被捧着的,一点儿不满意都得说出来。 裴纪航埋在她的颈窝,好言好语地同她商量,“怎么轻?九浅一深行不行?” “试,试一下。”周可声音软软的,带着娇气。 他尝试了几次问,“现在是深对吗?” 周可突然意识到不对,“你,你不会是处男吧?” 有了前几下的铺垫,最后这下的快感果然被放大了很多倍。裴纪航顾不上回答问题,也忘了自己想要克制延时的打算,就此放肆起来。 周可被顶上云端,抓着他的小臂求饶,“停一下,别,别。” 裴纪航按住她乱动的腰,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乱跑什么。” 似乎是为了惩罚她的不安分,接下来的每一下都无比深入,周可又享受又觉得舒服,脑中像有烟花一直在炸。 处男的第一次总是短暂的,就算裴纪航有意识的控制也熬不住身体的本能,在周可又一次弓起腰的时候,他控制不住的更加快速冲刺起来。 包裹着的东西跃动几下,套套前端的空隙被填满,刮着内壁。 周可大脑一片空白,大腿根好像丧失了知觉,身体要软成一滩水。 裴纪航慢慢抽出,动作间又蹭的她闷哼,忍不住得意,“处男怎么了?你不还是舒服的要死吗?” 周可提早进入了贤者时间,连反驳嘲笑他处男时间短都忘记了,眼皮半阖十足慵懒。 模糊之间,男人好像把套套打了个结扔掉,又抽了好几张纸巾小心替她擦拭着。 周可刚生出点还算贴心的念头,他就又不消停地用手指揉着肉芽。 水声里,身体的机能又被唤醒,她不自觉夹紧了双腿。 他又附身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似乎是个问句,问出来的时候,一直在花园门口游览的指头,终于入了园,周可本能地“嗯”了一声。 他好像很高兴,闷闷地笑了声,牵着她的手覆上刚结束的欲望,稍稍顶了几下就又重张旗鼓。 原来年轻人都这么能干吗? 周可由衷地感叹着,听他伸手够套子,一边嘟囔囊地抱怨勒着不舒服,一边戴好,又拉过她的腿,熟门熟户地开始磨蹭。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的学习能力都很强。 这一点,她在钱诚那里已经领教过了,但没想到眼前这个更加无师自通。 裴纪航握住她的胸,含住从指间露出来的嫩尖,吸吮发出“啧啧”的声音。 “你喜欢这样吗?” 周可嗓子有些哑,却也不服输,“客气点儿,叫姐姐。” 裴纪航一愣,“姐姐?” 语气是疑惑,但周可就觉得是承认。 休息好的以后她精神大好,又被这句暧昧称呼叫的浑身发麻,干脆翻身换到了上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真乖。” 裴纪航眼里的迷茫散开,闷笑,“原来你喜欢这种叫法。” “啧。”她抵了抵后槽牙,吮吸着他的唇,不满意地训斥,“没大没小。” “行啊。”他搂住她的腰,“那,姐姐,我可以进去吗?” 没等周可张嘴,他就已经开始了动作。 周可又拍在他腹肌上,按停他的动作,“别动。” 裴纪航果然停下,任由她身子往后仰,双手撑在自己膝盖上,臀缓慢前后。 紧致的甬道褶皱包裹着硬物,随着周可的动作厮磨,耳边的娇媚短促呻吟更让他心头一团火热。 周可没动一会儿就累了,改成跪立上下,每一次的进入都刚好触到敏感,她双腿不由自主地往中间夹。 裴纪航扶着她的腰,看她从一开始的冲劲儿满满到最后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彻底匍匐在他胸膛上。 “女上真累。”周可感叹一句,亲在他锁骨上。 约炮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彼此不熟悉的两个人抛弃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和现实,只谈做爱的时候,竟然会无比的轻松惬意,更会变得大胆直白。 大概这就是她的本性吧。 裴纪航呼吸又重几分,小心翼翼地,“那我来?” 周可已经吻到了他突起的喉结上,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补充道,“我不要太莽的,你要是把我弄疼了,你就死定了。” 裴纪航小声地应了,抱住她的腰就此用力,每耸一会儿就要问她“这样可以吗?” 周可知道他经验少,但看在他肉体美好脸蛋优越的份上,也拿出了少有的宽容。 触及一处她呼吸变得更加短促起来,裴纪航掐着乳的手一顿,又顶了顶果然换来她难耐地扭着腰。 他将手插到她胳膊底下,抓住她的肩膀问,“姐姐是这里吗?” 周可将头埋进枕头里,急促地轻吟,直往上头躲却被裴纪航按住了肩膀被迫停住。 “好想射给姐姐啊。”几次的交道下来,裴纪航已然摸索出些规律。 床事上有人喜欢埋头猛做,有人喜欢dirtytalk,而周可偏爱这种直白认真,下流又赤诚。 周可果然又裹紧几分,被顶的嘤嘤啊啊,好几次涌出生理性泪水。 结束这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后,她还有些回味。 其实调教个小奶狗也挺不错的,起码很听话。 裴纪航先去洗的澡,回来把她捞起来,拎到浴室。 周可扶着墙,腿直打颤,依然冲他挥挥手,示意自己可以。 裴纪航也没反驳,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那你小心点,我去点餐,面可以吗?” 星级酒店就这点儿好,餐厅厨房半开放,可以自己去点东西。 “可以,我不要加……” “葱是吧?我知道。”裴纪航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很快回来。” 周可的理智才慢慢回神,不对啊,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吃葱的。 还有,他回来干嘛?他可以走了啊。 热水冲走黏腻,周可打上沐浴露,越想越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给她忘掉了。 等到擦干净身体,看到床上那一滩暧昧的半干水渍之后,周可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来第二次开始之前,他附在自己耳边说的几句话。 “我不约炮。” “我只跟女朋友做。” “你要做我女朋友吗?” 淦。 这下难搞了。 * 第一次写车各位海涵。 09是个活儿好的 周可:人呢,快给我滚出来。 微信对话框上头显示正在输入,很快对面就甩来了一个表情包。 丁柔:什么事儿啊哥? 周可:老娘睡了个弟弟。 丁柔:??? 语音电话接着过来,周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点开免提。 “喂?” “嗯。”她应了一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细的女士烟用火机点燃。 丁柔耳朵尖,自然没放过那声清脆,有些惊讶,“你在抽烟?” “能说点有用的吗?” “啧,看来这弟弟不好办呐,能逼得你大中午就在这抽闷烟。” 中午? 周可这才注意到时间,早上被吵醒的时候还挺早的来着,这就中午了? 年轻人体力果然好。 感叹归感叹,她嘴上依然不饶人,“什么闷烟,我这是事后烟,你懂什么。” “行行行,我不懂。”丁柔从不跟她逞口舌之快,“说说吧,怎么回事儿?昨晚不是还兴师问罪说没遇见好货吗?怎么几个小时过去,您就事后烟了?” “就临走遇见个合胃口的,就睡了,中间有点曲折,但体验还不错。” “真是个弟弟?多大啊?” “你要是问尺寸,我能告诉你挺不错的,你要是问年纪,我闲的慌问他这个干嘛,就看着像学生。” “学生?不会未成年吧?” “大学生。我看上去就这么像对未成年下手的畜生?” 周可跟丁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对彼此那点子破事儿知道的一清二楚。 丁柔跟她不一样,她是明着乖暗着坏,丁柔是明着浪暗着怂。两人仗剑天涯一唱一和的,彼此形象都营造的挺正面。 这些年丁柔踏遍祖国大好河山,形形色色酒吧夜店里摸爬滚打,却依然是个母胎单身。 对于钱诚,她一向瞧不上,知道周可是没时间换下一个,还给她推了十几个优质青年,但被周可以“不知道干不干净”为由拒绝了。 这次姐们下决心勇敢飞,丁柔当然全力支持紧相随。 什么叁观什么道德,在姐们面前全都可以突破。 周可把事情简单讲了,丝毫不意外丁柔的取笑。 “所以你激情打炮,他却想让你负责?” “别笑了,说话。” 丁柔听出她的烦闷,果然正经起来,“这有什么?你抵死不认,他能把你怎么样?大不了拍拍屁股回淮渭就是了,你又不是庆市人怕什么?“ “走也不是不行,就是觉得······”周可当然想到走人这招,可是。 她深吸一口烟,吞云吐雾间又想起男人漂亮精壮的身体和卖力。 用力的时候腹肌绷的很直,抓着她的胸像在是支撑但却很温柔一点儿也不疼,上下力度不一样却又都把握的刚好。等到极致翻涌上来,还会从嗓子里溢出几声闷哼,接着又脸红羞涩,咬着嘴唇就是逞强不叫,汗水就从他额角慢慢往下滑,滴在她锁骨上。 啧,真的挺爽的。 “觉得什么?” “没什么。”她漫不经心的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回味,“有点儿可惜。” 丁柔笑开,“看样子,这个活儿真的好。” “比钱诚是好太多了。” 至于比其他人怎样,她还没有那么多体验卡,暂时未知。 “那你就跟他谈呗。” “我脑子坏了?刚出火坑上赶着就往下一个里蹦?” 她是个有原则的人,既然恋爱麻烦,那就只打炮好了。 “那也好办呀,既然你说他脑子有点轴,那你就先答应就是了,先爽几次呗。反正就剩叁天假了,到时候飞机一上天,他还能追到淮渭不成?” 周可夹着烟,将手伸到窗外,装模作样地反驳,“不好吧?这不是骗人呢吗?” “这算什么骗人?叁天的恋爱不算恋爱吗?”丁柔也不拆穿她,顺着往下说,“再说了,你骗他什么了?感情上的事儿是说得准,人家民政局还有前脚领证出门就吵架拐弯去离婚的呢。”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周可一本正经地补充,“毕竟爽的也不是我一个人,他也不算吃亏。” * 挂了电话,周可也关了窗,把半截儿烟按灭,拿起手机点开消息列表。 分手前后也有个把月了,她一直没怎么宣扬,只给大学玩得好的一个女同学去了消息。 女同学的男朋友是钱诚同专业的学长,人也还行,就一点不好——嘴巴大。 周可同性缘一直很好,跟她关系也不错,把这分手的事儿一说也在情理之中。 女同学听了很生气,一边骂钱诚渣男一边心疼她“还替别人着想”。 周可打字:不是的,可能是我的问题吧。 然后那边女同学忿忿不平发过来篇小作文,安慰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没多久钱诚是渣男还眼瞎的事儿就在他们朋友圈儿里传开了。 至于周可,不仅是受害者,还是个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可怜小姑娘,连被绿都还在维系钱诚的体面。 一时间女性朋友们心疼她傻,给推了老多适龄帅哥,单身的男性朋友们也开始跃跃欲试。 周可这几天光翻消息列表都够呛。 唯一知情者丁柔也不得不拍手感叹一声绝。 门外响起拍门声,周可从猫眼里看清人这才打开门。 裴纪航这一趟的去的有些久,直接端了托盘上来的,邀功似的说,“我怕厨师忘了不要葱,所以候在旁边了。” 周可在丁柔的“出谋划策”下已经说服了自己接受眼前这个炮友,不过心理建设是一方面,真看到他殷切赤诚的样儿,还是有点心虚的。 所以她也多了几分耐心,没拿话顶他,淡淡地附声,“厉害。” 裴纪航鼻子微微耸动,“你又抽烟了?” 周可信口开河,“嗯,有点饿。” 面味道不错,香菇咬在嘴里直往外冒出咸鲜,热汤下肚,消散的体力也慢慢回升。 周可顺手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算作这顿用餐的结尾。 裴纪航的大碗还剩一点儿,见她吃完懒懒靠着椅背,也不着急只夹了面往嘴里送,没发出一丁点哧溜声,吃的很香。 有一说一,这人除了傻了点方方面面都挺好的。 身材体力尺寸长相,连在第一次在床上的合拍程度都远远超过了自己已有的经验。 周可舌尖卷着糖,递到牙齿中间用力咬下一小块。 果然啊,钱诚不行。 10老熟人 手机已经彻底报废,裴纪航鼓捣好久也没能拯救,只好先回去再做打算。 周可眼睛一亮,那她做什么心理建设,等人一走,她换家酒店不就得了吗? 这么大个庆市,有这一个帅哥就一定还有其他千千万万个帅哥。她怕什么? 裴纪航脚步却顿住,“你待会儿有事吗?” 周可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有没有。” “怎么了?”周可不把话说死反抛回去。 裴纪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揣测。 他承认床上要承诺确实是有点无耻,但她到现在不是也没反驳嘛?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就是也觉得自己还行吗? 可是她太镇定自若了,他甚至觉得这是一种迷惑自己的手段,兴许自己走后她就也要走人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光速找好借口,“我手机用不了了,钱包也被我朋友带走了,我没钱回去。” 周可抬眼瞧他,这年头能把没钱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也不多见了。 她拿来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红票子,“够吗?” 裴纪航眼皮一跳,这场面怎么这么想嫖客付钱呢?是了,昨晚上车前凑他耳边说“嫖娼”的不就是她吗? 他摇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地铁现在实行无纸币化了,只能用手机买票。” “那你打车不就行了?” 裴纪航一脸不可思议,“你也太不环保了吧?” 周可一口老血哽在心头,抱着手,“哦,那你什么意思,我手机借你?” 他摇摇头,“不行,那样你家里人会联系不到你的,不好。” “那你的意思是?” 裴纪航抓着她的手,一脸正色,“你跟我一起去吧。” 去你个头。 周可挣开他,“我记得隔壁有商场,你把电话卡拔出来,重新换个手机。” “我学生证有优惠的,现在买不划算。” 看不出来还是个勤俭持家型的。 她冷笑,“合着要不是遇见我,今天你得走回去是吧?” 裴纪航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就我们俩现在这关系,你跟我一起回学校不也是正常的吗?” 那可真的一点不正常呢弟弟。 我们俩现在这样的叫激情“犯罪”,再有第二夜勉强才算炮友。 很显然,他们俩对彼此的定位压根儿不在一条线上。 周可听得懂,也没傻了吧唧的叫他说清楚到底什么关系。 这样也挺好的,看破不戳破,后面也好装不知情。反正再有几天她就走了,就当是好心护送了。 庆市各种大学大专有很多,分布也是四通八达,有好几号地铁线上全是各类校区。 他拉着周可站内换乘,坐定了,周可才注意到上面标着的学校字眼,问,“哪一站下啊?” 裴纪航抬头看了两眼,又握住她的手,“庆航下。” “航天航空大学?” “嗯。” “哪个校区?” “北校区。” 周可顶了顶腮,还挺巧。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庆市,大四那年她帮丁柔讲ppt,结果人家竞赛添了她的名儿,决赛也让她上去讲了。 那比赛还挺大的,是个a类国奖,决赛场地也是几个专业领域排名顶尖的学府轮流来的,那年刚好就在庆航。 参赛的作品有点儿多,他们学校也不只出来了一支队伍。周可第一次“公费出游”可惜也只在庆航附近转了转,酒店住了两晚后,第叁天就跟着大部队回去了。 那次周可表现还挺不错,团队的项目也过硬最后拿了个一等奖回去。分了一大笔奖金不说,指导老师还点名要她撰写申请专利书,几番操作下来,她的名字又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专利项目里。 就还挺奇妙的。 讲起来还有件破事儿,她那会儿跟丁柔在庆航里面的校车站等同伴,遇见个来搭讪的二流子。 她俩一番操作冒充了庆航的,逼着人家道了歉。 除此之外,路过庆航篮球场的时候,那满场180+的大个儿,也极为养眼。 于是艳遇也被她同庆市画上了等号。 兜兜转转,她也算睡了初心? *** 周可不是没想过掉头走人,但是一来显得她很怂,二来这么点子时间她也跑不到哪儿去。更何况,她还馋人家身子在呢。 她最不喜欢等人,不过看到寝室楼旁边就是篮球场的时候,那点不开心也冲散了些。 裴纪航跑着上楼,开门从柜子里拿出衣裤,将身子剥了个精光,换上新的。 隔壁寝室的胡铮听到动静姗姗来迟,“哎,你才回来啊?” 裴纪航将将拉好裤子拉链,头也不回,“哦?您还惦记我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胡铮自知自己理亏,“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来查看你寝室了,但你门锁的铁紧,我敲老半天里面都没声儿,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睡个锤子。还钱。”亲兄弟还明算帐,裴纪航对一切破事儿的罪魁祸首哪有什么好脸色,“你装逼干嘛泡我手机,赔我。” “哎呦,赔赔赔。”胡铮抓住他的手亲热的握住,“我这不是奖学金还没下来吗?下来我就赔。” 裴纪航挣脱开来,骂他,“滚啊。” “不对啊。”胡铮品出些问题,“你昨晚没回宿舍,那你去哪儿了?夜不归宿?” “关你屁事。”裴纪航心里有气也懒得解释,伸手在开着的抽屉里拿出干净内裤,用封口袋装好就往包里扔。 “不是。你这是要干嘛?出去?”胡铮大脑飞速转动,一看见他脖子上有指甲刮过的红痕,顿时有点不敢置信,“你,你不是……送出一血了吧。” 裴纪航抄起枕头就往他脸上砸,咬牙切齿,“快滚。” 胡铮激动起来,“天呐,小裴,你开花了呀。” “开你妹,不会说话就闭嘴当哑巴。” 这年头,开花已经慢慢进化成一个专有动词了。 裴纪航反应的过来,胡铮自然也能,他摸摸鼻子,依旧难掩兴奋,“谁啊?漂亮吗?” “废话。”提到周可,裴纪航生出些骄傲自豪,“特漂亮。” “看你这样儿,好上了?” “嗯,好上了。” 胡铮比出大拇指,“我就说嘛,你早这样多好。非惦记着“惊鸿一瞥”,结果呢,表白墙上找人都找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人影。不然你能成大龄处男吗?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滋润不是?” 裴纪航纠正,“不是惊鸿一瞥,是好几瞥。” “嗐,都一样,反正人都是消失了。” 裴纪航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学生证,想了想还是按下未表,把收拾好的包往身后一背,抬脚就要走。 胡铮拉住他,“人搁哪儿呢?哪个专业的?我认识吗?是上次找你搭讪的学妹还是隔壁实验室的女同学?照片有没有,给我看看?” “都不是,不是学校的。”裴纪航把寝室钥匙取下一把扔过去,“脏衣服给我洗干净。” 胡铮一愣,“不是学校的?那是?” “啊,难道说。”他惊恐地捂住嘴,眼里满是八卦和兴奋,压低声音,“一夜情?” 裴纪航不说话,拢好被扯歪的领子,视线从走廊往下瞧。 周可穿了件长风衣,老老实实站在路口,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 胡铮敏锐的觉出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是老熟人。” 11装好人多没劲呐 正儿八经算起来周可毕业才一年,只是早就出来实习,在职场呆的久,总觉得跟这些大学生自己已经沧桑了。 这会儿看着球场上各位青春洋溢着的男孩子们挥洒汗水,心里不由感概自己读书那会儿干嘛天天死磕法条呢? 她有点走神,场上球赛结束了也无知无觉。 直到成群结队的男孩子勾肩搭背地下了台阶,直愣愣地朝她走过来。 男生身上球衣宽宽松松的,被汗浸湿不少,五官硬朗舒服,眼睛大大的,朝她大方的笑,露出一排牙齿。 他身后不远是聚在一起的叁两同伴,窃窃私语密切关注着这里。 周可心里了然,这样的画面,她遇见的也不在少数。 “同学,能加个微信吗?”男生相当直白,神情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见周可不说话他挠了挠头,继续说,“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你特漂亮。” 被小帅哥夸奖是让人愉悦的事情,周可面上装作惊讶羞涩,内心早就笑翻了天,恨不得当场给丁柔打电话让她看看自己魅力势不可挡。 为了维持“人设”她还是把手揣进兜里,羞涩地回答,“没有没有。” 男生把二维码递到她跟前,“不是,真的漂亮。” 周可摸到手机正准备往外掏,“那好……” “那还是算了。” 有人以强硬地姿态挤到两人中间,准确无误地抓住周可的手,看着男生神情淡淡。 男生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腰板也不自觉挺直,“学长好。” 裴纪航心里越不爽,脸上就越要装逼,淡淡地“嗯”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学长女朋友。”男生手背的身后,快速朝同伴招手。 很快的大家就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叫裴纪航。 “哇,是学长女朋友啊,般配,真般配。” “学长你女朋友好漂亮。” “啊,我们晚上还有实验课,就先走了。” “祝学长学姐百年好合。” 周可重返校园的第一朵桃花还没来得及悄然绽放就无声告罄。 她想抽回手,没成功,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人物呢?” “都是一个院的,认识也正常。”裴纪航没有多做解释的打算,“他们这些新生都这样,见到好看的就往上凑。” 肤浅。 “新生啊。”周可笑了笑,心情大好。 这说明刚刚那群成没成年都不一定,而自己确实非常嫩这才就站着不说话也能吸引小年轻主动来搭讪。 裴纪航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也不问,“你想去哪里玩?” 周可回过神来,“这不是你的城市吗?你比较熟吧。” 虽然她来的目的里旅游只占了一半,但床伴的指标勉强算完成了,回过头来到处走走也没有坏处。 裴纪航报了好几个地名,得到的回答都是已经去过了。 “你到底来多久了?怎么连这儿都去过了?” 周可略一挑眉,“年假嘛,时间宝贵要充分利用的。” 要不是因为姨妈在身,泡酒吧不方便,她才不会往那些人山人海的景点走。 “宝贵啊。”他重复了一遍,明明她表情正经语气也正常,他却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 可能是开荤之后食髓知味,眼里装了她满脑子就都是那档子事儿。 大概是真的憋的久了些。 裴纪航不敢说这话,怕被当成只想约炮的流氓,于是保留了理智提议,“那就随便走走吧。” 说是走就真的是走,他领着人在校园里晃晃悠悠的,跟个导游似的每到一个地儿就要解释一下这是哪儿,那是哪儿。 周可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接二连叁的遇见其他学生过来打招呼。 他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松开,就这么大咧咧的任人打量,好像是在无声的宣示主权。 周可眼皮跳的厉害,心头涌起烦躁。 搞没搞错啊,她是要跑路走人的好吗?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啊。 “裴纪航?”又来人过来打招呼,周可面如菜色,连敷衍的笑都懒得给了,准备等一会儿就赶回去。 宝贵时间不打炮,浪费在这校园里,看了帅哥还他娘的没法上手。她不是血亏是什么。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脸色不大好,“我们走吧。” 裴纪航却像没听见一样,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孙教授好。” 周可脑子里那根弦骤然拉紧,条件反射似的抬头,就这么对视上了。 孙教授点点头,好奇似的上下打量着他们,最后露出了然的神色,“怪不得要请假呢。” 周可干巴巴地笑,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恭敬。 她从小跟各种老师相处都感觉十分不自在,就算是毕业了回到高中初中,见到老师也是第一时间安静如鸡,就跟做什么坏事被逮了似的。 显然,现在也是如此。 不过她终归是成长了,懂得利用面部表情来掩盖自己的紧张,也算不得失礼。 尽管眼前这个教授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裴纪航也没寒暄几句就目送着教授离开,扭头一看,周可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吗?” 周可冷笑,用力把手拽回来,结果还是失败,气急败坏咬在他虎口,逼得他不得不松手。 她把手揣进兜里,大跨步就往朝校门口走。 裴纪航赶忙跟上,“要回去了吗?” 周可还恼着,不想说话。 他也不生气,碎碎念着,“对,是要回去了。” 周可差点笑出声,想说,我回酒店你回哪儿啊。 但又怕把人惹毛了,自己过剩的荷尔蒙又难以调和。 算了,过两天她就走了,先多爽几次再说。 酒店离学校还是挺远的,周可虽然已经经济独立了,但还不至于挥金如土,所以她选择了环保。 裴纪航的手机还没来得及买,地铁票自然也是她给买的。 时间前后一耽搁也已经到了晚饭的点儿,地铁刚送走一波下班的高峰,车厢还算空旷。 裴纪航挨着周可坐下,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一路走来,她步子都迈的又大又快,就跟竞走似的,但刷完二维码后,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 现在她面容平和不少,就算自己悄咪咪往她胳膊那儿凑也不见她躲。 周可从兜里掏出耳机,打开蓝牙,没过一会儿嘴角就微微上扬没心情似乎很好。 裴纪航立马逮住机会,“能分我一只吗?” 周可没那么多讲究,不止裴纪航怕得罪她,她也怕把人赶走了,自己短时间内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好的炮友。 时间宝贵呐。 裴纪航戴好耳机,暂停的音乐重新开始播放。 “万人迷是你是你,被告白超级冷静,气场无敌。” 少年们合唱的声音铺天盖地袭过来,仿佛揉进了阳光明媚,怪不得她听着听着就开始笑。 这不是裴纪航会去找来听的歌,平日里播放器也绝对不会猜他喜欢的那种。 可现在坐在周可旁边,这首歌就好像有了魔力,带着他心情也好起来。 “谁说单身有罪,要活的有滋有味,钻戒很美,自由更贵。” “总有一天你会遇见命中注定,不管你选择怎么生活他都会出现。如果想开开心就别逼自己改变,请一直尽情享受的活着吧。” 裴纪航问:“这歌叫什么。” 周可微昂下巴,略一挑眉,“姐姐真漂亮。” 她的声音跟歌的最后一句低音揉在一起,更显缱绻。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别人叫她姐姐。 “你追星?” “不追。” 周可这个人喜欢的东西又多又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淡了,根本学不会从一而终。所以她也不花什么心思追星,只空闲的时候随便找点漂亮的东西看一看,听一听。 丁柔说她奇怪,看养成系男团倒是乐呵,对姐弟恋又抗拒的要死。 周可嘲笑她没常识。 