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林深深》 第1章 引言 人生是严肃的,而非儿戏,这也许就是人生真谛吧。 文冬静静的坐在书桌旁,手里拿着笔,桌案上摆着稿纸,准备写点什么。写什么呢?此时文冬正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是啊,事情虽然过去二十年,可最近不知怎的,心里面时时惦念那点旧事,内心深处的情感暗流如涓涓细流般汨汨而来,致使心绪烦乱,内心似有某种冲动要迸发而出…… 第2章 怀春少女 那是二十年前一个桔花盛开的时节里,此时的沙洲大地“银装素裹”,桔花飘香,到处是花的海洋,香的世界,深吸一口气,香味扑鼻,令人精神振奋,啊!好香的沙洲呀! 文冬,沙洲中学的优秀生,眉清目秀,英俊威武,富有气质,和往常一样,放学回来就喜欢去单位的阅览室里看报纸。今天随手拿了一份《参考消息》浏览着,关心着世界大事的发展趋势,尤其喜爱读“外国人看中国”这一栏目,看看外国人是如何看待中国的,还算不错,有些方面外国人还是挺看重中国的。文冬心想,中国能够早日强盛起来,该有多好啊! 忽然,传来外面一阵吵闹声,听那声音好像是新搬过一户人家来了,他们一家子应该是在搬东西了,文冬没有去理会,依然低着头阅读着报纸,深为一些精彩的评论所吸引,也为一些精美的文句所陶醉。其实文冬是个非常有进取心的年轻人,不仅勤奋好学、功课优秀,而且对文学兴趣浓厚,非常注重文章的写作,经常有意识地鉴赏别人的作品,并形成这种喜好鉴赏的读书习惯。 就在文冬沉醉于报海之中时,一阵轻盈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近了,很显然是个年轻女子,起初没在意,可竟然脚步声在阅览室门口停住了,文冬不由自主地扭头看过去,哟!好一个漂亮女孩,大概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瓜子脸,脑后梳着一根长长的马尾,前额理出微微带点翘的刘海,一双大而黑亮的眼睛上长着两排长长的睫毛,眉毛有点淡而恰到好处,鼻子适中,两瓣红润的嘴唇小巧玲珑,富有青春的魅力,站在那里如冰清玉洁、亭亭玉立一般,煞是好看!哪里来的这样一位女孩,单位里从没见过。只看了一眼,就给了文冬这么美好的印象,实在有点令他心里“咚咚”直跳,于是不好意思地急忙回转头重新盯着报纸,然而出乎意料,这位女孩竟然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一直走到身后站定,然后双手后挽并抬头浏览着墙壁上的各类杂志,真够落落大方的!文冬心想,自己还从来没有单独和一个女孩子同处一室,孤男寡女怪不自在的,真想溜之大吉,但转念一想----不行!自己堂堂一个男儿,连一个小女子都不如吗?岂不笑话!于是,坚持着一动不动地低头看着报纸,只是报上的内容一概不知。就在自己感到很尴尬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喊声:“小翠”!“哎----!”旁边的这位女孩答应着转身匆匆离去了,哦,原来这女孩叫小翠,大概是那妇人的女儿吧。 因是周末,文冬没有像平时那样饭后不久就温习功课,而是先到单位大门前一条小河边散步,闲来无事去散步已成为文冬的生活习惯了,“人间四月芳菲尽,沙洲桔花始盛开”。面对一片片满树的桔花,文冬不禁套用古人诗句脱口吟道。每年的四月下旬,沙洲桔花盛开,香气扑鼻,人们沉浸在浓浓的香海之中,神清气更爽,尤其夜晚睡觉,那就更是睡意香甜了,这样的好日子只持续一周,之后花凋香消,一切归于平静。踏着谢落的花瓣,文冬漫步于弯弯曲曲的河边,时而抬头遥望淡蓝的天空,时而低头俯视微波轻泛的河面,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河边的那棵古樟树下,这棵樟树足有千年历史,树干估计最少須六人以上才能围拢,枝叶茂盛,是夏天纳凉的好场所。正欲离开,忽听有女子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抬眼望去,原来是那位叫小翠的女孩手提着一只塑料桶正朝河边款款而来,只见她步态轻盈,手臂轻晃,线条分明,身姿优美,似一阵清风吹来,文冬简直不敢多看一眼,而那小翠不巧也望见了他,先一愣神,也就刹那一瞬,尔后眼皮微微向下一撩,不看他却看着地上,快步走过他的身旁,一直走到河岸台阶边,轻踏两步,然后蹲下身去洗着什么。 不知怎的,只要见到这女孩,心就“咚咚”直跳,心神不宁,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丝丝甜意,令自己回味无穷,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不情愿离开,但总不能久待着看人家一个女孩子吧,那多不好意思,欲罢不能,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文冬依依不舍地离开河边,悠悠地回到自己的书房,其实这书房也就是卧室,因父亲的单位只给了一间房,这房又是文冬的读书之所,故而也叫书房,又因父亲很少住单位,平时都是去母亲那里,因而这房也就文冬一人住了,成了文冬的自由王国。 坐在书桌前,文冬拿出了张扬的《第二次握手》阅读着,这已经是第三次读这部小说了,深深地被书中优美的环境描写、苏冠兰与丁洁琼的纯洁、忠贞不二的爱情以及他们对科学研究競競业业的精神所吸引,就在他陶醉于小说的精湛描写的时候,门被轻轻地敲响了,是谁呢?奇怪了,单位上的人都是直呼名字,怎么今天竟有人敲门?打开房门一看,哟!门口站着一位梳着短尾发、面色红润且略带微黑中等身材的少女,哦,原来是嫂嫂的妹妹莲芳!文冬诧异地说道:“莲芳,怎么是你?”只见她略带羞涩地微笑道:“不欢迎吗?”文冬连忙答道:“哪里的话,就是有点太突然。进来,进来,快请坐!”因是嫂嫂的亲妹妹,彼此间时常也会在哥嫂家碰面,有时在哥嫂家还一同吃饭呢,故也就没有那种拘谨之感。 莲芳迈着轻盈的步子径直走向书桌旁,先是用目光扫视一下书架上的书籍,微笑着瞟了一眼文冬说:“有不少文学书!你哪有时间看那些东西?”边说,边在椅子上坐下来,顺手从书架上取出了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文冬站在旁边回答道:“每天只需挤出半小时,不就够了吗?”莲芳抬起头看了一下文冬,说道:“半小时能看什么?我看小说最少要看一两个钟头才觉着有味,半小时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岂不太扫兴了?”文冬连忙说道:“有道理!其实平时我不看的,只是周末看看。”莲芳白了一眼,笑道:“不跟你说这些了。嗯!怎么不问我来你这里有什么事?”文冬愉快地说道:“是特意来陪我说话的吧!”“去你的,瞎说!马上就要中考了,我是来向你借点数学方面的复习资料,应该会有吧?”莲芳脸上露出了喜悦的光彩。文冬知道,她正读初三,是娄田中学的高材生,一个女孩子能有这么好的成绩真是不易,况且她家又比较穷困,父亲又是痴呆,全靠她母亲操持一切,能有今日,还多亏她自己勤奋、顽强的结果。“我来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于是把自己初三时的复习资料翻出来,幸好没全扔掉,莲芳一眼就看中了那本《关于圆的解题方法》一书,“就这本,总算没白来,没令我失望。”看着她那满意的神情,文冬微微笑了,“送给你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了。”莲芳柔柔地轻声笑道:“那就谢谢啦!”莲芳如愿地拿到了那本关于圆的复习 资料,很是高兴,毕竟自己费了好大的周折,在学校图书室、在数学老师那里、在同学们之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而这方面又是自己的弱项,每每考试都是在圆这一块出问题,现在好了,有了文冬的这本资料足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高兴之余,总不免多看文冬几眼,别看他比自己高出半截,站在自己面前是那样强悍无比,可在一个女孩子面前似乎也有害羞的时候,自己多看他几眼,他倒显得有点难为情,眼睛时不时看窗外,倒让自己忍不住“扑哧”抿嘴一笑,文冬“嗯”了一声,带着满脸的好奇,问道:“你笑什么?”问的那样天真、幼稚、更是可笑,自己情不自禁“格格”地开怀大笑了起来,笑得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于是说道:“还记得你第一次到我姑妈家的情景吗?那天的你就是这副模样。”文冬莫名地问道:“什么模样?很难看吗?”莲芳笑道:“不是难看,而是你那样儿有点像刚进门的小媳妇,你说好笑不好笑?”文冬听了,笑着说:“瞎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模样,我可没有哦!”莲芳赶紧说道:“其实那样子也是挺可爱的,真的!”说完,又看了一眼文冬,目光中含有丝丝柔意。文冬依然是避开对方的目光,看着窗外的深深桔林,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莲芳别过文冬,怀着一种兴奋而特别的心情回到了自家的村子。走进村口,远远就望见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平日里儿童们的嬉闹声现在似乎听不见了,路上也少有乡亲,被密密桔林包裹着的村子更显得静悄悄的,哦!原来乡亲们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各自回到家准备吃饭呢。拐过一道弯,绕过一片桔林,就又见到自己多么熟悉的那口清澈的小塘,那清亮的塘水看上去是多么的甜美,真想喝它个够!一路上,哼着小曲进得村来,举头一望,咦!怎么自家的烟囱没冒烟?是爸妈都吃过饭了?自己快步走到家门口,进门一看,只见父亲一人呆呆地躺在睡椅里,见自己进来,只是呆呆地望着,莲芳走过去笑着向父亲打个招呼:“爸,我回来了。”患有痴呆症的父亲似乎听懂了什么,嘴里不停地“哼哈”着,看见父亲对自己到来的反应,心里自然高兴,又问道:“妈呢?”父亲抬起手指指外面,看着父亲的反应,女儿高兴极了,便笑嘻嘻地对父亲说:“爸,我去看看。”说完,就一阵风似的朝菜园子走去。 看见母亲的劳累样,女儿心疼极了。母亲真不容易,不仅供哥哥读完大学、成了家,如今又要供自己读书,而且还要照顾好父亲、养活一家人,什么叫“坚强”?母亲就是坚强的代名词!莲芳赶紧走进菜园子,亲热地叫了声:“妈!”母亲虽然劳累,可精神很好,听到女儿的叫声,站起身看着女儿,平时好像没太留心女儿的变化,今儿个怎么突然注意起女儿来了?看见女儿身材的明显变化,自己甚感欣慰,女儿终于长大了!“莲芳,把这些菜挑到河边去洗干净,明天要到集上卖的。”母亲吩咐道,莲芳满心欢喜地答应一声就担着这两筐菜到附近河边去了。待到莲芳回来,天色已然变暗,把菜放好,莲芳又去帮着母亲喂猪,家里养了五头猪,三头大的,两头小的,大的已经可以出栏了,就等母亲一句话。 等到家里吃饭的时候,已是七点多了,真正的“晚饭”了。桌面上的菜还是挺丰盛的,有荷包鸡蛋、还有香喷喷的红烧肉,当然更有自家种的蔬菜,莲芳见了,笑着说:“我们家的生活水平还是蛮高的呢,荤蔬搭配合理。”母亲说道:“还不是知道你会回来,妈特意买了点肉给你补补营养。”莲芳边吃饭边说:“知道妈心疼女儿,不过平时你们也不要太节俭,营养跟不上可不行。”说完,给母亲碗里夹了块红烧肉,母亲笑着接下了。吃完饭,母亲准备收拾桌子,莲芳赶忙拦住,“妈!我来收拾,你去歇着吧。”说完,很麻利地把这些家务活做得干干净净,母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女儿不仅长大了,而且还很懂事,自己总算没白操这份心呀! 莲芳洗刷完毕后,和母亲打了个招呼就来到村前的一块空地上散步。夜色幽幽,星光闪烁,晚风徐徐,桔香四溢,提鼻一吸,香气直透心骨,哦,多美的家乡呀!可家乡虽美,自己的未来是否也如家乡一样美好呢?前途未可知呀!哥哥是个大学生,如今在省城工作、安家,姐姐虽只是个高中生,可她和姐夫一起已开始在商场打拼,前途不可限量;然而父亲是那个样,母亲又是一人操劳,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母亲失望,要以实实在在的成绩去报答母亲。 缓步悠悠,夜静悄悄,漆黑一片,一个人在这静静的黑夜中漫步,感觉是多么的闲情逸致、自由自在!然而正当莲芳凝望星空欲要展开想像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对青年男女窃窃私语的声音,哦!一对恋人在前方,不能再走了,須得回头。自己因此不由自主联想到今天下午与文冬的接触过程,总觉得文冬有种琢磨不透的味道,就像雾中的景色隐隐约约叫人看不透,然而他那英俊、爽朗的样儿常常萦绕在自己的脑海,挥之不去,自己对他是不是有所渴望?想到此,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回到家里,进到自己房中,先是看了一会儿书,感觉难以静心,也就脱了衣服,钻进暖融融的被窝。春日的被窝格外暖和,躺在这暖融融的被窝里真叫人想入非非,不知过了多久,自己竟沉沉睡去。 同样是个周末的傍晚,自己漫步于这深深的桔林中,桔林遮天蔽日,昏昏暗暗,显得格外幽静,自己一个人在这美妙的桔林中漫步是何等的怡然自得呀!烦乱的心绪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悠悠然陶醉于桔林之中。忽然,前面桔树后人影一晃,一个眉清目秀、满脸英气的男孩出现了,“咦!你怎么会在这里?”自己惊诧地笑问道。男孩同样微笑着答道:“特意在这里等你呀,我知道你会到这里来的。” “又瞎说,你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的。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会在这里?”自己急不可耐地追问。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就在这里呀。”男孩一脸正经样。 自己不再追问,于是说道:“你这人,真叫我琢磨不透,前一阵子还有点若即若离的意思,怎么现在对人家又这么好?” “我什么时候都对你好,只不过你没看出来罢了。”男孩一脸受冤枉的样子。 自己听了,心中非常喜悦,双目不由自主地望着男孩,渴望男孩有进一步的表示。四目相对,男孩果然慢慢走过来,靠近了自己,只觉心跳开始加剧,呼吸开始急促,头有点晕了,眼睛也轻轻闭了起来,双脸微仰,自己似乎在紧张地等待着什么……等呀、等呀,等了很久也没个动静!这是怎么回事?猛睁开眼,呀!自己不是躺在床上吗?刚才的情景原来是一场春梦而已,自己不由得蒙起脸羞涩地笑了,笑得那样舒心、那样甜美。不久,自己果真睡着了。 第3章 初次相交 后来才知道,那位新调来的女职工名叫曹玲,是单位曹所长的妹子,家有二女一子,大的就是那位小翠,读初中三年级,即将参加中考,儿子排行老二,名叫小松,读初一年级,听说成绩很一般,父母很是头疼,总希望儿子能有什么奇迹发生,望子成龙嘛,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小女名叫小燕,虽读小学,然各方面都是个“小”字,因而暂时无忧,可以不必理会。 暑假终于来临了,文冬又可以轻松而舒畅地迎接快乐假期的每一天了。 清晨起床,文冬照例拿起哑铃在走廊里面对着楼前满目桔林的旷野做起了哑铃操,他爱好练习哑铃,以此为锻炼身体的方式,认为这是一种静止运动,锻炼身体效果最好,反对那种剧烈运动,认为那是体能的消耗,长此以往可能对身体不利。大约十五分钟,练习结束,文冬自觉身体发热,浑身舒畅,真不愧是一日之计在于晨呀!早晨把身体锻炼好了,一天的精神都是饱满的,文冬深有体会。洗漱完毕,拿了英语课本登上平顶,这平顶是一块和宿舍楼一样大小的楼顶,四周用铁围栏围住,是单位里傍晚休息及赏景的好去处。来到平顶之上,极目四望,啊!多美的沙洲风光呀!只见远处的村庄隐隐约约、若隐若现于桔林之中,村藏于林,林裹着村,一片片,到处都是,整个沙洲大地都被翠绿的桔林覆盖着,且偶有小河点缀其间,深吸一气,多么清新、温润的空气啊-----直沁心脾,令人神清气爽,好不舒畅! 文冬的英语很好,随便说出一个单词,他就能讲出来自哪篇文章,每天早晨读英语,这是他的习惯,只见他站在平顶之上,边踱着步,边非常流利地朗读着课文,越读越上口,越读越精神,渐渐进入忘我状态。朗朗读书声不时传向四周,也隐隐传到地面。此时的小翠提着一桶刚洗好的衣服出来晾晒,被这隐隐的读书声吸引住了,她知道这是谁在读书,而且她知道这个小伙子有点与众不同,不仅学习非常用功,而且能言善辩,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叫人不能不服,每天傍晚就听到他在天桥上叽叽喳喳与人争论不休。不知怎的,自己就是爱听他的声音,每天他与人争论某个话题的时候,总希望他能占上风,这种偏好他的心理似乎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就一直存在着,自己有时会躺在床上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反倒弄得自己耳发热心乱跳。 她的母亲曹玲这时从她家住的房子里走出来,见女儿这么久还没晾完衣服,就微笑道:“哎、哎!馒头都凉了。怎么几件衣服晾了老半天,在干嘛?”小翠有点慌神地答道:“哦,妈!晾好了,晾好了!”于是假意这件衣服拧一下水,那件用手拍拍,然后弯腰拿了桶快步走回屋里,留下了一串晃着长长马尾巴的青春少女的背影。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笑了! 下得楼来,吃罢早饭,文冬来邀陈文锦下棋,他们两人已是多年的棋友了,可谓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每次棋战,都会有精彩的表现,令二人战罢,都会产生余味无穷之感。这个陈文锦乃单位一职工,对象棋有着浓厚的兴趣,经常下棋忘了吃饭,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好在单位桔树都已承包给每一位职工,完成农活之后也就无事可做,每天有充分的时间自由支配,因而对文冬是每邀必到。二人于是天桥上展开了棋战,噼啪之声吸引了不少观棋者,其中就有小松和曹所长的儿子小亮,别看他们年龄不大,可看起棋来还是挺认真的,时不时会露出不解棋意的表情,只听小松说道:“一开始就弃掉一个马,不知什么意思?”旁边的技术员干生也说道:“这种杀法以前在大学里好像见过,应该是古谱杀法吧?”文冬笑道:“干生真是见多识广,对!这是古谱《橘中秘》中的弃马十三着杀法。”干生说:“就是说,吃了马也就十三步棋就输掉了。但如不吃马呢?”文冬从容答道:“那就双车可以迅速出动,控制对方二路线,进炮轰士,照样取得胜势。”干生不得不承认文冬的棋艺大有长进,已非昔日可比呀!小松听罢,连连点头,不知是听懂了棋的意思呢,还是对文冬的棋艺表示赞许,总之,他的视线不肯离开盘面一下,很是专注。 这时,曹所长和其妹曹玲,旁边还有小翠,三人从楼下慢慢上得二楼来,见小松、小亮都在观棋,于是曹所长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几位职工纷纷向所长打招呼,曹所长微笑着说:“你们当中,可能要算文冬的棋下得最好。”大家纷纷称是,唯有文冬谦虚地笑道:“我只不过是文锦的学生而已,他的棋才真正下得好。”文锦本是个憨厚的人,听了文冬的话,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嘿嘿”憨笑着说:“各有胜负,都差不多。”曹所长依然是满面笑容地说:“文冬谦虚,文锦实在,两个人的棋都好,各有千秋。”然后扭头对曹玲说道:“文冬不仅棋好,而且又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小松他们的功课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文冬请教。”曹玲立刻接口对小松说道:“小松,听见了吗?老师就在眼前,以后要多向人家文冬请教,不要不懂装懂。”小松只是微笑地点头应着,没好意思说话,文冬似乎很乐意接受这个“学生”,爽快地说道:“反正都在一起,有什么不懂随时可以来问。”说完,一抬头正好与站在后面的小翠四目相对,煞时像触电似的迅速转移目光,彼此的内心微波泛动,一股暖流通遍全身,真有一番别样的滋味在心头。 从此,文冬就成了小松和小亮的业余辅导员,每天上午都要指导他们学习英语和数学,这样一来,就和曹玲一家越来越近了,虽然如此,却是不敢与说话的,彼此最多对视一下,然后小翠把眼皮一撩,假装没把文冬放在眼中,若无其事地走自己的路,旁若无人似的。 这天上午,小松他们还没来,难得清静,文冬坐在窗前的书桌旁看书。夏日的上午,这里静悄悄的,窗外的景色在翠绿桔林的映衬下更显幽静,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啊!正当文冬沉浸在书中快乐的时候,天桥那边房子的木板走廊里传来了女子轻盈的脚步声,听声音该是她了,那脚步声来到天桥上就停下了,紧接着就是长椅发出的“嘠吱”声。文冬心想,她今天怎么会一个人来到天桥上静坐呢?往常都是她们姊妹几个在家门口空地上戏闹,经常是笑声不绝于耳,可是今天她怎么黙黙的呢?不一会儿,小松一个人上楼来到了文冬的书房,在文冬面前,小松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文冬从来都是敬重有加。见小松进来,文冬第一句话便是:“你姐姐是不是有心事?”小松轻声答道:“中考没考上,差几十分,我妈说了她一顿。”哦,原来如此,文冬略想了想,对小松说道:“今天我们就不补课了,叫你姐姐到这里来下围棋,让她散散心,怎么样?”文冬说这番话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足了勇气,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也不知人家是否会来?小松满口应道:“行,我去叫她过来。”很快,小翠踏着她那轻盈的脚步果然来了,只见她淡眉微扬、一双黑亮的眼睛微露柔光,那两片小巧玲珑的嘴唇微微闭着,额前微微带翘的刘海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上身穿一件短袖花格子白衬衫,下身套一条带有竖条纹的白色长裙,俨然一位清纯少女模样。进得房来,文冬忙招呼她坐在那张小圆桌旁,自己赶忙拿出围棋盘摆上,边在九个星位上各摆上一子,边微笑着说:“让你九子,怎么样?”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文冬真有点特别异样的感觉。小翠很大方地微笑道:“我下围棋很差,让九个子可能都不够。”文冬接口道:“最多让九子,再让就没意思了。”说完,拿起白子就是一个挂角,小翠也不客气,拿起黑子当头一压,两人就这样你一子我一子地下开了,边下棋,文冬还不时称赞小翠的棋还可以,说自己太小看她了,小翠只是笑而不语,只管自己从容下着。忽然文冬发现,小翠缠着自己打劫是有所图谋,仔细一看,吓了一跳,果然是想吃掉中腹的一条大龙,反应过来,文冬也就不和她争这个劫材了,保“命”要紧。小翠赢了这个劫很是得意,眼睛掠了一下文冬,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文冬戏说道:“你的胃口真不小呀,小心撑着啰。”小翠噘着嘴笑道:“没关系,我正饿着呢。”“是吗?那就真不好意思了,我可不会无故施舍的哟。”文冬很有兴致地打趣道。小翠似乎把中考落榜的那种低落情绪一扫而光,继续微笑着逗道:“用不着,我会自力更生的,走着瞧吧。”一番你来我往的逗趣,顿感气氛轻松、融洽,且大家的心情都是十分愉悦的,小松坐在旁边只是傻笑,没他插嘴的份。文冬心想,不杀杀她的锐气还真不知我的厉害。于是文冬开始认起真来,在全盘大施散手,把整个局面弄得非常复杂,然后个个击破,一路攻城掠地,步步紧逼。小翠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复杂局势,双眉紧锁,似乎是穷于应付,无计可施,一副楚楚可怜的俏模样,真叫文冬于心不忍,便微笑着说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自力更生吗?”小翠起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转念又说:“笑在最后才笑得最痛快。”文冬本想手下留情,网开一面,现在一听此话,不由说道:“哦!你还真嘴硬,且看我如何收拾你,叫你哭都来不及。”说完顿施杀手,连续几个板、断、跳,立即呈现出整个左边黑棋被分割封杀的局势,到这时小翠才如梦方醒,慢慢抬起头,眯笑着说:“你这人真坏,故意让我,不跟你下了。”说完目光越过了文冬,看着书架上的那些书,微笑着说:“不愧是个书生,这么多书呀!”说完起身走过去,浏览着架子上的那些书,然后又低头看了桌面上的书,情不自禁脱口道:“真有点书山报海的味道。”此时小松也走过去信手拿了本中篇小说坐在一旁翻阅着。文冬看看小翠很是喜爱书的样子,就说道:“看中了哪一本?”小翠伸手抽出《简·爱》,文冬立即阻止道:“这是外国的东西,很多地方不好理解,还是多看中国的作品好。”说完向她推荐《草堂春秋》:“这是一本描写杜甫在cd生活的书,其中的语言文字非常优美,具有诗一般的韵味,很值得一读,你拿去仔细阅读吧。”小翠把书拿在手中,略略翻了翻,然后柔声道:“那就听你的吧,仔---细---阅---读。”说完,两人相视着笑了。 窗外的桔林在灿烂的夏日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得翠绿夺目,在那煦暖的南风吹拂下,林海中便泛起阵阵绿波,给人以爽心悦目之感,偶尔林中还会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雀声,鸟儿在林中追逐嬉戏,给原本寂静的桔林增添不少闹意。窗外的林景真是美不胜收啊! 第4章 关系确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冬与小翠的接触,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于是他俩的接触就自然而然成了人所共知的事了。她母亲常对人说,文冬是在辅导小翠的功课。人们都知道,文冬辅导的是小松,小亮,现在看来还应包括小翠在内,因而小翠找文冬,大家并不会感到奇怪,而是司空见惯了。 愉快的暑假生活结束了,新的学期开始了。小翠在附近的娄田中学补习,与单位职工子女程云是同班同学,这个程云与文冬接触较多,关系较好,心中有什么事总喜欢找文冬诉说,文冬也乐得交这么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做朋友,有时需要传书捎信总是找他。 新的学期里,辅导小翠成了文冬每天的必修课,文冬就像大哥哥关心、爱护小妹妹一样指导着小翠的功课,小翠就像小鸟依人似的受教于文冬,彼此既像师生,又像兄妹,更像知心朋友。小翠在文冬的精心辅导下,各门功课进步很快,在最近的考试中居然名列前茅,为此曹玲甚感欣慰。 然而突然有这么一天,文冬对小翠产生了某种责任感,这种感觉是在某一瞬间开始的,而且越来越强烈。文冬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而且知道这是与小翠长期密切接触自然而然产生的纯洁的情感。夜晚,文冬坐在桌旁读书,八点三十分,天桥那边的楼里响起了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文冬知道这是小翠正朝这边走来。不知从哪天开始,小翠形成了每天晚上准时八点半会来到文冬书房坐一坐或翻阅书籍的习惯。小翠迈着轻盈的脚步穿过天桥径直来到文冬的房门口,熟悉地拉开纱门,不必客气地直接推门而入,然后反手关上纱门和房门,来到文冬身旁站定。先是低头看了看文冬手中的书,然后信手翻着桌上的其他书籍,文冬抬头看着身边的小翠,微笑道:“每晚都是这个时候来。”小翠还以莞尔一笑,柔声说道:“我每晚这个时候学习完,不就来了么?”她的温柔与大方深深地陶醉着文冬,令文冬不由得又看了看小翠,然而四目相碰,彼此却只微微一笑,文冬倒不怎样,小翠则抿着嘴微偏了头,信手拿了一本书轻轻地翻了起来。正在此时,突然停电了,房间里黑漆漆的,文冬以为小翠会因黑暗而害怕与一男孩独处,从而离去,没想到小翠纹丝未动,放下手中的书,依然靠桌站着,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文冬首先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黑暗中轻声唤道:“小翠!”“嗯!”小翠也是轻声应着,文冬说:“黑灯瞎火的,你不怕吗?”小翠更是柔意浓浓,微微答道:“不怕!”文冬轻轻地笑出了声,小翠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笑什么?”文冬调侃道:“我笑你现在怎么这样乖巧,真是个听话的乖女孩。”小翠听了连忙回敬了一个“去!”一个“去”字,文冬煞是爱听,脸上不由得挂起了笑容。稍停了停,文冬若有所思地说道:“考虑了一天,有件事我想明天告诉你。”小翠似乎有点心急地问道:“什么事一定要明天说,现在不能说吗?”文冬答道:“ 不能,一定要明天说。明天晚饭后,你到平顶上来,我会告诉你的。”小翠似乎有某种预感,于是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灯,忽然亮了,这突如其来的灯光特别亮,刺得两人的眼睛本能地眯了起来,然后睁开眼彼此相视着笑了----笑声清亮,这清亮的笑声透过窗户、越过枝梢,隐隐传向了沉沉的夜色之中。又说了一会儿话,文冬看看时候不早了,于是对小翠说道:“很晚了,回去睡吧。”“嗯,那我过去了。”小翠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儿,临转身一瞬,小翠送去一瞥柔柔的目光,文冬则黙黙深情地目送着她。回到房中,妹妹小燕已经睡熟了,自己于是静静地坐在桌前,黙黙地想着这前前后后的一些事,感觉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心中不免柔情顿生、暖意萦怀。想到明天他要对自己说事,是否是那种事呢?自己不由耳热心跳起来,心中的渴盼欲发强烈。 次日,文冬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向小翠表达自己的爱意,自己对她的爱是自然而然真情的流露,是实实在在两颗年轻心灵相互碰撞的必然结果,是春华秋实、水到渠成的时候了。那么以何种方式向她表达呢?表达的结果要让她感到特别而惊喜,反复思量,联想到马克思向燕妮的求爱方式,对!就采用这种方式,马克思用的是镜子,而自己则用最近向她索要的相片。主意已定,满心欢喜,只等那庄严而紧张的时刻到来。 经过一天的渴盼,傍晚时分终于来临了。文冬拿好了用信笺纸包好的相片独自一人先上了平顶,上得楼来,极目四望,那陆天一线的远方尽收眼底,满目的桔林和点点河塘遍布沙洲大地,更有那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纵横绵延,如飘玉带,------空气是那样的清新,景色是那样的迷人,远远望着,真令人心旷神怡,陶醉不已呀!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正当此时,小翠迈着她那轻盈的脚步来了,文冬扭头看去,只见小翠面带羞涩的微笑望着他,那优美的身姿楚楚动人。来到文冬身旁,两人并立着手扶围栏,面向远方,共同欣赏着夕阳下的高远景致。文冬说:“这傍晚的景色还真美!”小翠黙然微微一笑。文冬又说:“这天色也真美,满天的霞光呀!”小翠依然黙然,只是稍望了望,然后黙黙地偏转头,脉脉不解地望着文冬。文冬明白她的意思,微笑了一下,有点紧张地说道:“我们-----坐下吧。”于是两人并排坐在水泥通风盖上,小翠此时黙黙地坐在文冬身旁,静静地准备倾听他要说的“事”,自己的内心也是“扑通、扑通”直跳。静黙片时,气氛渐紧,然而有这么一句话:“没有勇气,就得不到东西。”文冬竭力克制住内心的紧张,决心把事先想好的“我爱上了一个女孩,请你参谋参谋”之类的话说出来,然后拿出包好相片的纸团给她,可面对身边脉脉温情的女孩,欲说未说,欲言未言,一时神情焦躁,急切难耐,竟致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终因勇气不足,没敢说出来。小翠静候着文冬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可等了半日,也没见文冬说出什么,只得慢慢扭过头,微微白了一眼文冬,一脸的失望色,望望文冬那个窘样,柔肠一软,于是幽怨地主动说道:“到我房里去吧。”此时天色渐暗,暮色中,两人不无遗憾地下了平顶来到了小翠房中。房内微暗,小翠没有开灯,两人对坐在一张圆桌旁,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文冬说话了,“我、我原本是有一件事想说,可就是不敢说。”讲这番话的时候,真把文冬憋得难受。黑暗中小翠依然带着一种幽怨的眼神直直地看了一下文冬,抛开少女的羞涩,忍不住说道:“你不敢说,要不我替你说出来吧。”文冬立刻制止道:“不用!我还是用笔写出来吧。”于是借着窗外一丝微弱的亮光,鼓足了勇气,迅速在一张白纸上写道:“我爱你!你若接受我的爱,就请到我房里来,否则就别来。”写完就递给小翠,然后如释重负地起身离去,来到自己房中静候佳音。 说是“静候”,其实还没“候”多久,刚一坐下,小翠的脚步声便从那边传来了----那熟悉地脚步声是那样的优美,那样的轻盈,那样的富有节奏,自己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松而幸福地笑了。门开了,小翠进来了,然后随手关上房门,只见她脸蛋红彤彤的,双目含羞而充满光彩,目光如盈盈秋水一般温柔地投向文冬,身子略微靠了一下门,然后迈动步子来到文冬身旁,同往常一样,靠着书桌站着。文冬抬头看着她说道: “既然来了,就是说,你同意了,是吗?”小翠羞涩地点点头,脸蛋更是红红的。羞涩中,小翠柔柔地望了一眼文冬,然后转身躺在旁边的睡椅上,静听文冬说话。文冬接着又说:“既然同意了,那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定下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公开,只等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天,我们就宣布订婚,你看怎么样?”小翠十分温顺地说道:“我听你的。” 于是他俩的恋人关系就此确定了,文冬很是兴奋,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呀!文冬又说: “我俩不能因恋爱而影响了学习,相反,我们必须更加努力学习,只有学习进步了,我俩的恋爱才会有保障,你说对吗?”小翠双目含情地望着文冬,微微笑道:“尤其是你要更加努力哟!”之后,他俩窃窃私语,共同展望着美好的未来,完全沉浸在初恋的幸福当中。 第5章 肌肤相亲 自从与小翠恋爱以来,文冬的生活有了一种全新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好而甜蜜的感觉,一种充满激情而幸福的感觉,这种感觉逐渐改变着文冬的生活习惯,由从前的一个人逐渐过渡到两个人的爱情生活上来。 文冬虽与小翠恋爱多日,可依然是相互尊重,不敢越雷池一步;虽彼此倾心爱慕,但依然表现得含蓄、羞涩,也许真正的爱情就是这样不会过早地表现出亲昵吧。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之间日益表现得情真意切、情意浓浓了。这天中午时分,文冬吃罢午饭,稍作休息之后正准备去学校,这时小翠来了,她笑盈盈地对着文冬唤道:“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翠对文冬这样称呼,并从此一直这样称呼,从来不曾直呼其名,文冬有时甚至怀疑小翠是否把自己的名字给忘了!文冬见小翠到来,眼睛一亮,没等说话,小翠先说开了:“下午我们学校包电影呢。”文冬一听,笑道:“好啊,真羡慕你们。”小翠说道:“电影就是你爱看的那部小说《第二次握手》。”“真的?这部电影应该是值得一看,可惜我们学校没包,真是遗憾!”文冬露出很是遗憾的神色,接着又说:“晚上给我讲讲电影拍得怎样。”小翠欢喜地应道:“是,遵命!”文冬说道:“好了,我要去学校了,咱们一起走吧。”他们俩此时正好是同路,于是两人一同下得楼来,肩并肩走在大院当中,完全不避旁人。此时,小翠的母亲曹玲正坐在不远处与李梅梅说话,这个梅梅最爱嚼舌头了,是个十足的长舌妇,她见两个年轻人走得那么近,就笑曹玲:“你女儿肯定跟文冬好上了,他们天天在一起呢。”曹玲忙解释道:“瞎说!人家文冬是在辅导我女儿的功课。”话虽这么说,曹玲还是注意到女儿与文冬关系不一般。 文冬与小翠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大院,两人有说有笑地在大路上走着,很快就拐进了一片桔树林,在林中两人一前一后逶迤地穿行着,不一会儿小翠就有点跟不上了,“哎!慢点!”听上去似乎有点楚楚可怜了,文冬见她那副气喘吁吁的俏模样,情不自禁笑道:“一看就知道没经过什么锻炼,要不要我背你呀!”“去!人家天天走路上学,算不算是锻炼呀?就没见你这样走路的,这么快!”小翠嗔怪道,文冬只好放慢了脚步,让小翠靠自己更近点。林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树梢上会传来鸟的鸣叫声,这鸟儿好像也是成双成对的,静静中,文冬忽然说道:“你猜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小翠茫然道:“谁知道你想做什么?”文冬本想说:“我真想拥抱你。”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敢说。小翠见状白了一眼文冬,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微抿了抿嘴,又望了望文冬,然后低头“哧”一声笑了。两人一路卿卿我我地穿过桔林,来到了大堤脚下,前头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街上的路,也就是电影院方向,另一条则是去沙洲中学方向的,文冬自然是走这个方向。可没想到岔路口小翠没走电影院方向,却紧跟在文冬身后,文冬诧异地说道:“你不去看电影啦?”小翠这才停下脚步,抬头凝望着文冬,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然后很不情愿地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背影袅袅、楚楚可怜,文冬看在眼里,爱在心上,站在大堤之上目送着自己的心爱之人,直至远去。 放学回来,一进大院就见小翠与其父正打羽毛球,父女俩你来我往打得很认真,也很开心,哦,今天是周末,她父亲是回来休假的。看到文冬,小翠冲着他扮了个怪脸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集中注意力继续打球,瞧她那欢声笑语的样,真是开心极了,不知是和她父亲打球的缘故,还是原本自己就是心情好的原因,总之一句话,笑声不断。 晚饭后,文冬闲来无事,寂寞无聊,然而棋又无对手,因为文锦回老家休假了,小翠的欢笑声不时传来,自己愈发觉得孤独、寂寞,于是独自一人来到平顶之上,文冬每遇寂寞,闲愁时,总喜欢到这里踱步,以排遣内心的不爽。站在高楼之上,极目四望,心胸豁然开朗,顿感浑身舒畅,在这诗意般傍晚时分,文冬面向北方,不禁思绪万千,感慨不已,在那遥远的省城有着一位自己曾朝思暮想的佳人,那是初三时的同学、沙洲中学一位老师的女儿杨颖,她直接从初中考取一所省电子中专学校,现已是该校二年级学生了。 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文冬与杨颖是同学,因为杨颖是历届生,每次月考都是第一,再加上又是班里美女,所以引起了文冬的注意;同时,文冬在班上也是相当优秀,尤其是文冬的朗读,那更是声情并茂,抑扬顿挫中更显优美、动听,因而班上的每次朗读谁都知道必是文冬,那么这同样引起了杨颖的注意。两人经常是走路碰面时相视着对方,目光相碰时又急急避开,所不同的是杨颖只是眼皮轻轻往下一撩,依然落落大方地走自己的路,而文冬则有些慌乱地扭开头,眼睛看着别处,结果是,这短暂相视的眼神久久萦绕在文冬的脑海里,令他回味无穷。有一次,文冬去堂兄那里拿复习资料,出得门来,老远就看见杨颖慢慢走来,然后在走廊那端的第三个房间门口停住,那是她父亲的房间,右手拿着钥匙准备开门,同时侧过头面对着文冬,双眼紧紧地凝望着。此时整个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静悄悄的,静得都让文冬有点紧张,起初低垂着眼睛,接近杨颖时忍不住抬眼望了一下,不望则已,这一望令文冬吓了一大跳,只见杨颖那张漂亮脸蛋上漆黑的眼睛不知是多情还是原本就是这样正深深的凝望着自己,四目相对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此时文冬脑子里迅速闪出一句成语:暗送秋波!面对一位少女如此的眼神,文冬急忙扭头看着别处,失魂似得与她擦肩而过下楼去了。文冬尽管内心紧张,但感觉是甜美的、愉悦的,那种少女秋水般的眼神令文冬魂牵梦绕难以忘怀。不久,毕业了,大家各奔前程,天各一方,闲暇无聊时那醉人的眼神时时萦绕在文冬的脑际,挥之不去,久而久之,则深深地陷入了单相思的痛苦中而不能自拔,文冬因此深受其害,精神上受尽折磨,幸好后来还是走出了单相思的阴影,获得了新生。 多么难忘的往事啊!虽然过去一年多了,可仍然有时候会凝神遥望北方,叹息不已。放眼现实,听到小翠那悦耳的银铃般的笑声,自己不仅知足,而且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文冬不禁发出一声感叹:人生得一知己佳人足矣! 不知何时楼下的喧闹声没了,在黄昏的幽暗里整个大院内显得静悄悄的,只是偶尔会从人家里隐隐约约传来点点滴滴的说话声,哦,该下楼去了。来到天桥上,正好程云也坐在天桥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他家里的那个微型收音机在听着,于是文冬就和程云聊了起来,话题无非是下午电影内容,最后聊到了小翠身上,程云说:“班里的同学都说小翠近来特别喜欢笑,比刚来的时候开朗多了。”文冬听了笑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程云看着文冬若有所思地微笑道:“ 可能知道一点吧。”说完,两人同时都笑了。程云对文冬很是尊敬,对文冬的话往往是言听计从,对文冬的事当然是守口如瓶,甚至有时还会出谋划策,因而两人的关系非常密切。 回到房中,天色已经很暗了,文冬信手拿了一本书无聊地翻阅着,可怎么也看不进去。正当自己感到非常寂寞的时候,小翠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了,她是直接从家里过来的,那轻盈的脚步声听来令文冬倍感亲切、甜美,那踏着台阶一步一步清脆悦耳的足音直令文冬激动不已。终于,小翠推门而入,然后又反手关上,那俊俏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人未到话先到了:“怎么啦?不认识我啊,这样看着我!”说完,人已到了文冬的身旁,靠着书桌笑盈盈地看着文冬。“你怎么才来呢?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寂寞吗?”文冬有点抱怨地说。小翠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听了文冬的怨言,更是开心地说道:“你以前不也是一个人,那是怎么过来的?”文冬装作有点不高兴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你吗?”小翠收敛了笑容,柔声说道:“我爸今天很高兴,一个劲地和我说话,根本没有脱身的机会。而且,我爸说我的背不够直,甚至有点弯,这样对女孩子不好,于是他就给我按了一会儿背,把我的背按得直直的。”说完,挺了挺胸,做了一个样给文冬看。文冬抬头看了看小翠已经耸起来的胸部,觉得挺美的,于是说道:“你爸这是爱女心切,总希望自己的女儿没有一点缺陷才好。”小翠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表示黙认。 有人说,恋人间的亲昵是从手的接触开始的。是的,这句话用在他俩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文冬边与小翠轻言细语地说着话,边欣赏着她此刻的俏样儿,只见她红润的脸蛋上充满光泽,一双长有黑长睫毛的大眼睛时时因微笑而闪动着,那张鲜润而饱满的嘴唇正一张一合轻柔地说着悄悄话,那容貌有着一种少女特有的青春靓丽之美,且上身穿了一件淡黄色羊毛衫,不紧不松地裹在身上,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两只袖子稍稍捋起,露出了半只细嫩的胳膊,文冬的目光停留在小翠的小手臂上,轻声说道:“你的手真好看。”小翠微微笑道:“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这个样嘛。”说完,放在书桌上的右手动了动。文冬此时有点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轻轻捉住小翠的这只手,出乎意料小翠没有缩回自己的手,而是任由文冬抚摸。文冬一边抚摸着小翠的手背,一边声音有点发颤地说道:“手指尖细、柔嫩,手背富有弹性,小手臂充满了肉感。美!真是太美了!”说完,轻轻握住小翠的手,同时感觉到小翠也在握住自己的手,两人手握手久久不肯松开。 第一次与自己的恋人肌肤相亲感觉真是美极了、温馨极了,此时的小翠更是满脸羞红,目如秋水,情意绵绵。两人卿卿我我继续说着悄悄话,真有说不完的情话、看不完的情态,只恨时间如流水,转眼到了该分离的时候了,无奈恋恋不舍,各自成眠。 周日的早晨灰濛濛的似乎有点凉意,窗外的桔林中静悄悄的,没有往日鸟雀的喧闹声,临窗一望,原来外面正下着濛濛秋雨,被绵绵细雨净化了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这样的天气寂静、安宁,最适宜家中静读,这正合文冬之意。哑铃锻炼、洗刷完毕之后,文冬拿起了语文课本进行朗读,那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充满感情色彩的读书声传遍大院,大家对这种朗朗读书声都习以为常、不足为怪,而且暗暗称赞文冬读书之用功。正当文冬陶醉于朗读的时候,小翠带着满脸的骄傲神情来了,自己的恋人如此的不同凡响能不骄傲吗? 昨晚,怀着一种既兴奋又羞涩的心情离开文冬来到自己的卧房,妹妹小燕早已入睡,进到房内并没有立刻上床,而是静静地坐在书桌旁想着心事,最近母亲暗示自己与文冬的接触要注意分寸,母亲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深深爱上他了,爱得都有点身不由己了,没办法,请母亲原谅女儿吧!女儿已经长大了!思毕,轻轻翻动了一下被文冬抚摸过的这只手,低头凝视着,回味着初次被恋人触摸令自己心跳的感觉,脸不禁热辣起来。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一股暖暖的绵绵情意上床睡觉了。 一觉醒来,就听见楼道的那端隐约传来文冬的读书声,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慵懒的自己稍稍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妹妹不知何时起床下楼去了,房内只剩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今天是周日,可以舒舒服服睡个懒觉呢。悠悠的读书声不绝于耳,仿佛是一曲优美的音乐萦绕于自己的耳际,令自己陶醉不已。忽听楼下有人说在下雨,细细一听,果然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不禁想起“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的话来,自己心爱之人此时不正是这一名联的具体体观吗?想到此,自己精神一振。,伸伸懒腰,自言自语道:“ 该起床啦!”穿好衣服,下得床来,对着穿衣镜梳理着头发,然后双手握着往脑后轻轻一拢,也不扎辫,任其飘散,-----看着镜中的自己俊秀挺拔、亭亭玉立,感觉很是自信。推开紧闭的窗户,一股带着寒意洁净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令小翠深深吸了一口气,啊,外面的雨真美!烟雨迷蒙,丝丝绵绵。 倚窗观景,微感凉意,心中情不自禁暗暗牵挂起那个“他”来-----过去看看!于是和着文冬的读书声,迈着轻盈的脚步,满怀庄重而自豪的神情穿过楼道和天桥,来到文冬房中。此时,文冬也正好读完,见小翠面带盈盈笑意,双眼柔似秋水,站在自己身旁浑身充满着青春的魅力,自感如今有这样一位温柔漂亮的女友陪伴是多么的惬意、多么的甜美呀!文冬不禁脱口说道:“我是多么的幸福啊!”小翠“嗯-----”了一声,随后满怀喜悦地微笑道:“看把你美的,臭美!”文冬立刻接口逗道:“不对,是‘甜’美,不是‘臭’美。”小翠“扑哧”一笑,边笑边说:“是!是!是!是‘甜’美,不是‘臭’美。”文冬满意地笑道:“这还差不多。”此时小翠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这真是“幸福的两个人”呀!(《幸福的两个人》乃是一首情歌对唱!) 窗外的雨还在濛濛地下着,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天地昏昏暗暗的,整个大院寂静无声。在这幽静的书房中,听到的只有彼此不匀的呼吸声,看着小翠那焕发着光彩的脸,文冬忽然有了一种想亲近她的欲望,这种欲望驱使着文冬慢慢伸出手轻轻捉住小翠的一只手,抚摸着、揉捏着,动作轻柔,生怕有丁点伤害,然后缓慢地拉到嘴边亲了一下,此时小翠已是满脸绯红,情意绵绵。文冬接着颤声道:“我可以抱抱你吗?”小翠还以温柔地点头,呼吸有点急促了,于是文冬慢慢站起来面对着小翠,彼此目不转睛地对视着,此时此刻,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唯有温柔的亲昵才是最佳的表达方式。只见文冬缓缓伸出双手搭在小翠肩上,用力一揽,紧紧地把小翠搂入怀中,此时的小翠浑身温软如棉,慌乱中双手紧抱文冬腰间,整个人如云里雾里不知所措,双目紧闭,心慌意乱任由文冬揉摸着自己的后背;文冬开始用嘴搜寻着小翠的香唇,然后用力狂吻着,初时小翠因慌乱而不知如何回应,稍后,很快适应,以同样的疯狂回吻着文冬。两人就这样紧紧拥在一起,在这秋雨绵绵的早晨开始了他俩的第一次接吻,他们吻得是那样的充满激情,以致于不停地变化着吻姿,彼此紧紧地搂抱着,恨不得把对方搂成一个人,如饥似渴,如胶似漆。窗风吱吱,晨雨绵绵,两人直至许久才稍稍松开,然后小翠双手从文冬腰间抽出,又轻轻抬起搂住了脖颈,双眼迷离脸桃红,微抿了抿嘴,又情意浓浓地望着文冬,娇羞地轻声道:“你真坏!”文冬微笑道:“你的嘴里有股味道。”小翠嗔怪道:“人家一起床就到你这里来,还没来得及洗刷你就这样,还说呢!”说完,头靠在文冬的胸前,身子软软的,就像一只小羔羊似的。看着小翠那可爱的娇态,文冬的心中更添了几分怜爱之情。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小翠双手勾着文冬的脖子轻声道:“好啦,我该下去了,不然,你又要说我坏话了。”文冬看着小翠温柔的双眼,微笑道:“我就喜欢这样抱着你,抱你一整天。”小翠柔声道:“不会累吗?”文冬笑道:“抱着心爱的人,累也值得!”听了文冬的话,小翠耸了一下鼻子,扮个怪样,轻笑道:“甜言蜜语!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对待人家!”文冬用额头抵着小翠的前额,深情地说道:“有了你,我已是很知足了,剩下的事就只有用心读书。对你,只会越爱越深,信不信?”小翠微闭着眼睛,轻声回应道:“信!”说完,两人又紧紧地亲昵起来,近于疯狂。秋雨依然绵绵地下个不停,淅淅沥沥给人以陶醉之感,偶尔有阵阵略带寒意的温润凉风拍打着窗户,依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似乎是老天爷刻意为眼前的这对恋人营造的静谧氛围,以使他俩能忘情地亲昵-----真是天公作美呀! 一番亲热过后,小翠说道:“我真的该下去了,还没洗脸刷口呢。”文冬看着那绯红而温柔的脸,笑道:“还用得着刷口吗!” 小翠羞脸笑道:“去你的!”说着,边笑边向外面走去,出得房来,看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于是伸手拿了文冬的雨伞,笑道:“让你没伞淋雨去!”说着,又俏皮地笑了笑,便转身下楼去了。目送着小翠在雨中行走,雨虽不是很大,然而也是绵绵密密、丝丝不断,直泻在小翠的周围,雨中的她煞是好看,那挺拔的身姿,那款款的步态,那手臂轻摆时微微向外翘的手指头,还有那轻轻飘动来不及梳理的披肩发,在这绵绵丝雨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尤如雨中仙女般。文冬心想:“这般模样,不知她母亲会说她什么?” 第6章 顶风冒雨情更浓 然而这一天晚上,凄风骤起,寒意顿生,本已萧然寂寂的大院内却忽然天桥上传来小燕急促细碎的脚步声,-----匆匆跑来的小燕很着急地告诉正沉浸在读书忘我状态中的文冬:“快去我姐姐那里,我妈把她骂哭了。”文冬惊诧地问道:“什么事?”小燕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的事,我妈知道了。”说完,匆匆下楼去了。其实,文冬与小翠的恋情小燕兄妹是瞞不过的,但兄妹俩看到姐姐在恋爱,都由衷地感到高兴。 知道心上人在受着委屈,文冬简直心疼极了,于是毫不犹豫向小翠房间走来。门未锁,推门而入,只见小翠双手交叉趴在桌上,一副伤心的样子,她母亲曹玲横眉厉目、满脸怒气地坐在床沿,见文冬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以后不要再找小翠了,她现在还小,还正在读书。”面对如此“蛮横”的母亲,文冬并没有胆怯,而是针锋相对地说道:“她都十七岁了,怎么还小?”曹玲气呼呼地说道:“虚岁才十七,其实只有十六岁多一点,要到明年三月份才有十七周岁,这么小的年龄就谈什么恋爱,她爸爸要是知道了非打断她的腿!”文冬没有气馁,据理说道:“我和小翠都已商定好了,待后年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就宣布订婚,谁也干涉不了!”曹玲严厉的表情似乎有所缓和,但情绪仍有点激动地说道:“这是以后的事,眼下你们不能待在一起。你知道别人说什么吗?别人说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儿,中学生就谈情说爱,简直没有家教。多难听!要是再出了什么事,那就更不得了。”文冬断然说道:“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曹玲依然坚持道:“也不行!这么小就恋爱,别人会笑话的。”文冬毫不示弱,坚定地说道:“除非小翠不再爱我,否则谁也阻止不了我俩相爱!”文冬是站在小翠身旁说这番话的,看到小翠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也不知她是否在听,心想,也许她伤心地睡着了吧。 文冬与曹玲就这样争执不下,最后,文冬气呼呼回到自己的房间,思前想后,深感前景黯淡,心中满是凄凉。正当文冬叹息不已之时,程云敲门而入,看到文冬满脸严峻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啦,和谁生气了?”文冬叹了一口气,于是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他,最后说道:“我想带小翠离开这里,远走他乡。”程云问:“去哪里?”文冬摇头道:“不知道,能走多远算多远吧。”程云道:“那你不读书啦?”文冬叹息道:“顾不了那么多,先度过眼前的困境再说。”程云劝道:“你真糊涂!难道不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吗?要想成功,就得忍奈,仔细想想吧。”“小不忍,乱大谋”。文冬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心中一下子敞亮了起来,抬头看一眼程云,微微笑道:“有道理!看来还得听你的。”程云笑道:“肯定要听。”在程云苦口婆心的规劝下,文冬那不平静的内心总算得到一丝安慰,那强烈的出走念头稍许收敛了许多。程云再劝慰了一会,然后向文冬借了一本书就离开了。文冬静坐在桌旁,思考着该如何面对今后的风风雨雨。思前想后,忽然明白,难怪下午回来的时候,感到气氛异常,平时很友好的职工见面也只是冷冰冰地表面微笑一下,正所谓皮笑肉不笑,然后擦肩而过,少数几个人更是以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自己,令人很不自在,真是莫名其妙!整个大院内,大家的表情忽然变得冷若冰霜,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想来,原来如此。唉!不禁长叹一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不必理睬! 次日上学之前,文冬觉得心中的话不吐不快,于是写了一张约小翠到路边那片桔林中见面的字条,托程云转交与她。 阴沉的天气里,桔林更显萧瑟,萧瑟中的桔林在瑟瑟的风中唰啦啦作响,文冬看着,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不久,小翠如约而来,只见她上穿一件粉黄色外衣,下配一条深蓝色长裤,一条马尾辫微微晃动,走在林中,格外醒目,如仙子一般款款而来。到得近前才看出面有倦怠之色,文冬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真委屈你了!”小翠温柔地望着文冬,微微笑了笑,说道:“有什么话就在你那里说,在这里让别人看见多不好。”文冬说:“我那里怕你不敢来。”小翠笑道:“不敢来就不来了吗?”文冬看着小翠那稍许轻松的脸,微笑道:“会来就好,我也可以放心了。”小翠回头朝周围看了看,然后说道:“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文冬说:“就是想看看你。另外我想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外面去,你看怎样?”小翠看着文冬,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不准有这种念头,你要好好读书,懂吗?”文冬原本就犹豫不决,经她这么一说,也就打消了这种想法,于是说道:“不走就不走吧,只是以后我俩不能天天在一起。”小翠笑道:“不能天天在一起,但可以天天见面呀!”说完,两人一齐笑了,然后文冬又说道:“昨天晚上,你趴在桌上是不是睡着了?怎么没一点反应呢?”小翠笑道:“怎么可能睡得着?你和我妈说的话,我仔细听着呢。听你那口气,你还真有理呢,把我妈气坏了。”文冬笑道:“那也是被逼无奈呀,谁叫你妈对你那样。”小翠听着,更是脉脉凝望着文冬,半晌没有说话。文冬见状,戏说道:“怎么突然变得不认识了?!”小翠听了,边轻抬右腿假意要踢,边娇声说道:“去!不理你了!”至此,文冬凄凉的内心一扫而光,然后两人又嘀咕了一会,便各自心里热腾腾回校读书去了。 下午放学回来进到大院内,就见小翠与小松姐弟俩正欢快地打着羽毛球,旁边站着的小燕正笑眼眉开地观看。小燕见文冬进来,先是看了一眼背对大门的小翠,然后笑道:“姐,你看后面谁来了?”小翠稍一愣神,扭头望去,见是文冬,便回头瞪了一眼小燕,含着笑抿嘴又向着文冬俏皮地耸了一下鼻子,文冬则还之以一个深情的微笑。彼此眉目招呼之后,小翠继续打着羽毛球,举手挥拍间,口中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听起来是何等的悦耳、何等的亲切、又是何等的温馨。文冬被这种欢快的气氛所感染,于是回房放了书包,即刻便要加入他们的行列,那种跃跃欲试的精神面貌已非晨起可比-----洋洋之意,英气逼人!小松让出,文冬上场,见了文冬,小翠一下就收敛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笑眯眯地看着文冬,显得谨慎起来,-----侧着身子,左手拿球,右手举拍,眼睛瞄了一下文冬,然后轻轻将球朝文冬左侧拍打过来。文冬见球斜着飞来,于是一个箭步跨去,反手举拍侧身猛扣,只听“啪”一声,球被重重扣在小翠脚前,小翠连反应都没来得及,于是噘着嘴嗔道:“你就知道欺负人家,一上来就这么狠,不跟你打了。”她的娇态,惹得旁边的小松、小燕笑个不止。文冬笑道:“那好,我悠着点,行了吧?”于是他俩你一下,我一下又开始打了起来-----一时小翠说:“你能不能轻点,那么远,我能接得着吗?”一时又说:“哎呀!就你能打,那么快!”打到最后,干脆说:“你就不能让我扣中一次两次呀!”真是无理得有趣!就这样,他俩你来我往无所顾忌,于球来球往间非常开心,那开心的笑声传遍大院,不时引来一些人的注目,他们此前也许会对这对少男少女指指点点,风言风语,然而此刻他们不得不对这对恋人点头称羡不已!爱,是多么地会感染人啊!而此时正经过这里的曹玲也只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一眼他俩,然后无可奈何地走了,她知道,女大不由娘,该发生的想拦是拦不住的。 球打完了,小翠收了拍,微笑着望着文冬,柔声道:“哎!晚上到我房里来,帮我阅一下化学试卷。”说完转身甩着马尾辫回家去了。看着小翠俏丽、轻快的身影,自己不由得微微地笑了,心中充满了似冰雪融化后的暖意。其实,小翠不说,文冬也会过来的,不管别人会怎样看、怎样说三道四,不管她母亲怎样的阻拦,都隔不开他俩的爱。爱,是无畏的! 夜幕刚刚降临,估摸着小翠回了房,于是文冬暂把功课放置一边,来到小翠的房前,故意轻轻敲了三下门,只听小翠也是故作认真道:“请进!”边说边拉开门,侧身站在一旁笑眯眯地望着文冬,在灯光的映照下红润的脸上更是充满了光泽。文冬看着不禁脱口说道:“真是光彩照人呐!”小翠柔柔地望着文冬,笑道:“你喝蜜了?嘴这么甜!” 文冬假意正经道:“我可是实话实说,绝没有恭维的意思,”小翠娇道:“嗯---!不跟你说了。”说完,转身走到书桌边,指着试卷道:“看看这几道题,错在哪里?”文冬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看了看题目,于是一五一十地作出解答,小翠不住地点头,最后终于顿开毛塞,满意地笑了。解疑释惑的工作做完了,文冬不经意随手拉开了书桌的抽屉,看到了厚厚的日记本,随手拿出来就要翻阅,小翠一看,伸手就要来夺,文冬笑道: “哈!就要看。”小翠站在文冬身后撒娇道: “人家日记,你也要看,不理你了!”说是不理,那双手已经从文冬后颈伸下来,整个上半身靠着文冬的后背,双手抱着文冬的脖颈,与文冬一同欣赏着她的日记----- 翻开第一页,那是八月二十日写的,文冬读到:“今天,我又一次听到他那与人辩论不止、叽叽喳喳的声音,他的声音总是那么宏亮、干脆、决不拖泥带水。不知为什么?在所有争论的声音当中,我最爱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每当我在家做家务,或临窗想心事,或在屋前散步时,只要他的声音响起,我就会侧耳细听,以致着迷走神,真是不可思议!我想我一个女孩子这样迷着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说出去真要羞死人了!羞!羞!羞!”读完,文冬故作糊涂地问道:“这个‘他’是谁呀?”小翠原本听着就有点害臊,双手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文冬,此时听他这么故意地问,就俏皮地顺势说道:“不告诉你!让你吃醋去!”文冬笑道:“哎呀,真酸呀!我是满口酸溜溜的,直把大牙都酸掉了!”小翠听了,“格格”直笑,眼睛里充满了一股柔柔的醉意,脸不禁紧贴着文冬的脸。 文冬继续读着小翠的日记,读到动情处,小翠就会羞涩地撒娇道:“嗯---!不让你读了嘛!人家的心事,你也要读!”见文冬兴致正浓,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于是更加娇羞地说道:“我不理你啦!”说完,松开文冬,扭身走到床头拉灭了电灯,房里顿时漆黑一片,文冬只好放下,笑道:“不读就不读呗,不过,这黑灯瞎火的,还真有情趣!”黑暗中,小翠没说话,文冬诧异地问道:“咦!怎么啦?”小翠柔声说道:“人家不是说了-----不理你了吗?”文冬微微笑了笑,起身走过去轻轻揽着她的腰,小翠也慢慢伸手搂住了文冬的脖子,文冬轻声说道: “不管别人怎么风言风语,我都不怕,我会永远爱着你!”小翠点了点头,柔柔地说道:“嗯!我也一样!”说完,两人紧紧拥在一起,黑暗中充满着激情、充满着爱意。 激情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正当文冬重新辅导小翠功课的时候,她的母亲曹玲进来了,看见文冬在,也没说什么,表情,态度与昨日有点不同,似乎有所改善,只是默默地坐在床沿织着毛衣,文冬知道,她是在守着他俩,以防生出什么事端来。虽然单位上的职工议论纷纷,风言风语,给曹玲心理上造成了很大压力,曾一度很是生气,决心阻止女儿的恋情,以“挽救”女儿,然而昨夜看到文冬态度之坚决,女儿又是那样的伤心,当时心里就已经清楚不可能阻止得了,下午又见两人开心地打球,那高兴劲真叫人又好气来又好笑,看着两人这么要好,真不忍心强行拆散呀!只是想,万不可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就好!此时见二人在一起是如此的亲亲密密、相亲相爱,无奈之下说道:“你们两个呆在一起不要太晚,别人会说闲话的。”他俩听了,抬头相互对视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喜悦的微笑。从此,小翠的母亲经常会夜晚突击查看一番,以防意外之事发生,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之爱是多么的无私而执着啊! 辅导小翠已经很久了,忽然想起自己还有点功课要温习,于是对小翠说:“我该过去做功课了,差点忘了!”小翠笑道:“自己的事都没做完,还要帮人家!”坐在一旁的曹玲微微笑了笑,说道:“要专心哟,可不要耽误了学习。”边说边抬眼带着一种无奈的慈祥的目光望着文冬离去,然后母女俩嘀嘀咕咕又说了一些贴心的话,不久,曹玲也安心地下楼去了。文冬回到自己的书桌前,以一种甜甜的心态扎扎实实地完成了所有功课的温习,速度之快,思维之敏捷,是常人所不及的。谁说爱情会影响学习?文冬切身体会到,真正的爱情,不仅不会妨碍学习,反而会激发出学习的热情和潜在智慧,使你变得更加睿智无比,充满激情。正当文冬沉浸在兴奋中的时候,小翠那轻盈的脚步声“咚、咚、咚”一路响来,听着那熟悉而亲切的足音,文冬心里踏实而甜美。没等小翠推门,文冬已然出来相迎,笑道:“走,咱们上平顶散步去。”小翠欣然同意,两人相拥着在黑暗中踏着台阶登上平顶。 啊!多美的夜空呀!不知何时,天色变得明朗起来,只见繁星点点,密布苍穹,拥着心爱之人立于高楼之上,这满天的星星就好像悬于头顶一般信手可摘,极目遥望茫茫星空,顿感神清气爽、心胸开阔。文冬拥着小翠在这黑夜中的平顶上一边欣赏着星空,一边轻松地散着步,初冬的寒气时时袭面而来,文冬情不自禁拥紧了小翠,两只手用力紧握着小翠娇嫩的手,只听她“哎哟”一声,嗔道:“轻点!人家都让你握疼了!”文冬微笑道:“我恨不能把我俩化成一体,永不分离,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看到你!”小翠扭头斜了一眼他,笑道:“那我们岂不是连了体,走在外面别人会说这是哪里来的怪物!”说完,两人都畅快地笑了。拥着自己的恋人在黑暗中的高楼上漫步还真有一种别样的情趣,周围漆黑沉沉,寂静无声,有的只是这对恋人轻漫的脚步声以及茫茫苍穹中灿烂群星的“祝福声”!文冬的内心很美、很甜,也很知足,他觉得拥有小翠是何等幸福与浪漫!他是世界上最幸福、最浪漫的人!正当文冬沉浸在这美好情感的时候,小翠微笑着问道:“怎么不说话呀?”“哦”,文冬用力揽了揽,感觉更加拥紧了小翠,于是说道:“我在想,我要好好珍惜你、爱着你,让你快快乐乐!”小翠听了,脉脉地望了一眼文冬,头轻轻靠着,握着的手稍动了动,身子更加柔柔的;闻着小翠的气息,文冬把脸也轻轻靠着小翠的头,一边漫步,一边摩挲着小翠的一缕发丝,黙黙中,两人感受着彼此的情意,觉着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温馨。静静了一会儿,小翠轻声说道:“你猜我妈刚才说你什么了?”文冬说:“肯定说我坏话了呗。”小翠白了一眼文冬,以一种轻松的口气说:“我妈说,你是个很有上进心与前途的青年,就是有时候,看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非常固执。”说完,瞟了一眼文冬,神情里显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文冬对“固执”一说表示异议,说道:“我这人就是讲理,好像不会固执。你妈为什么说我固执呢?”小翠看了一眼文冬,俏皮地微笑道:“不告诉你!自己想去呗!”说罢,偏了头又靠在文冬胸前,身子依然柔柔的。文冬忽然眼睛一亮,说道:“这么讲,你妈黙认我俩的事了?”小翠答道:“黙认不黙认我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没有反对,只是说若是我俩的事让我爸知道了,就不知会怎样了?所以我们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了,懂吗?”文冬表示同意,只是说:“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迟早会知道,到那时该怎么办?”小翠笑道:“到时再说吧,我们小心点就是了。”文冬心疼地用脸贴了贴小翠的头,轻声说道:“真难为你了!让你一个人去受那么大的委屈、顶住那么大的压力,我真不忍心呀!”小翠依然头靠着文冬,柔声地轻言谩语道:“有你在身边,受多大的委屈都愿意!”文冬的心颤抖了,情不自禁脸贴得更紧了。黑压压的大地静悄悄的,只有天上的星星在为他俩祝福,两人相依相偎,卿卿我我,情意绵绵,在这寂静的夜空下,完成了一次情感的交流,感情由此更加深厚而细腻。 细腻的感情,便会有着细腻的心,生活因此就会变得更加生动而美丽。 在一个周末的夜晚,窗色已暗,窗外寂静,文冬正灯下苦读,小翠却急匆匆走来,神色有点紧张地对文冬说:“哎!……”这个“哎”,听起来真别致而亲切!自从与文冬恋爱以来,小翠从不直呼其名,总是以“哎” 代为称呼,这也许是贤淑女子对心上人的爱称吧。“我爸现在回来了,不知我妈跟他说了什么,还是听到什么风声,他说过一会儿到我这里来看看,也不知想看什么,反正你今晚就别过去了,免得被我爸碰见。”小翠温柔地望着文冬,目光中满含期待。文冬站起来,看着小翠说道:“你没问他去看什么吗?”小翠说道:“心里虚虚的,哪里敢问呀!”文冬笑道:“‘做贼心虚’!是不敢问。”小翠听了,原本紧张兮兮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哀怨起来,声音低婉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这样说话!叫人听了不舒服,好象人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完,眼里似乎有点潮湿。文冬见了,心疼不已,悔不该自己瞎比喻,于是轻轻揽住小翠,忙不迭解释道:“真该死!比喻不当!不过这是玩笑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小翠轻声道:“我知道是玩笑,可就是会不舒服,本来别人就在议论我们,好象我们做错什么似的。以后不许这样说话,我不爱听!”文冬连连说着几个“是”,唯恐小翠心里疙疙瘩瘩。望着文冬,小翠的心柔柔的,两人相互对望了望,彼此情不自禁紧紧拥吻在一起,缠缠绵绵,难舍难分,像是要经历生离死别似的。临别,文冬说道:“不管你爸什么态度,都要记住,你的背后还有一位深深爱着你、疼着你的我呢!”小翠望着文冬,轻轻点着头,说道:“我知道。”然后两人又抱了抱,小翠才转身离去。听着小翠离去的脚步声,文冬心想:“一个柔弱女孩不知道又要去经受多大的压力。”这种忐忑不安的心绪一直伴随文冬到天明,至天亮时分才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文冬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坐在桌前翻动书籍,奇怪!父亲不是说休几天假吗?怎么又不休了?懒洋洋地微睁开眼,哦!不是父亲,原来是小翠!便迷糊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听到文冬醒来,小翠忙起身来到床沿坐下,一边答道:“门又没锁,我自然就进来了。”一边又笑道:“懒虫!太阳都照到屁股上了,该起床了!食堂门都关了,看你早餐吃什么?”文冬躺在被子里,看着身穿那件半新不旧的红衣外套的小翠笑道:“秀色可餐!有你在身边不吃也罢。”小翠伸出手指轻轻捏了一下文冬的鼻子,喜气洋洋地笑道:“就知道贫嘴!我不理你啦!”说毕,假意要起身。文冬赶紧拉住她那柔嫩的手,一边揉捏着,一边问道:“昨晚挨了你爸骂了吗?”小翠神色开朗地望着窗外,微笑着说:“你看我这个样,像是挨过骂吗?”文冬一听,兴奋地一下就支起了头,高兴地说道:“看你这样儿,应该没挨骂。可你昨晚为啥不过来告诉我一声呢?害得我为你担心一晚上。”小翠看着文冬那因睡眠不足而显得憔悴的脸,心疼地说:“哟!真对不起!都怪我没想到这上面去!昨晚我爸妈本来很晚才上来的,也不知他们来到底做什么,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文冬笑道:“你爸妈应该是对你有所暗示。”小翠笑了笑,说道:“我想也是,无非是暗示我俩之间的事,暗示我注意这,注意那的。”文冬叹息一声,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么讲,你爸知道我们俩的事了?”小翠想了想,说:“可能是吧。不过他最后讲凡事要顺其自然,不知是什么意思?”文冬听了,稍稍沉默一下,略有所思,并没往心里去。 见文冬起床,便轻轻巧巧地立起身,双手反背,望着文冬微笑道:“你看看门口少了什么?”见小翠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文冬莫名地来到房门口,左看右看,说:“好像没少什么呀。”小翠看着文冬,微笑着说:“再仔细看看,肯定少了什么。”于是文冬又低下头仔细察看着,而小翠则笑吟吟看着文冬,一副等待结果的俏模样。忽然文冬发现,晾在对面的两双懒得不愿洗的袜子不见了,哦!不禁眼睛一亮,心情有点激动地看着小翠,问道:“你拿去洗了?”小翠微笑着望着文冬,说:“可以吗?”看着小翠那狡黠而漂亮的眼神,文冬顿感一股暖流通遍全身,幸福感油然而生,激动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是太幸福了!”看着文冬那个兴奋样,小翠由衷地笑了。文冬左右看了看,问道:“晒哪儿呢?”小翠笑而不语,示意文冬到小松房里去看。文冬果然看到了自己的两双袜子正晾在一根长长的铁丝上,水还在滴呢。文冬问道:“怎么晾在房里,不晾在外面呢?”小翠轻声说道:“人家怎么好意思?让人看见会笑的。”文冬笑道:“怕什么?”小翠白了文冬一眼,说:“我可不好意思!”文冬微微一笑,又问:“你什么时候洗的,怎么没见你洗呀?”小翠扬脸笑道:“你在梦中,怎么会知道呢?”说完,抿着嘴脉脉含笑地望着文冬。------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给自己洗过什么,这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事!文冬此时觉得有人体贴、有人照料、有人爱,那是多么的令人感到温馨啊!心中的爱从这里再次升腾,自己情不自禁多看了小翠几眼,小翠则报之以浅浅的微笑。这笑容是那样的美、那样的柔、那样的充满了深情和爱意,文冬心醉不已!“哎!你在想什么呢?”小翠见文冬眼里充满着柔和的光彩,黙然不语,便凝望着他轻声问道。文冬忙回过神,笑道:“我在想,你对我真好,我要更加地爱你、疼你,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小翠看着文冬,笑道:“给你洗了两双袜子就这样,要是给你洗了别的什么还不定会怎样呢!”说完,手捂着嘴“格格”地笑个不停,那笑声听起来真是美妙悦耳呀!畅快的心情,温润的感觉,文冬此时恐怕也忘记了别的感受了吧。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情到浓时,心总是细细的,欢笑之余,小翠看了看文冬,忽然轻声说道:“哎!你不饿吗?”见文冬蹙眉欲说的样儿,小翠嫣然一笑,说:“我去给你煮碗面条来。”说毕,又瞧了文冬一眼,抿嘴笑着,转身便拿了个大碗急匆匆下楼去了。 见女儿又要弄饭,曹玲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吃过了吗?”小翠看了母亲一眼,笑而不答,只是忙自己的。曹玲见桌上的那只碗不是自家的,便已知八九分,于是无奈地看了一眼女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再没言语。妹妹小燕忽然从外面进来,人未到,声音倒先到了:“哟!好香呀!”见姐姐煮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汤面,又是笑道:“这不是香菜的味道吗?我最喜欢吃了。”说毕,就要拿筷子来吃。小翠连忙拦住,笑道:“站一边去!这不是你吃的。”小燕莫名其妙,抬眼看了看,见母亲正看着她微笑,姐姐又有一种特别的神色,桌上的这只碗倒好像是……,于是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嘴里依然不饶人:“就知道怎么心疼人了!”说得一家子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边,文冬洗刷完毕,练了一会儿哑铃,自感浑身舒畅,站在走廊上呼吸新鲜空气,抬眼凝望着远处的桔林,那桔林淹没在片片晨雾当中,时隐时现,尤如仙境一般;那白茫茫的云雾,在灿烂阳光的映照下,洁白透亮,美不胜收。文冬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温馨而畅快!小翠端着面条正一步步走来,此时文冬才注意到,小翠在她的那身半新不旧的红衣外套的衬托下,更显漂亮秀丽、光彩夺人,又兼那轻晃马尾的款款步态,真是看在眼里,暖在心中,深深地体会到身边有个如此贤淑可心的女孩,那是何等的甜蜜而幸福啊!这种二人世界的生活习惯在文冬的生活中逐渐形成,从此,文冬便离不开心爱的小翠了。 住在隔楼里的新莲此时正在走廊里晾衣服,见小翠端着一碗面条走上楼来,便笑着对站在不远处的文冬说道:“文冬,你看小翠给你端什么来了?”新莲的笑是善意的,带有祝福性的。平常之时,文冬对这位大姐原本就敬重有加,她对文冬也是赞赏有余,因而她对他们俩的恋情从不说三道四,相反表示同情与理解。文冬不好意思地笑道:“早晨起来晚了点,食堂关了门,正好她在我这里,没办法,就叫她给我煮了碗面条。”新莲笑道:“还是有女朋友好啊!”说毕,他们同时都笑了。小翠上得楼来,见文冬与新莲笑得那样开心,便温和地笑问:“笑什么呢?”说着,也不管他们笑什么,自己只管端了面条往房里走去。新莲满脸笑容地说道:“小翠,我跟文冬讲,你们俩这样好,真叫人羨慕!”小翠站在门口,笑了笑,没好意思回话。待新莲走后,文冬方进房来,吃着小翠特意给他做的面条,觉得特别的香、特别的可口,吃得是那样的津津有味,那样的其乐融融。小翠坐在一边黙黙地看着,像是在欣赏什么似的,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吃罢面条,文冬对小翠讪讪笑道:“好吃,真好吃!”小翠“扑哧”抿嘴一笑,说:“好吃就好,我还怕你说不好吃呢!”文冬赶紧说道:“哪能呢!”说毕,两人都笑了。笑罢,文冬忽然看着小翠说道:“我觉得你今天很美,身上的衣服就像一团火,站在我身边,真有点新娘子的样子!”小翠抿嘴一笑,说:“瞎说!”说着,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文冬笑道:“真的,你这身穿着的确很美,平常时没太在意,今天才发现,原来我的女友简直就像仙女一般。”小翠白了一眼文冬,羞道:“乱说!人家哪有那么好看。”文冬说道:“好看呀,其实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在你身上有一种天然美。”小翠轻轻看了一眼文冬,说:“你今天是怎么啦?甜嘴甜舌的,人家都被你这张甜嘴快吹晕了。”文冬笑道:“吹晕了才好,谁叫你这样-----美若天仙!”小翠轻轻把脚一踢,说:“去!轻点声,小心别人听见。”文冬微微一笑,说:“听见怕什么!我就是要让别人听见。”说着,故意提高声音,笑道:“我的女友美--若--天--仙!”小翠真拿他没办法,只得娇嗔道:“你真坏!不理你了。”说罢,扭身直往房门走去,临到门口,却又回头笑道:“哎!看你这个样,本不想告诉你……”抿嘴笑了笑,又说:“过会儿我们一家要去舅舅家里吃饭,可能晚上要晚点回来。”文冬说道:“去那么久,不去不可以吗?”小翠望着文冬不舍的样,脉脉说道:“我表哥、表姐都回来了,舅舅特意说要我们一家都去,大家热闹一下。不去,舅舅会骂的。”文冬无奈,只得说道:“那你要早点回来,我等你。”小翠脉脉看着文冬,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会早点回来的。”说着,走出房门,踏着她那富有节奏的脚步下楼去了。听着小翠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文冬深深觉着尽管世间有着太多的凄风冷雨,可此时自己的内心却是温暖的。 第7章 人家愿意给你端茶送水 周日原本是轻松而美好的日子,每次周日文冬都过得非常充实而快乐,可这次却显得孤寂、冷清、闲闷甚至于无聊,虽然有书为伴,然放下书本,一缕莫名的情绪就会袭上心头,令文冬平添惆怅之感,文冬深深体会到在没有小翠的日子里是多么的冷寂呀! 静坐桌前,凝神思索,正当文冬沉迷于万千思绪中的时候,忽然两只小鸟在窗前的桔树枝头上戏闹不止,文冬被那叽叽喳喳的嬉戏之声吸引住了,侧耳细听,那鸣叫之声和谐而欢快。文冬不禁起身站立窗前观望着,只见那两只鸟儿时而枝头啼鸣,时而飞来跃去、枝头追逐,欢快之余又时而枝头并立,互诉衷肠,似有说不完的悄悄话,诉不完的情。久立窗前,对眼前的这对鸟儿恐有打扰,于是转身缓步走出书房,外面亦是静悄悄无人声语,原来此时人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哪像自己读书之余有着那么多的闲情雅趣、悠游概叹。文冬不经意间又来到了平顶之上,啊!高楼上的感觉真令人豁然开朗、愁绪尽消,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林中的云雾早已散尽,放眼望去,天连着水、地托着天,方圆大地尽在眼中。伫立高楼,凝望远方,大有“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之感慨,然而文冬心想,自己需要“望尽天涯路”吗? 在冬日温暖阳光下的高楼上漫步,悠然而惬意,当别处正处于沉寂的萧瑟中的时候,这里却充满了寂静的生机,片片桔林静立地头,蓄势待发,只待来年春天的到来。文冬缓缓漫着步,悠悠然赏着景,忽悠之间,面对着遥远的省城方向,文冬情不自禁惆怅不已,那远方的人儿,曾经是那样的令自己魂牵梦绕,以致相思成疾,自己真是个多情种呀!如今自己已拥有心爱的小翠,此生足矣!再不需要任何的想入非非了。想象着小翠正与她的亲人们相聚嬉闹、场面热烈,尤觉自己寂寞、冷清,心中已然盼望小翠早点归来。 文冬就这样无精打采地终于熬过了无聊的白天,盼来了即将重逢的夜晚。勉强读了一会儿书,也没什么心思,夜色愈来愈浓,可人儿却不闻其声,不是说会早点回来吗?怎么还不回来呢?文冬心里真有点焦躁不安了。书,是无法静心去读了,只好走出房门,来到走廊上踱步。天空布满了星星,大地漆黑沉沉、万籁寂静,文冬凝望着夜色中的远方,侧耳细听,远处静得直令自己心焦气燥、烦乱不安,这个小翠,今天是不是玩忘形了,把家也忘了回吗?正当文冬焦急地来回踱步的时候,忽然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说话之声,仔细倾听,没错!是她们姊妹几个的声音,文冬终于长舒一口气,心说:你真叫我等得好急呀! 很快,她们一家子有说有笑地走进大院,那欢笑声是多么的令人羡慕呀!可以看出,她们一家这一天过得多么的开心呐!文冬返身回到房内,自己可以安心坐在桌前静心读书了。过了一些时候,小翠迈着轻盈的脚步从她那边走来了,一进房门就抿着嘴微笑着望着文冬,那双黑亮的眼睛满含温情,双颊红润而光彩照人,整齐的刘海垂在额前,淡眉微扬,整个的形象给人以清爽之感,文冬不由说道:“你怎么才来?”说毕,起身迎了上去。小翠也是朝文冬迎过来,抬手臂搭在文冬的双肩上,温柔地看着他,微笑着说:“看你!才走开一天,就急成这个样子!”文冬搂着小翠的腰身紧紧地看着她那美丽的大眼睛,有点哀怨地说道: “你不是说会早点回来吗?左等不回来,右等不见人影,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了一天,好没意思!”小翠笑道:“我本来吃了晚饭就要回来的,可表哥、表姐非叫我们打牌不可,说难得聚在一起,大家玩个尽兴,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文冬一脸无奈地说道:“你们玩了个尽兴,可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小翠稍稍偏着脑袋,故作认真说:“不用说,肯定是钻在书堆里出不来啰!”说毕,自己忍不住倒先笑了起来,文冬也被逗乐了,可嘴里仍然说道:“好哇!你在笑话我,看怎么收拾你!”说罢,用力搂紧小翠的身子,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双唇,小翠亦是顺势热烈地回应着。整个书房顿时肃静,空气凝住了,时间停滞了,灯光则静静地为他俩祝福着;他俩的吻,是那样的持久而热烈,情真意切,缠绵悱恻,感天动地。 许久之后,他俩醉意蒙蒙地分开,各自挨着坐在书桌前。小翠轻声说道:“哎!你和我二表姐小霞是同学吧?”文冬说:“是小学三年级时的同学,而且就坐在我的前排,但从没说过话。前段时间她来你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才知她是你舅舅的女儿。真没想到她是你表姐。”小翠微微笑道:“她说你那时候很顽皮,学习成绩很差,有一次数学考试居然得了零分!”说完就抿嘴笑着。文冬有点不好意思地叹了叹道:“她还记得!是的,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读书很不用功,写作业从不看题目,拿起笔就写,结果自然做错。”小翠疑惑地问道:“你现在学习这么优秀,当年又是那么差,这又是怎么转变过来的呢?”文冬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凝着神答道:“‘知耻而后勇’呀!由于成绩差,同学们冷嘲热讽,瞧不起,而且还专门起了个很不雅的外号,这个外号我不告诉你!”说完,看了一眼小翠,此时的小翠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追问。文冬接着说道: “更可恶的是,有个姓曾的语文老师,一次她看见我在凳子上写拼音,误以为是在胡乱着写英文,就不客气地挖苦说:‘你也有机会学英语吗?’当时我听了,感觉很不舒服,刺激很大,从此,学习意识逐渐在脑子里形成,后来通过几次转学,改善了学习环境,再加上自己的刻苦努力,成绩突飞猛进,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沙洲中学。几年之后,这个曾老师对我的变化啧啧称奇,惊叹不已。”小翠听完,像是梦醒似得,慢慢说道:“怪不得小霞说你怎么会在沙洲中学读书呢,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有一番曲折经历呀!”文冬笑道:“你这个表姐还真会与你讲,她还说了我什么呢?”小翠“格格”笑道:“她还说,你是个英俊小子!”说罢,捂着嘴笑得更欢了,笑得文冬倒有点腼腆起来,面对心上人的欢声笑语,文冬的心情格外爽朗。 欢笑之后,文冬若有所思地悠悠唤道:“小翠!”小翠边翻弄着桌上的书,边柔声应道:“嗯!”眼睛依然看着手中的书。文冬轻声说道:“我今天才深深体会到,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是多么地难熬呀!”小翠抬眼看了一下文冬,脸上泛着幸福而满足的光彩,微笑道:“才离开一天,你就这样多愁善感!那如果多离开几天,还不定会怎么样呢!”文冬听了,忽然问道:“你以后会离开我吗?”小翠愣了一下,觉得既天真又好笑,略一思索,答道:“这句话我来讲才对,你反要问我!”文冬笑道:“我巴不得天天守着你,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呢?”小翠轻咬着嘴唇,没话说。此时小松恰好从下面上来,经过门口顺便推门而入,见姐姐还在,傻笑一声又退出去,回到里端他自己的房间去了。见小松如此,两人相视一笑。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轻言细语于眼角眉梢间传递着彼此的情意。随后,爱的冲动如火山般迸发,令二人难以自持,如醉如痴、情迷意融!然不管他们怎样为情所迷,被爱所引,他们都理智地控制着自己,始终坚守着那危险的最后一道防线,因为前途计,无可奈何,文冬常常对此感叹不已啊! 次日清晨起床,文冬依然是精神焕发,神采飞扬,练完哑铃、吃罢早饭,文冬肩挎书包上学去了。今天是星期一,天气有点冷,阴沉沉的令人抑郁。穿过茂密的桔林,行走在漫漫长堤之上,下了堤再往前走一段平坦的公路就是沙洲中学了。文冬就是这样不分严寒酷暑,不论风吹日晒、雨雪纷飞,一年四季天天坚持往返四趟的走读生活,这就无形中锻炼了文冬的意志、品格和体魄,文冬非常喜爱这种充满惬意和浪漫遐思的走读生活。走进这所环境清幽、满是高大梧桐树的校园,文冬自信而骄傲。可不是嘛,多年来,文冬一直都是“三好学生”,班里的尖子,学校的佼佼者,因而深得班主任老师的赏识、同学们的佩服与尊敬。然而此时,走进教室,迎接他的却是同学们的窃窃偷笑、交头接耳、目光怪异。文冬不知什么缘故,仔细一问,才知本次月考成绩已公布,名次排列赫然贴在左侧墙壁上,不看则已,一看惊了一跳-----以前,自己总排在前三名,而这次却意外地退居第十名。这真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文冬默默地站在走廊的一角,凝望着远方,初尝失败的滋味,心中很不好受,真觉得无颜面对昔日尊敬自己的同学们。整个上午,心情沉重而抑郁,于恍惚之中就过去了。回到家中,面对着自己那充满书卷气的温馨书房,内心稍许轻松了许多。吃罢午饭,静坐桌前,反思着学习上的不足,头脑中的思绪逐渐明朗起来,精神因而有所振作。沉思黙想了一会儿,该去学校了,下得楼来,走在院中宽阔的水泥路面上,忽听后面亲切的声音响起:“嘿!”回头一望,小翠正从邻楼走廊处走来,文冬不禁微微笑起,小翠亦是笑问:“是去学校吗?”文冬轻点着头,依然微笑着。小翠远远地说道:“哎!你过来,我有一道数学题要问你。”文冬听了,立刻走过去。面对自己的恋人,文冬的心情顿时轻松而温暖了许多。小翠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边给文冬,边说:“怎么这样早去学校?”文冬笑道:“今天有点心情不太好,想到路上透透气,散散心。”小翠诧异地问道:“什么事会弄得你心情不好?”文冬边看纸片上的题,边说道:“学习上的事,晚上再告诉你。”说完,就给小翠讲解着这道题,见小翠连连点头,就笑说:“真笨!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还羞不羞!”小翠听了,淡眉微蹙,嘴角微翘,轻声撒着娇道:“嗯---!你真坏!人家诚心来请教你,你倒骂起人家来!”说毕,也不管有没有旁人,抬脚轻轻来踢,文冬连忙边走边陪笑道:“哎哟,真对不起!下次不敢了。”转过身,没想到迎面正碰上小翠的母亲曹玲!以前,文冬每遇曹玲都会叫名字,自从与小翠恋爱以来,每遇曹玲还真不知叫什么好,这次更是不例外,只是不知所措地笑着。曹玲看着这对年轻人打情骂俏,脸上表情显得温和而慈祥,面对文冬的“傻笑”,自己忍不住微微笑着,只是看了一眼,倒没说什么。总算又过了一关! 带着小翠浓浓的情意,稍许轻松的内心深感爱意融融,穿梭于桔林中的步伐更显矫健。文冬深深体会到,身后有了小翠温润的爱,自己的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涌动着一股积极向上的激情,读书学习更加有劲。这种感受是前所未有的,虽然从前学习也是那么勤奋、那么优秀,但总归是沉闷,甚至于抑郁,毫无生气,似有读死书之嫌;而如今则是朝气蓬勃、充满活力,有着远大的理想和志向,更有为之而奋斗的激情,这种激情有时还感染着周围的同学。这也许就是有同学曾提议想来参观文冬学习之所的原因吧。 下午的班会上,班主任老师不点名严厉批评了某同学的退步,说这种退步不仅是个人的事,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是班上的声誉问题。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文冬,文冬则低着头,心里忐忑不安地接受着老师的批评,同时自己也在深刻地反省着,脸上已是火烧火烫的。 回到家中,吃罢晚饭,文冬先是桌前静坐了一会,忽然楼下传来小翠姐弟俩打羽毛球的声音,仔细听了听,脸上不由露出了微笑。于是起身走出房门,站在长廊边远远地观望着,时不时被他俩的欢乐气氛所感染,心想,如果自己也有个姐姐该有多好啊!正当文冬心有所叹的时候,忽听有人说道:“文冬,下两盘棋吧?”不用看就知道是陈文锦,转脸看去,只见文锦正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文冬借着内心的惬意满口答应道:“行呐,我们已有一段时间没下了,下两盘过过瘾吧。”说罢,从房内拿出家伙果然摆开了阵势。真是奇怪,平常职工们晚饭后难得聚在一处,现在下棋落子的噼啪声倒把那些棋迷们纷纷吸引过来,他们都说:“看文冬、文锦下棋是一种享受,干生、晓云他们不行。”文锦谦虚地笑道:“都是一样的,哪有什么区别?”老黄说道:“区别大着呢!他们两个下棋基本上看得懂,而你们的棋很深奥,叫人捉摸不透,往往要到最后才会恍然大悟。”文冬笑道:“哪有这么厉害!全是你们捧的。”新莲的丈夫、镇人武部的建刚说道:“棋艺高就是高,捧是捧不出来的。我们部里也有几个会下棋的,而且还参加过镇里比赛的,不过,我看他们的水平还是比不了你们。”文锦听了,只淡淡一笑,文冬则不以为然。 天色渐渐暗下来,楼下的羽毛球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宽阔的院内寂静无声,只有楼上走廊里依然进行着没有硝烟的“楚汉战争”,围观的人们在这昏暗的余辉里热情不减,为双方的斗智斗勇、妙计横生而大饱眼福。正当此时,忽然有人说道:“小翠来了。”