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美人的替身文学》 第1章 《姜医生,我愿意做你的情人/病娇美人的替身文学》作者:巫喵【完结】 简介: 【双男主+病娇+破镜重圆+酸甜可口+双洁1v1】 【娇生惯养病娇受x清冷禁欲深情攻】 司君念第一次看见姜夏的时候,就想着要把人搞到手。 死缠烂打,装惨卖乖,用尽浑身解数终于拿下姜夏。 可是人到手后,他却变得冷淡,喜怒无常,肆意践踏姜夏的真心。 不久,姜夏意外发现司君念只是把他当成邻居哥哥裴临风的替身。 心灰意冷之下,姜夏出国读研,两人分手。 六年后回国,司君念再次缠上来,他放下高傲的自尊,甘愿雌伏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小三。 “你结婚,我不阻止,我愿意.......愿意做你的情人。”司君念湿漉漉的双眸饱含水汽,在姜夏身底下颤巍巍地说。 第1章 别装了,赶紧滚 “啊......”刻意压住的嗓音清透明亮,他似乎极力忍耐着不出声,又格外纵容身上那人胡作非为。 一室昏暗,呼啸的冷风叫嚣着撕碎渺小的人类,床上交缠的两人却热得出了汗。 清瘦苍白的手指攥紧白色的床单,这样破旧的小旅馆,不知道床单多久没换,它毫不遮掩地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这应该是司君念这辈子睡过的最脏的床,但有什么可嫌弃的,现在的他也不干净。 隔壁客房传来听不懂的方言,这里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差。 司君念害怕自己溢出喉咙的呻吟传到隔壁,便死死咬住嘴唇。 他想回头求一个吻,却被卡着脖子压在枕头上。 “姜夏,姜夏。”司君念求饶。 姜夏一顿:“追这么远,不就是想着这个。” 司君念苦笑一声,“你说得对。” 眼角渐渐渗出泪水,像玛旁雍措的湖水怎么都流不尽。 这么多年没和人做过,司君念承受得有些艰难,他的高原反应还在持续,头轰鸣着剧烈疼痛,一时间竟抵过下半身的钝痛。 司君念是个很怕疼的人,娇生惯养着长大,这么大年纪了吃药还需要安心哄着。 指尖攥得发白,青筋爆裂成可怖的模样。即使这样,他仍忍着一声不吭。隐忍的司君念,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 蓦地,刚刚还热得发汗的司君念冻得一哆嗦,一会儿耳边响起系皮带的声音。 “怎么了?”司君念下半身如同被车轮碾压过,他没办法坐起来,只得撑着身体回头问。 姜夏没有说话,自顾自地穿衣服。 “怎么了啊,我让你扫兴了吗?”司君念红了眼眶,汗湿的头发粘在额角,嘴唇发青,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姜夏撩起眼皮,冷漠地看他一眼,套上外套往外走。 “别走。”司君念顾不得半残的身体,跑下床拉住他。藏区的小旅馆没有暖气,他赤身裸体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 姜夏垂眼盯着他雪白的双脚,地上铺的瓷砖,这么赤脚踩过来寒气从下而上传遍全身。 “姜夏,我心脏疼,你帮我看看,好不好。”司君念从后面抱着他,柔声在他耳边说道。 “别装了,赶紧滚,明天我不想看到你。”姜夏残忍地推开他,毫不留情地推门而去。 司君念愣在原地半晌,冻得麻木的身体感受到迟来的恶寒。 他回到床上,用充斥着异味的被子裹紧身体。 下午出来得急氧气瓶和药忘了带,心脏跳得又快又急,一抽一抽疼得司君念浑身痉挛。 恍惚间,时间倒流回到六年前,回到他们学校附近的五星酒店,那时候姜夏上学忙,他们每周只能抽出半天时间约会,那半天全被用在床上。 他们解锁过很多令人耳红心跳的床上姿势,但无一不是欢愉的。 那时候姜夏很爱他,会耐心做很长的前戏。 司君念是先天性心脏病人,姜夏是医学生,在这段恋情中,姜夏细腻温柔照顾着司君念的一切。 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两人的恋情在六年前的那个冬天戛然而止。 司君念等了姜夏六年,知道他回国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上赶着来西藏追人。 横亘六年的岁月,两人终究不是原来那个少年。 如沐春风的姜夏也会恶语相向,六年前的情爱消散殆尽,横在司君念面前的是一座喜马拉雅山。 对于先心患者来说攀爬一座高山是为难人,但他早已下定决定,要把姜夏重新追回来。 ······ “哥,我好像快要死了。”昏迷之前司君念拨通裴临风的电话。他其实不想麻烦裴临风,不过万一真死在这儿他妈妈安心不知道该怎么撒泼打滚。 安心自小就把裴临风和司君念绑在一起,明明只是邻居家的哥哥而已。 “艹。”裴临风在电话那头大骂一声,他是很有涵养的人,极少爆粗口。被安心逼着放下集团堆积如山的工作来西藏就算了,谁知在飞机上要死要活的人,刚到酒店办理完入住就不见了。 整整半天,司君念手机关机,裴临风差点要报警。 藏区交通不如其他省市便捷,好在下午裴临风让助理包了辆车。阿里昆莎到普兰县大约300公里,一路颠簸终于在晚上十点赶到。 下车后,裴临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即便经过如此长的旅途他身上的高定风衣仍然没有一丝褶皱。裴临风抬头看着眼前破旧的小旅馆。招牌经年风吹日晒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穿过狭窄阴暗的楼梯,二楼有六间客房,很显然这些客房是原本农家住房隔出来的。 第2章 这几年随着冈仁波齐在网络上走红,很多外地游客前来,再破的旅馆也常常客满。 助理跟在后面不敢吱声,身上的背包装着司君念日常服用的药品和氧气瓶。 对着房间号,来到最里面一间客房,裴临风朝助理伸手,助理很有眼力见的把背包递给他。 “你到车里等着。” “好的,裴董。”助理转身离开,等他下楼梯后裴临风打开门。 破旧的空调呼呼作响,不过似乎没什么用,屋里清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司君念?”裴临风打开灯,这间旅馆实在是小,一眼便能看清里面的构造。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个仅能容一人转身的卫生间。 靠窗的那张床上,拱起一个小丘包。司君念没有声响,裴临风等了一会儿耐心告罄,他一把掀开被子,刚看了一眼又匆匆盖上。 司君念全身赤裸地蜷缩在床上,乌黑的头发盖着眉眼,口唇发紫,不知昏过去多久。 裴临风多次见过司君念发病,那匆匆一眼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司君念,司君念?”他再次掀开被子,拍他的脸。触手的温度高得吓人,微薄的呼吸时有时无。 裴临风周身冷冽得骇人,他快速地给司君念穿上衣服,脱下身上的手工羊毛大衣将他裹紧,横抱着大步跑出旅馆。 “开车,去阿里地区人民医院。”裴临风挟裹着寒风一把扯开车门。 “好,好。”助理毫不迟疑地启动车辆,以时速120公里的速度开去。阿里地区的路不好走,开得如此快颠簸程度可想而知。 进藏之前,裴临风吩咐助理整理了他们途经的所有城市的医院资料。离普兰县最近的是阿里地区人民医院。医院等级不算高,只有三级乙等,相对于京城的医院差了点。 藏区的条件就这样,缺医疗设施,缺医疗人员,司君念这样的先天性心脏病人根本就不适合进藏。 车子轰鸣着离开,路过转角处,带起的疾风扫过一人的衣角。那人静静站在路灯下,脚底的烟头堆成小山。他用鞋底捻灭燃了半截的烟,将手中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 藏区的寒风吹得塑料沙沙作响,惨白的灯光照在上面,隐隐能看到氧气瓶和西药包装盒。 第2章 何必来招惹 “哎,姜医生,外边儿这么冷你去哪儿了?”住在同一间宿舍的林医生正躲在房里吃泡面,见姜夏回来开口问道。 姜夏抹了一把脸,“晚上我替你值班。” “这哪好意思啊,昨儿个是你值的夜班。”林医生滋溜下去一大口面,他是有点贪吃,但不懒,愿意听从领导的安排。 “吃完睡吧,我去值班室。”姜夏就是来跟他说一声,说完便要走。 “等等,天儿这么冷,吃碗泡面再去。晚上吃饭没见着你,上哪儿去了?这藏区啊海拔高,泡面不太能泡开,不过没事儿,不影响口感。”提起吃的,林医生颇有心得,口感是他追求美食的第一要素。 “不吃了。”姜夏丢下这句话,朝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在一楼,十来个平方,一个办公桌两张椅子,旁边还有一个破旧的诊断床,床的四角不平,用硬纸板垫着。办公桌上放着血压计、体温表和听诊器,还有一摞资料,是这个星期问诊的病人检查单。 普兰县卫生院条件简陋,值班室里没空调。院长怕怠慢了城里来的援藏义诊医生,新买了个取暖器放在办公桌脚下。 打开取暖器安静地坐了会儿,姜夏的脑神经才从一系列冲击中缓过来。 良久,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疯子。”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谁。 值班室的灯昏暗幽淡,读起检查单来有点费眼,刚看完三个病例,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年纪很小的藏族女孩搀扶着身穿藏袍的老奶奶来到值班室,刚见着姜夏,两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老奶奶干枯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姜夏,不停地说着:“曼巴,突切那,突切那。” 这几句话,姜夏来藏的这个星期听过很多次,是朴实无华的藏区人民在对医生表达感谢。 “不用谢,这些是我们该做的。”姜夏反手握住老奶奶,宽慰道。 年轻的姑娘用藏语复述给奶奶听,如今藏区在推广普通话,很多年轻人都会说。这次义诊,市里配备了藏语翻译,帮助藏民描述病情,也方便医生对病人的治疗。 “医生,今天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的阿爸会听从山神的召唤,随山神而去。谢谢你,救了我的阿爸。”小姑娘深邃黝黑的眼中闪着泪花,红扑扑的脸蛋带着虔诚的谢意,她恭敬地对着姜夏合掌鞠躬。 姜夏心下明了,原来是下午抢救的那个藏族汉子的家人。 下午他从司君念身上抽身而出,急匆匆返回卫生院拿药。司君念的高原反应很明显,心脏有超负荷的危险。 刚到卫生院,一个病人被送到抢救室。高大的藏族汉子因为左胸口疼痛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送到卫生所时已昏厥。 他们援藏义诊的医生共有六位,分别来自不同科室。心内科的姜夏专攻心脏病,他一眼判断出胸痛可能是由心肌梗死导致的左侧胸骨后的压榨性疼痛。 随即他对病人展开急救,解开他的领口和腰带进行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抢救室的灯从五点亮到十点,病人终于脱离危险进入观察室。 第3章 一出抢救室,姜夏从药房领了一瓶便携式氧气瓶和缓解心脏疼痛的西药,一刻不停的朝旅馆跑去。 寒风肆虐的冬季,街道空荡荡的,顶着呼啸的风姜夏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一步快似一步的脚步声。 跑到街道转角处,他骤然停下脚步,视线里一辆jeep牧马人正停在旅馆门口。 藏区人民不富足,很少有家庭买得起这样的豪车,必然是哪个游客开来的。这几天不忙的时候姜夏也会四处转转,类似的suv他见过几辆。但莫名地姜夏勒令自己停下,他攥着塑料袋,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辆车。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穿着长款风衣,年龄看着不小但气质独特,尤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衬得他儒雅高贵。 姜夏惊得后退两步,他难得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这是他第一次见裴临风。 痛苦的回忆从牢笼中窜逃,在姜夏的细胞中生根发芽,越长越旺。他好像忘记了该怎么呼吸,紊乱的神经打破了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城墙。 他从口袋掏出烟,打火机响了几次才成功,没抽几口又被他扔到地上,拿出一根重新点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姜夏自虐般感受着凌迟的痛意。寒风裹挟着砂砾,朝姜夏的眼珠进攻,他眯起眼,却一秒没离开过旅馆。 直到旅馆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他脱了外套裹在怀里那个人身上,那人被遮得严实,乖巧安静地躺在裴临风的臂圈里。 牧马人疾驰而去,留下麻木的姜夏。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连续熬了几个通宵,他的精神状态不算好,但他睡不着,眼睛一闭就能看见司君念发红的眼眶。 明明已经......又何必来招惹。 早上六点林医生早早来换班,没有哪个医生喜欢夜班,更何况在条件这么艰苦的西藏。昨晚他本可以拒绝姜夏的换班要求,但还是被自己的懒惰打败,这不早上定了闹钟,自觉地来接班。 值班室的灯还没关,原本凌乱堆积的病例检查单被规整得整整齐齐。姜夏刚去洗了个脸,一回来便看见林医生在值班室看他整理的病历。 “姜医生早啊,我给你带了糌粑(zān ba)和牦牛奶。”这是藏民平常吃的早餐,刚来那会儿还吃不惯,连吃几天后竟也觉得味道不错。 “谢谢。”姜夏一口气喝完牛奶,连吃几个糌粑。 “哎哟,慢点吃,饿坏了吧。吃完去睡会儿,这边有我。”林医生见他那样有点儿不好意思,藏区太冷,人家替你白白熬了一夜,这人情太重。 姜夏抹净嘴巴跟林医生挥挥手,朝宿舍走去。 关上门一闭眼,姜夏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直到高主任敲响他的门。 “小姜,醒了吗?” “主任。”姜夏给他开门。 “听小林说昨天你值的夜班?”高主任神色严肃,值班表是他亲自安排的,考虑了藏区特殊的环境,在给予藏民足够帮助的同时,保证医生的身体健康。 “是我主动要求的,别怪林医生。” “说了多少次,别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该休息就休息,天塌下来有我老高顶着。”高主任瞪圆眼睛,拔高声量,他这脾气吓坏过院里不少年轻医生和护士。 姜夏老油条了,知道高主任是为自己好。 “知道了高主任。”他乖乖认错。 “既然醒了,收拾一下去阿里地区人民医院。”高主任没继续有追究,他们是来做公益的,时间紧工作量大,每位医生一天需要看诊上百个病人,没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小事上。 “怎么了?” “知道我们在这儿义诊,阿里医院心内科给我发来会诊邀请,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游客,进藏没多久因高反突发心脏病,可能需要手术。” “谁?”姜夏声音发着颤。 “男性,20几岁,外地游客......”高主任每说一句,姜夏脚底的深渊便更深一层,没等高主任说完,他拔腿便跑。 第3章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援藏的医生到达阿里昆莎机场后,是普兰县政府统一安排大巴接送的,送达之后大巴就开走了。 姜夏向卫生院的当地医生借了一辆长安,阿里地区人民医院他知道,算是西藏最好的医院,医疗器材和药品充足,他不需要额外带什么东西。 车辆刚启动,高主任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他年纪大了,在高原地区这么一跑,氧气有些不够用。 “你个臭小子,跑什么,医院联络人的电话我还没给你呢。” 姜夏一边倒车一边打开车窗,“发我微信。” 长安的性能跟牧马人没法比,速度提不上去。因为借的别人的车,用完之后还要还回去,姜夏开的不算快。 他一只手扶方向盘,另外一只手的指尖在膝盖处不停敲击。 “男性......20几岁......外地游客......因高反突发心脏病。”这几句话不停在姜夏耳边回响。 昨天见司君念第一面时,他脸上异常的红晕应该是高反。但是他表现的太过正常,再加上两人太久没见,以至于姜夏短暂地忘记了他是个病人。 昨晚司君念是被裴临风抱出来的,当时他还以为......恨意让他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他是不是昏过去了? 第4章 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不应该来西藏,司君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妄为。 姜夏一边愤怒,一边懊恼,两边来回拉扯快要将他撕裂成两瓣。 到达阿里地区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七点,外面黑得吓人,医院倒是灯火通明。快到达时,姜夏联系过医院的联络医生,所以车子刚到门口就有人迎上来。 “姜医生你好,我是阿里地区人民医院心内科医生桑杰加。”桑杰加医生是藏族高材生,从京城医学院毕业后回到家乡,是这儿少有的当地医学专家。 “你好,我是姜夏。” 简单寒暄后,两人直奔抢救室。 “病人情况不容乐观,已经出现呼吸不畅和紫绀现象。” 姜夏不知道是怎么稳住自己的步伐的,他表面镇定地跟着桑杰加走进病房,在桑杰加拉开隔断帘时,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公。”一个年轻的姑娘在一旁掩面痛哭,“我不应该把蜜月之旅定在西藏,是我不好,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姜夏猛地睁开眼,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有一张陌生的脸。 紧绷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实地,一阵迟来的后怕让姜夏湿了一身汗。 简单查看过病人的情况,桑杰加带姜夏去会议室制定手术计划。 手术比较复杂,几个专家经过会诊,决定由姜夏主刀,桑杰加副刀完成这场手术。 类似的手术姜夏在京城做过无数台,跟同事们配合默契,上了手术台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桑杰加不愧是本地顶尖专家,跟姜夏配合得天衣无缝。经过四个小时的生死时速,他们终于从死神手中抢下一条命。 精神连续高度紧张几小时,下手术台后姜夏有些虚脱。 “给。”桑杰加递给姜夏一杯甜茶,“这是红茶加了奶和白糖一起熬制的,我小时候特别爱喝。每次做完手术我都会来一杯,可以补充能量。” “谢谢!”姜夏接过甜茶喝了一口,“好喝。” 两位医生站在走廊上,静静地喝完一杯茶。 医院给姜夏安排了临时宿舍,就在心内科的值班休息室。 夜色已深,夜班医护人员还在忙碌。姜夏睡不着,来到户外空中花园抽烟。 外面很冷,姜夏以为没人,随便找了个座椅。坐下后,才发现不远处的花坛边蹲着一个人。 那人外面套着一件暖白色长款羽绒服,裤腿边露出蓝白色的病号服。 他正在打电话,估计嫌冷才蹲在花坛边躲风。 “暮哥,你让哥回去吧,我没事了,高原反应几乎好了,心脏也没事,带了药呢。” 这几年司君念跟裴临风的关系仍旧不咸不淡,倒是跟花暮谈得来,两人经常联系。 “念念,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尝试坐飞机,他作为哥哥当然要陪着你,飞行时间不短,你能坚持住我觉得很勇敢。“ 这段飞机之行有多么不容易司君念不想说,他扯着眼前灌木的叶子,“总要迈出第一步。”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西藏毕竟不适合心脏病病人久待,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 花暮在电话那头试探地问,司君念想一出是一出,做事不顾后果,谁的话也不听。安心急得没办法,哪怕是打心底里看不上花暮,为了司君念也会主动联系他。 “我才来两天,刚和他见着面,话都没说几句呢。”司君念嘟囔着嘴,他从没有如此厌弃自己的身体,不就是被操几下么,怎么就昏过去了。以前跟姜夏最疯狂的时候,两人三天三夜没出门,也没像现在这样啊。 “你见到他了?”花暮有些吃惊。 “嗯,他还是那么帅,看见他的一瞬间,我的心脏都忘记跳了,它跟我一样想他。”司君念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心心念念好几年的人就在眼前,不是梦中的虚无缥缈,是实实在在能抓住的,他有种美梦成真的不真实感。 “临风说,当时只有你一个人!”花暮点出重点,据他所知姜夏很清楚司君念的病情,先天性心脏病人在高原病发的概率非常高,而姜夏作为医生在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竟然将昏迷的司君念丢下不闻不问。 “哇,西藏好冷手冻僵了,暮哥我回病房了,下次再跟你联系,拜拜,么么么。”司君念哈哈几句,快速挂断电话。 脸上的笑容被寒风吹散,缥缈虚无的幸福烟消云散。司君念蹲了许久,直到双脚麻得受不了才起身。 他不是感受不到姜夏的冷漠和恨意,他只是选择了忘记。 “咳咳。”起身后呛了冷风,司君念忍不住咳起来。他跺跺脚,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这病恹恹的身体本就讨人厌,可别再冻感冒了,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裴临风知道他把自己作感冒后压抑的暴怒。 刚转过身,流动的时间突然被人为按下暂停键,司君念与姜夏的视线直直地撞在一起。 姜夏指间的烟在风中燃得飞快,没留下一点烟灰。他错愕地看着司君念,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 司君念率先回过神来,“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第4章 不要推开我 姜夏没有说话,眼睛看向他羽绒外套里的病号服。 “啊。”司君念欲盖弥彰地陇紧衣领,“高反,挂了水,现在好多了。” 不知道姜夏信没信,他看了司君念一眼没有说话,转身把烟捻灭扔进垃圾桶朝室内走去。 第5章 司君念搓搓被冻僵的手,屁颠颠地跟在他后面追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我怎么不知道?” 姜夏是个标准的三好生,戴三道杠的那种。他没有任何恶习,专心学业,对家人孝顺,唯一叛逆的事应该是跟司君念谈恋爱后为了他从神经内科转到心内科。 当年姜夏的导师知道他要换专业时,拉着他苦口婆心劝了一个星期,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有着神经内科天赋的好苗子转到其他科去。 姜夏的叛逆似乎来得有点晚,也有点倔,甚至爷爷让他跪祠堂也没能阻止他的决定。 那时候司君念正和姜夏冷战,整整十二天没接他电话。姜夏在摇摇欲坠的爱情和亲情之间,坚定地选择了司君念。 等司君念气够了玩够了,回头找姜夏时,姜夏独自一人完成了跟家人的对抗。 那时候司君念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姜夏跟他分手后他才知道姜夏换了专业。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姜夏有多么爱他。 很多事情,他明白得太晚。 几年不见,姜夏似乎变了,司君念有点慌,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对于姜夏来说是不是还有吸引力。不过照他在床上干到一半抽身而去的表现来说,姜夏好像对他提不起兴趣。 以前姜夏在床上有多留恋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见姜夏不愿意回答抽烟的问题,司君念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普兰县卫生院吗,你这样溜出来没事吗?你们主任会不会骂你,听说你们主任骂人挺凶。” “你听谁说?”姜夏侧头看他,也许是刚抽过烟,他的嗓音带着沙哑,性感又陌生。 “你管我听谁说,反正我就知道。”昨天下午他跟着包车队到达普兰县卫生院的时候,正撞上高主任训人。 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姜夏的领导,因为内地人跟藏区人民的外貌很好区分。藏民大多穿藏袍,黑黝黝的脸庞上有很明显的高原红。 被训的那位医生长得白白胖胖,一看便是外地来义诊的医生。 “你住哪间病房?”姜夏问。 “1229,2号床位,你要送我过去吗?”司君念歪着脑袋问。 姜夏没有说话,脚步却朝1229号走去。以前姜夏经常送他,他们走路,坐地铁,打车,乘公交车,甚至还骑过共享单车。司君念的艺术学院与姜夏的医科大学直线距离15公里,他们尝试过所有的交通方式。 司君念落后姜夏半步,扭着眉纠结半天。他想牵姜夏的手,但是他的手插在裤兜里。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想像个变态似的,把手插进一个男人的裤兜,虽然他很想。 白天觉得挺长的走廊,今晚变得尤其短,司君念还没从两人见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到了1229门口。 把人送到门口,姜夏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回到值班休息室,姜夏合衣躺在床上,他睁眼看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入睡。他想起第一次见司君念,那天他刚刚在艺术学院结束一场医学常识科普演讲,被人拦住去路。 那人看着很小,弯弯的眼睛白到发光的皮肤,齐肩的碎长发慵懒恣意,一身当季潮牌,明晃晃地标着——我是艺术生。 艺术生歪着脑袋甜甜一笑:“我叫司君念,可以认识一下吗?” 当年打着各种由头想要结识姜夏的人很多,他的微信好友列表常常被陌生人的添加信息塞满。 眼前的这位艺术生,似乎走了一条全新的路。他们的初识就是这样直白,后来的见面取决于司君念什么时候来找他。他们没有微信,也没有电话,以最传统的面对面的方式侵入对方的生活。 ...... 有人悄悄推开休息室的门,姜夏的思绪被打断,似乎猜到来人是谁,他没有动。 司君念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犹豫了一下后悉悉索索地爬上床。他准确地找到姜夏颈窝,拱到最舒服的位置,喟叹一声,满意地闭上眼。 姜夏攥紧身侧的拳头,忍了一会儿,刚想推开他,脖子一热,有滚烫的液体划过。 “不要推开我......至少今晚不要。”司君念嗡着鼻子,轻声恳求。他没办法接受姜夏连续两次弃他而去,只能卑鄙地用眼泪留住他。 可是司君念不爱哭,他病发时那么疼都不会哭。或许他已经提前感知姜夏的忍耐达到了极限,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他有点狼狈地擦干眼泪,“哎呀,西藏的风太厉害,我眼睛里进沙子了。” 姜夏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司君念偷来跟姜夏共眠的一晚,这一夜两人似乎谁都没睡着。天还没亮,姜夏便起床离开。 司君念站在窗口看着姜夏的长安一点点远去,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落寞和悲伤。在姜夏面前,他可以装得不在乎,没脸没皮地贴着冷冰冰的姜医生,假装分开的五年是个没意义的数字。只是,他偶尔也会感到难过。 他是个讨人厌的人,不但没有健康的身体,还拥有顽劣的脾性。 当年姜夏被他伤得体无完肤,毅然决然地远赴美国读书。他明明知道,司君念没办法追出国,才以这种背叛母校的方式坚决地跟司君念一刀两断。 “姜夏,对不起。”司君念对着道路前方的小黑点轻轻说道。他不敢当面说的话,只能远远地懦弱地悄悄说出口。 第6章 裴临风刚在酒店开完一场国际视频会议,助理给他送来一杯咖啡提神。 “司君念醒了吗?”他揉着眉角沙哑地问。这几年年纪上来了,每一次通宵都让他觉得疲惫不堪。 “小少爷昨晚睡在医生值班室的,那位姜医生也在。”助理把司君念的行踪汇报给裴临风。这位娇贵的小少爷身体不好,若有半点差池,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助理,就是峰尚投资集团的董事长裴临风,也别想好过。 “姜夏?”裴临风意外地挑眉。 “是。” 两人正说着话,裴临风接到司君念打来的电话:“哥,你的牧马人可以借我吗?” 第5章 我想把他追回来 “司君念,你又想干什么?”裴临风沉下声问。 “不借就不借,这么凶干嘛。”司君念讪讪地摸了下鼻子。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 司君念心想,不愧是结婚多年的夫夫,裴临风跟花暮的话一字不差。不过,花暮比裴临风温柔多了。 “哥~”司君念开始撒娇,“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出远门,才两天就回去,是不是太灭绝人性了啊,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可以满世界各地飞行。” 司君念搬出这句话,裴临风就偃了声。 “你要去哪儿?” “普兰县。” 裴临风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 “我征求医生的意见,如果医生同意你出院,我送你去。司君念,不要任性,如果你再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哪怕死在半路我也不可能替你收尸。”最后一句话裴临风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知道知道,对不起啊,哥,让你操心了。” “......”裴临风如鲠在喉,他跟司君念相处的二十几年里并没有这种温情道谢的情节。 助理难得见裴临风吃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咳。”裴临风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跟我去医院,见一下司君念的主治医生。” “好的,裴董。” 两人刚到医院,就看见司君念站在一楼大厅导诊咨询台旁翘首以盼。 “哥,哥。”司君念朝他们招手。 两人走近后,司君念迫不及待地跟裴临风说:“桑杰加医生正好在查房,马上就到我了。” 其实他半小时前偷偷找过桑杰加医生,旁敲侧击地询问过他的身体条件能不能去西藏其他地方。 桑杰加医生给的答复模棱两可,但并没有完全否决,给司君念增加了信心。藏族人诚恳,有话说话,不夸张不贬低,不像京城私立医院的医生,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汇报给安心,咳几声就下住院通知单。 司君念乖乖躺在病床上,让桑杰加检查。 “医生,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能不能去普兰县?”检查完,裴临风开口问。 “他的高反已经缓解,心脏情况稳定,不疾跑不跳跃多休息,没什么大问题。高反事小,主要还是怕高反引起心脏病发作。” 桑杰加一边填检查单一边回答。听到这话,司君念得意地笑起来。 “不过。”桑杰加话音一转,“最好不要有性生活。” 司君念的脸腾的一下熟透了,比藏族人的高原红还要艳。 裴临风当场没有发作,桑杰加走后,他支走助理。 “你疯了?高反、心脏病,竟然敢跟人上床?”当时司君念昏迷状况危急,裴临风只顾着救人,现在想来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没穿衣服。 他想起那个破旧的小旅馆,弥漫着霉味,而这个作天作地的小妖精,竟然愿意在那种地方跟人睡,还被孤零零地丢下。 司君念羞着脸低下头,他可不想跟裴临风讨论性生活这个话题。 裴临风快要气笑了,他掀起风衣下摆坐到病床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司君念:“你平时不是挺横的嘛,对我做过的那些破事就不提了,当年为了阻止我和花暮结婚,你可是用上了108计。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剩下的话裴临风咽进肚里,卑微到尘埃里的司君念,他不习惯。 哪怕他再讨厌司君念,也不会忘记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更何况司君念这几年肉眼可见的懂事许多,今天早上还跟自己说了对不起。 司君念被裴临风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桑杰加医生查完房后再次找来。 “你们要去普兰县吗?那边正好有一位援藏义诊的心脏病专家,姜夏医生,我把他的号码给你,如果遇到紧急状况,可以联系他。” 司君念被这峰回路转的惊喜砸蒙了头,他还没姜夏的手机号码呢。 “要要要,谢谢你,桑杰加医生。” 拿到姜夏的手机号,司君念捧着手机躲进被窝偷笑。 裴临风摇摇头,要不是碍于修养,他想翻个白眼。 “你见过姜夏了?” “唔。”司君念闷在被子里,嗡声答道。 “所以,跟你上床的是......”闷在被子的人一个毫无征兆地起跳上前死死捂住裴临风的嘴。 “哥,哥,别说,求你了。”司君念几乎在用气音求他。 裴临风见状,决定大度地放他一马,毕竟这样的司君念他没见过。会害羞,会害怕,还会跟他说对不起。 下午给司君念办理完出院手续,裴临风送他去普兰县。 第7章 西藏的天空特别蓝,云层低低地挂在天上,让人心旷神怡。瞬息万变的藏区天气在他们出发不到半小时后,突然变成大雪。 如此极端又极美的地方,只有西藏才拥有。 途经一个小村庄时,司君念突然大喊停车。 裴临风早就习惯了他的变化无常,让助理找个安全的路边停车。 桑杰加医生的话司君念听进去了,虽然他喊停车喊得急,但下车后他调整自己的呼吸,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裴临风跟着他看去,原来是他们有缘偶遇了班禅大师的车。 当地一些藏民正在路边排队等待班禅大师的摸顶赐福,而司君念乖乖站在队伍末端,安静又虔诚。 班禅大师的手轻轻摸了一下司君念的头顶,祝他万事如意,逢凶化吉,驱邪除病。 “扎西德勒。”司君念虔敬地看着班禅大师,说了一句藏语。 班禅大师朝他慈悲一笑,跟众人挥挥手,车辆很快离去。 目送班禅大师的车消失在尽头,司君念才回到车上。 助理看向裴临风,得到裴临风的示意后他启动车子继续朝普兰县开去。 “哥,把我送到普兰县后,你们就回去吧。” 裴临风闭眼靠在座椅上,“你不怕安女士杀了我。” “以前她或许有这本事,现在哥,你只是在迁就她。” 司君念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远处连绵不断的山脉上覆盖着皑皑白雪。 “他为了我转专业,把爷爷气得高血压住院,被爸爸扇了两巴掌,最敬重的导师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这些年,每次想到这些,我就心脏疼。” 司君念有心脏病,他却不爱在外人面前喊心脏疼。所以,这个疼不是生理意义上的痛,而是痛彻心扉的疼。 “我想把他追回来。” 第6章 阿爸送的生日礼物 “我看他对你未必还有情。”裴临风睁开眼,转头看着他说。 司君念低头抠手指,沉默良久。 牧马人在天黑前顺利到达普兰县,裴临风找了个当地最好的酒店,开了三间房。 “我只能在这儿陪你三天,这三天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三天后,必须跟我一起走。” 司君念不情愿,他提溜着黑眼珠正想着找点什么借口,被裴临风一顿斥:“别动歪心思,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援藏医生在这儿待半个月,还剩一个星期呢,三天怎么够。”司君念撅着嘴嘟囔。 裴临风懒得跟他争辩,拿起房卡便走。陪司君念进藏的这几天,他每天都要处理很多公务,各种视频会议更是开不停。他说了这三天不管司君念,除了给司君念自由外,还有就是他真的没时间时时刻刻盯着他。 这家酒店条件比司君念当时在的小旅馆好得多,不但24小时供暖,还有24小时不间断的热水。普兰县经常停水,当地藏民有储藏水的习惯。曾经藏区停电也是常事,现在已经好很多。 酒店离普兰县卫生院有点远,司君念嘴甜,找了个本地村民的车。 司机会说点普通话,跟司君念聊了一路。 因为要见姜夏,司君念心情非常好,聊天时的语气是上扬的。 他一旦表现出活泼善谈的一面,可以赢得任何人的好感,没有人能抵抗这样的司君念。 到达卫生院后,司君念塞给司机200元,甜甜地跟司机道谢。 援藏义诊的医生非常忙,卫生院等待检查的藏民排的队伍有百十米。 司君念找了一圈,在一个角落找到姜夏,他正在跟一个藏族小姑娘说话。 “医生,我阿爸怎么还没醒?”小姑娘忧心忡忡,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在医院陪着爸爸,手术已经两天,她爸爸还没完全清醒。 姜夏弯下腰拍拍她肩膀:“不用担心,有医生在,你阿爸没事。” 听到这话,小姑娘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司君念的目光没法从姜夏身上移开,姜医生穿上白大褂真帅啊,清冷禁欲的模样也勾人。 小姑娘刚走,姜夏被高主任叫住,“桑杰加医生刚刚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打我这儿来了,他说有个叫司君念的先天性心脏病病人在普兰县旅游,他擅作主张把你的号码给了他,让他心脏不舒服联系你。” 姜夏先是一愣,随即扫视四周一圈,没有发现他想要找寻的身影。 “好的,知道了。” 他的手机放在门诊室,回到座位打开手机,里面有几个未接电话,是通讯录里的联系人,没有陌生电话。他又打开微信,也没有好友添加信息。 下意识做完这一切,姜夏忽地停住,这是魔怔了吗?到底在期待什么。 一直忙到天色黑黢黢,姜夏才完成一天的工作。 林医生一边扭动僵硬的脖子一边招呼姜夏一起去吃饭,援藏医生并没有特殊伙食,而是跟随卫生院食堂吃饭。食堂伙食一般,因此林医生才会经常吃泡面。 走到大厅,姜夏刚迈出两步又猛地停下。 “怎么不走?”林医生跟着他停下脚步。 大厅候诊椅上穿着暖白色长款羽绒服的司君念正在跟那位藏族小姑娘聊天。 “卓玛,藏族人都会骑马吗?” “大部分藏民都会哦,不过他们没有我的阿爸厉害,他曾经是我们赛马节的冠军。”卓玛说起自己的父亲一脸骄傲。 第8章 “哇,好厉害,我没骑过马呢。”司君念遗憾地说道,他的身体不允许他有任何剧烈运动,别说骑马,就是学校的运动会,他也从来没有参加过。 “我的小马驹可以给你骑,她很乖很温顺,个头矮矮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阿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阿爸送的生日礼物啊~”司君念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哥哥,你的阿爸给你送过什么礼物吗?”卓玛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等待着司君念的答案。 司君念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刚想编个故事骗骗她,突然被身后的人打断:“卓玛,你阿爸醒了。” “真的吗?”卓玛喜出望外,呼地站起来朝他阿爸的病房跑去。 司君念转头发现姜夏,他坐着没动只是看着他笑。 “你是来旅游的吧,怎么来卫生院了?”林医生难得在卫生院看到除了藏民以外的外地人。 “我来找人。”司君念朝林医生笑笑,今天的他格外爱笑。 “找到了吗,外面天都黑了,藏区晚上冷得吓人,没找到就赶紧回去吧。”林医生挺热心,他真心觉得藏区生活艰苦,别说外卖了,就是想要洗个热水洗澡还得看停水没。 “不急,你们忙了一天饿坏了没,赶紧去吃饭吧。”今天下午司君念见识过义诊医生到底有多忙。有时候这边的病人还在看诊,那边就有电话打来,有藏民在外采药不小心在山坡上摔断脚踝需要医生现场急救。骨科医生匆匆跟别的医生交代手上的病例,背着医药箱出诊。 姜夏是心脏病医生,他虽然没有出诊,但是前来看病的藏民特别多。不仅仅是普兰县,附近所有的县城村庄都有病人前来。 整整一个下午,姜夏一口水没喝,现在早已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哎,好,我们先走啦。”林医生热情地跟司君念挥挥手,司君念也挥挥手,笑盈盈地目送他们。 姜夏看他了一眼,跟上林医生的步伐。 “刚才那位男生长得太好看了吧,粉雕玉琢的,哦,不对,这是形容女孩子的,该怎么形容呢,我打小语文差,关键时刻就是想不到该怎么说。”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姜夏淡淡开口道。 “对对对,反正就是惊艳绝伦的意思,见了一面,绝对不会忘记的那种。”林医生恍然大悟,终于在脑海中找出这么个成语。 姜夏点头,他从第一次见司君念,就没有忘记过他。 司君念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可爱活泼,他也顽劣恶趣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可以满腔热血把他捧到心尖上去,践踏一个人的时候会毫不怜惜地把他踩进尘埃。 卫生院大厅只剩司君念一人,他百无聊赖地晃动脚尖。 下垂的视线里,一双长腿踏着高原的寒风停在他面前。 司君念抬起眸,惊讶道:“姜医生,这么快就吃完了? 第7章 在我脸上找谁的影子 这是司君念第一次叫他姜医生,曾经司君念在床上还想过跟穿着白大褂的姜夏来一次制服的诱惑。 制服果然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姜夏本身长得足够帅气,穿上制服更加迷得司君念不识东南西北。 “不是让你滚吗,又来干什么?”姜夏说出的话冷漠绝情,司君念原本笑意满满的脸一僵。 “这么不想看到我啊。”他低下头,轻轻说。 随后他自嘲地一笑,假装那些伤人的话不存在,“吃完了吗,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这就走。”说着司君念站起身准备走。 “又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姜夏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确定我还吃这一套。” 司君念脚步一顿,一口气梗在喉咙口,噎得他上气不接上气。他不想让姜夏看出来,加快离开的脚步,落荒而逃地狼狈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走出卫生院,他躲在一个角落咳得撕心裂肺。 咳出生理性的泪水,凛冽的风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撕扯,泪痕歪歪扭扭画出难看的痕迹。 晚上不好打车,更没有热心的当地村民可以送他。 司君念裹紧羽绒服,落寞地走在路上。他可以让助理来接,但是他不想让裴临风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样。本来裴临风就不赞成他一意孤行的单向箭头追人行为,他追得这么失败,很丢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争气的眼泪顺着泪腺又掉下来,他想起和姜夏谈恋爱的那年冬天。 他心血来潮非要跟姜夏步行回学校。京城的冬天不比藏区暖,零下十度的天气,姜夏怕他感冒,脱下身上的羽绒服裹在他身上。他嫌两件羽绒服套在身上丑,闹着别扭扔掉姜夏的衣服。姜夏一次又一次地捡起被他扔掉的衣服,耐心又温柔地一次又一次披在他身上。 后来他走不动嘴上喊着累,姜夏一言不发地弯下腰背着他走了两公里。 他在姜夏背上开心得大喊大叫,那年冬天很冷,姜夏很暖,他被姜夏捧在手心悉心呵护,让他忘乎所以地以为姜夏非他不可。 回忆有多甜,现在就有多酸。 司君念有点厌弃这样的自己,只有小孩子才会动不动就流泪。以前,很多人说他不懂事,像个小孩子。所以他讨厌像个小孩子的自己,只会给别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走着走着,后面一束灯光打在身上,司君念习惯性地往路边让。 第9章 汽车缓行至与他并排,姜夏放下车窗,冷声道:“上车。” “姜夏?”司君念不可置信地看着驾驶座上满脸寒霜的姜夏,他最懂得顺势而为,不用姜夏重复第二遍,利落地开门上车。 他新奇地打量这辆长安,今天早上他还在遗憾没法坐上姜夏的副驾,现在竟然就这么登堂入室了。一瞬间,这款非常普通的国产长安汽车在司君念的心中的地位比家里的豪车高了几个级别。 “我们去哪儿?”司君念系好安全带好奇地问,其实无论姜夏带他去哪儿,他都甘之如饴,远离世俗的大都市,绕着充满神性的冈仁波齐峰一直走下去,直到走进彼此的内心。 姜夏没有理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司君念一眼。他像是个毫无感情的专职司机,眼里只有路。 司君念终于有机会细细的看姜夏,他的视线贪恋得几乎一刻也离不开他。姜夏的轮廓比以前锋利,年龄加持,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不长不短的碎发,乌黑发亮,衬得他清冷无情。 “在我脸上找谁的影子呢?”冷不丁,姜夏扔下一颗巨雷。 惊得司君念收回视线,他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车内空气凝结,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没......没有,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哼。”姜夏冷哼一声。 司君念没了到处乱看的心思,车内静得可怕。 长安一路疾驰,很快到达一家酒店。 司君念抬头一看,正是他们今天入住的酒店。 “你怎么知道......”司君念话还没说完,便看见酒店灯火辉煌的大堂里站着等待已久的裴临风。 姜夏握方向盘的手发青发白,他死死盯着远方的裴临风,语气寒如霜,“滚下去。” 司君念磕磕碰碰下车,刚关上门姜夏一刻不停地急转掉头飞速离去。 他在寒风中看着愤怒的长安轮胎擦出一道火光,久久没法回神。 “司君念。”裴临风推开门不在远处叫他。 “司君念!”喊了两声,司君念才回头。 空洞无神的司君念让裴临风一怔,他像一只被霜打焉的茄子,垂头丧气地走进酒店。 裴临风遵守对司君念的承诺,没有追问他的行踪,不过天色已晚,藏区不比其他城市,他终究不放心,来到大堂等待。 哪曾想,他的无心之举给司君念带来了无妄之灾。 回到房间,司君念看着姜夏的手机号码犹豫很久,最终没敢拨通电话。 姜夏裹挟着冷风进入宿舍,林医生恰巧又在吃泡面。 “去哪儿了?晚饭没吃几口,听说你又借长安了?” 姜夏脱下外套,合衣躺到床上。 “还有,你打听普兰县最好的酒店干嘛?嫌我们这儿住得差?哎,我跟你说,其实我早就想提了,但是高主任那么凶,我怕说出来挨骂。咱们医生也不差那住酒店的钱,我就是想随时随地可以洗个热水澡。听说那家酒店是普兰县唯一一家有24小时热水供应的酒店。” 姜夏闷头盖着被子,阻挡不住林医生的持续输出:“那家酒店怎么样啊?你订了没,介不介意我去蹭个热水澡?” “姜医生,姜医生?”林医生迟迟没等到回答,疑惑地说:“这么早就睡了?我看你平时总熬夜,今天这么累啊?”说着,他小下声嘬面条,悄声收拾干净后,关了宿舍的灯。 姜夏在黑暗中睁开眼,此时有一把刀在他的心脏上来回剐割,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再次变得血肉模糊。 第8章 这位病美人在找你 睡了个囫囵觉,起床后又是忙碌的一天,在藏区没时间伤春悲秋。 司君念早早来到卫生院,但他不敢进去,便在外面溜达。 “哥哥,哥哥。”扎着小辫儿的卓玛蹦跳着来到司君念身边。 “卓玛,你阿爸身体怎么样了?” “阿爸醒了,早上喝了一碗羊奶,姜医生说阿爸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卓玛兴奋地手舞足蹈,阿爸能恢复健康是她最大的心愿。 “太好了,恭喜你们。”司君念露出欣慰的笑,好伟大的姜医生啊,他救了一条人命。 “哥哥,我现在回家,要不要去骑我的小马驹珍珠?”卓玛的大眼睛蒲扇蒲扇,她非常想让司君念认识她的好朋友。 “原来她叫珍珠,名字真好听。”司君念很开心,又有点迟疑,他怕打扰藏民生活。但是藏族人自己养的小马驹,他实在太好奇了,最终没忍住跟着卓玛回家。卓玛家离卫生院不远,步行便能走到。 “阿乙,阿乙。”卓玛回到家高声呼喊着奶奶。 穿着藏袍的老奶奶从屋里走出来,她眼神不太好,听卓玛说家里来了外地的客人,才发现司君念的存在。 “奶奶,您好。我是来参观你家的小马驹的,不知道方不方便?” 藏族奶奶朝他露出朴实的笑容,用手指指后院。卓玛欢呼着朝后院跑去,一边跑一边朝司君念招手:“哥哥,快来,珍珠在后院呢。” 珍珠一身红棕色的毛,大约1米3那么高,非常好看。 卓玛抚摸着鬃毛,珍珠温顺地一动不动。 “好漂亮的小马驹。”司君念由衷地说,他伸出手,正犹豫不决时,卓玛牵住他,轻轻放到珍珠身上。 珍珠的皮毛光滑油顺,手感非常好。 第10章 卓玛说,这是阿爸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舍不得珍珠像其他马儿一样干活,因此珍珠才格外漂亮。 确实是一头漂亮的小马驹,司君念留恋地摸了许久才放开手。 “要不要试着骑一骑?”卓玛问。 虽然司君念很想骑马乘风奔驰,但珍珠太小,并不适合他这种成年体型的男人。委婉地拒绝后,卓玛有一丝失落,随后她又开心地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喂她?” “好啊。” 给珍珠喂完玉米粒,又逗留了一会儿,司君念不好意思再打扰,便跟卓玛和奶奶告辞。卓玛恋恋不舍,让司君念离开之前再来看看珍珠。 司君念满口答应,走到半路,他买了些礼品又回头给卓玛送去。 卓玛奶奶推脱半晌,始终拗不过司君念,无奈收下。临走前,塞给司君念一些虫草,是他们去山上采摘的很名贵的药材。 有些藏民靠采药为生,司君念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回礼,仗着年轻腿长快速跑开。 这么一番剧烈动作,使得他有些喘。已到中午,医生们该吃饭了。 司君念本想在医生午饭后的短暂休憩时间找姜夏,哪知道转了一圈没发现姜夏的身影。正当他毫无头绪时,林医生叫住他:“哎,你是昨天的那位.......” “对,请问姜医生在哪儿?” “姜医生啊,他两小时前离开了。” “什么?”司君念五雷轰顶,“离开?去哪儿?” “回京城啊。”林医生理所当然地说道。 “怎么这么突然,援藏医生不是待半个月吗?”司君念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还有很多话没跟姜夏说,他在西藏剩下两天时间,他已经计划详细到每个小时该和姜夏做什么,见面该说什么话,他真的已经计划好了。姜夏就这么恨他?已经决绝到不辞而别了吗。 “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姜医生走得急,我当时正在看诊。”林医生耸耸肩,他其实也没法理解为什么姜夏可以一走了之。援藏义诊是他们华东医院每年必做的公益,医院领导层非常重视,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医生提前离开的情况。 司君念的心被掏了个大洞,呼啦呼啦漏着风,本就急促的呼吸突然间喘不过气来。 “哎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缺氧了。”林医生眼疾手快地扶他进卫生院,给他送来一罐氧气。 “谢谢。”司君念脸色苍白,神色木然地看着地面。他长得白皙精致,又有着一头长发,往病床上一躺,像个失去灵魂的破洞娃娃。 林医生安顿完他还要去吃饭,临走前他偷偷拍下一张照片。 “这位病美人在找你。”林医生转手发给姜夏。 接到这条信息时,姜夏正准备登机。他在登机口停下,端着手机良久。 以前司君念不爱拍照片,姜夏也不喜欢,他们在一起一年竟连一张合影也没有。指尖在保存图片的按钮上徘徊许久,最终没有按下。他收起手机,摁了关机键。 白院长病情突然加剧已住进重症监护室,白鹭今早八点在病危通知单上签了字。白院长在接受急救途中曾有清醒的时刻,他喊了姜夏的名字。 白鹭明白父亲的意思,她颤着手给姜夏打电话,“姜夏,你能不能回京城,爸爸他,可能挺不过去了。” 跟高主任反应情况后,他立马批准姜夏离藏进京。 姜夏疲惫地靠在飞机座椅上,缓缓闭上眼睛。 这两天他的睡眠极差,工作强度又是极高,脑神经一抽一抽地疼,他一边揉太阳穴,一边摩挲手机的开机键。 在航空人员在提醒旅客关闭手机前,他还是开机保存了那张照片。 司君念在病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心脏不规律跳动缓解后起身离开,最近卫生院病人多,他不想占用病人的床位。 离开之前,他找到普兰县卫生院院长,以姜夏的名义捐赠了一百万。院长在震惊中试图留下司君念的信息,被司君念拒绝。 他其实特别想去冈仁波齐转山,但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既然姜夏走了,他也没必要留在西藏,白白拖累裴临风。 回到酒店,他跟裴临风说今天就想走。 裴临风非常了解他变化多端的性格,只跟他确认要不要坐飞机,得到司君念的肯定回答后,他让助理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了西藏。 第9章 就......睡了 “念念,念念。”一身华伦天奴的安心戴着超大墨镜朝司君念疯狂挥手。 刚下飞机,司君念的神经还紧绷着,他不想让安心看出来。 “念念,你这次真的吓死妈妈了?你想去西藏,妈妈又不是不同意,让老王开车送你去也行,为什么非要坐飞机。这几天哪,我是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你在飞机上有什么突发情况。你机票订得急,妈妈一点准备都没有。妈妈的心脏啊,也要被你吓出病来了。”安心紧紧挽着司君念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宝贝儿子,生怕他在西藏伤了半根毫毛。 司君念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自己的自私自利遗传自安心,人家峰尚投资集团董事长为了你家儿子放下工作去西藏吸氧,好不容易回来没说一句感谢就算了,到现在为止,安心就没给过裴临风一个眼神。 “妈,你没话跟哥说吗。”司君念提醒她。 “哎哟,瞧瞧我忘了,临风啊,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让你跟着念念一起胡闹。现在念念安全回来了,你忙你的去吧。”安心这才转向裴临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毫无愧疚的场面话。 第11章 裴临风对他们母子的风格早就见怪不怪,他没空跟她表演虚情假意,朝安心点头示意后带着助理疾驰而去。 “念念,累不累啊,妈妈煮了你最爱喝的冬虫草乳鸽汤,现下阿姨正用紫砂煲炖着呢。”司君念虽然娇生惯养,但他并不挑食,在吃的方面没有王子病。冬虫草乳鸽汤不过是安心认为有营养,非要让阿姨隔三差五地煮给他喝。 “不喝,我去画室。” “你已经离开妈妈整整三天三夜了,跟妈妈一起吃个饭也不行吗?”安心扯下黑超,露出一张极具韵味的鹅蛋脸。 安心这个年纪保养得真不错,脸上几乎没有皱纹,皮肤保持着少女的吹弹可破。 “对。”司君念很疲惫,连敷衍也不愿意做。 “念念,你太伤妈妈的心了。”安心微微蹙眉伤心欲绝,杏眸含水我见犹怜,没有哪个直男能招架得住这样的少妇,不怪裴源这么多年被她套得牢牢的。 不过,司君念弯得不能再弯,安心的做派在他这儿行不通。 安心知道司君念不吃她这一套,又追着问:“去哪个画室,我让阿姨把汤给你送去。” “别,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你可以放心了。”司君念停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心。 “当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你能克服这么大个心理障碍妈妈也为你高兴。”安心没有得寸进尺,这几年她明显感觉到司君念对她的疏远,母子俩的感情有段时间一度濒临断绝关系。 司君念年和安心都是偏执到极点的人,一旦两人碰撞起来火星撞地球,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算事。最终,安心倚仗妈妈的身份略胜一筹,当然后果是司君念半年没跟她说话。 也是那半年,眼眶高于头顶的安心低下高傲的头颅主动联系花暮,那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花艺师。 说来也是奇怪,当初司君念为了阻止裴临风和花暮结婚,用尽了手段,提起花暮更是恨得牙痒痒,哪知区区几个月,司君念对待花暮的态度180度大转变,甚至两人的关系比裴临风还要亲近。 安心疑惑很久后,在心里下结论——花暮是个有妖术的狐狸精转世。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玩聊斋呢。 司君念不想理安心这个戏精,当年她本来是要进娱乐圈的,签合同前发现自己怀孕了,无奈放弃梦想回家结婚生子。不过以安家和司家这样显赫的家世,安心进娱乐圈也是玩玩。 后来她的表演舞台从娱乐圈转场到家庭,司君念时常怀疑她是不是有多重人格。 走出机场,明亮的日光照耀在司君念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啊呸,跟西藏纯天然的空气差远了。 追人任重道远,司君念给自己打气,好歹两人也是睡过的关系了,比之前失联的状态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念念~”娇柔辗转腻得发甜的声音传进司君念耳朵,机场门口一辆红色法拉利458敞着门,门边上倚着一位齐刘海黑长直全妆大美女,抹胸超短裙,黑丝高跟鞋,吸走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司君念下意识打开手机天气预报,零下1度,穿成这样出门他不得不佩服地说句:勇士! “幸亏你不是女生,不然我真的很担心你穿成这样会宫寒。”上车后,司君念开口道。 “讨厌~” “能不能别夹着嗓子说话。” “人家说话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啦~~~你再这么说,人家就拿小拳拳捶你胸口喽。”vance作势朝他伸出拳头。 “啧!!!”司君念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咱们去哪儿啊,我的好哥哥~”vance最爱跟司君念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据他说,司君念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雌雄莫辨的那种好看,最重要的是司君念不娘炮,可惜两人撞号了。 “你要是个1多好啊。” “死了这条心吧。”司君念无情地说。 “这次追夫之旅咋样滴啊,成了没哈。”vance一旦正经起来,东北口音就藏不住了,男性浑厚的嗓音在粉嫩嫩的红色跑车里响起,司君念再次怀疑自己进入了一个分裂的世界,无论经历多少次,他仍没法适应vance切换自如的两种嗓音。 “就......睡了。”司君念难掩口气中的骄傲。 “什么,什么!!!”vance尖着嗓音嚎起来,“你念叨了好几年的顶级天菜,就这么被你轻易睡了?” “拜托,我们是彼此的初恋好嘛,我以前跟他解锁过的姿势啊,你这个小处男一辈子想象不到。”司君念在vance伤口上撒盐。 别看vance一副风尘样儿,其实他到现在初吻还留着。 “讨厌讨厌讨厌~”vance表面气得七窍生烟,实际上替司君念开心。 两人在车里闹了会儿,vance情绪恢复正常:“画展筹备得怎么样了。” “快了。” “那现在去画室?” “嗯。” 法拉利发出轰鸣,卡着限速码数朝画室开去。 第10章 那是,姜夏的女朋友吗? 司君念从小学油画,对色彩的掌控和表现力非常强。大学接触cg后,成立了cg游戏制作公司,目前跟国内多个知名游戏、动漫保持着长期合作。 他自己仍保持着画油画的习惯,最近他在筹备画展,为了画展已经忙了很长时间。 画室在一个别墅区,司君念把名下的一栋别墅设计成画室,一楼是挑高的落地玻璃窗,真丝质地的超长白色窗帘自然垂落,如果打开窗,微风吹过,波浪般流动的线条非常好看,充满文艺气息,这间画室是司君念最常待的地方。 第12章 时间有些紧迫,司君念还是抽空给卓玛画了一幅画。卓玛和小马驹珍珠之间纯真的友情,让司君念很触动。大都市节奏快更迭换代一眨眼,浮华的人际关系充满利益算计,短短几天的西藏之行给司君念带来很多灵感。 他一旦进入创作便会沉浸其中废寝忘食,直到心脏压迫着他停下。 vance刚结束一场成衣秀,最近比较闲,有时间陪他。 画室一楼的东西司君念不允许任何人碰,二楼有个房间也是他的禁忌之地,其他空间vance来去自由。 vance平时作息不规律日夜颠倒,他找了个客房睡得昏天黑地。起床时天色已黑,他决定把司君念从创作中唤醒。之所以想要留在画室,主要是为了提醒司君念休息。 自从见识过一次司君念病发,vance脆弱的神经得了ptsd,一旦司君念连续工作超过5小时,他就要强迫他停下。 下楼刚准备叫他,发现司君念已经收拾完在洗画笔。 “醒了?一会儿去吃饭,我约了暮哥。” 要说vance最羡慕的人是谁,那必定是花暮。小城市出生,凭自己的能力创立鲜花品牌,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老公是峰尚投资集团的董事长裴临风! 花暮是他们圈子里的楷模,没有人不向往美满的婚姻殿堂,没有人不钦慕儒雅成熟的裴临风。 vance的终极梦想就是像花暮一样,风风光光嫁给一个高大帅气的超级富豪。 他们三人私下关系不错,vance成衣秀的现场花艺布置是花暮亲自设计的,效果非常好,跟他的大秀主题完美贴合,这场秀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天。 餐厅订在宝格丽酒店,花暮喜欢吃意大利菜。 走前,司君念带上一幅画,这是他送给花暮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暮哥哥~”vance腻歪歪地跟花暮热情相拥,花暮则绅士地拍拍他的背。 “恭喜大秀成功,我看了,热搜榜单前十你的秀占了三个。” “暮哥哥,你知道人家不追求这些名利,你赶紧给我介绍一个像裴董一样的大猛1,拜托拜托~”vance双手合十跟花暮撒娇。 他一天天的就爱整这死出,一口一个亲爱的,两口一个好baby。 “上次不是给你介绍了美力莱二公子,没看上?”花暮是个老好人,不管谁对他提要求,他总会尽力帮忙。为了vonce的终身大事,不善做红娘的花暮也费尽心思给他介绍过不少优质资源。 “他啊,双插头还想装纯gay,骗色的渣男。”提起这渣男,vonce皱起精致的小鼻子满脸不屑。 “是吗,对不起,之前没有了解过,下次给你介绍男人我提前做个背调,不合格的直接pass掉。” “啊~啊~暮哥,我真的最最爱你了。你要是个1该多好啊,我一定背上我所有的嫁妆嫁给你。”vonce扭着腰,大半个身子扒在花暮身上。 “你这么漂亮,一定会嫁给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不要气馁。”花暮善解人意地安慰他。 待到vonce腻歪够了,司君念才和花暮说上话。 “暮哥,这是送你和哥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他递上牛皮纸包装的画,捆绑画的麻绳中间夹着一束别墅花园里采摘的鲜花。 “谢谢。”花暮特别喜欢司君念的画,这是他收到的第六幅画,他真的很喜欢用这样的方式纪念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晚餐点了乳饲澳大利亚小牛肉和日本蓝鳍金枪鱼腩,搭配巴黎之花桃红香槟。司君念不挑食,而vonce为了保持身材从不吃晚饭。 “西藏之行有收获吗?” 司君念追夫追到西藏这件事,除了裴临风这个当事人,知道的也就在场这三个人。 司君念口中的金枪鱼突然变得难以下咽,“暂时没进展。” vonce在一旁瞪大眼睛,司君念这样的恶魔小精灵,磨起来人是人神共愤,哄起来人是舌灿口若,没有人能不迷失在司君念的甜言蜜语之下。 没想到,他特意追到西藏去也没能哄回这位医生。 当年的事,花暮多少知道些内情,有些话他不能说,有些心结不是一朝一夕解开的。 “慢慢来,不着急。”花暮宽慰道。 “嗯。” 吃完饭,三人朝大厅出口走去,这时迎面走来两人。 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士挽着姜夏的胳膊,擦着司君念的肩膀走过,沿途留下一片暧昧的香水味。 从头到尾,姜夏没有给过司君念一个眼神。 司君念身体一阵发麻,停在原地。 “念念?”花暮跟着他停下,“怎么了?” 出窍的灵魂回到体内,司君念脸色发白,嘴唇不明显地细颤。 “念念,你是不是不舒服?”花暮担忧地问,司君念的身体时好时坏,经常毫无征兆地发病。 耳鸣持续攻击着司君念,他能看见花暮嘴角上下阖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念念!”vonce提高音量,一阵醍醐灌顶唤醒司君念。 司君念找回神智,他顿了下:“我没事,你们走吧。” 他不敢回头,怕看到让他心碎的一幕,强撑出一个破碎的笑,“暮哥,你们先走吧,我想再坐会儿。” 花暮看向已经走远的一对璧人,心下有了猜测。 “我陪你。”vonce焦急地说。 “不用,我想......想一个人静静。”司君念求助地看向花暮。 第13章 “vonce,你送我回去吧。”花暮心领神会地揽住vonce的肩膀,带着他出门。 司君念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大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是,姜夏的女朋友吗? 第11章 你可以给我一个身份吗? 姜夏从酒店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富丽堂皇的宝格丽酒店大厅,一个落寞的背影疲惫地蜷缩在沙发上。 光影穿梭,人来人往,姜夏看了许久来到司君念面前。 “姜夏。”司君念抬起通红的眼睛,声音带着嘶哑的低沉:“我还以为你今晚不走了。” “所以,你在监视我?”姜夏喉咙发紧,说出的话硬邦邦地扎人。 “我以什么身份监视你,你可以给我一个身份吗?”司君念扯他的衣角,抬头仰视姜夏。 曾经欢愉的时刻,他们经常玩这样的体位。每每司君念被噎得眼角生泪,姜夏心里就会有莫名的满足感,他对司君念的占有欲在那一刻达到巅峰。 时过境迁,此时姜夏攥紧拳头,“普兰县卫生院给我打电话,说有人以我的名义捐赠了一百万,是你吗?” 原来是为这事,司君念松开衣角,头扭向一边,“不是我。” “司君念,不要白费力气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事。你想玩,可以找别人,我没空陪你。” 姜夏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跟他说话,姜夏永远是温柔的包容他所有的坏脾气。知道他身体不好,时刻小心翼翼生怕他磕磕碰碰一点。 “她是谁?”司君念颤着声开口。 “她是谁,跟你没关系。” “她......是你女朋友吗?”破釜沉舟地开口,战战兢兢地等待凌迟的刀子。 姜夏喉结上下滚动,久久没有回答。 “是不是啊?”司君念固执地等待一个答案。 最终,姜夏没有给他答案。司君念笑了,没有回答也好,这样他就可以继续骗自己。 他目送姜夏走进电梯,死死忍住从骨头缝里渗出的阴冷。 叮,手机收到一条转账信息:您尾号****卡收到他行转入100万,对方户名:姜夏。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宝格丽酒店的,司君念有点神志不清,恍惚间他想起遇见姜夏的那个初秋。 司君念刚考上美术学院,开学第二天学校组织了一场医学常识科普演讲会。安心知道后,千叮咛万嘱咐非要司君念去听。 那时候司君念跟安心的母子关系还不错,她的话司君念能听进去一半。 科普会进行到一半,司君念姗姗来迟,他从教室后门猫进去,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医学院大概来了五六个人,台上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胖学长正在讲述“春捂秋冻”的原理。 司君念不感兴趣,他低下头无聊地划手机。裴临风最近正式跟他男朋友同居,司君念见到了他的情敌——花暮。 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自己占为己有十来年的宝贝突然被别人抢走的暴怒愤恨在全身肆意蔓延。那天司君念上门时,只有花暮一人在家。他毫不体面地对着花暮破口大骂,拿世界上最肮脏的形容词扔到他身上。 花暮一开始有被他吓到,手足无措地根本没有任何反击。司君念闹够了,突然觉得无趣,自己像个泼妇一样骂街,而情敌却好整以暇地看他发神经。 