电视上的弟弟个个懂事儿又漂亮,现实生活里的弟弟百分之九十都狗,剩下百分之十也摊不到她头上。 不是她悲观,是她一向讲究效率稳妥。迎着风险豪赌当然刺激,但代价更刺激。 周可从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遇里。 对着裴纪航也是如此。 她隐约感觉到裴纪航可能跟自己认识。 一是那碗面,二是他对接受“女朋友”这个事情太坦然了些,最后就是他没问过自己叫什么,却会说“周可等等我。” 摸着他是庆航的这条线,往早就相识那里想,很容易推出他们很大可能在比赛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当然这只是在凭空猜测,没什么根据。 但周可并不打算搞清楚始末,既然不打算恋爱,既然要走,就没必要追根究底。到时候真得出个“裴纪航暗恋她很久”的结论,更不好收场。 都千里迢迢来了,再装好人多没劲呐。 * 谢谢各位的猪猪和评论,我很想回复但是很多时候都回复不上,全得靠运气。 最后祝大家生活愉快 12换个舒服的套 周可已经打定主意了,从踏入酒店房间开始到她启程离开的任一时间段,裴纪航没有出门的权利。 很多事情杂糅在一起,周可觉得身体里憋了股闷劲儿。尤其是领导在工作群里疯狂艾特团队里的人安排任务的时候,她几乎可以预见回去之后又要开始怎样昏天黑地的忙碌工作。 那么从现在开始,每一分一秒她都得坚挺才行。 想是这么想的,真实情况也没有这么争分夺秒。她还是很大度地接受了裴纪航自告奋勇带她找馆子的提议。 作为本地人,裴纪航别的不敢说,大大小小各种好店没摸到一百也有好几十,带周可这样的外地人吃特色菜,那自然是一找一个准。 周可事儿多,嘴也刁,点单的时候一定要问清这菜里有什么,那菜里的什么可不可以不要。 裴纪航也不觉得她这样很麻烦,认真地给她解释,就算最后周可嫌弃太麻烦撂挑子给他,他也没有半点不耐。 是个好脾气的软柿子。 周可给他贴上标签。 裴纪航对此一无所知,正随口起了个头,往她身上聊,“你什么时候回去?” “大后天。” “几点的机票?” “晚上五点四十。” “那我送你。” “不用,那天周一,你上课吧。” “我可以请假。” 周可笑,“又请?不怕延毕?” 越好的学校,对论文和绩点要求就越严格。裴纪航请假“恋爱”刚被老师亲自逮到,多少显得态度不大端正。 “不怕。”他摇摇头,“我送你。” “随你。”周可喝了口温水,心想反正老娘后天就走人。 整个套话过程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裴纪航微微蹙眉,突然不确定起来。 “我改到后天下午吧,省的你请假了。” 他正想着,对面的人就已经诚恳地拿起了手机,一番捣鼓下后,“好了。” 裴纪航见她神色自若并不似做假,这才微微放心,换了个话问,“你们那儿吃咸豆花吗?” “可能有吧,但是少。”周可用勺子轻轻敲了敲q弹的固体,“我们那儿不叫豆花,叫豆腐脑。” “你上班吃这个当早饭吗?” 周可舀了勺递到嘴里,豆腐脑很嫩,入口即化,留下满口腔淡淡的豆香混着咸口也挺好吃,“不吃,麻烦,上班很赶时间的,酸奶拌个麦片就算糊弄过去了。” “公司很远哦?” “不远,但那也赶时间。” “难道你家楼下没有卖早点的吗?” “有,我们那栋楼底下就是罗森,早上人太多,我不想排队。”大概是食物治愈了胃,又或是待会儿的饭后运动让她心情好转。 周可的态度也软和不少,不知不觉间说的就也有些多,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你好像对我的生活格外好奇。” 对面那个既然能在庆航读书,一定也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听出这话深处藏着的尖锐。 裴纪航不慌不忙,“我还没工作过所以很想知道工作是什么样的。” 周可看着他的眼睛,只探寻到一片赤诚认真,她刚垒起的防线又往下稍稍降落,也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工作没什么好的。很累,时间不自由,客户只要有需求,再晚电话都得接。”她托着腮,“老板不做人,你就不能是个人。远没有读书快乐。” “那你为什么不多读几年书。”裴纪航脱口而出,发现措辞不大好,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可不在乎这个,也没追究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多读几年书的意思,回答道,“有的人性格安稳适合做学术,也有的人就爱摸爬滚打。工作很累,但赚钱很让人快乐。” 裴纪航不吭声,好像似懂非懂,跟大多数开始思考未来的大学生一样,浑身透着股迷茫劲儿。 看在饭菜确实不错的份上,周可拿起姿态来,“你搞什么领域的?” “就工科,控制科学……”裴纪航顿了顿,改了口,“也叫自动化。” “那你急什么。”周可差点翻白眼,“'科技兴国'没听过吗?我们那个园区大半公司都是搞计算机,人工智能什么的。都富的很,我们公司跟搞新闻传媒搞广告零售的在一块儿,出了那几栋圈,紧挨着的就是你们工科的天下了。” “是吗?”裴纪航敛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口吻略带迟疑,“可是我听说你们南方搞这些的压力都很大。” 周可笑,果然是小朋友,现在只要是挣钱哪一行压力不大的? 不过她不准备继续灌输毒鸡汤了,还是给年轻人一点对未来的憧憬才好。 “你也不想想,人家花那么多钱把公司挤到繁华地段,又是大商场又是出门就地铁的,为的不就是进步吗?做人目光不要短浅,要上进的。” 她编了两句就又把话题拉到庆市的口味上,不是怕暴露自己的信息,是实在编不下去了。 让社畜说热爱工作,就好比给蚊子喂杀虫剂。再讲下去,她怕自己会嗝过去。 * 这顿饭花了不少时间,但味道确实让人满意。 周可得到了慰藉,思绪也跟着古话往别处跑。 她拢了拢衣服,双手插在兜里,没头没脑的问,“做吗?” “什么?”裴纪航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直白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在他某个部分停留许久后又回到他脸上,略一挑眉,“你说呢。” “你要听实话吗?” “嗯?” 裴纪航老老实实地作答,“我硬了。” 周可笑,朝四周看了看,“这儿可不行,太冷了。” 他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啧,不经逗啊。 周可双手插兜,颇为冷酷地转身,“那走吧。” “右边。”裴纪航提醒道。 “我知道。”周可站定在路灯下,柔顺的头发泛出光泽的黄,影子踩在脚下看不大清。 她稍稍转过脸,巴掌大的脸线条流畅清晰,明明是清冷的五官长相,语气也正经,但话语的内容却直白又热烈。 “给你换个舒服的套。” 12裴纪航的第一次见 裴纪航第一次见到周可的时候,是在庆航门口。 那会儿a类决赛定在了庆航,他被安排去接别校队伍,跟他一样的还有好几个其他年级的同学。 比赛的日程很少有准时的时候,原本裴纪航等一干人是要候在门口及时接应的,但又临时被老师抓走布置会场。只留下了两个女生候在那里,说是等人来再通知他们回来。 等通知递过来,他们赶到的时候,好几支队伍都已经开始往教学楼走了。 两个女生人单力薄,有的学校晋级队伍又多,她们通知了这头顾不上那头,满场乱窜,挨个儿拦着给人发参赛证。 相比之下,另一边人群就安稳很多。 女生手上拿了一堆日程单,镇定自若地说“请大家稍等。” 她声音不大却很郑重,脸上表情认真带了些笑,上半身微曲十分礼貌,莫名就让人信服。 做志愿者的大多是高年级的学生,她看着年纪不大,安排事情却井井有条。 “实在不好意思,所以麻烦大家站在原地稍微等一下,先接一下日程单,后面会有人过来安排大家抽签分组。” 有人混在里面嘟囔抱怨说浪费时间,她也能第一时间辨别出声音大致方向,诚诚恳恳道歉。 她好像格外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裴纪航因为被指负责的区域和她临近,就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就和她对上了视线。 她眼睛很漂亮,不是那种圆溜溜的大眼,眼长,尾部略微上扬,黑白分明的眼眸泛着水泽。被人打量也没有丝毫不自在,冲他微微点头,而后走过来。 裴纪航有些摸不清她动作的目的,只站在原地。 “同学,这个剩下的交给你可以吗?”她将手中多余的参赛证往前递了递,“不好意思,我要去抽签了,麻烦你。” “没事。” 她笑了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形状,把带子拉开放在他手上,又小小地说了声“谢谢。” 还没等裴纪航说话,她又像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颇为懊恼,“啊,我忘了拿自己的了。” 说着她手指拨过他还没来的及收起来的掌心,修剪干净的指甲泛着粉,从一堆带子里勾出一个,“谢谢你哦。” “没事。”裴纪航垂下手,被触到的手掌又痒又热。 叁两句的交谈里,他只听见自己张的两回嘴,和稍稍错乱的心跳。 很乖,很漂亮。 这是裴纪航对她的第一印象。 * 第二次会面是在比赛的准备室里。 裴纪航受老师所托来看看本院队伍的项目准备。 她换了身西装,头发扎成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鬓角几缕碎发凌乱又不夸张,恰到好处的衬出脸型流畅。 “周可,我好紧张。”她旁边的女孩子面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 “紧张什么啊宝贝。”她声音很轻,末尾两个字咬的清晰绵长,落在人耳朵里又痒又麻。 女孩子手搭上她的腰,自然而然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我好水哦,等下答辩怎么办啊?” 她腾出手帮女孩子整理衬衫领子,完事儿还伸出食指勾了勾人家下巴,笑着安慰说,“我连决策树是干嘛的都说不清楚。你能比我更水吗?” 裴纪航十分震惊。 这是计算机类比赛没错吧?是a类国赛没错吧?为什么会有人决策树都不知道的? 参赛的队伍多,答辩演示时间只能划个基本区间。那些候场的队伍调试好设备就在准备室里等着不敢乱跑,连午休吃饭也是每队派人拿着饭票去食堂兑。 裴纪航不参赛当然不用跟他们一样,看了一眼调试结果运行无误就准备离开。 周可背对着他们,俯身不知道在干什么,从背影上都能读出“认真”。 裴纪航有点好奇,难道说安慰完别人就开始恶补决策树了? 那也不算太水嘛,最起码上进。 等到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她是在努力地往打包盖里挑小葱。 带饭回来的人正觉得讶异,“你不吃葱呀?” 周可朝那人笑,“嗐,我破事有点多,是不是还挺烦的?” 很会做人,有点可爱。 这是裴纪航对她的第二印象。 * 最后一次,是在学校里面的车站。 庆航很大,学校里面就有校车,到站停车。 她跟那个紧张的女孩子并排候着车,抱着西服外套手指勾着参赛证,时不时说些什么。 看得出来她们关系很好,尤其在这种没有外人的场合。 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一味的乖觉礼貌,举手投足都多了些亲昵。歪着头听旁边人讲话,翻了个白眼,夸张的扬手想要打人,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刚才紧张的女孩子,这会儿一点儿都不发怵,双手把着她胳膊,像小狗耍赖似的蹭了蹭,一个劲儿地叫,“可可,可可。” 裴纪航在路对面的站牌等车,离得有些远,听不清窃窃私语,却也能感觉到那种愉快的磁场。 很难描述那是什么样的画面,傍晚的阳光很美,给她们蒙上一层橘红璀璨,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但很快这种美丽迎来了其他人。 裴纪航没费什么力气就认出来了,是大二的学弟。 他听班上女同学讲过八卦,这人不怎么样,平日里招惹女孩子没个分寸,还有个庆航小炮王的混名。 她们像变脸似的,那种温柔亲昵的磁场尽数敛起。 尤其是周可,她又恢复成彬彬有礼的和煦模样。 裴纪航不自觉蹙了眉,有幸见识到她生动明媚的样子,再回过头来看现在,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就好像带了层假面,看起来诚恳,实则疏离。 那学弟无知无觉,说着说着就往另外那个女孩子旁边蹭,人家退一点儿他就跟着近一步。 周可很快发现端倪,嘴角绷直,把人抓到身后护住,中气十足,“这位同学,你看不出来人家不想理你吗?” 男生尴尬地僵在原地,张了张嘴。 “你刚刚往她身上蹭什么?性骚扰是吗?”她面无表情,眼神很是犀利,“知道报警你什么下场吗?” 学弟脸色变了又变,驳斥道,“你瞎说什么。” “你大几的?哪个院的?辅导员谁啊?”周可语速不是很快,吐字相当清晰,端着手好整以暇,“周老师?丁老师?” “你有病吧。”学弟心里发虚,嘴硬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完就要溜之大吉。 周可往前一步将人拦住,“道歉。” “什么?” “听不懂人话?”她冷笑一声,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要么跟她道完歉滚蛋,要么我报警你去跟警察解释。” “傻逼吧你,我干什么了,你田园女权找茬是吧?不小心碰到算哪门子骚扰啊。” 周可点点头,点开拨号界面,“行,你这么想进去,我就成全你。” “你少吓唬人,没证据你就是在报假警。” 在她身后的女孩子,探出个头笑嘻嘻的,“我劝你还是跟我好好道歉,那路灯底下可就是摄像头。另外她是学法的,报假警什么下场我们比你更清楚。” 周可已经把手机举到了耳边,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学校具体地址多少号来着?345还是354啊?” 事情真闹大了,不好收场的还是学弟自己,想到这里他背过脸,不情不愿地,“对不起。” 她把听筒拿开,“没听清。” 学弟面如土色,不得不重复一遍,“对不起。” “嗯,早这样多好。”周可把手机屏幕按灭,笑眯眯地,语气轻松,“下次再这样,阉了你哦。” * 各位元旦快乐!晚点会有第二更!明天估计就开车! 14那就陪她做 “我说,你要什么味儿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漫不经心将他从回忆里拉回。 眼前的人慢慢与最后一次见面重迭,在自己面前,她毫不掩饰本性。 裴纪航心里舒服不少,“什么什么味儿?” 周可仔细盯着包装,读出声,“草莓,香橙······” 他眼神落在她手上稍微一窒,又强迫自己镇定,“啊,看你喜欢吧。” “我一个都不喜欢。”周可把盒子放回去,弯腰仔细看着货架,“这个味道有什么用?难道吃着有味儿吗?” 啊,吃,吃啊。 裴纪航脸颊一热,胡乱应两声,对此毫无研究。 几次好感在车站进一步跃升,但他没有在那种情况下上前要联系方式。毕竟刚应付走一个流氓,再来一个很大的几率也会被打回去。 听她刚才胸有成竹逼问院系辅导员的架势,肯定也是本校的。 裴纪航按兵不动,想着以后托人去法学院问问。 结果他把庆航法学院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过人。 胡铮给他出主意去表白墙捞人,说现在媒体时代人多力量大。 结果一样是石沉大海。 裴纪航没想过会再遇到周可。 更没想过会在短短几天,就从陌生变成亲密。 这样的进度很快,但他却无法拒绝。 兴许是胡铮说的念念不忘,又兴许是他这些年再没有遇到过像周可一样给他那么炙热浓烈心动的人。 面对世界她永远有两套方案,一套静默无声,不露痕迹地讨好和解,另一套飞扬跋扈,毫不掩饰地大骂傻逼。 早前他见识到的是温顺时候的模样,也窥见了她的漏出来的点滴锐利爪牙。 重逢后的她,直白热烈,随心所欲,却比温柔平和更让人心动。 “你发什么愣啊。”周可话多,尤其不喜欢一起逛超市的人不接自己话茬。 裴纪航摇摇头,“不是。” 不是什么?奇奇怪怪。 周可懒得问拽着他的手腕,把人拉下来,“看看,喜欢哪一款。” 周五夜里一直是各类店铺人最多的时候,超市更是如此。 摆放安全套的货架就在收银台附近,他们身边就是排了长长队伍预备结账的男女老少。 裴纪航耳朵一热,再看周可坦坦荡荡,丝毫不把旁边人的打量看在眼里,也暗下决心不能认输,“啊,都行。” “有颗粒的你用……哦,不好意思,忘了你没有用过。” 裴纪航:“……” 最薄快感,算了,最薄容易破吧。这是什么?啊,持久延时。啧啧,那不跟印度神油一样吗?现在花样这么多呢。周可真心实意地发表评价。 裴纪航不想被她扣上扭捏害羞的帽子,强装云淡风起,特意提醒她,看一眼尺寸。 在这种事情上的臭屁是正常的,而且裴纪航说的还是实话。 “还有荧光的?”周可从来没有买过安全套,面对眼花缭乱的新包装觉得新奇不已,“怎么荧,夜里会亮吗?太傻逼了吧。” 裴纪航强迫自己忽略旁边接二连叁的好奇打量,从架子上拿了盒润滑油,“这个也拿着吧。” 周可好奇地接过来,“这个有用吗?” 我怎么知道。裴纪航腹诽,点点头,“有用。” 她轻哂一声,把润滑油和选好的套套放在一起,“说的跟你用过似的。” 裴纪航一口气梗在胸口,又扔了几盒她先前选剩下的扔到篮子里,“那就拜托你教教我怎么用。” “这没法教,得让你自己体会。”周可看了一眼包装盒上的字,灵光乍现,真心实意地提出建议,“要不然,你把螺纹对着自己?” ······ 谢谢,我觉得应该是不用了。 * “我来吧。”裴纪航把东西从她那里拿过。 “你不是没带学生证吗?” 他从兜里摸出钱包,“我带了现金。” 周可没跟他客气,“那我外面等你。” 没带学生证所以不能享受优惠,所以不去买手机,所以必须要周可陪着。 这就是裴纪航找的完美借口。 总结起来,就是怕周可跑路。 虽然这次相处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天,但他知道周可一定做的出来这种事。 别问,问就是直觉。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以为的恋爱关系在周可那里得到肯定的可能性很小。 那他就不问,起码要先把人留住,尽可能多套取些有用信息。这样就算周可到时候真的跑了,他也有迹可循。 温水煮青蛙需要时间,如今他已经把水煮开,是周可自己往锅里撞的。 夜幕降临,广场舞的阿姨们也开始了既定活动。 都市霓虹绚烂,映的人忽明忽暗,看不清晰。 周可站在超市门口,看着热闹人群发呆。 裴纪航突然觉得她有点孤独。 就好像人看透了太多事情后生出的寂寥,接着又拿出丧意和尖锐冲不顺心骂道,去你娘的吧。 他脑补了一下周可骂这句话的神态,应该是淡淡的,微昂下巴,倨傲又轻蔑。就跟当初说要阉了那个学弟一样,带着笑却狠。 “傻笑什么?” 周可有点怀疑裴纪航的智商,这一晚上他都太莫名其妙了。 “没什么。”裴纪航摇摇头,又从兜里掏出钱包,打开取出一张电话卡,“能借你手机让我给家里人打电话说一声吗?” “说什么?” “说换手机。” 也对,这个年纪的大学生,不用花呗不打白条不分期,自己全款换手机的真不大多。 周可突然开始庆幸裴纪航又忘了学生证,不然让她陪着去买手机多尴尬,这钱怎么垫,垫出去怎么要回来? 裴纪航把袋子放在茶几上,换上了自己的电话卡。 周可看见他把自己的电话卡拿出来放在了旁边,这才稍稍放心,捞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夜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隐隐有些兴奋。 她跟钱诚性生活也挺和谐的,别的不说,钱诚态度还是很好的,尤其在这种事情上面,从来都是铆足了劲儿来讨她欢心。 至于裴纪航,他没钱诚那么熟悉她身体,但却能敏感捕获到她细微的动作进而试着调整。 更重要的是,他比钱诚帅,做爱的时候性感的要死。 她看过一个日剧,里面讲了一个理念,如果你给某个人一万块钱,你就会惦记着他会拿什么回报你这一万块钱,也就是会开始抱有期待,慢慢发展成念念不忘。 周可很快吸纳知识点,并且把这点套用在寻常的人际交往里,并不一味的做好人付出,而是把自己的恶劣换了种方式渐进式输出。 她觉得自己这个远程约炮的想法很好。 在没有交集的人面前根本不需要维系什么人情世故,跟裴纪航相处的某些时候,她甚至找到了比在丁柔面前更自在的舒适感。 裴纪航已经打完了报信的电话,趁着她洗澡的空档,在外面刷牙。 周可拉开浴室玻璃隔断走出来,正撞上他接水洗掉嘴边残余泡沫。 水珠很快流下,顺着下巴滴在灰色长袖,晕出一块圆。 裴纪航抽了纸擦干净水渍,“洗好了吗?” “嗯。”周可胸前裹着浴巾,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 裴纪航很快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嗯,那我……” 周可伸出手指按了按他的唇瓣,从缝隙里钻进敲了敲他的牙齿,“张开。” 手指搅进他的口腔,毫无章法地随处游览,微硬的指甲偶尔会碰到柔软的舌头,带来些许痛。 周可终于结束旅程,用沾了湿意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啧,早上你就是这么把手指擦在我脸上的是吧。” 裴纪航想起白日里的荒唐,口干舌燥起来。 她没忍住亲了亲他的嘴角,“别装害羞成不成?” “我没有。” “没什么?没装还是没害羞?” 周可离他很近,近到能看清他下巴隐隐约约冒出的青茬,她把手从领口伸进去,在他结实的胸上捏了一把十足的流氓,“去洗吧,洗香点儿,不香不做。” 裴纪航很想说,我们不能停下来好好聊聊吗? 但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讲出来只是浪费时间。 不管她把自己当男朋友还是炮友,反正这次他不会轻易把人跟丢了。 爱要做,也要谈。 周可现在只想做,那他就陪她做。 做到她以后只要想起做爱就只能想到他。 15列车跌入云端(h) 周可查了一下拨号记录,确实不是用她的号码打的,通话时长有小二十分钟,跟她洗澡的时间也对的上。 她发现了新的欢乐渠道,以后版图只会往其他城市拓展,断不会回头再来。让裴纪航抓住自己的联系方式,可不是件好事。 她应付完微信里的各种问候,又点开置顶的丁柔,说自己今天去了庆航。 丁柔:!!是当初遇见傻逼的那个校区吗? 周可:就那个,不过今天遇见的都是小帅哥。 丁柔:正常,现在的父母越来越年轻,养的孩子也越来越好看了。 周可:不过炮友是个傻逼,老娘一个帅的没捞上。 丁柔:你那个弟弟长啥样啊?有照片没有。 周可:没。就挺帅的,是我现实生活里接触到最帅的。 丁柔:那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发展一下长期关系。 周可:天南海北,不方便。 丁柔:那让他来淮渭。 周可没忍住笑出了声,手指翻飞,“大哥,你做梦呢?他去淮渭干什么?千里送炮?来回车费你给他报啊?” 还没等丁柔回信,身后就有阴影笼罩,周可迅速扣上手机。 裴纪航穿了件灰色棉麻睡衣,见她抬头,便伸手碰住她的脸亲了过来,唇瓣相磨顺时便迸发出欲望情色。 他闭着眼,吻的认真,长驱直入带着些热切研磨品尝,卷起她的小舌缓慢动作。 周可是趴在床上的,这样一来只能用胳膊撑住身体,以寻求些许舒适。 裴纪航跪在床上,从后面将人抱住,一手放在她胸前,另一手扯下她的衣领,亲在背后。 细密潮湿的吻激起身体的颤栗,他一点点将睡裙扯起来,吻跟着慢慢往下,亲在她的腰窝。 周可难耐地夹了夹腿,真是不可思议,他还没做什么,自己竟然就已经开始了。 裴纪航听不见她的心里话,他将人捞起来和自己相对,捧着脸深吻,手放在那团软腻上尽情动作。 周可忍不住闷哼,手搭在他脑后,跪着的姿势一再放低。 裴纪航将一切看在眼里,用手托住她的臀,隔着裤子磨蹭抚摸。 有了早两次的经验,他如今稍显老成,很快就找到藏起来的小核,用手指轻轻抠弄。 周可被挑的脚底都在发麻,身子发软使不上劲儿,本能地躲避他的手,整个人往上挺。 裴纪航手挪到她肩上,手指钻进内裤,将人往下一按。 花园小路狭窄,乍接游客更加无措,一个劲儿的要将客人往外送。 “放松,你快夹死我了。”裴纪航声音有些哑,抱着她缓缓躺倒。 由跪姿改躺,腿没来得及扭过来,小路被墙一挤变得更加难走。 裴纪航将她腿摆好,挤到中间,低着身子从她的颈窝一路往下,惩罚似的轻啃锁骨。 周可张着嘴,细碎的呻吟压抑不住地往外跑,抱着他的头微微用力,想要留住这一刻的舒适。 小路被水清洗,跟着来往的动作踩出“咕啧”的声音。他像是发现了新鲜玩意儿,指上速度也越来越快,没进去的其他手指在外接应揉着核。 周可腰肢跟着动作摆动,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接着极致的酥麻,冲的她眼前发黑,长长地舒了口气。 裴纪航似乎不满意,速度不降反增,整个人也滑到最底下,盯着花园入口。 周可膝盖不自觉要合拢,也被他按下,感觉到底下有温热的呼吸触感,她一阵紧张,“你干什么。” 裴纪航不说话用舌尖轻轻碰了碰,得到她的反应后,十分得意,把手指也拔出来,双手按在两边,掰开露出满是水泽的窄口。 温热覆盖包裹着私密,那是跟小兔子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舌尖试探着行进往最深处去,湿润的两股交在一起分不清楚何种更多。 周可被轻易抛上云端,控制不住身体随着他毫无章法的舔舐乱扭。 小豆豆被指腹按住,快速揉动着,脑海中什么也装不下,她挺起腰腹想要躲开,又本能地贪恋这种怪异舒适。 裴纪航不大熟练,不多时就开始觉得舌根酸涩,于是放缓动作,摸到床边的套子带好。 他直起身,抓着她的手握住上下,边运动边问,“要润滑油吗?” 周可变得很迟钝,花好长时间才辨别出信息,“不用吧。” 硬挺抵着酥软磨蹭又带出晶莹,裴纪航试探性地戳了戳,“好像很湿。” 他用力往前抵。 “等一下,你轻一点。” “再轻就进不去了。”裴纪航已经很慢,裹着她的手稍紧,“不信你摸。” 安全套的塑胶很薄,沾了体温有些热,外头的润滑油和潮湿混在一起更加黏腻。 裴纪航按住她的小腹,猛然往里一顶。 周可昂着头,手不由自主抓紧了床单,“啊,轻,轻一点。” 他不敢再动,俯身将人紧紧抱住,“疼吗?” “有一点儿。”周可实话实说,“你好像有点太深了。” 裴纪航笑,“因为我很长。” 周可差点反唇相讥,没有技巧有什么用。后又想起进去之前他的逗弄,意识到这个人真的是有点聪明。 裴纪航搂紧她的腰,开始动作。 空虚追逐着充实,接二连叁地撞的她不知今夕何夕。 “姐姐夹的好紧。”裴纪航挑她喜欢的叫。 周可难得的老脸一红,气急败坏道,“闭嘴啊。” “真的好紧。”他改搂为握,上身和她稍稍分离,“不信姐姐自己看啊,你一直在咬我。” 周可被如此直白的话刺激的浑身又是一震,跟着底下也是一紧。 裴纪航也没忍住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大力抽动起来。 满足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寸,全部身心的喜悦迸发快感舒适。 周可声音越来越娇,空气灌进嗓子眼带走水分,越发干渴,眼框跟着涌出生理性泪水,“你慢……慢一点……啊” “姐姐不知道我叫什么是吗?” 更大力的撞击宣泄了主人的不满,伸到底下的手也熟门熟路地有拨弄肉芽。 周可抓住他的胳膊,不自觉带上哭腔,摇着头说,“裴纪航……我…不要了,我不想要了。” 骤然的紧缩证明她所言确实不假,裴纪航果然慢了下来,抬起她的腿压在她胸前,吸吮着她的嘴唇。 周可以为已经结束,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体也放松下来,积极回应着这个事后温情的吻。 他埋首在她的颈窝,嵌入她的手指,搭上刚才的话茬,“姐姐,要不要现在可由不得你。” 底下一寸寸缓慢进入,到末端狠狠一顶,上面的闷哼呻吟又再次响起。 “裴纪航!”