不知是他们看重了小翠,还是出于对文冬的尊敬,总之,他们对小翠的到来很是客气,与前一阵子的冷言冷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至此文冬意识到人们已逐渐接纳了他俩的恋爱事实,见惯不怪了。小翠并没有观棋,而是先瞟了一眼文冬,然后就到文冬房里去了。很快,棋战结束,人们纷纷散去。回到房中,见小翠正一个人坐在桌边翻阅着杂志,便笑道:“让‘小娘子’久等,真是罪过!罪过!”小翠听了,不禁“扑哧”一声,手捂着嘴笑了起来,看着文冬说道:“哪里来的浑话!什么娘子、相公的,叫人听见多难为情。”边说,边起身为文冬让坐;文冬则继续戏笑着说:“这里只有‘相公’和‘娘子’,岂有被人听见之理呢?”边说,边伸手揽过小翠坐于膝上。一番娇声细语过后,小翠正色道:“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于是文冬便将名次下降的事如实地告诉了小翠,最后说道:“区区月考,不算什么,又不是重要考试。”小翠默默地听着,略思索之后,笑道:“心思不在读书上,哪有不退步的。”文冬连忙说道:“影响可能会有点,但没关系,我会安排好学习的。”小翠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就过去了,免得影响你复习功课。”说罢,就要起身,文冬用力搂了搂,小翠看了一眼,明白文冬的心思,于是咬了咬嘴唇,只好由着文冬去。然而正当二人低声软语、絮语声声、情迷意融、如胶似漆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轻轻拉着纱门,正要推门而入的刹那,他俩猛然听到了这瞬间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以一种本能的反应迅速分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曹玲。她应该是去小翠那里,见女儿不在,知道必然在文冬这里,出于对女儿的爱护,于是便来了。来得真是巧了,一进房门,便看出两人神色慌张,仔细察颜观色,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然而又能怎么样呢?只好说道:“你们两个,我是拦也拦不住,只是读书还是要用心的,不要耽误了。”说完,慈祥地看了看两人,转身又离去了。两人意外地面面相觑着,然后相视一笑,一种被承认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小翠以从未有的轻松感踏着她那特有轻盈的步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以更高的热情学习着。文冬亦然。 清冷的早晨,寒意浓浓,然而逼人的寒气却是清咽润鼻,爽人心肺,令人精神焕发;今天的鸟儿啼鸣之声分外清脆而动听,寂静的院落中响起了人们疏泄了郁闷的笑语声和轻快的脚步身。文冬走出房门,立于长廊之边,只见天高云淡,霜重如雪,好一个晴天丽日的白茫茫的世界! 吃罢早饭,文冬肩挎书包,神采奕奕地向学校走去。路口的行人似乎比平常要多,他们当中有的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结伴而行,有的肩挑手提一路疾行,有的扶老携幼缓步慢行,更有那含羞带俏、秋波暗送的青年男女牵手悠行。哦!原来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难怪路上这么多行人。文冬心想,如果今天是周日该有多好呀,那样也可以和心爱的小翠不敢说手牵着手,但起码可以说肩并着肩一同走在这条通往集市的阳光大道之上,那该是多么幸福而惬意的事啊!虽然白霜遍野、寒气逼人,然而文冬却是热血沸腾、意气风发,一股冲天的奋激之情在胸中翻腾着,似要迸发而出。文冬情不自禁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信心百倍地朝着学校的方向大踏步迈去。 整个上午,文冬以高昂的情绪和满腔的热情完成了全部课程的学习。临放学时,忽然同学国林笑眯眯地对文冬说:“吃了饭,我们几个同学会到你那里去看看,欢不欢迎呢?”文冬微笑道:“行呐,当然欢迎啦!我在我那里恭候大家了。”说罢,几位感情较近的同学情绪高涨地笑道:“走啊!咱们快吃饭去,吃完饭就去文冬那里参观参观。” 说完,大家都乐呵呵一溜烟往食堂去了。想去参观文冬的住所,是这几位同学早有的愿望,这里面除了同学间的感情因素而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都是住读生,成天呆在学校里过着大家都一样的集体生活,而文冬则是走读生,学习成绩在他们之上,且有着他们所没有的气质、修养以及独特的个性和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所有这些不一样赢得了他们刮目相看和尊敬,因此,想去看看就成为必然。 回到单位里,文冬吃过午饭,刚站在长廊上晒太阳,就看见他们几个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进到大院,下了车东张西望寻找着,文冬朝他们挥挥手,唤一声:“哎---!在这边。”于是他们放好车,兴致勃勃地上楼来了,周围的职工被他们快乐与昂扬的情绪所感染,都微笑而新奇地看着他们,而远处正往家走的小翠也以一种好奇而欣喜的目光望着这边。大家进到房内,都不约而同叹道:“哇!好一个读书场所呀!”海晨望着窗外的桔林先是一言:“临窗一片绿,环境清幽;斗室虽小,雅趣却浓,真是个读书的绝佳之所呀!”国林接口念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横批是‘勤能补拙’,没想到文冬还会一手好书法呀!”看着墙上这副文冬书写的对联,大家都赞不绝口。面对满是书的书架和书桌,国林不禁笑道:“这哪里是卧室,分明是书房嘛。这么多书,哪里看得过来哟!”文冬笑了笑,没说话,于是大家都凑过去仔细浏览着各类书籍,林飞忽然道:“难怪文冬讲话一套一套的,原来他在家读了这么多书。”文冬只是谦虚而已,不好多说什么。正当此时,海如看着桌上玻璃下压着的相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文冬笑道:“老实说,这照片中的女孩是谁?”大家一听,都凑过来看,原来是小翠十五岁时在山里那边撑着一把小伞拍摄的照片,模样清纯、漂亮,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一样。国林看后便道:“这不是刚才进来时碰见的那个女孩吗?”文冬满脸得意地说道:“是的。她是我的女朋友。”大家一听,同声叹道:“哇!就有女朋友了!”林飞笑道:“人家文冬女朋友都有了,我们连女朋友的门在哪里都不知道,真令人羨慕!”国林道:“可谓学习、爱情双丰收!”文冬忙笑道:“说哪里话。其实,女朋友那是早晚会有的,说不定哪天你们的女朋友会突然从天而降呢。”说罢,大家都开怀大笑起来。的确,对同学们表现出来的羨慕之意,文冬真有点飘飘然了,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的美好啊!大家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同学之谊,尽在其中。于欢笑喧闹声中,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一天的学习很快过去,下午放学回来,第一件要做的事与往常一样,就是去食堂打饭提水。不知为何,今天曹玲给文冬打的饭比往日要满,端在手中诧异地看着,匪夷所思间又看看曹玲,只见曹玲正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满心欢喜地提着水上楼去了。吃罢饭,文冬下楼来到院中散步,正欲走出院门,忽听小翠一声“哎!”回头看去,只见小翠手拿一只刚倒了水的锅站在家门口正看着自己笑呢!一时兴起,便转身向她家走去,-----很少去她家,偶尔去一次,感觉既紧张,又别致。见文冬到来,小翠一愣,笑道:“看你想出去,怎么到我家来了?”说完,忙着炒菜,也不去理会文冬。文冬笑道:“闻香而来。”说毕,提了提鼻子,小翠抿嘴一笑,依然忙自己的。来到餐桌旁,文冬低下头,笑道:“这盘鱼好像有点……”屋内的小松兄妹齐声笑道:“糊味!”说的小翠只管自己一边抿嘴笑着。文冬又细看了另两道菜,觉得不是汤多了,就是颜色深了,味道还不知怎样呢!于是打趣道:“这样的手艺能下得厨房吗?”小翠笑道:“人家才做了没多久的菜,有这样子就不错了。”说毕,白了文冬一眼。忽然文冬想起上次的面条来,便笑道:“菜做得不怎样,可面条却做得那么好吃呢?”小翠笑道:“那你以后就专吃面条啰!”文冬灵机一闪,立刻笑道:“那当然!我早就盼望着呢!”此言一出,小翠方知说漏了嘴,于是含羞带俏地不敢说一句话,时不时偷望弟弟、妹妹,生怕引起他们的嘲笑,小松倒没什么,小燕嘴角似乎稍稍有点笑意。见小翠没言语,文冬又说:“怎么不说了呢?”小翠说道:“说什么啊?”抿嘴一笑,又轻轻说道:“说你盼望着吃面条吗?”说罢,捂着嘴“格格”地笑了起来。正笑着,忽然闻到一股糊焦味,只见小翠轻轻一跺脚,“哎呀!又烧了!”说罢,手忙脚乱端下锅,打开锅盖一看,可不是!里面正冒烟呢!小翠哭着脸对着文冬说道:“都是你!”文冬乐得直笑,说:“自己不小心弄烧了,反倒怪起别人来!”说着,心怀惬意地离开了小翠的家。 刚出屋子,恰好迎面碰见曹玲,这若在前些日子,文冬的内心会悬乎乎的,而在经历了种种风风雨雨之后的此时此刻,文冬对曹玲自然而然从心底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尊敬感,因而见了曹玲不似从前那样待之以冷漠态度,而是恭敬地站着,傻乎乎笑着,等候曹玲问话。曹玲见了文冬这般,温和地笑说:“食堂的饭没吃饱,又来我家吃呀!”文冬“嘿嘿”地笑说:“我是来看小翠怎么做菜的,她弄烧了菜正怪我呢。”曹玲笑说:“你还好意思说!”说着,转过拐角,进屋去了。文冬轻松而舒畅地走出大门,来到院中,举头遥望已是黄昏的浩瀚碧空,内心是何等踏实而自信。凝望茫茫深邃的宇宙,文冬既神往又藐视,神往的是那无边无际的空宇是多么的神秘莫测、奥妙无穷;藐视的是虽然浩瀚无垠、深不可测,然而能与自己那极其丰富的想象力和敏锐的思维力可比吗? 所谓人定胜天,就该是这个道理吧。文冬的思绪被充满柔情蜜意的情感激发着-----激情喷涌、充满自信,胸纳寰宇、气吞山河!其满怀豪情堪比天高!爱的力量真是太神奇了,往往一个眼神、一句娇语,就能令你心醉神迷、热血沸腾,甚至于催人进取、令人振奋。正陶醉于爱海中的文冬满怀激情地漫步于院外的桔林岸边,望着岸边的千年古樟,心潮涌动、感慨万千,那古樟树虽历经千年的风霜雨雪、雷劈电击,乃至掏空身子骨,可它的生命力依然顽强,令人敬畏地矗立于岸边岿然不动!文冬心想,自己与小翠的爱情正如这古樟树一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她必将枝繁叶茂、万古长青! 回到房中,刚坐下,就听见那边响起了那亲切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听着这脚步声,文冬的心总是暖暖的。很快,那轻盈的脚步声到了,只见小翠进得房来,微噘着嘴,楚楚地来到文冬身边,文冬笑问:“怎么啦?怎么这个样?”小翠依然噘着嘴,说:“什么样?”文冬故作欣赏地笑道:“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小翠“扑哧”一笑,说:“人家弄烧了菜,受了委屈,你不来安慰,反倒取笑人家,不理你了!”说完,眼望别处,一副果然不理人的样子。小翠其实是一个漂亮的少女,性情温雅,举止端庄,随便一个眼神,或是一个手语,那都是一种美,此时的小翠那更是透着一种少女恋爱中的娇情之美,文冬不禁笑道:“好看,好看,你做什么样子都好看!”话一出口,小翠抿嘴一笑,一声“真坏!”转过身,羞羞地伸过手从文冬的后背搂了过去,脸贴着脸,娇道:“不跟你说了!”说毕,两人的手紧紧缠扭在一起,静静地享受着爱之甜美。 稍稍过了一会儿,小翠起身,立于桌旁,忽然轻声问道:“哎!中午来的那些人都是你的同学吗?”文冬环顾四壁,答道:“是啊,他们都是我的老同学,来这里主要是参观我的这个书房。”小翠笑道:“你的书房有什么好参观呢?不就是这个样嘛!”文冬笑道:“虽简陋,可他们连这样简陋的书房还没有呢!”小翠笑道:“看你美的!好像人家羨慕你似的。”文冬兴奋地说道:“对呀!他们不仅羨慕这个,更羨慕别的呢!”说罢,看着小翠,便又笑问:“你能猜出是什么吗?”见文冬那个样,心中已知八九分,于是羞的的望着别处,说:“别人羨慕什么,我哪猜得出!”文冬指着玻璃下小翠的那张照片,说道:“你看这张照片,……”小翠低头看去,笑问:“我这张照片怎么啦?”文冬不无欣然地说道:“就是这张照片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问我是谁,我只好如实相告,于是他们都羨慕我找了一位这么漂亮的女友,简直羨慕极了!”看着文冬那眉飞色舞的样儿,小翠的心里也是美极了,脸上不由泛出浓浓的光彩。不知怎的,小翠忽然转过身,轻轻抱了抱文冬,又轻轻说道:“我给你冲杯茶。”说着,已然起身。文冬莫名地笑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要给我冲茶呢?”小翠边冲茶,边笑道:“你不是 第8章 情深意切说未来 又到了周末,中午的时候父亲告诉文冬说:“你妈这么久没看到你,说有点想你呢!今天是周末,你就去看看你妈吧。”文冬满口答应着,心想,是有很久没去看母亲了,也该去看看了。母亲是沙滩医院的一位医生,工作上勤勤恳恳、競競业业,生活上节衣缩食、勤俭持家,在四个孩子中,母亲最疼的就是文冬,认为最有出息的自然也是文冬,几乎一生下来,就没怎么离开过身边,而其他三个孩子都或长或短在亲戚家寄养过,因而文冬亲眼目睹了母亲因生活重负而节衣缩食、勤俭持家的过程,并深为母亲的健康感到担忧。 放了学,就一路步行来到了十里之外母亲工作的医院,看到母亲虽然清瘦,然精神很好,心里稍许安慰了些;母亲见儿子回来了,眼睛一亮,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从诊桌边一阵风似的迎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儿子,以一种既疼爱又责备的口吻说:“你这孩子,这么久也不回来!”文冬只是孩子似的傻笑着,竟无言以对。能说什么呢?说学习忙吗?不现实;说自己正忙于恋爱吗?可能吧,但能这样说吗?不能!都说“父母心中有儿女”,可儿女心中怎能无父母呢?文冬自责自己真是个不孝之子啊! 次日下午,带着母亲的关爱回到了单位。坐在桌前,文冬拿起笔欣然写下了《母亲,伟大的母爱》一文,文中叙述了探母之行的过程,热情歌颂了母亲的高尚,满怀激情地赞美了母爱的伟大。全文情词恳切,充满了对母亲的热爱之情,同时,无情地鞭挞了那些不孝之逆举,充分肯定了行孝道乃我中华民族历经数千年亘古不变的美德。写毕,文冬伫立窗前,凝神远望,思绪纷纷,不禁发出了感慨的一声轻叹!回转身,慢慢走出房间,也许是因为阴冷的缘故,天桥上空无一人,就连大院内也不见有人走动,只是偶尔能隐约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笑闹声。蓦然间,文冬觉得才一天不见心爱的人,心里就怪想的。于是不自禁地穿过天桥,走过楼道,来到小翠的房间,敲门而入,只见小翠立于镜前,披肩长发正在梳理,身上的毛衣略显不整眼神朦胧而惺忪,见文冬进来,眼睛一亮,然后慵懒地微笑道:“昨天是去沙滩了吗?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人家时时挂念。”语气中含有责怪之意,原来是晚上没睡好,下午整整睡了一大觉,刚刚起得床。文冬走过去,伸手从后腰揽住,小翠乘机仰头靠在文冬的肩上,身子软软的。文冬轻声道:“哪里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也知道不告而别你会记挂的,而我何尝不时时刻刻念着你呢?”说完,脸贴了贴小翠的头,小翠则双眼微闭,嘴角微带笑意。稍顿片刻,小翠柔声说道:“昨晚上,人家去你那里好几次,总希望你在,可偏总也不在,叫人心里空落落的。”文冬情不自禁搂紧了小翠,心疼而歉声说道:“对不起!我真该死!”小翠忽然睁开眼,微嗔道:“不许胡说!以后记住就是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犯得着这样死呀活的吗?!”说罢,冲着镜中的文冬扮了一个怪脸,然后两人都甜甜地笑了。 笑罢,小翠放下梳子,转身抬手勾住文冬的脖子,凝望着文冬笑道:“说说看,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沙滩呢?前天也没听你说过呀。”文冬说:“也是我爸昨天临时告诉我,说我妈想我。本来想去告诉你,可你又不在,只好不告而别了。”小翠看着文冬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孝子哟!”文冬笑道:“难道你不希望你的男朋友是个孝子吗?”小翠凝视着文冬,正色道:“只有爱父母的人,才会真正去爱他的恋人。我没有看错你!”说罢,双手搂紧了文冬,双目微闭,等待着文冬疾风暴雨的来临。一阵疯狂过后,文冬说道:“我妈还说到了你呢。”小翠饶有兴趣地问道:“哦?说我什么呢?”文冬说道:“我妈说,你是个好女孩,叫我好好帮助你,不要影响了你的学习。”小翠笑道:“还帮助呢,尽欺负人家!”说完,自个儿笑起来。文冬笑道:“好啊!你说我欺负你,那我就真的欺负你了!”说罢,紧紧搂住小翠,狠狠亲吻起来。正当二人沉浸在恩爱中的时候,窗下传来了曹玲的叫唤声:“小翠!”惊得二人赶紧分开,来到窗前,探头看去,只见曹玲站在窗下正朝这边张望。见二人都在,于是说道:“待在房里一个下午,也不出来一下!快下来做饭去。”小翠嘻嘻笑地答应一声,于是缩回身子,两手一摊,笑道:“没办法,不能陪你了。”说完,赶紧梳理穿戴整齐,回转身又笑道:“走吧!”说着,做了一个送迎的动作,文冬无奈地笑道:“你妈叫得真是时候!”说得小翠只一个劲地笑,边笑边说:“走---吧!”于是二人出得房来,迎面又碰上一阵风跑来的小燕,见了姐姐二人,便以一种责问的语气说道:“你也会下来呀?我还以为你不下来呢!”原来小燕是来催姐姐下去做饭的。小翠故意说:“不是还早吗?怎么这样急?”小燕可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早?马上都要下班了。”小翠继续逗道:“下班了也不急呀!”小燕边走边斜了一眼姐姐二人,说:“你当然不急了!”文冬、小翠听罢,不禁彼此相视着笑了起来。看着姐妹二人逗乐着下楼去,文冬脸上挂满了欢喜的笑容。 不久,铃声响了-----下班了,文冬拿着碗筷去食堂打饭吃。来到食堂,看到劳累了一天的职工们,觉得他们既纯朴又可爱,大家相处和睦,礼性相待,俨然就是个和谐的大家庭!只是有时候会少见多怪,令人生厌,文冬对此不以为然。正当文冬排队打饭的时候,忽听身后故意一声咳嗽,扭头看去,原来是小翠!只见小翠手拿一只小铝锅,众人面前,眼眉微觑,眼波轻泛,抿嘴含笑而过。大家排队,她可不必排队,一径来到她母亲工作窗,打完饭,转身又暗暗冲着文冬轻耸鼻尖,淡眉微扬,抿嘴一笑,然后神情如高傲的公主一般,迈着她那轻盈的脚步走出了食堂。 文冬在曹玲的慈眉善目中打过饭,也走出了食堂。边走边吃,边吃边走,菜已没,饭依然,正愁,忽然想起正做菜的小翠来,虽觉不好,但不禁还是来到了小翠家里。此时小翠正要下菜,见文冬端着碗走来,笑道:“我前脚刚到,怎么你后脚就来了?又来干嘛呢?”此戏言一出,正要出门的邻家妻子听了只一个劲地抿嘴而笑,看看这对人儿,倒觉难为情似的走了出去。文冬见状,未觉不好,反觉精神,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特来尝尝你的手艺呀,可别再让我尝到了糊味哟!”坐在一边看电视的小燕笑道:“我姐姐现在进步多了,哪里还会有烧糊的菜?”说完,又自顾凝神看电视,小翠笑而不语,没有理会文冬,只一门心思做菜。菜一道道端上桌,每上一道菜,小翠都要面带微笑掠一眼文冬,似含其意;文冬则深解其意,于是故意说这道菜如何好,那道菜怎样妙,直说得小翠止不住“哧哧”笑个不停,越笑越没个完,直笑得腰都弯下了。小松和小燕被姐姐的情绪感染着,想笑却不知因何发笑,终是没笑出来,只是面面相觑着。恰在此时,母亲曹玲进来了,见小翠如此发笑,莫名问道:“笑什么呢?”小翠强忍住笑,答道:“你看文冬,夸一道菜,吃一道菜;吃哪道菜,就夸哪道菜。你看那吃相,好笑不好笑!”此时文冬手拿筷子正悬在眼面前,嘴中饭食欲嚼未嚼,迷惑地望着小翠,那模样实足的憨态可掬!小翠刚一说完,一家子仔细一看,可不是!忽然同时止不住哄堂大笑起来,直笑得文冬摸不着头脑,竟不知究竟如何好笑!文冬缩回了悬着的手,疑惑地低头左看看右看看,又以一种费解的神情抬头看了看正笑着的她们,不觉自己好笑,反觉她们可笑!看着她们在笑,自己禁不住也笑了起来。正笑时,小翠指着文冬竟笑得更欢了,边笑还边说:“傻笑!”一句话,惹得本已快要笑完的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地大笑!笑闹过后,文冬觉得,自己能够让心爱人的一家子欢欢喜喜,是件多么高兴的事啊!他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经常有才好! 吃罢饭,大家又可以安静了,然收拾桌子碗筷的事理所当然落在了小翠身上,而当文冬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忽听小翠一声:“哎!拿来。”文冬不解地问道:“拿什么来?”问得真是好笑!那天真的神情又令小翠“扑哧”笑道:“拿你的碗筷来呀,我给你洗洗,不好吗?”听罢此话,心中一亮,但碍于曹玲在场,便腼腆笑道:“还是我自己回去洗吧。”说着,偷眼看了一下曹玲,只见她正织着毛衣,脸上似笑非笑很是温和。此情此景,小翠抿嘴一笑,走过来,说:“看你!快拿来。”文冬心里一阵窃喜,可嘴上却仍吞吞吐吐。言语间,小翠早把碗筷拿去,而此时的曹玲依然做着手里的活,只是脸上已挂有一丝和蔼亲切的笑意。 从小翠家出来,已是黄昏时分,面对苍茫暗淡的大地,文冬不禁想起古人的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心想,黄昏难道就那么糟吗?其实,黄昏是一天风风雨雨的结束,是烦乱心绪归于平静的开始,是由动而静的转折,那是多么令人慰藉的时刻!更有古人慨叹:“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然风和雨犹能荡尽一天纷扰,愁就不必了,“她在丛中笑”那才是真的! 心境美好的文冬感慨不已、思绪万千,于不知不觉中回到了房间。然而独自闲暇正准备上楼散步的时候,小翠从楼下咚咚咚地上来了,见了小翠,文冬心绪无不荡漾,真是看在眼里,爱在心上,想着黄昏时的美好,那浓浓的爱意更切了!进到房中,来到书桌旁,小翠笑道:“你别老是这样看着人家,叫人怪难为情的。”文冬笑道:“谁叫你这么好看呀!叫人看也看不够。”小翠笑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这个样啊。”说着,已坐在椅子上翻弄着桌上的书籍。不经意间翻出了文冬先前写的那篇《母亲,伟大的母爱》,信手拿起来仔细阅读着。起初,还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文冬,微微笑一笑,到后来,神情逐渐冷俊起来,显得若有所思的样子。读完之后,稍稍凝了一下神,然后抬头微笑着对文冬说:“你真是个孝子!”说毕,身子靠着椅背,神情显得轻松的样子,口中轻轻叹息了一声。文冬见了,笑问:“嗐什么呢?”小翠抬眼看了一下文冬,微笑道:“我也不知嗐什么,反正就会自然而然嗐叹起来,可能是你写得太感情投入的缘故吧。”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外面一片寂静,文冬轻声道:“不说这个了。走,到平顶上散步去吧。”虽说与小翠平顶漫步是很平常的事,但今天因心境的原因,那种漫步的欲望尤为强烈。小翠看了一眼文冬,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情深意切中的两人相拥着登上了平顶。 夜晚平顶散步,是文冬与小翠进行感情交流的常用方式。每当心情郁闷,或者心有委屈,或者一方受到挫折,或者二人相思深切,或者心中充满了惆怅与感慨的时候,两人必登楼漫步,在寂静而浪漫的夜晚,任由微风吹拂,面对漆黑茫茫的宇宙,两颗激荡躁动的心紧紧靠在一起,感情因此变得更加缠绵而深厚。 今夜登楼似与往日不同,虽无寒风拂面,然也是寒气袭人,立于高楼之上,真似有“高处不胜寒”之感;也许是寒冷的缘故,整个大地尤显寂静,只是偶尔还能隐约听到远处村子里的犬吠声。拥着小翠,文冬问道:“会冷吗?”小翠的身子朝文冬拱了拱,轻声道:“有点,但不怕!”文冬稍稍用力搂了搂,慢慢说道:“只要我俩身上的热量紧紧凝聚在一起,任何外来的寒冷我们都不怕!你说是吗?”小翠听了,微微抬头看一眼文冬,然后一面点着头,一面轻轻而坚定地“嗯”了一声。文冬拥着小翠边漫步,边缓缓说道:“刚才在房里的时候你说我是个孝子,我也不知道是否真是个孝子。别人都说,儿好不如儿媳好。你说呢?”小翠听了,头靠了靠文冬,娇羞地轻声道:“人家哪里会知道那么多!”文冬微微一笑,用力稍稍拢了拢小翠,说道:“不说也罢,我也不强求你说。”小翠听罢,微微扭头瞟了一眼文冬,轻轻地笑了!文冬稍顿了顿,满怀深情地缓缓说道:“我妈真不容易,靠着她和父亲的微薄收入,省吃俭用,养活着四个孩子,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硬是挺了过来。我是眼睁睁看着母亲慢慢消瘦下去,平常有了点荤菜总是省给我们兄弟吃,她自己只吃腌菜和少许蔬菜,要么就是霉豆腐,直到现在,她依然保持着这样的生活习惯。父亲经常会对母亲说,要注意保持营养,不要弄垮了身体。母亲总是回答说,没事。看着母亲这样,我是疼在心里,也是无可奈何!”小翠黙黙听着,偶尔用头靠一靠文冬,一副乖巧的模样。文冬接着说道:“其实,我妈在四个孩子中最喜欢的就是我啊!”小翠一听,微微笑道:“是吗?”文冬语气肯定地说道:“当然是啊!”然后,文冬以一种得意的语气说道:“我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母亲,一直跟随母亲东颠西调;而我的哥哥和弟弟们都或长或短在别人家寄养过,相比他们,我真是太幸运了!”小翠稍稍看了一眼文冬,然后轻轻说道:“难怪你对你母亲的感情那样深,这不是孝子也会是孝子了,你不孝,谁孝呢?”文冬微微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小翠扭头看着文冬,笑问:“嗯?放心什么?”文冬故作正经地说道:“‘儿好不如儿媳好’啊,我能不放心吗?”小翠娇羞道:“去你的!尽套着人家。”文冬笑道:“你孝胜过我孝。难道你不想做一个孝顺的好儿媳吗?”小翠更是娇声说道:“哎呀!人家说一句,你就说出十句八句来。不跟你说了!”文冬笑着又轻轻搂了搂小翠,然后若有所思地慢慢说道:“其实,要做一个好儿媳还真不容易。都说婆媳关系难相处,将来你和我母亲不知能否相处得来?”听如此说,小翠忽然来了兴致,那少女的羞涩竟不知去了哪里!扬脸笑着说:“假如我和你母亲相处不来,你会向着谁?”说着,望一眼文冬,微笑着等候回答。文冬略想了一下,似乎不好怎样回答,便笑说:“还没到那个时候,没有那种两难的处境,所以不好回答你。”小翠侧脸看着文冬,笑说:“我问你,就说没到那个时候;你问我,就说‘难道不想……’!”文冬说:“你真想要我说吗?”小翠说:“废话!当然想啦。”说着,流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情。文冬笑道:“如果我说我向着我妈,你会怎么说?”小翠笑着白了文冬一眼,说:“你真是这样想的吗?”文冬察看了一眼小翠的脸色,见含着笑意,便说道:“我这是假设,又没到那个时候,也说不真是怎样想的。”小翠则笑道:“难道你就不可以假设向着我吗?让我听着也高兴呀!”文冬说道:“如果向着你,当然我很想向着你,这么一来,我妈岂不要伤心?”小翠微笑着说:“你就不怕我伤心吗?”文冬说:“那这可怎么办?”虽然明知不是真的,却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见文冬这个样,小翠“扑哧”一笑,模仿着文冬的语气说:“‘又没到那个时候’,你倒当起真来了!”说罢,捂着嘴“格格”地笑了起来。小翠的开心深深感染着文冬,令文冬心情愉悦、兴味盎然,微笑之余,笑道:“真虽然不是真的,可我还是要对我俩的未来做一番设想。”小翠头靠着文冬,兴犹愈浓地偏着头笑问:“怎么设想呢?”文冬轻搂着小翠那柔柔的身子,缓缓说道:“我常常会想,古人‘男耕女织’的家庭生活是何等惬意而浪漫,这样的生活更能体现男人的价值和能力。女人嘛被男人养着,那是男人何等自豪的事啊!男人在外,一想到家中有一位漂亮温柔的贤妻在守候着自己、望着自己、想着自己、念着自己,那是多么的暖心窝啊!回到家中,又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妻子笑脸相迎、端茶送水,一天的苦和累那还不烟消云散、换之以暖意融融吗?这样的家庭生活才是我所希望的。所以说,你现在读书也好,将来不读也罢,我都不在意,我所看重的是将来你嫁给了我能守在家中,白天料理家务,把我们的那个窝料理得整洁舒畅、温心暖意的;晚上,我们则共同享受着温馨的家庭之乐。这种生活既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追求,我觉得这种‘男耕女织’式的家庭生活很好,既爱惜了你,又满足了我的愿望,何乐而不为呢?”小翠听罢,觑了一眼文冬,微笑道:“那我岂不成了你的全职太太了?”文冬说道:“对!我并不希望你到外面去工作,那样是很辛苦的。我不能让你受累,我要给你幸福。”说毕,忽然小翠轻柔地转过身子,缓缓伸出双手,勾住了文冬的脖子,身子软软的,眼睛秋水般凝望着文冬,梦呓般轻言谩语道:“其实,坐在家中久了也是挺累的。我还是喜欢在外面工作,不喜欢坐在家中。”稍顿片刻,见文冬没说话,微微笑道:“怎么?不肯做你希望的全职太太,不高兴了?”文冬醒悟似的笑道:“哦!不是。”小翠笑道:“那你干嘛不说话?”文冬搂着小翠那柔软的身子,笑道:“我是被你那娇柔细软的声音迷住了。”小翠听罢,轻轻地“去”了一声,柔柔地说道:“尽取笑人家!”说罢,两人如暴风急雨般疯狂地亲热着,文冬恨不能一口吞了与自己搂成一团娇柔可人的人儿;小翠则微闭双眼沉醉在有如怒海狂涛般汹涌的潮浪中,欲“救”无门,欲罢不能,只好听之任之! 天,依然是黑沉沉的;地,依然是静悄悄的,整个世界似乎只有这对亲密的恋人在不安分着。天,因羞见于这对恋人而变得更加暗淡高远;地,因不忍打扰这对有情人而变得更加沉寂、肃穆。 第9章 雨夜梦境 天,下着雨,雨虽不大,却没完没了下了一整天,看样子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冬日里下雨,反觉不太冷,且有一种温润之感;在雨水的荡涤下,空气格外清新,提鼻一吸,顿觉润喉、润肺,清爽之气直冲脑门,胸中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精神为之振奋,轻松而愉悦的心情充斥着全身。 放学回来,首先要做的依然是去食堂打热水。快到食堂,便远远地看见小翠在小池中洗衣服,文冬心想,这么个雨天也有衣服洗吗?正想着,小翠抬头冲他微笑了一下,------小翠的笑是那样的清雅温婉,令文冬不由得走了过去。来到小翠身旁,笑道:“怎么下雨天也有衣服洗?”小翠边搓衣服边说:“都是小松、小燕的。一回来,都喊着衣服弄脏了,要换掉。”看着小翠搓红的手,文冬心疼地说道:“他们都这么大了,叫他们自己洗呀。小翠听了,笑道:“他们才不会洗呢!每次换了衣服,总是堆在一边,我不去洗,难道叫我妈洗呀?”说完,笑着看了一眼文冬。文冬笑道:“这倒也是,谁叫你是姐姐呢!”说罢,正欲转身离开时,小翠忽然说道:“哎!吃糖吗?”糖!-----文冬最爱吃的零食。一听有糖,文冬回转头,笑问:“糖?哪里有糖?”小翠抬起左臂,用嘴努努上衣口袋,微笑着说:“自己拿吧。”自己爱吃糖,可哪能在人前向人家女孩子衣袋伸手呢?正当文冬犹豫不定的时候,小翠白了一眼文冬,“哧”地一声,不再理会文冬。文冬只好硬着头皮把手伸进小翠的衣袋,-----就在伸手拿糖的瞬间,文冬忽然有了一种别致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的亲切,前所未有,直令心中充满了甜甜的意味! 吃罢晚饭,时候尚早,文冬独自一人立于长廊之边,静静地凝望着远处的雨景。雨,淅沥沥下个没完,看上去似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也许是心中的那股甜意激起了胸中浪漫的情趣,面对眼前的雨景,满怀激情地忽然产生了雨中即景的欲望。于是文冬拿了雨伞,下楼走出院门,来到了马路上。路,是笔直的,然而在风雨之中却是空空荡荡、寂寞萧瑟,只有风和雨与之为伴,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更加洁净而灰白,文冬缓步走在上面,顿有一种庄重、肃穆之感;雨,嘀嘀嗒嗒打在伞上,然后顺伞而下,在轻风的吹拂下雨线斜落,时不时飘在文冬的衣袖之上,文冬视而不见,依然兴致昂昂地观望着周围的景致;风,夹带着一股股寒气迎面拂来,虽不甚凛冽,却足以让文冬感到手和脸已是冰凉,然而这丝毫不减喷薄而出的雨中漫步激情。文冬觉得,在这微寒的风雨中漫步,还真有一种令纷乱的内心得到宁静的情趣;深吸一口凉气,顿觉头脑清爽、活力倍增,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啊!真爽呀!”文冬悠悠地往前走着,一任风吹雨打,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桔林边。伫立路边,望着这片林子,在风雨的轻吹慢打下,显得是那样的狼狈、落魄,听着那“沙沙”的声响,文冬觉得这林子分明是在叫苦:“已是够冷够寒的了,老天怎么还又是风又是雨的呢?”出了一会儿神,文冬自嘲地摇了摇头,微微地笑了。穿过这片昏暗的林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椭圆形河塘,只见塘水清澈,微波涟涟,那细密的雨丝倾泻而下,溅起点点如麻的雨花,看上去,真好一个热闹的雨中河塘!塘的那端有一棵柳树,那柳树在黄昏的风雨中显得是那样的孤独寂寞,柳枝在寒风的吹拂下摇来晃去,怪可怜的!这要在夏日里,文冬会经常在那棵柳树下垂钓,那种垂钓的乐趣,现在想来仍回味无穷! 文冬抬眼凝望着远处的旷野,那片片桔林黙黙地任由千条丝万条缕的寒风密雨拍打着、肆虐着,她们抱定是“我自岿然不动!”整个旷野中,听到的只有风雨之声,淅沥中似乎再无别的声音了。文冬深深地觉得,能够长久地静听这旷野中的风雨声,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然而就在文冬悠悠往回走的时候,后面来了两个匆匆而过的男子,风雨中,他们急急地行走着,忙忙中却不忘回头朝路旁漫步的年轻人投去异样的目光。文冬敏锐地感到那种目光是对自己如此的不可思议,如同见了异类一般,心中不免叹息,是啊,他们也许是纯朴厚道的,也许是勤劳可爱的,亦或他们也许是物质文明的创造者,当然更是追求者,可从那种对自己雨中漫步异样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们又是多么的鄙俗而肤浅!他们是可爱的,却只是物质的,他们从骨子里缺乏感受大自然和美的素养,“漫步”二字不属于他们,而只属于那些富有浪漫情感、具有思想境界和高雅情趣的人,世界的美好,归根结底不是物质的美好,而是精神的美好,后者才是精神美好的创造者,是世界美好画图的点睛者。 移目凝望风雨中的旷野,细细感受着大自然赐给人世间的无限景致,深深觉得人的内心世界与大自然的和谐融洽,那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呀!能够产生这样的感悟,文冬不禁望着前头那匆匆的背影微微而笑了。 带着这样的意绪,文冬兴味无穷地回到了大院。刚进院门,远远就望见小翠正站在天桥上看着自己呢,快到楼下时,小翠忍不住笑问:“哎!你去哪里了?”文冬抬头只是笑了笑,不便回答。上了楼,小翠迎过来,见了文冬,便道:“你怎么身上淋成这个样子?袖子、裤脚全都湿了,连后背都湿的。”一边说,一边接过文冬手中的伞,走到房门前,然后挂在了廊角----那情态,俨然就是家中妻子的形象,看在眼中,感在心上,那股甜甜的情意岂是区区口中糖所能嚼得出的。进到房中,小翠上下打量着文冬,啧啧说道:“快把衣服换掉!去做什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小翠一气又是说来又是问。文冬边换衣服,边一五一十叙述了经过,小翠听罢,白了一眼文冬,嗔道:“这样的雨天,你也有雅兴去漫什么步!不怕淋湿了衣服,着了凉呀?”文冬笑道:“没想那么多。”小翠微笑着发狠道:“真是个书呆子!”一句话,文冬忽然问道:“我呆吗?”小翠捂着嘴笑道“呆!你不呆,谁呆呀?”说着,两人相顾而笑了。笑罢,情性适怡中的二人看着眼前换下来的衣服,忽然都黙不作声了-----你看我一下,我看你一下。最后,还是小翠说道:“怎么?看我做什么?”文冬吞吞吐吐笑道:“没有啊!我在想,这衣服该怎么办?”小翠斜了一眼文冬,假意正色道:“还能怎么办?洗呗!”说罢,双手反扣身后,细嫩的手指头一翘一翘的,面露微笑,望着别处。文冬欲言又止,然后笑道:“洗,自然要洗,不过……”小翠含笑逼问道:“不过什么呢?难道你又想搁在一边偷懒吗?”文冬笑道:“哪能呢?”说完,拾起衣服,那眼角处还不时望望小翠。小翠则笑吟吟看着文冬,嘴上就是不言语,待到文冬无奈地真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哧”地一声笑,文冬转脸问道:“笑什么?”小翠笑道:“看你可怜,拿来!”说罢,不待文冬说什么,便夺过文冬手中衣服,然后放进小桶内,回头笑道:“天桥上有人,我到食堂去洗。”说毕,出了房门,拿了那把雨伞,咚咚咚不走天桥近路,却下楼绕道走远路! 听着小翠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文冬的内心是温馨的!伫立窗前,凝望远方,天色微暗,雨声淅沥。此时天桥上的人也正谈论着这天气,说什么冬天里怎会有春天般的雨天,扯天扯地下个没完,真叫人发愁呀。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一种多么富有诗意般的天气,那窗外雨打桔林的沙沙声,分明是一种能荡涤灵魂的优美悦耳的天籁之音;那绵绵不绝的丝雨所带来的宁静、清幽,让人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令人心地淡泊、明净。人处在这样的氛围中,丑的会变美、狂躁的会变得安宁、贪婪与私欲会变得与世无争而淡然处之。文冬心想,这样的天气,能说不美吗? 待小翠洗完衣服上得楼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进房门,便说:“都怪你!小松看见了。”文冬笑道:“看见了,怕什么?”小翠噘着嘴,嗔道:“你不怕,我怕!”又说:“衣服你自己晾去。”说着,转身不理文冬了。夜色幽幽,雨声沥沥,待文冬晾完衣服转身进房的时候,小翠已在灯下览阅,正拿着《唐诗宋词·鉴赏》读着呢:“……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读罢,抬头笑道:“李清照的词真美,把个少女的羞态写得那么生动可爱。”文冬笑道:“你就是现在的李清照笔下的那个少女呀!”小翠听了,笑道:“乱说!我哪有那么好呀?”文冬站在小翠身旁,无限陶醉地笑道:“有啊!你自己不觉怎样,我可是看在眼里,美在心中!比如刚才你要我洗衣服的时候,你那个样就很可爱嘛。”小翠听了,抬头白了文冬一眼,满脸娇态地笑道:“你还说呢,别指望有下次了,我可不好意思!”文冬笑道:“有一次就知足啰!”小翠娇昵地望着文冬,轻柔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可要记住哟!”说完,低低地抿嘴而笑着。文冬一愣神,猛然笑道:“我是说现在知足,没说以后呀!”说着,两人会心地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舒心。欢笑之余,小翠忽然觉得文冬说起话来有时是那样天真,就像一个孩子,甚是可爱,心里这样想着,不免又笑着多看了文冬几眼。文冬的脸上由衷地挂满了来自心底的幸福感,小翠的微妙表情更令文冬陶醉神迷,不禁说道:“家中有个‘全职太太’,吃饭穿衣都不用愁了!”小翠听了,放下《鉴赏》,脸颊微羞地笑道:“你想得美!我可没有答应哟!”文冬笑道:“你没答应,可你就是这样做的呀!”说着,微笑的脸上分明是一副“归家的丈夫”欣赏自己“爱妻”的模样,那写在脸上的快乐直令小翠心性荡漾不已。情性中的小翠羞着脸说道:“人家什么也没做,尽瞎说!”文冬“哦”了一声,笑道:“那要怎么样,才能算是做了什么呢?”听着文冬的话,似乎感觉出什么,顿时羞脸更红,欲说不说,情切之中忽然抿嘴笑道:“又没做你的‘全职太太’,哪里能知道?”说罢,“扑哧”捂着嘴更是羞笑不已。“又没做……”,令文冬听起来很是畅快,便笑说:“你这句‘又没做’,我最爱听了,现在‘又没做’,意味着将来是要做的-----爱听!”小翠听了,微笑中并不否认,看着文冬,灿烂的脸上挂满了娇羞的笑意。卿卿我我之间,夜色已然渐深,窗外的雨声依然沙沙作响,唯有风声悄然无息,这样的意境真美呀!然而两情别离,小翠似有不舍,房门口,文冬忽然轻声问道:“今晚,还过来么?……”小翠回转头,眼角眉梢处柔情泛动,轻轻瞟了一眼文冬,光彩处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迈着她那轻盈的脚步走出了房门。 窗外的雨依然淅沥地下着,听着那淅沥的雨声,文冬觉得那是多么的美妙啊!在这美妙的雨声中,这一晚,文冬睡得真香呀! 冥冥不觉中,文冬拉着小翠纤嫩的手穿行在一片茂密的桔林中,正欢快地行走着,忽然前面出现一片柳树林,远远望去,那纤细的枝条如丝如缕般密密麻麻地低垂着,被风轻轻一吹,摇来晃去,慵懒之极!小翠微笑着诧道:“咦!桔林中也有柳林,怎么没见过?”文冬笑道:“管它呢,进去看看。”说着话,二人就进到了林中。小翠在林中旋转了一圈,笑道:“真好看!那低垂的柳枝疏疏密密就像门帘一般,又像正在梳理的美女秀发一样。”文冬趣笑道:“也像你的披肩发一样啊!”小翠听罢,笑着白了一眼文冬,没去搭理,然后随手折了一条柳枝,拿在手中瞧着,说道:“人说‘柳眉倒竖’,把眉毛说成是柳叶眉,还真有一番道理,这古人造词可谓煞费苦心。”文冬接道:“是啊,我们现在用起来不觉怎样,可在当时,没有对生活的细致观察,是联想不到的。”两人边说边漫步,小翠更是手拿柳枝轻摇慢点,看着这片片柳林说道:“柳林虽美,美在它的端庄、柔媚、慵雅、娴静,然而它那楚楚可怜的样却给人一种淡淡的感觉。”说着,丢掉了手中的枝条,走到一棵高大的柳树下举头观望着这枝枝令人发愁的柳条,看那样儿,还真有点像忧怨中的闺中人!文冬笑道:“正因有此感觉,所以古人常拿杨柳来象喻心中的离愁别恨,什么‘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什么‘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更有那‘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千古佳句。杨柳在古代文学中俨然就是愁怨的代名词。”小翠看着文冬说道:“照你这样说,我们现在不是在柳林中,倒像是在愁林中呢?”说这话时,淡眉微蹙,一副不满的模样。文冬笑道:“心中有愁,便是愁林;心中无忧,任它什么,都是快乐的林子。”小翠听罢,这才舒展了眉梢,嘴角一翘,对着文冬笑道:“这个话,我才爱听!”说毕,扮了个怪脸,抿嘴一笑,向着林子深处走去。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追逐嬉戏,似乎也是成双成对!那幽静的柳林因为有了鸟的啼鸣而充满了生气,那鸟儿似乎也是多情,每每总是捉对戏耍,啼鸣之音更欢!那棵棵垂柳整齐地排列着,枝儿低垂的样显得是那样的柔顺、乖巧、可爱。那哪是柳树,分明是一个个风韵迷人、美丽温柔的少妇在夹道欢迎这对恋人光顾她们的美好家园! 鸟儿无知却有意,杨柳依依更风流。他俩在林中笑闹追逐,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忽然间,林中出现了一条不知从何处蜿蜒流淌的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水中卵石遍布,鱼儿或溯流而上发出哗哗的击水声,或在静水中浅翔漫游、悠闲自怡;溪水漫流,弯弯曲曲如一块飘扬的白带穿林而过,那清脆的叮咚之声不免令人凝神如欣赏优美音乐般沉醉;溪两岸的垂柳姿态各异,树下又都有大小不一的青石,坐在青石上观赏这如带的涓涓溪流,那种林泉之乐便油然而生,令人忘却一切心思与纷扰;远处,有一座小桥,那桥看上去似乎不堪行走,摇摇欲倾的样子,然而却还是默默地横在溪面之上。小翠见罢,笑道:“这种清幽的林泉之地,我最是爱!”说罢,蹲身拾了一块小石子朝着那水中的鱼儿扔去,石子落处,只见鱼儿四散奔逃,涌起浪花一片。见鱼儿惊慌乱窜的样,小翠欢笑不已,那笑声回荡在溪面之上,好似清泉之水从山间石隙中汨汨发出的叮咚之声,多么的清脆、悦耳,令文冬身心更加爽朗。来到桥边,文冬说道:“据说到了这溪边而没过这木桥,算不得真正见过这小溪。看来这桥必有其奥妙。”小翠不以为然地笑道:“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就是一座破旧的木桥吗,看着都怕人。”文冬笑道:“‘无限风光在险处,’上了桥自然就知道了。”说罢,拉着小翠的手就要上去,小翠连忙说道:“嘿嘿,你看那桥能过吗?到处松松垮垮的样,都快成断桥了。”文冬笑道:“别人能过,我俩为什么不能?这才叫‘探险’呢!” 小翠无奈地跟着文冬颤颤危危地试脚缓步走上桥去,边走边还笑道:“反正你在前面,我也没什么好怕的。”话虽这样说,可那双大眼睛却是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桥面那些歪七扭八的破旧木板,每走一步双臂都要平举,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真令文冬好笑。见文冬在看着自己发笑,于是噘着嘴道:“见人家这样,你还好意思笑!”说着,抬腿欲踢,身子微晃动了一下又不敢踢,只是鼓着腮帮子,望着文冬微微笑着,又举起一只手轻轻擦了一下额头。见小翠那辛苦样,文冬笑道:“还是拉着我的手吧。”小翠摇着头,笑道:“不用!我觉得自己能过得去。”说毕,偏着头又做了一个耸鼻的怪样,然后,又是笑意盈面。忽听小翠惊讶地说道:“呀!这里的水真清!若不是波光闪动、鱼儿游动,还会以为这哪里是水?分明是空空无物一般。真想跳下去喝个够!”那赏心、专注的神情感染着文冬,低头凝视,可不是!只见溪水清澈透亮,底下的卵石被溪水冲刷得洁白似玉,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光滑硕硕;鱼儿似乎更喜在这里游玩戏闹,时而三三两两游来,时而互相追逐着游走,又时而悬游静养,享受着大自然的和谐之美。多美的一条清溪呀!小翠久久地观赏着,不肯迈动一步,那神情就像一位女诗人面对眼前的神奇胸中有着无限感慨正欲抒发,“笑从双脸生”,双目生辉脸似潮,玉立桥头,光彩照人,真好一副“淑女危桥赏溪图”!又向前走了几步,忽觉桥有点晃动,还似嘎嘎吱吱作响,小翠吓了一跳,轻轻哎呀了一声,两只眼睛只是看着脚下,竟自不敢动了。文冬见状,笑道:“还是我来拉你一把吧。”说着伸出手;小翠见罢,微笑着伸过手去,拉着文冬的手一个箭步跳了过去,双手紧紧抓着文冬,回头看着晃动更厉害的桥面,小翠反而开心地笑了,笑得是那样的俏!正笑着,天空中忽然飘来一朵白云,小翠举头望着那云朵,似梦呓般地说道:“茫茫碧空,就一朵白云,真是奇了!那云朵中会不会有神仙呢?”看着小翠那凝目自语的俏劲儿,文冬笑道:“还真有那么一种‘仙女下凡’的意境。”听文冬如此说,小翠笑道:“仙女一定很美吧?”文冬看着小翠说道:“其实仙女已经下凡啦!”小翠白了一眼文冬,笑道:“乱说!这世间哪有什么仙女呀?”文冬兴头十足地说道:“有啊,这下凡的仙女不就是眼前人吗?”小翠听罢,看着文冬,眼睛刹时一亮,脸颊顿放光彩,淡眉一扬,嘴一噘,嗔笑道:“尽是乱说!尽拿人家逗乐,我不答应!”说着,举起手就要去追打文冬,那桥被踩踏得嘎吱晃颤,小翠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笑闹不止。这真是:清溪水上赏清溪,逍遥情里乐逍遥。忽如一朵白云飘,凝是神仙下人间!于不觉间就下了桥,小翠恍然说道:“你那险处的风光呢?”文冬故作神秘地说道:“这无限风光,就是——刚才的你呀!”小翠张口一愣,然后娇切切地笑道:“真坏!”说罢,两人欢快地朝着柳林深处走去,那柳林越来越深,越来越密,文冬右转右拐,忽一回头,呀!小翠不见了!转身寻找,却怎么也寻不着、找不到,急得文冬直呼唤:“小翠!小翠!”那呼唤之声是何等凄厉,何等感天动地!…… 文冬猛然睁开眼,浑身紧张兮兮的,懵然中,看自己正躺在床上,原来刚才是一场梦!仔细思量,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梦境那样美好,结局却是那样揪心呢?这梦中的柳树又是什么意思呢?思前想后,不得其解。这个梦,直至很久以后才得以解开,到那时文冬才如梦方醒。 迷迷糊糊中,文冬又自睡去。醒来时分,雨住天霁,天已大亮,昨晚之梦,又自忘得烟消雾散,回到现实,惬意的心情总是充斥全身,幸福的感觉总是盈满双颊。 第10章 贴心贴意暖意浓 做完晨读之后,文冬静静坐在桌前,黙黙地凝望满是寒意的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分明是空空的,只一味满脸茫然。正此时,小翠来了。近一段时间,小翠竟然有了早晨下楼之前必要过来看看的习惯,她说:“也不知为啥?自自然然就过来了。” 进得房来,见文冬脸上表情怪怪的,没有往日那种笑脸相迎,就笑问:“怎么了?在想什么心事?”边说,边来到文冬身旁,虽未梳理,长长的秀发还披散在肩,然后脸上却是红晕照人,正如清水芙蓉般清丽漂亮。文冬见了,顿时心里先自美滋滋起来,一扫茫然心绪笑道:“真美!”一句话说得小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人家一副乱糟糟的样,哪有那么好?乱说!”虽如是说,脸上的表情分明又是得意之色。文冬背靠着木椅,抬脸看着小翠笑道:“是真的,你这个样,我最爱看了。”小翠则羞俏俏绕到文冬身后,弯腰双手环抱着文冬的脖子,脸贴着脸,轻声说道:“就不让你看!”说着,整个人几乎完全靠在文冬肩上,那满头长发罩着文冬大半个头,长长短短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发。文冬叫着:“哟哟!累不累呀!”小翠直笑,说:“你不是说你能挑二百斤东西没问题吗?我这才多重,就叫成这样?”说完,脸轻轻磨蹭着文冬的脸,一副不听话的乖巧样。然而就在二人卿卿我我说笑的时候,忽然纱门被人冒失地拉开,呀!有人闯进来了!只听来者反惊声一叫:“哎呀!”随后即刻退出。原来是程云!小翠本能地吓了一跳,松开手,站在一边羞怯怯看着文冬笑。文冬也是一笑,然后冲着房门口喊道:“程云,进来呀。”只听程云回道:“不哟!”听声音似已不好意思。二人听罢,相视一笑,文冬说:“都给人看见了。”小翠心神已定,双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笑道:“看就看见了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已然站在穿衣镜前自我欣赏起来。文冬看着她那零乱慵懒之态,刚欲说话,小翠转身瞟了一眼文冬,说:“不和你说了,我该下去了。”说着,抛下一个笑,扬着头只管出了房门。文冬听着那轻盈的脚步声,心情总是那个畅啊! 都说,谈情说爱会妨碍读书,影响学习。可文冬非但没有影响学习,相反,更是热情奔放、劲头十足,大有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之气势。可见,美好的爱情是一付催化剂,它能使人入得天堂,令人神醉心迷。 周末放学比平时要早点,文冬带着良好的心态从校园出来,因要买点做草稿用的白纸,于是挎着书包向着街道的方向走去。这天气真怪了,上午还是风和日丽的景象,到了下午则是天空一片迷濛苍茫之色,北风开始呼呼地刮着。天,已然变冷了。文冬有着这样一个喜好:喜欢迎风而上,喜欢到风口浪尖上去看看,尤喜寒风。来到江堤之上,只见人们一个个被寒风吹得勾肩缩背、一副副急匆匆往家赶的模样;文冬则不然,他迎着寒风昂首阔步,毫不畏缩,看那样儿似乎在说:来吧,我正要拥抱你呢!看那江面,疾风劲吹,卷起堆堆浪涛飞涌,远远望去,那点点风帆或逆水而上、劈波斩浪,或顺风顺水、随波逐流;近处的码头上,景象一片繁忙,人们正热火朝天装运桔子,有的已然装好,正准备扬帆启航呢。在这风浪中的劳动场面是多么的壮观,也是多么的可爱呀!文冬不由肃然起敬。 来到街上,来到文具店里,买好了白纸正要转身离去,迎面却意外地碰见了她-----淡眉微扬,水汪汪且也是一愣神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正微张的两瓣玲珑薄嘴,红扑扑的脸蛋,被寒风吹乱的额发,整个人门前一站,顿时风景一闪,眼睛突然一亮,“你怎么也来了?”文冬诧异地问道。不是别人,正是小翠。见问,本也诧异中她笑道:“我也正要问你呢。”文冬笑道:“咱俩都问到一块去了。我是来买白纸做草稿纸的,你呢?”小翠道:“我也是。”文冬笑道:“那不用买了,我这里多买了两张,你就拿去用吧。”小翠于是笑道:“早知你会来,我就不用冒着这么大的冷风跑来了,害得我跑来跑去的。”文冬笑道:“也没白跑,总算还是有收获的。”说着,两人已返身往回走着。小翠说着:“跑来跑去的会有什么收获?纸,你反正会给我。”文冬看着小翠微笑道:“能有机会单独走在这大马路上,不是收获吗?”小翠听罢,只是瞟了一眼文冬,微微笑了笑,没说话。两人说笑着已然走出了大街,来到了通向单位的大路上。路两边尽是密密麻麻的高大红桔林,北风虽然呼呼刮个不停,但也只是把那片片桔林刮得沙沙作响,人走在当中感觉风已然小了不少,而寒意却越浓。和小翠肩并肩走在这被风刮得光溜溜的大路上,文冬的感觉真是奇特,似乎自己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知道了如何去呵护身边的人儿,美妙的意绪那更是不在话下。路上行人很少,但偶尔也能遇上一二个,每遇路人,小翠总是昂首挺胸、目视前方,以傲人的姿态示人。看着小翠那副高傲的神情,文冬笑了。见文冬在笑,小翠便笑问:“笑什么呢?”文冬说道:“笑你这个样呀。”小翠有点迷惑地问道:“我这个样是什么样?真个好笑吗?”文冬看了一眼风中凌乱但神情依然饱满的小翠,笑道:“不是公主,却似公主。”一句话把个小翠说乐了,文冬接道:“你还记得我俩第一次走在一起的时候吗?”小翠略想了想,说道:“啊,怎么啦?”文冬说道:“那时的你,羞羞怯怯,小鸟依人的样;现在的你,浑身透着股可爱的骄傲气。”小翠听了,白了一眼文冬,笑道:“人总是在变,总会变得不一样。这就是成长。”文冬听罢,欣慰地笑了,心中明白,小翠能说出这番话,说明她对自己有所认识、对人生有所认识、对爱情更是有自己的认识,小翠正一步步走向成熟-----心理的成熟、爱情观的成熟、更是人生观的成熟!这样的成熟将会走向何方? 走出了这片桔林,忽然路旁冒出一口河塘,没了林子的遮蔽,寒风骤然变猛,看着被寒风吹得浑身上下凌乱不堪的小翠,文冬真想手牵着手,然而在这大路上,虽然行人不多,但还是不好意思,鼓不起这个勇气,只是时不时看看小翠。见文冬这样,小翠朝前方努努嘴,笑道:“前面来了人!”说着,加快了步伐,似乎在避着什么,然而脸上却流露出一副得意的傲人之色。待行人过后,文冬忽然注意到,自己一直走在小翠的下风口,小翠一直在给自己挡风呢!于是文冬黙黙中与小翠换了位,小翠见状,似乎明白文冬的用意,微微一笑,抿嘴不语。走在小翠的上风口感受被寒风赤裸裸吹着,寒气逼人,然而心却是暖融融的!忽然文冬说道:“要是下场雨就好了。”小翠愕然,笑问:“为什么呢?”文冬满怀豪情说道:“这样我就可以为你遮风挡雨呀!”小翠笑道:“你就这样,还能遮得了风、挡得住雨吗?”文冬无限柔情地笑道:“用我的心呀,我的心足可以阻挡一切风风雨雨。”是啊,能为小翠遮风挡雨是文冬久已的心愿,不仅在眼前的现实中,更在人生的道路上! 小翠听罢,看了看文冬,绵绵中忽然惊声叫道:“哎呀!下起雨来啦。”文冬一听,猛然看看周围,又抬头望望苍茫的天空,说:“没下雨呀!你怎么说在下雨呢?”说着,扭头看小翠,只见她正抿嘴笑呢!文冬方知“上当受骗”了,于是笑道:“好啊,你敢骗我!”说毕,假意要拥抱。小翠见状,忙躲闪道:“别闹!前面有人。”果然不远处来了两个人,也是一对青年男女,待到近前时,他俩以一种别样的目光看着文冬二人;而此时的小翠似乎是视若无睹、目不斜视, 扬着头,高傲轻捷地走着,寒风呼呼带响,却吹不动小翠那傲人的俏丽神彩!看到小翠这样,真令文冬光彩非常!这以后的步伐,小翠似乎更快了,文冬看看有点落后了,就说:“你走路怎么这样快?还从没看出来。”小翠笑道:“我没走给你看,当然看不出来。我以前在山里那边读书的时候,每天早晨都要在门前的山丘上跑上跑下,脚劲那是练出来的,这个你就不知道啦。”文冬心想,幸好没牵她的手,不然,岂不成了她牵我的手!叫刚才那对人看见,岂不会笑?于是文冬笑说:“别人都是男的牵着女的,我俩恐怕是女的牵着男的!”小翠抿嘴笑道:“你想让别人看我们呀?我不快走,你会走快吗?”说完,眼睛柔柔地白了一下文冬,那原本整齐的刘海已然被风吹得参差不齐,现出了仆仆风尘的样儿。单位隐隐在前,再走一会儿也就到了,街上距单位虽不很远,可今天总算明白,其实是太近了!风虽很猛、很冷,然文冬的内心却是暖暖的;虽然快到了,可文冬却希望脚下的路再远点、再远点才好呢。寒风劲吹,文冬才不在乎,就让它吹个够吧!看看小翠那矫健身姿,文冬说道:“慢点!我都赶不上了。”小翠稍稍放慢了脚步,微微着睨着文冬,看文冬那不紧不慢的样,脸上表情既温柔又无奈,那如水般的眼睛只是笑看着,嘴上却不说一句话,那神情分明是看穿了文冬的心思。接下来的路,两人总是有意无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非无所顾忌。就这样,两人的第二次携手同行经受了寒风狂吹猛打,然而两人却在这凛冽的寒风中走得更近、更紧,当然更稳了! 到得院来,文冬分了一张白纸给小翠,刚欲分别,恰此时,文冬的父亲推着自行车走来了,见了儿子和小翠,说道:“我到你妈那里去了。你们两个要好好读书,不要影响了学习。”父亲例行交待一番。小翠听了,微微笑着,脸上一副乖巧模样。作为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还是相当自信的,只是儿子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作为父亲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听之任之。父亲交待完之后,看了一眼他俩,然后骑上车子迎风而去。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文冬慨然说道:“有时甚至觉得我是否辜负了父亲?”小翠听罢,咬了咬嘴唇,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扬起头轻轻说道:“走吧!这里风很冷。”文冬看着小翠,彼此相视一笑,不必言语,然后各自回去。 吃罢饭,闲坐桌前,随手拿了一本书翻阅着,本想静心读书,可外面的北风吹在房子拐角处的呼啸声不时传进文冬的耳中,令文冬寒意顿生、心神不定,听着窗外,又似乎寒风中夹带着雨丝,拍着窗户沙沙作响。文冬起身走出房门,靠着走廊的护栏向外张望,果然下着小雨,然路面还未全湿,显然刚下不久。看这寒风细雨的样,似是下雪的天气,文冬心想,既然晴不了,那就来一场雪吧。记得小时候,每年冬天都是要下雪的,而且是大雪,那屋檐瓦角下的流凌冰足有一尺多长,一排排,煞是好看,而如今这样的景观却再也看不到了! 想起小时候,就必要想起小时的天气来。那时的天气,春天必要下雨打雷,梅雨季节,必是雨丝霏霏、雷声阵阵,田间地头,游鱼上水,哗哗啦啦;隆冬时节,必是大雪纷飞,河塘封冻,冰天雪地,鸟儿飞绝,一派银装素裹的白色世界。那个时候,晚上关门时刚刚下雪,早上开门时则是大雪封门、雪深尺厚,外面的世界白光闪烁、刺目耀眼,真好似换了天地、变了世界一般新奇、妙绝!来到外面,听到的偶尔只是几声孩童的欢笑声,除此,再无它音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静”,在这静悄悄的白色世界中,路已不存在了,你若踏雪赏玩,你的足迹便就是路;清早出来,看到的只有小动物的足迹,沿着足迹寻去,估计都能捉到它。这世界真是太单调了!记得有一年冬天,母亲带着我去父亲那里休假,去的时候天气尚好,回来时却是天寒地冻、白雪皑皑、雪花纷飞,在那漫天飞雪、茫茫雪野中,只有我母子二人走在这乡间雪路上,远远望去,就像两个一大一小的黑点在白茫茫的雪中踟蹰着,真够孤零零的!偶尔路边的树枝上无精打采地立着两只鸟儿,正耷拉着脑袋左顾右盼,北风嗖嗖、雪花飘飘,难道它们也在欣赏这飞舞中的雪景吗?村口处,更有孩童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童音袅袅、乐趣无穷;村旁冰封的河塘上,三五结群,竟有孩童踏冰玩耍!最有意思的,当我走在一段坡路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下去,母亲见状,伸手要拉,偏自己也未站稳,顿时一同从坡上滑溜到坡脚,真好似坐了一回雪橇一般,爬起来,母子二人都成雪人一样,母亲看着我,又看看自己,禁不住笑起来。这就是小时候一次印象深刻的雪中行,当年的雪真够大的,可如今已有好几年都未见到这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景致了。 正当文冬沉思黙想的时候,忽听有人说道:“哎!发什么呆呢?”原来是小翠不知何时悄然来到身旁。见小翠来,文冬说道:“天气这么冷,我在想今晚会不会下雪呢?如果突然下一场大雪该多好啊,那我们就可以去踏雪赏景了。”说着,走进房来。小翠笑道:“下雪可能会,不过不是大雪,听我妈说,是雨夹小雪。”说着,来到书桌旁,看着桌上零乱的书籍,笑:“这么多书都是翻开来着,你能同时看得过来吗?”说完,在文冬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想收拾桌面,却不知从何下手。文冬微微道:“我看书的习惯就是这样,不喜欢抱着一本书看到底,而喜欢这本看累了,换那本;那本看得差不多,又换,所以桌面上总是放了一堆的书。我想这样的读书习惯,对拓宽知识面很有好处。”小翠听这么一说,原本想收拾一番,现在看来却是多余的,于是看着文冬,笑道:“你总是有道理!”说着,站起身要出去。文冬笑道:“怎么刚来就走?”小翠说道说道:“你没看见走廊那边晾了我的衣服吗?都干了,我去收起来。”说完,已走出了房门。文冬跟了出来,看着外面又是风又是雨,寒气逼人的样,说道:“外面真冷啊!”小翠边收衣服边笑道:“你觉着冷,可人家有些人还要去冬泳呢。”文冬笑道:“要说冬泳,其实看着冷,下了水就不冷了。”小翠说道:“说得轻巧!”说着,已把衣服收了下来,走进小松房中放好撑杆,然后又走出,冲着文冬笑道“什么时候我也看看你去冬泳呀?”说罢,格格地自顾笑了起来,文冬则说:“我可没有这种爱好。”小翠走过来,笑向文冬道:“没有这种毅力,就不会有这种爱好。”说完,走过文冬身边,朝自己那边走去,文冬则跟了过去,依旧说道:“爱好决定毅力,有了爱好自会有这种毅力。”穿过风嗖嗖的天桥,小翠坚持道:“首先要有不畏冰寒的毅力,然后才能有这种兴趣爱好。”两人就这样,一个说东,一个说西,争来论去也没个结果,惹得旁人都笑意而视。 来到房内,文冬不由说道:“呵!你这里暖和多了。”小翠说道:“地板是木制的,空间又小,又是面南背北,中间还隔着走廊,风是吹不到这里,不像你那里,风嗖嗖的,听起来都觉得冷。”边说,边细细折叠着衣服,然后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里,转过身来对正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的文冬笑道“哎!起来吧,我又要下去了。”文冬诧异地问道:“怎么才上来,就又要下去?”小翠站在文冬身旁,“哧哧”笑道:“我是上来收衣服的,下去还有事要做。”文冬无奈地笑道:“你去我那里是匆匆一坐,我来你这里也是匆匆一坐,早知这样,就不过来了,害得我跑来跑去的。”小翠走了两步,听文冬如是说,又缓缓回身,目似秋水脸似桃,望着文冬,脉脉地没说话。文冬见状,便走过去,轻揽着她的腰,小翠伸出手,搂着文冬的脖子,只轻轻说了一句:“谁叫你跟着我呢!”说罢,微噘着嘴,双目含笑地望着文冬,脸上流露出一股浓浓的娇媚之气;文冬见罢,伸出手指头,朝着小翠的鼻子轻轻一刮,笑道:“谁叫你和我说话呢!”小翠又是一笑,说道:“和你说话,你就一定要跟着我呀?那我和别人说话,是否别人也要跟着我呢?那样的话,还不得把我吓死!”文冬笑道:“我又不是别人。”小翠道:“就是嘛,那你怎么还怨言怨语的?过来坐坐有什么不好?”(这番话,入情入理、贴心贴意,令我回味无穷!!!)文冬听罢,笑道:“那当然好!不过我的意思说,才刚上来,就又下去,匆匆忙忙的。”小翠见文冬说这话有点像小孩子似的,就格格笑道:“不是说了,我是上来收衣服的,下去还要洗碗,做家务什么的。”文冬说道:“看来,做姐姐的就是事多。”小翠笑道:“知道就好。好了,我该下去啦。”说罢,两人稍稍热乎了一阵,然后又无奈地各自分别而去。刚一分手,文冬忽然想起,小翠居然没带伞!想叫住她,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快步来到这边的走廊上,靠着廊沿探头张望,正好小翠跑出来,一只手掌遮过头顶,在雨中快步跑着。你一只小小手掌能遮得住雨吗?文冬看着小翠那个狼狈样,禁不住好笑地笑了起来。 外面的世界就是冷,寒风密雨,忘乎所以,肆无忌惮,文冬本想再看看这丝缕般的雨景,然而这恼人的寒风呼呼乱窜,吹在身上怪不舒服的,无奈,只好回到房中。安坐桌前,且不去管它是风还是雨,抑或是多么的寒冷,自己的内心总是平静而惬意,怀着一种热乎乎的心绪,信手拿了一本课外书阅读起来。文冬读书从来就是这样,有计划完成功课之外,还要大量阅读课外书籍,尤喜阅读古代诗词,对那些充满意境美的长短句更是情有独钟、沉醉痴迷-----“杨柳岸、晓风残月。”这是一种多么宁静而柔美的意境呀!然此时文冬读的书却不是诗词,而是张扬的《第二次握手》,这部小说已经读了好几遍,总是百读不厌,文冬觉得读这部书能够产生积极求知、追求科学的欲望,而且能够领略到主人公纯洁而高尚的爱情,并从中受到教益。文冬很是爱读。 夜幕已经降临,风雨之声似乎不弱反猛,凄寒的呼啸声不绝于耳。此时的文冬渐渐有了淡淡的寂寞之感,放下手中的书,凝神细听,总盼着能听到那亲切的足音,可偏就满耳都是唰啦啦、呼呼作响之声,心中不免生出烦闷情绪,不由得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放眼望去,只见小翠家里窗影闪动,不知有多热闹呢!文冬心说,今天是周末,没有你在身边,我该是多么的孤单呀!越想,心越不宁,无奈之下,还是去看自己的书吧。正当文冬心欲静而风不停雨不住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小翠的脚步声,在这欲静不静的风雨之夜,小翠的脚步声尤如拨开了云雾突见青天般令人爽心,文冬的闲闷心绪竟一扫而光,满脸都是舒心样。房门口,忽听小翠说道:“哎!我这个伞怎么硬梆梆的,好像上面结了一层冰。”文冬听了,走了出来,见小翠拿着伞正左看右看的,于是过去 也仔细看着,并用手摸了摸,果然是光滑冰冷,似是一层薄薄的冰,文冬看着小翠自语道:“下雨天结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难道这个雨会自己结冰吗?”小翠忽然“哦”了一声,说:“是冻雨!刚才电视里说这两天要下冻雨,现在下得应该就是冻雨了。”文冬笑道:“这样说来,下它一个晚上,明天岂不到处是冰的世界。”说罢,走到廊沿边,果然那雨声与平常有点不同,似乎是雨点大声音却小了,文冬说道:“可惜看不大清。”小翠放了伞,走过来笑道:“现在看不清,明天就会给你个惊喜。”文冬说道:“但愿吧。今晚就不去理它了,让老天下个够吧。”说罢,进得房来,小翠先看了一眼书桌,笑道:“又在看什么书?怎么周末也不看电视?真是个呆子!”边说,边打开电视,然后走向书桌,笑道:“又在看这部小说,都被你看成什么样了,到处又圈又写的。”一旁的文冬笑道:“这才叫真读书,泛泛而读,书是干净了,可那样又能读出什么呢?”见文冬如此说,小翠白了文冬一眼,说道:“怪不得我的书都是干净的,原来我是假读书呀!”说罢,两人纷纷笑个不停。 二人笑语欢娱了一阵,罢了,小翠说道:“不闹了,还是看电视吧。”正说着,恰开始播放喜剧片《小小德月楼》,看那字幕的滑稽样,想来必是很惹人笑的,小翠见罢,欣喜道:“喜剧片!好看!”于是小翠满脸笑模样地坐在床沿观看。正当他俩饶有兴味观看的时候,小松、小燕忽然闯了进来,小翠见了,笑道:“不在下面看电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燕似答非答地说道:“还是这里热闹。”说着,便在窗下的睡椅上躺着了。看着有点俏皮的妹妹,小翠只是笑而不语了。文冬见小松站着,就让出坐椅给他,自己走到床边,并不避讳旁人,头枕着小翠的大腿躺在了床沿。如此看姿,真恰到妙处,感觉别是一番韵味! 喜剧就是喜剧,它的作用恐怕就只是令人发笑吧。可不是嘛!刚笑过一阵,还没喘过气来,就又捧腹哈哈笑开了锅!那躺在睡椅中的小燕笑得浑身乱颤,手舞足蹈似的,上气难接下气;小松更是抱着肚子哈哈吁吁、捶胸顿足。更有趣的是,小翠总想抿着嘴竭力不笑,可总也是抿着的嘴扑哧长笑不已,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却不知所然地在文冬身上乱抓;文冬本就笑得肚疼气喘,这样被小翠又抓又挠的,早已是有气无力难消受了,只得紧紧抓住小翠那柔软的手不让乱动;小翠的这只手欲动不能,只好任由文冬捉弄着,自己只是偶尔也会回应着文冬的抚弄。其实,有些情景不一定好笑,可那小燕就爱笑,小翠说道:“你这个燕子,这又不怎么好笑,你也笑得成。”小燕眼不离画面地说道:“谁说不好笑?你们看,那人的那副模样、那个动作,看上去是不是可笑呢?”说完,她已是手指画面笑成个泪人儿了,大家仔细看时,可不是!真是滑稽又可笑!于是大家也是情不自禁哄然笑着,还没笑完,小松又说了一句:“看!看!这人又端来一盘菜。”言下之意是说,这个服务员真是滑稽。也许大家笑犹未尽,小松一说,本不可笑,大家也是哈哈地笑;这里正笑着,那个服务员真就来了一个滑稽大动作,惹得大家个个捧腹大笑,直哎哟、哎哟喊肚子疼。小翠连忙说道:“看不得!看不得!肚皮都会笑破,赶快转台。”说着,就要起身。小松兄妹正看到兴头上,听姐姐如此说,连说几个“不行”;文冬虽笑得气喘肚疼,然也是兴趣正浓,岂容小翠胡来,紧握的手握得更紧,枕在大腿上的头更是用力枕着。见此情景,小翠只是笑着,虽没言语,手却暗暗用力反捏文冬的手,眼睛却不离屏幕一下。 又是一阵捧腹大笑,直笑得大家东倒西歪、嗯嗐咿哟!这时,程云也来了,见程云来,大家也没工夫理睬,只是笑着。正笑着,忽然大家几乎同时又轰然大笑了起来,尤以小松、程云笑得最欢,似乎他俩是在较着劲地笑,一声高过一声。文冬也是笑得无处安身,本来是竖躺,此时便来了个斜躺,直直地伸长腿,把两只早已洗好的臭脚放在了小翠的大腿根部,美美地享受着小翠的温软!小翠低头稍看了一眼,然后用手轻轻拍打了一下文冬的脚背,就再不去理了,抬头又只顾看着那令人发笑的电视剧。 电视剧是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候结束,大家兴犹未尽地纷纷散去。小翠欲要起身,文冬脚下稍稍用力,眼睛看着小翠,一切尽在不言中;小翠也是望着文冬,目光如水,只是头微微摇了摇,手指外面,轻轻说:“燕子。”然后起身,临出门,回头面带微笑地深深望了一眼文冬。其实,文冬房里从来都是温暖的,说不暖和,那是心的缘故-----此时此刻,想必是暖到心坎上了。 第11章 雪里风情 佳人淡淡 一觉醒来,天已然亮了。文冬睡觉向来就是这样,闭上双眼,排除杂念,于是很快入睡,一觉天明,睡眠质量可说高了,因而每天的精神状态非常好,精力旺盛、充满活力。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还真不想起床,难得睡会儿懒觉,静听窗外-----似乎安静了许多,只偶尔还能听到阵阵不似昨夜那样狂猛的寒风袭来,那每天清晨吵闹的鸟雀声却不知去了哪里?世界忽然变得沉寂起来;不过还好,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赖床,楼外隐约有了说话声,似是自言自语,后楼几户人家里还能听到门口的泼水声,只是那水声不似往日清脆。 懒觉虽好,然而总是要起来的。起得床来,忽然想起昨夜下冻雨的事来,忙打开房门,出来一望,哇!好一派晶莹透亮、白雪茫茫的银色世界!只见那桔树枝条都被一层层亮晶晶的薄冰包裹着,枝条不堪重负,都弯弯地曲着;片片桔林都成了凝固的滔天白浪。多么的壮阔!多么的奇美!天空依然下着雪,洋洋洒洒,飘向人间;不远处忽然嘻嘻哈哈跑出小翠姐妹俩,她们在这风雪之中互相追打着、嬉闹着,用悠扬的笑声迎接着这漫天的飞雪,远远看着,真好似一幅“飞雪迎春·少女嬉闹图”! 不是说下小雪吗?可眼前的雪竟越下越大,简直都成鹅毛雪了!趁着天寒地冻,雪越积越厚,到处是白雪皑皑的样子,放眼望去,迷迷濛濛,茫茫无际,这样的天气可踏冰赏雪,真叫人喜不自胜!可这样的天气,父亲是不会来的,父亲不在,文冬是自由的、无所顾忌的。 回到房中,文冬本想读会儿书,可面对如此弥漫的大雪天,又怎能坐得住呢?看着漫天飞雪,文冬情不自禁欢呼:“好大的雪啊!”引得正下楼来的干生朗声和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他在背诵毛泽东的诗词《沁园春·雪》,看着干生那充满豪情与庄重的神彩,文冬深受感染,到最后,文冬与干生几乎同时高声诵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两人的同时朗诵,声音高亢,引得远近行走的职工纷纷注目微笑,两人更是相视而笑。诵毕,干生说道:“***的诗词那是多么的有气势!”文冬笑道:“是啊!只可惜在我们这里,长城是看不到,桔林倒是遍地都是,那也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丝毫也不逊于北国风光呀。”干生微笑道:“说得有理!”正谈笑着,小翠与母亲曹玲各撑着伞,手里各提一桶刚洗好的衣服从下面走来了。干生见了,对文冬笑道:“‘丈母娘’来了!”虽然明知是戏言,但文冬听起来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尽管如此,对干生的话却没有理会,只是淡然一笑。 上得楼来,见干生、文冬笑得神神秘秘,曹玲便笑问:“怎么?笑什么呢?”干生不便直说,只是笑道:“问文冬好了,他会说的。”说罢,看着文冬微微一笑,又看看正晾衣服的母女俩,似有局外人之嫌,于是说了声:“下去啰。”便哼着小调走了;这里文冬笑意未消地走了过去。见文冬来,曹玲只是微笑着看了一眼,似乎明白怎么回事,并未深问;小翠此时真像个乖乖女,似乎对站在身旁的文冬没正眼看上一眼,只是略带笑意地晾了一件又一件,更似乎是沉浸在这种家务活的快乐之中。文冬说道:“看你昨天收了衣服,怎么今天又洗了这么多?这么冷的天,手都会冻僵。”小翠撩了一眼文冬,微笑道:“昨天是我自己的呀,今天是我妈她们的。”旁边的曹玲故意说:“我家小翠多会做家务!将来不让她嫁人,留在家中做养老女哟!”听了这话,文冬笑看小翠,只见小翠侧着身,边晾着衣服,嘴角却是微含着笑意! 晾完衣服,揉了揉两只红润湿滑的手,待要下去时,小翠忽然笑着对曹玲说:“妈!我过会儿再下去,反正现在还早呢。”曹玲看了一眼小翠,似乎已是习惯了的事,只是说道:“早点下去包饺子,晚了包不完的。”小翠爽爽地答应了一声,正要转身时,曹玲又说道:“多包点,叫文冬也过去吃。”小翠只是笑看文冬,没再答应,文冬赶紧说道:“我就不去了,多不好意思。”曹玲听了,只是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自顾下楼去了。回到房中,小翠笑道:“叫你去吃,你怎么说不去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文冬有点疑惑地看着小翠,说道:“你不是没答应,----分明是不让我去吗?”小翠听罢,抿嘴一笑,说道:“我是没想到我妈会叫你去,一高兴就看着你,想看看你是怎么样的,来不及答应,你就先说了。”(这一段话挺有意思的!!)文冬恍然笑道:“是这么回事!不过要是答应了,我还真不好意思去呢,被你家那里的邻居看见了,又会笑的。”小翠听了,只是黙然一笑,然后说道:“不去也罢。”说着,走到穿衣镜前,抿着嘴,左右照了照,自我欣赏起来。见小翠陶醉于自己的容貌与身姿,便走过去,握着她的马尾辫,说道:“你的这个辫子似乎稍长了点,若是剪短点就好了。”小翠侧身仔细看了看,笑道:“那你就帮我剪短点,可不要乱剪;剪得不好,我可不答应。”文冬笑道:“没问题!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好吗?”小翠听了,轻轻一笑,只好由他去吧。于是,文冬找来一把剪子,左手握住辫梢,右手拿着剪子,看准了,一把剪下去,居然没有剪下来,再剪,才勉强剪断。这样一来,就有点参差不齐,不大好看了。原来辫梢是自然下垂,且微带弧线形,就像高山上奔泻下一帘瀑布一般,飘洒自然;可经这么一剪,就不一样了,辫梢不见了,剩下的只能说是辫尾,可辫尾带翘,且不齐整,就像是被斩断了的狗尾巴似的。小翠见了,顿时娇声道:“哎---呀!怎么成这个样了?我不肯!”说着,轻轻跺着脚,可怜样地看着文冬,又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好出去见人呢?”文冬笑道:“我把它修整齐点,一样没关系的。”小翠看了看,说:“那你要给我修整齐了,修得不齐,我真的不依你。”说完,仍是由着文冬去了。 文冬这下比初时要小心多了,一点一点修剪着,不敢随意下剪,往往是比划仔细了才动剪子。最后,文冬说道:“拿掉橡皮筋。”小翠此刻正怡然悠悠、脉脉柔柔地看着镜中的人儿,忽听文冬如此说,镜中四目相碰,蓦地一窘,问:“干嘛?”文冬微微一笑,说:“让头发披散开,看看齐不齐。”小翠乖巧地伸出手,摘下了辫上的橡皮筋,煞时,乌黑的长发散了开来,飘飘洒洒,直落肩背,------文冬不止一次看过小翠头发披散开的模样,然而眼前这个样却更觉美,看上去似乎比先前更成熟、更有风韵,因而更迷人。文冬不觉看得出了神,小翠见了,笑问:“哎!怎么啦?到底修好了没有?”文冬回过神,笑道:“我来仔细看看。”于是,文冬细致地修剪着,由从前的弧线形修成了直线形,虽然看上去没有初时的自然秀美,但却另有一番别致样。修剪完毕,文冬说:“好了。你看看满意不满意?”小翠侧身仔细看着,说道:“这个样子!还问人家满意不满意呢。”嘴上这样说,可脸上却露着笑意,又说:“再修,也修不出什么好样。就这样呗。”说着,把长发拢了拢,也没扎橡皮筋,任其自由飘散。从此相当长一段时期,小翠在家几乎都喜欢披散着秀发,飘飘洒洒,走起路来总是一副挺拔样。文冬也说:“你这个样,我最喜欢看了。”而小翠也总是笑而不语。 剪完发,两人又说笑了一阵。看着外面的飞雪,文冬忽然说道:“小翠!我们到平顶上踏雪赏景去。”小翠眉毛微扬,笑道:“平顶上风大,你不怕冷吗?”文冬笑道:“无限风光在险处。平顶虽不是险处,却也是站得高、看得远,冒点风寒还是值得的。”说完,拉着小翠就要上楼。小翠急忙说道:“这么大的雪,总得带把伞去呀。”说着,拿了自己的伞,跟着文冬兴冲冲登上了平顶。 平顶上果然北风呼呼作响,乍一上来,还真觉有点寒冷的味道,令人自然而然就会做出勾肩缩背的样,但这也就是初时的反应,很快就会适应,变得不怕寒冷了。此时已并非先前的鹅毛雪,而是变成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零零碎碎的小雪片了,在寒风的吹动下,更是扯天扯地、倾泻飞舞,极目四望,朦朦胧胧、苍茫无际。平顶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光洁耀目,没有一丝痕迹。文冬踏在这平整的雪地上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嘴中不停地“哦!哦!”地狂呼乱叫着;小翠受其感染,笑眯眯地望着他,不去欣赏高楼下的远景风光,倒似乎更爱欣赏文冬的乐。见小翠站在楼道口,只是一味地看自己,就说:“快过来呀!你看,多美的大自然风光呀!”小翠凝目望了望,便微笑着撑着伞,慢慢地踏雪走来,披散的长发不时被寒风吹得飘飘扬扬。风雪中,小翠远远地笑道:“这样的雪天,就不怕雪打在你的身上弄湿你的头吗?”文冬快人快语地说道:“不怕!”说着,蹲身抓了一把雪,举手朝小翠扔去。小翠恰微低了头在踏雪,刚要抬头,忽见白光一闪,一团雪球飞来,正砸了个猝不及防,所砸部位又偏巧是已然鼓起来的那个地方!小翠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是含羞带俏地娇嗔道:“你这个坏家伙,我不肯!”说着,也蹲身抓了一团雪朝文冬扔去,只可惜女孩子劲小,扔不中文冬。扔完之后,脸上却露着灿烂的笑容,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俏丽。来到文冬身旁,还不时羞笑着瞟着文冬,脸上依然露着未退尽的红潮。 见文冬头发飘满了雪,都快成雪人了,小翠嫣然一笑,说道:“看你这个样!”说着,轻轻举起伞示意文冬到伞下来。然而文冬还未来得及躲进去的时候,忽然一阵北风猛一吹,手中的伞东摇西晃的,差点没脱手,小翠也是一阵惊声叫道:“哎呀!”脑后的长发更是吹得翻飞乱舞的样。文冬见状,乐得大笑不止。好容易撑稳伞,小翠娇声说道:“不来帮忙,你还笑!”说罢,噘嘴望了望文冬,回头又望了望四周,又说道:“这么大的风,吹在身上怪不舒服的,还是下去吧?” 文冬笑道:“还没尽兴呢,怎么就下去?难得的机会。”说着,一弯腰滚起雪球来了。虽然觉得寒风刺骨的冷,但既然一同上来,就没打算独自下去,再怎么天寒地冻,自己也乐意陪伴!!在这风雪交加的天气里,一个是热情似火,像个孩子似得滚着雪球;一个是心甘情愿,傻乎乎地冒着风雪跟着、看着,笑眯眯地欣赏着。 雪球越滚越大,文冬身上也是越来越白,见文冬身上飘了这么多雪,小翠只是笑,笑意中分明是说“看你成个什么样子!” 又见文冬手触着冰冷的雪球,于是说道:“怎么样,手指僵了吧?”文冬举起手,在小翠眼前握了握,笑道:“像冻僵了的样吗?都冻热了!”小翠抿嘴笑道:“真的吗?我也来滚滚。” 说着,抬起右腿用力一蹬,只见雪球没怎么动,自己反差点摔倒!-----真是有趣!看来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做起事来总是有别于男孩子。文冬看着只觉好笑,说道:“用力推呀,脚怎么滚得动?”话才出口,小翠便缩手说道:“我可不敢用手!”那说话的神情分明透露出一副娇弱女子不沾风霜的可人模样。文冬笑道:“你洗衣服的时候不怕冷,现在玩的时候反倒怕起冷来了?”小翠把嘴一噘,说道:“洗衣服那是洗衣服,玩是玩,不一样嘛!”文冬笑道:“你们女孩子就是叫人想不通。”小翠更是含嗔带俏地笑道:“想不通就别想!”看着风雪中的小翠那醉人的零乱样,文冬忽然说道:“会冷吗?”小翠望着文冬,笑道:“你还会注意到人家呀?看着你这个样,我早就冷过头啦。”文冬不知怎的,忽然间有了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停止了手中活,环顾了一下雪花翻飞的茫茫世界,说道:“高处不胜寒。上头这么大的风,是够冷的,还是下楼去吧。”小翠笑道:“不滚雪球了?”文冬笑道:“不滚了。” 小翠又说:“不赏雪景了?”文冬说道:“不赏了。”小翠望了望文冬,又笑说:“难得的一次机会,可不要不尽兴哟!”文冬笑道:“雪中自有风情。我已经很尽兴了!”小翠听了,也没有多想,于是笑说:“那我们就下楼去喽。”说着,转身就朝楼道口走去,那脚步早已是匆匆不等人的样。 刚下楼,正要回房的时候,忽然小燕从楼下匆匆走来,见了小翠就说:“姐!还不快回去,妈要去上班,就等你去呢。”文冬故意笑问:“去干嘛呢?又没什么事。”小燕看了一眼文冬,说:“当然有事啦,就是不告诉你!”文冬微笑着说:“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真是个‘小气鬼’!”小燕噘着嘴,说:“你知道,还要问?”文冬戏虐道:“我不问,怎么会知道你是个‘小气鬼’呢?”小燕的脸上微有颜色地说道:“我才不是‘小气鬼’呢!”说完,转身就又匆匆走了,扬着头,走得是那样坚定。小翠看着文冬,说道:“你把她说得不高兴了。”文冬笑道:“没想到小小年纪竟也会不高兴!”小翠白了一眼文冬,说:“她已经不小了,说重了也会生气的。”又说:“我该下去了。”说着,望了一眼文冬,便又说:“看你的头上还是那么多雪,头都弄白了,就像个小老头似的。”说罢,“格格”笑着下楼去了。文冬也是微笑着目送小翠,望着那长发飘乱的她渐行渐远。 小翠不在,文冬又是一人。回房看了一会儿书,做了几道数理习题,虽在室内,也是寒气袭人,时不时呵着手指,真是个十年寒窗一副书生模样!似乎过去许久,正当文冬觉着做了不少题、有了某种心得,准备搁笔休息的时候,那文锦找上门来说想切磋几盘,文冬也是几天没下,一经挑动,兴致就来了。在房内摆开小圆桌,开始了对弈。两人棋逢对手、知己知彼,谁也别想轻易获得先机、占到什么便宜,因而每战几乎是到最后才见分晓,也几乎是靠兵卒残马立新功而获胜。真个是棋场如战场,硝烟滚滚,残酷无情,可谓精彩激烈、引人入胜。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只可惜没有观众,更没有听众!由于凝神思索的缘故,文冬觉得整个大脑热乎乎的,人的精、气、神在悄悄地变化着,整个人也变得凝重、深沉而气质高雅;文冬还觉得,这种脑力运动要高于体力运动。一个人的活力取决于脑力运动的多少,这种运动决定着人的衰老进程;而体力运动则仅仅影响着人的躯体健康。文冬觉得自己的这点切身体验很是正确的,至少在自己身上应该是这样的。 正酣战时,忽然小翠拉开了纱门进得房来,然而在探身欲进的刹那,先是一愣,尔后是微带笑意地缓步走来,那披散的长发却又被扎成一根马尾辫,清丽之样甚于披发!文冬见小翠又来了,笑说:“怎么?这么快就做完啦?”小翠说道:“还没呢,他们两个要抢着做,就由着他们吧,待会儿再过去。”文锦觉着文冬二人似乎在打着什么哑谜,就笑问:“做什么呢?”小翠微笑着说:“没做什么,还不是吃饭的事。”说着,与文冬相视笑着。文锦见二人这样的表情,也就不便多问,憨笑着看了看他俩,然后低头继续下自己的棋。文冬忙于应付,也就没与小翠说话,而小翠也只好坐在一旁默默观看。但对于象棋,小翠看不懂,也没兴趣,只默默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又默默起身轻轻儿走了。 两人真是杀得难解难分、昏天黑地,一时兴头正浓。午饭铃声响起,两人相约饭后再战,定要分出个高低上下、鹿死谁手。文冬拿起碗筷走出房门,直奔食堂,此时文冬浑身热乎乎、暖融融的,虽然外面依然下着小雪花,但文冬已然不觉着冷为何物了。来到食堂又正好与小翠相遇,见了文冬,小翠嫣然一笑,说道:“还知道要吃饭呐!”文冬笑道:“吃了饭,我们还要下呢。”小翠听罢,微张了张嘴,欲说还休的样子,然后是默默回转身正要走开,忽然文冬又说道:“饺子煮好了吗?”小翠脸上重又挂上了笑容,转过脸来说道:“还没呢。怎么?嘴馋啦?”顾忌到周围有人,文冬便说道:“哪能呢!我只不过想问问你们吃过了没有。”小翠见文冬前言不对后语的样子,抿嘴笑道:“刚到中午,哪里就吃了呢?”说罢,满脸嘻嘻笑地走了。望着小翠的背影,文冬微微一笑,心想:“既然知道我想吃,也不叫我;你不叫,我偏自己去。”主意打定,文冬原本吃四两饭,今天却只打了三两,留了一点肚子准备享受美餐呢!其实食堂的伙食本就很好,并不缺荤少素的,今天就是美味可口的红烧猪肉。要知道,那时的猪肉可不比现时的猪肉,那可是货真价实、肉美味鲜啊!尽管食堂生活很好,但饺子这东西毕竟很少吃到,文冬偏又爱吃,想象着饺子的鲜香美味,也就顾不了先前说过不去的话了,兴冲冲端着手中的饭,边吃边朝小翠家走来。 外面的雪小了许多,仅是零散的雪花而已,地面上的足印却是深深浅浅越来越多,都是这栋楼到那栋楼的,很少有到外面去的,倒似乎有外面到里面来的,也只很少。文冬踏雪走去,这时屋里也有人出来,见了文冬只是笑笑,平常心而已,然而文冬却觉不好意思起来,-----去人家女孩子家里,是何道理?正当文冬准备拾级而进的时候,忽然传出小翠父亲的声音,文冬嘎然止步,不敢去了!小翠的父亲在别处工作,今天又怎么冒雪回来了呢?其实,文冬向来对她的父亲有着一种敬畏的心绪,别看每次向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总是满脸笑容,可转身他的笑容就会立刻收敛,仿佛那笑容是勉强挤出来似的,叫人觉着不舒服。文冬常想,是否他不知道自己正与他的女儿恋爱,或者根本就不赞成?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只是隐约看得出,但也只能是看在眼里,想在心中,不露声色而已。倒是曹玲说过几次还不知道的话,文冬只是不相信,认为这么大的事竟然会不知道,简直不可思议。这真是个既简单又费解的迷,这个迷直至后来文冬也没能解开。 文冬只得折转身,悻悻而回。饭已吃完,可肚子还没怎么饱,这没饱的肚子闹起来还真叫文冬有点不舒服,想再去食堂,又怕别人笑话自己“饭桶”,殊不知就有那么一些人专爱无聊地找人的笑料,以满足自己卑劣的谈资;房中又无零食,因为文冬从不吃零食,无奈之下,只好端了满满一杯凉开水走出房门,站在走廊上面对着茫茫白色世界,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光,肚子总算是饱了!喝完水,文冬忽然有了一个感想:做什么事不能总是把结果想得太完美,否则,难以如愿。想到这里,文冬自嘲地笑了。正这时,陈文锦遢遢地走来,见了文冬,笑道:“老远就看见你喝那么多水,这样的冷天也会口渴得厉害吗?”文冬不无爽朗地笑道:“饭后一杯水,能活九十九呀。”文锦嘿嘿笑道:“我只听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可没哪个说‘饭后一杯水,能活九十九’的。”文冬也是笑道:“既便没哪个这样说,‘饭后一杯水’也是有益健康的。不过我的这杯水另有妙处,天机不可泄露,这我就不告诉你啰。”说罢,一扬手,自己早已是满脸的笑容。没想到这时天桥上传来了新莲的声音:“文冬又在高谈阔论什么呀?这么兴致高!”他俩抬眼看去,见新莲一身严实,似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于是文冬笑道:“哪里什么高谈阔论,只不过随便说笑而已。”又问:“看你这个样,是要出去呀?”新莲说话总是爱笑,与人说话从来都是笑脸相对,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生活的负担够重的,但她并没因此而感到疲倦,相反,更是容光焕发,笑口常开。这不!她正笑眯眯地走来,听文冬如此一问,便说道:“我家建刚打来电话,说他们单位今天下午开联欢会,叫家属一同参加。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闲也是闲着,去凑凑热闹也行。”文冬可喜欢和这位温和的大姐说话了,于是笑道:“还是你家建刚好,有什么好事总不会忘了自己的老婆!”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新莲更是笑道:“文冬你也会这样说笑话!其实依我看,你将来对老婆才会真的好呢。”说得文冬只是一味地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新莲说这话时,已走到台阶拐角处,转脸见文冬一副欲说又说不出的样,早已是留下一串长长的笑声下楼去了。 文锦只是嘿嘿地笑看着,并没怎么说话,待到最后才说了一句:“这样的天气也去联什么欢,真不怕冷!”文冬只是笑了笑,说道:“我们还是下棋去吧。”于是,他俩又开始了车炮大战。正当二人杀得昏天黑地不知还有周围世界的时候,小翠竟然悄无声息地进来了。见了小翠,本不觉怎么样的文冬,此时又有了点饥饿感,看着小翠两手空空的样子,文冬还是看了又看,总希望她的手中能奇迹般的不空才好!见文冬表情怪怪的,小翠笑道:“怎么啦?老看我的手干嘛?”说着,已是移了椅子坐了下来。文冬笑道:“我满以为你又会给我带点什么上来,可还是没成!”小翠知道文冬说得是什么,于是略看了一眼文锦,微笑道:“原本是想,可后来没有了,没办法。”文锦倒是一门心思下棋,只是偶尔抬头笑看一眼,也不知他俩在说些什么,然后又低头冥思苦想、无暇顾及其它;文冬听着,手便不自觉地端起杯子又狠狠喝了两口,喝罢,用手轻轻摸摸肚皮,然后又凝神下着棋。小翠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只是暗暗偷笑着,眼睛却看着别处。 虽无雅兴观棋,但也是耐着性子看了几局。文冬若赢了,则也是喜上眉梢,不免要多看几眼文冬;若输了,就会轻轻说:“骄兵必败!”然后,也要多看几眼文冬,只是那眼里却含着笑意。文冬觉得,身边心爱的人陪着,更是乐在“棋”中,只是要专注于思考,也就没怎么顾及,一味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小翠看了一会儿,感觉无趣,于是又把椅子移到书桌前,信手翻看桌上的闲书。外面的寒风依然凛冽地刮着,有时都能听到风敲窗户的啪啪声,小翠独坐桌前,倍觉冷意袭人,随意看阅了一会,也觉无趣,于是站起身,缓步走到文冬身旁,稍稍看了看棋枰,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不似初时那么有兴致,只站了一会,就黙黙地出去了。 也许是久未交手的缘故,二人竟然不知不觉又下了近一个下午,其间不乏精彩之处,妙手频频,紧张激烈之程度尤如诸葛、司马排兵布阵、兵马相争,真是其乐融融,陶醉不已!正当二人也觉乏了,准备收场,只是还有一个兵马残局的时候,忽然房门外响起了小翠的声音:“哎!出来一下。”文冬虽然听见了,只因忙于残局的思考,没有及时应声,依然低着头,并未起身。门外的小翠见文冬毫无动静,便提高了嗓子说道:“你听没听见!”小翠还从没有以这样的口气对文冬说话,今天不知为何?文冬听了,倒是吓了一跳,赶紧走出来。见了小翠,刚要说话,小翠却转身引着文冬走到偏僻处,轻声而略带紧张地说道:“今晚你不要到我那里去,我爸会上来的,他可能真的知道我俩的事了,也不知他会怎样?”说罢,一脸愁容地望着文冬。听了这话,文冬沉思着说道:“你爸说什么了没有?”小翠说道:“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晚上要过来看看。说这话时,一脸的严肃样。”想起上次,文冬说:“别不是你又多心吧?”小翠说:“不管怎样,你别过去,有什么事我会来告诉你的。知道吗?”文冬点点头,表示同意。小翠于是转身又下楼去了。此时,文锦也已出来,憨笑着对文冬说道:“这盘棋应该是和棋,我的象只要不与将在同一侧,你就将不死我。”说完话,还是憨笑着遢遢地走了。 要来的,终是要来。既然暴风雨就要来临,那就让它来吧!夜幕降临了,文冬半是读书,半是侧耳细听那边的动静,其实哪有心思读书呀!总希望能听到什么,可那边总也是悄悄无声息;越想听到什么,偏越什么也听不到,似是今夜没事似的。室外的寒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刮着,窗外的桔林也时不时发出哗啦啦的凄凉声,满耳的风敲之声,除了风声,就听不到别的什么了,真叫人觉得今夜该有多么的不知深浅!正当文冬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那边响起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很快又消失了,文冬心想,这样的脚步声不会是大人的,倒像是小姑娘似的,这是谁家的女孩在走动呢? 不知过了多久,文冬总算读书已毕,可那边依然是静悄悄令人心绪难安,-----安坐不能,只好出来踱步。在灯光的映照下,文冬忽然发现天又在下雪了,而且还是鹅毛大雪。如此雪夜,文冬心想,几年没下雪,下起来没个完!