花暮君行事温和,不和人发生正面冲突,无论司君念怎么闹,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烦躁得很,心里憋着一股气必须找一个泄水口,不然他怕自己原地爆炸。 突然,周边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女生们一会儿凑着脑袋羞涩地指指点点,一会儿捂着嘴巴嬉笑,堪比脑残粉丝追星现场。 司君念顺着隔壁女生的手指朝讲台看去,恰巧对上一双清冷的眸,白衬衫黑西裤,冷淡的表情,无可挑剔的身高外貌,丰富的知识储备,各种buff叠加引得下面女生春心萌动。 司君念心血来潮有了兴趣,他心里的一腔闷气好像找到一个出口,正引导着他前去。 下面的女生叽叽喳喳,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司君念得知他叫姜夏,是医学院学生会主席,这次科普会由他组织带队。 姜夏侧过头看ppt时,某个轮廓跟裴临风有几分相像。司君念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瞧着他,勾起一个顽劣的笑。 科普演讲结束,那位姜夏学长被团团围住,司君念在小卖部买了个冰淇淋,百无聊赖地边舔边等。 他拆开第三根冰淇淋包装的时候,姜夏终于摆脱了热情的学妹们。 气温挺高他被挤得出了汗,刚好不远处有个小卖部,他准备买瓶水。 司君念立刻扔掉手上刚撕一半的冰淇淋,上前拦住姜夏:“我叫司君念,可以认识一下吗?” 燥热的空气,晚夏的蝉鸣,司君念挟裹着清凉的微甜朝姜夏歪头一笑,口中残留的冰淇淋奶香顺着风扑向姜夏。 “我叫姜夏。” “好,我记住了。”司君念点头,随意地跟他挥手再见,仿佛真的只是来认识一下。 那天在艺术学院姜夏见过很多人,加了一些人的微信,最后他只记得司君念这个名字。 司君念回家后很快把姜夏抛到脑后,因为裴临风回来了。 他咧着嘴打开裴家大门时,裴临风和花暮正在花园里接吻。脸色刷一下变得阴沉,他故意发出很大的关门声,“哥,你们在干嘛?” 第14章 缠绵的两人迅速分开,花暮面色羞红地转开脸。 “你怎么来了?”裴临风冷着声质问。 司君念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拥有彼此院落大门的指纹锁,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在裴家来去自如。 “我在这个家进进出出的次数比你还要多,你凭什么这么问我?”司君念委屈极了。 裴临风特别后悔录了司君念的指纹,“现在花暮跟我住一起,你再这样随意进出不方便。指纹锁我会重置,下次想来记得摁门铃。” “你说什么?”司君念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删了我的指纹,你要录谁的?他?”司君念毫不客气地指着站在一旁的花暮。 “他以后是这个家的主人,不录他录谁?”裴临风一步不让地维护花暮,司君念既丢了面子又丢了领地。 “好,你......你给我等着。”他急得七窍冒烟,语无伦次地不知道在警告谁。 裴临风揽着花暮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睥睨发疯的司君念。 司君念觉得难堪,顾不得心脏疼一路狂奔,最后毫无目的地来到姜夏的医学院。 第12章 下次再来找你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学校,诺大的医学院人来人往,想要在上万名陌生人中找一个人,难度可想而知。 司君念随便找了个石椅,打开手机搜索花暮的资料。 这资料他越看越生气,花艺品牌创始人,为娱乐圈多个著名艺人办过私人派对,全国连锁店已有100多家,年轻有为长相温润帅气,高学历高情商,每一点拿出来都能碾压司君念。 “艹。”他关上手机,狠狠骂了一句,气呼呼地靠着椅背生气,一会儿又不服气地打开裴临风的资料。 艺术生在医学院是个招眼的存在,他就那么往那儿一坐,路过的学生无一不为他出众的容貌和潮流的穿搭惊讶。 “吼,哪来的长发小王子,是不是跑错地方了?”赵周一惊呼道,姜夏和他刚从食堂出来,远远地看到石椅上刷手机的那位艺术生。 姜夏没有吱声,赵周一知道他对这些不关注,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两人都带着背包,一会儿他们有小组讨论课,背包里面装了笔记本和资料。 讨论课题是关于中枢神经系统炎症的病例分析,小组成员意见分歧较大,两拨人都试图说服对方赞同自己的观点。姜夏是组长,争辩的结果是两拨同学眼巴巴地看着他,让他定胜负。 课题讨论并没有经过临床试验,只是在论证哪个可能性更高,姜夏结合双方的观点,提出了另外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这个答案结合了大量的病例和已有的临床试验数据,因此更可靠。 小组讨论课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医学院却到处灯火通明,图书馆里通宵学习的同学更是密密麻麻。医学生从入校的那天起,面对的就是几十本专业书,背不完的知识点,写不完的论文和做不完的试验。 姜夏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出身于医学世家注定要继承衣钵。他爷爷姜锦安是个老医师,对姜夏的期望特别高。 好在姜夏没有让老爷子失望,拥有极高的神经内科天赋,他们学院的神经内科研究生导师早就把保研的名额留给了他。 姜夏手头正在赶一篇报告,小组讨论课结束后他准备去图书馆。赵周一急着跟女朋友约会,匆匆跟姜夏打了个招呼急躁躁地谈恋爱去了。 校园静谧无声,今晚的夜色很美,明亮的月光为匆忙赶路的学生照亮前方。 一前一后的身影在树下保持着相同的步调,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大约跟了一百米,司君念被抓包了。 姜夏眉头轻蹙,静静地看着司君念,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嗨,姜夏,你刚刚跟同学干什么去了?去了整整三个小时,我快要饿死了。”司君念像一个熟稔的老朋友,丝毫没有初识的尴尬。 “等我干什么。”姜夏的嗓音非常好听,清冷又有磁性。 “等你一起吃饭啊,我不是说了嘛,我快要饿死了。”司君念理所当然地说。 “现在食堂已经关门,你想吃饭可以去外面饭店。”说完,姜夏准备离开。 “诶,我想跟你一起吃饭,不然我傻啊,在楼下等三个小时。”司君念急了,他在楼下等了这么久,可不是来吃闭门羹的。 姜夏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等我?” 司君念讪讪地摸摸鼻子,“一个人吃饭很无聊啊,我想跟你一起吃。” “不好意思,没空。”姜夏淡漠地拒绝。 司君念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快,“不吃就不吃,小气鬼,噜噜噜~”司君念朝姜夏做鬼脸,气呼呼地跑走了。 “......” 姜夏被他气笑了,这位艺术生可能真是哪个城堡跑出来的小王子,娇生惯养出了坏脾气,气鼓鼓地却莫名有点可爱。 宽松的t恤被风吹起,瘦瘦窄窄的腰盈盈一握,竟是比女孩子的还要细。 姜夏看了会儿,正想转身,司君念却突然蹲了下去。 气了一天,强逼着自己忍住,最后碰了软钉子,心脏从一开始的隐隐作痛变成阵痛,他疼得吸不过气来。 快要摔倒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抱着,“你怎么了?” “心脏疼。”司君念抬头看着姜夏,终于把憋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一头的冷汗从额角滴落,乌青的嘴唇在初秋的燥热里冰冷得吓人。 第15章 这是姜夏第一次见司君念发病,“你有心脏病?” 司君念疼得没法回答他,好在医务室离得不算远,姜夏抱起他朝医务室跑去。 幸运的是校医还没下班,姜夏让司君念侧卧在病床上。测量过血压和心率后,校医告诉姜夏情况不严重,随后给司君念开了硝酸甘油,让他含在舌头下面。 司君念闭目休息时,姜夏拿出背包里的笔记本写报告。 修长的骨节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击,规律的键盘音在安静的医务室有节奏地响起,司君念伴着键盘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醒来时,姜夏还在写报告。校医已经下班离开,整个医务室只有司君念躺着的这张床亮着灯。 姜夏的背影被灯光拉长,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 电脑旁边放着一个保温外卖袋,司君念心想,学习果然耗费体力,半夜还得买宵夜充饥。 心里正胡乱猜测外卖里面装的什么,姜夏回头看了他一眼。 蓦地,两人视线碰在一起。 “醒了?”姜夏放下手头的报告,“现在觉得怎么样?” “让你不陪我吃饭,吓你一跳吧。”司君念讲着蛮不讲理的话,声音却脆弱又轻微。 真是个倔强的坏脾气小孩。 “我点了碗粥,喝一点吧。”姜夏打开外卖包装,里面的粥还温着,不凉不热。 这下司君念懵了,原来那个外卖是给他点的啊。 睡了一觉,司君念的身体恢复许多,他爬起来坐到姜夏对面喝粥。姜夏的精力重新回到报告中,司君念喝完粥,姜夏正好写完他的报告。 “走吧。”姜夏收拾好背包,把司君念吃的残渣剩饭用垃圾袋打包拎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俊杰,司君念当即屁股离开板凳,屁颠颠地跟在姜夏后面。 姜夏关好灯,临走前锁好医务室的门。 “我们去哪儿啊?” 姜夏没有回答,带着司君念往外走。 校门口停着一辆网约车,姜夏拉开门对司机说,“麻烦把他送回家,谢谢。” 司君念被姜夏推着坐进副驾,直到司机问他去哪儿才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向车外,姜夏背着包正朝学校走去。 “姜夏,下次再来找你要陪我一起吃饭哦。”司君念打开车窗朝离开的背影喊道。 背影一顿,尔后似乎加快了步伐,司君念在车里笑得前俯后仰。 第13章 凉了不好吃 第二天,姜夏在宿舍门口看见司君念的时候,被他的出其不意地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以为司君念的“下次来找你”是随口说的玩笑话,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又见面了。 “早上好呀。”司君念弯起眼睛,朝气蓬勃地打招呼。 “......”姜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司君念饶有趣味地看姜夏纠结,他越是纠结司君念就越觉得好玩。 “艺术学院不用上课吗?”最后,姜夏干巴巴地说。 “哈哈。”司君念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是呀,我们艺术学院的学生都是靠关系进去的,混个学位回家继承家业,纸醉金迷挥金如土。” 这般吊儿郎当地调侃自己的学校,让姜夏觉得不舒服。 他是模范生,尊重老师热爱学习,正准备为医学事业奋斗终生。 “我要上课,你回去吧。”姜夏觉得跟他实在没话可说,两个人的人生观截然相反。姜夏的交际圈子大都是跟他一样有共同追求的同学以及医学界的前辈,其他人只能称得上泛泛之交。 司君念不跟他争,反正姜夏往哪儿走他也往哪儿走。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姜夏心烦地问,他学业很重,虽然导师已经默认给他留一个保研名额,但是他还需要准备很多考试。手上的论文、实验挨个排着队,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用,他真的没时间陪小孩玩一些无聊的游戏。 “马路这么大,只准你走吗?我不过是恰巧跟你顺路而已。”司君念心想,耍无赖你还能耍的过我。 他很期待姜夏的反击,哪知他听到这话只是忍着,明显不想浪费半点口舌。 无趣。 司君念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 “喏,给你买了早餐,就当是昨晚那碗粥的谢礼。”司君念拎着包装精美的外卖袋递给姜夏。 姜夏瞥了一眼包装袋上的品牌:石泉居,人均上万的高档餐厅,姜夏倒是第一次知道它家也有外卖。 昨晚的那碗粥不过二十,司君念手上拎的至少要几百。 姜夏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不食人间烟火的城堡小王子正不耐烦地举着外卖袋。灿若星河的眼睛不满地盯着姜夏,似乎正在说:“快点收下本高贵王子的谢礼。” 姜夏接过袋子,还挺沉,到底买了些什么? “趁热吃,凉了不好吃。”司君念傲娇地开口。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姜夏下意识问:“你吃过没?” “你是在邀请我一起吃吗?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勉为其难答应你吧~”司君念笑嘻嘻地看着他,心中忍不住得意,小样儿,看我怎么拿下你。 姜夏掂量着手中的袋子,这分量确实不像一个人吃的。 这顿离奇的早餐,就这么在一个随便找的凉椅上吃完了。 吃完后,司君念爽快地跟姜夏再见,似乎真的只是来找他一起吃顿饭。 第16章 司君念目的达成,哼着小歌走出医学院。 一辆白色埃尔法保姆车正停在路边等他,早晨的外卖是司机老王一大早去订的,这位小少爷变化多端反复无常,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各种突发奇想,办事效率极高。 司君念的专职司机换过无数个,老王是干的时间最长的,主要还是安心舍得花钱,她开出的数在京城很难找到第二家。司君念对老王很满意,他话少嘴严,办事利索不拖拉。 回学校的路上经过莱澳广场,一块巨大的广告牌相当抓人眼球,娱乐圈顶流歌手童乐手捧roseone最新款玫瑰小兔,含情脉脉地对着镜头微笑,旁边是roseone的广告语:您的爱,由roseone替您送达。 刚好转的心情立马烟消云散,司君念怨愤地看着广告牌,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安心出手,撤掉莱澳广场上roseone的广告。 正想着,安心给他打来电话。 “念念,起床没啊,第一节课快要开始了,别迟到。” 司君念打了个哈欠,昨天回去得晚睡不着,他干脆把手头上的画稿画完,一直熬到早上六点去姜夏宿舍楼下逮人,现在困意来袭,眼泪渗出困顿的泪花。 “知道了~安美女,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roseone的巨幅广告已被埃尔法远远甩在身后,“莱澳广场上roseone的广告能不能撤掉?” 电话那头安心停顿了一会儿,“你说的是花暮那个牌子?” “嗯。”司君念打开座椅按摩功能,斜躺在座椅上。 “这个......”对于司君念的请求,安心很少有拒绝的时候,但是这件事她一个人做不了主。“宝贝,花暮那里倒是好说,就是这个歌手,童乐你知道吧。他代言的合同里明确写了,代言广告必须悬挂在莱澳广场外墙,就连广告的尺寸都是提前写明的。他的代言费很高,真要撤了,违约金啊......” 安心试图以理服人,但她忘了她儿子是个蛮不讲理的小霸王,司君念根本没耐心听完她的话,只知道这件事安心办不了。 他啪地一声挂断电话,噘着嘴生闷气。 司君念喜欢裴临风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安心能理解儿子天生的性取向,却没法理解司君念的择偶标准。裴临风是很优秀,但他比司君念整整大14岁,在古代封建社会,裴临风这年龄可以做司君念长辈的。 “念念,别生气,妈妈再来想想办法。”被司君念挂电话,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在短时间内第二次接起,安心只好给司君念发信息。 说得好听,其实你根本没办法。司君念瞥了眼信息,心里委屈极了。 他没法理解,明明是他先认识裴临风的,凭什么花暮可以后来者先上。 当年年仅四岁的司君念被裴临风接回裴家照料一年后,司君念就有了偏执的占有欲,他想把裴临风占为己有。裴临风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哥哥,他怎么能爱上别人呢。 司君念气得脑子疼,这时,又有一条短信进来。 “念念你好,我是花暮,晚上有空来家里吃饭吗?” 第14章 你......果然是装的 家里?哪个家?是司君念进出十几年,来去自如的那个家吗? 司家和裴家为邻已有二十年多年,司君念曾经想过打通两家的院子,这样他就可以随时随地找裴临风。 现在裴临风删了他的指纹,他心中的家已经被鸠占鹊巢,去干什么! 司君念拉黑花暮的号码,把手机狠狠摔在改装的实木地板上,手机哐哐翻了好几圈,脆弱的屏幕立马有了裂痕。 老王侧头看了一眼,在一个等红灯的空闲时间,帮司君念订购了一款最新型号的手机。这样的事他已经做过无数次,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是笔记本电脑,甚至价格不菲的珠宝首饰也在这辆车上分崩离析过。司君念含着金汤匙出身,没有金钱的概念,很多玉石被他拿着当石头玩。 老王从一开始的心疼到现在的麻木,普通人眼里昂贵的物品在有钱人眼里不过是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具。 到学校后,司君念猛地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朝校门跑去。老王看着他欲言又止,有时候他会情不自禁地想,这位小少爷是不是气球投胎,怎么那么容易生气。 司君念跑了一会儿,想给裴临风打电话,这才想起来手机被自己摔在车里,估计已经报废了。 心里闷得慌课也不想上,他转身回头让老王找个酒店,他要睡觉。 “不去我妈的酒店。”安心名下有好几个酒店,司君念旷课不想让她知道。 “明白!”老王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即使司君念不提醒他,他也知道该去哪儿。 在酒店补觉到天黑,直到手机在耳边响起。这是老王给他新买的手机,在他睡着后放在酒店床头的。 “喂?” “君念,我的画好了没?”听声音,电话那头的人跟司君念差不多大。 “嗯,昨天赶完了。” “哎哟,太好了,我朋友急等着呢。在哪儿,我派人去拿去。” “你跟老王联系,他知道。”说完,司君念扔了手机,试图再次入睡。 “叮。”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司君念懒得看,应该是画稿的稿费。 司君念的油画造诣挺高,当时他是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考进美术学院的。这所艺术学校,在京城能排到前三,考进去的学生就没有草包。 第17章 他身边的纨绔子弟很多,一些所谓的名校毕业富二代大多倚靠家庭背景混个文凭。司君念从小走艺术路线,倒是走得顺风顺水,他在油画方面也算有点天赋,暴脾气小孩仅有的耐心都用来画画了。 安心在这一方确实也是花了大价钱,司君念不能坐飞机,安心就把国外的老师请到家里来一对一教学。他从小参加各种比赛,拿过一些很有分量的奖项。渐渐地,他的画在二代圈子里出了名,总有人托关系请他画画。 他对这方面不是很感冒,不过曹宇算是他发小,这点面子还是要给。 司君念一幅画起步价十万,曹宇认识的人不差那点钱,都知道画稿难约,能约上就不在乎钱。 这次的画稿是因为曹宇有个哥们在追一个小明星,小明星以前学画画的,那哥们儿投其所好想要增加好感。 曹宇一般不开口,他开口了司君念不好拒绝。 司君念躺在床上缓了会儿,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赴约,不去倒好似怕了花暮。 他鼓足架势雄赳赳气气昂昂地摆出正宫架势来到裴宅,习惯性地刷指纹,警报声骤然响起。 ...... “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删了我的指纹? 司君念满腔热血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他哐哐地对着实木大门用力敲,震得手指发麻自虐般地不肯停,直到花暮听到动静出来开门。 “念念?门铃坏了吗?手疼不疼?”花暮关切地看向司君念的手,他知道司君念是画画的,手很珍贵,听说安心给他的手保了巨额保险。 “哥在不在?我找他有事。”司君念冷着脸问。 “临风在开会,晚上不回来吃饭。” “所以,你只喊了我?”司君念沉不住气,本想当做没收到那条短信,却又主动说了出来。 “嗯,你是临风的弟弟,我觉得我们可以多多交流,互相了解对方。” “你是来耀武扬威的?”司君念扬声道。 花暮一愣,他解释道:“当然不是,你误会我了。” 司君念斜眉看他一脸不相信,他故意说:“不会给我下毒了吧。” “不至于,”花暮笑了,“你在这儿出了事,我是头号嫌疑人,这样做很蠢。” “什么?”司君念震惊:“你......果然是装的。” 惊觉自己发现了花暮的真面目,司君念恨啊,恨自己没有拿出手机把他那恶毒的嘴脸拍下来。 “是呀,藏这么深竟然被你发现了。所以,这顿饭你敢不敢吃?” 花暮挑衅的语气激起司君念的胜负欲,“我有什么不敢,倒是你小心点,藏好了别让我哥发现。” “愿意奉陪。现在,可以去吃饭吗?” “哼。”司君念傲娇地抬起头,熟门熟路地朝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劲,花园布局改了。 以前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还有一池塘的锦鲤,现在桂花树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他叫不出名的各种藤系植物。 花暮是花艺设计师,别墅庭院他重新设计过,改造刚刚开始,还没完全结束。 这栋别墅是裴源当时结婚时买的,后来转到裴临风名下,这么多年设计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裴临风让花暮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设计,他想要给花暮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司君念坐在饭桌上,心不甘情不愿地喝花暮煲的汤,不得不说,即使司君念想要鸡蛋里面挑骨头,对着这口汤他也说不出来。 “不会是外卖送的,你加热了一下吧。” “我就当是你对我的夸奖,谢谢!”花暮见他喜欢喝,给他又盛了一碗。 这顿饭吃得超乎意料的安静,花暮吃饭斯文几乎听不到咀嚼的声音。司君念平时散漫惯了,今天不想在花暮面前失了态,他挺直腰杆强撑起仪态。 不一会儿,他想起早上跟姜夏一起吃饭,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司君念在笑姜夏在吃,恣意舒畅轻松自如。 正当他腰开始发酸时,外面响起脚步声,裴临风回来了。 第15章 可是,他是个病人 “你怎么又来了?”裴临风对司君念向来没有好脸色。 司君念这么多年来对裴临风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但是自从他上次看见裴临风和花暮接吻才知道,裴临风也有温柔的时候,可惜这些温柔从来不是他的。 “哥,你能不能和花暮分手?” “你说什么?”裴临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盛怒。 “你明明知道,知道我……我……”司君念从来没有跟裴临风表白过,但他喜欢裴临风早就人尽皆知。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的爱人是花暮,以后这样话别说。我不想听,也不会回应。” 裴临风无情起来可以徒手铸造一把寒霜宝剑,刺得司君念鲜血淋漓。刚喝下去的汤真的变成了毒药,腐蚀着司君念的五脏六腑。 “哥,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我们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眼角染上泪花,声音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一直把你当弟弟。”这句话裴临风早就说过无数次,不过司君念从来没放在心上。毕竟裴临风的弟弟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 本以为他们这样特殊的关系是独一无二的,没想到裴临风就只把他当成一个很麻烦的邻居家的弟弟,他这么多年的一厢情愿变成了笑话。 第18章 “我不管,没有我的同意,你们不能在一起。”司君念声嘶力竭地大吼。 “司君念,不要在我家发疯,你已经成年了,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惯着你,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裴临风沉下脸时不怒自威,这是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司君念一边喊着一边往外跑。 “念念?”花暮不放心想追出去,被裴临风拉住,“别去,他从小被惯坏了,总以为全世界都是他的。” “可是,他是个病人。”花暮担忧地说道。 “他也是男人,一个男人该为自己负责,我一直把他当弟弟,对他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裴临风解释道,他知道花暮信任他,但是他还是想跟他讲明。他和花暮彼此之间是坦白的,真挚的,毫不隐瞒的。 好不容易找到愿意陪自己过完一生的爱人,他要为他抵挡所有风雨,只求爱人一生顺利平安,开开心心。 “我知道。”花暮温柔地看着裴临风,轻轻送上一个吻。 司君念并没有跑远,他躲在花园里,像一只见不得人的老鼠偷看主人相亲相爱。 看了会儿,他捏紧拳头黑着脸回家。 “念念?你回来了?”安心也是刚到家,听见开门的动静不由得开口问。 司君念还在气安心撤不掉roseone广告的事,没有理她。 他来到画室锁好门,调颜色选画笔一刻不停地作画。整幅画以黑色为基调,是暗黑系血色悲惨抽象画,画中破碎的紫黑色玫瑰隐喻花暮,视觉冲突强烈,让人看了不舒服。 创作的过程很长,一气呵成的作品经过一夜悄然诞生,暗黑阴郁,能看出作画之人内心的愤恨。收起画笔的那一刻,司君念一个踉跄,因体力消耗过大晕倒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住进金氏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 这家医院司君念再熟悉不过,安心跟医院的院长金遥关系很好,他的病例建档就在这家医院,这间高级病房被安心常年包下。 手上挂着吊瓶,手背处一片淤青,可能是睡着时不小心碰到了针管。 病房里安静得厉害,司君念心如死水。 面对这样的身体,他从最初的不服气,到中途的抗争,再到现在的无奈,他学着跟自己的病情共存,感受它接受它无视他,允许它一辈子跟着自己。 谁送他来的,司君念不想知道,这样的情况在他身上发生过很多次,也许是保姆早上打扫时发现了昏倒在画室的他,也许是安心给他送水果时发现的,总之,就是他昏倒,被人发现再送到医院接受治疗,这样的生活他过了二十年。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他的身体非常差,安心只能给他办理休学。再次回到学校,他已经落下整整一年学业。也是那时候,安心决定让他走艺术路线。 没了文化课的压力,司君念有更多的时间画画,他在油画方面开始彰显天赋。 他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小时候他每年有一大半时间在医院度过。那时候他经常缠着裴临风,撒着泼让他来医院陪床。没有哪个孩子喜欢医院,裴临风当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但是不管愿不愿意,他还是尽心尽力地陪了司君念一年。 那时候裴源创立的峰尚投资集团资金链断裂,整个集团面临破产风险。安心当时做了一个决定,她用司陇留下的巨额遗产投资入股峰尚投资集团,有了这笔钱的汇入,裴源力挽狂澜挽救下整个公司。 自那之后,裴家对安心几乎有求必应的。 司君念靠着妈妈的能力,对裴临风召之即来。而裴临风出于责任和无奈的照料,让司君念产生了错觉,他以为两人情投意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词语都可以套用在他们两人身上。 其实不过是他一厢情愿,没有人甘心全面否认自己的情感付出,司君念偏执地过头,他不肯承认裴临风对自己的无情。 一切都怪花暮,要是没有他的存在,裴临风肯定会爱上自己。司君念越想越气,不由得攥紧拳头。 他忘记手上还在挂吊瓶,手掌用力导致血液回流,染得输液管一片红。 这时,进来一位戴口罩的医生,他观察过司君念的输液管后,沉着地说:“别用力,放轻松。” 声音很年轻,司君念不由自主地看着他,慢慢松开用力的手掌。 医生熟练的调整吊瓶高度,仔细观察血液位置,直到血液被药水压进血管。输液瓶内还剩半瓶水,大约还需要半小时,“不要乱动,如果有情况,可以摁后面的呼叫器。” 检查完,医生准备离开。 “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冒充医生,我该投诉医院呢,还是投诉这位大学生?”司君念在床上幽幽开口。 第16章 就让这位医生来负责 姜夏回身看他:“随便。” 司君念作为这家医院的vip,投诉过护士,投诉过护工,投诉过主治医生,甚至投诉过科室主任,每每他说出投诉两个字,那些人无一不是慌乱紧张连声道歉,百般安抚。 先是遭遇裴临风的厌弃,又碰到姜夏的毫不在意,司君念本就脆弱小气的心脏承受不住。 姜夏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呼叫器尖锐的警报声。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第19章 司君念脸上挂着得逞的微笑,表情欠揍地看着他。 没一会儿,就有护士匆匆赶来。她擦过站在门口的姜夏来到司君念床边,先是观察完输液瓶里的水,再看司君念的手,一切正常,这才偷偷松了口气,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司君念微抬起输液的手,“怎么青了?” 他的肤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白,手指秀气修长,骨节分明。针头附近一片淤青,映在白皙透明的手背上触目又惊心。 护士微微一顿,不自然地看向门口的姜夏。 “是我扎的。”姜夏说道。 司君念挑眉,他的主治医生这几年一直是同一个人,是个年纪不小的秃头男医生。 他是金氏家族花重金请来的心脏病专家,在金氏私立医院的口碑不错。 扎针这种小事一般不需要医生亲自动手,倒是护士和实习生干得多。 “哦?你们医院对于这样的情况一般怎么处理?”司君念笑着问护士。 “这个......我们一般很少......几乎没有过......”护士支支吾吾地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他们医院费用昂贵,住院进来的病人非富即贵。他们除了给病人治疗疾病之外,需要额外提供各种服务。 司君念这样的vip是医院重点维护跟踪的对象,对他的需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这种情况护士没有处理过,她知道这位先心患者是vip,又不能直接说是医生的责任,进退两难得冒了汗。 “我去请主任。”护士没办法处理,只能搬出顶头上司。 “不用,谁扎的谁负责,就让这位医生留在这儿吧。”司君念勾起嘴角,恶劣地说。 姜夏没回答,他朝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如释重负离开病房。 司君念的恶趣味,姜夏算是有一点了解,他干脆摘下口罩。 “扎针的时候,你突然动了下,碰到了血管。”姜夏开口解释。 司君念玩味地看着他,“手好疼。” 姜夏放慢输液速度,“这样呢。” “还是疼。” 这瓶水挂得不快,不会引起血管不舒服,姜夏看向他淤青的手背,“手背疼?” “嗯。” 姜夏坐到病床边,轻轻托起他的手背,司君念的手冷得如同一块玉,输进去的药水很凉,他的体质似乎注定身体永远冰冰冷冷。 司君念本是故意找茬,他没想到姜夏会牵他的手。姜夏的手掌干燥温暖,骨节比他的更修长,可以轻而易举地包覆他的手。 手心温润的触感非常柔软,没一会儿,司君念被药水浸得冰凉的手开始有了人气。 这种感觉很奇特,莫名地很舒服。 司君念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因为身体不好,安心担心他被人传染细菌病毒,从小给他灌输不要随便跟别人接触的观念,导致他很反感别人的触碰。 姜夏的手很好看,握住他的力气控制得正好。再用点力,则会挤压他的针头,再松一点,则不能达到温暖的效果。 即便是做着这样的事,姜夏仍然一本正经得像个助人为乐的三好生。 司君念正想调笑他一番,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 孙主任顶着个亮闪闪的光脑袋匆匆来到司君念面前,后面跟着战战兢兢的护士长和刚才来过的小护士。 姜夏放开司君念的手,站直身体叫声了:“孙主任。” 孙主任特意看他一眼,姜夏便闭了嘴往后退了两步。 温暖的手掌褪去,徒留一片凉风。司君念不满地看向孙主任,看得孙主任心惊肉跳。 在做司君念主任医生的这几年,孙主任足足瘦了十斤。这位小少爷太能折腾,每次他入院,孙主任能连做几天噩梦。 司君念同样不喜欢孙主任,这个秃老头忒能告状了。司君念但凡有个咳嗽流鼻涕,孙主任就要一字不落地汇报给安心。 安心对司君念的病几乎到了锱铢必较的程度,哪怕一个小小的感冒,也必须住院。 司君念最讨厌告状的人,对孙主任没有好脸色。 孙主任下意识去看姜夏,姜夏不卑不亢地站着,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孙主任,什么事?”司君念开口问道。 “护士说,你的手背有淤青,我来看看怎么回事,疼不疼?要不要把水停了?”孙主任小心翼翼地看他的手,那块淤青确实有点吓人了。主要是司君念皮肤白,一点点淤青尤显得触目惊心。 “哦~这个啊。”司君念毫不在意地抬起手,似乎刚才说手疼的人不是他。 “哎哟,快把手放下,小心针管。”护士长在一旁急着说,这位小少爷金贵得很,脾气更是暴躁,又爱投诉,护士长因为他的投诉不知道被扣过多少工资。 司君念不放,孙主任脸色一下子变得有趣起来。昨天晚上他喝了点酒,早晨上班时脑袋不够清醒,哪想到他早上接诊的第一个病人就是司君念。当时司君念昏迷看着挺危险,好在经过检查后确认他只是疲劳过度,挂点葡萄糖休息一下就行。 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对病人的重视,孙主任突然脑子抽风决定亲自扎针,谁想到本来昏睡的司君念手突然动了一下,针头一下子偏了,他的手背肉眼可见的起了淤青。 幸好当时安心在走廊上接电话,不然孙主任真觉得自己在金氏的职业生涯走到头了。 第20章 “这位是......”司君念仍旧举着手,他把脸转向站在一旁的姜夏。 “这是医学院的实习医生,跟在我后面学习。”孙主任说道,刚才护士已经告诉过他,姜夏说是他扎的针,背了孙主任的锅,孙主任想着怎么也要维护一下。 “他把我的手扎青了,是不是要负责?” “啊......这,是吧......”一大早的,高主任脑壳要冒汗了。 “那我住院这几天,就让这位医生来负责。” 第17章 好苦,我想吃糖 “这......”孙主任迟疑了,姜夏并不是真的实习医生,他目前还是学生不具备行医资格。 “看样子孙主任很为难,要不我给金姐姐打电话吧。”司君念没扎针的那只手作势拿手机,孙主任脑门上的汗是真滴下来了。 金姐姐是指金遥,这家私立医院的执行董事,金家专注于医疗和医药器械投资,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医学世家。 安心跟金遥虽不是一个辈分,但两人关系亲密,互相以闺蜜相称。 都是打工人,没有人不怕老板。孙主任宁可面对这个小恶魔,也不愿意面对大老板。 “别,别打。这个,小姜啊,这几天你有时间吗?”孙主任求助似的看向姜夏,他知道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不管姜夏有没有时间,这样的安排都不符合规定。 姜夏没有说话,医学生课业很重,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待在医院。今天是凑巧,原本他上午要去实验室,前几天实验室的一个机器出了故障至今没修好,他便空出半天时间。 大四的那个暑假他被金遥安排跟在孙主任后面实习,大五开学后,他的实习时间变得不固定,一般只要有空他会来医院,临床实习比起单纯的书本,可以学到更多东西。 司君念似乎根本不在意姜夏是不是为难,他只是歪着脑袋静静地看他。姜夏只回看了他一眼,便抓住了小坏蛋眼里藏着的戏谑。 这种拿捏别人的感觉真好玩,司君念忍不住在心里大笑,尤其是孙秃头,脸色精彩极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紫的,彩虹的七种颜色都快被他收集齐全了。 “我要上课,没时间。”姜夏淡淡地说。 “啊?”孙主任这下是真齐集彩虹七色了,他没想到姜夏丝毫不顾及他的难处拒绝得这么干脆。姜夏的来头,孙主任多多少少知道些,虽然他从来不显耀自己的关系,做事勤勤恳恳本本分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是金遥亲自带进医院的,听说他跟金家关系匪浅。 两头为难,秃顶的汗密密麻麻往外渗,初秋的天气怎么就热成这样。孙主任一会儿看姜夏,一会儿看司君念,心里祈祷着两人中有一人可以松口。 司君念心里头憋着一口气,他非要姜夏低头,他的手很金贵,天价的保险可不是说着玩的,价值好几千万。这么一大块淤青,他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妥协。这不是小霸王司君念的风格,他这辈子只在裴临风面前低过头,除了裴临风,让他吃瘪的人还没出现过。 “几天?”良久,姜夏开口问。 “两天,两天就行。今天算一天,还有明天。”孙主任赶紧说,天哪,再没人开口他真是要折寿啊。司君念这次并不是因为心脏问题住院的,他熬了个通宵体力消耗过大,住两天够够的。这要是在公立医院,这瓶水挂完医生就该赶他走了。 “我跟学校请个假。” “好好好,需不需要我帮你跟学校说明情况?”孙主任一边问一边跟着姜夏往外走,再不离开这个病房啊,他的心脏该出问题了。 司君念目送他们离开,坏心情烟消云散,整个人神清气爽。鼻尖仍是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却没办法再伤他半毫。心情舒畅,他甚至开始打量起这间高档的病房。 房间约有五十个平方,除了病床和沙发外还有一个陪护间,沙发茶几上摆放着新鲜的花束,为了让病人保持好心情医院每天定时更换。 等了不到十分钟,姜夏再次回到病房,司君念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笑。 姜夏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看上去很平静。他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握住司君念输液的手心。 “......” 司君念梗住,他没想到姜夏会这么做。 熟悉又陌生的温暖重新回到手心,没一会儿竟然微微出了汗。司君念尴尬地动动手指,想要抽出来。 “别动。”姜夏的声音很平缓,司君念却听出深藏的强势。 于是他干脆放松手心,明目张胆地盯着姜夏看。姜夏骨架宽大,年轻的脸上已有成熟男人的清晰轮廓。下颌线线条完美,凸起的喉结被衬衫领子半遮着,偶尔吞咽口水能看清它上下滚动的痕迹。 他的目光专注地盯着司君念的手背,会让人产生深情的错觉。 “姜夏,你有女朋友吗?” 姜夏脑中正在复盘一场公开的手术案例,这是一场失败的手术,术前几位专家经过精密的计算,一致认为成功率高达80%,手术接近尾声病人突然血压全无,经过几番抢救最终还是没醒过来。他准备以这场手术为例,作为毕业论文的论题。 正全正神贯注中司君念突然发问,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几秒钟后,他后知后觉地问。 “你有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跟你的病情有关吗?”姜夏被打断思路,心情难免不悦。司君念白嫖他两天时间,已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他的思想是自由的,哪怕不在课堂上,他也能利用一切时间在脑海中继续学习。 第21章 终于被惹怒了,司君念在心里说。 “当然有关系,这两天你是我的,如果你心里想着女朋友当然不可能对我尽心尽责,你不负责我的病就好得慢,好得慢的话,住院时间就会拉长,拉长的话......” 姜夏面无表情地听他瞎扯淡,心里想着是无视他,还是继续复盘手术。 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输出总有个度,司君念不是话痨,不是为何面对姜夏他总有那么话。 “好苦,我想吃糖。”忽地,司君念说。 他的神经跳跃弧线九曲十八弯,姜夏似乎已经适应他不同常人的脑回路。 输液的人嘴里发苦是正常现象,吵着要吃糖的一般都是小朋友。 姜夏看着病床上二十岁的小朋友,无奈站起身:“我去买。” “嘻嘻~”司君念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眼睛弯起来。 姜夏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小坏蛋笑起来还挺可爱。 “我喜欢苹果味的。” 为了苹果味的糖果,姜夏跑了三家店。 第18章 你发烧了? 等姜夏回来时,司君念已经拔了针。 “怎么去了那么久。”他微微皱眉,心生不满。 姜夏也不解释,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糖果。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在他指尖哗哗作响,非常好听。 司君念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七种颜色。孙主任没有的齐集的彩虹,在姜夏手心凑满了。 “你不是喜欢苹果味?”不同颜色的包装纸代表不同的口味,绿色包装纸才是苹果味。 “你管我!”司君念蛮不讲理道。他不挑食,苹果味不过是随口说出来逗他的,没想到真买来了。不过为了演得真一些,他剥开一颗绿色苹果味糖果。 苹果浓缩的酱汁在嘴里爆开,冲淡了嘴里的苦涩,竟是比以往任何糖果都要甜。 输完液司君念体力回升,可以下床到处溜达。他的身体状况姜夏看一眼就知道,根本不需要陪护。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过的话姜夏不会食言。 早晨过来时,他带了书包,这间高档病房的好处就是很安静,适合学习。对于姜夏来说,在哪儿学习都一样。一旦他进入学习状态,没有什么事能干扰他。 司君念闹了这么一番见好就收,也不打扰他学习,甚至还帮他关上门。 正好曹宇在微信上找他,两人聊了会儿。 曹宇:君念,晚上有空吗,到清欢聚一聚,好几个哥们都在。 司君念:没意思,不想去。 曹宇知道司君念骨子里有些清高,家庭背景雄厚又有点才华,难免高傲些。曹宇圈子里的二代司君念瞧不上,要不是曹宇跟他是发小,司君念也懒得理。况且司君念的身体不好,不像他们可以仗着年轻没日没夜地纸醉金迷。 曹宇:我哥们陈昶,就是托我买你画的,他追那小明星好久了,送过不少礼物都没收。就是你的画他收下了,这不看着有戏,他想谢谢你来着。 司君念的画,只要是拿出去的,就没有人不喜欢,这也是他清高的资本。 看着沙发认真看书的姜夏,司君念的恶趣味再次涌上头。 司君念:好,晚上几点? 曹宇:七点,等你啊。 平安无事地度过白天,晚上安心让保姆送来晚餐。司君念在外面吃饭的机会不多,主要是怕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姜夏本想走,被司君念留着一起吃饭,并且强调晚上也不能走。 吃完饭,司君念玩起了失踪。 他让老王送他去清欢,至于几点回来是个未知数。要是姜夏等不到他偷偷溜回学校,司君念正好有借口找茬。 清欢算是比较安静的清吧,曹宇订了包厢。 司君念到的时候,包厢里基本坐满了。 “君念,这儿,来。”曹宇朝他挥手,往边上挪了下屁股给司君念留了个位置。 里面人不少,乌烟瘴气的,司君念皱起眉。 “怎么这么多人?” 曹宇吐了一口烟,“哦,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是出台的少爷,他们几个.....”曹宇朝几个穿着奢牌的年轻人努努嘴,“男女通吃。” 这种乱七八糟的局司君念没参加过,坐了没两分钟,他就想走。 他后悔没留在病房,逗姜夏可比看这群傻逼有意思多了。 “曹宇,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油画家司少吧?”一个梳着三七分的精神小伙挤到曹宇身边。 精神小伙瘦得个皮包骨,却穿着小脚紧身裤和尖头皮鞋,dior那裤子要不是还挂着大大的logo,穿他身上跟地摊货没两样。 这暴发户估计是刚混进圈的,说起话来不着调,司君念一个眼神也没给。 曹宇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操你妈,怎么说话呢。”司君念最讨厌别人叫他大画家,曹宇跟他说话时也会仔细斟酌,生怕说错了话惹司君念生气。 精神小伙主动示好没想到吃个了闭门羹,被曹宇骂了一通也不敢回嘴,黑着脸坐旁边去了。 这场局是房地产二代陈昶攒的,主要还是为了炫耀追小明星的事。 司君念听他们在那儿起哄,面上已经兜不住了。他们出了很多馊点子,无非是怎么把人搞上床。 “司少,敬你一杯,这次要是没有你的画,思诺也不会动摇,那幅画算是我的半个媒人,而司少,是我的恩人。”陈昶举着杯子来到司君念身边。 第22章 司君念这点面子还要给的,他接过旁人递过来的酒杯,跟陈昶轻轻碰杯。 心不在焉地待了半小时,司君念觉得体内有股燥热的烈火在燃烧,烧得他有些神志不清。 “我走了。”跟曹宇说了声,他起身朝外面走去。曹宇清楚他的性格,今晚能来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他没有拦着,倒是负责地把司君念送到埃尔法上。 老王见他脸上有些潮红,以为是喝酒的缘故。司君念酒量一般,喝完容易上脸,不过休息一会儿就没事。 回到病房时已经入夜,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灯光。 果真走了,司君念心想。哼,看我明天怎么投诉你,离开几小时就按几天来赔! 脑袋嗡嗡作响,司君念渴得厉害,沙发上放着一瓶水,他咕噜咕噜喝完。可惜这瓶水并没有解决他的问题,他还是觉得热。 迷迷糊糊之间,他来到陪护房,磕磕碰碰地倒进床上,撞上一个暖呼呼的肉体。 姜夏刚睡着,被人结结实实撞上胸口,五脏六腑差点被撞碎。 “司君念。”他推身上的人。 司君念迷迷糊糊之间没有动,反而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 “好舒服。”他嗫嚅着,两只手往姜夏衬衣里伸。 “你在干什么?”黑暗中姜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抓住司君念的胳膊。 触手是滚烫的温度,“你发烧了?” “好热,好热,你让我摸摸,摸着好舒服。”司君念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他的鼻尖凑近姜夏耳后用力嗅,“好香,怎么这么香。” 司君念滚烫的鼻息喷在脖颈上,姜夏头皮发麻控制不住地全身哆嗦一下。 突然,司君念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脖子。 “你......”姜夏僵在原地。 可是始作俑者没有放过他,舔完脖子,他一口含住姜夏的耳垂。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第19章 别动,求你了 “好舒服,嗯~”司君念的声音辗转蜿蜒,像是春天的猫儿,叫得人心头发痒,一股难言的热流窜至下身。 “发什么情,你疯了?”姜夏一把推开他,用了些力,差点把司君念推下床。 司君念似是感受不到疼,他手脚并用爬上床摁倒姜夏,“我好难受,你......让我摸一下”。 神志不清地人八爪鱼般缠着姜夏,上下其手搞得姜夏心烦气躁。一个没注意,司君念的手成功伸进他的衬衫,在精瘦的腰上狠狠捏了一把。 “你.....别玩了,行不行。”这辈子克己复礼的姜夏,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霸王硬上弓。 他摁住司君念的手,把手从腰上拔出来。司君念被束了手,难受地扭动身体,这下更糟了。 “别动,求你了,别动。”姜夏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场景。 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司君念停下来,水淋淋湿漉漉的眼睛迷茫地在姜夏脸上找寻。空气开始湿起来,甚至他浓密的长睫毛也是湿的。 急促的呼吸在两人之间来回流动,好烫好热好渴。迷蒙的眼睛找了许久终于找水源,那片红润润的唇看上去好湿,好多水。司君念很渴,再不喝水,他就要渴死在这潮湿的空气里。 大脑指挥中枢下达指令,司君念乖乖听从指令,衔住那片唇,忘我地汲取那里的水源。 “唔~”姜夏的大脑突然死机,他甚至忘记推开他。 有了救命水源,司君念体内的那股热流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毫无章法地一顿连啃带咬,磕破了姜夏的嘴角。 这一夜对姜夏来说尤其漫长,这样的司君念他实在难以招架。经过片刻的混乱,姜夏脑子恢复一丝清明后,发觉出司君念的异样。 他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眼下这场景不让他发泄完根本没完没了。 ...... 姜夏狼狈地收拾满地残局,这时候他心中庆幸,奢靡的富二代包下的高级病房有单独卫生间,并且隔音很好。不然司君念让人面红耳赤的浪叫,早就引来旁人围观。 燥热的空气仍在房间里飘荡,姜夏失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这般挑逗,没有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最后他冲了个冷水澡才平复。 两人的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好在司君念有换洗衣服。给他简单清理过后,姜夏帮他换上睡衣。这个过程又是折磨人地漫长,姜夏可以清晰看到司君念脖子上的吻痕,那是他实在控制不住咬下的。还有他的蝴蝶骨,纤细苍白,有种病态的破碎美。修长的双腿缠住他时,圈在他腰上紧实有力,每一帧每一幕都是诱惑,更是折磨。 姜夏穿上衣服,匆匆离开医院。 这么晚宿舍已经关门,他只能回了家。 一夜辗转反侧,他爬起来又洗了个冷水澡,天还没亮又回到医院。 司君念仍在熟睡,面色红润体温正常,药效应该已经过了。 早晨护士送药水过来时,姜夏接了过去。这位难搞的vip有人自愿接手,护士自然乐得开心。 一直等到十点半,司君念才幽幽转醒。 他的脑袋好似被人敲了一棍,炸裂的疼痛在全身游走,浑身酸疼,他有种精气神被吸干的错觉。 “姜夏,你是不是趁我睡着揍了我一顿?”司君念恶人先告状。 第23章 姜夏看了他一眼,不自然地转开,“昨天你去哪儿了?” 司君念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脸色发白,“我为什么告诉你?倒是你说说,昨晚有没有偷偷溜回宿舍?”司君念心里还想着抓他把柄的事,没听出来姜夏话中有话。 “诶?你戴口罩干嘛?”姜夏今天有点奇怪,躲避他眼神有点太过明显。 “感冒。” “这种天气也会感冒?你是不是虚?”司君念调笑道。 姜夏没有接他的话,又问了一遍:“昨天你去哪儿了?” 咦?姜夏不对劲,他为什么要执着于自己昨晚的行踪,肯定背地里干了什么事。 司君念眯起眼睛,扫描仪般的眼神把姜夏从头打量到尾,“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咳。”姜夏的喉结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我没带换洗衣服,回去洗了个澡。” “就这?”司君念半信半疑,“这点事值得你做贼心虚?” 后面姜夏就不说话了。 司君念身体状况不算好,头疼得厉害,也没心思继续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吃完早餐,姜夏熟练地给他扎针,一针就过,没有淤青。 冰凉的药水进入血管,那只手很快冷如冰窖,司君念想要姜夏给他暖手,于是抬起胳膊,“我手冷。” 姜夏看了一眼又撇开,起身离开病房一会儿拿着个暖手瓶塞进他掌心。 虽说效果一样,却不是司君念想要的。 “我不要这个,你给我暖,跟昨天一样。” 姜夏还记得昨晚那只手有多么的不老实,从他的胸口游离到腹部,大胆地还想继续往下。 再待下去姜夏脸色就控制不住了,他稍显语无伦次:“我去找孙主任。” 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姜夏躲进医院顶层的空中花园。 他试图用医学知识填满胡思乱想的脑袋,试了三次均以失败告终。司君念在他脑海中踩着海水肆意奔跑,到处留下他湿漉漉的脚印,还有驱之不去的呻吟。那只发春的小猫,声音时而高昂,时而压抑,却无一不是欢愉的。 在楼顶吹了许久的风,姜夏掐着时间点下楼。 病房里司机老王安静地站在床边,时刻关注着输液瓶。 “你告诉他,昨晚我去哪儿了。”司君念还在生气,他扭着头不看姜夏。 老王恭敬地朝姜夏点头,“少爷昨晚去了清欢酒吧,喝了点酒。” 姜夏眼眸有一丝晦暗,酒吧啊,那就是在里面被人下了药。他睨了司君念一眼,交的些什么下三流朋友,身体不好还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该! “不是,你瞪我干什么?”不偏不倚,那一眼被司君念逮住了。 姜夏也不跟他逞口舌之争,示意老王到外面说话。 听了姜夏的描述,老王脸色一沉,“知道了,我去查。” 第20章 我......我操 老王出去后没再回来,司君念见姜夏一人,不由得好奇:“你跟老王说什么了?” “以后那种地方少去。”这句话姜夏说得过界,他俩的关系还没熟到那种程度。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安心都没管的事,哪用得着这萍水相逢的外人提醒。姜夏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囫囵又咽回去,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司君念那样明显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一个人揪住不放倒显得多事。 司君念的衣领有些歪,脖子里的玫红一清二楚。姜夏庆幸自己戴了口罩,不然满脸的绯色就遮不住了。 “咳咳......”昨天连洗两个冷水澡,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姜夏真感冒了。怕把病毒传染给司君念,他站得很远。 司君念见他躲瘟神似的离那么远,心里不爽快。打吊瓶的手故意一个滑溜,打碎了暖手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的是热水,这一下在地上四分五裂湿了一片。 姜夏一声不吭地收拾满地狼藉,安静的病房里只听见玻璃碎片摩擦地面的声音。碎片很危险,姜夏打扫得格外认真。他越认真,越显得司君念无理取闹。 “你......”司君念的嘴角动了几次,想说的话最终没说出口。他想说,可以找护工,哪怕是找老王,这些事不用姜夏做。 “咳咳。”姜夏咳得有些厉害,有一块碎片卡在床头柜缝隙里,他用手去拔,没想到卡得太深不但没拔出来,反而割破了指头。 他淡定地处理完伤口,抬起床头柜把碎片扫了出去。 “既然感冒了,就走吧,别传染给我。”司君念冷着脸赶人。 这样也好,姜夏现在没法跟司君念待在一个空间,一想到他脖子里的印子,他就有些慌。 “我跟孙主任说一声,你好好休息。”姜夏收拾好背包走出病床。 人一走,司君念陡然觉得一空。这间病房对他来说不算大,空间还不如他家最大的浴室。但少了个人,却怎么看怎么空。初秋的天气早上有点凉,暖水瓶碎了,暖手的人也被他赶跑了,输液管机械地输送着冰冷的药水。 他散架般的身体并没有好转,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老王安静地站在床边。 “去哪儿了?”姜夏把老王带出去后,他就一直没回来。司君念当时没有追着问,就等着老王汇报。 “少爷,我刚才去清欢酒吧把昨晚的监控调出来了。”老王把拷贝到手机里的监控视频递给他看。 第24章 长达一个小时的监控,截取的是司君念进包厢前后半小时的时间。 “少爷,这些人是昨晚和您在同一个包厢的。” 司君念揉着太阳穴,“所以呢?” 酒吧就是这样,人来人往,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陌生的,一杯酒下肚便可称兄道弟,也可开房滚床单。乱得很。司君念以为是安心让老王查的,安心对司君念的行踪掌控比较严,司君念小的时候老王是安心插在身边的眼线,一举一动都得汇报。 上高中后,司君念对安心时时刻刻的监控开始反感,他使了些手段,把老王收拢在自己手下。 有些事,没得到司君念的允许,老王不会私下汇报给安心。 “昨晚您喝的酒有问题。”这句话是姜夏告诉司君念的,当时老王吓了一跳。司君念身体不好,来路不明的药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虽然姜夏已经对药有所猜测,但他没有讲得很具体,而是让老王去查一下。 在酒吧出现的药,无非就那几种,以助兴为主。 司君念心下了然,怪不得身体这么奇怪,好像跟别人打了一架似的。他的脑袋,今天一天都不算清醒,嗡嗡作响轰隆隆地疼。 他拨通曹宇的电话。 “君念,外面吹的什么风啊,昨儿个刚见面,今天又打电话给我。” “昨天晚上陈昶叫了哪些人,今天你都叫上,我请,不过,以你的名义喊。”司君念淡淡地说,他的语气有些冷,曹宇隔着电话没听出来。 “好呀,难得你有这个兴致。”曹宇很开心,司君念主动攒局很少见,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 把监控视频重新看了一遍,司君念一时间无法确定下药的是谁。这群人里面,他认识的人不多,而且他全程就待了半小时,是谁会在这半小时内给他下药? 看手机时,司君念微微低着头,领口下垂,老王便看到了那枚吻痕。 他很有职业道德地瞥开眼眸,轻声提醒司君念去卫生间看一下。 卫生间里有个半身镜,司君念疑惑地看向镜子。 ?! 这......是什么? 他扒开领子,白皙的脖子上鲜艳的一撮红色格外惹眼?他觉得很荒谬,看了一会儿干脆脱掉上衣。 ??????????? 这又是什么? 难怪他觉得今天身体怪怪的,他的两粒小樱桃被人啃噬得鲜艳欲滴,雪白的胸口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红痕,像被蜜蜂蛰了。 “我......我操!”司君念在卫生间大吼一声。 老王在外面一个哆嗦,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有点不安,要不要汇报给安心,老王有些拿捏不准。 司君念在狭小的卫生间焦躁地来回踱步,他只记得昨天喝完酒后身体不太舒服,曹宇把他送到车上,后面的事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脑袋一片空白。 “老王。” “少爷,我在。”老王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回话。 “昨天从清欢出来,我去哪儿了?”司君念寒着声问,他真正生气的时候话不多,面无表情的样子很吓人。 “从清欢出来我直接开回医院,我把你送到病房后才离开的?” “姜夏在不在?” “这......应该在的。”当时关着灯,老王并没有进来,这么想来他其实不确定病房里有没有别人。 司君念醒来的时候,他记得自己穿的是睡衣,他一般喝醉后直接倒床就睡,第二天醒来才洗澡换衣服,那么昨天晚上是谁给他换的衣服? 第21章 你喝那杯 晚上七点,一群人陆陆续续来到清欢的包间。 这群公子哥平时闲得没事,来回攒局玩儿。游艇,别墅,ktv,酒吧,能叫的出名的场儿他们都去。连续两天到同一个地点聚,没有过。酒肉朋友也会攀比,今天你请大家去泡了温泉,明天我绝不可能跟风,那样掉面儿。前天玩过的少爷小姐们,今天也要换一批,图的就是个刺激快活。 司君念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他让曹宇按照昨天的单子挨个点了酒水和饮料,司君念强调必须一模一样。 清欢的消费不低,能请这么多人消费的二代不多,司君念算一个。即使没有司家的家世,司君念就凭自己的画稿,也能活得很滋润,跟这些靠家里拿生活费的纨绔子弟有本质的区别。 精神小伙丁亮原本呲着的大嘴在看到司君念时,咻地一下收了回去。 所有二代都到齐了除了陈昶,听说思诺有个剧杀青刚回京城,陈昶追人去了。昨晚出台的少爷有一个生病了没来,其他人都跟昨天一样。 司君念跟昨晚一样,坐在曹宇身边,偶尔跟他说两句话。一群人喝了几瓶酒,气氛很好,大伙儿轮流给曹宇敬酒,谢谢他的招待。 曹宇也不解释来者不拒,喝了不少。 这时候丁亮摇摇晃晃地也来敬酒,“曹哥,兄弟敬你。” 曹宇举起酒杯刚要跟他碰杯,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摁下。 “你喝那杯。”司君念看着丁亮,朝茶几上一杯深蓝色的酒杯抬了抬下巴。 丁亮堆笑的脸在司君念伸手的那一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少,我手上这杯也是满的。”他讪笑着解释。 司君念不应声,他翘起二郎腿,姿态悠闲地斜靠在沙发靠背上。 第25章 “丁亮,司少让你喝你就喝,那么多废话干嘛。” “就是啊,你小子的酒量十杯也没问题。” 丁亮被架到这个位置,只能硬着头皮喝下。不成想,这杯喝完,司君念并没放过他。 “继续。”他撩起眼皮,黑眸利如寒霜,一身的肃气让丁亮身体发僵。 曹宇察觉到异样,丁亮这种人在他们圈子里算是个可有可无的货色,没眼力劲儿品位粗俗,这种人司君念平常懒得赏一个眼神,今晚为什么故意刁难他? 包厢安静下来,二代也有高低贵贱层级之分,顶层的就是司君念、曹宇和陈昶,其他人在他们面前只能算小弟。 好奇探究的眼神在丁亮身上来回打转,有些看他不顺眼的二代更是等着看笑话。 丁亮脸色发绿,他跟着陈昶混进这个圈子,跟里面其他的人不太熟,恰巧今天陈昶又不在,他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快喝啊。” “就是,墨叽什么呢。” 丁亮在外面最怕丢面子,在他那儿面子比天大,被这么多人起哄着,哪怕知道酒有问题他也不能不喝。 又一杯下肚后,丁亮正准备走,却又听见司君念开口:“继续!” 这下子,曹宇坐不住了。丁亮这货不是个能上台面的,昨晚跟司君念第一见,今晚司君念让他组这个局,原来是因为他。曹宇脑袋转得快,他记得昨晚司君念喝了一杯酒,那酒好像是丁亮递的。 酒有问题! 曹宇噌地一下站起身:“你他妈喝不喝,君念的话已经放到这儿,你不喝也得喝。” 曹宇在这群人里算是老大,丁亮不敢明着跟他对干,“曹哥,这酒真不能喝了,司少,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司君念没动,两厢僵持着。 “为什么不能喝?”酒吧的酒兑了各种各样的饮料,度数不高,常混酒吧的人正常十杯八杯不是问题。这才两杯,不至于喝不了。 “这点面子也不给?”曹宇粗着嗓子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药效开始上头,丁亮的浑身燥热头脑发晕,说话的气流带着热风。 “司少,对不起对不起,您这次就放过我吧,不能再喝了,要出人命的。”丁亮快要稳不住自己的的身形,下半身已经开始起反应,他现在急需要找个人发泄。 他的求情在司君念眼里分文不值,司家的小少爷有多恶劣,丁亮根本一无所知。 “不喝?”司君念站起身,他个子比丁亮高,嘴角勾起的半笑乖张顽劣,压得丁亮往后退。 “对......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司少。” “你爸丁国振靠拆迁发家,走了点狗屎运抓住短视频的风投赚了点小钱,不过,你家那点眼屎大的股份不要也罢。”老王调取监控后,调查了监控里面出现的所有人的背景。敢动到司君念身上,哪怕是号称娱乐圈巨鳄的路家,也要掂量掂量。 “别,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喝,我喝,求求您,放过丁家,我真的可以喝。”丁亮顾不得现在自己有多难受,只要别拖累他爸的公司,就是让他下跪他也愿意。 他刚混进圈不容易,他爸还指望他通过这些太子爷扩大生意投资,他不能搞砸了。丁国振地痞流氓出身,打起人来不要命,丁亮这细胳膊细腿的经不住他爸两拳。 丁亮一口气喝完第三杯,整张脸红得发紫,他爱穿紧身裤,下半身在药物的影响已经完全遮掩不住。 这样的囧相,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光了脸,今晚过后,他就会被踢出这个圈子。 漫不经心地欣赏了他几分钟,在丁亮快到爆炸极限时,司君念大发慈悲地朝他挥挥手。丁亮如释重负,随手拉上一个小姐连滚带爬地开房去了。 事情解决完毕,司君念也不再留。 “你们继续,账单挂我名下。” 曹宇送他到停车场,“君念,怎么回事?那狗东西昨天干嘛了?” 司君念出门前穿了件衬衫,纽扣牢牢地扣到喉结之下。他不喜欢酒吧的味道,到了车上他嫌勒脖子得难受,随手解开顶层纽扣,曹宇便看到了那颗草莓。 “下作手段不值一提,今天谢了,下次有空单独见。” 老王问去哪儿,司君念在车上缓了会儿,“去医学院。” 第22章 朋友送的 姜夏正在图书馆看书,他落了些课程必须补回来。 手机开了静音,响第一遍的时候他没听到,直到手机再次亮起,在电话即将挂断的尾声他走出图书馆。 “姜夏,我在这儿。”一个全副武装的男生躲在树荫下朝姜夏疯狂挥手。他站得有点偏,位置不显眼,喊人时刻意鬼鬼祟祟的压着嗓子。 姜夏一向清冷的脸露出熟稔的笑意,“你怎么来了?经纪人没跟着?” 思诺圆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偷摸着来的,她不知道。” 时间不早,校园里走动的学生不多,再加上思诺特意穿得低调,没被人认出来。 “这是杀青了?大明星。”跟思诺有段日子没见,见到他姜夏也高兴。 在川西拍戏的日子不好过,荒郊野岭的吃不好睡不好,这次封闭式拍摄两个月思诺瘦了六斤。娱乐圈不正常的审美对演员的体重要求极其苛刻,身高178的思诺只有120斤,仍旧被经纪人严格控制着饮食。 第26章 “是啊,被卖到山沟沟两个月终于回城了。”思诺摘下口罩深吸一口气,“啊,我还是喜欢大城市的庸俗。” 姜夏被他逗笑。 “喏。”思诺递上一幅油画,“送你的生日礼物。” 姜夏有些意外,他接过画,“还没到呢。” “我晚上十二点的飞机去厦门,有个杂志拍摄,等我再回来就赶不上了。”思诺说。这幅画是陈昶送他的,他本来不想要,陈昶非得堵在他公司楼下塞给他,还说是个很厉害的年轻油画家的作品,画稿很难约,辗转找人才弄来一幅。 思诺听他说得那么曲折蜿蜒,不情不愿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决定留下。陈昶的这份情,他可以找机会补,这幅画却可遇不可求。 即便是外行,也能看出画师功力了得,浓烈的色彩夹杂着初夏的气息扑面而来,左下角一朵白色姜花扇着漂亮的蝴蝶翅膀,生机勃勃地绽放着。 “看,你在画上。”思诺的手指点在姜花上,“这是我第一次在油画上看见姜花,想到你了。怎么样,喜不喜欢?” 姜夏也是第一次看见油画版的姜花,这幅生意盎然的油画确实让人看了心生喜爱。 “很喜欢,谢谢你思诺。” “就知道你会喜欢。”思诺为了姜夏的生日礼物想破了脑袋,能得到他的一声喜欢,思诺心满意足。 姜夏被这幅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趁着他看画的时间,思诺放肆地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姜夏脸上。 只可惜,没一会儿姜夏便回了神,思诺急忙收回视线。 “咳咳。” “你感冒了?是不是上火,嘴角好像烧破了。”听到姜夏的咳嗽,思诺才从见姜夏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不提也罢,提起这个姜夏有些心虚,“没事,吃过药了。” “生病了就不要这么拼,姜爷爷对你也太严厉了些,也不怕把姜家独子累坏了。”思诺心疼的说道,要不是他要赶飞机,恨不得现在就抓着人去医院。 自从进了娱乐圈,思诺的行动就失去了自由,他难得见姜夏本想多待一会儿,经纪人的催命电话却在这时追了过来。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思诺不情不愿地挂断电话,“我要走了。” “我送你。” “不用,你早点回宿舍休息,感冒也不容小觑,自己是医生也不知道照顾自己。”思诺戴好口罩,依依不舍地跟姜夏挥手,跟来时一样,做贼似的从树荫下匆匆往外走。 姜夏目送他离开后,收好画转身回图书馆。下午上完课,他一直泡在图书馆,学到现在脑子有些不够用。应该是因为感冒,鼻塞咳嗽愈演愈烈,照这趋势明天该挂水了。 从图书馆收拾完背包,他回到宿舍。 京大的住宿条件不错,两人一间有单独的浴室。赵周一跟女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平时不怎么住宿舍,倒是方便了姜夏。 打开宿舍门看见司君念的背影时,姜夏有一瞬间被吓到。 “嗨!”司君念手上拿着姜夏的专业书,似乎是用来打发百无聊赖的等待时间。 姜夏下意识的摸脸,口罩被他摘了,没戴。 司君念玩味般地看着姜夏的嘴角:“你的嘴怎么了?” 姜夏愣了一瞬后恢复正常,“上火。”他来到书桌前,放下手中的画。 司君念只需要瞥一眼就知道那是画框,出乎意料的是,前几天他刚卖出去的画竟然就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原先想要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曹宇说这幅画是用来干什么来着,司君念在脑中回想半天,忘了,他一向不记这些事。 这几年,除了裴临风,其他人在他眼里算一缕青烟,随来随走不放在心上。 “这画不错,哪来的?” “朋友送的。” 司君念把朋友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遍,哪个朋友出手这么大方。他翻开银行卡转账记录,曹宇前几天给他转了30万。 30万的礼物说送就送,这朋友可不一般。 他见姜夏很小心地把画放好,找了个塑料膜给画封包。 能看得出姜夏不常做这样的事,包得厚薄不一,甚至说有点丑,不过确实严实。自己的画被人这么细心地呵护,作者本人当然忍不住在心里翘尾巴。 “你觉得这画怎么样?”司君念问。他从不让别人评价自己的画,油画是他的领域,他是这片领域的王,他不需要别人的认可也不需要别人的奉承,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他竟然问出了口。 姜夏客观描述自己的感受:“挺好看。” 三个字,有点敷衍的意味。司君念当下觉得不太舒服,“我看着非常好的。”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高傲的司少爷不知为何在狭小的宿舍里当起了司婆。 “嗯。”姜夏顺着他的话应了声,听上去更加敷衍,不过包塑料膜的手却没有停。 “明明没有那么喜欢,包这么严实干嘛。”司君念气鼓鼓地说。 “朋友送的礼物,一片心意,不论喜不喜欢都要收好。”姜夏听不出司君念的言外之意,跟他解释道。 左三层右三层地包完,姜夏把画收进衣柜,这才有空打量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第23章 做什么亏心事了 第27章 “你是不是应该加强点安全意识。”司君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门我一推就开了。” 姜夏平时外出会锁好宿舍门,估计赵周一回来过,走得匆忙忘记锁门。 不过无论怎样,也轮不到这位不请自来的闯入者说教。 姜夏找了个口罩,重新戴上。 “啧,我还没嫌弃你呢。”司君念皱眉,他心情不算好,教训过丁亮不代表完全出了那口气,更何况他满身不知来历的痕迹和酸痛时刻提醒他忘记了一些事。 “咳咳......你有事吗?”姜夏身体不舒服,他握拳抵着鼻尖尽量忍下咳嗽。 司君念盯着他食指的创口贴,心头涌上迟来的歉意,“你的手没事吧?” “嗯?”姜夏诧异地回眸,没心没肺的小王子也会关心人? “感冒会引起耳朵失聪吗?” “......” 姜夏没耐心了,他正准备赶人,司君念却问了一句话:“昨天晚上你在哪儿睡的?” 冷静自持的姜夏听到这话差点没稳住身形,喉头突然作痒,怎么也压不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 司君念见他咳得惊天动地,给他拆开书桌上的一瓶水。 “做什么亏心事了,咳成这样。”姜夏咳得耳尖发红,司君念却不准备放过他,他不是天真的小王子,而是睚眦必报的小恶魔。 今晚给丁亮的不过是一点小小教训,天亮后,丁国振将会渐渐消失在京城。地痞流氓好不容易摸到点上流圈的边,落水狗似的被踹回老家,这口气该找谁出呢?不用司君念亲自动手,丁亮的结局已经提前写好。 喝完半瓶水,喉头那来势汹汹的痒终于被压了下去。 “你想起来了?” ? 想起什么?司君念到现在仍处于失忆的状态,不过姜夏似乎并不知道,司君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啊,你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承认司君念像八爪鱼一样粘在身上怎么都推不开,还是承认他用手帮了司君念三次,一晚上洗了两次冷水澡,硬生生把自己洗感冒了。 还是......那情难自抑的吻。 司君念太欲太粘人,纯情又欲,湿漉漉地看着你,任谁都要沉溺在他的水光中。第一次很快,姜夏还没从混乱中反应过来。第二次,第三次时间线越拉越长,他被挑逗得失了控,吻从嘴唇开始,慢慢到胸前再到下腹的肚脐...... 司君念皮肤白皙,他当时失了力道,现在想来应该是留了印记。 这些画面在姜夏脑中回放了一天,面对当事人的质问,他怎么都开不了口。如果说第一次只是单纯的帮他,那么怎么解释第二次第三次,还有上半身的那些痕迹。 想开口说对不起,可明明不是他的错。 “你神志不清,那些事不作数。”姜夏迟疑半天,干巴巴地说出这几个字。 司君念皱起好看的眉毛:“你不想负责?” “负——责?”姜夏不太理解这个词,他帮了被下药到处发春的小猫,小猫却呲着牙让他负责。这般难堪的事,本应该当做没发生过就此忘记,哪有追着问责的道理。 “这是什么?” 姜夏抬头,入眼是司君念漂亮的锁骨,他扯着半边领口凑到姜夏面前,再近一点就怼到姜夏嘴上去了。 那枚红印颜色不如早晨那么亮,存在感仍旧让人不容忽视,昨晚的缠绵历历在目,姜夏心慌得乱了节奏。他刚才喝水摘了口罩,锁骨离得那么近他下意识地闭紧嘴巴。 司君念今晚的问题尤其多,一个接着一个密集得让人应接不暇。 “又不说话,那这些呢?”司君念说着开始解纽扣,被衬衣遮住的上半身是何等的绮丽风光,姜夏并不清楚。昨晚没开灯,借着夜色的遮蔽他们行了一夜荒唐。 “别,别脱。”姜夏突然抓住他的手,摁在司君念的胸口,手上用了力,竟压得司君念呼吸一窒。 姜夏比司君念高半个头,这般压着,倒让司君念感受到姜夏身上的侵略性。 “你......抓我干什么。”司君念停了解纽扣的动作,仓皇后退。 “对不起。”迟来的道歉,却不是为昨晚的事。 为什么道歉姜夏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是因为自己感冒了,对,感冒了脑子不清醒,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都能理解。 “昨晚,我在帮你......”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司君念这话其实已经漏了馅,他根本就不知道昨晚的任何细节。姜夏被他的锁骨迷失了心智,以为他是来算账的。 某些细节姜夏说不出口,几句话被他讲得磕磕碰碰:“你吃了兴奋剂一类的药,很亢奋,不发泄出来对身体有害,我帮你......用手......你吻了我......我没控制住,也吻......” 司君念的脸腾的一下从脖子红到发丝,“别说了!” 初秋的夜怎么这么热,他热得用手掌扇风。 所以,姜夏的嘴角是跟他接吻咬破的? 司君念离开时是落荒而逃的,他没听完姜夏的话,仓皇推门逃了出去。 丁亮,老子他妈跟你没完。司君念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丁亮剁成肉沫。 司君念幻想过,自己的初吻应该在荷兰,英格兰,新西兰,不管什么兰的浪漫国度,和裴临风在夕阳的光辉下深情相拥。 第28章 而不是在一间只有五十来个平方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他不仅是初吻失守,他还失去了处男这座城池。攻略这座城池的人,不是裴临风,不是裴临风! 他觉得自己率先背叛了自己的感情,这样的他,还有什么立场站在裴临风面前说喜欢两个字。 手心在发抖,身上的痕迹变成了罪证。 司君念漫无目的地在医学院乱转,老王还外面等着他,可是现在他不想见任何人。 医学院很大,里面的景致可以说一句很不错,若放在平时,司君念还有心情点评一下,哪里适合写生,哪里的构景很特别。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累了,来到一片很大的湖泊,落寞地坐在观景台上看月亮。 姜夏站得有些远,司君念坐了多久,他便陪了多久。 第24章 没空谈恋爱 姜夏这场感冒来势汹汹,最后惊动了姜锦安。 老爷子当然心疼隔代亲的孙子,他连打几个电话,让姜夏回家住几天。 姜家是五进院落的四合院,进了垂花门两侧是抄手游廊,姜锦安住在第三进院的北上房。 姜夏到家时,老爷子正在逗鸟儿,这只八哥姜锦安养了八年,猴精得厉害,会说很多话。 “夏夏回来了,夏夏回来了~”八哥扑棱着翅膀在笼子里欢快地喊着。 “爷爷。”怕把感冒传染给家人,姜夏戴着口罩,说话时嗓子哑着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瘦了,过来。”姜锦安看了他一眼,姜夏乖乖来到梨花木的诊桌边,右手心朝上放在桌上。 给姜夏号脉是姜锦安做了二十多年的事,自从姜夏学医后,这样的机会就少了。 “风寒,我让莲沁给你煮点生姜汤。” “不用,我吃过药了。”从小到大,姜夏喝过的姜汤可以用吨来计量,若说姜夏最怕什么,姜汤绝对排第一。 姜锦安睨了他一眼,小时候姜夏很听话,长大倒开始长反骨了。 “我不喝,我不喝。”八哥转着圈学姜夏。 “就你话多,早晚炖了你。”平时沉稳的姜夏也就跟八哥掐架时,能显出点幼稚。 两个月没见宝贝孙子,姜锦安也高兴得很,一人一鸟逗得老爷子哈哈大笑。 叶莲沁心疼儿子学业繁重又感冒,让阿姨准备了好些姜夏爱吃的菜,姜筠涛今天有七台手术,晚上赶不及回来吃饭。 席间,姜锦安谈起姜夏保研的事,他的研究生专业是早就选好的,姜夏做好准备便是。 叶莲沁在席间多次欲言又止,当着老爷子的面又咽了下去。 吃完饭,叶莲沁端着姜汤送到姜夏房间。 最终,还是逃不过这碗祖传的姜汤,皱着眉喝完,姜夏满嘴的姜味。 今年五月,姜夏参加了mcat考试,523的分数可以申请美国顶尖医学院。姜锦安是老中医偏向国内医学院,叶莲沁则希望姜夏能到美国读研读博。 毕竟美国的医学水平是世界顶尖的,在国外能学习到更先进的医学知识,对姜夏以后的医学事业有绝对的帮助。 她是来劝姜夏出国读研的,当着老爷子的面叶莲沁不敢说,只好私底下劝儿子。 姜夏当初考mcat是给自己留一条路备选,倒是没真想去,毕竟他以后会留在京城工作。 再说,国内现在的医疗水平并不低。 “夏夏,最近有没有准备申请美国医学院的资料?” 姜夏忙得连轴转,就是因为不仅仅要准备保研的资料,还要准备申请美国医学院的材料。 得知姜夏做了两手准备,叶莲沁放下心来。 “夏夏,最近在学校有没有遇见喜欢的女生?”妈妈总爱关心孩子的感情问题,姜筠涛成天忙着手术,对儿子的关照没那么用心。姜夏25岁至今没谈过恋爱,哪怕学业再重也是时候谈恋爱了。 “听说赵周一跟女朋友在外面同居了,你呢,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 女朋友?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猝不及防地闯进姜夏脑海,他摇头想要把那张魅惑至极的脸甩出去。 “没有?”叶莲沁见他摇头,不由得上下打量自己儿子,187的身高,模样英俊帅气又是学霸,从小乖巧懂事没让家人操过半点心,为什么到今天没有女朋友。 “遥遥上次说要给你介绍个女朋友,要不我让她把人约出来见一见。”金遥上次来家里吃饭,饭后跟叶莲沁聊天,说医院新来一位女医生家世学历都不错,关键人长得很漂亮,她想介绍给姜夏。 当时叶莲沁想着儿子还小,现场没应声,金遥也就没再提。 现在想来,当时应该留下女孩子的电话,有机会让两人接触一下。 “妈,我很忙,没空谈恋爱。”姜夏一口拒绝。 “行吧。”叶莲沁不过随口一说,自己儿子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女朋友。 晚上睡觉时,姜夏又做梦了。这几天,梦至夜半他总是回到那间vip病房。病房里很热,热得姜夏出了汗,司君念又发出猫叫,一下一下挠在姜夏心尖,很痒很躁。 起床时,姜夏无奈地看着生机勃勃的下半身,他不是个重欲的人,这几天怎么跟吃了春药似的,日日升旗从未缺席。 他到卫生间平息了会儿,冷水澡是不敢再洗了,感冒整整一个星期才稍微有点好转迹象。 第29章 在家里住了两天,姜夏收拾东西回宿舍。 姜家离学校不算远,为了能有更多学习时间姜夏选择住校。姜锦安很赞成,他不是溺爱孩子的那种爷爷,从小对姜夏管教严格。 回到学校,姜夏回归到以往的生活,上课,复习,备考。 他生日那天,收到了思诺的祝福短信,赵周一则闹着请吃饭。最后姜夏请了几个同班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在校外的餐厅吃了一顿。 初秋一过,天气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有些怕冷的南方人已经穿上了薄袄。 周末天气不错,赵周一和女朋友决定去爬山,恰好姜夏忙过这段时间有空闲,三个人约着一起去。 见了面才知道季彤带了她的室友,带来的女生叫张茜,长得小家碧玉,说起话来温声细语。 赵周一朝姜夏使眼神,意思不言而喻。姜夏无奈地笑了声,心里不同意他们的做法,却也很绅士地跟女生聊了会儿。 张茜见到姜夏的第一眼便红了脸,季彤果然说得没错,是个大帅哥。 不过他长得太帅了,张茜反而没了其他心思。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长相顶多算个清新秀丽,跟漂亮搭不上边。姜夏这级别的学霸帅哥,不是她能hold住的。 姜夏和张茜两人都挺坦荡,季彤悄声询问过张茜的感觉后,也散了做媒的心思。做朋友也行,多个朋友将来多条路。 都是年轻人体力不错,不到一小时便登了顶。 山顶有个寺庙,据说很灵,两个女生手牵着手求签去了。赵周一犯了烟瘾,趁女朋友不在躲在墙角吸烟。 姜夏独自一人四下闲逛,不知不觉来到后山。 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他看见了司君念。 第25章 锁门了,害我等好久 那天晚上司君念在医学院湖泊旁待了一个小时,姜夏一直等他上了一辆白色保姆车才回宿舍。当时出来得急,没穿外套,吹了几小时冷风本就没好的感冒更严重了。 姜夏在他身后看了几分钟,最终没有前去打扰。 那晚不过是个意外,他跟司君念不是同类人,本该相忘于江湖。 回到寺庙,两个女孩已经求过签,赵周一偷了一支烟心情好,他左肩背着季彤的背包右手提着零食,尽心尽责地跟在女朋友后面鞍前马后。 看过山顶的风景,吹了会儿秋风,两个女孩有些累了才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四个人的速度比上山时慢。赵周一搂着季彤的肩膀说着情侣间的悄悄话,姜夏和张茜自然地走在一起。两人保持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倒也聊得不错,皆面露笑容。 半山腰有休息的平台,季彤嚷着腿疼,赵周一就跟姜夏商量着休息一下。 平台挺大,上面有个小小的咖啡店,观景台栏杆边摆了几排藤椅,坐着喝着咖啡看风景,说不出的恣意。 姜夏捧着两杯咖啡往外走时,意外地对上司君念的眼神。 他脚步一顿,正想着要不要开口打招呼司君念收回了视线,像是不经意跟陌生人对视后毫不在意地移开眼眸。 张茜走到姜夏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咖啡,笑容浅浅:“谢谢!” 四人落座,赵周一跟他们讲医学生的搞笑经历,逗得两位女生花枝乱颤。姜夏不怎么参与话题,不过说到逗笑的地方也会跟着笑。 司君念坐在姜夏对面的藤椅上,中间隔着张茜。张茜瘦弱,挡不住高大的姜夏。 即使是刻意避开,两人的视线还是会不经意的碰上。 既然碰上了,司君念也就不再避让,干脆光明正大的看他。 他倒是头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姜夏。那次科普演讲会,他只觉得姜夏某个侧脸跟裴临风很像,现在看来两人一点也不像。 当时不知是不是眼瘸了,牛马不相及的两人竟一时头脑发热纠缠上了。 看了会儿,司君念无趣地转过头,前面四人亲密得像是连婴体,共同的气场隔开一堵透明的墙,密密实实地与外人拉开距离。 他烦躁地蹙眉,手上沾着颜料干了后紧扒着皮肤很难受。心血来潮找了座山写生,没想到不顺心的事一件又一件。 爬到半山腰他就后悔了,心脏砰砰跳得很快哼哧哼哧地喘粗气,抬头一看才爬了一半。那一刻他有一瞬想直接掉头下山,后来想想又憋着一口气爬到了头。 山顶有个寺庙,到处都是人,找了半天没发现安静作画的点。他不服气,转到后山才发现一块凸起的石头。 好在,那一块清净景色也不错,他背着油画箱爬上石头,调好颜色开始作画。 似乎注定跟他作对,画笔刚拿出来不知为何手上一滑掉了下去,他下意识弯腰去抓又碰倒了刚架好的油画箱。抓了一手的颜料,画箱、颜料盒、速写本却相亲相爱地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来时忘记带松节油,在水龙头下冲了十分钟,食指和中指仍洗不干净。 下山也累,若不是怕自己累死,司君念才不会在看见姜夏后,仍然留在平台休息。 年轻人体力恢复很快,一杯咖啡喝完,四人没有多做停留朝山下走去。 姜夏走了一段阶梯,回身朝平台看,山风吹起司君念的半长发把他染成一幅画。来来往往的游客经过时总会露出惊艳的目光,而他熟视无睹,安静地看着前方。 下山后,赵周一请大家吃饭,美其名曰纪念恋爱三周年。 第30章 他和季彤在一起这么久,也曾在半醉之际跟姜夏说过以后非她不娶,姜夏替他开心,季彤是个不错的女生,跟赵周一很配。 吃完饭,礼貌地送张茜坐车,跟她挥手道别。张茜知道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结识这种级别的帅哥,临走前厚起脸皮加了姜夏的微信。哪怕只是安静地躺在他的联系人列表里,张茜觉得心满意足。 回到学校已经不早,天气渐冷,天黑后在外面走动的学生不多,再过一个月差不多要供暖了,那时候大家的活动场更多会选室内。 最近姜夏确实没那么忙,他不是喜欢浪费时间的人,能抽出半天时间爬山,可见他最近确实轻松不少。 宿舍楼下分散地站着一对对接吻的情侣,寒冷的天气并不会影响情侣之间的情感,反而给了他们相拥的借口。女生娇俏地躲进男孩的怀抱,男孩敞开大衣把女孩裹进怀里。 这样的场景一年四季都会上演,姜夏从来不注意这些,今晚不知为何他多看了几眼。叶莲沁说他可以带个女朋友回去看看,当时他拒绝得直接,现在他竟有了想法,是不是应该谈个恋爱什么的。 这样的想法在脑中转瞬即逝,想想而已,他现在大五正是学习的紧要阶段。学业轻松时都没有想过谈恋爱,更别说现在。 他的宿舍在走廊最里面,从楼梯转角进来,影影绰绰间看见宿舍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白天刚见过,司君念穿着爬山时的浅色外套,深色牛仔裤把他的腿拉得又长又直。 姜夏出门前锁了门,这次他没办法推门而入,斜斜地靠在墙上看手机。走廊上来回的学生不算少,各种异样的眼光在他身上停留。对于这些眼神他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头也不抬地自如刷手机。 司君念的余光看见一双长腿笔直地停在身侧,他抬眸与姜夏对视。 “锁门了,害我等好久。“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亲昵,司君念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人畜无害的错觉。 自从他上次愤怒地推门而出,两个人已经半个月没见。 说来也奇怪,在这么个科技发达的时代他们两人没有电话没有微信,竟也见了一次又一次。 姜夏打开门,侧身让他进去。 司君念大喇喇地坐上他的书桌前,舒服地伸直双腿,喟叹道:“你回来得太晚了,我腿都站麻了。” 姜夏看向他的腿,又撇开眼睛。 “今天,你和那个女生接吻了吗?” 第26章 不准亲别人 司君念在山上遇见姜夏时并没有任何感觉,见他跟女生亲密谈笑更多的是无所谓。 姜夏他们下山后,他独自坐在藤椅上发呆。山风似乎在跟他作对,总是对着他吹,吹得他心烦气躁。手上的颜料皱巴巴地干得难受,一股邪火涌上心头。 这几天,有时候睡着他会做梦,梦里他半身赤裸地跟姜夏耳鬓厮磨,他好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不跟姜夏贴在一起就难受。抱在腰间的手臂多有力他能感受到,因为姜夏单手就能托起他。而他像个发情的动物,长腿紧紧夹着姜夏的腰,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要多放浪有多放浪,他的叫声羞得自己面红耳赤,这样的梦每每都能把他吓醒。 这段时间他没有找裴临风,他心里有根刺,不深但存在感很强。他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一个人,一颗心成天挂在他身上。上学时,他收到的情书数不胜数,大多被他丢垃圾似的扔进垃圾桶。 他的很多第一次是留给裴临风的,现在不明不白地给了别人,让他怎么有脸去继续纠缠。这段时间,他甚至没有回家,直接住在酒店。他不敢见裴临风,也不愿意一院之隔地偷看裴临风和花暮恩恩爱爱的模样。 安心管控司君念,也溺爱司君念。上次他无理取闹的要求,安心放在了心里,为了这事甚至不体面地跟花暮吵了一架。当然,是她单方面的输出,花暮不会跟一个长辈动粗,从头到尾谦卑温顺,却也没答应安心的要求。 这件事后来传进裴临风耳朵,在安心参加的峰尚投资集团的股东会上又是一通剑拔弩张。 总之,两方都没落个好,roseone的广告牌仍好好的挂在莱奥广场上。 “司君念,你敢再动花暮,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收到裴临风的这条短信时,司君念正在画画,这是他给裴临风的生日礼物。当时气得手抖打翻了颜料盒,已接近尾声的画毁于一旦。 画稿被毁挽救不回来,他干脆把画撕得粉碎,在画室发了好大一通火。 突然间,他觉得没意思,没人会在意他的感受,他一直以来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原本就是个笑话。 裴临风生日那天带着花暮出国旅行去了,想来应该是为了避开他。 他也不想自讨没趣的惹人烦,却丢不掉喜欢一个人的心。 背上画箱,强撑着一口气去写生,结果画箱掉入悬崖尸骨无存,留下一手洗不掉的颜料。 下山时,又碰见姜夏跟女生暧昧不清,表面上装作不在意暗地里偷偷攥紧了拳头。 凭什么他可以在夺走自己的初吻后,还能心安理得的跟女生谈恋爱。 亲女生是什么感觉,肯定比亲自己更舒服,柔柔软软的抱在手里,手感自然比他这种宽骨节的男生要好。 可是,司君念又会恶劣地想,跟我都那样了,还能正常跟女孩谈情说爱吗? 第31章 心里这么想着,不知怎么就到了医学院。 姜夏约会还没回来,司君念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宿舍楼下的情侣太多,毫不避讳当众拥吻的也不少,他目不斜视地路过,内心毫无波澜。那晚,他解锁的姿势似乎不少,他怀疑姜夏不是第一次,不仅做得那么熟练还知道顾及他的感受,让他欲仙欲死三次,也不知道他在多少人身上练习过。 亏死了,司君念在心里说。 姜夏回来得比他意料中早,他当时正在看时间,心想着等到九点半,他要是不回来就当自己没来过。 时间点卡在九点二十九,姜夏的长腿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今天,你和那个女生接吻了吗?”问出这句话后,司君念直直地盯着姜夏。 姜夏被这话惊得一顿,张嘴几次愣是一个字没说出口。 他们的关系想要用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的话,翻遍整本新华词典也找不到,姜夏不知道他是以什么立场若无其事问的这个问题。 不管他有没有跟别人接吻似乎都跟他没关系,除了司君念会时不时地钻进他的脑海外,他以为两人的关系会就此止步。毕竟上次司君念跑出去时的神态,明显不想再跟自己有任何瓜葛。 久久等不到回答,司君念的耐心告罄,他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今天一天的不顺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有这么难回答吗?”他不满地蹙眉,好看的鼻子攒簇着,即使生气也是一张让人忘记呼吸的漂亮脸蛋。 “没有。” 听到这回答,司君念先是不信随后一惊,再看眼角是藏不住的开心,他压住嘴角的笑意,“谁信。” 他的反应落在姜夏眼里,不知为何,姜夏跟着他弯起嘴角。 “那有没有跟别人吻过?”司君念接着问。 “没有。”这次姜夏回答得很快。 司君念的嘴角再也压不下去了,憋了一天的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以前安心为了让他消气可谓散尽千金,房子,玉,股份,车子,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砸,只求儿子开心。 司君念就是这么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二十年,只在裴临风身上栽了个大跟头,撞破了脑袋还不回头。 这像是一个执念,他不论想要什么,总有人拱手送上,裴临风偏偏就是他得不到的人,越得不到越惦记,最后变成了不体面。 眼前站着的姜夏,不是司君念执着的人,但是这个人拿走了他的第一次,他的占有欲便开始作祟。 姜夏吻了他就不能吻别人,他就是这么霸道,这么不讲道理,豪横了这么多年的司君念,从不知道懂事两个字怎么写。 堵了一天的心通体顺畅,司君念快活了,目的也达到了。 正如他来的突然,走得也很突兀,临走前他丢下一句:“不准亲别人。” 姜夏再次快速地回答:“好。” 司君念心满意足地走出宿舍,他不知道的是姜夏远远地跟在他后面,嘴角噙着自己看不懂的笑,直到司君念上了保姆车才转身回宿舍。 第27章 你来就是惊喜 当姜夏第三次看向图书馆外的时候,赵周一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姜夏,姜夏。”他压低嗓子,凑到姜夏面前。 “嗯?”姜夏疑惑地转头。 “你心神不宁的,在看什么呢?” “有吗?”姜夏没想到自己做得这么明显,被赵周一看出来了。 赵周一朝他狠狠点头,姜夏学习一起来有一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劲儿,从没见他这么三心二意过。 “你在等人吗?”赵周一见他老是看外面,以为跟人约好了。 姜夏摇头,“没有。” “没有往外看个啥劲儿啊,图书馆外的景看了整整五年,看得够够的了。”赵周一嘟囔着转回身。 短暂的插曲结束,两个人再次进入学习状态。不过,今天姜夏心态不稳,总有一股线拉扯着,让他忍不住看外面。 下午上完课,赵周一拉着姜夏打网球。 这是一项非常耗费体力的运动,打完一盘赵周一累得直喘气。 “我是个自虐狂吧,脑子抽筋了跟你打网球。”灌下一瓶水,赵周一的心跳才缓下来。 姜夏轻笑一声,仰头喝水。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有水珠顺着那道性感的弧线下滑,在夕阳的余晖下灼灼其华。 突然,他的喉结仓皇般地乱了节奏,瓶口的水抓住这间隙洒了一掬,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干,眉眼间的流光溢彩竟是比夕阳还要耀眼。 赵周一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网球场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容貌极其出色的男生。 这人他见过,某次他和姜夏一起从图书馆出来,他坐在石椅上,当时赵周一还感叹哪来的小王子。 司君念慵懒地跟姜夏挥手,明明不是本校学生,他却自在得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赵周一还没从小王子的美貌中回过神来,他那高冷的学霸舍友竟扔下球拍朝外走去。 “不是,你们认识啊?”赵周一张大嘴巴,头一次觉得认知出了问题,跟姜夏同学五年,他的社交圈里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类型的朋友。 “嗯。”姜夏丢下几个字,“不打了,球拍帮我收一下。” 司君念逆着光,橘红的夕阳把他的轮廓染成金色,如同神祇降临。 第32章 姜夏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越是离得近心跳越是快,他正清醒地一步步走向名叫司君念的深渊。 “姜夏同学,你知不知道你打网球的样子很帅。”司君念微仰着头,略带钦羡地说。 “知道一点。”姜夏老实地回答。 “啧,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司君念咋舌。 他的身体状况不能承担这样的剧烈运动,同龄男孩在球场上奔跑时,他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治疗。长大后,身体稍微好一点,他也只能是坐台上的观众。 说不羡慕是假的,却也只能羡慕。 姜夏曾在金氏私立医院看过司君念的病例,幼时大半年的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他能听出司君念语气中暗藏的无奈,心底深处像是被小猫挠了一爪,有点刺有点疼。 上次司君念留下不算警告的警告,让他不要亲别人,姜夏答应了也记住了。后面一周,两人没见面。 姜夏在一次次的期待中后悔,为什么没问司君念要个微信。名叫思念的情绪,第一次出现在姜夏身上。 “吃蛋糕吗?”司君念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蛋糕,芒果口味的,做得很精致。 姜夏看着蛋糕上铺满的一层芒果粒,踟蹰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找了个凉亭,好在太阳还没落山,室外并不算冷。 “可以吹蜡烛吗?”司君念的黑眸闪着点点星光,带着胆怯的期盼。 鬼使神差地,姜夏答应了。 点完蜡烛后,司君念坐到姜夏身侧,这样他吹蜡烛时便能看到那个跟裴临风相似的侧脸。 这个蛋糕是他特意给裴临风订的,裴临风喜欢吃芒果。这么多年司君念选择口味时,总是不自觉地选芒果。安心以为他喜欢吃,有段时间特意到国外买进口的高档芒果。 今天他兴冲冲地找到裴临风时,却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原来这次他去国外,跟花暮订制了结婚戒指。 那一刻,司君念泛酸的胃液冲撞着他的口腔,满嘴腥得想吐。 本想把蛋糕丢进垃圾桶,蓦地,一个人影闯进脑海。脑子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医学院。 姜夏吹灭蜡烛后,司君念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以后每年我都陪你。”他看着蛋糕上的芒果,轻声地说。 姜夏皱了皱眉,想说今天不是我生日。 “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司君念及时纠正自己的口误,“不介意吧。” 得到姜夏善解人意的谅解后,司君念兴致勃勃地切蛋糕。蛋糕不大,两个男生一人一半几口便能吃完。 姜夏看似随和,其实他挑食严重,尤其讨厌芒果。病恹恹的小少爷看似娇贵,却什么都能吃。哪怕再讨厌芒果,姜夏仍旧面不改色地吃完。 心满意足地吃完蛋糕,司君念突然良心发现,“姜夏,你什么时候生日?” 姜夏说了个日子,司君念恍然大悟,“半个月前啊。”跟裴临风相差7天。 “下次找你,给你一个惊喜。”司君念心血来潮,决定补送姜夏一个生日礼物。 听到这句话,姜夏竟然有个荒谬的想法——你来就是惊喜。 “好,那我等着。” 收拾完空蛋糕盒,司君念利落的起身。 “你的微......”姜夏突然开口,只是话没说完司君念的电话响了。 “君念,现在有空来清欢吗?”曹宇在那头问,他的语气不太好,能听出他很烦躁。 “怎么了。” “陈昶带了丁亮说要给你道歉,我操,这有什么好说的,丁亮那小子肯定是死定了。但是,我家最近跟陈家有合作,陈昶开了口我不能拒绝,君念,看我的面子,来一趟吧。” 司君念沉下眸,“知道了。” “我有事,先走了。”司君念收了手机,跟姜夏说。 “我送你。”姜夏语气中带着落寞。 “不用,我自己走,下次给你带惊喜。” “好。” 老王平稳地开着埃尔法朝清欢驶去。 第28章 颜狗的天堂 清欢还没到正式营业时间,除了工作人员没有其他顾客。 陈昶做东,开了最好的包间。 自从上次司君念被下药,老王就留了心眼。他跟着司君念进清欢,在包厢外候着。 前脚刚踏进包厢,丁亮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由于速度太快,膝盖甚至滑行了半米。 “司少,求求你,放过我家吧,求求你。我给您磕头认错,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我爸已经知道了,他让我来求您,不然,他真的会打死我的,求您了司少,那我一马吧。” 丁亮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一张丑脸皱成了筛子,鼻梁上贴着纱布,不知道被谁打断了。 陈昶坐在沙发上抽烟,曹宇烟叼嘴上没点,他不耐烦地皱着眉,一脸阴霾地看着丁亮。 “放开你的臭手,能不能有点人样。”曹宇大爷惯了,看不惯这种跪天跪地的狗模样。 司君念睥睨着丁亮,他一句话没说却有一种自上而下的威压。 “走开点儿。”曹亮上前用脚顶开丁亮,搂着司君念的肩膀把他往沙发带。 “滚过来。”陈昶吐了口烟,阴着脸对着丁亮喊。 丁亮没有尊严似的,膝行到司君念面前,哐哐磕了几个头。 第33章 被烟呛得头疼,司君念不舒服地皱眉。 “司少,人今天我带来了,要打要剐你随意,只要不出人命,你随便玩儿。”陈昶递给司君念一杯酒,姿态放得低。 丁亮是陈昶带进圈子的,没想到才一次就惹了这么个大祸。丁亮到京城时间不长,各地界人物没认全,只是偶然听过司君念的名字知道他是画画的,却还不知道司家在京城的地位。 陈昶现在特别后悔带着这个傻逼进圈,本来以他家的地位够不上这群二代的边,但陈家最近想去b城投资房地产,需要丁国振牵线。 司家在各个行业均有投资,人脉资本比陈家曹家广,跟如日中天的裴家更是一条船上的,放眼整个京城敢动司君念的,除了不长眼的丁亮,真找不到一个。 曹宇瞅着丁亮这个腌臜货眼睛疼,烦躁的一b。曹宇对司君念也算知根知底,他身体不好,司家把他当个瓷娃娃养着,司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听说安心他在买了颗星星。这样的人,能把歪心思动他身上?丁亮这货有眼不识泰山,竟然给他喝春药,一想到这曹宇就头大。 好在,这件事司君念没有告诉安心,替他办这件事的人是以前司陇的手下。那位安总,曹宇是见识过的,把司君念当成命根子,自己的命根子被人动了,这人能活吗。 司君念并没有放过丁亮的意思,他让自己在花暮面前低人一等,失去了宝贵的第一次,这笔账仅仅是把丁家踢出京城已经算他大发慈悲。 人心不足蛇吞象,弱肉强食的世界,要么把对方踩进泥地再也翻不了身,要么就等着被他报复。 “陈少,违法犯罪的事我不干,打人嫌手疼。他既然敢动我,就要像个男人一样承担后果。”司君念接过他的酒,慢悠悠说道。 “当然,他该承担的一样不能少,这个包间没有摄像录音,我们的手机在桌上,出了这个包厢除了我们四个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丁亮听见这话,哆哆嗦嗦抖了几下没有说话,应该是之前跟陈昶商量过,用他的半条小命,换丁国振在京城的生意。 “陈少,不是不给你面子,这件事没得商量,打他脏了我的手,在京城我不想看到丁家。”司君念一口喝掉杯中的酒,表情阴鸷,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上透出一股狠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睚眦不报不是他的性格。 别说今天陈昶在这儿,哪怕是他老子来了,也没有半点余地可以商量。 陈昶被拂了面子脸色不好看,压下脾气最后一试:“司少,前段时间家父跟安总吃过饭,两家平日间的生意往来也不少......” 没等陈昶说完,司君念打断他:“陈少,我们两家一向交好,不要为了不相关的人伤了和气。” 话说到这儿,这件事算是结束,司君念站起身朝陈昶示意,曹宇见状跟着站起来。 陈昶吸了口烟,把烟头在沙发上捻灭,真皮沙发滋滋冒起烟被烫了个洞,他当做没看见皮笑肉不笑地送他们离开。 刚走出包厢,里面传来丁亮的惨叫声。 “君念,这事怪我,我上次不该叫你来,你本来就讨厌这些场合,又被这种傻逼搞上这样的事。上次我没脸问你,喝了那酒之后,你的身体有没有后遗症?”曹宇问得委婉,个中意思两人都明白。 司君念想起跟姜夏度过的浑浑噩噩的一夜,药效确实是罪魁祸首,但那初次体验的欢愉倒是不假。 开了荤,哪怕是那么不体面的荤,司君念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 半梦半醒之际,饱满的下半身总是在提醒自己原始的欲望。 他烦躁地捋了下半长发,“这事就此截止,以后不要再提。” “好。”曹宇不敢再往下问,他们的友谊差点因这事断裂,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把狗赶出这片高档社区就算了。 老王亦步亦趋地跟着司君念,回到车上司君念让老王去莱奥。 “少爷?”老王还记得司君念当时生的那股闷气,他以为至少最近这段时间不会再去那儿。 '“嗯,去吧。” 莱奥广场上硕大的roseone广告耀武扬威地张扬着,任何人都不能忽视。即使司君念已经很克制地不往那个方向瞧,仍旧不能忽视出现在余光的广告语。 您的爱,由roseone替您送达! 司君念冷漠地勾起嘴角,“老王,帮我买一束最贵的,送到峰尚投资集团董事长办公室。记得,写上我的名字。” 莱奥广场是高端商业综合购物中心,是京城最大的奢侈品中心。 司君念来到一家眼镜店,选中一款黑色半框眼镜。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镜框端详半天,眼底藏着不易发觉的笑意。 他想象着姜夏戴上的样子,嗯,微分碎盖配上这副眼镜,颜狗的天堂。 第29章 他跟我有约了 司君念送出的那束花被秘书室收下,他很期待裴临风看到后的反应。 出于对他的厌恶,他应该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但是,这花是花暮的品牌,到底是留下呢还是扔掉呢,哎呀,好为难。 “呵呵。”想到这儿,司君念忍不住笑出声。 老王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他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 司君念这段时间表现得很乖,乖乖上课,乖乖画画,甚至还陪安心逛了街。挽着这么漂亮帅气的儿子,安心脸上骄傲的神气黑超都挡不住。 第34章 “念念,上次你到莱奥买眼镜了”安心随意地拎起爱马仕展柜上最新款的包,瞥了几眼又不感兴趣地放下。 sales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服务,一脸谄媚。 “嗯。”司君念漫不经心地回答。 “送给裴临风?”安心摘下黑超,露出一张极其年轻的脸蛋。 司君念没有回答,安心气得在他胸口轻轻来了一拳,“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倒贴着往上赶。” 上挑的凤眼上下打量自家儿子,要样儿有样儿要家世有家世,更何况还有一双价值连城的会画画的手,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他跟花暮快结婚了,提前跟你打个预防针,裴临风的能力手段比裴源厉害,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现在他是集团最大的股东,我被他压了一头。想要通过集团来逼他退婚,这条路走不通。“” 司君念当然知道,他不是绣花枕头除了画画什么都不懂,安心这么多年给他的资产和股份,他交给司家家族信托管理,这些资产产值翻了一番。 十年前安心是峰尚投资集团最大的股东,在集团里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裴临风接班后,扩大集团的投资领域,他眼光毒辣没一个亏本的,市值涨了几倍。这几年他收购了几个退休股东的股份,加上裴源转赠的份额,他现在占股41%,安心占股37%,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今非昔比,司君念当然知道。 这个星期,他每天往裴临风办公室送花,花束上高调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出乎他的意料,裴临风没有发火也没有扔掉花束,倒是每天把花捧回家。 刚开始司君念还偷着乐,后来才知道他把花带给花暮了。花暮笑眯眯地收下,丝毫没有争风吃醋,把裴家所有的空花瓶插满了花。 roseone的花不便宜,连着一周花了大价钱却便宜了情敌,这样的赔本买卖做得司君念心塞。第八天,他吩咐老王不用订了。 裴临风要跟花暮结婚,这句话从安心嘴里说出来说明八九不离十,婚戒买了,说不定日子都选好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要,其余的帮我包起来。” 安心轻描淡写地把几百万的包收入囊中,购物产生的多巴酚让她心情不错。在给司君念买了几身衣服后,她疯狂的购物欲被一通电话打断。 安心走后,司君念悄悄松口气,安心似乎忘了他儿子是个先心病人,逛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腿走酸了。 刚找了个咖啡店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姜夏拎着卡地亚的礼品包装袋踏出手扶电梯,微分碎盖用发胶做了三七侧背造型,一身黑色长风衣搭配红底黑皮鞋,像个禁欲清冷的贵公子。 风衣随着他的步伐被带起,妥妥行走的画报。 司君念一边啜饮咖啡一边欣赏,真帅啊。 他想起放在家里的眼镜,这身造型戴上半框眼镜,像个斯文败类。他勾起嘴角,非常期待姜夏戴上的样子。 正想着要不要来个偶遇,司君念嘴边的笑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姜夏面前的女生他认识,是那天跟他一起爬山的。 张茜今天跟朋友在莱澳聚餐,无意中看见楼下的姜夏。她之前跟朋友说过,认识医学院一位很帅的学长,听闻学长正在楼下买东西,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撺掇着张茜把人喊过来。 那次加过微信之后,张茜和姜夏没有聊过天,当姜夏收到张茜的微信时,诧异地抬头朝楼上看,张茜倚着透明的扶手羞涩地朝他挥手。 “哇哦,真的好帅。” “天哪,天哪,这是什么品种的帅哥。” “快看,帅哥手上拎的是卡地亚啊。” 朋友发出夸张的感叹,张茜听着心里燃起隐秘的虚荣。 姜夏走近的时候,张茜的脸红得像个苹果。她个子不算高,刚到姜夏的肩膀,不敢抬头正视姜夏,盯着他风衣里面的衬衫,柔声说:“学长。” “哟~哟~” “啊~哦~” 朋友在后面起哄,张茜的耳朵跟着红起来。 姜夏朝她身后的朋友看了一眼,绅士地对她们点点头。 几个女生心领神会地眼神对视,脸上的表情皆是意味深长。 “我没什么事,就是看到你了,想跟你打个招呼。” “嗯。” 姜夏的态度不冷不热,就像遇到个不太熟的熟人礼貌地打过招呼后再也没话说。 “学长,要不要一起喝奶茶?”一个女生在后面突然喊了一声。 “对啊,一起来吧。” 张茜想阻止她们,姜夏怎么看也不像是爱喝奶茶的人,再说让人家特意过来一趟已经是失礼,她不敢再耽误姜夏的时间。 “不好意思,他跟我有约了。”一道清亮的嗓音在姜夏身后响起。 这个声音的主人天天在姜夏脑子里肆无忌惮的奔跑,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姜夏就回了头。 是春风吹皱了一湖冰水,是暖阳拂绿了一树枝柳,姜夏眼里的惊喜根本压不住。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 “我去,怎么又来一个这么帅的?” “莱澳广场果然十步一个大帅哥,绝非浪得虚名。” 司君念跟姜夏是两种不同风格的人,风牛不相及的两人却有着相同的外人不可介入的气场。 第35章 “这是......”张茜愣愣地开口,她被司君念的美貌撞昏了头,这样的男孩子,除非绝世大美女,哪个女生跟他站一起都会逊色得抬不起头来。 可是,姜夏跟他站一起却没有被压下去,反而有相得益彰的效果。 “我朋友。”姜夏似乎不欲多解释两人的关系,朝张茜礼貌的再见,“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见。” “哦哦,好,好的。”张茜呆呆的只会说好。 两个男生并肩离去,那背影美好得不像话。 第30章 加我 司君念慢悠悠地跟着姜夏,姜夏速度不快,走了几步放慢脚步跟他并肩。 “去哪儿?”姜夏问他。 司君念不理解似的看他一眼,“咱俩有约吗?” “不是你说的有约,去哪儿?”姜夏有些不讲理地说道。 司君念笑了,他指着姜夏手里的礼品袋,“给谁买的礼物?” “金院长。” “我认识的那位金院长?” “嗯。” 司君念倒是第一次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共同认识的人,这神奇的人际网啊。 “去哪儿?”姜夏再次问。 司君念陪安女士逛了一下午真走不动了,他指着刚刚进去的咖啡厅,“那儿吧。” 姜夏二话不说,朝咖啡厅走去。 刚坐下,姜夏调出微信好友添加码,“加我。” 司君念意外地看向他,倒也没拒绝,扫码后添加微信。 想来,两人认识已有两个月,竟是第一次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电话号码。” 加了微信,姜夏又打开电话通讯录,存下司君念的号码。 司君念很乖巧地听话,让干嘛就干嘛。或许今天的姜夏口吻带着意外的霸道,也许是,他看见女孩不怀疑好意地约姜夏喝奶茶心里不舒服,总之,他们两人终于了有了彼此的微信和电话。 “喝点什么?”姜夏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留下联系方式,这才想起来点喝的。 司君念还没开口,姜夏又说,“别喝咖啡,牛奶怎么样。” 霸道的姜夏很性感,司君念托着下巴朝他笑,“你决定就好。” “嗯。”真乖,姜夏在心里说。 点完餐,姜夏和司君念面对面坐着,霸道的姜夏又变回清冷的学霸,话不多,大多是司君念在问。 “你跟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姜夏还记得司君念的质问,“你跟那个女生接吻了吗?” “她是我室友女朋友的室友。”话说得有点绕,但是司君念听懂了。不是姜夏的谁,只是个认识的人。 “她喜欢你。” 张茜的眼神不算清白,只要拥有正常视力,就能看出她眼底的爱慕。 “是吗。”姜夏不在意地说。 “你这样子,女孩子会伤心。”司君念好心提醒。 “这样啊~”姜夏拉长语调,作势起身,“要不我现在去找她。” “不准。”司君念摁住他的手。两个不同温度的手掌再次触碰,一道电流穿过,两人皆是一怔。 姜夏重新坐好,“手怎么那么冰。” 司君念的手一年四季都是这样,所以他讨厌挂水。 姜夏控制住自己给他暖手的冲动,垂眸看手机。 服务员送来咖啡和牛奶,司君念捧着牛奶杯,热气传到手掌,手心跟着暖起来。 司君念的头像是油画,姜夏觉得眼熟,这幅作品的风格跟思诺送他的那幅画很像。 当着别人的面翻朋友圈不太礼貌,姜夏给他换过备注后放下手机。 司君念笑嘻嘻地看着他改备注,“不看看我的朋友圈吗?” 姜夏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坦荡地问:“可以吗?” “随意。” 既然这么说了,姜夏也不客套,打开司君念的朋友圈。 司君念不是爱发朋友圈的人,一年大约只有几条,大部分是画稿。 “你是学画画的?”姜夏知道他是艺术生,却是第一次问起他的专业。 “你猜。”司君念调皮地眯起眼睛,那双灵鹿般的眼神闪着耀眼的光辉。姜夏沉溺在他的眼神中,久久没有回神。 在这失神的片刻,姜夏突然想,原来我对他一无所知啊。 不过,不急,有的是时间。 牛奶喝下去很暖心,刚才半杯咖啡下肚,咖啡因激得他心脏有点不舒服。 喝完最后一口,姜夏突然起身弯腰,修长的指尖轻擦司君念嘴角,刚才消失的电流以姜夏的指尖为起点窜遍全身。 “沾了奶泡。”姜夏收起指尖,轻轻说。 “哦。”司君念低下头,胡乱擦了一圈。 暧昧的气流在两人中间流淌,这时候,老王及时出现,他拎着一个小巧的礼品袋送给司君念。 “给你的惊喜。”司君念开心地把东西摆到姜夏面前。 “这是什么?”姜夏拆开包装。 “试试看。”姜夏点餐时,司君念吩咐老王回家把眼镜拿过来。老王速度很快,他们慢悠悠地喝完咖啡正好卡着时间点返回。 姜夏今天这一身太帅了,他非常期待他戴上眼镜的模样,一刻也不想等。 半框黑色眼镜如愿戴到姜夏脸上,司君念笑得很开心,他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大学生姜夏,霸总姜夏,情迷意乱姜夏,好像都是他司君念的。 第36章 “怎么样。”姜夏有点不自信,他不近视没戴过眼镜。司君念应该知道,所以给他买的是平光镜。 “哇,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这位帅哥是真实存在的吗?”司君念发出夸张的赞叹,逗得姜夏抿嘴一笑。 他一笑,更好看了。 “等等,我拍个照。”姜夏刚想摘掉眼镜,司君念拦住他。手机对准,姜夏露出一个淡淡笑容,这美好的一刻被司君念留在手机里。 “谢谢你的惊喜。”片刻后姜夏摘下眼镜,很小心地装进包装袋。 司君念没有表示异议,不近视的人戴着平光镜不舒服。而且这本来也是装饰用的,时时刻刻戴着不现实。 气氛很好,一起吃个晚饭更好,但姜夏必须要走。晚上他要去金家参加金遥的生日晚宴,这块卡地亚手镯就是送她的生日礼物。 “金遥跟你什么关系?”司君念问。 “她是我表姐。”叶莲沁的妹妹是金遥母亲,两家是亲戚。 司君念挑眉,不过也不意外,姜夏虽然跟其他学生一样住校,但他穿的衣服是看不出品牌的定制服,用料高档裁剪得体,能看得出来家境很好。 两个人告别后,司君念坐埃尔法回家。 安心平日里满世界转,在家时间并不多。司君念不能坐飞机,大部分出行是高铁和汽车。他唯一一次出国,是坐游轮去日本。不过那次出行也不顺利,从日本回来后他就再也没离开京城。 姜夏到达金家的时候,人已到齐。 金家医学世家,家族里几乎人人都在医疗行业。 都是些熟识的长辈,姜夏礼貌地跟大家打招呼。 叶莲沁朝姜夏挥手,这时他才发现叶莲沁身边坐着一位女生。 第31章 怎么,很意外吗? 这位女生姜夏没见过,应该不是金家的人。 “儿子,过来。”叶莲沁招呼姜夏过来坐,旁边的女生跟着站起身。 “这是白鹭,在姐姐医院上班。” “你好。”姜夏转头看人,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白鹭大大方方回应。 叶莲沁有意让两个年轻人接触,在姜夏坐下后找了个借口离开。 姜夏交流的意愿不大,白鹭似乎兴致也不高,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能看到彼此眼神中的无奈。 今天是金遥33岁生日,没有大肆操办只邀请了家族成员。小豆豆蹒跚着步伐来到姜夏身旁,小胖手远远地张开,口齿不清地叫着:“小舅舅,抱,抱......” 姜夏一把抱住小肉团,眉眼尽是温柔。 众人看到这画面笑着拍掌,“小豆豆眼光真好,知道小舅舅长得帅。” 小豆豆捧着姜夏的脖子不肯撒手,吃饭期间也不肯坐宝宝椅。姜夏纵容她,饭席间一直抱着小豆豆。 金遥招呼了一圈,从姜夏手上接回小豆豆。小豆豆瘪着嘴,落下一颗金豆豆,好在没有大声哭闹,金遥安护过后又紧紧抱住妈妈。 “夏夏,这是白鹭,是姐姐医院妇产科的医生。”这次座位安排的刻意,白鹭就坐在姜夏右手边。 “白鹭第一次来,好多人不认识,你们年龄相仿多多照应点。”金遥轻拍姜夏的肩膀,朝他眨眼示意。 “放心。”姜夏应下。 席间,姜夏出于承诺对白鹭照顾有佳,叶莲沁看着满意地笑了。 饭后吃蛋糕环节,姜夏送上购买的礼物,金遥打开一看夸张地惊呼:“呀,我还是第一次生日收到两个一模一样的礼物呢。” “是诶,都是卡地亚的手镯,连款式都是一样的。”有旁人在旁边应和。 “你俩该不是商量好的吧。” “不会,夏夏和白鹭今天第一次见。不过,太巧了吧。”金遥招呼着老公把白鹭送的礼物拿来,两个摆一起还真是一样的。 姜夏微楞在原地,白鹭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尴尬。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俩眼光一样,有缘,谈得来。”金遥拉着白鹭的手,“我很喜欢,叠戴也好看,谢谢你们。” 一句话感谢两个人,倒好似他们俩是一起的。 白鹭不是张茜那种小家碧玉的女孩子,她家世不错见过很多大场面,最初的尴尬过去她很快调整状态,游刃有余地跟金遥谈笑:“金院长皮肤白手腕细,这款手镯颜色衬你。” “瞧瞧,瞧瞧,现在的小姑娘多会说话。难怪我呀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以后常来家里玩,帮姐姐选衣服首饰,你们年轻人眼光比我好,会搭配。” 金遥年纪并不大,她故意拿姐姐的身份说事,是为了让她和姜夏更亲近。 叶莲沁远远地看着他们谈笑风生,心里满意得很。姜夏来之前她已经从金遥那里了解过,白鹭是华东医院院长白闵衡的独生女,家世人品没得说,业务能力也强。虽说比姜夏大三岁,不过女大三抱金砖,大点懂事。 姜夏看着一伙人热情地帮他牵线搭桥,不动声色地应和,不冷淡也不热情。众人觉得年轻人矜持,恨不得上前推一把,当下撮成这门好事。 热热闹闹地吃完蛋糕,小豆豆疲惫地睡着了。 “夏夏,跟白鹭加个微信吧。”临走前,在金遥的提醒下,两人加了微信。 加了微信金遥又让姜夏送白鹭回家,白鹭推辞不过,只好答应。 第37章 姜夏还在上学,车放在家里没开,平时外出一般打车,金遥是开车过来的。 这辆宝马刚买没多久,白鹭倒是第一次坐上副驾。 “你住哪儿?”姜夏启动车子,系上安全带,因为腿长他调整了座椅的位置。 白鹭说了个地址,姜夏点头表示知道。 倒车时,姜夏看着后视镜单手打方向盘。虽说他比白鹭小三岁,但身上的散发的荷尔蒙安全感十足。肩宽腿长,打方向盘时掌心用力,骨节修长,黑色风衣下露出白色衬衫袖口,手腕上黑色的表盘跟他的肤色很配。 一路上两人话不多,姜夏完成任务一般尽心尽责的当个司机。 白鹭住在一个高档公寓,地理位置很好,离金氏私立医院不远。 车安稳地停进停车位,姜夏把座椅调回原先的位置,绅士地跟白鹭道别。 “姜夏,这么晚谢谢你送我回来,要不要上去喝点茶?” 姜夏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场别有用心的相亲,两个人应该蒙在鼓里的。他以为白鹭跟自己一样在演戏,走完这场戏,两人就再无瓜葛。 “怎么,很意外吗?”白鹭笑着问,她大大方方没有遮掩自己对姜夏的兴趣。 先前,金遥跟她提起过有个还在上大学的弟弟非常优秀,想要介绍他们认识。白鹭对弟弟不感兴趣,她当时笑笑没有接话。 今晚被邀请来参加生日宴,金遥拉着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阿姨热情介绍,她才隐约猜到金遥的目的。 阿姨对她的印象应该不错,一直在打听她家的事。 任谁被人这样打量心情也不会好,她客套地跟阿姨周旋,迫切地希望生日宴早点开席。 后来,她见到姜夏。 虽说第一次见面,白鹭却从阿姨嘴里知道了他的许多事。比如,从小到大都是三好生,懂事孝顺,成熟稳重,保研基本确定。白鹭以为在妈妈眼里,自家儿子总是最优秀的,说辞难免夸张了些,直到姜夏出现。 金遥说得没错,姜夏长了张极其英俊的脸。 好看的皮囊总能赢得良好的初印象,品性和能力可以提升魅力。 姜夏在白鹭心中的得分一路飙升,直达95分。 她年龄不算小,白闵衡一直催促她找男朋友。现在,也许时机到了,她不想错过。 “谢谢好意,时间不早,你早点休息。”姜夏说得委婉,却也让白鹭明白他的意思。 “好,慢走。”白鹭笑着跟他道谢,笑里藏着一丝苦。 她也是天之骄女啊,第一次被男生拒她还是维持了体面。 离开高档公寓,姜夏舒了口气,在车上时他收到司君念的一条微信。 是一张照片,他戴着半框眼镜的照片。 司君念不愧是画画的,构图很好,姜夏看上去像个——斯文败类。 第32章 是谁?是谁? 接下来的一周,司君念和姜夏偶尔有联系,频率不高。 姜夏这段时间很忙,甚至有一天在图书馆学了个通宵。 “你怎么在看心内科的书?”赵周一女朋友跟室友出去旅游了,这几天他在宿舍住。 姜夏从图书馆带回来的书放在书桌上,赵周一随手翻了几页。 “随便看看。” 听他这么说赵周一也没放心上,医学生要学的东西很多,平时各方面知识都会涉及点。 “叮。”姜夏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手机放在书桌上,赵周一顺眼一瞥,“你在石泉居订了桌?” “嗯。”姜夏拿起来手机打开短信,是石泉居发的预定成功的信息。 “啧啧啧,住宿舍可真是委屈姜公子了,人均上万的石泉居,我做梦都不敢梦那样的场合。” “去你的。”姜夏骂了一句。 赵周一其实猜到姜夏家条件不错,但是人均上万的双人包厢确实有点超出他对有钱人的想象。作为贫穷的学生党,带她女朋友吃一次海底捞都算奢侈。 “跟谁啊?”赵周一撞姜夏肩膀,八卦的心赤裸裸地挂在脸上。 姜夏找不出确切的词来形容他跟司君念的关系,朋友两个字他说不出口,因为他对司君念居心不良,不甘心只和他做朋友。况且,他没办法跟司君念做朋友,哪有天天想着朋友裸体的朋友。 “哎呀,真替张茜可惜,错过了这么个年轻有为的隐形富二代啊。”赵周一装模作样的扼腕痛惜。 “闭嘴吧你。”姜夏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拍得跳起来。 姜夏嘴严,愣是没透露半点信息,以致他一整天活在赵周一的审视中。赵周一实在太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能拿下姜夏? 追姜夏的人不说排到法国,从他们宿舍门口排到楼下这个数绝对不夸张,没见他回应过任何人的表白。 “你斜视啊,要不要去眼科矫正?” “我真的太好奇了,谁啊?谁啊?我认识吗?见过吗?”从图书馆出来,赵周一唐僧念经一样没个停。姜夏被他念得头疼,丢下一句:“你见过。” “我见过?”赵周一雷达开启,在脑中到处搜索他见过的女生。再问细节,姜夏是怎么都不开口。后来,赵周一放弃了,姜夏的嘴比蚌还紧。 不过他真替姜夏开心,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 周五下午姜夏出现在司君念的艺术学院,来之前他问过司君念,知道他正在阶梯教室上课。 第38章 姜夏对这个学校不熟悉,上次科普演讲有校方志愿者带路,来去匆匆。来之前,姜夏查过这所学校,原来是个很厉害的艺术学校,想到之前司君念骗他靠关系进来混学位,姜夏不由得失笑。 这所学校规模不小,面积几乎跟姜夏的医学院相当。等找到那个阶梯教室时,这节课已经接近尾声。 阶梯教室学生不少,姜夏站在窗外没找到司君念。 等了不到一分钟,学生下课,他逆着人群站在走廊上,高挺的身姿吸引了不少目光。渐渐地,阶梯教室学生越来越少,却没找到司君念。 他拿起手机,对着司君念发给他的微信,确实是这个教室,地点没错。 “同学,请问司君念今天来上课了吗?”姜夏拦着一位学生问。 “他啊来了,不过下课前五分钟他出去了。” “出去了?” “嗯,往后山方向去了。”同学随手一指,姜夏表示感谢后,朝后山方向走去。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没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姜夏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不能接通。 发过去的微信也没回,姜夏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后山离教学楼大约八九百米,这会儿大部分学生往食堂去了,去往后山的路上只有姜夏一个人。 路越走越偏,气温也在下降。山脚有一道石梯,想要上山只有这一条路。 姜夏看着阶梯有些犹豫,司君念不像是一个会往偏僻的山顶跑的人。 姜夏准备回头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刚转身,突然听到山顶有人在呼叫。 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但是姜夏还是抓住了司君念的声线。他平日说话声音清亮,那泄出的几个字却带着带着颤音,姜夏拔腿往山上跑。 阶梯修得很陡,爬起来不容易,姜夏更加确定以司君念那样的身体,他不可能会主动来这儿。 经过一个阶梯平台,姜夏停下缓了一口气。 抬眸的瞬间,几人身影在前方的闪过。 司君念在前面! 姜夏沉下眼,以猎豹般的速度往上冲。 越往山顶温度越低,本就挂在西边的太阳渐渐只剩半个圆。 “司君念!”姜夏大吼一声。 司君念这时正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着往山顶走,他的心跳很快,呼吸节奏早就乱成一锅粥。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他,“我,我在这儿,唔,唔......”刚发出几个字,其中一个壮汉捂住他的嘴,司君念只能尽力发出一点声响。 两个壮汉一对视,一个人扯着司君念的胳膊把他往上拽,另一个人则向下走去。 司君念的胳膊被扯得生疼,这片后山荒无人烟,到了晚上几乎没有人经过。司君念知道一旦他被带上山,想要毫发无损地走出来可能性为零。 壮汉强壮得像头牛,脖子里刻着纹身图腾,一脸凶神恶煞。 许是怕被发现,他加快速度。司君念几乎是被他拖着往上走,腿在石阶上磕磕碰碰,已经疼得没了知觉。 姜夏正往上冲,突然迎面走来一个壮汉。 两个人互相充满敌意地看着对方,不用言语,壮汉一拳照着姜夏的脸挥来。姜夏的反应速度极快,他偏头躲过,快狠准地一记横劈,只听膝盖骨发出咔咔的响声。 壮汉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冷清的男生手脚如此利落,他一个趔趄没站稳,台阶又陡又滑,被姜夏这么一踢,他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几节。 趁着这个间隙,姜夏侧身闪过直接朝司君念追去。 因为司君念的剧烈反抗,加上陡峭的阶梯,纹身壮汉累得一头汗,姜夏一步三跨很快追了上来。 第33章 接了个不算深的吻 “放开他。”姜夏借着冲劲一个飞身踢上壮汉后背,壮汉一个趔趄被台阶绊了一跤。他死死抓着司君念的胳膊,即使摔倒也没松手,拽得司君念跌倒在石阶上。 “艹,你他妈别动。”壮汉面容发青,一把扯着司君念的头发。 “啊。”司君念被扯得往后仰,脖子青筋暴起。 姜夏面色沉得要往下滴水,他狠戾地看着那只脏手,要是现在手上有一把手术刀,他可以准确地切断绑匪手上的动脉。 司君念唇色发青,他的心脏已经处于超负荷状态,再拖下去,很可能有危险。 “你放了他,我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姜夏试着讲条件。 “你觉得老子信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挡了老子的财路,让你吃不了兜子走。”壮汉不为所动,他看向姜夏身后,先前被甩下的壮汉已经追了上来,前后夹击,情势很不妙。 “你们收了多少?我可以双倍转账,现在就转。” 壮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似乎是不相信他可以拿得出。 “你说个数,我立马给你转。”姜夏冷静地看着他,姿态犹如谈判专家。 “嘿嘿,你得美,账号给你了,事后报警抓我,我拿到了也是白瞎,老子从来都是现金交易。”壮汉不为所动。 随后,他朝后面的壮汉点头示意,废话多耽误事,绑架这种事不能拖。 刚才两下被姜夏偷袭,壮汉不再小瞧他,戒备心很强。 事情变得很棘手,姜夏追人追得急,错过了报警时机。 司君念的头皮快要被撕开,疼得浑身痉挛。他竭力压住心脏的不适,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第39章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背后黑手是丁国振,山猪吃不了细糠狗改不了吃屎,在京城天子脚底下也敢明目张胆地做出绑架这样的事。 司君念不知道该嘲笑丁国振,还是该同情只剩半口气的自己。 这两个亡命天涯的莽汉是最后一天呼吸野外自由的空气,监狱的橱窗在向他们招手。 或许司君念这病恹恹的样子是玻璃缸里的金鱼翻不起大浪,两个绑匪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姜夏一个医学生,身手倒是出乎意料的敏捷,像一头猎豹。山路狭窄,很适合他这种体型。他庆幸今天没有穿风衣,一身轻便的休闲装干净利落。 司君念趁身旁的纹身绑匪注意力在姜夏身上,他的右手悄无声息地伸进上衣口袋。 额角有细汗流出,指尖刚碰到手机,一只布满狰狞伤疤的粗糙手掌隔着布料摁住他的手。 “嘿,想报警?你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还跟我玩心眼儿?”一口黄牙带着浓重的口气朝司君念面门喷射,熏得他几欲作呕。 手掌用力,捏得司君念骨头节节作响。 “放开他。”姜夏战斗间隙,瞧见司君念的手被抓心中一紧,他是画画的,右手很金贵。他还没好好牵过这只手,这个恶心的罪犯竟敢这么对待这只手。 趁着纹身绑匪的注意力在他的右手上,司君念眼角一道精光闪过,左手从身下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把一只钢笔笔直地插进纹身的眼眶。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喊叫响彻整个山谷,他松开司君念拼命捂着眼睛嚎叫。 这突如其来的的变化,慑住场下激战的两人。 姜夏反应极快,他往上跑了几步,把司君念搂进怀里。 “怎么样?有没有事。”仔细听,姜夏深沉的声线带着轻颤。 司君念虚弱地摇摇头。 姜夏捂住司君念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两个绑匪。另一个明显被这样的场面吓得昏了头,他正手足无措地查看同伙的情况。 钢笔插得很深,眼珠是保不住了,鲜血流了满脸。 姜夏不敢停留,半抱半搂地带着司君念往下逃。 “我......我戳瞎了他的眼睛......”司君念抖得厉害,姜夏掌心下的睫毛簌簌阖动,眼角湿润。 “没关系,你是正当防卫,不要怕。”姜夏一边安慰他,一边掏出手机报警。 下了山,两人不敢在山脚久留,司君念手脚发软已经是一步也不能走。 姜夏弯下腰背他,“打电话给你的司机。” 背上的人没有回应,“司君念,司君念?” 姜夏心急如焚,找了个座椅小心的把他放下。 “司君念?”这个位置离后山不远,不是安全的地点,但没办法了,司君念需要急救。 捏住他的下巴,乌青的嘴唇张开一个口,姜夏毫不迟疑地贴上去给他人工呼吸。 刚呼过两口,墨色的黑眸睁开一条边,两只手轻柔地抱住姜夏的头。姜夏诧异刚准备起身,柔弱无力的双手用了点力,他便顺着这道力跟司君念接了不算深的吻。 吻了两下姜夏恋恋不舍地移开,他深深地看着司君念,眼中的深情浓重得化不开,直到司君念回给他一个虚弱的笑,失而复得的心安这才在心中慢慢升起。 后面传来脚步声,是警察和保安过来了。 直到这时,姜夏悬着的心才真的落到实地。跟警察一起来的还有救护车,老王跟着救护车送司君念去医院,姜夏则留下协助警察抓捕罪犯。 警察搜寻到半夜成功将两名犯罪嫌疑人抓捕到案,他们很快交代出幕后指使人,不出司君念所料,正是丁国振。 安心了解清楚来龙去脉后将老王打骂一顿,当场辞退了他。当时司君念在医院休养,直到新的司机和保镖日日夜夜守在病房外,他才知道。 曹宇和陈昶来过几次,被安心骂走了。安女士没了平日精致的妆容和得体的修养,看谁都不顺眼。他儿子差点死了,她那吃点药都要用珠宝哄大的宝贝儿子,差点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她怎么对得起司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早逝的司陇。 司君念沉默地看着安心发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她产生了愧疚之情。 这件事怪他,怪他不懂人心,自以为能处理这样棘手的事。 姜夏作为当事人在警局待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有空来医院。 携手走过生死一线,两人脸上皆是劫后重生的庆幸。 “原本想在一个合适的场合郑重地问你,现在是等不及了。”姜夏握住他的手,“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轰~~~ 司君念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第34章 我愿意,男朋友 病房内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心跳,节奏紊乱,两人皆是。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姜夏的手心出了汗。他垂下眸,浓密的睫毛留下一片阴影。 也许自己太心急了,司君念刚遭遇绑架还在治疗,整个人的状态不稳定,现在自己是否在仗着救过他,挟恩图报。 从没对任何人动过心,他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么开始的,应该问一下赵周一的,而不是自以为是的认为两人发生过亲密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个吻呢,那个不算太深的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我唐突了。”姜夏觉得抱歉,不应该如此没眼色,至少应该等他出院,在他身心恢复正常后,面对面地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喜欢。也许两人的了解还不深,毕竟他们总共才见过几次,就是手机号码和微信也是上周才加上的。 