周可恼怒他的威胁,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束缚。 始作俑者毫无悔意,卖力耕耘,暧昧的水声和呻吟交缠在一起。 “你怎么还不射?” 周可实在有些遭不住,这一回高潮的次数都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到了以后又被更快更舒适覆盖,一点儿休息喘息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这哪里是什么小奶狗,这就是纯狗。 纯狗听了这话更受刺激,预告道,“这就来。” 几十下里,周可又一次被送上云端,裴纪航也喘着粗气,将她紧紧搂住。 16萍水相逢 世无淑女16 “啵。” 私密分开,发出羞耻的声音。 周可还呆滞着,一点点召回理智。 裴纪航亲在她眼皮上,又将头搁在她颈窝蹭了蹭,殷切问道,“姐姐舒服吗?” 她心底冷笑,无比庆幸自己马上就要走,不然照裴纪航这一次更比一次强的进步能力,她的肾早晚遭不住。 但讲实话,是真他妈舒服。 他讲的话凶狠,但分寸把握的极好。每次都没突破她的可承受范围,让人在崩溃和极致之间反复横跳。 周可是个很懒的人,不健身不运动,作息习惯也差,抵抗力一直不大好。 她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的社畜,能做好工作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闲暇还能健身塑型的,那都是神人。 但现在周可突然很想锻炼身体。 她第一次接触约炮,也是第一次跟这么久的人做,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体力跟不上这么影响状态。 心里想着还要大战叁百回合,生理腿根发酸,感觉浑身都在打颤。 不行,回去一定要拉着丁柔去健身。 这体质都已经开始影响她正常享乐生活了。 裴纪航的气息不是很稳,他下了狠心当然就要全力以赴。只不过吃了没经验的亏,一切动作都得靠揣测,但好在周可的反馈不错。 “别黏着我,我要去洗澡了。”周可躲过他的亲昵示好。 这样暧昧又充满眷恋的举措,她很不喜欢。炮友就应该桥归桥路归路,拔出以后谁都不认识谁。 尽管她对裴纪航的想法有那么点推测,也还是不想太配合,给他过多的回应。 “我跟你一起。” 周可坐起来的身体又瘫回去,“那还是你先去吧。” 一起洗澡这么私密的事情,她连正儿八经恋爱的时候都没做过。 不是她保守,是她真的很不习惯。 做爱的时候,氛围很好,脑子微醺,大家全身心都关注在怎么爽怎么舒服这件事情上,裸露的身体只会让人觉得是恰到好处的调情。但洗澡的时候,浑身汗湿黏腻,刚做完后的短暂恶心涌上,再看不着片褛的身体便只剩下了评判。 赘肉多少,腿长与否,甚至是私处颜色会不会跟这人私生活有关,由此衍生出的复杂情绪害人又害己。 她不想被这样打量,在这次以前,她连开着灯做爱都很少,白日宣淫也一定要把窗帘拉的严丝合缝。 裴纪航没有坚持,临去防水之时,还给她倒了杯热水。 周可带的热水壶是折迭的,烧水没那么快,裴纪航特地在寝室拿了保温杯过来,洗澡之前就将水烧开灌到了里头,这会儿倒在她杯子里,兑了点矿泉水温度刚刚好。 真是个贴心的炮友。还很聪明,稍微指导几次估计在床事上也能越做越好。 周可凭空想象了一下,又有些蠢蠢欲动。 大概是最近的破事儿实在太多了,积攒在一起的烦闷投诉无门总需要一个节点释放的。 裴纪航挺好的,庆航学霸,腹肌长腿,体贴细心还是个帅哥。 要是她大学时候认识他,一定会下手撩几下再说。 可惜了。 时机不好。 * “明天你有安排吗?” “没有。”周可将头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掌心摸着腹肌感叹手感一流。 裴纪航将她头发拨到底下,指腹偶尔会碰着温热的细腻肌肤。 “嗯。”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周可有些困,礼尚往来地回了一问。 “不回,我陪你两天。” 这话说的相当自然,听起来跟异地恋好久未见乍又相逢的情侣似的。 周可张口就拒绝,“用不着。” 裴纪航不多争辩,另一手抚上她的大腿,“真不用吗?” 动作愈加熟练,勾起内裤边缘,微凉指头便直奔中心而去。 周可没好气地将他手打下,“滚啊,我快没衣服换了。” 在外旅游换洗衣服极不方便,她一直都带的一次性内裤,图的就是省事儿,今天胡来几次已经用完了备用的。 “我帮你洗。”裴纪航心头一团火热。 周可蹙了蹙眉,“你会不会太自来熟了一点?” “什么?” 我们认识才刚到一天吧?就算是恋爱也没必要亲密到可以洗内裤吧。这算是调情吧? 到此刻,周可开始怀疑这人早上说的什么女朋友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他拽着她在学校里晃荡的样子,分明就是恋爱的架势。 难道说做爱真的可以这么快打破边界感,甚至可以让人坦然接受一个陌生人? 周可按下心头疑云不再去想。好奇是好感的源头,她可不想回到淮渭还对个萍水相逢的炮友念念不忘。 17操(h) 周可难得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裴纪航已经穿的整整齐齐,正靠在床边,认真看着平板。 她随意扫了两眼,只看见满屏的电路图,只觉得脑袋疼。 “醒了?” “嗯。”她撑着坐起来,下床去洗漱,“几点了?” “八点半。” 周可将牙刷挪开,吐掉满嘴的泡沫含糊道,“你起的很早啊。” “习惯了。” 果然学霸啊,她读书那会儿,不上课的时候能在寝室睡到下午两点。 她跪在床上去拿枕头旁边的手机,一边吊带随之划到滑倒肩膀底下,露出半个浑圆的胸脯。 裴纪航本能地将视线移开,接着意识到自己身份不同,又回过头来瞧。 周可刚将衣服捞起来,就和他对了个正着,“怎么?发情了?” “没有。”裴纪航有些无语,认真地反驳,“我又不是天天想着那事。” 她手撑在他大腿上,用手机挑起他的下巴,“可是我想着呐。” 薄荷的牙膏味儿有些凉,她嘴唇贴过来的时候带满了这种干净味道。 裴纪航卷住她递过来的舌,仔细地勾缠吸吮,温热交织在一起发出“啧啧”暧昧声响。 周可姿势不大好,没过一会儿便开始撑不住,想结束这个吻,舌头却被他发了狠地吸住。她不满地哼了声,用手机敲了敲他的额角。 裴纪航把平板放到一边,抓住她的大腿将人拽到身上,环着她的腰,声音沙哑,“你想什么。” “想做爱啊。”她声音有些沙,伸手抱住他脖子,尾音咬的极暧昧。 周可跟钱诚在一起的时候,不怎么喜欢说话,只有在他没轻没重的时候才会反馈意见。 但对着裴纪航不一样,约炮就是求个爽,既然这样也没必要委婉,搞暧昧的时间都能多来几炮了。 周可觉得自己有些爱上这项活动了,不需要负责,不需要维系表面的落落大方,一切都是为了做爱,也只为了做爱。 眼前只有歪七扭八竖起来的枕头,分泌着潮蜜的入口被塞的满满当当,她忍不住昂着头浅浅地叫着。 裴纪航单手按在她的腰上,腰腹缓缓进出耸动,蜻蜓点水一般地挑逗着。 周可忍不住动作,察觉出他没存好心,不满地“哎呀”像是在娇嗔。 “这样插不舒服是吗?”裴纪航稍稍用力,“那这样呢?” “你好烦啊。周可声音带了气音,像只被惹毛的奶猫。 “我是想让你更舒服啊,姐姐。”裴纪航笑,“就这么喜欢听人叫你姐姐吗?一叫就咬的这么紧?嗯?” “闭嘴啊。”她脸颊燥热,被他不轻不重地勾着得不到满足已然气极,“不做就滚·······啊。” 他用力一撞,引的周可整个身体都往前耸去,他伸手扶好她的腰,“姐姐跑什么?” 说着整个人都贴上去,“不是要做爱吗?” 硬硕贯穿到底,闷哼随着不受控制地从嗓子里溢出,耳边男人急促的呼吸像是在预告着下一回的力度。 酥麻的极度舒适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情色的欲望在白日发酵壮大,她承受不住撑着身体的胳膊越来越低,“啊······太快了。” “那舒服吗?”裴纪航对每一次的反馈都极为重视,这直接决定了他的计划会不会成功。 周可咬了咬下唇,“舒服,好舒服。” 裴纪航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笑了笑,一手撑住床头一手搂住她的腰,手指放在肉核上,跟着抽插一起搓揉。 这刺激大发了。周可腿都开始打颤,跪着的膝盖不由自主地想要合并,却因为横在中间的人而动弹不得。 大力的撞击几乎快要将她击倒,胳膊在床单上来回摩擦生出痛意,脸都要埋在被子里。 裴纪航配合着她的动作上下,用话逗她,“姐姐这都第几次了?怎么还没动几下就又高潮了?” 周可恨不得抓烂他的脸,但却又没办法反驳。 她甚至怀疑以前跟钱诚都是在过家家,那些以为的舒服同现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以前忙起来的时候,几个月没做也是常事,怎么就这次对着裴纪航她就能这么快高潮呢? 周可找不到答案,更不觉得是裴纪航有多会,单论前戏他做的远没有钱诚好。 大概是约炮的出格带来的刺激感吧,她想。 裴纪航将快要趴平的人翻过来,拎起她一条腿放在臂弯,从侧面狠狠进入。 “裴······裴纪航,够了······我不要了,我真的······不要了。” 他咬了咬她的耳朵,“骗人,姐姐吸的我好紧,明明就是不想让我走。” 周可摇着头,难耐地弯着腰,却又被他捞回来。 越来越快的速度再度激起更大的浪潮,快感积攒到了顶峰忍不住迸发。 裴纪航被绞的失了神,失守的关门大开。 混在一起的舒适叹息里,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就此落下帷幕。 * 裴纪航也觉得自己很荒唐。对着周可他好像成了个流氓,随时随地都可以硬,每时每刻都想着可以跟她黏在一起。 她很漂亮。 长发柔顺浓密,随着欢好的动作摇摇晃晃划出漂亮的弧线,有时候会拂在他脸上,痒痒的麻麻的带着好闻的椰子香。那是周可洗发水的味道,很淡又很撩人。 她的眼睛很好看,不笑的时候有些凉带着些世故却不世俗,真心实意笑起来的时候又盈满了光。最好看的是情动时,半睁着眸有些失神,嘴角漏出呻吟,快乐欢愉在那一刻涌出,带出满腔的欢喜。 真好看,像是一幅画。 裴纪航想要留住这幅画,想把这样的场面藏起来据为己有。 电视右上角的时间显示22:07。 他不再憋住冲动,跟着她一起到达情欲的顶端。 他洗干净身体,将她搂在怀里,“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周可很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处男经验少但是处男身体好。 她度过了有史以来最荒谬的一天,呆在房间里陪着男大学生做作业,做完这个做那个,最后被按在床上狠狠做爱。 但是别说,解压效果一流。 周可说她的飞机是周日下午五点,裴纪航不大相信。 看她的态度,就算改签也一定会躲开他,提前两天打个措手不及才是。 他把人看得很紧,周可不是不能走,但不能瞒着他偷偷走。 而现在已经是周六深夜了,周可走不了了。 * 早上七点,裴纪航的生物钟准时工作。 他睁开眼,本能地往旁边看,空无一人。 “周可?” 无人回应。 裴纪航立马清醒过来,光脚踩在地板上,环顾四周。 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他背过来的包孤独地坐在沙发椅上,张开的拉链像是在嘲笑他是个傻逼。 “操!” 18欢迎来到成年人的恋爱 周可打了个哈欠,朝路过的空姐要了杯冰美式。 赶早班机就这点不好——睡不踏实。但是为了后半生踏实,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硬熬到叁点起了床。 凉苦的咖啡刺激着味蕾,顺着食道划进胃里,从里由外地激出清醒。 周可拍了拍脸,将笔记本电脑电脑放在腿上,掏出包里的眼镜仔细核对文件。 当代社畜的痛苦就是每天早上躺在被子里都在想老娘今天就是要迟到一回怎样?然后下一秒任命地爬起来刷牙洗脸去挽留全勤奖。 尽管她的假期还剩下两天,但是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就已经默认结束了。 为了确保后天上班不至于惹恼大佬,她不得不在候机室下好这段时间的所有文件,趁着飞行的几个小时查漏补缺。 现在已经十一月,再有几个月就要过年,各行各业都进入了冲kpi的关头,她溜走的这段时间已经落下了太多工作。 她能留在律所不容易,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更不容易。现在爽完了浪够了,压力排解结束了,必须要开始专心搞钱了。 下午两点,飞机终于落地。 丁柔冲风尘仆仆而来的女人挥着手,雀跃的像个小兔子。 “不是说不用来接的吗?”周可推了推眼镜。 丁柔整个人几乎要挂在她胳膊上,抛给她一个媚眼,“人家不是想你嘛。” “少来,今天不用做实验?” 周可跟丁柔同岁,高考那年丁柔失利复读了一年,周可凭着先积攒下来的经验成为了她精神上的导师。 本科毕业以后,周可选择出来工作,颠倒日夜的工作,差点儿绝经。 丁柔以她为鉴选择再当几年学生,于是考了本校的统计学硕士,如今正读研一。 “你别提了,我都想死,早知道我就去工作了,也不至于排个实验都够呛,我们导还催着要论文要成果,没有数据我搞个锤子,你都不知道······” 每天路都有不同的境遇,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条轻松快活。学术也好社会也好,到哪里都是摸爬滚打。 生活啊,就是这么操蛋。 周可的新公寓距离公司很近,五十几平的平层,她不喜欢卧室天花板太低所以没选复式。 这还是丁柔帮她搬家以后第一回过来,跟当初乱成一团不同,现在房间井井有条,客厅的落地窗盈满了阳光,照的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 她由衷夸奖,“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就是没人来也能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过奖,我只是怕长蟑螂。” 她们家在芦市,那是一个比淮渭更南的地方,蟑螂爬的很快而且胆子很大,敢朝着你脸直愣愣飞过来。 周可很怕这些东西,年纪小的时候看见了就哭,后来敢打了还是心里发毛。 上大学的时候,她提前逛过渭大的贴吧,很多人吐槽说一楼宿舍潮湿,连柜子里都会生蟑螂。 她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大学四年坚持保持所有东西整洁,顺带承包了四年的寝室卫生。 室友们感恩戴德,发自内心觉得她是个好人。只有她知道,自己是为了保险,谨慎行事。 丁柔往沙发上一瘫,“行啊,来说说吧。” “说什么?” “还能什么,当然是你跟弟弟的。”她踢掉鞋子,好整以暇,“他到底做了什么,逼得你受这个苦才脱了身的。” 周可轻哂,“他非要送我到机场,那不是让就我暴露住址吗?我可不想被缠上。” “啧,不愧是你,约炮还能约着真心实意的,魅力大呀。” “你要听实话吗?我觉得,他可能认识我。”周可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抖好。 “你觉得?” “嗯,我没问。” “干嘛不问。” “没好处,反正以后,也不会遇见了。” 与其纠结探寻跟陌生人的前缘不如把握当下,时间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 丁柔知道她已经做好决定,也不再提这茬儿,“蒋博徽找我了。” “谁?”周可本能地反问,又很快想起,“啊,高中文科班那个男生是不是?” “昂,他来淮渭了。”丁柔挺身从沙发上坐起,盘着腿,“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我的联系方式,最近天天找我聊天,烦死了。” 周可合上洗衣机门,回过身认真地看了看她的神色,镇定自若地启动程序,淡然道,“你在装逼。” 这位小蒋同学,曾是丁柔的梦中情人,还是远观的那种。 周可看不过眼,随手创造了个机会给两人成功牵上头。丁柔备受鼓舞,主动拉近距离,两个人也悄咪咪暧昧过一段时间。 丁柔第一年高考跟蒋博徽填了一个大学,结果没考上,觉得十分丢脸,为那么点子自尊跟人家断了个干干净净,还写了篇小作文,大概意思就是“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之类云云。 后来复读为了躲人干脆来寻了周可,后面到处撩汉搞暧昧,却又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拒人千里。 用她的话来说,想到要跟人拥抱亲吻做爱,就觉得好恶心。 “那如果是蒋博徽呢?” 丁柔愣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 周可从这段短暂的停顿里找到了答案,辗转弄来了蒋博徽的联系方式,丁柔依然拒绝了。 本质上她是一个胆小的人,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可能性还是她自己亲手掐灭的,她又有什么脸去打搅人家呢。 周可无语,“打搅什么?不行就换,你不问怎么知道人家现在怎么样,你这样好,他对你念念不忘也是极有可能的。” 丁柔依旧不肯,继续活跃在不同的男孩子中间,又在他们表白时迅速抽身离开。 严格来说,她们俩也算是渣女联盟了。 * 眼下丁柔摇头晃脑,眉间蹙起小疙瘩,嘴角却止不住往上扬,哪里是“烦死了”的模样。 周可虽然觉得恋爱不划算,却也没有要劝阻丁柔的意思。 不是每个人都跟自己一样没耐心,丁柔是看起来叁分钟热度,她是真叁分钟热度。 跟钱诚恋爱也是,一瞬间被打动脑子一热就把事儿敲了,结果当天就后悔,勉强了半年后吃到荤才又被稳住了一些,然后又半年就再次厌倦。 后面工作,两个人聚少离多,周可反而觉得轻松不少,只在极其烦闷的时候召唤钱诚纾解下压力。 那厢丁柔还在“苦大仇深”的吐槽蒋博徽直男发言气人,周可风轻云淡地洗了手说,“请我吃饭吧。” 丁柔停下来,“我请?” 周可点点头,“你请。” “你有没有心,让我一个穷学生请客?”丁柔忿忿不平点开手机,“你是不是打听到我奖学金下来了,故意挑今天回来宰我的?” 周可挤出护手霜,慢条斯理地涂抹。 “我们去正德吧,我想吃牛蛙。”丁柔得到肯定答复,下单定了位置,“不对呀,我干嘛要请你吃饭啊。”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的初恋啊。 老娘跟蒋博徽掰扯可话了不少时间呢,只希望你们两个死要面子的以后都能明明白白做人。 周可:“当然是庆祝你即将开启人生新一面了。” “什么?” 她端着笑,略一挑眉,“欢迎来到成年人的恋爱。” 19惊鸿一瞥 世无淑女19 “哎哟,我说,真的是惊鸿一瞥啊? 裴纪航沉默着把衣服晾上,并不去满足身边人旺盛的求知欲。 “天呐,你这是梦想照进现实呀。”胡铮没皮没脸地凑过来,颇有些猥琐,“这两天,累坏了吧?” 裴纪航冷笑一声,“滚啊。” “不要不好意思嘛。” 他举了举拳头,胡铮立马改口,“我不问这茬还不行吗?” 裴纪航关上阳台门,没好气道,“你没有寝室吗?非赖在这里不走。” “哪儿的话呀,我这不是替你把把关,怕你被人骗财骗色吗?” 裴纪航一口气梗在胸口,狠狠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胡铮莫名其妙,试探着问,“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伤口被同一人反复插刀,裴纪航心里默念“杀人犯法”这才止住冲动,硬气道,“没有。” 反正在他这里,他们就是恋爱,周可现在不认,以后也一定会认的。 胡铮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当初裴纪航上表白墙上捞人的事儿,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结果石沉大海。裴纪航嘴上不说,其实没少懊恼自己没把握住机会。现在好呀,念念不忘终于有回信儿了。 “所以说,你们俩能重逢,还是因为我从中斡旋是吧?”胡铮激动地拍手,“我天,这你不请我吃饭说不过去了吧?要不是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惊鸿一瞥'。” 裴纪航敷衍道:“谢谢你。” “不客气。”胡铮豪迈地一挥手,“所以说,有失必有得,物质交换是有真理,你看,虽然你损失了一部手机,但收获了一份美满的爱情,如此买卖多么的划算啊。这部手机不是普通的时候,是拉扯你们命运的红线,是框住你们姻缘的齿轮,是······” “谢谢,但你还是要赔钱。”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冷漠。” “谢谢,没有。” “赔就赔,但是饭也要请我吧?胡铮假笑以示尊重,对了,你女朋友人呢?叫着一起来请我吃饭啊,我也好好看看她到底多漂亮。” “回去了。” “回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裴纪航顿了顿,避重就轻,“回去上班了。” 胡铮无语至极,“我问的是这个吗?我问的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几岁。” “南方人,搞法的,比我小。” “那你这是异地恋啊,啧啧,我告诉你,异地恋很危险的,尤其是不在对方身边,很容易出问题的,要是不第一时间解决那就会分手的呀。” “哦。” “所以你一定要多跟人家聊天沟通,你这好容易谈个恋爱不容易一定要放机灵点儿。平时啊,挤点时间看看段子,也好跟人家保持共同话题。” “嗯。” 胡铮心急,“你这什么态度。好好听着呀,要是到手的女朋友飞了,我看你哪儿哭去。” 裴纪航觉得膝盖中了一箭,长叹一口气,“你走吧,我现在听不得'飞'这个字。” “为什么?”他愣了愣,很快露出了然的笑,“我知道了,是不是你送人飞回去,内心不舍了?” 我求你了,你闭嘴吧。 “那你们以后怎么打算啊?是她来这儿工作还是你去找她?” 她?她根本就没把我当男朋友。 裴纪航打开电脑,“还没商量,但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去南方。” 明年春天他们就要毕业,这段时间的工作实习也早就提上了日程。 “可是你实习的研究所不是刚给你发的offer吗?起薪两万呢。” “嗯。”他握着鼠标微微蹙眉键入文字,“我不准备去。” “啧啧啧,恋爱中的男人啊。”胡铮长叹一句。 “总好过你没恋爱的。” 胡铮:“没意思,这就没意思了。好歹同学这么多年,你就忍心挑我痛处踩?再说了,我能跟你牡丹一样吗?我是空窗期懂不懂?” 裴纪航抬起头,从头到尾将他打量一遍,真心实意地建议,“谈个恋爱吧,你现在身上弥漫着一种纯零的气质,你去酒吧没有男生找你搭讪吗?” “你放屁。”胡铮赶紧看了看镜子,“就我这大体格子,哪里像零了?” 就算像,那也该是一好不? 呸,像个屁。明明就是纯直男好不? 裴纪航满意地看着电脑笑,心情稍稍变好,“不是要吃饭吗?走。” “这么爽快?”胡铮挑眉,“发生什么好事儿了,能让你瞬间从异地的烦闷里走出来的?” “没什么。”他合上笔记本,“就是大概知道要去哪里工作了。” “哪儿?” 裴纪航抬起头,嘴角微微一翘,语气轻松,“淮渭。” 20她有点想做爱 周可这个约炮计划并没有谋划太长时间。 第一次试水她的目的从来都是看这个计划可不可行。如果通,那么等她忙完工作就会再找个城市继续开始新“旅途”。 事实证明效果十分不错。 可是她实在太忙了,年底一大堆案子交材料谈判等开庭等结果,就连大年叁十,她都不得不边塞两口饭,边用笔记本看和解合同。 趁着大年叁十化干戈为玉帛,苦的还是他们这种社畜。 春风吹暖大地,生机开始焕发,城市生活着的男女重新投入新一轮的工作和加班。 周可今年勉强轻松了些,去年底她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业务能力突飞猛进总算从律助转成了律师,虽然还是个菜鸡但已经开始加入了团队,多了旁人分担事务,她也轻松不少。 看着手底下两个实习生忙的焦头烂额,周可就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也开始理解起当初带自己的律师感受。 案子忙完以后,总算可以稍微休息个几天,领导知道她辛苦难得地做了次人,特批她周五提前休假。 但她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丁柔忙实验忙着跟蒋博徽暧昧,公司同事在忙工作忙着找案源。 周可觉得自己好像个无所事事的废物,在沙发上瘫了一天。等到夜色降临,外卖软件上的任何一家店都无法唤起食欲的时候,她掀开毯子起身了。 小区的猫叫了一天了,现在声音趋向婴儿哭啼了。 大自然在提醒她,该调节内分泌了。 周可换下睡衣,极快速地化好妆拎着包出了门。 为了确保私生活的秘密不泄露出去,她目前只考虑上次那种的约炮。现在时间有点紧,约炮的事也只能放一边,那就先撩点帅哥过过眼瘾吧。 周五酒吧热闹,结束了一周事务的上班族和大学生往往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过来潇洒。 男生眼睛很大,头发略长扎成个小揪揪,看起来颇有艺术家气息。 “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我看你好眼熟哦。” 周可晃了晃杯子睁眼说瞎话,“啊?我是师大的。” “哇,好巧,我也是。”男生眼睛一亮,“我是美院的,今年大叁,你呢?” “我是计算机。”周可将胸前头发捏在手里,似乎很羞怯。 “哇,那你们专业男生一定很多吧?” 周可抿嘴不好意思地笑,眉间泛起不易察觉的烦躁。 无趣,真无趣。 现在的男生搭讪除了这个就再没别的了吗? 礼貌地交换了微信,她饮完杯中最后一点儿酒,从高脚凳上起身,绕过热闹人群,迎接月色皎洁。 淮渭好像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夜晚,白日里的繁华换了副样貌在夜里继续展示着魅力。 周可决定去吃烤肉。 生理的需求得不到及时排解,那么用另一种方式满足口腹也是挺好的。 她就近选了一家商场,看好地图径直上了五楼。 烤肉店里人满为患,周可拿了菜单,叫住服务员,“你好,请问一个人的话,点几份肉比较合适?” 她第一次来不怎么清楚这里的份量,点多了也是浪费。 托丁柔的福,这些年她极少有一个人出来吃饭的时候。 现在这样算是难得的舒服,尽管周遭吵闹,她却只觉得舒心。目光所及的不同聚会,几个眼神对话就已然暴露出性质。 周可沉默地将肉卷入生菜,暗自勾勒着观察人间。 有人说在性爱这件事上,男生可以分的很清楚,换句话来说,只要是主动送上门的饭菜,就算没那么合口他们也吃的下去。但女生不一样,绝大多数女孩子都没办法抛弃爱光谈性。 还有数据表明,女生喜欢上炮友的概率是男生的叁十多倍。 周可远赴千里寻炮的时候,丁柔也隐约表达过担心,怕她把持不住栽在里头。 周可笑,你当这世道帅哥那么好约吗?再说了,让我念念不忘,多大的脸啊。 这话倒也没错,毕竟就认识两天的人,怎么可能生出什么感情羁绊继而念念不忘呢? 方才酒吧里的昏暗全被换算成男人床上的热烈直白,犹如刀削斧刻的侧脸,眸色专注认真,耳根是燃起的羞怯红晕。修长的手指替绵软的细吻引路,将温柔一点点地铺开。 粗硕伴着喘息运作,撞开阻碍抽出她所有的不耐和烦闷,注入极致的欢愉。 周可往后拎了拎衣领,呼出一口浊气。 她有些想做爱。 21计划搁浅 世无淑女21 周可的行事准则可以概括成两个字——随便。 或者说,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比如吃烤肉的时候,想起酒吧,想起庆市的那场奇遇,想做爱。 于是她连夜想好请假理由,花了周末物色好城市,周一就装成病怏怏的模样去找领导批假。 领导微微一笑,不行。 可是我真的很严重的。周可不死心,特地前后鼻音不分,我鼻炎真的很严重,鼻子快擤掉了。 领导从抽屉里扔出一盒枸地氯雷,坚持坚持,这周春招,多得是合同纠纷之类的案子。我不让你出去跑案源,你去王律那儿帮一帮公司并购的合同还不行吗? 