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好大的一场瑞雪,是否就一定预示着明年是个丰收年呢?不仅在农业上,而且更在别的方面呢?想到此,文冬开始有点激动了,紧缩的心开始放松了,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寒气,又长长呼出,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眉目间充满了自信! 正想着,那边楼里忽然响起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哦,终于过来了!那脚步轻捷而大方,盈盈而悦耳!穿过天桥,因步履轻快,竟一下没看见黑暗中的文冬,拉开纱门,煞时一愣,然后自言自语道:“咦!哪儿去了呢?”文冬不禁笑出了声,小翠转过身,定睛看去,微嗔道:“你这家伙!站在外面也不说一声,叫人吓一跳。”说完,微含笑意地走过来。见小翠一脸的轻松样,文冬问道:“你爸说什么了呢?”小翠微微一笑,说道:“他没上来。听燕子说,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想上来看看,不知怎的,又不来了。”文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于是说道:“没事也不早点过来,害得我又担了一场心呀!”小翠柔柔望了一眼文冬,说道:“本来是想早点过来,只是还有一些功课没做完,也就弄到现在才来。”文冬拥着小翠在黑暗的走廊里慢慢踱起了步,说道:“其实你爸根本就没什么意思,是你自己太多心,弄得紧张兮兮的。”小翠说道:“人家还不是怕吗!万一真有什么,还不得骂死!我爸发起火来,那真够吓人的。”文冬表情严肃地说:“早晚是要面对的。”小翠则微微着说:“这种事,早和晚是不一样的。”说着,看了一眼文冬,然后自个儿轻轻笑着,也不管文冬有什么感受。没想到文冬突然笑起来,说道:“一提起你爸,就想起中午的事来,真好笑!”小翠看着文冬,笑问:“怎么提起我爸,就会好笑呢?”文冬说道:“本来我是留了点肚子去你家吃饺子的,没想到听见你爸在家,就没敢进去,回来之后,觉得肚子没怎么饱,于是大口喝了一杯水,可水哪里当得了呀!”小翠听着,只是捂着嘴笑,末了说道:“你真是自作自受,怪谁呢?”又说:“本来是想给你留点,没想到我爸回来了,这下哪里够?只好没你的份哟!”说罢,看一眼文冬,又格格地轻笑不已,听上去仿佛这事原本就是好笑似的;然而文冬听了,却欣喜地问道:“真的给我留了吗?”小翠点头应道:“嗯!真的呀,我还正要拿碗乘呢!”文冬高兴地说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让我知道,恐怕就不会那么饿了呢!”小翠白了一眼文冬,说:“你都在和人家下棋,我哪好意思说?只是看你那个样,就知八九分,心里真觉好笑。”文冬听罢,说道:“好啊!你既知道,却还要笑,看我饶不了你!”说着,伸手就要捏小翠的鼻子;小翠则东躲西藏的,被文冬拥着格格地轻笑不止。楼层虽大,却少有人住,每到夜晚,真是难得的寂静;然而虫鸣啾啾,却又是静中有闹,其实这都是虫子们在求欢作乐呢! 正当文冬拥着小翠在这静悄悄的长廊里喁喁私语、悠闲踱步的时候,忽然楼下不远处传来了踏雪之声,还有低低地说话声,仔细倾听,原来是新莲两口子从外面回来了。文冬告诉小翠,新莲是去老公单位参加联欢晚会呢。小翠轻声说道:“人家都老夫老妻的还这么好,真让人羨慕!”文冬听了,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看着新莲两口子轻言细语地走过天桥,小翠脉脉柔柔地靠了靠文冬,也未说话,只是与文冬彼此握着的手暗暗地握得更紧了。长廊里虽然很冷,可这二人并不觉得;那披肩的长发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闻着这熟悉亲切的气息,文冬的内心总是暖洋洋、热乎乎的。 黑暗中凝望着外面下着的雪,文冬说道:“你不是说没有大雪,只是小雪吗?”小翠灿然笑道:“我也不知道呀!” 第12章 愁人的心事 好大的一场雪啊!漫天飞舞的雪花足足飘了一整天,虽比不上小时的雪大,然而地上也是积了厚厚的一层,人走上去,也能没了鞋子。清晨起来,文冬做完晨练,不待小翠过来,倒先过去了。刚敲了一下门,门就开了,只见小翠站在门旁,一副柔情相迎的娇模样,文冬笑问:“怎么刚敲门,门就开了?是不是等情郎等得着急呀!”小翠一声“去你的”,说:“老远就听到你的脚步声来了,人家正要开门,你就敲了。”说着话,已重新关上了房门。正要转身梳头,又被文冬拦腰抱住,贴着脸,文冬轻轻说:“昨晚吓着了吧?”小翠脸一红,低低地声音说:“你还说呢!”对于文冬的亲热,小翠从来都是百依百顺、温柔有加,只是最后一道防线是必须守住的,实在守不住的时候,自己也不会刻意抗拒,只是那眼泪会不自觉地淌了出来,文冬见了,心也就软了,自然也就放弃了,因此直到最后,小翠之身依然是洁白如玉。 拥着小翠亲热了一阵,然后文冬逗着小翠说:“你闭上眼睛的样,真好看!”小翠轻轻推了一下文冬,娇声道:“去!”然后脱开了文冬,对着穿衣镜梳着自己散乱的长发。见小翠背了自己梳着头发,文冬只好转身去看小翠的书桌,却见桌上放了一张刚考过的化学试卷,上面醒目地打着九十分!文冬笑道:“考了这么高的分,也不跟我说一声。”小翠握着她的那根正用橡皮筋扎的马尾辫,转过头笑道:“我想总分下来了再告诉你。应该今天会出来吧,也不知排名怎样?”文冬说道:“不管排名怎样,你单科能有这样大进步就可以了,就值得高兴,我也就没白费心血。”说罢,满意之色溢于脸上。见文冬这样高兴,小翠边穿衣服,边笑着走过来,还没等说话,文冬忽然看着小翠说:“不要穿这件,还是穿那件红色的好。”小翠低头审视了一下身上的这件淡粉色外衣,笑道:“人家穿什么衣服你也管!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件的,又是新的;那件红的好是好,又暖和,就是艳了点,穿在身上你又要说像团火一样,叫人怪不好意思的。”文冬低声笑道:“还有---像个新娘子呢!”小翠抿嘴笑道:“去你的!”说笑间,已是催着小翠换了装。换上红装的小翠站在文冬面前,娇俏地笑道:“该满意了吧。”文冬说道:“本来嘛,外面这么冷,穿这件最合适了。”说罢,两人又拥抱着亲热了一阵,然后双双走出。面对同楼人的目光,小翠更是显得自信十足,走路的步态更是轻盈而富有节奏。 其实,昨晚小翠从文冬那儿过来的时候已是很晚了,回到房中,见妹妹醒着,未及开口,妹妹反先问道:“这么晚,你去做什么了?”小翠说道:“上了一趟厕所。”说着,微笑了笑,然后催着妹妹早点睡。小燕见姐姐回来,也不去多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见妹妹睡着,小翠才稍稍松了口气,静静中,心中的涟漪依然荡漾着,脸上的红潮虽已退尽,然迷离的醉眼依然泛动着,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原本就亭亭玉立的样儿更是风彩俊俏。只是在这滋润的心中隐约又添了一段淡淡的新愁-----每每想着,脸总是热辣辣的,心总是砰砰直跳:自己对于他已是身不由己,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羔羊似的,然悬着心总也放不下,生怕会有什么差错!虽已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但翻来转去想着这个心事,竟一时难以成眠。 想着在那边发生的事,小翠心里又是温润、又是羞怯、又是害怕,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其实之前,小燕也来过。她是从下面上来,见姐姐不在,就过来看看,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她一个人先去睡了,要姐姐早点过去,她一个人会害怕的。小翠满口答应着,文冬则笑道:“小燕说话,口气倒像你母亲的。”然后故作小声地对小翠说:“她是不是你母亲派来的?”小翠“扑哧”一声笑道:“乱说!说得就像搞间谍似的。”文冬说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为什么现在你母亲很少上来管我们的事,原因可能就是里面还有一个小燕的存在,她觉得可以放心,而且有些事还可能会交待小燕。”小翠听了,眨了眨眼,望着文冬笑道:“就算是,也没什么呀。”文冬又笑道:“那当然!人家小燕有时还会充当我的信使呢!”小翠听罢,略想了想,然后也是会心地笑了。他俩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小翠欲要过去,文冬眉目间则露出欲留之意,其神情是那样焦渴!小翠的心是软的,看在眼里,实不忍拂了文冬的兴致,况且自己也正被惹得春心荡漾着呢!于是低声说道:“我去看看燕子。”文冬点头表示同意,并说:“早点呢!”小翠轻轻点了点头,又抿了抿嘴,瞟一眼文冬,便出了房。 再过来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了。两人重聚一起,文冬已然不能满足于拥抱接吻之类,按奈不住,开始替小翠宽衣解带,到最后,小翠只轻声说了一句:“把人家都剥光了!”说罢,正当文冬想要进一步的时候,小翠忽然低声哀道:“不行!万一有什么,我会跳楼的!”声音虽柔,语气却是坚定的。文冬镇住了,为自己的行为着实吓了一跳。其实文冬也并不真的就敢,那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调弄调弄而已,但如不当,也有弄巧成拙的可能。幸而小翠更是害怕,对文冬的行为只是当真,虽情迷意切,然恐惧之心终占上风,因而对文冬只是不肯。就在文冬欲行未行、欲住未住的时候,忽然静悄悄的走廊上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其声在文冬的房前停住,略停片刻又轻轻地走了。声音虽轻,但文冬还是敏锐地听到了,并猛然惊讶道:“是小燕的脚步声,赶快过去!”小翠正护着那个地方紧张害怕呢,忽听文冬这样说,竟吓得慌手慌脚不知怎样才好!关键时,还是文冬沉得住气,他一边催小翠收拾自己,一边说道:“你别走天桥,从我们这里下去,然后从后面绕到你们那边,大模大样,造成不是从我这里过去的假象。小燕问起来,就说肚子疼,上了一趟厕所。”可不是!文冬窗户下面的林子里确有一个小小茅厕,晚上如有内急,这里还真是绝好的方便处。这里小翠在黑暗中摸索着胡乱收拾自己,也不管乱不乱的,巴不得快点才好!慌乱中总算好了,依照文冬的话悄没声息地下楼去了。可没想到的是,刚到后面,忽然暗处蹿出一条狗来,朝着她汪汪直叫,吓得小翠又折了回来,着急带嗔地说道:“后面有狗,我怕!还是你送我去吧。”小翠没去成,文冬也急呀,久则生变,万一小燕不见了姐姐,跑去告诉她母亲,那还了得!于是说道:“送不得,别人会听出来的。后面有狗,那就走前面呀,如再碰见狗,就用雪团砸去。”小翠没法,也只好依了,壮着胆子,果真悄然回到了房中…… 虽然虚惊了一场,但从此又有了一个心事-----一个愁人的心事。 中午时分,雪虽不下了,但天似乎还没有放晴的意思,那刀子似的北风时不时嗖嗖地刮着,打在姑娘的脸上红扑扑如桃面一般。看这天气,似是还要下雪的样子。虽然是这样阴沉、抑郁、冷风袭人的天气,可小翠觉得这样的天气再冷点、再来一场雪就更有趣了,那样的话,岂不到处是冰天雪地、雪满世界的壮美景象!然而当看到路边的桔林已被大雪压弯了枝的时候,小翠又不觉笑了,心说:“再有一场雪的话,恐怕这些桔树就要受不了了。幸好这天气不是随人愿的!” 小翠迎风踏雪回到家中,头发已被寒风吹得有点零乱,脸颊红中透亮,眉目间含着笑意。恰好母亲也刚回来,见女儿一脸的喜色,不免多看了几眼,也不知女儿今天为何这般高兴?然女儿高兴,自己心中也是一种慰藉,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只是脸上微微流露出母性的微笑。小翠见了母亲,则笑问:“妈,今天吃什么菜呀?”看着女儿,曹玲说:“大雪天也没去买菜,就只食堂里那几样菜。”小翠朝饭桌上看去,笑道:“还有我们家的霉豆腐!”说着,已然欢喜地拿碗准备吃饭。正这时,小松、小燕纷纷从外面进来,嘴中还直喊:“真冷呀!”见了小翠又都说:“你今天比我们还早到家呀?”说罢,都去拿碗乘饭,房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小翠见他们风风火火的样,便笑道:“不知是从哪个地方钻出来似的,个个都像饿急了眼!”小燕说道:“我看你比我们还急眼呢!”说着,大家已是满屋的笑声。曹玲本是在食堂就吃过了,这时看着自己的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样子,禁不住在一旁也是满心欢喜。 吃罢饭,小翠把餐桌碗筷收拾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一家人在屋里闲聊逗笑着,真是家庭之乐乐融融。一阵热闹之后,小翠起身要出去,小燕忙说道:“这么早就去学校呀?还早着呢。”小翠刚走到门口,听小燕如此说,脚步放缓,稍稍迟疑,略回头,又笑了笑,并未理睬妹妹,然后一径地出去了。这里母亲只轻轻地看了一眼小女儿,也未说话,低下头依然做着自己的手中活,只是脸上露着黙黙的表情。小松倒是说了一句:“她哪是去学校,她才没那么早呢。”小燕听了,先一愣,稍时便恍然一笑,天真的笑声竟惹得母亲也是微笑不已。 小翠走出房子,在雪地上轻浅地踏踩着,虽然雪面上有很多足迹,但小翠不愿踏着别人的足印行走,总想另辟一条属于自己的蹊径,小翠觉得这也是挺有趣的事。正要向着那边走去,忽然觉得还是别去,望了望,嘴一抿,眼含俏意,转身朝着自己这边走去。 来到房中,整理书桌,又拿了本闲书坐于桌前,翻了翻,阅了阅,似乎很专注,可楼内不时有人走动,那眼帘却也不时轻挑,侧耳细听,一副凝神的模样。如此反复,无聊无趣,不觉叹息一声:“这个坏家伙!不想的时候,你偏来;想你的时候,偏不来。”叹罢,起身出来,向着那边走去。 伸手正要拉纱门,却忽然开了,小翠愣神看去,立时笑道:“嗐!你把我吓了一跳。”文冬也是一愣,笑道:“你也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今天走路无声无息?”小翠低头示意自己脚上的鞋子,说:“这么大的雪,今天穿的是这个鞋。”文冬低头看去,却不是平时穿的厚跟硬底鞋,而是软底的球鞋,笑道:“怪不得没一点声音。”小翠翘首望着文冬,微笑着说:“怎么,就去学校吗?”文冬笑道:“不是,正想去你那里,没想到你来了。”说着,双双又进得房来。虽然书桌前有一把椅子,但只要二人同时都在,小翠从来都不坐而只靠在桌旁,仿佛在男孩子面前,女孩子就该这样!!然而此时文冬却是没坐下,而是拿出一幅刚写好的“风声、雨声、读书声……”的字给她看,说道:“你看写得怎么样?”小翠轻轻看了一眼文冬,眉间带笑地接过字幅,又放在桌上展平,仔细品着,一边还念出了声,读罢,依然笑意满面地看着字,并未想说什么。文冬见小翠一脸无可褒贬的样,就说:“给个评语吧。”小翠略加思索样地说道:“你这几个字厚重、工整,看上去好,但经不起推敲,总觉得有种呆滞、做作之感,没有神韵。依我看,恐怕还没我那堂弟写得好,而人家还是小学生呢!”文冬听了,心里很不受用,觉得自己所盼的竟似一瓢冰凉的冷水一般失望,脸上的表情顿显尴尬。小翠见状,抿嘴一笑,说道:“看你!我本不想说,你偏叫我说;我说了呢,你又不高兴。看来,逆耳的话终究是不说的好。”说着,嘴一噘,眼睛却含笑意。文冬这时坐了下来,勉强自然地说道:“你说的是那个城里叔叔家的弟弟吗?”小翠笑说:“是啊,前段时候我们几个不是去了吗?看了他的字,小松背地里说那才叫书法。我也觉得的确写得好。”文冬黙然听着,心想:“也许城乡是有差别的,最起码文化环境就不一样。人家小学生都比自己强,我还练个什么劲!”想罢,黙黙收起了那幅字,那神情是多么的无奈。从此以后,文冬再也没写一个字,而是“专注”于读书学习中。 见文冬还是黙不开心的样子,于是绕到文冬身后,双手环抱着文冬的肩背,嗔道:“不准你这样!叫人家怪不舒服的。”又说:“其实你这人的优点一般人比不了的,那逼人的英气、果敢的性格,还有那让人气又气不成、爱又爱不得的坏毛病,我最是喜欢了!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我心里很是骄傲。”说着这样的话,小翠的脸已是紧贴着文冬的脸了;听着这样的话,文冬的心情豁然开朗,精神一振,抓住小翠那双细嫩的手,说道:“你说我有坏毛病,都有些什么呢?”小翠更是轻摇着文冬的身子,梦呓般轻声说:“不记得了!”文冬听罢,说:“好啊,你敢冤枉我!”说着,伸手一拉,小翠娇笑着应声倒在了文冬怀里,嘴里却说:“门还开着呢。”挣扎着要起来。文冬并不理会,已迫不及待亲吻起来。 幸好外面没人走动,小翠起身说道:“你真坏!这要叫人看见多不好。”话是这么说,可眼角眉梢已是醉意朦胧,脸颊泛红。在红衣外套的映衬下,文冬不禁看得痴了,这里小翠见了,轻瞟了一眼,然后娇笑着走出了房门。见小翠出去,自己才回过神来,是该去学校了,于是跟着出来。下了楼,来到雪地上,在这白色的世界里,娇艳欲滴般的小翠显得格外醒目,看着她那故意不回头的傲人模样,文冬心中也是充满了一股骄傲之气!然而又觉得可笑又可气,你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呢?小翠这才回转身娇嗔地笑着,也要抓雪团回击文冬,可文冬连躲带跑,小翠怎么样也砸不中,欢笑声却在这冰雪的世界里回荡不已。不远处从屋里出来的曹玲见了,露出了无奈的微笑,与她一同出屋的邻居则笑道:“你家小翠已经大了,已是‘女大不由娘’呢。”说得曹玲也不便说什么,只好打趣说:“我家小翠是不嫁人的,留在身边做个养老女哟。”一句非常耳熟的话!邻居听了,笑着说:“你家小翠不嫁人,人家男孩子可会追上门来的!”说着,都看着这边的两人年轻人笑了。也不知两个年轻人听见没有,反正他俩若无其事地笑着朝着相反的方向踏雪而去了。 第13章 小翠的心态 一段时间以来,小翠的那个心事时时萦绕于怀,总也挥之不去。 这一天,正下着雨,凄风冷雨中,外面的行人也很少,空气倒是冰清玉润的,屋里的人也懒得出去,坐在家中一边烤着火,一边拉着家常,欢笑之声不时飘出窗外,真有享不尽的居家之乐。小翠在家待了一会儿,毕竟心有所属,与家人说笑了一阵就要起身离去。见女儿要离去,曹玲看了一下窗外,说道:“下这么大雨,你也出去?”小翠笑着说:“有伞怕什么呢?又不是在雨里跑。”曹玲无法,只好说道:“早点回来做饭。”小翠答应了一声,便撑着伞走出了屋子。走在这凄冷的雨中,小翠觉得还是挺清爽的,真愿意在这凄清的冷雨中一直走下去,走向那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只要出到外面来,就会自然而然抬头望一眼那边,这已是久已的习惯,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从那时吧,也许还更早呢!想起这个来,自己的心总是暖暖的,脸上的笑靥暗暗泛了出来。 同往常一样,透过密密的雨帘抬眼望去,恰好看见文冬在走廊上晾衣服,小翠心说:“真是个懒虫!昨天换下的衣服,到现在才洗,都半天快过去了。”本想先到自己这边,可又望了望,嘴一抿,便径直朝文冬那边走去。两楼之间有一个宽大的巷子,天桥就在这巷子上面,雨唰唰地下个不停,寒风也是有一阵没一阵掠拂着大地,走在这样的天气里真有一种清冷幽独的感觉,正当小翠沉浸在这种感觉的时候,忽然一阵巷风吹来,这突如其来的巷风,把伞吹了个里朝天,仓促之间淋了一身的雨!“哎呀”一阵尖叫,惊得文冬忙忙地出来,见小翠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小翠则嗔道:“看人家这样,你还笑!快拿毛巾来擦擦。”于是文冬拿出毛巾来要给小翠擦,小翠连忙说道:“叫人看见了!”说着,偷眼看了一下周围,然后接过毛巾说道:“我自己不会擦呀!”说罢,轻轻笑着;文冬则像是欣赏什么似的,只是笑看着。寂静的院内似乎只有这对年轻人,其实这都是因为天气的缘故,风雨交加之下,大家都爱待在各自的房内,因而整个院内只闻风雨之声,偶尔还能听到窗户口飘出的人语声。 擦完之后,进了房。看着小翠擦得满头蓬乱的样子,便说道:“这么大的雨,你也过来,不怕弄湿了身上?”小翠站在穿衣镜前照着自己,指尖轻轻理着额发,故作腔调地说道:“好啊,早知你不要我过来,我就不过来,省得我又是风吹,又是雨打的!人家是看你雨天寂寞,才过来的,真是好心没得好报啊!”文冬听着这样的话,心中自是舒服,急忙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这雨太大了。”小翠转过脸来,微笑着说:“我也明白你呀,这已经让我很是知足了。”说着,望着文冬,一副娇柔楚楚的样儿。小翠的温存话语令文冬幸福感顿生,人生是多么的美好!一个人的生命中能得一真心爱恋自己的知己,足矣!看着小翠那副满足的笑样,文冬说道:“这种什么天气!前几天还下着雪,没晴两天,现在又下起了雨,真叫人不得安宁!”小翠含笑走到窗前,望了一下窗外,又回头看着文冬,笑道:“记得你说过,雨天富有情调。怎么现在反而说‘不得安宁’呢?”文冬也走到窗前,一手拥着小翠的肩臂,望着窗外的雨景,说道:“我看你被雨淋成这样,才这么说。其实,雨天,尤其是春天的梅雨,望着远处迷濛的烟雨,心灵得以净化,情感得以抒发,思绪不再纷乱,人变得沉静而富于理性,而且还给人以浪漫的遐想。有这么多妙处,你说雨天好不好呢?”小翠轻轻看了一眼文冬,含笑说道:“经你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有这么回事似的。看来,我也会慢慢喜欢雨天的。”说完,头微微靠了靠文冬。忽又说道:“这种又是风又是雨的天气,你这个窗户还这么敞开着,仅靠着窗纱,难怪有股寒气袭人。”说着,就要去关窗户。文冬也没去拦,只是说:“冷是冷点,但空气好啊。”小翠没理会,关好窗户说道:“要空气好,可以到外面走廊上去;这么冷的天,房间里是要暖和的。你看我那里暖不暖和呢?”文冬也觉得不一样,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见文冬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小翠抿嘴一笑,很得意地轻巧一转身,信手拿了一本《唐诗宋词》躺在睡椅里翻阅着,表情是那样怡然自得。见小翠躺着,文冬忙从床上拿了一块毛毯给她盖了-----这是小翠第一次感受到文冬对她细心体贴之爱意,心中不免有点激动,脸上不由流露出醉人的笑意,望了一眼文冬,黙黙地并未说话。(后面还有类似之举) 文冬说道:“只顾和你说话了,倒忘了外面有两双鞋子要洗。”说着,转身要出去,刚要出去,忽又转过脸来看小翠,恰遇小翠正看着他呢,四目相碰,小翠轻轻一笑,又拿《诗词》遮住了目光;文冬微微一笑,便出了房拿了鞋子洗了个干净。回到房间,文冬忍不住问道:“刚才你笑什么呢?”没想到小翠反问道:“刚才你想什么呢?”文冬犹豫着说道:“我没想什么呀。”小翠把《诗词》放在胸前,看着文冬笑道:“你没想什么?那我笑了什么,不告诉你!”说着,又是一阵笑。看着小翠,文冬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小翠微噘着嘴,说道:“你知道,还要问!”躺在睡椅里,用《诗词》抵住下巴颏,笑意吟吟地望着文冬,直望得文冬心思被看穿似地讪讪而笑。听着窗外的雨声,小翠似梦呓般说道:“雨天的感觉真好!”此时的小翠才真正体会到下雨并不恼人,而是件很美的事。美的东西并不一定都在灿烂的阳光中,有时烟雨迷濛中蕴藏着别样的美。 小翠的表情是温柔的、羞涩的,也是热烈的,手中的《唐诗宋词》并未看进去多少,然后随手放回书桌,脸上的红光慢慢升腾着,光彩照人,青春靓丽。文冬见状,顿生怜爱之情。曾几何时,这一对年轻人每每情到浓时总爱用亲昵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意,且已成家常习惯,此时的二人便是如此。彼此相望,黙黙无声,正当文冬有所欲望时,小翠看在眼里,却把目光移向门口,文冬会意,转身把门关上。房间里顿时暗了不少,情意却是更浓了,小翠脸颊绯红,目似秋水,不看文冬,却望着别处,真是一脸的柔情!外面风雨飘飘,里面却春意浓浓,二人热情似火、胶合难分,欲火中恨不能吞之食之。文冬对于小翠从来都是手到擒来;小翠之于文冬也总是柔顺迎合。正在欲火中的文冬,手不由得伸向小翠的衣带…… 云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小翠梳理着乱发,红潮还未退尽,看着镜中的文冬,微笑道:“我妈叫我早点下去,可到现在还没下去,不知又会怎样说我呢?”站在小翠身后,也是看着镜中的小翠,故作正经地说道:“一定是说‘会情郎,连饭也不要吃了!’”小翠冲着镜中一笑,说道:“去你的!我妈才不会这样说呢。”文冬又说:“那肯定是这样说‘养这个女真没用,尽想着和别人好。’”小翠笑道:“欸!还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我常常会想,我妈把我养这么大,小时候盼着养大,大了却听话,难道真的是‘女大不由娘’了吗?我心里总有种歉疚的味道。”文冬扶着小翠的肩头,微笑道:“越说越离谱了,你难道想守在父母身边一辈子呀!”说罢,二人都笑了,小翠的笑却是含着某种成熟的韵味。回过身来,小翠望着文冬,说道:“我真的该下去了,还要去做饭呢。”文冬轻轻点了点头,于是小翠走出了房间。 其实小翠是无须请示文冬的,从来都是来去方便,不须说什么、问什么。今天似乎是柔情万种,不免依依难舍的样子。走在风雨之中,热烫的脸早已被寒风吹得凉兮兮的,可心里却依然是暖意融融,回味着那汹涌般的颠狂,心窝窝还怦怦直跳呢-----那个坏家伙近来越来越坏了,得寸进尺,忘乎所以!他就这样,我也是心甘情愿,谁叫自己那样爱他、离不开他呢?尽管这样,自己还是守住了身,不是不给,是不到时候,这多亏自己把那带子打成了死结,才没让他更进一步,虽然他可能不会真来,但防着点还是好的。想罢,小翠脸上露出些微笑意,雨中行走更是轻盈娇巧。 吃罢午饭,小翠与家人说笑了一些时候,觉得有点困了,于是来到了自己房中,脱衣睡下,却又睁眼闭眼一时又睡不着,静静中听着风雨声不由得想起昔日的一些事情…… 五月的山里依然山花烂漫、翠色宜人,在这山青水秀人更美的地方,小翠觉得在这秀丽风光的背后不知暗藏了多少不可思议的趣闻韵事。在母亲调离的最后一段学期里,小翠由走读转为住读,突然的变化起初很不习惯,过惯了与家人有说有笑的居家乐的日子,住在学校倍觉如天上的浮云般居无定所、飘飘荡荡,好不寂寞;幸好有几位同窗挚友见了小翠这般情景,纷纷陪伴,说说笑笑,日子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可小翠总觉得课余生活中有些人神神秘秘的,真叫人好奇。有一天晚上,夜已很深了,可隔床的敏青却不知哪里去了,直到不知什么时候,迷糊中的小翠才被蹑手蹑脚的敏青吵醒,问去了哪里?敏青先是笑而不说,可越是神秘,则越是刨根究底问个没完,最后敏青还是道出了实情。原来人家是在谈情说爱,小翠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说这是多么羞人的事!怎么可以这样呢?敏青则说:“你真是不懂,这叫‘人生’。”小翠听了,摇着头直说:“我是不懂,也不想这么早懂。”敏青轻笑着说:“别看你现在这样不懂人情的样子,说不定哪天就忘了刚才的话,变得不是这个样了。”说罢,蒙头就睡了。次日上课,小翠见敏青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和她同样的女生中,似乎还有几个,小翠心想,她们这是怎样的人生呢?小翠不以为然。没想到统考前一周,学校突然宣布王敏青同学被取消考试资格。大家顿感愕然,议论纷纷,后来才知,敏青偷尝禁果,恋情败露。那一天,小翠特意来到从前住过的地方,此时已是换了人家,看了物是人非的旧日景象,小翠心里空落落的,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望着不久即将别离的故地,不知怎的,泪水竟然盈满眼眶,这难道是因为故地伤别吗?恐怕还有某种凄然意绪的慨叹吧。 转眼半年过去,,如今不知敏青怎么样了?但愿她人生如意、爱情美满!而眼下的我不正印证了她的话吗?尽管如此,自己和她还是不一样,她是私下里与人有了恋情,偷偷摸摸的,很美有情趣;自己则是在父母的眼皮底下,经过了父母的黙认,大大方方,纯洁高尚,虽情深意浓,然彼此都是你珍我爱的,绝没有做出勉强的事来,这一点,自己很是心存感激!想到这里,小翠露出了温柔的笑靥,于绵绵心绪中慢慢睡去。正睡得香沉的时候,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初醒一刹,,就知道是他来了,也来不及顾及其他,爬起身就开了门,然后又迅速钻进了被窝。小翠的身材的确成熟了起来,那动人的曲线令人想入非非,但文冬见了,却是更增添了无限的怜爱,只是心有点醉了、痴了,然并不迷乱。 文冬笑道:“大白天的,还真会睡。”说完,并不急于坐过去,而是先到书桌旁察看察看,看看小翠都做了些什么。小翠则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上来了?我可是很早就上来的。”文冬答道:“刚才小松来过了,是他说的。”小翠躺在被窝里,望着文冬,慵懒地说道:“今天真觉得有点困,头沉沉的,睡了一会儿,现在感觉好多了。要不是你,人家还在睡呢。”文冬这时才移身坐过去,紧挨着小翠,贴得很近地彼此看着,说:“这么要困,为什么?”小翠目不转睛地看着文冬,目光柔柔地满含亮光,微摇着头略带笑意地轻声说:“不知道!”说话的语气分明是说“我不告诉你!”话一出口,脸上稍稍露出些微羞涩的情态。文冬伸手捏了一下小翠的鼻子,笑道:“你明明知道,就说不知道。看我不把你的鼻子捏扁了!”说着,又要去捏;小翠则扭着头,轻笑不已。正当两人亲亲热热、闹闹笑笑的时候,忽然响起了小燕轻巧细碎的脚步声,文冬急忙笑道:“小燕来了。”小翠侧耳听了听,忙忙用被子把自己裹好,然后冲着文冬扮了个耸鼻的怪样,微微笑着;文冬侧转身,重又坐回桌前。 小燕一下子撞了进来,见了这般情形,天真地说道:“咦!你们在做什么?”说着,便笑眯眯地走进来,一眼文冬,一眼姐姐地看着,一脸似懂非懂疑惑的样子。文冬故意看着小翠,说:“哦---,我们在做什么呢?”小翠只是笑着,并未答话。听着这话,小燕才似乎识趣地笑了笑,毕竟已经习惯了姐姐二人的单独相处,但说道:“快起来,小霞姐姐来了,在家等你呢。”说罢,转身就出去了。于是,小翠赶紧起了床,穿好衣服,说:“这种天气,她也愿来,真不怕冷的。”看着小翠一副匆忙的样子,文冬笑道:“你们表姊妹之间还这么亲,真是羨慕!”正梳头的小翠笑着说:“我妈就是兄妹两个,我们表姊妹之间当然是亲的啰。”又说:“小霞还经常会说你以前的事,有些事她还觉得好笑呢。”文冬不免好奇地问道:“都说些什么事觉得好笑呢?”小翠转过身,笑着说:“走吧,以后慢慢跟你说。”说罢,那挺拔的身姿做了一个“请”的架式,眉目间满含着柔柔的微笑。小翠的心态正像早晨的太阳一样如日中天、光芒四射,同样的青春女子,小翠恐怕是有别于别的女子。 第14章 憧 憬 傍晚时分,雨依然淅淅沥沥下个没完,听起来感觉真是舒服,爱听雨声,这也是文冬多年来于静夜读书时形成的一种雅兴吧。在无雨的夜晚,往往又嫌太安静,安静得都能听到很远江面上轮船偶尔的汽笛声,令人感到寂寞;在淅沥簌簌的雨夜,尤如旋律优美的音乐一般激发着灵感,思维敏捷,充满激情。难怪文冬每次雨天考试总比晴天好,原因大概于此吧。 随着夜色的深沉,凄风冷雨的吹打,外面的人语声愈来稀少。文冬久坐房中,颇觉寂寞,也感乏累,于是出来踱步,既是为了活动筋骨,也是为了观雨,虽然走廊里寒气袭人,但也挡不住文冬的兴致。深深吸了一口气,倍觉神清气爽、乏意顿消。每当小翠没来的时候,文冬总喜欢站在廊沿望望她家那宽大的窗口,此刻文冬也是习惯地望去,透过雨中夜色,那灯火明亮的窗口格外醒目,偶尔还会传来她们家的欢声笑语,文冬心想:“在做什么呢?这么热闹!”凝神了一会儿,默默微笑了笑,然后重又回到房中,继续着自己活儿。 正当全神贯注,凝神静思的时候,小翠从她那边过来了,进门就笑,说道:“哎!你猜小霞来做什么呢?”说话时的表情异常光彩,被她的情绪感染,文冬煞时来了精神,也是笑了笑,略加思索地说道:“她是你妈的侄女,自然是来看姑姑喽。”小翠微笑着摇着头,说:“我妈才几天没去她家,犯得着冒这样的雨天来吗?”文冬又想了想,说道:“那就是她家肯定做了什么好吃的,总没忘给你们家送点来。”说着,抬眼望着小翠,巴望着小翠点头就好,那样的话,自己就有希望沾点光!可小翠偏是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猜,真是个‘馋猫’!告诉你吧,有人给她写情书了,问我该怎么办?”文冬一听,兴头更足了,笑说:“那是好事啊,你该支持她才对。”小翠笑脸一沉,说:“瞎说!这种事哪能支持?我舅舅要是知道,那不骂死我!”文冬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小翠,笑着说道:“你都可以了,人家为什么就不可以呢?”小翠把嘴一噘,说道:“还说呢!不是你,我哪敢呀!我舅舅背里常跟我妈说没有好好管教我,总为我担心着什么。”文冬不禁微笑道:“会担心什么呢?”小翠把脸微微一扭,眼望别处,轻说道:“谁知道呢!”那神情真是好看! 文冬说道:“那你妈一定也知道了?”小翠说:“哪会让我妈知道?我妈要是知道,还不得告诉我舅舅呀。我跟她说,这种事还太早,不过,缘份来了,那是挡也挡不住的。”文冬说道:“你也真会说,你这不是明明支持她吗?”小翠辩解道:“这哪里是支持呢?如果无缘,自然这事不会有的,不需要别人的支持不支持。我是相信缘份的。”文冬笑道:“什么缘份不缘份,一切事在人为。只要看准了,通过努力,没有成不了的。”小翠此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不是常说,主观要服从客观吗?我看缘份是客观,你那个人努力才是主观,所以再怎么努力,也要相信缘份的。”说罢,只顾自己先笑起来,见文冬欲说不说的样,小翠抿嘴望着,笑得更欢了。小翠的这个缘份一说,以后还真用上了,这是后话。 看着小翠那泛着光彩的笑样,文冬忍不住伸手一拉,小翠已是“哎呀”一声地顺势坐在了文冬的膝上,光彩的脸上充满了羞涩,那变化着的神情煞是醉人!文冬觉得,小翠的身子柔柔的、软软的,拥着她坐在自己的膝上,不仅温暖,而且很美;两人的心贴得那样的近,那样的亲,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爱不完的深深意。二人很自然的吻着,久久不肯分开——静静地、忘乎所以地沉醉在这种爱欲的吮吸中。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如此! 热吻之后,小翠的脸有点热辣辣的,饱满的双唇温润光泽,眼睛看着别处,微微咬了咬下嘴唇,一副满足的样儿。看着小翠那俊俏的面容,文冬轻声唤道:“小翠!”“嗯”!小翠同样轻声回应。抚摸着小翠的一只手,文冬问道:“你对小霞说‘缘份来了,挡也挡不住’,那她怎么说?”小翠说:“她能怎么说?她只说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缘份?”说着,抬眼望着文冬,目光忽闪地又说:”她还说羡慕咱俩呢!”语气中满含得意和幸福。文冬“哦”了一声,说:“也有人羡慕我们?”诧异的神情令小翠微笑着别开脸并未言语。文冬又轻轻叹息一声,慢慢说道:“我俩能有今天,其中的苦别人哪能知道?想来真不容易!总算是风风雨雨挺过来了。只是我常常觉得很对不起你!年龄不大,就跟着我遭了那么多的罪、受那么多的委曲!虽然有太多的风言风语,但你还是顶住了压力,依然决然地和我好。我真是感激你!”小翠不知不觉又把头靠着了文冬的头,鼻子似乎有点酸酸的,眼睛里也似乎有点湿润,握着的手轻轻抱住了文冬。文冬连忙微笑道:“你怎么啦?刚才还笑呢,怎么一下子又要哭呢?”小翠没有说话,只是手臂稍稍用力又抱紧了文冬,头蹭了蹭文冬的头,似乎不愿让文冬看见自己的样。文冬当然知道,这是小翠在激动呢!而且知道,小翠一旦激动,就说不出话来。文冬接着又轻言慢语说:“等我们将来成了家,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的,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任何的委曲。”小翠微微点着头,嘴里轻轻“嗯”了一声。文冬又说:“曾跟你说过,到那时,我不要你出去工作,只要你守在家里,闷了就弹弹专给你买的钢琴,要不然就逛逛商场,买些我俩都爱吃的零食,或者买些菜回家来做我俩爱吃的美味佳肴。”小翠此时才抬起头来灿然笑道:“还‘美味佳肴’呢!你不是说我做的菜不好吗?”文冬笑道:“到了那时,你的烹饪手艺肯定不一样了。”小翠听罢,默然地笑着,脸上充满了柔情。文冬带着无限憧憬的深情说道:“到那时,还会有我们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小翠饶有兴趣地说道:“男孩、女孩,你更喜欢哪个呢?”文冬不假思索地说:“我家没有姐姐、妹妹,自然是更喜欢女孩了。”小翠则说道:“我倒是更喜欢男孩子。”文冬说道:“为什么呢?”小翠说道:“说不清什么原因,反正我觉得就是喜欢男孩子。女孩子虽然也好,可终究要嫁出去的。”话犹未了,文冬忽然笑道:“哟!没想到人还没嫁,心里面就想男孩、女孩了。羞不羞!”听文冬这样一说,小翠羞得撒着娇说:“哎呀,你真坏!还不是你先说起的,人家才跟着说!”说着,从文冬膝上跳下来,满脸羞色地靠着桌沿,信手拿了一本书胡乱翻着,那眼睫毛忽闪忽闪地,不知要看哪里! 见小翠一脸娇俏的模样,文冬心里美滋滋地,笑眯眯地伸手一拉,小翠重又顺势坐在了膝上,嘴上却是说道:“又要坏,不理你了!”说罢,果然是乖巧地不说话了。此时,一阵寒风密雨拍打在窗户上发生了凄厉的啪啪声,令人听了顿觉心头一寒,文冬不由抱得更紧了,说道:“听到这种声音就觉得冷。”小翠笑道:“你这个窗正对着港口上,自然有这种风声;我那里就不一样了,背着风,里面总是暖洋洋的,一点也不觉得冷。”文冬笑道:“冷是不冷,就是不太通风。”小翠笑道:“要那么通风干嘛!只要暖和就行。我就喜欢我那里了。”文冬笑道:“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我这里空气清新、花香扑鼻,觉都睡得香;你那里恐怕就不一样啰,香气都要绕着走了。”小翠笑着说:“又是乱说!你这里闻得香气到,我那里也一样闻得到,只是空气没有你这里清新,倒是真的。”文冬说道:“其实,我们将来住的地方首先就是要通风。空气好,才会身体好,生活才会好。”小翠微笑着说:“太通风,你不怕冷,我还怕冷呢!”文冬说:“哪里说通风就一定会冷呢?真是冷的话,可以关窗呀。”小翠笑道:“嗯,就算是吧。还有什么别的?说来我听听。”看来小翠还真有了兴趣。文冬如梦似幻地说道:“每当我回到家的时候,你总是微笑着迎过来,说一声‘回来了’!然后帮我脱去外套,转过身又给我泡上一杯清茶,端过来又说一声‘辛苦啦’。我呢,你说我会怎么说呢?”小翠说道:“不知道”。文冬无限沉醉地说道:“我会充满怜爱地说‘你也一样辛苦了’。”小翠笑道:“照你这样说,我是坐在家里的,怎么说‘也一样辛苦’呢?不应该是这样说呀!”文冬笑道:“绝对是这样说,因为你正怀着我们的孩子呢!”小翠一听,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无限娇羞地说道:“乱说!人家才没呢!”文冬笑道:“真要是这样,那才好呢!”说罢,笑看着神情荡漾中的小翠。 又说:“每当夜里读书写作很晚的时候,你又会拿了衣服披在我的身上,嘴上却是说‘已经很晚了,睡觉吧’。我因忙于写东西,没在意你此刻的神情。你此刻会有什么样的神情呢?”小翠微笑道:“一定是不高兴的样子。”文冬说:“见你默默地站在身旁,我略抬头看了看你,原来你的眼睛正如水般可怜样地望着我呢!见我看你,那眼神更是闪露出柔柔的光彩,脸上却含有些许羞涩。”小翠笑道:“我可从来没有过这个样子的,你又胡思乱想了!”文冬笑道:“这个样子不好吗?我就喜欢了。可惜还真没看过。”小翠说道:“没有的东西自然是看不到。”文冬说:“现在看不到,以后会看到的。”小翠笑着说:“以后也不会让你看到。”文冬轻轻刮了一下小翠的鼻子,笑说:“我可记着你的话了。”说罢,小翠也轻轻地笑了。 窗外依然风是风,雨是雨的,冷气袭人;房内却是轻言慢语,暖意融融,初时的那股冷意早已不知去到了哪里。文冬说道:“所有这些最令我欣慰的是,每当回到家,你总是倒好一杯热茶微笑着迎候我,还有当我夜里写作到很晚的时候,你也总是很及时地端来一杯热茶,心疼的温言细语提醒我注意休息。喝着你端来的茶,我心里总觉得满足极了!”小翠情不自禁笑着说:“说得倒像是真的似的,叫人家怪不好意思!”又说:“我现在不也经常给你倒茶吗?怎么偏说以后觉得满足呢?”文冬笑道:“现在我也很满足呀,只是跟以后是不一样的。现在你是客人,是反客为主;以后则是女主人,在生活上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自然会感到来自心底的满足啰。”一席话说得小翠微笑不已,说道:“那我今后就不倒茶了,免得要说‘反客为主’了。”文冬笑道:“‘反客为主’才好呢!”小翠先是一愣,然后也是羞笑不已,笑毕,俏皮地说道:“想得挺美的!” 文冬怀着美好的愿望憧憬着未来、梦想着未来,小翠也是随着文冬的梦想心驰神往、柔情满怀。文冬说:“你不相信我们将来的生活会是这个样吗?”小翠把头靠着文冬的头,柔声说:“相信!你说的话我都信,没有不信的。”文冬轻声说道:“有时我会想,时间快点过才好,那样就可以早日步入我们未来的生活。我真盼望那一天能快点到来。”小翠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更加柔顺地贴着文冬,身子如棉絮般柔软。文冬说:“你不想吗?”小翠似乎是半闭着眼睛,低声说:“没去想过。不过有一句话,叫做‘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所以我也不知道是现在好呢,还是以后好?”文冬听了——笑了,说道:“傻瓜!自然是以后更好。爱情成熟的结果就是婚姻,婚姻是爱情最美好的表现形式。你那句话是某些人瞎说的,我就不相信。”小翠不无羞涩地轻声说:“婚姻虽好,那也是以后的事,我只知道眼前好就行。”说毕,于绵绵私语中两人情不自禁相依相偎了一阵。情深意浓处,文冬道:“万一以后哪一天你觉得眼前不好了,那可怎么办?”小翠抬起头,略想了想,笑道:“那只能是你变了心。你都变心了,我还能怎么样?”文冬笑道:“哪里就一定变心了才会觉得不好?也有可能你烦我呢。”小翠笑道:“我才不烦你呢!除非你变了。”文冬笑道:“我只会越变越好。”小翠忍不住开心地笑出了声,说:“谁知道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文冬急忙说道:“你如不信,我俩今晚就做了那事,那样我们都可放心了!”小翠满脸羞红,轻声说道:“人家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倒认真起来了!你想让我去跳楼呀?” 其实文冬的确想与小翠成了那事,只不过害怕生出意外,既影响了自己,又害了小翠,而且小翠常以跳楼相威胁,致使文冬终不敢有越轨行为,最多只不过如蜻蜓点水般而已。此时文冬又一次听到小翠说跳楼,说道:“哪有那么巧?”小翠咬着嘴唇,凝着神,轻轻摇着头,慢慢说道:“不管巧不巧,反正不行就不行!”稍稍片刻之后,小翠又近乎耳语地说:“别老想这事好吗?其实只要你不变心,我迟早都是你的。”说罢,已是柔情满目、娇俏萦怀。文冬最是爱听小翠后面的那句话了,常常是咀嚼回味,心中美滋滋地。文冬笑道:“哪里真会做那事?我不会忍心做你不愿意的事。”小翠温软地靠着文冬,似乎很满足地轻点着头,柔声说:“我知道。” 两人低低私语着,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悄悄话,时而眉飞色舞,时而笑意吟吟,时而注目相视,时而凝神作答,又时而耳鬓厮磨,娇情缠绵。夜已深,人已静,只听小翠说:“这么久了,你的腿不累吗?”文冬笑道:“不累!但愿你一直这样坐着才好呢!”小翠微笑着说:“那我就真的这样一直坐着,看你累不累?”文冬说:“怕是我没累,你倒累了。”小翠笑说:“你说对了,我是有点麻酥酥的感觉。我就不信,你一点不累?”文冬说:“只要拥着你,再累也是不累的!”小翠娇俏而满足地笑了,轻声说:“这么晚了,我该过去了。”说着,就要起身。文冬抱着不放,深望着小翠说:“今晚陪我,可以吗?”小翠也是深深地看着文冬,缓缓摇着头,说:“今天不行,燕子会知道的。”话音刚落,只听风雨声中天桥上响起了轻巧细碎的脚步声,两人几乎同时相视而笑,小翠说:“怎么样?说曹操,曹操就到。”说罢,已然起身。果然燕子来到房门口,不好冒然撞入,便在外面“姐姐、姐姐”地叫了两声,也不敢大声,只是试探着轻声叫唤。小翠微笑着冲文冬扮了个怪巧模样,然后走向房门,打开门后,脱口说道:“嗐!嗐!叫什么叫!我自己不会过去吗?”小燕笑道:“你以为我愿意来呀?要不是妈说了,我才不会来呢!这么冷的天,钻在被窝里才舒服。”说着,小翠已然出去。听着小翠说:“刚想过去,你就来了。真是个‘催命鬼’!”小燕则嘻嘻笑道:“我明天告诉妈去,说你骂我是‘催命鬼’。”小翠笑道:“你敢!”说罢,两姐妹已嬉笑着过了天桥。 听着姐妹俩嘻嘻哈哈、说说笑笑逐渐远去的声音,文冬心里暖洋洋、意融融,甜美的心田绵绵不绝地涌出幸福的清泉,感觉是那样滋润。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文冬觉得越来越 第15章 忙里偷闲说闲事 次日清晨,风停雨住,一派凄清萧瑟的景象,虽无风雨,却也是阴阴沉沉,令人郁闷不畅。正当文冬在诵读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时候,小翠悄然而来。披散着长发,满脸笑意,进门便说:“好大的读书声!一大早就只你一个人的声音。”文冬并不理会,只管自己一气读完;小翠也不再说话,立在文冬身旁,微笑着只顾望着。读罢,文冬笑道:“怎么样,有气势吗?”小翠笑着说:“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气势够足了!”文冬笑道:“‘手舞’是真,‘足蹈’就假了。朗读就该如我这样带着感情色彩去读才有意味,才能陶冶性情。”小翠笑说:“都传到我们那边去了。我刚才来的时候,那个讨厌的吴安居然还站在他门口听呢,见我过来,就又进去了。”文冬笑道:“哦---!是吗?连那样一个浮浪的人都爱听,可见多么有气势。”小翠说道:“别人都说你总喜欢读出声音来,弄得大家就像听广播似的,不过他们也都爱听,似乎习以为常了。” 文冬看了看小翠,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小翠走到镜前照了照,拢了拢散乱的长发,又挺了挺身子,说道:“老早就醒了,睡又睡不着,起床想看看书,却又隐约听到你的声音,勉强看了一会儿,又看不进去,只好到你这里来听个够!”说罢,回身靠着床沿坐下。文冬笑道:“这么说,是我的声音干扰你了?”小翠说:“也不是,不知为什么,总也没心思,脑子里总是想别的。”文冬看着小翠,问道:“想什么呢?”小翠乜了一眼文冬,笑道:“想什么,你也要问?不告诉你!”文冬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小翠站起身,双手反身扣着,抿着嘴,笑吟吟地轻晃着身子,缓步走近文冬,然后紧看着文冬,说:“那你猜给我听。”文冬侧脸斜望着小翠,说:“一定在想……”文冬故意停顿,小翠眼睛忽闪了一下,眉毛微扬,紧问道:“想什么呢?!”文冬说道:“一定在想,‘我家燕子不在身边多好啊’。”小翠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似的说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根本没有的事。”说罢,笑嘻嘻地扭过身子,乱发一甩,说:“不跟你说了!”然后扬着头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了房门,内心里却是娇情切切-----其实,小翠近段时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潮在涌动,令她日有所思,夜不能眠。 小翠出去,文冬也没了读的兴致了,于是起身漫不经心跟着走了出来。天桥上小翠正遇新莲,彼此笑着打过招呼,新莲本就是喜欢笑的人,此时更是笑脸吟吟,正笑着往这边走着,迎面又见文冬站在房门口正看着,煞时扭头又去看已经傲然远去的乱发飘飘的小翠,回头便恍然看着文冬神神秘秘地笑。新莲的笑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可眼前的这种笑,文冬就是觉得很不自然,虽然也是温和的,但有一种似乎内心世界被人窥探之后的意味,文冬知道,这是新莲误想到那上面去了。换了别人,文冬可能会解释一番,可不知怎的,在新莲面前文冬觉得将错就错更有趣味,于是文冬也是望着小翠远去的背影笑而不语。新莲越发以为一眼看穿,更是笑嘻嘻地迎着文冬走去,到近前时,新莲笑着说:“文冬真有福气!”文冬依然是微笑着,笑看一眼新莲,又把目光移向外面的远处,神情俨然真有莫大的幸福感。随后回头看着新莲笑道:“果然现在有那种福气就好了,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新莲本是向走廊那边走去的,听文冬如此说,便回头笑说:“都已经有福气了,还说不是时候。文冬真不知足呀。”说完,已是不好意思地笑着往那边走去。文冬觉得还是不再说下去的好-----有时让人存点误会比那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有别趣。文冬心里暗自高兴着,望了一眼走廊那边的新莲,微笑着摇了摇头,便回房了。 天虽阴冷,却无风雨,文冬觉得这种天气更显得清寂肃穆,别有一番趣味。文冬最怕的就是凄风瑟瑟,所幸这种恼人的凄风已不知吹向了何方!(请问亲爱的读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写法呢?说明了什么呢?) 时间过得真快,一天紧张的读书生活又结束了,回到单位的时候,天色尚早,晚饭才刚开始吃。吃罢饭,文冬兴致很高,依每天的规律,在学习之前,总要先娱乐一番。今天且不下棋,而是拿起了口琴站在窗前吹了起来。琴音悠扬,充满感情,听起来真有点凄婉绵绵的味道,在这深宅大院内能有这样的琴音已足可增色了。吹了好大一会儿,正在兴头时,忽然小翠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的依然是似乎永不消失的醉人的笑靥,只是走来,并不说话,然后是静听文冬尽兴吹琴。见小翠在身边,文冬停了下来,说:“怎么你进来了,我也不知道?”小翠轻轻一笑,说:“你一心在吹琴,哪里会知道?”又说:“我妈刚才还说你吹的琴还听得,就是吹来吹去只是那几个,没有别的更好听的。”文冬笑说:“我就只会这些,别的就不会了。你妈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小翠说:“我和我妈一起上来的,路上一路听来,就说了这话。”文冬说:“我刚才就吹了一支曲子,怎么就说‘只会那几个’呢?”小翠抿嘴一笑,说:“你不是经常会吹吗?听多了不就知道了。我跟我妈说,你只会吹你会唱的,不会唱的就吹不了。我妈听了就笑了起来。”说完,自己也是笑了起来。文冬笑道:“你妈也上来了?”小翠答道:“不是说一起上来的吗,去小松房里整理房间去了。我也要过去看看。”说罢,转身就出了房。 小翠出去,文冬是坐不住了,于是也跟着出来。跟在小翠身后,那一前一后的感觉还真是美极了!!走进小松房中,曹玲见两个小人儿一同进来,脸上煞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之意,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小翠站在旁边倒是插不上手,只是和母亲说了些闲话;文冬更是说不上什么讨人欢心的话,只是一旁站着。曹玲虽没说什么,但内心却有了一种新的感觉,这种感觉迟早要有的。说了一会儿话,小翠二人又出来了,重又回到文冬房中。天色将晚,不久曹玲也出来了,走到门口并未进门,而是说道:“早点过去读书,不要耽误了功课。”小翠答应了一声,曹玲也就下去了。 文冬笑道:“你妈现在对你看得不紧了。”小翠看着文冬笑道:“你希望要看得紧纳!”文冬笑道:“我希望谁也别管我们,那我们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在一起了。”小翠高兴地说:“想得美!”文冬说:“你知道你妈为什么会放松我们吗?”小翠想了一下,说:“时间久了不就放松了。哪里会一直这样管下去。”文冬摇头说道:“不对!哪有自己的女儿会不管的理?不是不管,而是一方面拿我们没办法,无可奈何;另一方面就是你的功课不仅没下降,反而进步很快,你妈觉得你和我在一起至少功课可以放心。现在唯一不能放心的恐怕就剩一点了……”小翠疑惑地问道:“哪点?”文冬笑着说:“真笨!你每次为什么要泪眼汪汪呀!”小翠一愣神,恍然娇嗔道:“你真坏!”说着,就伸手过来直挠文冬的胳肢窝----两人于是笑个不停。笑完,文冬说:“你该过去复习功课了。”小翠把嘴一噘,说:“现在不是还早嘛,过一会儿再去。”文冬笑着说:“你要是功课退步了,看我不捏你的鼻子。”说着,伸手就要来捏,小翠把身子往后一躲,鼻子一耸,又是一阵银铃般欢快的笑声。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小翠才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外面已经漆黑,路上已经人稀,记得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常常都能听到远处的狗叫声,怎么今夜听不到呢? 于是没过多久,小翠又过来了,进门一副欲笑不笑的样子。文冬说:“才过去多久,怎么就来了?”说是这样说,可心里巴望着一直能陪在自己身边才好。小翠这回走来,可没有靠着书桌站着,而是顺势往睡椅中一躺,微微笑说:“每天都是这样复习,今天就想偷一会懒。”文冬很有意味地笑说:“待会儿你妈见你不在学习,看你怎么说。”小翠说:“管她呢!不过我妈好几天没上来了。”文冬想了一下,说:“既是这样,那我们上平顶去走走吧。”小翠说:“上面有风,会冷的。”文冬说:“走吧,走两圈就不冷了。”说着,伸手拉起小翠,直往楼顶上走去。 夜晚平顶散步,对于文冬小翠来说已是很平常的事,这已成为二人心与心交流的独特方式。刚一踏上平顶,一股寒风斜面刺来,真好似侵肌透骨般冷,小翠不由自已地直往文冬怀里钻,文冬揽住小翠,笑着说:“哪有这么冷?”小翠娇声说道:“怎么不冷?难道你不会冷吗?”说完,又拱了拱。文冬说:“你若怕冷,偏就冷;你要说‘来吧,寒风,我正迎着你呢!’你就自然不会冷了。”说罢,二人都笑了。虽然果真有点冷,可文冬觉得热乎乎的-----但愿能永远这样走下去才好!小翠则觉着这样紧靠着文冬心里踏实,也就顾不上冷不冷、热不热的了。两人相拥着行走在夜色中,整个漆黑的世界里除了他二人的脚步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什么了,听着自己的足音,文冬忽然轻轻一笑,小翠问道:“笑什么呢?”文冬说道:“以前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我就喜欢听你的脚步声,那声音轻盈矫健,有音乐般节奏感。每当听到你的脚步声的时候,我心里就有如叮咚的山泉水般清亮甜美的感觉,那时我就会妄想这脚步一直走进我的心窗该有多好啊!没想到真的如愿以偿了。听着眼前你的脚步声,又想想从前的非份之想,我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这真是不可思议啊!”在黑暗中,小翠扬脸一笑,说:“说到以前,我也要说,我刚踏进这大院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那时你一个人在办公室看报纸,本来我向来怕单独见生人的,尤其是男生,可那次见了你,不仅不怕,而且还隐隐觉得你在怕我呢!我心里觉得挺有意思的,便走过去,站在你的身后假意浏览墙上的杂志。”文冬说道:“好家伙!那天你若不是被你妈叫走,我真的会因受窘于一个女孩子在身旁而先离开。我当时心里一直在给自己鼓劲,说‘难道我会怕一个女孩子吗!’其实就是有点怕嘛!”说着,小翠抿嘴直笑。文冬又说:“那时你是怎么看出我会怕你呢?哦,应该不是‘怕’,而是‘不好意思’。”小翠有点得意地说道:“什么‘不好意思’,就是怕嘛。我看你的时候,你却不敢多看我一眼,只一眼就匆匆低下头,那样子似乎有点慌乱,当时我就觉得有趣。不知为什么,从来都不敢正眼看一个男孩子,那天却实实在在看了你几眼,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你那男孩见了女孩就低头的样子,我至今都会暗暗地回味,真是好笑!”文冬说道:“这就是我俩的缘份,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是谁在牵呢?是老天爷!缘份来了,老天爷就把你从山里那边悄悄地送到我身边,于是你就随你母亲调动工作来到这里。这一切,其实都是天意的安排。”小翠柔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信!” 高楼上的夜色如天幕笼罩一般,模糊的漆黑里清寂宁静,若不是阵阵寒风迎面袭来,还以为在遨游茫茫太空呢。揽着小翠那软软的身子漫步,感觉就是好!两人只顾陶醉在这种莺燕相谐的情韵中而静黙了好大一会。忽然一阵寒风袭面而来,文冬不觉深吸了一口,小翠瞟了一眼,轻声问道:“怎么啦?”文冬说道:“我在呼吸迎面来的寒气。”小翠笑道:“别人是避开寒风,你反是迎着寒风呼吸,不会冷吗?”此时又来了一阵寒风,文冬伸长脖子又是猛吸了一口,说:“多么清爽的风啊!多吸几口,可以提神醒脑,振奋精神,我最喜欢这样了。”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寒风轻轻吹来,小翠也是提鼻一吸,只轻轻一下,就笑着说:“满鼻的冰冷,多吸几下,我都要打喷嚏了!”文冬说道:“怎么会呢?鼻子觉着冷,其实吸进去并不冷,只有一股凉意直透心神,很是畅快。你不妨再试试?”小翠把身子轻轻一扭,扬脸望着文冬,笑着说:“不吸了,不吸了,我怕冷!”听到说冷,文冬稍用力揽了揽小翠,心疼地笑说:“你越怕冷,越觉得冷;你若迎风而上,这冷却反而怕你似的。如在路上遇到了刺骨的寒风,我不像别人那样勾肩缩背畏寒的样子,而是昂首迎着寒流,不仅不觉得冷,反而有股子‘长风破浪’的豪气。”小翠轻轻地笑说:“冷就是冷,不冷就是不冷,有谁会像你这样?不过,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我就是喜欢你的那股‘长风破浪’的‘傻气’。”说完,自顾地笑着。文冬也跟着微笑起来,情不自禁搂紧了小翠那焕发着青春气息的身子-----但愿这夜再长才好!小翠却说:“轻一点!你都把我搂得动不了啦!”文冬说:“你不是说怕冷吗?我怕你真会冷呢。”小翠听了,乜了一眼文冬,微微笑了。小翠的笑在这黑夜寒风中显得更加成熟而凝重、自信而韵味十足。 夜色沉沉,大地寂寂,文冬拥着小翠一圈又一圈地漫步,阵阵寒风已然吹乱了小翠整齐好看的额发和鬓发。文冬见了,有点心疼地正想说什么,小翠却笑道:“我俩的步子总是一律的,就像约好了似的,这种协调一致的脚步声,很有节奏,真是好听!我都听半天了。”文冬说道:“怪不得你时时黙黙的样子,原来你一门心思在听脚步声呀!”小翠格格笑道:“也不是‘一门心思’,我不是在和你说说笑笑吗?”文冬说道:“不对!你若不这样,我们该是说得更尽兴,笑得更欢了!”小翠无不娇俏地笑道:“我觉得在这静静的夜晚,听着只有我俩的脚步声,是这样的清脆、这样的步调一致,是多美的事啊!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你的心、我的心相谐相印的结果吗?我想我已是很满足、很尽兴的了。”文冬笑道:“你的心真细!”小翠微翘着嘴,笑道:“我们女孩子本来就心细嘛!”文冬笑着说:“呵!说你‘俏’,你还真就俏起来了!”小翠听罢,侧脸刚想说什么,却忍不住两人同时哈哈笑起来。笑罢,文冬说道:“这夜真静呀!我俩的笑声不知能传出去多远?如果下面有人走动,能听到我们的笑声吗?”小翠侧耳细听了听,说道:“以前你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我在下面偶尔听到过你的声音,不过,你那声音比较大;而眼下我俩刚才的笑声没那么大,况且又有一阵一阵的风吹过,早把那声音吹得无影无踪了,虽是夜晚,下面纵然有人恐怕也是听不到的。怎么?你怕有人会听了我们去吗?”文冬笑道:“不是。我是说这夜真是太静了,静得都好像能听到茫茫无际的天籁之音了。以往还能听到些别的声音,现在却是除了我俩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了,人说‘高处不胜寒’,现在看来,不仅是寒,而且更是静了-----寂静!”小翠笑道:“这么冷的天,谁还会到外面来呀,那些会叫的、会闹的早就躲得躲、藏的藏,就只有我俩傻乎乎的不知寒冷!”文冬听了,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小翠忽又说道:“听!下面好像是小松、燕子的声音。”走到护栏边仔细听去,果然是小松兄妹俩互相追逐的笑语声,好像小松在说‘追上你,叫你好看’的话,小燕哪里管这些,只顾自己笑个不停往这边跑。真不知兄妹俩在闹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小翠说道:“燕子哪里会怕小松,每次总是燕子沾点便宜,小松只有让的份;若是燕子受了委屈,要么就会几天不理小松,要么就告到我妈那里,我妈就会训斥他。”文冬说道:“难怪前些时候看小燕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小松欺负她了?”小翠想了想,说道:“你是说上个星期的时候吗?那次是她考试成绩不理想,我妈骂了她。前几天就是小松为了点小事说了她,语气可能重了点,两人因此闹了一天的别扭,连我她也不怎么理。”文冬笑道:“那最后又是怎样好了的?”小翠笑道:“什么‘又是怎样好了的’?姊妹间不就是闹了好、好了又闹吗?不用怎样,第二天就好了。”文冬笑道:“看来有姊有妹乐趣多啊!像我家,只有兄弟几个,生活中比不了你家有说有笑的,而且兄弟不比姊妹,亲情上要疏些。”小翠听了,一个劲地笑道:“谁叫你家只有兄弟,没有姐姐妹妹呀!”文冬也只是跟着笑,羨慕之情不言自溢。 夜色渐浓,阵阵寒风一波一波徐徐吹来,小翠轻轻靠了靠,一只手更紧地抱着文冬的腰,文冬温存地说道:“冷了吧?”小翠微扬起脸笑道:“只要能陪着你,冷点,我也愿意!”(多么令人动情的一句话呀!)文冬却说:“你愿意,我可不愿意!”小翠“嗯---”了一声,歪着头笑问:“你不愿意什么呢?”文冬说:“我不愿意你跟着我忍冻受寒。走,我们下去吧。”说完,拥着小翠就往楼梯口走去。小翠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想要说什么,却又似哽在喉咙说不出,只好眼角处多瞟了几眼他。刚要下楼,忽然天桥上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小翠说道:“是小松、小燕过来了。”文冬笑道:“一定在找你这个姐姐。”小翠笑着说:“要是没找着,燕子又会去告诉我妈。”说着,二人黑暗中相视一笑,便匆匆下楼。 刚一下来,就遇见小燕正从小松房间那边走来。忽见了小翠二人,那还未脱稚嫩的脸上满带狐疑地说道:“我走来走去找你,都没找到,你们这是从哪里出来?”小翠笑道:“你找我做什么?”小燕说道:“妈叫你下去,有话要跟你说。”小翠说道:“奇怪!有话吃饭时不说,现在能有什么话说?”小燕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妈叫你下去。”说完,就自顾朝那边走了。小翠冲着文冬轻轻一笑,说:“不知我妈又要说些什么,下去看看。”说罢,对着文冬扮了个耸鼻的怪脸,就匆匆从这边下楼去了。看着小翠匆匆下去,文冬心里倒有点七上八下的味道,不知她妈又要对她说些什么?是好呢,还是坏?好是不可能;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听着小翠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文冬只好带着这种不安的心理回到了房间。 第16章 细微之处见真情 次日早晨,文冬晨读已毕,犹不见小翠过来,按习惯,她应该早就过来与文冬嬉笑逗乐了,可今日却没来,不知为何?难道昨晚她母亲真的说了什么吗? 既然没来,不妨自己过去看看,于是文冬走出房间,朝那边走去。门是紧锁的,里面没人,姐妹俩都不在。文冬更觉意外,平常这时小翠不是在自己那边,就是在她的房内-----或是梳妆,或是读书,要么就是整理床被,可现在看来却是老早地下去了,文冬更感疑惑。无奈上学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虽有疑惑,也没太在意,吃罢早饭,就匆匆上学去了。 中午时分,回到住所,文冬和往常一样,吃了午饭要在桌前坐一坐,翻翻订阅的杂志,听听窗外林子里的声音,或是望着满桌满架的书籍清理着头绪,真是一天中难得的悠闲!此时文冬收了心思,低头正凝视着桌面上压在玻璃下小翠十五岁时那张相片,看得正是出神-----那黑白相片毫无夸张之色,只见小翠斜撑着一把伞站在一块翠绿的草地上,背后是一座小桥,桥下是一溪流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面带刚脱稚气的俏丽的光彩望着前方,更有穿着小喇叭长裤的两条腿,左腿直立,右腿略前伸,这样的站姿更显亭亭玉立、俏丽动人。看着那清丽的样儿,文冬直觉得与自己早已是相知日久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看了一会儿,起身正要下楼去学校的时候,小松却从下面咚咚咚地跑上楼来,文冬知道是小松,忙唤了进来,问:“小翠呢?”小松一副有事不想久留的表情,答道:“在下面。”文冬又问:“在做什么呢?”小松见问得蹊跷,便笑答:“没做什么呀,不就坐在家里和我妈、燕子东拉西扯不知说些什么话。”文冬还想问,小松却急着说:“我要到我房里拿件衣服下去,我妈说要给我们做衣服,拿件合身的下去比对一下。”说完,就兴冲冲到他房里去了。文冬心想,做衣服都要请裁缝师傅,都是师傅量体裁衣,他现在去拿衣服比什么,难道他母亲会做衣服吗?没听小翠说过,不过她家有缝纫机倒是真的。 跟着小松一起下了楼,小松倒像是逢了什么喜事似的拿了衣服朝他家蹦了去。迎面正好遇见小翠从里面出来,小翠笑道:“这么急急地拿衣服来,又不是今天做。”就听小松说:“又不关你什么事,管那么多。”说得小翠也只是笑看着弟弟往里面走去。回过头来又冲着远远望着自己的文冬做了一个耸鼻的怪脸,并叫了一声:“哎!”然后也是朝着大门口走来。看着笑容满面的小翠,文冬说道:“你怎么也现在才去学校?”小翠走近文冬,说:“还不是我妈说要给我们做衣服,问我们喜欢哪种样式、哪种颜色的,我们一高兴说来说去就说了老半天的话,都差点忘了去学校了。”文冬看着小翠身上半新不旧的淡粉色开领外衣和那条很合体的深蓝色小喇叭长裤,微笑着说:“你现在身上的衣服就很好看,要做就做这种样式的。”小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也是微笑着说:“我这身好看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文冬说:“你天天穿在身上当然看不出来哟。”刚说出口,小翠“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谁‘天天穿在身上’了!哪有一件衣服天天穿的道理?你看你,每天都穿绿色的衣服,倒好像是天天穿着这件似的。”说着,笑得更欢了。这时小松、小燕也都出来了,见了小翠便说:“刚才还催我们快点去学校,她自己却还在这里有说有笑的!”那边程云也走来了,见了他们姊妹几个,便说:“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小翠见程云来了,笑着说:“正好我们来比比走路,看你们两个男的走得快,还是我们女的走得快,不许跑。”小翠的提议得到了响应,于是他们一起欢呼着朝着他们那个方向走去。文冬笑着看着他们一路走远,一颗疑惑的心也变得轻松了。 下午的气温似乎有点变化,连日阴冷的天气逐渐有了些微温暖的感觉,走在回来的路上稍觉那种侵肌裂骨般寒流已没那么刺骨了,穿行在这片片桔林中,望着远处的那端,文冬总有种惬意而敞亮的感觉,内心里总有股使不完的劲头。回来后做完了每天要做的几件事-----提水、吃饭、洗脸、洗脚之后,文冬兴味盎然,主动邀请文锦下起了象棋。寒冷的天气稍许有了暖意,人也格外愿意出户活动,在这段寒风凛冽、冷气逼人的日子里,每到傍晚整个大院内就会老早地变得寂静,似乎夜已深,人们都安然入睡了,只是偶尔会从窗户内隐约飘出一星半点的笑语声以及不知谁家在门外的泼水声,而现在比往日就要热闹多了,文冬与文锦的棋战就引来了一些观众,他们的品评论道就增添了不少闹热的气氛,给人们的业余生活添了一道雅趣的风景。更热闹的地方当属下面的操场,那里小翠正与小松打羽毛球,还有小燕程云也参与其中,他们发出的欢笑声响彻大院,令久已沉寂的院落重新焕发出生气与活力。 热闹过后,夜幕悄然降落,一切又都归于平静,每天的夜生活于别人而言又开始重复着简单和无聊,于文冬而言则是激情与温馨相随相伴,浪漫的情感真惹人醉!文冬一天中如久未与小翠相聚,就会心不在焉、无聊无趣、无心静坐,必要过去看看,此时的文冬正是要过去看看-----每天都是小翠会提早过来聚一聚,说说话,而一旦小翠没来,文冬则会主动去她那儿,有时在,有时不在,不管在与不在,只要去了,心里才会踏实。走到那边远远一看,门上的小窗漆黑,居然还没上来!文冬只好悻悻而回。走到天桥上,仰头一望,天空的一角竟然露出了星星,一闪一闪的,好明亮的群星!仔细一看,另一角也是繁星点点,虽还有云层遮挡,然而云层却越来越稀薄,且在逐渐散去,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回到房中,温习了好一会儿功课,但总觉不能集中心思,时时念着那边。每次上来晚了的时候,由于寂静,总能听到她独有的轻盈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那富有节奏的咚咚声每每令文冬暖意融融、心醉不已;有时也是姐妹二人同时出来,远远地就能听到姐妹二人嬉闹的笑声,每逢此刻,文冬的心里也会有欢乐之感。可今晚下面走动的人似乎多了起来,时时都会有进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侧耳细听,却怎么也没能听出自己盼望的声音。外面又是一片沉沉的寂静,文冬却越来越不能安定心神,欲罢不能,只得又一次过去看看。重又过了天桥,还未到小翠房间时,远远地就看见小窗透着灯光,文冬不禁自言自语道:“咦!什么时候上来的?”快到门口时,忽然房门打开,小翠从里面走了出来,抬头见文冬走来,愣了一下,微笑道:“我正要去你那儿,你偏就过来了。你走路的声音好轻哩,我就没听见。”文冬并不答理她的话,而是带着探询的语气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晚才上来?”小翠微微笑着,并不急于说什么,只是说:“走,去你那儿慢慢说。”又用手指了指房里,轻轻说道:“燕子在写作业。”并示意文冬往回走。 楼上的人们都已下楼看电视去了,因而整个楼道显得异常安静,除了文冬二人走在楼板上发出的声响似乎听不到别的声音。来到天桥上,文冬仰头说道:“你看,天上终于露出了星星。”小翠停步遥望,微笑着说道:“果真!怎么我刚才出来时没看到?”说着,举起手指头竟然一、二、三······数起了星星!文冬见了,笑道:“你还想数清天上的星星吗?!”小翠一本正经地数着并不答话,也就数了七八下,就笑道:“我在数大的呢,看来大的也数不过来。”说完,两人笑着来到了文冬的房间。只要能见到小翠,心中的什么忧烦都会抛到九霄云外,流露出的只有暖暖的情意。何为幸福?直叫人激情满怀暖意融融,视人间万象唯我独醉!文冬本想说什么,这时却忘了个干净,倒是小翠先乐呵呵望着文冬,说:“我就知道你会说什么。本来我早就上来了,只是我妈要给我们又量身又比衣服的,还要各人说定喜欢何种颜色以便好买布料。后来我又觉得我妈料理这个家也不容易,就说不要给我做了,自己的衣服已经够多的了,我妈说不行,哪有女孩子家穿旧衣服过年的道理!也是,我妈从来没让我们穿过一次旧衣服过年的,就是我家那年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我真敬重我妈!可恶的是那小燕,我和我妈争来让去完了之后,我说我要上去了,我妈说早点上去复习功课也好,这个燕子忽然说一句‘她上去哪是复习功课’的话,我妈听了倒是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却弄得我反而不好意思立刻上来,瞪了一眼燕子,也就只好硬待在家里和我妈说话,我妈知道我的意思,却也不勉强。”文冬听到后来,只一味地笑,小翠见了,说道:“你也觉得好笑吧?”文冬说道:“你们姐妹俩真有意思!有时她说你,有时你又说她,逗来逗去,挺有趣的。”小翠笑道:“她还不是在我妈面前有时会这样说?我妈不在身边她就不会了,只是那脸上的样子会露了出来,每当这时我还是要让她的,不过有时她竟然还会不领情,往往是噘起嘴巴扬长而去。”说这些话时,小翠是靠在桌前一只手抚弄着桌上的书,一只手轻轻放在桌上,满面光彩,话匣子正大开着呢。见小翠如此兴奋的样子,文冬心中完全释然了,只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昨晚你妈是不是又说了你什么?”小翠稍作回忆状,说:“没有啊!”文冬又说:“我还以为你妈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你每天早晨要来一下,可今天早晨却没来,弄得我心里面悬乎乎的-----好不担心!你为什么没有过来,而且又下去得早呢?”小翠听了,脸上微泛着羞涩的光晕,端起书本,信手翻着,嘴角露着笑意地说:“本来我是想过来的,可临时忽然有事,我就下去了。”文冬看了一眼小翠,她那慢声细气的笑模样真是可爱!便又问:“怎么会临时有事?能有什么事呢?”小翠放下书本,望了一眼文冬,又移开目光,然后又端起书,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轻轻说道:“告诉你,你也不懂!”文冬笑道:“什么事情这么难,居然我会不懂?”惹得小翠抿嘴“扑哧”一笑,看着文冬说道:“我们女孩子的事,你也懂吗?”站在文冬身边,目光中流露出羞涩的骄傲,那样子真是俏丽醉人。文冬一时不能转过弯来,完全是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很诧异地又想问下去,小翠见状,已是笑得前仰后合,有点难为情地忙忙说道:“你快别问了!再问,我可就走了。”说罢,放下手中的书,朝旁边睡椅里一躺,脸上挂着红红的笑意,两眼望着文冬,见文冬也在看着她,便对着文冬轻轻耸了一下鼻尖。忽然文冬一下子开了窍似的,恍然笑道:“呀!真笨!原来你是那么回事呀!”小翠听了,含羞带笑白了文冬一眼。 女孩子身上的事,的确不能多说,文冬只是一笑了之,也就不说了。但文冬见小翠躺着,稍稍起身拿了件自己穿的毛衣盖在小翠身上,小翠也没推让,微笑着任由文冬体贴自己,忽然轻轻一笑,说:“记得小时候还是我妈给我身上盖过东西,我爸好像都没有,你是第二个给我盖东西的人!”文冬听了,不禁浑身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没想到只是随手做了件很平常的事情,小翠的一席话,却让自己觉得又是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啊!见小翠含笑看着自己,文冬反而有点难为情起来,虽然心里面很是高兴,可嘴上却说道:“你们女孩子这个时候往往抵抗力下降,不小心就容易着凉。这样的冷天,你又是这样的躺着,身上不盖点东西,哪能行?”说完,脸上还是露出了高兴之色。小翠听了,微笑着,喜悦之情透过目光不住地流露出来,说道:“我哪里会躺很久?也就是躺一会儿,哪里就会着凉?不过身上盖点东西还是很舒服的。”说着,用手拉了拉盖着的毛衣,然后双手轻轻放在上面,忽又发现什么似的,捏起毛衣的一角,说:“你这件毛衣怎么没见你穿过?这么暖和的毛衣正适合这样冷的天穿,现在不穿真是太可惜了!”文冬看着小翠翻来顺去揉捏着毛衣,便说道:“这是我妈特意为我织的,很厚实,交待又交待,叫我一定要穿上,生怕我会冷了似的!其实我已经有两件毛衣了,足够穿了。”小翠把毛衣重新盖好,说道:“其实天下每个母亲都是这样的-----百般呵护着自己的子女,不让他们有半点风霜的侵袭。我妈今天也是这样,说了又说,要我一定要加衣服,想来真个好笑,还把自己当以前来看待!”看着小翠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文冬说道:“你以为你长大了?其实你妈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哩!”小翠笑着说:“可是我妈看得最重的也是我呀!”文冬说道:“你怎么知道?一般都是看重小的,你是老大,怎么会看重?”小翠得意地说道:“那当然啰!我妈不仅看得重我,而且不知什么时候起,总喜欢和我说些家常话,家里有些事还要问问我的意见,我说不好,她还要笑呢。”小翠说话的兴致很高,平日里那个温柔羞涩的样儿全然被眼前侃侃的谈兴所代替,面泛光彩,微含笑意,眉目间透着一种不像天真却似成熟的青春少女清丽的风彩。文冬看着小翠,深深地被她的情绪感染着,说道:“难怪经常可以看到你和你妈并肩走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有多少悄悄话要说的情景,我也常会想,这哪像是母女,简直就是姊妹一般!”说得小翠抿嘴一笑,说:“哪里就规定母女俩不能肩并肩走在一起说话了?我就喜欢和我妈走在一起说说话。平时不敢说的,这时候说出来我妈也特别爱听;平时不敢问的,这时候壮着胆子问出来我妈也愿意说。比如今天下午,我就跟我妈讲‘功课还多亏文冬辅导’的话,我妈就告诉我‘你跟文冬好,我不反对,也反对不了,只是你爸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也不敢告诉他’之类的话,就知道我妈不再阻拦我们了!”说完,又是何等高兴地望着文冬微笑,这种知足的微笑显得是何等的珍贵!文冬听了,更是高兴得像个孩子般,幸福之感涌上心头-----以前只是观察她母亲似乎改变了强硬的态度,而今却亲口说出不再反对的话,乍听的感觉真是美极了! 小翠见文冬如此高兴,就说:“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爸还不知道呢!如果我爸知道了,不同意呢?”文冬不假思索地说道:“那我们就去私奔呗!”小翠羞红了脸,啐道:“去你的!我才不呢!”说着,便嫣然而笑。忽然窗户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在这寒夜中让人听起来更觉寒意顿生,小翠醒悟似的说道:“我都忘了你这里总是喜欢开着窗户,这种冷天哪能白天开着晚上还要开着呢?”说罢,便起身去关窗。虽然文冬习惯于室内通风,但小翠要去关上,也就由着她去,只是忽然觉得生活中有人关心着自己,心中有了丝丝温馨惬意之感-----很美很暖也很柔!! 看小翠那关窗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认真,那样的一丝不苟,动作又是那样的利索,就像是关自家窗户似的,看着就觉有股暖意。关完窗户,小翠转身望着文冬一笑,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不一样了?”文冬看着小翠那有点得意的样儿,微笑道:“是暖和多了!觉得更安静更舒服。”小翠眉毛一扬,说道:“就是嘛,早就要这样,免得人家来你这里总觉得凉嗖嗖的。”说话时,小翠侧身靠着桌子站在文冬身旁,一只手放在桌上,也没拿书,只是放着。闻着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气息,文冬早已被身上那股无声的暗流驱使着伸出手捉住小翠那只放在桌上素嫩的手,轻轻往身边一拉,小翠顺势一倒,浑身酥软地坐在文冬的膝上,一只手很自然地环抱着文冬的肩脖。这样的时刻已很平常,早已成为二人感情交流必不可少的身体爱语,每当此刻,小翠就显得格外娇美,也许一个女孩子最美的时候就在此刻吧。 正当二人如胶似漆、缠绵悱恻的时候,窗外走廊上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惊得文冬猛然推开正闭目沉醉在应承中的小翠,急忙轻声说:“你妈来了!”小翠煞时一惊,匆匆跳离文冬,信手从桌上拿了本与自己不着边际的书,站在桌旁胡乱翻着,那神色着实慌乱!然而窗外的脚步却是朝着走廊的那边走去!二人不禁又是一顾,小翠把书一放,嗔道:“你这家伙!吓死我了!这哪是我妈的脚步?分明是别人!”文冬一笑,说:“既然知道不是你妈,还慌成这样?”小翠也觉得好笑,说道:“都是被你吓的。”两人情不自禁相视着笑了起来。开心过后,两人也没忘了学习之事,还是小翠先说:“都这么久了,我也该过去了。”说罢,双眼询视着文冬。文冬看着小翠,只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似有不愿之色,然学习之事也是大事,那是没有理由不愿意的,只好看着小翠又是一笑。小翠看在眼里,面露喜色,抿嘴一笑,说道:“你比我大,这会儿反倒看起来比我小似的!”说着,格格的笑声更大了,边笑,边走向房门,临出门时,习惯地回头望一眼文冬。 第17章 寒假里的一些事 每天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寒假。 假期的第一天,文冬去了母亲那里,母亲见了儿子倒是十分高兴,可文冬却心有所牵,哪里待得住,只一天便又回到了单位。虽只一天的分别,却犹如隔世一般,重新见到大院里的一草一木,心中的感觉别提有多温润了。此时依然是上午时分,回到房中,也不急于做什么,只要回来,心就能定下来。桌前静坐,逡视着书架上不是很多却有着几类自己非常喜爱的书籍,看着它们,倍觉亲切,恍如隔世之感是因它们而生。正当黙黙之时,楼梯里却响起了那熟悉而亲切的脚步声,文冬不觉心中一喜,心说:“她是去小松房里呢,还是知道我回来了?”很快,那轻盈而富于节奏的脚步径直来到本已开着的房门口,拉开纱门,玉立门前,微微而笑,稍时,眉毛微扬便走了进来,说:“怎么去了一天就回来了?”小翠的到来,令文冬心怀开朗,眼前敞亮,微笑着不由问道:“我才刚回来,你怎么就知道了?”小翠也是满脸高兴地说道:“你一进院子,我就从我家窗口看见了。我还以为你会住上几天呢。”文冬动情地说道:“本来想住几天的,就是想你想得厉害!”谁知小翠听了,看着文冬,收住笑容,似羞非羞,似怯非怯,略待一待,便又眉毛一低,微抿着嘴却从文冬身旁轻轻走过,那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又始终是某种意味。文冬跟过去,又说:“你会想我吗?”小翠抬头轻轻看了一眼文冬,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没说话。文冬见状,实在不能忍奈,伸手要去抱小翠,哪知小翠的身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软、顺从,-----何为“羔羊”?此刻的小翠便是!原来一个女孩子想念她的心上人的时候会有着如此娇媚的情态! 隔了一会儿,有人在上楼,二人才不舍地分开。小翠说道:“你又不关门,叫人看见多不好。”文冬一笑,就要过去把门关上,小翠却说:“你现在关门做啥?我再过会儿就要下去的。”文冬说:“这么快就下去?下去做什么?”小翠把嘴一抿,轻轻白了文冬一眼,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家的饭归我做吗?很久没吃我做的饭,就不记得了吗?”文冬一笑,说:“这么快就到中午了?我都不知道呢!”小翠抿嘴一笑,说:“你又不做饭,哪能知道呢?”看了一眼文冬,又含笑说:“你是不是不觉得饿呀!”文冬摸了摸肚子,笑道:“是有点饿了。”看着文冬那个滑稽乖巧的模样,小翠抿嘴“格格”地笑说:“我还以为你不饿呢!”说完,外面的那人果然走了过来,但人家并没往里看一眼,而是走了过去。小翠也只微微瞟了一眼,说:“是隔壁的老徐,他倒先下班了。”文冬说:“老徐总是比别人回来的早,反正坐在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事,早下班晚下班都是一样的,又没人会说。”小翠笑道:“真自由!”文冬说道:“大家都是一样的,冬天里又没什么事。”小翠说道:“不说别人的事了,再说下去,都要下班了。我得下去了。”欲要转身,又回头看一眼文冬,说:“饿了还愣着干什么?”“扑哧”一笑,便轻快地走出房门,噔噔下楼去了。 吃罢午饭,知道小翠一时也不会上来,知道她在家总有做不完的家务活,陪着她的母亲总有说不完的贴心话,家中姊妹就属她最得父母意,难怪她母亲常会当着文冬的面故意戏说“我家小翠不嫁人,要做个养老女”之类的话,真是个乖乖女,然而又是个不听话的乖乖女!于是闲坐了一会,然后走出房来正要上楼散步,没想到却远远地看见小翠手里不知拿着什么正从她家里走出来,不向这边,却向她那边走去,文冬心说:“怎么就上来了?”待小翠果真上了楼,文冬便也过去。进了房,小翠回脸笑道:“人家上来是想睡会儿觉,你也过来?”文冬笑道:“那我陪你呗!”小翠羞地一声“去你的!”说罢,又举起手来,笑问:“吃这个吗?”文冬一看,好东西!原来是煨熟的红薯!笑道:“真香呀!很久没吃到这东西了,怪不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红薯的香味,我还以为是别人的房里飘出来的呢。”说着,已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见文冬吃得那么有滋有味,小翠的脸上也挂满了满足的笑容,此时却也深深地觉得,有时候不一定非要甜言蜜语、花言巧语,只要彼此心意相通,就是一件细小的事情也能让自己快乐、幸福。微笑中,小翠忽然说道:“早知你这么爱吃,我就把那个也拿来。”文冬正吃着,便说:“可惜!要是拿来就好了。怎么没拿来?”小翠不禁轻轻笑道:“我是想拿来,可燕子不肯,她要吃。”文冬说道:“能吃到这个也是有口福的,我若没来,恐怕这个也吃不到吧?”小翠抿嘴笑道:“也说不定!我本来想自己吃了,再睡会儿觉,没想到你来了。”说罢,捂着嘴,“格格”地歪在床沿看着文冬直笑。这时文冬已吃完,漱了口,笑道:“不管怎样,能吃到,就已经让我很知足了。不过在我的印象中,也就那次你给我端了一碗面条吃过,以后再也没有了,其实我很希望你们家有什么好吃的,也能给我捎一点就好了。”小翠笑道:“真是个‘馋嘴猫’!我家哪有什么好吃的?就是有,那两个也会争着抢着吃掉,哪还有你的份?再说,我也没往这方面想过,就是想,人家哪好意思呀!”文冬笑道:“这倒也是。不过我每次去我母亲那儿,总会想到你,总希望能给你带点什么来,可惜每次都不能如愿。”小翠听了,脸上的笑容稍许收敛了些,微微露出些许柔柔的模样,身子动了动,又笑道:“其实,这个红薯就是拿给你吃的呀,要不然我哪会现在上来?在家吃了不是更省事吗?”文冬笑问:“那你干嘛不先去我那儿呢?”小翠说道:“你爸不是在那里吗?”文冬笑道:“也是!”小翠不无得意地笑说:“现在知道人家有了什么好吃的也会想到你了吧?”说毕,含笑轻轻白了一眼文冬。 然后二人又尽情地过了好些时候,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小翠起身款款来到镜前,对镜整理着有点零乱的头发和衣服,又理了一下额发,那整齐而挺拔的身姿看上去显得端丽而秀美,浑身散发着的温柔之气凸显着少女特有的魅力。文冬不禁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看个不够,小翠见了,便笑道:“干嘛这样看人家?”文冬觉得小翠的美不仅属于她自己,而且也属于文冬自己,她的音容笑貌已深深地刻在了文冬的心中,她的神韵情态已融入了文冬的骨子里,因而只要看到她的人,听到她的音,就能令自己发自灵魂深处地兴奋并暖意萦怀。此时见小翠问自己,便说道:“我在看我的小翠比先时更成熟、更好看了。”小翠听了,娇情含态地不看文冬,却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每天都是这个样子,看不出有多大变化。”说是说,却又是仔细端祥了一下面容,稍稍挺了挺胸,脸上露着满意之色。转过身,看着文冬,笑道:“哎!过来。”文冬莫名问道:“干嘛?”小翠走近文冬,抬眼笑望着文冬,说:“看看你比我高了多少。”说话间,已然靠紧了文冬,身子笔挺地立着。文冬用手一比,故意比在耳朵下面,便说:“太矮了!还没我的耳朵高。”小翠知道文冬说的不是真话,便撒着娇说:“不可能!不可能!应该在这里才对。”边说,边举起右手往文冬耳朵上比去,文冬则暗暗挺胸伸脖。小翠见比的不是地方,知道文冬使坏,便更加娇声说道:“不是这里!不是这里!你真坏!”见小翠一副娇情可爱的样子,文冬微微一笑,不再戏谑,举起手来认真地比划着,说道:“还真有我的耳朵这么高,看不出来呀!”小翠这才满意地笑道:“什么看不出来看得出来,人家本来就有这么高嘛!”说罢,扭身又立在镜前自我欣赏起来,那神情显得是多么的悠闲而自足啊!文冬不由得靠过去,紧贴着小翠,看着镜中正脉脉含笑的小翠说道:“你看我俩这个样,像什么?”小翠凝神看着,又想了想,摇头笑道:“看不出来。”文冬说道:“这不正像一幅合影吗?”小翠听了,含羞一笑,说:“你真会想!”羞怯中把头靠了靠,又轻轻说:“你说的那个合影会是这个样吗?”说罢,深情地望着镜影。文冬笑道:“一定会比这更漂亮、更好!”小翠就像被哄得开心的孩子似的含着笑,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深望着镜中的文冬,那样子分明正如“那个”合影一般。 就在二人浮想联翩、缠绵不解的时候,窗下响起了她母亲叫唤小翠的声音,二人相视一笑,小翠连忙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探着头,笑嘻嘻地答应着。只听她母亲在下面说道:“老早地出来,在房里做什么呢?”小翠趴在窗台上,还是笑嘻嘻地答道:“没做什么呀。”她母亲才说:“你舅妈刚才拿了点菜来,待会儿去洗洗,晚上弄一些。”小翠满口答应着,见母亲没事走了,于是重新关好窗户,回头对文冬笑道:“没事,没事,又有事。”说罢,见文冬坐在床沿不愿离去,便笑道:“走---吧!我洗完菜就上来,又不是不上来。”说着,便靠着文冬坐下,伸出手就去挠文冬的胳肢窝,一边还笑道:“起来!起来!”文冬最怕别人挠自己这个地方,可就喜欢小翠挠!偏偏小翠撒起娇来就爱挠文冬这个地方,经常是文冬越痒,小翠挠得越欢;小翠越欢,文冬则越是喜爱。此时文冬被小翠挠得既欢喜又无奈,只好起身。小翠说道:“走吧,我再去给你煨只红薯,总可以吧?”文冬笑道:“早没听说你家有红薯,怎么今天就有红薯了呢?”小翠笑道:“这是昨天我和燕子去我舅舅家拿来的呀。”边说边与文冬出了房间,一个下了楼,一个回了自己的房。 冬天里,单位上也没什么事,很多职工老早地就回家了,有些职工一连几天才来一二次,算是上了班,留下来的只是那些家在远方,来去不方便的职工。这其中父亲就是这样,有时几天才到单位上来,来了也是很早就回母亲那儿去了,文冬因而乐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种生活真好惬意! 文冬刚到房中不久,文锦就来邀战了。这个文锦就是那种家在远方来去不方便的职工,故而他平时是住守在单位上了,不过最近他的妻子也来了,毕竟夫妻两地,也该聚一聚的。听说他们两口子结婚至今还没有孩子,有不少人还暗地里笑话,文冬则是持同情的态度。对于文锦的邀战,文冬因为心中另有其意,所以对文锦说:“天气这么冷,还是不下吧。你还是多陪陪嫂子要紧,免得嫂子见你下棋,又要不高兴了。”的确,有几回下棋,他妻子因为寂寞而搅扰几次,弄得文冬见他夫妻因下棋而吵嘴甚感过意不去。文锦憨笑道:“没关系的,我是征得她同意才过来的。”真是盛邀之下,难辞其意,文冬只好在走廊上摆开了棋。 几番棋下来,文锦输多赢少,嘴上因而不时絮叨着:“咦---!今天状态不佳呀!”那神情既不服又沮丧,本来他就天生一副憨样,情绪一激动,就更觉可怜又可笑,行棋时手还有点颤抖呢!文冬最是愿意看到他这个样,心中的得意便自然地挂在了脸上,嘴里还不停地哼着《北国之春》的调子。有时文锦也下出了一二着狠招,令文冬的哼唱嘎然而止,此时文锦便会抬眼看一下文冬,喜形之色便也露了出来,拿出一支香烟轻松而悠悠地点燃,然后长长吐出一串烟圈。很快便好景不长,得意之色竟不知哪里去了!换上的又是那副眉头紧锁、憨态可掬的模样-----此时的文锦哪里敌得过心绪高昂中的文冬呢! 不久,陈文锦的妻子也来观战了。他的妻子看上去很漂亮,也很温柔,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子,对丈夫似乎有点过度依附,所谓“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用在他俩身上再恰当不过了。他的妻子面带温柔的微笑,手拿凳子款款走来,紧靠着文锦坐下,看样子是要为丈夫助战的。一坐下来便轻轻笑道:“看你这样子,恐怕要输了吧?”文锦只是轻轻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似乎来不及理睬,便又陷入了沉沉地思索之中。一盘棋下来,文锦又是差那么一点儿,烟是一支接一支吸着,惹得他妻子直说:“少抽一点,熏不熏人呐!”文锦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她,只好丢掉手中的残烟,嘴里还嘀咕着:“咦---!现在要想赢文冬的棋,还真是有点难呐!”他妻子在旁边笑道:“你不是常说人家文冬的棋与你相当,现在反而要输呢?都输几盘了?”文冬忙接口说:“各有胜负,并没多输几盘。你家小陈厉害着呢,稍有不慎我就要输的。”文锦妻笑道:“你不要替他吹。我每次只看到他输,没看到你输,还说厉害!”文锦只管低头摆自己的棋子,任由老婆说去。 不知是文冬的状态太好,还是文锦在老婆面前有点施展不开,过于谨慎,结果连输几盘,那输棋的狼狈相实在可怜又可笑-----嘴里不停地叽叽咕咕着“今天是怎么搞的”之类的话,那只夹着香烟的手甚至微微抖着,几次想吸,却因手的抖动而没吸成,总算衔在嘴里,烟芯却掉落了。看着文锦这副模样,文冬忍不住想笑。文锦妻见丈夫连连输棋,虽是娱乐,但也很没面子,又见文冬低头偷乐、丈夫狼狈不堪入目的样子,自己早已是坐不住了,便对文锦说道:“老是输棋,有什么意思?不要下了,回去!”偏偏文锦是个不能输棋的人,越是输棋,那憨人的犟驴劲就上来了,老婆的话令文锦不耐烦起来,侧脸对着老婆说了句:“输棋不输棋,关你什么事!下棋,也要管!”哪知文锦妻受了这个抢白,也使起性子来,提起嗓子说道:“就要管!就不准下了!你跟我回去!”大凡憨厚的人不发脾气则已,若要发起来,则是爆发,此时文锦因憨劲正犟,哪管老婆使得什么性子,横眉厉目冲口吼道:“你给我走开!”妻子这下可受不了,委屈得猛然站起来,嚷道:“你就下吧,有本事就别回去了!”嚷罢,抽身就走,可没走几步,忽又气呼呼回转身,低腰拿了凳子扬头咚咚咚走了。文冬见事不妙,赶紧对文锦说“不下了”。这个文锦憨劲未消,还想再下,无奈文冬坚持不下,也就只好悻悻地回去了。文冬心想:两口子又不知会闹到什么程度? 场面刚收拾完毕,小翠就兴冲冲上来了,见了文冬,便笑问:“你们不是在下棋吗?怎么不下了?”文冬笑了笑,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今天文锦两口子又要闹一顿了。”小翠笑道:“你也真是的,你就不能少赢几盘吗?记得上次也是这样,把个文锦关在门外,半天进不了房门,又是夜晚,那敲门声弄得整个楼里都不得安宁。”文冬笑道:“今天是白天,不会像上次那样吵了别人。想想文锦这么厚道的一个人,动不动被老婆这样耍性子,够可怜的!将来你会不会也这样对待我呢?”小翠半羞半笑假意想了想,说道:“你若不听话,说不定也会哦!”说罢,两人都笑了-----小翠笑得双目如水般直望着文冬;文冬笑得却是低了头反不好意思起来。这真是有趣的一幕啊! 笑罢,文冬忽然看到小翠两手空空,便说道:“你不是说要给我煨只红薯吗?红薯呢?”小翠这时倒是坐了下来,坐在了文冬的那张椅子上,抬头望着文冬,笑道:“本来是要给你煨,可那盆里的火很小,我就没煨。要不晚上给你煨一只?”文冬说道:“算了吧,不要煨了。一时又熟不了,又要守在那里,够麻烦的。”小翠说道:“就是嘛!刚煨的时候,是挺香、很好吃的,可是煨多了,就没意思了。所以好的东西只需保留初时的印象就最好了,太贪就会生厌。”文冬听罢,笑道:“好啊,说了半天,原来你是不愿意煨,就说火小了。”