第40章 手心黏得发腻,姜夏下意识抽手,却被司君念反手拉住。 “我愿意,男朋友!”司君念的眸子藏着狡黠,指尖调皮地挠姜夏的手心。 仿佛一颗大石头落了地,又似是没听清,姜夏像个毛头小子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嗯。”司君念用力的点头,给了他足够的信任。 姜夏俯身抱住他,“吓死我了。” 这一刻,他才敢坦白心底的害怕。司君念是个天生的病人,他是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没法根治,他必须很精细的养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做个无忧无虑的城堡小王子。 两个绑匪壮得像头牛,他没办法想象司君念忍着心脏不适被那般粗鲁对待有多疼。 “我也吓死了,但是,姜夏你怎么那么厉害,那绑匪跟头大象似的,你跟他对打竟然能占上风。迷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司君念弯着嘴角,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崇拜。 知道他是为了缓解自己紧绷的情绪,姜夏心底柔软成一片。潮水拍打着海岸,一波又一浪,悸动得心尖发颤。有了身份,姜夏想名正言顺地吻自己的男朋友。 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他两手撑在司君念耳旁,毫不犹豫地吻住那诱人的唇瓣。 是沙漠中的行人找到水源,是雪山上的旅客找到了温泉,他们成为彼此的救赎,啧啧的水声在病房里暧昧的响起,混合着两人凌乱的呼吸。 不是轻描淡写的简单触碰,是深入的唇舌交缠,让彼此的唇腔染上自己的气味。冷清的姜夏变成了一团灼热的火焰,在司君念身上到处放火,他的攻势很猛烈,司君念节节败退,最后只能歪过头偷一口氧气。 姜夏头抵着枕头闷着声笑,指腹擦过嫣红的唇瓣,把那色泽光亮的水渍擦干。 这样的姜夏的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激得司君念头晕眼花。耳畔的笑声不轻不重地撞击着耳膜,扯住一根麻筋,麻痹了半边身子。 “别笑了。”司君念不满地轻斥,被人亲到缺氧不是他的错,是他这病弱身体的错。他也是男人,男人的面子大于天,这个无情的始作俑者竟然敢笑话他。 “嗯,不笑了。”姜夏抿着嘴角,抬起眼看他,司君念也回眸瞧他。两人的视线中有一道激烈的电流,滋滋冒着火花。粉色的爱心泡泡砸在身上,蹦蹦跳跳表达着满腔的爱意。 姜夏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随后松开他,“把你的课程表发给我。”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霸道。司君念听出来了,他翘起嘴巴,乖巧地调出课程表发给他。这样的姜夏,魅力无穷无尽,司君念真的挺喜欢。 姜夏仔细地看课表上的课程安排,记住之后他摁了保存。 “老王呢?”刚才进门时,姜夏看到外面站着的几个保镖,看了几眼没找到老王。 司君念撇嘴,“我妈把他辞退了,上次在酒吧被下药,我让他保密,这不出事了,我妈拿他出气呢。” 说到这事,姜夏保持沉默。他也不赞同司君念的做法,那天晚上幸好是跟他在一起,要是跟别人,姜夏不敢想象。 察觉到姜夏的沉默,司君念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件事确实是他欠缺考虑,让家人朋友担心,不是他的初衷。 “把衣服掀开,让我看看。” “什么?”司君念面色绯红,哪有刚确立关系就掀别人衣服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再说,我是学医的,查看病人身体状况很正常。”姜夏半真半假地搬出自己医学生的身份,他只想确认司君念身上有没有伤痕,石梯锋利陡峭,磕磕碰碰一路,淤青是避无可避,就怕有其他伤口。 提到那晚的事,司君念恨不得躲进被窝,他神志不清的,到现在只能模糊记起某些片段,哪像姜夏这样清醒地度过整夜。 “快,给我看一下。” “我不,我不,我身上挺好,没有破皮,就一点淤青,很快就恢复了。”司君念用被子裹紧全身,怎么也不肯撒手。 两人闹了几下,姜夏的电话突兀地响起。 姜夏放开司君念,站直身子接电话:“喂,爷爷?嗯......是......我没事,都没事......好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得住家人,在警局手机被没收联系不到外界,出了警局他第一时间来医院还没给家人报个平安。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姜锦安耳中,大半夜打电话来问关心。 “爷爷让我回家一趟,老爷子年纪大了,不放心。”姜夏挂了电话,轻声跟司君念解释。 “哦,路上慢点。”司君念怅然若失,十分糖的甜蜜空气骤减为三分糖。 笑得比哭还难看,姜夏忍不住捏他的脸,“明天再来看你,你乖乖睡觉,养好身体。” “好的,男朋友。” 这样的称呼很陌生,也很甜蜜,姜夏把男朋友三个字放在舌尖品尝,嗯,确实很甜。 姜夏乘坐的电梯门缓缓关闭后,对面的电梯门正好打开,裴临风携着深秋的冷风穿堂而过,径直走向司君念的病房。 第35章 救你的那个医学生是谁? “哥,你怎么来了?”司君念面露喜色,一骨碌爬起身来。 裴临风难得没有对他冷言冷语,“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样平和的语气还是司君念小时候听过的。长大后,他跟裴临风越行越远,每次见面总要闹得不欢而散。 第41章 “我没事。” “你安心养身体,绑架的事有我,负责刑事案件的律师我已经推荐给安总,丁国振和丁亮不可能走出京城的看守所。” 裴临风把后面的安排告诉司君念,不仅是让他安心养病,更是让他知道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怕,他身后有坚强的后盾。 “哦。”裴临风帮司君念处理这种事多了去了,司君念心上知道,却不从不说谢谢。在他心目中,裴临风是哥哥,为他做这些事理所应当。说了谢谢,那是客套,跟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客套呢。 裴临风看他无所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丁亮交代说那药劲儿挺大,那天晚上你什么状况?” 问到这个,司君念脸上一红,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没事,我喝得不多。” 裴临风狐疑地看着他,倒也没有追根究底。 “救你的那个医学生是谁?” “一个朋友。” “等你出院请他一起吃个饭。” “别,不用,不需要。”司君念忙不迭的拒绝。 “你懂不懂事。”裴临风瞪他,“人家不顾生命安危把你从绑匪手中救下来,这是天大的恩情。换位思考,他也是别人家的宝贝儿子,为了朋友身陷险境,他家人怕不怕?” 司君念垂下头,姜夏爷爷的那通电话怕是指责为多,他们这样家境的孩子不需要做见义勇为好青年。 出于心底的那点别扭,司君念不想让裴临风和姜夏见面。 同时,他也说不出口,他和姜夏现在是恋爱关系。 裴临风长叹一口气,我行我素听不懂人话的司君念他已经司空见惯。 “你好好休息。”临走时,裴临风不耐烦地丢下这句话,花暮还在车里等着他。花暮本想一起上来探望,被裴临风阻止,司君念脾气傲,应该不希望花暮看到他现在狼狈的模样。 “念念怎么样?” “没事,心脏没问题,身上有些淤青,休息两天就好。”裴临风摁着额角,脸色不太好。 “嗯,我给他炖点汤让司机送去,上次看他挺喜欢喝。”花暮知道裴临风为这事心烦,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 “他爸爸去世早,又经历过那么重大的事故,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从小他把我当长辈依赖,对我的感情认知不正确。他以为这种依赖是喜欢,其实不是,他只是怕别人抢走我。” 这样掏心窝的话裴临风从来没说过,花暮心里懂。所以他对司君念的包容,不需要别人刻意提醒。 “谢谢你,花暮。”裴临风握住花暮的手轻轻摩挲,疲惫的眼眶里是对爱人的感激。 “说什么呢,我挺喜欢念念的。你休息会儿,我来开车。”裴临风手上有个投资项目进展不顺利,最近天南地北的飞行谈合同,刚回来就碰上绑匪的事。 他在京城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凶险的事,想起司君念娇生惯养的身体走过那么一遭,心中的怒火怎么都压不住。 火急火燎的联系律师找关系,忙了一天才有时间去医院。 现在尘埃落定,体贴的爱人在身侧,裴临风很快睡着了。 姜夏回到家时,四合院灯火通明。已经晚上十点多,姜锦安平时作息规律,这个时间点早就过了他入睡的时间。 姜筠涛难得在家,正跟叶莲沁说着话。 “爷爷,爸,妈。” 叶莲沁围着儿子转了个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夏夏,你吓死妈妈了,知不知道啊。”这么说着,手却紧紧抓他的胳膊不肯松。 “妈,我没事,放心。”姜夏反手抱住叶莲沁,轻轻拍她的后背。 “这是怎么回事啊?”姜锦安开口问。 姜夏掩去司君念被下药的事,把来龙去脉挑了些不紧要的告诉他们。 “这世道,什么人都有。生意嘛,能做就不做,不能做也饿不死,非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叶莲沁听完在一旁咕念叨,“夏夏,以后别这么冲动,万一那些绑匪有凶器,你肉体凡胎的怎么办。真要被伤着了,爷爷得多伤心啊。听说你去了警局,爷爷晚饭都没吃,就等着你回来。” “知道了。爷爷,对不起。”姜夏从小到大没让家人操过心,这算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大个事儿。 “你没错,不用道歉。见义勇为,帮助朋友是应该的。没事就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姜锦安心疼孙子,一颗心揪着,这才落了地。 老爷子发了话,等待的众人也放心了,叶莲沁催着姜夏早点休息。 姜筠涛单独跟姜夏说了几句话,无非是问他的学业。 “金遥那儿有空多去去,临床经验很重要。” 答应过后,众人皆各自休息,鸡飞狗跳的一天安静了。 躺在床上,姜夏看着微信忍不住嘴角上扬。 一小时前,司君念给他发了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明晃晃的“想你”两个字,是沾满蜜糖的葫芦,酸酸甜甜。 刚离开几小时,就想他想得心酸。 视频电话拨过去没两声,司君念在那头很快接起。他的眼睛闪闪亮亮,一看就知道还没睡。 “姜夏。” “嗯。” “睡觉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 “挨骂了吗?” “没有。” 第42章 全是一些没营养的话,却怎么说都说不腻。不知不觉一个电话打了两个小时,司君念困得眼皮上下打架。 “早点睡吧。”姜夏不舍地说。 “哈~”司君念打了个哈欠,“晚安,男朋友。” “晚安,男朋友。”姜夏抿着嘴角,对着屏幕轻轻说。 第二天姜夏起得很早,洗漱完毕正准备去医院看司君念,被孙主任一个电话叫住。 天气转冷,神经科有几个医生传染了甲流在家休息,医院人手不够让姜夏去帮忙。 “好,我这就去。” 第36章 我的床你认识 忙了一早上甚至连口水都没时间喝,临近中午卡在食堂关门的时间点,孙主任和姜夏才有空吃饭。 食堂人不多,一眼便能看见坐在过道边的白鹭。 “白医生,一个人吗?过来一起坐。”孙主任热情地招呼白鹭。 “这是跟在我后面实习的姜夏,别看年纪小,本领可不小啊。”孙主任不知道他们认识,他们就顺着孙主任的意思互相点头。 自从加了微信,两个人从来没聊过。有孙主任在中间调和,这顿饭吃着倒也不尴尬。 吃完饭,姜夏抽空给司君念打电话。 司君念躺在医院快要发霉了,他眼巴巴地盯着手机,上厕所也不肯放,就怕落了姜夏的信息。原本司君念以为眼睛一睁能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哪成想,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就算了,连个电话也没有。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男朋友正在住院。”司君念发的微信委委屈屈地蹲在微信聊天置顶。 姜夏点开红点,给他发了个抱歉表情包,随后拨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两人还没开口说话,突然有人在他身后叫他。 “姜夏。” 姜夏夹着手机转身,白鹭站在三米处笑盈盈地看着他。 “在打电话吗?等你打完。”发现叫住他的时机不对,白鹭没有上前,礼貌地走到远处。 “谁啊?”司君念的声音不大,带着不开心。 “医生,她找我有点事。” “哦。” “早上被孙主任喊到医院帮忙,今天一天要在医院。”姜夏跟他解释。 自从上次跟姜夏在vip病房发生过那件事后,司君念吵着闹着非要让安心换医院。安心被他闹得没办法,答应给他重新找一家医院。 现在他住的这家医院是京城第一大公立医院,离金氏私立医院十几公里远。 “哦。”司君念兴致不高,住院了突然想撒个娇,偏偏男朋友分身乏术。 “晚上有个实验课,结束后我去找你。” “不用,这么辛苦,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也没什么事,反正躺病床也习惯了。” 司君念后悔了,早知道要跟姜夏谈恋爱,他应该在金氏办个vvvip才是,脑子想不开转什么院呐。那间他住了十来年的病房,这么多年都有感情了。况且,他和姜夏最初的回忆就在那里。 司君念越想越不对劲,挂了电话就给安心打,“妈,我还想住金氏的那间病房。” 安心在那头笑,“就知道你还想去,公立医院你住不惯的吧。我让金遥留着呢,就是怕你反悔。”更换医院很麻烦,安心对金氏很信任,这么多年医生一直跟踪他的病情,对后续的治疗有帮助。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安心知道司君念在那里住不习惯,她也不放心那边的医疗环境。 “医生说明天。” “嗯。” 挂了电话司君念在搜索栏中输入:男朋友太忙了怎么办? 1、理解与支持 2、沟通与交流 什么狗屁,司君念扔了手机,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白鹭等姜夏打完电话,来到他身边。 “有事吗?” “怎么,不用这么避着我吧。”白鹭挑眉,神情坦荡。 “没有。” “我有个学弟他想往神经内科发展,有些不懂的地方想找个学长咨询。所以,方便的话,我可以把你的微信推给他。” 姜夏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好,让他直接加我。” “谢了。”白鹭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轻松地跟姜夏再见。走出食堂,她强撑的笑容落下来。她对姜夏有好感,希望能跟他有进一步发展,不过姜夏似乎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大学期间追白鹭的男生很多,她自认属于有魅力的女人,怎么姜夏对她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难不成,大了三岁,他嫌年纪大? 姜夏在医院待到天黑,实验课上完已经晚上十点半。怕打扰司君念休息,他纠结一番没去医院找他。 虽然谈了恋爱,姜夏的生活似乎也没太大变化,他很忙,忙到已经连续几天没见到司君念。 早上在宿舍楼下看见司君念的时候,姜夏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些天他天天跟司君念视频,一躺下来脑中全部都是他。 “你怎么来了。”姜夏脸上的笑根本控制不住,满眼的惊喜。 “我男朋友那么忙,我当然要主动些,不然再过几天,估计他呀连我的样子都忘了。”司君念朝他甜甜地笑,这些天见不到男朋友的委屈在看见姜夏的脸时一瞬间烟消云散。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抽空去看你。”似乎他们之间一直以来都是司君念在主动,他用双腿丈量过这所医学院好多次,而姜夏对他的艺术学校却一知半解。 第43章 “那,日理千机的姜夏同学有没有时间陪男朋友吃一顿早餐呢?”司君念拎着手上的外卖,上面明晃晃地挂着石泉居的招牌。 天气变冷,在外面吃不合适,姜夏带着司君念回宿舍。 好在赵周一女朋友回来了,目前宿舍只有他一个人。 石泉居的口味没得挑,姜夏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司君念投喂很成功,觉得非常自豪。 姜夏吃完后还要赶着去上课,那天姜夏要走他的课表后,他也要了姜夏的课表。 知道他出门吃饭的时间,司君念特意早早过来。 新来的司机对石泉居不熟悉,去了半小时愣是没订到外卖,还是司君念打电话给老王才订到。 司机不仅仅是司机,还兼职贴身保镖。这不,现在正在姜夏宿舍外面等着呢。 吃完后,留给姜夏的时间不多,他抱紧司君念跟他接吻。 不知算不算天赋异禀,姜夏的吻技飞速提升,他甚至还能在接吻的间隙提醒司君念换气。 司君念在他怀里软得站不住,面色绯红,喘息声压抑不住,隔着门板听见走廊来来往往的学生,万一有人不小心推开门,就会发现两个吻得难舍难分的男生。 再吻下去,姜夏就真没法去上课了。 他偏开头,低声对司君念说:“在宿舍等我,两个小时后我回来。我的床你认识,可以在上面睡一觉。” 耳朵被他吹得好痒,司君念轻声说:“好。” 第37章 念念要勇敢 姜夏走后,司君念打量这个宿舍,两人间,空间还算宽敞,不过司君念没住过宿舍,在他眼里这丁点大的地方太mini,姜夏那身高在这小房间憋屈了些。 姜夏书桌上的东西很多,整理得井井有条,看得出他是个很自律很爱干净的人。 送爱心早餐要早起,司君念确实困,躺在姜夏床上时,他能闻到属于姜夏的味道。许是因为学医,姜夏身上自带中药的香气,第一次见他时,司君念就闻到了。 现在被这气息包围,他觉得很安全,眼睛一闭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他变成了小孩子,大约只有三四岁,矮矮胖胖的身高刚到司陇的大腿处。那是一片阳光海滩,安心穿着性感泳装在遮阳伞下闭眼休息,而司陇把司君念扛在肩膀上一次又一次踩着往上涌的海浪。司君念咯咯笑得很开心,粉嫩白皙的小孩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画面快速飞转,颠簸不止的飞机发出刺耳的警报,司陇面色严峻地紧紧抱住害怕得浑身颤抖的司君念。 “念念不怕,有爸爸在。” “哗。”玻璃碎了一地,剧烈的风把机舱内维持秩序的机组人员刮倒在地,物品行李箱肆无忌惮地在机舱里到处飞舞,自动脱落的氧气面罩在头顶飘荡。 司君念面色发紫,因为过度害怕严重缺氧。司陇抓住前排座椅撑起身体扯住最近的氧气面罩给司君念戴上。 “爸爸......爸爸,我害怕。”司君念声音细如蚊蝇,嗫嚅着喊爸爸。 司陇帮司君念摁住氧气罩,把他笼罩在怀里。 “念念要勇敢,爸爸保护你,不要怕.....不要怕。” 碎裂的玻璃在他身上擦出多道伤口,不知是哪位乘客带上飞机的笔记本电脑在反复的颠簸中重重砸到司陇的后脑。 机长拼尽全力把飞机降至安全高度,最后迫降于最近的机场。 如此严重的飞机事故几十年一遇,机组人员受伤严重,3名乘客死亡,其余所有乘客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当年轰动一时的飞机事故,占了新闻报刊头条整整一个月。司君念和司陇是亲历者,司陇在高空中被笔记本砸到昏迷,最后因为缺氧去世,而他从头到尾把司君念护在怀里,救护人员搬运他的尸体时,他的手仍紧紧摁着司君念的氧气罩。 不知何时,眼泪布满整张脸,司君念哭时没有声息,打湿的枕巾浸满他的泪水,一会儿氲湿一大片。 姜夏蹲在床边沉默地看他流泪,指尖的泪水怎么都擦不干。 怎么这么伤心,到底梦见什么了?无忧无虑的小王子也会哭泣吗。 司君念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姜夏正坐在书桌旁安静地看书。 他头有点疼,已经好长时间没梦到司陇,每次做这样的梦他都要缓好久。 司陇的长相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但是他摁住氧气罩的大手,他说的有爸爸在,司君念一直记着。 情绪低落,他不想让姜夏发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清淡的中药香让他觉得舒服,在他觉得情绪恢复之后开口喊姜夏的名字。 “嗯?你醒了。”姜夏回身看他,两步来到床边,轻轻地吻上他的面颊。 司君念记得自己在梦里哭了,也不知道脸上有没有泪痕,他偏过头手忙脚乱的摸脸。还好,很干净,没有泪水干涸的痕迹。 “饿不饿,起床吃饭吧。”姜夏的眼神温柔如水,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他。 “饿!”司君念一骨碌爬起身,穿好衣服跟着姜夏去吃饭。 走到宿舍楼下,看见司机还在等着,被安心管控的束缚感再次涌上头。 司陇出事突然,安心甚至没时间悲伤就投入到遗产大战中。司家个个不是等闲之辈,她一个女人想要争遗产困难可想而知。司君念那时候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没办法一个人待在家。保姆阿姨换了一个又一个,司君念天天在家哭着喊妈妈。安心满世界飞,打官司,清遗产,开庭,找证据,偶尔回家只是匆匆停留,根本没时间陪他。 第44章 裴源看中安心手上的遗产份额,那段时间用尽全力帮她。也是那时候,没人照料的司君念被送到裴临风身边。 娇生惯养的司君念脾气大身体差,动不动就发病,并不讨人喜欢。 正处于青春期的裴临风难违父命,耐着性子照顾他一年,几乎是有求必应。 一年后,遗产纷争落下帷幕,安心成功拿到司陇最大份额的遗产。她拿到遗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注资峰尚投资集团。 从简单的邻居关系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两家关系更加亲密。司君念也从一开始的戒备到后来的依赖,他把裴临风当成自己的专属所有物,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峰尚投资集团是个完善的公司,有了资金的注入发展如日中天。安心作为最大的股东,事少钱多,有时间把所有的关注投入到司君念身上。 司君念的一日三餐,睡眠时间,玩耍的同伴,甚至是如厕的次数,所有的一切被记录在册,每日汇报给安心。 小时候不觉得怎么样,直到高中他跟同学玩闹被不小心划拨了手,被安心知道后她闹到学校让那位同学退学,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容忍这样无隐私的监控。 老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司君念收买的。 他在心里琢磨,是该找个机会让老王回来了。 医学院的食堂口味不错,司君念补足了觉,胃口不错。 姜夏沉默地看着他吃,话不多,只是看他哪样菜吃得多就吃给他夹,乐此不疲。 司君念无语地看着高高摞起的一堆菜,把他当猪啊,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姜夏看着那一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分,他低着头浅笑。 “不准笑,你给我吃掉。” “好。”姜夏没有反抗,宠溺地看着他,帮他把一个小菜堆吃光。 吃完午饭,司君念接到安心催他回校上课的信息。虽说从小娇生惯养了些,安心对司君念的学业要求却不低。 把司君念送到埃尔法车上,姜夏把跑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想问:梦到什么了,为什么会哭。 第38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接到曹宇电话的时候,司君念正和姜夏看电影。 姜夏这位三好生,自从上次司君念走后,一直忙到周末才挤出半天时间。 跟赵周一取了经,姜夏选了个不出错的约会行程——看电影。 司君念爱好广泛,不管什么类型的都能看。姜夏则是无所谓,他看的电影不多,也没有特别的喜好,两个人第一次约会选了个正在热映的电影。 司君念抱着爆米花桶和可乐饮料,开心得像个孩子。 这部电影演的什么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跟谁一起看。 电影进程过半,姜夏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司君念。大屏幕的光在司君念脸上跳跃,明暗交加,层层叠叠,被光影照耀后如同黑暗中的神灵。 看着不够,他不由自主地侧身吻住他。 司君念口中有爆米花香甜,他被姜夏的偷袭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已经被压在了椅背上。 好在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没有人发现他们偷了一个吻。 姜夏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司君念手软的差点撒了怀里的爆米花。 吻带着霸道,他横扫司君念的口腔,不放过每一片角落。司君念想要逃,却被他缠住,两人在来回追逐中找到趣味,乐不思蜀地差点忘记身在公共场合。 要不是司君念控制不住地溢出一声呻吟,姜夏猛烈的攻势差点刹不住车。 嘴唇离开时拉扯出暧昧的丝线,姜夏指腹帮他擦过,留下殷红的绯色。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司君念气没喘匀,接电话的时候语气很不好。 “君念,听说你出院了,兄弟想给你赔罪,有空不?”曹宇在那头说得小心翼翼,绑架这样的事,性质极其恶劣,司君念这次算是命中躲过一劫。万贯家财,不怕败家子,就怕没命花。 “没空。”司君念扶正七歪八扭的爆米花桶,面色不虞。 姜夏坐直身体,似乎这才开始正经看电影。 曹宇磨磨蹭蹭地不肯挂电话,看样子司君念不给他一个将功补罪的机会他就不罢休。 司君念好不容易出来约会一趟,不想被电灯泡打扰。 电影院很安静,曹宇说的话透过话筒话筒传到姜夏耳朵里,在司君念准备挂掉电话时,姜夏突然摁住他。 “怎么?” “答应他。” 司君念被爱情冲昏了头,没问原因就直接在电话里问:“去哪儿?” “啊,哦,来我家吧,不去外面不干不净的地方。”曹宇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听到司君念同意见他,曹宇脑子转得极快。 虽说答应了见曹宇,两人也不见着急,按部就班地看完电影。 路过动漫城,两个男生同时停下脚步。 他们相视一笑,看见彼此眼中的挑衅。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用在两个恋爱中的男生身上也一样。 一身酷黑的骑手踩着骚气的粉色摩托车,掀开头盔镜,他朝身旁的对手勾勾食指。意气飞扬的自信,凌厉的下巴划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纯白机车服的姜夏戴着白色头盔,身下是玄黑色的摩托车。修长的双腿轻松地撑着摩托,他瞧向司君念时眼里带着宠溺。 第45章 这是他们在游戏里选择的角色,赛车手。 “3,2,1” 游戏画面显示倒计时结束,两辆车快得如同一道闪电,拉出一粉一白的残影。司君念的身体不能真实驾驶这样的车辆,偶尔他会在游戏里满足自己的心愿。 他很有自信,姜夏这样的乖学生哪有时间玩游戏。 粉色摩托一马当先,姜夏紧追其后。城市道路赛道障碍很多,司君念灵活的减速压弯,成功度过第一个弯道。 姜夏果然在碰了壁,过弯时速度过快撞上弯道,两人的距离飞速拉开,司君念在前方快成一道影。 他猜对了,姜夏根本不会玩这个游戏。他在动漫城玩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跟老手司君念不一样,他是个持证上岗的新手。 第一局结束得很快,司君念毫无悬念的胜出。 “再来。” 姜夏投下硬币,神色认真。 “好。”司君念扬起嘴角,接受挑战。 第二局,姜夏的失误明显变少,速度也加快,最后他跟司君念相差10秒。 “再来。” 第三局,两人相差一秒。 “再来。” 司君念犹豫了,他没想到才玩三局姜夏就完全掌握了摩托车游戏的规则,他能记住每个障碍物的位置,甚至计算过弯道的距离,提前减速多少能减少碰壁的失误。 理科男朋友太厉害,导致司君念现在压力有点大。 他本来就是利用经验优势耍无赖,就想着压姜夏一头,哪知道他进步如此神速。 下一局,他有直觉,他会输。 姜夏没有给他选择,直接投币,司君念硬着头皮应战。 这一局姜夏的发挥堪称完美,所有障碍物均被他成功躲过,在最后一个弯道他完成了弯道超车,把司君念甩在身后。 黑色摩托冲破终点线,燃起漂亮的烟花和热烈的掌声。 司君念看着终点线处神采飞扬的姜夏,入了神。 姜夏脸上挂着笑,他下了摩托来到司君念身边,捏他的后颈,“看什么呢,不服气啊。” 司君念的眼神从白色摩托车手转移到姜夏身上,“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帅?” 姜夏笑得肩膀微颤,“我男朋友也很帅。” “嗯。”司君念毫不谦虚地承认。 后来两个人又玩了赛车,有摩托车的经验,姜夏几乎立马就熟悉了规则。第一局开始,他就没给司君念机会,从头到尾压住着他开,直到终点。 “不是,这不合常理啊。你是不是以前练过,是不是啊。”司君念不服气,坐在车里扯着姜夏的衣角不肯松手。 姜夏在他头上胡乱摸了两把,“愿赌服输吧,司少爷。” 这是姜夏第一次这么叫他,还怪好听。 走到娃娃机面前,司君念停下脚步。男生抱着娃娃有点娘们唧唧的,可是司君念就想要男朋友夹的娃娃。 姜夏的技术能把娃娃机老板干哭,没一会儿司君念背着整整一袋子娃娃走出动漫城。 “你说,娃娃机老板会不会追出来打你?”司君念歪着头问。 “那我们赶紧逃吧。”姜夏牵着他的手狂奔,直到跑出商场才停下喘气。 “傻子。” 两个傻子相视一笑,画面美好得不像话。 第39章 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到达曹宇家时已经九点,开门后看见姜夏,曹宇一愣。 “这位是......” “我朋友,姜夏。”司君念没有多解释。 曹宇狐疑的眼神在姜夏身上打探,司君念因为身体原因在学校的时间不多,除了自己没见他交过什么朋友。突然冒出来这么个朋友,他十分好奇。 曹宇家是酒店式公寓,整体布局跟高档酒店没区别。楼下有健身房、泳池、餐厅,生活非常便利。除了长期入住的用户外,酒店也正常接待住宿的客人。 客厅里85寸的电视连着switch,游戏界面已经开启。 曹宇跟司君念一起玩时经常打游戏,司君念水平高,常把曹宇摁在地上摩擦。 这不为了谢罪,他特意准备好switch,让司君念在游戏中狠虐一把出出气。 “你玩儿过这个没有?”司君念看见switch眼睛发光,他玩这个的时间比摩托车赛车多,技术非常不错。曹宇虽然爱玩但是菜,虐他没有成就感。 摩托车输了,赛车又输,他不信在switch这个领域,姜夏还能狂。 “没有。”姜夏老实回答。 司君念点开双人成行,抢先选择老公的角色,留给姜夏的角色是老婆。姜夏看破不说,拿起手柄研究。 游戏开头有介绍,画面运转很快,不过姜夏看得很仔细。 “你要玩这个?”曹宇在沙发后面,趴着看司君念选游戏。 “啧啧,这位姓姜的朋友,勇士。”曹宇对着姜夏竖大拇指。 这款双人配合游戏常年占据榜单第一,难度很大,非常考验默契,据说情侣不能一起玩。 “游戏双人成行,线下分道扬镳。兄弟啊,好好珍惜你们的友谊。”曹宇拍拍姜夏的肩膀,满脸的遗憾。 他跟司君念一起玩这个的时候,曾经多次绝交。 进入游戏界面后,姜夏没有动,而是仔细调试每一个动作的操作键。司君念跟他肩靠肩,很有耐心的告诉他怎么操作。 熟悉完操作键,姜夏看着画面说:“可以开始了。” 第46章 双人成行包含多种冒险关卡,每个关卡均需要两人配合才能通过,一旦操作不当则当场身亡,不过死亡后角色会原地复活。 司君念通关过多次,对游戏中的小机关和道具非常熟悉。 第一关,穿越棚屋,刚进入没多久姜夏因为不熟悉操作键被齿轮碾压而亡。 “注意跳跃点,站在我这个位置。”司君念给他讲解。 老婆小梅原地复活,根据司君念的指挥,姜夏成功跃上高速运行中的齿轮。 司君念前进的速度很快,姜夏落后他半步,也只有半步。司君念说的每一句话,姜夏都能准确抓住要点。 第一关结束,姜夏死亡2次,司君念死亡0次。 沙发背后准备看笑话的曹宇傻了,“这不可能,你真是第一次玩?” 曹宇还记得他第一次玩的时候死了五十几次,被司君念骂了个狗血淋头。 后来他上网找攻略,偷偷练习过多次之后,最佳成绩是死亡1次。 没人理会曹宇,他们很快进入下一关,钉锤合作。 这一关中墙上有个板子,需要操控角色跳上去,曹宇曾经在原地跳了半小时,楞是没成功。 当初第一次玩这关的时候,也是把司君念难得够呛。 姜夏的角色老婆小梅扛着比她身子大的铁锤,跟在角色老公科迪身后跳得飞快。小梅用锤子撬动电梯开关,电梯启动,科迪抛掷飞钉卡住下落的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跳上电梯,转移至安全地点。 第二关难度比第一关大,结束时姜夏死亡5次,司君念死亡2次。 这关结束,曹宇彻底闭嘴。即使是玩过多次的老手,能有这样的成绩也是不多的。至少以他现在的水平,第二关至少要死10次。 第三关耗费的时间更长,难度比之前成倍增加,直到晚上12点,两人才完成第三关。 打游戏耗费脑力,司君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不玩了。”姜夏放下手柄。 “诶,不玩了?为什么,继续啊,这才12点,夜生活开始的起点啊。”曹宇急了,这么精彩的游戏现场直播他还没看过瘾呢。双人成行总共7关,以他们的水平是可以直接通关的,停在这节骨眼上,不上不下的吊人胃口。 “嗯,不玩了。”本来司君念想撑着陪姜夏继续玩,跟他配合的太默契,这种感觉很神奇,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现在司君念特别想亲姜夏,碍于250w的电灯泡,他生生扼制住自己的需求。 “那......你不生我气了吧。”曹宇没忘记他叫司君念来的目的,为了谢罪。 “跟你没关系。” 有了他这句话,曹宇悬着的心落了地。 司君念今天带着朋友来的,有些话曹宇不好说,他把两人送到门口。 “这位姜同学,下次跟君念再来啊,你这技术看得我手痒。下一关我和你一起打,我超级会配合,不比君念差。” 曹宇大言不惭,司君念都不忍心拆穿他。跟曹宇玩,得配速效救心丸,不然怕中途把同伴给气死。 “行。”姜夏应下。 进入电梯后,曹宇一直在电梯口跟他们挥手,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原本分开站着的两人快速抱在一起。 姜夏环住司君念的腰把他往身上带,司君念则双手搂住姜夏的脖子。 “他叫君念,这么亲热。”姜夏喘着粗气在司君念耳边说。 司君念嫌痒,缩了缩脖子,“是啊,一直这么叫。” “不允许。” “为什么,吃醋了?” “嗯。” 司君念躲在他怀里笑,被姜夏掐住下巴,他被迫抬起头,姜夏便吻住了那双咯咯笑的唇。司君念回应得很快,在曹宇家他就想亲姜夏,忍了好久。 电梯内温度骤升,滋滋的水声暧昧地充斥整个轿厢。 好在已经入夜,直到电梯在一楼停下,没有其他用户进入。 “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司君念靠在姜夏身上,水汪汪的眼睛看得姜夏发硬。 他哑着嗓子说,“好。” 第40章 你不是第一次吧 迷迷糊糊被姜夏带到前台开房,又晕晕乎乎跟他进房间。 门卡没来得及插上,两个人已经纠缠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紊乱地喷在对方身上,已经分不清是喘息还是鼻息。 姜夏咬住司君念的耳垂,辗转舔舐。 “啊~”司君念怕痒,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又害怕被人听见,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姜夏亲他的唇瓣,“别怕,没人听见。喊出来,我喜欢听。” 要命了,清冷的姜夏说出这样的话,司君念觉得自己快要被蒸发了。 浑身热气腾腾的,怪了,明明没插卡,空调还没启动,怎么会这么热。 跌跌撞撞,两人来到沙发旁,姜夏托着司君念的脑袋把他轻轻放在沙发上。 窗帘没关,外面的灯光穿过落地窗,朦朦胧胧的照亮两人的轮廓。 姜夏的用目光临摹着司君念的轮廓,像是在看一个珍藏的宝贝。 结实的手臂撑在司君念耳畔,俯视看他的角度太深情,让司君念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被爱着。 “要不要试一试?”姜夏强撑的镇静下,心脏跳得很快。 “试......什么?”司君念脑子没转过弯,傻傻地问。 第47章 上次司君念被下药神志不清醒,事后只记得几个片段。所以,姜夏的说的试一试,是什么? “啊!”突然他轻喝一声,随后整个人像个煮熟的龙虾,红透了。 姜夏停着没动,等他的回答。 “好......”这个好字轻如蚊蝇,却很坚定。 姜夏撩起嘴角,轻轻吻上他的唇。 这一夜姜夏极其温柔,他怕司君念疼,直到他能完全接纳自己,才进行下一步。 司君念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这么能叫,他控制了,可是实在是忍不住。 酒店隔音效果应该不错吧,晃动的视线盯着窗外的月亮,他迷迷糊糊的祈祷。 ······ 结束后,司君念软成一滩水,半睡半醒间姜夏抱着他去清洗。 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早晨醒来的时候,他懊恼的闭着眼,不想面对现实。 昨天他太浪荡了,细细密密的呻吟不像个正经人。 相对于不及格的他来说,姜夏的表现可以打一百分。又温柔又持久,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第一次。 “醒了?”姜夏把他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脑袋。 “老实说,你不是第一次吧。”司君念不服气,游戏打不过就算了,凭什么床上功夫也比不上。 他的耳朵贴着姜夏的胸腔,头顶的姜夏笑出声,胸腔传来的振动像低音炮。 “如果算上病房那一次,确实不是第一次了。” 提到那次,司君念就不说话了。他躲进被窝,不好意思见人。 开过荤的男人,怎么甘心吃素。 待司君念醒好,姜夏压着他又来了一次。 被姜夏抱着去洗澡的时候,司君念忍不住狠狠咬在他的肩头。 “嘶,小狗啊,怎么还咬人。” 嘴上说着,姜夏却也没动,任他咬。 司君念哪舍得真的用力,咬着咬着又变成舔。 “别,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在浴室再来一次。” 司君念一听赶紧松口,真不能再来了,他屁股现在火辣辣的疼,再来一次他能不能走路是个未知数。 纵欲过度,司君念虚得站不住,他躺进浴缸任由姜夏帮他清洗。 司君念皱着眉想:不应该啊,为什么我就虚得站不住,而姜夏却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得跟打了鸡血一样。 “看什么呢。” “看我男朋友呢。” 姜夏噙着笑,任他看。 把司君念抱回床上,两人接了个很长的吻。 “要不要下去吃饭?”酒店餐厅24小时供餐,两人奋战了一夜,早就饿了。 姜夏前戏做得长,虽然是第一次,司君念倒是没有太多不舒服,不过不可避免的会屁股疼。 尽量控制住自己别扭的走路姿势,去餐厅的路上司君念一路皱着眉。 男朋友太猛了,怎么办?司君念在心里想,要是以后每次上床都这样,他不由得为自己的屁股默哀。 姜夏点了清淡的早餐,司君念在座位上左右挪动,怎么坐怎么难受。 迟来的愧疚让姜夏自省,不该这么没节制的。可是,那样诱人的司君念躺在身边,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娇生惯养的小王子,在床上羞得像个处子,让干嘛就干嘛,无论姜夏怎么折腾,都能无限的纵容他。 司君念越是听话乖巧,姜夏就越想要他。 想把他弄哭,他受不住的时候会轻声求饶,可是求饶也带着欲,姜夏根本跟就没法控制自己。 再难受,司君念也没抱怨,他小口喝着粥,没一会儿喝完一大碗。 姜夏看他爱喝,又去给他点。 等他回来时,司君念身旁站着两个人。 陈昶搂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跟司君念打招呼。 “司少,好巧,你昨晚也住这儿的?” “嗯。”司君念不是很热络,他可以对曹宇不计前嫌,不代表他能对陈昶毫无芥蒂。 他跟陈昶泛泛之交,要不是有丁亮的事,他们还能坐着一起喝杯茶。 “看样子司少身体已经恢复了。”陈昶去过医院几次,被拒绝见面后,心里憋着一口气。丁国振进了监狱,他爸b城的投资项目泡汤,发过好几次火,这段时间停了陈昶的信用卡。 中间的弯弯道道不便明说,两个人之间暗潮涌动,倒也能维持面上的平和。 “命大,再来一次就说不准了。”司君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昶不和他逞口舌之争,“司少的画真不错,思诺很喜欢,下次有机会再约一幅。” 陈昶身边的男生吃醋地锤他的肩膀,“什么画啊,我怎么没有?” “你啊,”陈昶捏他的下巴,“还不够格。” 这时候,姜夏走近。 “哟,这位是?”陈昶意有所指地瞧姜夏,这个时间点,这个酒店,能一起吃早餐的,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陈昶上下打量姜夏,“就不打扰司少跟朋友吃早餐了,下次见。”说完陈昶搂着男孩走出餐厅。 “也不怕得病。”司君念骂了一句。 姜夏把粥送到司君念面前,“以后少跟这样的人来往。” “我哪有,明明是他凑过来的。” “嗯,知道你乖!” 司君念红了脸,他闷着头又喝完一碗粥。 第48章 “对了,上次送你的油画的朋友是谁啊?”想起他的画卖给陈昶,司君念心里就别扭。 “邻居。” 第41章 你不会想转专业吧 最近姜夏借回来的心内科专业书越来越多,赵周一回宿舍后发现了问题。 他们两个人从大二开始就定好了方向,神经内科专业,现在大五,姜夏在准备保研的事项,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学习心内科知识。 而且他发现姜夏夜不归宿的时间变多了,明明不是回家,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老师在上面讲课,赵周一趴在姜夏耳边轻声问:“昨晚你去哪儿了?” 早上八点的课,姜夏踩着七点五十九的线到达教室,黑色高领毛衣下有若隐若现的可疑痕迹。 “咳......回家了。” “回家?你最近回家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以前你每次回去阿姨都会让你带很多东西过来,怎么没见你拎东西?”同宿舍五年,赵周一对姜夏的生活习惯非常清楚,这反常的夜不归宿绝对有问题。 想起姜夏订过的石泉居高档双人餐,难不成?铁树开花,家有喜事了? 想到这儿,赵周一看向姜夏眼神不由得多了探究的意味。 “我见过的那谁是谁啊?”这话说得绕口,姜夏听懂了。上次他订石泉居的包厢信息被赵周一撞见,追着问是谁,姜夏当时说他见过。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哟~哟~哟`”赵周一喜上眉梢,“真有对象了?” “嗯。”姜夏大方承认。 他喜欢司君念,也许他们的爱情会遭人诟病,但他不在乎,他想光明正大的把男朋友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家人。 “我天,我天~老姜家大喜啊,万年单身狗终于脱单了。”要不是在课堂上,赵周一得跳起来。 “不行不行,今天的午饭你请,这个大喜事应该庆祝。” “好。”姜夏应下。 嗡~有信息过来。 姜夏嘴角含着笑回短信:“醒了?” 司君念:嗯~~~ 姜夏:饿不饿?我让酒店给你送早餐。 司君念:不饿,被你喂饱了。 姜夏:...... 自从两人有过肌肤之亲后,姜夏的体内被放出一只猛兽,清冷禁欲的学霸,在床上欲求不满,压着司君念来了一次又一次。要不是顾忌他的身体,姜夏可以做一整夜。 后来司君念实在受不住,求饶半天,姜夏才念念不舍的停下。司君念困得眼睛睁不开,不记得姜夏什么时候抱他去洗澡的,醒来时浑身酸疼,一副纵欲过度的虚弱相。 司君念:害羞了?那你在床上怎么不害羞。酒店里的套都被你用光了,我这一身痕迹的,哪好意思见人。 司君念:还有你从哪里学来的花招,太会折腾了吧。 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不用司君念描述,落地窗前,沙发,浴室甚至地毯,到处都是他们战斗的痕迹,现在回想起来司君念都会面红耳赤。 姜夏: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司君念:没有。你好好上课,我一会儿就起。 姜夏:嗯。 中午姜夏请赵周一吃饭,这顿饭醉翁之意不在酒,经过赵周一的严刑逼问,姜夏把他谈恋爱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 赵周一哑了半天没说话,甚至没意识到筷尖的菜掉到了桌上。 “男......男的?” “嗯。”姜夏回答得坦荡,丝毫没有遮掩。 很快赵周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控制住表情。不过姜夏似乎是无所谓,他早就猜到赵周一的反应。 这条路不是好走的,朋友没法理解,家人反对,他将来要翻越的是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千难险阻肉眼可见。 姜夏说的那个人赵周一有印象,长得那么招眼,见一次就不会忘。 “你们怎么认识的?”经过最初的震惊,赵周一很快接受这个事实。年轻人思想包容,他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恋爱自由,能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是缘分,何必在意性别。 “艺术学院的医学知识科普演讲。” 那次演讲赵周一没去,他当时在忙着手上的一篇报告。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谁追的追的啊?” “他看上去很小,刚上大一吗?” “你说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 赵周一像个好奇的十万个为什么宝宝,嘴叭叭地直到宿舍也没停。 他问题太多,姜夏挑一两个回答,大多时保持沉默。 他书桌上心内科的书一堆,赵周一看到那些书才想起另外一件事。 “你不会是想转专业吧?”这句话他不过随口一问,这样的玩笑他们经常开。 “有这个打算。” “切,开玩笑有点度好不好。”赵周一不信。 心内科专业的马教授非常喜欢姜夏,保研名额早就给他内定,已经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能轻易换专业。 姜夏没有多解释,赵周一只当他在开玩笑。 天气越来越冷,圣诞节快要到了。 这是姜夏和司君念一起度过的第一个节日,两人约好平安夜晚上一起吃饭看烟花。 有个游乐园,为了吸引游客举办大型烟花秀。京城禁烟花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这么隆重的烟花秀,情侣们早就定好门票,期望与恋人在盛大的烟花下接吻。 第49章 司君念给两人买了同款外套,他是白色姜夏是黑色,一黑一白既低调又暗示了两人的身份。 平安夜当天,商家嗅到节日的商机,把店铺到处装扮得喜气洋洋,每个商场都能看到体态不一的圣诞老人。 姜夏最近忙到飞起,晚上回宿舍时司君念已经入睡,有时连着几天微信电话都没机会打。 司君念撅着嘴跟他抱怨过好几次,嘴上骂着讨厌心里却在心疼。面临保研的医学生,所有的时间几乎都不是自己的,能抽空跟司君念视频已经是非常难得。 下午,姜夏手上的报告结束,他换好衣服去石泉居。 石泉居是预定制,节假日排队预定需要提前一个月,后来姜夏找了关系才订到。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司君念早就念叨着初雪要和男朋友漫步京城,在烟花下接吻。 他的愿望,姜夏帮他全部实现。 出门时,天气转阴寒风阵阵,冬天的第一场雪真的要来了。 “到了吗?我已经进来喽。”司君念坐在包厢内给姜夏发信息。 “嗯,还有五分钟。” 司君念撑着下巴看窗外,突然间雪花晃晃悠悠飘落,初雪来了。楼下人声鼎沸,手牵着手的情侣在纷飞的大雪里浪漫接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服务员不知道是第几次开门询问:“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不用,再等等。”司君念面色阴沉,苍白的皮肤比外面的雪还要白。 第42章 别说话,不然掐死你 姜夏从出租车里出来时,离石泉居还有五分钟路程。 他的口袋里有个精致的包装盒,是送给司君念的圣诞节礼物。 这时电话在口袋里响,姜夏接起电话:“思诺,平安夜快乐。” “姜......夏,姜夏,救救我.....”思诺的声音破碎得不像样,他似乎正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躯。 “怎么了?你在哪儿?”姜夏停下脚步神色冷峻,沉着声问。 思诺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信号时断时续,姜夏从他拼拼凑凑的话语中得知他在一个商场的员工厕所内。 商场离姜夏的位置不远,他转头朝那里跑去。 “姜夏,别挂电话,我怕......我怕。”思诺哭着说,他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好像在躲着谁。 嘟嘟嘟嘟...... 念念来电,请选择挂断还是接听。姜夏看着手机上的来电,狠掉心挂断司君念的电话。 “别怕,我不挂电话,你不要乱跑,我来找你。” 姜夏边说边跑,喘着气到商场时,被人群挤得走不动路,商场里摩肩擦踵到处都是人。女孩穿着打扮精致,男生手捧鲜花礼物,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想起还在等他的司君念,姜夏面色很难看。 商场有八层,思诺只能说出自己大概的位置,他当时从七楼往下跑,大约走了两三层。 电梯口挤满等待乘电梯的顾客,姜夏打开旁边的安全通道门,一步三跨往上跑。 安全门关闭,隔绝了外面喧闹的声音。 咚咚咚,楼梯间是姜夏急促的脚步声。二楼三楼没有员工通道,姜夏继续往四楼跑去。 四楼平台往里延伸有一条走廊,墙根处的绿色安全指示灯绿油油地亮着,指引人往前走。 走廊上面的灯是暗的,只能凭借指示牌的些许灯光认路。 电话里的思诺自从姜夏进入安全通道就再也没人说话,电话还通着,但是没有声息。 “思诺?思诺?”姜夏一边走一边叫思诺的名字。 走廊有点深,最里面有一间敞开的空间,那里有白色灯光亮着。 “思诺?”姜夏走到门口,上面写着员工专用厕所。 里面亮着灯,没有一点声响。 员工厕所坑位不多,一扇门开着,另外两扇紧紧关着。 “思诺?” 姜夏又喊了一声,寂静无声。 姜夏试着推两扇关着的门,推不动。 他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脚用尽全力踢开最里面一扇门。 “我操。”里面传来骂声,门板跌落倒在厕所里面的人身上。 “姜夏。”思诺满脸泪水,挣脱束缚逃出来,直奔姜夏怀里。 姜夏一手搂住他,一只手防范着里面的人。 陈昶被门扇砸了肩膀,钝痛过去后,他发狠地看向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两人一对视,先是一愣,随后皆面色不善。 “是你啊。你不是跟司君念一对,什么时候跟思诺勾搭上的。”陈昶活动着被砸的肩膀,姿态轻松,没有伤害别人被抓包的紧张。 思诺脸上化着妆,做了造型,看来是在这个商场有商演活动。 思诺在娱乐圈,不算爆红也有点小名气,最高接过男二的角色,还接过几个大众品牌的代言。 姜夏不太关注娱乐圈,有些关于思诺的新闻偶尔也会看。 思诺平时不爱化妆,穿得跟个高中生似的,今天的这身造型是经纪人安排的。不过再精美的造型,现在也被糟蹋得不能看。 泪痕划满整张脸,黑色的眼线糊得不成样,半边脸肿着。上衣被暴力撕碎,堪堪遮住肩膀。姜夏脱下外套,裹住瑟瑟发抖的思诺。 “你做了什么?”姜夏凌厉的眼神盯着陈昶,一步不让地堵住出口。 第50章 “误会,跟思诺有点私人恩怨。”这种事被撞破,坏了陈昶的兴致。今天他原本打算用强,在这儿把思诺给办了,看他以后还怎么装清高。 陈昶追思诺追得那些二世祖们人尽皆知,思诺拍戏他送应援车,思诺回京城他巴巴地送花送礼物,甚至还给他拉了个代言,结果就人只赏脸吃过一顿饭,手都没摸着。 这段时间,陈昶没少被那些人嘲笑。 “干脆直接绑上床得了,睡一觉就老实了,清高个屁呀。” 纨绔子弟经不得激,陈昶也没耐心跟思诺继续纠缠,今天是平安夜,陈昶订了一家高档酒店,房间号发给了思诺。跟之前一样,思诺对他的信息是爱答不理,两个小时过去没有任何回复。 陈昶按耐不住,打电话给思诺的经纪人,得知他在这里有商演。 今晚思诺的粉丝来的不少,活动结束后为了避免影响,经纪人让他从安全通道楼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公司安排的车在地下停车场等他。 刚打开门看到躲在阴影处的陈昶,思诺吓得拔腿就跑。 陈昶跟在他后面,不急不缓,像豺狼玩弄自己的猎物,因为他知道猎物怎么都跑不掉。 思诺慌乱中躲进一间厕所,厕所内信号不好,经纪人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后来,他试着给姜夏打,电话通了。 信号时有时无,后来是彻底听不见对面的说话。正当思诺想着要不要出去时,陈昶进来了。 他掐住思诺的脖子把他压在墙上,“给你脸不要脸,是吧。房间号发你了,既然不想去,那就在这里。” 说着他粗暴地扯碎思诺的上衣,思诺吓得眼泪忍不住往下流,他一边抵抗一边求饶: “不要,陈少求求你,不要。放过我吧,求求你。” 陈昶不听,他手上力度加深,思诺双手扒着他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 两人拉扯之下,思诺没办法咬了陈昶一口。 “啪。”力道十足的巴掌,打得思诺偏过头去,脑袋嗡嗡作响。 陈昶手向下,开始脱他的裤子。 “不要,不要。”思诺顾不得火辣辣的脸蛋,两只手死死拉住裤子。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声音,有人在喊思诺的名字。 陈昶停下手中的动作,捂住思诺的嘴巴,把他推进厕所,顺手关上门。 “别说话,不然我掐死你。”陈昶在思诺耳边威胁。 第43章 给他道歉 姜夏跟陈昶对峙,双方眼神均不善,准备随时准备动手。 思诺紧紧抱着姜夏的手臂,他的声音如同寒风中飘落的枯枝碎叶,毫无生气:“姜夏,我们走吧,走吧。” 话里带着点恳求,姜夏不由得回头看他。 被人欺负成这样,就这么走了?若不是姜夏及时赶到,陈昶这厮今天就得手了。 思诺是公众人物,这样的事不能伸张,甚至是连报警都不行。外面全是人,警察来了,他差点被人在厕所强暴这件事就藏不住了。 况且,陈昶家大业大,跟他的经纪公司有合作,也就是说陈昶老子是他们公司的金主爸爸。 关于陈昶的性骚扰经纪人知道,但是他睁一只闭一眼,娱乐圈是一汪浑水,想要独善其身要么有非人的条件,要么背后有资本。 思诺出身小康家庭,吃喝不愁过得顺风顺水,因为长相清秀白皙进入娱乐圈也算顺利。常年在外拍戏商演,一年到头跟父母见面的机会不多。他的家庭,放在娱乐圈有些不够看,父母对他的事业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 他也亲眼看过公司逼着某位当红小鲜肉陪投资方吃饭,想要在这行混,自然要适应这样的潜规则。 陈昶今天为什么能提前在楼梯间等思诺,为什么没有其他工作人员陪送思诺下楼,也许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思诺脑子不笨,经纪人电话打不通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 他还想在娱乐圈混,不想断送自己的前程。陈昶的背景他知道,来头很大,他惹不起。 尽管已经尽量避免与他的接触,可是不能防范内外串通。 姜夏没动,他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盯着陈昶,他还记得上次见面,陈昶搂着一个小男生。 这群富二代玩得有多花,姜夏自然清楚。把算盘打到思诺身上,他不同意。 “既然是私人恩怨,不如今天就一次性解决。”姜夏站着不动。 陈昶没想到他会硬杠,不屑地笑起来,“你算老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他一笑,思诺就一抖,他往后挪动,整个人躲在姜夏背后。 “给他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骚扰他。”姜夏把思诺护在身后,语气强硬。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这么狂。”陈昶的三角眼露着下三白,阴鸷狠戾,周身磁场紊乱,熟悉他的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陈昶脾气暴躁,心狠手辣,又极其要面子,刚敢当面挑衅他的人,至今为止就只有姜夏。 姜夏冷清的脸没有一丝变动,“我再说一遍,跟他道歉。” “我去你妈的道歉。”陈昶突然暴起一拳朝姜夏挥去,姜夏眼疾手快地拉着思诺往路出口退。 走到厕所口的洗手台,姜夏一把拿起正在录像的手机。 进厕所之前,姜夏提前把手机架在一个能拍摄到内部的角度,开启了录像模式。 第51章 “他妈的,你敢玩诈。”陈昶看见手机,停下跨出的步伐。 姜夏把手机收好,放进口袋,“道歉,不然到了警局,这就是证据。陈少,思诺跟你不是一条路上的,大家各走各的阳光道。以你的本事,什么样的找不到,何必强人所难。” “艹艹艹。”陈昶一脚把另一扇厕所门踢翻在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个人看着陈昶把这间厕所发泄怒火般砸了个稀巴烂,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商场竟然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出现。 姜夏冷眼看着陈昶狂躁无能的发泄,丝毫没退步。 一刻钟后,陈昶终于发泄完,他深吸一口气,胡乱地抄了一把凌乱的头发。 他可以玩得很花,不过都是基于金钱交易,你情我愿,这次也是信了那些损友的邪,搞强j这一套。因为丁亮,他的信号卡处于冻结状态,要是被他爸知道这件事,他吃不了兜子走。 他爸可以纵容他花天酒地,但是犯罪是给家族蒙羞,他爸不可能容忍他。 “思诺,对不起,今天你是我冲动了。既然咱俩没缘,以后就不用再见了。” 陈昶这话说得不情不愿,语气生硬得像是一块没磨平的石头。 “陈.....陈少,以后不再见。”思诺头也不敢抬,顺着陈昶的话细声细语地回答。 “陈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视频过段时间我自会删除。”姜夏搂紧瑟瑟发抖的思诺,丢下这句话,推着他出去。 陈昶不爽地用舌头顶腮,跟着两人走了几步,对着他们的背影拍下一张照片。 “叮。” 司君念坐在包厢里,冷冷地看着手机里的这张照片。 拍摄角度是站在楼上,下楼梯的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光线不太好,照片像素不高,但是司君念还是一眼认出是姜夏。 那件送给姜夏的黑色羽绒服正裹在另一个人身上,姜夏穿着毛衣,把那人抱得很紧。 光是看背影也能猜到两人的样貌不错,一高一矮非常配。 视线渐渐模糊,司君念自虐般的看了许久,直到服务员再一次来敲门,“先生,我们打烊了。” 浑浑噩噩地走出石泉居,司君念知道不管他以前多喜欢吃这家的菜,以后是再也不会来了。 地上的积雪覆盖了薄薄一层,把整个街道裹成白色。 原来雪花也是有重量的,砸在脸上,凉得生疼。 “叮。” 冻得通红的手指点开微信,这时候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是姜夏的信息,不管他说出什么理由,只要他还能陪自己去游乐场看烟花,司君念可以原谅他。 入眼的是一封电子婚礼邀请函。 兹定于一月一日下午六点在三亚为裴临风和花暮举办婚礼,届时恭请光临。 请柬里附带两位新人的结婚照,一个高大帅气一个温润如玉,天造地设的一对,养眼得让人嫉妒。 裴临风看向花暮的眼神,饱含深情,那是司君念从来没见过的眼神。 原来,裴临风生日那天他们去国外不仅仅订了婚戒,还拍了婚纱照。 两把剑带着洪荒之力刺得司君念心脏骤疼,一直含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挣脱酸涩的束缚,爬满整张脸。 “念念,你愿意做我们婚礼的伴郎吗?” 第44章 一定要平平安安哦 “念念,你愿意做我们婚礼的伴郎吗?” 这条短信附在婚礼邀请函的下方,司君念当时没有回复,但是第二早上,他踏上了去三亚的动车。 他有两个手机,临走时他丢下常用的那个手机,带着另外一部手机走了。 这场婚礼非常隆重,前后准备了很长时间,司君念作为伴郎,需要提前一个星期到场,跟着司仪走流程定礼服。 安心知道他心里不舒服,让助理订了票陪着他坐动车。 喜欢这么多年的哥哥跟别人结婚了,这场单相思无疾而终,司君念的失落安心看在眼里。不过,出乎她的意料,以司君念的脾性他不闹个天翻地覆是不肯罢休的。这么一言不发地答应做伴郎,安心怎么看怎么不放心。 司君念上车后,一直在闭目休息。安心几次欲言又止,又怕打扰儿子休息,只好放弃。 司君念一夜没睡,脑子疼得厉害。闭上眼,就是姜夏抱着别人的样子。 凌晨一点,姜夏给他回了信息,口吻抱歉,说教授临时布置紧急任务,他回学校了。 姜夏还说,第二天早上来找他。 司君念第一次体会到不是因为疾病而引起的心脏窒息,密密麻麻的疼像插了无数根针。 十小时的车程,骨头能坐散架。安心处理完工作,起身活动僵硬的关节。 司君念午饭几乎没吃,她有点担心。 作为妈妈,她希望自己儿子能找一个爱自己的伴侣。但裴临风从来没喜欢过司君念,强扭的瓜不甜。现在他结婚了,安心希望司君念能走出这段不正常的情感纠葛。 “念念,饿不饿啊?我给你点外卖,好不好?” 司君念脸色苍白,无神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不饿。” “念念乖,你看看你现在,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婚礼上宾客多,招待客人挺累人的,你不吃点怎么撑得住。” “不吃。”司君念声音恹恹的,却是不容拒绝的口气。 第52章 安心见他状态不佳,只能叹息着回到座位。 司君念不想做的事不能逼他,把他逼急了撂挑子走人,失踪个十天半个月的。 裴临风的婚礼不仅仅是婚礼,宾客云集,各个利益相关的公司领导人都会参加。安心作为大股东,可以借着这个场合与这些人周旋洽谈,商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场合都能变成利益交换的时机。 她心里暗想,花暮可真是心大,竟然邀请司君念当伴郎,不知道该夸他手段高明还是说他脑子不灵光。 不管怎样,她希望婚礼能安安稳稳顺利结束,并在心中祈祷司君念在婚礼上别闹事。 司君念的手机一天安安静静,知道他这个手机号的人不多。 他的另外一只手机放在在家里,因为密集的未接电话,电量耗尽已经自动关机。 姜夏失神地看着未接通的电话,冷清的面庞附着一层薄霜。 昨天晚上,他送思诺回去。 经纪公司的车在地下停车场等着,当他们拉开车门进去后,经纪人一脸惊愕。 “思诺......你......没事吧?”他说话时不太敢看思诺,手指紧紧攥着手机。 姜夏寒着脸,凌冽的气息迅速覆盖整个车厢,即便司机开着空调,经纪人仍不可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解约吧。” “什么?”经纪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行业内的潜规则而已,想要混下去就要适应,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解约。 “这.....思诺的经纪合约还有两年,而且他后续的行程比较密集,解约的话违约金不少。”经纪人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知道该怎么拿捏艺人。思诺在他手下三年,对他的家庭背景一清二楚,以思诺父母的那点退休金,不可能支付昂贵的违约金。 “嗯,违约金确实不少,不过,你们公司不差这点钱。” “你说什么?”经纪人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听着要公司赔偿思诺。 “关于解约这件事,思诺会请律师,到时候一切事务由律师负责对接。”姜夏纹丝不动,坚毅的目光似有实体穿透经纪人的虚张声势。 “思诺,这是谁啊,你跟我几年了,娱乐圈你也是知道,逢场作戏不可免,别跟开玩笑了,啊。”经纪人不敢跟姜夏对峙,转而攻略思诺。 “我......我听姜夏的。”思诺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坚定。 “你......你......”经纪人手指着思诺,气得说不出话来。 保姆车走出地下停车场,在门口被粉丝团团围住。 “思诺,思诺。” “思诺,妈妈爱你。” “小诺诺,平安夜快乐,一定要平平安安哦~” 粉丝举着应援的牌子,大声支持自己的偶像。思诺那部男二的电视剧正在上映,温柔的荧屏形象俘获了一大批忠实粉丝。 经纪公司趁着这波风潮,给思诺接了好多商演,准备狠狠捞上一笔。 粉丝蜂拥而至,思诺害怕得蹲到座椅后背。其实保姆车有防偷窥车膜,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满身痕迹衣物被撕碎,思诺的羞耻感从脚趾传遍全身,他对不起那些喜欢他的粉丝,现在的他糟糕得不像个人。 平平安安,多讽刺的祝福。 平安夜当天,她们的偶像在一个偏僻的厕所差点被人强j。 罪魁祸首的同伙看着外面的粉丝,慌乱地催促司机:“快点开,赶紧走,走。” 直到远离人群,姜夏才把思诺拉回座位。 “不用怕,他们看不到你。” 思诺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是个位置不错的高档公寓。 “今天先住着,明天找人帮你搬家。” “不是,这位先生,思诺现在还是我公司的旗下艺人,你这么安排不适合吧。就算要解约也要走流程,流程没完,他还要听从公司的工作安排。” “安排?所以,今天晚上也是贵公司安排的吗?”姜夏反问。 “......”经纪人哑口无言。 下车后,姜夏一只胳膊搂着思诺,对经纪人说:“等律师函吧。” 第45章 你这样得不到我的推荐信 思诺的状态不好,姜夏陪着他直到凌晨。 虽然知道司君念不可能在石泉居等着,他还是去了那里。 大雪越来越厚,姜夏头顶一层薄雪。政府安排的环卫工人正在紧锣密鼓的沿着街道撒除雪剂,嗡嗡振动的扫雪车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清扫,地上湿漉漉一片。 街道上密集的人群已消散,留下大胡子的圣诞老人在风雪中招手。 石泉居外墙的灯光幽暗,明明暗暗勾勒着建筑的轮廓。 怕打扰司君念休息,姜夏发了两条短信。 他说谎了,他知道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这个平安夜,注定不平安。 姜夏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跟辅导员请假。 辅导员狐疑地看着他,姜夏在他手上五年,从来没迟到早退过,更别说请假,他甚至周末大部分时间也在学校学习。 请假条批得很快,优等生的信誉度很高,值得任何人无条件相信。 姜夏有司君念的课表,匆匆赶到艺术学院在教室外面等了一节课。 下课后,姜夏礼貌地询问任课老师有没有看见司君念。 恰好这节课的老师是司君念班主任,他对姜夏还有印象,上次来他们学院进行过演讲。 第53章 “哦,你是医学院的吧。司君念请假了,时间挺长,半个月。” “请假?请问他出什么事了吗?”姜夏的第一反应是司君念生病了,他的身体状况不稳定,什么时候发病说不准。请这么长时间,大概率住院了。 “这就不知道了。”老师摇头。 谢过老师之后,姜夏直奔金氏私立医院。司君念常住的那间病房空着,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姜夏转身去找当值医生,孙主任正在查房,看见他很惊讶,“小姜,你怎么来了?” “主任,司君念住院了吗?”姜夏气没喘匀,身上还带着冷冽的雪花。大雪下了一夜没有停的意思,天气预报连夜发布大雪预警,有些中小学甚至通知放假。 “没啊,自从上次出院后就没见过他。对于病人来说,不见医生就是最好的,说明他的身体状况不错。”孙主任见到司少爷就头疼,只要司少爷身体健康,他愿意吃素拜佛一个月。 听到这话姜夏没有多做停留,快步走出金氏私立医院。 司君念家的地址姜夏知道,在酒店用身份证登记住宿时姜夏看过,学霸过目不忘,看过一次便记在心上。 地方不算远,位于一个山清水秀的别墅区。独栋别墅带超大花园,空气清新,业主大多非富即贵。 小区安保措施严格,姜夏被拦在门卫不让进。 “您好,麻烦给您前往拜访的业主打电话,这边得到他的同意后,您登记一下访客信息便能进去。” 保安客气的拦住姜夏,业务素质极高。 姜夏看着手中无法打通的电话,收起手机问:“请问司君念在家吗?” “不好意思,这是业主的隐私,我们不能透露。”保安回答得不卑不亢。 回学校的路上遇到堵车,姜夏用力捏着手机,手指压得惨白。 他拿出一串佛珠,108颗印度小叶紫檀佛珠串成的手串。这是他去寺庙求的,盼司君念消散108种烦恼,祈求他平安,常保他喜乐。 仔细摩挲过每一颗珠子,姜夏又珍惜地收进口袋。 圣诞过后,姜夏的保研资料将正式提交,他把神经内科专业换成心内科,马教授看到资料时以为姜夏填错信息,打电话让他修改。 “对不起马教授,我想要转到心内科。” “为什么?”马教授不能理解,姜夏在神经内科方面的天赋是很少见的,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教授,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马教授沉下声,说完挂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传来,姜夏愣了一会儿才回神。 转专业是大事,前方面临的困难是万重高山,而姜夏身后无人支撑。 马教授办公桌上堆着姜夏提交的材料,见他过来,把材料直接甩到桌角:“拿回去,改好了再送来。” “马教授,资料我检查过了,没问题。”姜夏的声音没起伏,似是料到马教授的反应。 “你!”马教授没见过油盐不进的姜夏,他一直很听话很上进,四年来学业优异,年级排名稳定在前三,这样的优等生学校爱之不及,马教授有私心,早早给他留了名额。 “你这样得不到我的推荐信。”马教授提高声量,他不是脾气温和的导师,骂起手下的研究生来毫不留情。 姜夏低头,“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导师的推荐信,保研流程缺了一环,他只能走考试渠道。今年考研刚刚结束,他参加考试还要等一年。 “你......你......”马教授被气得血压飙升,一个你字重复了数次。 “马教授,对不起。”姜夏认错,但不改。 马教授见他态度坚决,坐下缓了会儿,换了口气:“还有一个星期时间,不急于一时做决定,他再好好考虑考虑,资料先放我这儿,你走吧。” “谢谢教授。”姜夏朝马教授点头,离开时帮他关上漏风的大门。 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这么轴,马教授看着他的背影叹气。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推荐信,签名栏那处他早就签了字。这封推荐信本该和姜夏提交的资料一起送给学校,现在只能暂时搁置在阴暗的抽屉。 “姜夏,你怎么回事,好好地换什么专业。”赵周一风风火火地赶回宿舍,瞥见姜夏桌上一堆心内科的书,先前觉得天方夜谭的玩笑话被证实,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开口。 赵周一是马教授找来的说客,让他好好劝劝姜夏。 “马教授告诉你的?” “你甭管谁说的,为什么啊?咱也二十四五的人了,做事不该这么冲动。” “不是冲动,我考虑好了。” “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不合理啊,开学还跟我讨论神经内科的事呢,这才几个月?”赵周一想不明白。 “就当我叛逆期晚到,你别管了。” “哎......你这话让我怎么接。” 赵周一磨了姜夏几天,没听他松口,只能把劝诫失败的消息告知马教授。 时间一天天过去,再拖真来不及了,马教授没办法,一个电话告诉了姜锦安。 第46章 去祠堂跪着 姜锦安接到电话时,以为自己耳聋眼花,听错了内容。 “老马,你说什么呢?心......心内科?” 第54章 马教授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口气,“是啊,资料在我这儿呢,他想转心内科。”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姜锦安说:“知道了。” 姜夏接到爷爷电话的时候,心里有了准备。 回到家时,一家子在等他。姜筠涛本来有台手术,姜锦安让他请假找同事代班。 今天的气氛比平时沉重,就连八哥也不似往常那么活跃。 见姜夏回来,八哥扑棱着翅膀压着嗓子喊:“夏夏回来了,夏夏回来了。” 平时听他扑棱翅膀,众人必定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今天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爷爷,爸,妈。”姜夏一如既往地叫人,跟平时没区别。 “诶,吃饭了没?”只有叶莲沁应了声,妈妈关心儿子,不管学业如何身体排第一,吃饱穿暖才最重要。 “吃过了。”今天是跟家人摊牌的,姜夏刻意挑选晚饭后的时候回家,是不想影响大家的食欲。 一旦话说出口,这顿晚饭能不能吃完是未知数。姜锦安年纪大了,消化不太好,再因着姜夏的事伤了心,这一天几乎没怎么进食。 “为什么想转专业?”姜锦安看着他,面色沉郁。 “我对心内科感兴趣。”姜夏不看爷爷,微微低着头,视线固定在桌面上的茶具。他知道爷爷现在眼神里的失望,难过,不可置信,虽然做了充足准备,但面对时还是觉得愧疚。 “四年时间你不感兴趣,突然间哪来的兴趣?”这样的理由在姜锦安面前一窍不通,没有任何立足之地。 姜夏没辩解,沉默地向家人展示自己的坚定。 “姜夏,给家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姜家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家庭,只要你解释合理,爸爸愿意支持你。”姜筠涛明里暗里帮着姜夏说话,他平日对姜夏关心较少,遇着事习惯性站儿子这边,也算是弥补不能陪伴他的遗憾。姜夏是老爷子一把手教出来的,两岁起在中药材堆里打滚,三岁便能识别上百种药材,姜锦安面上严格,心里对这个孙子骄傲得紧。 乖巧懂事,聪明机灵,姜筠涛也曾在心底暗自自豪,有个这么争气的儿子,是中年人的荣耀。他不是严父,姜夏从小到大不用他操心,偶尔得着空了陪姜夏去打球,是父子的温情时光。 一家人眼巴巴地看着姜夏,最后等来一句:“对不起。” 四下静寂无声,不知是不是屋内暖气太足,众人皆是火冒三丈。 “不准换。”姜锦安的语气不容置喙,没有商量的余地。 “爷爷,我有选择专业的权利。”姜夏不让步。 “是不是家里人对你太纵容,导致你学会跟家人顶撞。”姜锦安拍着桌子,肃声大喊。 姜夏微低着头,腰杆站得挺直,他的沉默振聋发聩。 “夏夏,听爷爷的话。”叶莲沁在一旁劝导,姜夏在神经学上的天赋不能就此浪费,转专业简直是儿戏。 姜夏的叛逆期来得有点晚,铁了心与家人作对。 僵持了半小时,气氛愈演愈烈,姜锦安修身养性正是颐养天年的美好退休日子,被姜夏迟来的叛逆打破。 “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反省了再起来。” 姜夏一二不说,走进祠堂腰肩笔直地跪着。 “哎哟,爸,这......这.....祠堂没有暖气,跪一夜夏夏吃不消的呀。”叶莲沁急了,京城刚下过雪,室外温度零下6度,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这样造啊。 姜锦安黑着脸,态度坚决。叶莲沁劝了几声没回应,急得在原地踱步。姜筠涛知道老爷子脾气上来谁的话也不听,扶着叶莲沁回房。 呼啸的风暴躁地肆虐着,祠堂亮着一盏灯,明明暗暗印在姜夏身上。他的手脚冻得没了知觉,腰背却依旧挺直。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嘈杂的惊呼,姜夏回神细听,白着脸站起身匆匆往外赶。 这天晚上,姜锦安突发高血压,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 姜夏在医院走廊站了一夜,叶莲沁叫了几次也不肯进病房。他没脸见爷爷,只敢默默守在病床外。 早晨姜锦安状态稳定,姜夏买好早餐送到姜锦安病房,垂眸看了爷爷一分钟,转头回去上课。 不管有没有换专业,他的课程不能落。即使跟家人针尖对麦芒,一家人关于学业这方面观念一致,不旷课不早退。 叶莲沁塞给姜夏两个包子一个茶叶蛋,叮嘱他路上吃。 姜夏点头接过,给叶莲沁一个抱歉的笑,那种笑容带着苦涩。叶莲沁心疼儿子,可是老爷子被他气得住院急救,叶莲沁也不能轻易原谅他。 “夏夏,专业的事你再考虑考虑,不要伤爷爷的心。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姜夏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回学校的路上他给司君念打了两个电话,还是不能接通状态。 这几天,赵周一没跟女朋友住,天天守着姜夏,马教授交代的任务他兢兢业业地恪守,时不时劝几句,让他为前途着想不要儿戏。 姜夏对他是感激的,赵周一真心为自己好。 日子在学校和医院之间来回过,姜锦安第二天恢复神志,不过精神不太好,不怎么吃东西。 姜夏下课后就守在医院,帮姜锦安调整床位,削水果,喂饭,任谁看了都是个孝顺的孩子。 同一间病房的老头老太眼里迸射出艳羡的目光,“这位老先生好福气啊,孙子又高又帅,还这么孝顺,哪像我家那叛逆小子,我这住院快半个月了,也没往医院跑一步。” 第55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样的话若是放在几天前姜锦安能高兴得多吃一碗饭,现下只觉得如鲠在喉。 今天是最后一天交申请材料的日子,姜夏还是没有松口。 姜锦安闭着眼不看他,一把老骨头住院卖惨也没能拉住孙子的心,有什么办法呢。 “叮。”这天晚上六点,姜夏收到马教授的短信。 “资料帮你交上去了。” 姜夏眼眶一热,酸涩得发疼。 “谢谢教授。” 这场与家人的抗衡,他终于取得了胜利,而他与司君念已经整整失联十二天。 第47章 你男人?女人? 司君念跟安心到三亚后,在酒店蒙头睡了整整一夜。梦里不知被什么东西追赶,愣是逃了一整夜,醒来时腰酸背疼得厉害。 “念念,醒了吗?一会儿有服装师给你量尺寸,醒了告诉妈妈一声。”微信里有一条安心的信息,司君念看完后习惯性的看置顶消息,没看到熟悉的名字他才回过神。 常用的手机扔家里,这个号码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他跟姜夏微信聊天不算多,姜夏课业繁重,每天算计着挤出时间和他打电话,周末会抽个半天跟他约会,不像其他情侣一天恨不得腻歪在一起25小时。 司君念盯着天花板放空,无论如何也扯不出一个笑容。 他跟陈昶有矛盾,那张照片也许他是故意发过来的,可是为什么就是不爽。 回家后,他面无表情地把那件情侣外套扔进垃圾桶,当初买的时候有多喜欢后来丢的时候就有多嫌弃。 安心进门时,司君念刚洗漱完毕,半长发沾着水耷拉在耳旁,锁骨含着一滴水珠摇摇晃晃很是招眼。 安心帮他擦干水滴,撩起散落的头发夹至耳后,“宝贝,饿不饿,我叫了客房服务,早餐一会儿送到。” 司君念面色阴沉如水眉间透着不耐烦,没有回应安心的话。 安心当他为婚礼的事发脾气,处处小心翼翼地哄他。 吃完早餐,服装造型师给司君念量尺寸。他身体羸弱透着不健康的白,不过比例很优越,腿长的有点过分。 这双腿被姜夏夸过无数次,要说姜夏除了喜欢他这张脸外最喜欢什么,那就是这双腿。又长又直,肤色白到发光,摸起来手感非常好,缠上姜夏的腰时还能游刃有余地打个叉。 司君念摇头,想把脑中关于姜夏的影子甩出去,结果越甩越乱,数不清的姜夏塞满了整个脑子。他习惯性拿出手机想要看姜夏的信息,打开微信才想起这是另一个号。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司君念昂着头不耐地看向窗外。 造型师很有眼力劲儿,他默不作声快速完成手中的工作,记录完之后很快离去。 落地玻璃窗外面是金色海滩,外面阳光明媚,三三两两的游客在沙滩上踩水散步,幼小的孩童在年轻父母的保护下跃跃欲试地追着海浪。小脚丫跌跌撞撞,一阵浪潮涌来晕头转向地往海里摔,年轻的爸爸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后领,拎小鸡似的把他带回岸边。 画面温馨得不像话,司君念看了会儿收回眼神。或许曾经他也有过这样的美好时光,在记忆的沙漠中如同一颗不起眼的沙砾,渐渐失去了存在感。 参加婚礼的宾客被安排在这家酒店的22-25层,裴临风豪气包下整整三层,看得出他对这场婚礼的重视。 司君念作为亲属,算是来得最早的一批,这一天他没见到裴临风和花暮,据说两位新人行程密集,大约在婚礼的前三天才有空过来。 婚礼策划来找司君念时,他正在画画。画板和颜色是司机临时买的,不是他常用的牌子用着不顺手,新司机跟老王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老王虽说被安心辞了,司君念仍在支付他的薪水。现在想想也好,老王彻底成了司君念的人。 画板上一个男生戴着护目镜正在做实验,角度是从窗外偷拍的,老王最近的工作是侦探,负责向司君念报告姜夏的日程。 收到这张照片时,司君念想老王该换手机了,这么糊的画质像是十年前的手机。不过再糊,也挡住蒋夏优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架着护目镜清冷禁欲,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拽,跟他送的半框眼镜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司君念当时给老王转了2万,让他买最新款1t内存的手机。晚上,姜夏跟他的室友在图书馆自习,这张片角度到位构图完整,似乎特意学习过拍照技术。 这,就是为什么司君念高薪留用老王的原因。 vonce穿着mini短裙踩着高跟鞋来到司君念身边,人未到先闻声:“这帅哥真有型。” 这幅画刚起了个轮廓,姜夏的脸部是个空白还没填充色彩,不过他的神采被司君念一笔一线勾勒得传神,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人有着不可小觑的帅脸。 司君念头也没抬,继续手里没干完的活儿。画家进入创作之后最讨厌别人打扰自己,灵感创作不能停。 vonce是个人精,他当然知道这些富二代的脾气,本事没有破规矩一大堆。他在背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恰巧司君念突然转头。 “啊!”短促的呼叫被生生掐死在喉咙口,vonce有一瞬间的麻木,麻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根木头。 司君念眼神空洞,看他的样子不像个活物。 “你是男人?女人?” 第56章 vonce一身妖艳性感女装,一头乌黑长发,虽然说话时故意捏着嗓子,还是没法完全遮盖原本雄厚的男音。 “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亲爱的,我是这次婚礼策划师--vonce,另外我的主业是服装设计师,你的伴郎礼服设计可以找我哦。” 司君念挑眉,这是撬墙角来了。 vonce上下打量司君念,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组数据,司君念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几组数据分别是他的身高、胸围,肩宽、腰围、臀围尺寸,跟上午造型师测量的数据一毫不差。 “我只要一扫,就能知道这些数据,跟电子扫描仪一样。”vonce伸出两个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非常自信。 司君念勾起嘴角,无聊到发霉的日子突然有了点乐子。 “你做一套看看,我要看上了你的设计,付你双倍酬金;要是看不上,所有的材料你自费。”高级定制西装用料高档,材料费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vonce似乎胸有成竹,爽快地接下这个case。 目的达成,他没有多留,扭着腰走了,一路上热情地跟所有人打招呼,看得出他在这样的场合吃得很开。 有意思的人,司君念跟随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又回身继续画画。 晚餐是酒店安排的沙滩高档西餐,伴着咸湿的海水,看着一波一波的海浪,入口的牛排变得更加美味。 刚吃了一口,司君念扔下餐具,面色不虞地看着由远而近的陈昶。 第48章 没想到司少喜欢这样的...... “司少,好久不见。”陈昶笑得痞气,声音有些得意的上扬。 再好的风景被狗屎沾上,也变得恶臭无比。 “司少,你知道这里的别名吗?”陈昶可能眼瞎了,看不出司君念一脸的不爽。 司君念睨着他,示意他有屁快放。 “这是情人滩,你看四周吃饭的哪个不是成双结对的,司少形影单只看着有点......落寞。”陈昶幸灾乐祸地瞧着他,心里别提有多爽。他身边的人又换了一个,不过品味似乎一直没变,都是这种娘娘腔类型。 “上次那位呢,怎么没陪着你?” 司君念好整以暇地看他表演,姿态很是慵懒,不过还是被陈昶捕捉到眉宇间的不耐烦,他正准备再说两句,一个酥到骨子里的声音从陈昶身后传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等久了吧。”vonce扭着腰,十二公分的鞋子踩在沙滩上楞是平稳得如同t台秀。 他昂着头,戴着黑超像个超模擦过陈昶带着的小男生,性感十足地在司君念对面坐下。 vonce一来,就像是带着清香剂把周遭一圈的污秽驱赶到三米外,司君念不由得笑起来。 vonce深情地看着他:“生气啦?为了见你我换了好几套衣服,耽误了些时间,不好意思啊,原谅我吧~” 没有男人能抵御这样的撒娇,更何况vonce化过妆后非常漂亮,气质跟某个当红女团门面非常像。 “不生气,今晚的你很漂亮。”司君念顺着vonce说,两人如同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把讨人嫌的陈昶屏蔽得很彻底。 “没想到司少喜欢这样的.....”陈昶干巴巴地说,原来司君念跟他一样不过是随便玩玩,身边的人来来回回没个固定,那天晚上发的图片倒显得多此一举。 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在陈昶眼里不过是随时用钱打发的玩意儿,不值一提。他唯一用过心的是思诺,不过最后落得一身骚,对思诺的那点心思早已消耗殆尽。 眼神交缠的两人完全无视陈昶,他干站着自觉没趣,搂着男孩走了。 “我来得及时吗?司少。”vonce翘着二郎腿,举起司君念没动的酒杯,风情地轻晃几圈喝了一口。 “你没进娱乐圈演戏是他们的损失。”司君念朝服务员招手,让他们给vonce上一份套餐。 “谢谢司少的夸奖。”vonce跟他隔空碰杯,烈焰红唇轻启优雅自如,哪怕是来撬墙角的,他也撬得自信张扬。 vonce跟司君念安静地吃完一顿沙滩情侣套餐,临走前他撑着桌子,俯在司君念耳边风情万种地说:“司少,记得备好双倍酬金。”他似乎笃定司君念会喜欢他的设计。 司君念朝他点头,本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现在倒真的有点期待。 司君念在三亚待了三天,才见到姗姗来迟的裴临风。 当时他正和一群富二代打台球,还剩最后一颗他就能赢下这场。球的角度很刁钻,司君念找了几个位置均不理想,最后他单腿抬起压在桌沿,俯身贴合台面,卡着完美弧线顺利进洞。 “啪啪啪。”四周响起掌声,“司少真牛啊。” “这球也能进,绝了。” 司君念收起球杆,脸上带着神气,把他整个人衬得熠熠生辉。 这时,裴临风和花暮并肩而来,玩闹的众人立马把注意力转到两位新人身上。 “裴董,恭喜恭喜呀。” “花总,恭喜。” “谢谢裴董安排的酒店,住着太舒服了。” 裴临风心情很好,脸上挂着淡淡笑,周到地感谢每一位宾客的祝福。这样的裴临风很陌生,司君念收起勾着的嘴角神色冷淡,与堆砌着各式花样祝福的宾客形成鲜明对比。 知道内情的晓得他是伴郎,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仇人上门。 花暮朝他走来,“念念,这几天住得习惯吗?”听花暮讲话总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即便司君念再讨厌他,也不能否认,他跟裴临风是很配。 第57章 司君念答应做伴郎说明他心底里已经认可裴临风和花暮的婚姻,但他心底有一块凸起的石头,隔得慌。 “不习惯,床太硬,隔音差,湿气重,菜难吃。”他恶劣地列举出种种罪状给花暮添堵。 花暮一听笑了,“是吗,我让酒店帮你升级总统套房,要是还不习惯,换个酒店也行。湿气重的话,我一会儿让助理去买除湿机。” 司君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想道行真高,比安心高一个段位的那种。 “别,你这样做搞得我多无理取闹似的。”司君念不过逞口舌之快,并不是真的想要换房间。 “那就谢谢念念的包容,你能答应做伴郎,我真的很开心。”花暮温柔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关系很亲密的弟弟。 “我......我才没有。”司君念转过头,不愿意承认。 花暮虽然跟司君念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他在裴临风口中听到过多次。 裴临风不太喜欢骄横的小朋友,花暮却觉得他很可爱,或者说有点可怜。 从小身体不好,又经历那么大的事故,他容易患得患失。好不容易抓住裴临风这根稻草,理所当然据为己有,蛮横了些却也让人心疼。如果他有别的选择,也不会长达多年粘着对自己冷言冷语的裴临风。 花暮忍不住在他头顶轻轻摸了一下,“我真的很开心,希望你也能开心点。” 这样亲昵的动作,除了安心和姜夏,从来没人对司君念做过。按照他以前的脾气会不耐烦的拍开这只讨厌的手,但没有。 莫名其妙,没事摸什么头。司君念这只张牙舞爪的猛兽,被花暮摸顺了皮毛,虽带着不耐烦,却看上去格外的乖。 裴临风在远处看着两人,有些意外地挑眉。 两位新人很忙,在娱乐室待了一会儿又去招待其他宾客。 司君念兴致大减,干脆回房休息。 他有点想姜夏了。 第49章 你们幸福了,我怎么办? 老王这几天请假,他女儿感染了甲流住院,需要日夜颠倒的照顾,跟踪姜夏的工作暂时搁置。 那几张照片被司君念来回看,每个细节每个动作被刻进脑中。 “念念,陪妈妈去逛街好不好?” 安心跟一群投资人刚吃完饭,怕司君念在酒店待得无聊拽他出来逛街。三亚有个很大的免税店,购物狂安心怎么可能错过。 司君念小时候长得像女孩子,安心给他买过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家里有不少他穿女装的照片,安心把这些照片分类收在一个专门的相册内。 司君念长大后曾数次潜入安心房间,想要偷出那本相册毁尸灭迹,均无告而终。他不知道,安心把相册锁在保险箱。安心对司君念几乎毫无保留,但在相册这件事上却意外执着。她说司君念小时候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照片必须留着欣赏。 艺术生的审美超前,司君念特别会帮安心选衣服,而且毫不吝啬夸赞、安心对司君念的爱在逛街时能达到巅峰值。 “儿子,给裴叔叔选几套吧,你眼光好,帮妈妈看看。” 裴源前几年离了婚,前妻很快嫁给一个外国人。裴临风的妈妈是华裔,跟裴源结婚后没有回国,夫妻二人常年异国分居。 当年裴源真心实意帮助安心抢遗产倒不是完全出于利益,他对安心有意思。安心一张鹅蛋脸,是他们那个年代的少男杀手,男人见了她走不动道。 司君念小时候两人关系还算正常,裴源离婚后开始有追求安心的意图。安心看出他的目的倒也没什么太大反应,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终于下决心准备安定下来。 作为有钱的富婆安心生活得潇洒自在,感情生活却一直是空白。她不是对裴源没好感,而是顾忌司君念。司君念从小就喜欢裴临风,安心想着万一他俩有戏,跟裴源在一起岂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兄弟乱伦。因着这个,安心一直没有接受裴源的心意。 现在,裴临风结婚了,司君念这一厢情愿也算到了头,安心给裴源设置的门槛一再降低,现在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两人就正式在一起。 司君念挑选衣服的手一抖,他愣了会儿,原本平静的心情现在翻涌着浪潮。 垂眸看着眼前的衣服,他低声回答:“嗯。” 安心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司君念说这件事。为了司君念她单身十几年,现在年纪大了,想有个肩膀依靠,她怕司君念不接受。毕竟他没有爸爸,妈妈另嫁他人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抛弃。 司君念不是个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人,安心很快便察觉到他的低落。 “宝贝,累了吗?要不回去吧,衣服不看了。”走到男装店门口,安心拉住他停下脚步。 “好。” 安心对司君念有愧,故意逗了他好久也没能让他扯出一点笑。 到酒店后,司君念进房间直接关上门,留下门外错愕的安心。 安心收起脸上的假笑,整个人泄了一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套房里一片漆黑,司君念蜷缩在床上,把自己裹成蚕宝宝。 这段时间他似乎失去了很多,暗恋多年的哥哥结婚了,妈妈也找到新的爱人,那么他呢,他算什么。 他紧紧抓在手里的那点东西,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慢慢消失,还有什么是属于他的吗? 第58章 他好像一无所有。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司君念被渴醒。 一口气喝完一杯水,他习惯性打开手机,10条未读,是老王发给他的。 老王女儿下午出院后,他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兢兢业业跟踪姜夏拍照片。 照片地点司君念很熟悉,是他家别墅区进出口。 姜夏给保安递了一包烟,保安笑着接下,两人似乎在聊天。 明明照片上的人是笑着的,司君念却莫名有点心疼。 他们小区的安保很严,姜夏打不通电话不可能放他进去。保安是退役军人,对外人防备心很强,能接姜夏的烟还跟他聊天,说明他跟姜夏很熟。 傻子,到底去了多少次啊,竟然跟保安混熟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感觉被全世界抛弃的司君念,突然间非常非常想姜夏。 姜夏会每天叮嘱他穿衣服,会帮他安排食谱,会细心地给他戴围巾。在床上也是,每次前戏做得很长,生怕他有一丁点不舒服。 后来,他会变成一头猛兽,但那也是因为司君念状态到了,沉浸在情欲之中。事后,姜夏会抱着他去清洗,帮他吹头发,吹完后搂着他睡。 点点滴滴似乎在告诉司君念,姜夏很在乎他。 司君念低落的心情被治愈,他随手给老王发了1万红包。 老王不敢收,秒回:?。 凌晨两点,在请假几天后,老板突然发个大红包,还是在一个诡异的时间点。是不是一群富二代喝醉了,玩游戏呢? 司君念:照片拍得很好,这是奖励。 得到肯定老王才安心收下红包,他这24小时待命的敬业精神作为黑心老板的司君念也由衷佩服。 第二天筹备婚礼的节奏明显变得快起来,即使躲在房间,也能听见走廊外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 这几天司君念没见过vonce,他作为婚礼策划忙得连轴转,半夜一点还在画伴郎礼服设计稿。 花暮倒是来过几次,跟司君念确认婚礼流程,并且交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送婚戒。 裴临风没有弟弟妹妹,司君念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是半个亲弟弟,送戒指由他负责最合适。 “为什么是我?”司君念看着精美的戒指盒,眼神带着一丝艳羡。小时候,他曾经幻想跟裴临风携手度过一生,现在这枚他渴望很久的戒指就要戴进另一个人的指尖,想要真心实意的高兴似乎有点难。 “因为,我和临风最想得到你的祝福。”花暮语气温和,没有炫耀没有得意,一腔真诚。 “你们幸福了,我怎么办?” 第50章 祝你们幸福 花暮错愕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怎么,吓到了?”司君念笑得渗人,阴恻恻的看得人难受。 花暮只是乱了一瞬,很快恢复镇定。 “我们都在爱你,你并没有失去什么。” 司君念没有安全感,他偏执地抓住裴临风正是因为这个。 “是吗。”司君念惨淡一笑,对花暮的话嗤之以鼻。戒指盒被他捏在手上,自始至终没有打开过。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不强迫你,我不希望你不开心。”花暮抬起手想要拍他的肩膀,到了半路又收回。在司君念眼里,他是恶人,是半路抢走哥哥的程咬金,这样的关心会被当成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 “我答应。”司君念把手中的戒指盒收好,回到画板前,头也不回地问:“还有事吗?” “谢谢。”花暮会心一笑,没有多做停留。他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忙得不可开交。见司君念的时间,也是见缝插针抽出来的。 画板上的姜夏已有清晰的面庞,清秀俊逸让人移不开眼眸。 司君念心想,或许可以试着跟这个世界和解。安心年纪大了,需要一个男人的港湾停靠。裴临风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一直耗着没意思,而且他34岁的年纪成婚属实偏大了些。 他唯一能抓住,就剩眼前这个画框里的人。 不知何时,一丝笑容爬上司君念的嘴角。 三亚的气候很适合司君念这样的先心患者,就是空气潮湿,他身上长了一小片湿疹。 安心知道后急得不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用手抓,给他买了几种药膏。湿疹的位置有些隐蔽,在腰窝附近。透明白皙的皮肤上一片嫣红,看着很是招眼。 姜夏特别喜欢这个地方,每次都爱掐着那个位置,大拇指反复摩挲,惹得司君念颤动不止。他怕痒,只要一碰他这儿整个人就软了,然后姜夏的唇就会贴在腰眼处辗转舔舐,偶尔也会恶劣的嘬出一个红印。那样的姜夏带着邪性,性感得不得了。 这片湿疹让司君念很烦,他甚至为此戒了海鲜。 vonce安慰他说离开三亚后就自动痊愈,不用太担心。大忙人vonce在婚礼前两天终于完了设计,带着成衣送到司君念房间。 “喜欢吗?快穿上试试。”他语气轻松熟络,不像是跟甲方爸爸说话,像什么呢......司君念想了一下,一个很不恰当的词闯入脑中--闺蜜? 疯了疯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都怪vonce太像女生,一言一行透着风情,让司君念产生了错觉。 vonce是服装设计天才,这是司君念穿上衣服后的感受。 标尺一样的眼神完全不用工具辅助可以精准地得出身材数据,设计的款式根据不同的人物特点和特需场合做到最完美的结合。 第59章 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司君念完美的身形,斜领修身的设计跟他的半长发很搭,既突出他的特点又不抢两位新人的风头。用料高级,色系选用的是今年最流行的暗夜蓝,简单来说低调又奢华。 “哇哦,这位翩翩贵公子是谁啊,帅炸了?啊,这身衣服好眼熟,哦~原来是我设计的呀~”vonce夸张的自问自答,眉眼间的得意差点飞出天际。 一天前服装造型师送来的三套礼服还在衣柜挂着,司君念已经有了选择。 vonce沉浸在自己的作品里,似乎根本不担心司君念另择其他。 “你赢了。” vonce抿嘴,千娇百媚地撩起长发:“意料之中。” 司君念很欣赏vonce的自信,就跟他画画一样,对自己的作品百分百满意。 “既然这么喜欢服装设计,为什么做婚礼策划?” vonce瘫坐在沙发上,这段时间实在把他累得够呛,为了司君念的礼服他连续几天通宵。 “梦想需要金钱支撑,婚礼策划来钱快。”他毫不避讳自己的隐私,把赚钱说得天经地义。 不是所有人都是衔着金汤匙出身,有些人前往梦想的路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鲜血淋漓走出来的。若是没找准方向,一个不小心便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收款码给我。” 司君念付钱很爽快,是最让人喜欢的那种甲方爸爸。vonce被人坑过无数次,一双识人慧眼炼得炯炯有神。当初他敢找司君念撬墙角,当然不是心血来潮。 参加婚礼的富二代不少,vonce只找了司君念。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真不错,司君念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这是我的名片,可以帮我介绍生意吗,司少?”vonce两手托着下巴,深情款款地看着司君念。不过,他的深情是对着成功和金钱的,跟私人情感无关。 司君念当然能看得出来,他收下名片,给vonce承诺:“好。” vonce扭着腰走时是哼着歌的,交出这张名片比他办十场婚礼策划还要开心。 至于后来这张名片是怎么递到花暮面前,花暮又是如何帮vonce拉拢生意的又是后话。 婚礼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终于提上日程,这家酒店热闹得如同高峰节假日。 大多是一个圈子的人,很多人彼此认识,即使不认识,通过熟悉的中间人一起打个牌吃顿饭也认识了。有些没谈成的生意,也借着这个机会谈成了,大家各有所需皆是开怀。 婚礼现场在海边,沙滩上搭设着唯美的露天场地。 天气非常给力,一整天艳阳高照,这让vonce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备选方案,但是毕竟这一版他最满意,也是花费心思最多的。 裴临风和花暮这天帅气得光芒四射,司君念站在台下细细地看他们。他面无表情,在对自己长达多年的暗恋做最终的告别。 台下掌声雷动,祝福这对新人。婚礼流程按照计划往下走,主持人cue伴郎上台送婚戒。 安心在台下不安地看着他,生怕司君念公子脾气不分场合的爆发。 好在,司君念很快调整面部表情,带着微笑走上婚礼台。 裴临风和花暮看着他,司君念说:“祝你们幸福。” 第51章 隔靴搔痒 “念念?”花暮声音发着哑,他没想到能在婚礼现场得到司君念的祝福。 裴临风则颇意外的看他,突然间发觉司君念在他不知道的时空里长大了。 司君念莞尔一笑,完成自己的任务后退至舞台右侧,把场地交给完完全全交给两位新人。 司仪是娱乐圈当红主持人,婚礼气氛在他的调动下非常热闹,宣读誓词环节没有过度煽情,内容是携手走过多年的默契恋人对未来的坚定。 新人交换戒指,拥吻,热烈的掌声伴随着飞舞的喷花彩带。 司君念跟着众人鼓掌,头上满是金灿灿的喷花。 “我天,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我什么时候能站上婚礼舞台嫁给一个超级富豪啊?”vonce不知何时站到司君念身侧,双手十指紧扣交叉在胸前,万分羡慕地看着这对新人。 司君念抓住他话里的重点--超级富豪。 “掉钱眼儿里了。”司君念专心看着婚礼舞台上的裴临风和花暮,突然接了vonce的话。 “司少,这叫追求梦想好吧,再俗气的梦想也是一个人一生的渴望。”vonce不指望家境优越的少爷理解自己,在他的人生道路上,获取到的任何东西都是靠自己争取的。 他背后无人无背景,空有一腔热血扎进人生这片苦海,虽然头破血流竟也给他走出了一条路。 婚礼顺利结束,晚上安排了酒会,大部分人选择留在酒店享受美好时光。 vonce任务完成,终于可以撒欢玩个痛快。司君念躺在沙滩椅上假寐,vonce非要拉他跳舞。 “司少,睡什么觉啊,这大好时光是用来疯的,来,陪我跳舞。” 司君念没遇过这么自来熟的人,明明前几天两人还是甲方和乙方的交易关系,这会儿怎么就熟络得像个老朋友。其他人不敢邀请司君念,一是知道他身体不好,二是司少爷的脾气人尽皆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二代,谁也不想热脸贴个冷屁股。 或许是明天就能见到姜夏,司君念心情不错,他接受了vonce的邀请。 第60章 沙滩很软,vonce脱了鞋拎在手上,红色的裙摆拖曳在沙滩上,婀娜多姿舞态生风。 司君念揽着他的腰,跟随他的脚步轻晃。 美好的一晚结束,vonce醉得不省人事,拉着司君念大声嚷着非要嫁给他。实在推脱不过,vonce最后是在司君念的房间过夜的。 第二天vonce起得很早,宿醉的脑袋如同被重锤敲击过,他昨晚的记忆还在,做的那些丑事让他不敢面对司君念。哪有这么调戏甲方爸爸的,万一把他当成风尘男子,以后还怎么介绍服装生意啊。 他懊恼地敲敲头,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安心因为有工作,昨晚坐飞机去法国了,临走前让司机一路护送司君念。 新司机姓白,大约三十出头,身强体壮不苟言笑。 司君念看着对面一脸深仇大恨的白司机皱了皱眉,啧,跟老王差远了。 十小时的车程并不容易,白司机一路腰肩挺直,跟站军姿似的挺了十小时。司君念看他的眼神越发奇怪,这人铁打的?比起他无骨蛇般的懒散,白司机的毅力令人发指。 不过白司机下车取行李时,司君念的余光看见他急不可查地扭了下僵硬的腰。 嘴角勾起一抹笑,什么嘛,还以为是铁人,原来也会累。 “少爷,回别墅吗?”白司机恭敬地问。 “不,去医学院。” 司君念一秒钟也不想浪费,他现在就要看到姜夏。 跟男朋友分开十二天,期间没有一条短信和电话,这段关系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那张如鲠在喉的照片还躺在他的微信里,两人约好的平安夜因为一次失约导致现在的局面。 不能说原谅,司君念只是很想他,想念到可以暂时抛弃那次的被放鸽子和背叛的感觉。这十二天他失去的东西太多,不想再失去姜夏。 京城非常冷,平安夜的那场大雪已经消失殆尽,带来的寒气却散发着余威。 整个城市似乎变得安静下来,大家躲在暖气十足的家里,穿着短袖吃喝火锅,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车上有冬季羽绒服,司君念换好后下车。 外面比他想象中冷,不过是熟悉的味道。想起要见的人,再冷的天气也能被一颗火热的心捂热。 到达医学院时已经不早,学校比以前安静,路上来往的学生不多。 司君念轻车熟路地朝姜夏宿舍走去,他已经想好见到姜夏后该说什么。 宿舍楼下寂静一片,即使再恩爱的校园情侣也经不住刺骨寒风的考验。 东边的墙角处,似乎站着两个人,司君念缩了缩脖子,在心里为他们的伟大的感情点赞。 这么冷,还不肯分,这得多大的勇气。 跨上宿舍阶梯时,一声很轻的“姜夏”传入司君念耳中。 他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朝角落看去。 两个人站得偏,背对着宿舍正门,似乎是刻意避开人。 那人个子不高,被姜夏挡着只能看个大概。他身量瘦弱,跟照片里低头一闪而过的是同一个人。 虽然司君念没看过那人的脸,但是他就是有直觉,是他。 不知为何,司君念下意识躲在墙角后,他害怕被发现,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这么心虚。 刚被捂热的心空荡荡地响着回声,被掏出一个大洞。 “姜夏。”那人惊呼一声,突然抱住姜夏。 司君念呼吸一窒,不知道如何面对突然涌上的心悸。 腰窝处突然奇痒难忍,他隔着厚重的羽绒服用力挠了几下,没有用,隔靴搔痒。 越来越痒,痒到受不了,他掀开衣角,冰凉的指尖对准位置狠命挠。终于,痒被压制下去。 垂在身侧的指尖沾着血丝,他似是毫无感觉,只想着那致命的痒终于停了。 跌跌撞撞走出学校,到了保姆车前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像是得了帕金森,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肢体。 白司机见状下车,询问:“司少,怎么了?” 司君念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呆滞许久,最后是被白司机扶上车的。 第52章 不要走......这条路 姜夏推开思诺,认真地看着他说:“思诺,我们从小认识帮助你是应该的,我不希望你有误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思诺身体被冻得很僵,寒风让他混沌的脑子保留一丝清醒,听到这话思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男朋友?” 怎么可能,姜夏在他心里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思诺跟姜夏是邻居,不过姜夏家是单独的四合院,而他家的四合院则跟五个家庭共用,甚至连厕所都是公用的,每天早上几个大姨为了抢厕所常常互喷国粹输出。 思诺发现自己喜欢姜夏是在一个暑假,他捧着作业本去姜夏家里蹭空调,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他睡在姜夏床上,后来晚上回家睡觉他第一次出现了生理现象,那天晚上他梦到了姜夏。 再后来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会往姜夏身上凑,半个月后他确认了自己的性取向。 他迷茫过很长一段时间,偷偷摸摸查过资料后才知道性取向是天生的,没办法改变。但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更没对姜夏表现超出正常邻居情的异样。 姜夏是家里独苗,从小学医成绩优异,一直是他们这群同龄孩子眼里别人家的孩子。 第61章 思诺想过姜夏的未来,会有一个非常优秀美丽的女生跟他共度一生,生一个可爱的宝宝,要是幸运的话,思诺想成为宝宝的干爸爸,跟姜夏做一个永远有羁绊的关系很好的邻居。 但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得住,那晚在商场的厕所,姜夏像个英雄从天而降,带他脱离苦海。在那般狼狈的状况下,思诺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不是害怕,是心动,溢满胸腔怎么压也压制不住的心动。 第二天接到赢科律师事务电话时,思诺人是懵的。 张施是事务所的金牌律师,他受委托代理思诺跟经纪公司解约的案子。 旁敲侧击地咨询过别人后,思诺才知道张施律师非常难约,他经手的案子胜诉率高达90%,解约的事交给他,思诺可以完全放心。 在娱乐圈混了几年,思诺赚了不少,但解约赔偿金很高,输了官司这几年的努力将付之一炬。 那天晚上,姜夏很郑重地跟他确认,要不要解约,思诺点了头。 “好好休息,其他的不用担心,交给我。”这是姜夏走之前说的话,思诺一字不差地记在心里。 张施律师非常专业,跟思诺见过几次面,收集了一些资料,虽然没明确保证,但思诺看得出张律师有把握能赢。 临近年终,思诺的行程不少,虽说要解约,但正式解约前工作还要完成。 经纪人这段时间没有跟着他,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助理。 思诺心里暗舒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经纪人。他出道后没换过经纪人,一直都是他,那段籍籍无名的日子经纪人很努力地帮他找关系走后门,靠着廉价的商演和网剧走过难熬的两年,后来渐渐有了名气,到今天不容易。 他可以接受经纪人为了赚钱安排密集的行程连轴转,一天睡眠不到四小时,但不能接受经纪人把他当成商品卖给玩弄身体的富二代。 这段工作关系只能到此为止了。 以思诺现在的名气,跟现东家解约不愁没去处,多的是经纪公司抢。 忙完这几天,思诺有一天空闲,来找姜夏之前他想得简单,只是想表达感谢请他出去吃个宵夜,可是见他之后,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幸好外面风大,不然他的心跳就藏不住了。 脑子一晃,他忍不住扑上前抱住姜夏。 被姜夏推开时他身体是僵硬的,有点难过但也在预料之中,但是姜夏说的话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你是......是......”同性恋三个字思诺怎么也说不出口,姜夏跟他不一样,要走正常人生道路,不用受人非议,不用让姜爷爷失望,他不应该的,不应该走这条路。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没喜欢过别人。”姜夏这段时间瘦了,下颌线绷的很紧,成熟男人的模样已初具规模。 “别......别走这条路,很辛苦。”思诺神色戚戚,“走姜爷爷替你准备的那条路,不要走.....这条路。” 思诺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是讷讷重复。 姜夏轻笑一声,这不是他能选的,司君念从出现在生命中的那一刻起,注定与他牵绊一生。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姜夏没有提及思诺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口气平稳跟平时没有区别。 思诺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好在他的脸被围巾密密实实地包围着,帮他保留了面子。 停了一秒,思诺尴尬地点点头,轻声跟姜夏道别。 回到宿舍后,姜夏给司君念打电话。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只要有空,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电话就拨过去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机械的女声麻木地响起,电波颤动,像是锋利的杀人武器,割得他体无完肤。 早晨手机铃声在耳边狂声大噪,刚入睡没两小时的姜夏被吵醒。最近他睡眠不好,躺了半小时没法入睡,干脆起床看书,直到凌晨四点睡意来袭才上床。 看到来电人名字,姜夏一骨碌爬起来。 “喂?”细细听来,声音竟然发着颤。 “还睡着?把你吵醒了。” “没事。” “司少爷回来了,昨天凌晨到家的。大半夜的不好打扰别人休息,我知道你急着见他,这不一大早通知你。” 这十二天,姜夏每天都去司君念家,进不去就跟门口的保安聊天。他能待的时间不长,聊几句后就要走。后来保安看他实在执着,每天抽他送的烟过意不过,便主动留下他的电话号码。 这样的行为算是泄露业主隐私,保安趁着交接班时间偷偷给他报信。 “谢谢......谢谢!”挂了电话,姜夏套上衣服急匆匆出门。 早上八点他有课,这是他第一次忘记请假。 第53章 分手吧 早高峰还没到,一路畅通,姜夏路上催促司机几次,惹得司机隔着后视镜频频看他。 平时半小时的车程提前到二十分钟,姜夏递给司机一百元:“谢谢师傅,不用找了。” 心里知道这个时间点司君念还没醒,但想到他现在就在家里,就怎么也忍不住。 给他通风报信的保安正准备回家,远远见他过来,朝他使眼色,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姜夏朝他点头,表示感谢。 天阴沉沉的,又要下雪。昨晚刮了一夜的大风,寒霜挂满枝头。别墅区建在山脚处,柏油路蜿蜒向上曲径通幽。 第62章 姜夏怕给别人添麻烦,没有在门卫室等,刺骨的冷气穿透羽绒服抽干身上的暖气,手脚冻得毫无知觉。 司君念起床时已经八点半,他一晚上没睡好,一会儿梦见司陇,一会儿梦见裴临风,一会儿梦见医学院宿舍楼下相拥的身影。梦境鬼怪离奇空间错位,身体随着思绪上天入地,晃得他想吐。 他唇色发白心脏不怎么舒服,突突地跳。 安心一大早发信息让他记得去上课,请假这么长时间,再不去期末考要挂科。 原先的手机还在床头柜,因电量耗尽,安安静静地被遗忘在角落。 胃口不好,简单喝过几口粥便再也吃不下去。 白色埃尔法驶出别墅大门,原本阖眸假寐的司君念突然睁开眼睛,矗立在路边坚韧如松的身影肉眼可见的一晃。 车窗明明贴着防偷窥膜,司君念觉得姜夏看见他了,两人的视线在某一时刻有明显的对视。 他知道,司君念在车里。 “司少?要停车吗?”白司机问。 良久,听见司君念回答:“不用。” 埃尔法从姜夏身边飞速穿过,冻僵的手指在身侧捏成拳头,雪花在这个时候洋洋散散往下落,打在姜夏黑色的羽绒服上,簌簌作响。 别墅区有点偏,不太好打车,姜夏步行半小时后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 “医学院。” 车里的暖气包裹住满身寒霜的姜夏,冻僵的手指恢复知觉。 他拿出手机给司君念发了这么长时间唯一一条短信:等你下课,我们聊聊。 课堂上,老师正在讲美学史,司君念听得心不在焉。 出门前,他还是匆匆给手机充了十分钟电。 开机后,不断涌进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把6%电量直接干到1%。 姜夏总共打了243个电话,一个连谈恋爱都要抽时间的人,十二天来只要有时间就给他打电话。仔细观察他打电话的时间会发现,太早和太晚这个时间段姜夏不会打,他怕影响司君念休息。 清理完所有未读信息和来电,手机因电量不足再次关机,姜夏发给的她的那条信息他没看见。 当司君念上午的课结束看见姜夏时,他愣了一瞬。 姜夏逃课了! 他知道姜夏在准备保研的事,又要写论文做实验去医院实习,他像个不停转动的陀螺把自己的时间压缩到每一分每一秒,这样的人怎么会逃课。 “我们聊聊。”姜夏来到司君念身边,哑着嗓子说。 姜夏头发上有雪,耳尖冻得通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司君念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姜夏很快跟上他,与他并肩。 他们两人白天这么并肩散步的机会太少了,大多是姜夏结束一天的课程要么到艺术学院找司君念,要么司君念去医学院找他。 周末抢来的半天全待在酒店床上了,一周一次的性生活是两人必不可缺的情趣。碍于同性恋人身份,他们约会时并不会有很明显的肢体接触,因此格外珍惜这半天。 姜夏平日里看着冷清,在床上花样多得不得了,司君念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在网站上学过,不然为什么每次上床都能解锁不一样的姿势。 结果姜夏说:“没有,无师自通,看到你就自动会了。” 从自己男朋友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很难不被取悦。两个人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恨不得把压了一周的火全数发尽。 完全失联的十二天,两个人的关系从热恋降至冰点。 司君念在学校随便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店,不过正值中午吃饭时间,咖啡店的人不少。 姜夏给司君念点了杯牛奶,司君念面无表情地推开:“不喝。” 姜夏没理,帮他打开杯盖,让过热的牛奶散温。 “我说了,不喝。”司君念烦躁地说。 姜夏脸色发白,再次把牛奶推到他面前:“对不起。” 这是本该十二天前说的话,现在说好像为时已晚。 城堡里的小王子,给了足够的耐心等待,最后失望而归,姜夏愿意认错,主动受罚。 司君念的心里有着从没有过的感受,泛着苦却又透着酸,243个电话让他心疼姜夏。姜夏递牛奶的手指冻得通红,哪怕在温暖的咖啡店坐满十分钟也没能恢复。 可是他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刺痛着司君念的眼角,这是他买的情侣服,他们约好在大雪中看浪漫的烟花。掩藏在巨大的人潮下,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牵手拥吻,是成千上万对情侣中最普通的一对。 为什么这件衣服会出现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昨天晚上两个人的那个拥抱呢,又是什么,他司君念在姜夏那里到底算什么? 这番假惺惺的温柔做给谁看,中央空调吗,对谁都温柔。 姜夏站起身,似乎想抓他的手,这时候咖啡厅门打开进来一群学生。 “司君念,你也在啊?”有人热情地打招呼。 姜夏听见声音,收回手,安静地垂在身侧。 司君念看着他,冷笑一声:“怎么,很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没有。”姜夏回得很快,他只是怕司君念在学校被人非议,虽说艺术学院的学生思想观念开放,他还是不想给司君念造成困扰。 第63章 “我没有,我只是很想你。”清冷的姜夏说出想你两个字不容易,他不是能言善辩的人。 司君念嗤之一笑,一边想我,一边跟别人拥抱。 “那天晚上失约,我道歉,怎么才能原谅我?” “分手吧。” 第54章 我不同意 空气凝固,四周人影幌动,虚虚实实,与这方空间割裂开来。 “你说......什么?”姜夏开口,因为过于震惊后两个字竟然没发出声。 “我说分手。”司君念重复道,他的冷静无情跟姜夏的如坠冰窖形成鲜明对比。 “我不同意。”姜夏终于能发出声音,不过因为没控制住声量,引得周围学生侧目回头。 “姜夏,别搞得这么难堪,我们好聚好散。”司君念不看他,转头朝着窗外,窗明几净飞雪飘零,倒映在他黑色的眸珠多了几分凉薄。精致的侧脸美得不像话,可他说的话残忍得像个刽子手。 “还有,这件衣服别穿了,扔了吧。” 沾染了别人的味道,留着干什么。 “为什么......”姜夏嘴唇发干,声音沙哑。 “因为我玩腻了,你不懂我,自小三分钟热度,对什么东西新鲜感过了就没兴趣。”司君念冷淡的语气,将飞雪隔空凝成一把剑,强势穿透玻璃窗往姜夏的心窝子戳。 “所以,你是在玩儿?” 喉头如同被粗糙的砂砾滚过,尖锐的棱角包覆着软肉拉扯着渗出血丝。 “嗯。” 很轻的回答,却比任何言语更有杀伤力。 姜夏苦笑一声,“别闹了,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想要说的,还有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丢下这句话,司君念起身离开,他走得决绝,没给姜夏一点挽留的余地。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咖啡馆里人来人往,一个落寞的背影坐在角落久久不肯离去。开着杯盖散热的牛奶早已凉到冰点,奶香味消失,凑近一点能闻到呛人的腥味。 下午上课时间开始,学生一个个散去,喧闹的咖啡厅一下子安静下来。服务员经过这个餐位,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没有上前打扰。 她有点好奇,这么帅的男生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难过。 姜夏最近瘦得厉害,因为极度缺少睡眠,胃口下降,有时候赶时间三餐并作一顿,赵周一开玩笑说担心他会猝死。 今天早晨接到保安电话时,哪怕再急他还是对着镜子仔细刮了胡子,特地穿上司君念买的情侣羽绒服,羽绒服口袋里还装着寺庙求来的佛珠手串。 不平安的平安夜,这108颗保平安的手串,最终没送出去。 “叮叮叮叮......” 剧烈震动的手机打破姜夏的沉默,“爸。” “姜夏,你最近是不是飘了?老师说你今天一天没去上课也没请假,你干什么去了?”姜筠涛平时斯斯文文,不太发脾气,没对姜夏说过重话。 自从转专业的事后,一家人对待姜夏的态度很冷淡。把爷爷气得发病住院,这样的不孝的行为在姜家是不可能轻易取得原谅的。 姜夏知错不改,每天回家跪祠堂请罪,叶莲沁看了偷偷抹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乖巧孝顺的儿子为什么变了,连爷爷的话也不听,这段时间姜夏气氛低沉,有时一整天没人说话。 “保研通知还没下来,你高枕无忧了是吗?不用学习不用上课了,以后这个家你是不是也不用回,你现在眼里还有什么?” “对不起。” “马教授知道爷爷被你气住院后,愧疚了好久,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告诉爷爷,早该想到他的身体状态,考虑更周全才是。你妈天天在家哭,你对得起谁?” 姜夏垂下头,他对不起任何人,他辜负家人的期望,背叛导师的信任。 “滚回去上课。”姜筠涛吼了一句挂断电话。 手机忙音刺痛着耳膜,姜夏终于站起身走出咖啡馆。 雪越来越大,裹挟着寒风。路人行色匆匆,姜夏腰杆挺直一步一印走得稳健,可是身侧攥紧的拳头在轻微发颤。 他像一个行尸走肉,感知不到外界的温度,在路口站了许久竟忘记拦出租车。 肩头和发顶很快堆满一层薄薄的白雪,他似乎毫无知觉。 眼眶酸涩得发疼,眼尾拉出红丝。车流不息,光影穿梭,他站在街角一动不动。 “滴。”一辆大众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姜同学,去哪儿啊,我送你。” 老王在驾驶座偏头对着姜夏说,带着点意外碰见的笑意。 姜夏放空的思绪回神,道谢后拉开车门。 “好巧,今天雪太大了,这个时间点不好打车吧。”老王一边帮他拍肩膀的雪,一边说。 姜夏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上的雪,“抱歉。”他下车拍干净身上的雪又重新上车。 “这天气太冷了,今天有零下八度吧,我都不想出门。”老王自顾自地说,像老熟人聊天。 老王接送司君念这么久,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两个在谈恋爱的人。 不过安心把他开掉后,姜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王司机,现在在做什么?”姜夏开口问,不过一开口嗓子哑的不行,刚出声老王没听出来。 “哟,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回去多喝点热水。年轻人喜欢喝咖啡奶茶的,最近少喝,热水养胃对嗓子好。” 第64章 “嗯。” “我啊,现在开滴滴,这不送一个学生到艺术学院就碰上你了,嘿嘿,你就说这缘分吧。”老王咧嘴笑。 先前姜夏跟老王只是打过照面,话没说过几句,没想到他是个话挺多的中年人。 姜夏没有心情跟人唠嗑,老王看出来了,也就刚上车那会儿话多,后来就闭了嘴。 雪越来越大,雨刮器开到最大马马虎虎看清路线,一路上碰到几起车祸。 老王开得慢,车技不错,姜夏侧首看老练的王司机,觉得有他跟着司君念让人放心。司君念之前念叨过几次让老王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 顺利到达医学院,老王热情地跟姜夏再见,姜夏下车前递给他200元车费。老王一愣,随后接过钱:“谢谢啦,今天的工作可以提前收工了。” 姜夏朝他笑笑,很淡,随后走进漫天大雪中。 老王看着他的背影,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司少,人送到了。” 第55章 你怎么来了? 姜夏忙到晚上十点还在实验室做实验,这本今天上午的课内作业。好在他跟是实验室老师很熟,给他留了实验室钥匙,晚上加班加点的完成。 出来时,积雪已经没过脚踝,比平安夜那晚的雪还要大。 凄厉的风呼呼地刮着,身材瘦小的女生在风中艰难地维持平衡,需要互相搀扶着才能扛过猛烈的大风。 雪肆虐的朝脸上喷,即使半眯着眼睛也会有雪花刺进眼珠。 姜夏这几天再晚也会回家,跪祠堂半小时是他每天跟家人认罪的表现。 叶莲沁刚刚给他打过电话,雪太大路上不安全,姜锦安再气也担心孙子的安全,旁敲侧击着让叶莲沁告诉姜夏别回家。 路上很难走,比平时多花费十分钟才走到宿舍楼下。 正准备进去,姜夏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来电。 “喂?你好。” “姜同学,是我,老王。” “王司机,有事吗?” “那个,你现在在哪儿,有个事想要麻烦你一下。” “司君念出什么事了?”姜夏刚听完上半句,蓦地停下脚步,转身朝外面跑。 王司机没想到他能一下猜到重点,不过情况紧急,顾不得其他,“少爷现在在别墅上吐下泻的,肚子疼得厉害。他不想去医院,我又怕他一个人出事,这不想到你,你毕竟是医生,能不能帮忙看一下?” “好。”姜夏边跑边说,“我打个车,大约半小时后到。” “不用打车,我在你们学校外面呢,我送你去。” 姜夏跑到校门外,王司机果然在等着。 “少爷脾气倔,我劝了半天他把我电话给挂了。夫人还在法国,家里的保姆恰巧请了假,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王司机把情况简单的告诉姜夏,边说边开,顶着风雪比白天开得快。 “今天吃什么了,怎么会吃坏肚子?” “这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不给少爷开车。可能前段时间在三亚,天气暖和,回来后赶上京城降温,肠胃来回受了刺激。” “他在三亚待了多久?” “十二天。” 姜夏心下明了,这段时间司君念原来去三亚了。 一路皱眉沉着脸,直到大众开到别墅外的柏油路,他才想起来没有业主的同意不能进去。 正想提醒王司机,他却径直开到入口,打开窗跟保安热情的打招呼。 “老王,这么大雪怎么过来了?” “司少找我有点事。”老王熟练地递给他一支烟,保安探出头帮老王点燃。 “诶,辛苦啊,没办法。”保安朝他意会一笑,打开门禁。 这是姜夏第一次到司君念家,宽大的院子被白雪遮盖得严严实实,姜夏没有心思细看,跟着老王的脚步来到门口。 别墅一楼开着壁灯,老王摁门铃,两人等了许久才听见里面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这时老王突然往外跑,“姜同学,司少就麻烦你了,我老婆在家等我呢,我先.....先回去了。” 老王好像不太会撒谎,借口说得颠三倒四,姜夏感激地朝他一笑。 屋里的人走路似乎有些艰难,老王顶着大雪已经跑得不见人影,这边的门还没开。 姜夏有点心急,握住门把手试着开门。 咔哒,门开了。 姜夏没有迟疑,推开门进去。 客厅沙发斜趴着一个人,胃部塞着抱枕,半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原本一个巴掌就能捂住的脸蛋藏在黑色的发丝间,露出一点不正常的白。 “老王。”司君念没抬头,虚弱的声音透着无力感,“我胃疼,刚吐了一地,你收拾一下。” 姜夏没有说话,弯腰看观察他的状态。 沙发不远处,有倒落的纸巾盒和乱七八糟的椅子,地下一堆呕吐物,应该是没来得及去厕所。 姜夏脱掉外套,卷起袖口,找到拖和水桶把地上一滩污渍清理干净。 叮叮当当收拾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别墅内响起,让人觉得安心。 过了一会儿,别墅内恢复安静。 没了声音,司君念竟觉得不习惯。 “外面雪大,楼下有客房,不要回去了。”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回答,司君念眉头一皱,撑着脑袋回头看。 “家里有没有常用药品?”姜夏温柔的问。 第65章 司君念没有反应,他以为自己疼出幻觉来了,姜夏怎么可能在他家? “你怎么来了?”秀气的眉头捏出一个小山丘,语气不算好,带着点疑惑。 姜夏坐在他身旁,拨开他脸上的头发,苍白的小脸完全展露出来。 眼尾发红楚楚可怜的,跟夏午冰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司君念疼得发汗,额间的头发黏在脸上,姜夏抽出纸巾帮他擦干。 “你怎么来了?”重复的问题,比第一次少了警戒。 “药箱在哪儿?”姜夏跟着他重复。 “不知道。”司君念回头,闷在枕头里。 姜夏也不逼问,转身在别墅里找。好在,在一楼的玄关位置的抽屉里找到药箱。 “这几天在三亚吃什么了?”姜夏一边翻药箱,一边问。 “你怎么知道?”司君念猛地抬头,动作过大牵扯到胃部,一阵抽搐的疼痛袭来,他又病恹恹的趴在原地。 姜夏找出诺氟沙星胶囊,又去厨房接热水。 “起来,喝药。”水温不凉不热,姜夏扶着他的肩膀,托着他坐起来。 “我不吃。”司君念头歪向一边。 司君念从小在药罐子里长大的,最讨厌的就是吃药。安心以前为了让他吃药,一双限量版鞋子,一套房产,一套珠宝这么地哄着,吃完后,这些东西没几天就到了他名下。 这次肠胃炎来得突然,他知道没什么大事,安心知道了又是住院。地上一片狼藉,悄悄收拾完,明天保姆过来不会发现异样。 姜夏的手抚摸着他的胃部:“这里疼吗?” “嗯。”司君念实在没力气反抗,只能闭着眼睛装看不见。姜夏的手心很热,放在胃部非常舒服。 虽然他说出分手后就想着永远不要跟这个人有任何联系,但人在身体虚弱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朝那份温暖靠近。 可是很快手掌离开,胃部突然一空,疼痛跟着加剧。 司君念一脸的不爽,“你什么时候走。” 没有回答,他睁开眼瞪姜夏。 下巴蓦地被掐住,司君念被迫张口,姜夏贴着他的嘴唇下去。 “唔,唔。” 温热的水带着一粒诺氟沙星灌入司君念嘴里。 第56章 睡吧 一次吃四粒,姜夏强硬的嘴对嘴喂了他四次。 这是司君念有史以来吃药最快的一次,毫无反抗之力。 “耍流氓啊。”司君念逞嘴舌之快。 姜夏收拾药箱,不跟他一般计较。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吃完药后胃没那么疼了。 “你房间在哪儿?”姜夏把药箱放回原地后来到沙发前。 “二楼。” 话刚说完,司君念突然被腾空抱起。这样的姿势太熟悉了,以至于他习惯性地搂住姜夏的脖子。 “干嘛,放开我。”司君念推他肩膀,不过因为太虚弱倒有点像欲拒还迎。 姜夏一声不吭地上楼梯。 司君念虽然瘦,但一米八一的个子在那儿,以前他从没想到有人能将他公主抱得如此轻松。 姜夏走得很稳,粗气都没喘一声。 二楼好几个房间,只有一间亮着灯,不用司君念指路,姜夏径直朝房间走去。 司君念的房间很大东西很多,尤其吸引人注意的是几排玻璃展示柜,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限量模型。有赛车,有手办,有画,总之看得出他是个兴趣多样化的年轻人。 姜夏的眼神没有过多停留,把司君念轻轻放在床上,帮他掖好被角。 “睡吧。” 司君念半张脸躲进被子,留下一双黝黑的眼眸,平日里神采顾盼的眼珠因生病蒙着一层水光。刚才吐得厉害,眼尾还残留着生理性水痕。 温暖的指腹擦过眼尾,姜夏眼神如水,底下藏着隐忍着的痛苦。 司君念这才发现姜夏瘦了,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三亚那些天他吃得极少,除了跟vonce吃过的那顿沙滩情侣套餐外,餐桌上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许是吃了药,司君念昏昏欲睡,艰难的撑起眼皮无果,干脆放自己陷入梦乡。睡着之前,他总觉得有什么话忘了说,后来才记得是想让姜夏留下。 风雪肆虐,北风狂啸,没有人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点赶路。 姜夏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走出司君念家。 离司宅不远处停着一辆大众,闪着灯,姜夏走近敲玻璃。 老王没想到姜夏晚上会走,吃惊的表情很明显没控制住。 “姜同学?” 姜夏打开副驾驶门:“王司机,麻烦送我回医学院。” “哦.....啊,好的。” 车里很暖和,飘在头顶的雪花很快变成水珠,没一会儿消散在空气中。 “司少怎么样?”王司机这次自作主张找姜夏过来,也不知是对是错,心中忐忑,到了车里怎么也不敢离开。不过幸好他没走,要不姜夏回去的路程没这么顺利。 “吃过药,睡着了。”姜夏靠着椅背,“谢谢你,王司机。” “哎嘿,这个我应该的嘛,跟着司少这么多年,感情也有了,更何况司少出手大方,帮过我不少。”司君念高三把老王拉入麾下就是因为那一年老王的女儿生了重病,是司君念帮他找的国内顶级专家并且垫付了所有医药费。 第66章 自那之后,老王就死心塌地的为司君念卖命。 司君念和姜夏两人谈恋爱出去开房的次数他都记着呢,他们约会从来不会坐埃尔法,有时候打车有时候步行,有一次竟然骑了共享单车。不管什么形式的出行,老王都在后面跟着。 司君念跟姜夏在一起时很开心,老王看得出来司君念真心喜欢姜夏。以前他年纪小,以为对裴临风的感情是喜欢,其实不对,裴临风像他的长辈,司君念对他是对长辈的依赖,而他跟姜夏之间是爱情。 这段时间两人似乎吵架了,司君念平时跟老王联系用的是另外一个手机。 为了拍到姜夏清晰的照片,给老王转1万块买手机,这样的感情怎么不是爱呢。 一路上姜夏话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竟在车上睡着了。 到了医学院,姜夏还没醒,老王等了会儿,做贼似的掏出手机偷拍。 新手机他还没用习惯,忘记关静音,随着咔嚓一声姜夏睁开眼睛。 “啊,哈,这雪景真不错,我拍回去给女儿看。”老王打着哈哈,装模做样地换着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姜夏看了他一眼,开口问:“女儿几岁了?” 提到自己的女儿,老王笑起来:“6岁了,调皮得很,上跳下窜像只野猴子。” 嘴上说着野猴子,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宠溺。 姜夏跟着他笑,笑容很淡。 早晨司君念醒来时,胃好了很多,楼下保姆正在厨房做早餐,看见他下楼笑着跟他打招呼,跟平时没有两样。 司君念想起他昨晚躺在床上,突然胃部剧烈疼痛,刚下楼还没等他跑到卫生间,就在客厅一阵狂吐,满地狼藉。 空气中还能闻到清香剂的味道,看来是姜夏喷的。 保姆喜欢听早间新闻,司君念一边喝粥,一边漫不经心地听。 “演员思诺跟经纪公司正式解约,思诺跟老东家携手走过多年,五年合约期未满,为何解约谜点重重。” 司君念眼神闪过电视机,画面上一个全副武装的明星被记者堵住追问:“思诺,为什么要解约,跟老东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你违约在先,是吗?” 小明星被保镖护在怀里,低着头看不清面颊,不过这个侧影不知为何看上去有点眼熟。 司君念又看了两眼,被围堵的小明星匆匆而去,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 吃完饭,司君念给安心打电话。 “喂,妈,让白司机到公司上班,以后我的出行还由老王负责。” 安心正在巴黎歌剧院看演出,舞台正演至高潮处掌声雷动,“诶,好,好的。念念妈妈这儿吵听不清,你想干什么就去。” 