我去王律那儿?不合适吧。 王律他女儿申请了留学,他这周要陪着去面试,跟我说合同拟定时间周转不过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 这么大案子,我不行吧。周可真心实意地建议,我觉得还是您来比较好。 我不是说了吗?这周春招,我得去各大高校摆摊儿物色人才不是?领导把药盒郑重放到她手心,你放心,这个合同已经全部敲好了,你只需要用你出色的文本能力,做出一份让客户满意的出来就行了。事成之后,我出钱送你去根治鼻炎。 领导的话当不得真,周可对着他略微放肆,其实是因为严格算起来两人算师出同门的师兄妹,不过这个师兄比她早毕业十几年,如今即将升par。 而王律作为律所合伙人的一员,他的意见也将直接影响师兄的这次升职成不成功。 周可攥着药盒回到工位,暗自叹了口气,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升par呢? 周律,您有份快递在前台。跑腿的实习生把打印好的并购方案递到她桌上,我不知道是不是您需要的,所以就没给您拿。 啊,好,我知道了。周可没心情去管快递,她现在的时间和精力都必须放在眼前。 做他们这行的最忌讳不专心。一般找到律所草拟合同谈判收购之类的涉及金额都不小,但凡他们打个盹一不小心打了个小数点儿,那损失就不是说句抱歉可以解决的了。 周可一直以来都是走的非诉方向,对表达和文本能力要求都挺高,而这两样也恰巧是她擅长的。 除了师兄给机会,她自己也很争气。 尽管现在才周一,距离deadline还早,但周可属于尽可能压榨自己时间和效率,能早一天完成绝对不会拖到明天的那种人。 师兄对此十分满意,称赞她是主动追求超额利润的先进代表。 人忙起来的时候总是会忽略掉身体的很多需求,周可怕自己渴死特地淘了个巨大的杯子,接满水拎着都够呛。 周律,您还没去吃饭啊。实习的妹妹凑过来,将手里的叁明治放在她桌角,这个给您。 周可这才后知后觉感到胃一抽一抽的疼,也跟她客气,谢谢。 好几个小时的奋战,总算是理清楚了大纲,王律不愧是所里大律,这么大的案子,愣是把价格压到原来的百分之七十。 资本家,果然都是周扒皮。 她仓促吃完叁明治,左右倒了倒脖子。 办公桌上睡倒了一片,有人带枕头有人抱衣服,那场面堪比高中午休。 周可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准备下楼买杯奶茶回回血。 园区就这点好,内部各种吃喝一应俱全,心血来潮走几步路说是个摸鱼的好机会。 周可戒糖得有小半年了,要不是请不到假和忙得不可开交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现在十分暴躁。 唯有标准糖的奶茶配上厚厚芋泥,才能治愈一下她千疮百孔的幼小心灵。 不过她还保留了一丝理智,点了小杯浅尝辄止。 她走的很慢,避着阳光,找了个长椅坐下。 房租贵的园区,环境和地理位置自然都好得出奇。 出了园区左转时商场,右转是地铁站,往北边坐两站就是市中心。 大门往里正儿八经数过来,得有小二十栋楼,大半都是搞研发的。 他们律所就是看中这个商机,这年头专利版权谈不拢的还少吗?他们这种的,叫做近水楼台。 周可从大二暑假开始就在这里实习,被安排的第一个活儿就是去医院骨科拉案源。 骨科里常有车祸送来的病人,周可那会儿得挨个儿病床问,您好,您这伤是自己不小心呢?还是给车撞的? 先不管金额多少,就是得舍得出去脸面,对着陌生人也能把律所推销出去。 有时候遇见态度不好的,横眉冷对,骂她晦气也是常有的事情。 很苦但收获很多。她这一身人情世故,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她还挺羡慕手底下那两个实习生的,虽然笨手笨脚,但认真听讲的时候,眼里满是赤诚。 她好像就没有这种时候。 酒吧门口,男人执拗地说真的的时候,也是满腔的赤诚。 周可敛起思绪,起身将空空的奶茶杯拎在手里。 大概是因为约炮的计划再度成型,她总忍不住复盘上一次的经历。 空杯划过抛物线进入垃圾桶。 漂亮,接下来她又会是牛逼哄哄的都市丽人。 22姐姐恋爱吧 下午上班时间已经开始,她冲前台的漂亮妹妹点点头,算作招呼。 等等,周律。前台从一堆快递里找出了有点大的盒子,你的快递。 周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填到了公司,她的新公寓底下就有丰巢柜,她已经很久不填公司地址了。 快递盒外面套了黑色胶带,里面像是个礼盒因为隔着袋子有个凸起似乎是蝴蝶结。 周可看了眼地址,眉头轻轻蹙起。 寄件人名字是f·l,地址填的就是这个园区。 真是奇怪。 手底下两个实习生火急火燎地赶来,周律,你可算回来了,王律那边说上午给的东西出了差错,有些内容合不上。 什么?周可险些维持不住lady的假面,一股怨气直冲天灵盖,把快递盒往桌上重重一放,语气冷凝,谁弄错的?哪一页? 实习弟弟支支吾吾半天,就,全部。 周可长吸一口气,扶着桌子坐下,太阳穴突突地疼。 周律,您还好吧? 你看我像还好吗? 我恨不得当场去世。 实习妹妹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放,语气也相当同情,要不,您看我能忙您点什么? 周可冲她挥挥手,有气无力地开口,不用了,这种的,你们应付不来的。 那,周律,您加油,我们精神上与你同在。 呵呵,谢谢。 我觉得你们帮我去把出错那个暗杀了,我应该会更有干劲儿一点。 * 时针走到五点的时候,周可一咬牙赶紧把大纲结了尾,按下enter键的时候,她恨不得把键盘戳烂。 实习妹妹刚给她接完水,特地打开盖把吸管递到她嘴边,温水,刚刚好,可以咕噜噜。 周可非常喜欢喝热水,就算是户外叁十八度的时候,她也一样捧着烫手的杯子。 倒不是养生,是习惯了。 实习妹妹叫孙欣琪比周可小叁岁,在读大四生,人长的可爱,说话也可可爱爱。 您快递还没拆呢?孙欣琪乍舌,您真是狠人。 当代狠人几大特征,快递能不拆,奶茶能不喝。 没顾得上。周可一口气吨下去半杯水,伸手把袋子捞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修眉刀。 快递袋里是一个绑了蝴蝶结的红色盒子,烫金的logo十分眼熟。 哦,天呐,周律这是谁送你的吗?好漂亮。 我也不知道。周可叁两下就拆掉蝴蝶结,打开盖子。 盒子里面躺着一件白衬衫,是她以前有过的那一款,后来好像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然后就丢了。 这个牌子的衬衫版式很正也不易过时,所以价格也不便宜。 她把衬衫拎起来,果然跟她以前那件一模一样。 衬衫胸口口袋里放了个东西,略重坠出点开口。 周可把东西夹出来,是个小巧的录音笔。 我的天,这是什么?难道说,孙欣琪惊恐地捂住嘴,小心翼翼,商业间谍? 他们这行,说出嘴的都是机密,这人搞这么个快递,怕不是来窃听的。 周可仔细翻转了笔身,摇摇头,关着的。 这是谁啊,好奇怪哦。孙欣琪抱着胳膊,耸了耸肩,我怎么感觉好像变态哦。要不然,我们报警吧。 这年头变态跟踪狂那可太多了,他们律所也没接过这种的。很多变态只要你签收了快递,就会把你当成默认恋情,继而把后续一切骚扰扣上正当恋爱的帽子。 周可不答话,按下录音笔上的播放键。 播放器里传来活泼动感的前奏。 孙欣琪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尽管除了是首合唱歌以外,他妹听出什么不同。 恋爱吧,过完这个生日明天十八。扔掉工作随时心情放打假,一天比一天魅力散发。 孙欣琪嘴角忍不住翘起,少年们的声音清脆又明媚,配着节奏洗脑又上头。 周可自始自终一直低着眸,直到副歌那句似曾相识的词出现。 姐姐呀,恋爱吧。 23好久不见啊 裴工,怎么样?南方待的还习惯吗? 男人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眼,点点头,这里很好。 除了豆花是甜的,粽子是咸的以外,目前为止,一切都好。 对了,我听说你已经找到新房子了?怎么样?在哪儿啊?上班方便吗? 在银河花园。 嚯,怎么跑那么贵的地方租房子去了。 不管哪里,租金一定是跟着位置水涨船高的,银河花园基本全是一居室,租金却和人家合租的两居室差不多。虽然方便,但是对刚步入职场的人来讲还是奢侈了些,性价比不算高。 不过裴工这样的高学历高能力人才,底薪本来就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这是为他学习专业技能所花费的时间金钱报销,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上市公司招人条件十分苛刻,但对于人才给出的条件也真的好。今年他们组就招了两个人,一个渭大自动化的刘俊,一个庆航控制科学与工程的裴纪航。 其实这俩人学的都是一个专业,不过是本硕的区别,所以待遇也不同,裴纪航前段日子远程办公了一个月,人刚来淮渭就转正了,而刘俊还要过叁个月实习由领导综合评估才算尘埃落定。 他没头没脑地笑了笑,干净英气的眼角眉梢全是掩盖不住的雀跃,嘴角微微一翘,因为楼下有罗森。 裴纪航将所有文件备好份,再次按亮手机。 电话也好,短信也好,一个都没有。 快递从中午就显示已签收,都这个点了,没可能还没看见啊。 下午的工作告一段落,办公室里其他同事也开始了闲聊。 对了,园区的王者比赛又要开始了,你们报名了吗? 王者比赛?刘俊懵懵懂懂地,咱们还有这个呢? 徐宇浩比他们早来两年,属于园区活动的资深玩家,不止王者,还有些下午茶联谊之类的,咱们公司说白了还是在做生意,借着由头多认识些人总是好的。 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呀?刘俊刚入职场,身上还带着学生的稚嫩气,要是耽误了工作会扣分吧。 嗐,不至于。徐浩宇摆摆手,这又不是要求人人参加的,人家报名的资格要星耀以上呢,有时候一家公司都不一定凑得齐一对人,所以啊,这都不是代表公司出战,都是自由组队。 那赢了有好处吗? 有啊,五万块钱奖金。 就算是裴纪航这会儿也忍不住转来了目光,五万? 他这种履历已经算很抢手了,初来乍到待遇给到两万,也是市场价算不得稀奇。但是这种乐呵的比赛,第一名有五万?就算是队内平分,每个人也能拿到一万呢,这跟捡钱有什么区别。 徐宇浩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对呀,所以这个时候就有很多人去抱去年mvp的大腿了。 刘俊:那你参加了吗? 徐宇浩长叹一口气,我倒是想,但我征战联盟可以,峡谷还是算了。你们如果段位够的话,可以去试一试,钱不要白不要。 那要是去年的冠军队重新来,我们还有机会吗? 所以啊,主办方规定了,队伍要常换常新,去年的队伍今年必须拆开。 刘俊啧啧两声,我能冒昧问一句,主办方究竟谁啊? 进门看见园区外头广告柱没?c位底下挨着的那个,祝余律师事务所。徐宇浩往椅子背里舒服一靠,一切为了案源呐。 这园区里就他们一家律所,混在传媒广告的楼里有些格格不入。但他们的领导可谓是长袖善舞,几年人脉积攒下来,跟园区大多公司都达成了长期合作关系。他们律所的规模也从原先的一层进化到了叁层,是这片正儿八经的新贵。 为了回馈广大合作伙伴,他们已经接连主办了好几年的比赛了,今年是第四届。 裴纪航眼神微变,主办方也参加吗? 当然了,去年mvp就是他们公司的,好吗?徐宇浩想到些八卦,不由眉飞色舞起来,说起来,周可是真的厉害,打游戏手感好的一批,去年一手鱼打得人绝望······ 谁?裴纪航几乎要压抑不住心头的澎湃反问。 周可呀。哎,你不认识,她在我们园区可是小有名气的美女,尤其最近一段时间她······ 裴纪航得到证实,打断他接下来的喋喋不休,mvp选人? 差不多吧,怎么了,你想参加? 嗯。他微微颔首,我们公司有后门可以走吗? 好歹是广告牌上的c位,跟祝余有保持了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这个面子真去求是一定可以的。 裴纪航是公司的重点人才,多点宽厚也说得过去,就是其他同事那儿······ 如果赢了,我的那份奖金请组内吃饭。 徐宇浩痛快应下,等着,我这就给你找门路去。 裴纪航道了谢,手指捻了捻办公桌上的多肉叶子。 好久不见啊,周可。 24你好,我是 世无淑女24 周律,上回那个快递,谁寄的您找到了吗? 孙欣琪外号八卦小能手,亲眼目睹诡异的礼物现场后,就对这件事念念不忘,周可又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正因如此她才敢舞到当事人面前来,斗胆一问。 嗯,找到了,是丁柔。 周律有个超级好的姐妹叫丁柔,好几回园区聚会,她还把人带来介绍过。要不是知道她曾经交过男朋友,很多人都怀疑周可是弯的。 孙欣琪舒出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您真被什么变态缠上了呢。 周律人长的漂亮又有耐心,同期生里就属她手下最留情,孙欣琪一方面好奇八卦一方面也是真的替她担心。 没事啦,麻烦你替我担心了。周可知道她是好意也不觉得冒犯。 那通快递并没有改变她的生活。 快递单上留的电话号码她查过,是庆市的归属地,支付宝绑定的号码实名认证是裴*航。 周可知道裴纪航或许是来了。 但那又怎么样?就算他真的找上门来摆出恋爱的那套说辞,她也可以把当时的不告而别说成默认分手。 丁柔说得对,结婚还有当天就离的呢,他们这段恋爱好歹撑了两天,怎么就算不得数呢? 周可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比起一个神神秘秘不知身在何处的前炮友,周五的王者荣耀决赛更加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去年她抱上别人大腿,苦练庄周,终于在决赛上一鸣惊人,团队拿下冠军不说又额外获得了mvp的殊荣,总共斩获两万奖金,四舍五入等于白捡。 有了mvp的光环加身,今年她的队伍可以直接晋级决赛,多的是人来找她的,很轻松就能挑选到最强阵容,再次上分白捡。 上个礼拜隔壁楼的老徐给她队里拉了个荣耀王者,碍于以前这人给自己介绍过案源,周可也不好拒绝。 好在空降来的这位也挺有眼色,说先不用加联系方式,来几把看看她满不满意,再决定要不要一起组队。 这几天那人征战峡谷带着他们队伍疯狂上分,俨然已经是他们队里的主心骨了。 周可原本对老徐拿人情做要挟的事儿还有些不忿,现在恨不得给人家发两百块钱红包以表示内心欢呼雀跃。 支付宝到账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萦绕,他们距离冠军十分之近。 距离决赛还有叁天,他们这些线上操练了很久的人也是时候凑一起,来一盘面对面交流了。 周可今天一天都在赶东西,就是希望可以按时下班。 空降选手昨晚在开黑房间里确定了今天的会面时间,正好队内五个人约着一起吃顿饭。 队伍里有两个女孩子,一个周可,还有一个楼下广告传媒的妹妹。周可不记得她叫啥,只跟着大家一起叫她小吴。 她们律所主办这个活动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律所发展究竟如何还不是周可这个职位可以操心的。要是可以认识不同公司的人,找到更多案源当然好,要是没有那也就算了。 淮渭踏入春末,正是最舒适的时候。周可交东西的时候没忍住跟师兄掰扯了几句,稍落后几步,等下楼的时候小吴已经拿着手机开了把大乱斗了。 园区下班的时候人多车也多,小吴秉持竞技精神坚决不坑队友,周可怕她摔了,一路把着她胳膊肘。 聚餐的地方是家淮扬菜馆,距园区很近,以性价比高出名,周可有段时间叫了好久他们家外卖。 另外两个男生已经到了正拿着菜单商量着什么,见她们过来,赶紧将单子递过来。 等一下,周可先点吧,我这快上高地了。小吴看都来不及看,仍旧盯着手机屏幕。 大乱斗模式会有各种天然buff加成,推起塔来也很快。 我嘶,凉了,这都能让对面翻盘。啊,我心态炸了啊。 对面的两个男生凑过头来看战绩,也点开游戏,哎呀,没事,我们开黑来一把。 周可摆手,你们打吧,我来研究研究菜单。 还有个人没来,五黑开不了,他们叁个人倒是正正好。 小吴生出豪迈,往对面一坐,来吧,让我们一起驰骋沙场。 一行人本来交情不深,这段时间天天夜里上分,很快就熟悉起来,互相帮忙抢位置禁英雄还有点默契。 周可手机微信提示消息,是徐宇浩发来的,说他们公司刚刚会议拖了会儿,空降兵这会儿正往店里赶。 周可回复没事,让他代为转告不用着急,安全最重要。 混迹职场做个中央空调挺好的,起码能给大多数人留个好印象。做律师的对谁都得客客气气的,毕竟你也不知道哪天人家就能成为自己的合作方或当事人。 淮扬菜讲究本味本色,周可一边翻菜单,时不时问一下几个人的忌口。 我没什么不吃的,你看着来就行。 有冒脑花吗? 小吴:大哥,这是淮扬菜。 好的妹妹,那我就也随便。 呸,谁是你妹妹。 几个人又是一番调笑。 那个,不点猪肝可以吗?突然有道陌生声音插进来,说出的话怯懦,语气却正常。 一行人等齐刷刷抬头看去。 来人穿了件圆领薄卫衣,身量极高,五官清朗精致,冲大家点点头算作招呼,把视线重新落在周可身上,嘴角微微一勾,可以吗? 周可心口一窒,差点没忍住冷笑出声,好在稳住了面上平和,回给一个礼貌的点头,当然。 不好意思,公司开会有点晚。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几天跟大家开黑的那个。男人顺势做到周可旁边的空位。 小吴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帅哥,心里小小地惊呼,激动跃然脸上,啊,你好你好。 小吴愣着干嘛,大招啊,我天。 不好意思啊,我们游戏还没打完,等一下哈。 没事没事。男人点点头表示理解,朝身边空闲着的周可伸出手,你好,我是裴纪航。 25我以为我们是恋爱 世无淑女25 他很好看,头发随意分开露出额头,剑眉星眼本是明媚的长相却因为一脸正色而多了些沉稳。黑色卫衣衬着露出来的肌肤微白,喉结突起不知为何上下略微滚动。 周可敛了眸子盯着他伸过来的手,指节修长,骨骼分明。 时隔半年,她竟又想起这双手轻柔抚过肌肤时的战栗舒服。 明明只是旅途中央寻常的情色,她甚至都快忘了他的名字,他的长相。可当他出现在桌边的时候,记忆随之卷土重来。 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合格的炮友精神。 你好,我是周可。两手交握各自的温度便由掌心传递交织。 裴纪航食指微曲挠了挠她的掌心,原本简单的动作,生出无限旖旎。 这顿饭吃的皆大欢喜。 周可维系了表面的友好,只在话题带到自己时接上两句茬儿,裴纪航也表现的像是初次认识一样,并不怎么说话。 只有小吴,把对帅哥的欣赏写在脸上,开题热切无比,到后来品出裴纪航兴致缺缺也没再坚持。 世上帅哥千千万,这个看不上那就换。 饭后,时间很早,几人都没有再聚的意思,选择各自回家。 周可跟他们不同路,嘱咐他们照看好小吴。 放心吧,我们俩丢了都不可能把小吴弄丢的。 这话又是引得一阵调笑,周可也跟着打诨几句。等其他人走远,她才终于卸掉挂了一晚上的和煦笑意。 裴纪航慢条斯理地洗了手出来,看见她就站在门口,指间夹了根烟并不点燃。 怎么了?他露出个笑,多了真心实意,整个人便随着明媚起来,等我吗? 周可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漫不经心地轻嗤,行啊,一件卫衣穿半年,你很持家嘛。 裴纪航脸上的笑进一步扩大,略往前半步,声音压低,一件卫衣记半年,姐姐记性也很好嘛。 可别,您比我还大一岁,我可受不起这声姐。 刚才饭桌上,他俩话都不多,但有小吴一腔热忱,什么基本情况也问了个清清楚楚。 嗯?你不是很喜欢听吗?他蹙着眉,一本正经,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结论和实际不符。 耳边的厮磨再度浮现重演,眼前人在床上可远没有这般正经,黏黏腻腻地称呼,再用什么都不懂的语气说出最欲望羞耻的话。 衬衫喜欢吗?裴纪航的目的性一直明确,半年前就买好了,就等着亲自送给你的这天。 啧,那也是快递小哥给我的,不算亲自。 所以我现在亲自来见你了。 嗯,辛苦。她不咸不淡地敷衍。 裴纪航抽走她指间的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周可捻了捻手指,拿话顶他,我点着了? 不回去吗?他问。 夜色悄然而至,街边路灯明亮,照出行人匆匆。 似乎是配合着他这句话,淮扬菜馆的灯牌也随之亮起。 裴纪航。周可抬脸看他,难得正色了些,当初,我只是去约炮的。 他将烟收到口袋里,眉宇间全是认真,我以为我们是恋爱。 * 找到周可的踪迹并不难,借用她手机的时候,他偷偷塞了她的电话卡给胡铮打了电话。再确定她离开的时间区间里的几个航班,找到南方城市,结合手机号码归属地核准。 两重保险之下很容易确定她在淮渭,接着就是缩小范围。 市中心,科技园里有广告公司还有律所,地铁在旁边,住的公寓楼下就是便利店。 他运气很好,第一次就找中了。 当他拖着行李抵达公寓楼下,亲眼看见周可穿着睡衣从便利店推门出来的时候,内心的澎拜叫嚣着几乎要压抑不住。 终于,找到了。 * “所以,你现在是想做什么? 裴纪航捉住她的袖口,引着人往前走,背挺得很直,“看你想做什么。 “什么意思? “你很好。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过来上班几个星期而已,却听过很多你的事情。 周可不说话,也没贸然抽回手,任着他继续说。 “徐宇浩说你‘有礼有度有节'很会做人,又不过分讨好别人显得谄媚。 裴纪航好像只是在将这些听来的称赞,在当事人面前重复一次而已。 “他是藏不住什么话的,我说不知道跟你组队你会不会觉得冒犯,他就开始夸你了。 “他说你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其实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人很好,连被绿了都不肯对外说,他也是听以前大学同学八卦才晓得的这回事。 “真没想到,原来你这么乖。裴纪航似乎是感叹,回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带着些许笑意。 周可耐心跌至谷底,眉头拧在一起,“所以呢。 裴纪航也不恼,语气转而一低,有些失落,“孙教授和胡铮都问我,为什么你不来找我。 这两个人周可一个也不记得了,但是当初他犯蠢一厢情愿带着自己学校里招摇过市的事情,她还是记得的。 “那就告诉他们,我们分手了。 裴纪航“扑哧笑出来,像是抓住了什么致富商机,眼眸亮亮地看着她,“所以你承认是我女朋友了哦。 对面红灯闪烁,他们脚步被迫停下。周可没忍住给了他一拳,“你是不是有病啊。 裴纪航揉了揉胸口,“这么凶干嘛。 “我们俩只是激情犯罪打了一炮······ “好几炮。他小声补充。 “滚啊。周可差点又给他一拳,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反正我们都爽了,爽过就算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见面咱们就是一个园区的园友······ “还有王者荣耀。 周可咬牙切齿,“行,打过几把游戏的队友。 “是即将夺冠的队友。 周可再也忍不住,拔高音量,“你有完没完。” 绿灯亮起,她转过身抱着胳膊步伐迈的又快又大。 裴纪航愣了愣,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就将人惹恼,但事已至此,他必须拿点东西来吸引住周可才行。 他几步快走追上人,拽着她胳膊肘的衣服,稍稍使力,周可。 干嘛!周可不耐烦往旁边扭了扭,与他分开一段距离。 你是不是还准备去旅游。裴纪航略强硬地拦住她,紧盯她的眼睛。 26低估 这段时间他们在一起峡谷开黑的时候,周可跟小吴开了语音也随口聊过几句。讲到拿了奖金怎么消费的时候,周可说:“调个休去转转吧。 小吴:“一个人去吗?不大安全吧。 “我还是很谨慎的,去年去了北方,今年想往西边走走。 “行呀,走遍大江南北,挺好的。 “嗯,确实挺好的,很解压。 又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再次打炮了。 * 周可莫名有些心虚,好在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她面色淡淡,“关你什么事情吗? “那要看你到底是去干什么了。裴纪航凑到她跟前,一双眼眸亮的惊人,“如果是旅游跟我没关系,如果是想给我找学弟,那就不用了。 他不是傻子,结合前后信息很容易推理出周可的远行,是为了约炮不走漏风声。她好像很喜欢营造出正经lady的人设,叁言两语就能把身边人骗的团团转。 “学弟?周可玩味儿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紧接着轻笑出声,“你好像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些。 “你舒服吗? “什么? “和我做的时候。他学着她漫不经心地笑,语气不无认真,“舒服吗? 裴纪航不想只做炮友,但是现在的事实是他不得不屈服。 比起假大空的告白宣言,对待周可要徐徐图之才对。 人和技术,有一样能把她留住就好。 面对面着的是个人精,几乎瞬间就明了了他的意思,“怎么?不聊恋爱那套了? “聊能说服你吗? “大概不能。 裴纪航心跳的飞快,却还要维系面上的轻佻,“那不如再睡服怎么样? 不见人的半年里,他发了疯的想她,世上的感情总是这么不讲逻辑,从很早前碰面的时间算起,他们也只过了两天半而已。 但就是这短暂的一瞬,他就已经想要跟她度过余下的一生了。 一见钟情是一件很妙的事情,不止关乎外貌更和磁场感觉密不可分。 裴纪航遇到过很多女孩子,漂亮,矜贵,优秀。周可不是里面最出色的那个,却是唯一一个让他这样剧烈的心动的。 身体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奔赴向极致的欢愉。他不止一次地想,就这样死了也不错。 为什么是周可? 好像,只能是周可。 * 春风徐徐,吹动发丝轻颤,裴纪航垂着眸,五官掩在暗色里看不清晰。 “凭什么。周可没有被美色蛊惑,心中一片清明。 她连在工作的城市约炮都不肯,现在又怎么会无端跟工作园区的人约炮?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交际圈里,我们发生过的事情是个秘密吧。裴纪航要是没有做好准备,是不会在第一次重逢就提出这样的建议的,“你去西边去东边,就是想跟上次一样,方便省事,不留任何把柄,不走漏任何风声吧。 周可眼皮一抬,颇为冷漠,“可别,你可不省事儿。 裴纪航装作听不出嘲讽,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你的目的只是想找个人做爱。我知道你的秘密,也跟你做过,用户体验怎样,你我心知肚明。既然眼前就是一个磨合过的现成炮友,那又为什么要花多余的时间金钱精力去找新的呢? “哟,这回不说是男女朋友了? “我的建议怎么样? 周可背稍稍打直,“挺诱人,但是我不采纳。 她又不是傻子,裴纪航看似把跟她的关系定性成了炮友,但他真的能守住炮友的本分吗?这世上有人特地从北方赶来就为了跟自己保持一对一的炮友关系的? 她长得是不错,身材也可以,床上技巧不多,但活也不差。 只是这些就能让人发了疯似地追过来?她可不信。 裴纪航是个聪明人,能从蛛丝马迹里推断出她的信息。她自然也可以。 大概率,这位是自己在庆航比赛时候欠下的风流债,也许就是兴头来了随口撩两把的那种。 周可想不起来自己具体做过什么,暗自撩人一向是她的特长。在庆航短短的几天,她路上遇见没主的帅哥都会上前搭讪讲上几句,只不过那会儿钱诚还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所以自己也没使什么大招数用主动搭讪那一套。 裴纪航大概就是芸芸之中的一个吧。 这年头痴情很能打动人,可惜她真的怕极了这份痴情。 就好像她那个傻逼前任,事到如今还在缠着解释说,只是想让她生生气吃吃醋。 