小翠“噗”一声捂着嘴笑道:“火,的确是小了,也不是愿意不愿意。我是事后这样去想,觉得是这么一个理,也许是给自己找个理由吧。”文冬站在旁边,笑道:“有进步!会想事了。”小翠侧脸看着文冬,笑问:“我什么时候不会想事啊?!”文冬戏说道:“以前想的是小孩子的事,现在却会想大孩子的事了。”小翠伸出拳头捶向文冬,说:“去你的!什么小孩子大孩子的,我没你大呀!”文冬笑道:“看来是长大了,说起话来口气不小了!”说得小翠看着文冬一个劲只是捂着嘴笑,边笑边说:“你才比我大了多少?听起来好像人家就是个小孩子,他倒是个大人似的。”文冬理直气壮起来,说:“那当然!我十九岁,你十七岁,我迈过了法定十八岁成人的界线,你还没呢!所以我是个成年人,你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呢-----说不定还是个眼泪汪汪、鼻涕一把的小女孩呢!”直说得小翠坐不住站了起来,撒娇使俏伸手就去挠文冬的胳肢窝,嘴里说道:“你还说!你还说!”挠得文冬开心地躲闪着。顺势之下,文冬伸手搂住了小翠的腰,小翠则抬手搭在了文冬的双肩上,轻轻说:“又来了!门又没关,会被人看见的。”看着小翠温柔可怜的依人模样,文冬说:“看见了怕什么,又不是不知道。”小翠拗不过,只得挣扎着柔声说了句:“不好嘛!……”然后是身不由己奉承应和着文冬。 好在外面静悄悄并无一人走动,二人足足地尽了兴、取了乐。彼此相拥对看着,小翠说道:“好啦---!真的会被人看见的。”文冬笑道:“这是在房里,哪里那么容易被人看见?”又轻声说道:“我就喜欢这样抱着你。”小翠也只得轻轻一笑,由他抱去。看着小翠,文冬微微一笑,小翠问道:“你笑什么?”文冬轻舒一口气,说:“我觉得我实在太幸福了!在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莫过于我啊!我很满足,也很珍惜。要知道,在我们班上只有我才有了女朋友,他们那些人别提有多羨慕了,我在他们面前当引以为豪!我不仅在学习上,而且在爱情上都走在了他们的前面。”小翠凝望着文冬,说:“别这么得意,千万不能影响了学习。你若影响了学习,我心里会很难过的,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文冬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文冬说道:“你这个样儿,我最喜欢看了。”小翠笑问:“我什么样?”文冬端祥着小翠,说道:“两弯淡淡的眉毛恰到好处安放在这双温柔如水的大眼睛上,里面还照着我的影子呢。”小翠微微笑着,说:“还有呢?”文冬继续说:“你这不高不扁的鼻子显得小巧而灵秀,看到它,就会想起你那耸鼻的小模样,真叫我又是爱又是笑。”小翠听了,果然耸了一下鼻子,然后轻轻笑着。文冬接着说:“你这张嘴长得丰润而灵巧,吻在上面,我都要长醉不醒了。还有你这张脸,刚来的时候,充满稚气的光泽,而如今则是一副扬眉傲人不可侵犯的模样。”小翠听了,抿着嘴长笑不止,边笑还边说:“快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要不好意思了。”说是这样说,可眼睛里却充满了光芒,格外明亮,两颊红晕鲜艳俏丽、光彩异常。看着文冬,慢慢说道:“我真的有这么好吗?我不信!”文冬说道:“你这副模样已经融入了我的骨子里了,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需要的那个女孩,这是我的感觉告诉我的,真的!”小翠不再说话,只是有点激动地望着文冬,半晌才说:“你的头发这么长,也该去理发了。”…… 次日,文冬果然理了发,理完发的感觉真是清爽!回到住处,站在镜前,觉得自己更英俊了,不由得镜前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再次清洗完毕,不觉更是神清气爽、意绪高昂,闲来无事,忽然棋兴又发,但又顾忌到人家的婆娘不知又会是何种态度,且不去管她,过去看看再说。天桥之上,稍有寒风,天不算很冷,又有阳光普照,这样的天气很有下棋的兴致。穿过天桥,来到文锦房前,门是关着的,但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从里面飘出,文冬只得叫道:“小陈,下棋吧?”门开,文锦从房里出来,笑吟吟的样子,忽然里面传出声音:“要你别下偏去下,你要是去了,今天就真的别想进门!”文锦只得回头朝里说道:“人家文冬来叫了,怎好不去?”里面又说:“待会儿有事跟你说,你去了,我就不说了。”文冬见其妻实在不愿意,恐又要闹不愉快了,只好打消了下棋的念头,只得对文锦说:“那就下次吧。” 棋没下成,文冬心想:“成了家的男人就没什么自由了!”闲暇一人,无聊无绪,不经意间又来到了天桥上,外面的世界真是明丽!碧蓝的天空,高悬的太阳,阴暗处有些许寒意,明亮处则暖意浓浓一派生机勃勃的气象。天气虽好,也觉无处可去,只得回到房中,窗前静坐,欲要读书,心却不能定下来,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索性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窗外风平树静,阳光灿烂,又有那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追逐嬉闹,文冬别的不在意,只在意到底有几只鸟儿在嬉戏,可能是二只,又好像不止二只,两只的声音很悦耳,不止两只时就有点热闹了。正闲时,忽然楼道里响起了那亲切的脚步声,听着那亲切的脚步声,文冬顿感精神一振,无聊的心绪一扫而光,-----能够见到小翠,文冬的心总是暖暖的,浑身都有股喷薄而出的劲头,虽天天见面,每天重复着彼此间来来往往的种种琐事,然而两人并没因此而厌烦无聊,相反却更是彼此不能分离,一天不见面都觉得想得慌。今天不知怎的,文冬格外缠绵,见了小翠,话也不说,起身便紧紧地拥抱起来,那爱的激情令小翠浑身瘫软、陶醉不已,许久之后,两人稍稍分开,小翠微抬起头,懒懒地睁开那双迷离的俊眼,望了一眼文冬,轻轻笑道:“你这个‘长毛賊’,要么留得长长的,要么理得短短的。”文冬摸着头,说:“是不是不好看了?”小翠又瞄了一眼,说:“好---看!”两人开心地笑了起来。笑罢,文冬说:“就在刚才的时候,我还觉得寂寞,还羨慕窗外的鸟儿成双成对相伴相随呢。”小翠温柔地看了一眼文冬,笑道:“鸟儿呢?怎么没有呀?”文冬说:“都飞走了。”小翠笑问:“它们会飞到哪儿去呢?”文冬说道:“当然是飞到它们想去的地方。”小翠偏着头又笑问:“它们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呢?”文冬想了想,说:“不知道。你知道吗?”小翠看着文冬,俏皮地笑道:“我也不知道!”说完,捂着嘴独自格格地笑着。文冬觉得问话有点蹊跷,但又觉很温润,似明白又似不明白。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小燕跑上楼来,来到房门口,小心翼翼地叫道:“姐姐!姐姐!”小翠笑了笑,挣脱文冬,开了房门,还未等说话,小燕先就说道:“你二中的两个同学来了,在家坐着呢。”小翠一时感到惊讶,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回头对文冬说了句“我去看看”的话,就急忙与小燕下楼去了。 不久,就隐约传来了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和依稀的说话声,那气氛看来还真是热烈而融洽。文冬心想:“我的小翠人缘还真好。”午饭时分,欢声笑语更是不绝于耳,文冬真想过去看看,但又碍于人家都是陌生女孩,况且她们是同学相聚,自己冒然出现算是怎么回事呢?再且自己未必有这个勇气,只是心痒而已。这种热烈的气氛持续了整个中午,由此可见,她们之间的情谊有多深厚,这种少女时代的深情厚谊在女性的生命中又是多么的宝贵啊!小翠经常会回味。 下午的时候,文冬只好来去自由一个人,好不寂寞!无聊寂寞中却时时能听到小翠她们东游西逛时的笑语声,不用说这是小翠正引着她们在看大院内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独特景致呢,-----那两个女孩生在山区长在山区,恐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桔乡的片片桔林吧,尤其是站在楼顶看桔林,那更是望不到尽头的无限风光了!可惜是萧条的冬日,若是桔话盛开的春日到来时,那她们还不定会怎样欢呼呢!就是这样,她们也还说“走着走着,林子里忽然冒出个村庄来”,可见她们对这里有多惊奇。 大半个下午悄悄过去了,这期间文冬也没去哪里,只是坐在桌前埋头读书,偶尔写点什么,虽然有点寂寞不惯,但读书写作渐入佳境,趣味无穷,时间流逝而浑然不觉。正当文冬抬头凝思的时候,小翠进了房门,笑眯眯来到文冬身边,文冬见了,浑身一爽,说:“你不去陪她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翠不无高兴地说道:“她们正在看电视,我就抽空到你这里看看。”说话时,文冬坐着,小翠靠桌沿站着,这似乎成了定式,只不过这种时候小翠有时站在左边,有时靠在右边,又有时绕在文冬的身后双手环抱着文冬的肩脖,身子紧紧靠着。每当这个时候,文冬总是踏实而幸福的,不可想象,若有一天小翠突然要离自己而去,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境况啊!!!此时小翠满脸光彩,笑意吟吟。文冬说道:“你们女孩子真是重情重义,居然会从大老远跑来看你。”小翠很开心地说道:“那当然啦!我们三个可要好呢,进来出去都是形影不离,别人都说就像亲姐妹一样,依我说,有时亲姐妹还不如我们呢!”文冬说:“真叫人羨慕!”小翠笑道:“羨慕啥?这也没什么,明天她们一走,又是各奔东西,恐怕再难相聚了,徒添感叹而已。”文冬问道:“怎么?她们明天走,不是今天吗?”小翠嗔了一眼文冬,说:“人家本来就是打算明天走的,要不怎么下午才来?”文冬笑了笑,表示自己说话冒失了。小翠又说:“这里面就有我曾给你说过的王敏青。”文冬说:“哦!哪个呢?”小翠说:“就是那个子高一点,身材较丰满的那个,她那张嘴可厉害了,伶牙俐齿,就听到她的声音。”文冬问道:“你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她了吗?”小翠说道:“没有。人家又没问,怎好主动说呢?”文冬笑道:“人家可是主动把自己的事告诉了你呢。”小翠笑道:“她是她,我是我。她能说,我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文冬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难道我们的事还怕见人不成?”小翠现出一脸又羞又嗔的样子,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于是绕到文冬的身后,双手环抱着文冬的后肩脖,紧紧靠着,脸贴着脸,撒着娇说:“不是!人家就是不好意思说嘛!”边说,边摇着文冬的身子。虽然寂寞冷清了近一个下午,但此时却可以尽情享受小翠的娇柔之情,文冬倍觉慰藉!不禁笑道:“你把人家晾在家里看电视,自己却跑出去,亏你们还姐妹呢!”小翠也笑道:“人家不是怕你一个人寂寞,才来你这里的吗?要不,我这就回去陪她们。”说罢,做出要离去的样子。文冬急忙拉住小翠的手,笑道:“既然来了,就多待会儿。”小翠哪里是要走呀!只被轻轻一拉,就又软软地搂着,轻笑道:“你又要赶人家走,又不让人家走,真是个坏家伙!”贴着小翠的脸,文冬笑道:“时时都盼着你来,又怎会赶你走呢?我希望你能永远这样待在我身边才好呢!”小翠微笑着抱得更紧,嘴上却说:“永远这样,我也会累、你也会累,我才不呢!”文冬明显感到小翠那富有弹性的胸脯压在自己后背上,软软的,很有种异样的趣味。 这种时候其实很少有过,在文冬的印象中这应该是第二次了。被一个自己疼着爱着的女孩子这样抱着该是多美的事啊!文冬尽情地感受着这种肌肤摩挲的亲昵,更有那轻轻说话时的柔声细气和那熟悉好闻的身体气息,令文冬心神荡漾、暖意融融。文冬真希望这样的美妙时刻能多一会儿才好,虽然已经有点累了,但负着心爱的人儿累也是一种享受-----文冬不醉而醉了!沉醉良久,小翠说道:“我该下去了,不然她们还以为我去了哪里呢。”说着,松开手,也不管文冬愿意不愿意,转身踏着轻巧的脚步出了房。别看小翠缠绵的时候,浑身软软的,可独个儿时,走起路来却是坚定有力的,文冬忍不住听着小翠那咚咚的足音直至远去、远去。 夜幕降临了,久坐房中的文冬忽然有了散步的兴致,于是走出房门,悠悠登楼上顶。楼顶上,白天有白天的景致,晚上则另有一番风趣。乍一上楼,晚风拂面,微感寒意,然而却觉沁人心脾,令人舒爽,文冬不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口中畅道:“真舒服呀!”天色初黑,夜色并不很浓,一种高处的寂静却是弥漫着整个楼顶,乃至整个旷野,漫步在这空旷寂静的夜色中,什么样的烦乱躁动都会被净化得无影无踪,人的灵魂会变得宁静、安祥、平和,令人思绪清晰、心胸开朗。黑暗中漫步该是多么惬意而充满情调呀-----每次与小翠平顶散步都有此浪漫的感受,真可谓其乐融融、其兴难消。此时文冬却只能独自回味着往日的欢娱,虽是回味,却也能嚼出其中的乐趣,心中不免有些微的慰藉。静听黑暗中的世界,隐隐约约似乎能听到什么,又似乎什么也听不到,耳畔的风声倒是拂面而过,面庞有点冰凉。真是太静了,静得都有点寂寞,这时若有个人说说话就好了,可惜只能自言自语!有时候自言自语也能排解心中的积郁,然而此时文冬有的不是积郁而是善意的忌妒。夜晚漫步最大的好处就是思索,此时头脑清醒,思维缜密,又没有外界干扰,正可以信马由缰、任意驰骋,尽可以思、尽可以想,真乃乐趣无穷也!文冬望着黑压压的远方,脑海中正展开丰富的想象,既想着过去,又想着未来;既回顾着那风风雨雨的旧事,又憧憬着幸福美好的未来。憧憬的兴头意犹未尽,想象的翅膀正展翅高飞,然而就在此时,隐约传来了嘻嘻哈哈的笑声,文冬循声望去,只见小翠家窗口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欢笑声不绝于耳-----文冬好不忌妒!这一夜,小翠没来。 第二天,阳光灿烂、霜寒袭人,大地一片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景象。马路上三五成群、络绎不绝赶集的人们叽叽喳喳说笑不停,他们的脸上似乎人人都挂着笑意,尤其是那些三三两两含羞笑语的姑娘们更是遮不住的笑脸生,-----这样的好天气,人们的心情能不好么? 晨练已毕的文冬一扫昨夜那种嫉妒落寞的心态,换之以昂扬舒畅的意绪,-----晨练之后便是晨读,文冬拿了课本上了楼顶,平顶之上更是晨曦耀眼,光芒四射,大地似雪非雪更似银装素裹,原来不是白雪却是厚厚一层白霜,好大的霜啊!面对如此大好晨光,文冬满怀激情地朗读了起来,那读书之声抑扬顿挫,富于感染。正当文冬读到酣处的时候,小翠不知怎的上得楼来,看着文冬读书的认真劲,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听到脚步声,文冬侧脸看去,欣喜地说道:“你怎么上来了?”看着文冬一脸诧异的样,小翠微笑着走来,说道:“到你房里,你不在;听程云说你上楼了,我也就上来了。我是来告诉你吃了早饭我就跟她们两个去二中那边玩,明天就回来。”文冬一听,很不乐意地说道:“别去,别去!你本来就是那边过来的,那边怎么样你还不清楚?有什么好玩的!”两人边说边朝楼梯口走去。见文冬不愿的样子,小翠笑道:“我也不想去,可人家盛情邀请,不去不好,再有那边还有几个同学经常念着我呢,去和她们叙叙旧也是好的。不就一天嘛,又不是几天,你说呢?”本不希望她去,只是见她一脸渴望的神情,一副可怜可爱的模样,再者,人家大可不必来问自己而只需说一声,可她还是以征询的语气来问自己,文冬很有一种甜丝丝的感动,于是说道:“你想去就去吧,只是明天要早点回来。”小翠听罢,一下子就露出了轻松快乐的笑容,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又说:“我会早点回来的,也就是明天下午吧。”文冬说道:“不可以上午回来吗?”小翠抬眼看着文冬说道:“你以为这是去街上这么快呀,三两下就到了?去那里没有半天的时间是到不了的,又要等车,车还要等渡,一路上停停靠靠,光坐车都会觉得累。你没去过,去了你就会知道那边有多远。”小翠眉飞色舞地说着这番话,听上去似乎不知有多丰富的经历!文冬笑道:“这么说来,去一回还不容易。你不会住上几天吧?”小翠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吧。”说罢,侧脸看了一眼文冬,忽又含笑说道:“也说不定,那边几个要挽留呢?”文冬很认真地说道:“挽留也要回来,我会等你的!”小翠无限欣慰地笑道:“是、是、是,我会早点回来的,行了吧!”文冬无奈地说道:“就是这样,我也不愿你去。”小翠见文冬这样,只管笑着下楼去了。小翠的离去,留给文冬的是一种闷闷的若有所失的心绪,令文冬总也开心不起来。 在无限恋念中转眼就到了下午,依学习计划,此时文冬已温习了大半时间功课,做了许多习题,虽然精力旺盛,但觉还是需要休息一下。一旦进入状态,读书是很有乐趣的,这种乐趣令人觉得生命是多么的有意义、有趣味。文冬凝神望着窗外,虽是阳光灿烂,然而桔林中除了偶有一些鸟雀声就别无他音了,未免有点寂寞之感。文冬心想:“小翠应该到了吧,应该正和她的那些要好的同学们说笑叙旧吧。”想到此,更觉寂寞无聊,心中只是盼望着“明日”快点到来。 正当思绪纷纷的时候,忽然那边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踏着楼板发出的咚咚咚的足音轻盈悦耳,文冬皱着眉诧异地想道:“这是谁人的脚步,怎么和小翠的一样无二?”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穿过天桥,竟然咚咚地朝这边走来,文冬猛然回头看时,脚步在门前嘎然停住,随着纱门被拉开,文冬眼睛一亮,小翠披散着长发立在了门口-----好一个飘飘欲仙漂亮的小翠!见了文冬那副诧异的样子,小翠嫣然一笑,只是笑着,却并不说话;文冬见了小翠,惊异地狂喜道:“你没去呀?”此时小翠已经走了进来,神秘兮兮地微笑道:“是呀,没有去成。”说完,望着文冬微笑不止,那模样更显得漂亮非常。满以为小翠乘车远去的文冬因短暂分离而起了相思之意,此时突然又见到了小翠,满怀激情难以自制,上去就是一个拥抱。 小翠轻轻笑道:“半天不见,就这样了。我若真去了三天两日的,你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说完,看着文冬一个劲地笑。松开小翠,文冬急问道:“怎么没去?我还以为你去了呢。”小翠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本来是去了的,走在路上时时想着你那不愿我去的样子,既好笑,又可怜!于是上车前的一瞬间,我决定不去了。”边说,边靠在桌沿上,望着文冬微笑不已。文冬有点难为情地笑了,问道:“你不去,那你两个同学会依你吗?”小翠说道:“她们是不依,可当时车子就要开了,没有多少时间说我。无奈之下,她们只好道别走了。我呢,也觉得有点遗憾,这次没去成,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文冬心里暗自为小翠心中有自己而高兴,但嘴上却责备道:“你没有去,半天也不来一下,害得我好一顿想!”小翠听了,止不住笑个不停,说道:“本来是想上来的,只是在家里做了一会儿事,又懒得上来;中午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困,都是昨晚和她们说话太晚,没有睡好觉,所以一上楼就睡了,一直睡到现在才过来。”说罢,抬手拢了拢披在肩上的秀发,脸上的笑容露着一种慵懒的韵味。 与小翠相聚虽属平常,然而相思后的相聚就有点不平常了,二人世界的感觉尤为强烈。听了小翠的话,文冬兴奋不已,看着小翠更觉百看不厌,越看越亲切。小翠微笑着并不理会文冬,一扭身来到镜前照着。文冬说道:“披头散发,还照呢!”小翠还是没有理睬文冬,用手向后拢了一下长发,说道:“你上次给我剪短了些,现在好像又长了不少。”说着,伸手把头发从后面挽到胸前,看着发梢说道:“这长出的部分很纤细。记得你给我剪的时候还有点不整齐,现在都好像长齐了,你看看。”小翠把眼看着文冬,示意文冬过来。别看小翠对文冬百依百顺、温柔有加,可有时小翠对文冬一个不容商量的眼神或一句话,文冬也是乖乖地服从。此时小翠也是轻轻给了一个眼神,当然这个眼神文冬很乐意接受,本就再想亲近小翠,此刻更是求之不得。于是走到小翠身后,轻轻托起那细柔的长发,细细地端祥了一会,又握在手中揉搓了搓,说道:“你的头发其实很柔软细腻,根根都光滑亮泽,很漂亮!上次剪掉我都觉得可惜,以后就让它长下去,女孩子头发长,飘飘如仙女一般,很好看的。”小翠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你在说什么呀!说得我们女孩子这么好。”文冬放下头发,轻揽着小翠的腰肢;小翠也是轻轻握住从后面伸过来的文冬的双手,神情柔顺,眼角眉梢略含羞意地望着镜中的文冬和自己。文冬说道:“别的女孩子我不知道,总之我的小翠就有这么好、这么漂亮!”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小翠也不能说什么,只是由着文冬说去,自己只管靠着身后的他,心中荡漾着阵阵春波,脸上泛着迷人的光晕。 静黙中的二人世界真美!正当他俩睁眼闭眼享受二人世界乐趣的时候,窗外的格子上响起了两只不知趣的鸟雀的喳喳声,难道它们也是来凑趣的吗?他俩竟不约而同侧头看了去,然后又不约而同回转头对镜相视一笑,-----小翠轻轻推开文冬的手,又轻轻走到窗前,隔着窗纱探着头孩子般想看个究竟,也许是感应的存在,两只鸟儿敏感地飞走了。文冬笑问:“它们在干嘛呢?”小翠答道:“谁知道呢?”文冬又问:“它们会是一对吗?”小翠装模作样想了一下,笑道:“难道不可以是‘兄妹’吗?”文冬笑道:“我们是兄妹吗?”小翠很开心地看着文冬,笑道:“我们不是兄妹吗?你不是说过你是我的‘哥哥’,我是你的‘妹妹’吗?”文冬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小翠笑得更是开心。 说说笑笑了一会儿,文冬见小翠披散着头发,虽然别有一番成熟的风韵,但毕竟给人与女孩子不相称的慵懒不端庄的感觉,于是说道:“我来给你扎头发吧。”小翠颇感意外并很乐意地笑道:“接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好呀,看你怎样给我扎。”说着,重又走到镜前,从手上捋下橡皮筋递给文冬,然后端端正正地站在镜前,看着文冬给自己扎头发。文冬说道:“你平时就是马尾辫,我也给你扎成马尾辫。”说着,用手指先是顺着头发梳理,然后依照小翠扎辫的手法也扎成了一根像模像样的马尾辫。小翠侧头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样的辫子!我能好意思去见人吗?别人见了,还会以为懒得连自己的头发都不会梳理,扎得辫子松松垮垮,就像个‘懒婆’一样,象什么样!”说完,伸手摘去了橡皮筋,头发重又披散开,笑道:“还不如这样的好。”文冬说道:“看似简单的辫子,怎么在你手上扎得就那么紧、那么好看,而我却扎不好呢?”小翠回转身有点得意地笑看着文冬,说道:“这叫做‘心不灵则手不巧’,你们男孩子粗心大意、笨手笨脚,哪能做得了这种心灵手巧的女孩子的活呢?”说得文冬连连称是,小翠则又笑道:“其实这样我也扎不好的,还有一样东西不能少,那就是梳子。”说着,格格地抿着嘴笑。文冬恍然记起小翠每次梳头的时候手里都有一把梳子,不过文冬心想既便自己也有一把梳子看来也是扎不好的,毕竟这是人家女孩子的事。 看着文冬若有所思的样,小翠微微一笑,不予理睬地走到书桌前,低头扫视了一下桌面,伸手挑了一本知识杂志靠在桌沿翻阅起来。看着小翠那清雅的姿态,虽已习惯,但人在身旁,总有种踏实而美好的感觉,心中很愿意能常这样才好。待文冬坐下,小翠又放下杂志,文冬问道:“不好看吗?”小翠答道:“随便翻翻,也没仔细看。”文冬笑道:“我最喜欢看你刚才那个样了。”小翠很有兴趣地问:“我刚才什么样呢?”文冬含笑说道:“很美,很美的样!”小翠心花怒放,嘴里却说:“去你的!还不是这个样,有什么美不美的?”说着,又拿起杂志胡乱翻着。文冬说道:“你不知道,你每次这样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心里就觉得很美、很幸福;但当你离开我,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会觉得空落落的,很无聊,尤其是你说要去二中那边,更觉寂寞、孤独。你在我身边,不仅是个伴,更重要的是,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你说,你在我身边,我能不觉得这是很美的吗?”小翠听罢,放下杂志,四目相对,小翠对着文冬微耸鼻尖,然后轻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都会每天在你身边的。”文冬笑道:“每天都是这样站在我身边吗?”小翠开心地说道:“我愿意站呀!”说罢,两人都笑了。 可能累了的缘故,小翠边笑边回身往旁边睡椅里一躺,说道:“不过躺在睡椅里还是蛮舒服的。”文冬则说道:“是啊,每当我累了的时候就喜欢躺在睡椅里,只是这样的天躺久了会冷的。”说罢,起身到床上拿了条毛毯给小翠盖上,并说:“这样才舒服了。”小翠微笑着看着文冬给自己盖毯子,默默领受着文冬的情意。稍后文冬也移过坐椅紧靠小翠,伸手理了理小翠两颊的乱发,然后说道:“一副乱糟糟的样子!”小翠含笑望着文冬,轻轻说道:“谁叫你不帮我梳理好啊!”文冬笑道:“其实你这个又懒又乱的样子我还特别喜欢看呢。”小翠笑道:“那我就天天这个样,也不去梳理,让你天天看个够。”文冬说道:“那敢情好!恐怕天天看也看不够的。”小翠又笑道:“你说好,怕别人又要说闲话了-----他们会说一个女孩子成天这个样,像什么!”文冬说道:“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小翠说道:“你不在乎,我在乎!你又不是女孩子,你哪能知道我们女孩子的事?”文冬说道:“是呀,一个纯洁的女孩子最看重自己的名节了。”小翠说道:“‘名节’的话有点过重了,只是我们女孩子的外在形象不能让人家指指点点、闲言闲语,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文冬说道:“没想到我的小翠会有这么高的思想境界。”小翠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好?这只不过是我们女孩子本能的想法而已。”文冬看着小翠由衷地说道:“我的小翠就是与别的女孩子不一样!”说罢,俯身吻住了小翠软软的唇。小翠本也不想再说什么,柔柔的情意随着文冬的吻已如涓涓细流般绵绵涌来,彼此都忘乎所以,疯狂而缠绵。 忽然小翠停了下来,轻声说道:“好啦,不要了!又没关门,要是被别人看见多不好。”说完,扬起绯红的脸笑了笑。文冬说道:“那我去把门关上。”说着,起身就要去关门。还没等走到门边,天桥上传来了一阵细碎轻巧的脚步声,小翠连忙笑道:“燕子来了。”文冬也听出来了,于是回转身坐在椅子上,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静候着小燕。 只见小燕来到门口果然停下脚,隔着纱门朝里看着,小翠忍不住叫唤道:“燕子!”听到叫声的小燕这时才走了进来,天真地笑道:“找也不用找,就知道在这里。”小翠笑道:“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呢?我又能去哪里呢?”小燕一边笑着,一边进到房里。小燕很少来文冬这里,只有姐姐在或者别的人在的时候才会偶尔进来凑凑热闹,别的时候绝不会来的。虽很少来,但来了总不会客气,沿着书桌东敲西看,总想找出自己想看的书,此时也是找了半天才说道:“这么多书,就是没有我要的。”文冬笑问:“你想看什么样的书?”小燕不好意思地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样的书,只知道你这里没有。”小翠笑道:“她就想看那本阿里巴巴芝麻开门的书,在我面前都说好几次了。”小燕说道:“才不是呢!那是《一千零一夜》,我已经看过了。”小翠笑问:“你看过了?我怎么没见你看呢?”小燕得意地说道:“你没见我看,并不等于我就没看呀!我就不可以在同学家里看、在学校看呀?”小翠说道:“原来你在学校不好好念书,尽看些野书呀!我告诉妈去,看妈怎么说你!”小燕倒一笑,说:“自己不好好念书,还说我!我这是世界著名童话,多看多受益。”一席话,说得小翠文冬笑了起来,文冬笑道:“没想到小燕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是世界名著,而且还能阅读世界名著,真该令人刮目相看了!”说罢,又与小翠相视一笑。小燕也能听出话外之音,知道不是真夸自己,便嗤嗤地笑道:“那里面全是童话故事,有什么能不能的?”文冬笑道:“不管怎么说,有兴趣阅读那样的书就说明有一定的阅读能力,这就很好!”这回小燕没说什么,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地一边笑着,一边又回身在书架上仔细搜寻着,忽然伸手抽出了《红楼梦》。小翠面带微笑地听着文冬与小燕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手指不时梳理着披在胸前的乱发,此时见小燕拿出了《红楼梦》,便说道:“你会看阿里巴巴的书不算什么,你要是能把《红楼梦》看完,不要求你看懂什么,那你才真正有了一定的阅读能力。”文冬也笑道:“看这部书可是要有足够的耐性哟。”小燕随手乱翻着,不看书中的文字,却对书中的插图似乎很感兴趣,听了小翠文冬的话便又合上,重新放回原处,笑道:“这么厚的书,看着都头晕,我才不看呢!”说完,站在桌前一副又想看什么又找不出什么来看的样子。小翠笑道:“你还是去看你的童话故事吧,《红楼梦》这种书文冬都有一下没一下只看了那么一点,别说是你了。”小燕听了,说道:“我又没说要看,都是你们说的。”说罢,噘着小嘴悻悻地走了。 文冬轻轻笑道:“你把人家小燕都说气了。”小翠也只是吃吃地笑着,掀开毛毯站立起来,甩了甩散乱长发,对着文冬伸了一下懒腰,说道:“昨天陪着她们真有点累,现在总算好多了。”说着,冲着文冬一笑,然后走到镜前双手拢了拢乱发,整了整衣服。文冬见状说道:“看你的头发!我还是要帮你梳梳辫子。”说着,就走到小翠身后。小翠笑说:“梳又梳不好,还要来梳。看你怎么梳!”说罢,又是站立着任由文冬搬弄,-----眼睛不去看着文冬怎么梳发,却看着镜中的文冬痴痴发起呆来。待文冬说了声“好了,就是这个样”的时候,小翠这才回过神来嫣然一笑,似水般的眼睛望了望镜中自己的模样,回身看着文冬微笑道:“还是不好!还得我自己梳!”说完,双手反背在身后,微扬起脸看着文冬,又说道:“不过今天我会留着它。”然后一转身轻声笑着走出了房门,踏着轻盈的脚步下楼去了,房间里留下了文冬好一阵回味。 第18章 小别依依 每天的日子都是这样琐琐碎碎地过着,时间一晃就快到过年了,天气痛快地晴了一段时日后又开始变得阴冷起来,令人觉得心情郁闷。这样的天气持续了几天后竟然静悄悄又飘起了雪花,且越飘越大,大有铺天盖地之势,很快大地就露出了一层白。因为快过年了,单位上已经放假,很多职工都已回家,因此两楼内显得特别安静,只是偶尔能听到下面人家里发出的声音。文冬的父亲已经早两日就走了,文冬因为有私念就不想随父同去,尽可能晚去一日算一日,然而明天食堂就要停餐了,所以文冬最迟也得明天回去。 午饭吃罢,文冬立在走廊边看了一会儿雪景,总觉得一个人赏雪未免寂寞无聊,于是回到房中睡起了午觉。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小翠轻轻哼着小曲从那边走来,很快一阵风似的就来到了房门口,拉了纱门推开房门,进门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你可真会睡!平常不见你睡,怎么今天睡起午觉来了?”说罢,走到床边,侧身坐在床沿伸手就去捏文冬的鼻子,嘴里一边还格格笑着。文冬的鼻子经不起捏,一捏就觉疼,于是文冬“哎哟”了一声捂着鼻子不肯起来,说:“你把我的鼻子捏疼了。”小翠依然笑着,听如此说,更是笑道:“哟!是吗?我来看看。”说着,伸长脖子要看文冬的痛苦表情,哪知文冬顺势一拉,小翠已倒在文冬身边,只听小翠说了句“真坏”,便身不由己地由着文冬起来,只是最后一线不可越,否则又会泪眼汪汪,文冬也怕。 许久之后,两人方才分开。小翠站在镜前理了理乱发,看着镜中的自己-----羞涩绯红的脸颊光彩照人、充满自信-----不由得脸上微微含起了笑意。凝视了一会儿,转身望着正穿衣束带的文冬,笑道:“外面的雪好大,看你明天怎么回去?”文冬说道:“雪大才好,一路上正好看看雪景,岂不有趣!”说完,打开房门望了望,果然下着好大的雪,小翠见了,惊讶地说道:“呀!比刚才还要大,简直就是鹅毛雪了。这么大的雪下它一天一夜不知会有多厚!”边说,两人边走了出来。走廊里真是安静,两人说话的声音显得比平时更加清脆、悠扬,文冬兴奋地说道:“走,到平顶上看雪去。”小翠笑道:“又去!”文冬说道:“去啊,这么好的雪景,不去一览‘万里雪飘’的风光,岂不太可惜了!”说完,两人都兴致勃勃地上楼了。 来到楼顶,视野顿时开阔,心胸豁然开朗,看到搓棉扯絮般的雪花从天飘落,文冬笑道:“这雪好像是仙女散花一样,无声无息落下,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飘来的。”小翠举头要望,一朵白雪却正好落在额发上,于是惊笑着拍了拍,说:“哎呀,好大的雪!不用多久,我们都会成雪人的。”话音刚落,又有几朵雪花飘在头上,自己也懒得再去拍打,只是笑看文冬,见文冬也是头发眉毛都是雪,于是笑说:“你看你头上全是雪,都快成白头翁了!”文冬环视四野,回头一笑,说:“你不也快成白毛女了!”小翠笑道:“都是你!”说罢,低头拂了拂,雪末随着天上的飘雪一同落下,可还没抬头,又有几片雪花落入发中。文冬笑道:“别去理它,我们只管看雪。你看,这雪从天而降,远远近近、洋洋洒洒,多美多壮观呀!”小翠以手遮头,四面观望,神情兴奋地说:“到处是白茫茫的,真好看。明天地上的雪一定很深,我和燕子又可以去堆雪人了!”文冬笑道:“明天我真不想回去,真想和你们一起堆雪人去。”小翠笑道:“那就别回去呗!”文冬笑道:“别回去?那我去你家吃饭哟!”小翠笑道:“去呀,我妈早就说过叫你过去吃饭的话。”文冬笑道:“是吗?那我明天真的就不回去啰!”说着,两人开心地笑了。 极目远望,真是看不尽的雪里风光,两人相拥着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兴味盎然,不肯离去。天苍苍,雪茫茫,寒气透衣裳,雪景虽好,小翠却不依了,说:“哎呀!我们这是在做什么?我的眉毛上都是雪,快下去。”说着,拉着不肯下去的文冬下了楼。回到房中,擦完头发的文冬看着因擦头而披散了头发的小翠,忽然笑道:“你们女的真麻烦,擦头发都弄得这么复杂,看来做女的没有做男的好。”小翠听了,把散乱的头发向脑后一拢,看着文冬说道:“虽然我们女的有些事比你们男的要多点,但我并不觉得麻烦,相反我倒觉得这些都是我们女性最可骄傲的,所以我觉得做女的就是比男的好。”文冬不禁笑道:“明明是麻烦,还说是骄傲。男的就是比女的好!”小翠用毛巾搓弄着湿发,轻声而执拗地说道:“再怎么说,也是女的比男的好!”两人争执不下,文冬只好笑道:“我们争论这个有意义吗?”已擦完头发的小翠抿嘴笑道:“本来就不需要争的。都要像你这样说,世上没人做女的了,那你们男的岂不很孤单乏味?你也不能见到我呀!”文冬笑道:“那这个世界会是怎样的世界呢?”小翠笑道:“西游记里有个女儿国,我们这里就会有个男儿国了。”文冬逗趣道:“也就是讨老婆不到的光棍国了!”说罢,两人都哈哈笑起来。 一边笑着,一边从桌旁走到镜前,用手指梳理着头发,然后回头对文冬说:“擦得乱糟糟的,我得去我房里用梳子梳一下头。那边静悄悄的,挺怕人的,你陪我去。”说完,转身向外走去,一副没得商量的神情,文冬自然乐得跟过去。别说小翠要文冬去,就是平常时候文冬也要每天去上几回,一天不去那是难熬的! 走在静悄悄的楼道里,小翠说道:“昨天都有好几个职工没走,今天走得一个不剩了。”文冬说道:“快过年了,大家都急着回家过年嘛。”小翠笑道:“过年还有几天,哪里要急呢?多半是因为下雪,他们才急着回去呢。”文冬点头说道:“有道理。”话音刚落,忽然一声咳嗽不知从哪个房里传出来,二人悄然一望,轻轻笑道:“还说没人,不是有人吗?”于是二人急匆匆进了房。进到房里,小翠走向桌台,拿了梳子梳起了头,一边轻声说道:“听声音好像是隔壁的老徐吧?”说罢,用嘴努了努隔壁。此时正好隔壁房里有茶杯盖碰撞杯子的声音发出,-----这个房子就是这样,墙壁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往往房与房之间有什么悄悄话若不小心声音大了都会被人听了去!在这人去楼空静悄悄的时候,这种瓷器的碰擦声听起来格外清脆,文冬顿觉扫兴,原来想放肆地说笑一回,却突然有被人监听的感觉,于是对正在扎辫的小翠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以前说话会不会都被他听去了?”小翠微微笑道:“不知道。听去了也没办法,反正都听去了!”文冬轻轻说道:“以后在你这里说话可要小心,要防‘隔墙有耳’哟!”小翠把扎好的辫子轻轻一甩,笑道:“有这么紧张吗?人家根本很少住这里,下班就回家了。今天不知怎的,还没回去?”说完,靠在床沿坐下,望着文冬,静听文冬往下说。文冬说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注意点,不要让人听了什么去。”小翠捂着嘴悄笑着,用手指了指隔壁,示意别让人家听到。 文冬笑了笑,搬了一张椅子靠着小翠坐下,忽又说道:“怎么食堂里静悄悄的?是不是停餐了?”小翠细听了听,笑道:“果真!”说着,起身就要去推窗,一边还笑说:“要是真停餐了,看你吃什么!”说罢,已推开了窗户,只听小翠“哈”一声,文冬心中一紧,也过来,只见雪幕之中炊烟袅袅,在那洁白世界的映衬下缕缕青烟格外醒目,于是忍不住笑道:“你这家伙,我还以为停餐了呢,原来你是故意吓我呀!”说得小翠捂着嘴直笑-----笑声悠扬、清脆悦耳,那清亮的笑声给静静的院落里陡然间增加了无限的情趣。 忽然食堂门口传来了她母亲的声音:“小翠,都快吃饭了,怎么还在楼上?快下来,到这里端两份菜去,再热一下中午的菜。听到了吗?”小翠满口答应一声“听到啦”,便关上窗户,转过脸来,嘴里嘀咕道:“中午也没剩多少菜,端两份哪里够呢?”文冬说道:“你们家要吃多少菜,怎么就不够呢?”小翠没有急于下去的样子,而是与文冬面对面站着,饶有兴致地说着她家的事:“我讲给你听,我们家就数小松吃菜最大,低着头只顾吃自己的,而且专挑喜欢的菜吃,不喜欢的菜几乎不动筷子,吃来吃去,饭吃完了,盘中的菜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我们母女三人吃了;而且小燕嘴也刁,凡有荤菜必要有汤,否则就不吃,要么就说你的菜没弄好,意见大得很呢。再说,我也喜欢食堂的菜,虽是大锅菜,可能是梅梅的手艺好的缘故,那菜就是弄得好,尤其是红烧肉,我更是爱吃,可惜就是不敢吃太多。那样的菜我是做不出的,几次试着做几样,就是味道不一样,燕子还笑我笨呢!我说你不笨你来做呀,她说她现在只管吃不管做,好不好能吃得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说到做菜,文冬又有话说了,“你上次煎得那个鱼,别人煎出的鱼有股香味,你煎出的却有股糊烧味!”小翠听了,双手立刻反背身后,身子略晃了晃,笑说:“那次是哟!火烧大了点,油也放少了点,结果粘在锅上烧,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而且里面好像还没煎透呢!”说罢,得意洋洋地笑着。文冬见状,说:“还好意思说!”小翠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跟你说也会不好意思吗?”文冬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小翠的鼻子,笑道:“那我以后也吃你做的烧糊的菜喽!”小翠把身子一扭,转身走向门边,笑说:“那当然!烧糊的你吃,没烧糊的我吃!”(亲爱的读者,你觉得这句话俏吗?这就是“小翠”当年说过的一句话!)说着,格格地笑起来,文冬却没笑,而是用手指向隔壁,轻轻做了个小声的动作。小翠却不以为然,轻轻说道:“这要什么紧?”然后又说道:“哎呀!说着说着,又说了这么久。快下去,不然,我妈又要说我了。”说着,不管文冬愿意不愿意,自己先开了门,回头笑看着文冬,-----那神情俨然就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文冬于是笑说:“下逐客令喽!”小翠抿嘴笑着,且不去理他,只等文冬走出房来,自己把门一关,然后笑说:“每次都是赖着不想出来!”说罢,格格又是一阵笑。 吃罢晚饭,天还是大亮着,只是两楼内比平时要安静许多,乍一听去,似乎已是人去楼空只文冬一人了。外面的雪飘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白茫茫的林野刺人眼目,枝头的小鸟无精打采地立着,偶尔又飞来一只,-----彼此也是相顾无语,各自黙黙遥望着远方,不知要望到何时?看着那枝头的鸟儿,忽然间一缕莫名的心绪涌上心头,静静中不由回头望了望小翠她们家,只见她家门口也是无一人走动,那门前的积雪在黄昏残亮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洁白,文冬此时深深地觉得在这静静的楼廊中漫步显得是多么的寂寞啊!心中不禁盼望着身边有个人儿才好!正当此时,忽然一阵踏雪的沙沙声传来,文冬循声望去,果然小翠正踏雪而来,远远看着,脸上不由流露出暖暖的笑意。然而心中正高兴时,那边小楼内又传来叫唤声:“小翠,快回来,你爸爸叫你呢。”是曹玲的声音,小翠只好又回去。看着小翠回去的背影,心中那股子高兴又被换成了焦急的等待,收敛笑容,只好在长廊里又踱起了步。 大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寂静的院内这时大门口却响起了说话声,文冬放眼望去,原来是新莲两口子正从外面走来,看着人家两口子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形影相随,不禁又望了望那边,无聊无趣,文冬只得走进房间,开了灯,又开了电视,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睡椅里看起了电视。也不知过了多久,楼道里终于响起了小翠的脚步声,静夜中那轻盈的足音听起来格外清脆悦耳,令文冬兴奋不已。小翠进了房又关了房门,转身望着文冬抿嘴而笑,文冬忍着内心的兴奋而故作脸色地问道:“笑什么?”小翠走来靠着文冬躺着的睡椅扶手上一坐,说道:“你的样子有点怪怪的,能不笑吗?”说着,捂着嘴又是一笑,边笑边看着文冬又说:“是不是不高兴了?”文冬说道:“你还说呢!总希望你来,你偏不来,叫我望得好苦哟!”小翠听了,止不住又笑了起来,说:“我就知道!所以我爸叫我打牌,我只打了几圈就没打了,很是扫了我爸的兴,还是我妈接上了,我爸才没说什么,不然现在我还没上来呢。”文冬说道:“原来你妈叫你回去就是为了打牌呀!”小翠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妈叫我来了?”文冬说:“我在走廊里刚好看见你出来,后又被你妈叫回去了。”小翠从扶手上站起来,毕竟扶手窄小,坐起来不是很舒服,然后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我妈叫我,是我爸想起了他小时候一些有趣的事,要讲给我们姊妹几个听。我爸就是这样,高兴起来就没有做爸爸的那副老子相了-----和我们又说又笑,特别开心。讲完之后,我爸说难得一家人在一起这样开心,又提议接着打牌。燕子倒是求之不得,没办法,我也只得陪着玩了几圈。”文冬笑问:“你这样扫了你爸的兴致,他就没说你什么吗?”小翠说道:“不是说了我妈顶上了,我爸才没说什么?”文冬又说:“一家人玩得高兴,你突然中途不玩了,要出来,你爸再怎么样也会说你的。”小翠微微一笑,略一沉吟,说:“我爸是说了‘你这么早就去房里做什么’的话。知女莫若母,我妈可能看出了我什么,虽也不愿我出去,但还是说了‘女大不中留,她不打了就由她去,我来打’,我爸就说‘你打可以,输了牌可要钻桌子的’,我妈也说‘你就一定知道我会输吗?说不定你输了呢’,说得我们全家都笑个不停,我也乐得走了出来。”文冬深受小翠开心情绪的感染,笑说:“人说天伦之乐,什么是天伦之乐呢?我现在明白了。”小翠扑哧一笑,说:“现在才明白?难道以前不明白吗?”文冬从睡椅里坐起来,说道:“道理是知道,可从没亲身体验过。我们家缺少女孩子,少了很多乐趣,这也是我父母的一大缺憾,虽然也是一家子,可怎么样也没有你们家这样快乐开心。”小翠抿嘴笑道:“谁叫你们家没有女孩子呢!”惹得文冬一笑,站了起来,高兴地说道:“走,出去。”小翠抬头看着文冬,问道:“去哪儿呢?”文冬伸出手示意要拉小翠的手,说:“去走廊里走走。”小翠很乐意地站起身,把手让文冬握着,轻轻说了句:“你就不怕冷吗?” 走廊里黑漆漆的,若不是文冬房里透出的灯光映照着,那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小翠说道:“职工都放假走了,路灯都没人开了。”文冬拥着小翠说道:“开灯干嘛!这样不是很好吗?有灯反而刺眼,叫人看见了又不好。”黑暗中小翠笑道:“人都走没了,谁会看见?”文冬笑道:“谁说没人!那边新莲两口子不是在吗?”小翠笑道:“看见了要什么紧?我都不觉得怎样,你还会觉得怎样呢?”正说着,忽然那边的天桥口处,新莲正好走出来,不知为什么,黑暗处新莲只是站着并没怎么样。此时二人正好走在微弱亮光处,见此情景,小翠本能地挣脱了文冬,走在稍暗处,文冬莫名地问道:“怎么拉?”小翠并不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天桥那边,文冬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不禁轻轻笑道:“刚才你还说不要紧,现在怎么就这个样了呢?”小翠只管笑着,并不理会文冬。 待新莲走后,文冬说道:“人家新莲好像并没看到我们,她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们。我觉得她应该在听什么,要么就在想什么。”小翠笑道:“这个雪夜天,到处是静悄悄的,能听到什么呢?要说想什么,恐怕是你在想什么,就说人家在想什么。”说罢,轻轻笑了起来。文冬接口笑道:“你还真说对了,我确是在想你。”小翠诧异地问道:“哦---!想我什么呢?”文冬说道:“我在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小翠煞时一愣,片刻便微微一笑,说道:“你问我话了吗?我怎么不记得!”说罢,狡谑地别过脸看着别处。 文冬见小翠这样,便说道:“好啊,你装糊涂!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就要挠小翠的痒。小翠被痒得直叫:“不敢了!不敢了!”求饶声刺破夜幕,穿过楼廊,清脆悠扬地飘向了雪夜深处,文冬急忙停手道:“小声点,都让别人听见了。”小翠撒着娇道:“谁叫你挠我这么痒?我也挠挠你。”说着,伸出手也要挠。文冬也怕痒,哪肯让小翠挠,气得小翠说了一句:“真坏!你挠我就使得,我挠你就使不得!不理你了!”文冬笑道:“哪有挠痒还有使得使不得的?你挠得着你就挠。其实,我很愿意你来挠。”小翠笑道:“既然愿意,那为什么不让我挠?”说着,又要来挠。文冬夹着臂膀笑道:“愿意你来挠并不等于让你挠着,我最怕痒了。我是爱看你那挠我时的样子,-----很温暖、很亲切,就像身边靠着一只俏皮的小羔羊似的。”小翠把嘴一噘,嗔道:“怪不得每次挠你,你总是一副很乐意的样子,原来你把人家看成了小羔羊呀!”稍瞧了一眼文冬,然后悄声而充满意味地说道:“那你岂不是……”没等小翠把话说完,文冬便接口说道:“一条狼了!”小翠掩口笑道:“我可没这样说。”文冬顺手揽紧了小翠,说:“我愿变成一条真正的狼,一口把你吃了,那样我才踏实。”小翠笑道:“都说狼的本性是贪婪的,看来一点不假!”文冬说道:“好啊,你倒真的把我当狼看待呀!”说罢,就要拥吻小翠。黑暗中的小翠正要说“你就是……”来不及说完,自己也已闭了眼迎上去。 许久之后,小翠低低地说道:“你真是一条饿狼!”文冬一听,嘴里“嗯---”了一声,小翠便吃吃地笑着,还没笑完,冷不防又被吻了个正着,直吻得小翠喘吁不止。这对有情人恣情欢昵,无所顾忌,忘乎所以,-----日月因他们而暗淡,天地因他们而羞涩,夜幕低垂,雪色清幽,好一派浪漫风情满人间!一阵凄风吹来,似乎吹醒了这对沉醉缠绵的梦中人,黑暗中小翠凝望着文冬说道:“去房里吧,外面待久了有点冷。你觉得吗?”文冬轻轻说道:“你不说,我倒不怎么觉得;你这一说,嗯,是有点。”就在这时,从小翠家窗户口传来了一阵欢笑声,文冬说道:“你家真热闹。”小翠笑道:“可能是我爸、妈哪个输了牌要钻桌子,不然不会这样笑的。”文冬笑道:“他们这样热闹,唯独少了你一人。”小翠笑道:“那我就过去好啰。”文冬赶紧说道:“不行!你去了,我不就孤伶伶一个人了?”小翠听了,只一个劲笑,笑得好不开心! 回到房中,重又打开电视,两人又亲亲热热看起了电视-----每次来看电视,小翠总是坐在床沿,而文冬也总喜欢头枕着小翠的大腿,反复多次,习惯也便形成,以致非如此则索然寡味。此时正在播放一部外国电影,两人手握着手,津津有味地看着,冷不丁文冬说道:“也不分场合,未免太开放了!在我们这里还是不要这样,保守点、封建点好。”小翠笑道:“你不喜欢看吗?”文冬捏着小翠的手说:“喜是喜欢看,但只是偷偷地看,若有别人在就有点别扭了。”小翠笑问:“这个‘别人’是指什么人呢?”文冬笑道:“自然是指你之外的人。”小翠拿起另只手轻轻拍了一下文冬的脸,笑说:“我还以为我也是呢。”文冬也笑问:“那么你呢,你会把我当别人看吗?”小翠故作沉吟说:“没想过!”文冬不甘心追问道:“那想想呀。”小翠忍不住低头捏着文冬的鼻尖,笑道:“还是没想过!”说着,自己禁不住格格地笑着。文冬只得握住小翠的手捏了又捏,一边戏说:“叫你不说,叫你不说!”小翠连忙叫道:“哎哟!你把我的手捏疼了。”文冬赶紧松开,小翠便抽出手,自己轻轻揉着,一边说道:“你这个坏家伙,这么大劲,不会捏疼人家呀!”文冬笑道:“捏疼了吗?给我看看。”说着,就要伸手去捉小翠的那只手。小翠顺从地给文冬捉着,由着文冬左捏右看的,只是嘴上说道:“捏都捏疼了,难道还能看好了不成?”只听文冬说道:“你的手真软,握在手里真舒服。”说着,轻轻地抚摸起来。轻柔的感觉叫人怪痒的,小翠稍动了动,却被捏着不放,抿嘴看了一眼,只好由着他去,自己却被剧中的亲吻吸引住了。 好一个热情似火的外国人的吻,不像中国恋人们的吻----含蓄、温柔,令人回味,富于美感。文冬何尝不是着迷于剧中情,捏着小翠的手不时紧贴着自己唇边吻着;小翠则依然由着文冬,但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好戏完后,为情所引,欲念蠢蠢,二人开始不安分起来,文冬倒没什么,小翠则红霞满面浑身瘫软,那软软的身子真令人不忍触碰。然而正当他俩如胶似漆的时候,楼外雪地里传来了小松、小燕的笑闹声,小翠说道:“他们会来的。”于是,二人极不情愿地分开,各自整理了自身,然后又看起了电视。 没过多久,那边响起了脚步声。夜晚的声音格外清脆,尤其是今夜,几乎是人去楼空,悄无声息,好不寂静,大老远兄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翠笑道:“不见了我,就过来。这么快。”很快,小松兄妹来到了门口,也不管里面怎样,只要窗上灯光映照,便不用敲门,推门而入。见弟妹二人进来,小翠笑问:“怎么就不玩了呢?还早呢。”小松抢着说:“还不是燕子要赖!我们输了我会钻,她们输了却不肯钻,还说我们没有让她们。”说罢,大家齐刷刷笑看着小燕。只见小燕似羞非羞,似笑非笑,看急了便说:“都是妈!每次都是我替她钻。爸都钻了一次,妈却一次都不钻,非要我钻,偏偏后来局局都输,我就次次要钻,他们乐得都看着我笑。最后一局我不肯替妈钻了,妈也不钻,说欠在这里明天要你去钻。”小翠笑道:“要我去钻?”文冬接口笑道:“你钻有何不可?不是说女孩儿家有孝心吗?你这不正是行孝的时候了吗!”小翠说道:“去你的!你这是‘驴头不对马嘴’,哪有说钻桌子孝顺的理?”说着,大家哄然笑起来。兴头之上,文冬又说:“看人家小燕这样钻,你这做哥哥的是该让一让,怎么就没让呢?”小燕此时见总算有人帮着说话,便有点得理似的说道:“哼!他晓得让我?他见我钻来钻去,笑都笑不过来,哪会让呢!”大家面前小松有点难为情地说:“照你这么说,爸爸也是没让你呢。那你又要怨爸爸啰?”小燕说道:“爸爸是想要妈输,当然不会让。你记住,我也会要你输的时候!”说完,小嘴一噘,不理小松了。大家见了,又是一阵笑,都说:“爸爸不让妈妈,你却要让妹妹,下次要让。”文冬说道:“让牌和让棋是一样的,要让得巧妙,让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方才会高兴,若察觉了反倒不好。这里面可有讲究了,善让,那是聪明的;不懂得让,那是死脑筋,笨猪。”小松听了,只是笑;小燕听了,则说:“我可不希罕他让!”小翠说道:“明天我打,一定替你出出气,叫他好看。”小燕侧转头看了一眼小翠,撇撇嘴说道:“你呀,恐怕到时又要说‘去房里,不打了’之类的话。”说着,拿眼看了一下文冬。小翠笑道:“明天一定不会。”文冬笑接道:“话不能说早喽,万一不一定呢?”小翠望着文冬以半带探询的口气问道:“怎么不一定呢?难道还会有什么变化吗?”文冬笑道:“那也说不定。凡事不要说绝了,不到最后是不能下结论的。”小翠笑道:“这个结论我就下定了。嗯----!”说罢,看着文冬笑。小燕听着如雾里一般,收起了笑容,沉思起来。 小松半日又说道:“你来我也不怕。这打牌不比下棋,下棋靠的是实力,打牌靠的是牌运,牌好自然要赢,牌不好任你有通天的本领也是白搭。”小翠微微一笑,兴头十足地说道:“那也不一定。有时候牌好也要看你怎么出牌,仗着好牌一味猛打猛冲,往往手上打得好看,可底牌却被人拿了,分数翻倍,庄也就下了。记得有一次你不也是牌好,结果你的底牌里的四十分被我拿了,双抠翻四倍一百六十分,下了你的庄还升了两级呢。”小松看着小翠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出错了牌还反悔,连规矩都不守。什么叫耍赖?你那个就叫耍赖!你们女的都是这样,赢不了就会赖。”小翠连指带笑地说道:“不是你先悔我会悔吗?”一边的小燕插嘴说道:“我也记得。明明是你出错了悔牌,姐姐不让你悔,你偏要悔,还和姐姐争呢,说什么是不小心带出来。是姐姐不和你计较才让了你,你反说姐姐的不是。”小翠笑道:“这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狗嘴里吐不出半个象牙’,什么好的都让他说歹了,歪的都让他说斜了。”大家听了,都不住地发笑,小松也笑着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歪的不就是斜的,怎么讲歪的说成了斜的了?”小翠笑道:“管它是歪是斜,反正都是你说的。”把个小松说得站了起来,笑说:“说不赢你们,不跟你们说了。”说罢,笑眯眯地走了出去。小燕见哥哥走了,自己也觉无趣,也出去了。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文冬说道:“说着说着,怎么一下子都走了?”小翠笑道:“走了就走了呗。”说着,抬腕看了一眼表,说:“哟!快十点了。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我也该过去睡了。”话虽这样说着,却坐着没动,依然看着电视。文冬忽然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小翠坐在床沿,听文冬如此一问,侧头看着躺在睡椅里的文冬,微微笑道:“不知道。想什么呢?”文冬说道:“我在想,明天我就要回去过年了,要到初七、八才能过来,真是太久了。”小翠笑道:“你不是说明天不回去,要和我们一起堆雪人去吗?”文冬笑道:“想是想啊,可哪里会是真的呢?再说,我还有点怕你爸呢!见了你爸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不知你爸知不知道我俩的事,我不相信你爸竟会一点不知。”小翠眼含柔光,微微笑着,听罢说道:“我也不知我爸知道不知道,反正他从没说我什么。”正轻言细语说着话,忽那边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仔细听去,该是小燕又来了。小翠说道:“想是一个人睡会害怕,来叫我过去的。”文冬笑道:“都十三岁的人了,还会怕一个人睡?”说着果然来了。进来便说:“快过去,妈在房里,要我叫你早点去睡。”说完转头就走了。小翠起身说道:“那我就过去了。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呢?”文冬也站起身,走了过来,说道:“又没饭吃,自然是早晨就走喽。”小翠知道文冬要做什么,也就假意看着电视站着没动,待到文冬轻揽自己的腰时,自己已是浑身绵软,倒头靠了过去。 夜已深,外面的雪很厚,可是不觉得冷,相反,却有股暖意萦怀。 第19章 引出来的“筹划” 回到单位已是大年初十。夜晚,文冬与小翠又来到平顶散步,虽然天气还很冷,但总算比前段时候要暖和多了。望着远处的星星灯火,文冬怀着愉悦的心情说道:“去你家吃饭,真是想也没想到。”小翠微微一笑,抬头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说道:“怎么想不到呢?你平常不是说要到我家去吃饭吗?”文冬说道:“平常是平常,今天是你家请我家吃过年的饭,日子特殊。小松来请的时候,我爸妈既意外又高兴,我爸说‘我们是同学嘛’,可我觉得不全是这么回事,恐怕还有别的。”小翠笑道:“其实这都是我妈的主意,我爸想也没想到。我妈不知跟我爸说了些什么,后来我爸就说‘要请要请’。我开始也不知要请谁,后来问我妈才知要请你们。”文冬说:“吃饭的时候,你爸知道比我爸小时,他特意要你叫我爸‘伯伯’,这‘伯伯’与‘爸爸’在我们的土话里音是一样的,你爸爸这样说,是否有什么暗示?”小翠微微道:“不要胡猜乱想!不过我也在想,他这话不跟小松、小燕说,却偏偏只跟我说,乍一听,我也觉得突然。”文冬笑道:“但愿这是他的暗示。不管怎么说,我们两家这顿饭都吃得很高兴,完全就像一家人那样开心。”小翠笑道:“是呀,你爸和我爸你一杯我一杯都快喝醉了;你妈和我妈叽叽咕咕就像姐妹一样拉不完的家常。”文冬笑道:“她们拉家常,要不是我俩还在场,恐怕那两个喝醉了她们都不知道呢!”小翠听罢,笑着连说了几个‘是’。 笑罢,小翠忽然问道:“你不是说初八回来,怎么到初十才来呢?”文冬说道:“本来是初八要回来的,可我那省城的表哥带了他女朋友来我家拜年了。大老远来,陪着玩了一天,今天上午才走的。”小翠问道:“是上次来的那个高个子吗?”文冬说道:“是呀。你还记得?”小翠笑道:“怎么不记得?你还跟我说小时候你去他们家,你那个小表哥见你手上拿着个气球,就抢过去想吹大点,结果吹过头炸了,把嘴都炸疼了。球炸了,你却乐得直拍手。是这么讲得吗?”文冬笑道:“小时候的事真是有趣!就在昨天,我那个表哥和他的女朋友给我算了一命,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是听起来不太舒服。”小翠很有兴趣地笑问:“怎么不太舒服?快说来听听。”文冬看了一眼小翠,笑道:“这么关心我的命吗?”小翠笑道:“什么命不命的,我从不信什么命,更不相信算命。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给你算出了什么命罢了,挺有趣的。”文冬说道:“是这样的,我表哥拿出扑克牌,左弄又弄,像变戏法似的,最后随意抽出几张叫我摸,摸了几次,他俩见了我摸的牌就说我将来只是个平平常常的人,赚钱只能赚小钱赚不了大钱,还说……”文冬本想说“还说将来娶的老婆不在眼前而在南边”的话,可在小翠跟前还是忍住没说。小翠追问道:“还说什么呢?”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急切。文冬只得说道:“没有了,就这些。”小翠微微一笑,问道:“你信吗?”文冬说道:“信是不信,但总是叫人不舒服,我表哥女友也安慰我说这是随便玩的不可信。我也想以我目前的情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落到那样没出息的地步。对此我只是淡然一笑,不是很在意。”小翠也只说:“我也不信。”然后就黙然不语了。 遥望天边,半轮明月远远地挂着,昏昏暗暗映照着大地,虽不是如水般清澈,却也是隐隐约约、遐想非非,远远近近更添了一段朦胧与幽静。一阵轻风拂面吹来,略带寒意,小翠轻声问道:“怎么不说话?还在想你表哥给你算的命吗?”文冬笑道:“才不是!我在看月亮下的美景呢。你看前边,展开你的想象,能看到些什么美景呢?”小翠依着文冬,向着远处凝望着,望了一会儿,忽然轻轻一笑,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你有这种感觉吗?”文冬看了一眼小翠,笑道:“联想丰富,切合实际。既是想象,也是感受,及时引用古人的诗词---绝妙!”小翠哧哧笑道:“能得到你的夸奖真不容易。”文冬笑道:“岂敢!岂敢!我有何德何能夸奖我的小翠呢?”小翠抿嘴笑道:“哪里学来的酸溜溜的一套,听起来都要作呕。”文冬笑道:“说出了我的心声,我自然要发自心底地叫好啰。”小翠轻轻笑道:“一张巧嘴!” 文冬说道:“刚才是你的感受,现在说说我的想象-----”小翠笑意吟吟地倾听着,望着远方,其神态似乎进入了某种想象与憧憬当中。文冬如梦似幻般娓娓道来:“整个眼前的景象就像披着薄薄纱巾的少女一般神秘而美妙。神秘在哪里呢?让我来慢慢揭开-----不远处那条弯弯的小河塘在月光的映照下似乎有了些微仙气,周围的林子层层密密隔着天隔着地,只留一条羊肠小道在微暗的月光下缓缓伸向小河,那棵河中央的垂柳不正像刚刚偷偷下凡的仙子吗?是否正在羞涩地宽衣解带准备在人间畅快地沐浴呢?羊肠小道的尽头有一棵高大挺拔的杨树,这不正像一位英俊的王子远远地恋望着?沿着小道欲去又不敢去只好痴痴地守护着。不好!离小河不远处有一片黑压压林子似强盗般正黑头黑脑地朝河塘靠近。王子见了,心急火燎,怎奈脚下生根动弹不得,欲挥动臂膀呐喊,却不知怎的,浑身无力出不了声……。”正在这时,半轮月亮隐了起来,面对着漆黑,小翠笑了起来,说道:“好一个月亮下的感人故事!这王子也不用急了,想必那伙大盗也如瞎子一样摸不着东西南北了。”说罢,二人大笑不已。小翠说道:“你挺会编的,再编一个来听听。”文冬笑道:“我这是瞎编,哪里会编什么呀。编不了,编不了。”小翠把嘴一噘,撒着娇说道:“人家现在正有兴趣听呢,你就不能随便编一个我听吗?你到底编不编?!”文冬没法子,只好说道:“真有意思!从没听你说过要听故事,今天是不是越大越像小孩子呐!好吧,让我仔细想想。”小翠只是微笑着等着,一脸的期盼。文冬这才慢慢讲道:“有两个邻村,邻村里各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女孩各自的外婆家又都是各自的邻村。小时候男孩女孩都喜欢去外婆家,真是巧了,每次去外婆家时都能在路上碰见,一来二去不免会多看对方一眼。一晃几年过去了,男孩女孩都各自长成大男孩小姑娘了,两人依然喜欢去外婆家,总是那么巧,总能在路上相遇,只是不知从几时开始,看一眼对方要偷偷看,也不敢多看。忽然有一天,男孩去外婆家路上没有碰见女孩,心里有种失落感,这以后多次都是如此,男孩心想女孩难道没来?……”讲到此文冬停住了。小翠正听得起劲,忽然文冬不讲了,便催道:“讲啊!后来怎么样?”文冬笑道:“下面的没想好,让我慢慢想,明天再讲。先设个悬念给你,吊一吊你。”小翠嗔道:“你真坏!依我看,这女孩应该在家病了或有什么事不得空。下面的情节应该是男孩做什么都没心思,去外婆家次数会更多。”文冬笑道:“看来你也会编了。”小翠说道:“我哪会编,还不是顺着你的思路瞎说的。”文冬笑道:“我可不是这种思路。”小翠追着问道:“不是这种思路,那是哪种思路?还不快说!”文冬开心笑道:“明天说吧!”小翠更是撒娇嗔笑不已。不一会儿,月亮又钻了出来,微暗的月光照着这对绵绵私语的人儿,他们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温馨、那样的充满了情意。虽然寒意依然,可月亮下的景致真美! 几天之后学校开学了,紧张有序的学习生活又开始了。 晚饭过后,黄昏时分,楼下操场上小翠姊妹轮番挥舞着羽毛球拍你来我往正打得热闹;天桥上叽叽喳喳、叽叽呱呱-----有几个人高谈阔论着什么;天桥这边的走廊里文冬与文锦正棋场酣战,旁边吸引着一些观棋不语的“真君子”,-----其实他们都是些观棋必语的非君子,只是此时观的棋不知如何去语,只好不语罢了。-----整个大院热闹非凡,一派趣味盎然的景象。 最吸引人的当属棋场大战,不仅文冬文锦七番棋战愈战愈勇斗志旺盛,而且周围的旁观者也是观者云集沉醉不“语”了。都说他二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就有人不服,干生建议道:“我们几个人搞个活动,每周比一比赛一赛,看看谁是本周赛的冠军,以一月为限,冠军多的我们就尊他为棋王。”旁边的玉云、春华纷纷响应,都说“这对丰富我们这里的业余生活大有好处,既便得不到‘棋王’的称号,凑凑热闹也行,重在参与嘛。”于是大家说定每天晚饭后赛一场,周末加赛,为了更具观赏性,采用七局四胜制。约定之后,大家热情高涨、斗志昂扬,纷纷磨拳擦掌准备着明天的大战。 棋战结束,大家纷纷散去。文冬回到房中,静坐桌前正准备读书学习,小翠却笑眯眯地进来了。进门便说:“你看我今天高兴不高兴呢?”问得好生蹊跷,文冬开口便说:“还用看?听也听得出,自然是高兴的哟。”小翠走过来,靠在桌旁,笑问:“你知道为什么吗?”文冬抬头看着小翠,仔细察看小翠的表情颜色,小翠扑哧笑道:“你这样看我干嘛!我脸上会有什么呀?”文冬笑道:“我在看你为什么这样高兴呀,可怎么也看不出来。”小翠以一种自傲的神情说道:“告诉你吧,今天老师在班上突然宣布由我担任宣传委员。”文冬一听,眼睛一亮,笑道:“是吗?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怎么回事?快说说。”小翠于是如此这般地告诉了文冬,并笑说:“我跟我妈说了,她还不信呢。”文冬说道:“别说你妈不信,就是我也是不信的。”小翠听了,把嘴一噘,说道:“怎么,瞧不起人啊?”文冬笑道:“不是瞧不起,而是想不到。要知道你以前可是差生哟,现在虽然进步很大,可担任班干部还是出乎意料的。”小翠背着双手,高傲似公主般由桌子那端绕到这端,自我陶醉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担任了,这可是老师对我的信任,我为此感到自豪!”然而文冬说道:“我劝你还是辞掉别做。”小翠一脸茫然,问道:“辞掉?为什么?”文冬说道:“当班干部是要为班上做事的,你一个女孩子又要读书,又要做班里的事,有多少精力呢?弄不好会影响学习的,所以我劝你别做。你看我无官一身轻,多自在!”小翠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想试试。我们班里的那些女生还羨慕我呢!”文冬笑道:“原来你是图这个呀!”小翠说道:“也不全是,也有别的。你就别说了,让我做做看,不行再辞掉,你说呢?”文冬说道:“我是怕影响你的学习。你才刚刚有了些进步,基础还不扎实。”小翠笑道:“没关系,有你呢。”文冬没法子,只好说道:“没做好工作,可别只会抹眼泪哭鼻子哟!”小翠一笑,说道:“不会的。”看着她那股子热乎劲,文冬觉得有必要让她受受累也好。 小翠说罢,从旁拿了条凳子坐下,又信手拿了本书翻阅着,没翻几下又放下,又拿起一本没看几下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总不知拿哪本好,然后一边浏览书架,一边说:“这么多书,就是没有我喜欢看的。”文冬笑问:“你喜欢看什么样的?”小翠答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只是我翻着觉着好看就看。你去年订的那些《知识窗》好看,今年没订了吗?”文冬说道:“没订了,改订《象棋报》了。”小翠笑道:“就知道你的象棋!”文冬微微一笑,说:“《知识窗》没订了,可我这里有一本值得你阅读而你没有读下去的书。”说着,从书架上拿下了这本书,放在小翠眼前。小翠拿起来翻了翻,笑着说:“这本《草堂春秋》听你说过几次,你上次要我拿去看,我也没怎么看。真的那么好看吗?”文冬说道:“富有诗意般的文字和美感,读后令人回味无穷,你不妨再试着读下去。”小翠说道:“我一般不爱看这么厚的书,看着都觉得累。也许真如你说的那样,可我还是没有读下去的兴趣。”说着,把书一推,看着文冬笑了笑,问道:“还有别的吗?”文冬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这里有一本中篇,不过我还没有看完。”说罢,从底下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中篇小说选刊》。小翠眼睛一亮,说道:“好啊!你有书竟然藏起来。”说毕,伸手拿过来,快速翻看着目录,然后说道:“别只顾看小说耽误了学习。”小翠起身笑道:“不会的。”然后转身笑嘻嘻地就出去了。 文冬坐着,静听小翠渐行渐远的脚步,想着她那当班干部的热情,心中暗暗筹划起她的功课。 第20章 无意的冷落 经过一段时间的较量,文冬连拿两次冠军,眼下正进行第三次循环赛,这一次形势对文锦有利。这一天又是周日,天气晴好,气温转暖,温润的空气给人以舒适而美好的感觉。坐在窗前听着窗外,文冬忽然注意到小翠这几天不是来得很多,有时甚至一天只来一次而已,直到此时文冬才有一种寂寞感袭上心头,于是文冬想起来该过去看看。 走过去,却不见小翠,原来小翠根本还没上楼,只得又返回来。刚到天桥上就见小松从下面上来,文冬便叫住问道:“小翠在哪里?”小松回道:“在家里呀。她能去哪里?”文冬于是说道:“快去帮我把她叫来。”小松平常也是听惯了文冬的使唤,没有不去做的,此时听文冬如此一说,便满口答应着去了。很快,文冬在房中就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那轻快的噔噔声预示着心情是开朗而愉快的。进得房来只是微微笑着,没有先说话,习惯地走向窗前的书桌。文冬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我不要小松去叫,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上来!”小翠靠着桌子,看着文冬轻轻一笑,说道:“我是打算上午不上来的,在家陪着我妈说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陪我妈说话了。”文冬觉得有点新鲜,便问:“不是天天在家吗,干嘛还说‘很久’呢?”小翠悠然一笑,说道:“天天在家是天天在家,可很少会坐下来贴心贴肺地拉家常。”文冬又问:“都拉些什么家常呢?我和我爸之间从来都没有多少话说,难道你们母女之间就有很多话说吗?”小翠抿嘴一笑,说道:“母女之间当然会有很多话说啰。刚才我和我妈就说了些很平常的生活琐事,什么做饭烧菜呀,什么家里乱糟糟时怎样收拾呀,什么姊妹间大的要让小的,小的也不能太娇惯之类的话。真是无话不说,越说话越多。”文冬笑问:“没有说到我吗?”小翠说道:“没有说你。说你做什么!”文冬笑道:“你们母女俩说了那么多话,怎么样也会说到我才对呀,怎么就没说我呢?我是很希望你们母女俩常说起我才好。”小翠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说道:“你有什么好说的!”笑了两声,又说:“以前就会经常说你,但现在很少会说起你,而且我来你这里,她也不说什么了,不像以前会用眼睛盯着我。”文冬说道:“那刚才你妈也没说什么啰?”小翠说道:“没有。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起身做别的事去了。”小翠有点站累了,回头看了看旁边的睡椅,然后侧身稍移动脚步就躺了下去。文冬依然起身拿了毛毯给小翠盖上,小翠只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待文冬坐下,小翠说道:“你说小松是怎样叫我的?”文冬说:“不就直接说是我在叫你吗?”小翠摇摇头,笑道:“从来都不会这样叫的。你的小名叫小六,他就先叫我一声,然后悄悄用手这样……”说着便伸出一只手做着表示“6”的手势,“……我就知道你在叫我。小燕也是这样的,有时我爸在家时,那燕子就背对着我这样。”说罢,自己觉得好笑就笑了起来。文冬说道:“这倒好,叫你都用上‘暗号’了!”小翠说道:“这个‘暗号’我还真喜欢。有时他们连叫都懒得叫我一声,直接冲我做着这个手势。想起来真好笑!”文冬说道:“你妈就不知道吗?”小翠说道:“不知我妈知不知道,反正从来都没听她说什么。估计也会知道吧。”文冬说道:“我觉得你妈对我越来越好了。”小翠笑道:“是吗!我妈对你好吗?”文冬说道:“我觉得好。比如说以前每次碰面总是阴着脸,现在就不是了。”小翠接道:“那是什么?”文冬说道:“我也说不大很清楚,反正是那种很亲切的慈祥的面孔。”小翠笑道:“我妈本来就很慈祥,见了谁都是这样的。”文冬道:“不是的,我觉着就是不一样。”小翠笑道:“不一样就好,至少也能说明你对我妈已经没有敌意了。”文冬笑道:“我对你妈什么时候还有过敌意啊?”小翠笑说:“有啊!以前你对我妈不也会说这说那的吗?那不是敌意又是什么呢?”文冬笑道:“那都是你妈逼的,能不说吗?”小翠微笑道:“那现在才觉得我妈好啊?”文冬说道:“好是好,就是每次碰面也不会主动向你妈打招呼,最多是笑一笑。”小翠捂着嘴笑道:“我碰见你爸也从不打招呼的,就是笑一下也是没有的。”说着更是笑得开心。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真不明白这一对年轻人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呢!叽叽咕咕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个上午。就在这时干生从楼下哼着他那首惯哼的也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歌曲上得楼来,刚好遇见从天桥那边走来的文锦,干生张着他那带有磁性的男中音的腔调说道:“小陈,吃了午饭我们就开战,中午别睡午觉了。”文锦是个厚道的憨人,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行啊。不知文冬在不在房里?”干生道:“肯定在,他不在房里还能去哪里?我去看看。”说着就走了过来,嘴里还喊道:“文冬!在不在房里啊?”不等文冬答应,干生已经走到房门口,透过纱门一眼就看见文冬坐在桌前,旁边睡椅里还躺着个小翠,便又说道:“吃了饭,咱们就开战,缠缠绵绵的话就留到晚上去说吧。”说罢,笑着离开了。文冬小翠相视一笑,小翠说道:“你们凑一块真够热闹的。”说罢,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纱窗,看着外面说道:“今天的天气真是好,暖洋洋的叫人好睡呀!”文冬听了也靠过来,说:“这样的好天气,我真想一直陪着你。”小翠扭头一笑,说道:“你的嘴里像是吃了糖似的。”说罢,抿嘴笑着往外就走。文冬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只得含笑目送小翠走出房门。 中午的棋战可谓精彩激烈,惹得一些有午睡习惯的人也不能安睡,只好来当观众。这样的场面持续到下午,其热闹程度有增无减,暂时的结果是文冬和文锦胜率交替上升,比分咬得很紧,而干生、玉云、春华三人则更是争夺激烈,他们五人轮流上阵,循环交手,一时你赢他,一时他赢你,没有绝对的赢,也没有绝对的输,各有胜负,但总的结果还是文冬略胜一筹,文锦与干生略其次,玉云与春华也有迎头赶上的趋势。其热闹程度轰动整个单位大院,引得一些本不沾边的妇女儿童也来观看,那气氛真可谓雅俗共赏、热闹非凡。 时间已是半个下午过去了,外面的阳光灿烂依然、暖气熏人。文冬的心情出奇的好,难得临阵歇息,该轮到别人上场了。偶尔环视周围,众人当中只是不见小翠的身影,不免触动了些微心思:“她若观战,该是对自己莫大地助兴啊!”于是文冬趁空去小翠那边看看。小翠果然在房里,不在做别的,而是在美美地睡觉!文冬关上房门,走了过去,动作虽然很轻,小翠还是醒了,微睁开睡眼,朝文冬懒懒地一笑。文冬说道:“怎么我一进来,你就醒了?”说着,坐在了床沿。小翠轻轻揉了揉眼睛,说:“迷迷糊糊的,好像有脚步声,睁开眼就看见了你。”说着微微一笑,又说:“也不知睡着了没有?”文冬说道:“那就继续睡,我看着你睡。”小翠微笑道:“那好,我就真的睡了。”说罢,双眼闭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挂着,分明是一副娇态可掬的模样。文冬见状,趁势低头吻住了小翠的双唇,小翠只轻轻哼吟了一声,然后就身不由己奉迎起来。 一阵激情过后,,小翠柔声说道:“真坏!又要人家睡,又不让人家睡!”文冬笑道:“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小翠笑道:“有你在,哪里还睡得着?”文冬说道:“那我就出去,下我的棋去。”小翠问道:“还去下棋?还没完吗?”言语中含着不愿之意。文冬说道:“正在进行中,争夺得正激烈呢。你仔细听,还能听到落子的声,又有好些观棋的,你舅舅也在看棋呢。”小翠微微一笑,说:“是吗?我舅舅不会下棋却喜欢看棋,真有意思。”文冬说道:“这有什么,人家楼下的那个鹏鹏也在看呢。”小翠笑道:“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也会看棋?”说着,坐了起来,靠在床架上。其时,,小翠没脱什么衣服,依然是套着毛衣,只是套了一件外套而已-----这是她的习惯,白天睡觉懒得脱衣。文冬看了,移过身子又要去吻。小翠见了并不躲闪,微闭双目,微启双唇,只是接着。对于文冬的求吻,小翠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不仅如此,每每还非常投入,尽情享受。每次吻过之后,脸颊绯红、目醉神迷,一副俏丽的模样。正当文冬沉醉在温柔乡里的时候,外面远远地传来“文冬,文冬,文冬呢”的叫唤声。文冬只得停止,说道:“又轮到我了。”小翠轻轻说道:“就知道下棋!”文冬笑道:“快起来,去看我如何收拾他们。”小翠微笑着说:“我这里还要复习,我得做功课。”文冬站起身笑道:“是得抓紧复习,不能放松了。”小翠微微点着头,看着文冬出了房门。 接下来的棋如众所望精彩激烈,最后在一片喝彩声中告一段落。余兴未消,文锦饭后又来邀战,文冬也是兴头正足,欣然接战,于是二人在文冬的房门口又展开了龙虎斗。两人不愧是知根知底的棋友,各招各式都应对自如,谁也不能轻易战胜对方,真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难分高下。时间一闪而过,转眼黄昏已近,黄昏的景色的确有点不同,文冬不免向天边多看了几眼,回头时恰见天桥上正朝这边走来的小翠。小翠站在旁边观看了一会,也没说什么话,然后转身独自进了文冬的房间。这里两人只管酣战,哪有工夫顾及别的,噼啪作响,落子有声,棋友二人好不尽兴!又过了些时候,小翠从里间缓缓出来,脸上的表情平平淡淡,没有笑也没有恼,约略又站了一会就无声无息地回了那边。 下完棋已是夜幕降临,回到房中才想起要去那边看看。还没到时就远远看到房门上的风窗透出明亮的灯光,这也是文冬每去小翠那儿判断在与不在的标志。来到门口,原本可以推门而进,可文冬突发灵感,变推门为敲门,故意问道:“里面有人吗?”只听里面一声笑,答道:“没人!”文冬这才推门而入,笑道:“没人?那你是谁呀?”小翠正低头看什么,此时抬起头笑道:“我就是我呀。我看书看得入了迷,把自己都忘了。这岂不是‘没人’吗?”文冬觉得有趣,笑问:“看什么,这样着迷?”小翠把书一合,匆匆不让文冬看,可还是被文冬看到了-----那本《中篇小说》之《贞节牌坊》。文冬微微一笑,说:“这篇挺好的。”小翠脸颊微红,急急翻到另一篇《大山里的姑娘》,说:“人家看的是这篇,那篇还没看呢!”那神情分明是在掩饰内心的羞涩。文冬笑问:“哪篇?”小翠愣愣地答道:“就是这篇呀。”边说边翻到《贞节牌坊》这一页。文冬说道:“我又没说是这篇,我只说是‘这篇’,你怎么就知道指这篇呢?”小翠开始撒娇使性地说道:“反正你说的就是这篇,我也没看!”文冬看着好笑,便说:“没看!没看!看了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情节会令人想入非非。”小翠脸一红,把书轻轻一推,说:“那我不看了。给你吧。”文冬更觉可笑起来,说:“干嘛不看了?可以看呀。小说就是小说,都是虚构的,它本就是用来怡情适性、消遣娱乐的。何必认真呢?”小翠微微笑道:“拿去吧,我不看了,都看得差不多了。”文冬说道:“你还说没看,我还以为你真的没看呢。”小翠捂着嘴便格格地笑了起来。 第21章 初次分手 连续的下棋令文冬的业余生活过得很充实,能够战胜他人又满足了文冬的强者欲望,可谓人生无处不得意呀!这股象棋风最终以干生、玉云、春华三人被单位派去出差或出外考察而结束,比赛的结果是干生的一句话:“暂时让文冬得意一时,等我们回来后再战。”此后这种时候再也没有过,原因不是缺你就是少他,要么就是各有其事没得空。 这股令人回味的象棋风虽然过去了,但与文锦隔三岔五的切磋还是有的。这一日正与文锦下棋,忽然楼下响起了小翠与小松打羽毛球的欢笑声,文冬心想:“好久不见他们打羽毛球了,今天怎么想起打球呢?”正想着,只见小翠扬拍一挥,一记重扣,小松急忙躬身一跳,欲救却未救起,于是那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笑声中还夹着笑语:“真没用!”笑声在大院内回荡,引得天桥上闲坐的人们纷纷看去,文冬更不例外。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棋下完了,球还在打,且小燕也加入了其中,姊妹间可谓热闹!回到房中的文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本想看书,可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笑语声,竟然集中不了心思,寂寞之感顿生。 夜色渐浓,小翠终于来了,进门便笑,说:“好久没有打球,今天打了一下球,这手臂有点酸酸的,不过全身运动起来,这人还是挺舒服的。”说罢一脸开心的样子。文冬看着小翠一路笑吟吟地走来,便笑说:“你是玩得很开心,可我却在这里可怜巴巴地听你开心呢!”小翠靠着桌沿抿嘴一笑,说道:“还‘可怜巴巴’呢!你不是有棋下吗?”文冬笑道:“下棋的时候看你开心,可是坐在这里岂不是在听你开心吗?”小翠抿嘴又是笑,眼含光彩地看着文冬,说:“你听我开心就不高兴啦,难道你不希望我开心吗?”文冬忙说道:“高兴!高兴!我的意思是说……”不等文冬说出口,小翠接口说道:“‘可怜巴巴’!”说罢,两人一齐都笑了。笑罢,小翠又说道:“那我天天打球,那你天天都要‘可怜巴巴’哟?”文冬说道:“你天天打球,那我也天天和你打球呀。”小翠笑道:“你说的?就怕你又是下棋吧!”文冬说道:“下不了,棋下多了也没意思。明天我就打羽毛球,就我们俩打,不要小松打。”小翠听了,笑着走到文冬身后,伸出双手环抱着文冬的后颈,身子紧紧压着文冬的后肩,笑道:“行,行,行!你不要小松打,恐怕他还不要你打呢。”文冬抬起头,与小翠脸贴着脸,笑道:“他不要我打,他敢!我大,还是他大?”小翠似乎更爱听后面那句话,-----脸贴得更紧,只管含着笑不说话。 也许贴得久了,文冬哎哟说道:“都累歪我的脖子了!”小翠直起身格格说道:“人家只是轻轻靠着,你就说累,还脖子歪呢!”说着绕到桌沿边,回头看了看旁边的睡椅,想躺不躺,最终还是靠在了桌沿。文冬笑道:“其实我最喜欢你刚才那样靠着我,挺舒服的。”小翠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舒服还说累歪了脖子!简直就是前言不答后语,左一个是,右一个非。不理你了!”说罢,拿起了一本杂志假意看起来。文冬看了那副可人的模样,笑问:“真不理我了么?”小翠边看着杂志,边答道:“真不理了。”文冬说道:“你不理我,我可要理你喽!”说话间,伸手将小翠一拉,小翠顺势便跌坐在文冬的膝上,一边小翠笑说:“哎呀!你坏!”话虽这样说,自己已稳稳坐着,身子柔柔的。这样的感觉真好!文冬一手抱着,一手握住小翠的一只手抚弄着,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再有几个月你就要考试了,你一定要抓紧复习,争取考上去。”小翠默默听了,微微一笑,说:“我若又没考上呢?”文冬说道:“有我帮你,会考上的。”(注:想想此话,“文冬”深深地自责,深深地后悔了!想当年“小翠”最需要帮助、最关键、也最需要爱的时候,自己却离开了“小翠”,给了“小翠”重大伤害,致使“小翠”再次中考落第,升学无缘,以致后来的事情想想都与“文冬”的所作所为不无关系。)小翠任由文冬握捏着自己的手,只是文冬的手指穿夹自己的手指时,也会用力夹文冬的手指,两人此时彼此都夹捏着,虽是小小的亲昵,却有心心相印、永不分离的感觉。小翠脸上微泛着光彩,说:“我是说万一没考上呢?”文冬微笑道:“万一你没考上,那我也不去考大学了。”小翠连忙说道:“那哪行?我没考上不要紧,你却要考上;你要是不考,那别人会说我们多少难听的话呢!若是因为我没考上或不考,我也就成了你的罪人!”(“我是你的罪人!”“小翠”后来竟两次承认!没想到此话竟成了真!)文冬笑道:“所以说,你要用功,不可松懈。只要你考上高中,我才能安心参加高考,才会有股子读书的劲头,我们的未来才会充满希望和阳光。”小翠点着头,轻轻说道:“我会努力的。”文冬满意地微笑着,抬头看了看窗户,外面已是夜色深沉,漆黑的窗外似有啾啾的虫鸣声,还有隔楼里天桥边程云房里隐隐传来的时段时续的读书声。文冬说道:“你听,程云在读什么呢?”小翠侧耳细听一下,说道:“我们今天学过的周敦颐的《爱莲说》,他读的应该是老师讲的《讲评与鉴赏》吧。”文冬听了听,说道:“你也该过去学习了,我们也不能太耽误学习了。”小翠点点头,正要起身,文冬却用力一搂,小翠知其意,于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下午放学回来,回家的感觉就是轻松愉快,一番舒心的感叹之后,文冬拿了碗筷下楼去食堂打饭吃。来到食堂,远远地就见小翠在洗衣池中洗衣服,一长排的洗衣池就只她一人,身上的红色外衣远远看去格外醒目,于是趁着旁边没人,文冬远远地冲着小翠“哎”了一声。小翠其实早就看见文冬走来了,这时听见“哎”唤声,便侧转头冲着文冬鼻尖一耸,然后微笑着又低下头洗自己的衣服。文冬打了饭出来,边吃边来到小翠的池边,说道:“别人吃饭,你就洗衣服!”小翠笑道:“有衣服要洗,总是要洗的,总不至于堆在一边等我妈来洗吧。”看看周围没人,文冬笑说:“什么时候再给我洗洗衣服。”小翠听了,快速地觑一眼旁边,说:“去你的!”便羞笑着用湿手沾了几点水对着文冬轻轻一弹,水滴飞向文冬的脸,文冬便嘻嘻笑着走开了,临走说道:“等你打球去。”小翠嗔笑道:“不和你打了!”说罢,也是嘻嘻地笑着。旁边已来人,文冬不便多说,吃着饭走了。 吃罢饭,文冬站在走廊上呼吸着夹带越来越浓的春天气息的清新空气,遥望着远处与自己视线平齐的桔林,深深桔林,看不很远,若是更上一层楼,便能看见片片桔林与天相接,那景象真无愧于“桔乡”的美称。正看着,身后响起了小翠的声音:“嘿!发什么呆呢?”文冬回头看去,见小翠手拿着一叠刚洗过的衣服正微笑着走来,便说道:“你怎么上来的?我怎么没见你上来?”小翠边走边笑说:“你没见我上来?我还以为你看见了我,原来你真在发呆呀!”说罢,吃吃笑着走过文冬身边朝小松房间那边走去。文冬跟在后面,说道:“我都吃完饭了,你才洗完衣服,还要吃饭,那岂不要等你好久?”小翠停了停,回头轻轻说道:“我爸回来了。”言下之意“我俩还能打球吗?”虽然少男少女在一处玩不足为怪,可心有所忌,还是避避为好。文冬说道:“你爸怎么又回来了?”小翠扑哧一笑,说道:“你爸还天天回去呢,我爸才回来几次?”说罢,满脸是笑地晾起了衣服,文冬不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小翠晾衣服。那边文锦走来,远远地见了文冬二人便欲说不说,欲转身又不转身,吞吐犹豫了一番,才笑问:“文冬,有时间下两盘棋么?”文冬看了一眼小翠,见小翠微笑着晾着最后一件衣服,便答道:“没问题!杀他个三百合都没问题。”于是回房拿出小圆桌摆在走廊里,二人又开始了较量。小翠也没有多呆,晾完衣服就下去了。过了一些时候,下面传来打球的声音,文冬看去,是小翠和她爸爸-----父女俩打起球来还真是“你来我往,毫不留情”,热闹之声不绝于耳。 棋下完了,球还在打。文冬回到房中很自觉地依照学习计划开始了学习,只是听着外面的声音令自己有点心神不宁,心想:“怎么能打起球来没完没了,总不该误了学习呀。”这样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直到天色暗淡一切归于平静,文冬才长叹了一声。不久,那熟悉的脚步声如期响起,远远地从那边走来,进到房中面带着微笑,眼含着柔光,那样子甚是可爱!文冬见了,心中的怨气已消了大半,本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口,只是面无表情地黙坐着。小翠与往日不同,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文冬旁边,坐下便“扑哧”笑着,文冬问道:“笑什么呢?”小翠笑道:“没笑什么呀。”文冬说道:“没笑什么,不是笑了么?”小翠说道:“我笑你今天又‘可怜巴巴’了吧。”文冬说道:“没有呀。”小翠看着文冬说道:“没有?那你怎么不高兴呢?”文冬说道:“没有不高兴呀。”小翠抿嘴又是一笑,说道:“都脸上写着呢,还说没有!”文冬微微一笑,只好说道:“你爸不会关心你的学习吗?”小翠略收了笑容,稍含笑意地望着文冬,说道:“会呀,怎么不会?哦,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什么了。”说罢,微微含着笑。文冬略带严肃的语气说道:“既会关心,又怎么打到这么晚!难道不知道要按时读书复习功课吗?”小翠这才收敛了笑容,微低着头,默默听着。文冬又说道:“我们不能随波逐流,我们要努力读书。其实,我们的父辈们都是普通而平凡的人,他们没受过多少教育,他们的人生注定是无所作为的平庸的人生。我们则不同,我们要努力读书考出去,我们要做一个高尚的、有所作为的而不是随波逐流的人。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而不要浪费时间,每天都要依照计划去学习而不要贪玩。”文冬只管自己说着,小翠也只是低头默默听着,乖巧的样儿就像小学生听老师的说教一样。 小翠听罢,抬起头低声说道:“你不让我打,那我明天就不打了。我听你的。”文冬说道:“我也没有不让你打,只是不要打得太晚了,就像我下棋一样,能够自我节制,到了学习时间就不能再下了,这样既可以丰富业余生活,又不耽误学习,岂不是好?”小翠微微一笑,看着文冬说道:“你说的都对。我知道。”说罢起身,文冬问道:“要过去吗?”其实文冬很希望小翠能陪在自己身边,或再坐一坐。小翠微笑着说:“再不过去,你又要说我了!”说罢,抿了抿嘴,微微含着笑意地轻步走向房门。文冬转头看着小翠,背影窈窕,不由无限怜爱地说道:“有不懂的,一定要来问我。”小翠稍侧了一下头,然后又点了点头,默默地走了出去。听着小翠轻盈的脚步,文冬心里七上八下的,自觉语气过重,是否伤着了小翠呢?这样想着,不觉轻轻叹息了一声。 果然一连几天小翠没再打球,只是早早地去了她房中,虽然上来得早,却也没有主动来文冬这里,文冬觉得奇怪,反感到冷清不习惯,于是每天学习中途都要去看看。小翠学习倒是挺用功的,有时见文冬进来只是抬头看了看便埋头学习,有时根本看也不看只管做着习题,每当此时,,文冬便会问:“有什么不懂的吗?”埋头中的小翠有时会说:“现在还没有。”有时会轻移习题本指着一道习题“这道怎么做”,彼此之间只限于问与答,别的话似显多余。文冬也很知趣,每次闷坐一会,便又回到自己房中继续自己的学习------沉浸在自己的学习中,那才有趣呢! 这一天文冬又过去了,进得房来见小翠正埋头看书,心想:“真是用功!”走过去一看,原来不是看自己的书而是看小说!文冬先是坐下,看着小翠没有说话;小翠依然凝神看着,那么着迷,对文冬的到来似乎并不在意。闷了一会,文冬问道:“你的功课复习好了?”小翠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文冬,淡淡答道:“没有,等下子再复习。”然后又低头看着。此时文冬觉得昔日相悦的情景不见了,换之以淡然无味,冷冷冰冰。虽然没趣,但还是说道:“现在怎能看小说呢?”小翠像没听见似的只管看自己的。文冬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一下子变得不听我的话了呢?”文冬越是生气,小翠越是不理会,越是不言语,居然干脆翻过一页继续旁若无人地看下去。文冬见小翠这个样,心中虽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不认识似的看着小翠,说道:“你真令我失望啊!”说罢,起身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回到房中,长吁短叹无法进入学习状态,看来这一晚上又要浪费了。 一连几天小翠没来,文冬想也许过两天会好的,抱着这样的想法,文冬也没过去。这一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夜晚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听着外面的雨声,文冬静静地梳理着近些时候的心头事。都说雨能荡涤空气中的尘埃,也能荡涤心灵中的烦恼。此时的文冬内心是平静的,只是有点寂寞!就在这时,雨声中夹杂着小翠的嬉笑声从窗口中传了过来,仔细听去,却是从程云房中发出的,说笑声中不只她一人,还有小松小燕。文冬心想:“书不去读,竟在人家房中玩闹!”嘻嘻哈哈之声不绝于耳,文冬听着,心烦气躁,平静的心绪顿时被打破。坐无宁时,文冬心中老大的不高兴,忍不住出得房来,穿过天桥,走到程云房门口,也没进去,只见房中四人正有说有笑地围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见文冬到来,脸色难看,便都静静地不说话了,只有小翠若无其事地站在桌旁做着手中的针线活!文冬怒气冲冲地说道:“闹够了吗?你们不读书也别吵吵闹闹影响了别人!”说罢,转身就走。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 就这样冷冷地过了两天,文冬心灰意冷,无可奈何,叹息之余自己也就只管用心读自己的书。这一天,天气阴阴沉沉,还有点冷,夜晚的时候又下起了小雨,文冬一个人坐着,不知为什么心里面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欲读,不能集中心思;不读,每天的学习计划必须完成。不知不觉中又叹息数声。就在这时,远远地响起了那熟悉的脚步声,与往日相比,似乎有点急促,文冬心想:“你也会过来呀!”很快,小翠果然来了。文冬满以为会像平时一样面带微笑,可进门一看,却是满脸的凝重,没有丝毫的笑意,径直走向文冬,没说一句话,往桌上仍下一张纸条,没等文冬说话,转身就走了。文冬莫名地拿起纸条一看,上面写道:“我们之间已没有快乐可言,还是分手吧。”乍一看,文冬感到很意外,说什么也想不到要分手,毕竟我俩之间是有约定的,尽管如此,可人家还是提出了,想想近段时间闹得种种不愉快,心中的气还没消呢!既然人家要分手,也就由她去吧,只是可怜自己一门心思为她筹划功课!想到此,文冬把纸条一揉,打开窗户扔了出去,算是默认了。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心中暗想:“从此又可以专心一意地读书了。(若果如此,就好了!遗憾的是情难自已呀!)”感觉似乎很愿意!这一晚又似乎睡得很安稳。 可清晨醒来,看着阴沉沉的窗外,忽然心中有种孤寂、凄冷的感觉,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过去两情相悦的种种情景,不觉又反悔起来-----不能同意分手,得去劝转她。想到此,文冬迅速起床,快步走到小翠房间,举手敲门。恰才起床的小翠轻轻开了门,一双眼睛看着文冬,嘴上不说,眼睛却在问:“你来做什么?”文冬说道:“我有话和你说。”小翠往嘴里竖起一手指,轻轻说道:“到你那里去说,小燕还在睡。”