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很寂寞 第一册》 第1章 楔子 掌门赛 楔子掌门赛 大千世界,玄门为尊,时过千年,玄门盛会再次召开,三万门派齐聚仙域,往年都是年轻一代精英弟子切磋比试决选出最终胜者,这次仙域却另辟蹊径,称本次大赛不比修为、不比法宝,所有选手进入神器鸿蒙珠的衍生世界,比开山立派调教弟子! 此题目一出,众派哗然,大赛关系到未来千年各派资源分配,受万众瞩目,眼下仙域却让一群只知道埋头苦修的年轻弟子去开山立派,简直是——荒谬! 荒谬归荒谬,但题目一出,三天的准备时间内,各派都紧急召集门人,给本派选手临时上培训课。 仙域,昆仑山中无数芦棚的其中之一,云箓派大师兄正拽着师弟絮絮叨叨,往师弟怀里塞玉简,让他把里面的内容记住,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玄蕴,这是新收集来的三千门派建立详细过程,你好好参考领悟,压力别太大,仙域会出这样的题目谁也没料到,虽然人选定了便改不得,但你好歹还入红尘历练过,比起无极剑派那个除了剑什么也不懂的无归剑要强多了……别紧张,千万别紧张。” “师兄,我没有紧张,来前老祖宗便说了,不管仙域出的什么题,尽力便好,输赢不重要。”玄蕴嘴角噙着温雅的微笑,想着师兄的好意不能辜负,神识一扫,将玉简内的信息过了一遍。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一只猿猴扛着个小姑娘飞速跑来,小姑娘跳下地,冲进芦棚,咋咋呼呼的说:“师父跟离崖上仙喝完茶了,让我先回来报信,鸿蒙珠里有三千小世界,所有人都是分开的,不会搅和到一起,杜绝有人勾结起来打压他派!还有还有,只能以元神进入鸿蒙界,借体复生,会附身在什么身上全凭机缘,要是运气不好,附身到蛇虫鼠蚁身上就惨了!” “也不尽然,既然是考验立派收徒,仙域定会给每个人准备一线生机。”正主倒不担心的说。 “说的不错。”威严的声音响起,云箓派掌门抚着长须走进来,含笑点头:“鸿蒙界成型已久,天道早已圆融,没空隙可钻,但仙域给参与的三千人都准备了转生珠,若真是运气不好,可用转生珠重新转生。” “师父。”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玄蕴,这次掌门赛的时间为一年,外界一天鸿蒙界里一年,所以你要在鸿蒙界中度过三百多年,日子也不算短,须得好好利用。当掌门难免俗务缠身,可也别忘了修行,我们云箓派不缺仙域赐下的仙宝,无需太看重输赢,尽力了便好。外面那些谁建立的门派升仙弟子多谁便是赢家的说法,纯属传言,仙域真正看重的还是心性,别顾此失彼因小失大,知道吗?” “是,师父。” “嗯,仙域向来公平公正,所有人的随身物品都相同,观世镜、转生珠、万用丹十颗、金疮药一包,还有百两纹银,用小乾坤锦囊装着。进去筑基后,可通过观世镜跟我们联络,虽然无法传递物什,但发送信息还是可以,遇到什么难题,尽管提……” 这边还在语重心长的吩咐,山顶响起了钟声,外边已经有童子催促选手上山,玄蕴拜别师父,出门便撞上急冲冲飞来的师叔。 “幸好赶上了!玄蕴呀!师父他老人家给你卜了一卦,让你进鸿蒙界后注意点,卦象可是吉凶莫辨……” 钟声越来越急促,玄蕴匆匆朝师叔一拜,道了谢,赶往山顶。 师叔在身后大声喊:“哎!师父还说,进去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跟你有缘!” 玄蕴挥了挥手,示意听见了。 昆仑山巅,宽敞的剑坪上,三千参加掌门赛的弟子已经就位,盘坐在地,每人身下一蒲团,鸿蒙珠散发莹莹清光,如同夜空里的明月,高悬众人头顶,仙域的长老敲响铜钟,三千选手一个个元神出窍朝鸿蒙珠飞去,而他们身下的蒲团自动打开防护禁制,亮起一道道光柱,三千光柱照得终年云缠雾绕的昆仑山恍如白日。 仙域圣殿之前,各大门派掌门聚聚一堂,三千面水镜悬在半空,实时播放着三千名选手的情形…… 第一个相见的人与自己有缘? 玄蕴想着师叔的喊话,入了鸿蒙界,元神如陨落的星辰,划破长空,不由自主的落往地面。 鸿蒙界七圣神州,某深山老林一麻衣老者,东流殿宇一紫袍道人,北海冰原一持剑真人抬头望天,齐齐惊呼。 “白日星现,长虹贯日,有仙人临世!” 而他们口中的仙人,玄蕴却气傻了。 就在他进入鸿蒙天道安排的躯壳前一刹那,空间一阵扭曲,仙域附赠的小乾坤锦囊掉了出来,同时一道灵光钻出,恰好先他一步冲进了下方的身体,而天道实时响应,竟然将本该属于他的魂印烙在了对方灵魂上,他反而成了外来者。 哪来的孤魂野鬼,竟敢抢吾的躯壳! 玄蕴心中一怒,耳中隐隐听到天雷闷响,感应到天道的排斥,连忙冲进躯壳体内,想灭杀对方强行夺回魂印。 凡人的识海狭小,好似小池塘,玄蕴看着沉在水下的人形虚影,看外形是个女子,魂魄清亮,不似恶鬼,突然想起师叔的话,掌中凝聚的雷光渐渐散去。 第一个相见的人与自己有缘…… 什么缘?是师徒缘分吗? 玄蕴挥袖,清光闪过,本来狭小如池塘的识海变成一个大湖,他伸指一点,湖心出现一个岛屿,他飞入岛内,决定暂时居住下来。 且看看吧,可别误杀了弟子。 …… 外界,云箓派,一老人坐在屋内盯着龟甲皱眉叹息:“运中含煞,这桃花倒成了劫。唉,小蕴儿也到度情劫的年龄了……” 第2章 异世自救 “疼……” 凌芸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吃力的移动右手在床头摸索手机,却摸到一手稻草,心中一惊,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黄土墙,泥土地,石头垒成台面铺着稻草的床,瘸腿的桌子,糊纸的木头窗……不是自己家也不是医院病房!这跟电视里古代贫民屋一般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嘶……” 抽痛的脑袋无法思考,凌芸呻吟着,这才发现自己脑袋磕在石头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小块地。明明没有晕血症,凌芸还却感到头晕心悸的症状更严重了。 “该死!医药箱!医药箱在哪……” 家徒四壁的房间显然不可能找到医药箱,撕衣服当绷带没那力气,好在枕边有个颜色鲜亮瞧着挺干净白布包。 凌芸搓了草绳,用白布包捂住伤口,拿草绳缠住,嘴里喃喃念着盐糖水,踉踉跄跄的扶着开裂的土墙往隔壁屋跑。 头昏目眩,是失血过多还是低血糖?盐糖水似乎有用…… 不要问她怎么知道隔壁屋能找到盐水,冥冥中潜意识告诉她隔壁就是厨房。 暗沉沉的小屋里,凌芸翻箱倒柜,找出小半盒子盐,实在找不到糖,也没有开水,直接用葫芦瓢舀了半瓢水把盐撒进去搅搅,捏着鼻子咕噜咕噜喝了。 大概是心理作用,半瓢盐水下肚,脑袋的昏眩感弱了,连头痛都轻了一些,不过胃痛的感觉越加明显,于是满厨房翻能吃的东西,最后在柴垛下面摸出几个红薯,洗洗直接生吃,肚子里多了些东西,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我记得我在长城上吧?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凌芸捧着脑袋回想,百思不得其解,她明明刚刚辞了工作,离开呆了六年的公司,正想趁二零一二世界末日来临之前把存款用完,好好游览祖国山河,似乎在第一站爬长城时救了个哮喘发作的老人,然后就没了记忆…… “难道是……穿越?” 凌芸看着小了好几号黑黑瘦瘦鸡爪似的手掌,想起曾经沉迷过一阵的网络小说,走走看看,拿出看推理文的细心,琢磨起自己的现状来。 粗布衣服,看样式是古代,朝代分辨不出来但肯定不是清朝,房子是三间土屋,外加茅草盖的厨房,建筑样式跟小时候在农村看到的五保户旧居差不多,一正屋一厢房还有堂屋,她醒来的那间应该是厢房,石头垒高的平台放块木板然后铺上稻草就算床,简单得够可以,而正屋里除了一张四柱木床,还有大衣柜、书桌、靠背椅,甚至还有个一格一格的书柜,不过里面只有零星几本书,字跟繁体差不多,半猜半蒙能认出大半,是论语、孝经…… 堂屋里悬着白布,跟灵堂似的,桌上供着两个黒木排位,上面竟然没字,瞧着挺古怪。 屋外有个小院,竹篱笆上缠绕着苦瓜丝瓜等蔬果藤蔓,只是杂草有点多,结出来的果子瘦瘦小小营养不良,最显眼的便是院中那颗大柿子树,茂密的绿叶下挂着无数果子,部分已经开始变黄,跟小灯笼似的,很是诱人。 屋子建在半山腰,往下望去,一条小河自山谷下流过,两岸分布着大大小小一块一块的农田,农舍三五成群零星坐落,耕牛黄狗在山坡上来去,农妇吆喝着嗓子喊吃饭…… 凌芸深深呼吸,习惯了喧嚣浮华的都市,突然来到这个入目青山绿水的环境,心灵仿佛受到了涤荡,慌乱渐渐退去,长呼口气,伸个懒腰。 “不管怎么样,活着最重要!” 秋黄瓜很嫩,清脆芬芳,比一般的水果还好吃,凌芸啃着黄瓜,笑出了标准的八颗牙,不过门牙位置有个豁口,自信的笑容平添几分可爱。 “全天然纯绿色蔬菜果然跟大棚种植的不同,世外桃源……看样子是种田,离开老家都快二十年了,我得好好想想,种田该怎么种……不过,还是先睡吧。” 用红薯黄瓜勉强填饱了肚子,凌芸漱漱口,在天色全黑下来之前,爬到了正房的床上,心里琢磨着明天起来第一要做的便是点火,没有打火机跟火柴,难道得钻木取火吗?也许有传说中的火折子……还有身体原主的父母,堂屋里那两个灵牌是不是他们…… 凌芸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做起了怪梦,梦见自己边看电影边吃棉花糖,棉花糖格外的甜,好像是活的,总想着逃,不过怎么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电影很奇怪,是一个小女孩从婴儿哇哇落地成长到八岁的一生。 电影主角也叫凌芸,父亲是秀才,母亲很温柔,有一个长两岁的哥哥,一家人和和美美。只是有一天,哥哥突然傻了,父亲为了给哥哥请大夫治病,掉到河里淹死了,母亲勉力支撑着养活一双儿女,但族叔勾结里正夺走家里五十亩良田,哥哥也不见踪影,据村人说是被后山的鬼魅拖走,母亲一病不起,小小的凌芸便成了一家之主,母亲不想拖累女儿,吊死在院外的柿子树上…… “醒来!快醒来!” 一个声音在脑中凭空炸响,凌芸猛地挣脱梦境惊醒过来,正想问是谁,耳中却听到外面悉悉索索撬门的声音,还有男人的谈话声,顿时捂嘴噤声,侧耳细听,越听越怒。 来的这两个不但是贼,想偷原主父亲价值五十两的端砚,还想客串绑架犯,说什么她长得像娘,好好养一两年,脸长开了肯定是个绝色,卖到窑子里一二十两算少的…… 门只是用扁担抵着,很快就弄开了,凌芸虽气,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绝不是两个男人的对手,冲动坏事。她小心翼翼的下床,抱着鞋子滚到床底,人才藏好,就见两个黑影大大咧咧的闯进来,拿着油灯,翻箱倒柜。 “哈哈,这就是云州端砚,这么小的砚台,又是仙鹤又是松树,难怪值五十两……” “二叔让我也看看,听说京城有喜欢这个的,能出到一百两呢!” “你懂个屁,刘娘子家在京城,这砚台是她的陪嫁,卖到那里万一让人认出来怎么办!快找云丫头,卖人的钱归你!” 又是一阵闹腾,凌芸扒着床底的木棍,让自己悬空起来,感觉身下有棍子横扫过,更是屏住呼吸,就算被灰尘呛得想打喷嚏也强忍着。 “人怎么不见了?这床上还有热气,应该跑不了啊……” “等,等等,你别过来!这可是刘娘子停尸的床,云丫头不可能会睡,怎么会有热气?” “二,二叔你别吓我,今天可是头七还魂的日子……” 恰好一阵风吹过,油灯灭了,破败的窗纸呼啦啦作响,阴风阵阵,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觉得心底发毛,想起村里流传的说法,凌秀才家撞了山神,被恶鬼缠身,所以刘娘子死了也没谁敢来帮忙。 乌云遮住月亮,又一阵阴风吹过,床帐动了起来,黑乎乎的好似里面坐着个正梳妆的影子,两人吓得毛骨悚然,顾不得找人,连滚带爬的往外冲。 “刘娘子你别找错了人!以后你家的云丫头我给你养着,一天一顿白面馒头……” 良久,耳畔只剩蛙声蝉鸣和远方隐隐传来的犬吠之声。 凌芸从床底下爬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双手合十,朝床上拜了拜:“封建迷信也能救人,您走好,凌芸一定活得好好的,有机会教训教训那两个家伙!” 拜完一屁股做到椅子里,虽然不相信有鬼,但死人睡过的床还是觉得膈应,她再也不敢躺上去。 梦里看到的,应该是身体原主的记忆,想起原主亲娘上吊的柿子树,往外瞅了瞅,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那黑乎乎的树影要多阴森就有多阴森,树下荡来荡去的瞧着怎么像吊死鬼? 哪怕凌芸不敬鬼神敢在道观功德箱里丢假钱,眼下心里也发起虚来,蹑手蹑脚窜回厢房,途径堂屋时更是鞠了三个九十度大躬,缩在稻草床上抱臂给自己打气。 “一切妖魔鬼怪都是虚幻,不要自己吓自己,要相信科学,科学表明,迷信是要不得滴……” 念叨了一百遍科学就是真理,底气终于足了,凌芸呼了口浊气,抹抹额头冷汗,碰到脑袋上的简易包扎,大概是伤口小吧,头已经不疼了,扯开草绳,把小布包拿在手里,借着月光翻来覆去的看,觉得有些不对。 “血呢?怎么一点也没沾上?不应该啊?!” “乾坤锦囊已滴血认主,有避尘之能,污秽不沾……” 脑中再次响起一个声音,凌芸手一抖,小布包掉到地上,她跳起来东张西望,满面惊色。 “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答。 凌芸靠墙抱着手臂,眼神悄悄的往四处溜达,经历过借体还魂这种事,科学就是真理的真言不那么管用了,她苦着脸,小声嘀咕:“人鬼殊途,阴阳有别,那个……爹娘啊,以后我一定多多给你们上香烧元宝,千万别……” “不必害怕,乾坤锦囊在手,游魂小鬼无法靠近。” 脑中再次响起说话声,这次听清楚了,声音略带磁性,很是温和,就好像温水一般,暖暖的,让人提不起戒备之心。 “你是谁?乾坤锦囊就是这个?是仙家法宝随身空间?难道你是法宝的器灵?我怎么进空间,心里默念进去好像没用?” 凌芸以声取人,觉得声音好听的人心肠肯定不坏,脑中浮想联翩,叽里呱啦的一通问。 那声音似乎被问倒了,沉默片刻,过了半晌才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吾并非器灵,而是一缕元神,吾本玄门修士,机缘巧合,与你同居一体。乾坤锦囊只是仙域门下炼制出的次品,尚未凝出器灵,既是锦囊,直接打开便是。” 凌芸听得云里雾里,正想再问,那声音又道。 “夜色已深,那二人不敢再来,你身子尚虚,暂且休息,来日方长,有话明日说。” 凌芸睡意全无,心里又惊又奇又兴奋,想知道的问题好几箩筐,但那声音语速低缓,悠远空灵,好似念经一般,令人昏昏欲睡,她迷迷糊糊不知所谓的哼唧两声,趴在稻草堆上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第3章 跟便宜师父‘同居’ 【新书上传,求包养求抚摸,求一切会让人码字激情爆发的行为……】 凌芸在雀鸟唧唧喳喳的闹声中睁开眼,瞪着身下的稻草发了半晌呆才醒过神,想起昨夜的似梦非梦的情景,翻了个身,朝天问道:“喂,你还在吗?” 话音尚未落地,脑中便响起温泉水一样的声音:“吾乃云箓派玄蕴。” “啊,大仙你好,我是凌芸,你可以叫我凌凌、芸芸、小凌、小芸,当然,你想叫小芸芸什么的我也不介意……” 凌芸躺着双手搭在脑后,感觉自己对着空气说话特别的傻,干脆闭上眼睛,幻想跟自己同居之人的样貌,是个男的,声音不错,长得应该也不错吧。 “姑娘。”玄蕴选择了自己能叫出口的称呼,“你可愿意拜入吾之门下,练气修行,求那长生仙道?” “哈?!”这不是穿越种田吗?怎么一转眼变成仙侠了?!不过长生不老白日飞升貌似比较美妙,仙人妖精长得总比村夫好看吧!凌芸摩挲着下巴,眼睛笑成弯月:“我是不是有传说中的仙骨仙根,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你没有灵根,若无聚灵诀辅助,修行事倍功倍。” 凌芸嘴角一抽,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再问:“那就是我冰雪聪明,悟性极佳,千年难得一见?” “……修行一途,坚忍不拔的意志重要更甚于悟性,而你两者皆不足。” 凌芸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问:“既然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为什么还要收我做徒弟?” 玄蕴说:“缘分而已。” 还真是有猿粪啊!凌芸满头黑线,烦躁的抓了抓头:“我不信这个,别讲这些虚的,实际点。” 玄蕴想了想,说:“你本是外界生灵,鸿蒙界开,天道误将你魂魄摄入此中,其中有吾的因故。” 凌芸撇嘴:“原来事故是人为啊!没事没事,我就当做了个梦,用不着收我为徒做补偿,随便你给我点好处,比如送个随身空间什么的,然后把我送回去就好了,我还是更习惯打电话就能叫到外卖的日子。” 玄蕴没想到自己有被嫌弃的时候,更没想到对方给点颜色就敢蹬鼻子上脸,好意被曲解,一时无语,半晌才出声道:“……你出现的太过凑巧,鸿蒙天道已将魂印烙印在你体内。” 凌芸高高举手,要求行业名词解说:“魂印什么意思?请说白话,听不懂。” 玄蕴本没打算隐瞒,沉声说道:“鸿蒙界乃神器鸿蒙珠衍生界天,鸿蒙天道为鸿蒙珠器灵,外界进入的生灵必须受到天道监控,贫道身负重任进入鸿蒙界,天道却误将你错认为我,在你魂魄内烙下印记。” 凌芸心说不妙,干巴巴的笑:“哈?原来是我抢了你的名额,真是不好意思,我什么也不知道,不是故意的……” 果然,玄蕴接下来的话很是骇人。 玄蕴淡淡的说:“不知者不为罪,我如今暂居你识海之内,天道只当你我是一人,但我若离开,你我之间必有一个为天道所不容,雷劫之下灰飞烟灭,吾心有不忍。” 不忍什么?肯定不是不忍自己被天打雷劈,而是威胁说她若不听话,那就只好让雷打她了吧! 凌芸躺不住了,猛地坐起来,急吼吼的问:“那怎么办?又不是我愿意穿来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能错伤无辜吧!” 玄蕴反问:“你说该如何?” 虽然不知道对方话里有几分真假,但眼下瞧着,形势比人强,先混过去再说。凌芸转了千百个心思,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转,然后咧嘴呵呵一笑,双手捧心很梦幻的抬头望天。 “我懂了,师父你不忍心连累无辜,但又身怀重任,所以收我为徒,由我来完成你的任务,皆大欢喜一举数得对不对?”耷拉下脑袋,一脸沮丧:“可是,你都说了,我既没灵根又没悟性连意志都不够坚定,万一我修炼不到家,完不成任务怎么办?” 玄蕴轻呼了口气,心想总算是点头了。收个弟子还被对方千难百难,若是传出去,云箓派的脸面何在? “入了我云箓门下,自有法子让你成才。至于任务,且等你筑基后再说,你只要认真做了,不管结果如何,干系都不大。再问一次,你可愿拜入云麓门下?”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凌芸点头如捣蒜,生怕自己一摇头,便宜师父就把她赶出去挨雷劈,“怎么拜?我们同居一体,难道要找面镜子对着拜?” 玄蕴严肃的说:“你诚心朝南方三拜即可,云箓门下,只要尊师重道不叛出师门,尽可随心恣意。”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凌芸就跪坐在床上,朝南边磕了三个头,拜完肚子在祘咕噜咕噜响起来,她很自来熟的开口就问:“师父,徒儿饿了,有吃的吗?” “……无。” “没有啊。”凌芸失望的再问:“那您会点火吗?敲石头取火我不怎么擅长?” “……为师只是一缕元神。” 意思就是不能,凌芸扁了扁嘴,沮丧的趿着鞋子到厨房洗漱了,洗了三条黄瓜、三个红薯,三分之一放堂屋的牌位前,拜了拜,请便宜父母用餐,三分之一用缺了个豁口的盘子放桌子上,同样拜了拜。 “师父请用。” “……不必,你吃吧。”玄蕴的声音慢了几拍,有些抖动。 凌芸食不知味越吃越饿的吃完了早饭,拿出小布包眼睛发红的翻来覆去看。 两块布片缝起来在口子上加一道锁边用白绳子系着,针脚比小时候三妹缝的布娃娃衣服还差劲,说实话,她挺失望,离想象中仙家法宝的样子也差太远了,料子手感色泽倒柔滑鲜亮,左下方还用银线绣了朵指甲盖大小的云,栩栩如生极为精致,绣这云的人跟缝制布包的肯定不是一个。 “还有logo,原来仙人也讲究品牌……” 嘴里嘟嘟囔囔,手上却抱着十万分的期待扯开了小布包的带子。 可以储物的随身空间,里面仙丹灵药神果妖兽数不尽数,就算不能吃一个桃子活八百年,也能伐筋洗髓从肉体凡胎变成仙根仙骨,然后修仙渡劫,白日飞升…… 吸溜—— 凌芸擦擦嘴角,将指间亮晶晶的可以液体抹在稻草上毁尸灭迹,转动眼珠左右瞧瞧,背对着门口,将手指伸进小布包内掏呀掏。 “仙丹一瓶,不知名粉末一包,镜子一面,夜明珠一颗,还有银子一堆……没有了?不会吧!我的农场!我的牧场!我解百毒的灵泉水伐筋洗髓的仙果!既然号称乾坤锦囊,就算没把乾坤撞进去,好歹也要装几座山啊!” 凌芸整个手的伸进布包内,然后……摸到了底,她脸上的失望,浓得能拧出水来。 玄蕴说:“此并非仙家宝物乾坤锦囊,而是仙域门下炼制的次品,内里空间方圆三尺三。” “三尺三就是一米,连张床都放不进……”凌芸希翼的问:“以后是不是能长大?” 玄蕴沉默了,半晌才回答:“能成长的最低也是灵器,乾坤锦囊勉强算法器。”顺便给凌芸科普了下法宝的等级,最低级的是凡器,然后是法器,再是宝器、灵器、仙器、神器,各分九级,越往上越好,越往下自然越差。 凌芸听得乾坤锦囊的等级竟然排倒数,心里那个失望,但马上又打起精神,拿着那瓶仙丹,拧开瓶塞,顿时扑鼻的清香诱得人流口水。 “师父,这丹能填饱肚子吗?不对,是能让人辟谷吗?” “万灵丹,有解毒疗伤功效,一瓶不过十颗,莫要浪费。”玄蕴击破她的幻想,在她拿起其它东西准备问时,又道:“使用灵镜需到炼神阶段,短年内,你用不了,宝珠同样亦是,粉末为金疮药,可用来疗伤,纹银共百两。” 解毒疗伤的万灵丹,收好;夜明珠,晚上可以当灯泡,也收好;金疮药,头上的伤口撒点,然后收好;银子不是万能的,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收好收好;镜子吗……嘿嘿,虽然比不上玻璃镜子,但比临水自照清晰多了,脸上不干净,洗!头发很乱,梳顺! “师父,有没有美白养颜的方子?身为徒儿,可不能给师父丢脸,门面一定要打理好!我五官其实不错,只要气色好点,绝对算个小美人,活生生就是观音座前的小龙女……” 凌芸自恋的捧着脸照镜子,很满意这个身体的瓜子脸大眼睛小嘴巴。 “……皮相乃神外之物,不可太注重。” “师父这你就不懂了,对女人来说,不老比长生的诱惑更大啊……”凌芸摆出长谈的架势。 玄蕴忍无可忍,轻喝:“闭嘴!且听聚灵口诀!” 第4章 调戏师父的后果 【新书期间,求包养求抚摸,求一切会让人码字激情爆发的支持……】 凌芸眼前一花,突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 碧波万顷,水面微澜,一个小岛静立其上,符文闪烁的禁制仿佛倒扣的碗将小岛笼罩得严严实实,岛上山峦起伏,万亩竹林簌簌,一座竹楼坐立其中,楼前数丛野花,几树梧桐,屋后小片桃林,瀑布深潭,溪涧蜿蜒流过,流水叮咚,鸟鸣喳喳,好一处隐世修行的桃源福地。 凌芸被牵引着飞过大湖,穿透光罩,落到岛内的竹林内,一个身着宽袖长袍的青年长身肃立站在竹楼前,唇角带笑,眉目温和,散发着极亲和的气息。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古人诚不欺俺……”凌芸瞪圆了眼,忘记惊慌,看着对面的青年一眨不眨,只差没流口水。 这里是识海,人类灵魂安居的地方,也是最隐私的地方。但眼下,凌芸毫无修为,哪怕抢先附体夺得了身体控制权,识海却还是玄蕴的一亩三分地,让凌芸进就进,让她滚,不滚也得滚。 别说修道之人,就算是凡人,脑子里多了个外人作威作福,恐怕也会内心惶恐坐立不安,但凌芸的心思,却一点都不在这上面。 十八岁以前,凌芸是假小子、男人婆、女流氓、大姐大,十八岁以后,想玩的玩够了,该疯的疯够了,她就是翘课上网用生活费租书的普通女大学生,毕业之后,她成了白领族、月光族、拜金族、不婚族、蜗居族等多民族综合人士。虽然人越大瞧着越安静,但从小养成的雄心豹子胆还在,神经更是比钢管还粗,看完满清十大酷刑敢尝试牛排四分熟的味道,江湖人称彪悍姐! 毫无预兆的突然穿越刺激吧!穿越过来发现自己头破血流刺激吧!半夜三更盗贼上门刺激吧!更刺激的是——脑袋里还住了个修仙的道士,说要收她为徒,教她长生不老之术!这一连串的事情,若是发生在一般人身上,估计会吓得花容失色,然后发愁脑子里多了一个人,自己的隐私权怎么维护! 但凌芸是谁?彪悍姐啊!她正忙着幻想对方是哪种美男,探讨别样的同居生活,能不能擦出点火花来…… 什么?对方是师父,要尊师重道不能意淫? 嘿!从小到大,老师不够一百也有五十,教导主任跟政治课代表的配对从中学yy到大学,没见谁抗议过,更别说这个连教育法都没有的异世界了! “年龄不是问题,种族不是问题,身份不是问题,相貌……师父的相貌当然更不是问题……” 凌芸吸溜口水,两眼放光的盯着面前的人影。 玄蕴虽是一缕元神,却是以人形出现,头戴玉冠,一袭青衫,腰间挂着笔砚形状的玉饰,不用风吹,那大袖也翻飞飘舞,周身更是萦绕着淡淡白雾,完全符合凌芸幻想中飘逸出尘的仙人形象。 俊逸、俊美、俊秀、英俊……凌芸直叹学问不足,无法找出妙词来形容,世上为什么就有这么好看的人呢!更别说这一身温润如玉、温柔似水的气质!啧啧!姐不迷偶像多年,这回算要破功了! 也许是凌芸的眼神太过激烈,让玄蕴产生了锋芒在背的感觉,神识下意识不着痕迹的探过去,感知凌芸的思想。 刹那间,凌芸浮想联翩的旖念完全呈现在玄蕴脑中,他看到了自己披头散发,衣衫半解,单手支额斜躺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朵桃花眯眼深嗅,周围或坐或躺或靠着四个腰粗膀圆的壮硕男子,一个个身无长物,双目迷离做出各种撩拨的姿势,场面暧昧迷离…… 霎时间,玄蕴面色涨红略显狼狈的收回了神识,并暗下决定,往后再也不感知凌芸的思想!进而心下微愠。 竟敢如此亵渎师长,简直欺……伤风败俗!荒唐之极! “咳咳!”玄蕴皱眉重重咳嗽,想点醒这怎么瞧怎么不靠谱的新弟子。 凌芸目光朦胧,见玄蕴那比剑眉要柔比烟眉要英气的双眉抖了抖,白腻无暇玉雕一般的眉心出现浅浅印痕,顿时心痛得跟被揪住一样,冲上前赶着帮忙顺气。 “师父你怎么样?小心点,别大喘气,嗑伤了嗓子就不好了……” 玄蕴哪敢让她靠近,嘴角一抖,闪身避过,指着对面喝道:“闭嘴,过去坐好。” “坐好坐好!我这就坐好!有事您吩咐。” 凌芸一个凌空后翻,恰恰落在蒲团上,盘腿坐着,仰起脸,看向玄蕴的目光那个炙热……不对,是求知欲渴、星光熠熠,崇敬、崇拜、憧憬乃至色迷迷。 凌芸的魂魄自然是上一世的模样,二十来岁,秀眉凤眼饱满双唇,齐耳的短碎发干净利落带着几分飒爽,并不难看,但那身露胳膊露腿的穿着,让玄蕴的视线根本不敢往她身上扫。 玄蕴是云箓派师兄姐弟妹们争相看齐的优秀弟子,自认心志还算坚定,后悔这种不应该有的情绪从未有过,但对上凌芸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想起对方心里琢磨的乱七八糟场景,顿时觉得元神不稳,隐隐后悔收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弟子。 唉,哪怕有师徒缘分,当初也该好好考察一番在做决定,如今拜都已经拜了,后悔已来不及。 凌芸见师父粉面含威,竟是气得红了,脸色白里透红眼神晶亮越加显得好看,顿时心中荡漾,低头看自己,觉得穿着挺正常。吊带衫外面还有蕾丝披肩呢,更别说及膝的马甲裤了,要不是为了爬长城方便,把超短裙穿了来,还不得气出高血压? 古板,真是太古板了!不过入境随俗…… 凌芸好声好气的打商量:“师父,您要觉得我这身衣服不顺眼,随便赐件宫装什么的,我把他换下来好了,何必拿牙齿折磨嘴唇呢,弟子会不安的。” “哼!”玄蕴松开咬唇的牙齿,唇角耷拉,双唇抿成严苛的直线,撇头不看凌芸,飞快的将聚灵诀咏诵出来,念过一遍后,直接一挥袖子,将屁股生钉子般坐不稳的凌芸给赶出去,决定以后再也不跟这便宜徒弟面对面了! 虽然只念了一遍,但不怕凌芸记不住,他强行扩充了识海,哪怕对方再蠢,过目不忘还是能做到的。 调戏师父的后果很严重! 特别是这个师父还掌控着脑中的紧箍咒,并有心折腾,于是凌芸悲剧了。 “啊!我受不了啦!师父!休息十分钟吧!五分钟也行!一炷香总可以吧!就算不休息,那也得吃饭啊!肚子都在造反了……” 凌芸将笔一丢,忍不住躺在地上装死,嘴里讨饶,右手无意识的抽搐。 呜呜……都已经酸痛得麻木了! “离午时尚差一刻钟,继续。” 玄蕴端坐在识海中的竹楼内,手捧幻化出来的玉简,研读开山立派掌门攻略,弹指一挥,一道闪电落到岛外的湖上,电闪雷鸣之间,湖面波涛汹涌咆哮。 “啊!我错了错了,这就继续……” 大脑被电击的感觉不好受,做不到威武不能屈的凌芸很快屈服了,拿起笔,蘸着墨水继续在纸上鬼画符,嘴里同时念着聚灵口诀,若是不小心念错一个字,又是一道雷劈下来,心里的苦水汨汨的流,无数次诅咒对方是千年万年被压的受!菊花残的受! 第5章 装鬼吓人 【冲新书榜,求推荐求收藏,亲爱的童鞋们给点力吧……】 凌芸一直以为,修炼就是大半夜的盘膝打坐,吸气呼气找气感,然后白天看看山看看水,看看日升日落花开花谢,感叹声“道本自然”,从而茅塞顿开,瞬间领悟到新境界,白日飞升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才知道,小说上写的,全是狗屁! 别的主角拜师,就算没灌顶传功,也是一颗仙丹下去,直接辟谷金丹,又或者肚子里干脆多了个婴儿!哪怕次点的,也是几颗灵石仙晶摆成阵法,坐在里面默念口诀,灵气便飕飕的直往体内窜,筑基那叫轻而易举! 到了她这里,灌顶没有,还得提供双倍的营养给大脑,因为脑子里多住了一个人;仙丹有,但那是解毒的,谁没事咒自己中毒,恨不得一辈子也用不着吃;灵石仙晶也有,不过便宜师父说它们还在大山下面,想要,先学探灵术,再捉役鬼,然后画五鬼搬运符自己搬去!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凌芸没多大意见。 但是,听听听听,什么叫捉役鬼?!画五鬼搬运符?! 又不是茅山道士崂山赶尸人,修仙修得跟鬼魅僵尸打交道,总感觉上错了船,毕竟人不可貌相,这年头越是资深的反派看着越像好人,美人师父那温和的气质,那一身浩然正气,恰恰是反派boss最好的伪装啊! 凌芸心里犯着嘀咕,越想越觉得邪门,但也没多慌,反而精神一振兴奋起来。 这年头,当大侠落伍了,白道都是看着道貌岸然内里却一肚子男盗女娼,不像邪派魔教,想喝酒就喝酒,该杀就杀,爽快义气,要痛快就得当大魔头邪派boss!够刺激! 亏得玄蕴没偷看凌芸的思想,否则要是知道凌芸这么看他,非气得动手清理门户不可。 修行分好几个等级,聚灵、筑基、结丹、炼神、返虚、炼虚、合道,每级分九阶,炼神期以上者称地仙,合道即为天仙,受接引仙光飞升仙界。 聚灵期又称引气期,主要是引气入体,这个气,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内力真气,而是天地元气,俗称灵气,以灵气淬炼经脉,后天转先天,从而练气筑基。 没有灵根者,除非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机缘,否则一生都难以突破引气九阶,练气筑基。 凌芸没有灵根,没有悟性,更没有大毅力大智慧,但她机缘巧合,拜了个好师父,玄蕴教她的聚灵诀名字听着很平常,实则为玄门上品秘典。 无灵根者感受不到天地元气,聚灵诀却可以通过书写,以掌中之笔为载体,吸纳笔尖聚集的天地元气,所以又有夺天造化笔之称。 不知道凌芸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今世才有幸成为玄蕴的弟子,习得聚灵诀。 凌芸却一点也不觉得幸福,画符画得头晕眼花手抽筋,看符文的就好似看一堆搅在一起的蚯蚓,至今分不出首尾来。 对于她来说,八辈子没拿过毛笔,突然被要求拿着毛笔画九曲十八弯的曲线,还必须粗细有别,简直是强人所难。 “师父,拿笔的姿势可以换一种吗?”凌芸甩了甩手,可怜兮兮的打商量。 玄蕴见死练没什么效果,便点头同意:“可以。” 凌芸用握铅笔的姿势拿毛笔,画出来的曲线果然稳多了,首次感觉到丝丝凉气从握笔的手钻进体内,在体内循环一圈,停在了小腹丹田处。 但毛笔到底太软,没过多久,凌芸又有了新想法。 “师父,换种笔可以吗?” “可以。” 只要效果好,玄蕴倒不坚持遵循旧例,聚灵诀所需的是一个载体,将因书写而汇聚的天地元气导引至体内的载体,是什么笔并不重要,所以同样凌芸抛弃毛笔,用灶坑里堆积的炭条替代。 换了顺手的笔,书写速度瞬间上来了,涌进体内的天地元气的暴涨,整个手臂都凉飕飕的跟放制冷空调前一样,让凌芸得意的笑啊笑。 不过,符文跟天书似的,比传说中的鸟篆还难认,过没多久,凌芸眼珠一转,又起了新念头。 “师父,一定要画符?画别的东西不可以吗?” “……可以。” 玄蕴的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凌芸欢快的将鬼画符揉成团往屋角一丢,扯了张纸蘸墨画起人物肖像,想当年为了高考加分而学美术真是先见之明…… 笔下正轻解罗衫的肖像画渐渐成型,隐约能认出是玄蕴的样子。 “啪!” “哎呦!” 脑中炸响一道霹雳,比平常的惩罚重了好几倍,凌芸痛呼出声,手中的笔划破了纸张。 “不敬师长,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玄蕴的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冻得人想打寒颤。 “知道了啦。” 凌芸揉着头,撇了撇嘴,心说美人师父的底线原来在这里,幸好只画了半身,要是画的出浴图,那还不得被雷烤焦。 被雷劈得痛了,接下来的练习凌芸不敢再偷懒耍滑,这一认真,效果便明显了,丝丝的凉气沿着握笔的手流进体内,在筋脉中越流越温暖,小腹丹田处热乎乎的跟抱了个暖宝宝似的。 玄蕴满意的点头,教徒弟果然还是得跟师叔学习,严师才能出高徒啊! 但是,师父满意,徒弟的意见可就大了。 院子里的黄瓜已经找不到比指头更大的,生红薯也吃得胃痛腹泻,生不着火煮不熟饭的凌芸悲愤了。 “民以食为天,师父,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我来了两三天硬是没吃过一顿饭,再这么下去修不成仙倒修成鬼了!我要请假一天,进城觅食!”顺便买些被子衣服零食什么的,冷水洗澡的日子实在受不了,还得再雇个保姆回来,做饭烧水打扫卫生,包吃包住一个月薪水二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再加上每月的生活费,笔墨费,一百两很不够用呀。 凌芸巴拉巴拉说着,心里打小算盘。 作为辟谷多年的有道真人,玄蕴还真忘了凡人要吃五谷杂粮,见弟子天天黄瓜红薯的啃着,只当是对方的爱好,没觉得不对,如今想来,倒是他过于苛刻了,当年师父可没让他饿着过。 自觉有愧,内心想要弥补的玄蕴没吭声,算默许了凌芸的请假。 凌芸换上压箱底的衣服,虽然仍是带补丁的旧衣还有潮味,但好歹干净,将枯草一样的头发抹了水梳顺编了个麻花辫,拿褪色的头绳绑起来,对水怀念现代的保湿乳润肤露隔离霜,摸摸小小年纪就有些粗的皮肤,决定去买头母羊,以后天天喝羊奶,美容养颜还增高…… 一迈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个人。 “丫丫丫丫头!”结结巴巴的声音响起。 正琢磨一百两银子该怎么用的凌芸抬头,院门外拦着个尖嘴猴腮眼珠浑浊,浑身透着我不是好人我是拐子、骗子、混混、流氓的瘦高青年,凌芸眉一皱,想起那夜的电影,这人就是原主的堂二叔,偷砚台的贼里有他一个。 凌芸心中一动,白眼往上翻,木着脸,阴惨惨的看着瘦猴子,声音故意弄得跟鬼片中那般诡异:“你……在……叫……我……” 几天没吃好饭,又有个人在脑子里放雷,凌芸瘦骨如柴、脸色苍白、眼眶青黑,瞧着好似四人诈尸,再配上这样的声音,乍一看,能吓得人打激灵。 “没没没事,就就就是来看看你过得怎样……”瘦猴子就吓得打起了摆子,身子跟筛糠似的抖,转身想跑,但脚下一软,摔倒在地,手上拿着的纸包散开,露出两个大白馒头。 凌芸眼睛一亮,嘴里的唾沫急速分泌,她连咽几口,见瘦猴子捡起馒头想走,高声尖叫:“站住!” 小孩子的声音尖得跟刮玻璃似的,杀伤力极大。 凌二后悔极了,卖砚台的五十两银子自己分了四十五两,原想用来翻本,没料到手臭得输了个底朝天,债主上门要帐,家里的婆娘怂恿一怂恿,便恶从胆边生,想到了无父无母的凌芸。虽然村里人都说老酸才家冲撞了山神,院中进了鬼,所以才家破人亡,他是不信这个邪的,前晚上回去虽然发了一宿的烧,但喝碗姜汤又好了,没见中邪,只当是旁人胡猜瞎说,可一见到鬼气森森的凌芸,他就觉得脊背发凉,一股冷气从脚底心冲上头脑。 “二叔,前儿晚上我见着了娘,娘说以后你养我,天天给我送大白馒头,但昨个你没来,娘说今儿必去找你呢……” 凌芸用飘忽的声音慢悠悠说着,眼冒绿光,伸出鸡爪般的手,凌二打着哆嗦,抖着嘴皮说不出话,任由凌芸拿过了装馒头的纸包。 估计是一直贴身捂着,馒头上还带着热气,凌芸深嗅。 是真的馒头,纯天然绿色小麦磨粉做的大白馒头,好香! “有毒。” 就在凌芸正要大口咬下时,玄蕴突然出声提醒。 “什么毒?”凌芸一愣,咕囔着问,然后毫不犹豫的大口大口的啃,不小心噎着,使劲捶胸口,捂嘴咳嗽之时顺便将一颗万灵丹倒进嘴里。 “……只是迷药。”玄蕴不满,为了口腹之欲,明知有毒还吃,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要不得,万灵丹何等珍贵,哪怕跗骨之毒都能解,因为不入流的迷药而动用,实在浪费。 凌芸可不觉得浪费,狼吞虎咽的吃完一个馒头,肚子有了东西垫底,吃东西的动作才优雅起来,扫过那双满是惶恐惊怖却又闪过贪婪的小眼,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忽然听到谁在说话似的,转头看向柿子树,扬起小脸,露出一个天真单纯的笑容,重重点头。 “……娘亲,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谢谢二叔的……嗯,我明白。” “你你你……你在跟谁说话?”凌二很想跑,但脚软得怎么也爬不起来,总感觉有鬼爪子揪住了他的衣服。 “我在跟娘说话啊,二叔你看不到吗?娘在树上荡秋千呢。”凌芸笑脸一收,尖细着声音鬼气森森的说,见凌二吓得小便失禁,皱了下眉,脸上的表情更加诡异了:“娘让我谢谢二叔,还让我请二叔进去坐坐,爹准备了好茶,想问问你借走的端砚什么时候还呢?” 凌芸上前几步,逼近凌二,咧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端砚是你嫂子的嫁妆,如果不还,那就只好天天晚上去你家要了,还……我……砚……台……” 凌二将还我砚台听成了还我命来。 “不……不要……还……马上还……千万别来找我……啊!有鬼啊!” 凌二大叫着有鬼,连滚带爬向山下冲去。 第6章 原来世上真的有鬼 【新书求推荐收藏~】 “这样就跑了,真没用。” 凌芸很鄙视的撇了撇嘴。 “你不该吓唬他。”玄蕴很无奈。 凌芸嚼着馒头,哼道:“只是吓唬吓唬他已经算仁慈了,呀,馒头真好吃,在里面放添加剂,浪费粮食,真该天打雷劈。” 玄蕴说:“这世间的凡夫俗子多愚昧,你吓唬了他,却又放他归去,若是招来了道士,往后恐难以清净。” 凌芸浑不在意的说:“有师父在,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対砍一双,没什么好怕。” 玄蕴一噎,心说师祖是不是算错了,这人煞气腾腾怎么会跟自己有缘?不过现在徒弟已经收了,只能慢慢教导,他沉默了半晌,叹道:“也罢,事已至此,最近你不要外出便是。” “不外出?那怎么行!我不会做饭,难道师父你能变出饭菜来?要不然我就只能饿死了!”凌芸揉着终于有了饱腹感的肚子,原本觉得自己能吞下一头牛,没想到两个馒头就吃撑了,果然是人小胃小。 “不会叫你饿着。”玄蕴轻叱,又道:“静心,莫慌。” 下一刻,凌芸傻了,既没眼花也没有眼前一黑,四肢突然不听使唤,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但让身体动起来的却不再是自己,眼耳口鼻仍然在那里,只是嗅觉听觉视觉一切都变得被动,仿佛牵线木偶般,一切都不受控制。 身体的控制权被夺走了!自己被挤出来了! 美人师父不用征得同意就能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突然变成旁观者,凌芸无法淡定,她从没像现在这么心慌过,哪怕是刚刚穿过来发现脑袋上破了个洞也没这么慌。 玄蕴将徒弟从身体里拎出来,自己附身进去,不习惯的动了动手脚,感觉到身体的虚弱与无力,跟自己的本体完全比不得,忍不住皱了下眉,摸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胃,对徒弟能强忍着练习聚灵诀表示满意。 院中的大柿子树上已经有果子变黄了,玄蕴站在树下,一脸严肃的抬头仰望。 凌芸努力平复心底慌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挣不赢对方只能受着,胡思乱想着转移注意力,瞅着玄蕴的行为暗自嘀咕:不是吧?难道解决办法就是摘柿子?空腹吃柿子容易得胃结石,而且柿子必须摘下来埋米中放几天才能去掉涩味啊! 她也不是没打这这一树柿子的主意,但身体原主的亲娘吊死在这棵树上,一到晚上,树影子总跟挂着吊死鬼的似地,阴风惨惨,不到万不得已,她还真不想靠近。 凌芸的潜意识没出错,这棵柿子树确实有问题,玄蕴绕着走了一圈,拿根棍子在树下画了个圈,然后站在圈外,手掐法诀,口中呢喃细语快速念着什么,将凌芸练习几天积蓄下来的灵气打进圈内。 玄蕴不能变出饭菜,但他招出来一个能变饭菜的人……不对,是鬼。 此时正是辰时刚过不久,日渐高悬,秋日的阳光明媚照人,突然的,天色暗了下来,一团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太阳,凉风吹过,竟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似的,树梢哗啦啦的摇晃,越来越厉害,连树干都摇晃起来,青涩的果实噼里啪啦朝下落。 “咄!” 玄蕴停止掐手诀,后退数步,树根处冒出浓浓的黑雾,向四方弥漫,却被困在圈内无法散逸,凝结成一个狰狞鬼影,长着獠牙大口,挥舞着指甲扑向玄蕴。 “孽障!胆敢放肆!收!” 玄蕴衣服无风自动,浑身气势逼人,只见她手一抬,五指张开,猛地一握。 “嘎呀——!” 恶鬼凄厉尖叫,跟漏气的气球般飞速缩水,原本丈高的身材眨眼间变成一米高的小矮子,从圈子里滚出来,跪在玄蕴跟前,连连磕头。 “木鬼拜见仙师,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玄蕴沉声道:“你血煞气如此之重,必是害了数人性命,本该将你灰飞烟灭,不过眼下却有一事……” “木鬼愿听仙师吩咐!愿听吩咐!” “你既有心,那便暂时听吾役使,若敢有异心,必受天雷焚身之劫。” 玄蕴咬破食指,在木鬼额头上画了个符。 木鬼颤抖着,却还是趴着不动,任由玄蕴在额头描画,并发出心魔血誓,失去自由很可怕,但能活着就好,如果主人大方,当役鬼也是条不错的出路。 “往后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他。” 玄蕴将身体让给凌芸,回到竹林小居,刚刚那番动作,若是放在以前,不过弹指间的问题,哪需要布阵打手诀那么麻烦,到底是身体太弱了,竟然让他动用了元神之力,少说得几年才补得回来。 凌芸呆愣了半晌才醒过神来,动了动手指,感到自己又能控制身体了,连退数步,离树下缩成一团的鬼远远的。 “师父?” 玄蕴解释说:“他已是你的役鬼,役鬼无法背叛主人,若有需要,尽可驱使他去做。” 凌芸一愣,她听出来了,师父的声音好像比往常虚弱,难道是刚刚收鬼让他受伤了?凌芸心中转念,含着受伤的食指舔舔,拿出金疮药撒了点,心里冒出个胆大包天的想法,但马上又压下。 金疮药很好,血淋淋的食指麻麻痒痒很快结痢,凌芸捡起个青柿子丢向木鬼,柿子穿透木鬼的身子,滚到地上,她又捡起根树枝,戳戳木鬼,却次次戳空,可见木鬼不是实体。 “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有鬼啊……你叫木鬼?” 木鬼一动不动,心里呕的要死,他原是村头的百年槐树精,几年前被天雷门的道士连根拔起,他躲到柿木下逃过一命,先后吞噬了凌家数人生气,伤势才渐渐缓过来,玄蕴降临时,那磅礴浩大的气场将他震晕,一醒来,连逃都来不及,就被强势收伏。 他能感觉到收伏他的人跟眼前这位不是同一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熟悉得很的小丫头竟然是一体双魂,但主人如果是玄蕴,他倒心甘情愿服侍,如今要他向凌芸臣服,心里是怎么也不服气,可惜碍于血誓,无法反抗,只能顺从。 木鬼额头贴着地面,恭敬的道:“是,主人有何吩咐?” 凌芸绕着木鬼看稀奇似的转了一圈,用调戏良家妇女的口气说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木鬼抬头。 “嘶——” 凌芸倒抽一口凉气。 好丑!不是普通的丑,难怪有人说丑就说长得跟鬼一样,鬼还真丑到一定程度了! 五短身材不足一米,却有个大脑袋,头上无发,顶着一个个大肉瘤,上挑的细长眼眯成缝好似怎么也睁不开,嘴巴干扁没鼻子,灰褐色的皮肤,跟树皮一样,裂成细碎的块块。 凌芸连忙闭眼幻想玄蕴的样子洗眼睛,免得晚上做噩梦。 “我爹娘是不是你害死的?”凌芸指指堂屋桌上摆着的灵位。 木鬼瑟缩了下,声音颤抖:“是……” 凌芸双手抱胸,看着木鬼不做声了。 木鬼被盯得心里发虚,眼珠一转,忙找替罪羊:“小鬼也是不得已,主人的兄长得罪了栗山老君,失了一魂三魄被人救走,老君命小鬼好好惩戒一番,这才……” “栗山老君?”凌芸挑了挑眉。 木鬼见祸水西移有用,忙再接再厉:“是,往西去十里就是栗山,山上多栗子树,栗山老君乃千年鼠妖,方圆百里的山精野怪都要听他号令。” 玄蕴提醒:“青芸,复仇之事不急在一时,待你修炼有成后再说。” 云箓派玄字辈后是青字辈,青芸是玄蕴替凌芸取的道号。 