恋爱果然会让人变蠢。竟然连这种蹩脚的借口都扯得出来。 “我不知道,我先前做过什么事情让你不小心喜欢上或者暗恋上。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这个人最是没耐心,随口撩人的活计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我们之间一直都只是一次性炮友,现在关系结束,而你恰好成为了我的队友。如果以后你愿意抛弃那段记忆,我也可能会跟你成为朋友。但这一切都基于你不再想着跟我恋爱这个前提上。周可上身前倾,略抬头,鼻尖似有若无地要跟他的碰到一起。 她睫毛很长,卷起自然的弧度,身上特有的淡淡椰子奶香随着动作悄然钻入鼻尖,勾的人口干舌燥起来。 周可端着不如眼底的笑,声音压的又低又暧昧,一如早前欢好时的低语,“所以你告诉我,你想跟我恋爱吗? 半年里裴纪航假设过很多面对这个问题时候的回答。 应该保持漫不经心,最好轻佻又下流地将心里的旖旎定性成单纯皮囊身体的合拍,就像周可把自己从酒吧带走在出租车上轻飘飘地说“嫖娼的时候一样。 可她的眼睛看过来,映出自己轮廓的时候,裴纪航准备好的说辞就这样卡死在喉咙。 他低估了周可的魔力。 27前男友[щоо18.νiρ] 世无淑女27 在这段突然地沉默里,答案早已经不言而喻。 周可将手伸到他兜里掏出那根烟,礼貌地点点头,“再见。 她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天真地以为守住自己就能维系住这段长期的炮友关系。 既然不准备恋爱,就没有必要默许人家在自己身上耗时间。 她是渣,但不至于耽误别人的人生。 南方的天气奇怪,白日里阳光和煦温柔,等到夜色浮上就有沾了些许寒。 繁华闹处,车水马龙,霓虹晕出半边光和冷色路灯缠在一起,编织出虚幻的梦。 周可在小区门口顿住脚,回身对一路跟在后头的男人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谢谢你送我回来。 裴纪航微微蹙眉,“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明明他们万般亲密都曾有过。 周可不答话,刷开门禁后立马关好,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那么,再见。 她转过身,后面紧接着传来清脆的一声“滴。 裴纪航叁两步走至与她并肩,一言不发。 周可嘴角微抽,语气暗藏杀机,“接下来,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就住我楼下吧。 “不是。他转了下钥匙圈,语气轻松的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是住你对面。 周可敛了笑,“有意思吗? 裴纪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比刚刚有意思多了。 他不喜欢她那个样子,彬彬有礼的挑不出错处,世故圆滑可以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这样很好,只是这样对他,不好。 他不需要她圆滑,不需要她小心翼翼维系体面。 他喜欢听她讲脏话,喜欢看她情绪上来后的恼羞成怒,也喜欢她颐指气使地阴阳怪气。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自己对周可而言,是不一样的。 也许她现在不喜欢自己,但只要对她而言自己有这么些不同,他就还没输。 周可嘴角绷的很直,心头涌起的莫名烦躁让她再也不想保持什么表面和平,冷漠地丢下一句“随便你后,先一步进了楼。 曾经她很喜欢裴纪航眼里的那份认真赤诚,所以选定他为约炮对象。 她的想法很简单,人总多情,念念不忘的都是濒临灭绝的。她运气向来很好,断不会遇见这样的。就算裴纪航现在对她好感爆棚,那也只是基于第一次的莫名情愫而已。这份感觉也很快就会被遇见的更优秀的人覆盖掉。 可是当他以队友的身份再度出现在她身边时,她不可能还觉得是什么巧合。 现在她开始头疼这份赤诚。 裴纪航很好,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是她不想负责。 恋爱带给她的好处太少了,尽管她可以获得什么关心亲密,但相应地,她也需要付出自己的时间精力还有感情。 这样的苦,吃了一次,就够了。 * 临上场的排练必不可少,周可夜里开黑的时候没有透露出丝毫不对劲儿,语音该开开,布局该听听。 裴纪航营造了快一周的神秘感,终于在摊牌以后彻底放弃伪装,这会儿正挥斥方遒让杀疯了的安琪拉回家。 小吴偷偷私聊她:李白好高冷啊。不过声音好好听哦。 周可撇了眼平板上的对话框,没有回复。 胜利的音效响起,耳边是小吴不遗余力地吹嘘:我们队无敌啦。 小姑娘的活泼总是让人觉得欢喜,周可也跟着轻笑。 微信里传来好友申请,昵称是f·l。 周可没有迟疑点了同意。 避嫌这件事情,越遮掩越容易被发现。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同意,告诉他:你看,老娘真的不在乎多不多个你。 再退一万步讲,明天可还是有场捞钱游戏的。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小吴的嘴好像开了光,这场决赛他们赢得毫无压力。 周可继庄周以后开始了嫦娥的五杀之路,至于裴纪航,他拿了手后羿,在这种高段局里依然浪的飞起。 后羿。 真够土的。 一万现金当场到账支付宝,周可脸上的笑都真了几分。 裴纪航落后几步特意等她。 昨天他的计划还未展开就宣告死亡,可是夜里她又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周可其实也很心动炮友提议! 所以,他今天一定要再接再厉,装也要装出色中饿鬼的模样。还要把握尺度,色情不下流,暧昧又不油腻。 他相信只要自己工作到位,周可总会有放弃表面朋友计划的那一天。 果然,周可告别同事,视线落在门口,原本温和的表情瞬间转向山雨欲来。 裴纪航又怕又喜。 怕的是真把周可惹毛,喜的是周可终于肯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自己展露最本质的怒。 她一步步朝他走过来,越来越近时身上那股不耐烦的磁场更加明显。 裴纪航掌握着分寸冲她笑,眼睛微微弯起,热烈又不至于太直白。 周可停在门口,居高临下地抱着手并不看他,语气冷到极点, “钱诚,你有完没完。 免·费·首·发:po18yu.νip [щoo18.νip] 28拜拜 年少的时候,周可也做过很多恋爱的幻想,最后被现实中遇到的各种不来电打击的毫无兴致。 跟钱诚恋爱的契机很巧,她太想要知道恋爱的流程了。 丁柔老神在在地告诫她:为了恋爱而恋爱是没有好下场的。 周可回她:我不用什么好下场。 最后没有好下场的人成了钱诚。 * 男人皮肤略黑长相偏硬犷,五官没那么精致,线条高低错落,骨骼分明,走在人群里也算上等。 裴纪航暗地将自己同他比较一番,还是觉得在外貌上,自己还是小胜一筹的。 钱诚走上前,对周可的冷淡早就习以为常,笑眯眯地说,“我听说你们队又赢了,真是厉害呀。” 这个人呆着没表情的时候有点凶,但笑起来又是一口白牙添了许多灿烂柔软,阳光又开朗,让人看了生出些感同身受的亲近来。 裴纪航心里一肃,糟糕,好像撞人设了。 周可往后退半步,“谢谢,但是我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了。” 钱诚的笑略僵,语气也泄了那股轻松劲儿,“非要在这儿说吗?” “我们也不是可以另外找个地方聊的关系吧。”周可平淡回复。 两人初初恋爱时都是新手,周可也开心过一段时间,但是渐渐的喜悦就被不安和厌倦代替。 周可是个圆滑的,钱诚比她更加圆滑,甚至可以为了所谓的人际关系放弃考虑周可的感受。 一个为了外人可以惹她不快的男人,在她眼里和废物没什么两样。 周可开始频繁吵架,也结束了所有对于恋爱的好奇和幻想。 之后的事情也很快,单方面将他从男友降为炮友,在另外的女生出现时快刀斩乱麻,一边扮演大度的前女友一边“忍不住”跟熟悉的女孩子倾吐不快。 钱诚跟学妹的事情很快在圈子里传开,周可全身而退,除了个“缺心眼儿”的偏褒义评价以外,没带走一丝怨怼。 后来她也总结过失败的原因,得出的结论是,钱诚跟自己太像了。 圆滑世故不是件坏事,但两个同样圆滑的人凑在一起,每一天都像在博弈。 一个连几面之缘的同学喜好都能记住的人,偏偏记不住她的生气的点。 有句话说的挺对的,装直男真的可以省掉很多事。 如果周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谙世事,也许真的会被骗过去,又或者钱诚能够火眼金睛一点,看穿她的伪装及时醒悟找补,他们的关系或许不会这么快宣告结束。 但可惜他们之中,道行更高的那个是她。 * 钱诚依旧没撤下笑,往前几步还想说些什么。 裴纪航赶忙闪到台阶前,挡住他的动作,将周可遮住,“干什么,没听见人家说让你滚吗?” ······ 周可:我好像没说过这句话吧? 钱诚脸上的笑彻底消失,反问,“你哪位啊?” “没谁,路见不平。”裴纪航双手抱胸,面色淡淡,“搁律所门口性骚扰律师,你胆子也够大的。不怕人家告的你倾家荡产啊?” 有理论说,人都是领地感很强的动物,尤其在面对意图进犯的敌人时,就算是维系了面上的平和,也会用动作划分亲疏。 钱诚很敏锐,当然不会相信对方“拔刀相助”的借口。他手掌微微弓起上下将人打量一番,尽可能维持着礼貌妥帖,“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是朋友。” 裴纪航余光瞥见周可一动不动,顿时底气更足,“朋友那不能再光天化日之下,强行带人走,你这叫······” “非法拘禁。”她本能地补充。 裴纪航点点头,“嗯,非法拘禁。” 钱诚不看他,将视线抛给台阶最上层的周可,“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有趣的朋友?这可不像你。” 周可颇为无语,眼前这俩,一个是傻逼前任,一个是智障炮友。 对她来说都是麻烦,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有一说一,更让她不耐烦的还是钱诚。 这个男人每出现一次,仿佛都在提醒她以前为了所谓的体验犯了多大的蠢。一个没那么帅没那么优秀没什么忠诚意识却过于自信的男人,果然在哪里都让人厌倦。 所以尽管她也不想跟裴纪航有太多瓜葛,在听见他这番阴阳怪气又故作熟稔的话的时候,还是准备反击了。 “跟你有关系吗?”裴纪航又往上一台阶,彻底阻断了钱诚的“暗送秋波”。 “这位朋友,我们之间的事情应该还不至于让你一个局外人插手过问的地步吧?” 他冷笑一声,眼眸微垂,“我是不能插手,但是你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像一个伺机报复的变态,谁知道你会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来。我只是不想在工作的园区里,目睹谁命丧当场而已。” 周可:我现在挺想让你俩同归于尽的,真的。 因为比赛他们走的比其他人都晚,园区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剩下的也都是被迫加班之类的,虽然比不上下班高峰时人潮涌动,但也是人来人往。 他们这种怪异氛围自然没少接受旁人打量。 钱诚跟裴纪航两人对峙着谁都不肯让步,谁也不肯再讲话,好像都在等对方开口好捉住什么漏洞猛击。 周可看了看表,距离跟丁柔约好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再也忍不住,绕开裴纪航,心平气和道,“钱诚,如果有病的话,就去治病。治不好的话,想去死就死远点。” 29懂事[щооl8.νiρ] 周可一直是很优秀的人,他们恋爱的时候,多少人都觉得他是上辈子积了德,说他命好,说他厉害。 钱诚通宵上网也好,夜不归宿也罢,她从来不会过问一句,更不会管他抽烟喝酒,就连朋友圈的公开都没强求他做过什么。 大家都说,周可真懂事儿,从来不管你。 钱诚一开始总笑:对呀,懂事儿。 她从不会发脾气,好像个任人搓圆捏扁的面团。就算他说错什么话,踩了她的痛脚,再犯的时候,她也从来都是笑着一张脸说好的。就好像上次说会被冒犯的人不是她一样。 钱诚不喜欢记那些乱七八糟的纪念日,更不愿意花费大把时间精力准备什么土到极致的庆祝仪式。情话也好礼物也罢,她从来不会提也不会要。 有时候看身边朋友动不动发东西庆祝几周年,他也会有些心虚,问周可会不会生气,得到的答案也永远是“没关系,我不在乎的。” 在她这里,自己有绝对的话语权和自由。 可是日子久了,钱诚又品出不对来,周可似乎,太懂事了。懂事到,他经常会怀疑自己究竟是在谈恋爱,还是找了个性伴侣。 周可这款的,说人见人爱有些夸张,却也大差不离。 钱诚一直都知道,她是自己所能够到的天花板,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到患得患失,开始怀疑她根本对自己没感觉后,也存着报复的心态不把这段感情当回事儿。 周可是优秀,但是他也一样很有市场的。于是在其他女孩子找着借口攀关系,说出些有的没的暧昧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被发现也好,这样她就能知道,自己并不是只有她这个一个选择。 可他没想到周可一口咬定他出轨,接着快速撤出了他的生活。 就好像,她等这个契机已经太久了。 * 钱诚心口一窒,鼻尖萦绕着的分明还是熟悉的椰子香,多少次的亲昵缠绵,这种淡淡的味道都将他整个胸腔充斥的满满的,温柔又缱绻。可是如今,这味道的主人木着一张脸,平视他的眼睛,没有亲昵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地同他讲,“治不好的话,想去死就死远点。” 连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和煦。 却再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了。 他声音略干涩,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却已经从身边轻飘飘走过。 步子不疾不徐,没有逃避躲闪,也没有故意等他去追。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是周可,真的已经不在乎他了,甚至连厌恶都谈不上。 这比他知道自己是个“出轨男”的时候更难受。 裴纪航叁两步走上前,准备去追周可。 原本丧气的钱诚,脑中警铃瞬间大作,根本管不上什么社交礼仪,伸腿拦住他去路,“你干什么?” “我回家。”前方周可已然走远,裴纪航微蹙眉头又很快展开,淡淡地回道,“怎么,你管自己下半身管不住,管别人倒是挺在行。” 女主角退场后,两方所谓的礼貌也随之一起消散,没有人能对自己的情敌和颜悦色,更何况像他们这种身份都挺特殊的。 钱诚并不晓得他们之间的那层秘密关系,只当裴纪航是个稀疏平常的追求者,被人这么一刺火气自然压不住,“你说什么?” “别装了,你那点儿破事儿,这园区里谁不知道啊?” 八卦一直是人的天性,尤其周可这种算得上小有名气的,她前男友那糟心的事儿,早就传出了八百个版本,但核心要义就一个——她被绿了。 裴纪航没见过钱诚,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刚才的细枝末节里推出这个结论。 他想不明白,周可这么好怎么还会有人傻了吧唧的要找别人。 要是周可愿意跟他谈恋爱,别说什么异性朋友,就是养猫他也绝对不撸母的。 可现在呢,他掏心掏肺的,周可就是不愿意搭理。 他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答案——她被伤害了。 前男友绿她的事件,让她开始不相信爱情了,只想谈肉体了。 所以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傻逼。 裴纪航恨的牙痒痒,如果他还是个青春期的小伙子,这会儿一定挥着拳头先跟他干一架再说。可成年人的世界要顾忌的东西太多,除了礼貌体面,不分场合的暴力还属于违法犯罪。 钱诚心底无声冷笑,这番话他已经听了太多次了,分手前后不过几天,朋友圈里就传遍了他绿周可的事情,多的是女孩子骂他渣男,就连关系好的男生也恨铁不成钢觉得他脑子有病。 而后他挽留一直未果,只落得个“活该”的评价。 大家都说他眼瞎,放着周可不要,聊骚个绿茶。 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鬼迷了心窍,还得周可替他说话。接着他又在广为流传的版本里品出周可话里的深意。 哪里是给他保留体面,明明是以退为进,把他的所作所为继续推到风口浪尖。 懂事,宽容大度,给他绝对自由,不追求仪式感······这些在他本人看来的“爱的证明”,在外人眼里是他不好好珍惜的证据。 思索清楚前因后果以后,钱诚甚至开始阴谋论——或许,周可是故意的。 在和他的这场恋爱博弈里,也许她一早就有了计划,做一个“委屈求全”的主导者,编织出假象置他于被动。过程有些憋屈,但是分手的局面形成以后,不仅可以全身而退还能留下一个“完美女朋友”的形象。 或许瞎的不止是他,周可才是最大的绿茶。 免·费·首·发:pol8sf.com [щool8.νip] 30你烦吗? 周五的海底捞异常火爆,结束了一周工作的社畜,赶着最后一波工作日来欢畅,而后回家躺尸两天最是幸福。 丁柔跟着服务员小哥哥后头,一路走来听得“欢迎”一片。拐过调料台,周可正认真地拿着平板点菜,旁边站着的小哥从竹篮里夹出一块热毛巾,轻声提醒“小心烫手”。 “叫我早点来,自己磨蹭这么久?”笑着送走热情服务员,周可轻飘飘白了她一眼,抬起手将头发捋起扎起个松垮的高马尾,额角的扎不拢的碎发就散在颊边。 丁柔赶忙解释:“不怪我,都是蒋博徽那个傻逼,非要跟过来,我没让,这才耽搁了。” 她跟周可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个“姐妹茶话会”的活动,只有她们两个人肆无忌惮地聊些有的没的,要是中途看见什么合眼缘的还会互相助攻一把,让自己的联系人列表多上一位帅哥。 从去年丁柔和蒋博徽在周可的暗中帮助下顺利搭上线以后,经过半年的你来我往,两人终于放下过去于上个礼拜正式携手跻身男女朋友行列。 周可对此表示:可喜可贺。 这两人要是还磨蹭下去,她就要给他们俩打晕扔一张床上,强制加水煮熟饭了。 “跟谁得瑟呢。” 丁柔“嘿嘿”地笑了笑,光是想到男朋友就是满脸的灿烂荡漾,哪里还有半点渭大浪里白条的模样。 周可哼了一声,早前公司前面的不快这会儿也散去了些。 一筷子牛肉下肚,味蕾的满足达到极致。这世上所有的食物,最好吃的永远是第一口和最后一口。 丁柔筷子夹了毛肚,放在咕嘟的红汤里浮沉,裹着芝麻蒜末一口入魂。 “我跟没跟你说过。”周可喝了口热豆浆。 “说什么?” “去年庆市那个弟······傻逼,找来了。” 丁柔猛地抬头倒吸一口气,嘴里沾了干碟的小酥肉上附着的辣椒随之呛入气喉。 周可赶紧给她倒了杯饮料递上,“至于吗哥?你激动啥。” 丁柔咳的脸通红,通过猛掐大腿才缓过来,哑着嗓子问,“你是怎么这么不激动的?去年的弟弟今年来找你,这是什么你知道吗?这是真爱。” “你少在这放屁。真爱这么容易,那人人都是丘比特了。” 丁柔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真爱”跟“丘比特”之间有什么关系。 周可咬了颗虾滑,含糊道,“没什么关系,就为了顺口。” ······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又不是什么同事,不过是都在一个园区,又恰好是邻居而已。” “邻居!”丁柔声音拔高几度。 “能不能正常点?求你。” 眼看着附近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丁柔赶忙低头装作无事发生,“哥,你也太淡定了点吧。人家这很明显是想让你负责啊。” “是的,他在做梦。” “你不是拿了人家一血吗?” “哦,那又怎么了,他不也挺爽的吗?就凭这个就能让我跳火坑?” 丁柔顿了顿,迟疑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我已经把他拒绝了。”周可脑子都不用动,就能揣测出丁柔想说什么。 自从她恋爱以后,不,准确说,是自从她开始跟蒋博徽暧昧以后,就开始替自己操心起感情生活。从良的海王还想着拉姐妹上岸,多么感天动地的脑残啊。 周可对此一直不痛不痒,遇见什么有趣的男生,撩了什么好看的帅哥,也还是会跟她分享,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江山易改,她要捞鱼。 久而久之,丁柔劝诫的热情也覆灭了,回到以前跟她快乐“选妃”的时候。 “好的哥。”她快速应下,果然不提这茬,转而又问,“最近钱诚没再去找你了吧。” 周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聊我,说说你跟蒋博徽,恋爱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少装蒜,我还能问你怎么样?问你吵架没?吃饭没?逛街没?”周可嗤笑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恋爱要以身犯险才对,各个方面都要尝试,各个方面,懂了没?” 她们俩平时讲段子一套又一套从来没有过不好意思,周可偶尔也会把自己的经历拿出来分享,从庆市回来以后还把钱诚跟裴纪航的不一样给丁柔比较过。 对这种事情,丁柔一直秉持着学习态度,在有限的故事里充分汲取知识,并立志要是恋爱一定飞速上垒。然而现在她老脸罕见地一红,扭扭捏捏地,“啊呀,公众场合,不要讲这些啊。” 周可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哭笑不得,“行,到时候你可别来问我。” 火锅烤肉最能抚平人心,一顿饭吃的两厢欢喜。丁柔还在读书,所以大多时候买单的都是周可,今天又拿了奖金,下楼的时候路过专柜,她还顺便买了根tf当作丁柔的恋爱礼物。 丁柔又是“嗷呜”一声,直言等明年实习拿工资,一定包下她一年口红。 蒋博徽就候在商场门口,几步上来一把将人从周可身上扒下来,点头算作打招呼。 他长得很是斯文秀气,当初也就是靠这张脸,在高中就斩获不少青睐,又有学霸的身份加持,一直属于风云人物。 据丁柔说,某天她蹲下系鞋带,一抬头就看见蒋博徽捡起从她书包侧兜里滑出来的牛奶,说了句,“同学。” 就这么两个字,丁柔就彻底沦陷了。而后种种机缘巧合,又分道扬镳,好在如今终成眷属。 周可没拿自己找蒋博徽的事儿向丁柔邀功,深藏功与名。 任何时候任何情况,跟闺蜜的男朋友关系太好,都是一件不大合适的事情。 蒋博徽也很有眼色地没提这茬,也只跟周可保持点头之交的情谊。 夜色已沉,有人送丁柔回去自然安全不少,周可目送他们走远,这才扯了马尾,拐进地铁站。 * 用指纹解开锁,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对面就钻出个人,叫住了她。 周可倚着门框,依然握着把手,以便随时关门,“有事吗?” 裴纪航人钻出来了,却也不敢有别的动作,隔着走廊同她讲话,“你回来了啊?” ······那不然呢?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一下。”裴纪航犹豫着,突然想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直视她的眼睛,面上一片沉着冷静,“你今天烦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可原本被火锅治愈的心,现在又快要暴走了。 对着裴纪航她好像格外地没有耐心,原本压制住烦闷符合其他人是她的特长,但是这项技能到了他这里却好像被设置成了默认不适用。 “我是想问。”裴纪航嗓子略微干涩,掩在背后的手握的关节发白,“你想做爱吗?” 对面的女人眉头稍蹙,嘴角绷的很直,和煦剥去便只留下清冷疏离。 走廊空空荡荡,声控灯到达阈值自动熄灭,只有身后灯光从门缝溜出。 她直起身,从嘴角溢出一句低语。 “傻逼。” 接着锁舌合起,走廊又溢满光亮。 裴纪航看着紧闭的大门,心底长叹一口气。 31钓帅哥算了 淮渭这个城市很大,钱诚工作的地方在郊区,平日里蹲守她下班极不方便。加上周可态度向来冷淡,他过来缠人的频率也在逐步下降,谁知道临时插进来一个裴纪航,钱诚就跟犯病了似的,跟他杠上了,时不时就过来露个脸。 周可很烦。 她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出风头的人,尤其是在园区这种工作的场地,来往都是脸熟的,对她来说跟社死无疑。 但偏偏钱诚没做什么顶过分的事情,来的几回被她刺过也就走了。 周可满肚子的尖酸刻薄还没来得及发泄,就被他转身离开堵了个满怀。 真他妈神烦。 除此之外还有家对面住着的那个傻逼。 每天神出鬼没逮着她就问,“你今天烦吗?”“你想做爱吗?” 周可忍无可忍,警告他这种行为已经构成性骚扰了,自己是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 裴纪航果然收敛,从每日两问,变成了只问她烦不烦。 不过比起钱诚来,他还算有分寸,起码没有在园区里就找自己搭讪讲话,显出一副暧昧的样子。 毕竟要维护自己的“好人”形象,炮友这种不适合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还是就当没发生过比较好。 周可觉得自己尤其像脚踏两条船的渣女,白日里应付前任,夜里应付邻居。但是这俩全是硬塞来的,搞得她无比烦躁。 这种互不干涉的局面并没有维系太长时间,在一个寻常加完班的周五,这两个人又一次在园区门口,遇见了。 裴纪航站的笔直,比钱诚高出大半个头,抱着手居高临下的挡在他跟前,“你怎么老是往这里跑。” “这里是公共场合,我来不来应该不管你的事吧?” “我一直觉得分手以后不做过多纠缠才是一个人基本的思维,你说呢?” “我觉得通过正当手段追求女孩子并没有任何越界,你说呢?” 两个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肯相让,焦灼气氛一触即发。 周可翻了个白眼,实在听不下去这两个人鬼话连篇,选择另一方向,拐进了地铁站。 与其在这里跟傻逼浪费时间,不如去逍遥窟里看看帅哥。 距离渭大两站地铁的地方就是淮渭最出名的酒吧街,打造出了各种网红打卡店铺。 周可却不爱往那儿去,一来,那也是渭大学弟学妹爱去的地儿,其中就不乏她认识的,眼下没有丁柔这个挡箭牌,她独身前去撞见熟人的话,对营造人设不利,二来那些网红店铺天天人满为患,价格也贵的离谱,真正会玩儿的才不上当。 丁柔在这些事上门清儿,汇总给她推荐;饿一家性价比最高的地儿,虽然远了点,但可以极大程度地避免熟人。 跟全是学生或者全是社畜的酒吧比起来,眼下这个各种人都有,安保分布在各个角落,更重要的是打碟的气氛刚好,一点不会扯嗓子尬嚎。 周可很满意,坐在吧台旁边点了杯低度酒。她来这儿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换换心情,只沉迷酒精把自己灌成浑浑噩噩只会在醒来更让人烦闷。 淮渭步入夏天,酒吧里的男女大多衣着清凉,中央空调冷气给的足,在场子热切起来的时候也不觉得热。 她握着杯子,在视线范围内搜寻目标。 酒吧艳遇嘛,不能上床,跟帅哥聊聊天也是不错的。 没多久她就锁定了舞池边缘卡座的一个男人,他看着不像是学生,头发略短五官俊朗之余又不乏英气,跟同伴一起玩游戏到兴起也没有扯嗓子嚎。 周可就喜欢有反差萌的人。 比如看起来游刃有余的老油条,实际上是个跟女生讲话都会脸红的;又比如大大咧咧甚至有些流里流气的刺头儿,真的做起事来又细心妥帖极有教养。 