于是二人又来到了文冬房中。进到房里,小翠往椅子上一坐,不说一句话,默默的只待文冬说话。文冬先是看着小翠,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你说要分手,我经过一夜考虑,不同意!”小翠听了,微抬眼看了一下文冬,不说话,然后又微低着头,只默不作声地听。文冬继续说道:“你说你不快乐。我承认这段时间我说多了你,惹得你不高兴,但你要知道,我这也是为你好,总希望你能把学习搞好,将来也能考出去。可你偏偏不听,跟我产生抵触情绪,甚至做出一些事情来气我。我这是一片好心没有好报!”说到这里,发现小翠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可能是听了“好心没好报”的话的缘故吧。见状,文冬信心倍增,说道:“你若不高兴我说你,那我以后就不说了。再说,我俩都已经好到那种程度了,你已经不是那种纯粹的女孩子了,你们女孩子最看重的就是‘贞操’二字,你都这样了,还要和我分手吗?”讲到此,小翠轻轻打断文冬的话,说:“你别说了,让我再考虑,晚上给你答复。”说罢,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文冬。文冬表示同意。 好容易捱到晚上,估摸着小翠在房中,便急不可耐地向那边走去。远远就看见房门的天窗上透着灯光-----果然小翠在房中,文冬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房门没锁,推门即入,随即又关上,小翠坐在那里其实已等候多时了。文冬走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考虑得怎么样?”只见小翠面容温柔地抬眼看着文冬,轻轻点了一下头。就这一点头,文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说罢,伸出双手把小翠从椅子上拉起,紧紧地拥抱起来,小翠也顺势软软地任由文冬搂抱。从此,二人的爱情道路又翻开了新的充满酸甜苦涩的曲折的一页。 第22章 初知有个杨建青 经过这次分手风波之后,文冬的热情似乎受到打击,心渐渐冷了下来,总觉得感情得不到舒展,需要外泄才好。夜晚静静地坐在桌前,听着窗外的风声、雨声、林子里的沙沙声,正自出神,忽然脑子里闪出一个人来-----杨颖!想想当初那暗送秋波似的眼神,想想那年暑假因这眼神而患上单相思的痛苦折磨,还有那趴在课桌上偷偷看着自己被发现后又羞涩地扭开脸的情形,一幕幕无不回味无穷、温馨难忘。对!给她写写信,叙叙同学之谊,以慰止水般的心。想到此,心中暗暗有了些许暖意,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打听得通讯地址后,夜晚回到桌前拿出信纸提笔就写了一封叙同学之谊的热情洋溢的信,信的内容既叙了旧,又抒发了一些感慨,用语含蓄又不失风趣。信发出后文冬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不知人家会不会回信,说不定会置之不理呢! 自那以后,小翠对文冬又慢慢地好了起来,对文冬的依赖似乎比先前更深。夜晚的时候,小翠来到了文冬的房中,靠在桌沿显得温柔恬静。文冬见了,一股怜爱之情涌上心头-----看着小翠,微微一笑。小翠正拿着一本书随手翻着,眼角处见文冬看着自己笑,便微微偏转头,看着文冬笑问:“笑什么呢?”文冬把身子往后一靠,凝着神慢慢说道:“我在笑我的小翠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可爱了!”小翠连忙说道:“去你的!”脸上顿时泛着光彩。窗风徐徐,暗香飘动,文冬说道:“外面好香啊!走,我们到平顶上散步去。”小翠把书放下,对着窗户提鼻闻了闻,然后看着文冬微微一笑,顺从地跟着文冬上楼了。 一上楼顶,文冬首先猛吸了两口气,然后长长地舒出,说道:“果然好香的空气啊!”小翠站在旁边说道:“好浓好浓的油菜花香,闻起来真舒服!”文冬说道:“什么是花香扑鼻?这就是花香扑鼻。”说着,提着鼻子又吸了吸。小翠微微一笑,说:“这个香还不算香,记得去年我刚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桔花开,那个香才叫香,晚上睡觉都是闻着香气睡的。”文冬说道:“一说到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想起那天我一个人在办公室看报纸,你一个女孩子竟走到我的身后浏览墙上的杂志。要知道我们隔得很近,又只是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弄得我好紧张。”边说边揽着小翠慢慢走着,两人真是浪漫惬意!小翠抿嘴笑道:“什么‘孤男寡女’,多难听!你说的那天,其实人家看见里面有人才进去,若是没人,反而不好进去呢,至于别的,想都没想。”说着,侧脸看了一眼文冬,又笑着说道:“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可出去的时候,你那双看我的眼神却是时时会去想的。我总觉得那个眼神有点特别。”说罢,把头轻轻靠在文冬的肩头。文冬笑着说:“从那时起,我就会经常注意你,有一段时间你不是不在么?”小翠接口说:“是啊,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了,我还要过去读完那个学期参加考试。”文冬说道:“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会常常想起你来,久不见你,竟会觉得很失望。”小翠听了,黑暗中笑出了声。文冬又说:“直到有一天,我坐在天桥上无意中见你从大门口进来,身穿白色格子连衣裙,飘飘然真是漂亮!当时我就莫名地兴奋起来,但转念又想人家一个女孩子跟我又没任何关系,我这样算是怎么啦?”说到此,小翠也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有关系!”文冬说道:“是啊,这就是缘分。缘分来了,就是一个眼神心里面都会乱跳。”小翠侧脸又看了一眼文冬,然后抿着嘴面带微笑地想着什么。文冬又说:“记得有一次,我坐在天桥上,你从那边走来,起初并不知是你,当看见是你时,我的心里突突地不知什么味道;而你也是看着地下,并没正眼看我,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你当时怎么不看我呢?”小翠早已格格地笑开了,说道:“你说的那次,我也记得很清楚。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并没看见你,待走到天桥时才忽然见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脑子里一下子就闪出你在办公室看我时的那个目光,见你要看我时,我哪里敢再看!低下眼皮就走了过去了。”文冬笑道:“你们女孩子真有意思-----面对面地不敢看,背地里还不知会怎样看男孩子呢!”小翠羞笑道:“谁背地里看你啦?谁叫你坐在那里-----人家碰见了自然会看的。”说罢,伸出手去要挠文冬的胳肢窝。待小翠挠过之后,文冬说道:“这一次你给我的印象也很深-----一个冷俊、高傲的女孩又一次映在我的脑子里。这之后,我就会天天关注你,以至最后,一天不见你竟会魂不守舍、坐立不安起来。”小翠轻轻说道:“早没听你说过呢?”文冬说道:“那么多事哪能都说的完?”小翠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角微露着笑意,头轻轻靠着文冬的肩臂。二人就这样在黑暗的平顶上相拥着一圈一圈地漫步着。 过了一会儿,文冬问道:“说来说去,还不知道我在你那里是怎么样的呢?”小翠把头一抬,似乎来了精神,微笑着说:“总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整个院内就只听到你一个人的声音!”文冬早就听她这样说过,但眼下又说出,文冬不禁问道:“有什么不好吗?”小翠嘻嘻笑道:“没说不好,我也爱听。”文冬笑道:“既是‘叽叽喳喳’,怎么又爱听呢?”小翠笑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反正就是爱听。有一段时间你和别人在天桥上天天谈东说西,那声音都传到我家里来了。你说话有个特点,那就是喜欢土话里夹带些普通话,不像别人满口都是土话,很难听。每当你的声音传到我家的时候,我妈就会说‘你听听,就他一个人在说话’,我呢,也只是笑笑而已。”小翠的谈兴很浓,没等文冬说话,又说道:“有一次,小霞在我家里,当她听到你滔滔不绝说话的时候,,就问‘是那个文冬吗?’我说‘是他吧’。你猜她说什么?她说‘现在怎么这么能说会道?说起话来就像演讲似的。以前读小学的时候,土头土脑,笨嘴笨舌,有一次几个同学取笑了他,他还哭了呢!哪像现在这个样!听说读书还很好,真是想不到。’我说人总是会变的嘛,哪里总是小时那个样?”说到这里,小翠歪着头问文冬:“你小时真是她说的那样吗?”问罢,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文冬自嘲地说道:“是的!那时我又笨又蠢,总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别人说个俏皮话,自己只会傻乎乎地笑。因此别人还给我取了个难听的外号呢!至于什么外号,我就不告诉你了。”小翠听着倒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听文冬不告诉自己,便兴味十足地追问道:“什么难听的外号?还不快说给我听?”文冬笑道:“什么都可以说,唯独这个不能说,说出来连你都会瞧不起我的。”小翠把嘴一噘,说道:“哼!不说算了,我还懒得听呢!”说罢,歪头靠着文冬,那“马尾巴”头发都快拢到文冬的下巴了。 忽然文冬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一直想问你,总是不记得。”小翠仰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说道:“问什么?还有不记得的?”文冬说道:“去年你刚来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在天桥上踱步,你从家里出来,走到下面的一棵树下就不动了,隔了好久你才从那树下走过来。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怕黑,或是见天桥上有人影晃动,不敢走了?”小翠听了,略想了想,便笑了起来,说道:“那晚的事你也记得呀?”文冬说道:“怎么不记得?被一个女孩子在暗中偷看着,那感觉该是多美啊!”小翠连忙含羞带俏地说道:“去你的!谁偷看你了!人家本来是想去楼上睡觉的,那时我不是睡在这楼的三楼吗?后来才搬下来的。正走在暗处的时候,忽然看见天桥上有人影晃动,知道是你……”文冬打断小翠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黑漆漆的怎么看得清?”小翠很得意地笑道:“那当然!因为只有你才会那样踱来踱去的,别人是不会的,这已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文冬问道:“你还什么时候见到过?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小翠笑道:“我放假回来,走进这大院第一眼就见你在天桥上反着两手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大事一样。后来你看见了我,我也就别过头去。”文冬想了想,说道:“哦!是哟。那天你进院门的时候,好像先是往我这边看,然后又扭过头看着别处,当时我还想,这女孩子好像有点近视。”小翠笑道:“人家近视你也看见了!其实,两次走进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都是你,所以对你尤其踱步的印象特别深。那天晚上见你在天桥上又在踱步,因在黑暗中,周围又那么静,起初是有点不敢过去,站在那里不动,想看看究竟你这样走来走去是怎么回事?可看来看去,你总是这样,只是有时停下来朝前看着,我怕你会看见我,还悄悄地往树下移了移,也不知你看没看见我,心里有点忐忐忑忑的。原来你看见了我啊!”文冬笑说:“看是看不大清,可你的脚步声告诉了我你已站在那树下了。可隔了好久也不见有动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此时小翠“扑哧”笑出了声,笑意吟吟地望着夜空。文冬继续着说:“后来见你从那黑影中走出来,才确信你一直站在那里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站就是老半天,难道一个女孩子不怕黑吗?现在看来,还真是在‘偷看’呀!”说得小翠撒娇笑道:“你又说‘偷看’!人家哪里是偷看?人家只不过觉得好奇而已,好奇是偷看吗?”文冬笑说:“不管怎么说,反正被一个女孩子暗中看着,感觉就是好!”小翠也不能再争辩什么,情意满怀地倚靠着文冬漫步在这幽暗而充满馨香的平顶之上。 也许是夜色幽幽,暗香飘忽的缘故,浪漫的二人对往事的回忆更是兴犹未尽。文冬说道:“去年暑假的时候你不是经常会到小松房中看小说吗?”小翠想了想,说道:“是啊,怎么啦?”文冬笑道:“起初几天,我就觉得有点好奇-----这个女孩子怎么天天来我们这边?而且一来就是老半天没出来?带着这样的好奇就想过去看看,几次想去又不敢去……”小翠哧哧地笑道:“怎么不敢去?难道你还怕一个女孩子吗?”文冬说道:“平白无故去看人家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这到底是不好意思的事。”小翠微微笑道:“可是在我的印象中你好像去了,而且不止一次。”文冬笑道:“起初是不敢去,可还是忍不住去了。假意走过窗口,一眼就见你坐在临窗的桌子旁低头看小说,那端庄清丽的模样给了我很深的印象。想多看几眼,又怕你会抬起头,只好匆匆一过,匆匆一回!以后你天天过来,我却不敢天天过去,只是偶尔去去,又怕你会看出什么,后来竟不好去了。但从此习惯了你过来,你若不来反倒不习惯,就会有种空落感。”小翠面带笑意听着,听罢说道:“原来你早就对人家‘不怀好意’了!”文冬急笑道:“根本就没有你说得那种意思!你又天天过来,这边又很清净,时间久了,自然就会习惯。”小翠说道:“是啊,那时候刚来不久,又住在这个三楼,懒得爬上爬下,又没别的地方可去,你们这里又清净又凉爽,于是趁着上午没事就特别喜欢往你们这楼里跑,看看小说打发时光。”文冬笑说:“那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你穿着那件格子长裙上配短袖子白衬衫的样子,每次经过我房门口时都有种飘飘如仙女般的感觉。”小翠笑道:“你说的那条裙子是去年做的新裙子,另外还有一条连衣裙我更喜欢穿,你就没注意到吗?”文冬看了一眼小翠,说道:“你好像也不是天天穿裙子,有时也穿长裤短袖;可能你穿连衣裙时又没看见你,倒是穿那条长裙时常常看到。可以想象你穿连衣裙的样子一定更好看,今年我倒要好好看看。”小翠笑着看了一下文冬,说:“那条裙子穿旧了,今年不穿了!”文冬“哦”了一声,说:“那你岂不剩一条裙子穿了?怎么样女孩子也要有两条裙子呀!”小翠说道:“短袖长裤显得更庄重,我还是爱穿的。其实……”小翠神秘兮兮地轻声说道:“穿长裤还有一样好处,我就不说了!”说罢,自己只顾望着文冬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文冬百思不解,到底会有什么好处?穷追之下,小翠就是不说,嬉笑中却带有羞涩之意! 文冬说道:“你不说就算了,迟早我会弄明白的。”小翠微笑着说:“弄明白不就弄明白!我又不能拦你。”说罢,二人更是你拉着我的手、我揽着你的腰,卿卿我我私语个没完。夜已深,人初静,忽然天桥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探头仔细听去,却是小燕不知在和谁说话,小翠笑道:“燕子一定在找我。”文冬说道:“别理她,让她找去。”小翠说道:“她找不到我,会去告诉我妈的!”文冬看着小翠,说道:“那我们只能下去哟?”小翠也是看着文冬,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捂着嘴笑道:“怎么?不想下去吗?”文冬笑了两声,忸怩着没动;小翠眼望着文冬,柔柔的,一声不言语……。星光闪烁,暗香飘拂,又是一个多么醉人的夜色! 次日清晨,文冬刚刚洗刷完毕正在练哑铃,远远就见小翠披散着长发从那边走来,高傲的神情俨如公主一般,晨起的人们早已见惯,只是看了看,,然后各走各的去了。文冬并没有因为小翠的到来就中断哑铃的锻炼,只是看了看小翠那还没来得及梳理的乱发,就又继续着每天必须要做的晨练;小翠也没多看文冬几眼,就拉开纱门独自一人进了房。稍稍再练了一会儿,便回到房中,放下哑铃,刚要说话,却见小翠从桌子那边含笑往外走,文冬见了,便“咦”了一声,说道:“怎么一来就走?”小翠边走边笑道:“下去洗脸呀。”说着话已到房门边,拉了纱门也不理文冬怎么样直愣愣的,含着笑扬脸下去了。文冬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想道:“今天是怎么啦?”想罢,笑了笑,便拿了碗筷下楼吃饭去了。 吃罢饭,回到房中,闲来无事便想到要与文锦下两盘棋。慢慢地踱到文锦的房中,文锦却说:“上午要到地里去,下午吧。”没法子,只得又踱回来。一个人站在走廊的栏边凝目遥望着林稍的远方,又举目望了望碧蓝的天空,哦!好一个春日晴朗的天气-----阳光灿烂、香气诱人!文冬吸了吸气,紧接着又长长地呼出,精神更觉清爽,不禁又有了登楼的兴致,于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平顶之上。楼顶的风景白天与黑夜不同、晴天与雨天各异,但有一点相同-----静,静静地漫步、静静地思索、静静地欣赏着桔乡的美景、静静地遥望着头顶上满天的星空,更有静静地有说有笑、私语绵绵,所有这一切尽管去做而不必担心别的什么,何乐而不为呢!文冬正四处观赏着,忽然看见围墙外的大路上小翠正往回走着,那马尾辫一翘一晃的。文冬对着马路大声地“哎”了两声,小翠居然没听见,依然故我地走着,文冬只得笑骂一声“这个聋婆!”虽没叫应,目光随着小翠却是没离半步。快进院门时,又见小翠与家住后面的娟子迎面相遇,两人在院门口叽叽咕咕说了一些话。文冬心想:“她们平时很少说话,怎么今天倒说得那么亲热呢?” 又看了一会儿风景,抒发了一些情绪,便下得楼来,回到房中。读着书做着题不觉半个上午就过去了,就在文冬因凝神而自信百倍地说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窃笑声,文冬听了回头看去,只见小翠拉了纱门捂着嘴正笑眯眯地走进来,进门就笑问:“一个人在说什么呢?”文冬笑道:“我无意中查到了资料上查了好久都没查到的东西,一高兴就自言自语起来。你怎么一下就听到了?”说着话,小翠已走了过来,靠在桌旁,笑道:“这就叫‘隔墙有耳,窗外有人。’可别说出什么笑话让人听到哟!”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小翠又说:“知道你在房里,我就故意放轻了脚步,没想到刚到窗前就听见你在说话。我还以为你在说梦话呢,听起来就觉得好笑!”文冬又是一笑,说道:“欸!早晨的时候我看见你和娟子说话说得蛮高兴的,你不是说很少会和娟子说话吗?怎么今天又说得那样高兴呢?”小翠满脸笑容地问道:“你怎么看见了?”文冬说道:“我在平顶上看见的,我还叫你,你没听见。”小翠笑道:“难怪好像有人在叫什么,我还以为哪里的人在叫呢!哎!你猜娟子和我说什么,我也想不到今天她会主动和我说话,不知什么意思?”文冬问道:“都说了什么?”小翠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然后侧身往后一退,坐在了睡椅上,边躺下边笑着说道:“她告诉我有一个叫杨建青的同学在打听我。以前在那边读书的时候是有一个叫杨建青的同学,我们之间从未说过话,现在居然打听起我来!真好笑!娟子说去年他参了军,这几天他家里有事才回来的,过两天就回部队,好像是什么司令部当通讯兵,也没太听清楚。”边说边含笑看着文冬,脸上露着难以掩饰的心底高兴的神色。文冬听了,心里面酸酸的,故意说道:“他是看上你了!”小翠急忙啐道:“去你的!我们只是一般的同学,而且连话都没说过呢。怎么可能呢?”说着话,用眼偷偷察看文冬的脸色,生怕会惹出什么来。文冬其实也并不太在意,虽是酸酸的,然心里还是坦荡宽广的,自己没有这点自信怎能得到小翠的心!在意的是娟子怎么会主动和小翠说这个?她必是别有居心!毕竟自己曾经和她之间朦朦胧胧彼此有那么一层意思,只可惜后来因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而逐渐疏远她了,据说她有一段时间在家里烦烦躁躁、寝食难安,可能是因为这个,幸好后来她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文冬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过去的事不去理它,现在的事也不是什么事,文冬淡然一笑,说道:“我的小翠能够被人看上,说明挺招人爱的嘛!”小翠听罢,横眉竖眼、娇声昵气,立起身便是一顿拳头落在在文冬的肩头上,嘴上连说几个“你坏!”捶后又倒身搂着文冬的后颈脖,柔声说道:“不许你胡说!”稍顿了顿,又轻轻耳语道:“我的心已经是属于你的了,谁也别想碰我一个手指头!”-----多么动听的一句话呀!说罢,脸贴着文冬的脸,闭着眼,柔情绵绵,双手只管搂抱着文冬的后颈,身子还微微摇晃着。文冬很 第23章 杨颖的来信 连续的天晴,今天却下了一整天的雨,雨虽不大,淅淅沥沥别有一番撩人的趣味。雨中行走又是文冬最喜欢的事情,撑着雨伞走在细密的雨中,看着千条丝万缕线似的从天而下,落在那青青的草丛里、翠绿的桔林中,打着那叶片欲静不能欲动又止,更有那林中沙沙声给寂寂的林子平添了一种闹意。种种雨景真是看也看不完听也听不尽,于不知不觉中就要结束这段雨中即景的路程了,从学校又回到了住所。临近院门口时,远远地就看见小翠几个恰好也从他们那边兴冲冲地走来,文冬在门口稍站了一会儿,待他们走近了,笑道:“我比你们远,还先到了,可见我走得比你们要快呢!”程云走在最前头,回头看着稍后的小松说道:“我们在等小松,要不然早就回来了。”后头的小翠笑道:“你走得快?我们不是没走过!要知道,我在学走路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做什么呢!”说罢,格格地笑开了心,弄得走过来的小松和程云莫名地看看小翠,又看看文冬,刚“咦”了一声,文冬便笑道:“真是没大没小!我还没这样说,你倒先说了!”大家听了,都哈哈地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各自走进了大院。 晚饭过后,天色尚早,文冬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雨,千线万线,绵绵不绝,真别有一番迷人的景致。正看着,忽然身后响起了新莲的声音:“文冬看什么这样专注呀?”文冬愣神回头笑道:“看雨呀,这雨真好看!”新莲端着放有几样刚洗过的东西的面盆,走过文冬身旁笑道:“雨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这样下呗。”文冬则笑道:“不对!春天的雨不急不缓轻轻下着,落在草地上还会发出沥沥的声响,很好听的!”新莲边走边回头说:“是吗?”说着,笑着往前走去。没几下,新莲又拿着空面盆往回走,走近文冬微笑着说:“文冬还会欣赏雨呀!”文冬只是笑了笑。新莲又说:“怎么好几天不见你和文锦下棋了呢?”文冬笑说:“他可能不敢和我下了吧,总说有事。”新莲依然边走边笑说:“是吗?说得文锦这么没用?”文冬听罢,自是大笑了起来。还没笑完,又听新莲在那边说道:“文冬,你说人家文锦不敢找你下棋,文锦不是来了么?”文冬退后一步看去,果然文锦拖遢着已到了天桥上,听了新莲的话,问道:“说什么呢?”只听新莲笑说:“文冬说你不敢和他下棋,真的吗?”文锦笑着说:“胜败是常事,有什么敢不敢的?”新莲笑嘻嘻地说道:“是哟,下赢他,省得他这样说你。”说着,笑声袅袅地隐没在那边走廊的黑暗中了。 这边文冬也是兴致很高,没等文锦走过来,就进房去拿下棋的各种家伙。一盘棋刚下不久,小翠也从那边走来,远远地看着这边,脚步轻盈而从容。走到近前,与文冬相互对视一眼,便拉开纱门进了房,很快又从里面拿了一条凳子出来,挨着文冬这边坐下。文锦说道:“从没见小翠看棋,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小翠微微一笑,说:“今天在下雨,看不见太阳的!”大家听了,都为之一笑。文冬看了一眼小翠,文锦则说道:“小翠真会说话,蛮有深意的!”小翠只笑看着棋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新莲也过来了。人未到,笑先到:“小翠今天也在看棋?真是难得!”小翠抬头笑道:“下雨天,没哪里去的。”刚下出一步棋的文锦笑道:“我刚才也是这样说的。在我的印象中,小翠从来都没看过棋,最多在旁边站一站就会走的,哪像今天这样坐下来看的。”新莲笑道:“今天特意来为文冬助战的吧。”文冬听了,笑看一眼小翠,满心欢喜的样儿;小翠则笑道:“那新莲你又是来为谁助战的呢?”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新莲笑道:“是呀,那我又是为谁助战呢?”文冬笑道:“自然就是为文锦助战啰!”大家又看着文锦笑,文锦也是自笑不已。新莲笑道:“为文锦就为文锦。小陈,下赢文冬来!”说得文锦倒有点抡胳膊捋腿似的-----劲头足呢!小翠见了,微微笑道:“小陈要发威了!”文冬听了,抬眼看去,“噗”地笑出了声。果然文锦下出了一步好棋,令文冬收住了笑,凝神思索起来。这一下轮到文锦轻松了-----衣袋里摸出一支烟,轻轻点上,缓缓吸着,口里不时吐出一圈一圈的轻烟来,袅袅升腾,张嘴一吹,飘散得满廊都是一股烟味。文锦手夹着烟,抬眼看了一下大家,脸上露着笑意。 好在走廊空气流通,很快烟就随风飘散了。真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新莲见文锦这样,又见文冬蹙着眉,迟迟不肯动棋子,便笑道:“这下文冬难办了!”文锦边吸着烟边笑道:“恐怕是胡荣华来都没救了。”坐在一旁的小翠一会儿看看文冬,一会儿又看看棋盘,只见兵马交错,哪里看得懂!只是脸上微露些许笑意。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文冬沉得住气,只见文冬置左侧于不顾,抬手在右侧行起了棋-----这分明是弃子攻杀!好!此刻的文冬依然凝神不动声色。然而文锦烟到嘴边却突然停滞不动了,似乎忘了吸,目不转睛看着盘面,半日才动起了子,嘴里还咕噜道:“我就不信-----吃了你,还能翻起什么浪!”说罢,照吃不误。可文冬依然不理,照样你吃你的,我走我的-----再弃一子!旁边观棋的新莲和小翠看着二人噼里叭啦地开始快节奏,觉着热闹有趣,看着津津有味。忽然新莲看着文锦手上的烟,说道:“小陈,烟都要烧到手指了。”文锦这才举手一看,慌忙随手把烟丢了。小翠见了,便笑起来,说了一句“连烟也忘了吸!”文锦置若罔闻,一心下棋。 可没几下,文锦竟然认输了!新莲笑道:“怎么!就认输了?”此时恰好程云走来,上来就说:“输了不奇怪……”言下之意,赢了倒有点奇怪了!小翠听了,笑嘻嘻地看着文锦;新莲听了,说道:“都说小陈下棋很厉害,怎么程云会说出这样的话呢?”程云倒是无所顾忌地说:“强中自有强中手。小陈虽然厉害,可跟文冬比起来,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点。小陈,你说是吗?”他反问起人家文锦来!文锦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怎么说呢,……”言语中露着一股子不服气,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含含糊糊地应诺着。新莲倒是希望文锦能威风起来,站在旁边,交叉着双手,笑而不语。说话间,棋又摆好,第二盘又开始了。没走几步,文冬吃了一个兵,新莲急道:“就少了一个子!”真是妇人之见!文冬微微一笑。程云则说道:“少了一个兵算什么?没少别个子就算不错了。”小翠指着文冬吃兵的这个子问道:“你吃了他的兵,那他的哪个子可以吃你这个子呢?”文冬看着正不知怎样回答时,程云抢着说:“文冬这匹马可是匹宝马,跳来跃去哪个子也吃不了它。”小翠看了一眼程云,倒是有点含笑疑惑不信的样子。一会儿,小松又从下面来了,头上身上有点湿,上来拉着程云就说:“下棋有什么好看的,又看不懂。走,到你那里去。”程云甩掉小松拉着的手,说道:“去我那里做什么,我要看看文冬是怎样大显神威的。”说完,大家都看着文冬笑。文冬更是得了劲似的,精神倍增,斗志旺盛;文锦只是烟不离手,手却微有发颤,竟时时忘了吸!新莲见状,忍不住说道:“莫说话,吵了人家。” 就在这时,文冬哼起了《北国之春》的曲子。借着《北国之春》的调子竟然改着词哼道:“请你走吧!快快走吧,怎么不走了呢?要知道,我可在等你,等你等得正发苦!你再不走,我可就不理你了……”一首优美的曲子竟哼得这样乱七八糟的,惹得人捧腹大笑起来。程云说:“只要文冬在哼歌,说明就要赢了。”新莲说道:“棋还有这么多,怎么就说要赢了呢?”程云说道:“那当然啰!走着瞧呗。”新莲又说:“其实文冬哼歌,我觉得就是为了扰乱小陈的思维。是吗,文冬?”文冬说道:“你问问小陈,我扰乱他的思维了吗?”新莲果然要问,连问了两遍,文锦才回过神来问道:“说什么?”小翠坐在一旁本来就想笑,此时见状,早已捂着嘴吃吃地笑着;新莲见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干脆不问了。 就在双方难解难分的时候,忽然文锦吃了文冬一个马,文冬伸手欲要悔棋,文锦便紧紧拿着不让悔,文冬只得作罢,认真地思考起来。旁观者都默不作声,静观变化。关键时刻,文冬吃回了一炮,还没把子放下,文锦便伸手要夺,说:“我、我还没松手,你就吃。”样子之滑稽惹得大家大笑不止。文冬笑道:“你知道什么是‘摸子走子,落子生根’吗?规则你也不懂吗?”说着就是不让。程云随声附和道:“就是!人家文冬想悔你不让悔,现在你要悔棋就可以悔吗?”旁边的小翠笑看着插不上嘴,只是对新莲说道:“看他们下棋真是好笑!”新莲应道:“就是哟。”就在一个要悔,一个不让悔的时候,小松说了一句“文锦原来这么赖!”程云接口道:“不赖能赢么?”文锦本来就情绪激动,听他俩这么一说,把棋一推,嘴中说道:“不下了!”说罢起身就走了。 看着文锦远去的背影,新莲笑道:“小陈今天有点不高兴呢。”小翠笑道:“还不是程云左一句右一句,人家文锦听了当然会不高兴的。”程云忙说:“我没说什么呀。”小翠说道:“你还说没说什么,自己说了都不知道。”新莲笑着说:“是哟,程云尽说些风凉话,换了谁都会不舒服的。”又说:“你对文冬怎么那么好?”说得程云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只得嘿嘿地讪笑着和小松走了。新莲和小翠说了些闲话也识趣地走了。小翠则起身走进房里,剩下文冬一人收拾着棋子。见小翠进了房,便喊道:“小翠,帮我收拾这里呀。”待文冬端了棋盘拿了象棋进房的时候,见小翠坐在书桌旁正静静地翻弄着桌上的书,便笑道:“人家忙得不可开交,也不来帮忙!”只听小翠格格地低笑着,依然坐在那里翻弄着没动。 搬完桌凳,文冬才走过去。小翠手拿一本书,背向后一靠,仰头看着文冬笑说:“搬累了吧!”说罢用书半遮着脸又格格地笑起来。笑得文冬到不知怎么说才好,只好也嘿嘿地笑着。其实小翠有时候说话喜欢逗趣,可文冬却没能很好地应对,以致错过了相互取乐的机会。假如刚才文冬不是傻笑而是这样说:“累呀,可有了你这句心疼人的话,也就不觉得累了!”那才有趣呢!想必小翠更会娇俏昵人起来。遗憾的是没有出现这一幕,事后文冬也觉得应该这样说才好,嗯!人生中又有了一点遗憾。看来,十全十美的事也真难以做到,类似这样的遗憾在以后还会出现。(以后“那我专吃菜,你专喝汤”的话就属这类。) 小翠见文冬嘿嘿地笑,本已快要收住笑的她又扑哧笑起来,眼睛乜了一下文冬,就又展开书低头翻看着。文冬问道:“你今天怎么也来看棋?你一向是不爱看的。”小翠抬起头,说:“这样的天气,又没哪里去,一个人呆在房中又怪闷的,不看棋又能怎么样呢?”说着话,幽幽地看了文冬一眼,便合上书,放在一边,轻轻翘起自己的右手背,自我欣赏地抚弄着。文冬见了,说道:“看看你的手。”小翠停止抚弄,微微抬起,问:“我的手怎么啦?”文冬弯下身,轻轻握住小翠的手,像欣赏宝贝一样细细看着,说:“都说经常做事,手会变得粗糙。怎么你的手还是这么细嫩有弹性呢?”小翠看着自己的手,说道:“也没做什么事,不过就是洗衣做饭之类的事。这样的事,哪里就会把手变粗糙呢?”说罢,看着文冬的手,说道:“看看你的手。”说着,也把文冬的手握住。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来,忽然叉开她的五指,与文冬的五指十指交叉用力一握,只听文冬叫道:“哎哟!”然后小翠便格格地捂着嘴笑起来,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有劲吗?”文冬说道:“好大的劲呀!”小翠笑问:“知道怎么来的吗?”文冬问:“怎么来的?”小翠说道:“练出来的呗!以前在那边的时候,我们几个女孩子经常是见面就要握手,手拉手时冷不丁就要手指夹手指,看谁夹痛谁,那哎哟声经常惹得旁边的行人回头观看,我们也乐得让人看去,更加你追着我夹,我迎着你握,好不热闹,好不开心!”说着话,脸上闪着光彩,流露出无限美好的眷念之情。文冬边往睡椅里躺,边笑道:“我还以为是洗衣服洗出来的呢。”小翠看着文冬开心地抿嘴笑道:“洗衣服能洗出劲来,那天下女子岂不都是手上有劲吗?”文冬连忙说道:“是哟,是哟!”小翠冷不丁又问:“是哟什么?”问得文冬倒是一愣神,说道:“是哟你们女子都是手若无骨般软软的。”小翠偏着头微微笑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同天下女子都握过手吗?”一句话问得文冬一时哑口无言,半天找不出话来回答,小翠捂着嘴笑道:“怎么样?说不上来吧!”这时文冬才慢慢地笑说:“有这么一句话‘女人是水做的’,水是什么呢?水无定形,用在人身上,那岂不是软软的吗?”一席话说得小翠两眼放光,望着文冬含笑说道:“女人是水做的,那你们男人又是什么做的呢?总不会说是木头做的吧!”说罢二人不由得大笑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说说笑笑谈兴正浓,任由房内昏昏暗暗全没有开灯的意思。窗外的雨依然不大不小地下着,淅淅沥沥,宁静悦耳。小翠兴酣犹浓地说道:“这样的雨天应该有鱼捉了吧?”文冬听着就觉着新鲜!一个女孩子也知道捉鱼吗?于是笑问:“你也捉过鱼吗?”昏暗中小翠说道:“我捉鱼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做什么呢!”又听此话,文冬不禁“嗯-----”了一声;小翠见文冬直瞪瞪地看着自己,便抿嘴直笑。文冬不由笑了起来,说道:“真是吹牛不怕脸红!”小翠边笑边说:“知道你会捉鱼!”说罢,依然是捂着嘴笑不停声。一说到捉鱼,文冬的兴头更足,便说:“以前我家在那边的时候,每年春天下雨,那鱼儿从田里直往路上游,你只需守在流水的当口几乎就能捉到鱼。那鱼儿逆水上游,发出的哗啦声想起来就有趣。”小翠也说道:“你说的这个正是我以前最爱捉鱼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和燕子一起撑着伞沿着我家门口的大路一直往前走,看到哪里有鱼游到路上来就去捉,也真好捉,一捉就捉到了,然后燕子就拿回家去。有时候捉都捉不赢,捉了这条,又听到那边哗啦哗啦的声响,只好喊燕子快点。燕子不得赢,就干脆拿了面盆来,可拿了面盆来偏鱼又不上来,弄得燕子说‘哪里有鱼呀’……”文冬兴致勃发,抢着说道:“是哟,记得我小时候站在门口看下雨,忽然……”小翠打断文冬,说:“忽然什么呀!别打断我,听我说呀……。文冬忙止住,微微一笑,说:“你说,你说。”小翠正想说下去,忽又停住,侧过脸来问:“你刚才讲‘忽然……’,忽然什么呢?”问得文冬好不诧异,故作糊涂地说道:“忽然什么呢?哎呀!被你一打断,竟然一时给忘了。让我仔细想想。”小翠啐道:“去你的!别装模作样弄玄虚。还不快给我说!”昏暗中,虽不十分清楚,但可感觉到小翠此时的娇态,文冬不无欢欣地说道:“其实没什么,就是有一条鲫鱼从禾田里一下子冲到路上来了。”小翠听了,抿嘴笑道:“你这个家伙!还不是故弄玄虚来吊我的胃口。”文冬哎呀说道:“真是有冤无处诉了!明明是你打断我的话,又逼着我讲‘忽然什么’,……”未等文冬说完,小翠已然捂着嘴笑得不成样了,边笑看着文冬,边说:“我逼你了吗?”笑声悦耳亲切,文冬听了,竟觉得自己不像比她大倒像比她小似的!不由得跟着她笑起来。 二人说笑得正热闹,门外忽然响起了小燕的声音:“姐,还不快过去,妈在房里等你。”说罢,并未停留,转身就走了。文冬问道:“你妈上来,会有什么事吗?”小翠站起身,说道:“还不是上来看看,也没什么事。”文冬笑着说:“怕是不放心你这个女儿吧。”小翠笑了笑,没有说话,昏暗中轻移脚步向房门走去,顺带在床头一按开关,顿时房内一亮,回头看一眼文冬,微笑着说道:“懒得连灯也不开!”文冬则一直看着小翠走出房门才从睡椅里起来。可没过多久,小翠又过来了,进门就笑。文冬奇怪地问道:“怎么没过去多久就又来了?”小翠满面笑容地说道:“你猜我妈上来做什么?”文冬说:“看你这样子,准不是坏事。”小翠笑着说:“哪有那么多坏事!我妈上来是想和我说话的。你猜她说了什么话?”文冬说:“猜不到。”小翠笑眯眯地看着文冬说道:“我妈说呀,‘我来看看你在文冬那里学到了多少东西?’我说学到多少东西哪里看得出?我妈说‘学到什么,学到多少,我心里清楚。’我不知我妈什么意思就不敢再说,我妈见我不说话反倒笑了。不知怎的?又没说几句话,只在房间里看了看,就又下去了。你说,我在你这里都学到了什么?”问得天真!文冬觉得很好笑,就说:“学到什么,可能很难说得清楚,这只在我们的潜移默化的变化中,往往我们自己并不知道,可别人却看得一清二楚。不过我这人实在没什么可学的,不知你妈看出了什么?”小翠笑道:“但愿不是坏的就行!”说罢,转身含着笑出去了-----那脚步依然是轻盈富有节奏。 次日,雨过天晴,大地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发的盎然景象。吃过早饭,文冬挎上书包走下楼来向院外走去,忽听身后一声“哎!”回头看去,见小翠也是肩挎书包笑吟吟走来。文冬问道:“他们都去了,你怎么现在才去?”小翠笑道:“临时有点事,耽误了。你不也是现在才去?”文冬笑道:“我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去,不像你们去得那么早。”说话的时候两人已到了院门口,彼此俏皮地笑看着。小翠笑道:“我们早吗?那你现在才去,不怕迟到吗?”文冬笑着说:“不会的,我走得快。”小翠抿嘴笑道:“在我面前,你敢说走得快吗?!”说罢格格笑着向着她那个方向走去。文冬则向着自己的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去,远远地见小翠扬着头辫梢轻晃步履坚定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这段文字反映了小翠的性格是柔中带韧,在人生的道路上一旦作出抉择,就绝不回头,坚韧不拔地走下去;而文冬则不同,儿女情长,恋恋不舍,注定了会有一番痛苦折磨。) 中午时分,文冬回到大院,来到房中,意外地别的没看见,一眼见到桌上放着一封信,心下明白,顿时两眼发亮,心内突突跳着。走过去,拿起信,见信已拆开,文冬心中老大地不高兴,心说:“怎能拆看我的信呢?”取出信,展开信笺,怀着一种忽见眼前又是一片新天地的心态阅读着----- 文冬,你好! 来信收阅,谢谢还能记着我! 你在信中说我是否还能想起你?我觉得你问得有点好笑,你能记得我,我何尝没能记得你呢?只是乍一收到信时,有点诧异,但细一想,很快就想起来了。能收到你的信,我心里真的很高兴!再次谢谢你能记得我并给我来信! 信是中午吃饭时收到的,是我的一个同学帮我拿来的,交给我时还笑问:“这是谁写来的信呀?”拿过信,我没理她。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写来的,只是看信封的发信地址和寄信人的姓,猜可能是你,后来才知果然是你。一别就是两年,同学之间音信全无,闲暇时偶尔也会想起一些同学来,这其中就有你。一想到你,就会想起你那见了女孩子就害羞的样子,我常常想一个男孩子难道会怕一个女孩子看吗?常想常好笑!要知道我们这里的很多男生可都是贫嘴滑舌、油腔滑调的。 你在信中说你很苦闷,因为苦闷才想起给我写信,关于这一点,我很高兴。你能够最需要人给你分忧解闷的时候想到我,我自然高兴,只是你在信中并未说明什么原因令你苦闷,这叫我如何替你分忧呢?不能替你分忧我心里也很着急,我希望你收到我的信时苦闷的心情烟消云散,代之以快乐和开朗。尽管如此,我还是想知道什么原因令你苦闷呢?你能告诉我吗? 盼复! 同学:杨颖 x月x日 读罢信,文冬激动地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换了天地一般,抬头望着窗外,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又飘来一朵白云。(亲爱的读者,这句话运用了什么手法呢?)从此,文冬心中又多了一份心事。 正要转身,文冬的父亲进来,文冬责问父亲为什么拆看了信?父亲被问得莫名其妙,说道:“我难道不能看你的信吗?”文冬以从未有的大逆不道的语气说:“不能!”父亲因此气得够呛,然知子莫若父,从此父亲再也没有私拆文冬的任何信件了。 第24章 情逗《红楼》 给杨颖的信又发出去了。文冬的内心是复杂的,然而又是难以自制、无可奈何的。 夜晚时分,万籁俱静,文冬灯下苦读。不知何时,小翠悄没声息地推门而入,进得房来也没说也没笑就向睡椅那里走去,然后一扭身轻轻躺下。见小翠默不作声,文冬笑问:“怎么啦?不高兴了?”小翠微微笑了笑,说:“没有呀。”文冬停下了手中活,靠着椅子望着小翠。小翠被文冬看得有点不自在,便说:“干嘛这样看着人家!”文冬笑说:“我觉得你这个样挺好看的,就像睡美人一般。”小翠忍不住“哧”地一声抿嘴笑着坐起来,“哎!有人给你写信啦?”狐疑探询的目光望着文冬。不知小翠是怎么知道的?可见大院虽大,却又是那么小,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都会知道的。文冬自觉没有对不住小翠的地方,便说:“是同学的信。她现在省城读中专。”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信来给了小翠。 小翠看了信,也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表情淡淡的,把信还给文冬,轻轻说道:“你什么时候苦闷过?怎么我不知道?”文冬小心翼翼地答道:“还不是你要与我分手,弄得我心情不好么?心情不好又无处诉说,总不至去跟你说吧?跟你说又怎么说呢?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我的这个同学。”小翠听了便低下了头,默不作声似有自责歉疚之感,对那封信的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见小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文冬忽然动了恻隐之心,便对小翠说道:“走,我们到平顶上散步去。”小翠很顺从地点了头,跟着文冬站起身。 出得房来,走廊里黑漆漆的,小翠轻轻说道:“你们这里懒得连路灯也没人开了。”文冬说道:“一般都是我开。我不开,恐怕就没人开了。”小翠说道:“有时我也会开。”文冬笑道:“那今天怎么不开呢?”小翠稍稍笑道:“今天不想开呗!黑就让它黑吧。”说着话,两人已开始踏阶上楼。上得楼来,文冬回头看着跟在后头的小翠,笑问:“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呢?”小翠答道:“没想什么呀。你又没话说,那我说什么呢?”文冬遥视漆黑的四方,舒着双臂,深吸着新鲜的空气,情绪高昂地笑道:“我没话说,难道你也没话说吗?”小翠跟着文冬,看着文冬做着动作,受文冬情绪的影响,不由俏皮地笑道:“你不说,我也不说;我就要听你说,我才有话说。”文冬停下来,看着小翠笑道:“我一辈子不说话,那你也一辈子不说话吗?”小翠笑道:“你一辈子不说话,那我就跟着你做哑巴!”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尤以小翠抿嘴笑得更开心。 文冬顺势揽紧了小翠,竟如搂住了一团软绵绵的柳絮一般,不由勾起了文冬的本能欲望,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扳转小翠的身子,虽是黑暗,也能看清小翠正凝目望着自己,只见小翠乖巧地抬起双手,慢慢沿着文冬的双肩伸了过去,轻轻搭在文冬的肩上,-----已经习惯了文冬的狂野,此时更是柔痴地望着、等着。大地沉沉寂寂,黑暗的楼顶上更只能听到彼此略带急促的呼吸声,看着小翠那娇痴的样子,文冬没有急于低下去,而是假意要吻,待小翠微闭双眼,微张双唇的时候,突然又停住,静静地欣赏着那女性特有迷人的娇容,就像是欣赏一件珍贵的人体艺术品一样,不!是活着的人体艺术!小翠稍等了等,见没动静,便睁开眼,见文冬正看着自己,娇声道:“嗯--!真坏!”文冬微微一笑,更搂紧了小翠,无限陶醉地说道:“你浑身软软的,搂着你真舒服。”小翠抬起一只手,轻轻捶了一下文冬的肩头,微微挣扎了一下,轻轻说道:“你坏!你坏!不理你了。”文冬笑了笑,便毫不犹豫地用力吻了下去。小翠身不由己,黑暗中娇情万种,吁喘声声。-----茫茫宇宙,看来只有此刻的人间最是美好! 很久之后,文冬主动停止了疯狂,看着小翠依然一副沉醉的样子,惊讶地发现在这方面小翠是何等地有耐性,并不像有些小说写的那样到最后总要说累呀痛的,小翠从来不会,她总是温顺地陪伴着文冬,既为了自己,更满足了文冬。正因为此,文冬更加心疼怜惜着小翠,从不肯不顾小翠的意愿而去完全占有她。 黑漆漆的平顶上起了一丝风,文冬抚着小翠的马尾辫,问道:“会冷吗?”小翠抬头轻轻答道:“不会。”反问道:“我们还散步吗?”知道小翠想下去,便说道:“才上来,怎么……?”小翠依然勾着文冬的肩头,笑道:“本来已经很晚了。不知燕子在不在找我?”文冬笑道:“那我们就下去吧。”说着,两人松开了。小翠却伸出手微笑着示意要拉文冬的手,文冬颇感意外,从没有的事,今晚却是“西边升起了太阳”,文冬受宠若惊地拉着小翠的手,两人幸福地走下楼来,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各自归房去了。 回到房中,文冬先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也许是静中生闲,闲则无聊的缘故,文冬重又拿出杨颖的信来阅读。仔细品读,觉得文如其人,那漂亮多情的模样不时浮现在眼前,往事历历在目,令人浮想联翩,文冬不禁叹了一声:“嗐!我既有了小翠,又何必去想她呢!”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我们只能是同学关系,绝不可越雷池一步!”自语罢,果断地收起信,放回抽屉,然后关灯上床睡觉。-----睡梦中处处都是花团锦簇,简直都要眼花缭乱了!(这两句话是有所目的,有所指,预示着文冬的感情将经受不住考验!) 次日清晨,文冬晨读完毕之后,静坐于桌前,沉思默想,一时又是兴起,打开抽屉拿出信来,先是翻来覆去玩弄着信封,然后靠着鼻尖蹭了蹭,希望能够闻出点什么。正当文冬沉醉在玩味中的时候,小翠忽然从那边走来,进门就见文冬正关抽屉,便笑而不语地往里走去。晨起的小翠长发飘飘,文冬不禁看得痴了,小翠则不由扑哧一笑,说:“看你!”然后长发一甩,又说道:“快给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我还要下去呢。”文冬这才笑了笑,然后低头看着纸条,上面是一道几何证明题,略一思索,便抬头看着小翠笑道:“说你笨,你还真笨!这种题也不会做!”小翠把嘴一噘,说:“我是笨!我不笨还要来问你呀?还不快说!”文冬只得说道:“你们不是学了‘黄金分割’吗?这道题就是要运用到‘黄金分割’。想到了就好做,想不到就难做了。”经文冬这样一点拨,小翠再仔细看着,慢慢地就露出了笑意,说了句:“还是你聪明!”说罢,拿了纸条转身就要走。文冬赶紧说道:“怎么就要走?还没谢我呢。”小翠扭头看着文冬,扑哧一笑,知道文冬的意思,便说道:“我什么都没带,拿什么谢你?”说是说,可脚下纹丝没动。正当此时,忽听蹬蹬蹬有人跑来,小翠轻轻笑看着文冬,说:“应该是程云吧。”说罢,冲着文冬格格笑着扭身就往房门走去。果然程云走来,见了小翠,便问:“后面那道证明题你做出来了吗?”小翠笑着走出房门,说道:“也就刚刚知道怎么做……。”只听小翠叽叽咕咕一五一十地讲解着,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慢慢地就只有楼板上的脚步声了。 细想刚才小翠披散娇情的样子,文冬一时惹得兴起,于是紧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出了房门,径直朝那边走去。穿过天桥,走进那边的楼廊,远远地就见小翠正要推门。也许是文冬脚步声的缘故,小翠边推门,边扭头看着这边,稍迟疑了一下,便进了房。待文冬进来时,自己正要梳头,见了文冬,也不说话,含笑只管对镜梳着。看着镜中的小翠,侧着头,一手挽着长发,一手轻轻由上而下梳理,在红色羊毛衫裹着下的身子曲线初露,惹人神往,令人陶醉,亭亭玉立于镜前,真好似画中人一般。文冬简直痴了,也不说话,关上房门,直走过去,从后腰伸手轻轻搂了个满怀。小翠噘了一下嘴,微微说道:“人家过来,你也过来,你不去吃饭呀?”轻搂着小翠,一边闻着小翠的头发,一边说:“吃饭急什么?还早着呢。”说着,又吸了吸鼻子,似乎要闻出什么好闻的味道来。小翠微微偏着头,含嗔带娇地说道:“哎呀!你这是人鼻子还是狗鼻子?害得人家头发都梳不成,又没香味,要这样闻!”文冬哪管小翠,只一味地闻了又闻,直闻到脖子上,说道:“虽没有香味,我却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比香味还好闻的味道。”小翠捂着嘴笑起来,站直了身子,说道:“这是我的人体气味,你也有的,每个人都有。”文冬又搂紧了小翠,说道:“你的这种气味,我最喜欢闻了……”说着话,声音有点颤抖,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就在这时,早饭的铃声响起,那铃铃的响声真是刺耳。醉中的小翠睁开眼,用手捉住文冬还在抚摩的手,说道:“今天好了,下次吧。”正在兴头中的文冬仍有不舍,只好说道:“晚上吧。”小翠含羞地微微点着头,对镜看着文冬又轻轻一笑,说:“你真坏!弄得人家现在还没梳好头。”说着,推开文冬,整理好自身又梳了起来。 这个天气真是多变,白天都是好好的,可到了傍晚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夜色渐浓,雨声渐大,人语渐稀,这样的雨夜,文冬最是喜欢,也最易进入某种忘我的状态中-----凝神静思,手不停笔,挥洒自如。忽然小翠推门进来,也不搭话,含着笑意一径走来,看了一眼桌上,轻轻问道:“在写什么呢?”这时文冬才抬起头来,见小翠脸颊泛光含着羞意,便想起早晨的事来,看看她的那个地方,那种不安分的欲望又开始涌动。早晨的那种亲昵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不仅深深地诱惑着文冬,而且强烈地刺激着小翠,两人从此只需一个眼神,便会情不自禁彼此默契地这样亲昵起来,屡屡演试,难以自禁,成为二人不可或缺的亲昵行为。 看着小翠,文冬并没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无限舒心地说:“今夜真美呀!”小翠笑说:“外面下着雨,还说美呢。”文冬兴味盎然地伸出三个指头说道:“我说美,有三美……”小翠含笑看着文冬,示意“哪三美?”文冬说道:“第一美,我刚才写了点东西,写得很投入,写出了我心中的意境,感觉很畅快。你可以拿去看看。这是一美,是我的心美。”说着,把自己写得东西给了小翠,小翠接过来转身往睡椅里一坐,靠在睡椅里看着文冬往下说。文冬又说:“夜晚下雨,尤如涤荡人的心灵,静听着雨声,我觉得很美。这是二美,是天气美。”小翠手顶下巴,笑问:“那三美呢?”文冬看着小翠,慢条斯理地故意拖腔带调说道:“这第三美呢,不说你也知道。”小翠瞪瞪地望着文冬,说道:“我知道什么呀?”文冬定定地看着小翠说道:“就是眼前的你呀!这是人美,也是最大的美,是赏心悦目的美,是令我动心的美!”小翠含羞带俏地说道:“去你的!贫嘴滑舌,我才不是呢。”话虽如此,可脸上却是红光满面,娇俏动人,手里的信笺举在眼前不知是真看还是一种掩饰。 不管是真看还是假看,文冬移过坐椅,靠近小翠,不由分说,以不容商量的动作把手又伸向了小翠的衣领处,轻轻解着那里的扣。此时的小翠似乎若无其事地依然举着信笺,眼睛看着信笺,脸却是红彤彤如霞光异彩,那个地方也开始急剧起伏。文冬兴奋得双手更加颤抖,急不可奈地如早晨那样了起来。直至此时,小翠才难以抑制地垂下手,不由自主地闭着眼,嘴微微张着,手中信笺掉了下去,任其飘落。 过了一会儿,文冬说道:“你起来,还是早晨那样的好。”小翠睁开眼,满脸羞红地轻轻白了文冬一眼,说道:“把灯关掉。”文冬说道:“没有灯,万一燕子来找怎么办?”小翠这才说:“刚才我要她一起上来,她说下雨不上来,就在下面和我妈睡。不会上来的。”文冬听了,如得了宝似的兴奋异常,急急地关了灯。房内煞时漆黑,外面雨点不时敲打着窗户,发出嘀嘀嗒嗒的响声。 回转身,摸索着来到睡椅旁,伸手去拉小翠,只听小翠轻轻说了句“死坏!”就被文冬轻轻拉了起来。文冬也不搭话,绕到小翠身后,伸出手却碰到小翠那长长披散着的头发,说:“怎么一下子把头发弄散了?”小翠只管微微笑着,并不说什么。文冬也没工夫理小翠的头发,撇开散在前胸的乱发,刚一碰触那滑腻的肌肤,却听小翠轻声说:“解掉后面那个扣去。”文冬问:“哪里有什么扣?”小翠昵声嗔道:“你笨呀!”说着,反过手指了指后背。文冬这才恍然问道:“干嘛解掉?”小翠说:“哎呀,要你解,你就解呗。”于是文冬只好伸手去解,可摸了半天也不知从哪里解,急得直说:“解不开!解不开!”说着,急不可奈地重演了早晨的那一幕。小翠则闭着眼只管承受着文冬的疯狂,虽顾惜那没解开的东西,可哪里顾得了那么多,默默的,只是微喘。 黑暗中,小翠轻吟不止,喘吁吁呼吸急促。听着小翠不时的轻吟声,文冬浑身兴奋难奈,男性的冲动更是不可抑止,随即抱着小翠按倒在床,急急地解着小翠的衣服。小翠顺从地由着文冬,当解到贴身内衣的时候,便捉住文冬的手,说:“慢点解!”文冬不明其意,但还是依着小翠慢慢地解着,小翠的手也就轻轻移开。文冬觉得,给小翠解衣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但愿这种时候能常有才好!!好了,到此打住,以下的略去不写了,再写下去,真有色情描写之嫌!总之小翠的一句话“你想要我去跳楼呀”,就震住了文冬,令文冬不敢再向前一步了。每每文冬想做这事的时候,一怕小翠流泪,二怕小翠跳楼,有此二怕,从此文冬再也没有这种越线行为了。 次日,依然细雨绵绵,下个不停。午睡醒来,伸了伸懒腰,听了听雨声,然后翻身下床。坐在桌前,东翻翻,西瞧瞧,觉得懒懒的没什么意思,似乎精神还没大恢复,又觉得一个人未免有点寂寞,于是起身出来自然而然向那边走去。门未锁,推门进去,小翠果然在房里。听到声音,小翠醒来,懒懒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文冬,微微一笑,懒得说话,然后又闭上眼睛睡自己的。文冬走过去,坐在床沿,用两个手指头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嘴里还说道:“还没睡够吗?”小翠扭了一下头,轻轻慵懒娇声地说道:“嗯---,别碰!人家睡得正香呢,哪里就睡够了?”文冬又去捏鼻子,说道:“没睡够也不许睡,快起来吧。”小翠无法,这才仰着脸睁开眼,看着文冬俏皮地说道:“你这个坏家伙,晚上不让人家睡,白天也不让人家睡!”说着,拉了被角遮住自己的脸格格地笑着。文冬则把被角轻轻一掀,露出小翠的笑脸来,看着小翠说道:“你说不让你睡,那我就真的不让你睡。”说罢,俯下身去。小翠立即收敛起笑容,温顺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亲热了好一阵子,歇了歇,小翠柔声说道:“好了,我该起来了。”文冬没有勉强,让开身子,坐到桌前去看小翠的功课。小翠下了床,拿了梳子站到镜子前梳起自己散乱的长发来,忽然小翠问道:“哎!我的头发应该这样好看,还是--这样好看?”边说,边握着头发做给文冬看。文冬打量着小翠的神态,说道:“前面那种显得活泼可爱,是个小姑娘的样子;后面这种显得庄重成熟,是个大姑娘的样子。我还是 第25章 “冤家”一说 在一个风雨飘摇的日子里,文冬收到了杨颖的第二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文冬,你好! 来信收阅,从而知道了你苦闷的原因。诚然,如你所料,我的确对你们的事感到很惊讶,没想到那个高大英俊、能言善辩而又有点腼腆的男生居然谈起了恋爱!想想当初,连正眼都不敢看女孩子一眼的你现在竟然有了女朋友,,简直不可思议!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以学习为主,要知道还有一年多一点点就参加高考了,千万不要因为这种事而影响了你,否则,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哦! 谢谢你能把心底的事告诉我,并希望我的话对你能起到一定的提醒作用。你能在苦闷的时候及时想到我,我已经是很高兴的了,作为同学,希望以后我们常联系。常联系,同学友谊才会长存、长青。盼! 同学:杨颖 x月x日 看了杨颖的来信,文冬的内心很兴奋,兴奋得一时难以平静,伫立窗前,透过雨丝凝望着苍茫的远方,那秋波般如水的眼神难以挥去地时时浮现在眼前,过去那一幕幕回味无穷的情景不停地闪过脑际,令文冬心潮起伏激动难安,没奈何又拿起信来反复阅读数遍,只觉得天高地阔,气象焕然一新。夜晚时分,文冬拿起笔又回了一封信。 次日,从邮电所出来,撑着伞冒着雨往回走。雨密密地下着,不大不小,落在河塘里似有沥沥的响声,走在寂寂的路上,听着沥沥的雨声,虽有微寒,可文冬依然愿意缓慢地穿行在这样的雨中,望着远处的濛濛烟雨,并不急于往回走。烟雨中,忽然走过两个女孩子,一人一伞并行着,远远地见了男孩子彼此相顾抿嘴一笑,待到近前又各自低着头默不作声相向而过,之后,只听那女孩子又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回头看去,那女孩子也正往后看呢!文冬的脸上有点辣辣的感觉,心中纳闷:“自己难道就那么惹女孩子笑吗?”不禁又回头看去,只见那两个女孩子正相互嘻嘻地追逐着,嘴里似乎在笑骂着什么……。 刚进大院,远处就见小翠撑着伞从她的那楼里走出来,见了文冬,便停下脚来,问道:“哎!下雨天,去哪里了?”文冬边走边说道:“去了一趟街上。”说这话内心只不希望小翠知道什么。小翠见文冬走得匆忙,微微带笑说:“下雨天也去街上,不怕淋雨呀!”说着也就微笑着往家里走去了。文冬回到房里,坐在桌前静了静心,想了想方才小翠问话的可爱样,便又把过去的一些事抛在脑后,且不理睬。心神已定,内心深处却又生出丝丝愧疚之意。 一时小松进来,文冬问:“小翠现在在家做什么?”小松边走过来,边说道:“没做什么,不就在家坐呗。”说着话,边又翻着桌上的书,又说:“你那本第二期《知识窗》放哪去了?我想拿去再看看。”文冬说道:“看过了还要看呀?”小松笑道:“刚才和燕子争论我们这里的桔树栽植是宋朝开始栽的呢还是清朝才栽的?好像那上面有呢。”文冬打开抽屉翻了翻,说道:“这里没有。那就应该在小翠那里,你去她那里找找。”待小松转身要走时,文冬又说:“下去再给我把小翠叫来。”小松满口答应着出去了。隔了好长一会儿,小翠才从下面噔噔噔地上来,门口放了伞,进来就说:“你要小松去叫我,他打起那个手式的样子,偷偷摸摸的,看了就觉得好笑。以前做这手式不觉得怎样,现在不知怎的,越来越觉得好笑起来。”受小翠开朗情绪的感染,文冬也笑了起来,说:“你妈知道吗?”小翠笑说:“也不知我妈知不知道,反正我妈没吭声。我妈只是看了一眼我,也没说什么,也许知道,只是不愿说破而已,看她表情似乎有这么个意思。”文冬说道:“这叫做‘女大不由娘’嘛!女儿长大了,总是要找人家的嘛。不然,难道要守着你这个‘娘’一辈子不成?”小翠看着文冬笑道:“你可别忘了-----我妈不是说过‘我这个女是不嫁人的,要做个养老女’吗?”文冬说道:“你若不嫁人,那我岂不要做和尚道士了?”小翠抿嘴笑道:“天下女子又不只我一个,你可以再找呗!”文冬正色说道:“天下女子非只你一个,可我就是非你不要!”说罢,两人都相顾着笑了-----笑得很开心,尤其小翠笑得更是迷人,迷住了文冬的心窍。 半日,两人才停止了笑。小翠问:“这下雨的天,没事你跑到街上去做什么?你也愿走!”文冬抬眼看了一下小翠,然后又避开小翠那充满温情的目光,说:“有什么不愿走的?我觉得雨天里撑着伞在雨里走走挺舒服,挺惬意的,所以今天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街上,顺便到书店逛了逛,也没逛到什么合适的书,逛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小翠笑着说:“真是个怪人!人家下雨天躲都来不及,你还要出去走,还说什么惬意,真不明白!”文冬说:“不明白,是吧?那你会觉得我这人好笑吗?”小翠本是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的,这会儿听了文冬的话,不觉以书半遮面,看着文冬笑说:“好笑倒不觉得,就是有时候会有一种呆气-----呆得好笑!”说罢格格地笑了起来,文冬也微微笑着,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小翠收住笑,疑惑地问道:“嗯-----!是不是哪个笑了你,不然怎么会问起这个?”文冬把眼一抬,看着小翠笑说:“看来我的小翠还不笨,还能猜到一些东西!”于是把路遇两个女孩子的情景一一诉说了一遍,并说:“被女孩子这样笑,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小翠早已听得捂着嘴直笑-----只管笑,却并不说什么。文冬看小翠笑得那样开心,说:“又有什么好笑的?”小翠这才说:“人家是看你这个呆气好笑。你以为人家笑你什么呀!”说得文冬好似真的呆子一般,顿时“呆”气上升,问:“我呆吗?”小翠笑得更欢了,说:“呆!就是呆!呆成了我的大傻瓜!”文冬喜滋滋地觑着小翠,心中不明白她们女孩子为什么要把男孩子看成是“呆”,是“傻”的呢?-----看来文冬果然又犯“呆”了。 说说笑笑真是开心。小翠靠着桌沿,回头看看床上,然后走过去,伸手拿过那块毛毯,对着文冬笑说:“‘客人’来了,也不叫坐坐!”说着走到睡椅边躺着,毛毯盖在了身上,左手放在胸前,右手撑在扶手上,食指顶着下巴颌,面带微笑,神情娴雅,俏俏地看着文冬,又说:“不懂‘待客之道’!”把个文冬说得直笑,说:“未尽‘地主之谊’,失礼!失礼!”说罢,二人都大笑了起来。文冬站起身说道:“那我就来尽尽主人之道。怎么样?是吃我们中国的茶呢,还是喝外国人的咖啡呀?”小翠抿嘴笑道:“咖啡吧!”文冬笑道:“咖啡没有,白开水倒有!”小翠笑道:“看你也拿不出!好好的中国的东西不吃,你想崇洋媚外呀!我虽没喝过咖啡,但听说味道是苦的,那苦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还是我们中国的茶好-----醇香可口,还养身呢!”文冬笑着说:“那我就给你泡杯茶吧。”小翠躺在睡椅里看着文冬直笑,并理所当然地接受“主人”的款待。文冬果然泡了一杯清香的绿茶恭恭敬敬地端来,小翠抿着嘴,坐起身故作正经地说道:“谢--谢!”然后“扑哧”一声笑,接过茶说道:“这可是第一次吃你给我泡的茶。”文冬说道:“我也吃了一次你给我泡的茶。”小翠煞时把眼一瞪,说:“嗯---!是两次!吃过了人家的茶,咋就忘了?”文冬仔细一想,笑道:“是两次!是两次!”小翠笑道:“是两次吧。”看着文冬那个低眉下气的样,自己满心欢喜,端起茶杯,揭开杯盖,轻轻浅浅地呷了一口,说:“嗯!果然好香的茶!不浓不淡正好。其实我在家里很少喝茶,都是白开水,没有喝茶的习惯,哪像你喝水就是喝茶。”文冬笑道:“而且我吃茶还喜欢嚼茶叶,你看我的牙齿都被染上色了。”说着露出牙给小翠看。小翠笑看了一眼,便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你这牙齿我早就看到了,黑漆斑斑多难看!看来还是喝白开水好。”文冬说道:“听你这样说,我要改喝白开水啰。吃惯了茶再去喝白开水,淡而无味,会不习惯的。”小翠已经喝了好几口茶,停停喝喝,看那样儿似乎喝出了味道,抬起头来说道:“白开水有白开水的好处,茶有茶的味道,改倒没有必要,就是别嚼茶叶就是了。”说罢又低头吃了一口茶,说道:“不能喝了!”文冬问:“为什么?”小翠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牛饮’一说吗?我再吃下去,岂不成‘牛饮’了吗?”文冬拍着脑袋说道:“好像在哪看过。这样看来,我吃茶从来都是‘牛饮’了!”说着话,小翠捂着嘴看着文冬直笑-----笑声袅袅,余音绕廊。 窗外雨声淅沥,春雨绵绵。忽然外面隐约传来声音:“快去把你姐姐叫下来做饭。”是曹玲的声音,只听小燕说:“她自己不会下来呀,还用去叫?”又听:“不要懒!快去。”不知什么原因,母女俩在雨地里说话。文冬看着小翠问:“听到了吗?”小翠微微一笑,说:“听到了。又没上来多久,怎么就到吃饭的时候了?”文冬说:“人家小燕来叫了,快下去吧。”只见小翠依然躺着没动,微笑着说:“管她呢,她爱叫不叫吧!下雨天,躺在这睡椅里挺舒服的,我还没躺够呢!”正说着,果然小燕跑上楼来,径直走到房门口,探头看了一下,便说:“我就知道还在这里!姐,妈要我上来叫你下去做饭。话已传到,还不快下去!”站在门口似乎要等小翠一起下去。小翠则笑着说:“什么‘我就知道在这里’,难道就不可以在我自己房里吗?”小燕说道:“你一个人会呆在自己房里吗?我才不信呢。”站在门外,一副欲走不走的样子。小翠笑说道:“什么信不信的,我一个人在房里的时候多呢,这又不知道了。”说着,伸了伸胳膊,说:“正躺得舒服,就来叫!”小燕嘴一噘,说:“别下去呀!”说着,一扭身自己先下去了。小翠笑了笑,说:“这个燕子,没说她两句就生气了。”说罢,站起身就要下去。文冬忙说:“待会儿我也过去尝尝你的手艺。”小翠回转身笑道:“又不是没尝过,不就是那么回事么。”文冬笑道:“隔久了没尝,又想尝了,说不定会有新的味道呢。”小翠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回身出了房门,外面拿了伞,噔噔下楼去了。 文冬望着窗外的细雨,美美地出了一会儿神;独坐寂寂,又忍不住拿出信来阅读,心里别有一种海阔天空的洋洋之意。呆坐了一会儿,午饭的铃声响起,文冬有点饥不可奈地拿起碗筷直往食堂走去。今天伙食不错,吃的是红烧肉,更为可喜的是曹玲偷偷地另外给文冬加了一点,文冬很感意外,不知曹玲今天为何这般高兴,脸上的表情满是慈祥,不管怎样,文冬满心欢喜地边吃边走出食堂。本欲去小翠家,走到走廊口,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又打消了去她家享受“美味佳肴”的念头,望了一眼她家窗户,脑子里闪现出亲爱的人正做菜的背影,摇头望雨兴叹,便又折转身沿着楼梯上了楼,穿过天桥回到房中。 吃罢饭,坐了一会儿,闲来无聊,便走出房门,站在走廊的护栏边望着外面,雨丝密密,雨景撩人,顿生了雨中散步的欲望,转身正要去拿伞,忽又隐约听到程云房中有下棋的噼啪落子声,一时又勾起了久未下棋的瘾来,于是来到程云房中。原来程云正和小松下棋,见文冬到来,都唯唯地笑着,不知该怎么下才好了。-----文冬的到来,反倒弄得他俩拘谨不知所然。文冬微微笑着,觉得没甚意思,便转身出来,兴头正起,直往文锦房间走去。房门紧闭,刚要叫门,忽然里面传出嘻嘻的笑声,轻柔的笑声令人遐想,文冬自知没趣,便转身又回来。-----看来雨中即景才是自己所为了。 刚下楼梯,正要打开伞,迎面小翠却来了。见文冬下来,便笑道:“怎么现在才去?饭都吃完了。”说完,收了伞走了进来,并甩了甩伞上的雨水,低头还看了看自己的裤脚湿了没有,然后把脚往地上轻轻跺了跺。文冬见了小翠,如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一般又不想去了,笑说:“我这不是去你家,是想出去走走,看看这雨中景。”小翠一听,嗤地一声笑,说:“说你怪,你还真有点怪,你看这雨!-----是不是又想去看女孩子呀!”说着,自己倒捂着嘴“扑哧”笑了起来。说得文冬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只一个劲说:“哪里是呀?怎么会呢?”小翠倒是很开心的样子,笑着就往楼梯上走去,文冬紧跟在后头。边走,小翠边说:“你不是说要去我家吗?我还以为你真会去呢,望了你老半天也没见你来。”文冬说:“本来是想去,见雨这么大,又没带伞,所以就没去。都走到那个走廊门口了,还是转身又回来了。”小翠说:“你没去还好,去了,那燕子又有话说了。”文冬问:“她有什么话说?”小翠说:“她本来就在说‘平时不见来,这会儿吃饭了就来,什么意思’。”文冬笑道:“‘什么意思’?是和她抢饭吃的意思呗!”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上了楼,来到文冬房门口,放了伞,不去拉纱门,却直往前走,文冬“咦”了一声,小翠回头说道:“去小松那里。我妈要他下去。”文冬说:“小松不在房里,他在程云那里下棋。”小翠才又转身,笑说:“吃了饭就跑过来下棋,我还以为他来做什么呢。”说着就往那边走去。文冬看着她的背影,端丽而飘逸,觉得自己的小翠就是漂亮。正看着,冷不丁正过天桥的小翠回头笑道:“这里的风好大!都把雨吹到脸上来了。”说完,匆匆然举手遮面嘻嘻笑地快步走了过去,文冬看着也是笑。 知道小翠去了还会过来,便回到房中,坐在桌前,拿了本书随意翻着。果然不久,她姐弟俩的声音从天桥上传了过来,只听小翠说:“你不下去,妈骂了你可别怪我。”前头的小松说:“这样的雨天,叫我下去能有什么事?真是呢!”小翠则笑着说:“不怕骂就别下去呀。有事没事去了不就知道了,去都没去就说没事。”说着话,只听小松噔噔蹬地下楼去了,小翠则轻轻巧巧地走了过来,伸手拉开了纱门,然后又随手关上。 进门就说:“要他下去,他还不愿下去,下棋都下出瘾来了。”又说:“你这个象棋大师好像有一段时间没下了。”文冬笑说:“怎么说起我是象棋大师来了?”小翠说:“别人都这么说,说你下棋很厉害,就像大师一样。”文冬微微一笑,说:“下棋厉害就像大师,那世上的大师就太多了。我只不过比文锦稍占上风一点罢了,比起街上那些高手,我差远喽。”小翠走了过来,背着手站在桌旁,问:“文锦他老婆在这里,是不是他老婆在这里你们就不下了?”文冬说:“不知道,反正他又没来找我。”说到此,文冬抬头看着小翠,轻轻笑道:“不过刚才我去找他,你猜怎么啦?”小翠笑问:“怎么啦?”文冬故作神秘地笑道:“我听到他两口子正在亲热呢!”小翠抿嘴一笑,羞着脸说:“瞎说!人家亲热怎会让人听见?”文冬笑道:“让人听见怕什么?哪像我们,偷偷摸摸的!”小翠羞得赶紧抬脚轻轻踢了一下文冬,说:“说什么呢!不跟你说了。”说罢,扭身往睡椅里一躺,噘嘴不理文冬了。 文冬赶紧移过身子,眼瞅着小翠,说:“‘妹妹’生气啦?‘妹妹’不要气,都是‘哥哥’一时说错了话,‘妹妹’千万不要生气!”引得小翠眉眼一笑,说:“谁是你妹妹?你妹妹是谁?我有哥哥吗?我哥哥又是谁?”文冬忍不住笑道:“你有‘哥哥’呀,-----‘二哥哥,妹妹可是不陪你了’,这是谁叫出来的呢?”小翠抿嘴一笑,说:“不记得是谁叫出来的!”文冬故作长叹一声,说:“看来‘哥哥’心里有‘妹妹’,‘妹妹’心里却没有‘哥哥’哟!”小翠噗哧笑道:“谁叫你乱说话呢!”文冬轻轻笑着说:“难道我们不是吗?”小翠“嗯-----”了一声,把眼一瞪,转脸又幽幽笑道:“人家是两口子,我们是什么呢?”文冬笑道:“迟早我们也是两口子的。”小翠把嘴一噘,白了一眼文冬,含笑看着别处,并不言语。 文冬说道:“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小翠说道:“没想什么呀,不是在听你说吗?”文冬故意问道:“听我说什么呢?”小翠说:“你不是说……”话未出口,又打住了。文冬笑问:“说什么呢?”小翠也是笑答:“说你胡言乱语呀!”文冬说道:“我胡言乱语吗?这可冤枉我了,难道我说得不是吗?”然后做出一副受了冤枉的委屈样,小翠抿嘴笑道:“是!是!是!”文冬这才露出了笑。说笑中,忽然小翠抛出一句:“你真是我的冤家!”文冬眼睛一亮,说道:“冤家?”两人四目相对,小翠眼睛里含着笑意,点着头说道:“是呀,冤家,就是冤家!”文冬含笑说道:“冤家有几种说法,一种是有怨有恨,所谓‘冤家路窄,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是这种;一种是大人对小孩无可奈何的责骂,比如说‘你这个冤家,怎么这么不听话!’”说到此,小翠抿嘴直笑,说:“还有吗?”文冬停顿了一下,看着小翠语气加重了说:“这第三种就是你刚才说的‘你真是我的冤家’。”小翠不禁格格笑问:“这又是一种怎样的‘冤家’呢?”文冬说道:“这其实是一种有情人之间爱的特殊表达,是一种爱。”小翠收住笑,噘着嘴说道:“我可没有感受到这种意思,这是你自己瞎说的。”文冬说道:“你没感受到,这正是有这种意思的具体表现,是爱的自然而然地流露。试想,两个没有爱的人在一起,会说出‘你是我的冤家’的这种话来吗?”小翠微微笑着,眼睛里发亮,可嘴里却说:“说是说得有理,可我还是不明白!”文冬说道:“怎么会不明白?假如你感受到了是因为爱着某个人,当然是我啰……”小翠此时抿嘴笑着,“而说出‘你是我的冤家’的话来,那就不是爱的流露,而是一种平常话而已。”小翠笑道:“你这样说,我就更不明白了。”文冬有点急了似的,说道:“这样给你说吧,一个是带有感情色彩地说出,是爱寓于话中;另一个只是一句话,语气没有感情色彩,虽然也是因为爱,话中却没有爱意。这样说应该能明白了吧。”哪知道小翠依然抿嘴笑着,看着文冬,说:“还是不-----明-----白!”说了半天,结果还是“不明白”,文冬急的干脆不说了,拿眼直瞪着小翠,希望从小翠的脸上能看出点什么。见文冬这样,小翠倒笑得开心,边笑边说:“你这样看我干嘛?不认识似的!”笑罢,又说道:“说你是冤家,你还真是‘冤家’!”说罢,一声笑着,站起身来往外要出去的样子,文冬见了,说:“怎么就走?”小翠说:“我下去看看,不然,我妈又要说我‘就知道出去,家里连影子也看不到’。”说着,笑嘻嘻地出了房门。 小翠走后,文冬倒是有滋有味地咀嚼起“冤家”的话来,觉得让小翠称自己为“冤家”,挺入耳,挺有意味的,忽然有了愿一生都做小翠的“冤家”的意念。这以后的发展,果不其然,正应中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相聚几时休?早知日后无情义,定把恩爱一笔勾。” 第26章 初起异念 转眼又到了桔花盛开的时节了,桔花烂漫,香海醉人,令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人间世界。看到这遍地枝头怒放的桔花,文冬禁不住又足足地深吸了几口香气,不由得叹道:“这世界实在太美好了!”是啊,美好得都叫人忘乎所以,难辨东西了! 最近与杨颖的暗中通信,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一个说,昔日的同学之谊是那样的美好,恨只恨没能及时诉说;一个说,人生漫漫,保重自己,来日方长。由此,文冬开始不安分起来。 傍晚时分,文冬独自一人漫步在平顶之上,无限风光引人入胜,更催人思绪纷纷,-----面对北方,伫立而望-----遥远处,她在做什么呢?一定也在烟柳桃林中漫步,要么就在图书馆阅览室中苦读吧,或者根本就在和同室的同学们嬉笑打闹也未可知,总之,那漂亮的身影和文静的神情不时在眼前晃动,历历往事也不时在脑际萦绕。每每想起那单相思给自己造成的莫大痛苦,就会自我嘲笑-----原来自己是多么的自作多情啊! 然而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流水虽无情,却还有回环往复的时候。鬼使神差,居然与她通起了信,事情的变化真令文冬难以置信,然而就在昨天又收到了她的信,信是这样写的: 文冬,你好! 来信收阅,很高兴!读你这封信的时候,我是在我们学校后山林苑的林荫小道上边走边看的。说是林荫,其实还没成荫呢,叶子才刚刚长出,还很嫩,颜色很浅,疏疏落落,并没形成夏天那样的蔽日遮天茂盛的样子,尽管这样,环境还挺幽静的,两边林子里人影约约,不听人语声反闻鸟鸣啾,一个人走在这石子漫的小道上有时也会有寂寞之感,但读着你的信心里只有高兴,没有别的。 你问我那次在走廊上碰见你时,为什么那样看着你?你用的形容词“暗送秋波”,我看了只是笑,你把我形容得那么好、那么多情,我心里自然高兴,不过,我真是那么多情吗?我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也许我这样说,你会不满意吧,的确,你在班里是个很不错的男生,高大、英俊,甚至有点令人望而却步的威严感,我对你的印象是很好的。不过,那次碰见你,也不是因为这些原因,首先,我觉得很意外,一条空荡荡静悄悄的老师宿舍走廊,怎么会突然出现你呢;其次,你那走路的样子,很是精神,昂首挺胸,有种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魄感。不过,我看你时,你却看着外面,似乎不敢正视我,我又觉得你那时又是个腼腆害羞的男生,心里面只想笑又不好笑,只好看着你,看你会不会看我,可你直到与我擦身而过也没有看我一眼。你可知道,你一过去,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面直说,这哪是我印象中的那个男生,连我这个女生都不如! 我这样写你,你不会不高兴吧,这在当时,的确是我的心里话,你要问我,只好如实相告。不但你会想,我也常会想这一幕呢! 我们宿舍的女生,彼此间常会相互打趣,每当哪位女生有什么事,都会刨根问底,探个究竟,若不说明白,就会群起而围之,叫你不得安生。最近,她们发现我常有信件往来,就在我收到你这封信的时候,她们还不依不饶地逼问我到底是谁的信,叫我如实坦白。没办法,我只好告诉她们是同学的信,她们还不信,非要我说出是那方面的信才肯罢休,真是一群“泼皮无赖”!无奈之下,我拿着信叫她们看去,可她们反却不看,嘻嘻哈哈放我一马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听!她们好像上楼来了,看来,我不能再写下去了,写到此,下次再写。bye! 杨颖 即日 望着远方,静静地回味着那封信,深深觉得杨颖不仅是个漂亮,而且是个细腻而有趣的女孩,自己的单相思并不完全是,原来她的心中也装着自己的,想到此,脸上不由露出慰藉的微笑。 然而,不管怎样,小翠才是自己的恋人,自己的所作所为绝不可以对不起她、伤害她,自己的心应该是属于她的,杨颖只不过是自己的同学而已,与她的通信也不过是一般同学的交往而已,这是界线,必须分明! 下楼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想过去那边,估摸着小翠还没上来,站在走廊里犹豫着朝那边望了望,便又回到房中。只坐了一会儿,那边走廊里就响起了那熟悉而亲切的脚步声,文冬心说:“这个妮子,她在呀!”很快,过了天桥直走了过来,拉了纱门,便推门而入,回头看去,只见小翠红色的羊毛衫裹在身上,光彩照人,韵味十足,文冬不由脱口说道:“好漂亮的小妮子!”话音刚落,小翠瞪眼一愣,微微笑道:“怎么叫起‘小妮子’来了?”说着话,便走了过来。文冬笑道:“今天我看了一篇小说,里面的一个女孩子就被叫做‘小妮子’,她人长得漂亮可爱,所以我叫你也叫‘小妮子’呀。”小翠抿嘴一笑,说:“看了一本《红楼梦》就叫我做这个,叫我做那个的;如今又不知看了什么东西,又叫起人家‘小妮子’来了,那以后再看别的什么,岂不又要叫出别的什么来呢?”文冬笑道:“别的什么?是哦,还有那个什么‘小妞呀’,‘大妹子’。”话未说完,小翠赶紧笑着打断文冬,说:“快别说了,多难听!不许这样叫我!”文冬笑道:“这个不让叫,那个不让叫,那我还是叫你‘妹妹’吧。”小翠站直了身子,笑道:“也不许你叫!”文冬笑道:“‘妹妹’挺好听的呀!我觉得‘哥哥’呀‘妹妹’的,可不是随便能叫的,没有特殊关系、特殊感情的是叫不得的。我叫你‘妹妹’,你也叫我‘哥哥’呀!”小翠“去”了一声,说:“我才不叫呢!”文冬稍顿了一下,忽然又叫道:“妹妹!”小翠本欲浏览桌上书籍,突然一听,不由“嗯”了一声,又猛然醒悟,见文冬正看着自己笑,便撒着娇说道:“你真坏!你真坏!”文冬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翠不依不饶地说道:“你又没有妹妹,就叫人家‘妹妹’,我又不是你妹妹,不许你叫!”说着,满脸娇俏。文冬笑道:“你不是我‘妹妹’,那谁是我‘妹妹’?我这个‘哥哥’又是谁的‘哥哥’呢?”说着,伸手一拉,小翠已顺势坐在了文冬的膝上,不容小翠说话,嘴已然堵在了小翠那生动而富有弹性的双唇上了-----两人尽情地亲着、吻着、吸吮着,气息急促,昵喘吁吁,几乎要把对方吞了而后快,看样子两人似乎有几天没这样了。 许久之后,小翠起身,说:“我要过去了。”说话时,两眼闪着光彩,含着笑意,透着一种柔美的风情。文冬抬头说道:“这么香气醉人的夜晚,我一个人,实在太没意思了。”然后又低低地问小翠:“你还过来吗?”小翠抿嘴欲笑,略望了望,然后又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文冬,却又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也不理睬,边笑边往房门走去,待要开门时,又回头冲着文冬耸了一下鼻尖,然后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对于文冬的要求,小翠从来都是似理非理,似睬非睬,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叫人捉摸不透,心痒难熬。然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一次应该是没有拒绝,于是文冬又一次热切地盼望着那销魂时刻的到来。 夜深人静了,文冬躺在被内翻来覆去倾听着,可总是静悄悄叫人心焦气躁,浑身火烧火燎,欲睡只是睡不着,不知几何时,那撩人的脚步声总不响起,焦躁中,又迷迷糊糊似睡非睡起来。正不知何时,悄悄然小翠却轻推房门飘身进来,脚步响起,文冬急切切直埋怨:“你怎么才来?”摸索中的小翠轻轻说道:“燕子没睡,我怎么来呀!”说着话已摸至床沿,余话不容多说,滚在一起虽没有越线行为,却有着别样的欢情,状态中,一个如绵绵羔羊,一个似饿狼猛兽,颠鸾倒凤,极尽其乐。 直至三更半夜,乐极,累极,缠绵之余,稍事歇息,忽然小翠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串钥匙,便笑嘻嘻开了灯,文冬问道:“开灯干嘛?”小翠笑道:“你别管。”说着,便翻身坐了起来,披衣就要下床。文冬又问:“你这是做什么?”小翠笑而不答,下了床直往椅子上坐去,拿了钥匙打开了文冬的抽屉。顿时,文冬心里七上八下起来,仔细回想,除了那封有点意思外,其余该是都很平常,没有特别的言辞,而那封信正是由于自己觉得不一样才刻意放在了最底层,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小翠会否一封一封地看下去,或者偏就无意中拿出那一封呢?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不得而知。 躺在床上静听小翠的反应,只听小翠一连静静地看了三封,看到最后,懒懒地一扔,把抽屉一推,也不去理钥匙了,回头却对文冬说:“我还是过去。”直到此时文冬才踏实了,说:“怎么要过去?”小翠坐在床沿,低头看着文冬,说:“要是燕子醒来不见了我,那可怎么办?”文冬说道:“不会的,她一个小孩子家睡得沉,叫都叫不醒,怎么会自己醒来?”小翠说道:“也不一定。”说着,抿着嘴看着别处,欲说不说的样子。文冬说道:“也不一定?”顿时恍然说道:“哦,你说的是去年那一次。谁知道她是怎么醒来的?”小翠略带羞涩地看了一眼文冬,说:“何止那一次。有几次我回房时,她都是醒着的,每次都要问我这么晚去哪里了,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敷衍过去了,其实看得出,她是有疑惑的。我是怕她不见了我,会去告诉我妈,那可真就不得了!”说着话,已在梳理着乱发。文冬听了,也勾起了去年那次的回想,是够让人紧张的,心里面七上八下的,看着小翠,只好由着她了。忽然小翠低头笑问:“你那个同学怎么给你写了那么多信?都是些无聊话,有什么好写的!”文冬最担心的就是小翠对这事的敏感,现在听她这一说,便说道:“同学之间不就是这样你来我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么?要不,怎么叫‘同学’?正如那些当兵的战友,他们在一处,无不是叫娘骂爷的,他们体现一个‘骂’字,而同学则体现一个‘说’字。”小翠听了,倒是微微一笑,默不作声地埋头把头发梳理,然后又整了整衣服,说:“外面黑漆漆的,真有点怕!”文冬笑说:“平时黑漆漆不见你怕,现在反怕起黑来了,这恐怕不是怕黑,这叫做‘做贼心虚’!”小翠赶紧“啐”了一口文冬,说:“人家才不是呢!你才是‘做贼心虚’。”说着,还不解恨似的,噘嘴说道:“不理你了!”说罢,就要出去。文冬说道:“要是真怕黑,就别去,等快天亮时再去。”小翠回头说道:“就要去!你又不送我!”说着,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也不知后来怎样?文冬一直这样但心着。 然而,不知怎的,小翠不在身边的时候,文冬总会想着另一女子的种种好处,没事的时候,又喜欢拿出那些信件来阅读,细细玩味其中的字句,咀嚼字句中的意味,斟酌推敲,总觉得其中大有深意,不免心中暗自欢喜。从前文冬独自一人时,心中装的只是小翠一人;而今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另一女子靓丽的身影,虽然也有小翠的倩影,却不免要将两人比较,并常常为此苦恼自责,然而又是无可奈何。 又过了一段时日,其间连续收到了杨颖的几封信,信中充满了无限关怀与抚慰之意,文冬不禁浮想联翩,心怀异念,然而只要一想到小翠那小鸟依人的柔情模样,文冬又心有不忍并深深自责起来。这一天,丽日当空,暖意洋洋,大地莺歌燕舞,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文冬端出藤椅,拿了一本中篇,在走廊里边晒太阳边看起来,那熏人的暖风一波又一波徐徐袭来,不由得昏昏欲睡,打起盹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背后伸过一双手来轻轻蒙住眼睛,文冬感觉得出这是一双柔嫩的巧手,不用看也知道是小翠了!于是文冬不说破是谁,却轻轻抚摸起这双手来,只听身后哧哧笑说:“你这是干嘛呢?”说罢把手缩开,绕到文冬身旁。抬眼看去,只见小翠那娇弱柔美的样子令文冬心中为之一颤,眼睛煞时一亮,笑说:“谁叫你的手这么柔,这么嫩?摸一下,也是天经地义,难道还要干嘛吗?”小翠把嘴一抿,说:“去你的!”又笑说:“老远就见你在睡,走到旁边来以为你会醒,可你还是没醒,本来想捏你的鼻子,看你醒不醒?伸过手去,却蒙起了你的眼睛。你可真会享受!”文冬说:“这里很暖和、很舒服,坐在这里看书,的确是一种享受!你也拿张椅子来坐吧。”小翠轻移身子背靠着护栏,笑向文冬,说道:“我就这样靠着。”说罢,笑着柔柔地多看了几眼文冬。文冬便笑问:“你笑什么?”小翠说:“也没笑什么。”说着反而更笑了起来。文冬又问:“没笑什么,怎么又笑?”越问,小翠越控制不住要笑,干脆捂着嘴笑了起来,说:“你真是多心!人家笑一笑,你就要问笑什么,难道笑都要有意思吗?”文冬说道:“别的笑,也许没有含意,但你那个笑却是有的。”小翠抿嘴笑看文冬,略停顿一下,作思索状,说:“也没什么,就是想笑就笑了起来呗。”见文冬似天真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得脱口笑道:“你问得好笑呗!”说罢,捂着嘴又笑了起来,文冬也只得跟着笑。 忽然那边新莲走了过来,手里拿了几件刚洗过的衣服,远远地就笑看着他俩到了近前,便说:“你们俩笑得好开心,真叫人羡慕!”文冬忙说:“她倒是笑得开心,我是被她笑呢!”新莲是个和善的女性,听了便笑说:“是嘛?”小翠说道:“别听他乱说。”新莲笑道:“男孩子被女孩子笑那才好呢,说明男孩子可爱呀!”一言说完,只见文冬眼瞪瞪地看着小翠,脸上露出意外的欢喜。新莲见状,又说道:“怎么样?说得没错吧。”这回轮到文冬开心地笑了,说道:“哦!原来你们女孩子是这样看我们的呀!”一席话说得小翠娇态尽出,只是抿嘴笑着,当着人的面不好说什么,于是一扭身含着笑进了房。晾完衣服的新莲见小翠进了房,便笑说:“说得小翠都不好意思呢!”文冬说道:“她笑我,就很开心;我笑她,就不好意思了。”说罢,都笑了起来。 文冬只得也进房来。小翠坐在桌前,见文冬跟来,抬眼笑道:“谁不好意思了?人家只不过是想进来,你就说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文冬笑道:“早不进来,晚不进来,偏这个时候进来,这分明是怕我们再说出什么来。”小翠笑道:“说出什么来?”文冬笑道:“你怕什么就会说出什么呗。”小翠笑道:“去你的!我才没有呢。”文冬看着小翠笑说:“没有?我就说出来给你听听。”小翠看文冬那装腔作势的样子,便抿嘴笑道:“说呀!说给我听听。总不至于说‘一个并不可爱的男孩子正被女孩子笑呢’!”说毕,两人彼此相视着开怀大笑了起来。笑罢,文冬说道:“说归说,笑归笑,可我们还是不能辜负了这美好的春光。我们应该出去逛逛,去欣赏这大自然的无限美好。”小翠一时也来了兴致,笑问:“去哪里呢?又去平顶上吗?”文冬想了想,说:“不去平顶又能去哪里呢?只有平顶上才能看到我们桔乡最美好的风光。走吧!”小翠嘻笑颜开地站起来,见文冬还看着自己,把身子一挺,笑说:“还看着我干嘛!走呗!”文冬把手一伸,说:“我就想拉着你的手出去。”小翠把手往后一缩,双手交叉挽着,又挺了挺身子,微偏着头,看着文冬笑道:“你想让别人笑呀!”文冬笑道:“外面又没人。”小翠噘嘴说道:“没人也不行,万一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文冬没法,只得含笑往外走去。小翠柔情地看着文冬的背影,走在后头,脸上露着微微的笑意。 双双上得楼来,高楼之上,一览桔乡风光,文冬不禁意气洋洋地说道:“真是太美了!小翠,你知道我们桔乡美,美在什么地方吗?”小翠双手挽在背后,跟在文冬身旁,悠悠地走着,听文冬这样一说,便四面望了望,笑道:“远远近近都是桔林,现在桔花都已谢了,没有了飘香的挂满枝头的桔花,真看不出还能美在什么地方?”说着,以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文冬,然后微笑着回过头遥看着远方,眉目间充满着喜悦之色,轻风一吹,还能看出那额头的几缕发梢一飘一扬的。文冬用手指着前方,笑道:“你看那片林子有多茂密,林中的村舍似隐若现,真不知是林中有村还是村外有林,这难道不是特有的美吗?”小翠以手遮目,仔细观望,微微一笑,说道:“你也真会看!难怪去年敏青说‘村庄突然从林子中冒了出来’的话,看来是有道理的。”一提到敏青,文冬便想起去年来这里玩的那几个女孩子,忽地回头看着小翠笑道:“桔乡之美除了这种林中藏村,村外绕林之外,还有一美!”见文冬神情怪怪,便问:“还有一美?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快说来听听。”文冬面对着小翠,故意卖着关子说道:“哎呀!美虽美,却是眼前有景道不得!”小翠也听出了文冬的话外之音,顿时眉毛一扬,连娇带嗔地举手拍打着文冬,嘴里还一个劲地说道:“谁是‘景’了!谁是‘景’了!叫你说!叫你说!”一顿好打落在了文冬的肩头,文冬乐得哎哟声不断,小翠住了手,说道:“不打了!越打你还越高兴,不如不打了。你倒是笑,我的手却打痛了。”说罢,把嘴一噘,背过脸去,暗地里嘴角处却露着笑意。 小翠的这个情态岂能躲过文冬的眼睛,其实爱看、且不说破,微微笑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其实是说桔乡景色再好,也比不得身边的人儿陪伴呀!”小翠只轻轻看一眼文冬,抿嘴含笑,并不答话,却抬头望着天空,说:“天真蓝,云真白,那薄薄的就像轻纱一样的云真是好看。”文冬抬眼望去,果然好看!便笑道:“你们女孩子就喜欢注意那些细巧的东西,难怪是心灵手巧!”小翠笑道:“跟你说话可真要小心,一句话就可能引出别的什么来。你说我们女孩子喜欢注意细巧的东西,那你们男孩子喜欢注意什么呢?”文冬低头略加沉思,抬头遥望天际,说道:“天高地阔,宇宙乾坤!”小翠看着文冬,脸放异彩,似想非想地含着笑,然后轻轻别过脸去又看着别处。只一会儿,忽又回过脸来笑道:“哎!你还记得欠我一个故事吗?”文冬一愣,反问:“我欠你故事了吗?”小翠向前跨过一步,转过身子立在文冬面前,双手背在身后,笑吟吟地说道:“你忘了吗?我可一直记在心里。怎么?要不要提醒一下呀?”文冬恍然说道:“你说的是那次呀。都这么久了,亏你还记得!”小翠把头一偏,笑说:“那当然!你说没想好,第二天想好了讲给我听,现在都几个月了,该想好了吧?”文冬一笑,问:“我讲到哪儿来了?”小翠抿嘴一笑,说道:“连讲到哪儿来了都不知道,还指望你想好了呢!”文冬笑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只是你一直没提,我也就没说,以后慢慢地又都忘了。让我想想还是能够想起来的。”于是便做起了冥思苦想状。文冬心里觉得好笑,自己只是随意瞎编的故事,竟然引起了小翠极大的兴趣,以致念念不忘。小翠呢,眼巴巴地看着文冬,那神情十足地盼望文冬能讲出符合她的心意的情节来。 文冬说道:“我上次是不是讲到那个女孩突然没来了,而那男孩却有种失望感、失落感呢?”小翠望着文冬,眼睛里透着一种期盼,说:“嗯!是呀。那女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不来了呢?不许乱编!我可不愿听到不好的事。”文冬微微笑道:“依你说,那就难编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小翠似乎迫不及待,急切地说道:“你慢慢地说来听听,看看我爱听不爱听。”见小翠那个样儿,文冬心里直想笑,心想:“该怎么编,她才会爱听呢?”正想着,一阵暖风拂面而过,文冬微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有一种醉人的感觉。小翠看着文冬,微微笑道:“是不是想不出来,没下文了?再不然,又在吊我胃口?”文冬侧目看着小翠,把手一伸,小翠问道:“又要做什么?”文冬说道:“我只有拥着你才有灵感,才能讲出动人的故事来。”小翠赶紧四下扫了一眼,身子微微朝旁移了移,含笑说道:“下面都有人,你不怕被人看见呀!”文冬笑着,只好作罢,于是凝思着慢慢说道:“我想那女孩应该是坐在房中想心事才是。”小翠问道:“怎么讲呢?”文冬说道:“女孩长大了,害羞了,知道去了又会遇上那男孩,于是不去;可是不去,心里又老想着那男孩,真是羞羞怯怯,难以为情。”小翠笑道:“你这样说,那女孩岂不是对男孩有那么点意思了?似乎没道理,仅仅是路上相遇,又没接触,就连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可能有意思呢?”文冬忽然笑说:“你当时不也没和我说一句话,却每次遇到我时总是要低着头一脸羞涩暗地里有了意思的吗?”小翠含嗔带俏地朝着文冬踢了一脚,笑说:“去!才不是呢!你那样看我,我怎么敢看你呢?你这个家伙,说来说去,怎么说到我了?”文冬笑说:“你敢说那时的你心里没有我,不会去想我呢?”小翠挺了挺身子,眼里含着光彩,笑脸吟吟地看着文冬,说:“谁叫你天天在我眼前晃呢!”文冬说道:“就是嘛!那个女孩不也是这样的吗?两人见面多了,也就有感觉了。”小翠饶有兴致地看着文冬,说:“既然有了感觉,应该更愿意去,更想去呀?”文冬说道:“是呀,所以这个女孩坐在家中想心事呢。”小翠问道:“后来呢?”文冬说道:“后来那个女孩忍不住又去了,见了那男孩,两人禁不住说起了话,男孩说‘一直以来,我总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你说,可总也没机会。’