凌芸点头表示知道,她当然没傻到听了木鬼的话就冲出去找什么栗山老君算账,木鬼的话里有几分真假都还说不清呢,反正已经是鬼仆了,有的是机会折腾。 凌芸拍拍屁股往屋里走,头也不回的吩咐:“行了,你把这些柿子收集起来,放瓮里捂熟,然后去给我准备中饭,要鲫鱼汤、溜肉片,再加份韭黄炒蛋,材料什么的,你自己想办法,我推荐你去村东头凌二家拿,对了,顺便帮我把他拿走的所有东西都取回来,可以的话,跟他聊聊什么叫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但是,别弄死人……” 她不是君子,自然有仇必报,想把本姑娘绑架拐卖?吓不死你! 第7章 有仇必报 【新书冲榜,求支持~~】 木鬼不敢向凌芸露出丝毫不驯之色,一脸卑微的应下,心中憋着的满腔怒火需要发泄,于是凌二悲剧了。 凌二是个恶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在村里偷鸡摸狗抢水占地无便宜不占,村民碍于他跟城里的差役老爷认识,多忍气吞声不敢有怨言。虽然同样姓凌,但跟凌芸的父亲早已出了五服,却在凌家死得只剩凌芸后巴巴黏上来充近亲,自称是叔叔要收养凌芸,等凌家的水田划到他名下之后,不但不管凌芸的吃喝,还将凌家大部分东西搬回了自家,甚至打起了凌芸的主意。 可是这次,他踢上了铁板。 凌二一路连滚带爬的冲下山,摔了一跤,趴路边不动了,村民看到他是从撞邪的凌秀才家出来,嘴里又喊着有鬼,躲避都来不及谁也不敢靠近,直到他婆娘在家就等不到音讯出来找才发现,哭哭啼啼叫骂着将他拖回家,灌一碗酸醋弄醒。 当天,凌二家屋里尖叫声不绝,大叫鬼爷爷饶命的声音更是一声比一声响,前来要账的债主还当他们装疯卖傻想赖账,踹门进屋一看,迎面就一个碟子砸中脑袋,淋了满头满脸的菜汁,正要抽刀子发飙,却发现屋中飘着五花八门各种物什,角落里凌二夫妇好似被无形的绳子吊起来,屁滚尿流一身屎臭求饶不已。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飘忽不定的空洞声音响起,然后一团黑影凭空冒出,扭曲着凝结成人头,铜铃大的绿眼,没有鼻子,一张獠牙大口,喷出腥臭寒气。 那债主本吓傻了,此时被寒气刺激,打了个激灵醒来,入目正对上鬼头的大嘴,只觉得鬼气阴森,尸臭扑鼻而来,顿时喉中咕嘟,白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心里闪过最后的念头:有鬼啊! 鬼头化成木鬼,五指如树根般伸长,在债主身上缠了一圈,卷起几缕青烟,吸入腹中。 “真没用,明明是壮年活人,却精气枯竭,跟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朽一样!” 木鬼皱眉哼道,跟玄蕴一战,他损失浩大,急切的想吃几个活人补回来,但凌芸说不准弄死人,他就只能浅尝即止,这点精元生气,连给鬼当零嘴都不够,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如此三番,又在凌二与他家婆娘身上吸食了些补品,然后抛下昏死过去的三人,卷着东西,化作一股黑烟回家跟凌芸复命。 自从派出木鬼去吓人后,凌芸就一直静不下来,搬了张椅子到院中,将纸铺在上面,直接坐青石板上练画,耳朵竖起,眼神也不时往山下瞟。 玄蕴提醒过几次,见她依然故我,连扔掌心雷也没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再管。 靠山村在山窝窝里,大声喊一句话,回音全村都能听见,凌二家离凌芸家虽有两里多路,但直线距离才数百米,木鬼弄出来的动静,凌芸自然能听到大半,心下觉得很爽,默默对同样听见却不敢去看而面色惊惶跑回家紧闭门窗的村里人说声对不起,然后听着尖叫声做伴乐,嘴里哼着歌乐呵呵画素描,效率竟然比专心一志练习还高。 木鬼在凌家院子里住了几年,虽然最初两年担心露出行迹不敢冒头,但凌家有些什么东西,大概还是了解,卷回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凌芸娘的压箱衣饰,包括被凌二婆娘穿到了身上的中衣肚兜都剥了下来,有凌芸爹的书籍纸笔,连放进了凌二家茅厕撕了大半的礼记都没放过,至于那些桌椅板凳瓶罐等,除了已经被卖掉的,全搜刮了来。 已经是午饭时间,凌芸申请下课得到玄蕴允许,抱着木鬼卷回来的一盘烧鸡啃着,清点赃物……不,是清点追回的遗失旧物。 “怎么差了很多,我记得娘死的第一天,被抬走的那张雕花架子床,在哪呢?” 木鬼说:“回禀主人,已被五两银子卖给了邻村的刘家,今晚必给主人拿回。” 凌芸点点头:“把东西都归位,这几件被穿过的衣服就用来当抹布,把家里清理一下。不过,在干这些之前,先给我说说经过。”吃饭时间没电视看,真是吃嘛都不香,退而求次,就用说书来佐餐吧。 烧鸡很香,没加配料的玉米馍馍味道也不错,梅干菜扣肉肉虽然有点腻,但梅干菜风味十足,听着木鬼干巴巴的说书,凌芸吃得津津有味,大度的没计较午饭跟点餐结果不一样。 木鬼没干过说书这个工作,跟流水账一般,将他几时做了什么,对方又什么反应干巴巴的说出来,见凌芸对别人倒霉的情节最关注,便着重解说凌二夫妇的丑态。 凌芸听得心驰神往,大呼过瘾,决定在凌二将砚台和良田还回来之前,天天让木鬼去他家联络感情。 玄蕴看不过去,就算心中有怨想发泄,直接一道雷过去劈死也就罢了,毕竟因果在那里,对方先种了恶因,冒犯在前,即便天道也怪不得她头上。 “以鬼神之能恐吓凡人,有失身份,且非真人之道。” 凌芸挥挥手,让木鬼整理东西去,自己挥舞着鸡翅膀,拿腔作调文绉绉的说:“师父这话有失偏颇,子还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自然是以直报怨。众生平等,道长仙师跟凡人不都照样要呼吸空气,他夺我东西还想把我绑走卖掉,虽然没成功,但地府不是讲究有心为恶就算恶?我没弄死他只是吓唬报复已经够仁慈了……” 玄蕴听她东一句西一句的狡辩,明显不觉得自己有错,摇了摇头,心想徒儿还小,正是心浮气躁静不下来的年龄,又不识人心险恶,刚有了本领,招摇显摆很正常,等吃到亏了,自然就会学乖。 如此一想,也就不跟凌芸争,只逼着她继续练习聚灵诀,好早日筑基。 凌芸见识过玄蕴捉鬼的本领,又见识过木鬼的能干,正激情澎湃,根本不要人催,练习格外主动,恨不得一天之内筑基结丹白日飞升,也过过飞天遁地隔空取物的瘾,当然,练习之余,没忘了折腾木鬼,他可是是让身体原主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 数日之后,村里都知道凌二家闹鬼,凌秀才家是鬼穴,孤女凌芸丫头已经被鬼附体,连放羊的小孩都被家人勒令不可上这座山。 自从有了木鬼,凌芸家模样大变,院中的杂草清理干净了,整个房子被粉刷一新,屋顶改成了青瓦,屋中也家具齐全,俨然如大户人家的小姐香闺,案几上放着瓶怒放**,散发淡淡幽香,绝对看不出是鬼屋。 凌芸坐在垫着软枕的太师椅上抄书,顺便学习繁体字,桌前一碟子去核的金黄柿子,切成一片片,写一页字就拿银簪子戳一片塞嘴里。 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从窗口跃进屋,嘴里叼着一方端砚,小心将端砚放到桌上。 “主人,端砚被卖至临城,已经追回来了。” 凌芸用纸包炭条做成的比蹭蹭下巴,抬了抬眉,看着变作猫的木鬼不说话。 木鬼黑着脸,只是他毛本来就是黑色,看不出来,但周身的温度迅速下降,爪子扒了扒地,张嘴重新说道:“主人,端砚已经追回来了喵~” 故作欢快活泼的声音其实比阴沉无波动更诡异,但凌芸却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身为猫,说话一定要带喵字。” 木鬼嘴角抽搐,胡子一翘一翘:“主人,小鬼……咪咪下去做饭了喵~” “去吧,多做一点,你自己也吃些,咪咪太瘦了,不好看。”凌芸挥手放行。 木鬼退下,心中咆哮:咪咪你个头!老子可是修炼数百年的槐树妖,宁可被人叫恶鬼也不想要小猫的名!传出去一定会被山精野怪们笑掉脑袋!竟然要老子亲自做饭!老子是木妖,最靠近不得就是火知不知道啊!还要改衣服!老子又不是女鬼,捻着根绣花针缝衣服像什么样!外面店里多的是新衣服拿!说什么人家小本生意不容易,明明是你想看老子憋屈…… 被当牛当马奴役也好过你的体谅做这些轻松活! 木鬼憋屈的喉中咕囔,进了厨房,直接叫出个山雀妖,念了菜单,让对方做饭,自己守在门口,发现凌芸来查岗,立马上前替换装样子。 心中恨恨道:老子现在是仆,主人想折腾只能受着,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年头别的少,但替死鬼很容易找! ps:谢谢達達狼送的香囊,本书第一份礼物,拍照留念~~ 第8章 捉鬼还是被鬼捉 【新书冲榜,请求火力支援~~~~】 自从有了木鬼,凌芸就做起了无本买卖,装修买家具生活费什么的全省下,木鬼为了应付她的各种命令,将搬运术练习得出神入化,方圆三村八里都闹起鬼来,有丢东西的、有半夜鬼敲门吓得病卧在床的……声势浩大,连数十里外的城中也被感染,导致城外的白云观香火鼎盛,护身符销量大涨。 玄蕴曾劝凌芸行事稍加收敛,免得惹出祸事,凌芸只当是耳边风,照样今天让木鬼绣屏风,明天想吃燕窝粥,死命儿折腾,玄蕴便冷眼看她等着倒霉。 姜还是老的辣,玄蕴的担心并不是没来由。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木鬼行事并不隐蔽,才十天半月,凌芸家所在的小山包鬼穴之名便流传甚广,开始有道士找上门来。 第一个的出现的道士是凌二家的债主从白云观请来的,人称白真人,头戴紫金冠身穿八卦袍背负桃木剑,手拿拂尘捋着尺长美须,瞧着倒仙风道骨。 凌芸收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问师父:“要是臭道士眼睛厉害,看出我们是借尸还魂,把我们绑火上烧怎么办?” 玄蕴轻哼:“你现在知道怕了?” 凌芸很严肃的正色说明:“师父,我们现在可是在一条船上……不对,是同居一具身体,俗话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我被火烧了,您神通广大逃过劫难,那也还得费神找新躯壳不是?所以,一切就拜托师父大人了!” 玄蕴不为所动:“自己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你这具身体若是被烧了,顶多为师给你找只鸟雀重新附体。” 凌芸垮了脸,心说您不出手,我的计划那不就泡汤了?算了,先解决眼前再说。 凌芸一边爬墙一边嘀咕:“如果不用吃虫子,当鸟也不错,省得每次洗澡都担心被您看了身体名节有损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识海里,玄蕴面红耳赤,想呵斥凌芸口无遮拦,但抖了抖嘴皮,一个字都没蹦出来,恨恨的扭头。 吾非小人,每次一到沐浴之时,吾都收回神念封闭五识,怎会偷看你洗澡!倒是你不识礼仪总穿着伤风败俗的衣服进出…… 凌芸突然提高声音,问:“对了,师父,您以后也一直要跟我同居吗?这个天道只是神器器灵,又不是真正的天道,真没办法钻空子吗?万一以后我找了男朋友,要谈恋爱结婚,或者双修洞房什么的,您在一旁看着,会尴尬的吧……” 不用等以后,玄蕴现在就觉得尴尬了,不但尴尬,还头痛! 他为什么要同徒弟讨论结婚成亲甚至双修洞房这种事?徒儿身为一个姑娘家,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还要不要脸啊! “闭嘴!我辈修真之人,岂能儿女情长,当一心修行免惹情劫才是!” 玄蕴恼羞成怒,一道掌心雷劈出去,凌芸痛得一抽搐,差点摔下墙,撇了撇嘴,心说您就逃避吧尽管逃避,等我再大几岁桃花滚滚来的时候,看你怎么逃避。 凌芸心里腹诽,嘴里却附和告饶:“是是,弟子一定好好修行,争取早日筑基结丹成仙得道,完成您老人家交代的任务。” 木鬼虽听不到玄蕴的声音,但凌芸的声音却一字不落全挤进了他耳中,听得肌肉造反浑身抖擞,炸毛成一个刺猬球,死死咬着尾巴免得喉中发出鄙视的声响。 大咧咧的说双修洞房?世间竟然有跟狐妖欲魔一般寡廉鲜耻不要脸的女人,他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咪咪,你在cos刺猬吗?师父不出马,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噢。” 木鬼深呼吸,努力让全身的毛发平顺下来,虽然听不懂cos刺猬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好话就对了:“是,小鬼……咪咪这就去处理喵~” 凌芸一把拉住木鬼的尾巴:“等等,我想先欣赏欣赏怎么跳大神,等他跳完了再处理不会有问题吧?” 如果说有问题,您会改变主意吗? 木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恭顺的说:“一切听您的吩咐……喵~” 凌芸抓着猫尾巴逆毛捋,笑眯了眼:“真乖。” 白真人带着方圆三村八里的民众,敲锣打鼓吹喇叭放鞭炮,跟谁家死了人做水陆道场似的声势浩荡而来,停在凌芸家院门前,面色严肃的拂尘一挥,周遭顿时万籁俱静,众人屏着呼吸齐齐看向白真人。 “好浓的鬼气!果然是鬼穴!童儿!摆神案!” 白真人手拿罗盘,巡视一圈,罗盘上的指针呼啦啦乱转,他惊得向后连退。 “哇,真的有鬼啊!” “这还用说,凌秀才走了才多久,三间破茅屋竟然盖上了琉璃瓦,围起了石墙,看看墙上爬的这草藤,没三五十年是长不起来的,肯定是鬼怪作祟!” “是啊是啊!你们有没有觉得天气变冷了,不到十月就跟要下雪了似的,冷的寒惨……”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长供桌摆上,神位高放,三牲立于前,瓜果、米、酒、圣水、烛台一样不少。 道童挥舞绣着神秘符文的幌子,高声喊静,众人顿时掩口噤声。 白真人一手桃木剑一手黄纸符,脚踏九宫八卦步,又是喷火又是吆喝,道袍上的金丝银线光芒烁烁,不知道涂了什么染料,瞧着流光溢彩很是灿烂夺目,比庙会上的跳大神精彩多了。 “看起来好专业,咪咪,你确定能解决他?” 凌芸趴在墙头,啧啧声感叹。 木鬼抬眼甩头,翘了翘胡子:“才练气三阶就敢称真人,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轰!” 木鬼话音未落,就见白真人大喝一声,点燃纸符,朝前一扔,一道火线越过院门直射院中,晴空霹雳突兀响起,闪电劈中柿子树,顿时浓烟滚滚,掌声欢呼叫好声起! 凌芸斜瞟向瞬间石化的黑猫:“这就是你口中的欺世盗名之辈?能一下子找准位置引雷攻击,算是不错了。” “天雷门的引雷符!”木鬼仿佛没听见凌芸的话,绿油油的双眼盯着被雷劈成黑炭的柿子树,咬牙切齿,然后杀气腾腾的看向白真人,“嘭”的一声化成黑雾,鬼叫着飞扑下去。 白真人正抬头挺胸挥袖摆高人风范,突然发现桌上罗盘指针乱颤,大惊失色,抬头望去,看见扑过来的木鬼,举剑就刺,口中喝骂:“孽畜!胆敢放肆!受死吧!” 语气威严,架势十足,可惜木鬼本身是木妖且认了主根本不怕桃木剑。 只见天色瞬间暗沉,狂风呼啸而起,供作掀翻了,白真人也被卷着抛向高空,重重落地,仿佛一堆破布。 众旁观者见真人仙师竟然败了,尖叫有鬼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了,连跟着白真人的几个道童也不例外,震鬼幡一扔,跑得比普通人更快,眨眼之间,周遭只剩下满地狼藉,木鬼十指化作树根,就要朝白真人身上甩去。 “等等!”凌芸大声喊停。 木鬼凶狠的转头,双目中闪烁鬼火,似乎凌芸一说要留对方活命,他就噬主反叛。 凌芸显然没有玄蕴的慈悲为怀,看着白真人那一身零碎两眼放光。 “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毁尸灭迹先把东西扒光了再说,不然一鞭子下去,人死了不打紧,那些金呀玉呀宝石呀什么的坏掉就可惜了……” 玄蕴忍不住以手掩面。 老祖宗,你确定是这人跟弟子有缘吗?这才相处半月,弟子就数次想清理门户了! 【谢谢书友nvlrkvvnba7faa6的香囊,不露也鋒芒的平安符~~~】 第9章 干掉徒弟惹出师父 【新书冲榜,请求火力支援~~~~】 凌芸在清理战利品。 八卦袍、紫金冠、冰蚕丝腰带、桃木剑、罗盘、拂尘、翠玉扳指、血玉佩…… 凌芸流着口水数:“祖母绿,赤红暖玉,无价之宝,十万、百万、千万……少说能拍卖上亿,海景别墅一买就买两,一栋自己住,一栋用来养喵喵……” 玄蕴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哼道:“一堆垃圾。” 练气三阶的白真人身上东西再好也有限,毕竟在传世上万年的云箓派,对内门传承弟子的供养有求必应,非精品入不了他的眼,跟仙石灵玉比起来,这些毫无实用的装饰品确实只能算垃圾。 “不好意思,徒儿我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师父您要是有类似的垃圾,随随便便给两件吧。”凌芸将所有东西往怀里搂。 玄蕴不说话了,即便云箓派的大殿由灵玉铺成,随便挖一小块到俗世就价值连城,但眼下,他什么也带不进来。 木鬼步伐轻快的走了进来:“主人,午膳准备好了。” 凌芸转头盯着他,大概是变猫变久了,被同化得可爱不少,虽然人形还是五短身材,但瞧着顺眼多了,起码皮肤就显得干净很多…… 木鬼被探究的眼神盯着脊背发凉,打了个哆嗦,就地一滚,变成只黑猫,甩着尾巴,歪了歪脑袋:“主人,午膳准备好了喵~” 凌芸满意的点头,抓着猫尾巴拎起来颠了颠:“重量还是一样的轻,但看着为什么好像胖了不少?” 木鬼猫眼微眯,说话有些底气不足:“回禀主人,那道士虽然只是练气三阶,但生气比常人旺盛数十倍,于小鬼……咪咪大补……喵~” 凌芸扔下黑猫,拍了拍手,皱眉:“你把他吃肚子里了?” 木鬼点头,喉中咕囔:“……是战利品。” 凌芸嫌恶:“那你做饭的时候洗爪子漱口没有?” 木鬼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噎着,一字一句的憋出回答:“小鬼……咪咪只是吸食了他的生气,并未吃肉食。”他又不是乱葬岗里的狼妖,什么腥的臭的都喜欢吃,身为木妖,最爱的唯有人体内生机蓬勃之气。 凌芸觉得吸食生气跟吃肉没差别,反正都是将活人吃成死人。挥手让黑猫去给她绣新裙子,自己端着饭碗纠结。 人命关天啊!人鬼殊途啊!原先知道家养的小鬼吃人,但身体原主的记忆好似看电影,代入感不强,不怎么伤心害怕算情有可原,如今发现前一刻还风风火火跳大神的活人转眼变成死鬼,心里竟然也不觉得怕,连心跳都没变速,更别说物伤其类又或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担忧了…… 难道是穿越一次,心脏跟神经都升级了? 凌芸含着筷子,唉声叹气的嘟哝:“看来,我果然是要当反派的,手辣不辣先不说,起码心狠这条达标了。其实我很想做圣母啊,温柔善良高贵什么的,比较合男人口味吧,比如看着正义的师父大人,唉……” 嘟哝声虽含糊,但玄蕴却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中,虽然不能理解话中的某些词汇,但大概意思还是听懂了,特别是那句“男人口味”,再听她还提到了自己,顿时一道掌心雷劈出去。 竟敢亵渎师长!当严惩! “哎呦!”凌芸扔了筷子,泪眼汪汪的捂着脑袋控诉:“师父!吃饭时间,好歹歇歇气,你都说识海是人体内最重要的地方了,还这么见天的扔雷,把我轰傻了怎么办……” “闭嘴!”傻了更好! 玄蕴呵斥,打断她的抱怨:“少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快点吃完修行,还是你已经吃饱了?” 霸道!连别人想什么都得管着! 凌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连忙端起碗速度扒饭,饿肚子画画这种事,她是怎么也不想再体验了。不过师父呀,幸亏你收的徒弟是我,要真是个心理发育不全的小丫头,非得被你逼得厌学不可! 凌芸以打仗的速度吃完饭,咽尽口中的饭菜,用山楂蜂蜜茶漱口,拿了画夹到院子里画花花草草,抬头看到葡萄架下的木鬼。 木鬼满脸苦大仇深的对着眼前的绣花绷,拿着绣花针好似拿千斤锤一般吃力,一针下去,扎到手指,顿时龇牙咧嘴,碧色大眼眯成了缝。 果然,报复仇人……仇鬼这种事,绣花比抽几鞭子更令他记忆深刻。唔……百蝶穿花貌似太艳丽庸俗了,下条裙子用出水清莲的花样吧。 凌芸揉揉下巴,在玄蕴快要因她分心而扔掌心雷前,收回视线,继续画画,同时低声问道。 “师父,木鬼吃人,你怎么也不管管?” 这个问题,凌芸纠结半天了,平时让木鬼骚扰下普通人,师父大人就唠唠叨叨教训个不停,这回木鬼吃了人,师父大人反而一句话不说,很不合常理啊! 玄蕴五指握紧,收回掌心已经凝聚的雷球,淡淡说道:“他是听了你的吩咐,我为何要管?” “师父!我冤枉啊!我只是让他解决,没叫他吃人,怎么就成了我吩咐他?我好歹也是人类,不至于让别人……哦,别鬼吃自己的同类。再说了,虽然他听我的话,但让他认主的可是您,您肯定比我更有资格管教他吧。”凌芸连忙澄清自己,虽然她缺少温柔善良的心,但师父长这么美,在美男面前,还是有包装一下的必要。 玄蕴不知道凌芸心底绕的那些弯弯,听了这话,颇有些欣慰,虽然这个徒儿太荒唐,但好歹还有几分善心,看来以前的错处是年纪小不懂事的缘故,好好教养,还是能调教回来的……如此想着,语气便软和下来,细细跟凌芸讲明他为什么不叱责木鬼吃人的原因。 对修行者来说,哪怕住在红尘俗世,也是属于修行界的,对待凡人,多少带着高高在上的心态。 玄蕴的师门是名门正派,教养弟子门人时自然是以保护者的姿态面对凡人,所以凌芸纵容木鬼欺压村民,玄蕴会多次叱责,只是看在那些村民曾经跟凌家有所结怨,凌芸接收了身体的同时也将因果接收下来,骚扰村民勉强算一报还一报,他才没有强行干预。 但白真人不同,哪怕白真人只是练气三阶,连筑基都没有,但练气士也算修行者,更何况凌芸还在引气阶段,修为比他更低,所以白真人上门作法,明摆着就是同行之间的挑战,修行者斗法,向来生死不论,白真人死了只能怪他修为太浅技艺不精。 木鬼本是役鬼,吃人就好似人类吃肉,无关对错。他收下木鬼,却没传木鬼修炼法诀,木鬼子自然只能靠吸食生气这种粗暴且原始的方式修行,更何况战败者的生死由胜利者决定,所以木鬼吃人这事,在他看来,不算有错。 凌芸听得直啥舌,原来道貌岸然……不对,是仙风道骨的真人半仙们居然比黑.帮更粗鲁,简直跟传说中魔界的‘强者为尊’没区别嘛!又不是角斗士,还失败者的生死由胜利者掌控,真是……太粗野了! 凌芸摇头晃脑的感叹,脸上的笑却掩也掩不住。 哈哈!强者为尊好啊!实力至上妙啊! 这样就算自己再没女人味也能找到好男人嫁出去了!要是对方不肯,决斗也好偷袭也好下药也好,总之将对方放倒了,绑回家结了婚再培养感情也不是不可以…… 凌芸热血沸腾了,心中涌出一股豪气:老娘要天下无敌,要招三千美男选秀,哪怕只能嫁一个,其他放身边养眼也不错! 心里有了奔头,凌芸练习得越加勤奋,连睡觉也不忘在梦里念聚灵诀手在被单上划来划去。 至于玄蕴口口声声说云箓派是名门正派,她完全没听进耳里,当反派比当正派爽多了! 这世间有一句俗话,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欺负了徒弟惹出师父。 白真人殒命在木鬼嘴下,几个童子回白云观一哭诉,第二天,七八个道士组队来刷鬼穴,什么纸符、黑狗血、糯米、招魂铃、束鬼环……装备齐全,雄纠纠气昂昂,坐在软轿子上抬着上山,比起上次,声势要浩大数倍,不过除了举幡捧法器的童子紧跟在后,那些看热闹的民众远远缀着半里路,谁也不敢太接近,并一个个随时做好转身逃跑的准备。 ps:谢谢幻影悟箫的平安符~~~ 第10章 真正的高手找上门 【新书冲榜,请求火力支援~~~~】 木鬼很强。 凌芸只看到他被玄蕴轻而易举就收服,而后一直毕恭毕敬,怎么折腾都不反抗,不由得低估了他,当他是炮灰杂鱼一类。 事实上,木鬼有六百年修为,能在天雷门金丹修士的神雷轰杀下逃出命来,即使修为只剩百年,有山林做掩护,加上臣服于他的众多山精野怪孤魂凶鬼,一般筑基初期的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暂住的柿子树被雷劈坏了,当晚,院中就不知从哪移来了一株大槐树,冠如华盖,遮蔽了大半个院子,而院子外,无数藤蔓荆棘一夜之间爬满围墙。 白云观虽然在方圆百里还算势大,但放在修行界,连三流都算不上,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筑基中期,八九个练气士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却不知自己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木鬼吸食了白真人生气,舔着唇,闪烁绿光的眸子不时瞟向门口,当山下传来喧嚣声,黑猫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作为土生土长的槐树妖,距离不过数十里,历史才一百二十年的白云观几乎可以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观里有些什么角色他一清二楚,被凌芸支使着四处乱转时已经打听到内幕,白云观唯一的筑基期修士在半年前上墨螺山求药,预计一两年内回不来,剩下的人,哪怕全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 放走几个道童,一定会引来大堆修士……修士的生气是大补之物! 夜猫子一声吼,小院顿时阴风呼啸,眨眼间挤满黑压压的孤魂野鬼山精小怪,当然,数量虽然可观,质量上却没有一个能化成人形,有待提高。 大队人马爬上山,望着小院一脸凝重。 墙头站着一只黑猫,黑猫身后,漂浮着无数冤鬼恶灵,乌压压成群,显然是早有防备。捧法器举鬼幡的筒子们齐刷刷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九月的天温度跟寒冬腊月有得一拼。 带队的长老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因为他没料到点子如此扎手,但想想后头跟着看热闹的村民,咬了咬牙,挥手。 “准备好,一起动手!” 白云观弟子众多,一个个都靠香火过活,所以哪怕前方是黄泉鬼穴,只要身后有信徒看着,就决不允许回头! “轰!” 九道引雷符齐齐扔出去,九道粗雷同时劈下,气势磅礴,仿佛能毁天灭地。 墙头的黑猫朝院中滚落,鬼哭狼嗥的凄厉嚎叫声里,神雷轰隆隆,轰隆隆…… 等雷声止歇,小院涌着滚滚浓烟,悄无声息。 “天雷门的圣符虽然贵,但一分钱一分货,效果还是不错。” 几个道长真人一脸痛惜,心中滴血,引雷符真的很贵啊,向来不到危急时刻绝不动用,眼下却一次性扔了九张。 好在,把恶鬼清光了。 看热闹的村民轰然叫好,几位道长抬头挺胸,很受用他人的赞美,一时冲动,口称除恶务尽,推开院门走进小院, “吱嘎……” 小院的木门在众道士身后关上,隔开外界的视线,众人惊讶的发现,明明刚才还浓烟滚滚仿佛雷劈火烧过后的景色,突然如水般扭曲,遭劫的废墟场景退却,变得草木欣欣然繁茂,屋檐下、墙角落、地底、天空……四面八方钻出无数道影子,扑向众人。 打头阵的,俨然是只碧眼黑猫。 黄泉鬼穴,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啊——” 尖叫声惊得凌芸手中的笔一歪,整幅画废了。 凌芸将纸揉成团,随意一丢,瞧瞧院中百鬼战道士的场景,摩挲着下巴:“先示弱,然后诱敌深入,再瓮中捉鳖,咪咪是不是学过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用得很顺溜嘛!” “计谋,小道也……” 玄蕴试图纠正凌芸的错误思想,凌芸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唠叨。 “是是,弟子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话说回来,师父,咪咪刚才用来挡天雷的是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好像挺厉害!” “引雷符在大门派中,只是入门弟子用来练手的练习符,你如今的修为也能画。引出的是最低等神雷,能净化污秽之物,对练气期的人或许有些用,但对上筑基期的修士,只够给人挠痒痒,哪里称得上天雷?至于木鬼所有的玉碗,倒算得上法宝,内有法阵,应该是个空间法器,比你捡来的那些垃圾要好多了,但显然灵气不足,只能容纳些死物,仅此而已。” 玄蕴给凌芸科普,身为云箓派的弟子,要是太没常识,说出去丢脸,外人还当她眼皮子浅是师父教出来的。 凌芸一听到自己现在就能画符,顿时兴致勃勃,师父大人后面的长串话被当成了耳边风,过耳即忘。 画符三宝:黄纸、丹砂、符笔。 凌芸对能无火自燃,完全脱离科学范围的纸符很感兴趣,等木鬼收拾善后完,便吩咐准备材料,从今天开始,她要画符,至于实验纸符的小白鼠,非木鬼莫属。 自从白云观众道长全体阵亡之后,小院‘黄泉鬼穴’之名远扬,村里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搬不走的也决不再靠近这座山头,反正最近凌芸禁止木鬼找村里人麻烦,他们除了担惊受怕点,日子也不是过不去,甚至因为城里的老爷不敢进山收税,家里倒多了余粮,偶尔有路过的道士,还能赚几个酒水钱。 至于那些慕名前来刷怪的道士,就便宜了木鬼。 但是木鬼的日子很不好过,前一刻刚吃完补品修为增长,下一刻,又在凌芸的试验中劈得损了修为,一边是暖风拂面,一边是寒霜刮骨,一会冷一会热,木鬼快折腾得精神分裂了。 幸好的是,凌芸这次没有折腾太久。 当木鬼忙得没时间的时候,实验品由他手下的小妖野鬼们的暂代,随着实验行动轰轰烈烈的展开,木鬼的手下出现大逃亡。 眼见木鬼成了光杆首领,凌芸发现生活舒适度大跌,饭菜质量也随之下降,黑猫因参加多次实验而造成脱毛,空中飞舞的猫毛不小心吸进鼻子,顿时喷嚏声不断,凌芸终于停止了实验。 她可不是心疼木鬼,而是因为师父大人说,要想早日筑基,体内积累的灵力必须达到饱和,所以她才停止画符浪费灵力的行为。 “轰!” 神雷劈中墙头,密密匝匝藤蔓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暗青的墙体。 又一个自以为修为高深找死的来了! 凌芸头也不抬,依旧画着她的素描,吩咐端着人参鸡汤进来木鬼。 “刷怪的又来了,魅力大就是没办法啊……咪咪,早点解决回来摘花瓣,晚上洗澡我要用荷花香精。” 不过数月,木鬼好似进过整形医院似的,模样大变,虽然身形未长,但除了有些黑,已经跟普通人类小孩没多少差别,碧眼红唇,皮肤细腻,及肩的中长发梳成两个包包顶在头上,剩余部分垂在脑后,额前留着刘海,若是脸上再带点笑,可以去cos观音座前的金童。 “是,主人。” 木鬼眼中闪过亮色,将鸡汤轻轻放在几上,仍旧照着凌芸诡异的爱好变成黑猫,朝门外跃去。 凌芸喝完鸡汤,咂咂嘴巴,琢磨着下午茶就喝燕窝粥。 什么?燕窝粥不是茶! 反正都是喝的,没差! 人参燕窝灵芝鱼翅龙虾大闸蟹……这些在现代钱包羞涩只能看着流口水的东西,如今随叫随有,木鬼堪称万能管家,让凌芸都不忍心欺负他欺负得太狠了。 “嘭!” 房门被撞开,凌芸摔了碗。 她口中的万能管家蜷缩成团,滚进屋内,从粉嫩可爱的小金童变成了丑陋秃头,浑身还冒着黑烟,显然是修为大损,受了重伤。 “孽畜!哪里逃!” 一道人大喝着跟进来,看到凌芸,掌中的剑毫不犹豫转了个弯,刺向凌芸。 “胆敢操纵恶鬼祸害四方!妖女受死!” 第11章 小算盘暴露 【新书冲榜,请求火力(推荐、收藏)支援~~~~】 剑是桃木剑柄,剑身由暗青的金属锻造,锋刃闪烁青白寒光,尚未靠近便觉得杀气袭面而来。 凌芸吓呆了,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固定靶子。 眼见锋利的剑尖就要刺进凌芸眉心。 危机之刻,玄蕴动了,夺走身体的控制权,轻身一跃,脚尖踩着刺过来的剑,凌空翻身,落到来人的背后,指尖凝聚灵力,毫不犹豫在来人脊背点了三下。 凌芸有过一次当牵线木偶的经验,这回身体被夺,不但没怕,还在笑:有危险,别怕!关门,放师父! “噗!” 来人遂不及防,内腑受创,喷出一口血,一剑柱地,踉跄着站稳,回头看向玄蕴,脸上的表情好似遇到不可思议情景,失声惊喊:“流云掠影术!” 玄蕴皱眉:“你怎么认识流云掠影术?” 来人第一眼见到凌芸时目中还只有厌恶,此时却满是仇恨,没有回答,毫不犹豫的掏出张纸符贴在剑身,然后剑离手,以奔雷之势射向玄蕴,自己手在袖中一摸,拿出根白骨杖,一脸悲壮的严正以待! “啪!” 玄蕴很希望得到答案,上前一步,双手一合,夹住飞来的利剑,直刺面门的剑尖停在额前三寸,剑身上的纸符在燃烧,无数细碎的雷霆“滋滋啪啪”缠绕在剑身,却连那双稍显瘦弱小手的毫毛也无法靠近。 “你怎么认识流云掠影术?” 玄蕴再问,同时双手一搓,掌心闪过清光,长剑在他掌下化成铁水滴滴落地,“嗞嗞”的声响里,地上被溶出几个洞。 那人不答,猛地挥杖扔出一团火,身形原地消失,只留下一句名门正派落跑时总喜欢说的名言—— “妖女!你休要猖狂!有胆等着,云箓派不会放过你的!” 玄蕴手一握,气势汹汹的火球顿时温顺了,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红色毛球,好似有生命一般,朝玄蕴的指缝拱来拱去想往里钻。 “云箓派?” 玄蕴捏着小毛球,皱眉怔愣片刻,扫了眼角落打理好自己正装盆景的木鬼:“过来。” 木鬼拿出比面对凌芸更恭敬百倍的姿态走近,趋吉避祸的本能告诉他,不要妄想违抗玄蕴的命令,哪怕眼前人的面孔仍是个小丫头,但内里的芯子已经换成了神通玄妙的仙长,惹怒了仙长,可不是绣几朵花、熬几碗粥的问题。 玄蕴盘腿坐在榻上,姿势端正,双眸微垂,看着掌心滚来滚去的小毛球,问垂首跪在一侧的木鬼。 “你可知道云箓派?” 木鬼点头称是。 云箓派,符宗千派之一,天雷门的附属小派,当然,这个小是跟天雷门那样的超级门派比较。 七圣神州东部是符宗的势力范围,各种以符为术修习仙道的门派成千上万,真正排的上名的却只有一百二十八家。云箓派在千年以前,是一百二十八家中的其一,墨螺山方圆三千里都是他们的地盘,门人甚多,但花无百日红,云箓派的排名随着掌门的失踪渐渐下滑,两百多年前,彻底掉出一百二十八家,沦为末流…… “……就小鬼所知,如今云箓派的弟子一代不如一代,已经罕有声闻。” 木鬼知道的并不多,还是二百多年前云箓派唯一的金丹修被杀那件事传得很广,听路过的鸟雀八卦闲聊他才了解一些。 说完,自责太大意,明知白云观主是去墨螺山求药,而云箓派的山门正在墨螺山,却没有放在心上。白云观主来寻仇时,不该忽略他身边的人,原本只当是找来助拳的野道士,没想到集中攻击杀了白云观主,却惹出他这个煞星,导致前阵子吃生气补回来的修为又没了……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云箓派在七圣神州排不上名,云箓派的门人再怎么不成器,但也比山野道士要强很多,随身的法宝利器更是不容小窥。 玄蕴又问了几句关于云箓派的事情,比如谁建立的,具体年份是哪年,精通哪方面的符术……木鬼勉强能答出来一二,还有些无法确认的模棱两可,其余一问摇头三不知,玄蕴便吩咐他以后注意收集有关云箓派的一切消息,然后将身体还给凌芸,回到了识海竹楼。 “以云箓为名,使的云箓仙符。千年前成立?本门在千年前有人进过鸿蒙界吗?唔……一日一年,千年不过几年,几年前……难道是大师兄?大师兄五年前在仙域突破到炼神期,……” 凌芸动了动手脚,伸长脖子从墙上破洞往外看,院子里一片狼藉,能看出是经历过恶战,一具不知名的尸体手脚脑袋四分五裂,加上满地的鸟兽尸体残骸,令人惨不忍睹。 她挥挥手,让木鬼收拾善后,缩回椅子上,捏着毛茸茸软绵绵的小毛球,向师父问好。 “师父,要是没有你,我差点就死了,徒儿真是感激不尽,您还好吧?” 玄蕴叱道:“少油嘴滑舌,女子要端庄!” “嘿嘿,端庄端庄!”凌芸将踏上椅子的脚放下,拉拉滑到大腿的裙子,满是担忧的说:“师父,你声音比以前要虚弱,是不是受内伤了?一想到是因为救我害你受了伤,徒儿的心就揪痛得不行。” 玄蕴淡淡哼道:“你心疼?说瞎话也要看听的对象,削弱我的修为不正是你乐意看的么。” 凌芸心里一咯噔,感觉一股凉气从尾椎直窜脑海,冻得打了个哆嗦,扯着嘴角僵笑。 “师父您在说笑,徒儿我怎么舍得看您受伤呢!我们一体双魂住一个身体,共福祸,共患难……” “这种三岁小儿都骗不过的虚话就不必说了。”玄蕴淡淡打断凌芸的话,“我若是要计较,凭你动的心思,早让你死了百次。” “呵呵……” 凌芸干巴巴笑了两声,摸摸额头的冷汗,心里的小人捶胸顿足。 老娘是有那么点小心眼,但已经控制自己脑袋决没多想,您老人家怎么这都知道了! 玄蕴不用偷窥,照样瞧透了凌芸心里的算盘,这不靠谱的徒弟虽然说不上多聪慧机敏,但绝对不是笨人,明知道鸿蒙界修仙之风强盛,还让木鬼四处招摇作乱,是在招人来除魔降妖诛鬼呢! 仔细想想就知道,恐怕是当初收服木鬼后显露的短暂虚弱被她察觉了,以为有机可乘。觉得自己多出几次手,修为就能削弱到不能跟她抢夺躯壳?真是蠢丫头!若是有心想要个躯壳,哪里会将她留到现在!虽然说性别只是外相,与参悟大道无碍,但吾本男儿,若非不得已,怎会当个小娘子! 一想想当了女人后如厕、洗澡的尴尬,再想想等身体长大一些,会面临月月来葵水,胸前多了肉的情况,玄蕴抿了抿唇,打定主意,就算一定要附体,宁可找山雀野猫也不跟凌芸抢身体。 【ps:呃,昨天没更新,看弄雪天子的《悠闲在清朝》到凌晨一点,法师穿越,攻占红楼世界,太强大了,看得我都舍不得丢开去码字,不过越到后面越强,感觉天下无敌没对手,反没什么意思了,难道强人非要遇到挫折故事才不会平淡么……】 第12章 是不是一家人? 【新书冲榜,请求火力(推荐、收藏)支援~~~~】 凌芸的小算盘被揭破,虽然忍着脸皮没红,心里却打起了鼓,正要义正言辞几句向师父表表忠心,让他千万别介意自己以前的不懂事,纯粹是女儿家不好意思,绝对不是自己心思歹毒蓄意谋害。 毕竟自己是个大姑娘,莫名其妙的来了这陌生世界,被迫跟个大男人同居,哪怕这男人长得很养眼,但天天在脑子里住着,随时能把自己从身体里拎进拎出,心里怎么也会有些小别扭。 女人么,耍小性子有脾气很正常,因为心眼小么!您是有道高人,大度能装海,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凌芸组织了一大串贬低自己抬高师父的话,但才开了个头,玄蕴就晓得她想说什么,直接打断。 “行了,不管你真心认错还假意哄我。为师既然收了你,自然会好好教导,但你若一心琢磨着想欺师灭祖,云箓派青字辈弟子多你不多,少你也不少。” 凌芸一听连威胁都出来了,连忙点头如捣蒜,举手发誓以后一定认真听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日筑基,尽快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 玄蕴见她识相,暗自点头,虽然心底有些怀疑她话里的水分,但仍觉得这弟子还有救。 知道怕就好,心存畏惧的孩子,胡闹也有限度。 玄蕴吩咐凌芸把当水晶钻石放首饰盒中的战利品拿出来,让她心中默念聚灵诀,用宝石当笔在自己掌心画灵字符。 大不过指头、小如同黄豆粒的晶石就是传说中的灵石,虽然凌芸手上的品质很低,里面蕴含的灵气也非常杂,但眼下玄蕴已经顾不得了。 云箓派那人回去,必会找帮手来,凌芸到底修行时日尚浅,体内灵力稀少,到时只能由他出手迎敌,他元神虽强大,但元神之力哪能随意挥霍,多一份灵力,就俭省一丝元神之力,所以有限的时间内,必须督促凌芸加快修炼步伐。 “这就是灵石啊!” 凌芸看着两巴掌数的过来的几颗小石头,觉得挺失望。在她认知里,修行界是以灵石为货币,货币的大小总该统一吧,所以灵石应该是一颗颗三寸高直径一寸的圆柱形水晶,或晶莹剔透,或流光溢彩,卖相肯定不错。 而眼前这几颗,形状不规则,大小不统一,颜色也不够晶莹,一看就是边角料。 凌芸看过很多本小说,只要是关于修仙的,里面肯定会说到主角拿灵石或仙晶修炼,进度一日千里。感叹声自己终于有了回主角待遇,于是兴致勃勃的拿着灵石,照师父大人所说的修炼起来。 一刻钟…… 凌芸皱起了眉,但想着自己发誓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忍着没动。 两刻钟…… 凌芸整张脸扭曲着,默默告诫自己,师父大人在看着呢,为了小命着想,一定要坚持。 半个小时过去,凌芸动了动屁股,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跟屁股下的垫子藏着针似的,动来动去怎么也坐不稳。 “主人,该用膳了喵~” 木鬼踩着饭点在外通报。 “就来!” 凌芸蹦了起来,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出去。总算解放了!咪咪,好样的!看在你声音如此动听的份上,以后一定少折腾你几次! 木鬼很能干,才半天时间,原本一片狼藉的院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垮塌的院墙重新竖起,爬在墙上的荆棘明显比以前粗了几倍,一根根足有数寸长的尖刺乌光发亮,很可能带着毒,而院中被雷劈焦的槐树又长满了树叶,不知道吃了什么补品,在十月天里开出了满树繁花。 夕阳给小院罩上金纱,风吹过,花瓣如雨落。 饭菜摆在槐树下的石桌上,四菜一汤,每一样都是精心准备,跟皇宫的御膳比也不差什么,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让人口水分泌速度加快。 可惜,木鬼十二分用心准备出来的饭菜,吃的人却没心情品尝。好在木鬼也没想过得表扬,只要不被挑刺找茬就好,所以不存在失望是否。 凌芸让木鬼去收拾屋子,自己龇牙咧嘴的揉着手脚。 用灵石画符,聚灵的速度自然要快很多,但过程也太难受了些。冲进体内的灵力比平时吸收的要暴躁无数倍,横冲直撞难以控制,让全身筋脉酸胀肿痛不说,还又麻又痒,跟千万只蚂蚁在里边啃食似的,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师父,我觉得修行这种事,还是脚踏实地慢慢来比较好,用灵石会不会太急躁了?” 凌芸试图说服玄蕴,理由还很靠谱。 玄蕴很欣慰,徒儿竟然能说出这么自觉并有道理的话,当然,如果徒儿说出这通话的因由不是想逃避苦楚就更好了。 “你能这么想很好,但眼下并没有时间让你慢慢来,等过了这一关,你想走捷径,为师也是不允的。” 凌芸一听还要继续受折磨,顿时觉得嘴里的山珍海味如同嚼蜡,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筷子一放,惊得站起来。 “呀!我差点忘了!这世界向来是打了徒弟引出师父!那个人逃回去肯定会找帮手来,以我这三脚猫功夫,肯定打不过!师父,我舍不得您再受累了,我们快收拾东西避避吧!” 玄蕴淡淡问:“你确定是舍不得我受累?而不是舍不得自己吃苦,觉得没危机在前我就不会急着让你多聚灵力?” 凌芸抽了抽嘴角,心想您瞧着清逸淡雅,像个万事不萦于怀的,这么敏锐干嘛呢! 讪讪笑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哎呦……师父啊,弟子就糊涂了一回,同样的错以后再不会犯了,您放心吧,您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真是因为您受了伤,我心里难受不好过,所以才想暂时退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休要胡扯,速速用完饭,继续修炼,还是你已经吃饱了?”玄蕴不信她这番骗鬼的话,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以后不会犯同样的错或许是真,但自己受了伤,她心里难受不好过这话就够假了。 凌芸不敢暴力不合作,连忙摇头,端着饭碗大口扒。 既然注定了要受苦,那还是先填饱肚子吧,饱死鬼总比饿死鬼要好。 凌芸枕戈达旦等着复仇者来,但一天不来,两天还不来……连着几天没睡好,几颗灵石都用完了,那人还没来。 “师父,他不会是怕了你所以不来了吧?” 凌芸打着哈欠,觉得自己再不睡,不用等那人来复仇自己就先困死了。 “嗷呜……” 对面山头传来狼嚎,凌芸双眼一睁,眼中虽有些许血丝,但所有疲惫困倦都消失殆尽,里面满是兴奋。 “来了来了,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凌芸的话没说完,身体就突然失去控制,被玄蕴毫无预兆的抢走。做牵线木偶的感觉不怎么好受,凌芸在识海里撇撇嘴,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时间跟师父大人好好谈谈,抢身体她是没办法阻止,但好歹也提前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吧! 玄蕴挥毫泼墨,画出一道符,递给木鬼。 “去,把这个贴到院门上。” 跟凌芸轻快甚至轻佻的语气不同,虽然是同一个声音,玄蕴的语气淡淡,却有着无上威严,让木鬼心中臣服不敢生起丝毫违逆的念头。 木鬼立马了解,眼前的人是收服他的仙长,而不是那个贪图享受与喜好折腾看热闹的小主人,带着敬畏的心理将纸符端端正正贴在院门正中。 玄蕴坐在槐树下,点燃一个小火炉煮水泡茶。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凌芸做起来浮躁俗气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如行云流水般飘逸自然,瞧着仙气十足。 凌芸通过玄蕴的眼珠看到茶水中倒影的脸,虽然自己揽镜照过多次,知道这张脸不错,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惊艳过,那轻扬的嘴角,微垂的双眸,笑容很淡,如云烟一般缥缈,让人极想抓到手里。 凌芸忍不住感叹:“师父,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女人……” 玄蕴手一颤,茶水荡漾,小美人的倒影破碎,但凌芸还是在倒影破碎的前一刹那瞧见他瞬间变脸,笑容消失不见不说,眼中的寒意,冻得人打冷颤。 “哎呀,人来了!师父,他也是云箓派的,跟我们是一个门派吗?” 凌芸连忙转移话题,感到寒气渐渐退去,这次轻呼口气。 