网上针对不同的人有很多不同的攻略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投其所好。 周可从不信。 人都是感官动物,第一面搭讪哪里会看出什么合不合爱好,无非都是看脸或身材怎么样。 而这两样,她勉强都沾上点边儿。 她举着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视线落在那桌玩的兴起的人那里。 没一会儿看中的帅哥就跟她对上了眼,愣了一下后又很快移开。 周可侧了身,一只胳膊搭在吧台上,高脚凳只坐了边缘,将靠近卡座那边的腿贴着吧台边缘舒展,另一只手随之放在腿上,同时肩膀也往后开,凹出精致的锁骨,好似不经意却又最大程度地展现了身材颀长的优势。 帅哥刚才那一眼她看的分明,现在只需要一直盯着他们桌,大大方方地多对视那么几眼,计划约等于成功了。 果然,在第四次对上周可视线,又收获了对方很小幅度的一个点头和隔空碰杯后,帅哥叫停了游戏,简单跟同伴说了几句后就起身朝吧台走。 周可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也不躲闪,只将腿稍稍收回,侧过脸昂起又喝了一口酒。 看脸是一件很俗的事情,但几乎没人不看脸。有趣的灵魂没有相处的时间很难第一面就被发现,相比较起来用皮囊做橄榄枝更加高效也更适合“酒吧搭讪”这种暧昧的活动。 播放着的音乐刚度过一次嗨潮,民谣上场接替,简单和弦拨出温柔音色。帅哥停在两叁步的距离,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冲她露出一个灿烂友好的笑,“你好。” 周可点点头算作回应,紧接着解释,“冒犯到你不好意思,我看你们游戏很好玩的感觉。” “没有没有。”帅哥往前半步,“你如果感兴趣的话,不如过来跟我们一起玩?” 她手腕稍稍转了转,眉眼一弯,嘴角上扬,“不了,我还是看你玩就好了。” “什么?”帅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周可放下杯子,单手撑着下巴,手指虚虚落在眼边,“可能有点冒犯,但是你很帅,所以我只看着你玩就已经挺开心的了。” 32到手的飞了 很多教男女关系的公众号都说女生要矜持,因为主动出击会显得人很掉价。周可一直搞不明白,这种封建糟粕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坚信不疑。 知名绿茶纱绘子曾经说过,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人喜欢当然是最好的,但世上大多数人都属于必须做点什么才能让别人看到知道的类型。与其维持姿态高傲,不如在恰当的时候主动出击。 石原里美在那部剧里美出了新高度,台词里的每一句用在现实也都很实用。尤其是在不把对方考虑成恋爱对象的时候,招招秒人。 帅哥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荡,把一句撩人的话说的这么正经又让人信服。 来喝酒的各种人都有,独自一人来的,抒发烦闷的多,基本上都是人鬼勿近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再有找乐子的,满脸写的也都是热切,巴不得加入到大部队里一起玩个痛快多交几个朋友。像她这样单纯来观察世间百态的,也鲜少有主动到视线一刻都不肯移走的。 好奇是好感的发源,对某个人产生好奇继而选择继续了解,就有一半的几率萌生出好感。 周可目送他离开回到朋友身边,不疾不徐地昂头将最后一口酒送入喉。 高脚凳被拖到身边,接着是男人同样落落大方的声音,学着她的措辞道,“可能会冒犯,不过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玻璃同木质台面碰到一起发出有些沉闷的轻响,捏着杯子的手稍稍用力,纤细手腕处骨节明显,在冷白灯光下隐约可见血管。 她笑,“好啊。” * 帅哥姓李,叫什么她没记住,工作已经叁四年了,这会儿是跟部门的同事一起出来玩,属于团建。 “酒吧团建?”周可有些惊讶,就算是公司人一起出来玩也很少回来这种地方,一般也都是找的包厢居多。 “啊,我们是做传媒运营的,所以来这儿也是找点灵感。” 现在的自媒体也好,传媒也好,都是创意为王。网络时代众口难调,你也不会知道自己会火的段子是哪一条,只能什么都试一试,起码要做好爆红的准备,也不至于真到那个时候猝不及防。 得益于先前跟小吴的交谈,她也偷摸知道一丢丢他们这行的黑话,拿这个当话题也能继续往下聊。 帅哥很惊讶她的博学,问她是做什么。周可笑笑不置可否,说你猜。 她是不想轻易泄漏个人信息,他却以为这是什么小游戏,乐此不疲地开始推理。 不可否认,会说话的帅哥杀伤力是成倍的,更何况他还很有分寸。周可原本只想“找个帅哥陪聊”的想法在整个交谈过程中转化成了“多养个鱼也不错”。 于是她拿出手机,笑意不曾敛起就对上他的眼睛,“不然我们加个微信吧。” 帅哥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啊,怪我太不主动了。” “你已经主动请我喝酒了。”她笑嘻嘻地摇摇头露出全脸。 比起将头发撩到耳后这种已经不算秘密的招数,这种方式更加自然还透着种娇憨。不过这招需要一早就调整好头发的状态,最好是蓬松的,没有什么大绺的头发别在耳后,目的是让人更好看清五官,以及适时露出捂得红红的耳垂。 人都爱脑补,耳朵通红很容易被理解成害羞,就算对方注意不到这个细节,也能感受到其他的情绪。 反差萌这招,通杀所有类型。 周可自己吃这套,当然也没少琢磨怎么让别人发现这套。 首先不能跟自己营造出来的形象反差太大,以防止有人就是爱你表露出来的那一面。拿她自己举例,一直以来以善解人意的温柔lady示人,为人处事也秉持着落落大方的准则,所以在表现反差面的时候,最好就是取大方伪装下的羞涩拘谨。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这样很累,但是周可十分乐在其中。 一条鱼能不能上钩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第一面,只要长相上过的去,交谈不至于尴尬,后续接触的可能性就很大。周可知道自己并不属于顶级美女,但她知道审时度势,更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帅哥这会儿才问她的名字,周可刚给他的备注打上一个李字,屏幕上领导的电话就过来了。 她露出歉意,起身去到稍稍安静的角落。 周五夜里打来的电话,一定不会是好事。果然,当事人提供的证据出了问题,需要她紧急回公司一趟。 扩充鱼塘的喜悦很快被拽至谷底,周可等对面人挂下电话,手机屏幕显示时间九点叁十七,她深吸一口气,“艹!” 最-新·书·刊:p o〡8 s f 。c〇m 33舌 世无淑女33 还有什么比周五夜里被召回加班甚至可能通宵更操蛋的事情? 有的。 原本只是一个证据没对上的,结果在一再追问下才发现,还有很多证据都是当事人凭空捏造出来的。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少见,很多人不懂法更不相信科学,还觉得所谓辩护谈判都不过是语言上的话术,一开始就自作聪明的把局势往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在刚收集阶段识破当事人谎言,为了重新取证而不得不加班是很正常的。 他们这行的,就算是做爱做到一半收到当事人电话也只有抽身下床的份儿。 但周可就是生气。 也许是最近被钱诚裴纪航两个人接连纠缠的烦闷,又或许是这案子当事人一贯来的轻慢让她觉得窝火,再或是钓鱼被中途打断,还不得不打出租跨越两个区加班的心疼。 万般情绪涌上来,周可硬是绕着公司写字楼绕了两圈才稳住状态。 玻璃会议室里,当事人老神在在声音高亢,“你们不就是要为我服务的吗?既然你说局势对我不利,那就帮我做证据搞死他啊。” 做证据?自己傻逼还想拉他们下水呢。 “我花钱请你们不是让你们在这儿吃干饭说我做错了的,既然你说证据不能用,那你们就自己找,反正我钱给了,这场必须赢不然我就投诉你,我上工商局投诉你们。” 呵呵,您上国务院投诉都没用。 周可轻轻拍了拍脸,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悄悄打开门钻进去,跟正在对线的师兄点点头算作招呼。 临时召回的团队至此全员到齐,领导师兄微微一笑,正式开始交涉。 尽管已经转正,她也还是属于打酱油类的选手,跟底下两个实习生比起来待遇是好不少,但在正儿八经的案子里还是捡着累活儿干。 就算今晚是拿不出什么有效证据,主要是为了跟当事人沟通清楚,她也还是得候在一边,安静如鸡地履行本分,在领导需要的时候,代行使职责。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干这破事儿。 * 送走倒霉玩意儿的时候,腕表时针隐约指向“2”,好在领导还是做了个人,花十分钟总结完情况,就放了他们各自回家。 周可一夜经历心情大起大落,听到这话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本想在园区门口扫辆电动车,又想起先前喝的酒,于是沿着大街走回了小区。 横竖不过几百米,这么晚了打出租也不安全,还不如从亮堂有摄像头的大路。 律师这种高强度高压力的行业,能存活下来混出点名堂的前半生都在透支着身体精力,但是没办法,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 周可在大学的时候就一直是品学兼优那一挂的,大二还拿到了学院的交换生名额去到国外最有名的法学学府交换过一年,回来以后她就在祝余律所开始了实习,一直到现在。尽管她没有读研,履历却可能比其他读过研的人更漂亮。 祝余不是什么红圈所,但是背后老板财大气粗,也很给新人机会,更主要的是工资十分优渥。不然她也不会只毕业一年,就实现了一定的经济自由。 她没有什么对法律的一腔热血,所追求的不过是物质的富足,为了这个追求放弃掉自由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凌晨的小区很安静,一路走来不见什么人,倒是不少窗户依然灯火通明。 电梯门打开,走廊路灯随着亮起,她双手拎包于身前,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朝公寓门口挪动。 还没等她按上指纹,对面那位神出鬼没的邻居就又出现了。 裴纪航:“你怎么才回来?出什么事情了吗?” 这段时间周可几乎天天都在加班,但也大多在八九点钟就到了家,没有哪一次弄到这么晚。 由于周可一直不大好的态度,他连打电话都怕被嫌弃,只能一直候在客厅,时刻注意门外动静。 这话搁在寻常,她一定反唇相讥,可当下她真的太累了。不仅是身体上熬夜之后太阳穴剧烈跳动的累,更让她疲倦的是心理涌现出的许多负面情绪积攒的累。 她长舒一口气,语气从未有过的和缓,“我没事,我很累的,能不要跟我说话吗?” 裴纪航一愣,万千疑问最后只化成一句“好”。 周可解开指纹锁,刚推开门,手机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群里领导布置了每个人的任务,为了确保当事人少出幺蛾子,时间周期被压的很短,最好在周叁前全部完成,周六就给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周日上午十点公司集合正式开始工作。 周可一口气呕死在心头,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裴纪航。 裴纪航本能地心头一凛,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怎,怎么·······” 周可打断他,“你怎么不问我烦不烦了?” “因为你看起来就还挺烦的。” 她将打开的大门关上,几跨步就走到他跟前,“然后呢?不是还有个问题吗?” “啊?”裴纪航觉得她状态很不好,一时局促起来,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周可一松手,包随之跌落在地板上,她捧住他的脸,不由分说就吻了下去。 舌尖触碰到牙齿勾起阵阵战栗,薄荷味的牙膏余在口腔里清冽,周可没有什么温柔技巧,倒像是宣泄似的索取无度。 裴纪航很快从呆愣中回神,抱住她的腰。雪纺衬衫很薄,体温随之传递至掌心,一波又一波的热切涌上脑海,点燃所有的空虚寂静。 周可搂过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他的家居服底下钻进去,越过凹凸的腹肌直奔红心。 缠绵着的舌不分上下,使出浑身解数在这场拉锯战里。 声控灯熄灭,昏暗里暧昧情色张扬着倾泻而出。裴纪航下腹火热,拱起可疑抵在她的小腹。 周可的手已经绕到了他的背,整个人泄了劲儿的快要倚在他身上,同他鼻尖相触。 深吻结束之后的两人都大口大口呼吸着,短促的喘息起伏的胸膛在暗色里交织汇集成一支丘比特之箭。 周可蹭了蹭腰间触到的物,嗓子略哑,提起先前那茬儿,“做爱吧。” 34素炮? 世无淑女34 周可其实不算一个重欲的人,却是个十分注重享受的人。既然要做,就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精神态度来。 所以尽管裴纪航在听到那句通知后,表现出了极大的雀跃,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我会好好表现”的气息,周可还是松手挣开了怀抱,淡淡地说,“晚上等我吧。” 她是情欲上头了,但凭现在的身体状态和裴纪航的个人能力,中途她不睡着就是谢天谢地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这两天没刮腋毛。 虽然本来也没有多少,但是对于有偶像包袱的周可来说,这种在自己审美之外可能会影响观感的东西,绝对不适合出现在性爱场合。 裴纪航抓住她的手,阻止她转身离开的步子,“我听说抱着人睡觉也挺解压的。” 周可视线下移到他裤子的凸起上,“是吗?” 他尴尬地咳了咳,辩解道,“这属于生理本能,但是在可以控制范围之内的。” “不用,反正做爱最解压,用不着这些花里胡哨的。” 裴纪航一咬牙,“是我,我需要一个过程做一下心理建设。” 周可没忍住笑了笑,心头烦燥也散去了几分,“那你还挺牛的。” “可以吗?” 男人眉头微蹙,满脸满眼写着认真,语气更是诚恳。 周可太阳穴无端端又跳动几下,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大脑发出的拒绝指令被慢半拍的身体换成了点头。 裴纪航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附身捞起她脚边的包,“进来吧。” 周可懊恼自己失神不察,但决定已经放了出去,帅哥也是欣喜雀跃,这会儿再反口不认,是有点儿不合适。 既然要把眼前的人当作炮友,就不能端出高他一等的姿态来,这是人与人之间起码的尊重。 她摇摇头,“我先回去洗澡,等会儿再过来。” 裴纪航回身把她的包放到玄关上,这才点点头,“好。” 得,合着把她的包当作抵押物了。 她看起来就那么没信用吗? 不过也是,毕竟上次自己是一声不吭溜了来着,也不怪自己被他当作“失信人员”了。 * 裴纪航怕错过周可消息,一直候在客厅里,眼下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也遵守承诺进了他家门,总算可以放心去洗澡了。 周可洗完澡后浑身都轻松不少,只要不想起周末那茬子事儿她心情还是挺愉快的。 卧室里东西放得很整齐,书架上放了几本机械设计之类的书,但要论最惹眼的,当属正中央码得整齐的各类推理悬疑小说。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帷幕》,被誉为最伟大的侦探谢幕作品。 周可很喜欢阿加莎,自己也有收集的习惯,只看封面也认出这是已经绝版的典藏版,有价无市的那种。 更让她难受的是,裴纪航竟然拆开了塑封,把这书当作睡前读物似大咧咧放柜子上。 暴殄天物。 尽管故事已经读过很多遍,再次展开时还是会被阿婆的笔触牵绊着回忆起波洛的一生。这就是文字的魅力,隔着一个世纪的长河依然可以传递出那一份力量。 裴纪航以平常一点五倍的速度完成了洗澡,唯一难搞的是吹头发,再怎么快也还是耽搁了时间。 卧室里周可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长袖遮起的胳膊放在被子外,半坐着向枕头歪过去,姿势十分别扭。 裴纪航将她虚握的书拿到一边,将她身子扶正躺平,而后小心翼翼地躺在她旁边。 “洗完了吗?”周可眼睛没睁,迷迷糊糊地问。 他轻轻“嗯”了一声,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亲了亲她的发顶,“睡吧。” “记得明天···买套哦。” 淡淡椰子的香味闻起来就让人心情愉快,裴纪航哭笑不得,将人搂的更紧了点,“知道了。” * 在既往的二十几年里,裴纪航过的中规中矩,青春期的时,有女孩子对他表示过好感,但他委婉地拒绝后,还是把目标放在考大学上。 上了庆航以后,他读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每天忙着汲取领域的最新知识,成为了一个实验室的常驻人口,有时候为了等一个数据,他可以就咋椅子上凑活一晚。 对于恋爱,他基本没有考虑过,一是因为忙,二是打眼没瞧见过合缘的。 他唯一的变数是遇见了周可。 寥寥几面,就让他生出了如此剧烈的好感和心动。 就好像蓝buff对法师的天然吸引,他没办法不想她。 这或许是一种玄学。 * 周可醒来的时候,花了几分钟才想明白现在的状况。 她抱着裴纪航,手指嵌在一起,温热脸颊底下是他裸露着的胸膛。 胸肌在放松状态下,触感绝佳。 他们这样的好像叫素炮。 窗帘缝隙里透出的阳光正好,周可抬头视线略过裴纪航看向床头柜上摆着的钟,时针停在1的位置。 果然又是睡到了下午。 身体机能随之缓慢苏醒,食欲的猛烈压倒了一切不合时宜的畅想。 周可撑起身子,从他的怀里钻出去,赤脚踩在地板上,好一会儿才摸着踢到床底下的鞋。 她可没有在炮友家洗漱的习惯。 不过为了提升一下炮友的信任度,她还是留下了条子黏在钟上跟人约好,晚上八点见。 凌晨确实是一时冲动。就连现在休息妥帖时,她也还是处在冲动的状态。 都准备二次打炮了,干脆做个固炮算了。 干嘛瞻前顾后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真等出了事儿再说算了。 35不要说没用的东西(h) 八点周可穿着睡衣,准时敲开了裴纪航的房门。 裴纪航肩膀搭了个毛巾,头发吹的半干,干净的沐浴露味道十分好闻。 周可往前几步逼近,反手带上门锁好,扯开他的领口往里头瞧了瞧。 裴纪航赶忙抱着胸,“你干什么。” “怎么总说这些没用的东西。”她直接从领口将手伸进去,稍别扭地钻到间隙中,掐住尖芽儿,“打炮不懂吗?嗯?” 半年没有做爱,一旦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成的帅哥后,周可进门见着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自动补全后续剧情了。 “我们去卧室。”裴纪航知道阻止她没用,松了松手却没放下。 周可看了一圈,转眼过来瞧他,“试试沙发怎么样?” 也许在用唇舌取巧这块,她不擅长,但是论言语挑拨,只要她愿意发挥,达到目的不过是轻巧意。 男生也好,女生也罢,每个人对于性都是有自己的幻想的。沙发,地板,洗手台,镜子,原本最正常不过的家居,意有所指时都会第一时间勾起藏在深处的旖旎风光。 周可深谙此道,看着裴纪航因为轻飘飘几个字就挺起的裤子,啧啧称奇,“天呐,小航这么高兴吗?” 裴纪航觉得窘迫,这是什么糟糕的称呼和语气。每次都是这样,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端在那里说几句话就能惹得他心绪澎湃。 想要跟她拥抱,想要跟她接吻,想要抱着她的腰狠狠地进出,弄得她咿咿呀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隔着薄薄睡裤被虚虚还住的地方一团火热,裴纪航脑中名为克制的弦彻底崩断,他俯身衔住她的唇,舌头描绘研磨着轮廓,贴着她的口腔肆虐,将软嫩带到自己的领地吮吸交迭。甜腻滋味蔓延开来,渲出更大的情欲。 周可将他脖子上的毛巾扔到一边,轻车熟路地脱掉他的上衣。唇舌短暂分离的间隙,他的视线也一直紧紧盯着她。 “身材还是很好嘛。”她拍了拍他的腹肌,由衷夸奖。 昨晚匆忙先睡了过去,都没仔细观摩过,半年未见,帅哥依然保持了先前的高水准。 这样的人做固炮,好像就算风险稍大,也没什么。 裴纪航攥住她的手,落下一吻,“还行,一直在等你。” “等我?” “嗯,等你再摸摸它。” 手背上覆着的掌心滚烫,指腹底下的肌肉紧实舒服,周可轻轻弹了弹,反问,“就只摸这个吗?” 也可以是别的。 这话不用他说,周可就已经开始了动作。 她单手搂住他的脖子,示意他低头。白皙覆在黑色睡裤外头,格外晃眼,柔软包裹吊人胃口似地缓缓收紧,男人喘息变得短促,压抑着溢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入户玄关狭窄,冷色顶灯将一切照得清晰,裴纪航能看清被她握出来形状后裤子上的褶皱,也能看清眼前人脸上的细小绒毛,方才缠绵的热度尚未褪去,此刻泛着红,像一只可口的水蜜桃。 “走吧。”她没动作多久,抓着他睡裤上的抽绳,就往卧室去。 沙发什么的,也就是说说,偶尔在不怎么宽敞的地方搞点情趣可以,但现在她更需要泄火。 裴纪航极有耐心,前戏也是极尽温柔,握住她的胸,沿着尖沿画圈,等到变化隐约便含住挺立的珠。 略粗的舌面湿润重重舔过,舌尖按入软肉带来更大的舒适快感。 周可情不自禁地想要含住胸,躲避酥痒,却被他抱住背无法弯曲。 膝盖跪到双腿中间,分隔出两边,潮热的吻一路往下,隔着贴身的内裤落在胯骨。 并拢的指揉着软肉,中间的指头略过两瓣轻柔地抚弄花心,怪异快感接二连叁地涌入。心跳增快之余,大脑也跟着陷入混沌,人类最深层次的兽性在温柔里无限放大,酥麻传递至绻起的脚趾,又刺又痒。 裴纪航脱下她的内裤,手指在中间上下滑动带出水泽,濡湿豆豆后,触觉便被放大。 细雨化作冰雹,两边软肉跟着抖动越来越快,周可被吊住心神,两条腿又酸又麻,想要合并在一起却无果。 不上不下的快感永远到达不了顶点,那人便换了章法,异物挤入甬道,指甲碰到褶皱又是一阵收缩。 稍稍松动之后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挺直了的舌头,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蹭在皮肤上痒痒的,一是叫人分不清究竟是何处来的酥软。 舌尖勾了湿送到嘴里,混在分泌的口水里一起吞咽。裴纪航抽出空档儿,献宝似地跟她汇报,“我吃进去了。” 周可咬着下唇不搭话,他便捡起工作,补上一句,“很好吃。” 花瓣被包住吮吸,私密也被入侵,除了温柔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她压抑不住越加急促的闷哼,伴随着“咕啧”之中,周可上挺着身,终于在某一个点停顿,接着重重跌回枕头里,长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水意蹭到他的鼻尖,漫长的前戏此时总算告一段落。 床头柜上的全新套子塑封不大好拆,裴纪航花了好一会儿,为了保证周可的体验感,一边将她的乳吮得啧啧作响,一边借着昏暗壁灯拆出小方块。 橡胶圈撸到最底,他直起身握着在入口蹭了蹭,“疼吗?” “你要是一直这么轻就不疼。” 周可特别怕疼,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里总结出来的经验,只是今天买套的时候匆忙,根本没想得起来润滑液这茬儿,不然这会儿用上也能让她更舒服些。 顶端抵住入口,小臂撑在两边,他低头在她紧闭的眼皮上落下一吻,下身缓缓进入。 娇嫩被撑开吃进去一截儿,裴纪航屏住呼吸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确认没什么不适后在最后一点的时候用力往里耸动。 全部的褶皱好像都跟着被撑到了最大,温暖的包裹也让两人同时舒出一口气。 裴纪航将她的腿捞起来,周可会意换住他的腰。 紧密结合的地方微微火辣,摩擦着的物什引出舒适和快感。 “姐姐,我可以快一点吗?” 床上被这般称呼,极大地满足了周可的癖好,但她依然嘴硬,“叫谁姐姐呢?明明你比较大······啊。” 裴纪航抓住了她的胸,以此配合着身下的动作,轻易便将她抛到云端,“你不是很喜欢我这么叫你吗?嗯?” “啊···你,好烦。” 她一直算不得大胆,总爱又娇又嗔地恼着,嘴上说着人家烦,身上每一处反应又都在叫嚣着好舒服。 “姐姐等会儿想怎么样呢?是正面还是说后入?哪一个你更舒服呢?”裴纪航扣住她乱扭的腰,说话愈加露骨跟在玄关处调情时的扭捏判若两人。 怎么会有差别这么大的人。 周可差点儿怀疑自己是在跟人格分裂的人做爱。 他将她抱起来,换成坐姿,抓着她的肩膀往下按得更深。 被反复顶弄的酥软又迎来新一波的狂欢,而她却只能居高临下地插入他的发丛,感受胸前温热和持续着的抽插。 光喘息闷哼不够,他用了力非得要她松开牙齿,大大方方地叫出来。 “可······可以了,结束可以吗?我······我不行了。”周可被冲得无处可躲,挣扎着要起身。 “怎么不行?是疼还是舒服得不行了?” “是,舒······舒服。”她摇着头,眼眶泛起生理性地泪水,整个人往后倒去。 裴纪航到底还是松了手,却在性器分开后,又抓着她的腿往身前一扯,轻噬着她的锁骨,戳弄之后又进入,“你不是不行了,你是快到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推论,他更加卖力地耕耘,肉体结合发出奢靡的“啪啪”声混合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轻吟,盈满整个房间。 高潮来临之际,男人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哄骗似的意味,“姐姐睁开眼好不好?” 上空的简约壁灯亮着暖黄地光,伴着男人如愿以后地猛烈动作,在视线里晃晃悠悠。 床单被耸到一起,他亲亲她的嘴唇,却不敢再伸舌头进去,额头抵住她的,两厢长睫打架,那双水光的眸子里印着的只剩自己。 巨大的满足在心底铺展蔓延,层层积攒的快感便在底下阵阵紧缩中迸发出来。 “姐姐,我们以后还会做吗?” 周可理智一点点回笼,张着腿任由他用棉柔巾小心擦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地鼻音, “嗯。” 36合作 生活像是齿轮不停转动向前,周可也好,丁柔也好,都开始陷入新一轮的工作和学习里。 不过好在两个人都有各自排解压力的方式。 该说不说,做爱确实是排解压力性价比最高的方法,尤其是遇见了一个干净活儿好的性伴侣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裴纪航真的想通转了性子,还是正在筹谋更大的网,总之这段时间,除了做爱以外,在外人眼里他们真的跟陌生人无异。 就连钱诚好几次没有撞见裴纪航以后,也减少了来园区的频率。 丁柔大骂渣男就是渣男。 周可劝她放宽心,为这么个入土的玩意儿不值当。 天底下渣男的想法都大同小异,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下个锅没谈拢就不会放弃这个碗。 用“直男不识绿茶”这样的借口做搞暧昧的伪装,东窗事发就辩解说不拒绝只是不好意思,再摆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诚恳道歉,说下次不会了。 