女孩说‘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男孩说‘心里的话,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出。’女孩说‘那就别说,留在自己心里吧。’从此,两人就经常在一起,非常快乐。”小翠一脸释然,正正地看着文冬,眼含着某种期待,问道:“再后来呢?”文冬看了一眼小翠,笑道:“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小翠听罢,只得一笑,说道:“死坏!你就不能知道呀!”-----多有意思啊!说罢,两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罢,文冬说道:“你要我知道,知道什么呢?”小翠瞥了一眼文冬,又扬着头,反背着手,手指叉着手指,悠悠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回转身,面对着文冬微笑道:“知道我想知道的呀!”说着,含着笑俏皮地看着文冬,待文冬有所反应的时候,便一扭身格格笑着向前走去。文冬看着那一晃一摇的马尾辫,突然扑哧地笑了一声,小翠回头问道:“笑什么呢?”文冬止步说道:“我先抱你一下再说给你听。”小翠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楼下,抿嘴一笑,说道:“你不怕那地里的人看呐!”说完,站在那里等着听呢!虽不能抱一抱,但看着小翠那个娇俏的模样,实在忍了又忍;小翠见了,只是抿着嘴含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文冬,微微地摇着头。文冬只得说道:“我笑我的小翠越来越可爱了!又漂亮又可爱!”小翠一时光彩焕发,噘了一下嘴,说道:“一张甜嘴!”说着,用手又指了一下桔林中隐约还能看到的蜂箱,笑说:“是不是偷吃了那里的蜂蜜呀!”文冬被说得哈哈一笑,说道:“蜂蜜倒没偷吃。我就觉得我的小翠无理得可爱,就连听故事都是不讲道理。”小翠眉毛一扬,笑问:“我怎么不讲道理了?”文冬答道:“我说不知道,你偏要我说知道。这岂不是不讲道理吗?”小翠略想了想,说:“你明明知道该怎样说下去好,偏说不知道。这难道是我不讲道理吗?”文冬笑道:“其实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可爱的‘无理’,看着就喜欢!”本来小翠还想说点什么,听文冬如此一说,便只得笑道:“去你的!刚才还说甜嘴,现在又变成油嘴了。”然后又轻声逗道:“甜言蜜语,油嘴滑舌!”说着,捂着嘴看着文冬直笑。 正当两人在护栏说说笑笑时,文冬无意中回头往下一望,却见曹玲拎着一只塑料桶从家里出来,后面还跟着小燕。文冬说道:“你看,你妈呢。”背靠护栏的小翠转过身向下望去,身子却猛然向后一缩,笑道:“快过来!别让我妈看见了。”文冬莫名问道:“看见了就看见了,难道你妈还会说什么?”小翠说道:“叫你过来你就过来!”文冬只好依了她,说:“真是奇怪了!”小翠那双长有长长睫毛的大眼睛瞅着文冬,说道:“谁知道她会说不会说?避开一点总是好的。”文冬笑道:“你也太多心了!我们都这样了,别人都已看惯了,不要说你妈,就是随便哪个见了都不会说什么。”小翠笑问:“这样了!哪样?”文冬看着小翠低低地说道:“都快做‘夫妻’了!”小翠满脸通红,眼含柔光,说:“去你的!”说是这样说,神情身态却是娇柔无限,楚楚动人。文冬又说:“不是吗?”小翠更是娇俏地说道:“你还说!”说着,用脚轻轻踢向文冬。文冬嘴里却笑说:“本来就是嘛!”说着,一个劲地哈哈笑着。小翠也是无限柔情地看着文冬,被文冬看着笑,怪难为情地又别开脸看着别处。就在这时,听到楼道里一阵脚步声,小翠回过头来说道:“我们下去吧。怕有人上来。”文冬笑道:“有人上来怕什么!”小翠抬头看着文冬,扬着眉说道:“你看日头都到哪里来了?你早晚别人做了饭给你吃,我却要自己动手。”文冬笑道:“你也可以不用自己做,也去吃食堂呀。”小翠笑道:“你想要我偷懒呀!我妈骂都会骂死了。”说着,两人一边笑,一边往楼道口走去。 下得楼来,迎面正碰上了新莲从天桥上走来。新莲见了文冬二人,忙笑说:“刚才你小燕来找你。”文冬笑说:“不用说,准是找她去做饭了。”新莲笑道:“是哟。没找到小翠她还说‘不知到哪疯去了’。你燕子的脾气还蛮躁的。”小翠笑道:“这个燕子!每天都是指望着我去做饭,要她学着做,她说她还小。哪天我不在家了,看她还做不做?”新莲连连笑道:“谁叫你是姐姐呢?不指望你,难道还能指望小松呀?”说着,二人都格格地笑了起来。小翠一边笑,一边轻盈地踏着台阶往下走去。临到拐角处,小翠回头俏皮地看了一眼文冬,文冬也是报之以多情的微笑,而新莲却早已知趣地离开。 回过身,从窗口望去,看着小翠那辫梢晃动的背影,文冬心里暗自想道:“要是她和杨颖换个位置多好啊!”有此念头,文冬心里忽然有种难以言状的复杂的滋味。 第27章 初提分手 一段时间以来,连续地收到杨颖的信,其言辞柔婉细腻令文冬浮想联翩、心动不已。 春天的天气真是捉摸不定,说变就变,刚刚晴了几天,忽又下起了绵密的细雨,远远望去,真有一种说不尽的雨趣。文冬放学回来,收拾了一下自身,然后拿了碗筷一阵风似的走去食堂。刚下了楼,迎面正碰上从食堂过来的小翠,手里正拎着一桶子热水晃悠悠地走来,文冬煞地一见,笑道:“哟!大姑娘提水——不累吗?”小翠停下脚步,另换了一只手,嘴硬地说道:“不要以为我手上没劲,你来提提呀!”文冬轻笑一声,说:“哦!那我就提给你看,让你见识见识。”小翠求之不得,灿然一笑,放下水桶,说:“不许泼掉水!”文冬说道:“没问题!”说罢,一躬身提着桶朝着走廊口飞也似的一路小跑。小翠跟在后头只是一个劲捂着嘴笑,见文冬在走廊口放下了桶,便笑道:“还行!总算没白练哑铃,手上还有点劲。”文冬说道:“这桶水蛮重,少提点。”小翠说道:“少了,不够用。累就累点,慢些走呗。”文冬看了看外面的雨说:“干脆我帮你提了过去。”说着就又要提,小翠忙阻止道:“别,别,哪里真要你提?那边的人见了会笑的,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罢,打开雨伞,稍稍蹲身,提起桶,冲着文冬微微一笑,然后向着雨里走去。看着雨中行走的小翠,文冬觉得此时的小翠比以前要成熟多了,怜爱之情不由又深了一层。 吃罢饭,文冬闲坐了一会,又到程云房中说笑了一回,出来时正要往回走,忽然传来木楼梯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文冬知道,小翠上来了!回转身便又兴冲冲往楼梯口走去。刚到楼梯口,便看见小翠正转过拐角,于是笑着“嗐—”了一声。小翠正抬脚踏阶,忽听一声:“嗐”,顿时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文冬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便撒了一声娇,嗔怪道:“真坏!吓死我了。”边说,边含笑走上楼来,在文冬跟前噘着嘴白了一眼,然后一扭身笑嘻嘻地朝着自己房中走去。 走进房来,放了伞,回头对跟进来的文冬笑说:“你也真快!人家刚一上楼,你就来了。你看见我过来了?”文冬微微一笑,说:“没有。我是在程云这里听到了你的脚步声才过来的,没想到‘嗐’了一声就把你吓了一跳,女孩子真是胆小!”小翠面对文冬站着,微仰着头看着文冬,说:“你还说!吓着了我,该怎么办?”看着小翠那副等着“该怎么办”的模样,文冬伸出手搂着小翠腰肢,笑说:“别的没有,只有这个……”说着,低头吻去。小翠收了微笑,口中只说了句“死坏!”便也身不由己地闭着眼迎了上去,如胶似漆地与文冬着实亲热了起来。 好不容易分开,文冬问:“今天怎么上来这么早?”小翠在镜前照了照,左右看了看,又挺了挺身子,举手理了一下鬓发,回过脸来才说道:“不行吗?”文冬一笑,说:“当然好,只是很少看你这么早上来,觉得奇怪。”小翠边从衣橱中拿出一件绣有胸花的白衬衫往床上一扔,边笑道:“今天想偷偷懒,让燕子去做一次家务”文冬说:“都是你做,今天她会做吗?”小翠笑道:“是她自己要做的,说是体验体验。”说完,又到衣橱中上下翻找着什么。文冬见了,问道:“找什么呢?”小翠说道:“你别问,自然是我们女孩的”左找右找,总也找不出来,自言自语道:“没收进来吗?还是弄掉了?”想了想,又说:“可能还挂在那边没收。走,过去看看。”走到门口,拉着房门,回头看着文冬笑了笑,说道:“每次来我这里都不愿意出来。我这里比你那里要好呀?”说着,抿嘴笑看文冬出来,然后把门一关,双双往那楼里走去。 小翠走到小松门口往晾着的衣服丛中看了看,然后又回转身,向着文冬这里走来。文冬问道:“在吗?”小翠微微笑了笑,没说,到了门口,拉开纱门,自己先进了房,文冬随后也进了来。坐在椅子上,看着靠在桌沿的小翠,微微笑着,小翠笑着,小翠问道:“干嘛这样看我?”文冬说道:“今天我有了一个发现。”小翠“嗯”了一声,问:“什么发现?”文冬说道:“今天我看你在雨里提水走的时候,突然觉得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姑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女孩了。”小翠听了,笑着后退一步,往旁边睡椅里坐去,说道:“你说的‘从前’是指什么时候?是去年呢,还是小时候?小时候什么样,你也没见过呀。”文冬靠着椅背,看着小翠说道:“自然是去年你刚来的时候。那时的你,我觉得天真而又羞涩,柔弱又爱幻想,看着都不忍触。”小翠听了,捂着嘴格格笑着,边笑便说:“什么‘触’不触的,听起来人家就像什么东西似的。其实我并不觉得和去年有什么不同,我觉得我就是我,就是这个样呗。”文冬说道:“自己当然觉不出有什么两样,可旁人却看得一清二楚。的确,你现在有一种成熟女孩的神韵,我看着就喜欢。”小翠这才正正经经地说道:“也许是大了一岁的缘故吧。”说着,用眼瞟了一下文冬,然后慢慢地躺了下去,又笑说:“你这个家伙!站在背后没事就这样看人家,下次我要等你走了我才走!”文冬笑道:“也没怎么看,只是稍稍想了一下而已。”小翠笑道:“想也不行!”文冬笑道:“那我岂不成了‘白痴’”!说完,两人不由得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小翠说道:“去年我刚来的时候,你的胡子老长,又是满面络腮胡,我看着你背个书包去上学,当时我就想‘这分明是个小老头嘛’!”文冬听了,竟不由自主地抬手摸起了自己的脸,小翠见了,禁不住“哧”地一声长笑起来,捂着个嘴,眼泪没差点笑出来。文冬半笑半不笑,摸着己能扎手的脸,起身走到镜前看着,说道:“胡子又长起来了,可怎么也看不出像个‘小老头’呀!”小翠躺在睡椅中就像在欣赏什么似的,说:“乍一看,就像!可看惯了,就不觉得了。原来还是个‘不错的小伙’呀!”说着话,笑眯眯地站起身,双手往后一背,边走边笑看着还在镜前“自赏”的文冬。见小翠要出去,文冬说道:“刚来,怎么就走?”小翠说道:“我先过去一下,待会儿再来。”说着,出了房门,向小松那边走去,收了几样东西过自己那边去了。 文冬只好一个人在走廊里闲步,悠闲地欣赏着那远远近近细细的密雨,时而驻足观望,时而踱步凝思,微风袭来,更有一种说不尽的清新爽利。来回闲转了好几圈,也不见小翠过来,想要过去,又懒得过去,于是回到房中。又坐了一会儿,依然不见小翠过来,文冬有点坐不住了,心说:“说了就来,怎么还不见来呢?”想罢,又坐了一会儿,手中拿了书随手翻着,觉得无聊,只是看不进。忍不住放下书,站起身往房门走去,出了门朝那边看了看,依然风是风、雨是雨,就是不见人影!于是朝着那边走去。还未到,只听身后文锦的声音:“文冬,小翠不在,刚下去不久。”文冬回转身,问:“你怎么知道的?”文锦说道:“我再房里听到她下去的。我们还是去下棋吧。”小翠不在身边,下棋便是一种乐事,于是说道:“你不怕老婆说你吗?”话未说完,果然他老婆从里面探出头来,对着文锦笑道:“想下就下,谁还拦得住你呀!不许下得太晚喽!”文锦回头看着老婆笑道:“就下几盘。人家文冬还要学习呢。”文冬笑道:“今天是周末,下个通宵都没问题。”他老婆眉毛一竖,笑道:“他敢下通宵,就别进这个门了!”文锦边走边说道:“他怎么舍得下通宵?待会儿小翠来了,他就没心思下了。”说完,他老婆倒是抿着嘴笑了。文冬看着他两口子一唱一和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和文锦一前一后往那边走去。 一时间走廊里战端又开,虽没几人观看,却丝毫不减气氛之热烈,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却是谁也做不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似乎都是行家里手,可棋局的发展令大家又都吁嘘呜呼不已。唯有文锦二人正襟危坐、镇定自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二人才是风流俊雅的弄潮儿!几番棋下来,真是乐趣丛生,棋乐融融。也许是久未下棋的缘故,这一场酣战,好不痛快!足足的过了一把瘾。待收拾了残局已是万家灯火、夜色浓浓,外面风雨依旧,房内空荡寂然,冷清的感觉让文冬才想起小翠还没有过来,于是文冬又出了房门,直向小翠那边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那房间天窗上透着灯光,文冬心想:“来了,也不过去!”推门进去,只见小翠正低着头看什么呢。文冬朝床沿一坐,笑道:“在看什么呢,这么用功?”小翠仍低头看自己的,似乎没有听见。文冬察颜观色,说道:“咦!看样子有点不高兴哩。”小翠这才抬起头,半叽半笑地说道:“人家有吃有玩,又有人哄着开心,哪有理由不高兴呢?”听着小翠带刺的话外之音,文冬笑道:“以前下棋没听你说什么,怎么今天就这个样呢?”小翠笑道:“哪个样?”文冬说道:“一副叫我很难过的样。”小翠扑哧一声笑着看了一眼文冬,说道:“人家早早上来本想和你说说话,没想到竟然下起了棋!到你房里坐了半天,也没见你下完,一个人冷冷清清,看着你桌上的书,听着外面的雨,心里面总觉得怪寂寞的。回到自己房里,虽然安静些,却也没有心思做什么,拿起小说,好容易看出点眉目,你又来了。”文冬听罢,惊异的问道:“你过来了?我怎么没看见呢?”小翠抿嘴笑道:“你那么认真,哪里看的见旁人呢?我都站在你身旁老半天了。”文冬“哦”了一声,说道:“那站在我身旁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文锦的老婆呢。”话未说完,小翠“去”地一声,说道:“他老婆才没来呢!”文冬说道:“我也觉着不是,心里只是奇怪——怎么他老婆不站在他身边,反站在我身边呢?只是奇怪,也没看。”小翠笑道:“难道老婆一定要站在老公身边吗?”文冬说道:“那当然!普天下所有忠实于老公的女人无不是公不离婆,婆不离公。”小翠微微一笑,说:“奇谈怪论!难道我们女的只要嫁了人就不能离了你们半步,离开了就不忠吗?要这么说,那你们男的也不能离了我们半步,离开了也是不忠。”文冬坐在床沿看着小翠那股子认真的较劲,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好一个‘打抱不平的’!又不是说你,倒像是说你似的。”小翠笑道:“那也说不定。保不住将来哪一天离开一步半步的,那岂不也成了不忠的坏女人了?”文冬眼睛一亮,追问:“离开谁?”小翠见文冬如此一问,不禁一笑,又把嘴抿着,含笑看着别处,俏皮地说道:“谁知道是谁呢?说不定是别人呢!”文冬一听,半急半笑说道:“你敢!”说着,伸手就要去挠小翠的咯吱窝。小翠则笑嘻嘻地站起身连退带躲地避着,嘴里笑说:“不敢!不敢!”还未说完,已被文冬牢牢地拥在怀里,止住笑,微仰着头,看着文冬满含欲望的眼睛,轻轻说道:“你要对我好,不准对我不好!”看着小翠那个楚楚的神情,文冬问道:“我对你不好吗?”小翠一脸乖俏,说:“现在好,以后呢?”文冬一脸严肃的说道:“以后会更好!”小翠这才含笑靠在文冬的胸前。 几天之后,依然下着雨,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下午回来,时候尚早,一时兴头起,忽然有了去小翠家看看的兴致,虽然下着雨,然而下雨更添情趣,于是文冬兴冲冲果然下楼去了。 来到小翠家里,正遇小翠从里间厨房里出来。小翠见了文冬,煞时一愣,笑道:“怎么你来了?”文冬边往里走边说:“不欢迎吗?”小翠在胸前系着的围巾上擦了一下手,笑看了一眼文冬,边伸手在旁边柜子上拿了什么,边说:“大驾光临,哪敢不欢迎!”说着话,又进了厨房。旁边沙发上的小燕笑着说:“准是闻到了我家的香味才来的。”文冬“哦”了一声,说道:“香味?”果然竖起来鼻子吸了吸,笑说:“果然有香味!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说罢,往厨房里走去。进了厨房,见小翠正坐在小炉前减柴火,便问:“在煨什么?好香啊。”小翠说道:“猪脚。我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煨猪脚,然后分给每人一碗,这样分着吃就可以吃好几天呢。”文冬说道:“干嘛要分着吃,大家一起吃不好吗?”小翠说道:“一起吃,一顿就会吃掉;分着吃,大家就会省着吃。这是我爸想的办法。”文冬自语道:“是这么回事。”语罢,低头看了一下火势,见只有星星小火,便说道:“就这点火,煨到什么时候?快加柴呀,你怎么反而抽掉柴?火大,才煨得快!”小翠抬眼白了一下文冬,忍不住“哧”地笑了起来,说:“你傻呀!火大了,肉没烂,汁没出来,水却烧干了,那还叫煨嘛?”文冬拍了一下脑袋,笑道:“是呀,有道理,原来是急不得的。看来你比我懂。”小翠说道:“我还不是学得我妈的?做得多了自然会知道。”文冬笑道:“看来今天我是没口福啰!”小翠坐在那里抿嘴笑道:“想吃,晚上拿点给你吃。”刚说完,外面的小燕听到了,却说道:“要拿,从你那里拿,可不许拿我们的。”小翠扭头对着外面笑道:“小器鬼!不拿你的就是了。”说罢,两人相视笑起来。 说了半天话,文冬恍然问道:“怎么不见小松?”小翠站起身,边向外走边说:“不知道,可能还没放学吧。”文冬也跟了出来,只见小翠从柜子上的一个瓷罐里拿了一块东西出来,转身递给文冬,说:“喏,给你解馋的。”文冬接过来一看,是块不知什么名目的糖,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糖?没吃过。”小燕一旁笑道:“给你吃,你就吃,管它什么糖呢?”小翠说道:“什么糖,我们也不记得了,好像是芝麻什么糖,是我爸从浙江那边带来的,我们这里没见过的。”文冬去掉糖纸,把糖往嘴里一送,嚼了嚼,说道:“好吃!好吃!真的好吃!”一连几个“好吃”惹得姐妹俩看着文冬直笑。文冬嚼着糖,这才笑模笑样地往外走去,神情举止尽是喜笑之色。 吃罢饭,文冬先是到程云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后又到走廊里散了一会儿步。下雨天在走廊里静静地散步别有一番情趣,一则可以欣赏雨趣;二则可以遥看小翠家,总希望能在大门口看见小翠的身影,心里面总会有一种盼头。文冬背着双手来回踱了好几圈,千线万线的丝丝密雨倒是看之不尽,那心中的身影却迟迟不肯出现,不由得暗中骂道:“这个妮子,还待在家里做什么!”每当此刻,心中不免焦躁,然而也只能无可奈何,只好回到房中默默地一个人坐着。寂寞无聊时,文冬打开抽屉,又拿出了杨红的几封信来品读,咀嚼着其中之味。其中有这么一句话令文冬反复咀嚼不知几多遍了——“黑暗中,天上有那么一颗星,忽闪忽闪,好不明亮哟!”嚼着这句话,文冬总是心跳不已,那漂亮高挑的身影情不自禁萦绕在眼前,然而如烟的往事回味之后,心中又不由生出愧疚之意。 夜色渐浓,雨丝纷纷,窗外的林子沙沙作响——人说雨打芭蕉,这里虽不是芭蕉,可听起来也有一种曼妙的意趣。正当文冬沉浸在静默状态中的时候,那边远远地响起了那百听不厌的轻盈的脚步声,文冬听了,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房门推开,小翠一脚跨了进来,文冬扭头看去,见到的却是那整齐的刘海下面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丰润的小嘴微微翘着,脸上挂着笑意,看上去浑身充满了青春的光彩。见小翠两手空空,文冬笑道:“好东西呢?”见文冬问得傻乎乎,不禁捂着嘴一笑,说:“不是给了你一块糖解馋嘛?”文冬看着走到身边来的小翠,伸手一拉,小翠便顺势坐在了膝上。环腰抱着小翠,笑道:“都是小器鬼!”小翠则轻轻说道:“真想吃吗?想吃,我现在给你拿点来。”文冬赶忙说道:“上来的时候你不拿,现在又要去拿。你以为我是只馋猫吗?”小翠笑道:“你知道自己不是馋猫呀?我还以为你就是只馋猫呢!”说罢,双脚离地,身子微微后仰,左手勾着脖子,双腿一翘一翘地不安分起来。没几下,文冬哼呵着说道:“你这样没规没矩的,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小翠听了,不知哪来的兴致,把嘴一噘,撒着娇说道:“就要!就要!”双腿又翘了两翘,然后靠过身子,额头抵着文冬的头,以极其轻柔的声音耳语道:“真没用!人家被你那样的时候都不说累,你现在反说累!”说罢,红彤彤的脸上焕着光彩,羞怯怯地脸靠着文冬的脸,身子柔得像没了骨头一般,浑身软软的。 两人自然而然亲热了一阵后,文冬说道:“你知道吗?我每到傍晚都会站在走廊里望着你家的窗户,总盼望你能早点上来。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感到很寂寞,很孤独,我真害怕有朝一日我真会这样寂寞孤独。”小翠说道:“傻瓜!我不会上来呀?只是上得早了,怕我妈会说;上得晚了,又怕你不高兴。再说,即便我来了,我们也不该待得太久,毕竟还要学习,耽误了学习才是大事呢!”文冬捏着小翠的一只手说道:“学习不成问题,只要你在身边。要知道‘公不离婆,婆不离公’,‘公’若离了‘婆’,也就无所谓‘公’了。”小翠笑道:“什么‘公’,什么‘婆’?谁是‘公’,谁又是‘婆’呀?你是‘公’,我是‘婆’吗?”嘴一噘,继续着说道:“人家还没嫁给你,能叫‘公’叫‘婆’吗?要让别人听见了,才不好意思呢!”文冬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早早晚晚都是这样的。”小翠笑道:“‘早早晚晚’那也是早早晚晚,现在可不是。什么‘婆’不婆的,听起来好像老了似的。我不爱听!”文冬笑道:“你不爱听?你才多大岁数,倒怕起老来了!我就不怕老,老了好啊,人总是要老的嘛。人老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儿孙满堂,人生经验丰富,回首往事,该是多么有滋有味呀。如果会写东西,那就用文字把一生都写出来,岂不有趣!”小翠抿嘴笑道:“没听过像你这样的人,自己没老,还盼着自己老,你以为老了就那么好呀?别人都想‘返老还童’,你却说‘老了好’,真是年轻不知老来忧。我才不想老呢。”文冬笑道:“傻妞!你不想老就不会老吗?”小翠正色说道:“那管不了。我只要眼前好就行,老不老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我要把握、体会每一个眼前的时刻。”说着话,腿又轻轻地翘了几翘,随后又稍稍低头察看了一眼文冬,见文冬似有自醉之色,便也安分了下来,头靠着文冬,也不言语。 文冬说道:“怎么不翘了?”小翠颇感意外地微笑道:“不会累呀!刚才我翘的时候,你说你会累;现在我不翘了,你却问我‘怎么不翘了’”。文冬笑道:“刚才是觉得累,现在反而觉得不是累,而是一种体验,一种时刻,一种值得今后回味的人生时刻。当我们老了的时候,你还会这样坐在我的膝上吗?还会这样不安分地翘腿吗?是刚才你的话点醒了我,使我有了这种感悟。你说我说的对吗?”小翠连连点头说道:“我也这样想的。只是我还有点怕……”文冬问道:“怕什么?”小翠犹豫地说道:“我怕你将来会变心,……”文冬赶紧说道:“傻丫头!我们都这样了,还会变心吗?”小翠靠在文冬身上,忽然轻轻说道:“昨晚我坐了一个梦,梦里面你要和我分手,我好伤心好伤心!眼泪不住地流。醒来时眼睛果然是湿润的,……”话未说完,声音倒有点变味,头靠着文冬,软软的。文冬心疼地说道:“这是梦。梦,永远都是梦,永远都不会是真的。”小翠稍抬眼看了一下文冬,呓语般柔声说道:“可有些梦又会是真的。”文冬断然说道:“你这个梦永远都不会是真的!”说着,用实际行动寻昵着小翠。 两人正亲昵着,忽然门外一声轻响,惊得小翠急忙跳了下来,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侧耳细听,又没动静了。文冬起身向房门探去,开了门,又不见有人,仔细查看,却见原本放在鞋架上的鞋子竟然掉了一只。正纳闷,不远处忽然有一只黑影唿地一声蹿上了护栏,回转头还没忘“喵”地一声,文冬“噗”地一声笑骂:“哪来的野猫!”然后转身回房,顺手把纱门拉了个紧严,回手又把房门锁了。小翠笑道:“一只猫就给吓成什么样了!”文冬说道:“以前从没有猫,都说没有不沾腥的猫,难道我这里有什么腥味不成?”小翠坐在文冬的座椅上,轻轻白了一眼文冬,微微笑说:“会沾‘腥’的恐怕不只是猫吧!”文冬乍一听没什么,转头猛然一悟,瞪眼瞧着捂着嘴正笑的小翠,说道:“好呀!谁沾了‘腥’了!”说罢,伸手就要挠小翠的胳吱窝,小翠格格笑着站起身连连求饶。正闹着,忽听走廊尽头响起了凄厉类似婴孩的哭声,小翠轻举着双手,愣眼看着文冬问道:“这是什么声音?”文冬也是一愣,半日才看着小翠微微说道:“听人说过,猫儿发情求偶就是这种叫声。刚才那只猫在发情呢!”小翠见文冬说话时以一种狡黠的目光看着自己,便面带羞涩地轻轻说道:“去你的,乱说!”说完,噘着嘴,神情娇俏地一转身向房门走去。文冬忙叫道:“哎!怎么走哇!”小翠回转身噘嘴说道:“谁叫你乱说!”文冬倒是一笑,说:“傻丫头!这是真的。”小翠也是一笑,说道:“我知道是真的。我也该过去了,你也该学习了。”说罢,又向房门走去。正此时,又响起了那撕心裂肺般嚎叫,小翠先是一缩脚,然后回头向文冬一笑,微耸鼻尖,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文冬默坐桌前,静静回味,内心充满了矛盾。 窗外的雨簌簌地下着,听起来真美!这美好的春雨就这样一直下着,从昨天下到今天,又从今天一直下到明天吗? 虽然拥有了小翠,可与杨颖的通信却从未中止,暗中你来我往很是热络,想中断却难以割舍,就像人在急流中,回头虽是岸,却身不由己。加之杨颖的漂亮动人以及考取学校的优势,文冬对小翠的感情开始动摇了,只是小翠的温柔令文冬心有不忍,犹豫不决,矛盾的心情常令文冬忧虑不已。最近杨颖的一封来信更加深了文冬的这种忧虑,信是这样的———— 最近几天一直没有收到你的信,本来估计前两天就会有你的信,可直到现在也没个影,不知为什么? 你的每一封信我都保存并装订在一起,每当躺在床上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阅读。读着你的信总有一种说不尽的轻松快乐的感觉,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把信放在胸口,默默地回想我们在一起读书时你那侃侃而谈的潇洒身影,但也会因想起你有时见了女孩子就腼腆的样子而暗暗发笑,心想:男孩子见了女孩子也会害羞吗? 以前在没有与你通信时我是孤独的,虽有很多要好的同学,但那是两回事,我的内心始终有一种渴望,渴望有一个能与我进行心与心交流的知己,自从我们通起了信,我觉得我的这种渴望得到了满足,我很高兴,也很幸运!你的每一次来信都会带给我兴奋和快乐,我感谢你!同时也希望我给你的信能够给你带去快乐。…… 读了这封信,文冬内心又起了波澜,感情的天秤开始倾斜了。 这一天夜晚,文冬正在读书,小翠却兴冲冲地走来,进房便说道:“哎!你看我有什么变化吗?”文冬回过头来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个遍,也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来,便说道:“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呀。”小翠缓缓走来,很神气地站在文冬眼前,背手挺胸说道:“还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吗?”文冬看着她的胸部,虽是鼓鼓的,也没太大的变化;又看看她的身材,虽是淑女窈窕,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呀;再看看他那张脸,依然漂亮有神采,虽然满脸微笑,却还能看出不笑时的楚楚可怜动人处。一切如常,文冬笑道:“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小翠笑道:“真笨!没看出我这身衣服是新的吗?”说着,身子微微晃了晃。文冬“哦”了一声,笑道:“真是的!我还以为你要我看你这个人有什么变化,原来是要我看你的衣服有什么变化。漂亮!鲜红的羊毛衫配上暗蓝色的衣裤,更显出你这窈窕淑女的模样。”小翠把头微一扬,嘴一噘,笑问:“怎么样,喜欢吗?”文冬笑道:“这么漂亮哪能不喜欢?”小翠说道:“这件羊毛衫是我妈前两天买的,很便宜的;这条裤子呢,早就做好了的,一直没穿。今天换了这件新羊毛衫,就想起还有一条新裤子放在柜子里没穿,也就拿出来穿上,看看还真合身,感觉蛮好的。就是过年也没穿上这么合身,这么好看的新衣服,走出去还有点不好意思呢,”看着小翠那个自我得意的样子,文冬心里又是爱,又是愧,说道:“你们女孩子也会不好意思吗?我说我们男孩子穿漂亮了才会不好意思呢。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话用在你们女孩子身上才最合适。爱美,乃是女孩子的天性,一个穿着干净漂亮的女孩子更能得人意,老师又喜欢,同学们又喜欢,尤其是男孩子更是喜欢了。”小翠急忙说道:“快别说‘男孩子’了。我最讨厌有些男生总喜欢盯着人家看,也不管人家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样的男孩子不要他喜欢更好。”文冬笑问:“是不是有这样的男生看你?”小翠脸一红,微微笑道:“可能是有吧,我也不太在意,我连正眼也不会看的。” 文冬靠着座椅,抬头看着小翠,笑了笑,想说什么又没说。小翠见文冬这样,低头看了看自己,没看出有什么,便笑道:“你笑什么?没看够吗?”说着,一双温柔的眼睛笑看着文冬。文冬笑道:“我的小翠这么漂亮,哪能看得够呢?就是看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嫌多呀!”本已漂亮动人的小翠此时更加光彩照人,微微地说道:“去你的!我都听了一千遍一万遍,不听了,说点别的吧。”文冬抬头又看了看小翠,一副欲说不说的样子,犹犹豫豫只是笑了笑。小翠奇怪地问道:“看你这样子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到底有什么话不好说呢?”小翠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本书随手翻着,也没十分在意文冬什么样子。文冬见小翠这样,更加暗暗地叹息了一声,说道:“也没什么话。”小翠把书放下,回头往后看了一眼,身子侧后一移,也不去理文冬有话没话,便往睡椅里坐去,说道:“今天我穿上这件羊毛衫,燕子就讲风凉话了。”文冬问道:“什么风凉话?”小翠说道:“说起来就好笑!她说尽穿我以前不穿了的衣服,说新的就是我穿,旧的就是她穿,很少给她买衣服。”文冬说道:“你们姐妹俩中间还隔了一个小松,年龄相差好几年,怎么会她拣你的衣服穿?”小翠说道:“她乱说。其实每年都要给她做衣服,只是有几件我以前穿过的,还是蛮好的,我妈舍不得给别人,就留下来给她穿了,她就说穿了旧的,赖着说我穿新的,她穿旧的。”文冬笑道:“我觉得你妈有点偏心,怎么只给你买,不给她买呢?”小翠躺在睡椅里,看着文冬笑道:“怎么和燕子的口气一个样?她也是这么说,要说偏心,只会偏小的,哪有偏大的?我妈原本是去给她买衣服的,只是没有合适的,倒是我的衣服有不少,没舍得买,只看上了这件羊毛衫。不买没事,买了反而惹得燕子不高兴,我妈只好说下次再去看看,燕子就说“下次还不知‘下’到什么时候。文冬笑问:“去了吗?”小翠笑说:“应该没去吧,去了燕子还会说这样的话呀?”文冬笑道:“是了。看来燕子又没新衣服穿喽。”小翠笑道:“她一个小孩子要什么新衣服穿,又不是过年。”文冬笑道:“怪不得你妈只给你买,不给她买,原来你们家还分大孩子小孩子呀!”小翠捂着嘴笑道:“什么呀!跟你越说越说不清。不说了!”说着,两臂撑在扶手上,两只手手指叉着手指抵在自己胸前,眼睛看着上方,脸含着笑。 看着小翠这样一副神情,文冬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小翠。”小翠也是轻轻答应了一声,回转头看着文冬。面对着小翠那双黑亮的眼睛,文冬吞吞吐吐却又无话可说了。小翠倒是微微笑说:“就只知这样看着人家,又没话说!”文冬微微一笑,说道:“天天在一起,说什么呢?”小翠抿嘴笑道:“每天都听你叽叽呱呱说个没完,怎么现在反而没话说呢?”说着依然看着文冬笑。文冬淡然一笑,避着小翠柔情的目光,轻轻地说道:“我怕我说出的话你不爱听,还是不说的好,这样默默地坐着不是挺好的吗?”小翠又是一笑,说:“默默地坐?第一次听你这样说!默默地坐就默默地坐吧。”说着,捂着嘴笑看了一眼文冬,然后移开目光,看着自己的那双灵巧的手,忍不住又说道:“哎!你刚才说你说出的话怕我不爱听,是什么意思呀?”文冬说道:“没什么意思呀,我只是这样说说而已。”小翠笑道:“自从认识以来,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爱听,没有不爱听的,甚至有些话我都会反复回味,想起来都觉得好笑。”说着话,捂着嘴只管笑着。文冬说道:“都是些平常话,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话,有什么回味的?”小翠饶有兴味地说道:“平常话是平常话,可就有些平常话听起来平常,想起来就不平常了。你比如说,我曾对你说‘我们是亲兄弟明算账’,而你却接口说‘可我们是亲兄妹明算账’,一字之差,却很有余味,过后我经常会回味你的这句话。”文冬微微一笑,说:“你还记得这句话呀!”小翠说道:“啊,记呀。”说罢,独自饶有兴味地吟道:“‘亲兄妹明算账’!”吟罢笑道:“多有趣味的话呀!”说罢,格格地笑了起来,惹得文冬也是一笑,两人因此沉浸在过去一些事的回味当中。 过了一会儿,看着小翠那张俊俏的脸,恰遇小翠偏头欲看文冬,两人目光相碰,忍不住都微微一笑。小翠从睡椅中站起身,说道:“我过去了。”看着小翠,文冬说道:“就过去吗?”小翠立在房中,灯光下回头看着文冬,说:“你又没有话说。”看了小翠一眼,文冬不置是否地淡然一笑。小翠见文冬果然没有话说,便转身往房门走去。文冬忽然叫了一声:“小翠。”正要拉开房门的小翠听到文冬轻轻唤了自己一声,便立在门旁回头微含笑意地说道:“怎么,又有话说了?”文冬略也笑了笑,说:“有是有话……”就此打住,吞吐着又不说。小翠见文冬想说什么又不说的样子,便笑着走过来,站在文冬身旁说道:“有什么话,请说吧,我听着呢。”文冬抬头看一眼小翠,又低头搬弄着桌上的那支笔,似乎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小翠见状,似乎意识到什么,收敛起笑容,默不作声地盯着文冬看;文冬见小翠不吭一声地看着自己,感觉小翠可能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便鼓足了勇气说道:“小翠,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以学习为重,谈情说爱只会影响学习。我们若是真有缘,以后再谈也是一样的,你说呢?”话未说完,只听小翠说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说一句,早知这样,何必当初呢?你太令我伤心了!”说罢,猛回头,疾速地出了房,朝着那边一路地走去了。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文冬长长叹息了一声,心想:“小翠,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呀。”夜晚睡觉,文冬做了一个梦,梦中与杨颖正要携手,回头看时,却见小翠远远地望着,辫梢微晃,风中的小翠那是怎样的楚楚可怜啊!文冬不禁心头一震,梦却惊醒。梦醒时分,天已大亮,回想梦中,文冬后悔不迭,愧疚不已,心说:“我得去道歉,不能分手。”想罢,便快速穿好衣服,也不去管面容整不整、齐不齐,连忙向小翠那边奔去。 敲开房门,眼睛微有红肿的小翠只看了一眼文冬,低下眼皮站在门边却并不言语,待文冬进了房,便关上了房门,幽怨地说道:“你还来做什么?”文冬回过身伸出双手轻轻地抱着小翠,说道:“我收回昨晚说过的话,我很后悔,不应该说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话,请你原谅!”小翠一边用手轻轻推着文冬,一边微微地摇头。文冬见小翠并不答应,有点着急地说道:“你不原谅,我就不松手。”说着,更加用力搂着。小翠越推越紧,便伸手去挠文冬的胳肢窝,一边挠着,一边依然幽幽地看着文冬,见文冬没有松开的意思,便微微笑道:“你不是怕痒吗?怎么又不怕了呢?”文冬见小翠终于有了笑意,总算看到了曙光,急着问道:“你原谅我了?”小翠含嗔带怨地看着文冬轻轻点了一下头,文冬见了,无比高兴地用力一搂,小翠便顺从地靠在了文冬的胸前。文冬说道:“对不起!我再也不伤害你了!”胸前的小翠连连点头,只是点头,似有鼻息之声。文冬推起小翠,见小翠眼眶微湿,问道:“怎么哭了呢?”小翠微收鼻息,抬眼幽幽地看了一眼文冬,轻轻说道:“还不是你害的!”说罢,难为情地把头又埋在文冬的胸前。 第28章 现代的“燕寝怡情” 春天的天气真是多变,刚晴了两日就又下起了雨,且还伴有雷鸣闪电,有两声惊雷真如霹雳一般,把个文冬吓了大跳,坐在房中只是听着,连房门竟然也不敢出了。听了一会儿雷声,似乎渐渐远去,雨却是疏疏密密下个不停,听着雨声,惊恐的心绪总算趋于平缓。文冬走出房门,来到走廊上,看着这如洗的大地,感叹道:“雨天真好,世界一尘不染。”话音刚落,天空突然一个闪电,文冬急忙退回房中,听到的不是惊雷,而是零敲碎打的小雷,文冬自嘲地笑道:“一个小雷就把我吓成这样!”坐回桌前拿起爱读的书读着,且不去管那个雷公爷了。 正当雷鸣闪电风雨交加的时候,那边却响起了小翠的脚步声,文冬心想:“又是雷又是雨的,怎么就上楼来了,也不怕?”正想着,小翠已然过来,在文冬的房门口停了下来,隔着纱门问文冬:“挂在外面的那根撑衣杆呢?”文冬看去,原来小翠手里正拧着一桶刚洗过的衣服,站在门口向自己要撑衣杆呢,便说道:“在房门背。”小翠在门外说道:“快拿给我。”说罢,自己先往小松房门口走去了。隔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小翠便自个儿走过来,进了房门拿了撑杆笑道:“懒虫!叫你帮我拿过去都不拿!”文冬笑道:“我正要来拿,你就过来了。”小翠见文冬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听文冬这样说,只微微一笑,不去理会,一扭身拿了撑杆就出了房门。 此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文冬急忙起身追出房门,对小翠大声说道:“注意打雷!”小翠若无其事地抖着湿衣服,冲着文冬微笑道:“这个雷不怕。刚才在下面洗衣服时那个雷就吓人,吓得我们几个直往食堂里跑。”说着话,依然晾她的衣服。文冬见她那个不急不慢的样子,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快步走过去要帮她。小翠瞧了一眼文冬,笑道:“看把你急的!”说着,也加快了晾衣的速度。见里面还有几件,文冬弯腰伸手就要去拿,小翠哎哎了两声,说:“别动!”文冬莫名地停了下来,看着小翠不知所以然。小翠并不理会文冬,含着笑背对着文冬,默言无声地拿起剩下的那两件,穿在衣架上挂了上去,然后回过头微笑着说道:“好了。”文冬拿眼看去,心中已是默然,只是脸上露着一丝笑意。小翠白了文冬一眼,说道:“笑什么笑!”刚说完,突然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两人被吓得一溜烟跑进了房,走廊里则留下了一串笑声。 可进到房中,半日都没听到那可怕的惊雷,小翠看着文冬笑道:“两个胆小鬼!听风就是雨,看把我们吓的。”文冬说道:“雷雨天气还是小心点为好。”放松了的小翠满脸含笑地走到桌前,看了看桌上的书,习惯地在书堆里东翻翻西看看,又看了看已展开的文冬刚才读的那本书,随手翻着,边翻边说:“这是什么书呀?”看看不是自己能看的,便又把目光移开,正好移在了玻璃下压着的自己那张十五岁的相片上,定定地看了看,然后抬头看着文冬含笑道:“就这张照得好一点,就给了你。不许弄坏了!”再次听到这个话,文冬走过来,低头也看了看,微笑着说:“这么漂亮,我舍得弄坏吗?”小翠抬眼看着文冬,俏眉笑眼地说道:“谁知道你舍得不舍得!”说罢,抿嘴笑着转身往外就走。见小翠要走,文冬说道:“刚来就走,也不多陪陪我。”小翠回头说道:“我先下去,过会儿再来。”说罢,拎了桶便出了房。刚出房就又折转身,站在门外对文冬笑道:“下这么大雨,快把你的伞拿来给我。”文冬慌忙起身拿了伞出来,笑道:“来的时候不撑伞,去的时候你倒要撑伞!”小翠一手接了伞,笑着说:“来的时候雨不算大,现在这么大雨,不撑伞你想要我淋雨呀!”说着话,已是笑着向楼梯步子走去。 不舍立即回房,文冬走到廊沿边远远地望着小翠。雨中的小翠撑着伞,手拎着塑料桶轻盈地迈着她的脚步,伞沿处露着辫梢,一晃一摇的,那身姿多么的富有气息!文冬久久凝望着,心中的那份情感于默默中更深入到了骨子里。回到房中,坐在桌前,默默听了会儿雨,觉得有点无聊,便打开抽屉拿出杨颖的一封信看了起来,看罢惆怅不已。信虽充满了情意,可文冬觉得身边的小翠才是自己的真爱、最爱;而杨颖,那是遥远的、虚幻的、不着边际的,提醒自己不能因为虚幻的东西而迷失了自己,要珍惜已有的爱,已有的情感。想到此,文冬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望着窗外那遥远的远方,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 过不多久,小翠果然上来了,在门外放了伞,含笑进了房。文冬一见小翠那抿嘴含笑的神情便说道:“我能看出,你现在心情特好。”小翠眉毛微扬,双眼透亮,“哦”了一声,满脸含笑着说:“何以见得呢?”说着话,已然走到文冬的身旁,笑眯眯地看着文冬。听着小翠的话,文冬一时也来了兴致,身子往后一靠,抬头看一眼小翠,笑着说:“‘何以见得’?好一个‘何以见得’,就凭这个‘何以’二字,就能推断出你的心情是何等良好。怎么说呢?你想,‘何以’那是古人的说话方式,拿到今人来说,尤其对于作为女孩子的你来说,能够用古人的方式说话,如果不是因为心情好,那是不可能会这样说的,你从来都不会‘之乎者也’地说话,今天却突然‘之乎者也’起来,这不正说明你的心情特好吗?”小翠立在文冬身旁,听着听着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说:“什么‘之乎者也’!听起来怪别扭的。我进门时可没有你的这个‘之乎者也’呀?”文冬又是一笑,说道:“我可是‘火眼睛睛’,最能看穿人的内心了。”小翠娇俏地绕到文冬身后,双手环抱着文冬的后颈脖,身子靠下去,脸贴着脸,笑道:“我知道你善于察言观色,看出了我的心情好。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心情好吗?”文冬伸手拉着小翠搂抱过来的手,说道:“这个就不知道。”小翠昵声说道:“不知道了吧!”随即含笑说:“要我告诉你吗?”文冬赶紧说:“要!当然要!”小翠稍拖着音轻轻“嗯……”了一声,眼珠一转,轻笑道:“还是不告诉的好。”说罢,挣脱文冬的手,嘻嘻笑着直起了身,又靠在了桌沿。文冬抬眼看着小翠,实在看不懂小翠的神情,只得说道:“你不说,我也不必一定要知道。我只知道你心情好,自然我也心情好;你若不好,那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小翠把嘴抿着,深情地看着文冬,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又移开目光看着别处,轻声说道:“真是这样的吗?”文冬说道:“真的呀!难道看不出你一来我就非常开心吗?”小翠又低头看着文冬,脸含笑意眼似秋水,看得文冬都有点难为情,忍不住笑问:“干嘛这样看我?”小翠“扑哧”一笑,捂着嘴笑道:“看你傻,你还真傻!傻不愣的……”轻声说:“……我的傻-----哥-----哥!”文冬听了,眼睛一亮,心头一跳,无比兴奋地说:“你叫我‘哥哥’了?”小翠自知失口,便又捂了一下嘴,羞笑着走到了镜前。文冬的目光紧随着小翠,笑嘻嘻地说:“再叫叫我听听。我很喜欢听的。”小翠转过身,双手反背在身后,微挺着身子,噘着嘴说道:“我叫了吗?那可是我说漏了嘴,别把你乐得什么样!”说罢,看着文冬,抿嘴一笑,走到窗前望着窗外。 文冬回头,见房门开着,便起身走了过去,把房门关上。小翠立在窗前,回转身远远地看着文冬,眼角眉梢含着笑意,柔柔的,嘴微微地抿着。满以为文冬要做什么,可文冬走到镜前却照起了镜子。文冬自语道:“都说我满脸是胡子,就像个小老头!”说着,抬手摸起自己的脸来。本已柔情满怀的小翠听这么一说,早已笑得不知什么样了,边笑边走到桌前,一个转身坐在了文冬的椅子上,说道:“有点胡子才有阳刚之气;若没有胡子,我还不爱看呢!”说罢,一个人吃吃地笑着。文冬摸着脸上的络腮胡,说:“我觉得这些胡子不能要,显得老气。”小翠扭头看去,问:“哪些?”文冬摸着络腮胡说道:“这些。”小翠仔细端详了一会,忽地一笑,说:“是有点。”又笑:“哦!原来我的男友真是个‘小老头’呀!”说罢,捂着嘴笑个不停。文冬见笑,便从五斗柜抽屉拿出剃须刀刮掉了两边的络腮胡,摸着脸,笑问:“现在怎么样?好看了吗?”小翠又扭过脸,眼睛忽地一亮,含笑端详着,说:“哟!原来我的男友还算年轻,不是个‘小老头’呀!”文冬笑道:“那当然!”小翠看着文冬那个精神样,便笑道:“说你乖,你还真翘上了!”文冬“嗯”了一声,说道:“难道我不好看、不英俊吗?”小翠听了,不禁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着文冬笑道:“哪有你这样说自己‘英俊好看’的人!”一句话说得文冬也笑了起来,转身满脸堆笑地来到桌旁。 见文冬被自己说得只是干笑,便笑着说:“其实你有胡子没胡子都一样好看,你原本就是一副很英俊的模样。我很满意。”说罢,站起身,立在桌旁笑看着文冬。听小翠如此一说,反觉有点难为情,往椅子上一坐,摸着脸,笑道:“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不满意呢!”小翠抿嘴一笑,说:“哪能呢?其实你有胡子显得老成,没胡子显得年轻,虽然都好看,但我还是喜欢你有胡子。”文冬“哦”了一声,说道:“早不说!可惜刮掉了这些胡子。”小翠笑道:“傻瓜!刮就刮掉了呗,它不会长呀!”说着话,含笑仔细欣赏起文冬新刮的脸来。 被小翠看着,文冬微微一笑,说:“不认得了吗?”问得小翠乍地收了笑,随即又微微而笑,并不理会文冬,扭身也到镜前,左右照了照,又挺了挺胸,定身默神地欣赏了一番,转身站定身子看着文冬微笑不语。文冬也是一笑,说:“你这个样子其实很好看,我最喜欢看了。”小翠微微笑着,脸上泛着光彩,嘴里却说:“普普通通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说着,迎着文冬又走了过来-----走是走,却是双手反背身后,抿着嘴,悠悠地走来。文冬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小翠,此刻更是迎着小翠的目光彼此对视着,看着小翠那水波般的眼睛,竟然是眉目间意绵绵,只是看,却忘了说话了。小翠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痴’!”说罢,捂着嘴笑。文冬听了,笑着说:“我这哪是‘痴’?我是看你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似的,总想看出点什么。”小翠眼眉一挑,嘴一噘,说道:“我眼睛里能有什么?你又想看出点什么呢?”边说,边往睡椅里一躺,含笑看着文冬。文冬微微一笑,看着小翠说:“你越来越漂亮了。”小翠听了,不由得捂着嘴笑得欢了,眼望着文冬说道:“你今天是怎么啦?甜嘴甜舌的,听起来怪腻味的。”话虽如此,可眼睛里放出的却是一种醉人的异彩。文冬见了,不由心花怒放,说:“我这哪是甜嘴,分明是我的心里话。我的小翠的确是越发迷人了!”小翠把头一偏,说:“我才不听呢!”看着小翠那副娇态可爱的样子,文冬情不自禁地移动座椅靠在小翠身旁,伸手握住小翠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翠转过已有点羞红的脸,微微一笑,说:“干嘛这样?”文冬笑着说:“我也不知干嘛,突然想要抚摸你的手。”小翠含情地看着文冬,说:“我的手有什么好摸的?”说着,也便由着文冬,自己只是默默地看着。忽然文冬说道:“你还记得第一次摸你手的时候吗?”小翠想了想,说:“记-----得!你那个样子怎么会不记得呢?”文冬笑说:“那次是我初次碰你。别的地方不敢碰,只好壮着胆子触碰你的手,就是这样还怕你不依呢!”小翠听了,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捂着嘴笑起来,一边还说:“死坏!后来就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说得文冬也忍不住笑,两人的手便自然而然地手指叉着手指绞在一起。 窗外的雨依然淅淅地下着,听着淅沥的雨声感觉真美。文冬说道:“我愿这雨就这样一直下着才好。”小翠笑问:“有什么好呢?”文冬说:“下雨有一种情调,富有情趣,给人以美的享受。你仔细听听,感受一下,是不是有这种感觉呢?”小翠果然竖耳细听起来,然后微微一笑,说:“我只觉得我的手被你摸得痒痒的,越听越觉得手痒!”说得两人都忍不住“噗”地一声大笑了起来,文冬说:“叫你听雨,你倒听出了痒!”小翠说:“这不都是你呀!”说话间,小翠冲着文冬耸了一下鼻子,然后笑吟吟地看着文冬。正在这时,忽然房门外响起了小松与人说话的声音,文冬顿觉一愣,连忙缩回手,说道:“小松怎么来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听到?”小翠倒是若无其事似的,俏皮地说道:“现在看来,连手也摸不成哩!”说着,格格地笑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回头见文冬直瞪瞪地看着自己,便笑道:“快中午了,我得下去呢。”文冬醒悟似的这才说道:“说走就走!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好?”小翠抿嘴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知道呢。其实我都已告诉你了。”说罢,笑着开了房门,瞪瞪瞪地下楼去了。文冬自言自语道:“告诉我了?什么时候说的?”琢磨来琢磨去,百思不得其解,便笑道:“这个家伙,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29章 “家花野花” 下午的雨虽然也是下着,可没有雷鸣电闪,显得安静多了。看着这样的雨,文冬又有了雨中漫步的兴致,只是这一次想要小翠陪着才觉更有情趣,于是文冬站在廊沿向下翘望着。小翠倒没望来,小松却上得楼来。文冬见了小松便问:“小翠呢?”小松把伞在手中一转,雨水飞溅,说道:“正在家里看电视剧。”文冬说道:“什么好看的电视剧,你怎么不看?”小松说:“我又不喜欢看,她和燕子两个争着要看,我争不赢就出来了。”说着往他房里走去。文冬连忙叫住,说:“快去给我把小翠叫上来。”小松回头笑说:“刚刚她才啰里啰嗦说我一顿,这口气还没消呢!要叫你自己叫去。”说完,直往自己房中去了。文冬笑着心里想道:“怎么?都大了,不听使唤了?”这样想着,也没往心里去。没法子,只好回到房中也打开电视,几个台转了一遍,就只一个台在播电影《刘三姐》,早就看过,此时刘三姐正与一帮秀才江边对歌。文冬心想:“把读书人演成这个样,恐怕不合适吧?”想罢,也就关掉了电视,拿了伞走下楼来。走在雨中,的确有一种净化心灵的清净之感,文冬很自然地深吸一口气,透过雨丝看了看小翠家的那扇大窗户,想过去,又碍于她母亲在家,只得犹豫着远远地站着。忽听天桥上传来一阵笑声,边笑边说:“哎!你在雨里面呆站着干嘛?”文冬回头看去,只见小翠站在天桥上正看着自己发笑呢!文冬不禁“咦”了一声,说道:“你不是在家里,怎么一下子跑到这里来了?”小翠笑说:“是呀,我会变呀,我一下子就变到这里来了。”文冬依然站在,说道:“快下来。我们出去走走。”小翠收住了笑,说:“下雨天还出去走?你不怕淋湿了衣服呀?我刚才上了一趟厕所还把裤脚淋湿了呢。快上来,我有话跟你说。”文冬一听有话说,不知说什么,于是只好往回走。上得楼来,见了小翠便问:“说什么呢?”小翠把嘴往自己那边一努,说:“待会儿说,到我那儿去。”说着,自己先过去了。文冬放了伞随后也跟了去。 走到房门口,小翠已在房内门旁笑眯眯地等着,待文冬进了房,便把门轻轻关上,回身笑着说:“你猜我要跟你说什么?”看着小翠一脸的笑样,文冬说道:“猜不到。”小翠把嘴一噘,又笑说:“猜都没猜,你就知道猜不到?我要你猜!”文冬微笑着察颜观色;小翠笑脸吟吟任由文冬察看,只是笑看着。半日,文冬才说道:“还是猜不到。”满脸期待的小翠“哧”地笑出了声,说:“看人家半天,还以为你要猜呢。你不猜,我就不说!”说着,转身靠着桌子,双手抱在胸前,满脸含笑地看着文冬。没奈何,文冬只好又仔细地看着小翠,想了想欲要说时,忽又泄气似的笑了笑,说:“实在猜不着!还是你自己说出来吧。”小翠抿嘴一笑,说:“看你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我来告诉你-----不知我妈是不是说漏了嘴,我那个表姐最近生了个女孩,老公家里好像都不大高兴。我就说男孩女孩不都一样吗?干嘛非要计较男孩女孩?我妈就说‘你现在倒是这样说,将来你们……’,我妈突然又打住,旁边的燕子别的没听到,这个她倒听得真切,直看着我笑。你说这是我妈说漏了嘴呢,还是有意说一半留一半?‘你们’又是谁呢?”说罢,捂着嘴看着文冬格格地笑,那样子不知是高兴呢,还是真觉得好笑。文冬大睁着眼睛,看着小翠开怀畅笑,心里面也在咀嚼着‘你们’的这半句话,不由得也笑起来,说:“这应该是说你和燕子吧。”小翠把身子一转,又坐在了床沿,笑说:“不是。我妈那意思就只说我,说着说着不说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呢。”说时,又抿嘴笑着,眼睛里闪着别样的光芒。文冬笑道:“那也是说你,并没拉上我呀。”小翠拿眼白了一下文冬,说:“没拉上你,那就是别人喽!”说罢,看着文冬又一个劲地笑。文冬也觉得那话挺有意思的,听着就入耳,越想越有味,于是逗着小翠故意说:“‘你们’后面会说什么呢?!”小翠没想到文冬会有这么一问,羞红着脸觑着文冬说道:“你说呢?!”文冬笑说:“我又没听,哪能知道?”小翠抿嘴一笑,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呀!”说罢,两人相视着笑起来,笑到兴头,小翠嘣出一句:“死坏!” 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稍时,文冬才问:“你说有话要说,就是说这个吗?”小翠反问道:“是呀。你难道不想听吗?”文冬微笑着说:“想听,当然想听。我是说本来是想要你下来,反被你叫了上去。听你叫我过去的那个话,把我吓一跳,不知要跟我说什么,没想到是说这个话!”小翠抿嘴一笑,看着文冬笑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不然怎么会吓一跳?”文冬忍不住笑说:“说的什么话!我看你神神秘秘的语气,不由得不猜疑,一猜疑心里面就会七上八下的。再说,你也说过让我伤心的话呀。”小翠略一愣神,稍时又一笑,眼皮一低,却不言语了。待文冬要说话时,小翠又抬眼看着文冬笑说:“你怎么老站着说话,难道我这里没有你坐的地方吗?居高临下的,人家跟你说话还要仰起头。你站着不嫌累,人家仰头还觉累呢!”说着,轻捂薄嘴,微微而笑。文冬也是笑,看小翠那掩嘴看人的娇样,说:“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走,跟我下去。”小翠问:“这下雨天,下去哪里?”文冬伸手就要去拉小翠,说:“天天腻在房间里也不好。雨天出去漫步,呼吸一下雨中湿润的空气,那是多么有情趣的事呀。走吧!”小翠被拉着站起身,说:“哪有你这样的人,见都没见过,别人会笑的。你看我裤脚,现在还有点湿呢。”文冬边拉边说:“我才不管呢!”小翠没法,只得央道:“好,好,好,别拉,真是冤家!我跟你去就是了。”文冬笑道:“这就对了。有你陪着,我才有股子劲。”小翠昵了一眼文冬,噘嘴说道:“看把我的衣服淋湿了该你怎么办!”说着,只得含笑跟了出来,一前一后往那边走去。 二人下得楼来,打开伞相互对视一笑,就往雨里走去。雨打着伞发出啪啦啪啦的响声,文冬说道:“这才有趣呢!”小翠则笑:“这也有趣?”又说:“去哪儿呢?”文冬用嘴往外一努,说:“沿着围墙走一圈,怎么样?”小翠“哟”了一声,说:“这围墙好大,走到什么时候去?”文冬笑说:“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就会走完的。这比坐在房里肯定要有意思的多。”小翠无奈,只得说:“是,是,是!有意思的多!真拿你没办法。”正往外走着,忽然传来曹玲的声音:“小翠,下雨天,你两个去哪?”两人同时朝小翠家窗户看去,相互笑着,小翠对她母亲笑说:“不去哪!”窗户里又传来她母亲的声音:“下雨天也出去,会湿了衣服的。”两人只管嘻嘻笑着往外走,哪管她母亲说什么。 来到院外,左右看了看,路上少有行人,远远望去,只见雨丝密密,烟霭微濛。小翠笑问:“往哪边走呢?”文冬往左一努,说:“自然往这边走呢。这边沿着围墙一直走到后面,那里都是林子和菜地,又很安静,我们到那里去看看。”小翠微微一笑,跟着文冬往那边走去。走着走着,小翠在后面叫道:“哎!哎!你这是在漫步还是在赶路呀?走那么快!”文冬回头不由笑道:“我一门心思想快点到围墙那边去,竟不由得走得快了点。”小翠见文冬放慢了脚步,索性自己的脚步更慢了,走到路边,指着边上的小草说道:“你看这小草,青翠欲滴,娇小可爱。”说罢,蹲身摘了一支野草花,花瓣紧闭,似有含羞之意。拿到鼻前轻轻闻了闻,又看了看,忽然看着文冬笑问:“你说这花香不香?”说着,走到文冬身边,举着花晃了晃。文冬看着花说:“这花开都没开,哪有香?”小翠笑说:“若开了呢?”文冬说:“开了自然会有香的。”小翠又笑说:“你怎么知道会有香的?这可是一枝野花哟!”文冬说:“野花开出来也很艳丽,说不定比那些枝头上的花更香呢。”小翠笑道:“那你喜欢这野花吗?”文冬信口答道:“有香的花自然喜欢。”小翠轻轻白了一眼文冬,忽又扑哧一笑,拿着花随手向着文冬轻轻一抛,说:“给你野花!”说着,格格笑着走在了文冬的前头。文冬低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花,又看了看前头的小翠,觉得有点蹊跷。 走到拐角处,雨似乎小了点,但依然如丝般密密地下着,放眼望去,万绿丛中如烟似雾依稀朦胧。小翠说道:“这边都是乡间小道,前面会不会泥泞打滑呢?”站着不动,只是察看。文冬走过来,看了一眼小翠,笑说:“又不是城里的娇小姐,乡下人还怕泥泞路么?前面若有泥泞难走的路,我背你!”小翠微微一笑,说:“你说的?”说着,跟在文冬后面小心地走着。其实哪有什么泥泞路,都是含沙的小道,虽被雨水浸透,却并不泥泞,只是偶有积水而已。果然前面出现了一块浅浅的积水,文冬轻轻一跃,跳了过去;小翠则撑着伞抬脚欲跳却又不敢跳,想踩路边的草丛又怕会一脚踩空滑掉在沟里,急得跺脚叫道:“快背我!”此时偏又是斜风细雨,一不留神,伞打偏了,雨点直往脸上浇,急得小翠又说:“不跟你走了!”文冬看着直发笑,四下看看无人,说:“我背!我背!”便又跳了过来。刚要蹲下身,忽然小翠说道:“后面有人来了。”回头看去,果然来了一个中年汉子,正急急往这边走来,两人便装作若无其事看景的样子。两个年轻人的异常举动惹得中年汉子多看了几眼,然后又匆匆消失在了雨雾之中。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小翠说道:“我们还要往前走吗?”文冬说道:“其实前面跟这里是一样的。不去也罢。”说着,往回就走。 两人悄没声息地走了没几步,文冬回头看去,只见小翠正暗暗笑看着自己,觉得挺有意味,便停了下来。小翠笑问:“怎么不走了?”文冬笑说:“等你呗!”小翠也停下脚步,用伞沿轻轻碰着文冬的伞,笑说:“说什么‘等’!本来就在你身边。”文冬笑道:“你们女孩子背后看人的样子实在好看!我真想再看看。”被文冬这样说着,小翠说了一声“去你的”,眼看了一下别处,然后又回眼看着文冬笑道:“你不是说沿着围墙走一圈吗?这才走了多远,我们就回头呢?”文冬反以为笑,说:“不是你说不走了吗,怎么反说我回头呢?”小翠抿嘴一笑,说:“我说了吗?”稍顿了顿,又说:“你也会听我的话呀!”文冬微微一笑,说:“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话?其实我很愿意听你的话呢!”小翠笑着瞟了一眼,说:“说得好听!”说着,两人嘻嘻哈哈笑着往回走。没走几步,忽然小翠停了下来,指着路边的小塘说道:“鱼!”说着,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高抬手臂奋力往塘中抛去,石子落下,果然塘中卷起一片巨浪,文冬惊讶地说道:“好大一条鱼!”回头看着小翠说:“你好眼尖呀。”撑着伞的小翠一边缓缓转动着伞,一边得意地看着文冬笑说:“那是当然!”说着,手上用力急急地把伞一转,无意中伞沿甩出的水滴正好打在文冬的脸上,文冬“哎呀”一声,小翠见了,忍不住乐得格格笑着往前一小跑。本想与文冬逗着玩,没想到乐极生悲,脚下一片积水,一脚踩下去水花四溅,只见另一只裤脚被溅得泥水直往下流,心疼得小翠直叫:“都怪你!都怪你!”站在一边又抖了抖裤脚,气嘟嘟地说:“你看看,都脏成什么样了!”正弯腰看着,偏这时又刮来一阵风,一个没注意,手中的伞差点没脱了,迎面正浇了一身的雨!文冬见此情景,不帮反笑,说:“谁叫你害我!老天都要帮我的。”小翠重新把伞撑好,抹了抹脸,瞪着文冬娇声说道:“好啊,你还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转动伞直往文冬面门来,文冬笑着用伞挡着,且笑且走,好不快乐! 追了一阵,文冬停了下来,指着一条弯曲的小路说道:“我们往这里走过去看看。”小翠跟在文冬身旁,遥看着这条蜿蜒的小路,说:“雨都下大了,我的裤脚都有点湿了,你看你的裤脚比我的还湿呢。”文冬看着这四野的气息,朦胧中澄碧清新,好大清爽,便说道:“难得这样机会,趁着雨天清静没什么人,我们何不痛痛快快地野一次呢?”小翠微微一笑,说:“真是少见!哪有湿了衣服还要到雨地里走的道理?”伞下的小翠像是初次认识似的,含笑看着文冬又说道:“谁叫我要跟着你呢!走吧。”文冬笑着戏说:“跟着我可是要受苦的哟!”小翠深深地看着文冬笑说:“那也是我心甘情愿!”说罢,两人都笑着一前一后上了这条弯曲的小路。 小路虽小,却是平整光洁没有泥泞,两沿满是青青的小草,其中一侧还有一条缓缓流着水的小沟,走在上面真有一种远离尘世的感觉。文冬边走边说:“我们这样一直走下去,会走到哪里呢?”后面的小翠说道:“你以为这条路好远呀?看也看得到,前面不就是一条河吗?”文冬又说:“到了河边往左走呢?”小翠举目望了望,烟雨朦胧中一片桔林,笑说:“我舅舅家就在那边。”文冬笑说:“是哦。见过你从这条路上走来。”小翠笑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已经好久没去了。”文冬笑说:“去年你刚来不久的时候,我在平顶上就看见过。”小翠笑道:“你的记醒真好,我都不记得了。”文冬说道:“记得当时你穿着那件淡黄色外套、蓝色长裤,那时正开着油菜花,你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特别显眼,就像下凡的仙女一般。”小翠无比欢笑地说道:“是嘛?连人家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记得那么清楚,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在打歪主意呢?”文冬笑说:“瞎说!”小翠在后面早已格格地捂着嘴笑。听着小翠那惯熟的笑声,文冬回头看去,小翠则笑问:“看我干嘛?不认识吗?”文冬笑说:“想看就看。我就喜欢看你笑了!”小翠听罢,边笑着把伞放低,避着文冬的视线,边还说:“别只顾看后面,小心你的脚下!”文冬低头看去,说:“我脚下怎么啦?”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说:“没什么呀。”后面的小翠又吃吃地笑起来,说:“是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小心滑了脚。”文冬听了,回身笑道:“你这哪是提醒我,分明是在戏弄我。”小翠眉毛一扬,抿嘴一笑,说道:“嗯---!是嘛?谁叫你看着人家不放!”文冬笑道:“哦---!原来我的小翠是不让人看的呀。不看就不看呗!”说着又继续往前走着。小翠则越过伞沿看着文冬的背影,眼角处暗暗含着一种别样的笑意。 雨,逐渐有下大的趋势。文冬看了看自己的左臂衣袖,有点湿,于是把伞移了移,幸好没有什么风,雨只是静静地下着。小翠见了,微微一笑,说:“湿了衣服吧。”文冬回头看一眼,笑道:“湿了衣服总比脏了裤子要好。”说罢,嘻嘻地笑了起来。小翠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裤脚,觉得实在脏得不像,由喜转嗔,半娇半俏地说道:“好啊---!都是你!你还幸灾乐祸的,看我怎么饶不了你!”说着,就要举伞追打。没追几步,小翠又停了下来,笑说:“跑得比兔子还快!”其实哪是“跑”,只是走得比较快而已。文冬回过头来笑说:“快追过来呀。”小翠缓缓走着,说:“不追啦。”文冬笑了笑,也放慢了脚步,悠哉游哉地遥望着雨中的旷野。谁知小翠见文冬一副悠悠然自得其乐的样子,暗自一笑,便三步并作两步,看准了,正要得意地转动伞给文冬一个“落汤鸡”,没想到文冬已有防范,只把伞往后一挡,小翠的伞是挡住了,可文冬的伞沿却正好对着小翠的脸,那伞上的雨水像是有意泼洒一般直往小翠脸上飞泻,只听小翠“哎呀”一声,口中说道:“我不肯!”边说边用手抹着脸,那额发却已湿漉漉地沾在了额头上。文冬见了,一个劲地只管笑。小翠气呼呼把眼一瞪,说:“你还笑!”说着,把嘴一噘,头一扭,转身往回就走。 文冬笑嘻嘻地跟了过去,口中一个劲地问:“生气了吗?不要生气。真生气呀?”只恨路窄,不能越到前头去看看她的脸色究竟怎样,而只能一味跟在后头。见小翠一声不吭地走着,看来真的生气了!便说:“我只是挡了一下,没想到浇了你一脸的水。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越说越觉得小翠气不小,很快又到了那条路上,谁知小翠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文冬赶紧问:“你没有生气呀?”小翠这才笑道:“谁说我没生气?现在我还气着呢!”说罢,扭头轻轻看了一眼文冬。-----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文冬笑说:“你没有生气。生气的样子哪是这样的?”小翠一笑,说:“哪样的?”文冬说:“那肯定是横眉厉目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小翠笑道:“哦!你是要我不理你呀。那我就理你好了。”说着,真的就收敛起笑容,眼望前方,果然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只是脸上还透出了些微掩不住的笑意。文冬不禁笑道:“装模做样!”一句话,惹得小翠“扑哧”笑出了声,说:“死坏!真不理你了。” 说说笑笑又来到了那朵花的地方,花依然躺在那里,任由雨水拍打,看着就可怜!文冬弯腰捡起了那枝待放的花朵,拿在手里忽然想起了“家花野花”的那句话,蓦然回头看去,小翠正看着自己微笑,自命已知其意,便问:“笑什么呢?”小翠竟是这样回答:“想起你要我陪你的话,就想笑,-----‘也不多陪陪我’!”说罢,自顾自地笑着。听着这话,又看了几眼小翠,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30章 两情相悦 回到房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虽裤子袖子有点湿,心想没关系的,便懒得换,由着它慢慢干吧。许久之后,隐隐中从那边传来小翠姐妹俩一路走来一路闹的嬉笑声,经过文冬门口也没看一眼,嘻嘻哈哈径直往小松房间那边走去。听着小铁桶的吱吱声,便知又去晾衣服了,躺在睡椅中,也没起来,微笑了笑,低头又只管看自己的闲书。 晾罢衣服,姐妹俩才进得文冬房内。姐妹当中,文冬最喜小燕逗趣,见小燕走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着说:“小燕,怎么好久没到我这里来呀?”小燕来到桌边,回头对着文冬轻轻巧巧一笑,说:“来你这里,除了书,又没吃的,又没玩的,来干嘛?”说完,不理文冬,只管在书架上寻着,小翠一旁也只是笑。别看小燕年龄不大,有时说起话来可俏皮了,文冬不由又说道:“可今天我这里还是‘又没吃的,又没玩的’哟!”小翠一旁还是笑,小燕轻轻噘了一下嘴,又轻轻瞟了一眼文冬,然后半笑半不笑地说:“知道你这里‘又没吃的,又没玩的’,有什么吃的你早吃了,有什么玩的……”说着,忽也瞟了一眼小翠,欲说不说,文冬倒是接口笑道:“‘你早和我姐姐玩了’!”小翠听了,只管捂着嘴笑,轻轻把脚一踢;小燕听了,只管噘着嘴,侧了身子笑而不理,靠着书桌,眼睛浏览着桌上的那排书,手指随着视线的移动而移动,都移了好几遍,最终手指一点,从中抽出一本书,举在手中,笑说:“我也不稀罕你这里什么吃的、玩的,只把这本书借给我看就行。”定睛看去,是那本前不久借来的《一千零一夜》,文冬说:“你不是看过了,怎么又要看?”小燕说:“看得不仔细,还想看。”文冬说:“不许给别人看,我还没看完呢。”小燕说:“放心!我就在家里看,又不带到学校去。”一旁的小翠这时才对文冬说:“这个书小燕看看还差不多,你也看?”文冬说:“这本书的故事情节我不感兴趣,我看重的是它那清爽的文字。”小翠笑说:“人家看书都是看情节,没听说看书是看文字的。真是少有!”小燕忙说:“什么清不清、爽不爽的,听不懂。反正我先拿去了。”说完就要出去。看着小燕的背影,文冬无意中嘣出一句话来:“小燕什么时候也爱看起书来?”小燕听了,回头一笑,说:“就你爱看,我们都不爱看了!”小翠忙笑说:“快别这样说燕子,她的这张嘴现在可厉害了。”小燕却说:“我才不厉害呢!”文冬听了,早已哈哈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别小看了小燕,人小嘴可不小!”小燕只笑了笑,并不理会,拿着书往外就走。 总算又变得清静了。文冬见小翠另换了一身衣服,笑说:“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湿了一点点就要换。你看我,湿就湿点,过一会儿自然就干了。”小翠轻移身步往桌前椅子上一坐,笑说:“所以说,你们男孩子一个‘脏’字了得!”文冬不服气地笑道:“我脏吗?”小翠抿嘴一笑,说:“谁知道你脏不脏呢!”文冬听了,微微一笑,低低的声音说:“脏不脏,你会不知道吗?”小翠听了,脸一红,眼睛往门外一瞥,撒着娇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又白了一眼文冬,说:“死坏!”小翠的一副娇态,竟惹得文冬哈哈笑出了声,于是站起来说:“看来我也要换掉这身衣服。”小翠诧异地问道:“你不是不换吗?怎么又要换呢?”文冬边到衣柜里拿衣服,边说:“现在有点湿到里面去了,凉凉的,有点不舒服。”小翠微微笑道:“是吧,知道不舒服了吧。你还说我呢,原来你也不是铁打的!”文冬一边换衣服,一边笑问:“这下还能说‘脏’了吗?”小翠觑了一眼文冬,抿嘴一笑,说:“脏,就是脏!你们男孩子就是脱不了一个‘脏’字。”说罢,又瞥了一眼文冬,捂着嘴吃吃地笑着。原本有所指望,可看着小翠那个笑,便也笑了笑,自己只得拿了衣服出了房。 洗罢衣服,晾罢回房,迎面小翠笑道:“辛苦!辛苦!”最喜小翠说笑逗趣,放下面盆,文冬连忙应道:“应该!应该!”小翠笑问:“‘应该’什么?”文冬稍稍一愣,迅即笑道:“你在家来我耕田,为‘小娘子’辛苦,岂不‘应该’吗?”小翠听了,“哧”地一声笑,说:“去你的!一张贫嘴。”说罢起身,一脸红晕地端过一杯茶,笑道:“给!”文冬无比欣慰地接过茶杯笑道:“这就是有‘小娘子’的好处!”小翠连娇带嗔地笑道:“去!去!去!你还贫嘴!”说罢,转身又走到书桌边坐下。喝着小翠泡的茶,觉得就是不一样,呷了几口,不由说道:“好香的茶呀!”见小翠抿嘴笑看着,那洋洋之意溢于双脸,文冬心想:“这两口子过日子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呢?”想罢,又喝了几口便放下,说:“不喝了。再喝,你可要说我‘牛饮’了。”小翠格格笑道:“你还知道呀?我正想说呢!”文冬笑说:“怎么样?幸好没再喝。”听着文冬的话,小翠捂着嘴开怀笑了起来,边笑边站起身往外就走,回头又见文冬一脸不愿之色,便说:“桶还在外面,我去放了就来。”说着话扬起头就出了房,拎了桶拿了伞蹬蹬蹬下楼去了。听着小翠下楼的脚步声,文冬不由回味起小翠的那些话来。 时间一晃又去了半日,说去了就来,可等了半日也不见来,只听雨声不见人影,且不去理睬,出了房,便独自在走廊上踱起了步-----看着雨听着雨也是好的。过了一些时候,忽听到小翠与她母亲说话声,放眼看去,只见母女俩撑着伞正从家里出来,几乎是并行走着,缓缓朝着那楼里走去。母女俩常常这样肩并肩走在一起,显得是那样亲热,文冬打心眼里羡慕。 不久,那楼里便响起了小翠独有的脚步声,先是去了她那边,可隔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出来,文冬心想:“又不知在做什么?”正当文冬奈不住要过去的时候,小翠出了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着小翠穿过天桥,迎面含笑看着自己,文冬心里格外舒爽。小翠看文冬常常是带着笑,有时虽不笑,那眼神却也是水波一般,常令文冬回思不已。见小翠过来,文冬没有立即回房,而是转过身面朝外欣赏着雨景。小翠也没有进房,径直来到文冬身边,挨着文冬站定,微微说道:“怎么,这雨还没看够吗?”文冬回头笑道:“我哪里在看雨,我是在等你呀。”小翠抿嘴一笑,说:“等我?等我看雨呀!”文冬微微一笑,说:“有时候你说会过来我就会盼你,偏越是盼你越是不见你来,心里不免会焦躁。”小翠低头笑了笑,然后扬起脸来看着文冬说:“不过是去家里,又不是隔山隔海,哪里就要这样盼!”文冬说:“说是这样说,可心里就会。别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在我这里别说一日,就是一刻不见也好像隔了三秋!”小翠听了,抿着嘴含着笑,轻轻看了一眼文冬,说:“那要是真隔了三秋,还不定怎么样呢!”文冬说:“那我真会想死你了!”说罢,两人相视着笑了起来。 边笑,二人边往房里走去。进得房来,关上房门,二人激情难抑、情意绵绵,自然免不了一番亲热……。许久之后,二人分开,小翠习惯地到镜前整了整自己,然后说:“我得下去了。”面对小翠那水汪汪看着自己的眼睛,文冬说道:“你总是想着要下去,难道不可以多待会儿吗?”小翠笑着说:“我知道你又想说要我多陪陪你的话。”文冬说:“知道就好。”看着文冬那一脸渴望的傻乎乎的模样,小翠忍不住抿嘴笑说:“傻瓜!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文冬一看表,哟!都快下班吃饭了,便笑说:“怎么这么快!午饭好像刚吃,怎么一下就又要吃晚饭了?”小翠微笑着说:“到了明天,你恐怕又要说怎么昨天就过去了呢!”说得文冬倒是一笑,说:“都快下班了,你还上来?我还以为早呢。”小翠把眼轻轻一瞪,说:“好心到你这里来,你却这样说话,那我不来了!”嘴轻轻一噘,脸含着笑意却又假意不高兴起来。文冬赶忙说:“不是!我是说你每到下班前都要做饭,哪里会上来呢?没有别的意思。”小翠见文冬有点着急的样子,便哧地笑道:“知道你口无遮拦,没有别的意思。若有,我才不理你呢!”说罢,就要出去。看着小翠那马尾辫梢微晃的背影,文冬自言自语说:“来去匆匆!”小翠刚要伸手拉门,听了这话,便回身望着文冬,微笑着说:“今天你怎么啦?粘粘乎乎的!”站在房门口,望了一会儿文冬,见文冬似有难舍之意,自己一股柔情涌上心头,轻声说道:“吃了饭,我就会上来的。”说着,冲文冬微耸一下鼻子,笑了笑,转身伸手要去拉门。门还未拉开,只听文冬又说:“你的头发没扎紧,有点松。”小翠便又缩回了手,回头说道:“是吗?刚才我怎么没看出来?”说着,又回到镜前,侧身偏头看了看,果然辫脚松垮,辫子还有点歪。文冬笑道:“你这个样子哪像清纯女孩。”小翠边扎着辫子,边问道:“那像什么?”文冬笑道:“像个邋遢懒散的小婆娘!”一声未完,还未扎好辫的小翠白了文冬一眼,娇声昵气地说道:“去你的!有那么难看吗?这不都是你弄得呀。”说着,便不理文冬。待扎好之后,问:“怎么样?”文冬仔细端详了一会,笑说:“果然清丽可人!”小翠回头说道:“去!就会贫嘴欺负人。”说罢,回身径直往房门走去,也不管文冬会说什么,伸手拉开了门,只是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文冬,眼里流露出一汪如水的柔情。 夜晚时分,雨渐渐停了下来,无风无雨的院落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安静。静中易相思,此时文冬静坐桌前,闲来无事正想着白天时小翠那种种娇态,心中油然荡起一股怜爱之情,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此生足矣的笑意;身子向后靠了靠,深深吸着馨润的空气,然后又长长舒出,凝神望着窗外的夜色,又想起小翠出门前说过的“吃了饭就上来”的话,心中不免又渴盼起来。侧耳细听了听,希望能听出什么来,怎奈院内鸦雀无声,欲闹偏静,初时心绪倒还平静,可久了就有点耐不住寂寞,平静的心绪也就不平静了,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连学习也不要了!”于是坐在房中自个儿没意思起来。 正当文冬没意思的时候,楼下水泥路上响起了小翠那轻盈的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就消失在了那边楼内-----小翠有个习惯,就是上来时总要先去她房里,然后才来文冬这里,很少有不是这样的时候,其实她去房里,未必有什么要做,女孩子嘛,有些事想来令人费解!此时小翠正是上了楼进了房,文冬则忍不住站起身,出了房,往小翠那边走去。门未锁,推门而入,小翠早已笑脸迎着文冬说:“我刚想过去,就听到你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上来了呢?”文冬本来带着气,可见了小翠笑吟吟的样子,气就消了一大半,只说:“你也知道上来呀!”小翠见文冬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便笑说:“我就知道你会说我,所以我就上来了,不然还在家呢。”说着,凝着双眼看着文冬,又说:“别不高兴,我这不是上来了嘛?”听着小翠软言软语的话,文冬只得说:“你上来得晚了,我会想的,读书都没心思。”小翠莞尔一笑,说:“我知道。下次早点上来就是了。”说毕,往房门走去。文冬忙问:“又去哪里?”小翠立于门旁说:“去你那里呀。过一会儿燕子就会上来的。”文冬“哦”了一声,随着房门吱呀一响,双双走了出来。 穿过天桥,文冬忽然回头对小翠说:“好久没去楼上了,上去散散步,看看夜色吧?”小翠黑暗中看着文冬说:“听你的。”-----“听你的”,文冬最爱听的一句话。文冬觉得,女孩子爱听男孩子的话,这可能是女孩子的天性,是一种女性之美!!(亲爱的读者,你觉得呢?) 小翠跟着文冬上了楼。登上平顶的一刹那,文冬深吸一口气,说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小翠笑问:“怎么不一样呢?”文冬说:“身边有心爱的人自然就不一样呀。”小翠听了,看了一眼文冬,笑而不语看着别处。夜色浓浓,漆漆黑黑,伸手难见五指,虽是风清,却不是月朗,雨才刚住呢,空气倒是好的。文冬揽着小翠的腰肢,边走边说:“来这里散步,一个是享受安静,一个就是呼吸新鲜空气,身边有你的陪伴,这是多么快乐的事!”小翠笑道:“你真会享受!”文冬说道:“你难道没有同感吗?”小翠又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头却是微微靠着文冬的肩头。 正向前走着,忽然远处楼沿处传来两声咳嗽声,吓了两人一跳,文冬轻声说道:“有人!”两人即刻停步,没有片刻停留,转身相拥着就往楼道走去。进到楼里,小翠轻声说道:“听声可能是老徐。”文冬说:“就是这个徐矮子!真扫兴,这个矮子怎么乌漆抹黑的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小翠笑着说:“就你来的,别人就不能来呀!”文冬笑说:“说得是。没办法,只好打道回府,回房去哟!”小翠连忙推了一下文冬,轻声说:“轻点声!你想让别人听见呀?”文冬却笑说:“没关系,这三楼里没人。”小翠说:“没人也不要这么大声音。这楼里说话,夜间声音传得特别远,被人听见了不好。”文冬只得笑说:“那我就听-----你的!”小翠听了,抿嘴笑着,说:“你难道想不听我的吗?”说罢,两人都笑了。 回到房中,来到桌旁,小翠信手拿了一本杂志往睡椅中躺去,文冬也坐在桌前拿出功课做了起来。安静了一会儿,文冬说:“今天一整天你好像都没复习功课。”小翠可能被杂志中的某一篇东西吸引住了,看得很专心,对文冬的话似乎没听见。文冬见小翠半日没说话,回头看去,那个聚精会神的样子简直入了迷,笑问:“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起劲?”小翠这才放下杂志,笑说:“没看什么。”文冬说:“没看什么还看得那么认真?”小翠竟然红着脸笑说:“你自己的杂志上有什么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文冬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会令女孩子红脸的东西,便说:“都是些小东西,没有什么呀。”小翠听了,瞥了一眼文冬,说:“没什么就算了。”说着,又拿起来看。文冬又想了想,还是想不起会有什么,便说:“给我看看,是什么呢?”说着,伸长脖子要去看。哪知小翠把杂志稍稍往旁一偏,一边说:“现在不能看!”一边笑看着文冬。文冬没法,只好缩回身子,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嘴里叽哩咕噜说道:“什么好看的,还现在不能让我看?”小翠用杂志半遮着面,笑着说:“你不是说没什么吗?没什么你还要看?”文冬看着只露半边笑脸的小翠,说:“看你这样子又似乎有什么。也有可能我没兴趣看的就没看,而你们女孩子却特别爱看。”说得小翠把杂志往下一移,娇红着脸说:“什么我们女孩子特别爱看!这个你没看吗?”说着,举起杂志给文冬看。文冬移过身子,伸过头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篇关于宫女私生活的《后宫秘事》,-----这个东西男孩子看了会想入非非,女孩子看了会羞羞答答,难以启齿,怪不得小翠会红脸。文冬忙说:“怎么在这本杂志上?”小翠笑着说:“看了吧!”说着,把杂志往桌上轻轻一丢。文冬问:“看完了?”小翠说:“没看完。不看了。”文冬说:“怎么看得好好的又不看了呢?”小翠把嘴抿了抿,说:“也没怎么看。你左说右说,怎么看呀?”文冬看着小翠笑道:“不说了,你看吧。”小翠噘着嘴,说:“不看了!”看着小翠似娇非娇的样子,文冬笑道:“是不是不好意思看下去了?”小翠说道:“瞎说!人家才刚开始看,还没看出什么意思来,你就说这说那的。”文冬笑着说:“不可能。你若没看出意思来,脸怎么会红呢?别说你们女孩子,就是我们男孩子看了也会耳热心跳的。”小翠听了,忙把脸扭开,说:“说什么呢!我才看了多少,能看出什么来?”文冬笑了笑,轻声说:“看了就看了,没看就没看,又不是说给别人听,还这个样!”小翠回过脸来,轻轻浅浅地看了文冬几眼,说:“不和你说了!” 文冬直起身子,唉了一声,说:“不说就不说呗。”小翠笑看着文冬,说:“你‘唉’什么呢?”文冬说道:“我‘唉’的是我有情,可别人却无意呀。”小翠捂着嘴笑道:“什么有情无意,听不懂!”看着小翠笑,文冬也笑了。笑罢,文冬说道:“笑归笑,说归说,正事还得做。”小翠那黑亮的眼睛觑着文冬说道:“说什么呢?”文冬说道:“我是说,功课还得做。”又笑着说:“你该是一天没做功课了吧?”小翠笑答:“白天不关心,晚上倒关心起人家的功课来了。我没做功课不都是你吗?”文冬笑说:“是哟,该死!该死!都是我耽误了你。那现在是不是过去做点呢?”小翠躺在睡椅里脸微微笑着,地上的双脚微微翘了两翘,双手搁着下巴颌只是听着却没动。见小翠笑而不语没有去的意思,便说:“没来的时候想着你来,真来了又要你去做功课。其实我也不愿你去呢!”小翠笑向文冬说:“不愿我去?我还以为你就是要我去呢!”说罢,站起身,绕到文冬身后,双手沿着文冬的双肩伸了下去,整个上半身便紧紧地靠在了文冬的肩背上,嘴里一边还说着:“功课早就做好啦。”文冬拉着小翠伸过来的双手,问:“你整天不是在你家里就是在我这里,哪有半刻时间去做功课呢?”小翠很得意地笑着说:“你不是常说做事要有计划吗?我估摸着白天又是做不了,所以特意早晨起得早一点,先把那些要复习的习题做了,只留了一些要读的待会儿回房去读。”文冬听了,笑道:“哟!想不到我的小翠也学会了有计划地读书呀!”小翠把脸靠着文冬的脸,微微摇着文冬的身子,笑说:“这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你这个傻乎乎的呆子,我都快变成傻女孩了。”文冬笑着补充道:“是傻妮子,傻妞!”说着,两人都一齐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文冬哎哟着叫了起来:“痒死我了!你的头发都拢进我的脖子里去了。”小翠听了,便笑着立起了身,把头发往后拢了拢,说:“人家的头发这么软,也能痒了你的脖子吗?”说着,只把手放在文冬的肩头。文冬却说:“别这样站着,我还是喜欢你靠在我的肩上。”小翠说:“你不是怕痒吗?”文冬笑着说:“痒是痒,可我也没要你起来呀。”说着,扭头瞟了一眼小翠,又轻轻笑着说:“你靠着我,你那个地方软软的,挺舒服的。”小翠听了这话,脸顿时红了起来,站在身后微抬起眼,抿着嘴心有所想,脸却微含笑意,那手只管摩弄着文冬的肩头,半日也没动静。文冬扭头看了一眼小翠,问:“怎么啦?”小翠回神微微一笑,说:“没怎么啦!”说着,便轻轻又将身子靠了下去,脸贴着脸,轻声说道:“死坏!不怀好意的呆子!”文冬笑说:“谁叫你是我的小翠呢!”说着话,两人紧紧靠着,身子又轻轻摇着。只一会儿,文冬又叫了起来:“哟!哟!累死我了!”小翠轻轻笑着,并不理会,嘴上却说:“谁叫你是我的文冬呢!”说完,脸贴得更紧了。 窗外夜色沉沉,寂静无声;窗内灯火通明,却只有低低的私语声。宁静中,忽然窗外传来几声小鸟的扑腾声,文冬说道:“这鸟儿这么晚为什么还不睡觉?”小翠低低答道:“可能是刚刚睡醒吧。”文冬说:“醒就醒吧,为什么还要扑腾呢?这岂不是连睡觉都不安分吗?”小翠把头轻轻抬起,微微一笑,说:“这可能被另一只鸟欺负吧。”文冬说:“这另一只鸟为什么要欺负它呢?难道它们是一个窝里的‘夫妻鸟’?”小翠稍稍挺了挺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想了想,说:“也许吧。”文冬又说:“既是‘夫妻鸟’,那为什么要一个欺负另一个呢?是‘夫’欺负了‘妻’,还是‘妻’欺负了‘夫’呢?”小翠听了,捂着嘴笑着直起了身子,说:“自然是‘夫’欺负了‘妻’呢!哪有‘妻’会欺负‘夫’的道理?”文冬仰起头看着小翠笑道:“那将来我们俩又是谁欺负谁呢?”小翠把嘴一抿,眼一瞪,故意做出个嗔怪的样子,说:“你敢!”说完,又重新弯下身子抱住了文冬,贴着文冬的耳根,轻轻说:“人家那哪是欺负?”文冬说:“那是什么?”小翠轻轻笑着说:“那是人家一个追,一个躲呗!”文冬笑说:“那还不是‘欺负’?”小翠越发红着脸说:“你就知道‘欺负’,难道就不会有别的吗?”文冬自语道:“别的?”小翠急了似的笑说:“真是个呆子!”文冬侧眼看着小翠,慢条斯理地说:“我怎么听着好像你在‘欺负’我呢?”小翠听了,又见文冬那个样,禁不住直起身子捂着嘴直笑,一边笑,一边转身走到窗前,细听了听,指着窗外笑说:“没动静了。”文冬说:“肯定睡着了。哪像我们人,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小翠说:“你又不是鸟,你怎么知道它们老早就睡了?刚才那鸟还扑腾呢。”文冬说:“那鸟扑腾,谁知道在做什么呢?”小翠微微一笑,说:“总不至像人那样也会不安分吧。”说着,抿嘴直笑。文冬看着小翠,瞅了半天,才说:“看不出来,我的小翠如今说起话来叫人有点听不懂。去年的时候还会羞羞答答,现在看来的确长大了!”小翠听了,头一扬身子一挺,骄傲地说道:“那当然!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呀?”忽又看着文冬笑道:“你才比我大几岁?说起话来倒像你比我大了很多似的。不害羞!”说完,看着文冬微笑不已,眼眉间透着一股柔柔的情意。文冬笑道:“大一岁也是大,何况我比你大了两岁,那就更大呢!”小翠不由说道:“哟!你只比我大两岁呀?我还以为比我大多大呢!”说着,又转到文冬背后,双手缠住文冬的脖子,耳语道:“你若真的比我大很多,我才不理你呢!”文冬微微笑道:“傻妞!人家那些大十岁八岁的,又是怎样理的呢?”小翠昵声说道:“别人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比我大两岁就够了。”文冬也没作声,只紧紧地握着小翠绕抱过来的那两只柔嫩的手。两人就这样脸贴脸默默地靠着,静静地享受着这夜晚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文冬才哎哟着叫道:“累死我了。”小翠嘻嘻一笑,说:“真没用!还说喜欢呢。”说着,站了起来。刚一直起身子,手就被文冬一拉,自己“哎呀”一声,便顺势坐在了文冬的膝上,脸一红,只微微含着笑。文冬则握着小翠的一只手轻轻捏着;小翠低头看了一眼,手微微动了动,又被捏得紧了,抬头轻轻看一眼文冬。文冬说:“每次摸你的手感觉真好-----又柔又嫩的。”小翠又只微微一笑。见小翠一副喜悦之色,文冬问:“你们女孩子的手是不是都如你这样柔嫩?”小翠眼眉一挑,微微而笑,说:“摸摸呗!!!”文冬赶紧说道:“乱说!别的女孩子哪能摸的?”小翠把嘴一撇,说:“你也知道呀!”说着,把手抽了抽,怎奈越抽握得越紧,小翠只好撩了文冬一眼,便由着他去。一时文冬又说:“有别的男孩子碰过你的手吗?”小翠抬眼想了想,说:“没有。别说手,就连手指尖也不会让碰的。”-----这就是一个淑女说出来的话,多么纯洁、多么动人啊!看着小翠那饱满而柔嫩的纤纤手指,文冬说:“我倒碰过。”小翠笑问:“你怎么碰人家女孩子的手?”文冬说:“也不是故意的。那是我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一次在教室里走路,迎面和一个女生不小心手指尖轻轻擦碰了一下,那瞬间的感觉就像触电一般,着实让我想了好几天。”小翠抿嘴笑道:“碰了人家的手指尖,就想了好几天,你好意思说!你是不是那时候就会想女孩子呀?”文冬把眼一瞪,小翠捂着嘴直笑,趁势抽出了那只握着的手,又轻轻拍了一下文冬的手,说:“我说错了吗?”文冬说:“我哪是想女孩子?我是想那种碰手指尖的感觉,那感觉很微妙。”文冬越这样说,小翠越笑,直笑得两眼放光,就差点没笑出泪来。边笑还边说:“想感觉,还不是想女孩子?你能说,这种感觉是凭空有的吗?”文冬则说:“凭空不凭空,反正我没想。”小翠听了,不觉扑哧又是一笑,说:“想不想女孩子又没关系,反正那也是以前的事。再说,想女孩子也是正常的呀,女孩子嘛总是让人去想的呗。”说罢,看着文冬暗暗地笑。文冬听了,笑说:“我怎么觉得你的话中总有种味道?”小翠笑着说:“酸味!”便不由扑哧笑了起来,说:“知道你要说这个。我哪会计较你那时候的事?就是现在,你要想别的女孩子,我也拦你不住呀。”说罢,抿嘴笑看着文冬。文冬抬眼作思索状,说:“还别说,我还真在想一个女孩子,天天想,日日想,有时想得心都要乱跳。”小翠听着,笑容稍有收敛,睁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似疑似惑地看着文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文冬偷看一眼,也是哧地一声笑,说:“要知这女孩是谁?她家就在小小一片翠竹林。你说,她是谁呢?”小翠听罢,眼眉微扬,微微而笑,说:“她家应该不在竹林边住吧!”文冬说:“不在竹林边住,又在哪里住呢?”小翠很开心地笑说:“不告诉你!”二人又是一阵欢笑。 一番亲热之后,夜色渐深,兴奋中的二人竟然不肯分离,文冬说:“燕子会上来吗?”小翠说:“会。”文冬说:“她现在一定睡着了吧?”小翠说:“没有。她没有见到我是不会睡的。”文冬说:“是吗?”说着,看着小翠。小翠微微一笑,轻声说:“是的。我没过去,她会来找的。”眼看着自己的手,脸微有红晕,撩眼看一下文冬,嘴角又露出笑意。当文冬又想说什么的时候,小翠却笑说:“还说要我做功课呢,到现在也没要我去做!”说罢,哧哧地轻笑起来。文冬笑说:“你不是说都做了,只是回去再读点书吗?”小翠笑说:“都这么晚了,还能读什么呢?有早的时候不读,到了睡觉时就来读书,别人还不定以为怎么用功呢?”说罢,捂着嘴自笑不已。就在这时,那边楼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也有开门关门的吱吱声,文冬说:“什么好看的节目,看得这么晚?说不定小燕也还没上来呢。”小翠柔柔地看着文冬笑说:“你巴不得燕子不上来才好呢!”听了小翠的话,文冬探问:“行吗?”小翠微微抿了一下嘴,脉脉看着文冬,轻轻摇了摇头,说:“不行!”微笑了笑,又说:“我也该过去了。待会儿燕子又要来找了。”说完,站起身,又回手拿起了刚才没看完的那本杂志。文冬笑说:“你不是说不看了吗?”小翠笑着说:“我说了吗?”说着,嘻嘻地拿了杂志往房门走去。 第31章 “谁是少妇了” 次日清晨,文冬刚刚洗漱完毕,正要晨读,小翠就过来了。见小翠披散着头发,文冬便说:“一定是来梳头的。”小翠说:“梳头还用到你这里来呀?我那里的镜子比你这个恐怕还要好呢。”又说:“我是到你这里来拿针线的。我的被子有个地方开了线,需要缝缝,省得去我家里。”说着,熟悉地打开了五斗橱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了线又拿了针,仔细穿好了,然后掐断了线坨,回头对文冬说:“别走,缝好了就拿过来。”说罢,甩一下长发就出了房。 隔了一会儿,小翠过来了。这会头已梳好,马尾辫扎得齐齐整整,进房就说:“嗨!每天都能听到你的读书声,今天怎么没动静了?”拉开五斗抽屉把针线放了。文冬说:“还不是在等你来?”小翠连忙笑说:“哟!等我来也犯不着不读书呀?”说着,微笑着来到了文冬身边。文冬笑说:“也不光是等你来,我是在想你刚才那种披散着乱发的样子,挺好看的。你一出去,我坐在这里还在回味呢。”看了看小翠,又说:“想再看看,可惜你又把头发梳好了。”小翠笑着说:“乱糟糟的,别人见了还不定怎么说懒呢,就你会说好看!”文冬笑说:“懒就懒呗。我的小翠懒也好看,不懒也好看,怎么样都好看!”小翠抿嘴笑道:“就会甜言蜜语!”文冬说:“我说的是实话,不过,懒呢,有一种成熟的少妇之美。”小翠听了,脸色娇羞,嗔着文冬说道:“去你的!谁是少妇了?”文冬也没去想少妇与少女有何区别,所以信口说出,没想到小翠会有这样的反应,仔细一想,自己也笑了,说:“现在不是,早晚要是的。”小翠用脚轻轻一踢,羞笑道:“去你的!”说罢,转身即走,头也不回就出了房门。 小翠的那句“谁是少妇了”的话令文冬咀嚼回味了一整天,越嚼越有味,时不时露出微笑之意。 下午回到房,坐了坐,觉得无聊,离吃饭又有一段时候,走出房来,左右看了看,想到有些时候没下棋了,便试着向那边走去,看看文锦有没有兴致。可还没到文锦房前,远远地有一股中药味迎面飘来,文冬微微一笑,想道:“还是别去。”转身又往回走。想到文锦两口子,忽又想起早晨的“少妇”之说,于是想道:“人家的老婆才是少妇;我的小翠还不是,早着呢!”想到此,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中的无聊反倒一扫而光,三步并作二步就来到房中,拿了碗兴冲冲去了食堂。 