原来师父的逆鳞在这里啊,他明明有能力抢我身体,但除非有特殊情况平时一般住在识海,难道是不想变成女人? 在这一刻,凌芸真相了! 玄蕴看了眼紧闭的院门,那人就站在门外,正看向门上的纸符,他重新挂上淡然笑意,说:“是不是一个门派,还得看他的反应。” 【ps:申请了下个月的pk,从九月一号开始,请大家支持!几年没pk过了,好担心会是零票,亲爱的童鞋们请别让我死得太难看啊~~】 第13章 师父训徒,杀鸡儆猴 【今天我生日,寿星万岁!!!哈哈哈哈哈哈!用票票当生日礼物来砸我吧~~~~~~】 【又ps:九月一号开始pk,提前预支大家的pk票票~~】 这世间,消息最灵通便是那些山精野怪,迁徙的候鸟,消息网庞大的鼠族……几日间,木鬼虽没能将云箓派上下弄得一清二楚,但那道人的出身还是打听出来了:云箓派长老,姓徐,筑基末期,号称双余真人,在墨螺山一带名声极响,喜欢炼丹,平时喜欢收集些灵草灵药,有些贪婪,无利不出,白云观主能叫他来助拳,就是付出了全身大半家当的前提。 玄蕴听得连连摇头,道号没按辈分排行,身为长老竟然生性贪婪,若这个云箓派真是大师兄传下,还得费心思好好调教。 即使得到的答案不尽如意,但玄蕴的心情还是不错,开山立派并非容易事,与其等凌芸筑基后打出名声再寻灵脉建山门,不如直接入主云箓派,即便衰败了也有基础架子在,重建要简单多了。 他如此想着,抿着清茶,双目紧盯院门,神识早已穿透门板,徘徊在云箓派道人身上,但眉头却慢慢皱起来。 双余真人没带帮手,身后跟着两个七八岁的童男童女,肌肤白嫩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可惜双目涣散毫无神采,走路也手脚僵硬,瞧着跟僵尸似的。 “夺魂摄魄符?” 玄蕴轻哼,捏茶杯的手一紧,脸色严肃起来。 “什么是夺魂摄魄符?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凌芸没玄蕴的本事,哪怕用着同一双眼睛,玄蕴可以穿透木门看到外面,她却只能看到两块门板。 “夺魂摄魄又称傀儡符,非遇到罪大恶极之人不可乱用,等你到了练气三阶,自然会教你,如今知晓那些是好高骛远。” 玄蕴沉声告诫凌芸,心下有些恼怒,云箓派号称名门正派,并不是自己说出来的,全靠弟子门人的维系,虽说门内典籍千万,甚至魔功邪术都不少,只要得到师长同意,可以尽情翻看,遇到想学的也尽可学,但门规规定,凡是凶符凶术,非情况危急、非遇到恶人,不可随意使用,眼下这个双余真人,竟然将傀儡符下到两个孩童身上,若是在外界,定要压他去掌律峰冰室面壁十年。 双余真人经过上次一战,觉得输给个小妖女,青岚剑毁了不说,还丢了个幼年火灵,浪费一张遁地符才逃出生天,怎么也压不住气,心想着若不是他真正的绝技缺少祭品不好施展,哪容得对方嚣张,于是顾不得养伤,找到两个阳月阳日阳时与阴月阴日阴时的童男童女,立马就杀上门来。 “咦?” 双余真人正要挥剑劈开院门,却瞧见院门上贴着纸符,顿时一愣。 这纸符怎么如此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双余真人虽然疑惑,但并未深想,数百年前,云箓派藏经阁失窃,被偷得干干净净,连根玉简都没留下来,指不定这家的小妖女就跟那窃贼有关系,将她抓了来,用搜魂术一搜,若是有了答案,回头掌门之位大师兄非得退位让贤不可! 如此想着,双余真人激动起来,剑上凝聚灵力,就要劈下去! 玄蕴脸色铁青,那纸符画的掌门令,身为云箓派门人,竟敢不敬祖宗,简直是…… “放肆!” 玄蕴怒喝,身影一闪,竟用出了缩地成寸的仙术,在双余真人剑劈下来之前挥袖开了门。 双余真人剑举在半空,瞧见气势逼人,明明身材矮小只是个孩童,却仿佛巍峨高山般令人难易仰止的玄蕴,莫名的心中生怯,想伏身拜倒。 但若是这样就会被吓倒,他就不是敢朝幼童下傀儡符的双余真人了! 双余真人一咬舌尖,色厉内荏的吼道:“妖女!乖乖受死!本真人留你一个全尸!” 玄蕴声音森寒的道:“吾看死的恐怕会是你。”他单手掐诀,朝门上的纸符拜了拜,“大师兄,今日师弟要逾越一次,替你清理门户了。” 双余真人有备而来,岂会坐以待毙,只见他脚踏九宫步,身影如风,拿着块墨黑的玉牌念念有词,周遭阴风乍起,天色沉下来,一股股黑烟从他身上冒出,伴随着“桀桀”的鬼怪笑声。 “噬魂鬼?你竟敢养这样的凶鬼!”玄蕴惊呼出声,他本想看在大师兄的份上,给双余真人一个面壁思过的机会,眼下见到被招出的恶鬼,立马给双余真人判下死刑! 这鬼一现身,玄蕴就知道了那对童男童女的用处。 祭品!竟然拿活人当祭品! 鬼怪吃人是天理循环不算大罪恶,但用人养鬼就是罪大恶极,更何况是拿无孽债在身的幼小孩童! “桀桀……桀桀桀……饿啊……饿啊……” “前辈,请用。” 噬魂鬼怪叫着,双余真人将童男童女推入黑雾。 玄蕴插身上前,抢在两个孩子被黑雾吞噬的前一刹那,一手一个,将他们扔进院内,吩咐木鬼关门。 “嗷吼……饿啊……” 噬魂鬼见祭品被抢,顿时疯狂的翻涌着,将玄蕴吞没。 “哈哈哈!小妖女你狂呀!尽管狂……” 双余真人抚须大笑,下一刻,笑容僵住。 “啊——” 噬魂鬼凄厉尖叫,一道清光将黑雾劈成两半,玄蕴拿着一把拂尘走出来,周身笼罩着荧荧光芒,仿佛发光的明珠,她单手掐着法诀,嘴里念着咒文,黑雾在她身侧翻滚,却怎么也逃不出她周身一丈方圆,并越缩越小。 双余真人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到墨黑玉牌上,催动全身灵力拥进玉牌。 噬魂鬼的叫声低了一些,但马上又叫得越加狠,玄蕴看了眼一脸狰狞的双余真人,咬破食指,以空气为纸、血为墨,凌空画了几下,一道血符成型,猛地爆发强光,霎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色。 “诸邪消散!还归空灵!灭!” 玄蕴声音落地,噬魂鬼不甘的发出最后一声历吼,化为一缕青烟消失。 血光散去,天空恢复湛蓝,白云朵朵,清风徐徐,山间飘荡着果实成熟的甜香,除了院门前的地上多了一圈焦黑的土,前一刻鬼蜮般的情景仿佛一场噩梦。 “不……不可能……” 双余真人捂着心口,喉中咕嘟,嘴里涌出黑血,然后耳朵鼻子眼睛……七窍都溢着血,他哆嗦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符,想要撕破。 玄蕴一拂尘扫过去,拍落他手中的遁地符,将他掀翻在地,劈头盖脸的打起来。 “第一下,不查因由,不究根底,以云箓派门人之名出手伤人,该罚!” “第二下,以童子之命养鬼,牵连无辜之人,该罚!” “第三下,养鬼不为罪!将凶鬼炼成本命神是罪中大罪,该罚!” “第四下,见师门令符,不拜不跪,视之无物,该罚!” “……” 玄蕴把拂尘当鞭子,一下一下,抽得双余真人皮开肉绽,先还有气破口大骂,但噬魂鬼湮灭,他受到反噬,内伤严重,被这么一打,渐渐的,声息弱下来。 识海中波涛翻涌,仿佛一个暗流就能将凌芸吞没,凌芸在惊涛骇浪里浮沉,她首次看到玄蕴这么严厉的样子,虽然鞭子没打在她身上,但身上莫名的觉得隐隐作痛,暗自庆幸自己没将师父大人惹到如此地步过。 凌芸以前觉得玄蕴很高深莫测,经过多次试探后,自以为摸清了些对方的脾气,如今才知道,那是师父大人不跟她一般计较。 别看师父大人相貌年轻俊美,其实跟老家九十多岁的太爷差不多,童年的记忆里,老太爷对小孩子和蔼可亲,若是调皮捣蛋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不该说不该做的事,他不过笑笑好脾气的纵容着,除非有人来告状了才不轻不重的说几句,但若要调皮过了头,比如去大河摸鱼进矿井探险,他立马就脱下慈祥太爷的皮,挥舞着拐杖,揍得人三天下不了床! 现在想起来,大多数时候,玄蕴是不管她的,偶尔有说教,也是以长辈训斥小辈的口气,关于她的试探,没过火的就不痛不痒根本不接这个茬,但若是过火了,直接一道掌心雷劈下来,痛得你哭爹喊娘。 搞得好像真一心把她当徒弟教似的! 凌芸暗自嘀咕,因为实力悬殊,戒备不戒备根本没用,但疑心却一直没消,她不信玄蕴初时说的那番话,有缘无缘先不论,她一个啥能力都没有的孤魂怎么可能抢得过道法精深的高人,即便机缘巧合真是自己抢了,就凭他不打招呼就能将自己拎进拎出的手段,只要他想要,她根本没办法争,好吧,就算是他不想当女人所以便宜了她好了,但别忘了,收徒的一个目的,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什么样的任务却根本没说,万一是做了灵魂要下地狱的坏事咋办…… 总而言之,凌芸这段时间里,明明玄蕴对她够厚道够容忍,她依旧总想着把脑袋里的不定时炸弹弄成哑炮,就是怕这个任务! 玄蕴自觉光风霁月,没什么不可说,不告诉凌芸任务的原因只是怕她分心,又自持身份不肯透视小姑娘的心思,以为是因为他管得严了,这徒弟是个跳脱的,所以使性子给师父找麻烦,没往那方面想,导致误会一直持续到凌芸筑基成功。 不过眼下,凌芸将所谓的任务抛到九霄云外,玄蕴责骂双余真人的那些话,她句句听在耳里,总感觉师父大人是在告诫她不要犯同样的错。 “师父……人已经死了。” 凌芸怯生生的提醒,语气没有了平时的轻佻。 “青芸。”玄蕴扔掉拂尘,淡淡点名。 “师父,弟子在。”凌芸不敢多说一句废话,生怕以后师父大人把掌心雷变成鞭子,鞭子抽上去,一痛就得痛好几天,还痛的是灵魂,她宁可挨雷,反正雷雷就雷习惯了。 “以后你若敢跟他这样,目无尊长,滥用修为,祸乱天下,为师就会像今天这般清理门户,听清了吗?” “听清了!” 凌芸很大声的回答。 心内哭泣:呜呜,师父,你这么正义凌然,竟然不是反派,弟子好“感动”啊! 第14章 师父大人不是圣父 【又ps:九月一号开始pk,提前预支大家的pk票票~~】 鸿蒙历一千八百年前,云箓派大师兄进入鸿蒙界历练,刚好落到七圣神州,历时百年,冲破炼神期瓶颈,将基础功法赠与随身童子,并留下所有的修炼笔记,数十年后,童子出山,降妖除魔,威名赫赫,参加符宗大会夺得头筹,百年后结成元婴,建立云箓派。 七圣神州的云箓派果然是大师兄所传。 玄蕴从脑中翻出师兄夹在门派建立攻略中的信息,边看边叹,大师兄当初没提这件事,恐怕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三千小世界,他恰好也落在七圣神州。 日渐西下,残阳如血。 玄蕴背负双手,站在院前,目光越过树梢眺望山下的村落,面色严峻,谁也瞧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凌芸在识海里急得团团转,今天中午就喝了几杯水,现在都到晚饭的点了,师父大人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弟子我还没到那个程度啊!到时候您拍拍屁股钻回识海,把身体扔给我,敢情胃痛的那个不是你吧?! “仙师,晚膳准备好了。”木鬼踌躇片刻,鼓起勇气提醒道。 凌芸喜极而泣:木鬼!你是棵好树,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玄蕴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开口问道:“那两个孩子情况如何?” 木鬼答:“已经醒了,不过神魂受到损伤,浑浑噩噩有些傻,各喂了一滴紫芝露,现正睡着。” 玄蕴点头,转身往回走,路过双余真人的尸身时,随口吩咐:“等人醒了,你把他们送回家,这具尸体,用冰冻起来收好。” 木鬼应是,微微犹豫,说道:“据小鬼查探到的消息,他们一个是县城祝员外家的嫡孙,一个是邻镇养蚕大户的幼女,前日夜里,同时遭遇大火,初两个孩子外,满门皆灭,已经没有家里人了。” 别看木鬼长得丑,打听消息这方面,现代那些所谓的侦探社拍马也及不上,毕竟普通人一般不会防范鸟雀、蜘蛛、蜜蜂等生物,方圆几百里,少有他查不到的事。 玄蕴一怔,脚下顿了顿了,眼中闪现寒光:“是他弄的?” 木鬼脑袋几乎缩进脖子里,畏畏缩缩的道:“小鬼不确定。黄雀说,白天有个道士上门批命,说他们家孩子命里有仙缘,要化两个孩子出家,两家人犹豫不决,没当场答应,那道士大笑三声离去,说明年再来,但当晚,两家就失火了……那道士留的是墨影门的名号,不过外貌却像双余真人……” “够了!”玄蕴冷冷打断他的话。 不用木鬼再多说,玄蕴已经知道那两家人是双余真人所害,还想嫁祸他派,云箓派出了心肠如此狠毒的败类,简直是丢尽了师兄的脸! 玄蕴抬手,掌心浮出一个光球。 光球是双余真人的灵魄,玄蕴本想看在大师兄的份上,给双余真人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 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拿无辜童子之命养鬼不说,还为了这个,害的人家破人亡,手段如此狠辣阴毒,就算喝了忘尘水也洗不尽他的罪孽! 玄蕴看看掌心的光球,瞟了眼木鬼,见他垂手恭立,一丝多余的贪婪之色也没露,想起凌芸手段层出不停的折腾他,他也没抱怨过什么,若有所思起来。 “你这一生,吃过几个生人?” 木鬼心中一慌,以为仙师要跟他算账,却不敢隐瞒,战战兢兢的回答:“小鬼记不清了,约莫十来个……” 玄蕴皱了下眉,伸手在木鬼头顶一抚,使用神通窥视他的记忆。木鬼紧闭着双眼,浑身颤抖。过了片刻,玄蕴放下手,看木鬼的神色温和了不少,随手一抛,将双余真人的灵魄丢给他,大步进屋,丢下一句话。 “赏你了,吃了吧。不过以后若无允许,严禁伤人!” 根据木鬼的记忆,他以前倒是个好妖,跟凡人相处融洽,偶尔充当山神满足他们的许愿,甚至有人给他建了一个小道观,可惜不小心抢了道士的生意,让天雷门的人发现,身份暴露,曾经帮助过的人类反而跟着一群道士害他,摧毁他附体的神像,本体也差点被神雷轰成焦炭。 他逃出生天后,对人类恨之入骨,但也没肆意作乱,躲躲藏藏,吞食了几个曾借住过他的道观放火时却跑在最前面的乞丐,还有引来天雷门的凌秀才一家…… 不过是先种因,后得果。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玄蕴回了识海,凌芸拿回身体控制权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回屋里狼吞虎咽,同时不忘吩咐。 “咪咪,处理双鱼道士的时候记得先把他身上的东西扒下来,全部上缴,不准藏私,听见没?!” ps:谢谢洛十二、熊猫贱克、蔷薇柠檬的平安符~~ 第15章 政策改变,利诱上场 【ps:九月一号开始pk,提前预支大家的pk票票~~】 或许是白云观的覆灭与双余真人惨死,到凌云家送死的人遽然减少,加上玄蕴让木鬼在山下种了几圈树,形成迷踪失魂阵,普通人进山之后会被阵势引至对面山头,而有修为的人进了山,则神魂不定头昏目眩,若不及时退出去,就会灵力消散变成凡人。 没过多久,无名山鬼穴成了修行界小范围流传的凶地,那些或是寻仇或想扬名的人渐渐销声匿迹,原本热闹的山村宁静了。 传说中有去无回的鬼穴了,住着三个半人,凌芸,两个孩子,玄蕴只算半个。 被双余真人充当祭品用来养鬼的两孩子留了下来,他们魂魄受损,若是不救治,以后只能浑浑噩噩一辈子痴呆,玄蕴于心不忍,便让他们给凌芸当童子,取了道号,等过个几年,心性、悟性不错的话,也可以收为弟子。 男孩叫清风,女孩叫明月。 俗之又俗的道号,云箓派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原来取名是师父大人的弱项啊! 凌芸抱着满怀的宝贝恍悟点头,她叫青芸,是因为刚好青字辈,然后取了姓名中的芸字。还好还好,要是换成她哥哥凌崇,那不就是叫青崇…… 青崇……青虫……菜青虫,哈哈,那真是个悲剧! 凌芸心情很好的乐呵,嘴巴合不拢,因为双余真人很富有。 最最重要的是,战利品里有一根储物的腰带,腰带上镶嵌的一大四小五颗宝石,小的四颗里面的空间比乾坤锦囊稍微大点,能塞进去个把人,而最大的那颗却相当于二三十平米的房间。 储物腰带中分门别类放了不少东西,有瓶装的丹药,有大大小小的晶石陨铁块千年老木,而且玄蕴口中的废品——珠宝玉石也不少,甚至连蚕茧布匹都有,跟堆垃圾似的随意堆在里边。 凌芸将自己所有的收藏品往腰带里放,连睡觉都抱着腰带,要不是玄蕴威胁她每天的修行时间要是少于八个时辰,就没收她所有东西,她恐怕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泡在屋里清理腰带中的‘垃圾’。 “师父,这里面有我能吃的吗?吃一颗就能结金丹,或者结元婴……” 帐子里吊着四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凌芸将最近收藏的所有丹药拿出来堆在床上,吸溜着口水,兴致勃勃。 除了珠宝,她对传说中的仙丹兴趣最大。 “不能,若是靠吃丹药就能结金丹成元婴,这世间的地仙就不会万中无一了。”玄蕴毫不留情的让凌芸幻想破灭。 凌芸垂死挣扎,很委屈的问:“那筑基总成吧?聚气冲穴这一关很难过啊!” “不怕死你就吃。”玄蕴皱眉,双余真人留下的丹药,七成以上是毒药迷魂药之类,剩下的则是些解药,大部分动用过,有几瓶会致人幻觉的已经用得见了底。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药被拿来干了什么,堂堂云箓派的门人竟然跟野道士般招摇撞骗,死有余辜。 “可是……这里有七十三种药,总有几样是我能吃的吧,哪怕不能吃了就筑基,只补充一下灵力储备也好啊。” 凌芸犹自挣扎,诅咒那些写小说让主角吃吃仙丹泡泡美人就能得道的作者,都是他们误导了自己。 “你有这时间问废话,不如继续修炼,早一日冲穴成功便能早一日筑基。要真对丹道一途感兴趣,筑基之后就可以开始学,靠丹药白日飞升不可能,但想延年益寿、养颜不老倒不难。” 玄蕴摸透了凌芸的性格,这徒弟死皮赖脸没心没肺,硬逼着她做什么,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身又阳奉阴违,瞧着好似乖乖听话在修行,实际上偷工摸鱼,一肚子坏水就想着偷懒 好在的是,她既吃软又怕硬,一道掌心雷劈下去,好歹能认真个把时辰。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掌心雷的效果似乎不明显了。 一道雷下去,顶多认真半个时辰,最近还在往不痛不痒的境界发展。 玄蕴有空就琢磨着怎么将弟子调教成才,觉得自己应该变通一下,云箓派跟蜀山剑修不同,没必要死心眼钻牛角尖钻到死,一招不行就换另一招。 威逼没效果了就用利诱试试。 没有女人不爱美,凌芸果然兴致高昂,立马将瓶瓶罐罐们一收,抱着腰带往被窝里一钻,闭上眼睛。 “就睡就睡!我们说好了啊!等我筑基了,你要教我炼丹!哈哈!哈哈哈!仙丹神丹造化丹,还有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 梦里,凌芸被仙丹堆成的山掩埋,痛并幸福着。 月过中天,夜色深沉。 木鬼轻轻敲门:“老师,丑时三刻了。” 数天以前,木鬼一直叫凌芸做主人,叫玄蕴为仙师,当玄蕴将双余真人一百六十年功力凝聚的灵魄交给他,并附送一套妖修法诀后,他便改口,称玄蕴为老师。少了几分畏惧,更多几分恭敬。 玄蕴没说收他做弟子,虽然云箓派对妖鬼精怪并不像许多名门正派那般杀之而后快,但也没另类到不告知师门长辈就擅自收非人类进入门下。他也没拒绝木鬼这么称呼,是因为老师不是师父,只是对授业前辈的敬称。 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片刻,玄蕴撩帐子起来,就着木鬼端来的温水漱了口,用湿帕子擦拭了手脸,来到桌前,执笔写下一个方子。 “清风明月上一个方子用了四天了吧,明天开始,换这一个,一日三次,三碗水熬成一碗,粥里可以加一两片补气养神的山参。” 木鬼领了方子,又询问了几个修炼时遇到的问题,躬身退下。 玄蕴从凌芸收垃圾的腰带中拿出一块两尺见方两寸后的玉板,置于地上,盘膝坐下,双手掐法指,眼观鼻,鼻观心,打坐聚气冲穴。 人体的筋脉就好似空心管道,而穴道则是管道中竹节般的关卡,不冲破这些关卡,即便引气入体的功诀再厉害,能流入丹田的灵力也只是涓涓细流,而筋脉畅通后,则如同滔滔江水,搬运周天炼化灵气为灵力的速度如同蚂蚁跟花豹,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凌芸对穴道的认知很差,奇经八脉有一百二十八个穴道需要冲开,让她来,恐怕等她要及笄了都还在聚气阶段徘徊。所以玄蕴每次等凌芸睡了,便起来打坐一个时辰,引气冲穴,使得穴道只剩薄薄一层障碍,白日里凌芸只要稍加努力,就能冲破。 即使是这样,凌芸还嫌冲穴太痛,就好似拿钎子在体内打桩,总想着找办法跳过这一阶段。 第16章 逛街【求PK粉红票】 【pk了,求票,但求不死得太难看~~】 三人跋山那个涉水,途中抢松鼠果子,偷野蜂蜂蜜,吓唬小白兔,拽野鸡尾巴……历时半天后,终于站到了官道上。 “话说,就算找不到马车,村里也有驴车可以用,我们为什么非得要自己走?”凌芸运转灵力,消去疲惫感,很疑惑的看向安排此次行程的责任人清风。 三人里,清风最高,但也是最瘦的,跟竹竿一般,脸色惨白双唇发青,若不是双目清亮有神,还以为已经病入膏肓了,被凌芸戏称为弱气少年。 说来也是他倒霉,跟明月一起遇难,但因为明月是纯阴体,傀儡符造成的阴气,反而提升了她的资质,让本来身体娇弱的明月健康起来。而他是纯阳体,被阴气一相冲,从小健康的身体迅速弱下来,好在的是,有人参灵芝当饭吃养着,只是看着病弱,内里精气旺盛,比一般武夫还结实。 “坐车没意思。”明月嘀咕,舔着食指,蜂蜜真甜。 “老爷说过,不能扰民。”病气美少年清风蹙着眉头,解下腰间的竹筒递给凌芸。 凌芸白眼翻到一半,在师父大人温柔的提醒注意‘形象’下,又把眼珠翻回来,只撇了撇嘴角,接过竹筒小口喝着水。 采集荷叶上的露珠,加了薄荷等物蒸出来的清凉果茶,清爽甘甜,一点也不腻,味道比木鬼从知府家厨房偷来的酸梅汤还好。 明月眼巴巴看着竹筒,幽怨:“师弟,我的呢?” 清风抛了个葫芦给她:“路上灌的溪水,爱喝不喝。” 差别待遇也太大了!明月委委屈屈的抱着葫芦,眼神直勾勾瞅向凌芸,咕嘟咕嘟的咽口水。 凌芸本来不太渴,但多了明月嘴馋的样子佐餐,顿时胃口大开,喝完半筒凉茶,笑眯眯的将竹筒还给清风。 “好喝!清风你可以嫁了,不过病美人难生养,估计没人来提亲……开玩笑的,别黑脸么,我知道你是男人,以后是要娶的,呵呵,再接再厉,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凌芸拍拍清风的肩膀,朝明月抛了个飞眼,哼着小调往城里走。 明月将葫芦塞清风怀里,拍拍他肩膀:“没关系,就冲着你的厨艺,以后你嫁不出去,让主子做主,师姐我收了你也就是了。”说完一溜烟追向凌芸。 清风磨了磨牙,瞪着一前一后两个最可恶的女人背影,黑着脸追上去。 主子不着调,明月那丫头,学着口无遮拦,毫无当下人的自觉,看来把糖当盐放味道还是太好了,下次用莲子心泡茶吧,清心下火。 没有了木鬼,旁的小妖小鬼根本不敢接近凌芸,都被她练习符术吓破了胆,一日三餐便有清风明月动手。 按理来说,君子远庖厨,应该让明月掌厨才对,但明月画符很有天分,做饭跟凌芸有得一拼,都是只会吃,而清风家本是开酒楼的,爷爷在研究菜色的时候也会带着他,他的经验最多,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吃,厨房就成了他的地盘。 高高的城墙,没有护城河,城门还是木的,青石铺成的地板坑洼不平,门洞里有人拿长戈的侍卫守着,不过长戈抱在怀里,靠墙呼噜噜打瞌睡,进出的人流虽不多,但马嘶驴叫绝对称不上安静,他却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守门的那个人是练气三阶?”凌芸扫眼过去,顿时咦了声。 玄蕴说:“是二阶顶峰,你仔细看,三阶时呼吸间引动的灵气应该在周身三尺方圆,他还差了少许。” “哦。” 凌芸走了过去,脚下轻快,明月调皮的擦着守门人走过,故意搅乱他的气息,见他睁开眼,抬首挺胸,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朝惊讶的守门人龇牙,然后蹦蹦跳跳的向前跑。 守门人望着三人的背影,皱眉沉思: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已经引气入体,快要先天了,剩下的那个,周身气机内敛,瞧不出修为,显然比自己要高。以前没见过,是哪个门派出山历练的嫡系弟子吗?似乎年龄又小了些……一个个衣饰不凡,那少年的相貌还有些眼熟,像是灵缘楼已故的少掌柜,还是注意些吧。 守门人招手唤来一个小乞丐,低声吩咐了几句,小乞丐连连点头,脚底抹油的朝城内溜去。 城不大,府衙在东,所以东边多是大宅,有钱点的商户就住在西城,北面多贫民,西面龙蛇混杂,还有家青楼,楼里的老鸨是只五百年的灰狐狸,因为没害死过人,那些正派弟子也耻于进这种三流都称不上的妓院,她又是县太爷的相好,身份倒一直没泄露。 凌芸从西城门进的,街道两边摆着很多摊子,有混沌、包子、面条等吃食,西瓜、白菜等菜蔬,也有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粮油店、布店、当铺、钱庄、客栈……热闹是热闹了,不过大热天里,混合的人汗味,牲畜粪便味,烂菜叶臭鸡蛋的腐败味交杂,逛街就跟受罪一般。 玄蕴看她既要辛苦的捏着鼻子,又不肯放过小摊上的竹编提篮、草帽子、编织小动物、泥人、团扇、根雕套杯子等等,便告诉她运转灵力,封住鼻中穴道,或者用龟息符,就不必再受异味刺鼻之苦。 有了师父体贴的教导,凌芸的购物欲越加强盛起来,几个铜子、几十个铜子,按钱按两算银子的东西有用没有都卖了大堆,短短几百米的街道,当初仙域附送的百两纹银花了超过一半,这里面自然也有明月的功劳。 清风拎着大包小包,吃力的说:“主子,过午时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吧。” 明月摸摸肚子:“就要吃饭了吗?我觉得一点也不饿啊!” “你当然不饿,我买的零食大部分进了你肚子。” 凌芸将选出来的一打丝帕塞明月手上,付账走人。虽然不饿,但正餐还是要吃的,反正有三个月时间,逛街什么的,不急在一时。 三人进入一家叫灵缘楼的酒楼兼客栈,要上两间最好的房间,放了东西,直奔二楼雅座,点满一大桌子菜,吃完又叫了一壶茶,捧着慢慢啜。 “主子,我想请一日假。” 说这话的是清风。 明月抢先反对:“不行,你走了谁帮主子拎东西?” 清风连眼神都不施舍她一个,只看着凌芸。 凌芸一直觉得清风性格跟他名字极为符合,清心寡欲得不像个孩子,从来没要求过什么,难得他提一次要求,也不问他是为了什么,挥了挥手:“去吧。” “谢主子。”清风行了个礼,退后三步才转身离去。 明月在原地气得牙痒痒:“这家伙,一点也不懂得敬重师姐!”重重灌了一口茶,垮着脸生闷气。 “说起来,灵缘楼的名字有些耳熟哦。”凌芸转着茶杯,跟玄蕴说话。 “木鬼提过,清风家是栗城的大户,灵缘楼是他家的产业,怕是触景生情。” “他们不是喝了忘尘草熬的汤吗?怎么还会有记忆?” “忘尘汤又不是孟婆汤,只会忘却情感,记忆不会消失。” 凌芸看了眼对面的明月,她不再生闷气,而是趴在窗口踮着脚尖探头朝外看,眼神闪亮笑容灿烂,不带一丝阴霾,完全瞧不出身上发生过灭门惨剧。 “明月,我们去找胡兰,问她城里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凌芸轻盈跃下椅子,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明月往众香园走。 街角,一个半大小子探头探脑,瞧见出门的两人,转身奔去报信,没过片刻,凌芸身后多了个穿着打扮华丽的胖子。 玄蕴出声:“青芸。” 凌芸拿着一个垂珍珠流苏的银簪子,问:“师父你说我戴着个会好看吗?” 玄蕴说:“有九个人盯上你了。” 凌芸皱起了眉,那厢明月却跟人吵了起来。 “我说你这大叔,老跟着我们想干什么坏事?!” 第17章 有其主必有其仆 【pk中,求票~~】 两个孩子,大不过十一二岁,相貌出众,衣饰不凡,走在这小城就好似明珠掉进了鱼眼堆里,分外引人注意。 栗城是个小县,人不多,那些三教九流混混乞丐们对本城的大户如数家珍,本地人外地人一瞧一个准,发现了凌芸几个,跟踪一段时间,见没大人跟着,便动起了心思。 却说明月拦住个鬼鬼祟祟的胖子怒斥,那胖子突然扑到凌芸面前,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哀求:“小姐,快随奴才家去吧,老爷要是知道您出门了,非打断小的们狗腿不可……” 凌芸视线从垂珠银簪移到胖子脸上,定定的看着他,双眸微眯,里面满是危险的寒光。 “你叫谁小姐?” 那胖子愣了一下,伸手就要捉凌芸:“小姐!你莫要跟老奴开玩笑了!你们几个快过来,赶在老爷发现前,请小姐回府……” 周遭窜出七八个汉子,又有一人驾着马车靠近,成合围之势包抄过来,看出点门道的路人向旁边散去,连看守摊子的老妪都颤颤巍巍进了街边的茶馆,生怕惹祸上身。 “死胖子你敢碰主子看我不剁了你的爪子!” 明月抄起手边的布匹,噼里啪啦一通乱砸,将凌芸护在身后,抽了支撑幌子的竹竿当武器,一竿子扫过去,对面的摔了个稀里哗啦,她单手掐腰,棍指长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死胖子爬起来,破口大骂:“死丫头!竟然敢跟本总管动手,回去就报了老爷,让人牙子把你这怂恿小姐外出的丫头拉出去卖了!你们几个是死的?还不动手!” 连同赶车的人在内,八九个大男人围住两小女子,瞧着不像下人请小姐回家,倒想山贼在抢压寨夫人。 明月身手虽不错,但到底年龄尚小,经验不足,顾了东边失西边,注意了南边忘了北面,捉襟见肘,打得很是吃力,偏偏还不肯后退,嘴里嚷着:“主子!你快走!我断后!” “走?为什么要走呢?”凌芸笑了,眼中寒光瘆人,竟然拿出一根针,当街穿起了线,低声跟玄蕴说:“师父,这种小喽啰让你来对付真是太大材小用了,我一直想试试甩飞针的感觉,就拿他们当实验品吧。” 凌芸很不高兴,她最讨厌别人叫她小姐了,因为高中曾经在道上混过阵子,工作后参加同学会让同事瞧见,办公室里就传出了她当过坐台小姐的传言,经理那秃头竟敢揩她油,一巴掌甩出去工作就丢了,害她回家让老妈唠叨得头疼。 针不是绣花针,而是数寸长用来针灸的长针,尾端穿着的红线绕在指间,手一甩,衣袂飘飘,大袖飞扬,只见漫天针光线影。 “啊!” 凄惨的叫声接连响起,一个两个……五六七八个大汉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 八根针,报废了八只右眼。 凌芸手一收,指间捏着长针,看着面色恍惚搞不清楚形势变化的胖子微笑:“既然一个个没长眼睛认错主子,那就干脆都给我当瞎子吧。” 明月棍子落地,望着凌芸张大嘴,眼神火辣辣得能灼伤人。 死胖子终于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噗通跪地瘫成一堆烂肉:“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是陈老大,陈老大说您不是本地人,只要弄到了手拿了银子就去外地根本不会有人发觉,小的被油蒙了心……” “做坏人也要有格调,不就是拐卖良家妇女失败被扎了眼么,又没要你们的命。背叛同伴什么的,最可恶了!”凌芸撇了撇嘴,不等他说完,一针甩过去,带起一丝血线。 “嗷!” 死胖子捂着右眼杀猪般嚎叫。 凌芸拿出丝帕,将长针一根根擦拭干净,放回缠在臂上的针袋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忘了针上涂着芥草汁,用你们身上太浪费了,这辆马车就算赔礼吧。” 凌芸脚尖一点,跃上马车,撩开帘子坐进去,车内垫着好几层棉被,窗户被封住,闷热得很,她却没感觉一般倒在棉被上,眉眼飞扬得意的笑。 “师父师父!你看到了吗?刚才我的样子帅不帅?!呀!最最爱教主了……下次飞针的时候最好穿红衣……” 玄蕴扶额:“几张定身符便可解决的事,你却浪费数倍的灵力,还好意思邀功?” 凌芸嫌弃的撇嘴,狡辩道:“定身符哪有飞针帅!再说了,我这不是找机会练习灵力的运用么,先把灵力分成八股,定住几个人,再用灵力缠住针,把针从眼球正中央刺下去……同时操控十六股灵力,筑基后期的人才能做到,我筑基初期就做的这么完美,这是师父您教导有方的铁证啊!” 玄蕴摇头:“你就胡扯吧,对几个凡人当街出手,有失身份。” 凌芸不认同:“被他们欺负到头上还不还手,那才是大大的有失身份呢!” 玄蕴恨铁不成钢:“你就不会以卷云手拂袖挥开他们,用灵力在他们身上留下印记,待回去写上几张霉运符、血光符、惊魂荡魄符之类,端坐家中,等着他们上门求饶,再端着架子,让他们弃恶从善自此改过吗!” “师父,您强,您比我厉害,下次听您的。”凌芸听得冷汗直冒,感叹自己心太软,刺瞎几只狗眼都还担心出现并发症死人,在针上涂了芥草汁,芥草汁虽然会刺激伤口让痛感强上好几倍,但主要的效果是促进伤口的愈合。 而玄蕴说的几种符,霉运符会让人一直走霉运,吃饭被噎喝水被呛走路掉坑遇狗被狗追……血光符更惨,以她筑基期功力所画造成的血光之灾,最少也能胳膊断腿的。至于惊魂荡魄符就更厉害了,夜夜噩梦凶鬼缠身,白日里一闭眼都会看到鬼魅,心志稍微弱一点的会疯掉。 明月崇拜的目送凌芸背影消失在马车帘子后,抬手合上几乎脱臼的下巴,朝地上打滚几人的嘿嘿两声,走到死胖子前面,用力踩。 “死胖子!竟敢碰我主子!踩断你的猪蹄……” 一直以为,主子只有点菜的时候最厉害,没想到还有这等本事,连打架的姿势都如此美,果然不愧是主子! 明月爽够了,跳上马车,抓着鞭子抽了个响声。 “驾!” 马车无人敢拦,轱辘轱辘滚的跑了起来。 两人才走,几个衙役便拉着板车来了,将地上几人倒垃圾似的扛起来往板车上放,然后拉回了衙门,毫无找伤人凶手算账的打算。 街道渐渐恢复热闹,怕事的人从各个角落钻出来,一个个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议论纷纷,摆摊的老妪捧着一块五两重的银子乐开了花,那垂珠银簪价钱一两不到,赚了赚了。 因为出了这种事,凌芸没去青楼找胡兰,而是回了灵缘楼,进屋就吩咐小二送热水,要洗澡,明月则嚷嚷着多送几桶,浴桶要新的,别拿有人用过的赃桶子。 明月声音清亮,喊起来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幸好她们要的是最上等的好房——附带院子的独立小楼。 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神情落寞的清风出现在门口。 “咦,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明月奇怪的凑过去,叽里咕噜发问。 不用说,清风肯定是受了委屈。虽然被灭门,但家大业大,产业可还在,那些七大舅八大叔之类的亲戚趁机叼走肥肉,如今正统继承人忽然出现,自然是不肯认他,对方的心要是够狠,晚上的饭菜里说不定还会多出东西来。 凌芸留着他们在外嘀咕,径自进屋洗澡,等洗完澡出来,清风的脸色还是老样子,明月却一脸愤慨,竖眉瞪眼拍桌子。 “这还得了!欺负你年纪小是吧!打狗也要看主人……呸呸呸!他才是狗!反正我们不能丢了主子的脸面!走!砸场子去!我跟你说!主子可厉害了,别说十来个护院,就是几十几百都能打赢,用针咻咻咻,说中哪里就中哪里……” 明月说的口沫横飞,霸气十足。 玄蕴听得直摇头:“好好一个乖巧孩子,看你都把她教成了什么样。” 凌芸把这话当初夸奖,嘿嘿一笑:“把畏畏缩缩的小白兔调教成大方爽朗的母狮子,我也挺有成就感的。” 玄蕴恨声道:“有其主必有其仆。” “多谢师父夸奖。”凌芸一挑眉,撩袖子:“明月,你去找碗黑狗血,顺便去药店把三神方的药材抓来,我要调灵墨画符!敢欺负我的人,霉运符、血光符、惊魂荡魄符齐上,咒死他们!” 【谢谢落月轮回间的平安符,面面香香、jkgx的粉红票~~】 第18章 主角待遇:酒楼遇上太子 【pk中,求票~~~】 跟浮洲相比,栗城就是个小村落。 车马行来,只见高高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河岸低垂的绿柳,三步一亭五步一阁,由长廊串联,还有一座座形状秀美的圆拱桥,碧波之上,画舫来去,丝竹之音与水声交杂。 入了城,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宽阔青石大道映入眼帘,没有杂乱的摊贩,更没有生鲜市场那股臭鸡蛋腐烂菜叶味,酒楼客栈古董玉器药房绸缎等店铺鳞次栉比,街上行人接踵,中间马车道,两侧行人道,次序井然,每隔那么十来米,就有一颗梧桐树高高耸立,互相拱卫青石街…… 三个土包子进城,凌芸好歹在现代还常看电视,有点见识,来到着繁华城市只是觉得新奇,而清风明月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灭门惨案发生前从没出过小城,跟了凌芸后,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后山采点野果捉只兔子,何曾见过这等繁华热闹的景象。 明月直接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嘴巴张得老大,恨不得多生几双眼,而清风虽然稳重,此时也有些端不住,好几次差点忘了自己在赶车,让马车跟人追尾了。 相比起来,凌芸就端庄多了,只掀开帘子面带微笑的淡淡朝外看。当然,如果不是玄蕴在脑中一直嘀咕着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她也想跟明月一样探出头看个过瘾。 这才古代繁华盛世嘛! 电视里都是胡编的,摊贩怎么可能直接摆在店铺门前,挡了别人财路不被掀翻才怪,眼前这样才合理,凉茶、面食、糖人等小贩只围在梧桐树下,既遮阴又不挡路,主子们进店铺购物,车夫仆人就在外的小摊子歇会喝碗茶。 凌芸早已将浮洲好玩有趣的地方打听得门儿清,三人从早上就故意饿着肚子,等着饱餐一顿特色菜。 清风将马车赶到最华丽最热闹的酒楼仙客来,明月先下车,然后虚扶了下凌芸,清风直接把缰绳鞭子扔给小二,同时扔过去的还有一小串铜板,让他牵到后院好好照顾马,反正重要物品都带在身上,即便马车被人光顾了也没什么问题。 “要一个干净的雅间,上一桌你们这的拿手好菜,桂花鱼有得两斤的就够,螃蟹一定要肥,母蟹要蟹黄足,公蟹要蟹脂多,别拿瘦不拉几的糊弄人,清河醉虾一定要是活蹦乱跳的,荷叶鸡得弄干净了,别上面留着毛茬子膈应人,莲子粥的莲蓬要现摘……呃,先来盆菱角解解渴吧。” 明月蹦蹦跳跳的进了仙客来,不等小二迎上来,口中就大声吆喝,声音清亮,恐怕连后院的厨房也能听见。 本来谈笑不停的大厅顿时静了,连台上说书的先生也停下来喝茶,明月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 看这打扮,头戴珠钗身穿绫罗,但衣袖窄小裙才及膝,内穿丝绸长裤,脚下却套着双厚底小靴子,既不像丫鬟也不像小姐,而且浓眉大眼一脸明媚爽朗,眉宇间的那股骄傲,怎么也不像小家子能养出来的。 许是武林中哪家的小侠女吧! 众人如此想着,渐渐恢复热闹,继续说着各自的事,不过目光偶尔瞟向明月。 小二一脸为难,如今正是饭点,雅间早已经满了,而且桂花鱼只有八月才开始提供,如今就算想吃也没地找新鲜桂花,更何况七月的螃蟹不够肥,想要吃蟹黄足蟹脂厚的同样不到季节…… 明月一听,顿时傻了,回头就朝迈步进门的凌芸哭着脸:“主子,他们这也没有那也没有,我们要不要换一家?” 没有?是你没给够银子吧!这点小事,只要砸银子,哪怕你冬天想吃西瓜也尽有。 凌芸挑了挑眉,朝清风吩咐了句,清风苦着脸,一脸割肉般的表情走向掌柜,从荷包内拿出一颗拇指大的黑珍珠,轻轻放在柜台上。 “满足了我家主子的要求,这颗墨珠便赏你了。” 长相圆胖瞧着很和气生财的掌柜瞪圆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账本上的珍珠。这年头,珍珠以黑为贵,花生米大的一粒价值就少说数百两,这颗拇指大的,哪怕送到当铺也得数千,可以用来当传家宝了! “多谢小姐赏赐,小的这就去安排。”掌柜的点头哈腰,很是狗腿,叫来小二低声说了几句,然后领着三人上楼。 他姿态变得如此之快,大厅中的人便讶异了,因为清风的动作并没刻意遮掩,不少人看到了那颗被掌柜拢进袖中的黑珍珠,投向凌芸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收敛,被明月瞪眼一扫后,敛目屏息,直到几人上了楼才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能进仙客来的客人不是有点钱就是有点权,都是消息灵通之辈,最近城里多了许多外人,有世家贵族公子,有世外真人仙师,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这些过江龙太厉害,本地没几个敢去招惹,就在前天,白鹤楼还因为两个仙师一语不合,被轰成废墟,虽说没死人,但百年老店一朝尽毁,告到官衙,知府竟让他们息事宁人。 这三个小孩一看就不是普通出身,特别是那位小姐,她进来那刻起,即使摆了冰盆子也燥热的大厅竟然清凉下来,一身红衣似火,虽说没看清相貌,但总不过花容月貌仙姿玉质……啧啧,随手打赏就是一颗价值超凡的黑珍珠,谁知道是什么来头。 凌芸其实不想显摆,但是没吃早饭的她真饿极了,有外人在,玄蕴会逼着她保持形象,小口小口的吃饭别想吃饱,所以包厢是必须的。至于珍珠,她喜欢鲜亮耀眼的颜色,比如粉珍珠紫珍珠白珍珠七彩珍珠什么的,黑珍珠当弹珠用都嫌黯淡,给别人是废物利用不心疼。 仙客来一楼是食堂似的大厅,二楼是雅座,三楼是单独的雅间,说书的台子摆在一楼与二楼楼梯中间。 “练气五阶。” 路过说书台时,凌芸瞟了眼,低声嘟囔,刚好传到清风明月的耳中,清风拽了下明月袖子,霍霍欲试想拿惊堂木拍拍的明月顿时乖巧了,不过想到自己主子已经是筑基期的真人,又抬头挺胸,直直的对上说书人视线,然后下巴一扬,很高傲的转身。 三楼下来两个人,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一个青衣劲装腰间悬剑的虬髯大汉。 “小心,后面那人筑基顶阶,离结丹只差机缘。” 玄蕴出声提醒。 凌芸微皱了下眉,正要侧身让他们先行,那虬髯大汉却“咦”的一声,厚重的威压朝凌芸欺过来。 退缩显然不是凌芸的性格,她拿出被玄蕴操练了几年的掌门气势。只见她敛住嘴角笑容,面色无喜无悲,眸清似水,冷冷的抬头望,虽是站在低处仰望,却让人觉得她所看的只是蝼蚁,同时火色的衣服无风自动,不但化去欺近的威压,还将灵力凝聚成针,射向虬髯大汉。 那大汉鬓角被削去一缕发丝,却眼神一亮,手中剑鸣铮铮,竟是动了好斗之心。 “啪!” 折扇合拢的声音打破暗战翻涌的僵局。 “黎叔,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姑娘抢道,让让也不至于掉你面子。” 凌芸移目望去,锦衣华服的青年眉目含笑,乍一看去,只注意到那那双温润的眸子,反而忽略了他俊朗如玉的面容,连那内敛的贵气与周身萦绕的紫雾都压了下去。 “是,公子。” 虬髯大汉紧了紧握剑的手,侧身让过,请凌芸几个先行。 凌芸也不客气,朝两人点点头,迈步上楼,走到转角,不由低头望,正好那青年也抬头望过来,两人视线相撞,他唇角飞扬,露出一个醉死人的笑容,凌芸眨了下眼,也回以一笑。 为什么身上会有紫雾? 凌芸分神回到识海:“师父师父!你说刚才那人身上的紫雾是不是传说中的帝王紫气?” 玄蕴点头:“正是帝王紫气,不过紫气未成真龙,只是龙子。” “进酒楼遇到皇子,果然是主角待遇……”凌芸嘀嘀咕咕,又有些疑惑的问:“他笑起来看着挺舒服,但经过的时候,总感觉他身上有股跟木鬼很像的气息,你感觉到了吗?” 玄蕴笑赞:“你很敏锐,他体内是有股阴气,恐怕是身边有妖邪,而且相处的时间还超过三五年,若不是有帝王紫气护体,心智早已蒙蔽。” “那是,有师父您的教导,弟子的火眼金睛已经大成!” 凌芸得意的嘿嘿笑,啧啧几声,意识回了本体,此时菜上了好几个,不过凌芸没动筷,清风明月就一直忍着,明月死命的咽口水,见凌芸终于清醒,连忙给她夹菜。 “主子,就算那男人笑起来好看,你也不用看傻了吧,他年龄最少都二十了,肯定娶了妻,主子您这么高贵,绝对不能做小,我看还是放下吧……” 凌芸白眼一翻:“你闭嘴,再胡说八道我把你送给刚才那头野猪!” 明月疑惑:“野猪?” 凌芸吃下剥好的醉虾,陶醉的眯起眼:“就是拿剑的虬髯大汉,长那么彪悍,不是野猪是什么。” 明月连连摇头:“不要不要!那人太可怕了!眼睛能杀人!被他看一眼,总感觉连吸气都吃力!” 清风也问:“主子,我看他们不是普通人,以后尽量别再见。” 凌芸说:“当然不是普通人,那野猪修为比我还高,不过我有神仙庇佑,打起来他赢不了我。至于见不见面,本来就是陌生人,碰见一次已经是巧合了,我时间宝贵得很,谁愿意浪费在他们身上。” 说是这么说,不过世间的缘分就是如此奇妙,中午凌芸还说巧合不会出现第二次。下午,用完了银子进当铺当珠宝的三人又遇上了皇子与侍卫的组合,看到那双温润的眸子,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凌芸感叹: 也许真的是有缘。 第19章 太招摇会乐极生悲 【pk中,求票~~~】 凌芸无比怀念木鬼。 木鬼万能管家的称号不是自编的,哪怕身无分文,他也能让人过着公主般的生活,虽然他拿来的东西是偷的抢的买的还很值得商椎,但起码不会因为囊中羞涩而吃不起饭。 清风在云宝斋看中了一把剑,剑名清风,据说是某某大师的得意之作,吹毛断发锋利无比,要价一千两……金子。 清风难得开一次口,不忍拒绝,要买。 明月在博古斋看中了一尊白玉仙人塑像,声称既然是修仙,家里当然要有仙人像,免得上香都不知道往哪上,要价才五百两金子,比清风的剑便宜一半。 很有道理,玉雕她也喜欢,要买。 凌芸望着金器行的珠花、玉簪、步摇、耳坠、镯子、璎珞……流口水。 没钱怎么办?无数穿越先驱前辈告诉凌芸——要银子,进当铺! 黑珍珠,不喜欢,当了! 废灵石雕琢而成的水晶茶盏,透明度还没玻璃高,不喜欢,当了! …… 凌芸清点自己的收藏,这样也舍不得,那样也舍不得,但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狠下心,全换成银子! 于是清风抱着清风剑,还配了个鳄鱼皮剑鞘,眉眼弯弯;明月抱着装仙人像的木盒子,跟抱情人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而凌芸,兜着成堆的珠宝发愁,一不注意,再次超支,没钱吃晚饭了。 清风很不好意的说:“要不,把我的剑鞘当了,也值一百里银子,清风剑用布包住就好。” 明月则大方的挥手:“当我的首饰吧!我不喜欢戴零零碎碎的东西!” “身为女子,怎么没几件珠宝首饰充门面,你的剑鞘还是我特意配的,花了三百两,一转身就要贬值好几倍,划不来,不行!”