直男这几年风评被害哭都没地儿去。 至于钱诚这种锅还没选出来,碗就自己跑了的,所谓的挽留纯粹是因为没找好下家。 加上半路蹦出来个裴纪航,立刻就燃起了占有欲。也不管周可鸟不鸟他,更不管会不会给人带来困扰,反正自己必须爽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痴情的人,悬崖勒马及时悔改,耗费大半时间求前女友回心转意,好一出荡气回肠可歌可泣地爱情。 痴情个屁,就是个渣中渣而已。 周可最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在她看来,男人脏了就该入土为安。 就算是裴纪航这种不谈风花雪月只讲肉体相合的炮友,如果跟她固炮中间睡了别的女人,那也照踹不误。 遵守规则,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 周可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亲自来炮友公司的一天,听起来如此不专业,不过来的理由不是情色是工作。 裴纪航所在的公司,在业内名声很响而且是国家重点扶持的科技类项目,招揽人才方面更是不遗余力。 公司厉害,项目就厉害,做的工作自然也会多。干这行的加班是常有的事情,也有很多坚持不下来的选择了辞职。 这次他们就遇见事儿了。 年初他们淮渭分部离职了两个技术管理层的高管,这还不到一年,口口声声说这“钱赚够了要回去养老”的两位,就拿着在公司借助便利条件做出来的成果,加入了一家新兴地科技公司。 很显然,这是违法的。 于是祝余接活儿了,周可作为团队中的一员,跟着师兄一起来了这里开会。 经过办公区的时候,她瞥了一眼人群,对上老徐笑意盈盈一张脸,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关于职务专利的法律问题规定得很碎,但却并不是不好界定,只是中间少不了扯皮,一般这种情况就需要相关的专业人员稍稍配合。 但是看到会议室里端坐在角落里的裴纪航的时候,周可依然觉得太荒谬了。 要不是师兄是临时顶上的这个案子,她都快以为这是裴纪航特地创造地亲密接触机会了。 双方人马到齐,领头的分别介绍各自手下人选,简短地招呼之后便直奔主题。 根据法律规定,退职、退休或调动工作后1年内作出的与i其在原单位承担的本职工作或者单位分配的任务有关的发明创造,属于职务专利的范畴。其中的两个条件,一年时间期间、单位任务有关,缺一不可。 第一个条件很显然是满足了的,重点在第二个,如何确定相关性。 周可记东西都够呛,偶尔视线躲不过带到裴纪航,对方也是正襟危坐,唯有跟她对上眼的时候,又从眸子里浮出极浅的火热。 一番洽谈之后,会面进入尾声。 师兄跟对方公司握手,神采奕奕,“您放心,确认内容这方面,我们一定会让对文字最敏感的律师处理,请您相信我们的专业素养。” “好的好的,我们这边也会派专业的人士给你们提供帮助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这种愉快地合作较于双方而言是双赢。 周可听清楚上头两位的说辞以后小小地叹了口气,果然师兄紧接着地下一句叫叫了自己的名字。 她扬起礼貌谦逊地笑意,哒哒地跑到两位身边。 “这个专利内容界定就交给你了哈。” 周可很想拒绝,但她没有资格拒绝,只能摆出一脸感恩戴德的表情,欢天喜地地接下任务。 但很快,她的欢天喜地还是遭遇了冰点,因为对方管事儿的也叫了个人。 “裴纪航,你过来一下。” 37上位(h) 世无淑女37 天空漆黑如墨,窗外远处霓虹星点,轻飘飘的白色薄帘子轻易被风吹散,泄出屋子里的亮光。 女人穿了件宽大的t恤跪在床上,弯了腰去捞枕头旁边的遥控器,嘟囔道,“自己关个窗户窗帘有多难呐,非弄这一套,真是麻烦。” 她坐在底下人的腰间,白色衣服下摆刚好遮住臀,也不知底下藏匿着的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机器滋啦薄帘也停下动作,前一层的棕色亚麻随之将其覆盖住。 男人不自觉扶住女人的腰,换来她毫不留情地一巴掌。 周可蹙着眉,故意摆臀拿软肉磨他,“都说了,我来,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裴纪航无奈地笑,“我没有,我就是不知道手该放哪儿。” 僵直放两侧太没情趣,若是枕到头底又像是任人讨好的做派,太不尊重人。 周可附身掐住他的两颊,舌从微张的唇间溜进去,扫过口腔每一寸,又缠住他的吮出甜腻。 牵手,拥抱,接吻,这些本该由爱而生的东西,剥离了精神变成了荷尔蒙的狂欢。 裴纪航手抚上压在胸前的乳,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段时日里它有所精进。 软腻的白上嵌着粉嫩,修建干净的指甲小心地刮过便将其轻易唤起,指腹不轻不重地揉搓刺激出本能地嘤咛。 底下的硬挺染上湿意,磨擦的水声发出“咕叽”地轻响。 “听见了吗?”周可从他身上起来,将乳上的手单手抓住按在他的胸前,摆动腰腹,像说悄悄话似地压低嗓子,“这么多水,全是因为你。” 裴纪航耳尖发红,视线停在她脸上一刻不舍得挪开。 周可跪立起来,伸到衣服底下握住他的粗硕,一点点递进,跪着的膝盖越分越开直到中间被填满。 湿软紧紧包裹着火热,途径某一处引来她的颤栗,裴纪航知道那是个可以让她开心的地方。 欲望不加修饰地索取,追随着本能肆意生长。不用在意别人,不用害怕失望,她所付出的不再有感情和责任,所得到的也只会是纯粹情欲满足。 花径随着动作收缩箍紧,难舍难分地纠缠,谁都不肯示弱。 鏖战总有人体力告急,钳制住的手很快松懈,按在健硕腹肌上借力。 “姐姐,累了吗?” 周可没有辩解,既然是为了舒服,再嘴硬说些逞强的话就是搞错了重点。 裴纪航起身护住她的后脑勺后,借着缠绵湿吻将人扑倒在床的另一头。 陡然地变化让跪着的膝盖来不及翻上来,呈现出色情的“m”型,t恤滑倒腰间,嵌合着的私密暴露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耻毛上沾染的水渍发亮,嫩红路口被撑开费力吐纳,再往上是按住肉芽挑拨逗弄的拇指。 一团火热的掌心带了微汗,覆盖在小腹,一边掌控住快乐,一边随着抽插稍用力往下按压。 身体深处又酸又胀,只等每一次的进攻顶在正好的处所。 周可的胳膊被抬起放到了男人的脖子上,他凑得很近,睫毛同她的扰在一起,底下的也是。 裴纪航张嘴又准备说些什么,周可却主动抵着他的额头,安慰似地落下一吻,“今天不要说太多话好吗?” 这段时间为了拿什么破职务专利,她都快把嘴皮子说破了,少有地对开口接茬儿都产生了厌恶。 原本以为没有那些爱听地骚话加持,这场情事会有些不那么痛快,事实证明她低估了一个帅哥的性感。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裴纪航发狠用力时绷直的身体和肌肉,竟然会让她久违地感到踏实。 真是奇怪,她可不是什么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子。 过早地见识人间以后,她早练就了一身的铜墙铁壁。什么时候竟然会因为一个解决生理需求的容器,生出了踏实的错觉? 她正诧异着,嘴唇就被人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裴纪航蹙着眉,水润眸里全是不满,“你在想什么?” 周可还没找好借口,身上人就伸手抬起些她上身,接着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空隙,将t恤从下翻起,褪至其身后和手腕握在一起。 快速进出带来的极致欢愉,配合着不断挺立又被按下的身体,探触到最深处。 高潮达到之时,身上人也屏住了呼吸,没入腿根深处的跃动正在为愉快的做爱写下最后的优等评语。 周可坐在床上,讲底下的黏腻蹭在他床单上,濡湿一小块深色。 * 裴纪航拆了干净地一次性浴巾递给她,等她洗完澡清爽地出来,这才进去处理自己。 多了层工作伙伴的关系,也逼得周可不得不把最近的休息时间花在裴纪航身上。 马上专利中的重迭还没查完,自己都快“从入门到精通了”。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换上备好的衣服后,将头发扎成一个揪揪,就开始拿起茶几上的电脑,进入新一轮的核准。 裴纪航确实是一个十分可靠的合作伙伴,细心又有耐心,就算对着她这个一窍不通地门外汉,也报以百分之一百地好脾气。 也多亏了他,案子进展地十分顺利。周可最后核对一遍合同,终于发送道理师兄的邮箱里。 她的工作也就此告一段落。 耳机摘下后,厨房轰鸣的油烟机隔着玻璃门也能听得分明。 她本不该好奇,却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 裴纪航个子很高,碎花的围裙戴在他身上像是误穿的s码——有点可爱。 除了在床上稍稍放浪形骸以外,在生活里在工作上,他还是正经认真的。 比如眼前这颗水煮蛋,从周可悄摸看过来的时候,他就在剥,一直到现在还在那儿跟蛋膜较量。 周可实在没忍住,将门推到一边,还没等数落些什么,他们俩的手机就同时响起。 徐浩宇牵头拉了个群,说是要提前庆祝案子胜利,定下了个轰趴馆,下周末一起diy厨房。 另外又加了一句,没叫老板。 周可蹙着眉,这结果成功与否尚未可知怎么就上赶着庆祝了?还diy厨房?她上次听说过这玩意儿还是在大学,一群大学生好新鲜非要挑战自我,结果只给人家好好的厨房弄得一塌糊涂。 裴纪航看出她的排斥。 尽管她总将自己包装成热爱社交熟于世故的人精,但他总能在她盈满了笑的脸上窥见厌倦。 很早前他希望改变周可,让她做真正地自己,对那些不想应付的场合说不。 可现在他已经明白,这是周可自己选择并将一直坚持下去的行事准则。 或许她不是生来合群,又或许没有人生来合群。 只是有人加入团体,有人特立独行,哪一种都不更高贵,哪一种都只是生活的某类方法。 他不能,也不该,用自己的感受和标准去给她的为人处事冠上“假面”的定义。 反正,在自己面前她总归是不用遮掩的。 可能周可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但他心里总有一股劲儿,不停在劝慰自己:不远了,炮友上位不远了。 38 徐宇浩乱七八糟的主意确是事出有因。 他想追孙欣琪。 周可嘴角抽了抽,“劝他醒醒吧。” “怎么了?” “涉及隐私,我不能讲,总之,徐浩宇没戏。” 大概是因为她温柔可靠的人设太过深入人心,总有关系稍好的人乐于跟她分享些秘密。 孙欣琪少女心事的唯一知情人正是周可本人。 裴纪航没继续问,跟徐宇浩那儿也不好多说,可惜后者压根儿没听懂他的暗示,策划得兴致勃勃。 他没了办法,只能尽可能地劝人低调行事。 周五夜里微信群里的成员人数停在了八,地点定在了渭大附近。 徐宇浩美其名曰,带小孙找回青春的记忆。 为了给自己创造机会,他定了六个人去超市买菜,自己跟小孙留下来包饺子。 周可:槽点太多,无从下手。 diy厨房还包饺子,前一锅熟了,后一锅还得等十几分钟,合着轮流吃饭呢。 很显然徐宇浩已经丧心病狂了,完全考虑不到什么时间统筹。 diy厨房除了基本的调料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们被派出去的六个人要买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周可称了些米,弯腰放在推车里。 徐宇浩是个愣子,她可不想饿死。未来大状苦等饺子不遇死于厨房,也是太荒诞了些。 这种活动如果说自己会做饭那下场只有累死。周可保守地报了两个菜名,就算是做出贡献了。 超市推车很大,堆了东西之后掌控起来就不大方便,周可抓住扶手,掌心覆在一团柔软上本能地弹开,这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裴纪航。 “你干什么。” 裴纪航穿了件带帽卫衣,不通勤的时候他一直偏爱这种休闲的衣服,舒服且看不出年纪。周可一直坚信当初把他错认成弟弟,一半是因为脸,另一半是沾了卫衣的光。 他避过货柜旁边的人,将车子转向,正色道,“车子太大,我帮你。“ “走开,离我远一点。” 跟炮友走得太近可是很容易叫人看出端倪的,人对于八卦总有一种天然地敏锐。 裴纪航朝沉迷水产的几位同事那儿昂了昂下巴,“大家都是这样的,不算越界。” 这个理由勉强接受吧。 周可说服自己,毕竟也是共事了几天的搭档,装成一点都不熟的陌生人好像更假。 她转身朝下一个货架走去,却被人从后头揪住了领子。 裴纪航仗着身高腿长,提溜起她来十分得心应手,“车太重了,我们一起推。” 周可愣了愣,指着车里仅有的两斤米和一把大葱反问,“太重了?” 他面不改色,捉住她的手按在另一旁,光速改口,“车太轻了,容易飘。” “别说越界,你看小王他们也是两个人推一辆。” 那倒也是。 周可不愿在这种问题上多加纠结,只压低声音同他讲,“那你离我远点。” 推车总共就占比这么大,再远并排走的时候肩膀胳膊也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蹭到一起。 裴纪航悄悄往中间移,试探着用小指去碰她的。见她无知无觉仍专心看着货架后,又抬起半边手掌,一鼓作气覆住她的手。 周可背脊一僵,抽开却无果,遂低声呵斥,“松手。” 裴纪航十分听话地挪开,目不斜视地“哦”了一声。 等车子转入高耸货架之间,彻底远离开放地菜区,裴纪航又故技重施,将她整个手纳入掌心。 “你有完没完?”周可本能地去寻附近人的踪迹。 “别看了,他们在另一头,看不着我们。”裴纪航手指在她细腻光滑的手背上摩挲着,“你再这么做贼心虚下去,才会真的会被发现我俩不对。” 周可心里涌起怪异。 此情此景总让她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掩饰的并不是什么炮友交易,而是一段地下恋情。 牵手,应该不在炮友负责的范围之内吧。 裴纪航眉眼淡淡,“怎么不算,昨晚第二次,进去之前你不是还·····” “你闭嘴吧。” 先前自己肆无忌惮,那可是在陌生的地方,而如今地处淮渭,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是她一个园区的同事。这要是被听了去,那她还得了? 裴纪航乖觉地停了话茬儿,“吃糖吗?给你买健达好不好?” “不好,这是老徐的钱。” 徐宇浩追姑娘,自觉地承包了所有支出,裴纪航作为他任命的“采购组长”,昨晚下班就亲自拿捏住了现金用于结账。 裴纪航还是取了一盒夹在手指中间,“不用他买,我给你买。” 周可莫名被取悦到了,嘴角微微一翘紧接着压下,装作烦躁道,“你好烦呐,随便你吧。” 39警告 徐宇浩的计划果然失败了。 孙欣琪提前嗅到了不对,给周可发信息希望她能在饭局上提一提恋爱,然后顺着这茬儿说自己很喜欢一个研究生院的学长。 徐宇浩满腔地热血遭了凉,沉默着吃完饭,倚着窗户喝啤酒。 裴纪航于心不忍,上前安慰了两句,结果就被扣住,不得不留下来“互诉衷肠”。 周可跟其他几个人或是拖地或是刷碗,等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窗边那两货已经干完了剩下地半箱啤酒。 徐宇浩趴在裴纪航肩头,默默流泪,将一个痴心错付地男子演绎地淋漓尽致。 也幸亏孙欣琪提早离了场,才不至于撞见这尴尬一幕。 刘俊上前几步把徐宇浩扶起来,他现在跟徐浩宇住一个小区。早在来之前就受了嘱咐,徐宇浩说,如果今晚成功皆大欢喜,如果今晚没成,就麻烦刘俊送自己回去。 不得不说,这个安全意识还是可以的。 徐宇浩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了,顺势搂着刘俊的脖子,举着拳头呜呜咽咽,“我要做渣男,我要报复社会。” 就这憨批样儿,还做渣男,别到头来让人渣了就行。 裴纪航倒还好,起码站得笔直,只有脸颊微红,双眸一片水色在灯下泛着光,背后大开的窗户钻进几缕凉风,吹的他发丝微动,靠在那里与黑夜相融像是一幅画。 周可不愿意做最后留下来收尾的人,于是趁着现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徐宇浩身上的时候,随口说了句有事就此遁走。 大学附近的diy厨房大都安在居民楼里,楼道狭小,台阶也很窄,顶上的声控灯间隔很短,周可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 没下几层,身后就有人出来。周可不想与人同行,干脆加快脚步,一下跨过好几个台阶,跟小跑似的。 街边路灯明亮,这条街承载了她大学的多数回忆,而周末也永远是它最热闹的时候。 影子被拽得老长,目之所及处,她甚至看到了不少熟人。 裴纪航几跨步追上牵头的人,抓住她的手。 周可吓了一大跳,差点一包甩过去,看清楚是裴纪航后,因为紧张加快地心跳不平反增,“松手。” “不松,送我回家。” 周可:“送你?” “反正你顺路。” “那你也给我松手。” 裴纪航这次远没有在超市听话,固执地摇了摇头,“不松,回家。” 网上有句话叫做“男人一分醉演到你流泪”。像裴纪航这样儿的,早在第一次会面就暴露了真正的醉态,这会儿装着耍无赖,可信度太低了。 “不管。”他将交握的手揣到卫衣口袋里,“送我回去。” “送送送,你先放开我我就送。” 裴纪航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因为喝太多酒眼框也微微泛着红,最后他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不信,你骗过我,你是小骗子。” “我什么时候骗······”周可的话卡在喉咙里,好吧,她还真骗过。 后头的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校门口街边也有很多熟面孔,眼下这样子被任何一方看见都是说不清。 她又一次挣脱依然未成功,裴纪航迈开步子,“回家。” “你松手好不好,如果被人看见了不好。” 裴纪航不为所动,“你如果再不走的话,我就牵着你去你学校操场溜达了,到时候让你那些还在学校的学弟学妹们误会你已经找了新男朋友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也摸到了周可的门道,陌生地方百无禁忌,熟悉场合正人君子。 这招果然好使,周可拽着他一路往前,闷头就扎进了地铁站。 过安检扫码下楼梯上车厢一气呵成,深怕多停留一会儿就遇见熟人。 裴纪航这才松了手,挨着她坐下。 渭大到小区线路很长,而后没过一站上来的人就要多一些。 周可塞了耳机听歌,经不住裴纪航纠缠也分了他一只。 这场景似曾相识,一年前在庆市,好像也是在地铁上,不过是从裴纪航的学校出发,耳朵里放着《姐姐真漂亮》。后来他来庆市,送了件衬衫又放了录音笔存了首《姐姐恋爱吧》,像是对那几日孟浪地迟迟回应。 远方的一次欢好成了如今的最佳炮友。 她似乎一直都在打破自己的计划。 怪不得丁柔反问自己“汝人否”。 自己这样一边拒绝别人的喜欢,一边跟人家上床,好像真挺不是人的。 也许是今夜自己也喝了几杯,身边人酒气又重,总往自己脑子里钻,这样想着,她竟然难得地生出几分怀疑来。 自己那个做渣女的计划,好像挺祸害人的。 也不知是不是应景,手机里好巧不巧地就有之前认识的男生发来微信。 周可看了眼囊括了生日职业喜欢球队等诸多信息的超长备注,突然觉得厌倦。 搞暧昧很有意思,割据拉扯塑造形象,说些话轻易获得亲密错觉。 可良心发现之后,周可却觉得空虚。 海王太久,剥去表露在外的人设以后,他们也许连究竟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晓得。 所以他们只能是鱼,也只会是鱼。 周可有一瞬地失神,还未等她挣开这种不妙的念头,视线就察觉到了面前的不对。 侧对着自己站立的女孩儿,背着硕大的双肩包,整个身体都在往前面闪,在她身后站了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借着拥挤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凑。 周可眼见,很快注意到,女孩子背包底下男人的手掌间冒了头的生殖器。 她停下音乐,将自己的手机打开录像模式,递给裴纪航,凑在他耳边说,“别说话,就这个角度拍。” 裴纪航还没到醉的地步,不过大脑也挺昏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把你手机解锁了给我,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我没叫你动,你都别动。” 说着她抬脸看向女孩儿,像是才注意到她一般,抓住她的胳膊,“丁柔,怎么是你?” 女孩儿原本就高度紧张,被陌生人这么一拉登时脸色煞白,认清楚是个女孩子以后也没好到哪里去,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你认错了,就被人强制性拽走。 周可按着她的肩膀,费力地站起身顶替她的位置,抓着吊环笑眯眯地,“你也从学校走嘛?” 女孩子依旧一脸懵逼,但很快就注意到周可冲她眨了眨眼,登时明白过来,“啊?嗯。” 裴纪航也注意到了手机拍摄画面里的不对劲儿,一股火气就冲上了头,刚准备呵斥,就被周可一个眼神镇住。 是了,刚才她嘱咐了好一通让自己不能动的。 周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前面的女孩聊着天,实则注意力全部放在后面男人身上。前方提醒快到站的播报声响起,她收了笑,冷静地拨通了110,“喂,你好,我要报警。” 刚才的置换让男人稍稍收敛,眼瞧着前头换了个更好的女人,还没有什么书包阻隔,他就又大胆起来,果然好几站了那人明明感觉到了自己的行动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不就是骚,要不就是跟刚才的一样懦弱。 这样想着他得意起来,甚至趁着列车到站还故意顶了顶。这会儿听她打电话也是什么都不怕,反而更觉得刺激。 “对。马上到之前站,麻烦你们尽快过来好吗?” “什么事情?”周可深吸一口气,冲裴纪航偏了偏头。 拍摄的手机被传到女孩手里,裴纪航站起身,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 “性骚扰。” 40没笑 裴纪航将人捉着走在前头,往地铁安全员那里去。 周可抓着小姑娘颤抖地手,声音轻柔,“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警局嘛?不愿意也没关系,他刚才也骚扰我了。” 曾经有媒体做过一个街头采访,大概就是问女性有没有经历过性骚扰,回答“有”的比例奇高。但是真正敢反抗敢发声的还不到其中叁成。 有的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的没有留下证据,更多的是觉得丢脸。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奇怪,受害者收到伤害以后还要惧怕自己会沾惹上更大的恶意。 为什么会是你?怎么他不骚扰别人?是不是你太暴露了?是不是你太敏感了?就是你被性骚扰了呀? 许许多多的问题带来的压力甚至会比骚扰这件事情更让人崩溃。 女孩很明显还是个学生,看着年纪就不大,经历这种事的时候也只晓得一味躲避。就算她怕后续一系列的事情不愿意去做当事人,周可也可以理解。 周可故意没有第一时间抓人当场,就是为了以身犯险,做好她不作证地准备。 女孩依旧脸色煞白,因为惊惧而冰凉的手,被眼前人握住竟像被注入了无尽的力量。 这个姐姐,把她从困境中救出,沉着冷静地取证,甚至还替她找好了出路。 她眼眶一热,屈辱的泪水就此滚落。 周可吓了一跳,赶紧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没关系的,不要哭,以后遇见这种事情,记得一定要大声骂他,或者找其他人帮忙。这种人只是少数,大多数的男生也对他们深恶痛绝。千万不要忍更不要怕,没关系的。警察会保护你,法律会保护你。“ 她摇摇头,“姐姐,我跟你去警局。” 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断然没有悄悄溜走的道理。 * 因为视频和证人,这场纠纷很快处理完毕,西装男被处以行政拘留和罚款。 女孩跟周可告别的时候,和她抱了抱,“谢谢你姐姐,我以后一定会记得你说的话的。” 周可拍了拍她的背,“那我就放心了。要好好保护自己哦。” 裴纪航跟在一边,目光如水般温柔。 记忆再一次重合,就算换成不认识的陌生人,她也还是义无反顾地上前伸以援手。 周可塑造了一个为人称赞的好形象,但不可否认,温柔真的是深入骨髓的底色。 不是什么轻声细气地讲话,也不是什么举止优雅地动作,而是一种就算你骂着脏话,也能让人从心里生出踏实和喜欢的,温柔。 人设也好,真实也好,事到如今,这两种原本截然不同的东西早就潜移默化地和在了一起。 大概这就是周可的魅力。 女孩直起身,视线带到裴纪航,也大大方方地说了“谢谢”,这才上了警车。 考虑到她年纪小又第一次遇见这事儿受到了惊吓,办案民警便主动提出护送她回家。 “姐姐,祝你以后事事顺利,然后。”她摇下车窗眼睛弯成讨喜地两道,“和男朋友白头到老。” “他不······”周可话才说了半句,就被发动走远的警车吞了个没音儿。 算了。 她将肩包往上提了提,抱着胳膊道,“走吧。” 这么晚地铁是不可能了,好在警局离小区不是很远,打辆车也就十块钱的事儿。 裴纪航握住她的手,刷卡进了小区,这才夸她厉害。 周可心情不错,“是吗?” 他点点头,语气十分认真,“是的,非常厉害。” 没人会不喜欢听真挚地夸奖,尤其裴纪航模样顶级,说出的话也比其他人多了些信服。 “正常操作,经验之谈。”周可开始装逼,“说起来我以前也遇见过这种事情,不过那个胆子小,是个学生,就老望丁柔身上蹭。” 裴纪航心头一软,“嗯,然后呢?你报警了吗?” “没有。我没拍什么视频,没有证据。” “那你怎么办了?” “吓唬他呀,我说你哪个院的,哪个班的,辅导员是谁?一下就给他唬住了。你想一个大学生,怕的不还是学校那点儿破事儿吗?所以我就装成他们学校的人了,然后再说要报警,这可信度就蹭蹭地涨了,最后他乖乖就给丁柔······”周可哑了嗓,“你笑什么?” 裴纪航摇摇头,“我没有笑啊。” “你就是笑了。你笑什么?”周可蹙着眉,一副逼问的样子。 “我真没笑。”他一本正经。 “我亲眼看见你笑的。”她顿了顿,眉头锁得更紧,“而且你现在就在笑好么?” “我这不是笑,我这是肌肉痉挛。” “你少放屁。有啥好笑的,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哦?” 裴纪航死不承认,两个人都上来了劲儿,一路上小学生斗嘴似的,一个肯定一个否定。 “烦死了,滚啊。”周可气死了,一下就把门摔上,“你今晚最好平躺着睡,然后半夜全吐了,最后被呛死。” 裴纪航看着紧闭地门笑,总觉得像是看见了周可气鼓鼓地表情。 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洗完澡躺倒在床上,又想起了周可的“诅咒”。 尽管他没有要吐的感觉,也还是乖乖地侧着身子睡了过去。 梦里,周可还在不停追问他笑什么,是不是觉得她先前不厉害。 裴纪航回她,不是的。 是他看见了“喜欢”这个名词的模样。 是周可。 *** 不好意思清早就去医院了,所以更新晚啦,估计等会儿就有第二更 41绿人者人恒绿之 淮渭步入冬天的时候,丁柔带来一个重磅消息——钱诚要走了。 周可反应平淡,反问提他作甚。 “这就意味着,‘苦苦纠缠的前男友’这个恶心选项,要从你的生活里彻底消失啦。” 分手一年多了,钱诚还是会时不时地跳出来刷一波存在感。 眼下他因为工作调动要去云城,这一去估计就要在那儿定居了。他就是再对周可不愿放手,在面对前途的时候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取舍。 这很正常。 周可一点也不意外。 如果是自己,也一定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她跟钱诚本质上都是同一类人,不会为某个人奋不顾身,永远最爱自己。 