司君念也不多解释,给老王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时老王刚送女儿到学校,“司少,我这是下岗人士重新入职了?” 虽说他的工资司君念没少给,但老王这钱拿得不踏实,每天偷拍几张照片,这点工作量对不起司君念开的巨额工资。 “嗯,现在来接我。” 老王来得很快,重新坐上埃尔法的驾驶位,感触颇深。 “昨天晚上姜同学......”犹豫良久,老王终于开口。 “分手了,以后我的事别告诉他。” 第57章 外形和声音,合体了 老王嘴巴张成o形,很久没合上。 “老王,口水要流下来了?”司君念好心提醒。 老王惊慌失措地合上嘴巴,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对不起,知道了。” 老王一路上忐忑不安,不知道昨天自作主张有没有惹四少爷生气。 好在,司君念没有追究,根本不提昨晚的事。 “司少,你脸色不太好,中午我去石泉居订外卖吧。”虽说吃了药,肠胃仍旧不舒服,司君念白着脸,看上去瘦了些。 “以后这家餐厅拉黑。” ??? 这是司君念最喜欢的餐厅,物有所值,非常符合他的口味。因为去得太频繁,甚至在它家办了终身vvvip卡,卡里还有几百万预存金。 “那,我去把会员卡退了。”老王了解司君念的性格,千变万化,想一出是一出,钱在这些富二代眼里不算什么,让怎么做跟着做就行。 老王现在的工作跟以前没差别,贴身接送司君念,帮他跑跑腿,偶尔也要接受安心的讯问。 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不需要司君念教,老王自然会。 工作稳定了,老王又开始操另外的心。 司君念和姜夏好像真的分手了。 上次在司家别墅见面后,两人再也没联系过。 司君念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脸上的表情臭得很,老王最近说话很小心。 最近有一部电影上映,由童乐演唱电影主题曲。 电影首映礼有很多明星,安心当时投了点钱,被邀请出席。 “念念,跟妈妈一起去玩玩,老是闷在家里,闷坏咯。” 司君念不想去,耐不住安心软磨硬泡只能松口。 首映礼当天天气晴朗,气温零下十度,女明星妆容精美造型争奇斗艳,露着白花花的大长腿,冻得皮肤发红,牙关打颤,仍撑着完美的笑容。 司君念懒得走红毯,姗姗来迟,所有明星走完后他才到,下车后他在西装外面套了件长羽绒服。 第67章 会场安排在酒店十一层,暖气开得很大。主创在台前宣传电影,邀请的嘉宾和粉丝在台下观看。 粉丝很激动,大声叫着自己的偶像的名字。 “思诺,诺诺,啊啊啊。” “妈妈爱你,诺诺。” 司君念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台上站着一排明星,他也分不清谁叫思诺。 不过台上有一个人引起司君念的注意,那人身形看上去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原本安心是要跟司君念一起来的,她的航班突然延误,现在这个时间点她还在飞机上。 “思诺,思诺,妈妈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 “电影大爆,妈妈会永远爱着你。” 一群妈妈粉激动得嗓子劈了叉,思诺在台上跟他们挥手致意。 这段时间思诺过得不太好,即使有张施律师的帮助,解约的过程也不是那么顺利。 他的通告被停了很多,有些违约金赔偿正在走流程。 这段时间唯一的顺利的就是这部电影上映,这是思诺作为男二的第一部 电影,对他的演艺事业有非常重要的帮助。这个角色很讨喜,电影还没上映,他的微博粉丝已经涨了五十万。 他所属的经纪公司规模不算大,能捧出这种咖位的艺人不容易,所以捏着经纪合同不肯松手。 司君念在台下看着,眼光锁住思诺。个子不算高,白白嫩嫩,属于可爱那一挂的。 “君念,你怎么来了?”曹宇远远的看见司君念,眼里发着光,他穿过安排好的座位来到司君念身边。 “嗯。”司君念敷衍道。 “喏,看那个,那位,演男二的那个。”曹宇一脸八卦地凑在司君念耳边,气流传到耳骨,司君念不耐烦的偏过头。 他对这些明星八卦不感兴趣,今天愿意过来是因为有个出名的油画收藏家在现场。 他手上有一幅画,司君念很感兴趣。 司君念的冷淡没有打断曹宇诉说的热情:“陈昶,前段时间追的小明星就是他。” “嗯?”司君念放空的心绪被拉回现实,“谁?” “思诺,上次你的画,陈昶花30万买的那幅,就是送给他了。” 嗡,脑中像是放了一束烟花,炸的司君念晕头转向。 那幅画,司君念在姜夏宿舍见过,他记得那时候姜夏说是邻居送的。 陈昶给司君念发的照片上,相拥的两个人另一个身量不高,瘦瘦小小,跟台上的思诺慢慢重合。 “大家好,我是思诺。”这时候台上的明星开始自我介绍。 话筒扩音让声音稍微变形,带着电流磁性,司君念的耳朵从来没有这么灵过,那天晚上短促的一声“姜夏”跟眼前的这个声音重合。 外形和声音,合体了。 曹宇看着司君念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来,不知道哪句话触了司君念的逆鳞。 他以为是提起陈昶惹司君念不快,很爽快地闭了嘴,扯着其他话题。 司君念从头到尾没有理过曹宇,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自觉没趣,只能无聊地看着台上明星讲述拍摄时的趣事。 司君念听得很认真,他知道思诺今年21岁,17岁入行,从跑龙套开始,兢兢业业踏踏实实走到今天的位置,有很多妈妈粉。 这部戏是在川西拍摄的,思诺高原反应很严重,他第一天就是重头戏,顶着38.7度的高温拍了十几遍。 总之,重点是歌颂他的敬业。 演员轮流介绍完,开始放电影。 所有人主创坐在第一排,司君念作为资方代表坐在第二排。 恰巧,思诺坐在司君念面前。 此时,思诺正侧着脸跟导演说话,笑容很甜,由于情商高,几句话引得导演哈哈大笑。 因为离得近,司君念能听见他的声音,软软糯糯挺招人喜欢。 不知为何,司君念不由自主地把自己跟他对比。 他觉得自己跟思诺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倒是没想到姜夏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切,司君念嗤了一声。 电影开场,司君念没心思欣赏这位名叫思诺主演的电影。 灯光暗下来,司君念走出座位,顺着安全灯往外走。 走到一半,入口处一个人姗姗来迟,正推门而进。 司君念下意识抬头,看见姜夏站在门口。 第58章 跟你有关系吗 会场一片漆黑,姜夏站在门口分不清方向。 正准备退出去,思诺一脸惊喜的朝他跑过来。 “姜夏,你来了?” “恭喜。”姜夏把手中的大麦花束送给他,“电影大麦。” 思诺欣喜地接过:“谢谢,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在思诺的带领下,姜夏被安排进座位,跟着众人一起观看电影。 司君念背靠着墙壁,隐匿在黑暗中,面色阴沉地看完这一幕。 邻居,感情可真好啊。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天造地设。 呵,呵,呵。 司君念收回眼神,面无表情地走出会场。 首映礼结束后是酒会,主办方在酒店顶层安排了自助餐。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看电影,餐厅除了服务员空无一人。 司君念坐下没多久,一个人朝他走过来。 “司少,你好。” 第68章 池晨一双桃花眼,笑得勾人。 他自在地坐在司君念对面,朝服务员打了个响指,“一杯玛格丽特。” “司少,威士忌烈了些,不适合你。” 说着,池晨伸出手准备拿走司君念面前的威士忌。 修长白皙的手指压住杯脚,毫无温度的视线盯着池晨:“我喜欢。” “fine。”池晨举起手,做投降状。 司君念反应冷淡,对池晨爱搭不理。 “司少有求于我,对我是不是应该热情点。”池晨笑得没心没肺,根本不在意司君念的脸有多臭。 “废什么话,直接说多少钱你肯出手?” 司君念一口喝掉杯中的酒,辣味冲上鼻头,激得他眉头轻皱。 池晨似乎很喜欢看他露出难受的表情,意犹未尽地看着他。 如同被蛇信子舔过,司君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司少,”池晨声音上扬,“钱对我来说不过一堆没意义的数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司君念起身,“浪费时间。” “哎,”池晨眼疾手快地拉着司君念的胳膊,“别急着走啊,我又没说不卖。” 司君念嫌恶般地甩开他的手,“肮脏的心思留着,本少爷没空陪你玩。” “啧,脾气还是这么火爆,你那小心脏受得了么。”池晨指向他心脏位置,嘴角勾着邪魅的笑。 司君念睨着他,这人似乎是个歪嘴,一天到晚不知道勾着累不累。 “多少钱?” 池晨似乎料定他的反应,胸有成竹,“谈钱俗气,画我带过来了,真迹,司少不想看看吗?” 这确实是个很令人心动的提议,当时这幅画拍卖的时候司君念因为心脏病发在医院治疗,错过了。 后来得知这幅画被池晨拍走,他发了老大一通火,差点再次病发。 这幅画是司君念的油画入门老师普尔斯生前最得意的作品,他意外去世后,作品被家人陆陆续续公开拍卖。 司君念拍下过几幅,他原以为那幅作品普尔斯家人会留作纪念,没想到几年后竟然出现在拍卖场。 普尔斯之前无数次跟司君念说过,这幅画融合了他最大的心血,本该作为传家宝世代继承,没想到他的后代目光如此短浅,迫不及待想要套现。 价值几千万的高端油画,司君念不相信池晨会带出来。 “不信?” 池晨猜透司君念心中所想,他一向会拿捏别人的心理。 “司少跟我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就在我酒店房间里。” 池晨凑近,语气很暧昧,动作也暧昧,再进一步,远远看去好似两人叠在一起。 “呵。”司君念冷笑一声,“池晨,你还没死心啊。” 池晨挑眉,“当然,司少这样的病美人,没在床上尝一次滋味,终身遗憾。” 司君念不惧他的挑衅,“好啊,躺下让我来。” “......” “司少别说笑,你的心脏能干这种卖力气的活儿?放心,我身经百战,知道怎么做让你舒服,绝对不会给你的心脏带来负担。” 池晨脸上的狐狸笑看得司君念想吐,这只种狗,满脑子黄色废料。 浪费时间,浪费口舌。 没有谈下去的意愿,司君念一只手拨开他,准备离开。 刚迈开一步,咻地又停下步伐。 “怎么,司少改主意了?”池晨心中一喜,司君念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拒绝了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这反应是有机会? “是啊,不过你最好带来的是真迹。” 司君念回头,眸中带着寒霜。 “当然,跟我来。”池晨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他绅士地朝司君念伸手,被无视也不生气。 两人走到餐厅门口,跟对面来人正好面对面碰上。 司君念冷漠的像个陌生人,目不斜视朝外走去,被姜夏拉住胳膊。 “胃怎么样,好了吗?” 姜夏嗓子有些哑,像是发烧的后遗症,仔细看他脸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 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司君念送的黑色羽绒服,司君念从三亚回来后每次见他都是这件衣服。 “关你什么事。”司君念甩开他的手,没甩掉。 “放手。”他怒气上来,再次用力甩手,这次姜夏很快松开手。 “姜夏,他是谁啊?”思诺在一旁轻声问。 姜夏平时学业很忙,今天参加电影首映是思诺求了很久才答应的。 这段时间姜夏对他的帮助很多,一直接受这样的帮助思诺心中有愧。 电影如期上映,思诺松了一口,他想证明自己没走歪路,事业有起色,对得起他的帮助。 知道姜夏要赶回去,思诺带着他提前退场,他存了私心,想跟姜夏单独吃顿饭。 这顿饭最终没吃成。 姜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是姜夏的--男朋友! 原本高昂的心情一落三丈,思诺自觉地后退一步,与姜夏拉开距离。 “你喝酒了?”姜夏上前一步,逼近司君念,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跟你有关系吗?”司君念不耐烦地说,自始至终他没有抬眼看过姜夏。 姜夏还准备说话,却被一人打断。 “不好意思,找司少需预约,现在他的时间是我的,先走一步。”池晨看够了戏,找准时机插上一脚。 第69章 他现在很兴奋,内心的跳跃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有趣,真的太有趣了。 第59章 什么情况,玩强制 司君念快要呼吸不过来,他需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快速走出餐厅,像个木偶一样跟着池晨坐电梯。 电梯在哪一层下的,司君念没注意。 他满脑子都是姜夏和那个叫思诺的小明星,送花,酒店顶层浪漫餐厅,这些他自己都没有过。 他们两个人像是个小团体,跟别人割裂开,密不可分。 明明没正眼看,却记得异常清楚。 思诺眼里的爱慕,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可笑至极,姜夏两条船踩得可真稳啊。 像是被人耍了,司君念气得脑子疼。 胡思乱想中,他被一双手推进房间,等回过神来,池晨正在关门。 “开着。”命令式的口吻,池晨没跟他计较,掩上门留着一条门缝。 “画呢。”司君念跟他过来,不过是为了躲避姜夏。 池晨是个疯批,据说他床上癖好变态,好些个跟着他的mb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在医院待满十天半个月才恢复。 不过,他出手大方,用钱堵嘴的事干过不少。 司君念家世摆在这儿,他有底气,池晨不敢动他。 “司少,良辰美景好时光,直接进入主题有什么意思。”池晨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打量商品一般把司君念从头看到尾。 若不是司家家大业大,池晨现在就想把司君念剥光,吃干抹净,把他的高傲狠狠踩在脚下。病美人,就该破破碎碎的才美。 这画别想看了,司君念心中有数。 在这儿浪费的每一秒,司君念都觉得膈应。 “我不看了,就当有缘无分。” 说完司君念转身就走,没有任何余地。 “哎,司少......”池晨急了,装逼太过,差点忘了司君念反复无常的爆脾气。 这位司少,不是一般人,不能来硬的,要让他心甘情愿才行。 司君念不愿意揣摩池晨内心肮脏的想法,跟这人多待几秒就浑身难受。 池晨脸色发沉,他在想要不要干脆把司君念绑了,到嘴的天鹅肉飞了,真的很不爽,想打人,想上刑具。 可惜,今天没这机会。 那个谁,追过来了。 司君念打开门急着出去,脚步稍显仓皇,一头撞进姜夏怀里。 姜夏在喘气,咚咚的心通过胸腔传入司君念耳朵。 有多久没听过姜夏的心跳了? 这感觉太熟悉,以至于他忘了两人已经分手,竟这呆立在姜夏怀里。 姜夏一把抱住他,抱得有些紧,勒得司君念心脏发颤。 在他怀里闷了五秒钟,司君念的残忍地推开他。 姜夏看着空空的怀抱,失落的放下手臂。 “我送你回去。” 司君念不想让池晨看戏,一言不发地朝电梯走去。 正值电影播放结束,大批宾客前往酒店顶层用餐。 等了许久,电梯没停到他们的楼层。 司君念很烦躁,他不耐烦地扯开领带,白皙的脖颈露着大半,凌乱中带着性张力。 姜夏看他的眼神渐渐带了火,司君念不长教训,上次被人下药,这次直接进男人的房间了,以后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哎,你干嘛,干嘛。” 司君念突然被拉住手腕,姜夏拽着他打开消防通道大门,顺着楼梯往下走。 司君念一路挣扎,终究不是姜夏的对手。 姜夏没有留情,司君念对他毫无还手之力。 下了不知道几层,姜夏推开安全门,带着司君念往里走。 这是酒店的入住层,司君念被他拖得跌跌撞撞。 “滴。”刷卡开门关门,一套行云流水。 司君念被摔进酒店大床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 他妈的,他竟然还开房了,司君念在心里骂道。 今天要是没碰上我,是不是就跟那个叫思诺的上床了。 司君念一个翻身,还没站稳被姜夏一掌摁在床上。 “我去。”司君念被摁懵了,姜夏什么时候这么粗鲁过。 司君念还没回过神来,姜夏双腿跪在他腰两侧,一把扯下他乱七八糟的领带。 ??? 什么情况,玩强制? 司君念不乐意,他妈的,你一边跟小明星亲亲我我,一边跟我玩强制? 姜夏没有读心术,听不懂司君念的心声。 他一路手没停,没一会儿司君念上半身被脱个精光。 明明早就赤诚相见过,莫名的,司君念有点害羞,还有点气愤。 “你干什么?”司君念的声音发颤,甚至有点害怕。 这样的姜夏,太吓人了。 姜夏不说话,俯下身在他锁骨咬了一口。 “嘶~” 随着姜夏的咬转舔,司君念的初始疼痛变成欢愉,他们两人在床上默契十足,他们深知彼此最敏感的点是什么。 “还没洗澡,别......” 姜夏干脆把他捞起,一脚踢开浴室门,把司君念扔进浴缸。 两个人在浴室来了一趟,又回到床上来了一次,司君念累得睡着了。 没睡两个小时,又被姜夏压着来了一回。 我去,差点死在床上。 第70章 最后失去意识时,司君念想。 姜夏抱着熟睡的司君念洗澡,看他满身痕迹,摸着他的眼角久久不能回神。 司君念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直到第二天十点,肚子饿到受不了他才悠悠转醒。 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姜夏就像一缕风,来时狂风骤雨,走时悄无声息。 床头柜放着的早餐,还在冒着热气。 司君念屁股有点疼,姜夏是不是禁欲太久,昨天把他翻来覆去的搞,从来没在床上受过这种大罪。 外面有人在说话,司君念侧耳一听,好像是姜夏。 一丝笑容爬山司君念嘴角,心情莫名有点好。 慢悠悠穿上衣服,姜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 “好.....对不起......我再考虑考虑......” 酒店是套房,姜夏正在外面打电话,听到开门声,他回头看司君念,随后挂掉电话。 “醒了?吃点东西。” 姜夏帮他把早餐拿来出来,盯着他吃完。 姜夏的眼神有重量,沉甸甸的压在司君念身上。 司君念慢吞吞吃完,姜夏站起来。 “我先走了。” “什么。”司君念皱眉,睡一觉就跑,把他当什么了。 “累的话再睡会儿。” 姜夏轻轻吻在司君念的额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第60章 孱弱的病感,好诱人好心动 司君念的原本带起的那点好情绪一落千丈,他冷着脸套好衣服走出酒店。 酒店里有些工人正在拆昨天搭设的舞台架子,人来人往,加上不锈钢架子拆卸的噪音,嗡嗡刺着司君念的脑袋。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姜夏开房单独离开酒店,之前他跟姜夏出双入对亲密无间,如今的形影单只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 怨气横升,看什么都不顺眼。 “请让让,让一让,前方正在施工。”前方隐约有声音在喊。 司君念心情低落,没有听到提醒。 突然脑袋像是被千斤锤砸过,剧烈的疼痛在头顶炸开。 “小心。”有人帮他拨开头顶的钢架,将他搂进怀里。 “姜夏,好疼。”司君念眼泪疼得往外直流,下意识抱住来人。 “没事,我送你去医院。” 司君念几乎快要失去意识,非常乖顺地任由那人抱着。 池晨意味不明地看着依偎在怀里的司君念,眼底藏着疯狂的兴奋。 爱炸毛的司君念原来这样好哄,毫无防备地投怀送抱,乖乖收拢皮毛任他抚摸。 酒店员工和施工的工人见砸了客人,吓了一跳,纷纷跑上前来查看。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先生怎么样,赶紧送医院吧。”工头急得满头大汗,这间高档酒店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一天的工费怕是要倒贴了。 酒店前台已经打了120救护车,几人手忙脚乱的围着司君念转,想要分摊点力量,可是池晨霸道地半搂着他不肯松手。 救护车很快到达,池晨跟着上了车。 他拉着司君念的手,细细摩挲他的骨架,这双手太好看了,咬破后鲜血流满手掌该多美啊。 这双画画的手,沾着血,夹着画笔,以血为媒,勾勒出的线条,这画面想想就兴奋。 司君念恍惚间觉得姜夏正握着他的手,即使意识模糊他仍旧习惯性反手握住他。 池晨惊喜地看着那双手,修长白皙虚弱无力,孱弱的病感,好诱人好心动。 要不是旁边坐着医护人员,池晨已经控制不住心底的冲动。 司君念歪着头昏过去了,修长的脖颈上隐隐约约看见红印。 池晨拨开他的衣领,果然是吻痕。 兴奋被另外一种情绪代替,自己的猎物被别人占据,这个感觉不好受。 他舌尖顶腮,若有所思的看着司君念。 老王一路跟着救护车,司君念从酒店出来时他正在酒店不远处的商业街吃早餐。 等他回来时,正好看到司君念被送入救护车。 他心头一紧赶紧开车跟上,一路上打了不少电话,先是通知安心,再给姜夏打电话。 安心延误的飞机刚刚落地京城,吓得满身疲倦一扫而空,她甚至没分出精力骂老王。 而姜夏的电话一直显示关机。 快到医院时,熬过最初的阵痛,司君念渐渐恢复清醒。 “姜......”下意识喊出那个名字,入眼一张脸又让他快速闭上嘴。 “怎么是你。”司君念冷眼看着池晨。 他的反应池晨真的很喜欢,那种失望、失落在这楚楚可怜的巴掌大苍白小脸蛋上,太好看了。 “一直都是我,救你的是我,抱你的是我,拉着你的还是我。” 池晨故意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司君念视线下移,这才发现异常。 “恶心。”他闭上眼,快速抽出手。 池晨也不跟他争,似乎很欣赏他这种反应。 司君念越是抗拒,他越是兴奋。 游离在脸上的目光实在太烦人,司君念的眉头皱成一座小山丘。 “那人呢?昨天表现得好像很在乎你,你出这么大事怎么消失了?” “关你屁事。” “司少,要不跟我试试,我保证你不会失望。” “你是不是有病?” 第71章 “是啊,你不也有病吗,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我跟你一样。”池晨毫不掩饰自己病态的心理,作为sm爱好者,他觉得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车上的医护人员瞪大双眼,很有职业素养地低着头,但是两只耳朵竖得比精灵还尖,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有钱人的世界,好疯癫,好刺激。 司君念宁愿自己再次昏迷,跟这种变态说话久了会折寿。 好在医院不算远,这段煎熬的路程很快结束。 池晨不安好心,光明正大的打着旗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正准备动用关系帮司君念安排私人病房。 司君念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再承了他这个情,不知道以后要付出什么代价。 好在老王及时赶到,他先是千恩万谢的对着池晨鞠躬,然后利落地给司君念办理入住联系医生,最后大声告诉司君念安女士十分钟内到。 这池晨再玩得花,也不敢在安心脸上蹦跶,安女士的手段他是知道的,笑着杀人于无形之中。不然当年司陇留下的巨额遗产,她怎么能独吞95%。 不过不露个面似乎自己这趟就白跑,池晨收敛起对司君念的兴趣,安安静静当个萍水相逢,出手相助的好心人。 安心是带着律师来的,她决定把酒店和安装工告上法庭。 她的宝贝金疙瘩儿子,精细养这么大,哪遭过这种罪,她后悔得要死,为什么非要让司君念参加什么破首映礼,把儿子伤成这样。 “念念,疼不疼啊。”在外杀伐果断的安心,美丽的杏眼满含泪水,爱子心切的疼爱让旁人动容。 池晨沉默地看着安心,这女人长得真美,司君念像她,男生女相。 “妈,我没事。” 经过全身检查,司君念有轻微脑震荡,头上鼓了个包,其他没有任何异样。 “这还叫没事,这么大个包,把我家念念的完美头型砸完了。” “噗嗤。”池晨忍不住笑出声。 “这位是......”安心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的人。 “安总,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池晨,算是司少的救命恩人。” 司君念在床上翻了个白眼,顺杆子上爬,符合池晨的人设。 “是吗,是你救了念念?”安心收回慈母形象,无缝衔接至安总状态。 “是的,而且我在追求司少。” 第61章 答应我的追求 “放什么屁。”司君念大大的无语,池晨这货怎么什么话都能乱喷。 安心在外很注重自己的身份,“念念,既然这位池先生帮了你,就别这么说话。” 池晨听到这话很开心,他朝安心笑着点头。 事出突然,司君念没有在金氏私立医院入住,安心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转院证明出来,私家车把司君念带走了。 这路上没收到姜夏的信息,司君念心里面不爽快。 不过转念一想,姜夏没有他的电话号码,联系不上也不能完全怪他。 今天恰巧是周六,姜夏去金氏实习的半天。 想到孙主任那个秃头,司君念眉头紧皱,但想到也许会遇见姜夏,他又有些期待。 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主动期待住院,这样的事情放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 池晨没有腆着脸跟上去,不过临走前要走了安心的名片。 在司君念这儿没捞到好处,怎么也得从安心这里拿到,他不是个做亏本买卖的人。 他是油画收藏家,更是个商人,油画在他眼里是商品,待价而沽。 普尔斯的作品他手里有好几幅,司君念跟他师徒一场,总归还要主动上门找他。 池晨是个有耐心的猎人,他愿意等,等司君念乖乖投入他的怀抱。 孙主任看见护士递交上来的病历时,整张脸黑了下来,司君念这个小恶魔又来折磨他了。 金主在上,他深吸一口气,扯出十足假的笑容走入vip室。 “哇~”刚进病房,卫生间传来呕吐声。 “哎哟哟,哎哟哟,这......脑震荡后遗症。”孙主任语无伦次的说道,想进去观察司君念的情况,又怕被他骂出来,一时间进退两难。 好在司君念吐了几口便停,一会儿传来冲水的声音。 孙主任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小少爷吓人呐。 司君念出来时病恹恹的,一张小脸白得吓人。 安心帮他拍后背顺气,满脸的担心。 这次住院安心竟抽出来整整三天日夜作陪,直到司君念脑震荡后遗症完全消失。 这期间,来来往往看病的人很多。 刚度完蜜月的花暮和裴临风也来过,两位新婚夫夫红光满面,即使刻意压制也压不了裴临风由内而外散发的幸福。 裴临风自小过得不算幸福,妈妈不在身边,爸爸把他当成笼络生意的工具,长期被迫照顾一个有病的小孩,还要忍受他扭曲的爱情观。 他的恋爱经验不多,有一段被司君念搞砸后,期间大约四五年都是单身,直到遇见花暮。 花暮是个温和强大的男人,给予裴临风足够的安全感和温暖,让他享受到百分百的爱意。 双向奔赴的爱情,总归让人羡慕。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裴临风,司君念就开始想姜夏。 自那天从酒店离开后,姜夏已经消失一周了。 第72章 老王私下给姜夏打过多次电话,均无法接通。 他看着司君念一日比一日消瘦,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作为唯一的知情人,老王很希望他们能够和好。 司君念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而姜夏给予他的安全感任何人也不能比。 当池晨站在病房门口敲门时,别说司君念,连老王也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趁人之危。 一天天的,不是送花就是送吃的,美其名曰追求司君念,阵仗搞得锣鼓喧天,整个金氏医院无人不知。 小护士双眼冒桃心,悄咪咪嗑起两人的cp。 “天哪,好浪漫,一天一束花,谁要肯这么花心思追我,我立马嫁了。” “有钱人谈恋爱真实奢侈啊,rosenoe的花,最低几千块,天天这么送,很难不心动。” “老天爷,赐我一个亿万富翁吧,哪怕是个老头我也认了。” “哈哈哈,你这口味真重。”另一个护士挤着另一位护士的肩膀,两人捂着嘴笑了半晌。 司君念满脸黑云地看着床边的池晨,“你一天天怎么这么闲,不用上班?” “只要能得到你,班算什么?” 池晨说话一向露骨,司君念刚开始还会暴怒,现在只当他在放屁。 再忍耐一会儿,下午就办出院,池晨这张脸他快要看吐了。 “我保证今天你看到我,会高兴。”池晨一边削苹果一边胸有成竹地说。 “你把画带来了?” “聪明,哇哦,你更吸引我了。” “废话什么,拿来。” 这次池晨没有故意吊他胃口,让楼下司机把包装严实的画拿上来。 画是真迹,司君念仔细看了很久。 “多少可出?”司君念还是想要这幅画。 池晨勾起嘴角,这幅画是他钓司君念的饵。 “答应我的追求,送给你。” 钱在他眼里很重要,但是没有司君念重要。 他的变态癖好,高于金钱的诱惑,尤其司君念这种天生的病美人。 池晨的眼神黏在司君念身上,舍不得离开。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符合自己的所有点,太有趣了。 体内的兴奋因子在作祟,他已经忍不住在幻想司君念白色脖颈上套上黑色项圈的模样。 跪坐在床上,等待他的临幸。 “拿走。”司君念毫不留恋。 “再考虑考虑,或者我降低条件,跟我三个月。” 三月个是跟在他身边的小男生熬得时间最长的那一个,他愿意给司君念这个最长的时间线。 “滚蛋。” 池晨耐心十足,为司君念专门定制的天罗地网,机会到了,他就会收网,让司君念无处可逃。 出院时,老王接司君念回家。 “老王,最近......算了。”司君念沉着脸,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老王知道他想问姜夏有没有打过电话,可姜夏这段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王也打过电话,根本就打不通,没有司君念想要的答案,老王自觉地闭上了嘴。 美国抵达京城的飞机刚落地,经过十几小时的旅途,姜夏一脸菜色。 姜筠涛正在接机处等他,“什么结果?” 姜夏疲惫地说:“通过了。” 第62章 保研失败 听到这话姜筠涛紧绷的身体隐秘的一松,肩膀塌下来的时候顿时老了几岁。 姜夏看在眼里,却不敢上去宽慰。 他攥紧拳头,放在身侧,下颌线拉成一条直线。 “爷爷在等消息,走吧。” 父子之间气氛凝重,姜夏肩上扛着沉沉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上车之前,姜筠涛递给他手机。 那是他去美国前姜筠涛硬留下来的,当时他说:“我不管你为什么不愿意去,现在必须给我放下,一切等你回来再说。” 手机是关机状态,姜夏拿在手中许久,没有开机。 姜筠涛的余光扫过他,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 回到姜宅,姜锦安还在睡觉。 叶莲沁朝他们“嘘”了一声,把姜筠涛拉到一边急切地问:“怎么样?通过了吗?” 姜筠涛满脸疲惫:“嗯。” 叶莲沁长舒一口气:“太好了,爸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刚给他熬了点安神汤,这不喝完睡了。” 虽说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传进了姜夏的耳朵。 姜锦安自从上次高血压发作,身体就一直不算好。 保研失败的消息传过来时,姜锦安足足愣了一刻钟。 从小到大定下的保研路线,因为姜夏的临时改变,导致资料准备不完善,匆匆选定的心内科导师早已内定了学生,他就这么失去了保研名额。 心如死灰,姜锦安平静得有些吓人。 从那天起,他就没和家人说过话。 姜筠涛狠狠甩了姜夏两个巴掌,从小到大,姜夏被揍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姜筠涛更是从没动过手。 这是他第一次打姜夏,成年男人的手劲重得巴掌印整整三天才消失。 放好行李,姜夏一声不吭地跪在祠堂。 叶莲沁心疼儿子,劝了几次无果,急得在祠堂门口踱小步。 她从没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倔,一点不听话。 第73章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回来就跪祠堂,这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姜锦安睡得不踏实,知道今天姜夏回来,睡了半小时就醒了。 “爸。”姜筠涛听见动静,进门扶他起床。 得知姜夏美国医学院面试通过,姜锦安面上不显,姜筠涛能看出老爷子高兴了。 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不仅是姜夏,更有花费大量教导心血的姜锦安。 孙子在他的教育下,品学兼优,只要想拿的奖项就一定能拿下,从没失败过。 保研失败,是姜夏是一路通畅的学习生涯中唯一的败绩,就连赵周一至今还没从这件事中缓过来。 保研名单公布当天,赵周一喜滋滋去看榜单,先是看到自己的名字,他乐得开了花。 随后在榜单上继续找,结果看完整个名单,也没找到姜夏的名字。 他觉得自己眼花,使劲揉揉眼睛,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又找了一遍,真没有。 来来回回二十几名字,他几乎能背出每个人的名字,偏偏没有姜夏,甚至连个姓姜的也没有。 一颗惊雷在脑中炸开! 姜夏保研失败了! 这一天他没敢抬头看姜夏,可以说是在躲姜夏。 姜夏表现得很正常,正常上课正常吃饭,不过下午课结束后他直接回了家。 他沉默地接受姜锦安和姜筠涛的暴怒指责,身量挺得笔直,即使在祠堂跪到半夜,依旧没有变过姿势。 那天晚上就连叶莲沁也没来祠堂看一下,姜夏被这失败的乌云笼罩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姜夏在姜锦安门前请早安,收拾了一下回学校上课。 后来几天日日如此,姜夏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 叶莲沁再也忍不住,她跟姜锦安求情,就顺着姜夏一次,明年考也一样,只不过......只不过比别人晚一年而已。 好一个只不过,好一个晚一年,姜夏这种一直走在别人前面的学生,从来就没有比别人晚过任何一步。 姜锦安头发白了一层,到底血亲骨肉,对着姜夏骂了几句,说看着他心烦,让他最近别回家。 姜夏回到宿舍睡了个天昏地暗,第二天照常夜寝早起,扎进学业中。 思诺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参加自己的电影首映礼。 他原本不想去,耐不住思诺的反复哀求。 那天,他见到了司君念。 这段煎熬的时光,在见到的他的那一刻终于有了一丝甜。 可是,司君念不是一个人。 那个人看他的眼神姜夏很熟悉,不怀好意,强烈的占有欲,这是雄性男人敏锐的直觉。 晦暗的眼神变得深邃,他丢下目瞪口呆的思诺,确认电梯停留的楼层后,先跑到酒店一楼开了一间房,又回到司君念所在的楼层。 他竟然敢跟别的男人单独在酒店,愤怒的火焰冲上眉头。 两个人在酒店翻云覆雨大半夜,直到司君念半昏半睡才结束这场性事。 姜夏把司君念搂在怀里,一夜未睡。 不知道多久没这么好好看过他了,怎么都不看够。 早晨,刚帮司君念准备好早餐,他接到姜筠涛的电话。 “姜夏,你是不是申请过哈佛医学院的研究生?” “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 “申请结果是什么?” “通过了,一周内到学校面试。”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对不起。” “现在立刻回家收拾行李,机票我帮你订好了。” “爸,我再考虑考虑。” “姜夏,没有这机会,不管因为什么你不想出国,还非要学心内科,这些我可以暂时不计较,但是这个面试你必须去。” 说完,姜筠涛挂掉电话,没给姜夏一点选择的余地。 离开前,姜夏在司君念额头留下轻轻的吻,让他再睡会儿。 确认姜夏被哈佛医学院录取后,姜家的氛围终于在紧闭中获得一丝轻松的喘息。 可是,姜夏仍旧每天跪祠堂,雷打不动。 叶莲沁心疼得不行,天天唉声叹气,甚至姜锦安叶叶偷偷在祠堂外面看过几次。 “夏夏,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莲沁来到姜夏身边,看着儿子日渐消瘦的脸庞,眼泪忍不住含在眼眶。 “妈,我不想出国。” 妈,我不想离开司君念。 姜夏在心里说。 第63章 怎么瘦了这么多? “君念,一起来玩呀。”曹宇朝着躲在玩手机的司君念挥手。 微信和通讯录两个app被司君念来回切换过无数次,没有他想要的消息。 从三亚回来后,这只手机就再也没收到过姜夏的信息。 这一个月来,两人竟然只见过两次。 “念念,想你了~” 池晨每天都会发这种恶心的消息,司君念不耐烦地将他微信拉黑。 拉黑也没用,池晨可能买了一百个手机卡,每天换着给他发短信,来一个拉一个,最后司君念只能完全无视。 “看什么手机,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嗨起来。”曹宇拉着司君念玩游戏。 “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嘿嘿,石头、剪刀,布。” 第74章 赢的人对着输的人左右开弓:“啪,啪。” 输的人配合着左右摇头,喊出:“啊,啊。” 第二局开始,两个人出了同一个手势,则做亲嘴状。 这些公子哥选择的游戏对象大多是酒吧的公主,也有几对恶搞,同性接吻。 每每玩到这样,周围人便开始起哄。 “幼稚。”司君念不愿意玩,他不理解十年前流行的游戏,也能被他们玩得这么嗨。 “幼稚才是王道,我们都是没长大的小朋友。”曹宇扯着嗓子在司君念耳边吼。 司君念揉着被吼聋的耳朵,配合着他玩了几局。 有输有赢,平局他宁愿喝酒。 曹宇对上次的事阴影挺大,今晚在场所有的酒均被他仔细检查过,而且度数极低,想让司君念玩个舒服。 司君念很配合,跟着曹宇玩了好几个游戏。 他的兴致一直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哇哦,看,大美人,这大长腿,个子得有175吧。”曹宇用肩膀碰司君念,司君念顺着他的眼神往舞池看去。 十二公分红色高跟鞋,一双长到过分的美腿,齐臀小皮裙,及腰黑长直发丝,在她的扭动下划出性感的曲线。 司君念看着这妖娆的背影,总觉得有点眼熟。 “等我。”曹宇起身,整理一下仪容,朝美人走去。 司君念拧眉看他,174.3的身高到底哪来的自信去撩妹的。 美人穿上高跟鞋足有185,在一群舞动的人堆里也是高得有点过分。 “嗨,美女。” 曹宇贴在美女身后,颇有些费力地抬着头。 司君念噗嗤一声,这傻货。 vonce跳得正开心,突然有个油腻的小矮人贴在背后,他耐着性子往左让,死矮子又往左来。 舞池人很多,vonce没办法再往边上挪。 他捏紧拳头,正准备向小矮子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贴着的人突然后退几步。 “诶诶,君念,拉我干什么?”曹宇正准备使用钞能力拿下眼前的美人,自信心爆棚,甚至晚上到哪家酒店开房已经想好了。 “哟~司少。”vonce一回头看见司君念,原本不耐烦的一张美艳绝伦的脸蛋突然艳阳满天。 司君念朝他站近一点,庆幸自己今天穿的鞋跟不算低,不然真hold不住vonce这大高个儿。 vonce顺势攀住司君念的肩膀,司君念自然而然的搂住他的细腰。 曹宇头顶冒绿光,给他绿光的还是自己的好哥们儿。 司君念啥时候认识这么个大美人了? “听说你跟花暮合作了?”司君念跟着vonce舞动。 “是的,谢谢司少,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吃饭,今天有空么,择日不如撞日?” 两个意外相见的人,前后聊了不到五分钟,vonce亲亲蜜蜜地挽着司君念的手走出酒吧。 餐厅是随便选的,离酒吧不算远。 vonce蹬着高跟鞋扭了半公里,丝毫不影响步伐。 “你这脚,疼不疼?”司君念疑惑地看着他。 “如履平地。” “牛。” 服务员热情地帮他们开门,引至他们前往餐桌。 餐厅生意不错,他们的座位被安排在离包厢最近的位置。 vonce背对包厢,正在看菜单。 他在外一直是妖艳贱货模式,肤如凝脂的修长指尖划过司君念的脸:“司少,我们吃什么呀。” 恰巧对面包厢走出来一人,司君念抬头一看——姜夏。 怎么瘦这么多?司君念心想。 姜夏眼神略过身材妖艳的vonce,锁住司君念。 司君念干咳一声,有些慌乱地转开脸。 他推开vonce的手指,专心看菜单,上面的菜式一个也没看进去。 姜夏看了几秒,移开眼眸,重新进入包厢。 这顿饭司君念味同嚼蜡,vonce说的话要等待好久才回。 他一半的注意力留在包厢,里面的人似乎不少,包厢私密性不错,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 不过偶有两声的吼声,还是传入司君念耳中。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包厢门紧闭,姜夏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司君念和vonce吃完离开,那扇门再也没打开过。 vonce察觉到司君念的心不在焉,他不好奇别人的隐私,很有距离的跟司君念再见。 白色埃尔法停在路边,司君念盯着餐厅门口发呆。 老王在车里大气不敢出,他这段时间无数次联系过姜夏,一直没有通过,老王怀疑自己的手机号是不是被拉黑了。 等了大约半小时,一群人从餐厅走出来。 姜夏打头出门,司君念立马敛起精神。 似乎是跟一群长辈吃饭,姜夏微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不知为何,司君念觉得他的肩膀上莫名扛着什么。 他曾经深深迷恋的直角肩,竟也往下塌了些弧度。 姜夏一个人站在旁边,几位长辈跟他稍微距离,能看出两拨人之间的隔阂。 “老马,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他,算了,翅膀硬了,我一把老骨头,没办法了。”姜锦安连姜夏的名字也不愿意提。 今晚请马教授吃饭,就是让他劝姜夏去哈佛医学院,谁知嘴皮子说干了,姜夏也没点头。 “算了,本想师徒一场,看来没缘分。”马教授拿出手机删掉姜夏的微信,拉黑他的电话,最后不让他们送别,灰暗地转过身离去。 第75章 叶莲沁和姜筠涛搀着姜锦安离开,只留下姜夏。 司君念看了许久,正准备下车,马路对面匆匆跑过来一个人。 跨出去的一步停在半空,司君念的眼眸瞬间冷至冰点。 第64章 我怕他不愿意等我回来 “姜夏,你被哈佛医学院录取了为什么不去?”思诺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里满是担忧和不解。 这个消息是前两天听他妈妈谈起的,这件事左邻右舍茶余饭后聊开了。 姜家在他们那一片属于医学世家,几十年来一直是那旮旯舆论的焦点。 最近她妈没事就搬着小板凳坐在四合院中间的枯树下,跟邻居家大姨唠嗑。 因为姜夏的八卦,平日里横鼻子瞪眼的两人竟也有和平共处的一天。 思诺刚结束完一个通告,马不停蹄地来找姜夏。 “你想学心内科,就去美国啊,为什么非要考京城的医学院?是......母校情结?” 其实思诺隐约能猜到原因,他故意帮姜夏找借口,希望他不是真的为了一个男人不顾自己的学业。 姜夏苦笑一声,他在家人面前没法直言的那个理由,在思诺面前却可以畅所欲言。 “我爱上一个人,他是先心患者,我愿意为他转专业。” “他脾气不算好,娇气得很,表面上似乎他依赖我更多些,但是,我知道,是我离不开他。” “异国恋我没有信心,我怕他不愿意等我回来。” 姜夏的每一个字,都是对那个人的深情。 思诺心如刀绞地听姜夏缓缓道出他的爱,连呼出的空气都变成一把刀,把他割得体无完肤。 好嫉妒啊,嫉妒那个被姜夏爱上的人。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姜夏,可不可以看一下站在你眼前的我? 眼泪什么时候爬上眼眶的,思诺不知道,他嘴唇抖得控制不住。 姜夏悲戚地看着满面泪水的思诺,抬起手帮他轻轻擦干。 “对不起。” 思诺的喜欢,姜夏怎么看不出,可是这是份爱他不能回应。 思诺放任自己哭了会儿,很快止住眼泪。 他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不是来祭奠自己夭折的爱情。 他一边打嗝一边让自己打起精神:“我若是他,肯定支持你去美国,自私自利的耽误你一年时间,这算什么爱。” “呵,”姜夏轻笑一声,“他不知道。” “什么” 姜夏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他男朋友竟然不知道! “我不想给他任何负担,做这些是我自愿的。” 好一个自愿,好一个情种。 思诺从没想过,姜夏这样的学霸竟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一辆白色埃尔法保姆车在马路对面一闪而过,站在路边的两人正在说话,丝毫没有察觉。 “叮叮叮,叮叮叮~” 司君念的手机在持续震动,自动挂断后,再次响起。 直到手机被打到彻底没电,那重复过不知多少遍的手机铃声才停止。 “司少.......”老王欲言又止。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出,司君念一直盯着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一明一暗,倒映在他脸上。 手机自动关机,脸上的光消失,司君念指尖攥得发麻,被摁压出的白印变成不健康的红,持续的酸麻从指尖延续到心脏。 没一会儿,老王的手机在车里响起来。 “别接。”司君念开口道。 老王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小心说了一句:“姜同学挺好的,那么个大雪天,他说来就来,真的......挺用心。” 姜夏的好不需要别人提醒,司君念比谁都清楚。 可是,这份好不是独一无二的,要了又有何用。 就像安心,对他好,可是她现在有了裴叔叔。裴临风,对他好,可那仅仅是被逼无奈,现在他有了花暮。 司君念能独占姜夏多久?那个叫思诺的明星,又占了姜夏多少关怀和用心。 既然不能永远占有,干脆就不要了。 司君念闭上眼,睫毛轻颤,一滴泪水划过眼角,他故作不经意地擦去,掩人耳目地当做什么也不在意。 ...... 司君念一个星期没去上课,他在画室没日没夜的画画。 这几天姜夏天天在门卫室等着,老王碰见过几次。 姜夏很礼貌地问老王,能不能让司君念见他一面,老王面色愧疚只敢摇头,姜夏便不再为难他。 “司少,外面又下雪了,姜同学在门口一站就是一小时,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去见他一面吧。” 老王壮了胆,这几天时不时的在司君念耳边念叨几句。 “若是真想分手,就跟姜同学说清楚,让他死心。哎,这么一个优秀的同学,怎么就不能和好?” 司君念黑着脸瞪老王,吓得老王闭上嘴。 “叮咚,叮咚。”有人在摁门铃。 保姆打开门,桃花眼池晨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很绅士地跟保姆打招呼。 保姆领着人进门,池晨不着痕迹地打量完客厅,礼貌地问保姆司君念在哪儿。 司君念画画不允许别人进去,保姆知道他的习惯,只说我去请。 池晨不介意,自如地坐在沙发上等。 第76章 保姆敲门时,司君念已经收拾好画具。 下楼时,池晨翘着二郎腿正悠闲的喝茶,听见声响朝上看去,与司君念视线对上。 他眼里有得意,志在必得的得意。 安心最近跟他有合作,今天晚上两人参加同一场晚宴,池晨抓住时机问可不可以请司君念一起,这次他手上有几幅画,司君念应该会感兴趣。 安心若有所思的看着池晨,笑着应下了,另外提出能不能帮忙到司宅接司君念。 池晨求之不得,他倒是没想到安心会在这时候推他一把。 “君念,好呀。”池晨勾着嘴打招呼。 “你怎么进来的?”司君念皱眉,他家一般不让陌生人进门。 “哦,安总给保安室打的电话。说来巧了,我在门口遇到一个熟人,想来是找你的吧。” “......”司君念没说话。 “幸好有安总,不然我今天跟那位兄弟一样,要吃个闭门羹,外面好冷的。”他说着可惜的话,却带了幸灾乐祸。 怕在门口遇见姜夏,司君念故意拖了些时间。 池晨倒是不在意,他悠闲地跟保姆聊天,没一会便套出保姆的家庭住址人口工作单位。 天色渐渐发暗,司君念换了身衣服坐上池晨的车。 车到别墅区进出口,司君念看见了站成一棵松的姜夏。 第65章 他是......一个替身 他从三亚回来时,也是这样,似乎姜夏一直都在等他。 “嗨,好巧,需要带你一程吗,这里不太好打车。” 池晨摇下车窗,笑盈盈地跟姜夏打招呼。 少了玻璃膜的遮挡,可以清楚的看见坐在副驾的司君念。 姜夏眸色晦暗,“不用了。” 说完,站了一个小时没有挪过步子的姜夏转身离开。 池晨挑眉,关上窗,突然一个加速,飞快地离开这条柏油路。 司君念被突来的推背感压得紧靠座椅,视线却落在边上。 倒车镜里,姜夏的身影越来越远,随着一个转弯很快消失不见。 池晨故意恶心完情敌,心情很不错。 能看得出司君念情绪低落,不过池晨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情绪。 被拆散的情侣,多有趣啊。 抛弃人的,和被抛弃的,都好可怜。 池晨永远只爱自己,所以他永远不会被抛弃。 他开车非常快,急刹很多,司君念被他带得身体不停冲撞的座椅。 差点喷出几口老血,司君念已经的心脏砰砰砰地直跳。 “找死别拉着我,我的命比你贵。”趁着一个红绿灯暂停期间,司君念心情被拉得很臭。 安女士怎么回事,怎么会给这么个死变态开门。 到了晚宴举办地,司君念快速下车,车门都懒得给他关。 池晨觉得非常有趣,炸毛的小野猫,想要驯服他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这次晚宴是为艺术家聚集交流提供的场地,安心是主办方。 因为司君念学艺术,安心在这方面投资颇多。 晚宴规模不大,特别出名的人不多。不过现场安排了一个百平米的展厅,里面有一些油画,陶瓷等作品。 池晨带来三幅收藏的高级油画,在市面上盗版很多,真迹在池晨手里。 这幅画占据了司君念大半个晚宴时间,他在画前驻足许久,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 司君念的心一直被姜夏牵扯着,他最近真的瘦了很多。 没好好吃饭?还是,因为自己太长时间的冷落。 心不在焉地看着,一颗心被吊得很高。 楼上的司君念不知道的是,在他看画的期间,楼下的姜夏和池晨正面对面站着。 池晨姿态放松的靠在副驾车门上,司君念故意没关的门还开着。 “这位,sorry知道该怎么称呼,有何贵干?”池晨语中带笑,身上有能拿捏住一切的稳。 相对而言,姜夏这边有些狼狈。 先在冷风中站了两个小时,又在柏油路上狂奔十分钟,匆忙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到酒店。 耗费时间不算少,池晨却耐心地坐在车里等着,似乎笃定他会过来,甚至连副驾驶的门也没关。 姜夏周身寒气凛然,冷眸扫过池晨。 他没有跟池晨交流的欲望,直接略过他,朝酒店走去、 池晨点开一支烟,在姜夏即将踏进酒店大门时,在他身后说: “你知道司君念把你当成裴临风的替身吗?” 姜夏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他不可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池晨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瞧瞧那破碎的伤心感,挂在那张看着还不错的脸上,真让人满足。 “裴临风,这个名字没听过?” 池晨玩味地看着他,桃花眼带着狡黠:“陪着司君念长大的邻家哥哥,刚在三亚和别人结婚了。” 三亚,司君念消失的那十二天。 “哦?你不认识啊。大名鼎鼎的峰尚投资集团总裁裴临风,成熟儒雅,金丝眼镜。你好像跟他长得确实有点像,要是戴眼镜的话。” 眼镜,眼镜。 那副被姜夏收在柜子里的眼镜,是司君念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当时司君念给他拍了照。 他不近视,也从没戴过眼镜。 但是司君念说他戴眼镜好看。 第77章 “你说谁。”姜夏几步上前,揪住池晨的衣领。 “别激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不合适。”池晨话语间带着松弛,但抓住姜夏手腕的手掌,却一点没有收力。 姜夏红了眼,仿佛能滴下血丝。 池晨拉开他的手,脸上毫无愠色。 他整理好被扯歪的衣领,嗤笑一声:“别缠着他了,现在他是我的。” “一个替身,玩玩而已。” “再见。” 池晨丢下最后一颗雷,优雅地进入酒店。 姜夏被全身的血液冲向头顶,太阳穴怦怦涨得发疼。 他现在很混乱,零碎的画面夹杂着池晨的声音,把他整个人搅成一滩泥水。 司君念的脸,他的笑,他夸自己戴眼镜的模样,不知为何越来越清晰。 他透过那可笑的眼镜在看谁? 替身,裴临风。 姜夏颤着手打开搜索器,输入裴临风三个字,却始终没办法摁下搜索。 一阵猛烈的大风骤然升起,肆虐地闯进姜夏的口舌。 “咳咳咳......” quot;咳咳咳...... 姜夏狼狈地弯下腰,待那阵窒息感减退,他的嘴角已带上血丝。 他一向身体健康,甚至感冒发烧这样的小毛病也少有。 急气攻心,竟咳出了血。 这段时间他极度缺少睡眠,每日跪祠堂的忏悔并没有暂停。 家人、导师、朋友的不理解,对自己浪费一年人生的愚蠢决定,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错。 他踽踽独行,背负着所有人的信任,赌一个跟司君念的未来。 果然输了,他是三好生,没有赌博经验,输这个结局似乎早就注定的,他怎么可能玩得过那些游戏人间的公子哥。 他姜夏,也是天之骄子啊。 他是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是初高中同学的白月光,他是爷爷的骄傲,他是导师的自豪。 他是......一个替身。 “咳咳咳......”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说: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掩饰的,贫穷、咳嗽和爱。 “哈哈......哈哈哈......” 姜夏凄惨地笑出声,可笑至极的爱。 没有人会想要一个替身的爱。 池晨站在酒店大厅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姜夏落魄离开的背影,勾起嘴角。 直到姜夏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池晨才朝电梯走去。 电梯门打开,里面匆匆走出一个人。 司君念没给池晨一个眼神,边走边打电话,“老王,来接我。” 第66章 他真正失去了姜夏 坐在车上时,司君念一直心神不宁,他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开快点。” 司君念因为身体原因,坐车时求稳,安心对司机的要求就是宁愿迟到,也不能过快。 一个很平常的急刹,可能会给司君念的心脏带来危险。 老王尽量控制车辆稳定,卡在限速的边缘一路驶向别墅。 老天似乎在帮他,这一路绿灯,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 车子停在别墅进口,松一般挺直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司君念心里空落落的,他隐约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给姜夏打电话。”突然的,司君念说。 老王心中腹诽,你自己打不是更好。 心里念叨着,手上的电话却利落的拨了出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老王皱眉,“打不通。” 司君念不知为何,开始有点慌:“再打一遍。” 老王连续打了几个,还是没有打不通。 司君念真的慌了,他直接用自己的手机打姜夏的电话。 忙音传来的时候,司君念的如坠深渊。 “不可能啊,姜同学的电话关机了?” 老王有些焦急,好不容易司少愿意低个头,这节骨眼怎么就打不通呢。 司君念的不安无处释放,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绪,最终演变成愤怒。 这几天眼巴巴的过来,这么冷的天也没退缩过一次,怎么他一主动,就联系不上?难道因为池晨。 你可以跟小明星搂搂抱抱,身体接触,我就坐一下别人的车怎么了。 凭什么! “回家吧。”司君念长叹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 自这天以后,司君念足有一个星期没见过姜夏。 老王这几天偷偷给姜夏打过电话,能打通,但是没人接。 池晨倒是来得勤快,不过,除了那一次,就再也没进来过。 池晨精明得很,他每次来都会提前告知安心,并且带着礼品。不过安心被司君念警告过之后,她委婉拒绝了池晨的好意,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上再也没让他进去过。 池晨也不气恼,一旦进不去便很快离开。 保安这一个星期看着这位精英派头的男人日日前来作秀,心中有了对比。 跟那位学生比,目的性太强,诚意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春节将近,放寒假后,司君念已经窝在家里整整十天。 花暮来过几次,是安心打电话让他过来的。见司君念前,花暮跟老王聊了几次。 他也是第二个知道司君念谈恋爱这件事的。 这天花暮给他带来一些适合冬季养在屋里的花草,上面带着几串红色的小灯笼,还有一个胖嘟嘟的小福孩儿。 第78章 “要不要去医学院看看,我想见见你那个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早就分手了。”司君念无精打采地摆弄着胖娃娃。 花暮温柔一笑,已经看透司君念的口是心非。 “走吧,我还没去过医学院,带我去看看。”花暮拉着他出门,司君念不情不愿的,却也没赖着步子。 这段时间,司君念一直在等电话,或者一个微信。 他在心里说,只要姜夏给他打电话,他就原谅他跟小明星之间的亲密举动。 前往医学院的路上,司君念话不多,大部分是花暮在问。 花暮似乎对他和姜夏的感情很感兴趣,问他们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两人平时在一起会做什么。 做什么呢,当时是上床。一周一次必不可少的活动,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怎么做都不嫌腻。 清汤寡水的生活,对刚开荤没多久的男孩子来说,忍得确实辛苦。 随着愤怒的消散,他对姜夏的思念越来越深。 车离医学院越来越近,司君念有点近乡情更怯。 花暮轻拍他的肩膀,给予他足够的支持。 医学院已经放假,但是很多学生没有选择离校,甚至有一部分人还会留校过年。 因为课程结束,宿舍学生不少。 来到姜夏宿舍门口,司君念忐忑不安地站着没敢敲门。 分手是他提的,姜夏他是不是已经认定这个结果了,万一他同意分手怎么办? 花暮没有催促他,耐心地陪他等着。 当司君念做足准备,手伸向门把手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司君念吓了一跳,他慌张地抬头。 “诶,是你呀。”赵周一看见司君念,热情地打招呼。 “你好。”司君念不自然地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赵周一问他,同时又朝花暮投出清澈的大学生眼神。 乖,怎么回事,今天怎么同时遇见两个风格完全不一样的美男子。 “姜夏在吗?”司君念问。 “姜夏?他去美国了,前天刚走的。”赵周一笑着说,姜夏被哈佛医学院录取,他比自己保研成功还开心。 母校情结在前途面前算什么,全球顶尖医学院研究生,这履历将来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不怕混不开。 “什......么?”司君念不可置信的开口。 “美国?” 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去美国,甚至没告诉他一声。 “是啊,他被哈佛医学院录取了,我兄弟真牛啊。” 赵周一打心底里佩服姜夏,这是什么顶尖爽文男主角剧本,被母校拒绝走上绝路之际却被最顶尖的学校录取,我草啊,牛逼大发了。 司君念已经完全慌了手脚,根本没听清赵周一在说什么。 花暮稳住司君念,帮他问:“还没到开学时间,怎么去那么早?” “好像说是提前适应美国生活,今年过年也不回来了。” 其实赵周一也觉得奇怪,原本他还想着敲姜夏一顿大餐,没想到他走得那么迅速,甚至可以说是逃走的,如此荣耀之事,应该大摆流水席昭告天下啊。 “姜夏的电话换了吗?为什么打不通?”花暮问。 “是的,他去美国后换了,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跟我联系过,我没有他的美国号码。” 赵周一忙着出门约会,简单聊过后跟他们再见。 怎么走出宿舍的,司君念根本就没有意识,甚至花暮跟他说话也没有听见。 姜夏离开了,他去美国了,他不要自己了。 他的男朋友被他自己作没了。 “念念?” 花暮转过头去,发现司君念脸上爬满泪水。 这一刻,司君念从没如此明白,他真正失去了姜夏。 第67章 姜夏的专家号 (六年后) 司君念醒来时,在金氏私立医院。 他已经好多年没来过这家医院了,自从姜夏去了美国,他就让安心退了这家医院的vip。 怎么会出现在医院?他记得自己走出宝格丽酒店后,好像晕倒了。 从西藏回来后,他的身体就不怎么舒服,再加上高强度的不间歇作画,整个人已在崩溃极限。 “念念,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花暮正在床边削苹果,见他睁眼松了一口气。 “暮哥,给你添麻烦了。”司君念以为是花暮送他去医院的。 “不是我送你来的,是姜夏。” 司君念灰暗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他撑起身子四处寻找:“他人呢?” 现实有些残忍,花暮却不得不说:“他叫的救护车,人没跟过来。” 眼里零星的碎光破灭,他不该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好像有女朋友了。”司君念苦笑一声,惨白的面庞病气很重。 花暮心疼地看着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说辞安慰。 “六年真的太久了,怪我,要是六年前我追去美国的话,也许他会原谅我。”司君念低下头,无措地抠着指甲。 六年的痴情等待和找寻,其中的每一天是怎么熬过来的,花暮目睹了全程。这样深沉的爱,连花暮都觉得不可思议。坏脾气的小孩,竟然学会了怎么爱人。 “不怪你,你花了六年时间才克服对飞机的恐惧,已经很勇敢了。” 第79章 当年得知姜夏去美国,司君念第一时间买了飞往美国的机票,在登机口因为巨大的恐惧引发心脏窒息,被急送到医院抢救了两个小时,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三天才转回普通病房。 自那之后,安心日夜兼程守着司君念,强硬地要求他再也别想着坐飞机的事。当时安心哭得梨花带雨,这么多年从没见她那么哭过。 “念念,你这是在要我的命。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你要是还想让妈妈过点心安的日子,就答应妈妈,别坐飞机了。这世上一辈子没坐过飞机的大有人在,不差你一个。” 司君念虚弱地躺在床上,心中思绪万千,最终也没答应安心的要求,安心气得一个月没跟他说话。 六年来,他从没放弃过治疗飞机失事导致的pdst,心理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剖开,直面血淋淋的沉痛过往。 六年来,从未停止过。 在第一次知道姜夏消息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姜夏回国半年了,在华东医院心内科上班。 他一直以为姜夏会留在美国,所以司君念拼命克服心理障碍,就想着某一天去美国找姜夏。 现在,他竟然回来了,就在国内,在京城,在离他不远的华东医院。 去找姜夏的路上,司君念心情很复杂,酸甜苦辣走了个遍,最后被甜丝丝的蜜包裹。 六年来,姜夏有没有变化。还记得他出国前那段日子,瘦得厉害,现在有没有胖一点?在美国过得好吗,工作适应吗,跟赵周一还有联系吗? 还,记得我吗? 离医院越近,司君念越紧张。站在华东医院进口处半小时,他愣是没迈出去半步。 “进去吧,心内科在十一楼。”老王在他背后推了一把,司君念回头,对上老王鼓励的目光。 “嗯!”司君念一鼓作气坐上电梯,心内科的长廊他很熟悉,毕竟常年跟不同医院的心内科打交道。 说来奇怪,司君念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来过华东医院一次。 走过护士台,旁边墙上挂着医生信息牌。 司君念一下子找到了姜夏,找到后就怎么也挪不开眼眸。 姜夏变得更成熟了,褪去稚嫩的学生气,他成了一个男人。短碎发,锋利的眼神透过镜头看进司君念心里。 一阵悸动,心跳不规律加速。 依依不舍地在照片墙处看了好久,他才开始找人。每一间病房找了一遍,又到医生值班室逛了两圈,没看到姜夏。 最后,他从护士口中得知,姜夏跟着援藏义诊团队去西藏普兰县卫生院义诊了。 司君念马不停蹄地订了去西藏的机票,那一刻他忘了自己还没有完全克服对飞机的恐惧,满脑子只有姜夏,他将要见到刻在骨子里整整六年的人了。 刚收到出票成功信息,安心的电话紧跟着打来:“念念,你订了去西藏的机票?” “嗯。” “退了,不准去。”安心强硬地语气很少见,她对司君念一向百依百顺,唯在坐飞机这件事上,在她这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妈,这次你阻止不了我。我的心理问题,我自己克服。”司君念挂了电话,快速收拾行李去机场。 离飞机起飞还有六小时,他来得早,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姜夏,他有些迫不及待,哪怕无聊的等待时间也是甜的。 登机前,他见到了怒气冲冲的裴临风。 受安心胁迫,裴临风被逼无奈一路护送司君念去往西藏。 这一路并不顺利,司君念刚进飞机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他逼着自己深呼吸,一遍一遍回想心理医生跟他讲过的克服方法。 裴临风如临大敌,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司君念脸色白得不像活人,飞机遇到一点气流就紧张得冒冷汗。 有一阵气流较强,本被遗忘很久的画面在他脑中到处弥漫,掉落的氧气罩,众人的尖叫哭泣,还有司陇紧紧抱住他的臂弯。 他开始颤抖,身上的汗水像是被打开开关,密密麻麻爬满全身。 “别怕。”裴临风看出他的异样,一把把他搂进怀里,司君念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紧闭双眼,在心里默默数数。 不知道数到几万后,飞机终于落了地。 ……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司君念语气很轻,身心俱疲的躺回病床。 “医生说需要观察两天,但安总说要住一周。”安心草木皆兵,对司君念的病是一点风吹草动就声势浩荡。 “好。” 司君念安稳地在医院住满一周,才听从安心的安排出院。 出院后的第二天,他出现在华东医院,挂了姜夏的专家号。 第68章 订婚快乐,姜医生 华东医院心内科在国内数一数二,专家号需提前预约。司君念找了关系,约到23号。 安静地坐在候诊大厅,司君念捏着自己的挂号单,上面写着心内科专家:姜夏。 他小心翼翼的把纸折平,尽量不让它出现褶皱。 “请23号患者司君念前往5诊室就诊。” 轮到司君念,他略有些紧张的走进5号就诊室。 这是司君念第一次找姜夏看病,当年和他在一起时,姜夏还是个实习生,看过司君念的诊断报告,但没有亲自对他诊断过。 第80章 进去时,穿着白色大褂的姜夏正低着头看报告。 司君念安静地坐在他对面,把自己的挂号单递给旁边的门诊医师。 “什么症况?”姜夏一边问一边抬头,猝不及防地与司君念的视线对上。 司君念朝他温柔一笑,“你好,姜医生,我是一名先天性心脏病患者,经历过长达二十五年的治疗。一出生就进了保温箱,后来经历过无数次的急救和治疗。唯一幸运的地方是,保守治疗还能维持我的健康,暂时没做过开胸手术。说来也巧,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院我都去过,竟然一次也没来过华东医院,应该就是为了见到姜医生吧。” 絮絮叨叨讲了许久,门诊医师不禁被他吸走注意力。 好奇怪的患者,一上来不讲述哪里不舒服,反而把自己惨痛的病情经历讲了个遍。 “上学期间断断续续治病,成绩不算好,家里安排走了艺术路线。现在我过得还行,大大小小也算个画家,另外有一家cg工作室,盈利不错,市场行情挺好。” 门诊医师一头问号,怎么又讲起自己的职业来了。 “你想说什么。”姜夏打断司君念的倾诉欲,“没发病就走,不要耽误后面的患者问诊。” “我再说最后一句。”当着陌生人的面被姜夏如此奚落,司君念强撑着颜面:“能加微信吗?” 司君念从桑杰加医生那里拿到姜夏的电话后,从没打过,他不敢。 姜夏正准备拒绝,门外有一名同事路过,他举着一盒喜糖对姜夏喊了声:“订婚快乐,姜医生。” 从西藏回来的第三天,姜夏跟白鹭举办了订婚宴。他们的婚房还没装修,订婚宴当天两人在众人的祝福下入住在宝格丽酒店。 司君念狼狈的站起身,呼吸开始急促,墨如寒水的瞳孔剧烈收缩,“你......订婚了?”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司君念被炸得血肉横飞。 那个人,不仅仅是姜夏的女朋友,还是他的未婚妻! 姜夏淡淡的看着他,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司君念跌跌撞撞地碰倒座椅,身体不自然的颤抖,原本血色不足的薄唇瞬间毫无血色。 “我......