凌芸摇头:“我想办法……学以致用,我们来摆摊子算命卖符吧!” 凌芸拿出一摞摞的纸符,眼中闪过金子的光芒,但她显然忘了,三个人里,最大的那个才十二岁,几个孩子拿着纸符自称仙符,有人会买吗? 玄蕴的打击没被凌芸放在心上,跟客栈借了桌子,裁一截布绑竹竿上当招牌,摆起了算命摊子。 月上柳梢,火树银花的夜市中,凌芸支着神算的幌子,面蒙轻纱,端坐街角。 幌子上的字是符文,瞧着玄奥神秘,很有几分感觉,可惜算命师年龄太小,没人捧场,但她一点也不急,她算的不是命,而是在等鱼上钩。 城里有不少修行者,他们为日月古井内的宝贝而来,定会起一番争夺,纸符就好似战争中的军火,在大战来临前夕,人人都想囤积。 战争财永远是最容易致富的手段,在打跑了三批惹事的流氓,赶走五批凑热闹踢场子的无聊人士,甘霖符让方圆一里内毛毛细雨下了一刻钟,众人了解到小摊上的纸符是真货,凌芸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小姑娘,你这仙符如何请?” 语中带笑的声音响起,抬头就看见一双温润的眸子,还有那张熟悉的俊美笑脸,凌芸眼睛一亮,如同发现了钻石矿。 太子就是帝国的法定第一继承然,将来整个国库都是他的,比金身塑像还有钱啊! 在内行人嘴里,纸符不能叫纸符,一定要喊仙符,买也不能用买,一定要说请,否则就是用铜臭污了灵气,俗不可耐! 明月正要开个天价,凌芸拦住她,说道:“我这符,只送给有缘人。” 太子用折扇敲敲掌心,挑眉:“哦,那你说,我是不是有缘人?” 凌芸点头,特神神道道,一脸肃穆的说:“师父曾说,前世五百年修行才能换得今生一回眸,今日已见到公子三次,可谓宿世缘分,自然是有缘人。” 玄蕴就纳闷了:“我何曾说过前世五百年修行才能换得今生一回眸?胡说八道!” 凌芸在脑中回:“哎呀,师父您就别深究了,不过就这么一说而已,谁还会当真。” 太子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 “有缘,果真是有缘。” 他解下腰间玉佩:“即是有缘人,我拿此物请你的仙符回去,如何?” 明月撇撇嘴,嘀咕:“谁要你的玉了,我们有一大堆玉呢,红的白的颜色比彩虹还齐,不如给银子实在。” 凌芸看了眼雕盘龙的羊脂白玉,带龙形的东西好像当铺不敢收,摇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 太子微愕,而后失笑,这几个孩子真是太逗了,也不知是哪个门派世家偷溜出来的,对世情一知半解,白日在当铺里遇见,若非他提点几句,非得被供奉刮去好几层皮不可,听她们的话,是要卖符赚银子,莫非白日当东西得的数万两已经用完了?这散财的速度,比得上自家弟弟了。 太子摇了摇头,见刚才离开片刻的黎长老来了,便收回白龙佩,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朝凌芸推去。 “也是我俗了,这玉佩本是信物,十万两以下,可在皇家钱庄任意支取,小真人道行高深,不喜这些俗物,在下失礼。” 一听玉佩可以到皇家钱庄取银子,还是十万两以下任意支取,明月差点跳起来把太子收到袖中的玉佩抢回来,但虬髯大汉已经出现在太子身后,眼神比刀子还锋利,冷冷一眼扫过,她便缩缩脖子,站在凌芸身后装木头了。 凌芸眼睛冒着火,很想跳起来说不介意对方俗,但被玄蕴强制镇压下来,眼神一暗,装作不在意的笑了下,拿过桌上的荷包,捏了捏,里面好像是纸,透过半开的口子,可见到隐约是一叠银票,顿时笑容也真切了。 “没什么没什么,看你有缘,这些纸……仙符都送你了,顺便送你句话:看你印堂发黑,显然是遇了小人,而且还是在身边呆了不少年的,如果不解决掉,五年之内,会有血光之灾,甚至可能殃及性命,保重啊!” 凌芸丢下一句话,桌子也不要了,脚下贴着神行符,拉着清风明月就跑。 师父说得对,皇家的事再小也是麻烦,还是不要深交为妙。 更何况,再不跑就危险了!小小一条街,往这边赶的筑基期修行者就一巴掌数不完有六个,师父还发现城里唯一的那个金丹期修行者都出动了,似乎也是在朝这边移动…… 不过用了张甘霖符,竟然会引来这么多修行者? 凌芸给自己用了敛息符,东钻西窜,逃出包围圈,手举银票,高声说道: “走!我们现在有钱了!去包下最大的画舫,游东湖去!” 一叠银票,最少的也是百两,还有几张上万两的,加起来怕十万有余,足够挥霍到假期结束! 夜晚的东湖别有一番意境,靡靡的丝竹之音在水上缥缈,花娘跳着艳舞,荷花在月光中绽放,水波微澜,湖中倒影的圆月破碎,坐在最华丽的画舫船头架着火炉烧烤,听歌赏月看美人,东湖特产银鱼好似更美味了。 “有情况!醒来!” 永远不用休息的玄蕴充当着守夜之职,夜色正浓,连烟花之地都宁静下来时,他突然出声叫醒凌芸。 “师父,说好了放假什么都随我,等销假了我一定努力练功,现在让我再睡一会嘛……”凌芸抱着被子翻个身,将脑袋埋在被子底下,眼也不睁,哼哼唧唧。 玄蕴淡淡说道:“那你睡吧,我又无需清风明月伺候,他们被人劫走也就劫走了。” “嗯,走吧走吧,让我睡……”凌芸迷迷瞪瞪,过了片刻,猛地一惊,眼睛瞪得溜圆,翻身坐起:“师父,刚刚是做梦还是你说了什么?清风明月被劫走了?” 玄蕴点头:“你说再睡一会的时候,他们就被人带出了船,此时已经上岸,离城门只有两条街。” “啊!师父你怎么现在才说!” 凌芸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往外跑,冲到船边,看着茫茫湖水,在腿上贴了神行符,深吸一口气,身影如风,踩着荷叶跟青蛙一样跳跃,按玄蕴指点的方向追去。 “进城以前,我便和你说过,清风明月是纯阳、纯阴体质,别说邪道,连有些正道也喜欢养这样的孩子做炉鼎,你若想护住他们,要么收敛性情莫招摇,要么努力修行让自己成为最强者,你就是不听,到头来还好意思怨我?”玄蕴哼道,语气中颇有几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意味。 “师父,我知道错了!”凌芸大哭。 【谢谢魅冰魄水粉红票,不露也鋒芒的平安符~~】 第20章 千梅岛相遇 【pk中,求票~~~】 浮洲水路发达,桑柳江穿城而过,离城不远便是八百里南湖,湖中有百岛,除了皇家别院所在的岛屿,最神秘的便是千梅岛。 千梅岛,顾名思义,岛上遍植梅树,有红梅、白梅、绿梅、黄梅、粉梅五色,不分四季,常年盛开,整座岛屿如同笼罩在五彩云霞中,岛外弥漫的浓浓水雾,让整座岛屿若隐若现,有如仙境。但往来南湖的渔船却从不敢靠近此岛,祖辈血的教训告诉他们,越是美丽神秘的地方越是危险,闯皇家别院也比闯千梅岛要安全。 “我只知道有桃花瘴,梅花瘴还是第一次听到。” 凌芸跟着劫人的小贼,一路直追,还是慢了一步,让人进了大本营千梅岛,她偷偷摸摸上了岛,背倚大石,在梅花林外掩着鼻子跟玄蕴交流。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玄蕴正色说道:“这是五行迷魂阵,能布出此阵的最低也是金丹期修士,启动之后,连元婴期道者也能困住。” 凌芸一听对方来头如此之大,语气顿时急了:“师父,还是你来吧,肯定难不倒你的对吗?” 玄蕴叱道:“没出息,这点麻烦就怕了,当初还好意思说度假期间,不管遇到什么事也不必我出手。” 凌芸委委屈屈:“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不同。师父,行行好,帮帮忙嘛……再磨磨蹭蹭,清风明月就只剩白骨了,我保证,我以后一定认真听你的话,你指东我不往西,你说赶狗我不撵鸡……” 玄蕴哼了声,不信凌芸廉价的保证,这种话,他已经不知听过多少次,但没一次真正做到过,凌芸的信誉在他心里已经负数。 凌芸急得跳脚,玄蕴却一点也不急。 清风明月是当炉鼎的好苗子,不过,他们的年龄还太小了些,修为也太弱了,短时间不会有采补之危,更何况劫走他们的人还没筑基,身上却带了法宝,定然是背后有人。 等凌芸立下无数保证书,将师父的马屁拍得肿了三尺高,玄蕴这才看够了她的笑话般,慢悠悠开口:“要我救他们是可以,往后修炼你不可再偷懒耍滑。” “没问题!”凌芸满口答应,捏捏干哑的嗓子,内心哭泣:师父,你学坏了,以前你没这么难缠的,什么时候起,你连我抱腿苦求的绝招都免疫了?真怀念那个看到穿短袖衣就害羞耳根红的纯情师父!下次要不要试试色诱呢…… 玄蕴要是知道自己徒弟在想什么,估计会气得清理门户,不过现在,他觉得凌芸连眼泪都滴出来了,似乎挺诚恳,决定再相信她一次。 在玄蕴的指点下,凌芸嘴里含着万灵丹,带上敛息符,闯阵。 五行迷魂阵很厉害,不过眼前的五行迷魂阵却不完整。大概是流传至今已数百年没检修过,原本充当阵眼的树与树之间生出了不少小树,小树长成,渐渐破坏了阵势,眼下只是个残阵,恐怕连此岛的主人也难以控制住它运转了。 凌芸在树与树之间穿梭,每次前面明明没有路,但向左或向右一步,树林就好似活了般移动,显出一条小道来,还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心内感叹:有师父,没有什么不可能! 大概是凌芸走得太轻松了,连天都看不过去。 玄蕴突然说:“停下,前方有动静。” 边走边收集花瓣准备用来洗花瓣澡的凌芸急刹车,蹑手蹑脚躲进树荫下,灵力在双耳聚集,远处的声音清晰起来。 锵锵!叮叮叮! 是金戈撞击的声音,有人在打架。 凌芸知道好奇心杀死猫,眼下还是救人比较重要,悄声问:“我们绕过去吗?” 玄蕴摇头:“不,过去看看。” 关键时刻,凌芸还是很听话的,她蹑手蹑脚靠近战场,躲在树后,透过枝桠缝隙窥探。 红梅林中,残枝满地,花瓣如血,漫天飞舞。五六个服装一致的人在攻击一个青衣道人,那道士身手不凡,一根拂尘甩得破空作响,千丝如千剑,另一手掌风拍出,树倒人亡,不到片刻,地上便多了两具尸体,以少战多,照样占据上风。 “轰!” 掌风扫了过来,凌芸所藏的树横飞出去,她向左一跃,仍旧躲在树后,但不等她躲好,白影闪过,“嘭”的一声,跟前多了个半死不活的人,死瞪着眼,喉中咕囔,朝她伸爪子求救。 “抱歉,我跟你们不是一伙的。” 凌芸一脸慈悲,很怜悯的说着,同时指尖掐着的针一射,没入对方眉心,手一收,红线带回银针,她轻轻一吹,吹落针尖的血滴,朝死不瞑目的某人踢了脚。 “早死早投胎,安息吧。” 尸体翻了个跟头,变成趴着,那瞧得人心里发毛不舒服的死人眼自然也看不到了。 打斗的双方注意到这边动静,手下慢了起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凌芸也就不再藏,理理衣襟,抓着垂胸前的小辫子,蹦跳着跃出来,歪着脑袋,一脸灿烂的笑:“啊!你们以多欺少,太过分了!这位道友,要帮忙吗?” 道人皱了下眉,心下狐疑,刚刚泄露的气息明明像筑基期道者,怎么竟是个小孩?对上那双清亮的大眼,下意识挡在凌芸跟千梅岛守卫中间,“鼠辈之流,不必脏了道友的手,你且在旁稍等,片刻即好。” 说着拂尘一收,往腰间一摸,手上多了把木剑,他单手掐诀,挥动木剑,口中低念咒语,只见红光在剑尖绽放,然后强光乍起,剑中跃出一只火红狮子,张嘴咆哮,扑向众人。几声凄厉的惨叫响起,空气中飘过焦臭味,梅林燃起大火,但林中水汽重,火势未能扩大,渐渐变小,很快熄灭。 火狮子钻回剑中,道人收剑而立,行了个礼。 “云箓派李斌。” 刚才凌芸就发现了,此人用的道法跟玄蕴教的似乎同出一源,此时听他报名,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剑眉星目,鬓若刀削,加上身材健硕,看起来很是英武,十足的男子气概。 凌芸回了个礼:“我名青芸。” 虽说凌芸才十岁出头,五官都尚未长开,一团稚气,明显就是个孩子,但修行者不已年龄论辈分,而是以实力排名,凌芸是筑基初期的道者,李斌便当她是同辈来看,见对方不报师门,也不深究,主动说出他在此的原因。 近二十年,浮洲走失过好些个孩子,偏偏每个孩子的生辰八字不是阴时阴月阴日,就是阳时阳月阳日,明显是有人找炉鼎练邪功,他路过浮洲,受了借住村户家老人的委托,调查到千梅岛,这几日一直盯着此岛,今夜刚巧遇见有人扛着两个孩子上岛,他便追踪到此…… “岛上阵势厉害,若非我带了解毒丹,几乎被困,青芸姑娘是……” 凌芸也不隐瞒,直接说:“我来救人,你看见的那两个孩子是我的人。” 两人目标相同,一拍即合,凌芸会破阵,便领路,遇到的麻烦由李斌解决,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很快离开梅林,进入山庄,因两人一起目标太明显,便分开行动,谁先找到人就发信号。 “师父,你说是好竹出歹笋,还是歹竹出好笋?双鱼老头拿清风明月祭鬼,他却为了救人以身犯险?真不像一个门派里出来的。”暂时告别李斌,凌芸侧耳倾听院中声息,发现无人,轻身跳进去。 “身为云箓派的门人,除恶行善,累积功德是理所应当。我跟你说……” 玄蕴很满意李斌,就说么,以大师兄的为人,教出来的徒子徒孙们怎么可能会差劲,双余真人那是特殊情况。 “师父,我知道知道,要做好人好事,不能丢了云箓派的脸,了解明白,应该往哪边走?”凌芸叠声打断师父例行的洗脑式念叨,她对当慈悲为怀的救世主实在没兴趣。 玄蕴心情不错,要是平时凌芸用这种明显敷衍的口气说话,他非得丢掌心雷不可,但眼下,他却淡淡一笑,指了个方向:“西面,离此约五百丈,有个小院,人在那里。” 远处亮起火光,噪杂的打闹声忽起,引去大部分护卫。 凌芸飞奔靠近小院,一手拿针,一手抓着把纸符,化作一道暗色红影,仿佛飘飞的红梅花瓣,飞至院内。 很幸运,这里没有高手,最高的那个也才练气九阶。 凌芸确认了清风明月的安全,眼中寒光一闪,针出手,符燃起。 霎时间,爆炸声、雷霆声,凄厉的惨叫上此起彼伏,院中如同鬼蜮。 凌芸一道爆裂符劈开大锁,飞身进屋,屋中熏着淡香,清风明月躺在床上熟睡,一人一颗万灵丹下去,两人悠悠转醒。 明月揉着眼睛,“主子,天亮了吗?再也不喝酒了,头好疼……” 清风手往身边一摸,手下摸空,朦胧的双眼瞬间清醒:“主子,我的剑被偷了!” 凌芸给了他们一人脑袋一巴掌,没好气的道:“不是剑被偷了,是你们人被偷了!” 第21章 异宝出世,血夜 【pk中,求票~~~】 “竟敢绑架本姑娘!采补?看我不采补了他!” 明月一捋袖子,左看右看没找到武器,扛了把椅子往外冲,冲到门口,看见院中的惨状,顿时呆了! “你去啊,怎么不去了?” 凌芸背着手踱步出来,身后跟着穿好外衣,套上鞋子的清风,清风看明月的眼神跟看白痴似的。 明月凳子一丢,扭着手指垂下头,赤着的双脚左脚踩右脚,慢慢挪向凌芸,凌芸将衣服鞋子一股脑儿扔给她,挥挥手,让她到里面换上。 远处传来一声厉啸,千梅岛主人怒喝声随后炸响。 “何方鼠辈!胆敢来千梅岛闹事!” 听声音,是往李斌那边去的。 也对,清风明月刚绑来,还没给主人过目,只找一处偏僻院落关押,自认为岛上阵势厉害,守卫并不森严,凌芸以筑基期道者的威压摄人,然后火符雷符开路,银针伺机杀人,几个侍卫没来得及怎么反抗,就已魂归地府,除了开始时雷霆乍起,动静闹得并不大。 而李斌那处,大概是李斌摸到了机密之地,引去大多守卫,火师咆哮里夹着凄厉惨叫,声势极为浩大。 “师父,那人修为多高?李斌能赢吗?”凌芸难得的生了善心,替李斌担忧了一把。 如果没遇上李斌,她救人的行动不会这么顺利,虽说除了千梅岛主,喽啰们的修为都没她高,但蚁多咬死象,她喜欢群殴,不喜欢被群殴。 玄蕴是万能的,至今还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当然,让凌芸乖乖听话这个不算。 他神识一扫,别说千梅岛,就是整个浮洲有几个高手,高手住哪里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对于大师兄留下的徒子徒孙,他还是关心的,在凌芸问之前,就已经在密切关注。 “算是筑基中期。” 凌芸脸变色:“哎呀,比李斌高,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玄蕴说:“随你,有七个练气六阶以上的正往这边来,似乎会合击剑技。” 凌芸的脸立马变回来,掏出两张没舍得卖掉的神行符,清风明月一人贴了一张,一手一个拉着就跑。 逞强这种事她是绝对不做的,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去搭把手还行,现在身边有两个拖油瓶,还都是胆大包天却没实力的废柴……漫天仙佛保佑,不是我不懂得知恩图报,而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先战略性转移,等安顿好两个拖油瓶,这边要是还没打出结局,再来看看。 有堪称电子地图附带定位仪功能的玄蕴帮忙,凌芸带着清风明月左躲右闪,出了千梅岛,找了条小船,让清风明月上去,自己一不做二不休,很豪气的咬破食指画了张血符。 “烈焰焚天!” 血符化作汹涌火焰,仿佛一条气势磅礴的火龙,卷向千梅岛。 “可惜了这些几百年的老梅树,李斌,上帝……不,玉皇大帝保佑你。”凌芸含着食指,痛得龇牙,跳上小船,“我们走!” 点亮了半边天的熊熊火焰里,小舟如同利矢,疾驰离去。 暗夜最深沉的时候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凌芸三人回到画舫,收拾收拾东西,连包船剩下的银子都没要,到日月古井附近找了个经商的小户人家,砸钱租了个院子。 重新安顿下来,凌芸四肢大张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师父,千梅岛主比李斌厉害,你怎么没让我帮他忙啊?” 识海里,凌芸盘膝坐在玄蕴身边,手里捧着玄蕴的杯子,学他的样子吸溜清茶,然后龇牙咧嘴吐舌头——好苦! 玄蕴夺过茶杯,指腹一抹,杯子外延多了一朵云的图案,做好记号,又将杯子放到凌芸跟前。 “以后别弄混了。” 凌芸漫不经心的点头,拎起火炉上的小茶壶给自己倒了杯,不是她自讨苦吃,而是玄蕴泡的茶能滋养元神,苦后回甘也别有一番滋味。 “师父你还没回答我。” 眼见凌芸又要蹭过来撒娇了,玄蕴伸手推开她,说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无用,踏踏实实苦修出来的功力,跟投机取巧靠采补修来的功力能相同?” 玄蕴神识扫过的东西,比激光探测器、红外线透视仪扫过还彻底,修为多高、灵力是否驳杂……大体实力立马能评估出来。 千梅岛主的修为是比李斌高,但灵力驳杂,境界虚浮,神魂不静,一看就是急于求成,已经走入岔道,继续再修下去别说结金丹,只会早晚走火入魔。而李斌,有异兽护身,云箓派擅长的本来就是符箓,他身上必然带着防护的纸符,否则也闯不进五行迷魂阵深处,即便输了,遁地逃走总没问题。 说到这里,玄蕴见缝插针,谆谆教诲:如千梅岛主那般即便结成了金丹也过不了金丹劫,劫雷之下,灰飞烟灭,想靠丹药速成,是药三分毒,仙丹之余凡人,无疑是剧毒,暴虐的灵力会令人筋脉爆裂……总而言之,修行要脚踏实地,只有基础打好了,才能在长生的路上走得更远。 凌芸就问:“修道四要素,法地财侣,这个侣是不是双修?双修跟采补有什么区别啊?” “谁跟你说侣是双修?!侣是修行路上志同道合的同伴或道侣,这世间有谁靠双修升仙过?!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滚出去!”玄蕴耳根红了,也不再唠叨洗脑,怒声赶人。 千梅岛夜半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作为异宝出世的中心点日月古井,气氛越加沉凝,即便不出门,也能感觉到空中无数股大大小小的威压互相刺探,连天气也阴沉下来,飘起绵绵的雨丝。 也许是异宝即将出世的原因,日月古井附近的灵气特别充沛,修行者也多,众多修行者汇聚的结果,周遭的孤魂野鬼不是被灭了就是逃了,凌芸用引鬼符都没能找到跑腿的野鬼,只能让清风明月在暂住地练功,自己外出打探消息。 日月古井有千年历史,据说井下连通北海,即便大旱,南湖水枯,此井的水也没低于井沿过,旱灾年间,不知养活了多少百姓。人说井下有龙宫,住着井龙王,来此上香请愿的信男信女们成群结队,只是最近府衙禁严,这里才没有了烟熏火燎。 七月半,鬼门开,也是日月古井异宝出世的日子。 凌芸带着清风明月坐在屋顶,院子中,几乎每走一步,伸手就能碰到纸符,数天画符的成果全用在这里,如今这小院哪怕金丹期道者来,也能阻挡一时半刻,有了确保安全的环境,三人人手一架水晶磨成的望远镜,面前的小桌子瓜果花生凉菜卤牛肉一碟碟都堆得满满,边嗑瓜子,边看戏,顺便听玄蕴的解说。 天空无云,月圆风高,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亮,月光泛着神秘的紫色,日月古井内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好似有谁在井下放火煮水。 一个个穿着奇异打扮古怪的人陆陆续续出现,练气期的炮灰、筑基期的高手,还有唯一的金丹期,那位老爷子一出现,所有人都行礼问好,原本姿态傲慢牛气无比的筑基高手们在金丹期强者的目光中一一垂头,收起势在必得的脸色,表示臣服。 凌芸摩拳擦掌,霍霍欲试。 “师父,如果宝贝被我拿了,你会不会帮我对付想抢的人?” 玄蕴没回答,提醒她注意日月古井,井水正迅速下降,井中放出白光,水位越底,光芒越盛。忽然,光芒一跳,一个光球,仿佛明月一般跃出来,当空顿了刹那,似乎在找什么,然后朝着东湖破空而去。 霎时间,天空、水下、地底钻出无数人影,一个个扑向光球,所有人目标一致,金丹期强者动作最快,抛出一个渔网似的法宝,直接兜住光球,失望的叹息声齐齐响起,混乱中,有人攻击金丹期强者,攻击的寒光好似开关,有了第一便有第二,很快出现第三第四第无数,金丹期强者怒急,顿出杀手,血腥味随着夏风飘散开来。 凌芸看得打了个寒颤,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算了,我有师父,仙器都不换,这种连渔网都能网住的法宝拿了也是占地方……” 话没说完,就见金丹期强者的渔网状法宝破了个洞,光球执着的飞向南湖,无数道人影扑过去,光亮消失,谁也没看清,拿走法宝的人究竟是哪个,金丹期强者无比愤怒,手段越加毒辣,竟想留下所有人的命。 “看见没有,这就是强者为尊,实力不够,哪怕得了宝物,也无福享受。”玄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分外清冷,“你当那异宝是多好的东西?不过是个玉简,从品质上看,顶天了是出自返虚期道者之手,这等东西也能引出血雨腥风,你将来会拥有的比这好无数倍的灵宝,甚至仙器,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眼前这些惨死的散修就是你的榜样……” 玄蕴的洗脑式教育从来都是无孔不入,凌芸的脸色严肃了些,看看吓得干呕的清风明月,有种未来失去掌控的憋屈感。虽然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自从拜了便宜师父,自从开始修炼……她的未来就从没掌控在自己手里过,但眼下,心里的无力感太盛,让人想要逃避。 “师父,你放心,我会变强,做最强的那一个,没有谁能从我手里夺走什么。” 凌芸如此说,是在回应玄蕴,也是在向心发誓。 玄蕴点头,满意徒弟终于听进去了一回,只是,好像有点过火,徒弟那熊熊燃烧几乎让识海翻滚的热情是怎么回事? “嘭!” 不等玄蕴深思,只听得一声细微的撞击之音,有什么东西从院子外翻了进来。 “是李斌,去看看。” 凌芸点头,招呼清风明月收拾东西,脚下轻点,跃了下去,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端,她拧了眉,凑近一看,李斌肩头流着黑血,趴在地上,听到声响,抬头看来,眼神凶狠,长剑离手,直直射向她。 “是我,前几天才见过,在千梅岛你帮我了不是吗?”凌芸闪身避过长剑,摊了摊手:“你受了伤?我懂点医药,救你一次,当是还人情怎么样?” 第22章 来自外界的信息 【pk中,求票~~~】 李斌定定的看着凌芸,半晌方点头,手一松,剑落地,胸中一阵翻滚,剧痛来袭,喷出口黑血,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凌芸捏着鼻子上前,摸脉,用灵力查看伤势,然后皱起了眉。 “噬魂跗骨,好阴狠的毒!” 翻出一颗万灵丹,撬开李斌的嘴,往里面塞,然后揉揉对方的咽喉,确认已经咽下去了,瞧见李斌握得死紧的右手,好像是一块两三寸长的玉简,想起师父说日月古井出世的法宝就是玉简,鬼使神差的,掰开他的手,将玉简拿了起来。 “吓!” 强光乍起,凌芸忍不住闭眼,手中玉简仿佛活物般挣扎跳动,凌芸心叫不好,连忙将玉简往李斌怀里塞,说来也怪,玉简一接触到李斌,便收敛光芒,仿佛普通的玉石,碧莹莹水汪汪瞧着挺喜人却也不出奇。 但此时变得再普通也迟了,刚才宝光一现,直冲云霄,大半个城都能看到,原本混战的夺宝众人齐齐往这边赶来,其中以金丹期道者最快。 磅礴的威压欺近,仿佛泰山压顶,凌芸“吧唧”一声摔了个嘴啃泥,怎么也爬不起来,院中粘贴的纸符无火自燃的多半,亮起一道清光屏障,削弱了威压,好歹让凌芸爬了起来。 “啊!主子!救命……” 清风拉着尖叫的明月跌跌撞撞冲过来。 “师父!怎么办?” 凌芸一手拖着李斌,一手拉住清风,边朝着后院跑边求救。 “你惹出来的,自己解决。”玄蕴无情的将凌芸推入险境,打定主意让徒弟得到教训,免得以后什么东西都敢乱拿。 “啪!嘭!” 纸符形成的脆弱禁制破了,紧接着院墙塌了,清风明月无法承受金丹期道者的愤怒,摔到地上晕了过去,凌芸也很想晕,但又怕真晕了师父也不管她,努力转动着脑筋,眼珠滴溜溜转,看到满院子挂着的符文,想起某样东西,眼睛一亮。 “天地无极,玄元借法,水遁,起!” 凌芸下巴夹着数张遁符,嘴里念着法诀,一手抓着清风明月的腰带,一手拽着李斌的后领,栽进养鲤鱼的大荷花缸。 “轰!” 金丹期道者拂尘比鞭子厉害,一拂尘抽过来,数道纸符燃起,屏障闪烁,挡住数秒,最终“咯吱”一声如镜子受到撞击化为碎片荧光散去,气劲砸到地上,院中出现一条丈宽的裂缝,深不见底,荷花缸裂为数片,水声哗啦,几条死透的鲤鱼散在泥地里。 老头儿落到狼藉的院中,目如闪电,扫视一圈,眉心皱得死紧,猛地一拂尘横扫出去,将几间尚完好的屋子轰成一个大坑。 “竟然跑了!让老夫知道你是谁!必灭你满门!” 老头咬牙发誓,忽然扫见院中零星几片未燃尽的纸符,手一招,残符飞到他掌心,他指尖顺着符文的走势游移,原本黑沉的脸色猛地涨红,双目圆睁,睚眦欲裂。 “云箓天符?!李延小贼!你云箓派几十年无人结丹!早已不入流!也胆敢在老夫口中夺食!该死!” 老头手一拍,整个院子变成一个大坑,他拿着半片残符,化光破空而去,看方向,竟是墨螺山。 却说凌芸,遁符用的太急,准备不够充足,加上身边还带着三个拖油瓶,水遁遁到一半,就灵力枯竭,虽然勉强缩短水遁路程,四人身影出现在河中,但她水性不好,再也没力气游上岸,被水一呛,直接晕了过去。 玄蕴叹了口气,到底是不够狠心,接收了凌芸的身体,拎着清风明月和李斌冲出水面,落到岸上,查看了三人的情况,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便用几颗石子布了个小阵,拿出两颗晶石,盘膝打坐恢复灵力。 凌芸初学符时,各式各样的符他都画了数张,水遁符也是其中之一,三张水遁符,如果换一个人来用,足够遁出三千里,到了凌芸手中,却不足五百里,这固然是因为带着三个人拖了后腿,但经验不足跟后继无力是最主要的原因。 看来临机应变这方面,还有得磨练。 两颗晶石化成透明色,玄蕴想着凌芸喜欢拿废晶石做饰品,便将废晶石放进储物手链中,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但又是汗又是泥又是水,哪怕干了也觉得很黏腻,他拿出一套换洗衣服,想想,心中默念声男女授受不亲,叹了口气,又放回去。 “咳咳!” 李斌悠悠转醒,发现体内的伤势已经稳定,脉门被一双小手扣着,有股温和的灵力正在替他梳理筋脉,引导灵力运转周天,而周天运行的路线,恰恰跟他修炼云箓天经同出一源,似乎还更为玄妙。 李斌睁开眼,转头看去,瞧见盘膝而坐,双眸微垂,面色平和,气质超然出尘的玄蕴,呆愣的怔了怔,有些惊讶为何眼前之人的气势跟先前截然不同。 玄蕴见他醒了,便收回手。 李斌手一抬,似乎想抓住玄蕴,被玄蕴淡淡的扫了眼后,心中惊悸,差点将对面的人当师父,下意识请罪,幸好及时清醒,咬了咬舌尖,讪讪的收回手,问:“你……您是云箓派哪一支的前辈?” 玄蕴没有回答,起身替清风明月疗伤,嘴中淡淡道:“既然醒了,便好好打理下自己。” 李斌一喜,没有反驳便是认可,再听到语气中淡淡的关怀,嘴角忍不住上扬,高声应答:“是,前辈。” 对于叫比自己小的人前辈,李斌没有一点心理阴影。 在修行界,因为意外情况导致身形幼小的高人不罕见,即使听到有百岁老人叫三岁娃娃做师祖也用不着奇怪,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灵力不见得比他厚,但运用时却熟练无数倍,恐怕连他师父也比不上。 达者为师,自然得称前辈。 李斌在芦苇丛里换了身衣服,重新束了头发,拿着原本握在手里此时却变成放怀里的玉简,看看玄蕴的方向,若有所思,然后将玉简放进百宝囊,走到玄蕴跟前,行了个大礼。 “多谢前辈搭救之恩,墨螺山云箓派李斌……” 清风明月醒来,一睁眼便是放声尖叫,打断李斌的话。 玄蕴一人一指,直接点晕了他们,将两人朝李斌身上一推,称不必多谢,若非恰好碰见,他是不会出手救人,要是有心,便背了两个孩子,进城找辆马车,至于之后他想走还是想留,悉听尊便。 李斌嘴角抽了抽,总觉眼前之人跟千梅岛遇到的青芸不是同一个,相差也太大了吧。 他一手清风一手明月,望望茫茫河面,连摆渡的船也无,再望望随风翻涌的芦苇海,水鸟嘎嘎,神识向四周扫,方圆数里都人烟绝迹,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前辈,这是哪里?” “浮洲城外三百里,米江河岸,附近是青山镇。” 玄蕴踏着芦苇飘然前行,动作仿佛流云拂过,又若飘絮随风,极是飘逸自然,看得李斌纳闷本门的《舒云步》难道是残缺版?师父练到第三层用起来也比眼前之人差多了。 一路上,李斌旁敲侧击,就是没问出玄蕴的身份来历,自己反而连小时候偷看师父收鬼结果吓得尿裤子都交代了出来。 因为玄蕴不肯去墨螺山,李斌身怀宝贝,不敢在外逗留太久,进了城后,买了干粮马车,送三人上路,清风明月醒来,虽惊魂未定,但两张定神符下去,已经冷静下来,李斌将赶车的工作交给清风,又送了清风一张警示符,声称若是遇到危险,可燃符通知,他虽然不能来,但用本命元神孕养的灵兽可以帮忙。 临走前,李斌想了想,还是告诉玄蕴。 “前辈,千梅岛背后的主子是墨隐门千技老祖,五十年前便已结成金丹,手段极是厉害……您且当心。” 玄蕴点了点头,吩咐清风好好赶车,在车内盘膝而坐,神识归了识海,沉脸呵斥拿他煮茶的小火炉烤笋子吃的凌芸:“出去。” 凌芸吹着烫呼呼的烤笋子,咬了口,觉得没火锅里的好吃,决定下次还是做火锅,嘴里含糊的说:“不要,身体又累又疲,很难受的,等缓过气来再回去。师父,笋子好嫩好嫩,你要不要尝尝……” 玄蕴气得眉头抽搐,拎着她就往外扔:“滚出去!” 凌芸落进识海,意识归位,顿时腰酸背痛腿抽筋喉咙发痒筋脉若万蚁啃噬的感觉蜂拥而来,顿时龇牙咧嘴,起身在马车内跳健康操活动手脚。 她就知道会这样,真想不明白,师父的神经是什么做的,这么难受他都能忍着,甚至一举一动还能保持飘逸自然,该不会是屏蔽了痛觉吧? “咦?” 正跟明月夸口的凌芸感到贴身挂着的乾坤锦囊在发热,拎出来一看,从没有过动静的宝镜在发光,镜面浮现一行行的字,她正要细看,手上一轻,宝镜凭空消失,下一瞬,出现在识海中的玄蕴手中。 “师父,不待你这样强抢的,我看到上面有我名字了,还有前世什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凌芸进了识海,整个人趴在玄蕴身上,很激动的扭啊扭扭啊扭。 玄蕴红着耳根,将凌芸扔了出去,岛上升起禁制,任由凌芸在外面又是拍打又是滚地撒娇也不放她进来,这才看向掌中的宝镜——也就是观视镜。 凌芸筑基成功的第一天晚上,他便联络上了外界的师兄,要师兄查查凌芸的以前,顺便询问仙域,为何鸿蒙天道会将属于他的烙印给了凌芸,如果建立门派的人是自己弟子,是否算违规…… 鸿蒙一年,外界一天,师兄原本说调查出结果少说也要半天,没想到提前出来了。 玄蕴一目十行,很快扫完镜中的信息,因为里面的提到的答案太过出乎意料,微微惊愕的抬头。 岛外,凌芸依旧不歇气的拍打禁制,求求师父放她进去,前世今生什么的,她真的很想知道啊! 【谢谢反求诸己的玉兔,洛十二的月饼~~~~】 第23章 师父说:你的目标是当掌门 【pk中,求票~~~】 第二十五回师父说:你的目标是当掌门 识海竹林,清泉潺潺,石桌上灵茶香气冉冉,玄蕴正在跟凌芸长篇大论。 “……事情就是这样……你有在听吗?” “嗯,在听啊。” 凌芸从神游物外中醒神,看着对面神色严肃似乎强忍着想扁人冲动的师父大人,略微有些内疚的移了移屁股坐正了些,但脑袋依旧搭在桌上,用嘴巴咬着杯子边缘喝水。 “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玄蕴额际青筋跳动,放在膝上的双手握紧,很想将对面坐没坐相的徒弟拎起来抖几抖,把全身骨头都抖直了,然后贴张化石符上去,让她端正坐姿固定三天三夜。 凌芸再一次挑战师父大人的底线,砸吧砸吧嘴,叹息一声,将双手从桌底下拿出来,上半身整个趴在桌上,语气散漫到无比惹人生气。 “师父,你说我们的一举一动外面的人都能通过水镜看得清清楚楚,难道我洗澡的时候他们也不避讳吗?” 凌芸抬了抬眼皮,见师父大人脸色变黑了,似乎爆发边缘,周身散发危险的气息,连忙坐直身子,安慰道:“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师父您别生气,反正我现在还小,身材也没什么看头,就算等我长大有看头了,他们除了看着过眼瘾根本做不了什么,没事没事。隐私什么的,我一点也不注重!真的!只要以后我结婚……成亲洞房的时候他们记得闭上眼就好!呃……如果这样也不行,那我也没办法,就当是演活春宫给他们算了。” “啪!哗啦!” 玄蕴温柔的面具再也戴不稳,一巴掌怕碎了桌子。 “再胡说八道,我让你永远也说不出话信不信?” 凌芸很想摇头说不信,就你这刀子嘴豆腐心的慈悲君子,顶多让我禁言三天。 不过看在师父大人实在气狠了的份上,还是别把他气出高血压来,虽然,她现在心情非常之不好,很想冲出鸿蒙界,大展神通,将那个举办掌门赛的仙域轰成废墟,把那些无聊看戏的人打得哭爹喊娘,顺便扒光了绑王府井街头示众,还有那什么鸿蒙天道,堂堂神器竟然变身监视器,不如当弹珠来得实用…… 不过,她还没有那个实力,既然无法反抗,只好把帐记在心里,先受着了。 “师父,我又没有前世记忆,蚌壳妖啥米的,没感觉啊!至于上辈子欠一条命,下辈子收徒弟用长生仙道来还,八百年换长生不老千年万年,挺划得来,那就这样吧,没什么好纠结的!” 凌芸很无辜的摊了摊手,虽然她很想知道前世自己是什么,但知道之后,发现前世只是个蚌壳,还自愿把养了几百年黑珍珠送给别人,简直是圣母花痴,见到个美男连命也不要,实在太丢脸了!要是本姑娘,知道美男在找珍珠,非得布下个陷阱,拿肚子里的货当饵,把美男钓来,一不做二不休,先吞肚子里再说! 难怪她看到黑珍珠就觉得讨厌,敢情是上辈子带来的后遗症! 玄蕴心口微微发闷,垂下双眸掩去目中的火气,他觉得此时两眼都说着我很无辜很无辜的徒弟可恶极了,就这么轻轻松松把前世的一切抛掉,让纠结了这么多天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他情何以堪!难道为师我修炼这么多年,身为云箓派潜质最好的弟子,还不如你这才入门的小丫头看的开? 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前世的她死在自己手里,而且还是……自愿送死,偏偏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甚至把离夜灵珠送给了小师妹配药,如今药已经进了好几个人肚子,连粉末都找不出丁点来,如果不是仙域长老动用了轮回镜,她前世的牺牲,也许一生……千年万年自己也不知道! 玄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明明下意识对凌芸隐瞒了离夜蚌暗恋自己那事,凌芸这么洒脱应该刚好符合他的意思,但他心里,隐隐觉得不满,觉得不舒服,情绪波动间,有种什么东西即将失控的错觉。 “那就如此吧,只要你不再偷懒耍滑,我必会好好教你,即使不能成仙,炼虚合道总有机会的。” 玄蕴强压下心底莫名的感觉,手一挥,原本散为齑粉的石桌恢复原状,连桌上热气蒸腾的茶壶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好似刚刚的失态只是错觉,双目盯着人看时,那里面的亲和让人想不由自主的接近。 “从今天开始,我会严格教导你,让你当一个合格的掌门。” “掌门?”凌芸嘴角抽搐。 这一刹那,她想到了岳不群、左冷禅、灭绝师太、萧峰、无崖子……这些奋斗在门派第一首长位置上的小人君子们!将他们朝自己未来的形象上套,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位变态老处女瞪着死鱼眼拉着马脸站在山崖巅峰吹风,一群群少男少女们单膝跪地,口中高呼:掌门洪福齐天,一统江湖,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芸冷汗哗啦啦往外涌,鸡皮疙瘩也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冒出来,连打几个哆嗦,怯怯的抬起眼皮,窥了眼对面的师父大人。 一脸正色,貌似很认真,他在说真的?噢噢噢!我不要做灭绝啊! “师父,我当掌门……这个……有点不太好吧。” “怎么个不好了?”玄蕴眉一皱,气势逼人,双目如电,瞅得人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 “哎呀,实力、性格,我这么不靠谱的人,当掌门哪里都不适合!”凌芸掰着手指数,尽力将自己往泥尘中贬。 玄蕴哼道:“你也知道你不靠谱。” 凌芸干巴巴的笑:“以前同学给的评价,我这不是自谦么!弟子我个人觉得,当掌门需要威严,我差了那么点,师父您神通广大,英明神武,不如您当掌门,我就当掌门最宠爱的小师妹好了……” “少胡扯,就这么定了,哪怕你是滩烂泥,我也能把你调教成才!”玄蕴斜睨了眼凌芸:“如果你要真不愿意,顶多为师取了你的魂印自己完成任务,届时你被鸿蒙天道劈得灰飞烟灭,可别怨为师!” 又是被雷劈,师父大人你好歹也换个威胁方式啊! 凌芸看看师父大人指尖闪烁的雷球,苦着脸胯下肩膀。 玄蕴见凌芸认命了,食指在她眉心一点,输入长长一段信息,“这是为师耗费一月时间编出来的掌门准则,你先抄写百篇,一条条一点点都给我刻进心里记入骨髓里。” 凌芸揉了揉脑袋,大略扫了下突然多出的近万字掌门准则,对上面规范到见客时手放那个位置、威压维持在哪个程度的条条例例很是不以为然。 “哦,我知道了,不过师父啊,你让我当掌门,我们的门派在哪里?” 玄蕴挥手:“你先学着,等你结了丹,为师自有打算,去吧。” 凌芸被劲风一扫,倒飞至岛外,看着升起的禁制,用力翻了个白眼,心里哼唧:你老打算得还真早,才刚筑基就想着我结丹后的事!算了,结丹貌似挺难,拖个十年八年总有让他打消主意的时候,实在不行,想当年本姑娘也是下水街的一姐,不就是个掌门,召唤武则天附体,当给你看! “仙域水镜只是为了表明鸿蒙天道并未徇私,虽可以看到你的一举一动,但也仅限于光天化日之下,你若不愿被窥到踪迹,我教你布隔离禁制。” 凌芸一回到本体,脑中就响起玄蕴的话,她扬了扬下巴。 “这还差不多,我就说那些修仙问道的前辈们不可能做偷窥狂。快教我教我,我现在就学,省得哪天去湖里游泳被人看到!” 玄蕴顿了片刻,很想说:谁愿意看你?真不小心看到了还嫌脏了眼呢!但抿了抿唇,没有出声奚落,只勒令让她抄完百篇掌门准则后再说。 凌芸唧唧哇哇摆开架势,磨墨抄书,明明赚了便宜却一脸我吃了亏的恶心人,也就玄蕴因为心底隐约的内疚而容忍了她,要换个人,非得雷劈电打鞭子抽,让她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什么叫师父教训徒弟是天经地义! 培养凌芸当掌门,玄蕴是思量很久才决定的。 开始只是个念头,后来觉得凌芸性格不合适,将念头丢开,本想用转生珠给自己淘换一具身体,不过收到大师兄的消息,得知自己跟凌芸前世的纠葛,便重新拿起培养凌芸的想法,代表掌门赛选手身份的魂印只有一个,他想自己完成任务,必须取回凌芸灵魂上的印记,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后果很难说,已经欠了她的前世,就对她这一世好点吧。 玄蕴所谓的对她好,就是要对凌芸未来负责,不但在修行一途对凌芸更加严格,生活上,简直跟古代宫里的教养嬷嬷又得一拼,誓要将凌芸这块顽石打造成美玉。 不过,对凌芸自己来说,玄蕴的好心,是水深火热的痛苦生涯开端。 掌门,掌控一个门派的最高领导,不但需要实力,更需要领导能力,如何用人,如何教育门下弟子成才,如何发展让门派发展壮大……此等种种,不是游戏中打一架谁赢了就是头,庞大的学习压力让凌芸觉得喘不过气来。 第24章 时光荏苒【中秋快乐】 【pk中,求票~~~祝大家中秋团团圆圆,圆圆满满~~】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四年的光阴,仿佛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七圣神州这些年破不太平,七年前白日星现的异常引起了各大门派寻找降世仙人的热潮,有箴言称:异星出,仙门开。 凡修道者,没人不想成仙。 连边陲之地的栗城也冒出了不少陌生修行者,目光盯紧了每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可惜这世间有灵根者万里挑一,一次次的失望,让他们将气往别的地方撒,导致小妖野鬼们的日子越加不好过,到‘黄泉鬼穴’来寻求庇护的数量日益增长。 玄蕴以一个门派传承万年所积蓄的底蕴来调教凌芸,不求她什么都精通,但要求她什么都必须了解,必须会一些,比如阵势。 如今的‘黄泉鬼穴’盛名依旧,凌芸是个学了什么就喜欢实践的,玄蕴教她阵法,她就拿山下的大阵做实验,结果导致一阵连着一阵,阵中套阵,几年下来,这复合连环阵连凌芸自己也弄不清威力到底有多大。 还有炼丹,这个是凌芸自己喜欢的,学起来不像阵势那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纯粹是背书直接照本宣科。她喜欢将一个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再把人弄得飘飘欲仙,不过有玄蕴在,她会的药方都偏向于光明向,炼丹的技巧上来,连丹药变异成剧毒的时候都少了,导致试药的妖精鬼怪们争先恐后的抢名额,当然,做针灸实验时除外。 另有画符、辨识灵脉、刻制玉简…… 每天都有新东西学,每样新东西都那么新奇有趣,凌芸面对玄蕴时故意表现得抵触厌学,要求丰厚的奖励,其实心里乐开了花,调戏调戏师父,挨雷劈跟罚抄书都是小意思,搓揉搓揉清风正太,折腾折腾猫咪木鬼调剂生活,枯燥的学习生涯说是水深火热,实则有滋有味。 或许是心态的原因,凌芸预计十年八年都不可能结丹,但才过了四年,就已经到筑基期的临界点,离结丹只差机缘,让她很是怀疑了一把,当年师父大人说她要资质没资质,要悟性没悟性,是不是在睁眼说瞎话。 玄蕴听了她的质疑,直接翻脸,拎着她扔出识海,三天内作业翻倍,忙得她三十六个时辰没合眼。 连灵根都没有的身体还谈资质? 满脑子淫.秽思想也敢说悟性? 要不是为师我每晚接替你打坐修行,积蓄灵力,又想办法开阔你的眼界,为了提升你的境界,求大师兄去逍遥宗借了心经……你翻几倍时间都到不了现在高度! 玄蕴想到这些年为凌云所做的事,深切体会到当师父很难,当一个好师父更难,当一个受徒弟喜欢的好师父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哈啊……” 凌云扔掉炭笔,将最后一遍掌门准则放到高高一摞的纸堆上,伸了个懒腰,揉揉酸涩的眼睛。 “师父,一百遍掌门准则,五千字读后感,请您查收。” 玄蕴点头,照旧说:“嗯,下次不要再犯了。” 凌云应了,至于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只有天知道。 推开窗户,清风在院中练剑,不对,是收集桃花瓣顺便练剑,腾身飞跃间,花瓣纷飞,如烟如霞,随着剑势聚拢散开,然后纷纷落进一旁的大框内,青衣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看着很是养眼。 “清风,过来。”凌云扬声喊。 少年剑一挥,空中纷扬的花瓣齐齐飞入框中,他收剑入鞘,走至近前。 凌云伸手,目标准确的掐住了他的脸,蹂躏来蹂躏去,口中直叹:“唉,年龄大了,皮肤粗了,没有小时候手感好了。清风啊清风,你是不是把我交代你必须吃的养颜美容药丸拿去送礼了?” 堂堂男子汉,跟女人一样护理自己的脸像什么样子,粗点好,越粗越好,免得老被捏来捏去。 清风不说话,假装自己是木头人,站在那里任由她掐,不过面灿如霞,也不知是被掐得的还是羞红的。 “没趣。”凌云撇撇嘴,松开手。 调戏师父一次比一次难得手,拿来解闷的清风正太也越来越无聊,让人很有想闯祸的冲动啊! “明月呢?” 说起闯祸,凌云想起自己只要出主意,负责动手的明月来。 清风答:“去青芸观了。” 青芸观是前年建立的,当时玄蕴说做掌门需要好名声,于是有了栗城青芸观的出现,治好几个重病患者、化解了几家的霉运、热热闹闹捉过几次鬼后,便香火鼎盛,远近闻名起来,其中镇宅符护身符卖得最好。 “去叫她回来,我过几天要出门。” 清风应了,转身去拎装花瓣的大框,又停下,转身问:“是要出去采药吗?” 这几年,玄蕴倒没逼着凌云宅在家里修行,毕竟有些东西,闭门造车是很难理解的,比如观灵脉走向、看风水面相、药材年份等等,需要实地教学,所以凌云平均一年有六个月的时间在外游荡,起头几次清风明月还跟着,后来怕耽误了他们修行,而木鬼已经醒了,随侍的便换成木鬼。 “不是,咪咪说这些天附近多了不少陌生人,一个个还实力不俗,虽然不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但黄泉鬼穴的名声太响,刚好我修为到了瓶颈,师父说是时候出去历练了,打算搬家去墨螺山,你也准备一下。” 清风愣了,半晌才回过神,踉跄着出了院子,让人去叫明月。 搬家的消息一传出,山里顿时炸开了锅。 