挺自私,但只要不损害别人利益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周五打麻将去不?”丁柔兴致勃勃,“我们都好久没一起打麻将了。” “行啊,都有谁?” “我跟蒋博徽呀。” “有病?叁个人打什么麻将?” 丁柔嘿嘿地笑,“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带个什么人过来呀?” “滚蛋,你带男朋友,我带炮友啊?像话吗?” “啧啧啧,我可没说让你带裴纪航哦。” 裴纪航跟周可成为固炮的事情,丁柔一直都知情。虽然周可嘴上说着清白,但她早就察觉出不对劲儿。 且不说周可打心眼儿里就不是那种真渣女,就说她是,也不至于因为一个炮友连带着对养备胎也失去了兴趣。 再说裴纪航,丁柔虽然没相处过但也远远观察过,再从周可转述的只言片语里也不难推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凭他对周可痴心一片,细心体贴,没名没分还毫无怨言,就不知道比钱诚那垃圾好多少倍。 周可呛了声,凶巴巴地丢下一句“烦啊”就挂断了电话。 真的是最近工作太忙,搞得她都没心思继续撩帅哥了,这才会第一时间就想到裴纪航。 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夺了一个海王广撒网的权利。 她恨得牙痒痒,却还是整理好文件夹,出了大厦的门,早下班的人流几分钟,打车赶回园区。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端庄的officelady,谁知道最后还是得掐着点儿地跑前跑后,为了一个破文件从南跑到北,还得先拿自己的钱垫着。以前填志愿的时候,别人跟她说“劝人学法,千刀万剐”,她还觉得人家没有理想,等自己真磨蹭了几年之后,觉得当初不听人劝的自己真是个傻逼。 出租车靠近园区的时候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百八十米的路硬是堵了半个多小时,搁马路中央她又没法儿下车,只能给师兄发消息说明情况,先拍了文件照片发过去且看着。 好容易下了车,她跟一阵风似的“嗖”一下就直奔公司,一口气没带歇的,连碰见楼下候着的钱诚都少有的没摆脸子,只说了句“我真有急事,让让。” * 钱诚最终还是没把人留下,他再怎么看不透周可,也看得出她现在地匆忙局势。 事到如今,他好像才开始接受失去周可这件事情。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周可依然没有露面。钱诚走出大厦,又在紧邻的另一栋里看到了裴纪航。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他慢了几步,叫住了人。 裴纪航转过身来,手里拎着个电脑包,黑色大衣垂至膝盖,衬得整个人挺拔笔直,“有事吗?” “没什么事。”钱诚摇摇头,“找个地方坐坐?” 真是神奇,原本该是势如水火的情敌,在自己潜意识里宣布放弃的这一刻,竟然生出了些惺惺相惜。 裴纪航岿然不动,声音绵里藏着刺,“不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 这彬彬有礼又拒人于千里的冷静模样,和周可倒有点像。 钱诚笑了笑,“别误会,我不是来跟你针锋相对的。我要走了。” 裴纪航眼眸倏地一亮,语气也洪亮不少,“那真是恭喜恭喜。” “其实我今天是来找周可道别的。不过可惜,她太忙了。”钱诚环顾一眼四周,由衷感叹,“这园区里,除了周可和你,我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周可见不到,这声再见说给你听也算是给这段时间画上一个句号了。” “先不用急着反驳说跟我不熟,就凭你喜欢周可,再怎么着也早就把我研究得透透的了吧。”他那点子破事儿不算秘密,加上裴纪航又跟徐浩宇这个八卦小马达同属一家公司,估计连他大学挂了几次科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管你听说的版本是什么样的,我是真的喜欢周可。”钱诚有些苦涩地笑笑,“可能是本性让我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也可能是从小到大的环境和为人处事让我没有办法不跟每一个人拉近关系,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对我来说是平常,对周可来说不是。” “以前我觉得周可小题大做,后来想想,这种事情究竟是不是暧昧其实我心知肚明。我不过是习惯性地又要把错推到她头上而已,就好像之前我做过的那样。我一直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周可,觉得周可离不开我,但事实证明,我从来没有了解过周可。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一概不知。她生日是几号,我们的纪念日是哪天,这些全是分手以后我记住的。” “这段时间,我也不是全无收获,周可也好,你也好,都比我强。我认命了。” “有时候我就在想,周可真的喜欢过我吗?或许是没有的,就算是我们刚好上的那段时间,她也从不需要我。她永远可以一个人对待所有的事情,不需要我插手也不需要我帮忙,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一直到大四我们分手了,有好多人还惊讶说以为我们俩早就黄了。” “我们俩或许从来都不合适吧。” “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们俩也算是有过一段恩怨纠葛,如今在这儿一笑泯恩仇,也挺好的。再最后跟你说一句吧,趁早放弃周可,别浪费时间了。她想要的我们俩都给不了。” 裴纪航听到这里才开始有所动容,冷笑一声,“你这人真的挺有意思的。” “什么?” “自己没本事留不住女朋友,又突破道德底线随意聊骚别人。明明挺大的事儿,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什么环境问题了?还有,周可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在这儿跟我放什么屁?“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以为你们早分手了,你没想过自己的问题吗?不是因为周可不需要你,是因为从来没主动想过周可怎么样了?没人舞到你跟前你就不知道自己口碑怎么样了是吧?” “行啊,那我告诉你,因为你从来没有提过自己恋爱;因为陌生人问你,你也说自己是单身;因为周可所有需要有人陪的时候,能来的只有丁柔;因为你是个傻逼渣男,所以大家才会觉得周可早就分手了。” “你现在反口嚷嚷说周可没给你被需要的感觉,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过问周可生活了吗?” “两年恋爱都记不住生日都记不住人家喜好,你还反手怪别人。你爸是给渭大捐了栋楼吧,不然就凭你这灌了水银的脑子还能考上大学?” “谁跟你恩怨纠葛,谁跟你一笑泯恩仇。你自己放弃姑娘选前途奔赴了,还装出这么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样给谁立人设呢?你刚刚那段屁话,通篇就两句正确的,一,你本性如此,二你跟周可确实不适合。人姑娘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见你这么个人渣。” “最后你既然要走,那我送你一句名言。”裴纪航一口气顺下来歇都没歇一下,“绿人者,人恒绿之。 42 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车库门口,听完一场大戏的周可闪身躲到了柱子后头,等到两人各自离开才又钻了出来。 她不想再跟钱诚有任何瓜葛,却将这两人的交谈听了个从头到尾。 裴纪航能够打听出来她以前的事情一点都不让人惊讶。说句不要脸的,她在大学里也勉强算小有名气。不然当初“钱诚是个渣男”的消息也不至于那么快传遍校友圈。 但她惊讶的是,裴纪航会用这么犀利的态度对待钱诚。 成年人的世界里“维系体面”是一件必修课,就算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也很少有人愿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 这也是周可不想跟钱诚照面的原因。那句违心的“一路顺风”她实在说不出口,但在这种当口还恶言恶语又着实刻薄了些。 “相逢一笑泯恩仇”是有些气馁的观点做法,但确是大多数人的妥协。多少的陈年旧怨到头来也只换成一句“算了”。 而她对钱诚已经报复过了,既然以后也无瓜葛,与其让人记恨自己也不如循古言。 但裴纪航,一个跟钱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面对那番乍听起来还算中肯的自述时,因为一个跟自己无关的周可,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放置在了“撕破脸”的境地里。 换成周可她会这样吗?不会的。 微信上,丁柔报了好几个人的名字,问叫上哪个去打麻将。 周可想了想回她,“不用叫了。” 丁柔:真准备叁人麻将啊? 周可:不是,我会问裴纪航的。 * 收到周可信息的时候,裴纪航有点懵,再知道麻将局另外两个人分别是丁柔以及丁柔男朋友的时候,他不仅来劲儿了,还紧张了起来。 开玩笑,那可是丁柔,是认识周可的人都会耳闻的丁柔。 说她们俩“血浓于水”那都没什么违和感。 而周可不仅要把自己带去见丁柔,甚至还要带去见丁柔的男朋友,这明摆着是见家长啊。 裴纪航大喜过望,仿佛看见胜利在朝自己招手。 他一整天都十分高兴,面对甲方的无理诉求也只是笑笑回了句“好的”。 徐宇浩躲厕所摸鱼,冷不防就被人叫了名字,差点手一抖手机掉坑里去。 “你在哪一间啊?”裴纪航问。 徐宇浩捶了下门板,“你有病啊。” “没病。”裴纪航走到门外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足够漫不经心,“就是想问问你记不记得那个上回喝酒的事。” 徐宇浩愣了一会儿,继而想起那次的一败涂地,“你有病啊,提那个做什么。” 那次他们俩把酒当水喝,就在叁层高的窗户前头互诉衷肠,分享了彼此的男人心事。 不过徐宇浩的爱恋是被宣告死刑了,倒是裴纪航也透露出自己目前的情感状态。可惜他就算微醺嘴巴也是严得很,他正在用全身智慧想法子博得美人欢心。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已经失败的人跟一个可能很快就失败的人接着酒意以“我有一个朋友”这种标准的开头,说自己的故事。 老实说都不算顶光彩的回忆,所以第二天他们俩也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徐宇浩好不容易才从夭折的表白里走出来,听到他提起之前的狼狈当然不会觉得心情好。 裴纪航却好像根本意识不到他的抗拒,虽然面色依旧平淡,语气里确实掩饰不住的得意,“也没什么,就是我可能快上位了。” 徐宇浩一愣,很快想起当时他的胡话。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她不相信我会一直喜欢她,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她。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可只能是她。” “我很后悔,没有早点找到她,没有早点来淮渭。我很懊恼没有早点遇见她,更嫉妒她曾经的男朋友,我最怨恨得还是自己,本来我们可以更早认识,都是因为我瞻前顾后,才会拖到现在,拖到她对恋爱失去了心趣,对忠诚失去了信心,拖到在一起的机会如此渺茫。” 徐宇浩当时十分诧异,一个智商高,颜值高,叁观正,人品好,工作一流的帅哥,竟然也会被人拒绝吗? 他对这个人产生了浓烈地好奇,但裴纪航却笑说不想给人家带来很大困扰。 “那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徐浩宇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裴纪航。 他扶着窗台,眼睛里聚集着光亮,只是想到那个人就变得愉悦,嘴角带着笑,语气盈满了爱与温柔,“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有一个讲座,让我们回忆自己最幸福的时刻。” “我唯一记得的就是第一次见她的那天。” “她把参赛证从我掌心勾走,硬硬的指甲刮过,痒痒的。眼睛很亮,像是躲进了最灿烂的银河。”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43麻将 “红中。” “四条。” “南风。” “胡了。”周可中气十足地将麻将子往桌上一翻,捡起那张南风放在中间。 丁柔心肝一颤,“我淦,蒋博辉你傻逼啊,都打到这圈了,南风还没出来一个,肯定有人家里成对子了呀。” “这又没打几圈,我以为南风全压牌里了。” “你手也太臭了,这一晚上给人到处点炮,你到底会不会打麻将啊。” 关键是没点着她的,这一晚上净让周可和裴纪航赢了。 蒋博辉抓起没摸的麻将子,“你看,我就缺个八筒,这把周可不胡我就能自摸了。” 丁柔恨恨地往群里发了红包,还不忘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们俩够了啊,下把让我胡。” 周可点红包点得不亦乐乎,“行啊,到时候我给你点炮还不行吗?” 丁柔“哼”了一声勉强满意,“哎,小裴,听到没有,你可别给周可点炮。” 裴纪航手心一直黏糊糊地,汗从进门就没消减过,这会儿也正襟危坐,一脸诚恳地点点头。 新一轮的牌局开始,周可抓牌的速度稍慢,裴纪航坐她下家正低着头看牌面一个没注意就抓了上去,正好捉住她的手指。 “唉唉唉,干什么干什么。”丁柔“啪”地一下拍在上头,“以权谋私啊这是。” 裴纪航立马缩回手,周可白了她一眼,“会用成语吗?不会让你家文科状元教教你,以权谋私是这么用的吗?” 蒋博徽接茬儿,“以权谋私犯不上,暗送秋波比较恰当。” 丁柔笑作一团,“这个好这个好。” 周可对这俩二货早就见怪不怪,原本以为蒋博徽是个沉稳的,结果事实证明再沉稳的人遇见丁柔智商也得削减一半儿。 裴纪航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心底越发紧张,喉咙绷得紧像极了晕车时的混沌不适。 “瞎说八道呢,搁这儿叫暗送?”周可敏锐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他嘴角抿得很直,一直没放松下来过。她踩掉鞋子,蹭了蹭他的裤脚,面上一片正经,“我们这是明目张胆。” 裴纪航甩出张白板,喉结上下间,腿边的感受更加敏感。 她的脚尖提起西裤,摩挲一番小腿后又离开,之后贴着裤边逐步朝上。 桌面之上,周可摸牌出牌没有丝毫含糊,“抓牌呀。” 她身子微微朝他这里侧着,腿已经勾到了他平放着的大腿。裴纪航几乎无法呼吸,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底下,听到她的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摸了张回来。 丁柔清了清喉咙,开始计划中的另一环,“小裴,我听说你跟周可早就认识是吗?” 周可既然把人带了过来就意味着当初的想法有所松动,虽然她挺看好裴纪航,这一圈麻将下来,除了没怎么放开也挑不出人家什么毛病,但是该敲打还是得好好敲打的。世上男人千姿百态,很难保证他不会成为第二个钱诚。 裴纪航一心很难二用,好在周可只是将腿弯曲挂在他大腿上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他微微松口气,回答起丁柔的问句,“是,前两年,在我们学校有个比赛,当时周可帮我们学校的志愿者维系过秩序。我是后来接替她工作的那个志愿者。” 这是他第一次在当事人面前提起那根本算不得认识的第一次见面。 周可的记忆有些模糊,或者说对于那次遥远的比赛,就只记得那个傻逼自信男。裴纪航描述的细节,她一概不记得,只有提到车站那段吓唬的时候,她才知道那次原来他也在场。 蒋博徽有些惊讶,“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从周可那天穿的衣服,到等候室里吃饭的位置,甚至是赶跑人之后,周可冲丁柔得意地笑。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清晰得仿佛刚刚发生。 丁柔不由得有些动容,细节决定一切,这句话放在心思敏感的女性面前更为适用。很多时候打动她们的可能并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而只是出门时候偶然带回来的一块好闻的香皂。 可是当事人却一脸正色,淡定地扔了张二万。 丁柔心里暗骂这人装模作样不近人情,就算是装也该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才是,不然多打击人家热情啊。 只有裴纪航知道,她抽回腿,脚尖从他腰间溜进去,蜷起脚趾隔着衬衫贴着腹部缓慢行进,脚跟十分自如地放在了私密上头。 “因为很难忘记。”他嗓子发干,回忆的温情同现在的淫靡融合,搅得人心绪不宁。 丁柔朝周可使眼色,却未能得到什么回应,只好继续问裴纪航,“这么说你对我们家周可是情根深种哦?” 裴纪航抿了抿嘴,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该说的话我要说在前头哦,像我们家周可这种顶级美女,没点心力是追不到人的。”丁柔小心看了看周可的神色,见她没有当场反驳稍稍放下心来。 不反驳,就意味着现在的裴纪航在她眼里已经不只是一个炮友了。 丁柔冲蒋博徽使了个颜色,后者立马会意,“是的,她可是众星捧月似地长大的,别的不说,像你这个条件的,我们也见过很多,周可瞧不上都是常有的事情。” 被捧得老高的周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将牌一推,“自摸。” 原本蓄力的丁柔立刻被吸引注意力,“什么东西?你不是说要给我点炮吗?” 周可整个脚掌都覆盖在裴纪航的私处,稍稍摩擦便点起欲望,她笑了笑,颇为得意,“谁让你光顾着说话,就是不说自己缺什么的?我倒是想给你点炮,怎么点呢?嗯?” 最后的尾音似乎有些意味深长,随着话音落下的,是她往下按了按的动作。 裴纪航深吸一口气,不敢让人瞧出端倪。 “不行,再来一把,我今天必须赢一把回去。”丁柔推倒牌,按起麻将桌的升降台。 周可摇了摇头,收回别扭姿势放着的脚,“你这是赌徒思维,不好。今晚到此为止,下回才能转运。” “别呀,再来最后一把。你赢了钱就跑,也太没竞技精神了。” 蒋博徽没忍住笑出了声,丁柔立马瞪他,“你笑什么?电子竞技都加入奥运会项目了,桌上竞技不是竞技?不能有竞技精神?” 周可弯腰拔起鞋跟,招呼都不准备打一声,就起身拎上包拉开门离开。 真要陪丁柔打下去,估计今晚得交代在这儿。 春······冬宵苦短,钱赢到腰包就该结束了。 裴纪航的反应还没消下去,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不尴尬,火速退场。 周可付了包厢的钱,看到火急火燎跟着下来的裴纪航,略一挑眉,视线毫不顾忌地落在黑色西裤上隆起的某处。 好在现在正是棋牌室最火的时间,楼上包厢全是人,底下大厅自然便空空荡荡。 周可颇为贴心地将包扔给他,裴纪航第一次背女生的包,学着她寻常的样子单肩背着。 “啧。”周可拎住带子往他身前捎捎,压低声音道,“当心被人当成变态。” 44恋爱(h)完 冬夜风凉,驱散方才在空调房里的闷,一轮圆月当空,散着几颗黯淡星辰。 周可连上蓝牙,主动分了一边耳机给他。 木马的《旧城之王》。 《乐队的夏天》第二季在这个秋天再度带火了很多乐队,重新聚起的木马也唱起了这首曲子。 周可在列表深处翻到的这首,不是live版,看得出来该是很早前加的收藏。 “大象没有眼泪,可是却想要流泪。我们没有解药,只好猛喝糖浆。” 这两句词是整首歌里最常被提起的金句,在网易云的评论区里,多得是对此的解析和评判。 周可双手插在大衣兜里,路灯打在上空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 “好听吗?”她问。 裴纪航诚实回答,“很有意思。” 周可突然笑了起来,“所以其实你不是很喜欢对吧?” “你跟其他人真的挺不一样的。”她没等裴纪航的作答,毕竟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不会让人高兴。 “怎么不一样了?” “坦率,直接,爱恨分明。”周可昂着脸,吐出一口浊气,“我曾经以为我也是这样的人,但其实不是。” 她的分明只是对着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比如异乡相遇的裴纪航,比如地铁站上那个骚扰男。 等到这些揉进生活交集里的时候,她就没有办法真的做得彻底,比如钱诚。 撕了人,坑了人,败坏了人家名声,但他求过来要道别的时候,她还是下不了决心当面彻底撕破脸皮。 因为“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你知道这歌里那一句词我最喜欢吗?” 裴纪航摇了摇头。 “世无淑女,君子翻墙。” 马哲里有个概念叫做“矛盾着的统一体”可以用来解释任何现象。 诸人眼中的淑女也好,君子也罢,在最深层次的渴望底下,这些外在的印象便通通被抛弃。周可也好,裴纪航也罢,坦坦荡荡有之,离经叛道亦存。这是人性的常态,也是人间的常态。 “真是一个好天气。”周可指间捻起口袋的针脚,毫不忌讳心底的欲望,“我想跟你做爱。” 或许是只想跟你做爱 * 拥抱着的赤身裸体嵌合在一起,乌黑微卷的发丝铺在床单上像是浓墨做的画。 女人细碎地呻吟着,含住他的耳垂用牙齿轻磨。 男人单手将她拥着,另一条手臂贴在二人中间,尽头没入狭窄甬道,纤长指节时隐约时现泛着水亮。 快感席卷而来,她挺着腰腹配合动作以期踏上更大的欢愉。 长足地叹息之后,激烈的心跳趋于寻常。裴纪航抽出手指,握住她的腰便朝下滑。 经过多次的磨合,他对周可所有的敏感点都足够熟悉。 粗砺地舌面重重扫过肉芽,而后溜入紧致,绷直了进出,等到涌出更多的黏腻又勾起搅动刮过褶皱。 他起身喝了口柜子上的水,之后再覆上来的便成了凉。火热又一点点侵袭口腔,如此反复。 周可动情地抓住他的小臂,留下浅浅的指甲印。 又一次的欢愉涌来,裴纪航摸到凉凉的小方块,撕开包装。 “我来。”周可哑着嗓子,一手扶住他的硬挺,另一手捏住套套前端,小心缓慢地环住朝下。 方才的几次挑弄让她的身体热起来,握住他私密的掌心也是如此。 裴纪航不由地屏住了呼吸,身子紧绷。 天知道他多想一撸到底,然后把她按在底下不由分说地狠狠进入。 想要弄得她咿咿呀呀讲不出一句话,想听她带着哭腔娇娇柔柔地叫自己的名字。 “裴纪航。”周可抬起眼,对上他黝黑的眼眸,手下动作依旧很慢,“你是不是一直都想跟我谈恋爱。” “嗯。” 周可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情,才能让裴纪航这么持之以恒地要和她恋爱。可是现在答案是什么好像不重要了。 她抱着他的头将人反压在身下,将他的唇吮得发亮,亟待解决的情绪就在这个吻里愈加高涨。 顶端深深抵入撑开花褶,甬道收紧咬着不松口。肉体撞击在一起的淫靡“啪啪”声混在含糊不清地呻吟里,充斥着房间的角落。 “慢一点···唔··裴纪航···” “舒服吗姐姐,跟我做爱舒服吗?” “很舒服····嗯顶到了······” 裴纪航腰腹用力,绷紧了的肌肉也渗出薄汗,他按住女人的脊背,耸动用力翻出水渍和欢愉。 “我不行了····你······你快点射给我好不好?”周可摇着头,底下却不由自主地迎合着想要更多的快感。 他知道她的调性,出口的话温柔,内容却有些无情,“不行,我想多做一会儿。” 周可嘴里说不出完整的话,在接连的刺激下终于到达第一次的高潮。 甬道陡然紧缩,绞得他动作困难,饶是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乘胜追击,单手勾起她的膝盖,侧身动作。 床单被拱到一起,摩擦着撑着身体的手肘,抓着肩膀的大掌用力带着她动作,挺翘的臀撞在男人结实的腹部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被戳中的深处又麻又痒,逼得她不得不被牵着走。 裴纪航一手撑在床头,另一只手松开她的肩膀护在她的头前。 她几乎快跪不住,上身塌陷着跌到柔软的枕头里,木质床头因为撞击发出闷哼。 加快的抽插声里,重重进入深处,与此同时,她脑中一片空白,出了满足容不下丝毫情绪。 裴纪航喘着气抽出,在她背上落下细细密密地吻。 “要洗澡吗?” 周可趴在枕头里,微微侧头,“等一会儿吧。” 腿心的酸软实在不是现在就可以缓解的。 裴纪航应了一声,抽了纸巾替她擦拭掉黏腻。 “裴纪航。” “嗯?怎么了?” “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的,今天喜欢明天就讨厌。跟我恋爱远没有做炮友划算,毕竟分手以后再睡是不可能的,炮友起码还可以常约。就算这样,你也要跟我恋爱吗?” “嗯。” 周可闷闷地笑,“那好吧。” “什么?”裴纪航的动作一顿,“什么好吧?” “恋爱,那好吧。”周可坐起身,第一次赤身裸体却正经地同他讲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会跟你恋爱多久,但如果你现在真的很想跟我恋爱的话,那我们就恋爱。” 裴纪航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本来设想过的九九八十一难刚开了个头,就取到了经文,这种突然的喜讯只让他觉得不真实。 他斟酌再叁,“你不会是,也不想跟我做炮友了,所以找了恋爱的借口要把我踹走吧。” 周可一巴掌轻拍在他脸上,斥道,“你再说一句?” 裴纪航缩了缩脖子,“对不起。” 周可这才满意,起身踩在地板上,回头问他,“一起洗澡吗?” 热水浇在身上有些烫,裴纪航同她商量能不能调低一点,遭到无情拒绝。 “你迟早要习惯的。” 一直到收拾妥当之后,两人一起躺在床上,裴纪航还是觉得云里雾里。 周可背对着他头弯在床的另一边,背影似乎有些“生人勿近”。 这是他们成为炮友以来,周可第一次在他这里留宿。 “可,可是为什么呀。”裴纪航还是决定问清楚。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我恋爱。” 周可翻身滚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腰,长长地舒了口气,“还能为什么?” 裴纪航不答话,也许是因为自己真的想恋爱她看不过眼,也许是因为丁柔态度太好极力劝说,也许是身边人两两成双让她觉得应该恋爱。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她的语气轻柔,吐息喷洒在胸口,隔着薄薄睡衣灼得他那一片肌肤滚烫。 屋外一轮圆月皎洁,从窗帘缝隙里钻出光,风刮过林立的楼掠起白色窗纱。 裴纪航反环住她,低头亲在她的发顶。 时间最不可知,唯有当下最具意义,而此刻唯一的真实是窗外的月亮和怀里的人。 “我也喜欢你。” *** 谢谢各位,因为我个人备考和身体原因,本文到此算作结局了。非常感谢给我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