我先走了。”司君念语无伦次,脑子混沌成一片。 姜夏捏紧手中的笔,笔下的报告被笔芯戳出一个洞,笔珠的墨水在纸上洇湿出一个小黑圈。 门诊医师见过的奇奇怪怪病人很多,并没有觉得司君念的反应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他按照流程,叫下一位患者。 患者坐在姜夏对面的时,他的笔仍旧点在那一块,小黑圈往外扩大了一圈。 患者久久等不到医生的问话,跟门诊医师面面相觑。 “姜医生,姜医生。”医师轻声提醒。 姜夏如梦初醒,放下笔接过的患者的挂号单。 医师意识到姜夏今天有点不正常,他帮姜夏换掉那支坏掉的笔芯。 上午依旧是个平常的忙碌日,患者一个接一个,临近下班时间还接诊了两位。 姜夏脱下白大褂,准备跟门诊医师一起去食堂。 这时候,白鹭身姿妙曼地倚在门框上,轻轻敲门。 “哟,未婚妻送爱心便当了。”门诊医师识趣地利落离开,贴心地给两人留下独立空间。 白鹭把蓝色保温壶放在姜夏办公桌,“饿了吧。” 保温壶有四层,装了四菜一汤,营养俱全。 “谢谢。”工作这么久,确实饿了。他仔细洗过手,坐下吃饭。 白闵衡病情时好时坏,白鹭最近休了长假在他身边照顾。空闲时间多了,就想着给姜夏做饭。 订婚仪式邀请的亲朋好友不多,但是两人订婚的消息早已在朋友之间传开。 都是圈内人,白鹭是华东医院的院长独女,姜夏算是白闵衡的学生。他从美国读博回来,是通过白闵衡的引荐进入华东医院的。 白闵衡主攻心脏病,姜夏跟他后面学习了很久,两人是师生关系,白闵衡把姜夏当做他们科室的继承人。 “白院长今天怎么样?”姜夏忙了一天没时间看望白闵衡,白闵衡病重后很多手术压到姜夏身上,他从西藏回来后像个陀螺一样忙得脚不沾地。 他在用忙碌麻痹自己,一旦空闲,司君念就会见缝插针钻进他的脑子里。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努力忘记这个人,本以为永远不可能和他再见面,更别说是西藏那种高原缺氧的地方。 在普兰县卫生院附近的那间小旅馆,不知为什么,一种被压抑多年的愤怒的毫无理智地平地窜起。 他把司君念压在身下时,是没有理智的。看着司君念疼得全身发颤,一种隐秘的满足变态地充斥全身。 不应该的,不应该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上床打个炮,这样的事仅此一次,就当是报复他当年的欺骗。 可是,回京城后,姜夏再也不能回到以前平常的状态,甚至,他萌生了跟拒绝白鹭的意愿。 跟白鹭订婚,是白鹭求姜夏的,一切都是为了做给白闵衡看。 他的日子不多了,有生之年唯一的遗憾就是独女白鹭的婚姻大事至今未定。 白闵衡看重姜夏,明里暗里撮合两人在一起。 其实,白闵衡不知道,在姜夏还是学生时,两人就相过亲。 第81章 姜夏拒绝过几次,后来白鹭找到他,希望能配合她演戏。 白闵衡的病情确实越来越重,白鹭拉住姜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下姜夏成了白鹭名义上的男朋友。 两人约好,这种虚假的恋爱的关系维持到白闵衡去世。 这两天白闵衡状态不错,似乎是被女儿订婚的好消息冲喜,竟能坐起身喝点汤。 “爸爸今天喝了鱼汤,气色也好了些。” 姜夏点头,安静吃完饭,姜夏送白鹭回去。 在候诊大厅,姜夏看见了还没走的司君念。 第69章 去你家还是酒店? 司君念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这一幕跟在普兰县卫生院大厅的身影重合,姜夏没有多看,他转开脸带着白鹭往外走。 四周有一些同事跟他们打招呼,白鹭笑得灿烂,她挽着姜夏的胳膊,热情地跟同事点头。 姜夏的肌肉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恢复正常,心不在焉的回应同事的恭喜。 司君念看着一对璧人的背影,眼眶红了又红。 六年来从未间断的心理治疗和心脏病治疗,再难他也没有放弃过,他渴望有一天自己能健健康康的见到姜夏,跟他认认真真的道歉,然后把他追回来。 但是今天,他的勇气真的用尽了。 近在咫尺的姜夏,他从未觉得如此之远。 姜夏和白鹭的身影消失在医院进出口,司君念深深地看了最后一眼,离开座位。 把白鹭送走,姜夏有些心急地走进医院。候诊大厅人很少,寥寥无几,他在大厅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吃下去的那顿饭突然顶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消化功能失了灵。 下午仍是繁忙的一天,姜夏下班时已接近七点。 医院的停车位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如既往的拥挤,停车位离电梯有点远,步行大约1分钟。 踉踉跄跄的脚步在身后响起,来人也不避讳,破绽百出地跟着姜夏。 姜夏没有回头,找到自己的车开锁拉门。 副驾驶的门几乎跟驾驶室同时打开,司君念坐上车,右手掏了半天,没找到安全带的位置。 “啧。”他不耐烦地侧过身去找,抓了两次才找准。 迷迷糊糊的系上安全带,司君念这才看向姜夏。 “去你家还是酒店?” 姜夏冷静地看着他,“你喝酒了?” “去你家还是酒店?”司君念固执地重复上一个问题。 姜夏不想跟一个醉鬼说话,“我帮你叫车,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说着姜夏调出叫车软件,正准备操作,“啪”一声,司君念打掉他的手机。 手机掉进座椅的卡缝里,屏幕闪闪亮亮一会儿自动锁屏。 “你干什么。”姜夏口气不好,司君念听着委屈得红了眼眶。 “不要结婚好不好,我等你了好久,我错了,我应该去找你的,是我不争气,晕倒了,我错失了六年时间,但是,我真的好想你,我努力治疗,真的很努力,我终于见到你了。” 司君念小鹿般灵动的眼眸含满泪水和委屈,他喝多了,思维不清晰,好多想说的话一股脑全蹦了出来,争先恐后的争夺第一。他没法控制,只能哪句话闯到嘴边就说哪句。 毫无头绪的话,姜夏听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他在生气,在愤怒,这多年过去了,司君念还是没有长大,没有接受教训。当年两个人是怎么开始的,他忘了么,就是因为酒,他的酒被人下药。还以为他这辈子会远离酒精,没想到又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久久没得到回答,司君念眉头轻蹙,被酒水浸润得湿漉漉的双唇委屈地嘟着,他突然向姜夏扑去。 “啊。” 他忘了身上绑了安全带,探出去一半的身子被狠狠掼回座位。 “操。” 眉头越皱越紧,他摸索着开始解安全带锁扣。 姜夏看他忙活半天也没找准,拉住他作乱的手臂。 “别动,我送你。” 发动,起步。 司君念又变回那个乖巧的小孩,他歪躺在副驾,含情脉脉地看着姜夏,似乎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他的目光灼灼有力,快把姜夏烫出一个洞。 姜夏控制自己直视前方,刻意忽略那灼热的眼神。 酒精上头,或许是知道旁边的人是姜夏,司君念看了会儿闭上眼睛。 确认他睡着后,姜夏悄悄舒了口气。 他放低车速,调高空调温度,一路平稳地把他送回别墅区。 还是熟悉的柏油路,熟悉的进出口,不过门卫似乎换了一批,明显比六年前的要年轻些。 “您好,请问找谁?”保安经兢兢业业的询问访客的信息。 姜夏看着睡着的司君念,他打开车窗,“送他回家。” 保安朝窗户口看了司君念一眼,“不好意思,他不是我们的业主。” 姜夏疑惑地看着保安,“他六年前就住在这儿。” “不好意思,我是三年前入职的,小区内入住的每一位业主我都认识,但是这位不认识。” 姜夏无语,他摇摇司君念:“醒醒,你现在住哪儿?” 司君念被摇得不耐烦,他含糊地嘟囔着:“去你家还是酒店。” 姜夏眸色发暗,手上青筋暴起。要是不是司君念还醉着,他真想把他拽下车。 第82章 没想到司君念现在这么开放,喝醉了随随便便就跟人开房。 他醉成这样,姜夏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酒店,普兰县那次把他吓得不轻。 姜夏的房子在三环,是一个高档公寓。 他从哈佛医学院毕业后,经白闵衡引荐进入华东医院上班,那时候他就从姜家四合院搬了出来。 把司君念带回家竟然比想象中难,他看着瘦,黏起人来像个没有骨头的蛇。 他埋在姜夏的锁骨间不肯走,腿又无力站不稳,姜夏只能半搂半抱地带着他上电梯。 电梯上上下下人不少,探究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巡回。 姜夏避之不及,只能托着司君念的脑袋把胡乱扭动的他固定在胸前,同时把他的脸挡住。 好不容易,电梯到达姜夏家所在的楼层。 打开门后,姜夏松了口气。 放松的身心还没维持一秒,神经又进入紧绷状态。 司君念突然脱了外套,把手伸进姜夏羽绒服内,揉他精瘦的腰。 好像回到了金氏那间vip房,被下药的司君念神志不清地勾引姜夏,开启一段孽缘。 姜夏能清晰的感受到司君念的情欲和生理反应,他冷漠的把司君念拖到卫生间。 “你自己冷静冷静。” 司君念被扯得跌跌撞撞,他胡乱爬起身,再次扑向姜夏。 “咔哒。”姜夏利落地锁好门。 “姜夏,你开开门,求求你了,开一下门吧,我好想你。”司君念在卫生间求饶,他的声音像小猫带着钩子,挠得姜夏心底作痒。 姜夏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死死盯着卫生间。 第70章 做吧,做吧 “姜夏,姜夏~”持续不断的呼喊从卫生间传来,司君念有气无力的拍着厕所门,咚咚的敲个不停歇。 “我好难受,救救我吧,姜夏~我好想你,姜夏~” 刚开始司君念的声音还能听清,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小猫咪收起爪子,拍在门上的力道也越来越轻。 没一会儿,声音完全消失。 姜夏竖着耳朵听了两秒,腾的站起身快步朝卫生间走去。 开锁,拉门,一套下来不到一秒钟。 小猫露出狡猾的黑瞳,一丝不挂地扑向姜夏。 姜夏条件反射地反抱着他,甚至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托住了他的屁股。 “嘿嘿,嘻嘻。”司君念埋在他的颈窝,笑得开怀。 卫生间地下有一摊衣服,是司君念刚脱下的。 虽然室内有暖气,司君念还是冻得汗毛倒竖。 “好冷哦,姜夏,去你床上好不好。”司君念八爪鱼一样缠着姜夏,姜夏扒拉半天竟然没把他弄下来。 姜夏黑着脸,抱着这只八爪鱼朝楼上走去。 趁这个时间,司君念抓紧时间观察姜夏的房子。 这是个复式,一楼是超大客厅和开放式厨房,旋转楼梯向上是卧室。 司君念沾沾自喜地趴在姜夏肩上,大体扫了一圈,正想着细细观摩,头痛袭来,晕乎乎的视线发蒙。 天旋地转中被扔进床上,缓了一口气,司君念在床上滚了一圈,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蚕宝宝。 被子遮住他的口鼻,露出灵动的眼珠,他期待的看着姜夏,像个洗干净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子。 姜夏凌厉地看他一眼,冷漠的关上门。 “这么凶干嘛。”司君念小脸蛋皱成一团,整个人埋进被窝里。 他今天来是有目的,有重要的话跟姜夏说。 但是现在他太困了,蒙上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醒来时,他渴得如同沙漠烈日下走过半个月的旅人。 喉咙成了干涸地,他急需要水源救治。 下床走了几步,他觉得浑身不舒服,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我草。”司君念暗骂一声,他在房间找了半天,除了床上用品,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衣物,他自己的衣服脱在楼下卫生间,估计已经湿透了。 可是他真的太渴了,他不想成为当今社会第一个被渴死的人,死之前还是全身赤裸的那种状态,社死的最高境界。 只怪他当时脑子抽风,以为脱光能引诱姜夏,现在把自己置于这种尴尬的位置。 咬着牙把被单披在身上,他蹑手蹑脚打开门,赤着脚往楼下走。 好在虽然他脑子被酒精控制,却还记得姜夏家的布局。 楼梯有感应灯,司君念每踩一步灯带就亮起一格,长长的被单拖拽在地,配上他那张美艳绝伦的脸,站在黑暗中的姜夏看红了眼。 沙发那一块黑着,司君念没有发现人。 他小偷一样来到厨房间,因为不敢开灯又不熟悉厨房的构造,摸索半天也没找到冰箱。 “哐!”巨大的响声突然在静谧的空间响起,司君念不小心把煤气灶上的锅盖打翻在地。 心脏吓得砰砰直跳,司君念的脸白得比a4纸还纯。 他紧张兮兮的朝楼上看去,楼梯上的感应灯早已熄灭。他站在原地等了大约五分钟,直到楼上静悄悄的毫无反应,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嘶。”后知后觉,他的脚背疼起来。锅盖掉地上时,砸在他的脚背,弹起后掉落在地。 司君念捧着脚蹲在地上,眼角渗出生理性泪水。 “啪。”头顶的灯打开,司君念闭上眼,直到适应突如其来的灯光才睁开一条眼缝。 第83章 入眼是一双大长腿,姜夏没有换衣服,还穿着白天在医院的那一身。 “吵醒你了?”司君念第一时间反思,姜夏没日没夜的加班,他看在眼里,医生需要有充足的睡眠时间。 司君念站直身体,“我就是有点渴,想喝水,这锅盖没摔坏吧。” 他拿起锅盖,拎在手里反复观看,确认没有坏才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姜夏看着司君念被砸红的脚背,周身冷得如同冰窖。 这个小细节司君念没错过,他裹紧床单,可怜兮兮地说:“脚好疼,走不了路,你抱我好不好。” 司君念一旦装乖卖惨,没有人能抵御。 姜夏没有上当,他扭过头,回到客厅。 司君念讪讪地捏了下鼻子,找到冰箱拿出一瓶水。 水很凉,正好可以抑制他体内的干火。 喝得有点急,有水从嘴角溢出。 一瓶水很快下肚,沙漠里差点被渴死的旅人终于得救了。 裹在身上的被单上掉了大半,司君念的小心思被姜夏看在眼里,沉默中咽了下口水,喉结不自在的随着司君念喝水时滚动。 半露半遮,犹抱琵琶半遮面,尤其知道他里面什么都没穿,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喝完水,司君念朝坐在沙发上的姜夏走去。 他跨坐在姜夏腿上,搂住他的脖子,俯下身在上面印上一个吻。 “做不做?” 姜夏不回答,司君念又吻一下。 “做吧。”又一个吻。 “我想做。”再来一个吻。 密密麻麻的吻延续到姜夏的喉结,司君念在那处辗转舔舐,引得姜夏不自在的上下咽口水。 “做吧,做吧。” 司君念是妖精,魅惑人心的妖精,没有人能逃脱他的妖术。 姜夏是凡人,定力有限,最终两人从沙发上滚到地上,又回到二楼的卧室,最后又在浴室来了一次。 两个人分开六年的恋人,发疯了一般榨取对方的点滴。 是疼是爱,是魅是瘾。 彼此是毒药,又是彼此的解药。 到底是谁先引诱了谁,又是谁被谁压倒,说不清讲不明。这一夜,窗外零下十度,窗内热气融融,直到凌晨五点,才昏昏沉沉睡去。 脑子是疼痛的,但是司君念醒得早,八点钟睁开眼时,他整张脸是肿的。 熟悉的酸痛感袭来,司君念却幸福得笑出声。 经过这一夜,他可以肯定,姜夏对他的身体有兴趣! 第71章 不好意思,走错了 床边放着一套衣服,不是司君念的尺寸。 他喜滋滋的套上,宽宽大大长手长脚,一看就知道是姜夏的。 “嘶。”下身的酸痛特别明显,他别扭的走路姿势侧面证实昨晚的激烈。 不过周身很清爽,应该是姜夏在他睡着后帮他清理过。 笑容爬上嘴角,司君念乐得在床上打滚。 这次完成一套全垒打,比普兰县半途而废的那场美妙上千倍。 哼着小歌走出房间,司君念终于可以好好参观姜夏的房子。 他记得姜夏的宿舍,两人间,宿舍的床装不下姜夏的大长腿,他需要屈着才能勉强躺平。 当时他就觉得心疼啊,真是委屈了这双上天恩赐的长腿。 公寓装修风格偏性冷淡风,整体基调以灰黑为主,非常符合姜夏的气质。 以司君念艺术家的挑剔眼光来看,也是不错的。 楼下没人,姜夏应该去上班了。 厨房岛台上摆着打包的早餐,离近了看发现是石泉居的外卖袋。 司君念已经好多年没吃过石泉居,在见到这熟悉的牌子心中百般滋味。 或许这是六年来的第一个契机。 打开外卖袋,看清里面的粥,司君念哽住。 他嘴角嗫嚅,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划过眼角。 袋子里装的跟司君念第一次去医学院找姜夏时带去的早餐一模一样。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吃进去什么都不知道。 泪水是咸的,心却是甜的。 司君念的信心又增加一倍,姜夏不但对他的身体有兴趣,还记得他多年前喜欢的口味。 他需要再努努力,让姜夏看到自己诚挚的爱意。 收拾干净岛台,司君念兴致十足地把姜夏的家参观了一遍。 除了一些必备换洗衣物,姜夏家干净得像个样板间。 想起自己画室到处堆积的东西,司君念咂舌,以后带姜夏去画室之前要提前收拾一下,别把人吓跑了。 昨天晚上两个人是在客卧睡的,主卧门关着,司君念虽然很好奇,还是压制住自己开门参观的冲动。 没经过允许,随便进别人房间不礼貌。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司君念打开门,是楼下物业把他干洗后的衣服送来了。 想起昨晚被他脱在卫生间的衣物,司君念老脸一红。 当时脱得有多放荡,现在想来就有多难为情。 慢腾腾换好衣服,把姜夏的睡衣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客卧,吃完的垃圾随手带着,司君念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姜夏家。 医院人声鼎沸,姜夏刚结束早上的一台手术。 “姜医生,今天还有爱心午餐吗?”同事打趣道。 姜夏回给他一个笑,没有正面回答。 第84章 “哟,没有啊。不嫌弃的话,跟我一起去食堂吧。” “不了,我回家一趟。” 姜夏换好衣服,快速朝停车场走去。 车速很快,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急切。 站在门口时,姜夏停顿了一下,才打开指纹锁。 屋内很冷清,没有一丝人气。 他来到岛台,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随即转身上二楼,客卧门开着,床铺整理得干干净净,旁边放着一套睡衣。 姜夏疲倦的捏捏眉心在床沿坐下,昨晚像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恢复如常。 “叮叮叮,叮叮叮。” 持续不断地手机铃声打断正在补觉的司君念,他烦躁地用枕头捂住耳朵。 来电之人似乎知道他的脾性,锲而不舍一个接着一个打。 “放。”他的起床气很大,闭着眼摸到手机。 “司少爷,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跟落日视频总经理吃饭的事?”池晨在电话那头问。 “你去就行了,我不去。”司君念翻个身,把脸压在枕头上。 “啧啧啧,你是老板,怎么什么事都推我身上。” “这老板谁爱当谁当,你要吗,让给你。” “你呀,算了,你继续睡吧,晚上我去。”池晨话里带着宠溺,这世上这么冷脸对他,他还笑脸相迎的只有司君念。 当年姜夏出国后,池晨在司君念身上花过不少心思,两人纠缠了两年,司君念铁石心肠楞是没让他捂热。 机缘巧合,两人同时看上cg行业的发展前途,公司初期是两人共同经营的。 随着接触的深入,池晨从先前的玩弄变成真诚,竟渐渐丢掉了身边那些来来回回的小鲜肉,一心扑在司君念身上。 郎有情妾无意,又拖了三年,池晨再热的心也被浇凉了,最后找了个跟司君念一样的艺术生,恋爱谈得敲锣打鼓声势浩荡,浪子也准备收心了。 睡了一天,司君念身上的酸疼不减反增,下床后缓了好一会儿才能走路。 日薄西山,这身体怎么越来越差了,这会儿他相信西藏真不适合他去,从那儿回来后身体一直不算好。 太阳渐渐下落,他把自己收拾好,拎着亲手做的饭菜去找姜夏。 早上他翻过姜夏的冰箱,里面除了饮料和酒,几乎没有食材。看得出,他平时吃饭不规律,几乎不会在家里开火。 司君念的手艺当然不算精湛,对着菜谱做了半天,搞出三菜一汤。 不过,心意比口味更重要。 他心情很好,不仅跟姜夏完成全垒打,还知道了他的住址,从西藏回来后这进度条拉得很快。 可惜,他还是怂,姜夏的电话号码捏在手上,竟一次也没敢打。 “叮咚,叮咚。” 司君念期待的摁响门铃,脑中想着姜夏开门时给他一个惊喜。 “你好?找谁?”白鹭打开门,美丽大方的脸蛋上带着询问。 司君念乱了手脚,他没想到竟然会撞见姜夏的未婚妻。 他把食盒藏到身后,局促地眼神四处晃动,他低着头轻声说:“不好意思,走错了。” 向下的眼神瞥过白鹭脚下那双粉色的女士拖鞋,司君念匆忙转过头,落荒而逃至电梯口。 一梯一户的设计,导致他就在白鹭眼皮子底下等电梯。 司君念死死盯着缓缓上升的电梯数字,心里焦急想,怎么这么慢,快点快点再快点。 “谁啊?”姜夏的声音从屋里远远地传来。 “哦,走错了。”白鹭回答,她淡淡扫过司君念的背影,咔哒一声关上门。 第72章 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度 姜夏正在书房电脑上看白闵衡的检查单,今天下午白院长抢救过一次,他的各项指标超过预警值,只能靠呼吸机维持。一旦撤下机器,白院长随时有生命危险。 白鹭脸色不好,在医院强撑着处理完白闵衡的事,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姜夏。 她来这儿的次数不多,脚上这双女士拖鞋还是为了蒙蔽白闵衡故意买的。 姜夏和白鹭确定假恋爱关系的时候,白闵衡曾经来过这儿,当时姜筠涛和叶莲沁也在。 为了应付双方家长,白鹭过来时顺手在楼下超市买了双拖鞋,后来这双鞋就一直放在这儿。 “爸爸......可能就这两天了。”白鹭眼眶发红,酸涩发胀,声音有些颤。不管怎么成熟稳重,她终究只是个女人。在家庭遇到这么重大的危机时,她需要找个肩膀依靠。 白鹭妈妈在她高中时因车祸去世,白院长又当爹又当妈把她拉扯这么大。命运作弄人,医治过那么多病人,白闵衡却没办法治好自己。 白鹭自小独立能干,有着聪明的头脑和美艳的外貌,事业上面可谓顺风顺水。年轻时也玩过一段时间,现在年纪大了想安顿下来。 她真心喜欢姜夏,因着白闵衡的缘故,她难免有点借桥过河,想着能不能和姜夏假戏真做修成正果。 几年前和姜夏见过一次后,她就再也没忘记过他,这几年也陆陆续续认识了一些人,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姜夏。见识过最美的风景,山间田野只觉索然无味。 坐在姜夏身边,她感觉非常安心,漂泊许久的船舶,大风大浪里闯过,也想找个港湾停靠。 拥有浓密长发的脑袋从背后靠上姜夏宽厚的肩膀,白鹭声音带着哽咽:“我们要是真的,该多好。” 第85章 这句话姜夏没法回,也不想回。 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成真。不说他心中有挂念的人,就论性取向,白鹭也不符合。 姜夏岔开话题:“别担心,白院长的事有我们。” 我们,不是我,白鹭明白姜夏的意思。 她抬起头,稍显尴尬的转开身,“嗯,谢谢。” 明知道姜夏心里没自己,她还是带着侥幸心理。被拒绝几次,自尊心真的不好受。不过,现在白闵衡的病情牵走她绝大部分精力,情感上的失败倒是没以前那么痛彻心扉。 白鹭待的时间不算长,姜夏把她送到楼下。 目送她离开,姜夏转头看见缩在入户大门外的花坛边的司君念。 外面很冷,他冻得鼻尖通红,目光讷讷地看着白鹭离开的方向,太过专注甚至没发现姜夏在看他。 妒意和闷醋在心底泛滥,可即使以情敌的眼光来看,这位未婚妻跟姜夏也是很配的。 而且,她看上去很健康,不会像他一样,在床上做爱做着做着就晕过去。 姜夏和她做过吗?会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她吗? 应该不会吧,姜夏很绅士,不会这样对待一个女士,更加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没有暖气的破旧小旅馆,任她自生自灭。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直到白鹭的身影消失许久,他仍朝着那个方向出神。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胜算,难免有些自暴自弃。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人一步一步朝司君念走来。 他突然有点慌,哪怕没看清人脸也知道是姜夏。他想逃,可是蹲的时间太长,他脚麻了站不起来,只能转过身拼命往花坛里钻。 四季常青的灌木被冻得只剩薄薄一层叶子,枯枝邦邦硬,划在脸上生疼。 顾不得这些疼痛,司君念现在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放在脚边的食盒被他碰倒,寒酸的三菜一汤洒了一地。光是看那卖相,也能猜到味道不咋地。 司君念鸵鸟般躲进灌木丛,露出笨拙的背影。 羽绒服包不住他瘦削的肩膀,哐里哐啷挂在身上,脖子那块大片的空着。本就过分白皙的皮肤,被冻得红一块紫一块,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在干什么!”姜夏的声音发着狠,吓得司君念一抖。 “我......我......” 我了半天,嘴巴像是被冻住了,怎么也说不出个理由。 姜夏没耐心等他我个结果,拉住他的手臂把他从灌木中拔出来。 “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度?” 后面还有更伤人的话,姜夏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看着司君念的脸僵在原地。 这是一张狼狈到极致的脸,泪水鼻涕糊了满脸,灌木上灰尘不少,沾了好些在脸上,灰灰红红扯出几道血印。 心脏像是被人正对着猛击一拳,周身的呼吸停了一瞬。 或是知道自己的不堪,司君念快速低下头,不敢看姜夏。 “看着我!”姜夏态度不好,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巴掌大的小脸被造得不成样,原本星光璀璨的眼睛晦暗不明,藏着不为人知的自卑和痛楚。 “别看......求你了......别看。”司君念嗓子哑得不成样,强撑的模样像个破布娃娃。 姜夏抓着他没松手,司君念挣扎几下没挣脱。 “我这就走,不给你添乱,你放开。” 司君念执着地想要离开,姜夏偏偏跟他作对。他这病恹恹的身体本就不犟不过姜夏,更别说他还在冷风中冻了一个小时。 一只手钳着他,一只手拾起地上的食盒,姜夏冷着着把人往外拉。 “啊啊啊啊......放手,放手,我......脚麻了。”钻心的疼痛从脚底升起,蔓延至整条腿,密密麻麻的刺感针似的戳着他。司君念本就矫气,这会儿疼得受不了,不也在姜夏面前装坚强了。 姜夏看着他,横眉冷锋,一张脸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刺骨。 司君念缩着脖子,怕兮兮地看着他,以为自己惹人嫌,便主动开口:“外面挺冷的,你走吧,我缓一会儿立马就走,老王在外面等着我呢。” 其实老王没来,他跟着池晨去落日视频的饭局了。 姜夏看着他没动,忽地转过身弯下背,“上来。” 第73章 欲擒故纵好玩吗? 峰回路转的变化,司君念还没回过神。 “傻了,上来!”姜夏等了会儿,没有耐心地催促着。 “哦。”司君念其实有点不愿意,他现在这样子太难看,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这样子像是个故意卖惨求同情。他不是来卖惨的,他不需要姜夏的同情,他要姜夏的爱。 偷偷摸摸趁着未婚妻不在,潜入别人家中,像是个没名没分的小三。 或者说他上赶着当小三,姜夏还看不上。 进入单元大门,暖气冲上来后,司君念忍不住喟叹一声,他刻意放低声音,又小小声的闭上嘴。 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姜夏的耳朵,不动声色的脸上挂着冷漠。 司君念知道自己脸脏,怕碰到姜夏身上,高高抬着头,别着身子往后仰。 这样的姿势,姜夏背着有些吃力。 “作什么,抱好。”姜夏喝道。 司君念瘪着嘴,两手搂紧姜夏脖子,靠近他的同时保持着二到五公分的距离。 第86章 脚上麻痹感随着体温的上升渐渐消退,冻僵的脸部被春风吹皱,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库次库次擤着鼻涕,越擤越擤多,又难受又尴尬。 好在电梯来得很快,司君念挣扎着从姜夏背上下来,脚一着地就退开两步,界限拉得分明。 这时间点,电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司君念越站越远,后来干脆直接挤在角落。 姜夏脸色越来越差,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到了楼层他快速走出电梯,司君念恢复机灵,紧跟着姜夏的步伐走出去。 姜夏打开门,司君念想起白鹭女主人姿态开门的样子,又不想进去。 “进来!” 又是命令,但司君念身体暖和了,胆子也回来了。 “我就不进去了,能不能麻烦你拿个纸巾,借我擦个脸,擦完我就走。” 姜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爱来不来。” 他转开脸朝里走去,司君念犹豫半晌中正准备进门,忽地看见地上那双粉色的女士拖鞋。 挪出去的半步快速收回,他讪讪地笑了声,轻声道:“我先走了。” 电梯正处于繁忙阶段,司君念等电梯的时间有点长。知道自己现在形象不好,他胡乱地用袖子擦脸,不小心碰到脸上的伤口,疼得丝丝抽气。 “欲擒故纵好玩吗?” 姜夏换了身家居服,倚在门框上睨着司君念。 “我没有。”司君念小声否认,可是这个否认没有任何说服力,毕竟他这个样子真的有卖惨嫌疑。 “我真的要走了。”司君念强调,可是电梯偏偏跟他作对,左等右等就是不来。 “进来。” “不。” “进来!” “我不。”司君念犟着性子,就是不想进去。 姜夏没了耐心,他啪一声关上门。 司君念看着关上的门,强撑着的自尊从高空坠落碎了一地,被袖子擦过的脸火辣辣的疼。 绝望中,电梯姗姗来迟,司君念麻木地进电梯摁楼层,在电梯门关紧的最后一刻,一只手卡住快紧闭的电梯门,强行朝外扒开。 “姜夏。”司君念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电梯外的姜夏。 姜夏不说话,阴霾着脸,一把拽过司君念往前拉。司君念被他拖得跌跌撞撞,进门时不小心踩在门口那双粉色拖鞋上。 心中隐秘地升起一丝愉快,原本那点别扭烟消云散。 司君念被姜夏带着进入卫生间,脸盆里放着一盆热水,姜夏动作粗鲁地扯下一条白花花的毛巾,在热水里浸湿,拧干后不算轻柔的摁在司君念脸上。 看着不耐烦,又细心地避开伤口。 鼻子被蹂躏得最厉害,也许是太脏了,姜夏皱着眉看着有些嫌弃。 司君念不自然的转开脸,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我自己来吧。” 姜夏眼神转到他手上,手背有几道擦痕,随着体温升高,渐渐红肿成一道杠。 这是画家的手,本应该高高架着时时保护起来,现在跌落凡尘,染上红丝,也染红了姜夏的眼。 司君念擦得随意,主要脸上疼,真要完全擦干净不可能避免伤口。 收拾干净后,他轻声说谢谢,然后准备离开。 这么一看,还真是把欲擒故纵贯彻到底。 这次姜夏没留他,司君念一步三回头的,期盼着姜夏能开口,最后直到电梯来了也没等来姜夏。 哎,司君念在心里叹气。 任重道远,只要姜夏还没结婚,他就有机会。 可是,万一,他真的结婚呢。 司君念想做的事还没完成,时间线突然拉紧,快来不及了。 匆匆忙忙走出公寓,打了辆车直奔画室。 画室一片漆黑,他很少这个时间段来。 开灯,调颜料,铺画布,快速进入作画状态。 这几天司君念有点疯,vonce找来的时候,他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 电话关机,微信不回,实在放心不下,vonce忙完一场发布会衣服没换就找来了。 “我天,宝贝,你的眼袋挂到嘴角了。啧啧,黑眼圈比熊猫还重,这才几天没见,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vonce心疼得不行,一看司君念这样就知道他画画又入神了。 “快把笔放下,不然我进来抓你了,我可不管你的规矩,闯进来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别怪我。” 司君念一楼画室空间半敞,随时可以进去,但vonce尊重他的规定,从没在他的雷点上蹦跶过。 确实已经精疲力尽,心脏隐隐作痛,司君念知道自己到了极限。他还要留着精力追人呢,不能轻易倒下。 跟姜夏重逢后,他比以前更加珍惜自己的身体。 “我睡会儿。”司君念不需要跟vonce客气,他径直回到房间睡得天昏地暗。 vonce帮他掖好被角,贴心的关上门。 “喂,暮哥......嗯,睡着了。也不知道画了几天,脸色白得吓人。之前不知道去哪儿了,脸上被划了几道印儿。” 花暮和vonce都知道他在筹备画展,画展的主题司君念从来没有透露过。 他的画在业界小有名气,跟他约画的人不少,他的作品也参加过国内外不少画展。 但这个以他个人名义开办的,还是第一场,看他也没有巡回展出的意思,估计就京城这一场。 第87章 “你最近没事就陪着他,身体好不容易调养成这样不容易。” “嗯,我知道。” 第74章 姜医生后天举办婚礼 司君念醒来时,整个人时空颠倒,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脸上的伤疤发痒,他下意识去挠,轻轻抠下暗红色的结痂。 伤口本就小,一两天就长好了。 下楼时vonce正在打电话,公司一批布料订单出了问题,他正在和负责这件事的员工发脾气。 等他打完电话,司君念让他先回去,表示自己不需要人陪。 挂了电话vonce的精力重新回到司君念身上,“听说你去找姜医生了,这么没日没夜的拼命是不是为了他?” 司君念理所当然的看他一眼,“不然呢。” “你这画展是为他开的?” “嗯。” vonce从小地方打拼到在京城站稳脚跟,不管做什么事都以利益为前提,不然当年也不会撬墙角抢下司君念伴郎服的设计。 他没法理解这些公子哥的情趣,忙活这么久就为了博情人一笑。 司君念如今的地位,随便一幅画百万起步,这白花花的真金白银不要,全拿去哄人了。 “现在你们俩什么进程?”公司的破事被vonce抛之脑后,他兴致十足地看着司君念。 这么些年来,vonce和花暮亲眼看着司君念的转变和努力,自然无比希望他心想事成,早日追回心上人。 vonce瞧着他们有戏,眼里满是期待,八卦中带着激动。 “他订婚了,未婚妻是个大美人。”司君念泄气地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疤又开始痒,他忍不住上手挠。 “哎,别扰,一张完美的脸挠花了。”vonce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心疼这张嫩花花的脸。 司君念并不像他一样爱美,面膜也没见敷过几次,这吹弹可破的皮肤完全是天生丽质,vonce明里暗里不知道羡慕过多少次。 还记得司君念之前腰部有一块湿疹,从三亚带回来的,反反复复好几年,那块皮肤也换了几次色,这两年才好彻底。 莫名的,腰那块又开始发痒,混合着脸上的疤,两处作痒,有点烦。 “订婚了呀~”vonce遗憾地说,“帅哥就是抢手啊。” “不过他是不是骗婚啊,初恋谈了个男人,订婚找了个女人,难道跟美力莱那个死渣男一样,是个双插头?”vonce心生愤慨,他这辈子最痛恨这种两面通吃的,骗婚骗炮都去死。 司君念也不是没怀疑过,当初两人走到一起没走正常恋爱流程,事后回想,姜夏原本正常的性取向是不是被自己掰弯了? 找个女生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应该是他正常的人生轨道。 司君念这个错轨而生的人,是不是阴差阳错打破了姜夏的人生。 现在他已经找到美好归宿,难道真要做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宝贝,要不别想着他了,我俩一起过得了,要不我挑战一下为爱做1?”vonce揽着司君念的肩膀,扒拉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身上靠。 司君念奋力挣扎,两人胶着半天,谁也没能干过谁。 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司君念说:“你这细胳膊细腿,连我这先心病人都打不过,还想攻我?” 作了半天,vonce累得直喘气,人家走性感风,又不是肌肉大汉。 他无奈放弃,又忍不住唉声叹气:“咱俩哪里差了,找个好男人咋就那么难呢。” 司君念不跟他争,他觉得自己跟vonce不一样。他跟姜夏大战几回合的事没说出来,他怕vonce听了炸翻他的画室。 两人一起吃了顿外卖,vonce见他状态不错,唠叨了几句后赶回公司处理面料问题。司君念回到画室,继续先前的工作。 手上的这幅画还剩收尾工作,结束得较早。 他没有继续熬夜,好好睡了一觉,养好身体很重要,不然病恹恹的白白拖累自己,又给别人添麻烦。 第二天闹钟准时响起,他约了创享合一美术馆馆长见面。 创想合一美术馆位于京城五环外的龙河湾公园,北靠昱皇山,南邻海湖,位置得天独厚。更难得的是它的设计,利用废弃的火车站改造的展厅,顶高7.1米,能容纳200人,很有文化历史底蕴。 这个地方是司君念老早就看到的,之前跟馆长也在微信上沟通过。 今天主要是实地考察,如果一切合适,定下开展时间,就可以签订合同。 馆长非常热情的介绍场地,并且表示可以免费帮司君念宣传这次画展。 这是馆长的私心,司君念在油画界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名气不小,能承办他的第一场私人画展对创享合一美术馆也是一个宣传,相辅相成,互惠互利。 谈利益俗了些,但美术馆开着就是商业性质,艺术需要金钱支撑。 “不用。”司君念直截了当的拒绝。 “啊?”馆长有些疑惑,画家办展,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的人看到,而且在画展上卖出画的概率非常高,不做宣传,只有国际大师才有这个底气。 “我这是私人画展,邀请人数不多,没必要。场馆我挺满意,展期定在下个月中旬,没问题的话签合同吧。”司君念利落的定下日期,快速签下合同。 这边结束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回画室。 时间是自己定的,手上还剩三幅作品,他光构思就花了半个星期,等真正动手时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第88章 创作期间,他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除了保姆过来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 当老王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他完成一幅作品之后说出姜夏两天后举办婚礼的消息时,司君念脑子甚至没转过弯。 嗡嗡的噪声在耳朵里轰鸣,他只见老王嘴唇上下翕动,神经反射弧很长,直到老王担忧地叫他的名字,司君念才从轰鸣中辨出人声。 “你说什么?”他问。 “姜医生,后天在皇冠酒店举办婚礼。”老王神色凝重,说出来是残忍,可是瞒着他更残忍。 司君念低下头,看着手上没来得及清洗的颜料,“知道了。” 他回到画室,平静得如同什么也没发生。 第75章 总统套房 老王不放心,守在画室外面,直到天明。 司君念空洞地坐在画室里,盯着眼前的画看了整整一夜。 画上是姜夏,那天他从阿里昆山机场搭车到普兰县卫生院,第一眼看见的姜夏。 这是他们分开六年,第一次见面。 姜夏前天晚上值夜班,中午起床后在普兰县闲逛。西藏他是第一次来,空闲时间难免会对这个地方好奇。 当时他正逆着光站在路边,对着远方的冈仁波齐雪山发呆,这是藏族朝圣者公认的神山,他们认为来此转山一圈可以洗净一生的罪孽。 姜夏有点心动,但是他时间不够,这边义诊结束就要赶回京城,一刻也不能停留。 “姜——夏——” 耳畔传来的声音模糊遥远,被藏区的风吹得支零破碎。 姜夏转身,延绵的公路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迎着日光,皮肤在太阳下闪着细碎的光。急促的呼吸伴着寒气,呼出一阵一阵白雾,证明这个人是真实的。 高原反应来得后知后觉,司君念觉得自己的头被巨大的压力挤得要裂开,眼珠子绷不住往外爆,心理反应第一次压制住生理反应,他竟然抗住了高反。 他藏得很好,直到姜夏抽身而出都没被发现,不然,姜夏不可能这么绝情。 司君念在心里安慰自己,姜夏只是没发现他的高原反应,是他自己藏得太好了。 姜夏穿着黑色冲锋衣,逆光站着,背后是冈仁波齐山,这一幕司君念一直深刻记在心里。 即使没有照相机,这张照片也被大脑定格成永恒。 现在脑中的永恒,被他画了出来。 那天明明姜夏背对着光,脸部阴影很重,司君念那个距离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就是记得姜夏的脸。 比记忆中成熟许多,褪去青涩的学生气,他的脸部线条变得更加坚毅,眼神钉在司君念身上,能把他穿一个洞。 两人话没说几句,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旁边的小旅馆。 姜夏恨他,司君念知道。 他放低姿态,想要慢慢来,他跟姜夏的未来由他来主动争取。 但是现在,姜夏要结婚了,他的未来计划里没有司君念。 不知看了多久,老王在外面急得原地踱步。 可是他不敢闯进去,司君念脾气差,不允许别人进入他的画室。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安心打电话时,司君念出来了。 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血气,一夜之间挥霍殆尽。 脸颊肉眼可见的消了下去,一层皮肉挂在骨架上,暮气昭昭,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司君念安静的洗澡,吃饭,除了一句话没说,倒是跟平时没差异,吃完后让老王把他送到华东医院。 到了华东医院,司君念让老王直接离开,不要等他。 老王这次没有听话,他把车开远了停下,悄悄跟在司君念后面。 今天姜夏坐诊,司君念坐在候诊大厅,盯着上面的叫号器。 他在心里默默数,姜夏的专家号上午三十个,下午三十个,中间还插着几个临时号,人来人往就没停过。 做医生真辛苦啊,司君念想着。 姜夏真辛苦啊,以前上学时两人约会就要抽时间,现在学成就业,比上学还要辛苦。 现在想来有点愧对金氏私立医院的孙主任,当年他折腾得厉害,不配合治疗就算了,还成天投诉,真是个不讨喜的病孩子。 姜夏晚上下班时,在候诊大厅看见了司君念。 他心中有气,那天晚上只要司君念不那么执着,他愿意留他住一晚。 脸上的伤口也不知道好没好,邋里邋遢的哪有半点城堡小王子的样。 “姜夏。”司君念似乎一直在等他,一看见他就站起身。 姜夏看他的脸,疤掉了,留下几道淡淡的红印,脸色不太好,过于苍白也过于瘦。 对面没有答话,司君念没底气,但他还是强撑着往下说。 “身份证带了吗?” 姜夏盯着他看了会儿,轻微点了头。 “我们去皇冠酒店,开房,现在。”司君念说的坚定,每个词都在强调他的坚定。 姜夏没动,司君念便拉着他往外走。 四周认识姜夏的医生护士不少,被人这么扯着,以为是医闹。 他们用眼神询问姜夏,被姜夏摇头安抚,同事们便没上前阻止。 皇冠酒店有些远,坐在出租车上,司君念安静地窝在一角,头靠着玻璃窗,看着外面飞速往后倒的夜景。 第89章 细看能发现,他眼神涣散,没有聚焦到任何一点,这是麻木的任由自己发呆。 明明刚刚还生怕姜夏不同意,坐在车上却跟他泾渭分明,恨不得中间画个三八线。 到了酒店,司君念目不斜视直奔前台。 “总统套房。” 他交出身份证,然后看姜夏。 姜夏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放在司君念身份证旁边。 看着并排的两个身份证,司君念心脏一阵绞痛,他咬紧下唇用力压下那阵疼痛,拿到房卡后直奔电梯。 姜夏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司君念只顾着房卡,两人的身份证还是姜夏拿的。 总统套房,一晚一万二,各种设施均是顶配。 一进门,司君念就脱衣服。 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他开始脱姜夏的。 姜夏站着没动,任他脱。 他的手抖得厉害,一颗纽扣解了半天也没开。 姜夏稳住他的手,帮他解。 司君念眼眶发红,他深吸一口气快速低下头,一滴泪含不住,落在地毯上。 他快速转身,丢下一句话:“我去洗澡。” 浴室很快传来水声,姜夏慢条斯理地脱衣服,听着水声往里走。 这晚司君念非常主动,姜夏差点招架不住他的热情。 以往在床上,姜夏照顾司君念的身体,前戏做得很长,直到司君念完全适应才进行下一步。 但是今晚前戏敷衍得有点过分,前后不到一分钟,直奔主题。 司君念很疼,他忍得有点辛苦。 但是今晚他只想疼,过了明天,姜夏就不属于他了。 他关了灯,黑暗中泪水爬满了整张脸,静默无声的哭泣,伴随着身体的起落,滴滴答答落在姜夏的胸膛。 “哭什么?”姜夏声音带着冷情。 第76章 我愿意做你的情人 司君念摇头,又想起姜夏看不见他,他胡乱抹了把脸,用卖力的身体回答他。 姜夏沉默,做不下去了。 司君念察觉到他的退意,生怕像在普兰县那次一样半途而废。 他故意咳了一下调整声调,装着跟平时没差别。 “太热了,流汗了。” “来,继续。” 两个人都痛苦,这是一场毫无快感的性事。 结束后,没有欲望发泄后的舒畅,反而越来越闷。 司君念有些虚脱,姜夏手臂撑在他身侧,准备起身帮他清理。 “姜夏。”孱弱的手指攀上他的臂膀,无力又羞耻。 姜夏停下动作,看着他。 这样的角度,这样的眼神,会让司君念产生姜夏还爱着他的错觉。 姜夏本就话少,重逢后更是经常性的沉默。 司君念靠着一腔热血,捧住这块寒冰,那点热气快要散了。 “你结婚,我不阻止,我愿意.......愿意做你的情人。”司君念湿漉漉的双眸饱含水汽,在姜夏身底下颤巍巍地说。 沉默,时间如同被冻住,长久的寂静。 姜夏猛地掐住司君念的下巴,把他狠狠摁在床上:“你要当小三?” 下巴生疼,也敌不过心脏的钝痛。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没办法。你不爱我,你要结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你。”泄洪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藏了这么久的委屈再也憋不住了。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你对我的身体感兴趣,我只能卑鄙的用这种方法。” 司君念哭得撕心裂肺,“我也知道这样很贱,可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你不要我,我试了好多办法,你还是不要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司君念自暴自弃的挣开姜夏的手,蜷缩着身子躲进角落。 哭到痉挛,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姜夏张了张嘴,话卡在喉咙口,没说出来。 他温柔的抱住司君念,把他抱在怀里。 “为什么不阻止我结婚?”姜夏声音发哑,明显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司君念在他怀里抽噎,断断续续地扒开自己的心。 “你喜欢她,想和她结婚,我怎么阻止?” “你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求得你的原谅。” “你不给我机会呀,我试过的......” “我试过的......可你家里有她的拖鞋,我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儿,姜夏一顿,他这才想起来公寓里有一双女士拖鞋。 “你们结婚后,她就要搬进来,你们合法同居,我找你只能偷偷摸摸。” “我忍不住,忍不住不找你,我等了你六年,我真的......真的忍不住。” 姜夏安抚地抚摸司君念的后脖颈,静静的听他哭诉。 等司君念哭完,姜夏开口问:“等我六年,为什么不去美国找我?” 司君念哽住。 迟迟等不到回答,姜夏苦笑一声。 “不想说算了。” 姜夏把他抱起,带去卫生间洗澡。 司君念哭够了,乖巧的倚在姜夏身上。 两人安静地洗完,好像回到上大学时。 那时候跟姜夏一周只有半天时间约会,两人全在酒店度过,学校附近的五星酒店都住遍了。 姜夏在很认真的爱他,事后他可以半睡半醒任由姜夏帮他清理。 这样的事后温情许久不曾体验,对着这样的姜夏,司君念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耻。 第90章 当小三的言论着实道德沦丧,他在道德线边缘到处蹦跶,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司家少爷,国内小有名气的油画家,追着一个男人当小三,说出去怕是没人信。 洗完澡,司君念疲惫的睡着了,他熬了一夜,情绪剧烈波动,身体撑不住。 姜夏搂着他看了半天,珍惜又宝贵的把司君念嵌进自己的怀抱。 第二天司君念是惊醒的,他茫然的看着酒店的天花板,久久没动。 今天是姜夏结婚的日子,在他新婚前夜,司君念偷走了新郎官的一夜。 头顶的灯变成一个黑色的旋涡,吸着他往前去。 时间变得悠长,任何事情变得没有意义。 画展不重要,公司不重要,就连他这破破烂烂的身体也不重要。 干脆就死在这张床上吧,也好过亲眼目睹姜夏跟别人结婚。 放任自流的神志随着旋涡越飘越远,意识开始模糊。 心痛到已经麻木,司君念分不清到底是心脏病引起的疼,还是单纯的心疼。 “叮叮叮~” 手机在耳边响起,司君念没有动,任由电话在空荡的房间拼命震动。 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穿过他的脑袋,拿起手机摁掉手机。 耳边骤然清净,司君念以为是电话自动挂断。 猛然,他转过头,原以为早就离开的人正撑着头侧躺着安静地跟他对视。 被旋涡卷走的神志快速回归,“你......你没走?” 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又带着惊喜。 “今天休息。”姜夏看着他说。 被惊喜冲昏了头,司君念脸上绽开喜悦的笑容。 姜夏见了,跟着笑起来,很温柔。 笑容维持不到一秒,司君念突然想到什么,花朵快速颓败。 今天姜夏结婚,就在这家皇冠酒店,当然不用上班。 司君念真像个偷情的小三,生怕正牌妻子上门捉奸。他快速爬起床,胡乱套上凌乱不堪的衣服。 姜夏冷着眉看他穿衣服,先前的那点温存荡然无存。 “你......”司君念咽了咽口水,“你今天应该很忙吧,我先走了。” 姜夏坐起身,被子虚盖着下半身,胸膛上印着几枚齿痕,是昨晚司君念留下的。 对于司君念急于离开的缩头乌龟行为,姜夏很生气。 “不祝我新婚快乐吗?”他面无表情地问。 司君念捏紧拳头,指尖刺进皮肉,喉咙卡着刺:“祝......祝你......” 每一字都如钝刀割着他的唇舌,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姜夏这个刽子手冷漠地看着他自戕,对他进行着凌迟。 “对不起。” 那几个字司君念实在说不出口,他只能道歉然后落荒而逃。 第77章 我们来谈谈条件 “司君念。”还未来得及打开门,姜夏叫住他。 “嗯?”他没有回头。 “你真的要做我婚姻中的小三吗?”姜夏强调“婚姻”两个字,又强调“小三”。 腰窝处的湿疹又开始发痒,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是。” “你图什么,司少爷不缺钱不缺人的。”姜夏控制不住自己,话里带着刻薄。 司君念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一直爱着他,只知道面壁傻傻站着不动。 “咔嚓。”打火机的声音,姜夏点开一支烟。 鸵鸟般躲避的司君念,听到声音转开身。 半裸的姜夏,动作娴熟的吐出烟圈,神态慵懒又性感十足,烟雾之后的眼神却带着凌厉。 这样的姜夏好陌生,司君念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姜夏没有回答,现在他仍然想知道。 三好生姜夏,医生姜夏,怎么会抽烟? “六年前,当我知道自己是个替身时。” 姜夏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司君念的瞳孔却地震式疯狂颤动。 他张了张嘴,想要否认替身的说法,却如何也出不了声。 初见姜夏,确实是把他当成裴临风的替身,甚至还送过他一副眼镜。 即使那段所谓的替身时间很短,但他不能否认。 “对不起。” 这个词今天出现得有点频繁,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过去了。”姜夏满不在乎的说,“我们来谈谈条件。” 司君念抬眼看他:“什么条件?” “你不是上赶着做我小三,我得把你和我老婆的安排分开。你也知道,做医生很忙,一周也就只能抽出那半天时间。” 哪怕是自己上赶做他的情人,这么明确的划分时间,除了难堪还有难过。 “反悔了?”姜夏看他犹豫,摁灭烟头,盯着他的眼神纹丝未动。 司君念立马回答:“没有。” “行。做我小三期间,不允许跟别的男人有任何亲密接触,如果做不到,立马结束关系。” “好。” “随叫随到,只要我想见你,放下手中任何事,立马来见我。” “啊?”司君念诧异道。 “做不到?” “不是,做得到。”司君念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来不及细想,他顺着姜夏的话答应。 姜夏上下打量他,“你今天有事?” 司君念老实回答:“没事。”他急于离开,是不想被姜夏未婚妻当场抓奸。 第91章 晚上他们就要在这个酒店举办婚礼,他这个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留着干嘛。 “没事过来陪我睡觉。” ? 司君念没懂,“什么?” “过来。”姜夏声音强势,司君念中蛊般被他引诱,忘记了自己尴尬的地位,走到姜夏身边。 “脱衣服,睡觉。” “哦。”司君念莫名其妙的乖乖听话,刚穿上的衣服又变成一坨凌乱地堆在地上。 姜夏拉着他的手臂一把抱进怀里,一只手绕过他的脖颈把他的脑袋压到胸口。 听着姜夏平缓的心跳,司君念认命的闭上眼。 他身上有烟味,很陌生很好闻,司君念忍不住凑近嗅了嗅,被淡淡的烟味环绕,很安心。 抱住姜夏精瘦的腰,心中胡思乱想,要是姜夏未婚妻找到这间总统套房该怎么办,像电视剧里那样用被子遮住身体羞愤欲死,还是跟她大吵一架,像个泼妇一样抢人。 他眼珠子提溜提溜转个不停,浓密的睫羽小扇子般扫过姜夏的胸膛,他毫不自知,扫来扫去,扫得姜夏那点睡意烟消云散。 昨天晚上他盯着司君念看了一夜,早上电话响时,刚入睡不到一个小时。 跟司君念谈完条件,他紧绷的神经放松,困意来袭。 可是这烦人的小刷子的把他搞得心猿意马,后来把人压着又收拾了一顿才安静的入睡。 中午,司君念被姜夏叫醒。 他让酒店送了午餐,早餐没吃又大干一场两人早就饥肠辘辘。这顿饭吃的安静,又带着风卷残云的速战速决。 姜夏只请了半天年假,下午有一场手术等着他。 司君念因为跟姜夏的这场温存,也不再提他婚礼的事。 做个懂事的小三,不过线,不越界。 画展他要继续做下去,时间紧迫,他也忙。 两人默契的没有走同一台电梯,一前一后隔了五分钟各自离去。 不过画室没去成,他被池晨一个电话叫去公司。 跟落日视频那顿晚饭,取得了实质性进展,两家的合同今天签订,司君念需要签署同意书。 路上司君念主动添加姜夏的微信,姜夏可能正在看微信,一秒通过。 微信加上了,司君念也没说话,甚至没有勇气打开姜夏的朋友圈。他怕自己看到姜夏公布喜讯的朋友圈,说不定点开后还能看见甜蜜的婚纱照。 好不容跟姜夏的关系有了“不正常”的关系,他不想直面这根刺。 司君念的这家公司,员工大部分是他美术学院的学弟学妹,大家跟他关系挺好,没有把他当老板,整个公司氛围轻松自在。 他十天半个月来一次公司,存在感不高,有时候在办公室待半天,也没人发现他。 跟落日视频的合同签署很顺利,他难得在工作结束后待在公司没走。 他只是不想一个人独处,看着外面忙碌的同事,会有种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这次合同金额巨大,俗话说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同事们的分红和奖金肉眼可见的几倍增加,大家都很高兴。 难得逮到司君念和池晨两个老板同时在,同事们闹着让他们请客。 司君念大手一挥,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酒吧。 大家玩得有些疯,司君念跟着他们闹,喝了不少酒。 “你少喝点。”池晨带着小男友,刚接完一个热乎乎的吻转头发现司君念在不要命的灌自己酒。 “我开心,我高兴。”司君念已经醉了,他嘴里喊着高兴,大家只当他签了大合同高兴。 池晨看出异样,这点钱在司少爷眼里还真不太够看,他今天不开心,借酒浇愁。 后来司君念还想喝,池晨不让了。 这时司君念的手机在卡座沙发上疯狂震动,池晨看了会儿,替他接起:“喂?” “你是谁?”姜夏在电话那头问。 第78章 金屋藏娇 “你又是谁?”池晨挑眉,声音带着挑衅。 这个号码司君念没有备注,不过用这种口气说话,池晨在司君念身边真没遇过。 “司君念呢?” 池晨看着斜躺在沙发上的司君念,勾起嘴角,“在我身边,找他有事吗?” “电话给他。”姜夏压着火。 池晨故意吊着姜夏,十秒后把电话放到司君念耳边。 “喂?”司君念醉了,话音黏黏腻腻,口齿不太清晰。 “你在哪儿?” 姜夏清冷的声音透过声波传来,吓得司君念酒醒了一半。 “姜夏!” 他的嗓音被酒精激得有些哑,不自然带着颤:“你.....你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一片静默,酒吧在这期间换了一首高分贝劲爆的dj曲,电流淹没在巨大的冲击中。 司君念听不见姜夏的声音,跌跌撞撞往外跑,一路上冲撞了不少人,他来不及道歉,生怕姜夏等得不耐烦挂了电话。 “喂,姜夏,你还在吗?”司君念找了个安静点的角落,喘着气问。 没有回答,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 “姜夏?” “你在哪儿?” 司君念抬头看清酒吧的名字,老实告诉他。 “又是酒吧。” 姜夏强调的其中之意,司君念听出来了。 第92章 “今天公司签下一笔单子,同事们闹着让我请客,地点是他们选的,我好久没跟他们出来了。”司君念小心翼翼跟姜夏解释,语气带着点哄。 “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愿意我这样,我现在就回家。” 司君念愿意被姜夏管束,也乐意听他质问,愿意管着,说明他在意,在意了,说明人在心里有了位置。 “嗯。”姜夏终于大发慈悲,回给他一个字。 心里那点蜜转到嘴角,口腔带起丝丝的甜。 走之前要跟同事打个招呼,进去的一路上,司君念仍然回想着姜夏的那个“嗯。” 池晨远远的看见他,在他走近后丢下小男友问:“刚刚谁啊?” 司君念没有明说,只跟他说要走了。 同事哪肯轻易放过他,大家伙儿喝醉了,有些没大没小,硬是拉着他舞完一曲才肯放人。 司君念长得好看,年轻又有才华,对待员工大方,哪个员工不爱这样的老板。 又闹了会儿,司君念坚持走人,大家只能放手。 喝完了不少酒,又被拉着转了几圈,头昏脑涨踉踉跄跄。 那点酒劲开始上头,司君念视线有些模糊。 池晨不放心,半搀着他朝外走去。 走出酒吧大门,冷风一吹,昏胀的头脑闪过一丝清明。老王的车离得不远,池晨歪着头,低声询问车子停在哪儿。 司君念方向感有些差,他抬起头缓慢转动,找车子的位置。 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抹黑色的身影。 还未等他完全看清,身体优于思想,已经冲那人跑去。 他跑得急,速度快,那样的冲撞力下,姜夏把他稳稳地接在怀里。 “你怎么来了,姜夏。”亮莹莹的眼神发着烫,里面毫不掩饰的惊喜,让姜夏覆满寒冰的脸出现裂痕。 “你来接我的吗?”司君念搂着他的腰,黏糊糊的问。 这样的场景,他在梦里都不敢想,巨大的惊喜充斥整颗心。 姜夏抱着他的腰,手上用了力,几乎把司君念揉进身体里。 司君念腰被揉疼了,但他乐意,他开心,疼也带着甜。 姜夏目光如剑,刺向池晨时不带任何温度。 两个男人,眼神皆不友善。 池晨眯着眼,把姜夏看了个透。 他故意朝姜夏抬下巴,很明显的敌意。 当初姜夏就是从他口中得知自己是裴临风的替身后,才选择丢下国内的一切到美国读书。 姜夏冷漠直视他,两人一句话没说,却明枪暗箭来来回回多次。 司君念只顾着抓住人,稳不住的身形被姜夏牢牢固定着。 这时,一个年轻男孩从酒吧追出来,来到池晨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池晨宠溺的拍拍他的背,男孩立马被安抚。 男孩转过脸来盯着姜夏,探究的眼神有些肆无忌惮。 被这么没礼貌的打量,姜夏淡定自若。 池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搂着男生走进酒吧。 “姜夏,姜夏。”司君念在他怀里摇着身体,下巴抵他的胸膛,星光散落在他眼珠里熠熠发光,甚至能从里面看见姜夏的倒影。 满心满眼,都是他。 姜夏被他的神色取悦,搂着人往车上带。 “你怎么来了?啊?是不是想我了?” “姜夏~” “说呀,是不是想我了。” “嗯?”语调上扬,撒着娇。 他醉得厉害,身体发软,姜夏的大g底盘高,司君念几乎是被姜夏抱上副驾的。 俯下身,给他系安全带,正准备离开,衣领被司君念拉住。 手脚发软,明明力气不大,姜夏却顺着他的力道往下走。 “啵。” 夸张的一个吻,在空荡的车厢内响得异常。 “嘿嘿。”司君念得逞,开心的像个孩子。 姜夏眉眼温和,在他眉峰留下一个吻。 有姜夏在身边,司君念无比心安,很快就睡着了。 姜夏直接把车开回公寓,没叫醒司君念,抱着他回了家。 玄关处,被司君念记在心上的女士拖鞋不见了,取而代之一双褐色男士拖鞋,是司君念的码。 可惜,他睡得熟,没发现。 司君念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着熟悉的天花板陷入沉思。 这是姜夏的婚床? 他老婆在不在? 迟钝的神志回体,他一个激灵蹦起来。 骇世惊俗,伤风败俗! 他一个小三,登堂入室,还在别人的新婚之夜霸占新郎官的婚床!!! 紧张兮兮的环视四周,刺猬般的尖刺慢慢收回。 这婚房是不是太朴素了,没有大红喜字,没有红床单,甚至没有婚纱照。 难道,他们的婚房在其他地方? 想到这些,司君念那点防备变成失落。 金窝藏娇,就当这是姜夏给他安排的窝点吧。 失神落魄地往外走,原先的异常突然放大。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脚下一双合码的男士拖鞋,而他身上穿着一套浅色睡衣。 第79章 你不想住在公寓? 睡衣非常合身,也是他的码。 笑容爬上嘴角,他快速来到衣帽间,打开后果然发现一排衣服,标签上明确写着他的码数。 第93章 不死心的他又来到玄关处,打开鞋柜,那双粉红色的女士拖鞋不见了。 这一刻,司君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这是,他跟姜夏的家! 没有别人,哪怕只是个情人的身份,也不是别人能随意插足的地方。 来到卫生间,一对杯子面对面立着,两把电动牙刷一黑一白,安静的躺在各自的杯子里。 现在他嘴角的笑比ak还难压,姜夏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些东西的。 厨房岛台放着早餐,司君念在冰箱里发现许多新鲜的食材。 上次来看,里面堆着几排矿泉水,跟个样板间一样。 添置的这些东西,渐渐把性冷淡风的房子变得更具人气。 洗漱完,他把两人的牙刷头碰头的靠着,甚至还拍了张照。 虽然极力想要发个朋友圈炫耀,他还是忍住了。 当个安分的小三,守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小幸福。 司君念哼着歌来到画室,刚进门,看见安心正在沙发上喝茶。 “妈。” 安心撩起眼皮看他,“我不来找你,你是准备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没有。”司君念心情好,不去计较安心携枪带炮的质问。 安心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儿子。 司君念去西藏前跟她吵过一架,接机那天两人也没好好说话,母子关系有些微的僵硬。 三年前,她跟裴源领了结婚证。没有举办隆重的婚礼仪式,不过该有的流程都有。 自那之后,司君念跟安心的隔阂越拉越深,以前喝点药便要跟她撒娇的软软糯糯的小孩变成一个有独立想法的男人,尤其在坐飞机去美国找姜夏这件事上,母子两更是吵过无数次。 去西藏这次安心也真是累了,跟儿子别扭了这么些年,反而坚定了司君念的意愿,亲情倒是越扭越淡了,何必呢。 “最近看着怎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安心打量着司君念,言语中自是心疼。 自从知道姜夏在京城,司君念这段日子确实折腾的过狠。好不容易养出的那点血气,挥霍得差不多了。 不过,也算苦尽甘来,他跟姜夏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进步。 他也觉得自己脸色难看,对着这张脸,在床上还能硬起来,司君念打心眼里佩服姜夏。 “妈,我想喝冬虫草乳鸽汤。” “嗯?”安心错愕,没能控制住表情,她已经忘记司君念有多久没主动跟她说起要吃什么了。 这是司君念在主动示好,是母子破冰的前兆。 “诶,好好,我这就回去让阿姨买最新鲜的食材。”安心喜上眉梢,立马朝外走去。 走之前不忘叮嘱:“很快就送来,你别走,等着妈妈。” 司君念把他送上车,母子两人相视一笑。 重新回到沙发坐下,司君念没有进入画室。 他一旦画起来,会投入大量精力,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 既然让安心煲汤,干脆等她送来吃完再画。 打开手机购物网站,司君念选了好些东西。 不是什么大物件,基本上跟生活息息相关。比如成套喝水的杯子,他喜欢的四件套,甚至还有几套精美的瓷器。 明知两人都不会做饭,他就想买来放着,看着心情愉悦。 其实他最希望的是可以和姜夏一起去购物,两人手牵手,推着一辆购物车,把整个超市逛一圈。没有具体的计划,看上什么就把东西扔进购物车,然后推着满满一车没什么意义的东西回家。 身份地位尴尬,自然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最后,在roseone官网预定了几束鲜花,才采购完毕。 趁着安心没到,他把已经完成的画作一幅幅耐心的用牛皮纸进行包装。 其中一幅最大的画,高2.2m宽1.6米,他没办法自己完成包装工作,站着欣赏了会儿,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幅画是司君念最喜欢的,他希望姜夏看到后也会喜欢。 忙碌着,时间过得飞快。 安心过来时,司君念正好完成了手上的工作。 “念念,快点趁热喝。” 画室的厨房像个摆设,那些好看的瓷碗倒是头一次派上用场。 说是要喝冬虫草乳鸽汤,实际安心带来一堆菜肴,都是司君念爱吃的。 母子二人异常和谐的吃完一顿饭,席间安心询问司君念追人追到没。 司君念含糊其辞,没有明说。 安心有点不服气,自己儿子哪里不完美,这位姜医生这么傲?儿子都为他克服多年的恐惧勇敢坐飞机了,他竟然没感动? 司君念当然知道安心在想什么,他警告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别管,不然以后这样的饭没得吃。” “行吧。”安心讪讪的说。 其实她心里有股自信,自家儿子除了在裴临风那儿吃过苦头,在哪儿不是顺风顺水,拿捏其他人还不是妥妥的。 年轻人爱折腾,让他们折腾去,总之她也算看透了,为了自己和谐的老年生活,放任自流吧。 吃饱喝足,安心走后,司君念全身心的投入画画。 直到凌晨一点,他才完成手上的工作。 活动一下僵硬的关节,司君念打了个哈欠。 第94章 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 明明之前手机电量还剩30%。 找出充电器,他一边揉酸涩的眼睛,一边等待手机开机。 堪堪开机,就有电话进来。 卡着1%的红色电量条,他用特殊符号标注的姜夏,在屏幕上疯狂跳动。 “喂,姜夏?”语气是惊喜,这个时间点姜夏应该睡觉了,怎么会打电话给他。 “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姜夏好像在外面,空旷的回响灌着冷风。 “我在画室啊。” “找我有急事?”司君念疑惑的问。 电话那头,姜夏停下脚步,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你不想住在公寓?” 这个公寓,两人心知肚明。 司君念今天确实没打算住进去,他想着姜夏新婚大喜,昨天陪他这个小三,今天于情于理该陪老婆了。 第80章 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美人 他贴心懂事的提前为正室让路,怎么姜夏听着有些生气。 “我手上有工作,刚结束,来回跑折腾,今晚就不去了。”司君念好声好气解释。 “啪。”没由来的对面挂了电话。 “喂?喂?” 耳边传来嘟嘟声,司君念嘀咕着放下手机。 手机电量因为接了个电话从2%又掉回1%,他看着电量,犹豫着要不要给姜夏回个电话。 又怕没说两句,电话关机,干脆等电量上来些再回电话。 这样的想法只在脑中占据了几秒钟,在手机解锁看到46个未接来电后,手中的电话就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在铃声最后的尾端终于被接起。 “姜夏?”司君念小心翼翼的开口。 姜夏那头没有声音,不过还能听见风声。 “你想让我长期住在公寓?” 心底是雀跃的,但又有些怀疑。 “爱住不住。”姜夏冷冰冰的说。 司君念偷偷勾起嘴角,赶紧哄着:“我爱,我喜欢,我巴不得天天住。” 那头姜夏似乎被安抚到,原本稍显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 “姜医生,我现在不是游手好闲的学生,也是有工作的人了。我习惯在晚上画画,灵感充沛。