现在的凌家早已被扩充成一个偌大的庄园,住在园中的妖精鬼怪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它们多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附近山中,去得最远的也不过几百上千里,而墨螺山离此数万里之遥,有几个能抛下故乡跟着远去?但不跟着,凌芸一走,没了庇护者,以后又该怎么办? 明月倒是很高兴,她早想出去闯荡了,可凌芸说,没筑基就不准外出,她没有师父帮忙作弊,离筑基还差一点,估计得一两年才能成功。 清风做不到明月那样洒脱,他在城里还有产业,跟那些叔伯们的感情也慢慢处了出来,遽然要离开生活十多年的家乡,很是舍不得。 “就你毛病多,拖泥带水犹犹豫豫不像个男人,主子重要还是你那些破亲戚重要,比一比,谁重要跟谁,有什么好为难的。”明月鄙视清风。 清风叹了口气,到底是他不像男人,还是明月不像个女人,行事比主子还嚣张的女人真是个奇葩!虽如此腹诽,但还是去城里处理了产业,跟亲人道了别,给爹妈上了坟,回来就打包行李。 这回搬家,除了三个人类,只带走木鬼跟栗鼠,还有清风的火狮。 栗鼠是栗山上的一只五百年松鼠精,有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动作灵敏,明月的宠物。 火狮是当初双余真人逃命时留下来的小火精,跟李斌的那只大概是一窝,原先凌芸不知它是什么东西,只当是个毛球,随手塞进储物囊,几年后翻出来,竟然还活蹦乱跳的,想着家里的妖精不多这么一个,便养了起来,因为清风是纯阳体,小火球最喜欢缠着清风,当时明月已经有了栗鼠,凌芸也默认了小火球是清风的宠物。 三人三妖,一辆大马车,去墨螺山的路并不太平,打劫的山精野怪,巧遇的名门弟子,不过凌芸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好歹被玄蕴扭转过来了些,虽然同样有仇报仇,但起码不会主动惹事,又有木鬼这个全能管家在,这倒没出现不可收拾的乱子,反而因一路济世救民,得了个让凌芸翘尾巴的小医仙美名,玄蕴深感安慰。 墨螺山并不是一个山头,而是一个连绵的山脉,因灵脉的走势如一个田螺,而山中也盛产有聚灵药效的墨色田螺,所以得名墨螺山。山中有三百险峰,其中的门派大大小小少说数十个,云箓派是一个,墨影门也是一个。 凌芸在山外的夏水镇住了下来,金钱开路,买了间小铺子,开了药店,因为坐堂的大夫看着太年轻,病人很少,凌芸倒乐得清闲,清风在店里整理药材,明月就天天往外跑,打听消息。 因为紧邻墨螺山,夏水镇经常可看到修行者,多是练气士,偶尔有筑基期的,不过看起来都不怎么年轻了,金丹期这样的仙长,据说整个墨螺山都只有四个,而墨隐门,就占了两个。 “主子主子!我刚刚在茶楼听说,云箓派的掌门被墨隐门千技老祖给捉了……”明月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我早知道了,把栗鼠留下,逛你的街去。”凌芸放下木鬼送来的消息本子,没好气的道:“要等你的消息,黄花菜都凉了。” 明月留下栗鼠,委委屈屈的走了。 凌芸将写好的纸条放进小锦囊内,把锦囊挂在栗鼠脖子上,一同挂着的还有双余道人的身份牌,又喂给栗鼠一颗璧髓丸。 “帮我把信送到云箓派李斌手上,注意安全,别让墨影门的人发现,玉牌收好了,通过云箓派山门大阵的时候有用。” 栗鼠摇了摇尾巴,点点头,身影化成一道灰影,消失在窗外,它速度快目标小,又很机敏,挺适合送信。 “师父,你早知道云箓派跟墨影门斗起来,根本没胜利的可能,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进山?” 识海中,凌芸奇怪的问玄蕴。 “如果你已经结丹,直接跟墨影门对上倒也没什么,但是现在,你还太弱了。” 凌芸不以为然:“就算我不够强,不是还有师父你在吗,小小墨影门,在师父你跟前,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玄蕴摇了摇头:“我并非无敌。” 如果他本体在此,自然不怕墨影门那两个金丹期道者,但用凌芸的身体,他的实力大打折扣,对付一个数百人的门派就有些吃力了。 第25章 掌门预备役的功课 【pk中,求票~~】 “师父,肚子好疼!” 凌芸在床上抱着肚子打滚,盎然欲泣的委屈哼唧。 “都说了让你别吃冰镇酸梅汤,那个是寒性的,你偏不听,现在知道难受了?让小木给你炖一盅三味暖身汤,喝了搬运几周天就好了。” 玄蕴也觉得委屈,身为云箓派最有潜力的天才弟子,如今沦落到给徒弟当老妈子,连来月事的时间都得帮她记着,提醒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偏偏管得再严,她就是不上心,怎么也戒不了口,一个错漏,活蹦乱跳的徒弟就变得病恹恹。 唉,当师父真不容易! 玄蕴暗叹,许下好几个好处,哄着凌芸吃了药,对女人每月总有几天脾气暴躁日子的规律很无奈。 凌芸藏在枕头下的脸吱吱闷笑,作为心理年龄几十岁的女人,她还没无知到大姨妈来时吃酸吃冰,不过现在身体结实,普通的折腾生不了病,而师父苦笑摇头无奈妥协的样子真的很养眼啊! 也许凌芸的故意玄蕴知道,因为他面上满是无奈,眼中却有着淡淡的宠,两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教学的时候,玄蕴还是很严格的。 “当掌门,需要掌控大局,成大事者可不修小节。” 搬到夏水镇后,虽然打探到云箓派掌门李延已经被墨隐门千技老祖囚困多时,玄蕴却没急着让凌芸行动,每日除了督促她修行,就是给她分析局势。 墨螺山延绵近万里,是一条中等偏下的灵脉,灵脉上坐落大小门派数十个,云箓派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墨隐门次之,然后是松涛阁、流霜家、狮子岩董家等势力,都属于符宗,但没一个是符宗一百二十八家之一,云箓派是曾经辉煌过如今落魄了,而墨隐门虽然子弟上千并有两个金丹期道者不错,但缺少炼神期高手领头,对符宗来说,仍然属于末流。 符宗千派分四等,超等为掌控圣地真武山的天雷门,次之为同样位于真武山的七大派,然后是二等三十六家,三等八十四家。 想成为三等门派最少要有一个炼神期高手,二等需要有返虚期高手,一等需要有炼虚期高手,至于超等,则是每五百年一次比武,从符宗一百二十八家中选出最强的那个,入主真武山,一般是由七派轮循。 曾经,云箓派祖师也是返虚期高手,后来虽落魄了,但在墨螺山这一带,威名犹存,不过自从唯一的金丹期道者也暴毙后,日子就过得越加艰难,外门弟子叛逃,资质略好些的内门弟子也被墨隐门等附近邻居给挖走,数千人的大派只留下不足百人…… “你知道云箓派当前最大的敌人是谁吗?” 玄蕴分析完局势,询问凌芸。 凌芸想了想,答:“是墨隐门?还是糟糕透顶的名声?” 玄蕴点了点头,堂堂掌门都被他派捉走,加上有人落井下石,说云箓派驱鬼害人,只为装模作样收鬼赚金银,让云箓派的名声落到了谷底,数月前三年一次的弟子招收,云箓派门前竟然人烟绝迹,在盛行修仙的世界里,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不止这些,墨螺山的灵脉虽说不上好,但勉强称得上中等,云箓派占据在灵脉最中心之处,如果有数个金丹期或者一个返虚期门人坐镇,倒也没什么,偏偏他们连筑基以上都只三四个。” 凌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想说怀璧其罪吧!没这个实力还占了好位置,别人不抢才怪,敌人恐怕不止墨隐门,那些邻居的动作只是没有墨隐门明显,比如有金丹期坐镇的松涛阁跟流霜家,败坏云箓派名声他们肯定出了力。” 玄蕴微笑:“正是如此,所以你未来的担子不轻,要有心理准备。” 凌芸哭丧着脸:“哪里是不轻,是非常重好吧!前有狼后有虎,拳头又不够硬,这掌门该怎么当啊!” “我不是跟你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么,驱虎吞狼不懂?云箓派曾是一百二十八家之一,自然有交好的,如今地位悬殊少有来往,但正因为差距太大,不必担心竞争,拿个丹方或炼器诀笼络住一两个实力强的,只要没外人参合,解决墨影门还不简单……” 凌芸听着师父的计策,连连点头,三十六计,她熟着呢,就是没想到师父看着正气凌然,内里原来也一肚子坏水。 送信的栗鼠平安回来,不过李斌受了伤,正闭关疗伤,栗鼠没找到人,把信留在了他房间的蒲团下。 “怎么办?师父,我一个人去救吗?” 凌芸摸摸栗鼠蓬松的尾毛,喂了颗丹药给它,让它去找明月玩。 玄蕴沉默片刻,说:“先进山看看情况,你灵脉辨识的课程还没上完,墨螺山的灵脉比栗山要好,盛产的灵药有几种是你需要的,明日跟小木几个说一声,他们留下,你独自进山。” 什么时候进山凌芸没意见,但听到不能带木鬼,她就满肚子不高兴了。 没有木鬼准备一日三餐,难道要她自己捉鸟烤麻雀吃? “师父……” “带上一瓶辟谷丹,不吃东西饿不死你。”凌芸一张嘴,玄蕴就知她想说什么,直接打断她的话。 凌芸扁了扁嘴,委委屈屈的应了,其实她也就说说,没真想带着木鬼一起上山,夏水镇不是靠山村,清风明月留下来没人看着不行。 “我走以后,你们把药店关了,反正没几个客人,自己在后院修炼,这是功课,回来的时候我会检查,木鬼,你负责监督,不用怕浪费晶石,禁制给我一直打开着,你身上的符也一定要带着,免得被人看出身份来惹事,栗鼠跟火球也看紧一点……” 凌芸背着药篓,事无巨细的吩咐,听师父大人说过墨螺山局势之后,她觉得夏水镇太不安全了,为了怕明月宅不住,还特意安排了大量功课。 “如果李斌找来了,你们就把我的联络方式告诉他,联络的口诀记下了吧?木鬼,你帮他们复习一下,免得事到临头忘了,如果有什么事,水镜联系,回来我会给你们带特产。” ps:谢谢落月轮回间的月饼~~~~ 第26章 开作弊器的人有幸运加持 【pk中,求票~~】 千技老祖在墨影门的地位很超然,身为长老,却是散修出身,受前代掌门邀请加入墨影门,相当于客卿。他有位九阴之体的好姐姐,是圣地真武山七派之一火霄门执事的双修道侣,对这个弟弟极为宠溺,所以在墨影门,门下弟子恭恭敬敬的叫千技老祖老祖,连掌门都得礼让三分,养成了他霸道的性格。 数年前浮洲日月古井异宝出世,千技老祖放话说东西跟他有缘,真正的高手瞧不上小东西,而修为跟他想当的又不想得罪他,导致最后出面的高手只他一个,得到异宝本该是三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谁知跑出个云箓派李斌,那才是宝物真正的有缘人,加上凌芸出手,横生枝节,到嘴的烤鸭子飞了。 千技老祖何曾吃过这样的闷亏,他见多识广,从残符中得知是云箓派的手笔,直接找上了门,若非云箓派有大阵护持,指不定就被他给灭了。 进不了云箓派,他就守在山门外,不见宝物便不走,云箓派诸弟子被困山中,掌门李延无奈之下,托人向符宗求救,只是消息还没到天雷门,就被火霄门的焱枫执事截住,求救无门,而承认宝物在自己手中更不可能,李斌早得了师父传音,没回云箓派。 李延能保住一个李斌,却无法保住所有弟子,千技老祖捉住几个在外历练的云箓派门人,声称一日不见李延,一日废一个修为,对修行者来说,修为重于性命,李延无法再龟缩不出,只能现身,想说道理。 谁都知道,千技老祖爱讲面子就不讲道理,不交宝物,直接拿了李延,说带回去慢慢问,留下乱成一团的云箓派。 李斌回来就见除了山门尚在,其余地方狼藉好似遭遇天灾,得知因由,悔痛不已,早知如此,他就不去浮洲,省得宝物冲进怀里,可如今宝物以认主,交出来等于要他的命,而师父的传信又严禁他告诉别人宝物在他手里,只好打叠起精神,收拾乱糟糟的门派,安顿好师兄师妹们,然后邀请几个平时交好的同道,大张旗鼓,向墨影门要人。 符宗千派,严禁自相残杀。 这是千万年来一直存在的规矩,虽然阳奉阴违者多,但事情摆到明面上,真正敢破坏的人还是很少。 墨隐门没料到李斌会为了救师父而不要门派名声,毕竟掌门都被捉了,传出去,恐怕连山野小妖都会瞧不起云箓派,不必等下次万符大会,有那些蠢蠢欲动的邻居在,云箓派别说保住螺心灵脉,道统能不能留下都还不一定。 李斌也是没办法,师父被捉,就算他不传出去,难道就不会被人知道?千技老祖在山门外守了那么多天,耳目稍微通灵点的人都得了消息,更别说那些盼望师父早死盼得生了执念的恶邻,与其遮遮掩掩被人当小丑,不如直接捅出来,将事情闹大,让墨隐门的动作不敢太过分。 墨隐门墨恪掌门气得胸闷,但还是面上带着笑,毕竟跟李斌同来的还有不少优秀的年轻人,后台虽说没大到自己惹不起,但惹上了也会麻烦,只是笑容虽热情,眼神却阴惨惨的瘆人。 跟活了数百年的墨恪相比,李斌还是嫩了些。事情闹大确实能让墨隐门投鼠忌器,但墨恪说:千技老祖只是墨隐门的客卿,有着绝对的自由,捉走云箓掌门是千技老祖的私人行为,墨隐门只能深表遗憾,如果需要,他会积极联络千技老祖,至于能不能找到,就看天意了。 李斌知道他在睁眼说瞎话,自然是不肯罢休。 但不罢休又能怎么样? 人家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也积极的帮忙,甚至主动联络千技老祖的姐姐告状,又生怕云箓派灭得不够快,甚至在李斌回去的路上派人截杀,若非有朋友相救,李斌差点命丧当场,就算被救了,他也因此身受重伤,不得不把门派交给师弟,在师父回来之前,紧闭山门,以保存道统的延续。 好在的是,符宗宗主的千岁寿宴将至,剑宗、佛宗、仙宗都会有人来东流大陆贺寿,作为东道主,天雷门不希望在这关头出乱子,派出了不少巡察使,墨螺山附近便驻守着一个,李斌将掌门失踪一事闹大,巡察使碍于千技老祖姐夫的面子不插手此事,但也不会让云箓派在这时刻被灭了道统,给宗主的寿宴添加血光,倒让云箓派有了喘息时机。 墨螺山深处,白龙河中段离光悬瀑,这里是墨螺山脉有得数的险境之一,峭壁上密布鹰巢,最高处巨石凹进去的位置,住着一只成精数千年的鹰妖,自号铁羽真君,凡惹上门来的人都被它吸食了脑浆,在墨螺山一带,威名甚重。 不为人知的是,银鹰对七夏枯草毫无抵抗力,尤其是用七夏枯草炼出来的碧澜丹。 离光悬瀑是个宽越百丈的瀑布群,仿佛银河落九天,两侧山壁闪过道道银影,此起彼伏的鹰啸声连瀑布的轰鸣也盖不过去。 千技老祖脚踩红云飞来,朝铁羽真君的方向拜了拜,自袖中拿出几片七夏枯草的叶子,递给围上去的硕大银鹰,鹰群放行后,他弯腰钻进瀑布,大约半个时辰后,怒气冲冲出来,一巴掌拍碎块巨石,御气离开。 山崖之上,铁羽真君的巢穴,探出个脑袋,眼珠滴溜溜的望着千技老祖消失的方向,掏出小本子写写画画。 “嘿嘿!嘿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凌芸阴阴的笑,声音寒碜得让人鸡皮疙瘩直冒,唯一不受影响的便是玄蕴,不过也抚额撇头不想看她。 “你在写什么?” 巢穴的主人,体型比人高几倍的暗银色巨鹰移过来,大脑袋硬是蹭到凌芸跟前,朝本子上看。 “因果簿,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我可不会无故跟人为敌。” 巴掌大的小本子,牛皮纸做封面,内页是画符用的黄纸,上面浮现一个个朱砂写的字,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纸符,但定睛一瞧,内容让人啼笑皆非。 穿越历元年,第一夜,初秋,柿子黄时,靠山村凌二伙同三狗子试图绑架本人卖去青楼,失败,后又在馒头里下毒——后果:心怀恶念就是罪,先破产,后吓疯,一年后死于失足落水(注:本体老爹同样死于落水)。 穿越历元年,初秋,柿子落了,槐树精木鬼,害死本体一家的嫌疑犯——后果:已经是自己财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牛当马的奴役,表现好可得缓刑。注:表现不错,再接再厉,如果以后的菜里海鲜能多点,可以保释。 …… 穿越历四年,夏天,荷花开时节,栗城,灵缘楼掌柜,米店东家,清风家亲戚……后果:自己人我能欺负别人不能动,霉运符三个月,破产,大病卧床三年。 穿越历四年,夏天,荷花开时节,浮洲,千梅岛…… 穿越历四年,七月十五,鬼节,浮洲,日月古井附近的小院,千技老道用威压让本人摔跤三次,被水呛,灵力枯竭,一天没洗澡,左脸划破一寸长的口子(粗线重点)……毁容罪不可恕——结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牢记耻辱,不要放过任何报仇时机。 凌芸用笔在千技老祖这一条后面加上两行字:毁容之仇在前,绑架师父看中的人在后,先毁容,再处死,即刻执行! 不是凌芸太小心眼,而是她心里不记仇,所以才把每个得罪她的人写下来,本子学名《因果簿》,俗称替天行道本本,出家旅游之必备。 “铁羽哥哥,刚刚走的那人跟我有仇,你帮我打他好不好。” 凌芸拽着巨鹰的翅膀尖尖撒娇,水汪汪的眸子眨巴眨巴,绯色红唇轻抿,盎然欲泣,极是惹人怜惜。 可惜的是,妖跟人的审美观不同,对银鹰来说,强大才是美,浑身披着顺滑闪亮并坚硬无比的羽毛才是美。 巨鹰毫不犹豫的摇头,往巢**侧一趴,“我发过誓言,不参合你们人类的争斗,虽然你跟玄清有关系,但毕竟不是玄清本人,我不能帮你。” 凌芸似乎早知道巨鹰不会答应,没表现出失望神情,退而求次的说:“你两不相帮也没关系,但千技老道藏在洞里的人我要带走,借你的窝放一下,我拿十颗碧澜丹当租金。” 巨鹰想了想,点头:“好,我让一个孙儿给你领路,洞里太复杂,你自己找十天半月都摸不清路。” 凌芸喜道:“成交。”直接拿出一瓶碧澜丹递过去:“给你,我相信玄清师伯认可的你不会不讲信用,碧澜丹先交给你,你喜欢,我以后采了七夏枯草,再给你炼。” 巨鹰叼着药瓶,高兴得呼哧呼哧扇翅膀。 妖精的脑子都比较简单,认死理,铁羽真君就是其中的代表。 凌芸进山以后,本想直接去墨隐门探消息,但玄蕴收到大师兄通过观世镜传来的消息,顿时改变了主意。 玄清当年在鸿蒙界七圣神州历练,洞府就开辟在墨螺山,曾经救了一只银鹰当骑宠,虽然在离开前解除了主宠契约,但妖类一生只会认一次主,哪怕时隔千年,对方应该也会记得,所以将当年驭兽所使的手诀教给玄蕴,然后玄蕴又教给凌芸。 凌芸采了七夏枯草炼成丹,感情牌与食物攻势齐下,让铁羽真君认同了她。 恰好的是,本想借铁羽真君之力,找上墨影门,没想到千技老祖竟然将云箓掌门藏在附近,省去找人与引蛇出洞的麻烦,真是个大惊喜。 对付一个门派心里或许有些抖,但对付千技老道一个嘛…… 凌芸用厚厚一叠纸符当扇子扇风。 哈哈!金丹期有啥了不起,用刚学的三绝阵守株待兔,来个瓮中捉鳖!看你往哪逃! 【谢谢fallenangel!的月饼~~】 第27章 救人与杀人 【pk中,求票~~】 水帘洞天。 离光悬瀑后面,是个天然溶洞,又被人工开槽过,岔道如蛛网,仿佛迷宫。 凌芸一边悄悄和师父大人说话,一边跟着小银鹰向内走,鹰的速度很快,她脚下贴着神行符都跟不上,小银鹰冲入洞内,吓得蝙蝠群呼啦啦向外散,它闹了会又飞回来,在凌芸脸侧蹭蹭,讨丹药吃。 凌芸有时给小鹰投喂,有时嫌弃它一身蝙蝠粪便味,使劲推开。 小鹰很调皮,有丹药它就高高兴兴的吃,没有它会焉哒哒的拍着翅膀贴地面飞,继续带路,周而复始,等到了终点,凌芸用在它身上的丹药比贿赂铁羽真君的还多,将掏空的药瓶倒过来给它看,小银鹰这才不闹了。 “嗷……” 小鹰的叫声有些尖锐,提醒凌芸到地头了。 小鹰喜欢凌芸,不止是因为好吃的豆豆,还有凌芸肯跟它说话,没用讨厌的眼神看它。虽然它小,但它可聪明了,那个老头虽然也拿七夏枯草给它,但眼睛冷极了,还把脏兮兮的人藏它的宝库里,要不是为了亮晶晶的宝贝,它才不同意。 阴暗的洞**,钟乳石滴答滴答的落着水,湿漉漉的地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水坑,李延躺着,萤石暗蓝的光辉下,黑乎乎一团阴影,也不知是死是活。 “李掌门?李掌门?” 凌芸轻轻呼唤,上前查看,李延哼了声,却没有醒来,但证明他还活着。凌芸用火符弄出一团火球悬在空中,将李延拖出水坑。 “叮当……”金属链在石上拖动的声音响起。 凌芸细看,李延右脚踝上缠着根小指粗的黑色细链。 “竟是冥灵石?这就难怪了。”玄蕴低呼。 “什么是冥灵石?”凌芸问,一面给李延按脉,手下冰凉的触感让她皱起眉,灵力在李延体内绕了一圈,发现他体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若不是知道这个人是云箓派李延,还当他是普通人。 玄蕴答:“冥灵石产于深海,可以禁锢人的修为,不过金丹期以上者影响不大,到炼虚期就完全不受影响。” “这样啊,为什么我没感觉?”凌芸扯扯冥灵石做的链子,然后拿出几瓶驱除寒气、治疗内伤的储备药出来,迟疑不定。 “用右边那瓶,先喂三颗,冥灵石一时半会解不下来,你槽开石头,连链子一起带走。”玄蕴说完,等凌芸一一照做了,这才解释:“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受影响。” 凌芸心下一乐,师父的口气虽然平淡,但话里话里的得意是怎么回事?原来圣人师父也有骄傲的时候啊! 李延的伤很重,解开冥灵石也很麻烦,凌芸的时间不多,变连链子带人扛到背上招呼小鹰往外走。 “等等。”玄蕴突然打岔。 下一刻,凌芸发现自己进了识海竹林,身体也不再受控制,有些奇怪的看看眼前只剩半杯的残茶,显然的,玄蕴又没打招呼的抢身体了。 这是自从她开始发育,并来了女人每月报道的葵水后,师父大人首次借用身体。 玄蕴将背上的李延扔下,拿出凌芸记仇的因果簿,撕下一张黄纸,拿笔蘸了些竹筒里调好的朱砂灵墨,挥毫泼墨,笔如行云,迅速画了张符,期间还弹指驱开好奇想啄笔尖的小鹰两次。 “漂浮……反弹……防护……”凌芸念着符文,单个的符文她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觉得陌生了。 “鹤师妹自创,用来搬运重物的灵符,她取名叫鹅毛符,我们习惯称泰山轻,也有叫轻羽符的。”玄蕴说着,符文已经落下最后一笔,他抬笔在又凑过来的小鹰嘴尖一点,小鹰连忙用翅膀捂住嘴向后退,玄蕴收好笔墨,将纸符往李延额头一贴,李延顿时平平飘了起来,高度恰好在肩膀稍低的位置,他用冥灵石链子捆住李延,手上拉着链头,就好似放风筝般带着李延向前行。 “男女授受不亲,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也不用你亲自来背。” 凌芸拿回身体的控制权,看看僵直木头般的李延,嘴角抽搐。 总感觉师父的话里有股酸味,是她的错觉吗? 没时间细想,凌芸将人寄放在铁羽真君巢里,然后忙碌的在水帘洞内布置起来。 三绝阵所需的材料,是提前准备好的,九块符文繁复的玉牌,玉能聚灵,用来做阵眼很不错,这几面是师父手把手教着刻出来的,凌芸颇有些不舍,但是为了复仇大业,该消耗的弹药还是要消耗。 “坤位加一张寒冰符。” “唰!”凌芸从一摞纸符里抽搐张,跑到指定的位置,将寒冰符压在石头下,确认没露出丁点符角。 “坎位放暴雨符。” …… 凌芸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忙碌了整夜没睡,不但在洞口布上了三绝阵,还将通往水帘洞囚室的洞穴变成陷阱。 离光悬瀑附近成精的银鹰不少,大大小小灵压相撞,巧妙的掩住了三绝阵散发的淡淡灵气波动,不是对阵法极其了解的人,一般发现不了。 第二日,凌芸贿赂的小鹰,让它一切照常,千技老祖也准时出现,大概是觉得有铁羽真君在,没有谁敢来此处,并没发觉异样,照例拿出几片七夏枯草给小鹰,朝铁羽真君的方向行了礼,飞身入洞。 凌芸数着时间,以千技老祖前几天的速度,发现李延失踪,大概要八到十分钟,她掐准了时间,跃下山崖,启动阵势。 “轰!” 三绝阵没人闯时看着很平静,但水帘洞内就炸翻了天,隐隐能听到愤怒的厉啸。 千技老祖气煞了,银鹰吸食七夏枯草的秘闻只有他知道,离光悬瀑有铁羽真君在,无人敢靠近,自然没人能想到他会将人藏在此处,更何况有冥灵石链,李延不过是一凡人,正因为觉得十拿九稳,所以才每日回去享受他人孝敬的美人,没想到竟然着了道。 熔洞虽然大,但开槽出来的通道却比较窄小,布陷阱的人似乎了解他的能力,冰雹暴雨淹没了整个洞穴,压制了他的天火威力。 千技老祖不敢困守,因为水中潜藏着杀机,偶尔闪过的闷雷,让他心神颤动。 “火霄神术!” 千技老祖顾不得姐姐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说决不能让外人知晓他会火霄门绝招,将火霄神术使了出来,化身为一道火箭,红光劈开寒水冰雹,撞塌几处拐角后,冲出了水帘洞,恰恰落到三绝阵中。 “不对!” 千技老祖顿住,他记得洞外是个怪石嶙峋的寒潭,但眼前,却变成了茫茫大海,烟波浩渺,四面都望不到陆地。 “是谁在装神弄鬼!给老祖滚出来!” 千技老祖咆哮,挥手之间,缠绕着他的火焰化为火球,仿佛爆炸的流星般四射,海面顿时翻涌起来,掀起巨浪。 “哈哈……”清亮的笑声响起,一道白影踏在巨浪之上,翩然而至,笑靥如花,清丽之极。 “你是谁?” 千技老祖皱起眉,在他的记忆里,没有眼前女子的印象,周身清气浩然,灵气逼人,显然并非妖孽鬼怪之流,而是正道中人,看年纪似乎不大,手持木剑,难道是天雷门罕见外人的内门子弟? 凌芸挥了挥桑木剑:“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云箓派是我要护着的,你伤了李延,还废了两个外门弟子,按“犯我云箓者,虽神佛亦必杀之”来看,你的命,本姑娘要了!你若识相呢,就自废修为引颈就戮,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小毛丫头也敢大放狂言!找死!”千技老祖怒极反笑,长啸三声,拿出把不明品种的金色木剑,剑上串着数十张纸符,手一挥,纸符如离弦之箭,带着破空之音射向凌芸,在中途轰的一声炸开,化作千万只火箭,铺天盖地而来。 “真抱歉,姑娘我正是豆蔻年华,可舍不得死,还是你先请吧!”凌芸笑着,身影凭空消失,让千技老祖的攻击扑了个空。 “走离位,用寒冰箭……” 凌芸按照师父的指示,藏在阵中偷袭,千技老祖顿时捉衿见肘,狼狈起来。 说起来,千技老祖虽然为人不怎样,但实力还是很硬,不然也不会号称千技——拥有千种技法,只可惜,他遇上的是凌芸,而凌芸脑子里住着个强大的玄蕴。 千技老祖练的是火性法诀,水克火,将他修为压制得只剩八分,又被困阵中,让凌芸气得过于冲动,原本八分的实力能发挥到六成就算不错,而凌芸有三绝阵做掩护,加上师父执导,又是暗中偷袭,十分的实力发挥到了十二分。 一方弱,一方强,凌芸很快占据了上风,心中觉得金丹期也不算什么。 千技老祖到底是成名多年老奸巨猾的贼道士,吃了几次亏后,醒过神来,人也冷静了,祭出法宝护住自身,不管凌芸的偷袭,一心朝海底攻击。 三绝阵的阵眼就在水底,没有了阵势做掩护,一个筑基期的毛丫头还入不了他的眼。 “背着乌龟壳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出来我们实打实!” 凌芸怎么也攻不破千技老祖的防护,顿时就急了,她的符虽多,但也不是用之不尽,更何况比持久战,自己的灵力少于千技老祖,吃亏很大。 不过有玄蕴在,这点差距不算什么。 “用暴雨、雷符、疾风,三种重叠,以云心诀控制,叠加攻击。” 是啊,单张不行,还能叠加,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数学题,三张加一起,破坏力少说也是六到九倍。 凌芸照做,一通轰炸下来,千技老祖的防护光芒果然黯淡不少,也不破阵了,找准凌芸的方向,咬破舌尖,身上冒出一只狰狞的凶鬼,扑向凌芸。 “师父说的没错,你果然养了鬼。” 凌芸早有准备,拿出黑色玉牌,抛向空中,默念口诀,凶鬼历吼着挣扎,但还是越缩越小,被收进玉牌内。 “噗!” 元神养的本命鬼被捉,千技老祖喷出口热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趁你病,要你命! 凌芸毫不犹豫,又是一套叠加的符术攻击打出去,“啪!”清脆一声响,千技老祖的防护法宝碎裂。 “不!这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输!”千技老祖让被毛丫头打败这个事实给刺激到,疯狂大吼,朝水中落去,突然,流血的眼中闪过决然,猛地冲向凌芸,体内灵力急速运转,周身灵力震荡。 “死!给我死!” 一直保持淡定的玄蕴茶杯滑落,惊声呼道: “他要自爆!快躲!” 【谢谢落月轮回间的香囊~~~】 第28章 结金丹,金丹劫 【pk中,求票~~】 避? 哪里还来得急! 凌芸一记撩阴腿,踢飞千技老祖,自己反身就跑,全身灵力向脚下窜去,灵力化成的云气托着双脚,如同喷气式火箭,斜斜飞了出去。 “轰!” 说时迟那时快,凌芸的脚尖刚离开千技老祖,灵力形成的云气尚不凝实,爆炸就轰然响起。 凌芸感觉自己正在实地体验原子弹试爆,热浪夹着飞沙走石袭近,好似泰山压顶,胸中一闷,喉中泛起腥甜,而平时温顺的水变成了一道道催命符,一滴水珠也能击穿大石,更别说她这血肉之躯了。 地动山摇间,仿佛连瀑布都逆流了,凌芸重重砸到地上,被埋进了石碓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波平息,残水退去,瀑布千年如一日的轰隆隆倾泻,铁羽真君展翅飞出巢穴,朝山谷扇了下翅膀,碎石残土满天飞,移到了角落。 “还有气吗?” 巨鹰站在地上,用翅膀尖尖掀起一团人形泥球。 “咳咳……命大……暂时还死不了……” 凌芸使劲咳嗽,吐出嘴里的碎石泥沙,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顿时泫然欲泣:“师父,疼……”声音那个百转千回,勾得人心里发痒。 “这里没你师父。”巨鹰歪了歪脑袋,嫌弃的看着泥人凌芸,“你命真大,金丹期的人自爆,你才筑基就能逃过一命,不愧是玄清的徒弟。” “咳咳……多亏师父保佑,我师父是玄蕴,不是玄清师伯……”凌芸有些急,刚刚跟师父说话,师父竟然没回答,在脑子里叫他也不答,难道是保护自己不被爆炸波及太厉害而受伤了? “管什么师父师伯,反正是玄清家的。” 巨鹰说着,抬起只爪子,将凌芸拎起来,拍打翅膀飞到潭边,毫不犹豫将她往水里一侵,左三圈右三圈,提起来看看,还没干净,继续沉进水里,右三圈左三圈上上下下,拎起来再看,虽然湿漉漉的跟落汤鸟一样难看,但身上的泥还是冲净了。 “谋……谋杀……”凌芸本就有伤,潭水又寒得刺骨,这么一折腾,只剩出气没入气,不过师父出声,回了她一句“闭嘴”,声音听着没虚弱多少,让她松了口气,倒有余暇打量周遭。 自爆杀器的破坏力果然大,离光悬瀑下的石潭扩大了几倍,原本竖在水中的嶙峋大石都不见了踪影,水面浮着白花花一层鱼肚皮,引得大大小小鹰鸟们飞上飞下啄食。这些鱼平时生活在水底,潭是寒潭,银鹰下不了水,只能看着眼馋,眼下有现成的,连巨鹰都忍住不叼了几条大的解馋,忘了怪凌芸破坏自家的环境。 凌芸眼珠左右溜达,没发现死鹰的影子,再看看没有受到爆炸波及的两岸石壁,鹰巢一个没掉,就猜到是铁羽真君出手了。 啧,还真是护短。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的待遇竟然比鸟还不如,心里委屈,更加难受了。 呜呜,师父,臭鹰欺负我…… 凌芸向师父求安慰,下一刻,巨鹰拍翅而起,抓着她扔进巢穴里,自己趴到窝内侧,用翅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李延身上的冥灵石链子。 大概是千技老祖自爆的声音太响,李延被震醒了,正坐在角落,害怕的看着巨鹰,以为自己被鹰当成了储备粮,虽勉力维持镇定,但每次巨鹰的翅膀拨过来时,就忍不住瑟缩一下,看到凌芸,眼中一亮,但马上又黯淡下来,撇过了头。 凌芸嘶嘶的倒抽冷气,翻身爬起,见到醒了的李延,咧嘴笑了下,正要过去打招呼,玄蕴的声音就响起。 “注意形象。” 什么形象?我没哈欠呼痛,不至于失礼吧…… 凌芸心说,低头打量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衣衫褴褛,上半身露了手臂,下半身露了小腿,湿衣服又是泥又是水的贴在身上,难怪黏黏腻腻的不舒服,不过眼下不方便换衣服,她拿出件外套罩上,又披上披风,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除了手脸,连脖子都不露。 “李掌门,你不用担心,这是铁羽真君,说起来跟云箓派还有些故交,我刚刚要对付千技老头,无暇顾及你,所以请他先照顾你一下。”凌芸上前主动行了一礼。 李延想起身回礼,但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苦笑着倚在石上拱了拱手,“姑娘客气,老朽不敢当,未能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是老朽无礼。刚刚有人自爆,难道是……” “嗯,就是千技老头,这人太坏,临死也想拉个垫背的,可惜老天有眼,没如她的愿。”凌芸点了点头,结果扭到脖子,龇了下牙,干脆坐下来,问:“云箓派祖师名讳是不是叫玄清?” 李延听说是眼前少女干掉了千技老祖,眼神很是怪异,愣了愣才连忙答:“正是,不知……” 凌芸打断他的话:“是就好,我不过确认一下,免得认错了家门。我师父叫玄蕴,也是云箓派的,按辈分算,我要喊玄清做师伯。上次遇到李斌,我才知道此世间也有个云箓派,连修炼的云箓天符都出自同源,于是查了一下,搬到夏水镇,本想先去认认山门,却听说你出了事,就先救人了。” 凌芸七分真三分假的说着,递出一块玉牌,这块玉牌是根据玄清描叙的形状所制作,应该跟云箓派祖师画像前供奉的相同,不过背后的篆字由玄清改成了青芸。 李延听得惊惊炸炸,心中思绪翻涌,待细细看过玉牌,连忙面色一正,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还回去,呐呐:“祖师叔……” 凌芸被他叫得一抖,不习惯的道:“咳,我是青芸,这辈分相差太大了,直接叫我……” 玄蕴插嘴:“辈分已定,怎能乱叫,祖师叔便是祖师叔。” 凌芸嘴角一抖,很自然的接着说下半截话:“……青芸师叔好了,我也是机缘巧合得了师父的传承,师父如今不方便见你们,云箓派的事就是我的事,千技老祖已经死了,等我调息几天,去把他的老巢毁了,你身上的冥灵石慢慢想办法,总能除下来。” 李延大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叩首便拜:“谢青芸师叔,弟子谨遵法旨。” 李延这个掌门做得很窝囊,当年师父只收了两个徒弟,他是师兄,还有个师弟叫徐霞飞,本来师弟比他强,掌门之位应该传给师弟的,但师父临死前,说师弟性子暴躁,行事太过张扬,身为修行者竟然像个俗世商人看重利益,与本门道统不合,当着众人的面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他。 当掌门很辛苦,加上师弟在旁捣乱,他放弃了很多,包括自己的修为,呕心沥血培养几个弟子,只盼云箓派有一天能重现辉煌。 李斌是他捡回来的弃婴,资质上佳,心性也纯善,他很看好。没想到出一次门竟惹到千技老祖这种不讲理的大敌。弟子是云箓派未来的希望,而他年岁已老,已经没有结丹的可能,他自然宁可拼着自己死也不会交出李斌,在千技老祖前咬定不知道宝贝的事。 他本报着必死之心,没想到却被凌芸给救了,再听说祖师爷还有师弟在世,从天而降个大靠山,哪有不喜出望外的。 按师门建立的年月看,祖师爷的师弟少说也千多岁了,一个弟子都能逼得千技老祖自爆,除了狼狈点,身上竟然只几道沙石化出来的细碎伤痕……有如此强大的前辈在,云箓派重现辉煌只是时间关系。 凌芸首次被人磕头,不习惯的想避开,但想起同居的师父,又坦然的受了,翻手拿出张师父亲手画的遁地符递过去,当是见面礼。 她面上大方,心里却不舍,师父亲手画的符数量本就不多,少一张都是割她的肉,但自己画的威力不大上不了台面,拿出来丢脸,只好先给了,等以后有了好东西再换回来,反正自己是师叔,谅他也不敢不换。 李延再叩首,恭恭敬敬的接了遁地符。 凌芸倒了几颗辟谷丹给他,自己到一旁盘膝打坐,先拿出因果簿,在千技老祖那条后面添上“已了断”三字,这才满意的收起本子,开始搬运周天恢复灵力。 解决一件大事,又灭了个心头大患,凌芸身上虽不舒服,心里却畅快极了! 至于灭了千技老祖后,他火霄门的姐姐姐夫找来又该怎么应付,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许是凌芸的心态太好,又或许是丹田枯竭后再重蓄灵力的进步更大,凌芸盘膝坐在石上,方圆数里的灵气都疯狂涌向她,形成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当方圆数十里的灵气都被卷入时,作为漩涡的最中心,凌芸周身散发淡淡金光,看得护法的铁羽真君眼中满是异色,至于一旁李延,早已忘了琢磨遁地符,望着凌芸,嘴里喃喃自语: “结丹……这是要结丹……” 铁羽真君歪了歪头,似是回忆似是感慨的道:“果然是清玄的弟子,没灵根也能修行得这么快。” 随着凌芸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天空出现乌云,云中隐现雷霆闪动。 小鹰叼着鱼飞过来,躲到铁羽真君翅膀下面,抱着脑袋哼唧:“嘎——” “怕吗?”铁羽真君蹭蹭小鹰,仰头望着天上滚动的雷霆,“作为妖类,你只要修行,早晚要过雷劫这一关……不过,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是太早了。” 结金丹,金丹劫。 对人类来说,劫雷只是个考验,甚至是塑体的天赐之宝,而之余妖类,劫雷则是催命符,未杀过生的还好,一旦沾了血的,在劫雷之下,必定九死一生,那一生,还有八成会妖丹碎裂化作无知无觉的凡兽。 巨鹰看着被劫雷吓得躲回巢穴的银鹰们,眼睛一眯,闪过一道利光,忽然扬起翅膀,朝凌芸扇去! 李延惊呼:“铁羽前辈手下留情!” 几片羽毛飞出,变成白练,呼啸着卷住凌芸向天边抛去,天上的劫雷跟着凌芸跑,眨眼之间,头顶天青云白,倒是遥远的天边,乌云滚滚,臂粗的雷霆划破长空,轰隆劈下。 “手只有你们人类才有,我如何手下留情?”巨鹰站在巢穴边缘,淡淡对吓傻了的李延说,又语带信任的自语:“更何况,玄清的弟子,岂能连金丹劫都过不了的,换个地方罢了,省得吓坏了我的小鸟们。” 【谢谢唐皓1839的平安符~~~】 第29章 符宗巡察使 【pk中,求票~~】 凌芸觉得自己好像回到爬山采药累瘫后泡药浴的时候,四肢百骸每一个毛细孔无不张开,灵气丝丝缕缕的钻入,舒服得让人想呻吟。 灵气说不清是凉还是热。 你说它凉吧,进入体内后,流到哪里,哪里就热呼呼的疲惫闷痛尽消,肚子上好似揣着个热水袋,丹田暖洋洋的。你说它热吧,却又像大夏天里的井水,凉沁沁的包裹着整个身子。 凌芸沉浸在大冬天里揣着暖炉睡懒觉,又或是大夏天里泡凉水澡的舒适感觉中,不知疲惫的搬运周天,灵气流过四肢百脉,汇聚丹田。 丹田像个干枯的湖泊,灵气在湖泊上空结成云雾,当云雾越聚越多,越来越厚,便下起了毛毛细雨,滋润着枯竭的丹田,雨越下越大,丹田内的灵液渐渐增多……直到撑满整个丹田,丹田发出胀痛感提醒她停止。 凌芸想收功,却发现根本无法停止,灵气像一群不驯的烈马,在筋脉中奔腾,然后冲进丹田,外面的灵气也锲而不舍的挤入她体内。 原先享受的舒适变成了受罪,凌芸欲想求救,还没说出口,脑中忽然浮现一段心诀,她知道那是师父在帮她,于是凝神静气,默念心诀。 在心诀的作用下,丹田仿佛变成了个大锅,灵液被炙烤得翻涌起来,同时有个无形的勺子在顺时针旋转搅拌,水汽散去,液体越来越粘稠。 不能停止,那就压缩,凌芸知道了心诀的作用——凝丹。 丹田被撑爆的危机过去,灵液越熬越少,粘稠得有如糖浆,直到化成一团鸡蛋大的黄褐色固体,并还在急速转动,每转一圈便缩小一点、圆滑一点、颜色更艳丽一点、也更坚实一点……最后缩成拇指大的一颗宝珠,散发金灿灿的光辉,将整个丹田映成金色。 金丹旋转的速度慢下来,灵气形成的云雾围绕在它身边,就好似金色的星云,美妙至极。 “轰!” 空中乌云滚滚,雷霆闪烁,臂粗的闪电劈了下来,正欣赏自己杰作的凌芸忘了注意外界情况,被劈了个正着。 “啊!” 凌芸痛叫出声,暴虐的劫雷之力冲进体内,肆意破坏,不但头发瞬息烧焦,皮肤成渔网状迸裂,沁出的血丝将整个人染成血人,内里更是经脉刺痛,丹田内刚刚结出的金丹被无情打散。 玄蕴说:“定神,忍耐,重新凝丹。” “师父我受不了了!” 凌芸尖叫,此时才知道,原来师父一直都有手下留情,掌心雷跟真正的天雷相比,威力云泥之别,绝不是雷呀雷呀就能雷习惯,这是会死人的! “劫雷必须自己承受,除了你,没有谁能救你,包括我。”玄蕴语气依然温和,听到凌芸耳中,却只剩无情。 凌芸运转心诀,一面重新凝丹,一面勉力操控体内肆虐的劫雷之力,灵气涌进体内,外伤瞬间治愈,暴虐的劫雷之力仿佛也温驯不少。 天雷好似长了眼睛,每次凌芸重新结好金丹,劫雷之力稍微被炼化了一些,天上就劈下一道新的天雷,轰碎金丹。 “修行是逆天之事,每到达一个程度,天道都会给予考验,想要长生,必须度过这一道坎,你若忍受不了,可以现在放弃,因为以后还会有炼神劫,化婴劫,一劫比一劫危险,修到合道期,想升仙,还会有仙劫……” 玄蕴语气淡淡,听着像怂恿凌芸受不了就放弃,其实谁都知道,他是越关心话就越多,比谁都希望凌芸能撑下来。 “你若放弃了,我可以护着你的魂魄,再找一个身体,不过你我的师徒缘分便算尽了,我自去重修,开我的宗门立我的派,以后你爱如何如何,没人会管你……” 玄蕴很了解凌芸,故意说话激她,看着凌芸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坐起来,体内的金丹打散又凝结,凝结又被打散,每一次新凝结出的金丹都比上次更坚实更灿烂,等第九道雷劈下,金丹只颤动几分,光芒抖动,竟然凝而不散,他便翘起嘴角,笑了。 鸿蒙天道到底只是神器器灵,跟真正的天道有差距,只要了解了鸿蒙珠的法则,在鸿蒙界成仙并不难。 玄蕴为教导凌芸煞费苦心,虽然修炼法诀没有改,但对心境的培养偏向鸿蒙法则,所以只要凌芸能坚持,渡劫绝对是有险但无性命之忧。 金丹劫是三九天劫,修行正统不作恶身上因果业孽不大者,一般是九道天雷;心术不正靠投机取巧结丹者,是十八道天雷;那些不受天道待见者或是魔道妖修之流,则是二十七道天雷。 凌芸虽说死记仇又唯恐天下不乱,但这几年有玄蕴拘着,根本没时间惹事,即便对付几个小人,都是因果循环并不过分,所以在天道眼里,她根正苗红,意思意思劈了九道天雷便散了劫云。 凌芸像个黑煤球,全身上下,除了乾坤锦囊跟储物手链,毫无寸缕,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太有伤风化,凌芸一喘过气,就赶紧拿衣服给自己套上,摸摸光秃秃的脑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嘴硬的逞强。 “师父,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几道雷么,在你手里没受过一千也有八百次,雷呀雷呀早雷习惯了……” 玄蕴笑道:“是是是,为师小看你了。不过,有人来了。” 凌芸一抬头,就看见被天雷劈出来的坑边站着个黄道袍青年,浓眉鹰目,长得挺俊,不过神情像高傲的孔雀,不怎么讨喜,此时正目中闪过金光,上上下下盯着她打量。 敌不动,我不动。 凌芸看着对方,面色古怪,偷偷问:“师父,他是我穿衣服之前来的,还是穿衣服之后来的?” 玄蕴顿了顿,答:“在你承受第五道劫雷之时,他便在不远处看着了。” 凌芸咬牙切齿:“偷窥狂!本姑娘衣服被雷烧成灰了还盯着看,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 玄蕴很想说:平时都是我训你不懂男女授受不亲,这回竟然轮到你说别人,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不过…… 玄蕴皱眉,冷眼看向黄袍青年。 这人明知渡劫的是个女子,劫雷之下,衣物自然会损毁,他竟然不知避讳,反而目光如电的盯着人看,显然是个心术不正的人,以后难成大器,哪怕炼神期了,也永远别想还虚化婴。 凌芸不高兴很正常,但玄蕴不高兴,就值得商榷了。 你徒弟黑成煤球,五官难分,头上无毛,全身结着层血壳,就算是火眼金睛,也只能勉强瞧出她是个人来!不过多看几眼,你就把人贬到前途无亮,确定不是含酸吃醋? 玄蕴自己绝不会往那方面想,认为自己心内不喜是徒弟被欺负了,将对方连丹田里有多少灵力都扫描得清清楚楚,评估出战斗力后,告诉凌芸。 “炼神后期,灵力驳杂,定是吃过丹药,你暂时赢不了他,但不出五十年,他必定不是你对手。” 凌芸在心里重重点头,记下了这笔仇,估摸着报复回来的时间,到时候是把人脱光了扔到大街,还是引天雷把他劈成碳球好呢? 黄袍青年打量了凌芸半晌,微微扬了扬下巴,颇为倨傲的道:“天雷门金曜,恭喜姑娘成功渡劫,结成金丹。” 凌芸微微眯眼,根据以前打探到的消息,符宗驻守在墨螺山的巡察使就叫金曜,看来便是此人了。 “云箓派青芸,见过巡察使。”凌芸起身,飞出坑底,站在离对方一丈外的地方,施施然行了个礼。 被玄蕴用掌心雷加抄书逼着练出来的礼仪还是很标准的,如果不是皮肤上黏着的血壳啪啦开裂,随着她的动作而有一块没一块的朝下落,弄得脸上一块黑一块白,想必会跟青莲随风点水一般飘逸好看。 金曜嘴角抖了抖,视线平移,不再放在凌芸脸上,而是盯着她身后的一棵枯树,语气傲慢:“嗯,是那个掌门都被千技道人请走的云箓派?” “正是墨螺山的云箓派。”凌芸撇了撇嘴,脸上的黑块块掉得越厉害,她干脆用手将黏在手上的黑壳撕下来,露出里面晶莹白腻的雪肤。 金曜的目光在凌芸青葱一般素手上顿了一顿,移向她去掉黑壳后秀丽如莲花的五官,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含情目,语气顿时少了傲慢,和缓不少。 “李延掌门的事,我也深表遗憾,千技道人与火霄门关系匪浅,如果犯的不是大错,我这巡察使也不好出手。你现下金丹已成,好好修炼,云箓派底蕴不浅,未尝没有复仇的机会。” 凌芸感谢笑了一笑,并不答话。 金曜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关怀的道:“我收到消息,千技道人已经遇害,火霄门的寒玉天女是他亲姐,正与双修道侣焱枫道人赶来墨螺山。你金丹初结,与千技道人差距甚大,定然与此事无关,但寒玉天女脾气颇大,若是找不到凶手,恐怕会牵连到云箓派。若是有危险,你可来五雷庄寻我,他们再胆大,也不敢追过来。” 凌芸诚恳的道了谢,金曜只觉得那双含情的双眸水光更甚,怕是吓到了,有心想安慰,但重任在身,不好耽误,眼前这姑娘虽长得好金丹期也算上得了台面,但还是狼狈了点,反正云箓派早晚会灭,这姑娘上门求救的日子不远。 “青芸保重,有缘再会。” 金曜笑着道别,脚下冒出一团金色祥云,他驾着祥云,飘然远去,还真有几分仙人的样子。 “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眼神还敢更恶心点吗?