吃罢晚饭,院子里渐渐有了闹意,有嬉笑玩乐的,有追鸡骂狗的,也有吹笛唱歌的,更有天桥上聊天说事、嚼舌头的,种种声音不绝于耳。文冬静坐房中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心中想道:“蛮热闹的嘛。”只是没听到小翠姊妹的声音。 正看着书,小翠进来了。文冬说:“刚刚还在想你,你就来了。”小翠微微而笑,说:“我又没去哪里,你就这样了!”文冬笑道:“不是那个‘想’,是想外面那么热闹,怎么就没听到你的声音呢?”小翠“哦”了一声,说:“我在家里吃饭,吃完了也没别的事,就过来了。本来要去我舅舅家,我也没去。”文冬问:“怎么没去?”小翠看了文冬一眼,微微而说:“不想去呗。”文冬抬眼看着小翠,回想早晨,心中不由涌起了无限爱怜之情,说:“走,我们楼上散步去。”小翠含情地看着文冬说道:“这么早就上去,上面会有人的。还是在这里吧,不然去我那里,我那里比你这里要清静。”文冬说:“小燕不会来吗?”小翠抿嘴笑说:“她这会儿去我舅舅家了。”一说到小燕,就想起昨晚来,便问:“昨晚你去的时候,小燕睡了吗?”小翠又看了一眼文冬,抿嘴只管笑着,半日没说话。文冬不由得抬头看着,眼睛里满是疑惑;小翠被文冬看不过,便转身往睡椅里一躺,笑着说:“不知怎的,她没上来,和我妈睡。”文冬把眼一瞪,假意不依不饶地说道:“好啊!害得我一夜都……”小翠捂着嘴一个劲地笑-----两眼含光,双肩微颤,身子抖个不停。见小翠笑得如此可爱,忽然产生了对小翠少女之身百般呵护的无限柔情,心中的怜爱不禁更深了一层。 于是文冬说道:“其实你来,我自然高兴;你不来,我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有时你若不来,我会想你想得厉害,觉都不能安睡,那个时候就会觉得你太无情、太惹人焦渴难熬了!”小翠听了,不禁捂着嘴娇笑不已,边笑还边说:“是吗?”文冬说:“是呀!比如昨晚就没睡好觉,总希望能意外地听到你的脚步声,可总也失望!”小翠的眼里放着异彩,脸却是红红的,低低的声音说道:“我又没惹你。我若惹了你,还不定会怎样了呢!”说罢,捂着嘴又是一阵格格地笑。文冬听了,兴头大发,侧过身子,看着小翠那灿若红霞、娇俏动人的脸,轻轻说道:“怎样?一定会把我的小翠……”欲说偏不说,停顿着静候小翠的反应。哪知小翠这样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不会!”说话的语气是那样自信,一句话就说到文冬的心坎上了。文冬笑道:“是啊,我哪里舍得呀!”听着文冬的话,小翠也没说什么;看着文冬,脸上露着知足而幸福的光彩。文冬的心情是无限美好的,看着小翠那娇美的面容,想着回味了一天的那句话,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小翠笑问:“笑什么呢?”文冬满脸余味地笑道:“想起早晨你的那句话就想笑-----‘谁是少妇了’!”小翠听了,说:“这也好笑!难道不是吗?”忽然文冬眼睛一亮,说:“是!是!是!原来我的小翠就是呀!”听着文冬的话外之音,小翠瞋目而问:“是什么?”文冬笑说:“你不是说‘是’吗?我也就说‘是’呀!”小翠噘嘴微微而笑,说:“你这个坏家伙!故意把人家的意思往别的地方理解,真是别有用心!”文冬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是吗?你那话的意思分明是说‘我是少妇’了!”说的小翠羞得站起身,走到文冬背后伸手搂着脖子倒身靠了下去,嘴中昵声说道:“谁是了!谁是了!”文冬轻轻笑道:“哦---!你不是呀?我还以为你是呢!”小翠轻摇着文冬的身子,低声说:“人家还不是嘛!”文冬一边享受着小翠的娇柔之情,一边说:“好,好,好!不是,不是!”忽又笑问:“现在不是,那什么时候会是呢?”被文冬这样一问,摇动的身子便停了下来,半羞半怯细语轻声地启齿道:“人家迟早是你的,何必要问‘什么时候’?”说毕,欲要起身,却被文冬轻轻一拉,便跌坐在了文冬的怀中,娇笑声中,脸上的羞涩似乎更浓,眼睛却是看着别处。 文冬笑道:“说的也是,不问!不问!不过呢-----不知怎的,每每看到文锦两口子就会联想到我们俩,……”小翠“嗯?”一声转过脸看着文冬,“……有意思的是,每当听到他两口子房里的那种笑声,就会觉得他俩总不如咱俩好。”小翠满含笑意地说:“你怎么去听人家房里私下的笑声?”说得文冬倒是一窘,急忙解释道:“我哪是去听人家的什么笑声?我是经过他房门口偶尔听到的,哪是故意去听呀?”小翠抿嘴笑道:“不是故意呀?我以为是故意呢。”文冬说道:“不过听到了就会仔细去听,可惜听不出他们笑什么,……”-----此时的小翠已是白了文冬一眼,嘴角却是含着笑意。“……但总觉得那种笑声有点‘妖’,听起来怪别扭的。”小翠似感兴趣地笑问:“你怎么说人家的笑声有点‘妖’?难道笑声还有不一样的吗?”文冬说道:“有啊!由于情感的不同,同样一件事情所引发的笑声轻柔度就不同,所以同样是两个异性,夫妻之间由于是赤裸裸的两性关系,感情上已没有浪漫可言,所以笑声里也就没有那种醉人的羞涩,听起来就不会那么悦耳;而恋人之间则不同,那笑声里总是充满了一种美感!比如说你的笑声!”小翠听罢,捂着嘴格格地娇笑不已,悦耳醉人的笑声令文冬亦是注目微笑。小翠说:“你把人家说得那么坏,把自己说得那么好。人家真的那么不好,我们真的就那么好吗?”文冬说:“我也没说人家不好,我只是说比起我们来,他们俩就没有我们俩好喽。”小翠笑道:“人家可是夫妻,我们却不是,难道夫妻不如恋人好吗?”文冬笑道:“好不好,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俩常会拌嘴,而我们俩却不会!”小翠笑道:“这样说来,那我们就只做‘恋人’喽!”文冬不由得抱紧了小翠,瞪着眼说道:“那哪行!我们还要做‘夫妻’,我还等着把你……变成我的妇人呢!”初听此话,小翠满脸含羞地白了文冬一眼,轻声笑道:“去你的!谁叫你说‘拌嘴’的话!”说着,二人欢笑不已。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笑了半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桥上也已人去桥空,走廊里又是一片寂静。兴头中的文冬此时却也没有忘记提醒小翠,问道:“今天你的功课又做完了?”小翠嫣然一笑,虽情性正浓,但还是说:“没有。不过,不用你催,我会去做的。”文冬笑道:“,恐怕是明天早晨做吧!”小翠把嘴一噘,说:“谁说的!我现在就去做。”说着,跳下膝笑着往外就走,也不回头,出了房门,踏着她那轻盈的脚步穿过天桥往那边去了。听着小翠的脚步声,文冬心想:“刚才还笑嘻嘻的,怎么说去就去了呢?!”然而小翠过去没多久,文冬哪里坐的住,胡乱做了一些功课便也忍不住去了那边。 进到房中,小翠回头笑道:“屁股才刚坐热,你就来了?还催我呢!”文冬笑道:“都是你惹的,弄得我哪有心思做功课呀?”是啊,刚才的弄情逗笑还犹绕心头,想想也不能否认,于是小翠含笑说道:“我惹了你吗?”面对小翠那双温情含态的目光,文冬讪笑了笑,只得又说:“一个人怪寂寞的,没有伴。”小翠则忍不住笑道:“读书本来就是要清静,哪里要什么伴?那现在是不是我要催你呢?”文冬“哦”了一声,笑道:“只有老师管学生的,哪有学生管老师的?你是不是要管我这个老师呀!”小翠抿嘴笑道:“有你这样的老师吗?”说完,两人齐声哈哈笑了起来。有文冬在,小翠的功课做起来似乎比平时要快,在静悄悄之中不知不觉就完成了。此时夜色还不算太深,正是大家围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黄金时间,小翠把笔一搁,说:“请老师批阅!”说罢,抿嘴笑着站了起来,看着文冬,又走到镜前,双手轻轻拍着自己的双脸颊,说:“脸有点发热。”文冬站在桌前大略看了一遍所做功课,一面点着头,一面表扬进步不小,没什么错误。回头看见小翠正拍着自己的脸,那脸色红润富有光泽,垂下双手,那双手如水般黑亮的眼睛又痴痴地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微挺了挺身子,轻轻摆动一下,嘴角含笑。看着镜中,小翠说:“不知老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说罢,转过身反背双手站着,见文冬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禁哧地笑道:“哎!问你呢。”一声笑,却笑得文冬反不好意思起来,说:“问我什么?”这一问,却把小翠问乐了,不由得捂着嘴笑,走到文冬身边,说:“走,去你那边。”文冬问:“怎么又去我那边?你不是说你这边比我那边要清静吗?”小翠笑道:“去你那边,你不会发呆!”说着,抿嘴又笑,边笑边向房门走去,回头又说:“燕子就要来了,她要写作业的。”文冬这才“哦”了一声,跟了小翠一起走出了房。 有意思的是,小翠边走,边伸手捋去辫上扎的橡皮筋,煞时乌云飘散,飞瀑直泻,满头长发飘飘洒洒衬着小翠的身姿真有如初嫁的新娘一般美丽动人。回到房中,文冬第一句话就是“果然好看!”小翠抿嘴笑道:“又说呆话!”文冬说道:“我又不呆,怎么会说呆话?”小翠抿嘴笑道:“你不呆吗?我觉得你有点呆。不然,问你话还不知问什么呢!”说着,格格笑着往桌边走去。文冬跟在后面说道:“谁说我不知道!你不是问‘老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吗?”小翠回脸笑说:“噢,你还听到了呀?那你还不说!正经问你的你不说,没问你的倒说得那么好听。”文冬看着小翠那秀发飘飘的漂亮模样,说道:“现在好看,将来老了肯定也好看。”小翠拿眼看着文冬,忍不住捂着嘴又是笑,说:“从没听过人老了还会好看的。你这不是呆话又是什么呢?”文冬说道:“别人是这样,你却不同。”小翠很感兴趣地笑问:“是吗?怎么不同呢?”文冬很郑重地说:“因为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年轻,永远都好看,就是看上一万年也看不厌!”桌边的小翠收起笑容,满目含情地看着文冬,似有了一层新的认识,然后抿着嘴向着文冬轻移了半步,低低地说道:“一万年,能看吗?那还不知成什么了呢!”文冬上前伸手一拥,把小翠紧紧搂在怀里,说:“只要我们俩永远在一起,管它成什么呢!”小翠点着头,双手用力搂紧了文冬的脖颈,闭着眼,两片饱满的嘴唇微张着,寻觅着…… 正当二人缠绵缱绻的时候,小窗外响起了轻微细碎的脚步声,未等二人作出反应,门外便响起了小燕的叫唤声:“姐姐。”小翠对文冬微微一笑,忙答应一声:“唉!”赶紧过去开了门,小燕站在门口说:“妈在房里等你呢。”说完,转身就走了。小翠回身对文冬说:“我过去看看。”说毕,也过去了。文冬孤独地站在房中,想道:“不会有什么事吧?”然后忐忑不安地走出房门,朝那边望了望,曲廊深深,悄无声息,哪里望得着什么。来到走廊的护栏边,遥望着点点繁星-----今夜的星光是如此灿烂,只因是没有月光,文冬突然领悟到,在没有月光的夜里,星光更加灿烂。回过身,斜靠在护栏上,很自信地等待着小翠的到来。过了一些时候,那边楼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不只一人,应该是小翠和她母亲,听得出,她母亲下了楼,而小翠却朝着这边走来。很快,小翠就走到天桥边,黑暗中的文冬依稀看着长发飘飘的小翠眼望着这边,迈着她那秀美的双腿,踏着她那富有节奏的脚步轻盈地穿过天桥向着这边走来。虽在暗处,但还是能依稀看见,果然小翠还未到房门口就对着这边先“哎”了一声,听声音还是蛮高兴的,走过来立在文冬面前笑吟吟地说:“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文冬说:“替你担着心呢!”小翠抿嘴一笑,甩了一下长发,说:“与你无关。走,到房里去说。”说着,扭身自己先进了房,文冬随后也进了房。 关好房门,文冬颇感兴趣地问:“既与我无关,那叫你过去说什么呀?”小翠往睡椅里一躺,说:“是我舅舅家的事。”文冬又说:“你舅舅家的事也用不着特意上来与你说,明天也可以说呀。”小翠说:“也不是特意上来说的,她是跟燕子一起上来看看,顺便也和我说说话。平常在家我妈最爱和我说话,拉拉家常,什么都说。有时几天没和她说话,她还会说我没理她呢。”文冬说:“说了那么久,难道就没说到我吗?”小翠白了一眼文冬,笑着说:“说你干嘛?全是我们家的事,八杆子挨不到你。”文冬笑了笑,又问:“你妈下楼,你却来我这边,你妈没说你呀?”小翠笑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也没说什么,就只说了一句‘不要待得太晚’的话。”文冬说道:“你妈现在是彻底默认了我们的关系,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由不得她的。”小翠说:“我妈有时会在我们姊妹中叹息‘女大不由娘’,又说将来燕子可不能老早找朋友,那样她会提心吊胆睡不着觉的。”文冬笑道:“那你妈现在睡得着觉啦?”小翠笑道:“现在不也是提心吊胆的?”文冬笑道:“都是你这个乖乖女闹的!”小翠把脚一踢,噘着嘴说:“你还说呢!”闹完,两人相视着笑了。笑罢,文冬忽然问道:“你愿意做我的妇人吗?”小翠先一愣神,然后羞笑着说:“不知道!”说罢,捂着嘴望着文冬直笑不已。小翠的娇情含态令文冬痴迷沉醉,半日文冬又说道:“你若做了我的妇人,一定比别人更漂亮!”小翠那本已羞红的脸满含着光彩,可嘴上却依然说:“还是不知道!”文冬轻轻笑道:“不知道?那今夜我们就……”未等文冬把话说完,小翠打断说道:“去你的!你真想让我妈提心吊胆呀!”一句话,两人又是一阵笑,笑声里充满了无限欢乐。 两人说说笑笑直到夜深人静时才各自睡去。文冬做了一个梦,梦见小翠披散着长发做了自己的妇人!! 第32章 再提分手 周日的上午天气晴好,一个人闲来无事便去了楼顶散步。楼顶上的景色空旷无垠,令人豁然开朗、心情舒畅,缓步来到护栏边向下张望,只见大路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向着街上走去,哦,又是赶集的日子。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最可看的就是那些天真活泼的少女们,她们或两个或三个,有些还是三五成群结伴而行,两个三个的只闻低低的说话声,而那成了群的远远地便能听到嘻嘻哈哈的笑声,接着就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声,更有些是打打闹闹的笑骂声,别看她们是未出阁的少女,可有些骂起人来还是很难听的!文冬觉得,在这条路上行走的,她们才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走了几圈,又看了一会儿风景,便下得楼来。在房中稍坐了坐,又觉得还是出来走走的好,便出了房向着小翠那边走去。来到门口,轻轻一推,门未开,又敲了敲,里面寂然无声,心想:“难道会在她家里?”转身又往回走,经过文锦房门口,想想前日的逗笑,便有意细听,却也是静悄悄没有声息,两口子也不知去了哪里!来到天桥上,微风轻拂,颇觉舒爽,便在长椅上坐下来,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别有一种逍遥自在之感。正当自感逍遥的时候,小翠从大院门口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小燕,姐妹俩手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嘻嘻哈哈向家里走去。文冬见了,心想:“上街也不说一声!”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露着笑意,然后起身才安然回房读书去了。 过不多时,小翠上得楼来,先不进房,而是去了小松房中,但很快又出来,轻轻款款走到文冬房门口,很爽利地拉开纱门,笑吟吟地进到房中。文冬说:“到街上买了什么好吃的呀?”小翠来到桌旁,回答说:“我哪是上街呀,我是去了一趟我舅舅家。一早小霞就过来说,她家在做发糕,叫我们过去吃。小松不愿去,我和燕子就去了。那糕很甜,趁热吃最好吃了,我还带了一些来,只是刚才倒忘了拿一点给你吃。”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文冬说:“那个东西好吃,又甜又软,又有弹性,已经好多年没吃到了。快去拿点来,我正馋呢!”小翠笑着说:“不知小松都吃了没有,我下去看看。”说着扭身就走,没几步回头又笑着说:“真是个馋猫!”说完,笑着出去了。 好一会儿,小翠没来,倒是小燕来了,端着一碗糕,进门就说:“就这一点,没有了。”放下碗转身就要走,文冬赶紧问:“你姐姐呢?”小燕回头说:“在家里做事。”说着,甩着小辫就走了。文冬自言自语说:“哪来的那么多事!”边说边拿起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吃,好吃!”可惜好吃的东西不经吃,吃到嘴里还没吃出什么味道就没了,眼看着空碗,不无遗憾地又说:“好吃是好吃,就是少了点,要是能多点就好了!”-----可见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说完,自笑着摇了摇头,喝了口水,便走出房来。刚出房门,就见文锦老婆双手端了一面盆洗好的衣服到这边来,便笑问:“你家文锦呢?”只见她也笑着说:“想找他下棋呀?他不在,到地里去了。”刚说完,远远地就见文锦扛着锄头从大门那边走了进来,文冬说:“文锦回来了。可以下两盘棋啰!”只听她说:“你就敢找我家文锦下,那些人(指干生几个)就不敢了。”文冬笑着说:“柿子专挑软的捏。谁叫你家文锦怕老婆呢!”她倒是逗得一乐,笑着说:“这说的什么话!你不怕老婆,看将来你怕不怕小翠?”话音刚落,只见小翠从楼梯拐角处走了过来,想是听到了些,便笑问:“谁怕我什么呢?”文冬听了,倒像是很有光彩似的,只笑着;文锦老婆则一时也笑了起来,说:“他说文锦怕老婆,我说‘你不怕老婆,看你以后怎么怕小翠的’。”说罢,自己早就捂着嘴笑,而小翠一时羞得不知怎样才好,只得笑着往房里去了,文冬便也跟了进来。走廊里文锦老婆见了他二人这样,便更加开心地笑着,晾完衣服经过门口时更是笑得洋洋得意。 文冬进得房来,小翠回头笑道:“看你也不像是怕老婆的样!”说完,捂着嘴很娇情地笑了起来。文冬则笑问:“谁是我老婆,我老婆是谁?”小翠笑说:“谁做了你老婆,谁就是你老婆呗。”文冬又笑问:“那你又是谁的老婆呢?”小翠娇羞着脸瞟了一眼文冬,突然拿腔拿调地说:“小女子又丑又笨,谁会要呀?”文冬一听,竟哈哈地笑起来,说:“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腔调!”小翠摹仿着昔日文冬的语气说:“‘小女子、大女子’,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话吗?”文冬一笑,说:“是哟。平常说的时候你没多大反应,没想到暗中学上了!”说完,伸手在小翠鼻子上轻轻一捏,一边还说着“你这个小女子、大女子”的话,小翠只是笑着躲闪着。二人闹了一会儿,小翠摸着鼻子说:“你把人家的鼻子弄疼了。”文冬笑着说:“不会呀。我只轻轻地捏,并没怎么用力呀。让我看看。”说着,嘻嘻笑着移过身子来看。小翠噘了一下嘴说:“疼不疼,哪能看得到?”文冬说:“看不到,我可以给你揉一揉。”说完,伸手就要去揉。小翠举起手“啪”一下拍在文冬手上,嗔着笑道:“谁叫你揉了?没安好心!”说完,捂着嘴笑。看着小翠,文冬假意委屈地说道:“你可真冤枉我了!明明是一片好心,却说成是坏心了。看来好人难做呀。”哪知小翠却笑着说:“骗你的!哪里捏这一下子就会疼呢?”说罢,笑嘻嘻地扭身就往外走,顺便拿了那只碗,回头又笑说:“下去要做事,小女子就不陪你了。”说完,也不管文冬怎样看着自己,推开纱门,笑吟吟地走了出去。 见小翠那副俏皮娇情的样子,文冬倍觉人生是何其之得意,幸福感油然而生。然而就在文冬得意非常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微妙变化。 这一天中午,文冬正在房中吃饭,小翠匆匆走来,脸色沉凝,走到文冬跟前默默地递过去一封信,说:“这是我一位同学的来信,今天收到的。你先看看,我该怎么回?”文冬很感意外,竟然有同学会给她写信!信是部队里写来的,呵!还是个当兵的呢!打开信,文冬以一种十分藐视的心态看了起来,信的内容无非是叙些无聊的同学情谊,又说了些奉承小翠的话,最后是希望同学间能经常保持联系。如此种种,文冬是越看心里越是堵得慌,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男女之间,哪有什么友谊!你这个当兵的同学对你有非分之想呢!”小翠以一种嗔责的语气说道:“你说什么呀!我们是普通的同学,以前从没有说过话,就是那个我跟你说过的叫杨建青的,人家今天是第一次来信,你就这样说人家!”一听是那个杨建青,看看落款,果然是“杨建青”,心中更是不爽,便老大不高兴地说道:“不管怎样,不必理睬!”小翠笑道:“看你!不理睬恐怕不好,是不礼貌的,这样吧,我写封回信,写完后拿给你看,总该放心了吧?”文冬说:“要写,就把我俩的关系写进去,也好叫他知点趣,死了这条癞蛤蟆的心。”小翠白了一眼文冬,微微笑道:“看你说的!人家哪有这个心?”说着,绕到文冬身后,双手搂抱着文冬的脖子,口中说道:“我的心已经是你的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任何人都别想抢走你的小翠!”文冬被小翠抱着,口中“哎哟”着说道:“你还叫我怎么吃饭!”小翠赶紧嘻嘻笑着直起了身,说:“人家早就吃完了,你还在吃!”说完,笑着出了房。晚上,小翠果然拿了回信给文冬看。文冬看后说道:“你没有把我俩的关系写进去。”小cw笑道:“那样写不好。人家也没说什么,我要那样写,人家都会感到莫名其妙,说不定还会笑话我呢。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文冬无法,不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很不自在。 在以后几次的通信中,虽然每次小翠都会拿给文冬看,里面也没说什么,但看到自己的恋人与一个异性通起信来,心中真是难以容忍,每每劝阻,小翠只是软语微笑,说什么“人家来信,你却不回,不礼貌”,却是不听。一天晚上,见小翠没有过来,一个人又感寂寞,便去了小翠那边。进到小翠房中,见小翠坐在桌旁正低头看着什么,文冬的到来她也没回头看,只是待文冬到了身旁便把手轻轻一推,抬头微微一笑,说:“给你看。”又是那人的信!文冬冷冷地看了起来,当看到“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的话的时候,不禁怒从心头起,冷笑一声,看着小翠说道:“看来,你又有一位‘哥哥’了!”说完,把信一甩,转身怒气冲冲回到了自己房中。 不久,小翠也过来了。进到房里,见文冬一脸阴沉不理自己的样子,微微一笑,说:“瞧你!人家不是让你看吗?”文冬气呼呼地说:“早就跟你说了,男女之间哪有什么友谊?男女之间有的只是一个‘情’字,‘友谊’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什么情哥哥、情妹妹,我看他是想做你的‘情哥哥’!”一席话说得小翠扑哧地捂着嘴笑,边笑边说:“你说什么呀!什么情哥哥、情妹妹的,多难听!这是你过于敏感,瞎想出来的。以前我在那边读书的时候,就有好些个男同学女同学,他们互称兄妹,平时常听他们哥呀妹呀地叫着,也没见人家有什么‘情’,何况我在你的眼皮底下,他能对我怎么样,我又能对他怎么样呢?要说‘情哥哥、情妹妹’,……”小翠把话一刹,看一眼文冬,悄声细语地说:“你才是我的情哥哥呢!”说完,脸“刷”一下就红了起来。文冬此时的气已稍稍消了些,说:“不管怎么说,你不能和别人通信,不然,我会不高兴的。”小cw噘着嘴,稍沉默了一下,说:“人家不过就说了‘哥哥妹妹’什么的,又没说别的,我不理他这个就是了。再说,人家也是诚心,并无坏意,如果就为这个而断绝与人家通信,是不是显得我这个人太小家子气了?”文冬越听越不耐烦,干脆起身在房中踱着步,气呼呼什么话也不说;小翠见文冬一脸生气的样子倒是一乐,往睡椅里一躺,笑眯眯地看着文冬。来回踱了几圈,见小翠说与不说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便停下脚步,气哼哼看着小翠说道:“跟你说了,你就是不听。你这个样子,就好比自己的老婆跟别人好又有多大区别呢?”谁知未等文冬继续往下说,小翠呼地一下走了过来,一头便倒在文冬怀里,娇声柔气地说道:“快别说了,我听你的。只是这信该怎么说呀?”文冬说:“直说!说我男朋友吃醋了,不高兴了,所以不再通信了。叫他死了这条心,省得纠缠不休。”小翠轻声嗔道:“你又这样说人家,人家哪里是纠缠?告诉他就是了。”又嘟囔着说道:“人家的这点自由又被你剥夺了!”说完,把头靠在了文冬的胸前。 谁知次日晚上,小翠来到文冬房中,文冬问道:“你回了信么?”小翠躺在睡椅中微微一笑,说:“还没有。”文冬说道:“怎么不回呢?直接告诉他,叫他不要再写信来了。什么哥呀妹的,乱七八糟!”小翠犹豫着说道:“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再说人家的确也没有什么坏意……”不等小翠把话说完,文冬立刻打断说道:“什么好意坏意,我看恐怕是你对他有意吧!”一席话,小翠脸色立即大变,幽怨地看了文冬一眼,一时激动竟说不上半句话,稍略迟豫,便气呼呼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这里文冬更是气愤难平,一夜都未能睡好,思前想后,决心还是分手的好,于是一早起来便刷刷刷写了一封绝交信,也不愿当面给她,只委托程云转交。 绝交信是给出去了,心里却没有轻松感,相反,更添了一层从未有的失落感。 第33章 谁叫你是我的“冤家”呀 次日傍晚,正当文冬在房中闲坐的时候,小翠突然走了进来,脸色阴沉,手端一个大盒子,往文冬眼前一放,话也没说一句,转身就走了。文冬知道,这是小翠退还曾经海誓山盟时文冬给的信物。见了此物,文冬不禁联想起曾经的誓约,又想到刚才小翠那满脸哀怨的样子,心中顿生起一股怜惜之情,且昔日小翠的种种温柔和二人的恩爱缠绵又都一一在脑子里萦绕,怜惜之情更甚,不免深深地有了悔意。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失去小翠,不能没有小翠! 于是,在二人分手仅一天之后,文冬便怀着深深的悔意和歉意来到了小翠的房中。虽说是分了手,可当文冬敲门之后,在明知是谁的情况下,小翠还是开了房门,只是面无笑容,沉着脸,哀哀怨怨的样子,开了门就扭身坐回桌前,低头翻着自己的书,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文冬把门关上,走到小翠身旁,低头看了看,故意问:“在看什么呢?”小翠把书翻过一页,偏不让文冬看清在看什么,不言不语只管自己看自己的。文冬只好微微一笑,说:“小翠,对不起!我收回我那个绝交信。我也是一时冲动,不是我的本意,请你一定要原谅!”小翠并不答话,依然低头看着自己的东西。文冬又说:“我是爱你的,非常地爱,正因为爱得深,所以容不得你与别人通信。叫你按我的意思回信,你偏不,叫我怎么办?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同学友谊,但你哪里知道,男女之间哪会有什么友谊,有的只是一种情,所以我一定要阻止我的女朋友与别人建立所谓的友谊。请你一定要理解我的苦衷,同时也一定要原谅我的冲动。行吗?”此时小翠把书一合,双臂交叉,头枕在上面嘤嘤地哭起来!文冬见状,心如绞痛一般难受起来,是自己伤害了小翠,真是对不起!可心中纵有千个万个‘对不起’又怎能弥补这种伤害呢?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此时的歉疚与怜爱,只好默默地陪坐着。待小翠哭过之后,文冬才说:“待会儿小燕上来看见你这个样子就不好了。我们到平顶上去散散心,我要好好向你赔不是。”小翠微微抽了抽鼻子,又静了静,低低的声音说道:“你先去,我就来。”文冬听了,真是无比万万分地高兴,一时出了房门浑身轻快地上楼去了。 上得楼来,虽然是漆漆黑黑,可心里却无比亮堂,微风吹来,一天的郁闷情绪便一扫而光,望着天上的群星,不禁长叹一声:“今夜的星光是多么的灿烂啊!”叹罢,漆黑处望了望,又巡视一番,确认没有别事,便安然地往回踱着步。没踱几步,楼梯口便传来了小翠踏登台阶的脚步声,很快便上了平顶,并影影绰绰地向文冬这边走来,文冬兴奋地迎了过去,待到近前一句话也没说便将小翠紧紧地搂在怀里,如渴似饥地吻了起来。好一个长吻过后,小翠便靠在文冬胸前默默地一声不吭起来,双手更加搂紧了文冬的脖子。文冬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小翠依然不说话,只是鼻子又稍稍抽了两下,身子更加柔软起来。知道小翠还未完全从委屈中缓过来,便轻轻抚弄着她的马尾长辫,口中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再也不说分手的话了。我不能没有你,今天我才深深体会到,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好吗?”小翠这才轻轻点着头,低低地说道:“知道就好。”说罢,二人这才相拥着开始漫步,此时小翠的情绪也已平静。 文冬说:“今天一天你是怎么过来的?”小翠先是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说:“熬过来的呗。”文冬说:“怎么说‘熬过来’呢?”小翠扭头白了一眼文冬,说:“你以为人家好过是么!你才开开心心的,人家不好过不就只有‘熬’吗?”文冬听了也是一阵心疼,不由得更加握紧了小翠的手,说:“其实我也不是开心的,你以为我愿意吗?”小翠微微一声笑,说:“你不愿意?看你写的那个东西口气是那样坚决,叫人看了真是心寒。”文冬连忙说:“都是我不好!我也是一时气愤冲动。下次再也不冲动了。”小翠把脸一扭,看着文冬“嗯-----”一声,文冬一愣,然后恍然说道:“哦,没有下次了,哪能再有下次呢!”小翠听了这才抿嘴而笑。文冬又说道:“其实我今儿一天都不好过,又气你,又舍不得你,时时想着你的种种好处。”小翠说道:“这是你自作自受!都想了我些什么好处呢?”文冬拥着小翠悠闲地走着,边走边如数家珍地说道:“想你的地方就多着呢!我想啊-----你刚来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口看我的那大胆而大方的眼神令我心跳,从那时开始你就让我魂牵梦绕、心有所往。”小翠听了,扭头看了文冬一眼,微微而笑。文冬接着说:“我还想,你那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每次约你,你都必然准到。可到了的时候,你从不先说话,总是看着我,听我说了你才说。”小翠微微笑着。文冬又说:“还有我向你求爱难以开口的时候,你总是抿着嘴含着笑等待着我的表示;可等了半天也没见我说出什么的时候,你又偷眼看着我,一副期盼含怨的样子。”小翠抿嘴一笑,说:“看你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想起来就好笑!”文冬伸手指着前面一个水泥墩说:“就是这个墩!”二人走过去,文冬松开小翠,坐了上去,笑着说:“当时我就这样坐的,你是坐这里的。”说着示意小翠也坐下。小翠笑着坐在文冬身边,说:“怎么,还想重来一次吗?”一席话提醒了文冬,于是文冬说道:“那就重来一次吧!我当时带的是你的照片,是想让你看照片的。”黑暗中小翠听着,笑着,不时地看着。文冬说:“我把当时想说而不敢说的话现在说出来给你听听。”说着略清了一下嗓子,就像舞台上表演似的果然说了起来:“‘小翠,我想和你说件事,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子,不知她愿意不愿意?你帮我看看。’”说着,假意手握着照片送过去。小翠此时已是笑得前仰后合的,一边笑,一边说:“然后让我看你给过来的照片,看我会是怎样的反应,愿意不愿意?”文冬笑着说:“就是。”小翠说道:“其实你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听了难为情的。还是你那个吞吞吐吐说不出话的样子好,又真实又可爱,事后想想还挺有味的!我就经常会回味那天的事。”文冬笑了一笑,说:“这个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最终还是靠那支笔说了出来的。可见,那些影视剧小说中说‘我爱你’的话是不真实不自然的,虚构的成份很大。这种话轻易哪能说得出口!”小翠笑道:“可见我们女孩子说不出口的话,你们男孩子也未必敢说。”说着,二人笑着相拥在了一起。 拥了一会儿,小翠说:“还想了我什么?”言语中颇感兴趣。文冬想了想,说:“你还记得去年我们刚谈不久,有一天晚上你妈在你房里把你骂得趴在桌上吗?”小翠稍想了想,说:“后来你来我房里与我妈争辩的吗?”文冬说:“是呀。”小翠说:“记得。你还把那一幕也想起来了?”文冬说:“想啊。那晚的情景印象深刻,永远也不会忘的。当时见你趴在桌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想象被你妈怎样地骂呀,我就心疼得不得了,一气之下就和你妈争了起来。我都不知道我哪来那么大的勇气,竟敢和你妈争吵!最值得一提的是争论你的年龄,你妈说你只有十六岁,我说你已十七岁,她说十七岁是虚岁,十六岁才是足的,而我说已经不小了。你妈当时为争这个年龄气得脸都变了。”小翠说道:“可不是嘛。后来你走了,我妈就说‘自己的女儿多大还会不知道呀!还用得着你来争’。不过你这一来,我心里好受一点;你若不来,我还不定被我妈骂成什么样呢!”文冬搂了搂小翠,说:“想想你那时受的委屈,我就心疼得了不得,而我今天居然还伤害了你,真是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小翠说:“我没原谅你吗?”说着,两人都舒心地笑了,文冬说:“我们风风雨雨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一切都好了,为什么反倒会搕搕碰碰起来?我们要更加相爱才是。”小翠听了,把头靠了靠,没有言语。搂着小翠柔软的身子,文冬又说道:“今天吃午饭的时候,我又在想去年你给我煮的那碗面条,真好吃。一想到你给我端面来吃,心里越发不好受,那么好的女孩子我竟然不珍惜,动辄就要分手,太不知惜福了!当时我就后悔起来,心想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吃上你煮的面条?现在看来,还是有这个口福的。”小翠连忙笑道:“煮了也不给你吃!谁叫你气我呀?”文冬笑道:“现在不给我吃,以后总会给我吃的。”小翠笑道:“以后也不给你吃!最多给你一点汤吃!”文冬却笑道:“有汤吃也是很好的!你的那碗面我连汤都吃了个干净。不知那面是怎么煮出来的?很清爽的味道。”小翠笑道:“看你这馋样!想吃,明天再给你煮一碗上来。”文冬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说:“真的吗?其实我就想说了,只是不好意思说。看来我果然是有口福的,不!应该说我是个有福气的人!”小翠笑着说:“说你馋,你还真就馋上了。一碗面,看把你美成什么样了!”说完,看着文冬直笑。 文冬笑着说:“别小看了这一碗面,这一碗面足见你对我的一片真情,足见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孩子的细致、温柔的爱和体贴。我不仅感到有口福,更感到是一种幸福!!!”小翠笑着说:“是吗?知道就好。但愿别再写那个东西让我伤心就够了。”(注:其实文冬是个不知惜福的人,小翠的这番话最终没能如愿!)一句话又勾起了文冬的悔意,疼爱之意更甚!不由叹息一声,揽着小翠站了起来。听着一声叹息,小翠微侧头仰脸看了文冬一眼,微微笑问:“怎么又叹什么气呀?”文冬说道:“想起让你伤心我就不好受,真是不应该!”小翠笑道:“好啦!都过去了。我都已经原谅你了,还想它做什么?不许去想了!”说罢,抿嘴含笑看着文冬。文冬也是一笑,说:“好吧,听你的。我愿意听你的话了!”小翠抿嘴笑道:“听我的话才好呢。”说罢,两人都笑了。文冬仰头遥望着星空,用手指着繁星说道:“都说星星会闪烁,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小翠笑道:“那是因为你没用心去看。”说罢,自己倒自顾自地吟出:“天上的星星亮晶晶,一闪一闪笑眯眯。”文冬笑道:“这是小孩子唱的,你也会唱?”小翠笑道:“小孩子唱的怎么就不会唱?小时候常唱着这个儿歌去学校呢!现在想起小时候的事来还真有趣呢!”文冬说道:“是呀,小时候不觉得怎么样的事,现在是大人了,回过头去想还真觉得蛮有意思的。”小翠一边听着,一边扑哧笑道:“‘大人了’?你才多大呀?也不过刚从小孩子家过来的,乳臭未干,连大人的边还没沾呢,就敢说‘大人了’!”文冬没想到小翠会有这番话,先是愣愣地听着,很快就笑道:“真是荒唐!说什么连大人的边都没沾!我若与你做了那事,恐怕你就不会说‘连大人的边也没沾’了吧!”小翠连忙“去你的”,羞红着脸举起手连嗔带娇地朝着文冬的胳肢窝便挠,嘴里还说:“看你乱说!看你乱说!”挠得文冬连忙笑着求饶,说道:“不说了,不说了。谁叫你说‘连大人的边没沾’呢?我若不这样说,恐怕你真不把我当大人看呢。”小翠微微笑道:“应该说,‘大人’还说不上,大男孩倒是真的。可以了吧?”文冬想了想,得意地说道:“嗯,这倒是。”说着,二人相互看着笑了起来。 夜色渐浓,宁静清幽,轻风徐徐,拂面撩怀,真有一番说不尽的醉人情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拥着走了一圈又一圈,夜色虽深,情兴却愈浓,依着文冬的意思,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天明才好。二人之中还是小翠富于理性,往往能煞住自身的情兴,此时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呢?”文冬也笑着说:“正要陪陪我的小翠,现在下去岂不扫兴?再走两圈吧。”小翠抿了抿嘴,含着笑,没法子只得依了文冬。看着周围的夜色,文冬说道:“这夜色多美!又安静,又舒爽,又有情调,仿佛这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说,这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那我们会感到寂寞吗?”小翠微微想了想,笑着说:“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文冬笑着说:“我们应该生出很多很多的孩子来,那样我们就不会寂寞了。”小翠抿嘴笑道:“很多很多是指多少呀?十个八个?还是二十、三十个?”文冬笑道:“十个八个肯定少不了,二十、三十当然更好。”小翠笑着“去”了一声,说道:“你想累死我呀!”文冬听了,早已哈哈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谁叫你是我的妻子呢?”看着文冬,小翠笑道:“做你的妻子就一定要生那么多吗?”文冬笑道:“不求二十、三十,但求十个八个。”小翠娇声说道:“去你的!我是‘猪’呀?”说罢,意犹未尽、娇羞切切地靠着文冬。这番话,也只有在无人的平顶上才敢这样说,若在别处,他们才不敢呢!忽然文冬低声问道:“我们以后结了婚,你想给我生几个呢?”小翠看了文冬一眼,轻轻笑道:“你说呢?总不至还是十个八个吧。”文冬说道:“一个足够了,最好是个女孩。”小翠笑问:“为什么呢?”文冬说道:“因为我家没有女孩,所以我喜欢女孩呀。”小翠又问:“那怎么一个又够了呢?”文冬低头看着小翠,恰小翠正侧脸看文冬,四目相碰,小翠微微一笑,又说:“怎么啦?”文冬才说道:“一个嫌少,那就两个呗。”小翠抿嘴笑道:“谁嫌少了?”说罢,“扑哧”捂着嘴笑,说:“我们在说什么呀!说来说去,怎么说起这样的事来?叫人听见多不好意思,别人都会笑的。”文冬说道:“除了你我,哪里还有别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尽可以大胆地、无所顾忌地、尽情地胡说乱说,说出自己心中想说的话而不必担心有人听见。”小翠笑道:“看你说的,越说越来劲,你还真想说到天明呀?”文冬笑道:“说到天明又何妨?”小翠说道:“你不想让我做功课呀?我还有功课没做呢。”看来还是功课重要,别看二人卿卿我我,难舍难分,一提到功课还是会“忍痛割爱”的。无可奈何,文冬只得依了小翠;看着文冬,小翠微微而笑,说了句:“看你!”说完,二人欢欢喜喜地下楼去了。 次日一早,小翠披散着长发来到文冬房中,进门就说:“你看看这封信。”文冬接过信,是写给她的那位同学的。小翠说:“完全是按照你的意思写的。”文冬仔细地看了一遍,感到非常满意,说:“你总算听我的了。”小翠说道:“谁叫你是我的‘冤家’呀!”说罢,拿了信冲着文冬耸了一下鼻尖,转身就出去了。文冬心中总算完全释然,感到无比的轻松。 第34章 不安分的文冬 过了一段太平安宁的日子,文冬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夜晚时分,文冬完成了功课的复习,一时闲来无事,便产生了阅读杨颖信件的冲动,于是打开抽屉从底层拿出了杨颖最近的那封信读了起来。当读到“你的每一封信我都保存并装订在一起,每当躺在床上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阅读,……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把信放在胸口,……”的时候,文冬的心弦又开始拨动起来了,想象着这么久没给她去信,此时的她是怎样地拿着装订成册的信一封一封阅读着,那张漂亮的脸是何等的渴望,心中不免又动了恻隐之意。然就在此时,那边却响起了小翠那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文冬赶紧把信放进抽屉藏了个严严实实,坐在桌前静待小翠的到来。 小翠进房的一刹那依然是微微含笑光彩照人,总是给文冬以心中一亮的感觉,为文冬的房间煞时增色增光,愉悦之情顿生。文冬回头看去,不禁微微而笑;小翠见文冬凝目看着自己,便把嘴轻轻一抿,冲着文冬鼻尖一耸,含笑来到了文冬身旁,习惯地朝桌上扫视一眼,见没有自己喜爱的便收回目光侧身靠在桌沿,说:“这么久了,还是这些书,怎么没有新的呀?”文冬的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小翠,此时也朝桌上扫视了一眼,说:“就是这些书也一时看不完,哪里还会有新的?”小翠笑道:“你有新书往往藏了起来,看看那几个小抽屉里有没有?”见小翠说话似天真的孩子一般,不禁笑了起来,边拉开了几个小抽屉,边笑着说:“我藏谁也不能藏你呀,我巴不得把心都给了你,何况是书呢!”说着又一一关上。小cw微笑着,嘴里说:“你的心我可不能要。要了你的心我哪里还有你呀!”说罢,抿嘴一笑,扭转身探着头又在书架上搜寻着,半日才说:“你的那本《草堂春秋》呢?”文冬笑说:“怎么?你不是不看吗?”小翠笑说:“我不是想看,我是突然想起那部书似乎在书架上可又好久不见了它,所以才问你。”文冬说:“那是别人的书。我还没看完,连一半都没看完就被人家要回去了。真有点遗憾!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读到它?”小翠说道:“只要用心去找,会读到的。”文冬说道:“谈何容易!像这种好书是很少看到的。人们爱看的一般都是些粗浅陋俗的东西,没有多少人愿意看这种雅致而又充满诗情画意的好作品的。”(这句话同样适合于当今!)小翠听了,噘着嘴似有不爽之意。文冬见了,笑道:“当然,我不是说你哟。你是我的女友,将来是要和我一起生活的。我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你也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若是个高雅的人,自然你就会成为高雅的女人。”小翠听了,方才微微露着笑意,说:“我又没说你说我。”说罢,看着文冬微微一笑,眼睛又看到别处。 文冬问道:“怎么今天对书特别有兴趣呀?”小翠笑道:“什么叫今天特别有兴趣?我哪天不是没事就要看书的?今天特意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新书,你就说了一大堆的话。”文冬笑了笑,看一眼小翠又问:“上次那本杂志呢?”小翠稍作思想作,然后瞟一眼文冬,说:“是那本《后宫》的杂志吗……”又瞟一眼文冬,这才笑着说:“那本杂志我拿到学校被别的同学借去,后来去问,说都用作厕纸了!”说罢,捂着嘴直笑,边笑边还问:“怎么?要还呀?”文冬也是笑着,无可奈何地看着小翠,说:“幸好不是别人的。若是别人的,那可就不好了。”小cw笑着说:“若是别人的,赔给他就是了。”文冬说道:“那可不是赔不赔的问题,那是做人守信爱不爱护别人东西的问题。”小翠笑道:“是、是、是!你说的对,我向你赔不是就是了。”文冬笑看着小翠,说:“就赔不是这么简单呀?有没有什么表示呀?”小翠把嘴一噘,身子微挺,双手十指交叉合在一起往胸前一放,看着文冬含笑说道:“陪你到楼上走走,怎么样?”文冬笑道:“就这个?不够。”小cw微一笑,双手反背着,慢慢走向文冬,轻轻笑道:“这个不够?那小女子就没什么可表示哟!”说罢,身子已靠在了文冬的肩头,双手绕过文冬的脖子,把头伸到了文冬的眼面前,微张着双唇,闭着眼主动寻了过去。------今天不知怎的,真是破天荒的事呀!文冬第一次感受到小翠的主动,其感觉还真别致,心花怒放,情不自禁迎了过去。 这一顿亲吻,完全是小翠掌控,文冬只是应付,其热烈程度令文冬终生难忘-----原来女子主动比男子更富有情趣,更能摄人魂魄,其万种风情令男子汗颜!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文冬赶紧推开小翠,轻声说:“可能小燕在外面呢!”小翠喘息不定,抿着饱满润泽的双唇,理了理乱发,说:“我怎么没听见?”正凝着,外面果然响起了小燕的声音:“姐姐。”小翠掠了一眼文冬,不及多想,定了定神,便应了一声,慌忙过去开门,见小燕立在房门不远处,便说:“你不做功课,来做什么?”小燕带笑说道:“不做什么。我是去小松房里,知道你在文冬这里,顺口叫了一声。”说着嘻嘻笑地走了。扫了兴致,身上那股热情也下去了,回头说道:“不早了,我也过去了。”文冬说道:“你不是说要陪我上楼吗?”小翠望着文冬,别有意味地含笑说道:“还不知足吗?”文冬微微一笑,说:“不是那回事,只是想上楼走走。”小翠想了想,说:“明天吧。今天上去恐怕又要很晚下来,万一燕子找来不定又会怎么样呢。”说着,欲要出门,忽又转身来到镜前照了照,稍稍理了理额发,对着文冬微微一笑,转身晃着那马尾辫出去了。留下文冬一人,静静地坐着,对刚才的一幕着实回味了一番,情不自禁地笑道:“这个小妮子,疯狂起来还真是有味!”此后什么也没做,早早上床睡觉了。 次日黄昏,文冬独自一人上了楼顶。登楼远眺其实是一大快事,那远远近近的风情风景尽收眼底,令人心胸开朗情趣盎然,若还能得身边的人儿陪伴,那更是美不胜收了。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整个大地被映照得红彤彤一片灿烂,文冬回首北望,在那望不到边际的远方有一位佳人,此时是否也在欣赏这满天的霞彩呢?也许远方的她正凝望着家乡,心中正生着某种怨呢。一想到佳人的她,那漂亮的模样,水波般的眼神就会萦绕于眼前,尤其那偷偷看着自己又被自己发现而害羞的窘样更是久久思怀不已……。种种难忘的往事令文冬惆怅感叹-----原本相隔已久,可竟鬼使神差地又有了联系,虽现已中断,然心中却常常挂念,难以挥去;尤以那姣美的容貌更令自己心醉神迷,以致有时竟把心爱的小翠给忽视了,-----前一段时间因你的原因而一度伤害着我的小翠,致使内心愧疚不已。尽管如此,对你依然放不下,时常暗中想着你,也不知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正当思虑感怀的时候,忽听楼下那边传来小翠的嘻笑声,文冬探头看去,只见小翠姐妹俩正在追逐嬉戏,一边笑,一边朝这边一路小跑。知道小翠要过来了,文冬心想:“我先不下去,看你怎么找到我?”想罢,悠闲地漫步赏景。过不多时,果然听见楼梯口有了噔噔的脚步声,文冬心说:“算你还聪明,能找到这里来。”只见小翠姐妹俩嘻嘻哈哈上得楼来,乍一上楼,小燕回头就对姐姐笑说:“你还说文冬不在这里,这不是在这里吗?”小翠探头看去,笑着说:“我还以为去哪里了呢,还真在这里呀!”文冬远远地笑着说:“不在这里会去哪里呢?你们还知道找到这里来呀。”小翠踏上楼来边走边笑说:“谁找你呀!是燕子要上楼。我不过去你那里看了一下,不见你,她说你准在这里,我还不信呢。”小燕在后说:“我姐姐说你不可能这么早上来。我说早上来才好,又没夜,周围什么都看得见,……”小燕只顾说着,文冬小翠则暗地里相顾而笑。文冬说:“还是燕子说得对。你姐姐不知是怎么想的呢!”说罢,看了小翠一眼,只见小翠正微笑着瞧着自己。而小燕则笑着说:“她还不想上来,是我要她上来的呢。”文冬看着小翠笑问:“哦,是吗?”小翠笑指小燕说:“陪你上来,你还说东说西的!”小燕小嘴一噘,说:“本来就是嘛!”看着小燕那娇小可爱的模样,文冬笑说:“说的是哟,-----‘本来就是嘛’。”小翠听了,白了文冬一眼;小燕听了,抿嘴含笑看着远处。 看着姐妹俩,文冬笑说:“还是小燕聪明,比你姐姐聪明多了。你姐姐有点笨。”小燕回头说道:“我姐姐才不笨呢!”文冬看着小翠笑道:“可我觉得你姐姐就是有点笨呀。”小燕说道:“那是因为你太聪明了。”说得文冬小翠直笑。微笑中,小翠嗔着文冬说道:“就你是聪明的,我们都是笨的!”说着转身看着远处的风景。文冬对小燕笑说:“你姐姐有点不高兴呢!”小燕微微一笑,说:“我姐姐才不会呢。”小翠回头笑道:“谁不高兴啦!我会不高兴吗?”说着,抿嘴含笑嗔看着文冬。文冬只得笑道:“我是说给小燕听的。”小燕一旁笑道:“我才不听呢!”文冬只得“哦”了一声看着小燕笑;小翠说:“你以为燕子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呀,这么容易逗的?”文冬连忙笑说:“是!是!是!以后在小燕面前说话可是要小心哟,不然,被小燕说上几句真会有点摸不着头脑的。”一席话,说得小燕心花怒放,那小神情俨然就当自己好像是个大姑娘似的,真是天真可爱呀!一时兴起,文冬又说:“小燕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比先时漂亮多了。是不是家里好吃的全你吃了?”小燕听了高兴得有点不好意思怎样回答;小翠却又白了文冬一眼,回头看着小燕笑说:“她最小,自然有什么好吃的她吃的最多哟。”小燕回头看着姐姐二人说道:“哪有什么好吃的,不就是吃饭吃菜呀。”文冬笑着说:“那小燕一定饭吃的多哟,一小碗不够,肯定是两小碗。”小翠笑着说:“是哩!你说对了。小孩子正长身体,一碗是不够的,两碗吃下去那嘴巴咂吧咂吧还想吃呢!”小燕一旁“哟”一声笑说:“谁咂吧嘴了?我才没呢!”话一出口,那天真的模样早已惹的文冬小翠大笑不止,小燕愣愣地看着他二人竟不知所以然。笑还未止,文冬又说:“‘咂吧嘴’有什么不好?吃完饭咂吧两下嘴,这就叫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燕头一偏,噘着嘴说道:“你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文冬“哦”了一声,竟是一笑未止又添一笑,看着燕子的那个小模样,二人禁不住哈哈捧腹大笑起来,边笑,小翠边指着文冬说道:“看你怎么说的!快别说了,再说,我都要笑破肚皮了。”看着他俩笑成什么样的,小燕似乎悟出了什么,便说:“不和你们说了!”说罢,转身一个人竟似不高兴地下楼去了。文冬说道:“看看,小燕不高兴呢。”小翠嗔了一眼文冬,说道:“都是你逗的。”文冬说道:“这就叫做‘逗趣’。大家在一起逗逗趣,那才有意味呢。”小翠白了一眼文冬,说道:“你这是拿别人开心。”文冬笑道:“这还是你先说起来的哩。”小翠愣了一下,便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二人在楼顶上又说笑了一些时候,小翠说有许多功课要做便下楼各自去了。回到房中,文冬回味着刚才的情景,觉得很有趣,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微笑,心想:“我与小翠真是琴瑟相谐呀!”想罢,身心愉悦地进入了学习状态。不知不觉夜色已深,淡淡的月光悄悄爬上了窗户,窗外林子里除了偶有细碎的沙沙声和时断时续啾啾的虫鸣声就别无他音了,真个好静的夜啊!文冬侧耳又细听了听,那边并无一丁点声响,心里想道:“看来,今晚又是一个寂寞之夜啊!”想罢,又忍不住出了房往小翠那边走去。还未到房门,远远地就见天窗上透出的灯光,文冬心想:“今晚真是用功!”于是来到房门前,本想推门而入,忽又收住手,微微而笑,变推门为敲门,只听里面说道:“请进!”进得房来,只见小燕躺在被窝里说道:“快去教我姐姐。”小翠则说道:“现在不用了。刚才有道题做不出,想去问你,后来还是查资料才懂了。”文冬说道:“平常不见你用功,怎么今天忽然用起功来了?”小翠抬头瞟了一眼文冬,含着笑轻轻说道:“平常人家要用功,可又是谁会有抱怨呢?”文冬微微一愣,转而笑着说:“我可是支持你用功学习的,从没抱怨你什么啰!”小cw微一笑,看着文冬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又要说什么‘陪’的话哟!”此时小燕已是蒙着头,似乎有意避着。文冬笑道:“哦!这么说来,是我影响了你用功学习的啰?”小翠看着文冬,微微一笑,说:“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文冬“哟”了一声,笑道:“罪过!罪过!真是罪过!那我得赶紧出去,免得又影响了你的学习。”说罢,往房门口走去,假意要出去。此时小翠扭头看着文冬格格笑着;小燕却从被窝内突然探出头来说道:“刚才我姐姐还说要去你那里呢。”文冬听了,笑着说:“是吧,不是我影响了你用功的吧,是你自己没有用功哟。”小翠白眼瞧了一下文冬,噘嘴说道:“你还这样说!那好,本女子从今天开始要抓紧时间学习,准备迎接中考,你可别说什么哟!”听说要迎接中考,文冬也意识到是该准备了,于是故意唯唯地笑说:“不说什么,不说什么;应该的,应该的。”说罢,拉开房门就要出去,那边的小翠和被窝内的小燕已然笑得眉眼都成花了,小燕还说:“从没见过这个样子!”姐妹俩的笑声不绝于耳,余音直绕走廊。 文冬去了没两分钟又出来,虽是如此,心里却是高兴的。回到房中又细细地玩味着刚才的情景,想起小翠说“陪”的话不禁又笑了起来,的确,身边有个心爱的女孩相伴乃是人生一大美事-----人生如此,何其幸福呀! 次日上学,在校园林荫道上,文冬匆匆地走着,其速之快,真称得上“走如风”了,道上行走的三三两两的男孩女孩都被超越,其与众不同的独行神采常常引来被超越女孩们的暗笑,文冬对此皆不以为然。忽然前面走来一女孩,其卓异风姿令文冬瞠目-----好一个漂亮女孩!待到近前,其模样竟与杨颖一般无二,若不是身材稍矮点说不定会以为就是杨颖了。不免要多看几眼,竟把人家看得低头害起羞来,见女孩这样,文冬也觉得不好意思,收回目光看着前方各走各的路。细细想来,听杨颖说过,她有个妹妹,样子很像她,想必这个女孩该是杨颖的妹妹了-----真可谓见其妹如见其姐了。回转头又看了几眼,心想:“人家都往里走,她怎么一个人往外走呢?” 下午回来,坐在房中,竟不由得又拿出杨颖的信件咀嚼起其中之味来。此时文冬的内心又开始复杂起来,想着杨颖又觉对不起小翠;欲不想,但看着这些令人遐思不已的信件,又觉抛舍不下,真乃矛盾重重,犹豫苦恼起来。不由得站起身,出得房来,立于走廊的护栏边向着她家的那边张望,希望中的人儿并没望到,却隐约听到那窗户中飘来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心想:“总是那么热闹!”顿觉寂寞无聊。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下棋了,于是转身晃晃悠悠地向着那边走去。刚进到那边楼里,在拐角的地方迎面差点与新莲碰了个满怀,二人都吓了一跳,新莲抚着胸口笑说:“吓死我了!”文冬也笑说:“这要碰上还不定会碰得怎么样呢?”新莲笑着说:“怎么样?我还能碰得你赢呀!”没想到远处文锦老婆正站在房门口看着这边笑呢,文冬边走边说:“碰谁也不能碰大姐你呀。”新莲听了,“哟”一声笑说:“是吗?”说着笑嘻嘻往天桥那边走去。这边文冬来到文锦老婆旁边,问道:“你文锦呢?”只见她微笑着把手往胸前一交叉,眼皮一挑,说:“怎么,找我文锦下棋呀?”文冬把头往房内略探了一下,边说道:“是呀,不在吗?”文锦老婆说道:“你下棋这么厉害,我文锦哪敢和你下呀!”说罢,把嘴一抿,笑了。被一女人这么一逗,文冬反觉不好意思,赶忙笑着说:“哪里的话!你文锦才厉害呢。”又问:“他人呢?”这才说道:“刚才还在,这会儿又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听了这话,文冬才知道,这个女人表面上挺像个女人的,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厉害的。文冬只得回转身,迎面又遇见了新莲,只见新莲笑嘻嘻地看着文冬,说:“文冬走路就象一阵风,远远地就要让,不然怕是要撞上!”文冬听了笑着往旁边一站,说:“应该是-----给新莲大姐让路理所应当,请-----!”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新莲见文冬这个架势不禁捂着嘴笑着说:“哪里学来的!一副外国绅士模样。”文冬笑着说:“什么‘外国绅士’,我这是中国的礼节-----尊老爱幼嘛。”新莲大声笑道:“什么!我老了吗?”文冬赶紧笑说:“不是,不是!大姐你比我大不了多少,还年轻得很,和我一样年轻。”新莲这才边走边笑说:“和你一样年轻倒不是,再过几年都要成老妈妈啰!”文冬看着新莲那一脸笑容的样子,打心眼里说道:“别说几年,就是二十年,大姐你依然是年轻的。”说得新莲更是容光焕发、满脸喜笑,说:“是嘛!文冬的话就是中听。就怕到时候成老太婆了哟!”说罢,呵呵笑着往里走去;文冬也是笑着回到了房中。 坐在房中,想着刚才新莲的话,心想:“人都怕老,总希望自己一直年轻才好。”又想:“年轻有什么好呢?年轻是资本,年轻可以尽情求欢。年轻的时候不去尽欢,难道到老了还能欢得起来吗?”想罢,眼前忽然一亮,心胸似乎豁然开朗起来,情不自禁地拿起笔和纸给杨颖写了一封关于“年轻有什么好”的信。信一发出,没想到竟一发不可收拾,惹出事端不知又有多少。 第35章 “尼姑”与“和尚” 过了几天,果然收到了杨颖的回信: 文冬,你好! 意外地收到你的信,很感欣慰!掐指算来,你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和我通信了,就在昨天我还在想你难道真的要把老同学我给忘了吗?如今看来,你还能想着我,我很高兴,也很感谢! 你问我年轻有什么好?问的我有点云里雾里不知该怎样回答你才好,细细想来,我只能这样说-----年轻是一种美,年轻是一种浪漫,当然年轻更是一种选择。不是吗?一个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事是在年轻时反复选择的结果呢!从这个意义上讲,年轻又是一种机会,-----因为年轻,会有很多人生选择的机会,当机会来临的时候,眼睛可要擦亮,千万别犹豫哟! 这就是我对“年轻”的看法,你有同感吗?希望你也有! 别的话就不多说了,只希望常联系才好。 杨颖 x月x日 读罢,文冬想道:“什么意思!”傍晚时分,文冬一人来到平顶上,遥望着满天的红霞,叹道:“多美的霞光呀!拥有了如此美丽彩霞的蓝天难道还会不知足吗?”叹罢,微微一笑,心中顿感无比的宽广。心情轻松地走到护栏边向下望了望,正好看见小翠从她家那边往隔楼这边走来,洋洋洒洒好不自在!文冬微微一笑,心中别有一番美意,想道:“这---才是我的小翠!”知道她会过来,便下楼回房静候小翠的到来。可等了老半天也不见小翠的身影,咦!难道她没上来?闲坐之余便又拿出那封信来阅读咀嚼,一边又酝酿着该怎么回信。正琢磨着,忽听小翠噔噔噔已过了天桥,吓得文冬赶紧收起信藏于抽屉深处,然后很镇静地若无其事坐着。 小翠一进房门,便抿嘴轻轻一笑,文冬回头问道:“笑什么呢?”小翠边往里走,边捂着嘴笑说:“没笑什么。”文冬偏喜打破沙锅问到底,抬头察看着小翠的脸,说:“没笑什么?看你这样,肯定在笑我,快说-----笑我什么?”小翠往桌沿一靠,看着文冬,笑:“哪有你这样的人!人家没笑什么,偏要人家说笑你什么,真是好笑!”说着,捂着嘴又是一阵格格地笑。其实小翠笑起来很好看的-----眉眼娇俏,美丽动人,文冬常常笑看不已。此时文冬正是这样看着。见文冬看着自己只笑不说,便收住笑,说:“看着我干嘛?其实我也没笑什么,我只是见你坐在这里有点滑稽的样,也不是很滑稽,忍不住就笑了一下。”文冬说道:“果然是笑我,你还否认!”说罢,想着自己刚才的那个慌张,便有点心虚地问:“你还笑我什么?”小翠看着文冬笑道:“笑你什么呀-----笑你问人家‘笑什么’的那个样呗-----看你那个傻样!”说罢,又捂着嘴笑了起来。文冬暗暗舒了一口气,幸喜没看出什么,心中稍稍安稳了些,对小翠的笑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小翠,想想人家有信总要拿给自己看,而自己呢却这样,心中的愧疚渐浓,然而又是无可奈何的事,看着娇笑中的小翠,心中的怜爱更甚,于是问:“看见你上来,怎么才过来呀?”小翠柔柔地看了一眼文冬,然后一转身往旁边睡椅里一躺,轻轻笑道:“怎么,又想要人家陪呀?”文冬微微一笑,说:“想是有点想,可是能想得到么?”小翠把嘴微微一噘,轻轻说道:“想得到想不到,那现在又是谁在你身边呢?”文冬笑道:“在身边就一定叫陪吗?说不定没说上几句话就又要离我而去呢!”小翠抿嘴一笑,说:“哦?你要我怎么样才叫陪呢?难道把我捆在你身边才叫陪吗?”文冬笑着说:“我来告诉你什么叫‘陪’,就是我读书思考的时候,你坐在我旁边;我累了困了的时候,你能及时给我倒杯茶;我寂寞无聊的时候,你能面对面与我说说话。总之,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在我身边,这就叫‘陪’!你能做到吗?”小翠轻轻白了一眼文冬,含笑说道:“你说的这个‘陪’恐怕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只能陪着你说说话而已啦!”说罢,捂着嘴看着文冬笑。听着小翠的话,文冬感觉也是挺美的,然而还是幽幽地说:“近来连陪我说话的时候也少了。我该有多寂寞呀!”说罢,一副巴巴的可怜模样。小翠见了,抿嘴直笑,眼角眉梢却露着温柔之色,说:“没办法,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就来好好陪着你说说话。只怕万一我没考上,你还愿意和我说话吗?”说罢,两眼望着文冬,察看着文冬的脸色。文冬则笑说:“你能考取那是最好,若不能考取我也不在意。本来嘛,自古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相夫教子也是一样的,何必非要考出去呢?”小翠微微一笑,说:“你就希望女子无才吗?”文冬笑道:“我只希望我的小翠有才也好无才也罢,只要永远陪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小翠听了忽然柔性大发,轻轻款款站起身,走到文冬身后,双手绕过文冬的后颈,身子便靠了下去,脸贴脸轻轻耳语道:“我又没去哪里,天天在你身边,你想和我说话就去和我说,我又不是不和你说话。”-----多细腻、多温柔、多贴心的话呀!!说毕轻轻摇动着身子,微微摹娑着脸,又柔声细语说:“你虽然比我大,就像我的大哥哥,可有时会像个小孩子,叫我常常牵挂……”文冬接口问道:“牵挂我什么呢?”小翠不无微笑着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担忧什么,我也就牵挂什么呀!”文冬伸手捏起小翠半边脸,笑着说:“好啊,难道你是母我是儿不成!”小翠娇俏地轻笑着,抬手拍打着文冬捏脸的手,直起身子格格地娇笑不已。 二人嘻嘻哈哈地笑罢,文冬说:“今天多陪陪我,好吗?”小翠略加沉吟,柔声说道:“好-----吧,我的小冤家!”文冬把脸一扭,笑着伸出手又要去捏小翠的脸,嘴里还说:“好呀!你又沾我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只可惜伸出的手够不着。小翠见状,已是笑着一转身又躺在了睡椅之中。四目相对,不觉情生意动,文冬起身走向房门欲要关门,忽然天桥那边偏又传来曹玲的说话声,正朝这边走来。文冬“哟”了一声,便又只好作罢,门未关却传来小翠格格地笑声,文冬回头望着抿嘴正笑的小翠,嘟了一句:“怎么你妈来了?”小翠更是笑道:“你还会怕我妈呀!”说着,柔柔地笑看着文冬,脸上露着一种得趣的神情。文冬也只好说道:“说不定不是找你呢。”小翠以指轻抵下巴颏,把头略一偏,笑问:“不是找我又是找谁呢?”问罢,轻轻地笑着,笑声之中却是那样的温柔。正悄悄说着,曹玲果然来了,就像早就知道一样看也不看拉开纱门一脚踏了进来。小翠连忙起身,轻轻喊了一声:“妈!”文冬却是恭恭敬敬站着,静听她母亲说什么。只见曹玲扫视了二人一眼,又看了看桌上,只说了一句:“碗也不洗,就知道跑上来!”说罢,转身就又出去往小松那边去了。文冬说道:“你妈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呀!”小翠白了文冬一眼,说:“你以为我妈会说什么呀!”微微一笑,又说:“我也过去看看。”说着,就要出去。文冬说:“我也去。”小翠回头瞪眼说道:“你去做什么!”边说,边推开纱门出去了。听着小翠的脚步声,文冬心中忽然有了某种渴望,脸上不禁流露出甜甜的笑意。 隔了一会儿,母女俩过来了,慢慢细细说着一些话,经过门口时,只听曹玲说:“早点去复习哩。”说着就下楼去了,小翠答应一声又进了房。文冬笑道:“你们母女俩说起话来挺亲热的,慢慢悄悄真有说不完的贴心话。”小翠微微一笑,说:“那当然!母女连心嘛。”文冬说道:“你们母女连心,可我们父子却好像不是这样的。我从来不喜欢和我父亲走在一起,即便走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说。”小翠说道:“那是因为你是个不孝之子呀!”文冬接口骂道:“放屁!”骂声一出,小翠已是格格地捂着嘴笑。文冬又说:“父子是刚性的,母女是柔性的,所以父子没什么话说,而母女则有说不完的家常话、贴心话。不过母女能常走在一起说着贴心话,说明母亲很喜欢这个女儿。你说你妈喜欢你吗?”小翠不无喜悦地说道:“我妈哪个都喜欢,没有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的。不过我妈有什么话都喜欢和我说,不会和那两个说的。”说着话很是得意,身子一扭又躺在了睡椅中。文冬说道:“你是老大,他们那两个又小,不和你说难道和他们说去?”小翠说道:“老大是老大,不过他俩比我也小不了几岁……”文冬接道:“你才有多大?小那么几岁就已经很小的了。”小翠有点不服气地说道:“你以为我还小吗?你也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文冬微微一笑,说:“说的也是。古时女子十五六岁就要嫁人的,何况你已十七岁了,早就到了嫁人的年龄了。”小翠把眼一白,嘴一噘,说道:“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要么把人家说的很小,小的就像个孩子;要么把人家说的很大,大到嫁人的程度。我说我不小,也不过就十七岁,但离嫁人的年龄还远着呢。”说完,有意看了文冬一眼。文冬敏锐地捕捉到小翠一闪而逝的目光,无限调侃地说道:“十七岁不嫁人,我可会等不及的哟!”小翠捂着嘴笑道:“等不及就去做和尚!”文冬笑道:“我若做了和尚,你会去做尼姑吗?”小翠一时来了兴致,笑容满面地说道:“应该说,我若做了尼姑,你会去做和尚吗?”文冬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小翠不无爱怜地说道:“好一个‘我做和尚你做尼姑’!说来说去,难道你不想嫁人吗?”说话的声音可能高了一点,小翠连忙示意道:“小声点!叫别人听见了。”文冬偏不听,大声说道:“听见了怕什么,我就要让别人听见-----我的小翠……”还不等文冬说出后面的话,小翠已经站起身急急地要往外走,文冬咽去要说的话,改口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小翠这才回身笑道:“你不说了,我也要过去的,待会儿我妈上来了又会说我的,再说,我也该去复习了呀。”说着,冲着文冬鼻尖一耸,莞尔一笑,转身出了房门。 小翠一走,文冬回过身一个人细细咀嚼起“和尚尼姑”的话来,真是越嚼越有味,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心想:“年龄不大,倒说起做‘和尚尼姑’的话来。这也没做,若真要做了,不定会像个什么样呢!”于是不由得想象着小翠真做起尼姑来的那个楚楚可怜的模样,禁不住又笑了起来。玩味了一会儿,抬眼望着窗外,天色微暗,此时才发觉外面已然安静了下来,寂静中又想起那封“什么意思”的信来,不由得又拿出来,反复嚼了几遍,觉得应该这样去回复…… 杨颖: 前一阵子没给你去信的原因你是知道的,虽没给你写信,可我心里总时常会想着你、念着你,哪里会忘了你呢?你那样漂亮多情,又怎能忘得了呢?况且,我们虽是同学关系,可我觉得又比同学关系更进了一层,那会是一种什么关系呢?我不敢说,你能告诉我吗?…… 文冬本想再写几个字,可又觉得意已尽再说什么就显得多余了,于是收住笔,站了起来。望着还未完全暗下来的窗外,看着那片见证了自己与小翠从相识到相恋全过程的桔林,心中不由又产生了愧疚之意,想着就在刚才还逗笑着“和尚尼姑”的话,胸中的歉意更甚,想道:“自己这又是怎么啦!”摇了摇头,“唉”了一声,转身从桌上抓起那张信纸双手用力一揉,捏成一个团拉开窗纱往外就是一扔,嘴里自言自语道:“见鬼去吧!”扔罢,顿觉浑身一阵轻松。轻松之余,心想:“过去看看我那可爱的‘尼姑’吧。”于是走出房,脚下轻快地往那边走去。正要敲门,门却已开,小翠站在门前柔笑着看着文冬。文冬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可是脚步很轻呀。”小翠微笑着说:“你的脚步再轻,我也能听出来。”说罢,抿嘴笑着,脸上露着一股得意的神情。 文冬进了房,小翠把门一关,走在文冬身后,看着文冬的背影,微微笑着。文冬回头,见小翠只是笑看自己,知道她在欣赏自己的心上人,不由得从心底升腾起一股甜甜的幸福感!于是难为情地回转头,假意什么也没看见,往桌前一坐,翻看着小翠正在复习的资料。只听小翠轻轻笑道:“头发这么长,胡须还这么长呢!”文冬抬头微笑着说:“不好吗?”小翠看着文冬脸上的络腮胡说:“就像毛猴一样!”说罢,往床沿一坐抿着嘴笑了起来。文冬摸着自己的脸,说:“也就有那么点胡子,没那么长吧,怎么就像起猴子来呢?”小翠笑道:“再长长点不就像了吗?”说罢,目光停在文冬的脸上一个劲地笑。见小翠笑得可爱,文冬说:“不喜欢吗?”小翠把脸微微一扭,目光向上一挑,嘴略抿了抿,又回过脸,看着文冬微笑着说:“喜欢!喜欢我的大毛猴!”说罢,又自顾自地抿嘴笑了起来,脸上更是泛着光彩。被小翠看着笑,文冬有点腼腆起来,说:“我属猴,你属狗。猴总是被狗欺负的。”小翠觉得有趣,便笑说:“哦---!我欺负你了吗?我若能欺负你,我就天天欺负你,看你被欺负是个什么样!”一席话说得文冬笑了起来,看着小翠那双放着异彩的眼睛说道:“自然是可怜的样子哦!”小翠故意瞪眼瞧着文冬说道:“让我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说着很顽皮地要细瞧文冬。看着小翠,文冬把身子端端正正一挺,问:“是个什么样?”小翠故意审视着说道:“我怎么看不出你是怎样的可怜呢?”文冬笑着说:“那是因为我还没被你欺负够!”说罢,伸手一拉,小翠便格格笑着坐在了文冬的膝上。 一番亲热之后,小翠忽然轻轻说道:“我在一本相书上看到过,说属猴的和属狗的不相生,缘份上成不了。你信这话吗?”文冬微微一笑,说:“这是迷信,我从来不信这个。”小翠微微抿了抿嘴,说:“我也不信。只是想起来怪不舒服的。”说罢,头略靠着文冬的头,身子有点软。文冬说道:“有什么不舒服的!我们俩感情这么深厚,难道还会有什么变化不成?除非你变了心又喜欢上别人!”小翠用臂轻轻撞一下文冬,说:“去你的!你才又喜欢上别人!”说着,嘴微微一噘,作生气状不理文冬。文冬微微一笑,说:“你还没喜欢过来呢,又哪能喜欢上别人!”小翠把头一偏,说:“谁知道呢!”说话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文冬瞪眼看着小翠,说:“你说‘谁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用手去挠小翠的咯吱窝。弄得小翠格格笑地躲闪着,又脱开文冬站了起来,嘻笑着便往角落里走去,回过身又满含笑意地看着文冬。角落中的小翠独具光彩照人的魅力,-----神情娇俏,美丽动人,文冬忍不住又说道:“你这个样子真好看!”小翠“去”一声,便又走过来,往床沿一坐,看着文冬鼓着脸说:“你今天存心不让我复习了!”文冬“哦”了一声,说道:“那我得出去了,不然影响了我的小翠学习那可罪过了!”说罢起身就要出去。只听小翠“扑哧”一声笑,回头看去,小翠正含笑看着文冬,说:“谁叫你出去了!”文冬回转身,笑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要我出去吗?”小翠微笑着说:“我的意思就是叫你规规矩矩地给我坐着,我有几个题目要问你。”说着,自己从床沿坐到了椅子上。文冬回身坐在了小翠刚才坐过的床沿,伸着脖子去看小翠用手指着的参考资料上的几个疑难。对于小翠提出的疑难,在于文冬却是小儿科,三言两语就讲了个透彻,直讲得小翠双眉舒展,笑意微露。看着小翠那个点头微笑的样子,文冬笑道:“真是笨呀,连这样的题目都不会做!”小翠依然微笑着看着题目,哪管文冬说什么。待做完了这几道题,便轻轻笑道:“我笨,只要你不笨不就行了吗!”说罢微笑着收起资料。小翠的微笑很美、很漂亮、很能令人心神愉悦,每遇此刻,文冬都会多看几眼。也许被看的缘故,此时的小翠边收拾资料边抿起嘴,双脸泛着光彩,神情似有高傲之色。待收拾完,小翠把眼瞟向文冬,微微一笑,说:“走,去你那里。”文冬问道:“你不要复习吗?”小翠笑道:“你在这里,我还能复习吗?”文冬说:“刚才我要出去,你说要我规规矩矩坐着;现在我规规矩矩坐着,你又说我在这里你不能复习。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了?”小翠笑道:“我叫你规规矩矩坐着,你真做到了吗?”文冬说道:“我这不是规规矩矩的吗?”小翠转过脸正眼看着文冬说:“谁知道你是真规规矩矩,还是假规规矩矩呢?”说罢,捂着嘴笑。文冬自知其故,便笑说:“规规矩矩就是规规矩矩,这怎么就有真的假的呢?那你说说我刚才怎么就不是真的呢?”小翠被问得笑着站起身,边说:“是、是、是!是真的!”边向房门走去。走到房门角又回身笑看着文冬,说:“怎么还坐着,不想过去吗?”忽又“扑哧”一声笑道:“看你这样,倒真像是‘规规矩矩’了!”文冬一听,便真的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装模作样一脸正经地看着小翠,嘴里说道:“是这个样子吗?”小翠伸手本想去开门,看着文冬如此做作的样子便又缩手回身笑了起来,说:“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到底过不过去呀!”说话的语气稍稍加重了些,有点命令式的意味。对于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文冬这是第二次听到,虽是命令式,却很爱听;虽不由自主,却也心甘情愿。 文冬正要起身,小翠却把灯拉灭,黑暗中只听小翠轻轻地笑。文冬只好摸黑走过去,边走边说:“关灯干嘛,我的‘小尼姑’?”伸出手不由分说揽住了小翠的腰身。小翠很习惯自然地双手勾住了文冬的脖子,轻轻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小翠的模样,却依然能感受到她那娇柔可人的情态,这种娇柔的情态给文冬以无限享受与欢乐。文冬以额抵额说道:“我说‘我的小尼姑’!”小翠额头轻轻用力一顶,说:“去你的!你真想要我做‘尼姑’呀?”文冬戏说:“想、想、想!想极了!”小翠抽出一只手轻轻往文冬肩头一锤,轻声说:“去!我去做‘尼姑’,看你怎么去做‘和尚’。”说罢,轻轻地笑起来。 第36章 无情地践踏 这一天,文冬又收到了杨颖的来信,此次来信似在预料之中,信中无非是责问为什么没给她回信,令她大为失望等语,其详细内容在此不必细述。文冬又一次陷入该怎么办的犹豫之中,平静的内心世界由此又被打破,可见身边的女孩多了未必就是好事!思前想后,文冬决心回过信去,一时冲动,信中居然提出索要她的照片,多年不见,想再睹老同学的芳容。信一发出,心里面又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总觉得对不起可爱的小翠,有意无意间去小翠那儿的次数稍稍少了些。 周末,文冬去了母亲那儿,将这事与母亲说了。母亲说:“人家杨颖是中专生,小翠不过是个正在就读的初中生,能不能考上高中还不一定。既然杨颖有这个意思,如果能成,自然是杨颖好。”可文冬却说:“我与小翠感情很深,实在不忍心舍弃她而和杨颖去好。”母亲只好叹息一声说:“本来你就该以读书为主,这种事还早了点,可事已至此,拿你们也没办法,只是希望你不要影响了读书,别的事自己拿主意好了。”带着母亲的这个话,周日上午文冬就回到了单位。 几天之后,杨颖的信又来了。文冬坐在桌前,拆开信封,抽出信笺,不经意间带出了一张相片,拿起来仔细一看,“哇!真漂亮!”见到多年不见的“她”,简直兴奋极了-----模样没变,那肤色依然是那样的白而细嫩,那双水灵的大眼睛多情地看着你,让你神魂飘荡,看上去真是风彩迷人!文冬拿起信封又抖了抖,里面又掉出两张相片,一张是杨颖三姐妹的合影,另一张则是与其妹妹两人的合影,三姐妹都很漂亮,文冬不由微微一笑,说:“真是‘三朵金花’呀!”信手拿起那张单人照翻至背面,不翻则已,一翻不禁诧异,只见上面有几个字:赠王璐。文冬的兴奋不由一冷,心说:“你把赠给别人的相片赠给我,那我成什么呢!”原来杨颖与别人有过那么回事,她已不是从前那个清纯女孩了!从此,对杨颖便有了另一种感觉,只是那相片上的她实在太漂亮,漂亮得让人都不计较别的什么了,所以只是稍稍有一些不快,但很快就烟消云散,依然兴奋不已。 夜晚时分,小翠悄然而至,未进房门就已是笑意吟吟,脸上泛着光彩。不知为什么,今夜小翠特别高兴,一进房门便冲着文冬“哎”了一声,文冬回头看着小翠,深为小翠愉悦的情绪所感染,于是也微微地笑着。那边小翠边走边说:“你也笑什么!”文冬转过身子说:“你说我笑什么,我是看着你这样笑才笑的。”小翠走到文冬身边,靠在桌沿,笑问:“我笑了吗?”说着,格格笑着往睡椅中一躺,又说:“你知道我笑什么吗?”文冬诧异地看着小翠,问:“笑什么?”小翠看了看文冬的神情,抬手捂着嘴又是一笑,说:“刚才在家里,小松和燕子两人吵架,我说了小松几句,小松就说‘我知道你们女的帮你们女的’,你说好笑不好笑!”文冬微微一笑,说:“小松怎么这样说话呢?”小翠笑道:“就是嘛!姊妹间哪有什么女的帮女的、男的帮男的理?我只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大,燕子小,我不说他难道去说燕子呀?”说着,稍捂了一下嘴轻轻笑了笑,又说:“这个小松,越大越不服管了!记得小时候又听话又可爱,总是姐姐长姐姐短叫得真甜;现在别说听话,就是‘姐姐’的称呼也难得听到了,总是直呼我的名字。现在叫‘姐姐’呢还是燕子。”文冬笑道:“我明白了。”小翠侧脸瞅着文冬问道:“你明白什么了?”文冬说道:“我明白你为什么只说小松而顾着燕子,原来燕子会叫你‘姐姐’!”说罢,文冬呵呵地笑了起来。小翠连忙说道:“说的什么话!没听说叫‘姐姐’的就顾着,没叫‘姐姐’的就不顾着,这叫什么姊妹呀?”说着,捂着嘴看着文冬笑。见小翠笑得那样开心,文冬由衷地叹道:“有姐姐真好!”小翠听了,微抿着嘴看了文冬一眼,然后含笑说道:“你没姐姐就说有姐姐的好;可那有姐姐的也没见说姐姐有什么好。这正如我自己,我没有哥哥,我还羡慕那些有哥哥的呢!”没等文冬说话,小翠接着又说道:“你说这话,让我想起了以前有个同学,她有个姐姐,未出嫁时家里很多事都是姐姐做,可姐姐后来出嫁了,自然这些家务事就由她来做。由于平时娇养惯了,每每都叫累,可又不得不做,常常背地里对我们说‘还是有姐姐的好’。”文冬接口说道:“她这个‘有姐姐的好’和我的是不一样的,……”不等文冬往下说,小翠便笑着说:“知道你是真心说‘有姐姐的好’。”说罢,看着文冬直笑,文冬也只是跟着笑。小翠又说:“其实呢,每一个做姐姐的无不疼爱自己的弟弟妹妹,这也许是我们女孩子的天性吧。比如说我们家,小松吃饭总是那么狼吞虎咽的,看着他那个‘饿死鬼’的样儿,心里就觉好笑,那些稍微好一点的菜我就不忍多吃。我妈有时就会说‘吃菜吃得那么大,留点给你姐姐吃’,你猜小松怎么说?他说呀‘她又不吃’。真有意思!”说着,抿嘴笑了笑,眼角处流露出缕缕柔光。听着小翠的话,看着小翠那兴头正足的样子,自己心中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脸上不由露出淡淡的微笑。稍停了停,小翠又笑着说:“还有那个燕子,自己也不小了,每次换下的衣服往旁边一扔,要她自己拿去洗,她总是笑着把嘴一噘,理也不理就走人了。你说我这个做姐姐的能看着不理吗?没办法只好帮她洗啰。暖和的天还好,就是那寒冬腊月的天气,手浸在那冰冷的水里就像钻心割肉一般,自己的衣服还不愿洗,却还要给她洗!唉!没办法,谁叫自己是姐姐呢!”文冬说道:“做姐姐的就一定要做这个做那个的吗?”小翠抬眼看着文冬笑说:“做姐姐的不做,谁做?总不能什么事都要等我妈来做吧,看着也不像。所以别人都说有姐姐好。姐姐会疼自己、爱自己、处处呵护自己,怎么不好!我也羡慕着别人呢!”说罢,捂着嘴笑看着文冬。 看着小翠那个高兴的样子,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对文冬的轻叹,小翠似乎并没在意,只稍稍看了一眼,依然兴致勃发地说道:“有时候我也会想,我若是个男孩子是不是更好呢?男孩子又不要做家务,男孩子尽享姐姐的福,该有多好啊!可真是好吗?其实我想,即便真是好,我也不愿自己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好,我就喜欢自己是个女孩子,虽然女孩子总是要做这个做那个的,可我情愿!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说做女的不好做男的好,女的麻烦事多,男的却没有。我跟你说啊,正因为我们女的有些事情是麻烦点,但这更显得我们女的很特别。”小翠停了停,嘻嘻笑地说:“虽然说没有女的就没有男的,没有男的也不会有女的,但首先应该说没有女的绝不会有男的!”说着话,一脸的自豪。听着小翠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文冬不禁嗔目说道:“叽哩呱啦!你今天好像特别能讲。”小翠笑道:“是吗?!难道我平时就不爱讲了吗?”看着文冬,一脸柔情地接着说:“其实啊平时是你讲得多,我自然是听你的。别以为我听你的,就以为我不爱讲,你不知道有时我在班上高兴起来特别爱说话,别人都只有听的份。为这个,有人背地里说我像只叽叽喳喳的喜鹊呢!”说罢,一脸得意。文冬“哦”了一声,笑道:“喜鹊?”看着小翠那光彩照人洋洋得意的模样儿,微笑着说:“我的小翠的确像只喜鹊,叽叽喳喳-----喜气‘确’出!”小翠听罢,“嗯---”了一声,笑问:“你说什么?”文冬笑道:“我说我的小翠说起话来还是很动听。不妨再说些来听。”小翠挺了挺身子,抿了抿嘴,看着文冬微微一笑,说:“不说啦!说完了。又该听你的了!”说完,双手叉在胸前,微笑着看着文冬,嘴微微抿着。文冬笑道:“听我的?天天讲,天天说,又该说什么呢?该说的都说过了,说的都没话说了,又能说什么呢?”小翠抿嘴一笑,用手指头轻轻指着文冬说:“还说没话说,一连都说出几个‘说’字了-----这不就是话吗?”看着文冬直笑,-----那样儿的确有情有意!文冬看着心里真有一种七上八下别样的滋味。 见文冬欲说不说的样子,小翠站起身,靠在桌沿先是看了看文冬,然后微微一笑,说:“你没话说,我可要出去了。”文冬抬头看着小翠,微笑着说:“我现在就愿意听你说话呀!”小翠抿嘴笑道:“人家说要听你说话,你却说要听人家说话!”说着低下头来寻视着桌上的书籍,边说道:“没话说算了,我没空听呢!”说着脸上露着狡黠的笑意。文冬也是微微地笑着,看着小翠搜寻着她爱看的书籍。见文冬看着自己,便移目白了一眼,然后又低头只管寻书,嘴角却微微含着笑。寻览了一遍,低头一笑,说:“都是些旧书。”文冬说道:“‘旧书不厌百回读’嘛,就是这些旧书一时半会儿也读不完呢。”小翠笑道:“这是你,我读过了的书就不愿读第二遍,再读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哪像你,一本书往往要读好几遍,你不嫌累,我看着还嫌累呢!”文冬说道:“好书自然要读几遍,读一遍哪能读出来?”此时的小翠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光彩照人-----似乎不是灯光照耀,倒好像小翠照着文冬呢!文冬看着小翠,似乎又回到初相识的时候,那感觉的确很美,美得都有点炫目,美得心里沉甸甸的。听了文冬的话,小翠笑道:“所以你读过的书纵有很多圈圈画画,弄得脏兮兮的。”文冬笑道:“脏兮兮的才好。”小翠笑着挺了挺身子,说道:“脏兮兮的还好?没听说过。我倒听说古人读书用夹子翻书,不肯弄脏一点半点,可见人家是何等爱惜书呀!”文冬“哦”了一声,笑着说:“难怪你的书都那么干净,原来是受了古人的影响呀!”说得小翠“扑哧”一笑,说:“哪能呀!我的书干净,那是因为我觉得没什么可写,不像你,总有这个想法那个想法的。这是自己的书,换了是别人的书你也这样吗?”文冬听了,指着书架上的那本《第二次握手》说:“这本书是别人的,你看看里面写了多少东西。”小翠低头看了一眼那本书,笑着说:“你还好意思说!借了人家这么久还没还,弄得那么脏,看你怎么还?”文冬笑着说:“这本书还没看够呢,人家没来文,我就留着,没事翻一翻,看看里面的某些情节和一些描写都是好的。要你看,你又不看。”小翠微微抬起一只手,看了看微翘了翘的手指头,笑着说:“听你说得那么好,还真想看,只是看着这么厚,又不想看。”说着,抿嘴笑了起来。笑罢,双手反背在身后,身子微晃了晃,继续着说道:“不过,既然你再三再四地要我看,那我就拿去看呗。”说着伸手到书架上抽出了这本书,拿在手上随意翻着,一边翻,一遍露着笑意。翻了一会儿,见房里寂然无声,便放下书,又见文冬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嘴一抿,轻轻又瞟一眼文冬,然后又拿起书认真不认真地翻看起来。 小翠的站姿其实很美,这种美早已融入了文冬的骨子里,变得自然而然习以为常了,只是今夜的这种美似乎有点刺眼,令文冬不忍多看。小翠也不是真看书,文冬的细微异常表情似乎也有察觉,便移开书看着文冬笑道:“怎么啦?”文冬抬眼笑道:“没怎么呀!我在想,我的小翠越来越好看了。”小翠把书一放,说:“我不信,贫嘴饶舌的!”然后又抿嘴一笑,说道:“这么说,我以前就不好看啰!”说罢,抬手捂着嘴轻轻笑看着文冬。文冬想着该怎么回答却又不好怎样回答,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小翠急忙笑道:“千万别说出丑的话来!”说着拿起书转身往房门就走,临出门回头看去,见文冬还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格格地笑道:“是不是还很丑呀!”说得文冬一时倒也笑了起来,只得目送着小翠笑出房门而去。 看着小翠,却又不想着杨颖,此时的文冬已陷入情何以堪的两难境地。小翠虽美,可与杨颖相比,就好像一个是“丫头”,一个是“小姐”,丫头再美也美不过小姐,倒不是文冬有意贬低可爱的小翠,而是小翠在正受中等教育的杨颖面前似乎要逊色三分,只是想着小翠与自己有着太多的恩爱,心中总也拿不定主意,可今日看了那迷人的芳照,心性不免荡漾起来,心思早已飞向了那神迷的远方。然而面对恩爱中的小翠,文冬依然顾虑重重,心中矛盾极了,并因此似有痛苦之色,不安分的文冬只得轻叹一声,趁着夜色深沉独自一人上楼来。 夜色中,文冬背着手静静地走着,缓缓地呼吸着夜色中的清新空气,时而抬头凝望着茫茫的夜空,时而低头凝神沉思着,更时而环视着四周的夜景-----夜景虽美,却又有说不尽的别样滋味。缓步而行,又来到了从前欲要表白的台子边,低头看着这空荡荡的台子,情不自禁又回想起了去年的那一刻,那时的小翠少女情怀,当听着自己吞吞吐吐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脸红红的,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那样子该是盼望着能听出点什么,可是听了半日也没见自己说出什么,虽有失望之色,脸却是微微含着笑意!含笑中的小翠温柔可爱,别有情意!回思往事,回味无穷,文冬不禁叹息一声。然而,抬头凝望着黑沉沉的远方,那秋波般的眼神更映入了眼帘,那双会说话的含情目羞涩地看着自己,令自己心颤不已,也正是这双多情的眼睛曾勾去了自己的魂魄,令自己神思恍惚、寝食难安,如今再次面对这双眼睛,自己又岂能错过!想到此,似乎已有了决心,心中便轻松了许多;可是,当回转身往回走时,一幕幕自己与小翠相拥漫步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小翠的温柔,小翠的可爱以及那依人的模样竟深深触动着自己的灵魂,想着那无尽的恩爱,内心深处不禁又起了歉疚之意,如此两下想着,矛盾的心情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有所加剧,文冬只得仰天长叹,久久地凝望着没有月光的天穹。 然而有那么一天,当文冬路遇小翠的父亲上前打招呼时,却见其父虽也微微笑了笑,可转脸就收起了笑容,一副似乎有意对文冬淡然冷漠的样子,文冬觉得这是其父对自己与小翠恋情的不可接受,是反对的表现,因而产生一种莫大的刺激。回到房中,左思右想,心情激动,文冬觉得是该下决心了,于是拿起纸笔“刷刷刷”就给小翠写了一封绝交信-----好好的恋情就这样不加珍惜地践踏,真是绝情呀!!!(写到此,欲哭而有泪,眼泪不禁涌了出来,呼吸竟然有点困难!真不想再写下去了,然而心中的话又不能不说,只得含泪拿起笔继续写下去……) 一夜无事,似乎很平静。次日清晨,过天桥时,文冬却见小翠披散着长发向院外走去,微风拂过,乱发轻飘,脚步依然是那样轻盈,神情依然是那样高傲,可背影透出来的却是哀哀之状,文冬见了,一股怜悯之情涌上心头。 第37章 重归于好 暑假的生活平静而充实,唯一不足的是对杨颖的容貌大失所望,与先前漂亮多情的模样简直叛若两人,不知何故?文冬对此也不去深究,而只以顺其自然的态度待之,心思也只好转移到读书学习上,-----静心读书其乐无穷! 夏日的午后总令人充满了激情,更充满了种种欲望和冲动,午后风情因而显得迷人而隽永,最易令人迷乱了心怀。 午睡起来的文冬在桌前默默坐着,抬眼透过窗户静静凝望着蓝天,那天空好蓝好蓝,没有一丝白云,没有白云的天空是那样的单纯,又是那样的深邃,令人遐想不已,遐想之余又希望能飘过一朵半朵哪怕是些微白云,可望了老半天也没见有什么白云飘来,不免稍有失望,也许窗口大的天空太小了吧,美丽的白云哪里看得上眼呢?那就到外面去看那广袤的天空吧。文冬便起身走出房门,可面阳的走廊边哪里见得到一丝半毫的云彩,能见到的只有那炎炎烈日-----灼人的烈日。看不到云彩看看远处的桔林景致也是好的-----桔林虽美,然而烈日下的桔林似乎又是那样的无助、可怜! 正当文冬欣赏远处景致的时候,忽听那边响起了一阵久未在意的熟悉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心中不禁狂跳不止-----好一个白云般漂亮的小翠!只见小翠身穿一条白色连衣裙,洁白如玉,一尘不染,临风而立如仙女般美丽动人。刹那间,那充满欲望不安的魂魄又直直被勾了去,久久呆望,懊悔不已!小翠的美丽使文冬那久已平静的心又开始不平静起来,欲念顿生,躁动不安。回到房中已无心学习,一心只想着小翠那令人浮想翩翩的美,真是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左思右想,懊悔之余觉得还是要去求得小翠对自己的原谅,要让小翠重回自己的怀抱。 好容易捱到人去楼空时分,文冬写了一张表示道歉的纸条交给程云送了过去,然后坐在房中静候佳音。满以为小翠见了纸条心肠一软很快就会原谅自己,可左等没音信,右等没消息,文冬便有点心焦了,欲要过去,又没那个勇气,若不过去,又久久的没个动静,没奈何,只得焦渴地盼望着。午后的阳光像火一般炙烤着大地,路上行人稀少,无心读书的文冬下得楼来,越想得到却又越不能得的焦灼心态此时文冬已深切地感受到了,想想从前温柔可人的小翠,内心倍感痛苦。文冬沿着路边的围墙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虽火烧火燎,亦不足畏!忽然前头走来一撑着伞的女孩,女孩款款而来,步态轻盈,远远望去娇美非常,文冬也不好多看,只是擦肩而过之后想想小翠,那种得不到的失落感更重了。 苦苦盼望了一个下午,依然静悄悄没个音信,文冬知道,这是小翠伤心已极以致于对自己不愿理睬的表现。想象着小翠伤心欲泪的样儿,文冬心里更有一种怜惜之情,虽然小翠不理自己,但绝不绝望,决心不达目的绝不收兵!于是,待到夜色降临,文冬再次写了一张纸条,约小翠到院外围墙边见面,纸条送出之后,文冬便来到了那个围墙边满怀期望地等待着。月亮爬上了树梢,月光洒满了大地,清清朗朗,隐隐约约,一个人独自徘徊着,真有那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感觉,只不过那是一种浪漫,而此时的自己则是一种焦盼。(请注意,这个情景是本人亲身经历而非虚构。)好大一会儿,大院门口隐约中走出一白色衣裙者,文冬知道那正是小翠来了!心中一阵狂喜,急忙迎了过去,很以为小翠会和从前那样与自己肩并肩手拉手漫起步来,来到近前,没想到小翠伸手递过一纸条,待文冬接过之后便转身走了,一句话不说,走得是那样的坚决,那样的绝情。文冬展开小纸条借着月光仔细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说什么也没用,我的心已冷了。”看罢,先是浑身一凉,绝望之色挂满了双脸,呆呆地望着小翠才走过的足迹,内心里涌动着从未有过的难言的苦涩。回到房中,又细细地咀嚼着这句话,忽然眼睛一亮,觉得这句话表面似乎是拒绝,然而那颗跳动的心尚在,并不是变心,-----心在,情在,心虽已冷,却还可以再热嘛!(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想罢,精神大振,兴奋异常,希望之心一下子升腾了起来。于是,站起身,也不再写什么纸条,决心面对面劝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出得房来,天桥上纳凉闲聊的人不少,为避人耳目,也不去小翠房中,而是悄没声息地下了楼直奔小翠房间的窗下。夜色中,小翠房中的灯光显得格外醒目,想想从前随心所欲地进出小翠的房间,而此时却只能鬼鬼祟祟地偷望着窗口,心中不禁有了悲凉之意。轻叹了几声,然后急切地低声呼唤着小翠,静夜中,声音虽小,却很清脆,小翠很快便探出窗口,望了望窗下的文冬,稍稍静默了一下,也许是被文冬的一片诚心所感动吧,轻声答道:“我就下来。”文冬听罢,长舒一口气,连忙手指墙外说道:“到外面那片林子里去,我在那里等你。”说罢,露出轻松愉悦地微笑,大踏步地自己先去了屋后的那片桔林。 乍进林子一片漆黑,可往里走月影约约,细细看来竟然有一种醉人的情调。只等一会儿,就听到了小翠轻轻的脚步声,久违了的脚步声,甜甜然醉意浓浓!待到近前,四目相视,文冬轻唤一声:“小翠!”小翠也轻轻答应一声:“嗯!”文冬又说:“你原谅我了?”小翠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依然望着文冬。文冬便说:“对不起,真苦了你了!”说罢,轻揽小翠入怀,只听小翠有轻泣之声,靠在肩头紧紧地搂着文冬,(写到此,泪水盈湿了眼眶,想想那可怜的人儿,曾一直以来对自己是那样的情深意重,是那样的袅袅依人,而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至今想来心都要碎了!)文冬便问:“怎么啦?”欲要推开看个究竟,怎奈小翠搂得更紧不让推开,嘴中只是说:“还不是你气的!”文冬听罢,又是歉疚,又是心疼,只得默默地任凭小翠鼻酸气逆地抽泣了一会儿。泣毕,文冬说:“我还以为你不原谅我了,真的不和我好了呢!”小翠才抬起头,望着文冬说道:“你还说!本来想不理你,只是不知怎的做不到。”文冬忙说:“好,好,好!幸亏你做不到,否则,我就苦啰!”