如果正道都这德行,未来还真是堪忧啊……”凌芸龇牙咧嘴的搓着皮肤,“洗澡洗澡,洗洗这身晦气!” 第30章 玄蕴发愁 【pk中,求票~~】 凌芸没急着回离光悬瀑,嘀嘀咕咕骂着大鹰不讲义气,不过借地方渡下劫,就急巴巴的赶人,还不通声气……看着清澈的溪水,很想跳进去痛快洗个澡,但想起外界仙域广场竖着的水镜,没兴趣给人表演美女出浴图,用引水符兜了好几吨水,找了个山洞,将引水符贴在洞顶,分神控制着流水量,洗起淋浴来。 识海里,玄蕴闭着眼,收敛五识,端着茶杯一动不动仿佛塑像。 他在思索金曜巡察使的态度,青芸渡劫渡到一半金曜就出现了,跟普通修行者遇到他人渡劫时一样,只是旁观没有靠近。但最后一道劫雷落下,劫云消散之时,金曜朝青芸射出了一道乌光,身上的杀气虽淡,却瞒不过他,截下的那道乌光,却是一条蚕,不等他细看就立死化烟,倒像是旁门左道所谓的蛊。 金曜杀机一现即隐,似乎只是心血来潮,一击不成便放弃,但一般人行凶失败会立马遁逃,金曜为何要故作无事靠近寒暄?青芸看不出来,但休想瞒过他,金曜一开始高傲的样子,明显是为了掩饰蛊虫被截的惊骇。 因为只有修为比蛊主高的人,才能毫无声息的截住蛊虫。是什么迫使他明知青芸有高手护航,也要冒着危险接近? 青芸通名之时,金曜微微挑眉,表现出诧异,实则周身灵气无丝毫波动,所谓的惊讶纯粹是装出来的,而后看了青芸真容,更是故作热切,扮好人。能修到炼神期,怎么也不可至于被美色所迷,而且青芸离美色也有些距离,那金曜为何要做出一副会庇护青芸的模样? 千技老祖自爆虽然出乎他意料,但结局都是死,到底怎么死法并无多大关系,只是自爆造成的灵气波动会比较大,大概方圆千里的人兽都能感觉到。作为千技老祖的姐姐,身上应该有感应弟弟安危的示警法器,他既然决定了要千技老祖死,也就想到了会面对他们两个,金曜的通知,可以说多此一举。 问题还是在金曜什么时候见过青芸这方面,是四年前的浮洲?还是前阵子搬到夏水镇? 青芸在夏水镇从没报过师门,药店内也无证明她是云箓派的东西…… 那就只有四年前在浮洲,青芸先是千梅岛跟李斌闯阵救人,系出同源的符术可能露了身份,再有日月古井附近小院遗留的纸符。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特色,云箓派的云箓天符以笔如行云而成名,见多识广眼神好的老人,也许能看出来。 这么算来,千技老祖找上云箓派,倒是青芸这里露了馅,因为残留的云箓天符是上品,整个云箓派只有掌门李延能画几张,所以把拿走异宝的人看成了李延? 而金曜,对内情了解更深,所以盯上了青芸? 玄蕴慢慢理着头绪,手指在茶杯上轻叩。 日月古井出世的异宝不过是个玉简,从灵力波动上看,出自返虚期道者之手,跟李斌的灵力波动很合拍,看玉简外形的雕刻手法像是大师兄的流清笔,却比大师兄的要生涩很多,没意外的话,应该大师兄留在此间的童子所制,算不得极好的宝贝,千技老祖想要说得过去,金曜这个出身大派也想要,那就奇怪了。 玄蕴想到这里,拿出观世镜,联络现世的大师兄,看看他那里有些什么线索。 玄清也很是奇怪,他本是炼虚期末境即将合道的高手,因为参与仙域组织的除魔活动,肉身被毁,元神受损,所以用仙药塑了肉身重新修行,进入鸿蒙界是为了历练,除了为生活方便收两个童子,并一只宠物做代步,过得很是低调,顶多是最后要回现世了,跟仙宗一位隐世真人论了次道,平时一直在俗世感悟人生百味,没跟别的道士打过交道,别说鸿蒙历千多年后的现在,就是当时,修行界知道他的人也屈指可数。 玄蕴看着镜面上如水一样柔顺的行行字符,忍不住揉了揉眉头,抿着唇,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 “大师兄,当年跟你论道的人是不是叫离光老仙?” “没问过,但听别人叫,好像是这个名,我向来是叫他老酒虫。怎么?有什么关系吗?” 玄蕴深深呼吸,淡淡回道:“不,没什么,大师兄你忙吧。” 何止有关系,关系大着呢! 当年云箓派建立时,有个叫离光老仙的返虚期高手亲自上门祝贺,轰动了整个东流大陆,几年后离光老仙步入合道期,百年后升仙,云箓派靠着他的余荫平稳发展了数百年。当年修行界流传,离光老仙能得道,是得了云箓派掌门之师的指点。 外界生灵进入鸿蒙界会出现异象,比如自己入世时白日星现,师兄当年入世想必也是如此,如今修行界两千岁上者屈指数不完,他们经历过当年的事,只要有心,就能将两者结合起来,难怪最近修行界到处都在找什么临世仙人,而找出来的,多是六七岁孩子。 七年前,可不正是自己临世的时间! 如果只有他自己,玄蕴倒不怕被众人追逐当所谓的临世仙人,但现在有个凌芸,这孩子的脾气吃点亏都要翻倍找回来,虽说有点小计谋,可是跟那些心机深沉的狐狸比起来,自己一个不当心,怕会啃得连渣也不剩…… 收起观世镜的玄蕴脸色青得发黑,眉心紧皱,双目喷火,重重一捏,掌中的茶杯碎成粉末,喃喃自语。 “原来问题出自这里……” “师父,你说我这样穿好看吗?” 洗完了澡,换上美服的凌芸照着水镜,头发自然是长出来了,而且更加柔顺黑亮,控得半干,松松挽了个髻,大半垂在胸前,她拉低衣领,四十五度侧身,提臀收腹挺胸,成完美s型回头朝镜中抛媚眼。 玄蕴瞟了一眼,红着耳根沉脸呵斥:“不成体统!” 凌芸撇撇嘴,虽说是亵衣,但全身都遮住了,就胸前露了丁点,已经够保守了好吧,要是换成泳装,你还不得自戮双目!没意思的套上外服,理理腰间垂着的配饰。 “青芸,以后不要接近天雷门那人,他对你图谋不小。” 凌芸眼中一亮,“师父你放心,就算他长得再好再温柔体贴,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你最重要。我们同居了这么久,心意相通,谁也插不进来的!” “满嘴胡吣,混说什么!”玄蕴斥骂。“那人怀疑你是域外仙人降世,先前试图在你身上下蛊虫,只是没成功,你以后小心些。”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是吃醋了呢,白高兴一场……”凌芸含糊的嘟囔。 “你说什么?” “弟子的意思是说,多谢师父的关怀,一定照办,提高警惕,不叫别人占了便宜。”凌芸一手捶胸,只差没立誓证明自己很听话。 玄蕴叹了口气,“少作怪,先去铁羽那里接了李延去云箓派,你身边的清风明月也一起去,然后回来等人上门,但愿他们能迟来几天,你也好巩固一下金丹期的境界。” 凌芸安静下来,想起金曜说的,千技老道的姐姐姐夫要替弟弟复仇,千技老道自爆前肯定留了后招,他们找到离光悬瀑只是时间关系,如果自己躲了,云箓派一定会迁怒,再说师父也不会让她躲,那就只能设下陷阱,守株待兔了。 凌芸对玄蕴的信心十足,一点也不担心打不赢,师父虽然没说修为究竟有多高,但提起炼虚期的符宗宗主,跟说隔壁家二虎子似的,肯定只高不低,有师父在,别说一对夫妻档,就是屠门灭派都不成问题! 她兴高采烈的去找七夏枯草,炼碧澜丹,打算贿赂铁羽真君,看能不能把它哄到云箓派当镇山灵兽。 玄蕴见凌芸跟个孩子一样喜怒形于色,笑起来眼中毫无阴霾,那全然的信任,让他心情有些沉重。 前世种种……今生亦如此……到底是我连累了她…… “我回来啦!” 凌芸脚尖点着树梢,轻盈的跃向铁羽真君的巢穴,清亮的笑声回荡在山间,连瀑布的声响都压了下去。 “嘎……嘎嗷……”小鹰拍打翅膀欢快的迎了上来,绕着凌芸转圈圈。 凌芸随手塞了颗碧澜丹给它,将它抱怀里搓揉:“真是的,明明是只鹰,叫起来怎么跟乌鸦一样,要学外语也要学喜鹊的叫啊,起码喜庆。” “青芸师叔!”李延欢喜的扶着岩壁移上前。“您……您结丹了?” 凌芸将小鹰抛给大鹰,点头:“有惊无险,渡劫成功,金丹成了。” 李延忙道喜,大鹰却只瞟了凌芸一眼,“不就是颗金丹,也好意思张扬,带着你的人快走,没得将我巢里弄得臭气熏天。” 李延脸一红,知道铁与真君是在说他不换衣服,但他身上的百宝囊早被千技老祖搜走,除了身上这套,真无衣服可换。 “我回来就是为这个,铁羽大哥,千技老祖爆体而亡的消息传出去了,他的姐姐姐夫会来寻仇,过不了多久,你这里会很乱,真是抱歉。”凌芸认认真真的福了福身,送上一瓶碧澜丹以表歉意。 铁羽真君虽有些洁癖,但心眼不小,拿了碧澜丹眯着眼睛笑:“你道什么歉,还不都是小东西闹的,为了几颗枯草答应让死老儿把人藏洞里,没事没事,等会我让小东西们避避,把地方留给你们打,别把我巢给毁了就好。” 凌芸嘴角一抽,幽怨的瞟了眼大鹰,本以为它身形庞大想必是个心胸宽广的,没想到收了碧澜丹,明知来敌很强自己会打不赢,它却半句不提帮忙的话,真是太不仗义了。 玄蕴劝:“妖类修行不易,它能活到现在,必是擅长趋吉避祸,能把居住地出借已是极限,不必强求。” 第31章 守株待兔与主动出击 寒玉天女名如其人,肤如白玉,质似寒冰,高傲清冷,唯一能让她笑的便是千技老祖。 焱枫真人鹤发童颜,跟寒玉天女站一起不像夫妻倒像祖孙,不过这样的老少配在修行界并不稀罕,焱枫真人为逗寒玉天女一笑,除了散去修为,没什么不能做,为妻弟报仇,自然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两人循着千技老祖死前留下的气息,驾驭拂尘朱笔,飞往墨螺山,不过路途实在太远,一路不停歇,紧赶慢赶,到达墨螺山也已经是十天之后。 墨隐门的人担心受牵连,将罪责往云箓派身上推,说千技老祖是因为拿了李延才遭祸,两人便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打算灭了云箓派,行到中途,遇到符宗巡察使,不等对方说话,寒玉天女便兴师问罪,千技老祖也是符宗的一员,竟然死于非命,作为巡察使,有失职之罪。 事实上,两人问罪是虚,逼迫金曜巡察使一起对付仇人是实。 不料到,金曜说云箓派跟千技老祖私人恩怨在前,因果报应在后,他身为巡察使,需要公平公正,不能插手,深表遗憾。 话里话外,都将矛头指向云箓派。 寒玉天女焱枫真人两夫妻年岁不小,都是老狐狸,听了他的话,反而冷静下来沉思。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符宗圣地真武山有八大派,宗主之位向来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可天雷门却掌控者宗主之位连续三届,俨然将符宗当成了天雷门的所有物,故意挑起其它七派之间的争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火霄门跟天雷门的关系说不上差,但也绝对说不上好,金曜巡察使以前仗着自己是符宗掌门的亲信而目高于顶,谁也瞧不起,眼下为何这么好说话? 莫非……其中有诈? 如此想着,两人深信云箓派有问题,再想起最近几年闹得轰轰烈烈的仙人降世一事,出行前,掌门便吩咐,此次复仇可以,毕竟关系到火霄门的脸面,但决不许将事闹大,惹出什么乱子,影响火霄门定好的计划。 金曜巡察使恐怕不知道,因为他多嘴一句,两人本来打算直接先灭了云箓派在找杀害弟弟的认账,此时却放弃攻击云箓派,用秘技搜索在弟弟衣物法宝上留有的印记,目标明确的冲向离光悬瀑,让金曜深觉失望,远远缀在两人身后。 离光悬瀑的银鹰一族搬家了,愿意的不愿意的,包括未出壳的蛋蛋,都被铁羽真君打包带走,其中夹带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延一个,还是晕着的,因为他不肯躲,被凌芸劈翻了。 凌芸给木鬼去了信,让他带清风明月上云箓派,允许用遁符,安全便捷速度快。 离光悬瀑方圆三里布置成了一个大阵,阵名很朴素,名叫阴阳阵,由玄清提供,玄蕴亲手布置,布完之后,凌芸坐在崖顶,盘膝打坐,搬运周天,巩固境界。 所以寒玉天女跟焱枫真人两夫妻到时,所看到就是一个空落落连鸟雀都无的离光悬瀑,只留下瀑布轰隆隆的声响,离光悬瀑的铁羽真君威名甚广,两人是清楚的,焱枫真人本想说从长计议,但被寒玉天女美眸一扫,顿时抬头挺胸,抚着长须,一脸区区小妖,看本真人将它打成原型,其实心中怯畏,此时看到铁羽真君不再,心里倒松了口气。 “弟弟——” 寒玉天女飞扑崖下,落到潭边,从石下捡起一片碎布,痛不欲生,这是她亲手给弟弟做的寒玉蚕丝亵衣,不惧刀剑水火,一般人伤不了,此时却碎成片片,可见当时战况剧烈,她手持纸符,念着咒语,召唤亡魂,但千技老祖乃自爆,别说灵魂,就是那点真灵,也早化为灵气散入天地之间。 “铁羽老妖,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你们找错了,人,不是它杀的。”山崖之巅,清亮的女声响起。 两人抬头,同时惊愕,明明刚才查探过,方圆数里没有别说人,连兽也没有,他们还当是铁羽真君杀了人自知心虚逃了,此人是何时出现的? “你是何意?”焱枫真人拂尘紧握,一手暗中掐诀,威压朝崖顶的少女压去。 可惜的是,如今掌控身体的是玄蕴,他混不在意能将人压扁的威势,看着目露凶光的两人,微微一笑:“吾只是想说,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本宫的弟弟是死在你手里?”寒玉天女尖声询问,手中的剑铮铮嗡鸣。 “你弟弟是死于自爆,不过你们,今日除了死在吾之手,别无二路。”玄蕴淡淡说着,不等两人手上的法诀打出来,挥挥衣袖,先下手为强,只听得瀑布停歇,轰隆隆的声音不绝,地动山摇间,大山仿佛活了,旋转起来。 【ps:本章字数太少,而且没检查错字,但肚子咕噜咕噜叫,实在太饿了,我先更了去吃饭~~~~】 第32章 偷香的后果 寒玉天女是九阴之体,焱枫真人修的是天火诀,两人一阴一阳,双修互补,合击时能硬抗返虚末期道者,不可谓不强。 遗憾的是,两人遇上了玄蕴。 虽说云箓派不以阵势出名,玄蕴的破阵能力远远大于布阵能力,但跟鸿蒙界的比起来,三千大世界玄门万千宗派,有观世镜在手,整个云箓派做后盾,想布一个破坏阴阳平衡的大阵,即使本派没有,玄清也能从别的地方给他找到。 阴阳阵开启,瞬间隔开寒玉天女与焱枫真人,寒玉天女被困阳极,焱枫真人被困阴极,同时受到压制。 玄蕴根本不给他们还手的机会。 他手一抬,方圆数里的灵气都被他调动起来,一股恢弘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起,只是站在那里,轻描淡写的推出一掌,阵中的寒玉天女跟焱枫真人就护身法宝碎裂,双双膝盖落地,咬牙扑到。 他凌空轻轻点了两指,阵中的两人同时喷出口血。 他手微微下压,好似虚空有个无形的大掌落下,地上出现两个下沉三尺的巨型巴掌印。寒玉天女跟焱枫真人的位置,正是在数十米大的巴掌印中央,两人的肉身如石磨碾压的麦子,化为齑粉,唯余两个金丹,一颗偏红,一颗偏紫,里面都蜷缩着若隐若现的元婴,静静躺在地上。 两点萤火虫似的灵光从金丹中飞出,一东一西向外蹿。 玄蕴手一招,一个透明的屏障升起,阻隔了灵光奔逃的前路,光罩渐渐缩小,灵光随着后退,玄蕴手持纸符,朝灵光一照,两个光点不由自主飞进符中,他拿出一个玉盒,将纸符收入玉盒内,玉盒盖上,亮起清光,然后清光化为神秘的符文,在玉盒上流动,逐渐隐入盒中。 阴阳阵停止,瀑布开始流动,水声掩盖住远方树枝断裂的细碎声音。 玄蕴掌心朝上,下方的两颗金丹出现在他手中,他看也不看,五指成拳,虚虚一握,金丹碎为粉末,化成灵气,消散在空气中。 好浪费! 远处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玄蕴抬眸,视线淡淡的扫了过去,唇角的笑容不改,眼中却漠然一片,好似仙佛扫视凡间的蝼蚁,不带丝毫情感。 金曜全身僵住,不敢有任何异动,即使相隔甚远,他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可怕,就好像大殿之上宗主俯视犯错的自己,目中虽无责罚之意,但只要看着,就能令自己胆寒心悸,脊背发凉! 不,比宗主还可怕…… 那个人,明明前些时日才渡过金丹劫,眼下却跟换了魂了一般,举手投足间,好似能毁天灭地,在她眼底,仿佛自己只是死物,若有异动,只需一指,便能令自己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哼!” 玄蕴轻哼一声,收回视线。 金曜耳中嗡鸣,心神震荡,满面骇然。 他匆匆行了一礼,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不敢御器飞奔,全靠双足,走出了数里路,感觉那股危险的气息收回去了,这才吐出嘴里含着的血,心中震惊。 只是随便一哼,竟然让自己灵力逆流,金丹颤抖,对方的修为究竟有多高啊? 这人即使不是传说中的降世仙人,也一定不比仙人差…… 金曜如此想着,肯定了自己盯的对象没错,但错估了对象的实力,所有的计划都要重来。 离光悬瀑永不停歇的奔腾着,悬崖之上,风猎猎,玄蕴衣袂翻飞,目视远方,方圆数里,鸟兽绝迹,他手一挥,山间杂乱的花草树木土石物归原位,除了那两个巴掌印,一切还原。 很好,没有干扰,安全了…… 玄蕴想着,盘膝跌坐,闭上眼,气息渐渐缥缈起来,仿佛一座亘古以来就存在的雕像。 “师父师父!你真是太帅了!” 凌芸在识海中跟猴子一样活蹦乱跳,“简直就跟仙人一样,挥手之间,山河湮灭,江海逆流……” 话没说完,识海猛地震荡起来,下一瞬,凌芸拿回了身体控制权,但不管怎么呼喊,师父就是不答应。 “师父师父……” 凌芸欢喜的声音变成焦虑,灵魂回到识海大声呼喊,却只看到小岛仿佛烈日下的冰激凌,渐渐融化,消失在识海中。 “师父!” 凌芸慌乱的叫喊,识海水面翻涌,但没有人回应。 “师父,你别吓我了,我知道你无所不能,绝不是两个跳梁小丑能打败的……师父……你再不出来我就哭了啊……” “我还没当上掌门呢,你就放心走?” “喂!你不会是在跟我捉迷藏吧!快出来!出来!” “亲爱的师父!玄蕴亲爱的!小玄玄?美人儿……呜呜……玄蕴你别吓唬我了……修行界那么可怕,没有你,我以后可怎么过啊……” 不管凌芸怎么喊怎么叫,撒泼打滚哭着求饶,那个几年来日夜陪伴的温和声音就是没有出现。 凌芸毕竟不是小孩,慌过闹过之后,渐渐冷静下来。 师父为什么会消失? 超阶使用神通,所以受天道压制,死了? 不可能! 凌芸连连摇头,不可否认,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不喜欢脑子里住着个陌生人,曾试图削弱玄蕴的元神,让他没办法把持自己,但相处了几年下来,玄蕴已经是她最亲近的人,互相信任,互相依托,你需要我,我需要你,好似她穿越的使命,就是为了认识玄蕴。 凌芸虽说唾弃文艺腔,但偶尔也像普通女子一样悲春伤秋,或做白日梦,比如公主跟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之类,把跟玄蕴的相遇当成宿命也属正常。 凌芸深信,玄蕴不会就这么消失,起码不会什么也没交代就消失。 那么,就是师父受伤了,在沉睡疗伤? 从刚才的战局来看,师父如同真仙上神,只挥了几次手,两个返虚初期的道者便魂飞魄散,金丹都复归于无。那操控天地元气的神通,明显不是金丹期所能有的修为。显然,师父动用了元神之力。 凌芸不再是当初的小菜鸟,她知道元神对修行者的重要,丹田枯竭可以重蓄灵力,但元神受损面临的可是降境界,境界降了,想再升回来,比第一次要难上数倍。 “师父最宝贵的观世镜不在,他那么看重掌门赛,如果出事,一定会把联络外界的观世镜留下来……”人没死,是肯定的,但人会躲在哪里疗伤?除了自己的识海,他无处可去吧! 凌芸喃喃说着,再次进入识海,不过这回没将识海弄得惊涛骇浪,而是故意放空思维,使得识海一片风平浪静,水面如镜,不管水上漂浮着什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咦……” 凌芸在识海上空巡视,眼睛猛地一亮,识海边缘处,黑白交错的气体仿佛混沌,一条小船,静静的漂在角落中。 “师……” 凌芸喜出望外的飞扑过去,师父的“父”字尚未出口,看到躺在船中面色青白,唇上毫无血色,仿佛一座冰玉塑像的玄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生怕打搅师父疗伤。 小船很小,两头尖尖,像一片树叶,玄蕴躺在里面,头抵着船头,脚抵着船尾,连一寸多余的空地都没有,细细望去,肉眼可见的晶莹光点,仿佛夜空里的星子,从船头跟船尾翘起来的尖尖上飞出,团团围绕着玄蕴,钻入他体内。 “真是的,要睡也不提前说一声,你以为你是睡美人啊!” 凌芸轻声说着,手捂心口,莫名得觉得揪痛,良久才缓和了些,她伸出手,想摸摸玄蕴,生怕眼前的人只是幻影,手伸到半空,顿了顿,见那些飞舞的星光不受影响,这才小心翼翼的摸上玄蕴的耳朵。 平时,只要她说几句亲密的话,或做一些亲密的动作,甚至故意穿得清凉点,师父的耳朵都会红彤彤的,像彩霞一样,非常好看,可是现在,白得发青几乎透明的肤色,虽然如玉,但令人心疼。 不过,体温是暖暖的,并不凉。 凌芸长长的吐了口气,没有收回手,反而用指尖整理玄蕴鬓边的发丝,玄蕴的五官说不上多精致,但不管怎么看都恰到好处,睡着了的他多了几分柔弱,特别是那淡色的双唇,令人很想好好蹂躏让它染上血色。 凌芸脸上浮现怪笑,做贼似的左看右看,明知在自己的识海里,除了玄蕴,再不会出现第三个人,还是眼珠滴溜溜乱转左右前后都看过了才作罢,然后嘿嘿一笑,捏了捏玄蕴的脸。 “又滑又嫩,比清风的手感还好。” 不过再怎么捏,脸颊也不见红晕,凌芸抿了抿,心里忽然一动,附身亲了玄蕴一口,目标恰恰是玄蕴的双唇,还伸出舌尖舔了舔。 睡美人需要王子的吻才会醒,睡美男没有公主,将就一点吧,本姑娘不嫌弃! “师父啊师父啊,这是爱的亲吻,早点醒来,别让我等太久哦。” 凌芸砸道自己趁机偷香,非得罚抄弟子规千遍不可。她连忙退出识海,拍了拍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吧砸吧嘴,好似吃了蜜糖一般,得意的笑,但一下刹那,笑容僵住,师父的睫毛貌似在跳,要是让他知肝,一脸认真的盘膝打坐搬运周天。 识海中,玄蕴猛地睁眼,眼神亮得比星星更灿烂,不过里面蕴藏着几欲喷涌而出的岩浆。 亵渎长辈!欺师灭祖!岂有此理! 玄蕴急促喘息,拇指在唇上重重一擦,双唇抿成严苛的直线,似乎想灭了凌芸清理门户,但下一刻,又慢慢吐气,闭上了眼,绷直的身躯渐渐放松。 ……道祖在上,莫非,当年一颗离夜灵珠,欠下的是一段情? “师徒人伦已定,丫头,但愿你莫要强求。”玄蕴叹了口气,低声呢喃:“也罢,该学的,为师都已教你,你不会的,有大师兄在,大师兄不会藏私……你的依赖,是我太过纵容,往后,我只会远远的看着,非到关键时刻,再不会出手了。” 玄蕴睁眼,眼中闪过决然,他本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既然有了主意,便不会踌躇不定。 只见玄蕴从船中坐起,自怀中拿出观世镜,输入一段话,然后不等对方回应,截断通讯,将观世镜抛向海中,手一招,转生珠出现在他掌心,他拿着转生珠,微微一笑,连船带人化作烟雾,烟雾又变成无数字符,漂荡在识海上空。 刹那间,识海变成了一锅滚水,凌芸只觉得头痛欲裂,猛地晕了过去。 一点灵光自凌芸眉心飞出,在她上空顿了顿,飘飘摇摇,好似夜空下的萤火虫,飞进了林间,消失在树丛之后。 第33章 师父,我想你了 “丫头,莫忘了与为师的约定,好自为之……” 声音渐行渐远。 凌芸乍然惊醒,头依然闷痛,只是不再像要爆炸了一般,她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还没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成堆的信息仿佛溃堤的洪水涌入脑中,无数控制法诀符文炼器术炼丹术,甚至关于修行的心得,还有仿佛临终遗言般的交代,一一闪过。 “这是……师父的记忆……还是遗言?” 凌芸坐在那里,手捂额头,一动不动,良久,脑中多出来的信息各归各位,只要不去想就不会主动冒出,她抬起头,双目无焦,茫然的望着天际,灵魂进入识海。 小船不见了,师父也不见了,悄悄留在师父耳后的精神印记也不见了。 平静的海面,实则暗潮汹涌。 凌芸静静的看着海面,水平如镜,倒影着圆月和一闪一闪的星星, 月亮?星星? 凌芸抬头,识海之上,以前是一片混沌,好似永远散不开的沉沉乌云,而现在,变成了高高的天空,空中悬挂明月,周遭环绕着数颗星辰。 师父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 凌芸身影一闪,出现在明月跟前。 不是月亮,只是无数荧光组成的光球,她伸手,每一个光点代表这一段信息,正是让她头痛欲裂晕过的罪魁。 “当掌门?你不亲自看着,就这么放心由我自己折腾?不怕我丢了云箓派的脸吗?” 师父……消失了。 凌芸收回手,从留下的信息中,得到了玄蕴消失的答案。 是的,消失,而不是死。 她深信,像玄蕴那种能掌控天地的妖孽,绝不是两个炮灰就弄得死的,只能是消失。 为什么要走呢?难道是终于受不了住在女人身体里,洗澡,上厕所,换衣服,还有每月一次例假的尴尬?但以他的脾气,都受了几年,不至于连招呼也不大就走啊! “真可恶,我才发现心跳不正常,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来一段师徒年下,你就跑了,过分……” 凌芸扁嘴,没有疯狂的大吼大叫,也没有掉眼泪,只是缓缓摇头,逃避的闭上眼。 是噩梦吧,现在是晚上,肯定是做梦…… 凌芸向后倒,直接躺在岩石上,好似婴儿般蜷缩着手脚,喃喃念:“睡吧,睡吧,这噩梦也太真实了些……” 身下岩石凹凸不平,不到片刻,就腰酸背痛,感觉骨头要错位。 天色渐晓,林间传来鸟雀唧唧喳喳的叫声,活泼的、欢快的,夹杂在瀑布的轰鸣中,若不细听,会被人忽略。 “师父,早上好。” 凌芸起身,龇牙咧嘴的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就着上游的河水洗漱。 “肚子好饿了,你不是说到了金丹期就能辟谷吗?为什么我现在好想吃豆浆油条?” 凌芸擦干脸上的水,捡起几颗碎石子随手一丢,几颗果子应声而落,她飞身而起,好似投林的黄莺,抄手接住果子,用小刀削果皮。 “算了,咪咪不在,吃几个果子将就将就吧,嘶……好酸,师父你说,有没有把果子变甜的法术?真小气,我跟你是一体的好不好,我酸死了,你也会受牙疼。酸,太酸了,都酸出鼻涕来了。” 凌芸耸耸鼻子,眨去眼中的水雾,来到玄蕴留下的两个巴掌印跟前,用脚丈量着大小。 “房子这么大的巴掌印,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知道是你拍出来的,我还以为是泰坦巨人的遗迹呢……他们的法宝呢?都被你拍成灰了?师父你不会这么浪费吧,我可是要当掌门的人,手上没几件好东西,以后拿什么发徒弟?就算达不到鸿钧道祖分宝崖分宝那样的质量,好歹也要有数量啊……嘿,这件还没坏。” 凌芸嘀嘀咕咕,翻翻拣拣,从土中刨出把只剩一半长丝的拂尘,又挖出几个隐约有着簪花形状的金属疙瘩,掘地三尺,不管有用没用的,泥土以外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带走,以后废物回收利用。 “师父,你今天好安静哦,剩下的弟子规我不抄了好不好?不答应,我就当你是默认……” 凌芸一身泥,蹲在潭边洗废品,看着水中满面尘土,瞧不出本来面目的倒影,扁扁嘴,沉默了,如果师父在,一定会唠唠叨叨的说注意形象注意形象,然后罚抄礼记。 平时老嫌师父唠叨,现在没人在耳边念叨了,反而浑身不自在。 凌芸洗完所有东西,总觉得眼睛热热的难受,干脆整个人冲到瀑布下面,任由水流哗哗的砸到身上,冲刷掉所有尘土。 右胸口处有什么在一跳一跳,凌芸摸了摸自己左胸,心脏在掌心下稳健而有力的跳动。 还以为心脏突然从胸腔跳出来,蹦到右边了呢,原来是错觉。 凌芸抹了把脸上的水,掏出用链子挂着的乾坤锦囊,观世镜闪烁着清光跳起来,她似哭似笑的扯了扯嘴角,单手掐着今早才知道的控制手诀,在观世镜背面中心的凸起上输入灵力,清光敛去,观世镜随着她心中所想,变成一面带手柄的圆形小梳妆镜。 “青芸呀,你师父将你托付给我,但师伯我不能进鸿蒙界,很多事鞭长莫及,你可要善自保重,别乱来啊……” 凌芸以指为笔,一笔一划:“玄清师伯?” “正是师伯我,小青芸有什么想问的吗?” “师父不见了……他还活着吗?”凌芸需要一个人来坚定自己信念。 “你说呢?” “活着!”凌芸铁画银钩,重重的描出两个字,几乎磨破指尖。 “你既明白,为何又问。以你师父的能力,几个跳梁小丑,若非你金丹初结,境界未稳,他怕用秘术会伤了你肉身,根本无需动用元神之力……” 凌芸心中一颤,“您知道师父去哪了吗?” “青芸丫头,你师父的性子有点拗,但有一个好,就是认真,他决定了的事,谁也没办法阻止,他想走,你还能拦不成?他若不想见你,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找不到他。听师伯的,好好修炼,当个好掌门,等时机到了,你师父必会出现。” 凌芸沉着脸问:“他为什么要走?”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是否做了什么,逼得他远离你。” 问我?我没做什么吧?除了调戏了他一下,但平时他醒着的时候也经常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啊,除了这回是亲在嘴上…… “好了,既然你还有闲心问那些杂事,想必是没什么大碍,师伯我忙,云箓派的典籍你师父都留给你了,下次见到小鹰,你用这个法诀试试,他若听话,留着代步不错,好好当个掌门,有事联系。” 凌芸看着沉寂下来的观世镜,哼了一声,记下驭兽法诀,收了镜子,走进瀑布后的山洞,换好衣服盘起头发,也不用遁地符,背着药篓朝云箓派行去,一路捉了几只墨螺山的特产墨螺,可惜不会养,直接敲死了放寒冰盒里。 “青芸仙子?” 凌芸没有回头,径自挖出一颗山参,放入背篓,这才起身。 “金曜巡察使。” 凌芸的语气很淡,眼神漠然,浅浅的点了个头,无视站着拦路的某人,迈步便走,前方缠绕的荆棘藤蔓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来,她步伐轻盈,落地无声,背影好似山间的云雾,仿佛随时会消失。 金曜收在袖中的手一紧,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还带着几分疑惑。 眼前的人又陌生了,没有初见时的狼狈,也没有一招灭了寒玉焱枫两人时那般恍若谪仙,像一个普通的女修,清冷淡漠,甚至自视过高,而周身的气息,好似真正的金丹期道者,若非他亲眼寒玉焱枫不敌她一合之力,还真会错当此人是普通道者。 “青芸仙子请留步。” “何事,说。”凌芸没有停。 金曜忙追上,落后凌芸数步,笑道:“仙子,符宗千派五十年一次的考察期将近,云箓派若想提等,在下可代为推荐。” 凌芸停住,转头看向金曜,淡漠的眼神拷贝自师父玄蕴,连疏离的口气都一般模样,这一刹那,除了气势稍微弱了些,凌芸的身体好似换了玄蕴在掌控。 金曜有些紧张,但感觉到眼前的谪仙并没用威压迫人,心中只当是凌芸没生气,连忙双手捧出一面玉牌奉上。 “是在下逾越了,此是符宗青玉令,是在下所能赠送的最高等令牌,仙子若有什么繁杂或懒怠处理的事,只管以此令通知在下。” 凌芸目光落在青玉令上,没急着拿,心中思索:若是师父遇到眼前的情景会怎么处理? 显然的,此人将她当成了师父,否则不会这么恭敬到奉承的地步,看来师父的杀鸡儆猴跟那声冷哼的威力足够大。 虽说打定主意扮玄蕴,虚张声势,狐假虎威,但凌芸还是扔掉顾虑,收了青玉令。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多谢。”凌芸收了好处,抬步便走。 金曜心中吁了口气:收了东西便好,代表已经这位祖宗已经原谅他偷看的事了。 “对了……”凌芸的声音从前方飘来。 直腰直到一半的金曜顿时僵住。 凌芸说:“法不传六耳,有些事,你知道怎么办吧?” “知道,请仙子放心,寒玉天女跟焱枫真人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下会管好自己嘴跟脑子,绝不会泄露出去……不,是根本没有这件事。” 凌芸淡淡点头:“明白便好,你走吧,跟得太近会让人手痒。” 手痒? 金曜想起她干净利落灭掉寒玉天女跟焱枫真人的情形,捂着尚隐隐作痛的胸口,到了个别,转身便走,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 过了良久,凌芸木然的脸垮下来,扶着树急促喘气,汗水哗啦啦的淌。 装模作样也是很有压力的,特别是在修为高出老大一截的强敌面前装,简直比三百六十度监控下考试作弊还难熬。 师父,怎么办,你才走,我就好想好想你了! 你快回来…… 第34章 云箓派生变,掌门令到手 凌芸在墨螺山里逗留了几天。 她怀疑玄蕴根本没跑远,说不定就附身在鸟兽身上跟踪她,心不在焉采药的同时,注意力都放在观察附近的生物上,但凡在她方圆百米内停留超过三分钟的,连山鼠也没放过,统统捉起来研究一番。 就在凌芸考虑要不要连毒蛾也研究研究时,木鬼的求救信号到了。 云箓派危急,李延掌门要死了?! 凌芸看了眼在身边飞舞将近半个时辰的彩色蛾子,紧紧背篓,拎着药锄往云箓派走。 墨螺山深处,有十二座山峰成莲花状拱卫中间的谷地,因山中生黛石,名叫螺黛岭,正是云箓派的山门所在。 凌芸虽然路不熟,但跟木鬼有契约在,既没迷路也没绕圈子,到了螺黛岭。 山谷口竖立着上书‘云箓’二字的镂云七门牌坊,不过只有中门跟最大的两个侧门还完好,剩下的不是化作碎石堆,就是门柱倾斜,垂垂欲坠,跟罡风过境后似的。 凌芸皱眉,发现竟无人守门,而且山中隐隐传来打杀之声,她正要上前,树丛中窜出一只黑猫,正是木鬼,在凌芸跟前一闪而过,遽然拐弯,窜上远方,凌芸追上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给我说清楚。” “说来话长,据说云箓派的掌门之位原该传给双余真人,就是李延真人的师弟,当时云箓派修为最高的人,但李延真人趁师父弥留之际,使了手段,当上了掌门,并处处打压师弟,把师弟逼走死在他乡,现在双余真人的弟子徐新要为师复仇,夺回掌门之位,李延真人被他打入深渊,几乎丧命,幸得猴妖相救……” 凌芸冷哼,当初李延跟她说的可不是这样,反正双鱼老头那个败类死得很彻底,他徒弟敢趁着掌门虚弱的时候夺权,肯定不是善类,而李延看着还顺眼,谁说的才是实话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云箓派掌门可是她的囊中之物,谁敢破坏她替师父完成任务,干掉谁! “铁羽真君呢?它没在山里镇着?” “不知道,因带着清风明月,比李延真人落后半天,到的时候,徐新真人已经得势,没见到真君。” 这么说来,大鹰肯定走了,若是有它在,那个叫徐新的也不敢这么嚣张。 凌芸想着,再问:“清风明月怎么样?” 黑猫一边领路一边答:“李斌真人率众反对徐新真人,双方争得厉害,没余暇管其它,清风明月虽被关在客房,但无生命之忧。主子恕罪,因当时情况不妙,我便没让清风明月说出身份,借口是双余真人在外的记名弟子。” 木鬼是个机灵的,一见情况不对,立马让清风明月改口,李斌认识清风明月不会动手,而徐新见他们自称历尽千辛万苦,回山门报告师父的死讯,心中虽不大信,但李斌逼得太急,没闲工夫深究处理。木鬼则装成清风的役鬼,一点也没引人注意,暗中打探到不少消息。 “嗯,没事就好。”凌芸点头,暗自后悔,早知道云箓派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如让清风明月几个留在夏水镇。 黑猫左闪右窜,速度极快,没过多久,便到了螺黛岭后山,藤萝掩映的石壁后有个仅单人出入的小洞,往里走,越行越宽,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一人一猫来到一处石室,蹲在门口的猴子跳起来吱吱哇哇的叫,放下手上抱着的几个朱果,身影如电,闪身离开。 “就是这只猴妖,才刚通灵,把李延真人藏在这里,我来了后,李延真人让我把他移到暗道中,那里比较安全。” 黑猫变成人形,上前掀开石室内的玉床,床下出现个通道。 黑猫进阶之后,人形明显比以前标准多了,五官精致,皮肤虽有点粗,但白白净净的碧眼少年看起来斯斯文文,收拾打扮一下,算得上个绝色。 凌芸向来是个贪看美色的,要是平时,非得把木鬼楼怀里蹂躏一番,直到对方面红耳赤炸毛变成猫咪夹着尾巴逃,但现在,她只淡淡的瞟了眼,就好似在看木头。 木鬼重新变成黑猫,朝凌芸喵了声,窜进暗道内。 “这个暗道通往云箓派内殿,只有掌门才知道,我拿出您的信物之后,李延真人才让我搬动他的。” 木鬼很心细,瞧出了凌芸情绪不对劲,那浑身的怨气几乎比守寡多年的老妪还浓,他打定主意尽量少凑近,免得被迁怒,搂搂抱抱什么的,忍忍还能过去,但换成绣花说书做菜的惩罚…… 木鬼打了个寒颤,猫毛耸立。 还是当猫比较好,目标小,容易隐身。 暗道不长,走了百步的样子便到尽头,尽头也是个石室,不过比外面的要华丽得多,冰蚕丝做帷幔,玉做桌椅,紫沉香仙木为塌,李延躺在塌上,外伤木鬼已经打理过,绑成了木乃伊,像只蚕蛹,只是绷带上沁出了血色,红的白的跟开着花一样。 “青芸师叔……咳咳……请恕弟子不能起身行礼了……咳……” 李延听到声响,勉强移动脑袋,说一句咳两声,吐一口血。 “闭嘴。” 凌芸喝止他请罪的话,并指为剑,割开他身上缠着层层绷带,查看了下外伤,忍不住皱眉,身上竟然没一块好皮肤,有些地方明显是被鞭子或拂尘之类的东西抽的,肋骨断了两根,手折了,下身的伤虽然没验,但肯定也不轻。 木鬼身上是带了药,但比起仙域赠送的来,还差得远,只能勉强止住血,凌芸从乾坤锦囊里拿出金疮药。当初巴掌大一包,如今只剩十分之一,也不知够不够李延洒满全身,不由后悔以前太浪费,被扎下手也用药包扎。 “师……师叔,不必浪费……” “我说了让你闭嘴!”凌芸压住李延,用灵力给他正了肋骨,把金疮药洒在丹田处被剑刺穿的洞上。 李延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拦住凌芸,急促喘气。 木鬼端着一杯用朱果榨的果汁上前,杯子里插着根空心芦苇杆子,李延吸了几口,积蓄了些力气,顾不得伤口迸裂,坐了起来。 凌芸眉头皱得死紧,木鬼看了眼她,变化成一团枕头形状的黑雾,让李延靠着。 李延将左手掌心移到右手翘起的拇指上一划,掌心多了道伤口,鲜血汩汩而出,却凝而不落,渐渐变成一个三寸高直径两寸的圆形印章,雕刻祥云符箓,上书云箓玄清四字,正是徐新严刑逼供死活也找不到的掌门令。 “师叔……弟子很高兴,能在死前知道师叔的所在,云箓派终有重现辉煌的一日,只可惜,弟子是不能看不到了。” 李延微笑着叹,眼中满是怅然,双目渐渐涣散。 凌芸本来对掌门令志在必得,可是现在,她只是瞟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握着李延的脉门,知道李延已是油尽灯枯,但仍是将灵力缓慢而持续的输入李延体内。 “这是云箓派的掌门灵符,弟子再无资格保管,请师叔帮忙,代交给太祖师叔……” 李延颤颤巍巍的举着掌门令送到凌芸眼下。 凌芸听了他的话,却脸色一变,交给师父?谁知道师父在哪个鬼地方,我往哪找啊!不过看李延交代遗言的可怜样子,点点头伸手接了。 李延笑了,似乎放下了包袱,没什么好挂念的,气劲一松,手往下落。 “李斌……他是个好孩子,求……”师叔指点……师父,弟子不孝,没能达成您的遗愿,但天不亡云箓,很快,很快的,有祖师叔他们在,云箓派一定会重现辉煌……弟子到阴间陪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凌芸等了半晌,没有等到李延的下半句话,输入他体内的灵力打了个圈,又回流到自己身上。 生机已绝,死透了。 凌芸叹了口气,让木鬼将李延放平,伸手抚上他睁着的眼睛。 “你放心,云箓派不但会重现辉煌,还会坐上符宗宗主的位置。弟子三千,门人十万,整个墨螺山都会是我们的。” 话音一落,李延死撑着不肯离开肉体的灵魂飘了出来,那一点黯淡的灵光点了三点,似是在磕头告别,然后雪花冰消般,消散在空气中,而躺着的李延,面带微笑,闭上了眼。 凌芸手一挥,在李延身上贴了张寒冰符,将他冻在厚厚的冰中,抬步便走。 “带路,掌门令在手,我们去接收云箓派,敢挡着,杀无赦。” 通往内殿的地道有些长,木鬼走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问:“主人,为什么不留下他?” 李延虽然元神受损,魂魄比普通人的还虚弱,但以凌芸的能力,给他给灵物寄托灵魂,修成鬼体还是没问题,为什么看着李延的魂魄消散?难道是为了掌门令故意的吗?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他若修鬼道,以后再强也见不得光,不如转世重修,这是他自己选的。” 凌芸挺遗憾的,李延虽然不强,但好歹也是筑基期道者,要是改修鬼,进境肯定比一般鬼魂要大,可惜李延不愿意,连提都没提这回事,让她不好意思强行捕捉灵魂。 云箓正殿前,李斌跟徐新停止了乱斗,两人以比武论输赢。李斌赢了,徐新就要领欺师灭祖的惩罚,乖乖去寒冰洞面壁到死。而徐新赢了,他就是云箓掌门,李斌要自废修为,逐出师门。 不管在哪个世界,老实人就是容易吃亏。 李斌被师父兼义父调教得正气浩然,心中没点弯弯肠子,身上带伤跟徐新比武,但徐新师从双余真人,将双余真人那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处事原则学得出神入化,虽然修为比李斌低了两阶,但暗招可不少,明着不敌便暗算。 乌光闪过,李斌捂着心口向后倒,指着徐新骂:“你卑鄙!” “斌师兄!” “大师兄威武!神通广大!” 一方焦急,一方大拍马屁,互相指责,再次打起乱战,场面一片混乱。 “轰!”院墙坍塌,一道白影飞了过来,伴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清亮的女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统统给我住手!” 第35章 今天开始,我是掌门! 凌芸来得稍微迟了点,主要是她在路上开着观世镜跟大师伯玄清聊天,讨要控制掌门令的法诀,耽搁了段时间,好在结果没让她失望。 等她到时,地上已经躺了一片。 凌芸站在大殿的屋檐之上,俯视下方尸横遍地鬼影重重的惨境,暗骂一声就知道窝里斗,都是些没出息的家伙! “前辈?是您!”李斌的声音那叫个喜出望外,原本那副临死垂危的模样瞬间消退,蓬勃的生机涌了出来,脸上大大写着‘救星到了’四字! “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狼狈啊。”凌芸哼道。 李斌面上一红,低下了头,虽说修行者实力为尊,但被比自己年龄小的女修一而再的见到最狼狈样子,颇令人羞耻。 徐新的脸则是黑的,看看李斌,再看看凌芸,显而易见,这两人以前认识,并还有着不浅的交情,否则李斌不会露出只有掌门叱责是才会有的羞赧表情。 “恕在下见识浅薄,请问前辈是何方高人?来螺黛岭有何要事?本派正处理叛逆,未能远迎,失礼失礼,只是门派内务关系重大,还望前辈恕罪……” 徐新明明一脸菜色,衣衫褴褛,却拱手行礼人模人样充君子的说客套话,话里话外,都把自己定位在掌门职位上。 在他说话的时间内,凌芸已经环视一圈,将大概情形扫入眼底。 死人有五六个,频死的七八个,伤重不起的二三十个,能爬起来行礼的倒还有一半。 “我从哪里来不重要,你们只要记住,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云箓派掌门!”凌芸淡淡的说。 “不可能!你凭什么当掌门?!”徐新咬牙切齿道:“我们绝不接受一个外人当掌门,哪怕你修为再高,云箓派的掌门,只能是我!” “前辈……您这是……”李斌也满是不敢置信。 凌芸当徐新的喊声是狗吠,看向李斌,手一抬,显出掌中的血色云箓玄清印章。 “看清楚了,李延亲手交给我的掌门令在此,你们还不下拜!早点认了,早点洗洗上药回去养伤,别给我拖拖拉拉,浪费生命。” 李斌一听是师父之命,虽有些犹豫,但想着,凌芸当掌门总比徐新好,带着几个还能动的同伴下拜,口呼“拜见掌门”。 徐新却不认,当即是大骂:“哪来的妖孽!夺了掌门令,先掌门定已死在你之手!各位同门,云箓派传承千年,不能被这个妖孽毁了!随我斩妖除魔!” 他拿剑的手举高,招呼同门杀向凌芸,连李斌身边的同伴也有些犹豫,看向凌芸的目光很是怀疑。 “我是妖孽?你倒敢说,出口无凭,该罚!”凌芸冷冷一笑,挥袖朝虚空“啪啪”就是两下。 “啊!”徐新倒飞出去,轰然落到地上,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变成个猪头,上面两个巴掌印清晰可见。 “今天便让你们看看,我当这个掌门是不是名正言行!”凌芸将掌门令一抛,双手掐诀,“云卷云舒云聚云消!玄清印!出!” 所谓的掌门令其实是玄清当年留下的身份牌,每一个云箓弟子,只要进入了内门,就得自制一个代表身份的信物,这个信物,代表了本人最高的修为成果,同时蕴含着本人所修的‘道’,里面有成系统的修炼法诀,毕竟不是谁收了弟子都会手把手的教,大多是拿信物在人额头一按,将修行法诀步骤心得等直接灌进对方脑子里,然后放羊吃草,当甩手掌柜,声称是师父临进门,修行在个人。 凌芸,是特殊情况,因为她没有拜过祖师,其实只能算玄蕴的记名弟子。 玄清制作的印章上雕刻了三万六千个云箓天符,只要有缘,并悟性够好,便能学到,可惜的是,自千年前起,云箓派就没人能通过考验学到正统的云箓天符,只能靠照猫画虎来一代代往下传,所以才出不了高手,渐渐败落了。 闲话少说,回到正题,只见凌芸抛出云箓玄清印,打出口诀,小小的印章便散发红光,飘出成千上万个符文,形成一朵红云,红云扭曲着变化形状,冒出一只额上长角的怪兔子,眼睛只是一条缝,巨嘴占据了大半张脸。 “嗷……” 兽吼声起,妖怪尾端的云雾化作条条触手,卷向众人,同时张着血盆大口冲下方的扑过来,众人被定在原地动不了,眼见就要被妖怪吞噬。 “吞云兽!你敢下嘴!看我不拍散了你!” 凌芸飞身挡在吞云兽跟前,手掐灵诀,拍了过去! “嗷!”吞云兽向后一退,歪着脑袋朝凌芸吼:“你怎么会囚云诀?不对,你的囚云诀只是花架子,没什么可怕,让开,不然我连你也吃!” 色厉内荏,说的就是吞云兽此时的模样。 吞云兽对囚云诀非常忌讳,口上说的凶,实则悄悄收回了卷住众人的尾巴,缩成个团,长耳朵扇了扇向后倒。 凌芸说:“某人让我问你,还记得当年在无尽深渊定下的誓约吗?” “呀!你认识玄清?”吞云兽眼睛瞬间睁大,虽然再怎么瞪也还是一条缝,但好歹能看见缝隙里的绿豆眼了。 凌芸点头:“我是青芸,师从云箓派玄蕴,有个大师伯叫玄清,囚云诀便是大师伯教我的,学会不到半天,只有花架子,让你见笑了,以后多练练威力会变大的。” “哈哈,不用练不用练,你已经用得很好了!玄清是你师伯?他让你放我出来的?他果然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吞云兽立马缩水,化身成乖乖兔子,小得能用手捧起来,它摇着云做的尾巴,落到凌芸的肩膀,用大耳朵在凌芸脸上蹭呀蹭的表示亲近。 “我刚才没想吃人,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不过好多年没吃东西了,肚子空空的不舒服,那些死人反正没用了,给我吃了省得挖坑埋他们,土地也难以消化……”吞云兽看看凌芸的表情,很有脸色的转移话题改口:“不吃就不吃,你说吧,要我干什么?我什么都干!” 果然就像大师伯说的,吞云兽很好使,就是太好吃了些。 “吃人难消化,以为炼丹给你吃。”凌芸摸摸吞云兽,拎着它耳朵提起来。 吞云兽踢蹬着四肢挣扎:“别别别!你怎么跟玄清一样喜欢抓我耳朵啊!那里会让我浑身无力,你可以抓我尾巴,我喜欢抓尾巴……” “去,变出真身,围住整个螺黛岭,别让一只蚊子跑出去,那个跑得最快的,你可以吃了他的修为,记得把身体跟灵魂留给我!” 凌芸指着下方奔逃四散的人说着,特意点出跑在最前方的徐新,然后松开手。 “没问题!吃灵力,我最喜欢!” 吞云兽翻身一滚,变成红云,迅速扩散,很快整个天空都被红云笼罩,覆盖了方圆百里螺黛岭,然后逃跑的人一个两个尖叫着被扔回了原地,其中徐新最惨,在吞云兽肚子里被迫旅游了一番,又从他屁股里拉出来。 凌芸抽了抽嘴角,师伯说吞云兽是异种,肚子里有个空间,能消化万物,本名吞噬兽,但玄清觉得不好听,经过协商后,改名为吞云兽,小名云吞。虽然知道云吞肚里没五谷杂粮沉淀物,但吃进去再拉出来,也足够让人恶心的! “都看清了?掌门令认主了,论资格,我比你们前掌门李延更正统!以后我就是云箓掌门,谁还有意见?可以提出来,不过我不接受反对意见,想反对的,徐新就是榜样。” 众人低着头,心中腹诽,你都说不接受了,谁还敢反对你! 凌芸看他们浑身哆嗦的样子,安慰道:“放心,他没死,我这人是和平主义者,他挑起云箓派内斗,杀害李延掌门,屠戮同胞,结果有危险时还率先逃跑,我只是废了他修为,留给苦主李斌处置,够仁慈了。” 李斌激动了,众人看着都臣服了。 凌芸挥挥手:“清风明月,出来!” 在墙后偷看了半天的清风明月移了出来,明月哈着脸:“主子威武!” 凌芸瞪了他们一眼:“过来,动手救人!分工合作,清风负责男伤患,明月负责女的,你们也给我动起来,有伤的治伤,没伤的帮别人处理伤口。” 黑影闪过,木鬼落到殿前,爪子一挥,跟前多了一小堆装药的瓶瓶罐罐:“主人,库房有符咒保护,我不能进去,只找到了这些药,怕是不够。” 凌芸点头表示知道,满意的看着能动的人都动了起来,接受清风明月指使,自救或救人。她把瓶瓶罐罐们分门别类,烫伤、冻伤、刀剑伤、被鬼抓伤、灵力枯竭等等,治外伤的放一把,治内伤的放一边,然后拿了颗自己的藏品‘续命丹’塞徐新嘴里。 “你……你就算当了掌门也不会有福享的,没有我,云箓派只会走向灭亡……”徐新恶毒的诅咒。 凌芸撇撇嘴,一脚踢开他,他飞了出去,刚好落到李斌跟前,李斌很复杂的看了眼徐新,在他开口前,一掌劈晕了他,然后继续给断了胳膊的师弟包扎。 凌芸扬声说:“云吞,帮我看着点,别让他们再打起来,谁闹事,就吃了谁的修为。” “明白,交给我吧!”红云翻滚,传出闷闷的声音。 凌芸转身向后殿走,“咪咪,带路,我们去库房,一个个缺胳膊断腿的,没接续丹以后只能当残废,太影响视觉了。”她身上倒有几颗续断肢的接续丹,但那是学炼丹时,师父做的示范品,数量太少,浪费不起。 穿越历第七年,秋天,收获的季节。 凌芸以强硬的手段,当上了云箓派掌门,虽然没有了师父的呵护与教导,但还有师父留下的观世镜,能跟大师伯玄清进行即时通讯,熟练以后,不必用手写,可以是用神识交流,比qq聊天更方便快捷,从来不会断网掉线! 凌芸满怀雄心壮志,决定把云箓派养成鸿蒙第一派,却始终没有发现,在她走进库房时,一个小小的光点从她右耳的玉坠上飞了出来,在她头顶绕了三圈,飞进了后山。 【第一卷完,请关注第二卷当掌门不容易】 第36章 掌门上任 凌芸拿着《掌门准则》复习功课,却发现,学了四年,抄写超过千遍倒背如流的万字文章根本派不上多少用场。 气度、礼仪、外交辞令……不可否认,只要按照掌门准则来规范自己,哪怕再二的人,也会成为一个高贵威严不可亵渎的完美掌门。 但这些并不是云箓派现在最需要的。 跟现代混帮派差不多,发展门派有三大基础:地盘、人、资源,跟掌门是不是足够高贵威严并不重要。 凌芸扔下《掌门准则》,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云箓派发展壮大方案。 第一:地盘。 地盘已经有了,螺黛岭两百里,再向外发展,墨螺山三千里,再扩张,向着东流大陆最大灵脉的圣地真武山前进。 凌芸绕着螺黛岭走了几圈,熟悉环境,顺便望气,看风水,查灵脉。 螺黛岭是墨螺山灵脉的中心,云箓正殿刚好坐落在中心的中心,灵力最为充沛的冠云峰顶端,用来安放祖师牌位,除非有大事,一般不准弟子靠近。 “这样太浪费了!” 凌芸皱眉,看看屋顶红漆斑驳,廊柱颜色暗淡的正殿,虽然环境卫生管理得很好,没什么蜘蛛网燕子窝,但风吹雨晒千多年,有些地方已经腐朽……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放在重建云箓正殿上面吧。 把冠云峰改造成潜修地,地下挖空用来闭关,上面建一个演武场给大家比武斗法,丰富业余活动。至于云箓正殿,搬到东面葛碧峰,东方是贵位,灵气浓郁度虽差了一点,但却是附近最高的山峰,而且陡峭,仿佛倒立的长剑,直耸云霄,易守难攻,正适合当禁地。 第二:人。 云箓派原有一零二人,死去十一个,重伤二十八,还能动的有六十二个,其中筑基期三个,一个废了,有战斗力练气七阶以上只有一十九个,其余都是没拜过祖师兼职打杂仆役的外门弟子。 不足百人,有点少,不过比自己慢慢发展,一个一个收弟子来得要快,而且世上想成仙的凡人多如繁星,缺人出去找就是,问题在于,云箓派的综合实力低于墨螺山诸派的平均线,却占据了最好的地理位置,怀璧其罪呢。 世上什么最重要?人才啊! 有了人才,钱权名利都会滚滚而来,而没有人才,就算有钱有权也守不住! 本派急需高手坐镇,吞云兽万年才能成年,如今还是幼生期,吓唬吓唬普通人可以,遇到金丹期道者也能拼一拼,但碰上炼神期道者,只能望风而逃。铁羽真君倒是厉害,天生皮厚嘴尖,能跟炼虚期道者一战,改改性子,就是用来做镇山灵兽的极品啊! 培养弟子也不能轻视,提高门派的整体实力不是收一两只妖兽就能改善,毕竟非我族内其心必异,靠它们的异数太大。 凌芸转了圈云箓派放典籍的藏经阁,发现除了本深度残缺的云箓天符经,上得了台面就只有轻身术:舒云步,这套步法顶多能用到筑基期,修为再高一点,就成了鸡肋,舒云步施展到极致也比不上遁符或缩地成寸之术。 修正云箓天符经,聚灵诀,阵势入门、基础、精通,炼丹入门、基础、精通,炼器入门、基础、精通…… 凌芸脑中有玄蕴留下的成堆秘籍,她翻找出一些修行者应该了解的做了笔记,打算有空就抄录下来,充实藏经阁,不过这么一来,藏经阁就要重建了。新藏经阁可以放到新建的云箓正殿旁边,里面的典籍分等级收藏,低品的书,可以抄录,原本留下不能动;高级的书,不准抄录,只能在里面学,再弄个贡献度什么的。 藏经阁的问题,差不多就这样,细节可以参考重要文献资料馆条例规范。 第三:资源! 资源是什么?就是修行所需要的一切消耗品! 灵石仙晶、法宝金丹,包括画符的黄纸、丹砂、灵墨,身上的衣服,填肚子的饭菜,甚至调和阴阳的双修伴侣。 这一切,都要“钱”! 凌芸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再看看自己写的计划书,添上一句“当前最紧急的是赚钱!” 怎么赚钱?让所有人下山卖符?做生意?给人捉鬼? 符宗千家万派,竞争大着呢!除了修为稍微高点的李斌,其他人下山都是给人送菜的! 凌芸想想,在赚钱后打了个括弧,写上“挖矿”二字! 不是金矿银矿,而是修行所必须的晶石矿。万分感谢,师父有先见之明,教了她如何探查灵脉,灵脉下必有灵石矿藏,螺黛岭的不能动,但最近的门派离螺黛岭有八百里,只要不挖到别人山门前,敢有异议者,欢迎搬家。 “当!当!当——” 云箓正殿前悬挂的铜钟敲响。 没过多久,广场上聚集了六七十人,战战兢兢的排队走进殿内,凌芸坐在掌门位上,身后站着清风明月,一个持剑,一个抱拂尘,俨然是对金童玉女。 凌芸扫视下方参拜的人一圈。 “还有人呢?只要没死的,抬也给我抬来。” 话音落地,众人齐齐看向李斌。凌芸空降而来,一出手就解决了徐新,怎么看怎么不好惹,认识新掌门的李斌便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李斌心中同样彷徨,但比起旁人,对凌芸多了几分信任感,微微一笑,安抚众人,率先道:“尊掌门法旨。” 有了他带头,众人忙齐声说:“尊掌门法旨。” 众人队形凌乱的轰然散去,没过多久,肩背怀抱或直接连床一起抬,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一堆人闹哄哄嗡嗡个不停。 “咳!安静。” 凌芸清了清嗓子,殿内顿时万籁俱静,众人连呼吸都屏住,哪怕喉咙再痒,也憋着不咳嗽。 凌芸看着都替他们觉得累,“行了,我又不吃人,你们可以放松点。” 你不吃人,但你的宠物吃人。 凌芸问:“李斌,人都到齐了吗?” 李斌上前一步,答:“回禀掌门,第二十九代弟子七人,第三十代弟子十九人,外门弟子三十三人,杂役三十一人,除第二十九代支系一脉徐新因数典忘宗、弑师灭祖,已打散修为禁锢寒冰洞外,皆已到齐。” 总共九十个人,拜了祖师的十六个,多多少少都有些灵根,可堪造就,外门的三十三个,多数年龄都不大,即便没灵根,用聚灵诀练几年,还是能成才,至于那些杂役,虽然年龄太大,也没有灵根,但少林寺的boss还是扫地僧,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高手,也要排查排查,确认是否有可塑造的余地。 凌芸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 “好,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青芸,师从云箓派玄蕴,云箓弟子谱上是找不到这个人的,但他的师兄是你们祖师爷玄清,按辈分算,你们得叫我祖师叔,不过现在,你们都要叫我掌门。现在,从李斌开始,几个二十九代的站出来,说说各自的名字、师父名讳、修为等级、擅长什么。” 第二十九代弟子共七人,男五个,女两个,女的一个是五师姐,一个是小师妹,其中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是徐新的师弟妹,小二、小七是李斌的师弟妹。 难怪李斌赢不了徐新,己方人少,势单力薄嘛。 不过李斌心倒是挺软,互相打得你死我活,得势之后,只处置了首恶徐新,把帮凶给留下来了,这些人竟然也服他。 “李斌,你带小二、小七站这边。”凌芸指指右手边,“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你们站那边去,第三十代的站上来,也自我介绍一下。” 帮徐新叛乱过的四人立马脸色惨白,以为凌芸要搞清洗,但不敢不从,只能移到旁边朝对面的李斌扔着求救信号,李斌神色严峻,回了个让他们放心的眼神。 凌芸仿佛没看到他们的眼神交流,单手支着下巴,靠在椅子上听几个小家伙自报家门。 第三十代的十九人,也是男多女少,十四男五女,两女是小五的徒弟,三女是小七的徒弟,小二门下两个,徐新门下四个,小三两个,小四三个,小六三个。 李斌竟然连个徒弟都没收,而徐新收了四个,完全不成正比嘛! 凌芸摩挲着下巴,道:“都站到各自的师父背后去。”看看留在原地的四个徐新徒弟,见对方的小脸蛋惨白惨白,三个躺着一个坐着,都是重病患,便挥挥手:“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他们师父不在,你们身为师叔,帮下手,移你们后边去。” 中间的场地空了下来,凌芸扫了眼剩下的众人:“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剩下的人,我就不一一认识了,今天开这个会,除了想互相认识一下,还有就是处理徐新叛逆一事。咪咪,把前掌门李延请出来。” 角落的阴影里走出一只黑猫,毛发油亮,身形矫健,四肢踏地无声,绿森森的眸子,煞是瘆人。 黑猫走到中间,挥了挥前爪,喵的一声,空气中的温度急速下降,顿时冷冽得如同寒冬,可没人觉得冷,反而一个个心火潮涌,眼眶发红,激动万分。 “掌门师父!” “掌门师祖!” “掌门师伯!” …… 殿中的空地上,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冰块,冰块里,李延唇角带笑,面露释然的闭目躺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不过在他褴褛的衣衫下面,可见身上斑驳的伤痕。 李斌不怕冷的趴在冰块上,双目垂泪,眼中含恨:“灵蛇鞭,是灵蛇鞭造成的伤,师父,弟子无能,让您受苦了……” “啪!”凌芸在椅子扶手上一敲,扬声喝道:“都给我闭嘴,回去站好。清风,去扯开李斌,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继承死者遗愿奋发向上才对,要哭晚上躲被子里哭,别再我面前吵!” 第37章 第一把火 凌芸错估了李延在云箓派众人眼底的分量,眼下混乱的场面告诉她,如果不进行武力压制,投靠过徐新的人会被愤怒的人给撕碎。 她沉下脸,灵力溢出身体,如无形的胶质大网,铺散开来,让所有人凝固在空气中一般,一动不能动。 清风灵活的将缠在一起的人分开。 凌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下方的人,首当其冲的是徐新的四个弟子,伤上加伤,最小的那个还是个九岁孩子,懵懂无知,纯是受了师父的牵累。 门派需要发展,必须把所有人拧成一股绳,云箓派的人已经够少了,她不想再减员。 此次叛乱,徐新固然是罪魁,但所有参与战斗的人都是帮凶,把剑尖对准同门,将‘不得同室操戈,违者逐出师门’的门规放在眼底了吗?李延若是还活着,也非得被气死不可! 凌芸疾言厉色的一通呵骂,众人羞愧的垂下头。 “徐新弑师,罪在不赦,留着命在太便宜他看,拖出寒冰洞,断四肢筋脉,扔万鬼窟。”凌芸冷声说着,满意的看到下方众人脸上浮现惊惧。 万鬼窟,是云箓派放养厉鬼之地,虽说没有一万只那么多,但近百还是有的,都是些戾气未消的凶鬼,有些甚至在里面呆了数百上千年,早已变成凶灵,连掌门进去,都必须穿戴冥夜披风,若是修为不到,进去了会被众鬼吃得连渣也不剩。 没有人敢闹了。 凌芸将冥夜披风赏给了李斌,由他亲自送徐新去万鬼窟,然后带着众人在万鬼窟外旁听,徐新凄厉的叫声没响多久,很快就弱下来,然后李斌脸色惨白的出来,告诉众人,徐新已经行刑,魂魄被众鬼撕碎吞噬。 李延换上了掌门道袍,与所有死亡的门人一起,烧成灰烬,用一个个坛子装着,送进了摆放祖宗牌位的登仙洞。 七日过后,灵堂撤去,凌芸开始处置其他人。 出乎众人所料,凌芸没有偏向李斌那一方,而是所有手上沾染同门鲜血的人一起处罚,统统贬成苦役,杀一人者一年苦力,伤人者三月,依次叠加,包括李斌在内,全部驱逐出内门,想重回内门,什么时候赎完罪,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样的惩罚其实很轻,是凌芸想着自己新当掌门,罚重了会被说残暴,这才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否则早按杀人偿命这点来处置了。 众人是不是服气凌芸不知道,但她拿出耗费七天时间修订好的《云箓天符经》,宣称只要入了内门,就能学习正统的云箓天符,即便心有不服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除了恐惧还多了热切。 “我不管以前的规矩是什么样,但以后的云箓派,规矩就是‘信我者,得永生’,我所要的内门弟子,不需要修为非得多高,也不需要资质非得多好,更不需要非得有灵根,只看重一个,就是心性,我可不想培养出一个杀师灭祖的徐新来。” 众人一愣,然后迫不及待的表忠心。 “你们别急着自夸,心性不是说出来的,而是通过为人处世表现出来的,我会统一安排一次测验,挑选适合的人出来。从明天开始,受伤的回去养伤,李斌,你带着能动的师弟妹做早课,我会让清风明月一起去,早课的内容,由他们两个教学。”看看瑟瑟缩缩一直躲在后方的数十个杂役,“剩下的人,作完自己的事情后,若有想修炼的,统计个名单出来,我会安排人统一教学,身为云箓派弟子,即便是烧火种菜的,也得有自保之力才对。” 如果说凌芸祭出掌门令,让吞云兽捉了徐新是立威,那她现在一视同仁,没有偏向,放出《云箓天符经》做诱饵,然后给杂役学习的机会,便是拉拢人心了。 “解散,李斌,夏和宽跟我来。” 夏和宽是云箓派仅剩的两个筑基期道者之一,师从李延师祖那代分出来的旁支,而师父在早几年便死了,不算嫡系,只是外门弟子,若不是他悟性不错,在师父死前冲进了筑基期,恐怕难以在云箓派找到立足之地。 这人浓眉细眼,看着老实敦厚,实则心里是个有主意的。 徐新叛乱,他硬是没参与到双方的争斗中,带着那些杂役该做饭做饭,该采药采药,每次等双方打完了,就拎着水桶去冲地,反正以他的修为,不管哪个当了掌门,他都是长老人选。 “你们呢,一个前掌门嫡传大弟子,一个是掌管外门的执事,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几个问题,看看这个。” 凌芸将细化出来的方案第一步递给两人。 “山门是脸面,我看山下的大门毁得差不多了,应该重修一下,顺便把山前的路也整平加宽一些,上山的小道,我要加几个幻阵,以后用来删选弟子…… 还有云箓正殿,我打算把它搬到葛碧峰去,把冠云峰空出来,山顶平整成广场,建个演武场,周围布上禁制阵法,平时弟子们想比武斗法或是做功课都可以去那里,丹药房跟武器房就放演武场边上,两侧开几间静室,在比武斗法时若有所悟,可以直接进静室闭关潜修…… 再把冠云峰地挖空了,由上至下,建九层密室,每间密室都布上聚灵阵,越往下,越接近灵脉中心,灵气便越充沛,用来给内门弟子闭关,或立功了弟子做奖赏,只有拿着掌门手令才能进密室潜修。 葛碧峰设为禁地,云箓正殿建在山巅,祖师牌位也请过去,殿前建一个藏经阁,同样分九层,里面的典籍从普通武功心法一直到炼虚合道期的功诀,我都会一一填充进去,这里将是云箓派最核心地点,我会布上阵法,同时还会安排一个人看守藏经阁,任何典籍,都不能带出去…… 还有一个就是,云箓派换了掌门的事,也需要跟外界说声,补一个仪式,到时肯定会宴请不少同道,葛碧峰是禁地,自然不能请客人到云箓正殿面见,所有还要再建一个专门招待客人的宫殿,就放在南朱峰,南朱峰的景色不错,用来待客正好,不用像正殿那么庄严,但必须更华丽…… 第一步的,大概就是些了,你们看年前能不能就开始做起来?” 两人拿着写满密密麻麻字体的纸,听了凌芸的话,顿时傻了。 李斌满心满眼都是藏经阁,而夏和宽则喃喃道:“本派库里的灵石,只够休整一下山门。” “这个我会想办法。”凌芸摸摸下巴,道:“你看我们自己开矿,挖灵石怎么样?” 夏和宽嘴角抽搐,“回掌门的话,我们人手有点不足,而且晶石矿在地底深处,矿石坚硬,只有练气七阶以上者才能挖得出灵石,恐怕会有人因为担心误了修行而不肯去,除非跟天雷门一样,用傀儡兽。” “傀儡兽吗?”凌芸眯起眼睛,师父会探灵术观灵脉走向,教她这些就是有心让她开矿,想必准备充足,她在脑中搜寻师父留下的信息,果然找到了傀儡兽的制作方法,同时还有搬运灵石所用的五鬼搬运符制作方法。 “我有傀儡兽的制作方法,也会一些炼器,所以这不是问题,你们回去安排人手,山门要整块的白玉,品质不能差,库里没有,就去外面买,灵石不够就以物易物,必要时候,我可以提供低品到中品的法诀。” “我记得本门曾经有过傀儡兽。”李斌醒过神来,插嘴道:“师父曾说,千多年前,云箓派也有晶石矿,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条矿脉废了,没人再提起。虽然矿脉废了,但傀儡兽还在里面,好像就在离光悬瀑,就是得小心附近的凶妖。” 离光悬瀑?那不正是铁羽真君筑巢的地方!凶妖说的就是它吧! 凌芸想起瀑布后的迷宫洞窟,心说哪里是矿脉废了,恐怕是铁羽真君嫌人来人往的吵,直接抢了吧! “这样更好。”凌芸吩咐:“先从山门修起,材料到了就开工。李斌,你要把好关,打杂的人手,就让受罚的苦力上,你自己也算一个,每日最少工作四个时辰才算一日,叠加三十日才算一月,谁敢偷懒,我让木鬼拿鞭子在后面抽。” 李斌跟夏和宽走后,凌芸便拿出观世镜,跟大师伯玄清讨论起山门的样式来,最后决定直接复制外界的云箓派,只是材质差些,以后有了好的再更换,包括大殿呀演武场呀藏经阁呀,也是缩小几倍后再复制,这么一来,连阵势都不用改。 “大师伯,这些图纸,真有建筑师能照着建出来了,好像鸿蒙界对阵势的了解不如外面吧。”凌芸很疑惑的看着一张张图纸,上面玄奥的符文能耀花人的眼! “这些都是由你亲自动手建的。” 凌芸吓懵了:“我自己建?怎么可能,我再万能也不会建房子啊!” “谁让你去建房子了,你把这当炼器就是。材料准备齐全,再配上图纸,以特殊的法诀控制,容易的很,像炼器门的高手,甚至不需要材料,直接从天地中摄取所需,园林楼阁宫殿便拔地而起。你经验不足,先从小处,练习几次就好了。总之图纸一定不能交给别人,阵法若是泄露,对一个门派来说,很可能遇到灭顶之灾。” 凌芸苦着脸,摆弄了一晚上的模型,勉强学会了建房子的炼器诀,顶着黑眼圈咕囔:“我真是自作自受……” “主子,夏和宽找你。” 一大早,清风便敲门,领了夏和宽过来。 夏和宽神色慌乱,一进门便惊道:“掌门,大事不好,墨影门的人要来螺黛岭,墨恪真人也在里面!” 凌芸皱眉:“他们来做什么,你说清楚点?” 第38章 危机逼近? 却说夏和宽昨夜跟李斌回去,互相讨论过后,觉得新掌门虽然有些激进,但是真心想光大云箓派,而且也有那个实力,两人很是兴奋的畅想了一番未来,又召集几个熟人,讨论怎么尽善尽美的完成掌门交代的任务。 众人听说了计划了,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众说纷纭,但总的来讲,还是支持的。 不支持也不行,新掌门都放话了。 “信她者,得永生”,话外之意,便是“不信她者,别相见明天的太阳”! 聪明者打定主意要抱新掌门大腿,置办了酒席,邀请清风明月参加,送上价值不菲的见面礼,试图贿赂两人探听新掌门的喜好,结果喜好没探听到,却得知明天的早课是做摸底测试,众又惊又怕,连忙早早的洗漱完进屋盘膝打坐,养神聚气,“阵前磨枪,不亮也光”,希望明天的测试成绩能好点。 夏和宽身为旁支弟子,哪怕是少有的几个筑基期之一,在云箓派的地位也比不上有师父在的徐新,更别说掌门嫡系的李斌了,虽说没受到欺压,但每年能到他手上的灵石丹药等资源比内门几个小弟子还低一等,原以为忍忍也就过去了,在翅膀硬之前绝对不出头,没想到凌芸从天而降,似乎还不在乎嫡系旁支,他顿时心动起来。 掌门新上任,除了两个侍童,再无助手,而徐新已死,他自认比李斌更适合管理俗事,只要操作得好,有很大机会成为掌门亲信。 夏和宽很精明,目光长远,新掌门敢大刀阔斧的改建,并说要用典籍填满藏经阁,背后必定有势力支持,当年成立云箓派的掌门祖师不过是一侍童,深得玄清祖师亲传的新掌门该有多厉害啊! 想上位,需得立功。 夏和宽正搜寻所有友人资料,看谁那里有建山门所需的大块白玉,哪个门派有玉石矿……五师姐冰清半夜三更来敲门。 当然,冰清深夜来访,不是因为私情,而是上门求救,她一说出来由,夏和宽的眼睛顿时亮了几度,两人密探一番,天色刚破晓,便匆匆忙忙的赶来求见凌芸。 冰清是徐新唯一的师妹,徐新平时对她挺好,除了对付李延那事,做什么都没隐瞒她。 当初铁羽真君抓着李延往云箓派某个弟子跟前一放,拍拍翅膀便走了,却没注意到那个云箓派弟子是徐新,徐新因受师父影响,平时对掌门师伯很不满,认为李延抢了他师父的位子,几年前双余真人死在玄蕴手中,他只当是李延害怕师父拿回掌门之位而将师父暗害了,后来李斌得宝,千技老祖逼迫,李延死活不松口,为了一个李斌,至其他弟子于不顾,甚至害得他在外历练的小师弟死于千技老祖之手,心中不满便更厉害了。猛然发现平日高高在上的掌门师伯一身狼狈,连站都站不稳,而周围无人,他一时鬼迷心窍,偷偷将李延带走藏起来,严刑逼供,索要掌门令。 李延伤势未痊愈,又被禁锢了修为,虎落平阳被犬欺,在逃离时被打下悬崖,虽让灵猴救了,但也油尽灯枯,凌芸赶到都没能救回来。 徐新没能拿到掌门令,却失手杀了师伯,心中慌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投靠了墨隐门。墨影门支持他当掌门,他把李斌交给对方,任由处置。 徐新跟墨隐门谈好,长不超过一月,短半月,等他当上云箓派掌门,墨恪真人会亲临螺黛岭,替他加砝码,到时没人敢说他名不正言不顺。 冰清跪在桌前,夏和宽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木头。 凌芸听冰清说完前因后果,皱起眉头,语气不善的哼道:“所以说,徐新除了杀师灭祖引起窝里斗,还引狼入室了。”她盯着下方的冰清,冷声问:“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徐新跟墨隐门谈判的时候你就在他们旁边?” 冰清垂着头:“回禀掌门,逆贼徐新并不避忌弟子,弟子无意间听到的。” 她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就泄露了心底的秘密。事实上,凌芸没说错,双余真人的几个弟子本来就对掌门嫡系没好感,加上李延太偏心李斌,他们都是支持徐新的。 凌芸撇了撇嘴,眼中闪过讽刺,“嗯,你告密有功,我心里记着,你们做早课的时间到了吧,都忙去。” 冰清愣了愣,大概是凌芸轻描淡写的态度出乎她意料,不敢置信的抬头,视线撞上凌芸冷漠目光,那种一切尽在把握中的淡定让她心中一惊,连忙垂眸,恭声退下。 “掌门祖师叔,墨隐门的事?”夏和宽反倒急了。 “主子,李斌来了,说有要事相商。”清风匆匆进来。 凌芸没回答夏和宽,闲闲的跟清风聊天:“清风你怎么还在这?不是安排了任务给你吗?” “李斌有急事,明月说有她一个人忙得赢,就让我来了。他看起来很急,您现在要见他吗?”清风知道李斌在浮洲千梅岛救过他,自是希望能帮上李斌。 凌芸点了点头,清风飞也似的飘出去,把李斌领进来。 “弟子李斌拜见掌门。”李斌进来就行礼,叫起身后,看到一侧的夏和宽,目中闪过惊讶,但没有细想,急急的向凌芸说:“刚看守山门的弟子送上一张细笺,说墨恪真人带着墨影门的十几名高手正往螺黛岭而来。” “怎么会来得这样快?!”夏和宽惊呼出声。 “你早知道他们会来?”李斌比他还惊讶。 夏和宽恭声回答:“回师兄的话,我也是昨夜听冰清师妹说起才知,所以一早便赶来告知掌门。” 凌芸拿着李斌送上的细笺,巴掌大的一张纸,压印着竹叶纹样,散发淡淡的竹子清香,两行铁画银钩的字跃然其上。 “墨恪领着十八个墨隐门练气九阶以上者正前往螺黛岭,预计三五天内可至——知名不具。” 凌芸开始还以为是师父,心中一喜,但仔细一看,字体笔锋犀利,显然不是玄蕴的风格,倒让她想起符宗巡察使金曜。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上早课,敢逃课的罚种菜!”凌芸双手一撮,将细笺毁尸灭迹,挥了挥手,赶人。 “可是,墨隐门……那个……”李斌结结巴巴,朝夏和宽使了个颜色,夏和宽抿了抿唇,道:“掌门,墨恪真人此来,必是有所图,我们是不是要早作准备?” 凌芸瞧着两人,似笑非笑,看得两人面上翻红。 “墨恪老道只是金丹修,离炼神期还差半步,你们是不是觉得本掌门对付不了一个金丹修?” 两人连连摇头,但夏和宽还是犹豫的说:“掌门自然是神通玄妙,可是,墨隐门还有个千技老祖,比墨恪真人更难缠……” “啊,没人告诉你们,千技老道已经死了吗?”凌芸看向清风,清风摇了摇头,他也是才确定这个消息。 两人张着嘴,傻愣当场,脑筋一时转不过弯,说不出话来。 “哦,是我忘了说,云箓派好歹也是我罩的,千技老道敢绑架李延,简直是打我的脸,不死难以平息我心头之怒,所以就逼得他自爆了,不然你们以为李延为什么能回螺黛岭?”凌芸挑眉,心说李延也是个没福的,要不是徐新那蠢蛋,他退位让贤以后怎么着也能当个长老。 自爆?还是逼得? 两人脑筋更加转不过弯来了,感觉好像在听天书似的,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为什么组合到一起就难以理解了呢? “主子,千技老道背后好像有人,是不是让木大哥去调查一下?”清风比他们抗打击系数高多了,立马想到要解决后续问题。 “你说的是千技老道他姐姐,火霄门的寒玉天女跟焱枫老道那对忘年鸳鸯吧?也解决了,尽管放心,他们没机再来找麻烦。”说起那对老少鸳鸯,凌芸便想起玄蕴,咬牙切齿起来。 师父消失,就是他们害的! 越想情绪越不受控制,很有股杀人放火的冲动。 凌芸向来不喜欢忍字头上那把刀,特别是拿刀砍自己的头,双目微眯,眼中闪过凶光:墨恪老道是吧,你们来得还真是巧,本姑娘心里正不高兴,自动沙包就送上了门。 “李斌,夏和宽。” 两人还未回神,双目涣散,梦游般站在原地。 “山门先别急,你们把冠云峰上的正殿偏殿都清理出来,凡是有用的东西,全部搬到葛碧峰,三天以内必须完成,清出场地好迎接客人!去吧,允许你们不上早课了!以后三天都不用上!挺清楚了吗?还傻站着干嘛?滚去干活!” “是!弟子遵命!” 两人下意识应答,踢到门槛,同时往地上一栽,重重的磕到额头,清风都没能来得及扶,只好一手搀一人,往外走去,两人捂着额头痛醒,双双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原来,新掌门竟然这么厉害,连炼神期的寒玉天女跟焱枫真人都不怕,敢直接对上火霄门! 不说两人又惊又怕又畏又惧,差点吓出了心脏病,连二话也不敢说,忙着完成凌芸莫名其妙的命令收拾冠云峰。却说凌芸赶走两人后,猛地跳了起来,毫无形象的在屋中团团转,脸上的笑容要多阴险有多阴险。 “咪咪。” “喵……”木鬼从阴影里走出来。 “我要硫磺、硝石,还有木炭,越多越好,而且越快越好。”即使木鬼变成了猫,凌芸也从他扭曲的脸上看到了为难,摸摸下巴,许诺道:“如果这事办得好,我以后就不叫你咪咪,叫你的大名木槐,还给你下一阶段的妖修秘典,怎么样?” “喵!”黑猫点头,凭空消失。 “嘿嘿嘿!”凌芸拿出纸笔写写画画:“土炸药威力虽然有限,但架不住量多,再加上雷符、火符、爆裂符……反正冠云峰要拆迁,顺便看一场烟火也不错。” 第39章 杀人放火! 墨恪真人坐在八人抬的大轿中,望着鹤嘴香炉中飘出的缕缕香烟,双眉微皱,总觉得心中不安,好似要大限来临了般。 “唉……” 墨恪真人深深叹气,费时数百年,眼见就要达成目标,在这节骨眼上,千技老道却莫名其妙的死了,没帮上一点忙不说,还因此断了火霄门那条线,原本寄托寒玉天女夫妇能迁怒云箓派,要是有了螺黛岭,墨影门未尝没有拼一拼的资格,但被金曜巡察使给搅和了。 想到这里,墨恪真人按了按躁动的心脏。 他今年四百七十岁了,还是无法冲破金丹期进入炼神期,即便号称炼神之下第一人,也破不了天道规律,金丹期道者寿命的极限是五百岁,他时间不多了。如果天不让他突破,再不甘愿也会死,如今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墨影门成为符宗三流派之一。 “金曜巡察使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寒玉天女放弃迁怒云箓派,宁可去离光悬瀑找铁羽真君……” 墨恪真人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人不敢跟踪得太紧,更不敢靠近金曜巡察使的庄子,所能知道的便是寒玉天女夫妇见了金曜一面后,改变主意,往离光悬瀑而去。寒玉天女夫妇急着寻仇没注意背后的跟踪者,玄蕴却不会放过跟得太近的尾巴,威压扫过去,跟踪者跟被驱散的万兽一起不由自主向后退,叫金曜顺手灭了口,临死前连消息都没来得及发出去。 墨恪真人不知道寒玉天女夫妇已经死了。 大能者之间的斗法持续数月甚至数年都是有的,一时没有消息传来也正常,墨螺山有些什么高手他一清二楚,离光悬瀑被称为险境,只因有个铁羽真君在,铁羽真君是厉害,但火霄门阴阳双仙也不是吃素的,他从没想过,寒玉天女夫妇会输。 只可惜……没能准备解决了云箓派。 墨恪真人叹息着,想起徐新,嘴角带起讥讽的笑意。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就凭他也想当掌门?李斌手上的异宝本座要,但本座更想要的是螺黛岭。 “掌门,到螺黛岭了。” 墨恪真人没有下轿,看着摇摇欲坠的云箓派山门,随手捻着颗棋子一扔,棋子如离弦之箭,射向高高的牌楼。 清光闪过,一道透明的屏障拦在棋子前方,棋子如水滴入海,融化成一圈圈涟漪。 “号称非三流不可比的护山大阵,果然名不虚传。” 墨恪真人朝亲信弟子点点头,那弟子拿出一个拇指大的铃铛,屈指敲了三下,无形的声波穿透大阵传了出去。 “掌门!有反应……反应了!人已经到了山下!” 葛碧峰顶,冰清双手托着个小铃铛惊慌大喊。 “没出息,这样就怕了。”凌芸哼道:“都给我准备好了,按计划行事,谁要敢漏了馅,我有的法子折腾你们!去!开门接几位财神进来!” 冰清深呼吸,应声退下,去山下接人。 因为她告密的关系,几个师兄师弟都关起来了,连师侄们也是,整个双余真人一脉,只剩她一个还有自由。 也许,等此事一了,她也不会落到好下场,但她不后悔。 她不像徐新那么天真,或许是女人天生的小心眼,她觉得墨恪真人微笑的背后隐藏着贪婪,绝不会满足于得到李斌的异宝,墨恪真人想让墨隐门升等想疯了,他想要的,恐怕是整个螺黛岭,她提醒过徐新,但徐新不放在心上,以为答应当掌门后娶了墨恪真人的幼女就能解决一切。 凌芸的强大与自信,让冰清看到了希望,如果师父还在,肯定也不希望云箓派就此消失。 冰清揉了揉眼睛,让本来就发红的眼睛浮现水雾,打出开启山门的手诀。 “拜见墨掌门,晚辈来迟,未能远迎,失礼了。” 墨恪的大弟子问:“怎么是你,徐新呢?” “师兄……师兄他……”冰清抽泣,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哽咽着泣不成声:“抱歉,师兄不能起身,我是偷着来的……” “事情不顺利?徐贤侄伤得严重?”那弟子叠声问,听到墨恪真人的轻咳,又道:“家师年迈,此处山风阴冷,可否上山讨杯茶喝?” 冰清以丝巾掩面,擦擦脸上的泪痕,转身带路,似乎太过慌乱,脚下踉跄,差点踩空滚下阶梯。 墨恪真人没有下轿,让人继续抬着上山,目光轻蔑的扫了眼四周。 他知道,螺黛岭的周围有很多眼睛,松涛阁、流霜家的最多,这两家被墨隐门压得狠了,得知千技老道已死的消息,恐怕正笑得合不拢嘴吧。 哼!可惜的是,哪怕墨影门少了一个金丹期道者,只要本座活着,他们就休想在墨螺山出头! 墨恪真人想着,抚须微笑,闭目深吸一口灵气。 果然不愧是灵脉的最中心,灵气足足比自家浓厚一倍有余,要是一直在这地方修行,恐怕他早冲破结丹期了。 徐新那傻小子,还是有点用处的。 墨恪真人得意的幻想以后螺黛岭是属于他的私产,却不知道,这一条登天之路,其实是通往黄泉地府的幽冥道。 “几位前辈请。”冰清将众人引进一个稍显破旧,但院墙建筑都完好的大院。 “冰清丫头,怎么回事,本派掌门亲至,你竟然用这破院子来待客,徐新不能来,李斌呢?让他出来!我倒是要问问他哪里学的规矩,懂不懂尊卑礼仪!” “前辈息怒!”冰清哽咽着解释,因为徐新跟李斌对立,门内除了正殿,几乎所有建筑都毁了,眼前这个已经是最宽敞完好的了。 这话确实不是说谎,众人一路行来,也都看到了,山上山下,废墟成片,没见到几个完好屋子,偶尔看到几个互相搀扶的伤患,或隐约传来的刀剑互砍之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经久不散,秋风起,黄叶飞,很是萧索苍凉。 而墨恪真人一听到正殿,浑浊的双眼闪过精光,朝弟子使了个眼色,闭目养神,那弟子果然出声发难,说:“掌门身份尊贵,莫非去不得你们的大殿?”说话时步步紧逼,目露凶光,语带威胁。 冰清势单力薄,无法,只能领着几人去云箓正殿。 “这是怎么呢?” 墨恪真人望着白绫缠绕,垂挂着白幔素灯笼白花的宫殿,怎么看着是个灵堂? “掌门身陨,晚辈们正在服孝。”冰清将几个人领进院子,行了个礼:“请恕晚辈失礼,先行告退,众位请便。” 冰清转身进入灵堂,消失在重重叠叠的白幔之后。 “李延死了?也对,连千技老道都没了,他又如何能活,只是云箓派的礼数未免差了点,掌门陨落都没发帖子请同道吊唁……唔,隐瞒消息,恐怕是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吧!” 墨恪真人抬了抬手,轿子落下,他扶着弟子的手迈步出来,看着一片素白的殿堂,心中大是畅快,面上却一脸悲痛,口呼李延贤侄,大步就进了殿中。 灵堂上乌黑的棺材放在厚厚冰层中,白蜡烛燃烧着,噼啪作响,地上摆着几个蒲团,蒲团前有个烧符的铜盆,里面空空如也,竟然连丁点纸灰都无。 “奇怪,怎么一个人没有?” “正常吧,都忙着争掌门呢……” “不对啊,怎么着也得留个守灵……” “啊!棺中没尸首!” 几个弟子细声讨论,四下搜查,有个人干脆跃到棺材上面,惊呼出声。 “也许李延是魂飞魄散身体化灰,只能立衣冠冢。” “这里面有字条!掌门师父……”那弟子声音更加惊惶,连话也说不全,墨恪真人不悦的闪身来到弟子身边,看着棺中字条,念道:“墨隐门诸人……” 不等他话说完,只听得“轰”的一声,山崩地裂,仿佛到了末日,地面瞬间下沉,灵堂瞬间变成火海。 “……葬身之地!” 墨恪真人念完剩下的字,一掌挥开压下来的横梁,向上冲去。 “轰!” 更大的炸响声响起,刚刚冲出火海的墨恪真人不等停稳,就发现眼前一暗,脑袋遭受泰山压顶的重击,头骨发出悲鸣,裂开口子,鲜血喷涌而出,他人朝下落去,瞪圆着眼看天空,鲜血流入眼中,整个世界变成血红,包括天上那个巨大的印章,云箓玄清四个大字跃然其上。 原来,云箓派的掌门令,除了是信物,真的能当法宝用…… 又一次重击敲下,头骨碎裂的同时,他感觉有个蛇一般的滑溜东西钻进自己衣服内,在丹田处绕了圈,下一刹那,丹田一空,灵力全无,人不由自主朝下落。 “是谁!你是谁——” 墨恪真人掉入火海,瞬间被掀起来的山石埋没,没有灵力护体的他,很快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双目瞪出眼眶,怎么也不肯闭上。他到死都没明白,明明一切都谋算好了,为什么云箓派竟然会冒出个修为不比他差的高手!而且手段如此狠辣阴毒! “漂亮!不愧是主子放的焰火!要是晚上就好了,晚上肯定更好看!哎呀!又有人蹦出来了!打他的头!敲他的脑袋!” 数里外的葛碧峰顶,明月拍着手,笑嘻嘻的跳来跳去,在她前方,凌芸双手掐诀,驱使着云箓玄清印往下砸,就好似玩打地鼠游戏,冒头一个,砸下去一个,她的身后,站着众多云箓派的弟子,一个个瞠目结舌,傻的可爱。 第40章 有个来钱办法叫战争赔款 定点爆破不是凌芸的专长,设置的爆破点有些不合理,导致炸飞的山石四射,整个螺黛岭上半截山峰化成火海,声势浩大,极为壮观,哪怕相隔数里,热浪扑面而来时,也给人一种火舌要舔到脸上的错觉! 虽然众人早在昨天就将山中的鸟兽赶走,但总错漏的,或被碎石砸中,或陷身火海,凄厉哀嚎的惨叫声让众人连连寒战,看向巍然不动的凌芸,目光中的敬畏越加浓厚。 凌芸用云箓玄清印打了一通地鼠,后来地鼠不冒头了,她便驱使法宝将飞溅的巨石敲回去,直到丹田快要空空,再继续会有会有枯竭之像,她才收回云箓玄清印,长长呼了口气。 发泄一番后,胸中那口恶气终于消散了些。 凌芸用两个手指捏着变成小印章的掌门令甩了甩,一线血珠飞出去,恰恰落在明月裙摆上,她叽叽咕咕的抱怨,新裙子才上身呢。 “少罗嗦,去叫李斌跟夏和宽上来,火势太大,不是他们能抗住的了。” 凌芸将血糊糊的掌门令放到一边,挥手让众人退后些,自怀中拿出张暴雨符,看着上面行云流水似的符文,心疼得牙痛。 师父留下的宝贝又要少一张了! 她祭出暴雨符,手掐法诀,暴雨符飞至焰火上空,屈指弹出一股灵力,在火舌舔上纸符之前,暴雨符无火自燃,同一时间,冠云峰下,布置隔火带的位置,爆出几道灵力波动。 瞬时间,风起云聚,天色渐暗,豆大的雨珠啪啦啪啦砸下来。 暴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才停止,火势已灭,冠云峰顶巍峨的宫殿不见了,山头矮了五分之一,往日云雾缭绕,仙气盎然的景色消失,泥水夹着碎石形成一道道黄色的瀑布,倾斜而下,汇聚到山谷,形成泥塘,又流进溪涧,奔腾着冲向螺黛岭外…… 众人望着曾经的一派圣地,心中百味交杂,但没人敢说凌芸一句不好的话。 “破坏环境,真不道德。” 说话的是凌芸自己,她稍微内疚下一下下,然后抛开那点多余的情绪,就着清风打来的水,将云箓玄清印洗干净,朝一身泥水,很是狼狈的李斌跟夏和宽点点头,目光扫过几人时,凝滞在李斌身上。 李斌脸色差了很多,一开始还以为泥水的关系,但仔细一看,青衣上晕开的暗红之色,不是泥污,是血迹。她这才想起,李斌本就有内伤,跟徐新比武时又伤上加伤,只是粗粗治疗了下…… 这家伙也是,平时硬撑着不肯示弱,害她忘了这也是个伤患,使唤得很顺手很方便,爆破冠云峰的冲击范围挺大,这家伙显然没躲好,脸色差得跟死人一样。 男人就是这点讨人厌,有伤也不说,硬憋着,早晚得憋死! 凌芸想起每次耗费元神之力,神识受损都说没事,最后连违章建筑都保护不了只能住叶子船的纯情师父,眉头皱得死紧。 她一皱眉,别人的心就慌慌乱跳,李斌硬生生把即将冲出口的咳嗽给憋了回去,黯淡灰败的脸色憋出不健康的红色来。 凌芸扫视众人一圈,肃声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机密,在我同意之前,谁也别把消息透露出去,哪怕是在外的同门,否则以判门之罪处罚,都记住了?” 新掌门的威望空前,比李延更令人畏惧,众人哪里敢违逆她,就算原本有打算跟别派道友炫耀的小心思,也立马收了起来。 “螺黛岭的大阵我开启了,近段时间,严禁出入,你们有空的就去冠云峰收拾善后,墨恪老道身上的好东西不少,应该有部分没损坏,捡到了别私藏,放一起,到时候按劳分配,可别弄出为了件法宝把剑锋对准同门的事。” 众人连说不敢,瞟向冠云峰的目光却带着热切。 凌芸看看扶着冰清的夏和宽,眼观鼻鼻观心,瞧着挺老实,就是看不透这人心底在想什么。 “你也去,刚爆破完,地下还不稳,关照下大家,现在能动的就这么几个,要是为了身外之物伤了谁,那就得不偿失了。” 夏和宽恭敬的应是,旁人听到他也会去,目中的亮光顿时变得暗淡,有个筑基期师兄在前,好处哪还有他们这些小喽啰的份。 凌芸再看向披着夏和宽外衣的冰清,满脸泥水,显得那双黑白分明眸子格外清亮,正直直的跟她对视,目光中竟然没有紧张跟害怕,反而有着豁出去了的倔强,让她有些意外。 “这次能成功,冰清你是戴罪立功,功过相抵还有余,要是有力气,也去寻宝,允许你自己收藏一件。” 冰清眼睛猛地瞪得溜圆,里面满是惊讶,她以为,事情一完,自己没用处了,一定会跟师兄师弟们一样被处理掉,没想到掌门竟然放过了她,果然是赌对了! “清风明月你们要想玩,也一起去,我刚刚运动量太大,要去歇会,李斌跟我来。” 凌芸没理会各怀心事的众人,叫上李斌,进了葛碧峰临时的住处,这里以前是双余真人的地盘,府邸修建得比冠云峰李延的住处更华丽,亭台楼阁轩榭,雕梁画栋的,不过改建的决定已下,早晚要拆迁,凌芸就在院子里实验土炸药的配方,如今除了几间房子,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过来。” 凌芸绕过坑洼,穿过堆积的建筑材料,坐在廊下朝李斌招手。 “手给我。” 李斌将手缩进袖中,前前后后擦了几下,拿出来时,虽然能看到了肉色,但指甲里的泥污仍旧令人恶心,他犹豫着递到凌芸跟前。 凌芸伸手搭上他的脉搏,用仅剩的丝丝灵力探查他的伤势,眉心皱得越紧。 脏污粗糙的大手,衬得那青葱如玉的小手更加洁白细腻,粉红珍珠色的指甲莹润透亮,显得那布满污垢的黑指越发难看,李斌控制目光从凌芸的指尖移开,羞愧的低头。 凌芸收回手,阴沉着脸问:“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李斌张了张嘴,想解释说自己没大碍,但见了凌芸凶狠的目光,又识相的闭嘴,心中有些奇怪,自己跟青芸掌门好像交情也不深,那目光怎的跟亲近之人不自爱,恨铁不成钢似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伤得厉害,若不好好调养,将来恐怕修行难以再有进境,但云箓派突遭大变,师父亡故,徐新反叛,新掌门横空出世,螺黛岭上上下下连野兽都忐忑不安,他身为前掌门嫡传大弟子,又是大师兄,自然得负起责来,安抚众人,哪有养伤的时间,所以只能忍着,尽量装得正常。 凌芸心思一转,想到了李斌的难处,脸色越发差劲。 只顾别人,不顾自己,这圣父圣得跟师父一个样! 圣父什么的,最讨厌了! 凌芸恨恨的想着,拿出乾坤锦囊里的小药瓶,倒出一颗万灵丹,再摇了摇瓶子,没有声响,反过来一看,里面空了,她心疼的瞅着最后一颗万灵丹,然后咬咬牙,递给李斌。 “吃!” 那凶恶的口气,煞气腾腾的眼神,仿佛递过去的是剧毒,李斌下意识接过往嘴里一放,丹药入口即化,流入肺腑,滋润丹田,原本堵塞的筋脉,或爆裂、或断续的灵力在温和的药力下渐渐平缓流畅,内伤瞬间好了大半。 李斌连忙拜倒,就要谢恩,凌芸挥了挥手,把他赶出去,自己拿着小药瓶心痛不已。 “总共才十颗,这家伙就吃了两颗,五分之一啊五分之一!万用的救命灵丹,再也没有了……早知道,当初就不为了吃个馒头而浪费一颗了!” “主子,我挑了几颗品质比较好的灵石,都是水属性跟木属性的,很温和,你先恢复灵力吧。”清风兜着十来颗大大小小蓝蓝绿绿的晶石过来,关切的说。 “还是你最好!”凌芸感动的抱住清风,蹂躏他的脸,可惜清风现在比她高半个头,想揉脑袋还得踮脚,不像以前那么顺手。 清风脸红脖子粗:“主子,你又这样,老师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再不放开他会责罚你的,下次抄弟子规我不帮你了。” 我倒是宁可被罚抄书,抄一千遍一万遍都行,只要师父能回来。 凌芸心中咕囔着,垂眸掩住目中的落寞,放开清风,哼道:“真小气,你越大皮肤越粗,以后想让我捏我都不捏了,给你调的面膜粉又给明月了是吧,就算是男人,也要注意保养的……算了算了,东西拿来,我要闭关,一天后叫我。” 清风揉揉被捏红了的脸,应声就要出去。 “等等。”凌芸叫住他,手一翻,将掌门令给扔了出去:“你拿着这个,看着点那些人,别让他们闹出事来,特别是关起来的那几个,谁不老实,要夏和宽亲手废了他们修为。” 清风也没受宠若惊,收好掌门令,转身便走了。 凌芸进了房间,拿灵石布下一个聚灵阵,盘膝打坐,搬运周天。 她有个念头,还不太成熟,但觉得可以一试。 云箓派很穷,除了几件祖上传下的法宝,库房里尽是些垃圾,甚至连垃圾都只装了十分之一不到,灵石更是稀缺到不见一块上品,她这个掌门也只能拿中品当上品用,数量都还不够。 驻地翻新重建是必须的,新掌门新气象,可不能因为没钱而住破房子。 