小翠微微一笑,说:“你苦什么?‘和尚’你都会做,还说‘苦’呢!”一席话说得文冬一笑,说:“怎么不苦?你又没去做‘尼姑’。你若做了‘尼姑’,我就去做‘和尚’,那样就不‘苦’了!”小翠笑道:“去你的!你想要我做‘尼姑’呀?”文冬笑道:“我哪里舍得呀!其实呢,我都想好了,从此以后,我永远都要对你好,绝不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来。你就看我以后的实际行动吧。”小翠听了,点了点头,松开文冬,微扭过身子面向着有月光的地方,于是身后的文冬伸手揽住了小翠,小翠的手也微微搭在文冬的手上。面对如水的月光,正当如醉如痴沉浸在甜言蜜语中的时候,文冬这才发现小翠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换成了长衫长裤了,于是便问:“咦?刚才你好像穿的是裙子,怎么现在却穿的是一套衣裤呢?”在文冬的印象中,恋爱之前,小翠常穿着漂亮衣裙,恋爱之后却从未见小翠穿一次裙子,不知为何?今日之发现,却使自己又想起了这个疑问。小翠微微一笑,说:“是吗?你看清了?”文冬说:“当然看清了!我还想呢,这是哪里飘来了一位仙女呢!”小翠莞尔一笑,说:“仙女?我真的有那么好看吗?”文冬说:“有啊,我的小翠美若天仙!尤其穿着裙子更是漂亮。”小翠把头往文冬肩头靠了靠,轻言漫语地说:“裙子好看,可我更爱穿长袖衫长裤子。”文冬问:“为什么呢?”小翠说:“我也不知为什么,反正爱穿呗。不过穿裙子也很好,简单又凉快,很舒服的。”文冬又问:“那你怎么不穿呢?”小翠说:“穿呀,有时候也会穿的。”说罢,看一眼文冬,又说:“不过有时候我又不会穿的。”文冬说:“比如说,刚才还穿的好好的,现在却又不穿。”小翠抬起一只手来捂着自己的嘴-----格格地笑得好开心哟!一边笑,一边还拿眼觑着文冬。文冬依然不解其意,再想问,这时却隐隐传来小燕从房间窗口叫唤小翠的声音,小翠忙说:“燕子又在找我呢。”文冬却说:“她怎么知道你到了这边?”小翠说:“是呀,她怎么知道呢?”文冬说:“别理她,管她知道不知道!”小翠便也不去理睬,伴着文冬手拉着手往林子深处走去。林影幽幽,浪漫醉人,二人情不自禁手拉得更紧、身子靠得更近了,彼此心中似有说不完的别情、诉不尽的幽怨,此情此景文冬轻叹一声,小翠笑问:“叹什么呢?”文冬说:“真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呀!”小翠说:“那就说吧,我听着呢。”…… 然而正当二人兴致正浓欲诉衷肠的时候,忽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并伴有手电光。文冬急忙拉着小翠往一棵桔树后躲藏,说:“怎么会有人来?”很快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且又自言自语地说着“到哪里去了”,不听则已,一听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小翠的母亲曹玲不知怎么竟然找到这里来了?文冬二人想再往别处去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电光到处,煞时通明,什么林深叶茂,一切尽在眼前,躲是躲不住了,只好走了出来,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哪敢抬头!曹玲二话不说,走近前来抬手对着小翠的脸狠狠就是一个巴掌,只听“啪”的一声,小翠抬起手来只管捂着又疼又烫的左脸,低着头不敢则一声,文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敢说话。曹玲打过之后厉声说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死女,不怕出事呀!出了事怎么办!”转过头又指着文冬骂道:“你也不是好东西!谈了这个,又谈那个!”回头骂着小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我回去!”骂毕,转身就走,小翠一声不敢吭地跟着曹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挨了骂的文冬久久地呆在那里,脸上一阵热一阵冷的,想着那句“不是东西”的话,心如火燎、脸似滚烫,面皮已破,以后还如何面对?想想今日之事,刚才还如天上神仙,此时却如掉入了十八层地狱,又如丧家之犬,狼狈之极,真无地自容了!怎么办?还能呆在这里吗?想罢,自感无脸呆在单位的文冬便连夜离开,前往母亲那里了。 母亲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父亲则狠狠地痛骂儿子一顿,真是恨子不争气,专跟老子添乱!说什么跟小翠谈得好好的,又去跟杨颖谈;现在跟杨颖谈得好好的,又要去跟小翠谈,这简直就是“乱谈琴”嘛!那边挨了曹玲的骂,这边又挨父亲的骂,两头挨骂,真是骂得好!这就是不安分的代价!(其实这个“代价”算不得什么,真正的代价还在后头,那可是一生的代价!)所幸的是,心乱如麻的文冬头脑清醒,虽乱犹静,能于纷乱复杂中理出头绪,思虑再三,决定给曹玲写封入情入理的劝说信,劝其不要阻挠、不能阻挠、也阻挠不了自己与小翠之间的事,并劝其同意,最好两家干脆订下自己与小翠的事,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心去求取功名,只有这样,于己、于小翠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写罢信,请求母亲次日就去那边与曹玲谈,要求母亲一定要谈出个结果。母亲真拿这个儿子没办法,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答应儿子试试。 次日,母亲果然去了父亲的单位。下午母亲回来,也没带来什么好消息,只说“订下的事”曹玲她作不得主,又不敢和小翠的父亲说;又说曹玲说这事她不管了。虽说是气话,但足以说明从此以后她是拆不开自己与小翠的关系了。到此,文冬的心情得以平复,精神得以轻松,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事情就算这样过去了,但文冬暂时还不能回去,毕竟不愉快的情绪还未完全消散,得过一段时日才好,于是文冬在母亲这里住下了。 乡下的风光清新而自然,人们勤劳、纯朴、厚道,遇人总是笑脸相迎,彼此招呼,气氛亲切而和谐,虽是乡下,其实比城里更有迷人之处!文冬每天的生活过得还挺充实的,上午钓鱼,下午下棋,傍晚就去大河之中搏击风浪,真可谓悠闲自得,其乐无穷,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又是一个明媚的上午,清风微拂,稻香袭人,和往常一样文冬拿了鱼杆就去河边,-----河岸边乱石林立,但都十分干净;旁边有一棵大树,树上枝叶茂盛、浓荫蔽日,坐在这样个地方垂钓真是莫大的享受。然而正当文冬悠闲自在的时候,那边却嘻嘻哈哈来了一群洗衣的女孩子,只见长衫短袖、裙带飘飘,个个都是俏丽多姿、巧笑盼目的,-----她们的到来给幽静的树荫增色添彩,看上去,这真是一道美丽动人的风景!来到河边,这个说:“轻点!人家在钓鱼呢。”那个说:“就你会说!”说罢,女孩子们都格格地哄然而笑,文冬听了倒有点不自在,默默地总想专注于钓鱼上。一会儿,一个说:“今天你穿的这条裙子真好看。哪天都没见你穿裙子,怎么今天穿起裙子来了?是不是……”另一个接口笑说:“是不是有了那位了!”这个被说得满脸羞红,伸手往水面上一划,轻轻朝着那个浇去几点水,嘴里还娇声说道:“去,什么呀!”惹得众人哈哈笑起来,都说:“什么‘什么呀’!有了也是正常的呀。”被说的这个说:“什么正常不正常,我们还小,怎么会呢?哪像你们?”那一个说:“我们怎么啦?我们也不过比你大一岁两岁的。”这一个似乎得了主动,便不依不饶地笑说:“大一岁两岁也是大呀。快去找吧,晚了,可就没有好的喽!”说罢,捂着嘴开心地笑着,边笑还边朝文冬这边瞧呢。那一个也说:“怕就怕好的都找走了,剩下的就归你了吧!”说着,笑得更开心了,众人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这一个被大家奚笑着,又急又羞,伸手又是几点水浇去,口中还说:“哎呀,看你这张嘴!”惹得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相互取笑,也许是女孩子的天性吧,可文冬觉得似乎在拿他开心。从未在女孩子堆里被“笑”的文冬此时有点坐不住了,想走,其实这群莺声燕语般的女孩子们又挺有趣的,又舍不得走;想不走,傻乎乎被这群女孩子“笑”,又觉得难以为情,真是欲去不能,欲罢不舍。正当犹豫之际,忽然一个女孩子轻轻在说:“他是我的同学呢。”文冬一惊,觉得奇怪,怎么她们当中会有自己的同学呢?回头望去,仔细辨认,果然那个说话的女孩似乎有点面熟,只是女大十八变,变得有点不敢相认。旁边的那个女孩子见文冬在张望,便轻轻笑道:“你瞧,人家在看你呢。”女孩举头只微微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旁边众女齐刷刷向女孩看去,见一副羞涩不理人的模样,便都偷笑出声,有的说:“是同学,还不过去和人家说说话!”也有的说:“看人家瞧你那个样!”说罢,都偷偷地抿嘴而笑。弄得文冬赶紧收回目光,两眼只是看着水中的浮标,可浮标是沉是浮并没在意。 没有心思的文冬真是如坐针毡,别看那些都是女孩子,可说起话来个个都是伶牙俐嘴不饶人的,真是既可恼又可爱呀!好大一会功夫,那些女孩陆续地洗好了衣服,躬起身又洗了洗各自白嫩的腿脚,然后又各自相互看了看,嘻嘻哈哈才离开这个绿荫之地。直至这时文冬才舒了一口气,望着这群女孩只觉得眼前一片亮丽!正望着,只见走在最后的那个被奚笑的小女孩忽然回头一望,足足地看了文冬一眼,微微而笑,然后发辫一甩回转头扬长而去,却留下了一个小巧曼妙的身姿! 女孩们一离开,文冬再也没心思钓鱼了,虽没有钓到鱼,却为女孩们嘻闹的情景深深地眷念着,常常回思不已。这后来虽也来过几次,却再也没有遇见过这种美丽动人的场面了,而那位回眸一笑的女孩虽偶尔见过几次,却只是相视而笑没有多说一句话,留下的只是永恒的美丽!! (注:以上描写正说明文冬心情之和美,只有心情的和美,才能捕捉并感受到这种乡间的风情之美!) 第38章 抚慰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要回到读书之所了,那里才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属于自己的美丽。 回到住所,环视周围,旧物依然却有了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令文冬既觉新鲜又觉轻松,心中的阴霾不禁烟消云散了,愉悦的心情便也充斥着全身。从房中出来,先去食堂看看吃什么好菜,便下得楼来,朝食堂方向走去。刚走出楼道,便远远看见小翠一人正洗着衣服,像有灵感似的,她也抬头朝这边望来,见是文冬,先是一愣,也只稍稍一会,便又微笑着看着文冬走来,待到近前她倒先开口说道:“回来了?”文冬满以为小翠经历那晚的事以后不会公开与自己说话,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温言可人,全然不顾他人!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一切又归于美好!文冬上前笑道:“回来了。”四目相视,微微而笑,虽有很多话说,然而尽在微笑之中。小翠鼻尖一耸,文冬视而笑之,说:“我去看看中午吃什么菜。”小翠则笑说:“青菜白菜萝卜菜!”文冬笑着没有理会,进了食堂,没多一会儿,出来就笑:“明明是肉,说什么青菜白菜!”说着就笑眯眯地往回走去,这里小翠也没搭言,只是抿嘴含笑边搓着衣服边望着文冬的背影远去。 回到房中,望着窗外,蝉声四起,清风徐来,窗屉吱吱作响,真乃爽心悦目至极也!然回思近些时候的种种事情,内疚之情则愈浓,深觉很不应该!幸好事有转寰,更觉要加倍珍惜才是。正当默默反省之时,小翠忽然来到,提着桶到那边晾衣服,本想出去,可还是没出去,只静候着小翠进来。和以往一样,小翠晾完衣服走了过来,把桶放在一边,拉了纱门往里走去,许是久未进来的缘故,这一进来先是环视着四壁,然后微微而笑,见文冬立于窗前,便走到桌前顺势坐于文冬惯坐的椅子上,也不说话,只一味含笑浏览桌上的各类书籍。文冬这才问道:“那天晚上,你妈后来又骂了你吧?”小翠抬起头看着文冬说道:“也没怎么骂。只是第二天你不应该走,弄得我一个人好不寂寞,想和你说话你又不在,一去就是这么久。真是个胆小鬼!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文冬微笑着说:“我哪是第二天走的呀,我是那天晚上就走了,去我妈那里求我妈来说咱们的事的。”小翠说:“第二天我也没在这里,有事去了一趟县城。下午回来时我妈告诉了这事,这才知道你妈来过。”说罢,望着文冬眉眼间满含温柔之色。文冬走过去轻轻拉起小翠,又轻轻拥在怀里,以一种负疚的心情轻轻说道:“事情都已过去了,今后我会对你好的。你好好待在家中,我也安心读书,等我考上了大学会兑现我俩的约定的。”小翠听了,只是点着头,靠在文冬的胸前温柔得像只羔羊,眼眶里似乎还有点湿润。吃罢午饭,已是午休时分,烈日下的大院悄然静寂,虽酷热难当,然蔽阴处还是凉爽怡人,人称“庐山世界”的天桥上更是-----“暑气为何物?凉风催人眠”了。果然文冬在天桥上的长椅上已是足足美美地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伸了伸懒腰,口中不禁吟出了上面两句话,还不足兴,正想再说上两句,忽然旁边哧哧地笑了两声,扭脖看去,小翠正坐在自己头前抿嘴笑呢。文冬坐起身,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小翠笑道:“我怎么就不在这里?”文冬笑道:“在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幸亏没说什么,不然叫你听去还不知怎样笑我呢。”小翠抿嘴笑道:“哦---!原来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叫我听见呀?”文冬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我是自言自语怕你听了会好笑的。”小翠笑道:“早知这样,我就不笑了,看你会自言自语些什么。”文冬嘿嘿笑着,站起来说道:“走,去你那里。”小翠瞟了一眼文冬,也没说什么,很乖巧地站起身跟着文冬向自己那边走去。 来至房中,因久未进来的缘故,文冬环视着小翠的闺房,-----虽没有古代女子的雅致,却也有着美丽少女的素洁,走到里面给人以简朴、和谐的感觉。文冬的到来,小翠从来都面带微笑,不知是欢迎呢,还是高兴?见文冬似一个初来乍到的样子,便笑着说:“有什么变化吗?”说话时,面带俏笑,煞是漂亮!文冬说:“东西还是这些东西,可就是有些新鲜的感觉。”小翠看着文冬问道:“什么新鲜的感觉?”文冬转过身,看着小翠慢慢说道:“久别---重逢!”说罢,两人紧紧地拥在一起,忘情所以,任情所为,真个是“久别重逢”!两人如此,真像是不会累似的,很久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慢慢分开,小翠微红着脸轻轻往床沿坐了,文冬则看着小翠微微笑着。小翠抬眼问道:“看着我干嘛?”文冬笑道:“今天你真像个新娘子!”小翠听罢,双眼大放异彩,脸颊俏丽动人,望着文冬,娇声说道:“去你的!怎么会呢?”文冬走近小翠,紧挨着小翠坐下,右手轻揽小翠的肩膀,左手拉过小翠的一只手,动情地说道:“我的小翠今天真的很漂亮,漂亮得就像个新娘子-----我的新娘子!你知道吗?在我离开你的这段日子里,我的心里其实很痛苦、很后悔、也很内疚,每当早晨醒来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你呀,-----想你那漂亮、美丽的容貌,想你那温柔、可爱的模样,更想你陪着我走过那风风雨雨的艰难岁月,在那非常时期,你为我受了多少委屈,我常扪心自问能对得起我那可怜的小翠吗?有时候我也想,你做了别人的新娘子,一想到做了别人的新娘子,我的心里就像刀割一般痛。你不能做别人的新娘子,你若做了别人的新娘子,我会后悔一辈子、痛苦一辈子的。你只能做我的新娘子,我的新娘子也只能是你,你永远是属于我的!”小翠的头已然温柔地靠在了文冬的肩头上,闭着眼默默听着。文冬接着又说:“你虽然没考上高中,这也没什么,我早就说过,你考上考不上都无所谓,没考上说不定更好,……”这时小翠睁开眼问道:“怎么更好呢?”文冬笑道:“考上了,我还不放心呢!”小翠听了,抿嘴一笑,说:“小心眼!”文冬也是一笑,继续说:“将来我俩成了家,我在外工作,你料理家务,我赚钱,你花钱,我不需要你赚钱,……”小翠笑说:“看你能赚多少钱让我花!”文冬说道:“不管多还是少,反正不会让你受冻挨饿就是了。”小翠笑道:“成天待在家里还不无聊死了。”文冬笑道:“不是跟你说过-----家里买架钢琴,教会你弹琴,闷时弹弹琴岂不是好?再者,到时我们有了……”到此看了小翠一眼。小翠瞟着文冬接口笑问:“有了什么?”文冬说:“有了我们的孩子呀。”不是不知道,却偏要这样去问,这就是小翠的一个可爱之处。小翠听了,止不住捂着嘴轻轻地笑,脸上既有羞涩又充满了柔情。 心中疙瘩已解开,两人都很轻松。小翠冲着文冬微微一笑,文冬问道:“你又笑什么?”本是自然一笑,被文冬这么一问,反觉好笑,于是面带笑容地说道:“没笑什么呀。”文冬察颜观色,说道:“没笑什么?看你这样儿肯定在笑什么。快说!笑什么?”小翠忍不住“扑哧”一声抿嘴笑说:“这没笑都被你说得要笑了。”说罢,捂着嘴真的格格地笑了起来。一时房中兴味酷浓,乘兴,文冬伸手去挠小翠的胳肢窝,边挠边说:“还说没笑什么!还说没笑什么!”挠得小翠“呀、呀、哟、哟”直笑,笑到最后小翠才说:“我说,我说。”文冬这才停住,可忽然小翠“哎咦”一声站起身,走到窗前回头对着文冬又是一阵笑,一阵得意而悦耳的笑。小翠的笑声深深地感染着文冬,令文冬望而生爱,听而生醉,情不自禁走过去并肩遥望着窗外。与小翠并肩而立既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心与心交流的时刻,此时两人仿佛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一切都是那么自自然然、顺理成章似的。望着天空中飘来的一朵白云,文冬说道:“那朵白云真的好白好白呀!那么漂亮的一朵白云,你说‘她’怎么会孤伶伶飘在天上呢?”小翠眉毛轻扬,微微而笑,望着那朵白云说:“也许‘她’正受着委屈呢!”文冬微微一笑,说:“不像。”小翠笑问:“怎么不像呢?”文冬说:“你看‘她’那样儿,分明是一张悠闲怡然的笑脸,哪见有半点愁容呀?”小翠抿嘴一笑,说:“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呢?”文冬笑道:“你当然看不出来,这可是要用‘心’去看,而且不远处肯定还另有一朵白云。”说罢,两人同时把头探出,果然不远处有一朵白云正朝这边移动,小翠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说:“还真的是啊!”说时,那笑容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灿烂。文冬说:“这叫‘成双成对’,你说‘她’还会有愁容吗?”小翠把眼一瞥,说:“谁知道呢!”说罢,凝目遥望着那朵白云。 文冬笑道:“云都会‘成双成对’,何况人呢!”小翠把眼白了一下文冬,含着笑并未理会,依然望着天空。天虽然是蓝色的,可在烈日的映照下显得有点炫目,二人望了一会儿便回转身。望着小翠的背影,文冬脱口说道:“天上虽有美,人间美更甚!”小翠回头笑问:“什么意思呢?”文冬说:“我觉得你穿那条白色连衣裙的时候很好看,洁白如玉,胜过天仙,我常常回思回味。”小翠亭亭玉立于文冬面前,挺了挺身子,笑问:“我这身衣服难道不好看吗?”文冬笑道:“好看,好看,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只是我很喜欢看你穿裙子的那个样子。”小翠听了,嘴微微抿着,眼皮往下一垂,稍稍又一扬,微笑着说:“会让你看个够的!”说毕,抿嘴又瞟了一眼文冬,含着笑走到镜前自我欣赏起来。好久没有看到小翠照镜子时那副端端正正的模样,不禁也细细地端详起来,一时房中一个是自我陶醉,一个是看得痴迷,那情景竟像是凝固一般。小翠回过头来见文冬痴痴地看着自己,“扑哧”一声笑,说:“人家照镜子你也这样看!”说得文冬一时难以为情,只得讪笑着说:“‘这样看’是哪样看?”小翠说:“着迷!”说罢,低头抿嘴笑着,边笑边往房门走去。文冬便问:“干嘛去?”小翠说:“出去,去你那里呀。你不觉得下午我这里有点热吗?”说罢,朝文冬脸上望了望,似乎要看出什么。文冬只好依着她,跟着走出了房门。 经过几番波折,二人的恋情已进入了非常成熟的时期,不仅两人恩爱无比、感情深厚,而且父母已完全默认,旁人亦看着顺眼,是一段令二人都值得铭记一生的短暂而最为美好的人生经历。 走到天桥上,忽听得桔树枝头蝉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文冬停住脚步突发奇想,笑对小翠说:“我们去捉蝉么?”小翠煞时一愣,两眼看了看文冬,又望了望那排蝉声不止的桔树,说:“就这么大的太阳去捉蝉,你不怕晒呀?”文冬说:“不怕!你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去捉蝉的么?赤着上身,皮都脱了一层,那才叫‘晒’呢!”小翠笑说:“那你去,我不去,我坐在这里看着。”边说,边以征询的目光笑看着文冬。听小翠如此说,便觉没多大兴致,犹豫着想不去,小翠看出,笑着说:“怎么,不是说不怕晒吗?”文冬说:“你不去,我也不去。”此时楼廊内已有人走动,小翠朝后看了看,便笑说:“人家想要你去,偏不去!”说着,一扬头往文冬房中那边走去,文冬也是微笑着跟在后头。 来到房中,文冬说:“我是想我们俩去捉,我一个人去就没意思了。”小翠没有理会文冬,而是来到镜前照着镜子说道:“你想把我晒成什么样?”说着,回头看着文冬的脸,轻轻说:“都像你这么黑吗!”说罢,抿嘴而笑,来到桌前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文冬也是一笑,自知皮肤黝黑,哪里能跟女孩子相比,便笑说:“这倒是。不过捉蝉也有捉蝉的乐趣,哪里就一下子晒得黑呀?”一听到“乐趣”,小翠便笑说:“你以为我们是小孩子玩‘过家家’那么有乐趣呀?别人见了,不知会怎么样呢!”文冬听了,只说:“管他呢!”小翠抬眼看一眼文冬,含着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又低头只管去看桌上玻璃下的相片。真是巧得很!这里文冬与小翠正说着捉蝉的事,偏楼下响起了蝉的阵阵鸣叫声,听声音该是小松捉了一只蝉正往楼梯这边走来。果然一会儿楼梯里响起了小松噔噔噔的脚步声,嘴里不时还哼叽着什么,文冬小翠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待到小松上得楼来,文冬叫了声“小松”,小松便也进得房来,见姐姐也在,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笑,看了看却不知说什么,于是只是笑着。文冬问道:“你这是哪里捉的蝉呀?”小松说:“就在下面的树上呀,”小翠问:“下面那几棵树又不好爬,怎么捉的到呢?”小松笑着说:“还用得着爬呀?都飞到下面树干上来了,伸手一捉就能捉的到。不过让你去捉可能你就捉不到。”小翠不禁笑着说:“是吗?等下我捉一只给你看!”小松笑说:“就凭你?”说着,不屑地转身笑着出去了,刚出了房,那蝉忽然鸣叫了两声,两人听了相视而笑。 有趣的是,小翠下得楼来,走到那几棵桔树边时,还真的停下脚步以手遮额努力寻找蝉的踪迹,见文冬在天桥上看着她,便笑道:“都在枝上。”说罢,蹲身往地上拾起一小石子,然后立起身举手奋力朝着枝头扔去,-----蝉没捉到,倒是惊飞了几只!文冬见了,情不自禁地哈哈笑了起来。 第39章 别样的感觉柔柔的情 女孩捕蝉的确与男孩不同,小翠那扔石子的情形足足让文冬回味了好一阵,每每都会暗笑不已! 这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在欢欢喜喜中度过,然而“欢娱嫌日短”,转眼就快开学了,对于新的学期,文冬自有新的安排。 这一天上午,文冬独自一人坐在窗前,靠在椅子上凝视着窗外的蓝天。正凝神,小翠却进来了,进门就笑吟吟地说:“外面那么好,也不出去,坐在这里发什么呆呀?”文冬恍然一笑,说:“每次你来都能听到你的脚步声,怎么这次没听到呢?”小翠抿嘴一笑,说:“那是因为你没在听嘛!”说着走过来往桌沿靠了靠,然后转身往睡椅里一躺。文冬一笑,说:“也是。刚才是在想事。”小翠望着文冬,轻声问:“想什么呢?”文冬微微一笑,说:“也没想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不过在想这个学期很重要,复习得好不好直接影响到明年的高考,所以为了不影响学习,我想住读。”小翠默然不语只是听着。文冬又说:“但我又想,若住读,你又会觉得孤单寂寞,我也会想得厉害。”小翠这才微微含笑,问:“你住读,几时回来一次呢?”文冬说:“周末肯定会回来的,平时想得厉害也会回来一次两次的。”小翠想了想,说:“我觉得这样好。那你就住读吧,这是你的事。”文冬则笑说:“我去住读,你会舍得吗?”小翠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很远。”说罢,瞟一眼文冬微微而笑,眼里流露的其实是不舍之意。 正说着话,忽听楼梯里响起了脚步声,小翠说道:“可能是我妈上来了。”两人相互看着,耳朵里却听着声音,待到上得楼来走过房门口时才知果然是她母亲。两人相视一笑,小翠也不说话,起身往房门走去。知道小翠要去她母亲那儿,文冬也身不由己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松房中,原来曹玲正准备给小松拆被单,见了两人进来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母女间说着些琐琐碎碎的话,文冬站在旁边只是听着也插不上嘴。尽管插不上嘴,可心里却另有一种别样的感觉-----那就是陪着心爱的人回到了娘家!只可惜还不是两口子,若真是两口子,说不定还会带上个娃娃回到娘家-----“回到娘家门”,幸好不是“外婆不在家”哟!(这是我听了卓依婷《回娘家》有所感,把它移到这里真是天缘巧合!这就是写作的魅力!)良好的感觉驱使文冬闲里暗察闲话中的母女俩-----在母亲面前,小翠是那样乖巧,说话间又是那样贴心,虽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却没有正眼看一下,言笑眉眼间只有她母亲一个!曹玲呢,虽然低着头做着手中的活,却与小翠有着说不完的母女话,语气中充满了家常的慈祥与温和,从中还能看得出,对于身旁的小子不仅没有恶感,脸上的表情流露甚至还有些微的接纳。看在眼中,文冬暗地里露出了笑意,那种别样的感觉似乎已成了真! 陪着站了一会儿,见她母女俩轻言细语说得那样亲热,自己没份挨边,便出来。可出来没多久,前脚还没踏进自己房中,就听见小翠也出了房,回头看去,只见小翠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那神情俨然就是彼此不相离。双双进到房中,文冬说道:“你妈好像不会反对我们俩的事了?”小翠微微一笑,说:“是吗?”文冬说:“是呀。你没见你妈见了我们俩始终是和颜慈目的吗?她若反对,必然会阴着脸。”小翠抿嘴笑道:“你倒会察颜观色的啊!”文冬说:“我说的没错吧。”小翠笑道:“有错没错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妈也没说什么。”文冬笑道:“这就够了!没说什么,总比那天晚上打你一个耳光子要好!”小翠把眼一瞪,鼓起个腮帮子说道:“你还提那天晚上!”文冬感紧笑道:“不提!不提!”小翠这才微微露出了笑意,脸上充满了无限柔情。看着小翠,文冬不禁“唉”叹了一声,小翠笑问:“唉什么呢?”文冬说道:“过几天我就要去住读了,我去住读,你就一个人了。”小翠稍稍收敛了笑容,眼睛望着窗外,脉脉地若有所思的样子。文冬见状连忙又说道:“要不,我还是不去住读。”小翠回头望着文冬,微微摇了摇头,说:“想好的事就不要改,还是以读书要紧,我一个人就一个人呗,又不会怎么样。”文冬不无怜爱地说:“想想你一个人,我怕连睡觉都不能安稳。”小翠抿嘴一笑,望着文冬说:“有那么严重吗?说得就像隔山隔海见不着面似的。”听了小翠的话,文冬心里稍稍安适了些,便笑问:“你一个人---会想我吗?”看着文冬,小翠忍不住“扑哧”笑道:“想你干嘛!”文冬瞪眼说道:“好啊!我会想你,你却不会想我!看我怎么饶不了你!”说罢,伸手做出欲搂抱的姿态,小翠则一边摇着头,一边手指外面,一边还说:“我妈就要来了!”说罢,见文冬迟疑不敢亲近的样子,便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说这些话时二人都站在窗前,越过片片桔林遥望着远方,心胸是无限开朗的,愉悦的心情说着愉悦的话,巧言碎语,还时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那令人羡慕的笑声隐隐约约传向了桔林深处。 正说着话,曹玲从那边走了过来,临到房门口只是向里望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下去了。二人对视着微微一笑,又回过头望着窗外,文冬说:“好蓝好蓝的天空呀!真个是万里无云啊。”小翠抿嘴一笑,靠在窗台边如文冬那样凝望着蓝天,说:“也就是窗口大的天,能说‘万里’吗?要想看到‘万里’还得出去看,呆在房里能看到嘛?走,到外面去,别老闷在房里。”文冬眼睛一亮-----真是新鲜!-----从未听到小翠要自己“别闷在房里”的话,今儿个还是第一次!于是笑道:“我很愿意听你的!”小翠听了,眉开眼笑直看着文冬。来到外面,其实又觉得无处可去,夏日的上午虽不是烈日当头,却也是阳光灿烂、暑气渐盛,唯有阴凉处才是宜人之所,文冬说:“去哪里呢?”趁着外面无人,小翠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呗。”文冬想了想,说:“要不去后面林子里走走?”小翠看着文冬眉眼一笑,说:“好,听你的!”欲要转身,文冬却伸出一只手,小翠笑问:“干嘛?”文冬说:“牵手呀。”小翠扑哧一笑,说:“平常没见你要与我牵手,怎么今天想起要牵手呢?”文冬说道:“平常你不是不让牵吗?”小翠笑道:“那今天就让牵啦?”文冬笑道:“今天我忽然觉得我只有牵着你的手才有种踏实感、责任感、幸福感,而且实实在在牵着你的手,你的心、我的心才会紧紧相连,才会永不变心,在以后的岁月中,我们才会走得更稳、更紧、更有意义和希望,我愿一生都牵着你的手去迎接人生中的各种困苦和挑战。怎么样,愿和我牵手吗?”文冬的话,在小翠看来不仅是一种情感的流露,而且更是一种誓言-----一种爱的誓言,一种责任的誓言,甚至是一种生命的誓言!小翠的眼里泛出一缕柔柔的光,望着文冬半日才说:“你说的这个,我懂,……”眼皮略一低,微抿了抿嘴,抬眼又微微一笑,说:“不过还是不能!”文冬忙问:“为什么?难道你不愿意吗?”小翠说道:“愿意,你说的没有不愿意的。只是……”看着小翠柔柔不忍说的样子,文冬接口说道:“‘……别人会笑的!’”小翠听了,会心地一笑,双手挽在身后,望着文冬,那神情就像是恋情刚萌发的那一阵子-----百般柔顺、小鸟依人。文冬看着忍不住要笑又没笑,小翠倒是“扑哧”一笑,说:“不认识吗?”文冬才微微笑说:“好像有点!”小翠抿嘴看着文冬,笑问:“怎么说‘好像有点’呀?”文冬笑道:“因为你这个样子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今天难得一见岂不有点‘似曾相识’的味道呀?”小翠半带沉吟地又笑问:“难道我每天都不是这个样子吗?”真是问得可爱!文冬最喜小翠这样的问话了,每问必答,且答得有趣-----“哪个样子?!”小翠一愣,说:“问你呢!”文冬沉吟着答道:“你每天的样子是大姑娘的样子,但今天的样子却是小姑娘的样子哩!”小翠笑道:“去你的!什么‘大姑娘,小姑娘’,没听说有你这样说的。”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是笑意盈盈,跟在文冬后面一步一个台阶,除了偶尔低头看一下台阶,那眼睛便一刻也没离开过文冬,-----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想着刚才“牵手”的话,心中不由升腾起某种踏实感、依赖感,情不自禁脸上的笑意更显出柔柔的情意。 下得楼来正要往外走时,忽见小燕远远地从家里走来,文冬停下脚步回头对小翠说:“小燕来了。”小翠远远望去,笑说:“看她那样子,一定和小松不知又怎么样了?”原以为她会往这边走来,正想逗逗,没想到见了姐姐二人忽地一折身往那楼里去了,只留下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果然一会儿,小松也从家里出来了,远远地见了文冬二人便咧嘴微微笑着。文冬说:“一定是他欺负了人家小燕,自己高兴了。”小翠说:“不是他难道会是燕子么?”很快,小松过来了,文冬说:“怎么这么高兴,笑眯眯的样子?”小松也没说话,只咧嘴嘿嘿笑着便擦身而过上楼去了。小翠回头看着弟弟的背影,说:“‘嘿嘿’,就知道傻笑!”说罢,回过头自己倒是一笑。文冬说:“也没见你欺负他们呢?”小翠白了一眼文冬,说:“哪有姐姐欺负自己弟弟妹妹的?你看小松那个样,我能欺负得了吗?”文冬说:“是哦,他不欺负你这个姐姐就不错了。”小翠说:“这倒不可能,只是要他完全听我的话就有点难。”说着话,抿嘴看着文冬一笑,又说:“你们家就是大的欺负小的,小的专受大的欺负,是吗?”说罢,捂着嘴格格笑个不住。文冬也是笑着,并不否认小翠的话,正要说话,只见曹玲从里面出来,见了小翠文冬远远地便说:“快去看看燕子。好好的姊妹俩不知又怎么闹起来了?”小翠答应一声就往那楼走去,回头只对文冬说一声:“我去看看。” 本想和小翠单独去林子里走走,现在看来难以成行了,只好回身上楼悠悠地向小松房间走去。来到窗前向里张望,小松也正坐在窗前,见文冬到来便又是笑。文冬说:“你姐姐去安慰小燕了。”小松轻轻笑着说:“她时时都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好安慰的!”说话时,只是坐着,也没起来,也没做别的,房门却是一味开着。文冬也没进去,只站在窗前和小松说话。不一会儿,小翠从那边过来了,-----远远望去,轻轻巧巧总是那样的身姿,看她那样儿像是奔小松这边而来。很快,果然来到小松房前,站在窗口对着小松就说:“你这个家伙!快去向燕子赔个礼道个歉,不然她饭都不吃。”坐在房里的小松鼓鼓地说道:“不吃饭更好,可以省点粮食,又不饿我!”小翠这才走进房去,站在小松旁边拿出了做姐姐的威仪,眉毛微竖,眼睛微挑,说:“去不去!”看来姐姐发起威来弟弟还是会怕的!只见小松抬起头来嘻皮笑脸地看着小翠,说:“干嘛呢?”边说边起身嘻嘻笑地从小翠身边“钻”出了房门朝那边去了。从未见小翠发脾气,今儿个可算见着了,原来小翠温柔可爱的一面里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只是那小脾气的样儿更觉可爱!看着小松去了,小翠这才回头看着文冬哧地一声笑了,说:“不发火,他就不听。”说罢,也跟了过去。 文冬站在房门口,看着小翠的背影深深地觉得小翠已然是个大姑娘了,想想刚才“大姑娘,小姑娘”的话,文冬不禁从心底里笑了! 第40章 别后重逢 暑期终于过去了,文冬亦由走读转为住读,学习环境变了,虽没有走读好,却也是无可奈何。与小翠在一起的时候也少了,然也是隔三差五回去一趟,周末就更不用说了,每回一趟两人都十分激动,也十分珍惜,因而也就难舍难分,缠绵非常。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二十多天了,这一天上午正在上课时,原本晴空万里的灿烂天色忽然渐渐变暗起来,且越来越暗,如同夜色降临一般,突如其来的现象原来是“日全食”!校园里沸腾了,大家都涌出教室去观看这难得的自然景观,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也就结束了。 虽不是周末,然下午还是早早地回去了,匆匆来到单位,知道小翠在房中,但并不急于过去,而是去了一趟食堂,-----并不是关心吃什么菜,而是去清洗因穿着拖鞋而弄脏了的脚。去时,遇见了曹玲,有意思的是,虽是小翠的母亲,却因耿耿于怀的缘故,每次碰面文冬绝不打招呼,显得目中无其母似的,真是太无礼了!然虽如此,却日甚一日地离不开她的女儿了。洗了脚,这时才上楼去小翠房中。也许知道文冬要来,也许希望文冬会来,亦或也许出于对文冬留门的习惯,门未锁,一推便开,房中的小翠正在睡着懒觉,懒懒中微睁双眼,见了文冬也未说话,重又闭上眼睡她的觉。关上门,文冬走过去,坐在床沿边,伸手轻捏小翠的鼻子,说:“懒虫!天已大亮了。”小翠微微把头一扭,呢喃着说:“大亮就让它大亮吧。”说罢,才慵懒地睁开那双蒙蒙的睡眼,微微一笑,又说:“怎么又回来了?”文冬说:“想你不就回来了!”未等小翠说话,文冬已低下身去吻住了她的两片红唇。 好一阵亲吻过后,文冬笑说:“你嘴里有股味道!”小翠懒懒地一笑,说:“人家刚睡醒,谁叫你这样呢?”说罢,软软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边。文冬这才问:“上午的那个‘日全食’,你看了吗?”小翠摇着头,说:“什么‘日全食’,我不知道。”文冬惊异地问:“天都塌下来了,你居然不知道?”小翠说:“上午我在睡觉,可能是睡着了吧。”文冬笑道:“下午睡觉,怎么上午也睡觉?”小翠微笑着说:“又没什么事,又没哪里去,不睡觉又去做什么?”可能是睡意朦胧的缘故,懒懒地也没关心“天狗吃日”一事,只是看着文冬轻轻一笑,说:“哎!我跟你说一件事,听听你的意见。”文冬问:“什么事?坐在家里还会有什么事!”小翠微微一笑,说:“坐在家里不会闷呀?我跟你说我爸给我在县城里找了一份临时工做,你说我去还是不去?”文冬想了想,说:“既然你待在家里会觉得闷,那就不妨去吧,就算去散心也是好的。”文冬是看着小翠成天无聊-----心疼才说这个话的,其实哪里愿意真让她去呀!小翠脸上一下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我就知道你会让我去。”看着小翠那个高兴劲,文冬说:“你去可以去,只是千万不要沾染上一些不良社会习气,对待工作一定要认真负责,绝不可以得过且过、敷衍了事,对那种玩世不恭的人一定不要理会,更不能接触,而且,你要时常给我写信,讲讲你身边每天发生的事,特别是有趣的事。”小翠听着不住地点头,最后笑着说:“知道了!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做,你放心好啦!”正说着话,忽然窗下传来曹玲唤小翠的声音,小翠只得起身下床来到窗前把头探了出去,文冬依然坐着并未如小翠一样。只听曹玲问:“在做什么呢?”小翠笑着说:“没做什么呀。”-----“没做什么”才好,这该是曹玲的心理吧!曹玲又说:“过会儿就下去哩。”小翠说:“知道。”说罢缩身进来,回头对着文冬挤眉弄眼一笑,便来到镜前梳理起自己的秀发来。 看着小翠梳发,文冬忽然觉得小翠梳发时的姿态很美,身姿挺拔如亭亭玉立,长发飘动如飞泉倾泻;时而挽过秀发半遮过脸庞,时而又抬腕梳理原本就齐整的刘海,-----对于刘海,似乎特别重视,看了又看,比了又比,生怕有丁点的不如意,那眼神显得就格外专注。梳罢一转身,正与文冬的目光相碰,含羞一笑,低下眼皮走了过去。文冬说道:“你这么漂亮,进到社会,说不定会有别的男孩子追你呢!”小翠把嘴一噘,说:“你别多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别人我才不稀罕呢!”文冬听了,也觉得可以放心,毕竟两人的感情是深厚的,因而自信力还是有的,于是问:“你几时去?”小翠说:“二十七日。”文冬听了,说:“也就是还有三天你就要离开这里到外面去了……”虽说同意小翠去,但一想到离开自己心里不免还是有点难舍的滋味。小翠见文冬面有低落之色,便哧哧一笑,说:“又不是不回来。我会每天给你写信的。”文冬笑道:“每天写信,那要写多少呀!”小翠笑道:“有多少天,就要写多少信,写得你回都回不赢!”文冬笑道:“回不赢,那我就去看你。”小翠把眼一白,噘嘴说道:“回不赢才去看我!就不可以常常去看我呀?”文冬笑道:“常常看你?那我干脆也不去读书了。”小翠听了,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说:“不读书,也去做临时工呗!”说罢,两人都禁不住哈哈大笑不止。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翠如期去了县城做工,留下的只有寂寞和空落。 随后国庆节到了,听说曹玲带着小松小燕去县城看小翠去了,而文冬却只能暗暗地想着。与其说去看小翠,还不如说她们一家是去县城欢度国庆去了,早晨去,热闹了一天,下午就回来了。看到她们一家子,文冬更添了一层思念!然而,去食堂的路上,偶遇曹玲正要擦肩而过时,忽然曹玲朝着文冬一个猛靠,令文冬吓了一大跳,来不及任何反应,手上已多了一个瞬间塞过来的东西,无暇细看,凭手感便知是信-----是小翠的信!原来曹玲为避人耳目,故此才这样充当了一次神秘匆匆的信使,只是文冬不知为何是她而不是小松呢?拿了信的文冬兴奋异常,无心他想,急匆匆去了食堂,又兴冲冲风也似的回到房中,千不想万不想只一门心思盼望着快点拆开这封日思夜想的人儿的来信----- 文冬,你好吗? 分别才三天,就像分别了三年似的,我真想扑在你怀里大哭一场!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很受委屈,每当受了别人委屈的时候,我总想哭,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可一想到你,我就忍住了,人也变得坚强起来了。文冬,我多么地想你呀!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就连上班闲下来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真恨不能回到你身边听着你说话、看着你微笑、让你亲、让你抱,同时也诉说着我的苦衷,可眼下这些暂时又不能,我只能心里想着你、念着你。 文冬,我在县农贸市场做着收取放在里面自行车停车费的工作,每天面对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好收,有的不好收,有的没放整齐要她放好偏不听的,不听也罢了,偏有些人总爱说些难听的话,甚至还骂人,我气的眼泪一下子就会涌了出来,真不想做了!可一想起你对我说的对工作要认真负责的话,我又忍住了,只好自己把那些没放好的车子一一摆放好,事后想想,要做好一个工作真不容易,但我想有你在我背后,我会把工作做好的。 我住在小霞的厂里,走路去农贸市场大约要三十分钟,我每天就是这样三十分钟走路去上班,又三十分钟走路回到住的地方,虽是马路,可车子却不多,路上的行人也少,整条马路就好像我一个人在走,显得孤单、寂寞,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我可以静静地想你而不怕被人看穿我的心思。就这样三十分钟的路不知不觉就走完了,虽然走路会有点累,可我心里高兴着呢! 我是趴在小霞床上给你写这封信的,外面好像有人要来,今天就写到这里,下一次再写。 你的小翠 1987、9、30. 看完小翠的信,文冬的内心如怒涛狂涌一般万分激动,真恨不得立马飞到小翠身边紧紧拥抱着她-----“真疼死我了!”文冬不住地呼唤着-----心疼小翠真如摘心剜肉一般,其真情的流露非一般言语可以表达! 坐不住的文冬于次日就急不可奈地骑上自行车去了县城。幸运的是在过渡的时候遇见了去丈母娘家的哥嫂二人,文冬向他们要了房门的钥匙,-----偶遇哥嫂并能拿到他俩房门的钥匙,说是幸运,依后来事态的发展看,其实最为不幸,命运的变化恐怕也是天意使然吧。到了县城,先到哥哥单位预制厂的食堂里多点了一个菜,然后骑上自行车直奔农贸市场而去。 跨进市场大门,一眼便看见心爱的小翠正孤伶伶地背靠着一根交易棚的水泥柱,一手挽着一只黑色拎包,一手端着一本杂志正看着呢!那楚楚可怜的身影令文冬一阵心酸,愈加快步走过去。也许心有感应的缘故,此刻的小翠也抬起头来扫视四周,忽然一个愣神,顿时眼睛一亮,立刻面带喜悦地朝着文冬急急地奔过来-----久思别后的忽然相见,只是凝望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文冬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怜爱,情不自禁笑道:“怎么,不认识么?”小翠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痴痴望着文冬轻轻撒娇一声:“嗯---!”并拎起拎包轻轻甩一下文冬-----这一刻骨铭心的撒娇令文冬终生难忘!这也是自二人恋爱以来最为值得回味的一次情感流露。仔细端详了小翠那张因思念而变得焦渴的脸,心疼地说道:“你看你,右眼角都有点眼屎了。”听文冬这样一说,有点难为情地抬起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然后笑问:“怎么来了?”文冬就把看了她的信并她母亲怎么塞给他信的过程简单地叙述了一遍,最后说:“走,去预制厂。”此时正是上班的时间,小翠也顾不了那么多,对文冬说:“我去向头儿请一下假,交待一下。”说罢,便向另一端走去,对着一个“头儿”的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跟了文冬走出了市场大门。因是新建的市场,大门外还是沙石混合的不太平整的路,文冬只能推着自行车向大马路走去,跟在后面的小翠忽然笑道:“还穿拖鞋?”穿什么鞋,文冬从来都是不以为然,只是事后觉得后悔没回头看一下小翠,看看她是如何审视自己心爱的人的。听着小翠的话,文冬淡淡一笑,没有作出答理,只与小翠东一句西一句说着别话,于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大马路上,于是跨上自行车搭着小翠朝着预制厂骑去。一路上欢欢喜喜笑语声声,真有说不尽的绵绵絮语、道不尽别后相思。有一句话文冬总不会忘,那就是:“你是我爸和小松之后第三个骑自行车搭我的男的。”听了此话,文冬既感到幸福,又感到骄傲-----除了她的骨肉至亲,自己可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能够成为姑娘生命中的第一个,这是何等幸福的事啊! 来到哥嫂房中,小翠略环视一下,其表情的随意就像到了自己房中一般,也没多看别的,只走到一边默默看着文冬如何收拾有点杂乱的桌面,那神情就像一位少妇在欣赏自己久别才归的丈夫似的。收拾完桌子、文冬转过身便朝小翠走去。知道文冬要做什么,可也许是几天未见的缘故,小翠低下眼皮竟害起羞来!小翠害羞,文冬颇感意外,但看在眼里也觉着好看,毕竟这种羞态已疏忘多时;然当文冬伸出双手欲搂其腰时,小翠却早已伸手抬臂欲待文冬,那神情分明又是久待欲盼的模样-----原来害羞的背后却还是那种焦渴的欲望!文冬再也按奈不住了,紧紧地搂住小翠,二人急不可奈地如洪水泻闸般汹涌不可遏止地尽情渲泄着积久的欲情。 疯狂之后午饭时间已到,文冬到食堂买了两份饭菜端了上来,两人便在桌上有滋有味地吃起来。文冬说:“这个土豆烧肉做得挺好吃的,里面的汤更有味了。”小翠说:“汤,我不喜欢吃,我就喜欢吃菜。”文冬说:“我与你相反,吃菜最爱吃汤了,饭里倒点汤,吃起来更好吃了。”小翠则笑着说:“那我们以后,我专吃菜,你专吃汤啰!”(此话,终生不忘!)说罢,放下筷子抿嘴笑了起来,文冬觉着小翠的话很有趣,但只笑而未答,心里面却牢牢记住了。吃完饭,擦桌洗碗自然是文冬担当了起来,小翠在一旁也只是笑看着,看是看,却总像是在欣赏什么似的,嘴角的微笑却流露出某种意味。当文冬端了一盘清水到门外的水泥台子上,把洗过的碗放在里面再净洗一遍的时候,小翠也出来站在了房门口,与在房中不同,此时的小翠已由马尾辫变成了披散的长发,脸上流露出对文冬的表现的满意微笑。文冬倒看不出别的什么,只是觉得这时的小翠浑身散发出诱人的风韵,这种风韵吸引着文冬急急洗了碗回到房中。 回到房中的二人彼此看了看,静静地也不说话,然后再也按捺不住激情,紧紧拥在了一起,短暂亲热之后便双双解衣就寝,-----说是“解衣”,其实也只文冬解衣,小翠仅只解去外套而已,自己仍然没忘暗地里把那条衣带打成死结!“打成死结”的小翠就这样无所顾忌地把自己交给文冬。对于小翠“打结守身”的意愿,文冬从来都是尊重的,因为文冬想,守身既是为她,但归根结底是为自己而守,因而文冬并不勉强,只是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怜爱,所以当文冬的手触及那个“结”的时候便又缩了回来,只是无声无息地更加搂紧已是**如羊羔般软绵绵的小翠了。然而毕竟鸳鸯交颈何其之美!而人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夫妻久别团圆,文冬与小翠虽不是夫妻,也没分别多久,然其深厚的感情和甜美的恩爱却胜于久别的夫妻,其喷涌的激情产生出强烈的行为冲动,床棱嘎吱、喘息不定,文冬之火直把小翠吞没。 许久之后,二人因时候不早而彼此分开,余兴未消地各自收拾了自己,文冬说:“真不想就此打住。”小翠说:“你也该回去了,晚了怕船都没了。我也还有事要做,又只是请了半上午的假,下午又没请假,他们还不知我去哪里了呢?待会儿去了可能要挨骂的。”说着,看着文冬那个不舍的样子便笑嘻嘻地说:“快送我下去吧!”看着小翠的顽皮,又想想方才的温柔,文冬心想:“没有心爱女子的男子,真不知是怎样生活的!” 第41章 信来信往 回到住所的文冬依然沉浸在与小翠相会的甜美和喜悦的回味之中,然而这股子热乎劲稍稍冷却之后,便又想起了已有些时候没有联系的杨颖了,虽然小翠是自己心爱的人,可杨颖毕竟也是自己动过心的女子,只是因为其容貌有所衰色而遭己冷落,但关系尚存,因而文冬又陷入了周旋于二人的尴尬境地之中。 这一天正在学校,却意外地收到了杨颖的来信,本想悄悄地冷处理下去,看来行之不通,事情还得继续。信是这样的: 文冬,你好吗? 自从上次一别已有两个多月没有联系了,暑假期间有几次想去你那里,可都因家里或这或那的一些事而没能去成,虽然那次我和妹妹与你路遇,可那也是匆匆一见,没有多少话说,而你也急着去学校。那次我妹妹见了你背地里对我说:“是他呀!早就知道。比大姐姐的那个强多了。”当时我就想笑,不知她是怎么知道你的,也没问,可能是因为你这人太有特征的缘故吧,要么就是你在学校的名气很大的原因。 开学以来,你也一直没给我来信,不知什么缘故,你的心理总让我摸不准;而我,因要忙于几门功课的补考,根本无暇给你写信,虽然没给你写信,却盼望你的来信,总掐着指头计算着你什么时候会来信,明天或后天,要么下星期,可总是失望-----我这里忙,难道你那里也忙吗? 现在总算可以轻松下来,下午趁着宿舍安静无人,我悄悄给你写起了信,想问一下,为什么这么久不和我联系? 杨颖 x月x日. 看着杨颖的信,文冬的内心又开始沉甸甸起来,看来杨颖是动真情了!面对杨颖的情意,文冬不忍相拒,只得回信道: 杨颖,你好! 虽然久未去信,可我何尝不想与你写信呢?只因上次横堤之约似你对我有冷淡之意,且后来你又一直没来我这里,直至那次路上偶遇你和你妹妹,而那次偶遇你也没和我说什么,也许有你妹妹在旁不便的缘故吧,但于我而言就有冷淡如水之感。不知为什么?整个暑期你只去我那里一次,以后再也没去过,而我与你约会你又是那样勉强,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有什么不如意之处吗?我们之前的信来信往是那样的频繁而富于热情,但相隔几年之后的初次见面又是那样的彼此陌生,似心有所隔,衷曲未诉!当时我就有这种感觉,所以我觉得那次横堤之约的冷淡原因就在于此。既然是这样,那我怎好与你去信呢? 可今天意外地又收到了你的信,从来信看,却是我误会了你,然而我就不明白,如果是我误会了你,那你为什么信里面热情似火,而见了面反而冰冷如霜,甚至拒绝我对你的亲昵之举呢?要知道,恋爱之人哪能没有亲昵的呢?可现在看来,你又是那样热切盼望我的来信,一冷一热,这叫我如何理解呢?我等待着你的解释。 文冬 x月x日. 信发出以后,文冬并不在乎有什么解释,心中想的唯小翠一人,数着日子也只望小翠一人来信而已。 这一天傍晚时分,文冬独自一人来到校园角落的柳林中漫步,幽静的林子空无一人,又是靠近河边,空气格外清新,来到这样一个幽静之所心绪不免荡漾起来,白天忙于功课,直到此时才得闲暇想想心事叹叹气,文冬低着头心心念念想的是自己的那些情事,虽然甜蜜,却越来越觉得复杂、棘手。正想着心事,忽听有人叫唤:“文冬!”抬头看去,却是嫂嫂的妹妹莲芳!柳条下的莲芳显得是那样闲静而羞涩,两眼含笑看着文冬。幸喜林中再无他人,在这幽静的柳林中能巧遇莲芳实在是件很高兴的事,平常之时文冬很愿意和她说说话,兴致好时也会逗逗趣,只是说话逗趣总会把握分寸,不敢有过分之言。 见了莲芳,文冬那沉甸而复杂的心绪便一扫而光,笑眯眯地走过去,问:“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莲芳其实是一个聪明、向上、有着自己积极追求且又不乏细腻、温柔的女孩子,别看她读书不让须眉,可此时在文冬面前却充分展示了一个女孩子的娇羞与烂漫。待到文冬过来,莲芳笑道:“我也正要这样问你呢!”文冬“哦”了一声,便笑着说:“既然都这样问,那我回答你的,你回答我的,怎么样?”莲芳忙笑说:“行啊!”文冬说:“我来这里,那是因为这里会遇到我想遇到的人哩!”莲芳听了连忙捂着嘴笑道:“瞎说!我叫你的时候,你根本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文冬笑道:“我不正在想嘛?”莲芳说:“哦!那么你想遇到的这个人恐怕还没出现吧,要不要我避一下?”说罢,微笑着看着文冬。文冬笑着说:“我想遇见的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莲芳很开心地笑说:“我才不信呢!”文冬说:“信不信由你。其实我每次来这里总希望能碰见你,可每次都没能如愿。今天不知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让我不想却能如愿?”莲芳愈加捂着嘴笑了起来,指着文冬笑道:“怎么样?我说不信呢,结果你还是‘不打自招’了!”说罢,看着文冬直笑,笑声在柳林中荡漾,-----此情此景,文冬觉着真是无比的轻松与快乐。看着莲芳得意地笑,文冬便说:“该你了。”莲芳笑问:“该我什么了?”文冬诧异地说道:“该你回答问话了呀!看你会怎么说?”莲芳捂着嘴,看着文冬笑说:“你问我怎么来这里呀?嗯---,没想过,想来就来呗!”说罢,笑得可欢了。文冬也跟着笑起来,说:“就这么简单呀!不行,不行!”莲芳笑说:“人家说了,你又说‘不行’。是不是也要我说‘遇见谁谁谁’,你才会高兴呀?”文冬眼睛一亮,干脆逗趣逗到底,便笑问:“这么说,我是这个‘谁’啰?”莲芳那微黑的脸笑得通红,说:“我可没这样想!”说罢,笑着觑了一眼文冬。两人边说边笑,穿林过柳缓缓而行,文冬故作委屈样说:“这真是太不公平了-----我希望碰见你,你却不想碰见我!”看着文冬这个做作的样子,莲芳忍不住捂着嘴笑道:“我可没说‘不想’,我是说‘没去想’。”文冬说:“不一样吗?”莲芳说:“不一样。‘不想’就是根本没这个意思,而‘没去想’就是没想到这个意思上去。”文冬笑说:“也就是说,你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这个意思上去啰!”莲芳一时黑脸变成了红脸,娇切切地说:“哎呀,我可没这个意思!你这家伙,故意套人家的话,引人家上你的当!”说着,抬起脚朝文冬轻轻踢去,文冬则哈哈笑着轻轻躲过,嘴上却说:“难道你不愿意吗?”莲芳一脚没踢着,再抬一脚踢去,边红着脸笑说:“你还说!你就巴不得人家愿意才好!”说着,笑看着文冬。忽然之间,文冬觉得莲芳是个美丽的女子,和她逗趣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只可惜柳林之乐也只是很短暂的片时而已,很快课余时间结束,两人兴味犹浓却又只能各自归班而去。 这一天文冬同时收到两封信,一封是小翠的,一封是杨颖的。拿着两封信,文冬既高兴,又无奈;既甜美,又觉得味道浓了点,本该兴奋的事,却又兴奋不起来,哎!看自己该怎么办?毫无疑问,首先拆的是小翠的信: 文冬: 掐算着时间,今天该是收到你的信的日子了。果然中午的时候信如期送到了我的手中,我很高兴,也很欣慰,读着你的信,我激动得总想掉泪,又怕被人看见,总忍着不敢掉。文冬,我有多么地想你!自从上次你来看我到现在,我们已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虽然信来信往没间断,但这只是一种安慰,却不能解我念你之情。每天想你想得厉害的时候,我总会一个人呆在房里拿出你的那两封信来看,一遍、二遍,反反复复读着里面的每一个字,而且晚上睡觉前是必要看了你的信才会睡,不然就想得慌。文冬,你呢?你会这样想我吗? 文冬,从信封的邮戳来看,从你发出信到我收到信需要三天时间,也就是说,我们是六天来回一次信,我就是根据这个来推算什么时候你能收到我的信、什么时候我又能收到你的信。每当我给你的信寄出后的第三天,我就会想象着你收到我的信的模样,一定是个很高兴的样子!而我收到你的信的样子,你能想象得出吗?当然也是个很高兴的样子,高兴是高兴,可那是怎样的一种高兴!这,你又能想象得出吗?写到这里,我的眼泪禁不住又要涌了出来,虽没有掉下来,眼眶却是有点湿润,文冬,我想你,我多么地想你,我们什么时候又能重逢呢?我多么地盼望那一天的到来! 吻你! 你的小翠 1987、10、17. 读罢小翠的信,文冬的内心不禁为之一颤,心中呼唤道:“小翠,我也想你呀!”如此感人的一封信,着实令文冬心潮澎湃了一番,真恨不能飞到小翠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可看着另一封杨颖的信,内心一下又变得冷静而又沉重起来,不由得又拆开杨颖的信: 文冬,你好! 来信收阅,对你信中所说我深感意外,而且也不能接受,因为当时的情形根本就不是你所感觉的那样,什么“冰冷如霜,心有所隔”,我觉得你太误会我了,你要知道,我们是同学,信来信往自然是无话不说,而同时我又是你的女友,虽是女友,可与你恋爱以来的初次见面自然会流露出一些矜持的神情,而对你出乎意料的亲昵,我有点无所适从,还不太习惯,如果说这也会引起你有什么想法的话,那我只能请你谅解,我们若真是有缘,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文冬,别东想西想的了,我对你是真心的,相信你对我也是真心的,我不计较你以前对别人怎么样,我只知道你现在对我是真心的就足够了,我们是同学,我自信了解你,我不会看错你的。只是这次与你见面,觉得你这人不太讲究外表,八字胡须不算,满脸还是络腮胡,长长的头发就像“犯人”一样!你别不高兴,这是我的心里话,说出来对改善你的形象说不定有好处,你说我对你冷淡、对你似有什么不如意,如果真有什么原因的话,我想这可能就是原因吧,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你的一片真心。记得以前你不是这个样,那时的你只略有一些上嘴唇胡须,人显得英俊而有精神,而现在的你满脸尽是胡须,就像毛猴一样,乍一看,这哪是年轻英俊的你,简直就是个“小老头”嘛!难道越大越“老”了吗?后来我想,这该是你的个人习性,并非邋遢所致。你喜欢蓄须,我说的对吗? 尽管你爱蓄须,但我还是希望你只留点上嘴唇须,别的地方都刮掉,这样既干净又好看,不是更好吗?只留上嘴唇须的你才是你的本来面貌,才是我心中的形象!我希望下次见到你就是这个样,你说是吗? 这就是我的全部解释,能满意吗?盼复! 杨颖 x月x日. 读了杨颖的信,使一颗本想放弃的心又重新唤起了爱的欲望,只是这种爱与对小翠的爱不同,如果说与小翠的爱是精神的、浪漫的,那么对杨颖的爱则是物质的、现实的,两种不同的爱交织在一起令文冬难于取舍,倍感痛苦,忧愁的心绪不自然地袭上心头。 夜晚回到房中,在桌前呆坐了一会儿,低头不经意间又看见了压在玻璃下小翠十五岁时的那张相片,文冬觉得的确很美,比杨颖漂亮多了,那是一种纯洁的美、纯情的美,是少女之美、天性之美。文冬看罢,便拿起纸和笔开始给小翠写起了信: 亲爱的小翠: 你的来信已收阅,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依我说,你就别再做了,为了四十元的工资而不惜忍受各种委屈和分离之苦,且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既不安全也不方便,真不知你爸妈是怎么想的,他们放心吗?盼你回来成了我现在的心愿! 写信之前,我凝视了好一会儿你的那张十五岁时的相片,你不在我身边,我就特别爱看这张相片,尤其想得厉害的时候就更爱看了。每当回来的时候,我都要去平顶上走一圈,去看看我俩走过的足迹,去回味我俩温馨的每时每刻,要不然就凝望县城方向很久很久,在凝望中把你想象、把你思念,也在凝望中回味我俩国庆县城相会时那刻骨铭心的缠绵恩爱。小翠,“回味”总是那样温暖而舒心的,可放眼现实,却是冷冷清清、寂寞无聊,孤单的我每当静坐书房都要先想象一下你靠在书桌边手拿一本书陪我读书的情景,不如此仿佛就不能进入读书状态,而且,每当夜晚读书,我都要中断思维好几次以便静听你那边走廊的声音,期望能意外地听到你那独有的足音,可是都令我大失所望,有时听到极似你的脚步声时,我就会狂喜,心中想道:“我的小翠回来了!” 小翠,你会觉得我可笑吗?你会觉得我傻吗?你也许会抿着你那可爱的嘴笑着说:“可笑!傻哩!”小翠,我有多么地爱你,我非常在乎你、非常珍视你、非常珍视我俩的爱情,当你不在我身边时,我又是多么地令你觉得我“可笑”、令你觉得我“傻”,我想这正是我爱你情怀的自然流露。小翠,你就像一只漂亮的风筝,在空中正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但不管你怎么翻飞,我都会牢牢握住手中的这根连结你我、象征着我俩美好爱情的彩线,让我永远都能够看着你、感受着你。你永远都是我的! 小翠,回来吧,我是多么地想你啊! 文冬 1987、10、20. 写完信,文冬情绪上有点激动,忙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纱眺望着星星点点的遥远的夜空,心心念念想着此刻心爱的小翠又在做什么呢?是否依然在思念着自己呢?心中想着,情不自禁轻轻叹息了一声。 可回转身看着杨颖的那封信,心中想道:“那这封信又该如何回复呢?”虽然自己不止一次承认真正爱的唯小翠一人,可对杨颖却又犹豫不决,面对她的那番诚心实意还真难于决断,生恐辜负了人家一片情意,虽感烦恼,却依然写道: 杨颖,你好! 信已收阅,甚好!对你信中第一段有兴趣,后面的就无所谓了,第一段中尤其对“我们若真是有缘,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有温暖之感,是呀,我们若是有缘,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何必急在一时?哎!事情已过就不必计较了,一切顺其自然向前看吧。 杨颖,你瘦了,是什么原因让你变瘦的呢?难道是不堪功课重负而瘦的吗?又或许是新环境不如家乡故土养人之故吧?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呢?总之,你比先前瘦多了,皮肤也没有先前光滑润泽,初相见时令我大出意外,真有点不敢相认,我想,女孩子正是长身体变体态的时候,所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可一定要注意休息,别把自己弄得不堪重负的样子。功课若是跟不上,宁愿白天多花时间,也不要晚上熬夜,要知道,足够的睡眠时间是养颜的基本保证,我估计你的睡眠时间不够再加上可能心情不够快乐,精神的因素也是致你变瘦的重要原因,我说的对吗? 杨颖,你虽然比以前瘦了,可依然是漂亮的,虽比不上过去那样多情,可在我心中依然是那样温柔美丽,依然是我心中的那个杨颖!我虽对你有某些想法,可依然忘不了你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神,你的那个眼神令我心颤、令我着迷、令我思恋!因为你的眼神,我为你倾倒;因为你的眼神,我为你迷茫;又因为你的眼神,我为你痛苦。你说,我能因为你拒绝我对你爱的举动而忘了你的那个眼神吗?幸好有你的那句“我们若真是有缘,以后的日子还长呢”的话,才使我认识到你对我的真心,你的这片真心我永远都会记住的! 杨颖,好好保重自己,不管今后怎么变,你都是我心中那个美丽多情的杨颖! 文冬 1987、10、20. 写信到此,文冬搁下手中的笔,背靠着椅,仰起脸,闭着双眼,久久地不让大脑有半点思绪,只一味静静的。 虽是静静的,书却是一时不能读下去,于是起身出房形单影只地独个儿上了楼。黑阴阴的楼顶上微风拂面、凉气沁人,深吸一口气顿觉头脑清醒了不少,心绪也稍稍变得安宁,只是面对这两情相悦之地,对往事的回忆历历在目,久久回味不已。 应该说浪漫的情感总是令人着迷。想着小翠,文冬的内心便荡起无限情思,可爱的小翠虽不在身边,然而旧地重游又觉得身边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伴随着自己那可爱而温柔的人儿,孤伶伶的自己也就不觉得寂寞,心中总是那么暖意融融,因而一如往日双双相拥相偎那样悠悠漫起步来。一个人漫步最大的乐趣就是可以静思,黑暗中的自己遥望着远方的县城,想象着因思念而同样孤伶伶翘首以望的小翠,不禁心疼地叹息了一声:“何苦呢!”小翠,也许此时你又流泪了吧?别,千万别这样了,这样会使你的眼睛变红的,变红了的眼睛可是不好看的哟-----谁叫你要离开我,让我俩彼此苦苦思念呢?又叹息了几声,回转身,缓步走到初次求爱的那个台子边,文冬坐了下去,看了看小翠坐过的那个地方,微微一笑,似乎又在感受那欲说不说、不说又急的窘迫尴尬的境况,这种窘境一个人一生也难得有一回,真是回思有味啊!幸得小翠能善解人意,自己已是满脸绯红,却还能替文冬消解窘境,真是难得的少女情怀!更有甚者,当小翠接纳了文冬的爱后那脸红得就像彩霞一般煞是动人可爱,那张彩霞般红彤彤的脸从那时起就常常萦绕在文冬的脑际,在风风雨雨的那段时期,在低迷郁闷的时候,在遭受感情危机的时候以及日常中闹别扭的时候都会想起那张红红的脸,每当如此,文冬都会柔情百倍、精神激奋,对小翠的爱就会更深、更纯、更珍惜。 想着小翠,想着小翠那张羞红的脸,文冬的心在隐隐作痛,忍不住心中暗暗呼唤道:“小翠!你怎能忍心别我而去呢?”怀着无限感慨,文冬站起身向着楼道口走去,此时的文冬突然强烈地渴望能忽然听到那熟悉而亲切的一声“哎!”------多么美好的愿望啊!想象中的愿望未能如愿,临下楼时文冬回头最后一次凝望了一下那充满了浪漫情结的平楼,然后带着一丝男儿的柔情下了楼。没想到这“最后回眸一望”在事后的发展中竟不幸成了真! 虽然对小翠爱之深,可对杨颖那也是心有不忍,于是乎第二天两封信同时寄出-----文冬觉得自己尤如在走钢丝,这样走下去的后果还不知会怎样呢! 小翠的信如期而至,拆开信封抽出信笺,如见其人一般兴奋异常,静静地只见信中写道: 文冬: 看了你的信,我很高兴,为有你这样爱我的男友而感到幸福! 文冬,你放心,我这里很安全,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不好不方便,我会注意自己的,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我是属于你的,我的心是属于你的,我不会让别人动我一根手指头,你放心好了。 文冬,你说要我回去,我说现在不太可能,刚出来才多久,父母也不会答应,至少今年这样做下去,明年再说。 在这里是一个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什么都是全新的,当然什么都很好,就只一点-----想你想得特别厉害。文冬,我也多么地想能陪在你身边,陪着你读书,现在虽没能陪着你,可我每到夜间一个人静静的时候都会想着过去陪伴你的那些时光,想着只有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尤其会想当我说话惹你“不高兴”,你用手指刮我鼻子的时候,那种感觉其实我很喜欢,我常常暗地里想要天天惹你“不高兴”,好让你能天天刮我一回二回甚至更多的鼻子,可事实上并没有做到,我现在想起来真觉得好笑-----怎么就没做到呢? 文冬,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你不要我了,我好伤心好难受,醒来的时候我想了好一阵子,虽然只是一个梦,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想想梦中的你狠心把我抛下跟了别人走了,我就想哭。文冬,你会不要我吗?我有点怕,怕将来哪一天你嫌我了,一狠心真的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呢?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梦里事情不能当真,你也说过梦与现实相反,想想这个我心里才好受一点。文冬,我的心已属于你的,我不能没有你,你若哪一天真不要我了,我会好难受好难受,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了!我的心再也经受不了这种打击了!文冬,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你收到这封信后不要回信,因为我过两天就回来休假。 真盼望早点回来!吻! 你的小翠 10、23. 读完小翠的信,文冬再也坐不住了,心中的愧疚更甚,觉得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该痛下决心斩断心中的乱麻了。于是晚上回到单位给杨颖写起了信: 杨颖,你好! 实在不忍心给你写这样的信,迫于无奈,实在抱歉得很,一定请你谅解和接受! 应该说我是爱你的,这种爱源于初三时就已深深地扎下了根,然而遗憾的是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单相思而已,虽然现在我们有了恋爱的关系,可这种关系是在伤害了另一位女孩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我心中有愧,无法得到片刻的安宁,尤其是最近,我更是心绪不宁、寝食难安,心中的自责日重于日。近一段时间,我不断反思自己,检讨自己的行为,深深地觉得对不起那位,当然也对不起你,我想这样继续下去,终究是害人害己,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不能再伤害那位了,我们还是分手吧!实在对不起,这样一来就伤害你了,可是没办法,一定请你谅解我的苦衷,你是一个聪明而坚强的女孩,相信一定能够挺得住。 杨颖,和你分手也是无可奈何的,虽然我们分了手,可我依然是爱你的,我会永远记住我们的这段美好情感的,让我们依然做好同学好朋友吧! 文冬 10、23夜. 信,第二天上午就发出去了。给杨颖的信一发出,文冬的内心一下子就变得无比轻松,浑身自感愉悦畅快。 第42章 少女情怀 这一天夜晚,文冬又回来住了。正当文冬静坐房中学习的时候,小松兄妹忽然跑了过来,说小翠回来了,文冬听说可高兴了,对小燕说:“快去叫你姐姐到我这里来!”兄妹俩深知姐姐二人是何等要好,所以为他们俩的事跑腿最是乐意,当下小燕答应一声便风风火火下楼去了。 夜色渐浓,外面已是静悄悄无一人声,文冬心焦气躁地等了好大一会儿,终于院子那边隐约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是小翠的,久不听小翠的足音,乍一听尤显亲切,心中更是狂喜不已,满以为直往这边走来,可偏偏先去了她那边,无奈中又只得静静等待。等人的滋味真难熬,等久别恋人的滋味那就更是“等得情郎望眼穿”了,其实并没多久小翠便已迈着急促的步子来到了房前,以她那平常轻巧的动作拉开纱门推门而入随后反手将门关上。进得房来的小翠并未如从前进房那样面带微笑而是眼里泛着柔光平静似的望着文冬,迈着轻盈的步子边走边说:“怎么今天回来了?”文冬不答却急切地问:“你怎么才上来呀?”小翠这才微微一笑,微笑中已然走到桌旁,一手扶着桌沿微笑着说:“我哪知道你回来了?我爸我妈正在和我说话,是燕子暗地里做着手式我才知道的,又不能马上就出来,总得和我爸妈说一会儿话才得出来。”说罢,轻轻一笑,看了看文冬,手轻轻按着桌沿身子微微动了动。两人也许有一段时间没在一起的缘故,瞬时之间彼此竟然有如相敬的宾客一般静默了一会儿,可表面的掩饰终是抑制不住久别重逢的兴奋与激动,文冬伸手一拉,小翠已是浑身软绵绵地坐在了文冬的双膝之上,激情难抑,再也无法控制,一阵轻哎之后便如久渴逢甘露般尽情吸吮起来,轻喘声声好一个痛快淋漓的渲泄! 许久的亲热之后文冬显得非常高兴,兴奋之余无话不说,一手抱着膝上的小翠,一手握住小翠的一只手,说:“没想到你今天会来。”小翠说:“不是跟你说了,过两天就回来吗?”说话声音轻柔而富有情意,脸上泛着兴奋过后的红晕,显得幸福而满足。文冬问:“休几天假?”小翠答:“两天。”文冬听了一笑,说:“就两天?今天我要是没回来岂不会错过见面?”小翠微微一笑,说:“不会的。你要没回来,我会去找你的。”是啊,我若没回来,她就会去找我,说得多么有情有意啊!文冬这样想着,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往下问,臂弯里稍用力抱了抱,温软的感觉透遍全身,不禁轻轻叹了一声。小翠低头笑问:“怎么啦?”文冬笑了笑,说道:“没怎么。小翠,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那么久,今天好不容易回来,好不容易又回到我怀里,我心里高兴,可一想到过两天你又要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心里面总有种凉凉的感觉,所以就叹息。”小翠听了,把脸往文冬头上靠了靠,说:“我也很想你呀,信里面不是告诉你了吗?想你想得厉害的时候,就想哭,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出来做事呢?这你也同意了的,你不同意,说不定我就不去了呢!”文冬听了,抬头看着小翠欲要说什么,小翠便抿嘴笑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一定是说‘那就怪我喽’。”文冬微笑着点头说道:“可不是!”小翠笑说:“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过两天去了又还会回来的,又不是去了不回来,我是你的,我又不会飞,就算会飞,又能飞到哪里去呢?我也不愿去,我也希望我们俩能天天这样才好呢!”说罢,脸贴得更紧了,默默地鼻子似乎有点酸。 一个轻轻地抱着,一个静静地靠着,不知是彼此在享受着对方的绵绵爱意,还是话后短暂歇息,总之静默了一会后,文冬说:“你写的那些信,每看一封就会坐卧不安,心疼得我恨不得飞过去看你!”小翠微微一笑,说:“我也常常会想,你还会来看我吗?虽然我知道你没时间来,可我还是会心存幻想盼望着你又突然来看我,就像上次那样给我一个惊喜。文冬,有时候我真的好想你,真的盼望你来看我!”情真意切的言语令文冬倍受感动,情不自禁又搂紧了小翠,心中有话却不知如何去说,只是一个劲地搂紧——搂紧!小翠顺从地也靠紧了文冬,闭着眼似乎在补回逝去的温存与恩爱,如果不是文冬说话打断了这种温情的享受,小翠会一直这样下去。文冬说:“没去看你,不会怪我吧?”小翠微微一笑,说:“不会。不要说读书紧,就是去一次也不是那么方便,来去匆匆的。知道你不会来,我就盼着你的信能早点来,见了你的信,我就很高兴,心里也就有了一种安慰。”文冬说:“我何尝不是这样,见信如见人,有时候你没来信,我就看你的这张相片……”边说,边指着压在桌面上的那张十五岁时的照片,随着文冬手指的点指,两人又把目光集中在了这张漂亮的少女照上。 微笑中的小翠双手放在桌上,低头看着相片中的自己,眼角眉梢中像是在欣赏自己初入青春时的美丽——“初入青春”,多么美好的记忆呀!文冬说:“看着相片中的你,我也就不觉得孤独寂寞了。”小翠微微一笑,说:“那你把它带在身边不就不会想我了吗?”文冬说道:“瞎说!”小翠扑哧一笑,抿嘴白了文冬一眼,说:“你还有人家的相片看,可我却什么也没得看!”哟!说话的语气似乎有点可怜,然听起来更令文冬身心愉悦,于是便说:“我给了你相片,你不要又还给了我。”小翠微笑着说:“你那个照得不好,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有小胡子,别人看了还以为是谁呢!”文冬说:“谁呀?男朋友呗!”小翠头略一扬,嘴略一噘,说:“我可不好意思说!”说罢,又抿嘴看着文冬笑。文冬笑说:“好啊,原来你还会嫌我呀!”小翠一边捂着嘴笑,一边赶紧说:“不是!我哪里敢嫌你呀?是你那个相片照得不好。其实,现实中的你比相片中的你要好看多了。”原来动听的话在后头!文冬舒心一笑,说:“那是当然!我若不好看,敢追你吗?”看来文冬说话有点吹牛唱高调了——文冬就是这样,得意时说话没遮没拦,有口无心。小翠听了莞尔一笑,说:“可我也是一般呀!”话虽如此,脸上却充满了一种自信和骄傲之色。文冬看着小翠说道:“哦——,原来我的小翠说起话来也懂得谦虚呀!”小翠抿嘴笑道:“哪里什么谦虚不谦虚的,人家本来就是一般嘛,这是你说的漂亮,其实哪有那么漂亮呀,充其量不算丑罢了。”说毕,捂着嘴自笑不已。这句“不算丑”的话令文冬咀嚼了好一会儿,然后看着小翠的脸仔仔细细端详起来。见文冬如此异样地看着自己,小翠便笑道:“你这是做什么?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是不是几天不见就想看出什么不同来呢?”文冬笑道:“说得很对!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小翠是变丑了呢,还是变漂亮了?”小翠含笑问:“那看出来了吗?”文冬看着小翠的脸,说:“眉毛还是那些眉毛,淡淡的也没变浓;鼻子不高不低,和从前的也没什么两样呀;再来看看你的嘴巴……”小翠只管你说你的,自己抿嘴含笑听着,此时听文冬要看嘴巴,便轻轻又抿紧了两片薄薄的红唇,凝着含笑的神情任由文冬肆意端详。其实文冬哪里是想看出什么,他只不过是通过这样说来欣赏小翠表情的变化,他觉得小翠的这种细腻的表情变化很美,也许是久别的缘故,今夜特别爱看她的这种细腻娇媚的表情。看着小翠抿着的双唇,文冬忽然轻轻一笑,小翠忙问:“笑什么?”文冬说:“我笑你把唇闭得那么紧,好像怕我吃了你似的。”小翠眉毛微扬,两眼嗔着文冬说道:“想说什么就快说,别这样看着人家总不说,弄得人家怪不自在的。不理你了!”说罢,扭头看着别处,然而脸上却写满了一个“笑”字。文冬说:“也不用说了,看来我的小翠是变……”故意卖弄关子停顿不说,小翠回眼看着文冬,期待着能听到称心的一说,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一句“变丑”了!小翠连忙低低的一声“嗯——?”文冬笑说:“天天要哭,眼泪都要哭干了,那眼睛还受得了呀?眼睛都哭得受不了了,那还不变‘丑’呀!”小翠微微一笑,说:“哪有那么厉害?也就是流点眼泪,哪里就会哭呀?”说罢,那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似乎又触到了痛处。听到小翠说到流泪,文冬又开始心疼起来,便笑着说:“其实这点眼泪哪能让我的小翠变丑呢?依我看,比先变得更成熟、更好看、更像我的小翠了!”小翠抿嘴而笑,说:“怎么?以前不像啦?”文冬笑说:“像!什么时候都像!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小翠!”说着,二人快乐地相互看着、笑着,气氛和谐而充满了温情。(多么美好的情感,多么美好的人生,一切都已去矣,留下的是永远的痛惜!) 然而高兴之余,文冬却鬼使神差忽然脱口说道:“我将来考上大学以后,大学里漂亮女生也那么多,不知到时我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此话直接决定了文冬一生的命运!)多么愚蠢可笑的话啊!得意中的文冬本欲再往下说,却忽然发觉小翠默默地不大对劲,抬头一看,只见小翠满眼的泪水在眼眶内直打转,——呀!这是怎么回事?文冬不禁吃了一惊,疑惑不解地问:“小翠,你这是怎么啦?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哭了?”追问之下,小翠就是不说,想走,被文冬按着起不了身,便只是一个劲地流泪——哦,小翠有个“毛病”,就是一激动,话就说不出来。此时“莫名”哭泣的小翠被问急了便拿起笔和纸写下了一句令文冬终生难忘的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还叫我怎么相信你?”(因有前三次分手的经历,对文冬已没有安全感,此时听了文冬的那句话,更感伤心已极靠不住,因而不敢相信文冬!)写毕,用力挣脱了文冬的搂抱,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真是冰火两重天,瞬间的巨大变化令文冬无法接受,不禁怒火中烧,一气之下便写了一封如火上浇油般令小翠痛上加痛的信: 小翠: 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会对我这句随口说的话伤心难过,你未免太过敏感和多心了吧?我承认有过三次伤害你的经历,可这句话绝非我之本意,更没有再次伤害你的意思,如果说这样一句随口乱说的话你也受不了,那你就太不应该了,太令我失望了! 真正的爱情是能够经受住任何考验的,如果我俩的爱情连这样一句随口而出的话都经受不了,那还能算是真正的爱情吗?如果不是真正的爱情,那我们又何必去经受那么多风风雨雨,经受那么多是是非非,甚至经受那么多痛苦磨难?如果是真正的爱情,可为什么连这样一句话也经受不了呢?难道我俩的爱情变脆弱了?变得经受不住任何风吹雨打了?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我看是你变了吧——变得心胸狭窄了,变得过于敏感了,变得听风便是雨,变得不可理喻,变得一个人不相信一个人,如此便非常的可恶、可恼、可恨啊!不过就是一句话嘛,难道这句话就代表着我这个人、代表着我的内心?难道我对你的爱都是虚伪骗人的吗?原以为日思夜想等来的会比以前更加的恩恩爱爱,可万万没想到竟是一场伤心、一场流泪,我觉得你的眼泪太容易流了,流得未免过多了,流得一文不值了,流得都引不起怜惜了,甚至流得莫名其妙了!你的眼泪曾让我心疼、让我怜爱,可这次却让我不可接受和气愤! 小翠,好好想想吧,我们现在都还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实在受不了,觉得我这个人实在不是你的意中人,你可以向我提出分手嘛,我绝不勉强! 文冬 即日 写毕,当即由隔楼的程云转交给痛苦中的小翠——可怜的小翠正经历着人生中最为痛苦熬人的时刻,哭而无声,泣而有泪,一夜未眠,却湿透了半边敧枕!而当夜愤怒中的文冬只觉得自己浑身是理,却丝毫不知自己做了一件令自己遗憾终生的事,可当醒悟时,却悔之晚矣! 足有半个月互无信往,半月之后的这一天,文冬方头脑冷静,觉得不该总这样僵下去,正当文冬欲要给小翠去信时,小翠的信却意外地到来,真是巧了!——这种巧事并非杜撰而是恰有其事,这说明文冬小翠原本就是心意相通的,如此情投意合的二人若未能成配,真是遗憾!小翠的来信一反常态,信中开头本有称呼“文冬”,可这次却没有,直接进入正文,从中可见小翠之伤心以致称呼都不愿写!其文: 自从这次休假以来,我的心冷到了极点,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总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我怎么就那么命苦,那么不幸,怎么就有那么多伤心痛苦的事降临到我身上?我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来受那么多折磨呢? 以前我想你,可现在我恨你,恨你给了我忧伤,给了我愁苦,给了我悲哀,更给了我你所说的“一文不值”的眼泪。我恨你,更恨我的命太苦,我怎么偏偏遇上了你这样反复无常、爱又不成恨常有的人呢?每天下班以后,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而我总是一个人,孤伶伶的感觉总让我羡慕别人,总希望我也是成双成对的,可这和我成双成对的人却不敢指望是你,也指望不了你。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再这样伤心下去,我也伤不起这个心,你有你的前途,你有你的未来,你的未来不属于我,我也无福于你。 小翠 11月12日 收到信的文冬此时才觉得问题的严重,寝食不安,心神俱乱,慌了手脚,也顾不上第二天的课业,次日清晨便乘坐开往县城的客车二次探望小翠。说是“探望”,其实就是去劝说,劝自己的小翠能回心转意,重归于好,劝说的目的终是达到,二人也欢欢喜喜来到民政局食堂吃了饭。二人的要好竟惹得了食堂一老妈妈慈祥而肯定的目光,那老妈妈微笑着远远看着,不作一声生恐打搅了眼前这对欢爱中的年轻人。饭虽是普普通通的饭,却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家居生活气息的温暖,尤其临别时小翠给文冬一个微耸鼻的怪样令文冬心有所慰,直觉不虚此行了。 回到学校的文冬一切又走上正轨,学习的热情又正高涨,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和完满,然而好景不长晴天一声霹雳,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天夜晚竟意外地收到小翠来的并非浪漫情语而是差点没要了文冬性命的绝交信!!详细内容在此不想细述,年代久远的事说它干什么!!对于这次来信,文冬已觉心神疲惫不想再去劝说,一切就由她去吧。(其实那时如再去劝说,是能劝转的,毕竟小翠的心是软的,可文冬很累……) 然而小翠见文冬未去劝说,可能觉得愧对文冬,便写了第二封内容只有二十三字的短信,其语气显得异常平静,而其内容却值得推敲,这封信是这样写的: 文冬: 我们还是分手吧,一切都已晚了,多保重,我们的缘分已尽。 小翠 11月20日(大概是这个日子) (此信一字不漏,是原信!) 读罢这封短信,文冬凝望着苍茫的天空长叹一声:“是啊,我们的缘分已尽!”想着这“缘分已尽”的话,文冬的内心无比凄凉,随着这句话的道出,这近两年来的美好恋情就这样永远地失去,想起来就遗憾啊!然而有一句话却值得推敲,那就是“一切都已晚了”,文冬心想:“这算什么意思?难道她与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有了某种苦衷,迫于无奈要与我分手?如果是这样,小翠,我不怪你,这一年多来你跟着我也没少受罪,现在我也该还你个自由吧。”尽管如此,“一切都已晚了”到底晚到什么程度,至今都是个谜,未得而知。从此以后,文冬因情感上打击而变得消沉、忧郁、不思进取,昔日乐观洒脱的精神面貌代之以死气沉沉、颓糜而令人压抑的神情面目,精神的折磨让文冬前后判若两人,别人都说:“文冬怎么变了?”是的,文冬变了,变得沉闷,变得忧郁,变得落落寡欢,这种精神上的变化预示着文冬的人生将有一番痛苦的经历。 这以后的日子里,文冬都是在灰色的世界中度过,而小翠不久也辞工回来,旧地依然,旧景尚在,而人却形同路人,这让文冬的内心倍感悲凉,痛苦的心情更甚。终于在暑假期间得知,原来小翠已移情别恋,遗憾的是也只一个月的恋情就各自分道扬镳了,其实,若不是文冬插手干预,小翠蒙在鼓里还不知要多久,人家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她却痴痴地记着等他三年的话,这真是岂有此理——和自己谈了近两年,也没听她说会等多久;和那人只有一个月的情,竟发此三年的誓!究竟那人比自己好在哪里?小翠说:“你哪里都比他强,就只性格不如他。”原来小翠迷上了那人的性格!通过接触,文冬才知道,那人具有豪侠之气,是那种好打打杀杀武夫一类,看来文人的性格不如武夫那样吸引女孩子呀!(你看历史上那英雄豪杰,无不是身边美女如云!)文冬重又燃起了希望,对小翠展开了新一轮劝说攻势,然而心灰意冷的小翠却对文冬说:“先解决工作问题,再考虑个人问题。”又说:“强扭的瓜不甜。”初次听到“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就是从小翠那儿来,真不可理解——都恋了近两年,甜了近两年,竟然说什么“强扭”,早不是什么个人问题,竟然说什么“个人问题”!由于第一次高考的落榜而无心劝说,文冬最终放弃对小翠的恋情,一对有情人竟真的永远成了无情人!后来小翠通过关系到了某市参加了工作,并终于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家庭。 对于杨颖,文冬觉得很对不起她,白白辜负了她的一片情意!和小翠分手之后,文冬也恢复了与杨颖的联系,虽然恢复了恋人的关系,但因前途未明,故而不敢有更深层的发展;后虽然考取了大学,但此时的文冬已无心读书,厌学情绪严重,迫不得已中途退学,因而与杨颖的关系便以不辞而别的方式自然中断。然而失去爱情的杨颖曾一度未与人恋爱,文冬暗想这都是自己的罪过!幸运的是直到二十六岁经其姐介绍才晚嫁到广东某市一白领人士,杨颖其人也谋到了一份当教师的职业,至此,杨颖也有了自己满意的归宿。 然而文冬的命运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退学回家后先是去了一家工厂铸造车间做学徒临时工,在那阴暗的车间里蹲在地上手工做着各种形状的模型,看着到处是粉尘的肮脏环境以及那些毫无教养满口粗话脏话的工人们,文冬的心冷到了极点,真难以想象,两个月前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天之骄子何等荣光,两个月后竟梦一般跌落至这种地狱般的恶劣环境中做着劳工般苦役的工作,境况的极大反差令文冬倍感凄凉,心想:“我这是哪里造来的孽!”虽然苦点累点,可还是坚持做了一段时间,从未做过重体力活吃过苦的文冬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苦”、什么叫“累”,流点汗没什么,内心得以暂时的安宁。 不久辞工参加了集体企业招工考试,考场上看着坐在周围的考生竟都是些“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与这样一些比小朋友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同场考试那是自己的羞耻!考试提前足有一个小时交卷,后来公布的结果是仅两门功课的考试文冬以超过第二名六十分的高分居第一名,但却被淘汰出局不能录用!据说是有一位监考与文冬的哥哥有过节,因私废公,所以才有这样滑稽可笑的结果。未录取就未录取吧,文冬并不在意,吃穿靠父母,好好玩一玩再过一段悠闲的日子也是好的呀! 然而悠闲的日子也没过多久,国有企业招考接踵而至,文冬再次以优异的成绩榜上有名从而进了一家国有企业。工作虽然有了,可依然从学徒工做起,人家同龄的人都已经是师傅了,自己还是个学徒工,可见起点有多么的低!当学徒工,起点低,也怨不得哪个,谁叫自己是“半路出家”呢?而且当学徒,自然是学徒工资,微薄的收入常常是上半月刚过下半月就要靠借债度日了,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踏入社会的文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困难。然而经济虽困难,可情感并不困难,居然凭着个人的气质修养,凭着那张甜嘴巧舌很得心应手地谈成了一位女友,她就是成为文冬妻子的阿秀姑娘,幸亏是阿秀姑娘,倘或是别的女子,文冬的人生恐怕又要改写了!应该说阿秀嫁给文冬从未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可依然是任劳任怨,依然是从夫教子,贫穷的文冬常常暗暗感叹:“像自己这样的人真不该娶妻,别误了人家的女儿!” 生活的重担压得文冬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为了谋生,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南下广东打工,可那里最需要的还是学有所长的人才,自己学无所长,又不愿做体力活,结果是高不成、低不就,到处碰壁,心灰意冷的文冬想道:“原来自己是个废物!”看着那些时代潮流中的白领大学生们,想着自己本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心中不由得悲从中来,自忖过去的那些书算是白读了,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一切都无可挽回了!文冬只得失望而回,回来是回来,可有那么一次偶遇中山大学附小的一位女老师,因言语相投,遂成为知己,临上火车之前因又犯了“情色”二字,便忘乎所以尽情地与那位“知己红颜”通起了电话,因是忘情,不防脚下放着的行李包瞬间被小偷盗走,那时虽是三月份,可广州的天气却是温暖中透着一股热,只穿一件短袖的文冬只好光身无牵挂地上了火车,踏上了回归的路。广州虽热,可家乡却是三月风雨寒意来,走在路上,坐在车上,别人都是毛衣加外套,自己却是短袖,这真是天外来客、不知今夕人间为何季!其惨状真不忍睹,文冬只恨自己没多长两条腿,专走无人僻静处,灰溜溜狼狈不堪地溜回了家。妻子见了也没说什么,只说可惜了那条毛毯;而文冬又多了一层感慨。 都说穷则思变,没错!为穷所逼,文冬被迫去了省城学厨师。因为穷困,文冬身边带的钱不够用了,算来算去还差那么一百块,怎么办?忽然想起了正在师大读书的莲芳,为了这一百块钱竟落到要向人家一个正在读书的女孩子借债的地步!文冬只觉无颜开口,然而又是无可奈何,然后才有了下面的对话。 文冬问:“钱呢?”莲芳说:“走。”来到一片幽静的竹林中,二人在一块双人石凳上坐下,文冬说:“这是个好地方!”莲芳只默默地坐着,没有说话。文冬又问:“你经常来这里吗?”莲芳说:“你看周围都是些什么人,我能经常来吗?”哦!远处隐约有几对情人正私语窃窃,好不惬意!此情此景,文冬心有所感,却只能说:“你是个懂事的女孩子,也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大学生活虽只四年,却是很重要,你要珍惜,不要分心,要学有所长,把专业学好,学扎实。不要像我这样,半途而废,不学无术,就像个浪荡子,整天飘浮不定。”莲芳静默了一下,说:“谁叫你有书不读,你这是自作自受!”语气中含有伤感,似乎是说她的事一般。文冬说:“我也是没办法。”莲芳没有往下说,只是默坐着。文冬又说:“还是读出书来的好。读书若是分心,那会害了自己的,我就是吃了这个的亏呀!”莲芳还是没说话,依然默坐着。隔了一会儿,莲芳才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文冬苦笑了一下,说:“能有什么打算?我对以后是看不到希望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行再想办法。”莲芳说:“那该有多累呀!”文冬说:“累点都没什么,就怕累了都看不到希望。”莲芳听了,低着头又沉默了起来。又隔了一会儿,莲芳说:“给。”拿着一百块钱递给了文冬,又说:“你要还我,这可是我做家教赚来的。”文冬说:“哪有借钱不还的理,你放了假到我那里去拿就是了。”拿了钱的文冬似乎无意久留,便说:“你也该上课了,我也该走了。”莲芳只得起身,二人这时才有说有笑地走出了竹林,临别二人握了一下手,第一次握手,感觉是那样柔软,笑容是那样亲切,亲切的笑容里感觉二人又是亲人一般。 回头望着校门,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无限悔恨不禁涌上心头。许多年后,文冬渐渐走出困境,并向着人生的终极目标奋勇前进,最终因读书,文冬将会又有一番天地! 欣然搁笔,文冬慨然而叹! 本篇 于2015年11月19日凌晨12点11分完成初稿;2016年5月5日上午10点26分完成誉稿。至此已全部完成! 从41岁——47岁,大概写了六年多一点时间;47——48岁大概半年时间修稿并完成。 最终感受:辛苦!追-更:po18m.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