傀儡还没影,挖矿太遥远,这世界又没有信用卡刷,刚刚让人去翻墨恪老道他们遗留的法宝时,突然冒出个念头,那就是——战争赔款! 云箓派没钱,但墨隐门为升等准备好多年,库房堆得满满的,有钱啊! 第41章 别给敌人翻身的机会 第四十三回别给敌人翻身的机会 “终于完了!都快变成斗鸡眼了!” 凌芸刻好最后一笔,长松口气,将扑克牌大小一寸厚的玉片扔桌上,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 “一、二……七块,暂时应该足够,当奖品用才能激励人心。” 绿色的玉牌,是最常见的绿翡翠,硬度非常高,用真火祭练过,颜色成一汪碧水般,清亮剔透,正面是云箓玄清印纹样,反面是外界云箓派真正的掌门令符纹样,不过真正云箓掌门令符上的流云花纹中藏着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隐形符文,凌芸显然没那手段,问过玄清刻隐纹的办法后,将自己练习得比较熟练的三十六个符文刻在上面意思意思,反正在这里真实度有偏差也没人追究。 “挺好看的,以后回去了找不到工作可以手工做东西卖。” 凌芸将七块玉牌收起来,整理下满是玉石碎屑的桌面,也就是大块的收起来,小块的溶成团,连粉末都没漏掉,节约不浪费。 清空桌面后拿出一叠符纸,同样是黄纸,但黄得颜色不一,淡黄、中黄、金黄、橙黄、柠檬黄、土黄、赭黄…… 淡黄用来画治愈系的符,比如简单的驱除体内邪气,或内感风寒之类,符纸中带有平衡体内五行的温和药性,即使不在上面画符文,直接烧了调水服下也有治病效果,只是画上符文后,药效会增幅数倍;中黄用来画风霜雨雪等攻击系的符;橙黄对火雷爆裂之类的符有增幅;尖锐符犀利符化纸为剑等用柠檬黄;金刚符石化用土黄更适合;招鬼降妖困灵得用赭黄……而降灵符神兵符之类比较神圣跟仙神有关的则用金黄。 每一种的配方都不一样,制作起来的难易程度不同,从找材料、调配方到泡纸浆,最后一张张晒出来裁剪成统一的规格大小,这些都是玄蕴教导凌芸,一张一张亲手造出来的。 凌芸翻着符纸,脑中响起师父温和的话语,一字一句,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好像流水趟过溪石,不清亮不低沉,一切都恰到好处。 “真啰嗦,一个大男人天天唠唠叨叨,又不是更年期大妈。” 凌芸笑着嘀咕,说完,嘴角又渐渐下滑,幽幽的叹了口气,当时觉得师父像蜜蜂一样嗡嗡嗡的挺烦,现在倒宁可有个人在脑子里烦。 她摇摇头,将那些怀念幽怨恼怒等复杂情绪抛开,摊开一张金色符纸,提笔蘸墨,笔下没有犹豫,红色的符文如流云般从笔尖溢出,跃然纸上,最后一笔落下,符文发出一道金光,笔一提,金光隐匿,纸上艳红的符文变成了暗红,里面流动着金色的星点。 凌芸收笔,拿起纸符细看。 “神兵符,可以请天神下凡,虽然是最低等的天兵,但也比一般金丹期道者要强了,金点不到三分之一,大约能支持一刻钟,如果是师父画的,肯定是暗金色,支持时间十倍以上,我果然还差得远,需要多多练习。” 凌芸小心翼翼的收好纸符,心中还是挺得意,神兵符因为太耗费灵力,只练习过几次,还是在有师父指导的情况下,这回自己一个人就画成功了,看来抄书还是很有效果的,以后收了徒弟,谁要是不听话,也罚抄书吧。 “吱呀……” 紧闭数天的大门打开,引来两双视线聚集,看到凌芸出现在门口,几人齐齐呼了口气,恭恭敬敬的行礼。 “恭贺掌门出关。”李斌夏和宽双双拜倒。 凌芸被喊得一愣,下意识看看自己的打扮是否得体,暗自庆幸在出门前洗了澡换了衣,不至于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她收起懒洋洋的姿态,腰背挺直,很高贵,很威严的说了声免礼,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见李斌吃了万灵丹竟没回去调养而是在外面蹦跶,忍不住皱了下眉。 “你们怎么都守在此处,有事?” 两人低头,都不好意思回答,事情是没有的,只是凌芸当初说休息一下,没想到一闭关就是五天,两人心中担忧,好不容易有了个主心骨,要是再出问题……云箓派已经经不起变动了,即使被清风明月劝过,两人也守在门口不动,直到凌芸出现才松了口气。 “有我们在,能有什么事?他们就是不放心,说也不听,硬要守着。”明月从屋顶上跳下来,冲两人道:“都说了主子最厉害,墨恪老道算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砍一双,你们现在看到了人了,放心了吧!” 凌芸摇了摇头,“清风呢?” “在冠云峰!他们挖到了好多宝贝!主子主子!我们去看吧!”明月跳了起来,抱凌芸的手臂拖着走,路过李斌跟夏和宽时,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要不是担心这两个家伙给主子捣蛋,她根本不用在这里守门,早挖宝去了! 凌芸抽回手,道:“你自己去玩吧,把清风叫来。” 明月本来就只是自己想玩,欢欢喜喜的去了,过了片刻,清风气喘呼呼的过来,显然是运功疾驰奔跑,至近前,双手捧着掌门令送上,看了眼边上的李斌跟夏和宽,见凌芸没有赶人,便事无巨细的说起这几天的情况。 谁跟谁因为小事吵闹,谁欺负徐新的小徒弟,菜园被洪水冲了,这几天都吃的野菜跟肉……还有被关起来的人里有人逃跑,杀死了送饭的仆役跟看守人,不过冠云峰短了一截,云箓正殿被毁,原本环环相扣的护山大阵生了变化,以前的进出法诀失去效果,他们出不去,又被捉了回来。 凌芸向来知道清风细心,但没想到他连前天中午吃什么菜都记着,耐下心来听他说到最后,才问:“逃跑未遂的人已经处置了吗?” 清风看了眼夏和宽,摇头:“没,换了个地方关押,等你亲自处置。” 他心里对夏和宽是有不满的,凌芸交代,如果谁敢不听话就废了修为,但逃跑的人捉回来后,他拿着掌门令说出凌芸的吩咐,夏和宽却不尊诏令,说什么对方还没被逐出师门,他无权无职,不敢对同门师兄弟动手,搞得好像是他在拿着鸡毛当令箭,假传法旨似的。 “为什么不动手?”凌芸这回问的是夏和宽,“因为曾经是师兄弟,所有不忍心?” “不……”夏和宽吐出一个字,却又抿了抿唇,咽下解释的话,苦笑低头,算是默认了。 他好歹也修炼一甲子有余,形形色色经历过的事情不少,哪里还有不忍心这种情绪,只是他身份尴尬,一非长老二非掌律刑罚的堂主,要是动手废了同门的修为,别人会说他心狠手辣,是讨好掌门溜须拍马的小人之流,他不想背负污点。 凌芸则暗忖:夏和宽心机是有,但太计较一些外在的东西了,有时候觉得他高傲,但有时又觉得他很自卑,做事缩手缩脚,说好听点是谨慎,说难听点是胆小,既然都投靠本掌门了,废几个人做投名状很难吗? 她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眼夏和宽,转头问:“李斌,你说该怎么处置?” “这……”李斌想了想,试着说道:“禁锢修为,打入寒冰洞千年?” 顾名思义,寒冰洞很冷,越到深处越冷,即便曾经修为达到炼神期的太师祖,也无法进入最深处,禁锢了修为就是凡人,凡人在无法生火的寒冰洞里,活不过一月,这算是死刑了。 李斌觉得这样会不会罚得太严重了,毕竟是同门,但一想到他们勾搭墨隐门,就狠下了心来。 “我去会会他们,你们也跟着。”凌芸让清风带路,背对着两人撇撇嘴。 就知道这个圣父只有馊主意! 寒冰洞是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据玄清所说,寒冰洞是因冰髓珠形成,冰髓珠是经年不化的冰山灵脉之中孕育的结晶,当年玄清点悟离光老仙,对方送的礼物,原本拿来养雪莲用,没想到多年过去,冰髓珠周围凝聚的寒气已经结成玄冰,一年比一年寒冷,如今倒没人能进入深处,想必那些雪莲已经长得很壮观。 凌芸虽然不觉得几个勾结外敌的判门之徒会有福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说电视里,从必死的险境中逃出生天,并因祸得福的人不罕见,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别给敌人“我还会回来的”这句话实现的机会。 “掌门!青芸掌门!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饶我们一次吧!以后做牛做马当杂役……” 关押地点的环境不怎么好,紧邻万鬼窟,时不时能听见鬼哭狼嗥,几人已经吓破了胆。 “知道为什么关你们吗?”凌芸坐在木鬼搬来的椅子上,捧着清风泡的茶,轻抿一口,淡淡问。 几人当然知道,刚开始嘴硬的时候,白天黑日的骂,总期望墨恪真人能成功打败凌芸,他们就能恢复自由,说不定还有当掌门的机会,毕竟墨隐门不能平白灭了云箓派,总要立个掌门,徐新死了,新掌门怎么说都得在他们中选。后来听说凌芸不但赢了,还把墨恪真人给灭了,他们才真正着急,破口大骂告密的冰清,诅咒凌芸,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送饭的跟守门的,要不是大阵改变,他们早逃出去了。 “都怪徐新,我们只是……” 凌芸并不想听他们的狡辩,这时候了还想将污水往死人身上泼,没救了。将她茶杯往旁边一送,递给清风,手一翻,云箓玄清印出现在掌中,她屈指敲了敲。 “云吞。” “啥事?有东西给我吃吗?” 红色的怪兔子探出脑袋,下半截身子还留在印章中,长耳朵呼扇呼扇,大嘴快要咧到后脑勺。 “是呀。”凌芸微笑,捏了捏兔子耳朵,没有毛,像棉花糖,果然是云做的。“这几个人给你吃,只吃修为就好,他们身上脏,肉又酸,吃了会肚子疼。” “好咧!又有好吃的喽!”吞云兽欢呼着,化成红云,扑过去,几人东奔西逃,但它伸出几条触手,对方没能来得及反抗,就都被卷起来,扔入了嘴中。 云团蠕动几下,噗噗吐出几个人。 人还活着,丹田却没了。 “才三分饱,他们好弱啊!”云团飘啊飘,耳朵钻出来,然后是脸,最后是手脚,变成小兔子,拍拍肚子,蹦跶到凌芸肩上,蹭蹭她的脸,然后化成红云回到印章里,“下次有好吃的,别忘了再叫我!” 凌芸答应了,然后指着几个废人对夏和宽说:“把他们扔进万鬼窟。” 第42章 杀鸡儆猴,立威 “冥夜披风借与你,只要小心谨慎,别动用灵力惊动凶灵,不会有事。” 万鬼窟外,李斌将银黑色的披风递给夏和宽。 夏和宽看看身后用绳子串起来的几个人,都堵了嘴,后颈贴着轻羽符,人浮起来,跟纸鸢一样在低空飘啊飘。他咽了口口水,深呼吸,接过披风,微微笑了下,牵着长串风筝往山谷内走,很快消失在浓雾中。 谷内的恶鬼不知饿了多少年,几个人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夏和宽出来得很快,看到仍守在外边的李斌,解下披风还给他。 “多谢李师兄,其实,刚才我并不是怕,只是……”顿了顿,摇头:“罢了,其实掌门能如此果决,很好。他们勾结外敌,本就该死,更何况还在逃脱时害了柳师侄几个,严加惩治也是为了杜绝后患。” 李斌不说话,埋头整理披风。 夏和宽悄声问:“你有没有觉得,掌门有点太草率。或许该说,她很强,所以不在乎某些麻烦……但墨恪真人毕竟是一派掌门,他死了,墨隐门如今只剩一个筑基期的丹凤,肯定要乱,我们是不用担心他们报复,但万一他们去巡察使那告状就麻烦了,听说巡察使是炼神后期,离返虚期只一线之隔,掌门现在可还只是金丹期……” “你想得太多了。”李斌淡淡说道:“她是掌门,心中必有谋算,我们只需听号令便好。”他虽然觉得凌芸喜欢拿活人喂鬼太狠,毕竟肉身死亡跟魂飞魄散区别很大,但凌芸下令处死的都是该死之人,他对凌芸还是很信服很尊崇的。 清风骑着一只猿猴过来,招呼两人。 “你们还在这里闲聊?主子说,让你们忙完了赶紧去冠云峰集合,她有事要安排。” 冠云峰,被挖地三丈,翻了个彻底,山顶清出来一片空地,空地上堆着些杂物,凌芸坐在木鬼搬来的椅子上,主持分赃仪式。 众人排排站,分果果。 每人可以得一件自己淘来的东西,其它的必须交出来,谁也不准私藏,有凌芸这个在众人心中杀人不眨眼的无情人在,也没人敢私藏,而冰清可以选两件,其中一件可以从别人拿出来的里面找。 一人一人排队上前,在明月面前登记,次序井然。 三人到时,分赃仪式已经结束。 “清风,你找人评估一下上面东西的价值,价值一颗灵石便算一个贡献,统计下他们各人的贡献,以后我有用。”凌芸将明月送上的账簿递给清风,明月不擅长数算,她没时间,这种事情,就只有管过几年帐的清风来处理了。 “贡献是什么?”清风点头应了,又问。 凌芸不答,反而指指下方站得泾渭分明的几堆人,声音不轻不重但所有人都能听到:“你看,我们云箓派现在才几十人,就分派系搞内斗了。” 李斌看看自己身边的师弟妹,然后再看看对面的外门弟子们,羞愧的红了脸低下头。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话到哪都是真理。内门、外门、嫡系、旁系、亲传、入室,都是同门,有必要弄出那么多差别吗?等藏经阁出来后,我会废除内外门制度,一切以贡献为准,贡献高的,可以学更高深的法诀、得更好的法宝、有更多的灵石,贡献低的只能看着眼馋,至于贡献怎么来,就是按为本派立的功劳来算,门内会经常发放任务,完成任务有贡献奖励,当然,修为每进一阶,也会有贡献奖赏……” 凌芸扫了眼神色不一或喜或急的众人,喝了口清风递上的果汁,继续道:“这制度暂时还不会施行,以后会出专门的手册,在这里就不多说了。今天召集大家,特别是伤势未愈的几个,主要是想告诉大家一件事,免得私下里猜来猜去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来。” 以李斌为首,众人连说不敢。 凌芸便笑道:“我这几天虽然在闭关,但也不是什么都听不见,云箓正殿塌了,冠云峰平了一截,你们暗中有人在说我是天雷门弟子,被派来掌控墨螺山,虽然当了云箓派掌门,但不愿意拜祖师,所以故意毁了云箓正殿……” 人群中有人面色惨白,瑟瑟发抖。李斌也面色大变,凌芸用的法诀跟云箓派同出一源,怎么可能是天雷门的人?简直是胡说八道!他连忙请罪,身为大师兄,没能约束好下面的人,是他的错。 凌芸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轻轻抿口果汁,唇角扬着笑意:“你起来,怎么能怪你,他们不知道真相,胡思乱想是难免。就像我自己,也常常想着,你们里面是不是有外派的奸细,故意挑拨前掌门跟双余长老,双余长老失踪后,又挑拨徐新反叛。”凌芸盯着某个满面骇然快要站不稳的中年,脸上的笑容越盛:“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说的真没错,本座可不就是个心肠毒辣的女人,若是放过了某位,那就显得太仁慈了……” “啊!” 尖叫声起,人群一时混乱,但很快,又安静下来,人潮分两边散开,人形的木鬼拎着一个人走出来,那人被卸了下巴,断了手脚,并禁锢了修为。 “孙明立!” “老孙!” 李斌跟夏和宽同时惊呼,此人在云箓派已经四十多年了,因为资质不好,所以一直进不去内门,但在外门弟子里,也算个人物,老成持重又与人为善,很得众人的信服,夏和宽有什么事都喜欢安排他去做。 他竟然会是奸细,不可能吧?但掌门又不像开玩笑。 木鬼将人丢在场中,凌芸环视一周,确认就算有人眼露惊讶不信,但也没谁开口求情,于是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 “这个人是松涛阁无忧长老的次子,当然,对外,无忧老道是只有一个独生子的,他资质太差,所以才派来做卧底,至于图的什么,大不过是螺黛岭底下的灵脉。” 木鬼撕开孙明立的上衣,在他胸口摩挲几下,揭下一张人皮,露出藏在里面的青色五行松纹身,又从他法宝囊里倒出一堆东西,捡起几张黄符递给凌芸。 “松涛阁的传讯符,若不是前几天你太急,连用了几张,咪……木槐都不会怀疑你,你的纹身藏得很严,一开始他都还当是自己弄错了,幸好你不放弃,一天三张的联系无忧老道,才让他捉到了小尾巴。莫非你不知道,螺黛岭的护山大阵变化了,以前的手诀都不能用?” 凌芸将传讯符给了李斌,夏和宽在看到孙明立胸口的纹身时,脸色便气得铁青,再看了李斌递过来传讯符,忍不住上前就要砍了叛徒,被李斌拉住,他咬了咬牙,伏身拜倒。 “弟子有眼无珠,错将小人当人才,请掌门责罚!” “有些人藏得太深,你发现不了也正常。”凌芸淡淡说道:“不过这人是你的属下,该怎么处置,你有什么意见?” 孙明立被卸了下巴,说不出话来,啊啊乱叫着,满眼哀求恳切的看着夏和宽。 夏和宽面色青了白白了青,想起凌芸的手段,闭了下眼,再睁开,眼中满是冷漠,请示道:“此等小人,最是可恶,当严惩!以弟子看,应该禁锢修为,扔进万鬼窟,受百鬼噬魂而死!” 阴惨惨的声音,让场中众人心底打起寒颤。 “嗯,就这么处理吧。”凌芸微笑点头,抬手让木鬼将人带走,留下的东西入库,然后朝心中惴惴不安的众人继续道:“流言的事,我也知道为什么能传开,因为一般人哪怕有能力也不敢直接杀了墨恪老道,而我不但敢,还敢连着跟他一起来的高手都灭了,所以背后一定有后台,有谁在撑腰,对不对?” 没有人敢吭声,都低头垂眸,看着一个比一个老实,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好躲过凌芸的视线。 凌芸收起笑容,肃声道:“流言我就不追究了,但我希望,以后别再出现,起码别让我再听见,就算是说梦话,也得小心些,因为我有很多耳朵。好了,杂事说完了,我们来说正事。” 哈?处理奸细还是杂事?那正事又是什么?! “清风明月,李斌,还有夏和宽,你们站中间来。”凌芸朝几人招了招手,然后屈指弹了几下,手链中飞出几道绿影,射向四人。 “这是你们新的身份牌,底部有你们的名字,上面的符阵可以用来抵挡金丹期道者的致命一击,你们要随身带着。我现在正式任命,李斌你是大师兄,以后所有人的修行之事都归你管,夏和宽你是执事,外物由你来负责。” “我呢我呢?我跟清风呢?!我们管什么?”明月高举玉牌急切的大声问。 “你们还小,我怕你们被欺负才给的,以后清风管库房,明月你协助他。”凌芸笑着说,她打算等清风明月筑基了,正式收他们做弟子,而不是仆人,虽然,他们当仆役当得跟弟子没差别,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众人眼热的看着四人手中的玉牌,但没敢有异议,清风明月是掌门亲信,李斌跟夏和宽是筑基期高手,掌门厚赐也是正理。 “前几天,徐新里应外合,让墨恪老道带领众多高手杀进螺黛岭,掌门真人拼死抗敌,引动云箓正殿阵法,与敌人同归于尽,却造成冠云峰坍塌,螺黛岭护山大阵变化,云箓派众多弟子被困。本座晚来一步,未能救下李延掌门与众多同门,心中悲痛欲绝,原想杀去墨影门屠门灭派以报深仇,但看在墨影门主已死的份上,暂放他们一条生路。” 凌芸睁着眼睛说瞎话,继续道:“本座乃祖师玄清之师弟的亲传弟子,如今接任云箓派掌门之职,墨影门主心生贪念,妄图染指螺黛岭,使得云箓派山门损坏,冠云峰被毁,本座心慈仁善,不迁怒墨影门下,但墨隐门必须替云箓派重建山门,修好冠云峰与云箓正殿,因两派相隔甚远,也就无需他们派人手,拿灵石代替便是。” 众人张着嘴,傻呆呆的望着凌芸,目光跟看外星人……不对,是看下凡的谪仙一样。 没有人觉得凌芸再开玩笑,因为她的语气太正经了,就好像她说的真是事实。 原来,还有这样明目张胆……名正言顺去抢资源的! 第43章 准备就绪【求首订】 凌芸目光在李斌跟夏和宽之间来回扫过。 “夏和宽,此事交给你来办。” “我……”夏和宽知道自己应该大声回答尊掌门令,可脑子发懵,答应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墨恪真人虽然死了,但墨影门还有个筑基中期的丹凤,还有近千练气期弟子,去他们手中抢灵石,岂不是送死?自己做了什么让掌门不满意的事吗? “你不愿意?”凌芸沉声问。 “不!”夏和宽感觉到凌芸口气中的不悦,脑中急速转念,计算出得失,眼中闪过决绝,弯腰行礼:“弟子领命,必拼死完成掌门交代的任务。” 凌芸笑了:“你还有用,不会让你去做必死的事。” 她说是这么说,但众人看向夏和宽的目光还是带着怜悯和担忧。 凌芸见众人信心不足,翻手拿出张金灿灿的纸符,屈指一弹,纸符平飞到夏和宽身前。 “此是神兵符,危急时刻引动,可以请天兵下凡,对付金丹期道者绰绰有余,你要好好利用,争取多拿点灵石回来,纸符的材料可不便宜。” 夏和宽喜出望外,捧着神兵符,大声应答:“多谢掌门恩赐,弟子领命,必将完成任务,请掌门放心。” 不就是谈判,以前云箓派穷,偏偏前掌门不愿委屈了李斌,想一出是一出,法宝灵兽丹药说要就要,让下面的人急白了头发,当初他拿着少少的灵石,硬是把火灵炎狮采办到手。这回只是倒过来,墨恪真人死了,墨影门可不是铁板一块,别人能挑拨离间,难道他就学不会?有了神兵符,威逼加利诱,只要丹凤不傻,自然该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嗯,你可以选几个人做你的助手,此次任务,有贡献奖励,完成得越好,贡献便越多,等藏经阁开启,只要贡献足够,你便是想看天雷门的九霄云雷符制法,我这里都有。” 凌芸大开空头支票,看着下面众人霍霍欲试,瞧夏和宽的目光从怜悯变成热切,忍不住唇角上翘,扬起淡淡的笑意。 师父,你看,打一棍子给颗甜枣,把胡萝卜拴在眼前钓着他们跑,我这掌门当得也算有模有样吧,你就不给点奖励吗? 话语在识海中回荡,惊起片片波澜,回应的是无声沉默,凌芸叹了口气,师父不在了,再没有人会在她得意时打击低谷时鼓励,事情做好了没人奖励,事情做坏了没人责罚,心中泛起寂寥,觉得调教门人弟子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凌芸命众人记住她说的话,冠云峰毁于墨恪老道之手,前掌门死于墨恪老道之手,前些天焚烧的众多弟子尸骸也是出自墨恪老道之手,云箓派只有一个鬼迷心窍的徐新,没有为掌门之位内斗,更没有同门残杀,杀师夺位这种事是绝对绝对没有的! “好了,该忙的去忙,该养伤的养伤,李斌你伤没好,去闭关静修半月,别人不是奶娃娃,不用你在边上看着。” 凌芸祭出掌门令,将它变成小山大小,无数符文光影闪过,肉眼可见空间扭曲,待一切平静,螺黛岭的护山大阵已经恢复如常。 夏和宽带着七个同门,站在山门外,回首仰望垂垂欲坠的山门牌楼,摸摸怀中的神兵符,暗下决心,一定要搜刮尽墨隐门的库房,用来填补本门的短缺,以报掌门的信任与看重。 “夏师兄,听说墨隐门正筹谋着升等以后扩建山门,收藏了一大块灵玉,把它放在索赔的单子上,等我们回来,山门就可以建好了,反正他们以后升不了等,那东西放着也是白放……” 有人凑过来出主意,夏和宽拍拍对方的肩,重重点头:“不但是灵玉,他们收藏的所有材料都是我们的,倒省了我们拿灵石去采买这一步。” 他带着的几个人里,有以前同是外门子弟的朋友,也有李斌一系的弟子,甚至还带了个徐新的师侄,凌芸既然要将徐新以外的所有人洗白,他自然要率先遵从。 “夏师兄夏师兄!”明月飞奔着跑来。 夏和宽连忙迎上去,拱了拱手,和声问:“明月姑娘,掌门有新的吩咐吗?”明月可是掌门宠爱的亲信,他可不敢在明月面前摆师兄的架子,要不是掌门说她辈分太高,以后所有弟子按平辈算,他还得叫明月祖师叔。 “这个。”明月塞了个巴掌大的青色锦囊给夏和宽,“主子说让我把这个给你,收严实了,如果那个叫丹凤的真不识相,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神兵符只是威慑,她还是不想出现太大血腥的,大家同是没了前掌门的,若是再打起来,白白便宜了其他人。”她放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还有就是,墨影门经此一变,肯定大乱,他们不是有个稚子院吗,里面都是些资质不错小孩,幼童无辜,未免受到波及,最好还是接我们这里暂避一下。” 至于暂避之后,会不会再放他们回去,傻子都知道。 夏和宽愣了下,然后笑着点头,心中无比佩服凌芸,掌门不愧是掌门,想得真长远,云箓派这些年名声不好,在外面极难招到弟子,肯来的要么是资质一般要么是别有用心,而墨影门在墨螺山势力极大,几乎搜罗了所有资质上佳的孩童,如果把那些孩子弄回来,云箓派的下一代就不用担心了。 “好,我知道了,烦请明月姑娘代为回复掌门,弟子一定完成任务!” “那我去回主子了,你这一路,可别堕了主子的威风,我主子最讨厌畏畏缩缩胆小的人,你知道怎么做吧?就是把天捅穿了,她也有办法补,这墨螺山,还没有他怕的人!” 明月挥挥手,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夏师兄,明月姑娘送了什么来?听着好像丹凤看了就会同意,难道是墨影门的掌门令?”众人围过来,唧唧喳喳。 夏和宽也想知道,便打开了青色锦囊。 里面是两块玉牌,一块非金非玉颜色墨黑,正是墨隐门的掌门令,众人咋咋称叹,还有一块呈青色,是玉质,极品的灵玉,玉中有符箓纹样,拿在手中对光照时,仿佛是一片雷云,偶尔能见到电光闪过。 夏和宽脸色猛地一变,连忙收起玉牌,包括在众人手中轮流观看的墨影令,紧紧系牢锦囊,贴身收好。 “我们别耽搁时间了,快点启程,不能误了掌门的事!” 众人以他为首,见他神色严肃,自然没有二话,跟在身后施展舒云步飞驰起来。 夏和宽很后悔,掌门让他藏严实的东西,怎么能就这么拿出来看呢!他见识虽浅,但天雷门的青玉令还是认识,这可是第三等流派的象征啊!据说曾经云箓派也有,只是几百年前就被收回去了,掌门怎么将这等宝贵之物交给自己? 他想起凌芸处置叛徒时眼也不眨的神态,再想起凌芸诛杀墨恪真人时的煞气腾腾,还有坐在上位,嘴角噙笑,轻描淡写的收拾奸细,那张略带稚气的美艳脸庞威严逼人…… 顿时心中滚烫,涌起一片豪情,既然掌门如此信我,我决不能让掌门失望! 去商讨战争赔款的队伍走后,云箓派一切恢复如常,该修炼的修炼,该做事的做事,但这都只是表面,因为所有人的心都放在葛碧峰上闭关的凌芸身上。 冠云峰顶,掌门令静静浮在半空,如一座悬空岛,充当整个护山大阵的中枢。掌门令没变化,众人便知道闭关的凌芸安然存在,加上清风明月不时传达个命令,众人的情绪还是很安定。 可是,闭关中的凌芸情绪就不稳了。 “嘭!” 砖石轰然倒地,凌芸灰头灰脸的从废墟中爬出来,脏兮兮的手撩了下长发,拿着张纸满面愁绪。 “又失败了,怎么会呢?明明是这样啊!法诀也没错啊!为什么在加屋顶的时候会塌?做模型的时候又没出这种问题,没道理啊!” 纸上画着的是建筑俯瞰图,再用画符的灵墨勾勒上符文,看起来红红黑黑乱糟糟跟小儿乱画的一般。 一旁扔在地上的观世镜亮起光芒,凌芸扫过去一眼。 “先从简单的练起?也对,一开始就做宫殿太复杂了,加上我的对建筑的结构了解太浅,也许是哪里的架构除了问题,所以才会散架!” 凌芸一屁股坐在地上,拿着观世镜翻来覆去的看,最后从玄清提供的图纸里挑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凉亭,图纸虽说是平面图,但点一下后,会变成三维立体,可以从里到外每一块砖瓦都看透彻。 神识有一点好,只要扫过的东西,就好似刻印在脑袋中,绝对不会忘。 凌芸记下了图样,抓抓头发,拽了张纸趴在石板上用炭笔描描画画。她练了几年素描速写,画图还算过得去,起码横平竖直线条不会发抖,用来画平面图刚好。几笔画出凉亭的大致结构,然后在上面添砖瓦栏杆,最后拿出最小号的毛笔,蘸上灵墨,细细描绘符文。 符文很重要,一旦出现错误,整张图纸便废了,幸好凌芸抄书抄得太多,闭着眼睛手都能按着脑中的纹样移动。 画完符文,输入一丝灵力到图纸内,符文光芒一闪,活了过来,原本干硬的图纸也软和了,如同丝帛一般。 纸是特制的,用的材料比符纸还普通,只多了灵石粉末这一样,凌芸一次性制了上百张,裁切出来差不多上千,但练习就用了将近一般,显然不够挥霍,幸好早把配方给了清风,让他带着制纸的东西办纸坊,这种东西不嫌多,这次用不完,以后也用得着。 凌芸花好符纸,清理出一块空地,然后从废墟堆里挑选砖瓦实木玉雕栏杆之类,一股脑儿堆在空地上,盘膝坐好,深深呼吸,闭目再睁眼,眼中只剩专注。 她双手掐诀,如同翩翩飞舞的蝶翼,手指残影仿佛绽放的朵朵春兰,一道又一道灵力打入图纸中,图纸漂浮到材料堆上空,符文从纸上飞了出来,下方胡乱堆放的材料好似被无形的手在搬动,柱子竖起,搭出结构,砖瓦飞空,自动出现在该停留的地方,原本平板的木块凹凸起来,显出一幅幅雕花图…… 不到片刻,光芒散去,空地上出现一座八角凉亭,除了没上漆,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就是,稍微有点倾斜,雕花有些抽象,飞扬的亭角龙头看着像猫脸。 凌芸拿回图纸,挥袖打出一股气劲,亭子亮起清光,阻拦住攻击。 “成功了!符阵融进去了!不容易啊,这下只要累积些经验,等材料就绪,就能开始盖房子了!” 凌芸抹了把额头,在脸上留下泥土到此一游的记号,掐腰大笑,心中极为得意。 本姑娘连盖房子都会,传说中的万能女主,舍我其谁! 第44章 改进护山大阵 凌芸坐在地上,跟前放着一摞图纸,周围是歪斜的亭子、无顶的茅屋、横梁搭错的砖房…… 她揉了揉酸软的手臂,哪怕可以用储物手链装运,但一直抬手放下抬手放下也够累的,应该找人当杂工才是。 凌芸深呼吸,仰天长啸:“明月,来见我!” 声音炸响,天空的白云都震散了,亏得螺黛岭不是雪山,否则非出现雪崩不可,等明月骑着白鹤匆匆忙忙赶到时,山中的回音还在响。 “主子主子!急着找我啥事?”明月抱着仙鹤的脖子用力往下压,可怜的仙鹤歪着脖子翻滚,好不容易把背上的人甩下去,还被拽走几根长羽翅,痛得引颈唳叫,歪歪扭扭的往山里栽。 明月挥舞着双手,双脚连踏,平稳降落,回头招手大喊:“谢谢啊!小红点!下次请你吃烤鱼!” 回应她的是一声愤怒的鹤唳。 “出息了啊!这么快就找到代步的了!”凌芸咬牙切齿,本掌门累死累活的学建房子,这家伙却跟撒欢的马驹一样四处蹦跶,实在可恨。 我都还没试过骑仙鹤呢,她就已经上手了! “嘿嘿,一般一般啦。”明月摸着脑袋傻笑:“清风先找了只大猴,我可不能输给他。” 凌芸翻了个白眼,挥斥方遒:“众生平等,别把仙鹤不当生命。过来,给我把那堆青砖搬到这空地上。” 明月顺着凌芸的手指望向远处那堆小山般的砖头,满脸你在找茬的表情:“搬过来做什么?” “让你搬你就搬,别啰嗦!”凌芸实行铁腕政策,不允许有质疑。 “哦。”明月扁扁嘴,紧了紧腰带,捋起袖子,开始搬东西,嘴里嘀咕:“幸好我从清风那里要了储物腰带,不然用手拿一定得累死……” 有了个帮手,效率果然提高了一大半,凌芸的法诀用的越来越熟练,房子也开始像模像样,起码没有倾斜,屋檐窗棱上的雕花也从抽象派变成了写实派。 明月看得两眼放光,缠着凌芸想学,但她画图的基本功实在太差,对透视比例一窍不通,阵法稍微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去,最后只能放弃,改为求凌芸答应,以后有时间了给她炼制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房子。 凌芸心情好,点头应了,挥挥手让明月回去玩,她要开始准备正殿跟藏经阁的图纸了。 明月正玩得上瘾,哪里舍得走,眼珠一转,叫了起来:“啊,差点忘了!螺黛岭下面有个村子,前阵子遭了洪水,冲垮了些房屋农田,我来时正遇到他们村长在报告灾情。我们在这里建了拆拆了建好浪费,不如去帮他们建新房吧?!” “村子?”明月一提,凌芸倒想起来。 修行者也是需要吃饭的,而云箓派所有的粮食都产自山下的村庄,那里的村民多是云箓派门人的后代,因为资质太差,无法修行,连外门弟子都当不了,却又不想远离,所以留在了山下娶妻生子种田,若是将来的孩子资质尚可,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到云箓派修行。 当初做规划时,凌芸对这个村子也有后续安排,但改革不能太急躁,现阶段,她只想先做好硬件设施,然后再考虑其他。 凌芸沉思片刻,拿出一些空白纸张,削笔绘画,农家建筑比宫殿楼阁要简洁很多,鸡舍、牛棚、土屋茅舍、独门小院、三进大宅,凌芸小时在农村住过,到鸿蒙界后,靠山村的家从独门小院变成三进大宅,极是熟悉,所以想也不用想,笔下的线条自动流泻出来。 “你有心,那就去吧。”凌芸将图纸递给明月,“只加了简单的坚固符阵,你应该能掌控住。” “我做?”明月连连摇手:“不行不行,我做不了。” 凌芸认真道:“怎么做不了?法诀你刚才看了多遍,心诀我也跟你说了,你现在是练气八阶,做这些虽有些吃力,但也不是完全不行,简单的鸡舍牛棚,几根木头加茅草的事,未必还难得住你?” 明月一想也对,自己这么聪明,主子连图纸都提供了,这等小事肯定不在话下,于是抱着图纸兴高采烈的走了! 打发走聒噪的明月,凌芸一头钻进房内,联系大师伯玄清讨论重建正殿并改进护山大阵的事。 云箓派的护山大阵在符宗挤得进百名内,按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但凌芸被玄蕴手把手教导了几年,听说过无数大阵、仙阵、神阵、绝阵,对这个超过炼神期就无法阻挡的护山大阵有些瞧不起。 “大师伯,当初你怎么选了腾云阵做护山大阵啊?” “青芸你这是抱怨师伯我太小气吗?” “师父在云雾山洞府用来挡野兽的就是腾云阵,把它当门派的护山大阵是有点小气。”凌芸实话实说:“就算不用大五行灭绝阵、八荒湮灭阵,也该用七星北斗阵、两仪微尘阵之流,还有查看弟子心性的随心幻阵也没有……” “师伯我布的腾云阵也是用来挡野兽。”玄清没好气的回,他根本没想过开山立派,这一切都是当年的童子所做,那孩子再聪明,能将腾云阵改成护山大阵已经了不得了。 凌芸一见师伯的情绪不对,连忙讨好:“哎呀,大师伯跟师父的默契真好。” 玄清抬头望天,这不是默契,腾云阵是云箓派最常见的一种阵势,有八成以上入门弟子用它来挡野兽。 “云雾山的主阵很难,你掌控不了,还坚持一定要照搬?” 凌芸回道:“不,我准备在腾云阵的基础上加上连环套阵,并预计要把范围扩大到一千里甚至三千里,当然,暂时还只动螺黛岭这三百里。我对阵势的了解太片面浅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请大师伯帮忙找找,看将哪些阵加入到其中比较好?” 明知做不到还做,她又不是傻缺,再说整个推翻重来,现在的腾云阵就要关闭,谁知道会不会有谁趁乱偷袭,墨影门败了,还有松涛阁、流霜家在看着这里呢! “你果然比玄蕴更适合当掌门。”玄清笑,如果是玄蕴,只会收三五个,顶多六七个徒弟,然后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建一个山门算开宗立派,实则就茅屋几间,平日手把手的调教弟子,根本不会有凌芸这种扩张的野心。 有野心很好。 玄清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输进观世镜中,“这是你师祖、师叔祖还有众多师伯师叔一起赶着改好的图。最核心的离天阵,是云箓正殿,然后绝天阵,是正殿加藏经阁,整个葛碧峰,再有冠云峰的聚灵阵,寒洞峰的幽冥阵……十二座山峰十二个大阵,由腾云阵串连起来,称作十二天都阵,再向外扩张的话,可以用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然后周天星辰,具体的图阵,我让人去做了,很快给你。” 凌芸将一张一张复杂的图纸记在脑海,特别是图纸上的符阵,容不得一丝错漏,所以她看得格外用心,等看完十二张图纸,眨眨眼,摇头晃掉眼前乱飞的符文。 “大师伯,这些图阵需要仙器做阵心,我只能先用法宝做替代,威力会下降多少?” 玄清才想起这个问题,整个鸿蒙界云箓派,最强法宝还是他留下的印章,不过是件中品灵器,自然没有什么仙器神器当阵心。 “我记得当年天雷门有个雷神锤,是仙器,符宗宗主掌管的紫薇笔也是仙器,还有剑宗的玉清剑,仙宗的羊脂瓶、遮天鼎,佛宗的紫金钵,这里面任意一件都能当阵心。” 凌芸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大师伯你当年不是隐修吗?怎么把各大派的镇教之宝知道得门儿清?还怂恿我去偷去抢!拜托,你师侄我才金丹期,人家已经有人炼虚合道了,你是要我去送死? “师伯你觉得我能拿到其中的任意一件吗?” 镜子里沉默了好一会,才出现一行小小的字。 “嗯,先用我的印章代替一下,威力虽大减,但也勉强能阻挡炼虚期道者的攻击了。” 凌芸盘算了下,整个七圣神州,炼虚期道者不到一百,云箓派偏居一偶,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很快遇上那等高手。 结束跟师伯的聊天,凌芸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的趴在房里制图,打草稿,再精修,然后誊抄。 清风来送纸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蓬头垢面、两眼血丝,衣服看不出原色的疯婆子。 “有事说,没事滚。”凌芸脾气不太好。 清风没被吓到,抿了抿唇,递上一面圆形小梳妆镜:“主子,你要照镜子吗?” “照什么镜子,都说了……”凌芸的话语戛然而断,她扫到了镜中倒影的形象,眨了眨眼,捏起一缕发丝,放到鼻端嗅了嗅。 呕……都有油腻味了! “你什么也没看到,对么?”凌芸双目如刀,凶神恶煞的瞪着清风,连威压都使出来了。 清风收起镜子,很淡定的回答:“是,主子正闭关,清风在等候您的召见。” 凌芸点头,如刀的视线射向清风身后的双腿发抖的陌生弟子:“你呢?” “我……弟弟子……”那人结结巴巴说不清话。 凌芸挥袖一击,院中形形色色的建筑统统轰然倒地,声势浩大,掀起漫天尘土,凌芸背负双手,冷声道:“今天你没带眼睛出门,什么也没看到,懂吗?” “是……是是……”那人吓得一屁股坐地上,点头如捣蒜。 清风叹了口气,其实主子人很好,只是看着凶,用得着这么怕吗? “我会提醒他的,主子您忙。” 清风将纸留下,拖着人离开,“嘭!”紧急关闭的大门差点夹住那人的腿,幸好清风扯得快,只丢了一双鞋子。 凌芸将袖中撕破的图纸扔地上,直冲后山的温泉。 个人卫生很重要,形象啊形象,没有师父的提醒,全毁掉了! 【谢谢反求诸己的和氏璧,小路在线的平安符,烟霞云、ljmagic2008、buzairenxing、反求诸己的粉红票~~】 第45章 误会 凌芸再出现时,红衣飘飘,衣摆飞舞着栩栩如生的翔空火凤,云鬓香染,珠围翠绕,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眸清似水,肤若凝脂,瞧着比神仙妃子更耀眼,跟先前的疯婆子恍若两人。 她收拾了图纸,再看看清风送来纸张,秀眉一蹙。 清风太有心了也不好,竟然把所有纸都裁成了统一大小,长两尺宽一尺半长哪够用来画大地图。 “咪……木槐!”凌芸喊。 神出鬼没的黑猫没现身。 “木……” 叫到一半,凌芸突然想起,她安排木鬼去查所有人的底细跟性格爱好为人处事了,敲了敲头,觉定自己出门找清风定制纸张。 造纸坊放在山谷里,凌芸定下的位置,污水正好排放到溪流中。当然,污水是经过了多道处理工序的,她没想过要把清澈的溪涧变成臭水沟。 “掌门真人!” “拜见掌门!” 此起彼伏的拜见声响起,凌芸将掌门准则上的礼仪发挥到十成十,双手拢在袖中,闲庭信步般走过,所到之处,每个人都要矮一截,她面带微笑,双目却幽深不见底,朝众人浅浅的点了点头,那周身的气派,即使比不上天界仙君,但跟人间帝王相比倒是不差的。 “主子,您怎么来了?” 清风衣袖绑在背后,拿着根木棍给人示范怎么搅拌,听见呼声,忙扔下旁人过来,见到锦衣华服艳丽逼人的凌芸,眼中闪过笑意。 如果没人管着,主子私下是很不讲究的,忙起来三五天不洗漱的时候都有,但面对外人时,一定是美**人,就好似现在这般。 “咳!”凌芸瞪了眼清风,臭小子越大越不老实,竟敢笑话她?回头让明月把你私藏的茶叶全拿走,小小年纪就跟老夫子似的爱喝茶,你以为你是师父啊,手艺不行,白白浪费好茶叶! “我过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正有个难题,主子请随我来。”清风垂眸,微微弯腰,上前引着凌芸进屋,心中明白,要是在外人面前把凌芸气得破了功,害她失了气度,回头自己肯定有的苦难受。 “掌门好威严啊!” “像真正的仙人一样,我都不敢抬头看!” “我也是,总感觉被掌门的视线扫过,连八岁还尿床那件事都被看透了!” “呀!你八岁还尿床?掌门怎么会想知道你这种破事!我发现,行礼的时候,掌门有笑着点头,真像仙子……” 身后众人悄声唧唧喳喳,兴奋的讨论各自的感想。 清风斜眼睨了眼凌芸,见她嘴角弯弯,顾盼之间神采飞扬,连脚下都轻快几分,心下觉得这样的凌芸很可爱,就跟明月那只抢到了松果就翘尾巴的松鼠很像,忍不住低头掩饰自己藏不了的笑意。 “你笑什么?”凌芸很危险的眯起眼睛。 清风保持着笑容,淡定回答:“我在想,主子您定的贡献制度非常有用,我试着用造素雪笺的材料兑换贡献,才过了几天,纸坊的小库房就快堆不下了,只要不是伤得动不了的,都在采药。” “哦,按劳分配么,一开始竞争总是这样激烈的。”凌芸不以为意的说着,这又不是她发明的,只是照搬游戏中的家族管理制度,没什么好得意,不过心下却有些懊恼,还以为清风是在笑她呢,原来是误会。 “味道有些难闻,您先屏息吧。”清风提醒过后,才推开门。 屋内环形分布数个浴池似的大坑,坑中正堆着切碎的树皮草根兽毛药草发酵,肉眼可见的雾气蒸腾。凌芸查看了各环节情况,记下需要改进的地方,等有时间了,再进行整改。 “什么难题?说吧。”凌芸视察完后,收起记事本,回身问清风。 清风刚才的话其实是托词,不过凌芸既然问起,他便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说出来:“素雪笺需要上品灵石粉末,我这里的都是墨恪真人遗物,数量很少,即将告罄了。” 凌芸一急:“还有多少?” “金灵石只有一颗了。”清风拿出大小不一的数颗灵石,五行五色,红绿蓝褐金五种,唯有金色只剩小拇指大一颗。 凌芸呼了口气,拍拍胸口:“还够一批的就好,这一批做完就不做了。”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清风指着堆积的材料问。 “不会浪费,直接用来做符纸,身为符修,画符的纸竟然还要到外面采购,实在太不正规了。符纸的配方等下我写给你,做好保密措施,调配材料的人一定要控制好,以后云箓派出产的符纸会风靡符宗!天雷门卖符,我们就卖纸,财源滚滚而来……” 凌芸幻想着自己被灵石淹没,笑得清风满面黑线,她亲手制成两张超大型的素雪笺,又将一切丢给清风,卷着大纸回了葛碧峰继续闭关。 这次闭关没有很久,完整图阵还没画好,清风便来敲门打扰,外出谈判的夏和宽派人回来报信了。 “怎么只你一个回来?” 回来的是李斌的小师妹何英,凌芸梳洗过后,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见人,接过何英送上的信件,边打开边问。 “回禀掌门,我们到了墨影门后,发现松涛阁的大长老也在。”何英说完补充:“就是无忧长老,丹凤起先很不合作,将我们关进密室,因为是分开关的,我不知道夏师兄跟他们说了什么,但没过多久,我们就被放了出来,丹凤说我们的条件她可以考虑,但她要亲自来面见掌门……” 夏和宽在信里说得很详细,他是拿着墨影令进的山门,丹凤亲自来迎接,当时情景虽然紧张但并没有打起来,丹凤起先很失态,只是无忧长老突然从屏风后绕出来,说墨影门跟松涛阁是同盟,哪怕墨恪真人不在了,只要还有他们松涛阁的游松掌门在,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墨影门被欺负。然后丹凤就改变了态度,将他们打下密牢,暗中询问凌芸的身份,夏和宽重申了凌芸说的那一番话,又将天雷门的青玉令现了现,丹凤就说要亲自面见凌芸后再决定是否同意赔款。 在信的最后,夏和宽写了他自己的想法,丹凤似乎误会了凌芸的身份,将她当成是天雷门的人,而无忧长老得知墨恪老道的死讯后,同盟破裂,想从墨影门索要好处,他们要的不只是库房里堆积的灵石,是墨影门收藏的所有典籍,丹凤不愿意交出典籍,这才向云箓派寻求庇护。 当然,还有第二个可能,丹凤要替墨恪老道复仇,趁面见凌芸的机会刺杀。 凌芸拿着信,沉思良久,开口问:“丹凤来的时候,是她一个人跟着来,还是带着许多同门,包括稚子院的小孩子一起?” 何英皱眉回想:“我动身的时候,还没决定下来,不过丹凤有说过,希望带着同门一起来螺黛岭,领回墨恪真人的遗体。稚子院的孩子,夏师兄说幼儿无辜,墨影门遭遇动荡,顾不着孩子,掌门心善,愿意接他们来螺黛岭,等墨影门稳定了,想回去的尽可回。” 凌芸想了想,拿出张纸,大笔一挥,写出个“准”字。 “主子请三思,这里面必定有阴谋,他们掌门死于您之手,怎么会向云箓派寻求庇护?!”清风急急说道。 “有阴谋又怎么样?几乎一网打尽了墨影门的高手,难道还怕她一个漏网之鱼?到了螺黛岭,进了我的地盘,哪怕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来了就别想走。” 凌芸挑了挑眉,吹干墨迹,将只有一字的回信递给何英,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两张遁地符。 “勉力施为,可遁出五百里,你现在就启程,速速。对了,注意安全,你们好好回来比成山的灵石更宝贵,因为灵石在地下可以随意挖,而你们却是云箓派的未来。” 何英一脸激动,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重重点头,接过东西,涨红着脸转身飞奔。 凌芸随手将已经干透的长发挽起来,赶走清风,继续回去制图。 清风眉心紧皱,觉得凌芸太自信了,即使明知凌芸现在金丹期,连墨恪老道都不是她对手,更别说才筑基期的丹凤了,但心中的担忧就是放不下,决定去找木鬼跟明月商量商量,在丹凤来之前,先把对方的实力打听清楚,特别是法宝囊中有没有危险物品…… 墨影门,丹凤披麻戴孝,领着数百人浩浩荡荡向云箓派而去,留下空荡荡的山门和不愿跟她走的多数人,同时随身带走的九十八颗长珠串,每一颗都是一个储物器具,收着藏经阁里所有典籍与墨影门积蓄多年的灵石宝物并一些材料。 若说是去复仇,虽然披麻戴孝,不少人神色悲伤愤怒几欲想撕了夏和宽数人,可丹凤对夏和宽众人的态度绝不像是仇人,更没听说过,复仇还要带着藏经阁跟库房? 无忧老道自然不肯放人走,打着前辈师叔的旗帜苦苦相劝,试图动手强行拿下丹凤,夏和宽挺身而出,神兵符大展神威,无忧老道毁了分身傀儡才逃得一命,然后青玉令一出,无忧老道便一言不发,恨恨退去。 “如此大张旗鼓好吗?”丹凤扫了眼夏和宽手中的青玉令,冷声询问。 “又不是假的,该用的时候自然要用,还是你觉得应该等无忧前辈将游松掌门请来了,双方好好聊过之后再行动身?”夏和宽淡淡回答,收起青玉令,心中哭泣:掌门您给我神兵符的时候为什么没说,时效只有一炷香?早知道时间如此短暂,我就不浪费了! 丹凤哼了声,再次肯定了心中的信念。 云箓派新掌门,必定是三等流派安排的人,甚至就是天雷门! 【ps:首-发:popo.network (woo1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