画完后我要休息,再说我画室离你公寓挺远的,来来回回瞌睡虫都跑了。” 司君念是有些累了,他靠在沙发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画室在哪儿?” 司君念揩过眼泪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含含糊糊说出一个地址。 说完后,他突然想起来,万一姜夏过来怎么办。 画展还没开始,他正在做的事不能让姜夏看见。 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司君念突然一脑门汗,那点睡意全跑了。 “知道了,早点睡吧。”姜夏得到地址后,也没特别表态,话音很平静,不过司君念敏锐的抓到姜夏心情有一丝微妙的好转。 “晚安。” 这一晚司君念睡得沉,头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中午。 起床第一件事给姜夏发信息:午安,我起床了。 然后交代自己一天的安排,下午在画室画画,晚上去公寓。 中间还问姜夏想不想喝汤,家里阿姨煲汤技术一绝,可以带一罐到公寓。 姜夏可能在忙,等了一会儿没回复。 司君念不需要他回复,只是跟他说一声。 这种汇报自己动向的行为很幼稚,但司君念觉得姜夏可能想知道。 汇报结束司君念打电话给老王,让他晚点到别墅把煲好的汤送到姜夏的公寓。 老王现在不是他的专职司机,在司君念的cg公司挂了职,经常跟着池晨参加各种应酬。 老王一听说司君念跟姜夏好上了,脸上的笑都藏不住,连连说好。 以前老王是司机,工作期间滴酒不沾。一次偶然,池晨发现老王竟然是天生海量,千杯不醉。 后来应酬,池晨就爱带着他。 老王做事周到考虑全面,虽然话不多,但说出口的话滴水不漏,在酒桌上帮公司拿下不少业务,年底业绩分红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过,司君念习惯了找他,一个电话过去老王就要到处跑。 下午司君念惦记着回公寓,提早收工。 他买的零零散散的小东西快递到了,需要提前去收拾。 手机上收到姜夏回复的信息,上面写着指纹锁密码,还有他下班后有个科室会议,会晚点回。 这个信息司君念反复看了好几遍,很像新婚夫妇之间甜蜜的细碎日常。 姜夏的公寓属于高档社区,有24小时管家服务,业主的快递会帮忙送到门口。 虽说不是大物件,不过一看,快递箱子竟然还不少。 东西有些多,物业贴心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搬进屋内,司君念求之不得。 姜夏到家时,司君念正在一堆箱子中间奋斗。 那双上过高额保险的手,拿着一把美工刀不熟练的拆箱。 姜夏脱掉外套,卷起袖口,自然而然的接过他手中的美工刀。 “你回来了。”司君念眼神熠熠,像个乖巧等老公回家的媳妇儿。 “嗯,买了什么?” “一些小东西。” 拿手术刀的手拆箱子是大材小用,美工刀走位丝滑流畅,露在外面的手臂结实有力,能看到清晰的肌肉线条。 第95章 司君念不适合干体力活,他乐得站在一旁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美人。 姜夏三下五除二很快解决完所有快递箱,把美工刀收好。 “饿了没,先吃饭吧。” 司君念找出快递里刚买的一套精美瓷器餐盘,把盘子递到姜夏面前:“好不好看?” 景德镇出品的瓷器自然是好的,纳米自洁釉面清新淡雅,跟姜夏公寓的装修风格很配。 虽然只有两个人,司君念却买了全套,十个人用餐的数量。 其实他有私心,想着以后要是有朋友来可以用。不过作为安分的“小三”,这样的机会不太可能,姜夏应该也不愿意带同事到这个公寓。 “嗯。”暖色灯光从头顶照下,遮住姜夏过分锋利的眉眼,画面倒是温馨更甚一筹。 两个人一起洗碗,司君念明显没做过这样的活儿,不是磕到水池,就是被水溅了一身。 为了保住刚进家门的精美餐具,姜夏把他赶去岛台等着。 司君念不觉得难为情,撑着下巴噙着笑看姜夏忙碌。 保姆煲的汤鲜嫩爽口,喝完暖呼呼的,全身的毛孔打开叫嚣着舒爽。 司君念偷瞧姜夏,他今晚胃口不错,一锅汤吃了大半。 吃完后,又是姜夏洗碗,司君念没事可干,继续跟快递战斗。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司君念神经猛的一颤,刚刚的松弛温馨荡然无存。 他有些惶恐的看着厨房的姜夏,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叮咚,叮咚。”门铃还在持续,门外的人似乎得不到回答不罢休。 手中的杯子一滑,哐里哐啷蹦了几下,四分五裂。 巨大的响动,终于引起姜夏的注意。他关了水龙头,问:“怎么了?” 司君念无措的站在原地,像个犯错的孩子。 “叮咚,叮咚。”门铃还在响。 “站着别动。” 姜夏对司君念说,他擦干手去开门。 第81章 海洋馆 “您好,打扰了!”物业扬着职业微笑站在门外。 “你好,有事吗?” “是这样的,刚才有一位先生购买过很多快递,不知道您收拾结束没,结束的话我们安排人帮您把纸盒拉下去。” 姜夏回头,看见站在一堆纸箱中间发愣的司君念,随后对物业说:“好的,麻烦了。” “那我一个小时后安排人来,您看可以吗?” “可以。” 物业礼貌地跟他们说再见,姜夏目送物业离开,关上门来到司君念身边。 司君念脚边散落着一些陶瓷碎片,姜夏叮嘱他别动,待他把所有的碎片清理结束,才拉着司君念到沙发边坐下。 “有没有被划到?”姜夏拉过他的手左右翻看,没有发现伤口,放下心来。 司君念还没有从差点被捉奸的惧怕中恢复过来,神色紧绷,惴惴不安地反抓着姜夏的手。 “没事,你休息一下,这些箱子我来收拾。” 姜夏以为司君念被掉落的杯子吓到,安抚地摸摸他的背。 司君念已经没有先前的心情,后面虽然帮着姜夏收拾,面上的笑却带着勉强。 物业几个人周到地帮他们收拾纸箱,附带着所有的垃圾一起带走。 客厅恢复成以往的干净简洁,司君念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姜夏带着司君念去洗澡,被温热的水流包围,司君念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现在想想,他过于紧张,一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洗完后,司君念恢复正常。 晚上,司君念没睡客房,他被带进姜夏的主卧。 上次来时喝醉了,醒来后姜夏已经离开。 在姜夏的带领下,参观完房间,两人很快吻到一起。 自从重逢后,司君念感受到姜夏的变化,尤其是在床上。 他的耐心似乎在六年前消耗殆尽,前戏不算长,跟司君念的亲热变得急促,甚至带着霸道。 司君念乖得不得了,姜夏不管让他干什么都配合,丝毫不见以前娇气的模样。 一夜温存,两人感觉都不错,他们在床上一向契合。 司君念等了姜夏六年,自然无比珍惜跟姜夏的点点滴滴,所以有故意卖乖的嫌疑。整体来说姜夏还照顾他,尤其是他的心脏。 被姜夏的手抚摸,偶尔他会有躺在手术台上的错觉。 保守治疗这么多年,已经是目前能够达到的最好的效果。 不过,先心这个毛病说不准,说不定哪一天他的心脏终究还是少不了一刀。 姜夏把他搂在怀里,司君念下巴抵着姜夏的锁骨,放下心中的那根刺,在温暖的怀抱中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时,姜夏正撑着脑袋看他。 “嗯?”司君念眨眨眼,不太相信面前是个真人。 “你今天不上班吗?”迷蒙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欢欣雀跃在墨黑的眼珠里蹦跳。 “嗯,医生也有休息天。” “真的?”毫无征兆的惊喜,司君念几乎是一秒扑到姜夏胸膛上。 也就是说,他们今天可以厮混一天。 “那那.......你.......就是,其他人会不会找你有事?”司君念不好意思直接问,这一天需不需要跟他老婆均分,只能含糊其辞。 第96章 “不会。”姜夏回答得干脆。 “那,我们今天干些什么?”既然没有其他人,司君念自然而然的得寸进尺。 “你决定。” “啊?”还有这等好事,司君念吃惊的问,“真让我决定?” “嗯。” 清晨的姜夏眉眼温柔,纵容他,包容他,任他为所欲为。 “出去可以吗?” “可以。” “逛超市?” “可以。” “去游乐场?” “可以。” 司君念已经爬起来了,“你等我一下。” 他拿出手机,搜索情侣约会攻略。 网页第一个弹出来的是100种浪漫约会方法:一起堆雪人,晚上坐摩天轮,傍晚看日出,看电影,楼顶餐厅...... 司君念苦恼地蹙眉,太长时间没约过会,不知从哪里下手。 转头他下床,背对着姜夏给vonce打电话。 vonce是第一次接到司君念这样的请求,“你跟谁约会?” “你说呢。”司君念反问,这六年来他一颗心就吊在一个人身上,除了他还有谁。 “我听说他结婚了,跟一个女医生,什么意思?婚内出轨。”vonce对姜夏的印象一落千丈,尤其这种骗婚的男同,下地狱去吧,竟然还勾着他家念念。 这点,司君念在道德上站不住脚,他刻意遗忘自己这个难堪的处境,被vonce提起来,禁不住脸上一红。 “不怪他,是我愿意的。” vonce还想再骂几句,被司君念截住话头,“哎呀,你告诉我就行了,其他的话别说。” vonce恨铁不成钢,腮帮子咬肿了又不能不顾司君念的面子乱喷,只能压下心头的火,粗声粗气的提了几个网上很火的约会地址。 他一旦气起来,也不夹了,东北口音顺着手机扩音器传进姜夏耳朵。 姜夏听出对方来势汹汹,语气不善,他挑眉看司君念,等他一个回答。 司君念夹在爱人和好友之间,一头朝姜夏摇头示意没事,一头记下vonce说出的几个地址。 挂了电话,他挨个搜那几个地方,仔细看评论,查攻略,最后选择了海洋馆。 姜夏听他安排,表示没意见。 周末的海洋馆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年轻的夫妻带着活泼好动的孩子。 在司君念第三次被熊孩子无意撞到时,他神色不耐的啧了一声。 姜夏瞥了一眼早就跑到远处的孩子,把司君念推到右手边,随即揽住他的肩。 这是个稍显亲昵的动作,多看两眼便知两人关系不一般。 不过无所谓,隐藏在热热闹闹的人群中,没人会特意看他们。 司君念私心公用,左手插进姜夏衣兜,右手拉住架在他肩膀上的手。 海豚表演非常精彩,两人的位置选得妙,被海豚溅了一身水。 司君念笑得开心,这是他六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第82章 过往 看完表演,被一群孩子挤着磕磕碰碰朝安全出口走去。 姜夏跟司君念十指紧扣,亲密无间,拥挤的人群没能把他们分散。 顺着人流,走过水母区,来到巨大的美人鱼馆。 通长高耸的玻璃里面,两条可爱的白鲸来回游动。 年轻的父母招呼小朋友靠近玻璃,跟白鲸合影。 小朋友很好,好在空间巨大,总能找到一些空隙塞下童心未泯的年轻人。 “去吧,给你拍张照。”姜夏推着司君念上前。 “嗯?”司君念疑惑的看他,“不要吧,都是小孩子。” 姜夏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打开拍摄模式。 赶鸭子上架,司君念没办法,只能朝玻璃走去。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姜夏买的,白色短款羽绒服,墨黑的中长发慵懒地披着,衬得他越发的白。 六年的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印记,跟记忆中刚上大一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夏和镜头里的司君念四目相对,穿越悠长的六年时光。 这时白鲸很配合的向司君念游来,姜夏快速摁下拍摄键。 听到摁键声,司君念用眼神询问姜夏拍完没,姜夏没有回应,低下头查看刚拍的照片。 旁边有个小孩早就看中司君念的位置,眼巴巴的瞅着他。 司君念不好意思占据位置太久,也不管有没有拍完,快速朝姜夏走去。 果然,他一走,小孩立马眉开眼笑的跑到他原先的位置。 “拍好了吗?”司君念来到姜夏身边问。 姜夏收起手机放回口袋,“嗯。”随即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海洋馆挺大,两人在餐厅吃过午饭,走走逛逛停停,出来时已经傍晚。 类似这种约会的美好时光,在他们的记忆里不多。 那时候,两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稍微碰一下就硬,所有时间都浪费在酒店床上了。 午餐在海洋馆随便解决,晚餐自然需要隆重些。 司君念预定了一家空中旋转餐厅,常年占据约会榜单第一名。 餐厅位于京城著名建筑地标32层,设计师巧妙的将餐厅做成球形,利用滚珠轴承推动用餐区旋转。 绝美的视角,一边慢悠悠享用美食,一边欣赏流光溢彩的夜景,俯瞰整个城市,身体和心灵得到极致的满足。 司君念心情愉悦的跟姜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主要围绕姜夏的工作。 第97章 两人能聊的挺多,毕竟一个人一出生就是病人,对心脏病几乎是如数家珍,另一个是心内科专家,专业知识信手拈来。 不过他们聊的大多数是六年的人和事,司君念问赵周一在干什么。 姜夏出国后,跟他有一段时间断了联系。 后来,赵周一参加了一项海外交流项目,目标学校正是姜夏就读的哈佛医学院,两人自然而然碰了面。 赵周一没有进入医院,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前两年取得博士学位。 他跟女朋友修成正果,在京城买了房,落户安家。 赵周一结婚,姜夏没回国,给他包了个超大红包。 他笑嘻嘻收下,反问姜夏,等他结婚时是不是要双倍返还,想想这数额肉疼得紧。 当时姜夏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甚至还聊到思诺。 姜夏有些意外,司君念竟然认识思诺。 很多事,司君念早已从思诺口中得知。当年的种种误会,姜夏为了司君念扛下的种种压力,以及伤透心远走他乡的决绝。 “是啊,他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司君念看着窗外璀璨的灯光,笑得淡然。 当年姜夏委托张施律师帮思诺打解约官司,虽然费了一番力气,不过结局还算满意。 按照协议思诺兢兢业业完成前经纪公司的工作后,双方互不相欠友好解约。 机缘巧合下,思诺进了音乐顶流童乐旗下公司,成为其师弟。 都在一个圈子里,跟新公司签约,与老东家解约的前因后果自然要交代清楚。 思诺没有隐瞒,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童乐耳中。 童乐知道后,有合适的活动会主动带着思诺。有了师兄带领,思诺的演艺之路自然越走越顺。 思诺也争气,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把所有精力放到提升演技方面。运气加成,一部电视剧爆火,思诺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现在想要见他一面,还得预约,除了躲避狗仔,还要躲避疯狂的粉丝。 饭圈文化太可怕,她们要求偶像是道德圣人,同时追杀中肯评价的路人,天天打了鸡血举着冲锋枪奋斗在口水战前线。 思诺去美国工作时,跟姜夏见过一次,回国后倒是没见过面,不过一直有联系。 “你跟思诺很熟?”姜夏有些好奇,司君念和思诺六年前在电影发布会上见过面,那时候,思诺是为数不多知道姜夏谈恋爱的知情人。 熟倒是不算,在姜夏去美国半年后,他们在一个画展上遇到过。 思诺为画展站台,而司君念有作品参展。 当时司君念苦于联系不到姜夏,见到思诺,死马当作活马医,想要个联系方式。 “你知道他在哪个学校,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当时思诺睨着司君念,语气不善。 提到这个,司君念无言以对,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气。 思诺对司君念这种豪门公子有偏见,尤其在知道姜夏为他做的那些事之后,简直对他恨得牙痒痒。 司君念厚着脸皮问他要姜夏的联系方式,被思诺一口回绝。 他哪知道,当时思诺也没有姜夏的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缠着一个不熟的陌生人,默默承受着思诺携枪带炮的冷言冷语,最后愿望落了个空。 思诺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说了几句,司君念那被霜打蔫的样儿,让他气鼓鼓的闭了嘴。 联系方式不可能有,正好经纪人催促他前往下一个行程地点,思诺撇下司君念转头就走。 司君念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一声。 后来,委托画展策划人辗转找到思诺经纪人,才加了思诺微信。 思诺故意吊着他,司君念也不急,耐心等了半个月,思诺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 第83章 真相 跟思诺加上微信后,司君念主动邀约,这次思诺没有拿乔,与经纪公司确认好行程后,同意跟司君念见面谈。 地点是司君念选的,位于郊外的一家休闲餐厅。 为了防止偷拍,他包下整个餐厅,清场后,确认没有可疑人员才通知思诺进门。 这么折腾一圈,司君念第一次对明星感同身受起来。暴露在镁光灯之下,隐私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思诺抵达餐厅时,全副武装,墨镜帽子口罩。 司君念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特地定了一个封闭式包间。 “想吃什么?”司君念递给他菜单。 思诺不是来跟他吃饭的,坐下后挑眼乜司君念:“我在减肥。” 司君念表示认同,点了菜单上几个招牌菜,服务员收回菜单,走之前帮他们关上门。 “司公子想问什么?”思诺开门见山,他双手抱胸,斜靠在椅背上,对司君念带着点颐指气使,当然他是故意的,为了给姜夏出气。 红气养人,思诺跟以前比起来,变化很大,渐渐有大明星的气场。 司君念给他倒了杯茶,态度谦卑,端着的是求人的样子。 既然思诺这么直接,他也不绕弯子。 “姜夏为什么去美国?他不是保研了吗?” 这话问出口,思诺就没法装模作样下去,他翻了个白眼:“你还有脸问。” 这话听得司君念心底一凉,“什么意思?” “你装什么呢?”思诺急了,“你是不是先天性心脏病?不为了你,姜夏会从神经内科转到心内科?” 第98章 司君念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他换专业了?” 思诺停下审视司君念,半晌得出结论,他那样不像是作假。 心中越发气恼,替姜夏不值:“你是他男朋友,你竟然不知道他是神经内科难得的好苗子。” 这司君念真不知道,姜夏很少跟他说学业上的事。况且司君念是艺术生,对专业知识本就关注度低。 “姜夏保研的方向一直是神经内科,大四那年提交保研资料他改了专业,落榜了。” 落榜?也就是说姜夏保研没通过。 司君念知道姜夏是学霸,并且他一直在准备保研的事,从赵周一嘴里多少也能了解,姜夏保研是板上钉钉的事。 为什么?怎么会!不可能! 司君念如坐针毡,他从来没想过姜夏的学业会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 为什么要转心内科,还用明说吗。 他,是罪魁祸首。 “那段时间,姜夏每天放学回家跪祠堂。”说到这儿,思诺眼神黯淡下去。这件事是听他妈提过的,姜夏出国后,有一天他妈妈跟姜家保姆聊天,保姆不小心说漏嘴。 什么时候的事?司君念如坠冰窖。 他跟姜夏冷战过一次,那时裴临风在三亚结婚,他故意没带常用手机,整整十二天,姜夏跟他处于失联状态。 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吗? 而他从三亚回来后,端着架子,电话不接,人不见。 难怪那段时间姜夏看着很瘦,比他这个自以为失去很多的人还要憔悴。 他为了自己,学业受创,爱情不明,家人指责! 那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 冷暴力,不接他的电话。京城零下十度的大雪天,姜夏一天又一天等在别墅外,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这么狠心,竟然一次也没同意见他。 后来见过一次,怎么来着,对,是池晨。 当时池晨带着司君念去参加一个晚宴,挑衅一般,把姜夏甩在冰冷的空气中。 姜夏怎么办?在冷冰冰的空气中,一颗心碎成片洒落一地。 在学业和爱情皆出现冰痕的时候,他一个人怎么扛过去的? 司君念没办法稳住自己的呼吸,顾不得在思诺面前是否失态,手抖得不成样。 刺向姜夏的两把利刃,是他亲自动的手。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司君念捂住脸,喉咙口堵着一颗巨石,一句话说得艰难无比。 思诺先是冷眼看他,后来司君念实在哭得有些厉害,又担心他心脏受不住,思诺别扭的站起身拍拍他的背。 服务员推门上菜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不愧是经过高档餐厅培训的,服务员的专业素养极高,她看向思诺,寻求意见。 思诺朝她摇摇头,她便识趣的关上门。 直到服务员第三次来敲门,司君念才恢复正常。 一桌子佳肴,没动一口,两人离开后,服务员进入包厢收拾碗筷,心里难免对这些富二代挥霍奢侈的手笔嗤之以鼻。 不过很快她又摇头一笑,钱也不是万能的,不然刚刚那位长得跟天仙似的帅哥也不能哭成那样。 我见犹怜,哪怕是个女人,也不由得对这样的男人心生怜爱。 司君念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整个人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花暮、安心、vonce挨个前去慰问,甚至是裴临风也来关心过一次。 不过那段时间,司君念用一层厚厚的膜把自己裹得很紧,不向外界透露一点缝隙。 安心非常担心,让老王24小时守着他,工资开了几倍。 老王拒绝了安心几倍工资的安排,司君念既是他的老板,也像他的后辈。老王对司君念,有长辈的亲近和照顾。 司君念这次意志消沉很久,沉浸在跟姜夏在一起的回忆中。 从他第一次见到姜夏起,一点一滴,放电影一般在脑中走过一遍又一遍。 深陷在回忆的泥潭,司君念的痛苦日渐加剧。 那段时间,他的心脏情况不乐观,安心按捺不住,只能押着他去住院。 住进熟悉的vip病房,司君念的病情反而日益加剧。 孙主任跟在后面忙得天昏地暗,对他的病情却没有任何办法。 最后,还是司君念自己主动提出换个医院。 从那以后,司君念再也没进过金氏私立医院。 但是,他自掏腰包常年包下那间vip病房。 至此,这间病房再也没有进来过任何人。 后来,司君念积极治疗,并且主动找心理医生,他要去美国找姜夏。 第84章 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 治疗没那么容易,剥开自己心底最隐秘的恐惧,直视它,还未走近,身体本能的开始退缩,颤抖。 他无数次从虚脱中惊醒,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汗水从睫羽上滴落,半空中凝成晶莹剔透的水晶,打在手背散成一朵水花。 战胜恐惧,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成功。 所有人都担心司君念,或者说所有人都不相信司君念能够走出恐惧。 没有人逼他,他却跟自己过不去。心理医生的预约,他一次没有缺席,连续几年,医生也被他求医的坚定感动。 治疗过程不容易,却也能看到一点点的进步。 第99章 好像跟自己过不去,这么些年死磕着竟然没有放弃。 旋转餐厅里,姜夏放下餐具,转头看着司君念。 沉甸甸的目光变成实体,压在他身上。 很重,哪怕司君念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 姜夏藏起眼眸里的深意,看了他几秒,回头看下面车水马龙的夜景。 灯光兢兢业业为人们展示城市的繁华,变成小黑点的人头攒动,带着不同的情绪,为城市增加不同颜色的活力。 完美的一天,在尾声出了个插曲。 好巧不巧,池晨带着男朋友也在这家旋转餐厅吃饭。 起先,司君念去卫生间时碰到他的小男友,两人自然是认识的,站那儿聊了会儿天。 今天是小男生的生日,这家餐厅他老早就想来,这不趁这个机会缠着池晨过来了。 后来,两个趁男友去卫生间的男人,结账时在吧台遇见了。 用剑拔弩张形容,毫不为过。 池晨一双桃花眼,轻佻的看着姜夏,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 “跟君念一起来的?” 姜夏懒得给他一个眼神,拿出手机结账。 池晨意味深长的站在一旁等着,姜夏结完账他又开口:“还记仇呢?如果是为六年前我说的那句话,我道歉。” “为什么道歉?”姜夏寒眸凌厉,比起六年前,更加沉稳,不至于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挑拨了关系。 “所以,你去美国跟我说的那两个字没关系,是吧?”池晨半倚着吧台,好整以暇的回看他,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惭愧。 “有没有关系重要吗?”已是既定事实,姜夏在美国的那段日子,偶尔也会回想,是不是人轻易挑唆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那种情形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摆在眼前,不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似乎是良心发现,池晨收起戏谑的神情:“君念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你们这样也挺好,不要辜负他。” 姜夏回给他一个还用你说的眼神,池晨倒是没在意,脸上依旧摆着无懈可击的笑。 姜夏结完账,走到抽烟区点了支烟。 池晨这位花花公子,倒是没有抽烟的毛病,这点他犹如一股奇妙的清流。 远远的,司君念和池晨的男友朝他们走来。 “君念。”池晨笑得意味深长,自然的跟司君念打招呼。 司君念没想到姜夏和池晨能面对面碰上,脸色一时间不太好看。 “你没说什么吧?”司君念一把扯过池晨,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问。他太了解池晨,一张嘴说不出好话。 池晨耸耸肩,只是看着他笑,一个字也没透露。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这个死德行,司君念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没有停留太久,接上小男友后,池晨跟司君念挥挥手,潇洒恣意的离开。 司君念走进吸烟区,来到姜夏身边。 吸烟区只有姜夏一个人,烟味不算重。 不过姜夏看他进来,眉头不自然的皱了一下。 在西藏阿里地区人民医院,司君念无意间撞见过姜夏抽烟,当时他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时隔六年的重逢,经过岁月的冲洗,不复以往的温情。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答案。 现在,司君念仍然想知道。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司君念倚在姜夏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看烟头忽明忽暗。 他好像变成了好奇宝宝,对抽烟这件事求知欲很强。 “我能抽一口吗?” 猩红的火光印进墨黑的眼眸,姜夏恶作剧的朝他侧脸喷了一口。 “咳咳。”司君念呛了一口,撇过脸去咳嗽。 姜夏没有做错事的自觉,好整以暇的看他咳嗽。 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司君念觉得丢人,一口烟而已,怎么就咳成这样。 他犟起来,生疏的伸出两根白皙修长的指头,夹住姜夏剩下半截的烟。 “我可以尝一口吗,姜医生?” 眼角带着红印,眼尾水汪汪的,莹亮的眼珠带着清澈,和来自心底毫无理由的绝对信任。 鬼使神差的,姜夏松开牙齿,濡湿的烟嘴辗转进入司君念口中。 苦,呛,涩,司君念没办法认同吸烟的趣味。 只吸了一口,他蹙着眉取下烟嘴。 姜夏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接过他指尖的烟,重新放入口中。 烟头几次明灭,很快烧到底。 “走吧。”姜夏摁熄烟头,揽着司君念的肩膀往外走。 电梯速度很快,司君念无骨蛇般赖在姜夏怀里,任由他抱着。 姜夏垂眸看他,在他发顶轻轻吻过。 司君念嘴里是挥之不去的苦涩,他还在纠结姜夏抽烟的事。 “到底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他不依不饶的问。 电梯很快来到一楼,出了大厦,冬季凛冽的寒风朝他面门袭来。 姜夏把他头摁低,大手罩着他半边脸。 “刚到美国,人生地不熟,有点难熬。” 那段日子,姜夏不愿意回想。行尸走肉般的往前走,麻木呆滞。神经性的疼痛时不时侵犯他的身体,那时候烟是唯一麻痹他迟钝神经的救命处方。 第100章 再难熬,也熬过来了,总之,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比那时候更糟。 更何况,姜夏看着司君念,想要的人已经在身边了。 司君念明明知道答案会戳中自己的心,但他还是忍不住三番两次问出口。 似乎这样,确认罪证后,负罪前行方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对不起,司君念在心里说。 偷来的一天,结尾是莫名带了点酸涩的苦味。 第85章 赵周一家的宝宝宴 回到公寓,姜夏压着司君念折腾到半夜。 司君念被搞得死去活来,昏睡前,他混沌的脑袋只剩一个想法,姜医生可真勇猛啊!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没有人去计较那点身份问题。 司君念这个情人当得尽心尽责,就差一日三餐送到姜医生办公室了。 甚至问家里保姆要了汤的食谱,尝试给姜夏亲手煲汤。 结果不言而喻,厨房差点给炸了。 姜夏回来时,司君念正无辜的朝他眨眼睛。 看着满地狼藉,姜夏无奈一笑,卷起袖子帮他一起收拾。 最后下了把青菜挂面,两个人也没怨言,都吃了个饱。 几天后,姜夏接到赵周一的电话,他老婆生了个双胞胎,明天是宝宝双满月。 姜夏没参加他的婚礼,孩子满月宴肯定得去。 司君念听到姜夏准备带他去参加赵周一孩子满月宴时,满脑子的不可思议,他用手指头指着自己:“我?和你一起去?” “嗯。”姜夏在书房电脑前查看柳叶刀上一篇关于肿瘤的论文,回答司君念的问题时带着漫不经心。 司君念小心翼翼的问:“我不适合吧,咱俩的关系,别人知道了对你影响不好。” 姜夏从电脑前抬起头,:“什么影响?” 啧,姜夏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这点关系想不明白。 “你说呢,你不带老婆去,带我这个小三去,像什么样。”司君念嘀咕着。 天知道他多想光明正大的陪姜夏出席任何场合,上次在华东医院撞见白鹭给姜夏送饭,他不知道有多羡慕。 姜夏听见他这话,似乎不开心,眉心不自在的皱起。 司君念没注意这个细节,自己在那儿琢磨半天心里头一酸,“以后私下有机会我请赵周一吃饭,这次就不去了。” “真不去?”姜夏问他。 “我......能去吗?”司君念不自信的问。 他当然想去,但是他得考虑姜夏的名声。 “能去。”姜夏给了明确的答案,司君念踟蹰半晌,后来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 说他自私自利也好,说他道德低下也好,总之,能陪姜夏出席这样的场合,他很开心。 赵周一家的满月宴定在一个三星级酒店,规模不算大。他和老婆不是本地人,双方能来的亲朋好友不多。十桌人,有八桌是同事朋友。 临出发前,司君念在衣帽间纠结大半天。 他也不知道姜夏会如何介绍他,私心是想跟姜夏穿情侣服,但为了避嫌,他觉得两人还是隔开比较好。 原本两人风格就不同,司君念艺术家,穿着前卫夸张,配上一头中长发,气场强大,尤其他不笑时,生人勿近。 女生不敢接近他,因为他一张脸比女生还精致。 更别说男人,对一般男人他的颜值是降维打击。 进入职场后,大部分男人疲于生计应酬,加班的加班,熬夜的熬夜,很难有多余精力放在穿着打扮上。 不过,姜夏是个意外。哪怕白班夜班轮流来,也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时光的岁月。 姜夏毛呢大衣里面穿了件黑色高领针织衫,清冷禁欲,帅得司君念眼眸子跟着他转。 “选好了吗?” 姜夏来到他身边,捡起不小心掉落在地的一只袜子,折好后放入收纳箱。 “我的选择强迫症犯了,你帮我选。”司君念真不知道该穿什么。 他参加的正式场合很多,各种高定西装都能驾驭,但是这些礼服参加这种小家庭的宝宝宴,显得过于正式。 姜夏看出他的纠结,从衣柜里随手拎出两件衣服。 “穿这个。” 司君念看着手上的白色毛呢风衣,翘起嘴角,“好,听你的。” 两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到场。 赵周一抱着宝宝,像一只快乐的交际花,来回穿梭在人群中。 刚踏入大厅,赵周一装了雷达的眼神立马锁住姜夏。 “诶,姜夏,你们来了?”赵周一在舞台那边,走到半道把孩子塞进一个朋友手中,大步朝姜夏走来。 两个老舍友热情相抱,赵周一激动得在姜夏后背大力拍了几下。 姜夏同样在他后背轻拍,两人抱了十来秒没松手。 松开手,赵周一又把司君念搂进怀里,“小少爷,好久不见。” 司君念有些受宠若惊,无措的向姜夏求助。 姜夏对他很明显的眼神视而不见,双手抄兜,悠闲自在的看着他们。 赵周一似乎知道司少爷身娇体贵,没有像对待姜夏一样猛拍他的背。 不过这个拥抱时间是不是有点长,在司君念纳闷之际,姜夏拎着赵周一的后颈把他拉开了。 赵周一依旧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来,看看我儿子。” 第101章 两人顺着他的指引来到婴儿床边,白白胖胖的小婴儿,一个正呼呼大睡,另一个瞪着胖脚丫,懵懵懂懂的看着围在身边的陌生叔叔。 姜夏眉眼温柔,伸出一跟手指,胖嘟嘟的小手立马牵住。 人虽小,力气可不小。 趁着这个时机,姜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个娃娃一个,塞到他们枕头下边。 他和司君念两个男人,不知道给这么小的宝宝买什么礼物,不如大红包来得实在。 赵周一见到红包,两只眼睛高兴得眯成一条线。 又大力的拍姜夏的后背,“哎哟,客气了,客气了。” 赵周一老婆季彤上前跟他们打招呼,生完宝宝,她身材稍显圆润,不过倒是比少女时代更好看些。 “姜夏,好久不见,这位是?” 季彤没见过司君念,赵周一是为数不多知道姜夏性取向的人,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我是他朋友。”司君念抢先说,“恭喜,小宝贝很可爱。” 说着,司君念给季彤送上两个红包。 姜夏没想到他私下会准备红包,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也没法多说。 赵周一倒是看出不妥,把两个红包从老婆手里抢走,塞回司君念手中。 “不用客气,有这个心意就行。老姜包的数额够大,你再来一个我怎么好意思。”赵周一不太清楚两人现在的关系,但直觉告诉他,他俩是一对。场面上,他只能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司君念犯难,来时空手,连红包都不出,不像样。 不过赵周一坚持,当着众人的面拉拉扯扯不像话,他求助似的看向姜夏。 姜夏没理解他的意思,直接让他收回去,司君念无奈只能听话。 第86章 他经常来上我的课 直到两人入座,司君念仍在考虑红包的事。 “我这空手来白吃白喝,是不是不像话。” “没事,我包的红包够大。”姜夏回答得敷衍,司君念只能放下这个问题。 这桌上,遇到个熟人,张茜。 当年季彤帮她和姜夏牵过红线,后来两人加了微信,也没聊过几次。 张茜是带着男朋友一起来的,跟姜夏打过招呼后,小声的跟男朋友说话。 看得出来,她男朋友对她挺好,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拿衣服,体贴入微,一看就是那种适合结婚的好男人。 “我记得她。”司君念在姜夏耳边悄声说。 气流顺着空气喷在耳廓,引起阵阵酥麻。 “嗯?” “你们四个人一起去爬过山。”司君念话语中带着不可察觉的醋意。 听到这话,姜夏低声轻笑,“当时季彤想要撮合我俩。” 果然,司君念心想。姜夏这样的,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后来怎么没成?”他故意问,气鼓鼓的,非常可爱。 “被人截胡了。”姜夏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淡淡的说。 “哦。”司君念美滋滋的转过头,装模作样的研究眼前的餐具。 一会儿有同学来打招呼,姜夏虽然没有在医学院就读研究生,但他们那一届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姜夏。 能被哈佛医学院录取,这样的成就在这些高材生眼里也是遥不可及的。 他们交流的话题司君念插不上话,他坐在边上,安安静静的当个花瓶。 满月宴还有十分钟开席,赵周一过来找姜夏,“陈教授刚到楼下,我们一起去打个招呼。” 陈教授是当时给姜夏写推荐信的神经内科研究生导师,非常看重的得意门生,临门一脚叛逃师门,选了心内科。 至今,姜夏仍躺在陈教授的黑名单里。 眼下,算是个破冰的机会。 听见陈教授三个字,司君念灵敏的竖起耳朵。 从思诺那里得知真相后,司君念有一段时间天天往医学院跑。 他跟着姜夏的学习踪迹,去了解他的同学,他的老师,他获得的奖项,以及他的兴趣爱好。 姜夏这样的学生,在学校留下的踪迹很多,校刊,荣誉墙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他甚至还偷偷蹭过陈教授的公开课。 当时一个字没听懂,愣是逼着从头听到尾,还记了笔记。 如果姜夏没有选择心内科,他应该跟着这位老师学习、进步,也许会发表更多权威的论文,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愧疚是每日剧增的,越是对姜夏了解得多,他越是不能原谅自己。 六年的艰苦等待,只能说自作自受。 他不敢以此为条件绑架姜夏,只能巴巴的送上一颗真心。 陈教授看到姜夏时,明显愣了一下。 姜夏面不改色,跟教授问好。 许是教授年纪又上去了些,竟然跟姜夏闲聊了一会儿。 无外乎,现在在哪儿上班,平时工作忙不忙。 陈教授跟姜锦安是好友,对姜夏的情况也算了解一二。 姜夏态度谦卑有礼,在赵周一大喜的日子里没必要提及不痛快的陈年旧事。 席间欢乐融融,大家都为赵周一感到高兴。 司君念跟着大伙儿一起笑,笑着笑着眼圈微微发红。 总有一天,站在赵周一那个位置的会换成姜夏。 他跟白鹭医生,以后会有自己的宝宝,也会举办这样的满月宴。 第102章 到时候,他会像个见光死的吸血鬼,躲在不能见人的角落,偷窥别人的幸福。 姜夏敏感的感受出司君念情绪的变化,他倾身靠近,“不舒服吗?” 司君念摇摇头,努力压下心头那点酸涩。 散席后,姜夏带着司君念跟陈教授告别。 司君念扭捏着不想去,姜夏没看出异样,抬脚就往前走,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陈教授正在跟其他学生寒暄,姜夏礼貌的跟陈教授告别。 陈教授点点头,随后目光转向落在身后的司君念。 “是你啊,你跟赵周一认识?” 姜夏有些不明所以,司君念跟陈教授认识? “陈教授,您好。”司君念乖乖跟陈教授问好。 “他跟我一起来的。”姜夏接上陈教授的话。 “嗯。”陈教授来回看他们,倒是没继续说什么。 姜夏倒是追着问,“陈教授跟他怎么认识的?” “他经常来上我的课,跟了我几年。” 姜夏眼眸深邃的看了司君念一眼,笑着回陈教授:“这样啊,他是艺术生,听得懂您的课不。” “你说呢,专业性这么强,怎么可能听得懂。这孩子犟呗,当时我还以为他来陪女朋友的,后来发现他每次来来回回都是一个人,不知道图个啥。” 老底被揭得这么干净,当事人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我......” 他的窘态大家都能看出,陈教授并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不过随口一说。 教师生涯有这么个学生,自然记忆深刻。 平时跟朋友聊天,陈教授也会跟谈起这个外校生,言语中皆是对他的喜爱。 “好了,大家都知道你有的爆棚的求知欲,不用解释。”姜夏搭上他的肩膀,往身边带。 “确实是个好孩子。”陈教授走之前,给司君念留下一个评语。 回去的路上,司君念话不多。 能跟姜夏一起出席让他得意忘形,忘记陈教授是赵周一的研究生导师,这样的场合必定会邀请恩师。 他带着赎罪的心去听陈教授的课,如听天书,因为坚持不懈,倒也渐渐能听懂一二。 不过,这么直白的被戳穿,他有些惶惶不安。这样的赎罪,并不能弥补对姜夏的伤害,只是自以为是的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而已。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私。 姜夏在车上没有兴师问罪,到了家就把司君念挤在玄关。 “怎……怎么了?” 司君念眼神躲避,不敢直视姜夏。 “你没什么要交代吗?” 没开灯,姜夏低沉的声线尤其清晰,撞着耳膜,酥酥麻麻,司君念不自在的歪歪头。 “专业课太难,我听不懂。”司君念老实交代,带着点难以言状的委屈。 “学了些什么,床上告诉我。” 姜医生在床上变身姜老师,司君念这个差生一旦回答错误,便会收到惩罚。 惩罚不外乎,打屁股,咬锁骨,或者让他声音叫大一点。 一室氤氲。 第87章 我的老婆只有一个 “姜夏,你喜欢小孩吗?”事毕,司君念窝在姜夏怀里轻声问。 “不喜欢。”姜夏回答得很干脆。 “哦。”司君念不相信,但也没有反驳。 他在心里想,姜夏一定是个很有耐心的爸爸,或许跟司陇一样,会把孩子扛在肩膀上坐飞机。 想着想着心中一片怅然。 “睡吧,别乱想。”姜夏把他往怀里带,司君念顺势缠住他的腿。 四条长腿交缠,冬季里格外暖和。 “你老婆不在家吗?”司君念迷迷糊糊间问。 “在。” “那你怎么不陪她?天天跟我腻在一起,她是不是知道了?” 突然间一个激灵,混沌的脑子闪过一阵惊雷。 这些天,姜夏一直跟他在一起,从来没有陪过她老婆。 这顶绿帽子戴的是不是太嚣张了? 姜夏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个傻子,“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司君念的求知欲上升,同时带着点惴惴不安。 “我的老婆只有一个。” “是啊。”司君念一脸天真的点头。 “你......”姜夏忍不住嗤笑一声,“算了,睡觉吧。” “哦。”司君念闭上嘴,把疑惑埋进心底。 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朝姜夏老婆道歉。 司君念的画展筹备已至尾声,他最近一直在思考怎么开口邀请姜夏。 “这有什么不能开口的,要是哪个男人为我举办一场画展,我立马带着嫁妆跟他结婚。这位姜医生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vonce一边做美甲,一边跟司君念煲电话粥。 “他工作很忙,况且,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有点焦虑。” “我的宝贝儿,你要钱有钱,有脸蛋有脸蛋,怕个der。你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司君念在电话那头扑哧笑出声。 “你要开不了口,我来,老娘把邀请函摔他脸上。” vonce从来没想过司君念这样的傲娇少爷竟然是个恋爱脑,“你是不是跟王宝钏学过挖野菜?” 做美甲的姑娘听见vonce的话,憋着一脸笑,又不能让客人知道自己偷听,只能拼命压低脑袋。 第103章 “啧,你对他有偏见,姜夏真的很好。”司君念正在画室调颜料,他用肩膀夹着手机,手上的动作没停。 “要想解除我的偏见,把他照片发来看看,我倒要看看他那张脸有没有值得原谅的资本。” vonce以前半开玩笑的跟司君念提过这事,当时被他支支吾吾的拒绝了。 现在他正跟姜夏同居呢,他这个好姐妹竟然没看过他的照片,像话么。 司君念抬头看着眼前巨大的姜夏单人油画,抿着嘴拍了张照,随后发给vonce。 “我靠,我艹,真招人稀罕,这男人长得真tm带劲儿。”vonce发过来一分钟的语音,国粹输出30秒,剩下的30秒语无伦次的夸赞姜夏长相。 东北口音也不藏了,浑厚的男性嗓音在画室骤起。 “我已经陷入爱情了,宝贝。”vonce最后总结。 “原以为裴临风已经是顶点,没想到姜夏在顶点处垫了块石头。”vonce在心里说,主要还是占了年轻的优势,不然这两位分庭抗礼,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以抉择。 颜控癌晚期的vonce,奉行颜值即正义。跟他相亲的那些个富二代,但凡有一个人能有姜夏、裴临风的颜值,他怎么可能单身至今。 “突然间能理解你六年的执念了。” 姜夏有多好,司君念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外表只是他的加分项之一。 兜兜转转两年,走到如今的境况,是两人的宿命。 司君念不敢奢求太多,能保持现状就行。 画画太过入神,回到姜夏公寓时已经接近凌晨。 司君念轻手轻脚开门,换上拖鞋,在客卧的卫生间洗澡。 他的电话一直很安静,因为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他跟姜夏解释过,画画需要投入,一旦进入状态,直到画完他才停笔。 打开主卧门,冷冷清清,那张两人共卧的大床上没有姜夏的身影。 自从姜夏结婚后,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住在这间公寓。 失落爬上心尖,心脏间歇性抽动。 心痛,是他跟姜夏同居以来,第一次出现。 跌跌撞撞找了片药塞进嘴里,没喝水咽了下去。 药片卡在喉咙口,表层的糖衣融化后,苦涩的药粉在喉咙口持续作威作福。 “呕。”他没忍住,跑进卫生间呕吐。 晚餐没吃多少,先是吐了个干净,后面能吐的只剩胆汁。 京城气温持续下降,天气阴沉沉的,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肠胃蠕动,疼来时如同有一只利爪在抓心挠肺。 一头冷汗,司君念躲进客卧床上,用被子裹紧全身。 还是冷,牙齿忍不住打颤,手脚冰凉,捂了大半夜也没捂热。 他想念姜夏的温度,像个温暖的火炉,不灼人,如沐春风。 本就娇贵的小少爷,被姜夏宠得一身毛病。 六年来都是一个人睡的,怎么没这么娇气。 他一个人面对心理治疗的时候,更是勇敢的不像话。 不仅是安心,身边所有知道实情的朋友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区区十来天,一身坚硬的外壳被姜夏敲碎,留下柔软的嫩肉,毫无保留的朝姜夏张开。 这才哪到哪儿,不过是一晚没回来而已。 春节将至,他们一家会一起过春节。 而他只会像阴沟里的老鼠,躲在不能见光的下水道,觊觎别人的幸福。 疼痛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这次肠胃炎来势汹汹,并且没有任何预兆。 楼下药箱应该有备用药品,再这么疼下去司君念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倒是没想过肠胃炎也能要他一条狗命。 脸色白得像个鬼,支撑身体的双手颤得像帕金森患者,仅剩的一丝力气刚够他走到楼梯口。 之前很符合他审美的楼梯,现在变成最大障碍。 呼。 司君念长呼一口气,撑着全身走到中间的楼梯平台。 家用药箱在厨房岛台那里,还有大约几十米的距离。 司君念给自己打气,左脚刚迈出去,突然眼前一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第88章 司君念的心理问题 司君念昏迷前,用残存的意识看向公寓大门。 手机还在客卧床头柜,现在他倒在地上,一个求救电话也打不出。 他跟姜夏的距离,隔了不止一个电话,而是长长幽幽的六年岁月。 “滴,已开门。”公寓的指纹锁这时候在寂静的空间内响起,姜夏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 嘴角扯出一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笑容后,司君念彻底陷入昏迷。 刚进门,姜夏就觉察出不对劲。 打开灯,看清楼梯口的人,姜夏瞳孔地震,呼吸急促收缩。 “念念。” 大步跑到司君念身边,姜夏跪在他身侧,俯身听他的呼吸。 声音微弱,有进无出的,姜夏脸色瞬息万变。 司君念脸上有擦伤,应该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姜夏第一次后悔买了复式,他没想到楼梯也能成为凶器。 做完简单的急救措施,姜夏拦腰抱起司君念,径直往楼下跑。 把司君念小心翼翼抱进后座,姜夏脱下外套垫在他脑后。 点了三次火,汽车才启动。 第104章 姜夏把空调温度调至最高,车速平稳在50码。 金氏私立医院24小时开放,司君念很快办理入住,送去进行一系列检查。 恰巧,今晚的夜班医生是孙主任。 到了孙主任这个年纪这个地位,本是不用值夜班的。 也是凑巧,最近好几个年轻的医生同时被流感侵袭,住院的住院,挂水的挂水,他只能临时顶一晚。 金氏私立医院很少接待深夜急诊,护士来叫人时,孙主任正在诊室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急急忙忙跑出来,看见姜夏,孙主任意外的站在原地。 姜夏没有寒暄的意向,跟孙主任解释当下情况,要查哪些项目姜夏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是在华东医院,他可以直接开单。 为了节省时间,在护士找孙主任的过程中,姜夏推着司君念在ct室门口等着。 孙主任一看上面躺着的司少爷,光亮的脑门儿立马蒙出一头汗。 多少年没见这位娇贵的少爷了,都快退休的年纪了,他怎么又来折磨自己了。 职业使然,两个人心照不宣,救人要紧。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确诊司君念是急性肠胃炎,从楼梯上摔下来造成头部轻微脑震荡,身上各处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那间被常年关闭的vip病房,终于迎来他的金主。 给司君念打点滴的护士刚来没多久,对这间有着神奇传闻的vip病房充满好奇。 她运气可真好,今晚竟然能见到本人。 这位传说中的先天性心脏病少爷长得可真好看,一头飘逸的中长发,带着点微卷,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得不像真人。 而身边站着的这位,身高腿长,气场强大轮廓深邃,跟孙主任似乎认识。 姜夏正在病房外跟孙主任说话。 “这间病房啊,君念常年包着,我还以为再不会在金氏看见他呢。”先前的惊吓渐渐下去后,孙主任终于有时间跟姜夏聊一些过往。 “为什么在金氏看不见他?”姜夏疑惑的问。 “他建档病例转走了,不在我们这儿。” “为什么?”姜夏一愣,疑惑的问。 “不知道,有钱人闲得慌,咱这儿一年费用不少,他白交六年。” 六年? 这是时间是凑巧,还是自己想多了。 “对了,我刚刚顺道给他检查了一下心脏,没啥大问题,脑震荡得等他醒来再观察。” 姜夏点头,检查单子他都看过。 “那司少的心理问题,怎么样。” “嗯?”姜夏看着孙主任,面色凝重,他从没听说过司君念有什么心理问题。 “这应该很难治愈,心理疾病可比身体疾病难搞多了。”孙主任感慨道。 姜夏正准备细问,有护士叫孙主任。 又来一个急诊病人,孙主任边跑边抱怨:“怎么搞的,全挤在今天。” 姜夏来到病床前,药水里带着安眠效果,司君念睡得很熟。 先前汗湿的头发耷拉在脸侧,姜夏帮他捋到耳后。 司君念真是个精致的男生,连耳朵也是。 这双耳朵很敏感,只要他在耳边轻吹一口气,红晕就顺着脸颊蔓延至耳尖。 手指无意识捻着小巧的耳垂,把嫩白的肤色染上迷人的晕色。 司君念的眉头间皱出一个小山丘,睡梦中仍被疼痛折磨。 姜夏搓搓手掌,掌心温度起来后,放在司君念胃部轻轻揉捏。 过了一刻钟,胃部不适得到缓解,司君念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姜夏顺着司君念的轮廓细细临摹,原本刻在骨子里的少年,不知何时长大了。 那些隐藏的秘密,他要慢慢挖。 就从他的心理问题开始。 姜夏打开手机,搜索司君念。 跳出来的第一条,是他高二时油画获得国际大奖的新闻。 大学期间,司君念有多幅作品参加过各种规格很高的画展,一幅画三十万起步。 这些不是家庭背景加持,靠的是他自己的油画能力。 随机点开司君念的画,浓烈的色彩呼之欲出,即使看不懂油画,凭本能也能看出作者功力很强。 画的右下角,有画家署名。 放大后,姜夏觉得很熟悉。 司君念的署名是经过设计的花体,带着解密的心思去看,才能发现是个念字。 姜夏家里有一幅画,多年前思诺送给他的。 当时离开得匆忙,在宿舍收拾东西时,鬼使神差的把那幅画带走了。 后来,那幅画在美国陪了他六年,至今仍安静的待在公寓的某个角落。 原来,这幅画是你画的呀。 原以为流落在国外的六年,只身一人,靠着烟丝麻痹神经。现在才知道,深陷泥潭不能自拔的不仅是自己。 “六年了,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啊,念念。”姜夏握住司君念冰冷的手,塞进心窝处帮他暖着。 护士来查房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惊讶的张大嘴巴,调整许久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如果需要拔针的话,可以摁床头的呼叫铃。”打破寂静的气氛,护士的声音引起姜夏的注意。 他抬起眼,护士心头一跳,太帅了,被这双眼睛看着,呼吸开始不畅。 “谢谢,不用了,晚上我看着他,我是医生,交给我。” 第105章 原来,这个帅哥是医生! 为什么我们科室就是孙主任这样的,到底哪家医院的姐妹这么有福,跟这么帅气的医生共事! 第89章 这对cp,我先磕为敬 后半夜,大雪如期而至。 没一会儿,窗台上积满一层厚厚的雪。窗外亮如白昼,干枯的树杈银装素裹,犹如洁白的仙子静静矗立在路边。 值班护士听了姜夏的话,一晚上没有进门打扰。 司君念手背上有个暗红色的针眼,青色血管在白皙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围着针眼一圈的是淤青,看着很是吓人。 司君念睁开眼时,姜夏正拿着毛巾帮他热敷。 “姜夏。”一开口,没发出声音。 司君念咳了一下,姜夏抬起眼眸,两人视线对上。 谁都没开口说话,互相对视好久。 后来,司君念有些不好意思,率先移开。 “嘶。”一阵刺痛从后脑勺传来,从楼梯滚落下来时,右脑磕在楼梯拐角,现在鼓了一个包。 脑子天旋地转的发晕,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把眼睛闭上。”姜夏轻声说。 头晕,呕吐,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你有轻微脑震荡,不要乱动,尽量别睁眼。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 “如果想吐,不要忍,告诉我。” “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重逢以来,姜夏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 “我......”司君念声音嘶哑微弱,姜夏俯下身靠近倾听。 “我想上厕所。”这话说得挺不好意思的,哪怕身体有过极度亲密的接触,一大早就提出这种身体需求,司少爷小脸一红。 姜夏很自然的掀开被子,把他拦腰抱起。 “不是,你抱我干什么,我自己走。”司君念只是想让姜夏把他扶起来而已。 姜夏抿着嘴,神色晦暗不明。 司君念没力气挣扎,只能顺着他,同时祈祷这时候千万别有人进来。 病房不大,到卫生间不过十来米距离,姜夏长腿一跨,几步到了头。 “你......先出去。”司君念朝身后的姜夏说。 “我怕你摔倒,你靠着我,安稳。” “没事,我站得稳。”司君念强调。 “害羞?”低沉的声线敲击着耳膜,可疑的红晕在耳尖跳跃。 “我还亲过它,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是什么羞耻发言,姜夏被人夺舍了吧,这种浪言浪语是清冷的姜医生能说出口的,这跟白日宣淫有什么区别。 “别说了。”司君念用气音回答。 “要我帮你把着吗?” 天呐! 最后司君念把姜夏赶出卫生间,才酣畅淋漓的结束一泡憋了一夜的晨尿。 打开门,姜夏再次把他拦腰抱起送回床上,司君念突然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病娇娇。 这种感觉,在姜夏给他喂稀饭时,尤其强烈。 “我自己来吧。” “你现在脑震荡,不能乱动,轻则头晕重则呕吐,为了你的身体,我建议保持现状。” 姜夏以医生的口吻跟司君念说话,从小到大跟医生对着干的司君念,第一次乖顺的听从医生的建议。 吃了小半碗,司君念就吃不下了。 胃部仍然隐隐作痛,晕乎乎的脑袋不能长时间睁眼。 姜夏没有勉强的他,帮他放平枕头,托着他躺下。 闭眼之前,司君念看了眼窗外。 昨晚一夜大雪,第二日竟是个大晴天。 阳光洒在白茫茫的积雪上,照得窗外金光灿灿。 “你不上班吗?” 闭着眼,司君念能感受到姜夏的轮廓,非常安心。 “请假了。” 姜夏在收拾司君念吃剩的碗筷。 “你吃过没?” “嗯,孙主任下班前给我带了包子。” “孙主任啊,好些年没见他了。看见我,怕是又焦虑得睡不着觉了。”司君念想起被自己折磨多年的孙主任,弯起嘴角。 年轻时不懂事,仗着家族背景到处为难人,心里头到底是对孙主任存在愧疚。 “你在金氏建档多年,为什么要转走。”冷不丁的,姜夏开口问道。 许久,司君念没有回答。 姜夏盯着司君念,试图在他脸上找到答案。 试探,只是第一步。 这六年,司君念藏了太多秘密需要姜夏去挖掘。 司君念跟姜夏僵持着,不过姜夏似乎不想放过他,执着的看着他。 哪怕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沉甸甸的目光。 护士在外面敲门,把司君念暂时解救出来。 夜班护士已完成交接班,白班护士从她嘴里吃到一线大瓜,趁着挂水的机会第一时间敲门。 群里的护士姐妹们,嗷嗷待哺,等着她现场直播。 “你好,今天早上有三瓶水,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有什么需求可以摁呼叫铃,在我值班时间内随叫随到。” 金氏私立医院的服务极好,这也是有钱人愿意花重金住在这儿的原因。 帮司君念挂水时,姜夏提醒护士挂另外一只手。 小护士用眼角余光观察那位高大帅气的医生,她却不知,她的心不在焉被司君念抓个正着。 司君念偷偷噘嘴,在心里想:姜夏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魅力,我能理解你,理解你们不自觉被他吸引的目光。不过,他是我的,你们只能想想,过过眼瘾了。 第106章 这样大度的心理,放在六年前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司君念身上。 他占有欲很强,一旦打上他的标记,就决不允许别人染指。 不然,以前也不会不顾一切的跟裴临风纠缠那么多年。 偶尔,他也会想起以前的自己,除了唾弃之外,更多是对裴临风和花暮的愧疚。 跟裴临风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要不是他一意孤行去西藏,安心非要裴临风跟着,他一整年跟裴临风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裴临风和花暮还住在原先的别墅区,整个庭院被花暮大改过,几乎毫无以前的痕迹。 司君念搬离别墅区后就很少回去,那春意盎然的裴家庭院也很少出现他的身影。 不去打扰别人的幸福,是他对自己的告诫。 护士挂完水很快出门,走之前贴心的替他们关上门。 回到护士台,她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狂喜,在护士小群里持续输出。 “天哪,这两位也太帅了吧。” “这对cp,我先磕为敬。” “不是颜控的我,也沦陷了。” 一番言论,在护士群引起轩然大波,热闹了好一阵才停歇。 第90章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 两位八卦的当事人正在吃苹果。 新鲜水果是医院提供的,姜夏把苹果削皮切成小块,正在喂司君念。 司君念鼓起腮帮子,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你下午是不是要上班?”司君念知道医生很忙,他心里默认姜夏只请了半天假。 “不上,陪你。”姜夏专心投喂,司君念一旦嘴里的苹果吃完,他就紧跟着送上一块。 “唔唔,够了,不想吃了。”他撇开头,一不小动作力度大了,天旋地转,呕吐感非常强烈。 “要吐吗?”姜夏一手轻拍他的背,一手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垃圾袋。 强制咽下那股往上翻涌的恶心,司君念朝姜夏摆摆手。 折腾了一番,司君念那点力气消耗殆尽。 刚躺下,病房门被人哐当打开。 “念念。” 安心的高跟鞋哒哒作响,后面跟着裴源。 “怎么搞的?从楼梯摔下来了?”安心捧着司君念的脸,言语中充满担忧,一早从金遥那儿得到消息,她妆都来不及画,素面朝天出门。 裴源不放心,坚持开车送她过来。 安心红了眼眶,这个从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小孩,偏偏跟医院有孽缘。 要说谁最讨厌医院,安心排第二,没人排第一。 作为病人的司君念,可以无理取闹,可以任性的把讨厌挂在嘴边。 而作为病人家属的安心,没办法把讨厌两个字说出口。她儿子需要在医院治疗,也需要她去引导。 有段时间,她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头晕眼花。 那时候,司陇去世不满两年,司君念又因为心脏病住院长达半年。 没人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母亲的耐力极限,跟孩子的处境有关。 她也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公主,原以为嫁人后就有了停靠的港湾,谁知司陇走的太早,连个遗言也没留。为了替司君念争回属于自己的遗产,把刚经历过创伤的孩子扔在邻居家,她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一个家。 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面对的流言蜚语和各种骚扰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的。 她没有拿这些对司君念进行道德绑架,在自己的能力之下,让司君念无忧无虑的长大,是她唯一的愿望。 不需要他多有才,只要身体健康就行,偏偏司君念一辈子都没法跟健康两个字挂上钩。 “你一天天的,要把妈妈气死。”安心在司君念肩膀上捶了一拳,力道很轻,跟春风轻轻拂过一般。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在司君念手背溅起水花。 泪花散开的地方好像被烫了一下,司君念手指反射性的弹了几下。 “阿姨,是我错,我没照顾好他。” 姜夏在安心进门时就站直了身体,安安静静看着她,展现的态度是对长辈的尊敬。 安心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姜夏,她镇定的揩净眼角的泪,凤眉上挑,一个眼神间把姜夏从头打量到尾。 姜夏任她看,不回不避。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没照顾好他?”安心早就认出姜夏,他儿子心心念念六年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调查。 司君念喜新厌旧,除了在裴临风身上展现过持久的耐力外,就是这个她一次面也没见过的姜夏。 “阿姨,你好,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夏,是司君念男朋友。” 姜夏第一次见安心,虽然场合不对,但在很正式跟司君念的妈妈自我介绍。 当事人之一司君念瞪大了眼睛。 什么男朋友?姜夏为什么说谎。 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司君念正准备用朋友关系来敷衍安心,姜夏这波操作,他属实没看懂。 头脑上了锈转不动,跟不上姜夏的脑回路,司君念只能装傻。 “我怎么没听念念提起过什么男朋友。”安心端起架子,双手抱胸看着姜夏,态度不算友好。 “是我的错,应该早日拜访。” 姜夏认错态度端正,司君念舍不得安心为难他,插了一嘴,“是我没让他去。” 第107章 “你闭嘴。”安心给了司君念一记眼刀,刚才悲伤的慈母形象烟消云散。 “哦。”司君念难得吃瘪,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恼安心。 “阿姨,别怪念念。他还在生病,需要静养,不能生气不能大声说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去外面聊。念念不能长时间睁眼,不然容易头晕。” “怎么,拿念念当挡箭牌?”安心不屑的一笑,戳穿姜夏的意图。 姜夏没想到安心会这么想,他不想反驳长辈,只回道:“当然不是,您也可以在这里聊。” 姜夏毕竟是外人,安心冷嘲热讽两句打住,她的主要目标还是司君念。 自己的儿子,不需要刻意端着身份,怎么说都可以,重了轻了都能原谅。 “你远赴西藏,就是为了他?”安心质问。 司君念没办法装死,睁开眼讪讪的朝安心笑,“妈,这事以后再说行吧,裴叔叔还在呢。” 司君念鸡贼的转向裴源,朝他甜甜一笑:“裴叔叔好。” 当了半个小时透明人的裴源,终于引起一群人的注意。 “君念,身体怎么样啊?早上接到金院长的电话,你妈妈担心得不得了,一路上催我开快点。” 裴源一把年纪保养得不错,裴临风长相随了他六分,父子俩好些角度非常像。 “好多了,麻烦裴叔叔了。”司君念早就接受两人结婚的事实,逢年过节偶尔会陪他们一起过,不过两人都是场面功夫,见面倒是不尴尬。 “裴总,您好。”姜夏上前,跟裴源握手。 “你好。” 姜夏给裴源安排椅子坐下后,拿着水果去洗,回来后专心给两人削苹果。 安心看完司君念的病例,追问在哪儿摔下来的。 司君念刚想说在画室,姜夏就抢过他的话:“在我家,君念现在和我住一起。” 安心早就猜到,她是故意问的。 “你就这么把人照顾到医院?”安心怼了他一句。 “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向您保证。”姜夏很认真的说。 司君念心里的粉红泡泡往上冒,自己这一摔,可谓因祸得福。 第91章 我愿意照顾他一生一世 “你本事确实大,二十多年没法克服的心理障碍,被你解决了。” 想起司君念不顾一切去往西藏的疯劲儿,安心至今心有余悸。 万一在飞机上出现问题,那就是九死一生的绝境。 当初所有人都觉得司君念为爱冲昏了头脑,但他是在对自己心理状况有把握的情况下才下决定的。 心理治疗很顺利,他的进步连心理医生也觉得不可思议。 医治到了这个程度,他需要一个直接面对的契机。 当时知道姜夏在西藏,司君念明白这个契机来了。 要不是姜夏推了他一把,这个坎他这辈子不知何时才能迈出第一步。 “妈——”司君念开口打断安心。 这件事姜夏不知情,不能怪他。况且他不想让姜夏知道。 示弱博同情,不是他想要的。 安心可不管儿子心里怎么想,憋了这么久的火,好不容易找到个出气口,怎么能轻易歇火。 “怎么,我说错了吗?是谁眼巴巴的等了他六年,又是谁为了他坚持看心理医生。那么讨厌医院的一个人,一次治疗也没落下……” 说着说着,安心红了眼眶。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掉。 裴源见状来到她身边,把人拉进怀里,轻拍后背安慰。 司君念不知所措的看着安心,他条件反射想要起身,猛地一阵晕眩袭来。 “别动。”姜夏压住他,轻声说。 安心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裴源跟她认识这么多年,把她的脾性摸得很透。 安心在外面一向是女强人形象,内里也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她也需要男人的软玉温言,宽厚的肩膀可以容纳她不为人知的眼泪和心酸。 等待安心情绪完全稳定,姜夏郑重的跟她保证:“阿姨,我跟君念六年前就是恋人关系。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分开六年。六年间杳无音信,没有插手彼此的生活,错过了他很多事,这些遗憾我会慢慢弥补。” 他深情的看着司君念,“有些事我们还没有敞开心扉,给我们一点时间,打破六年的沉疴不容易。不过我向您保证,我爱念念,我愿意照顾他一生一世。今天当着您和叔叔的面,我绝不是放大厥词,一字一句均是我的肺腑之言。” 姜夏如同在婚礼上对着父母说婚礼誓词,听得司君念面红耳赤。 他怎么有种姜夏被丈母娘逼亲的感觉,这些话应该是他婚礼上说的吧,怎么就在这间病房说完了。而他,后脑壳一个难看的包,身上穿着病号服,一脸菜色。 内心虽欣喜若狂,却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姜夏的那番话。 安心睨了姜夏一眼,“说得好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姜夏没有跟安心争辩,事实永远胜于雄辩。 “妈~”司君念再次使出撒娇杀手锏,“我俩的感情问题就让我们自己解决,你跟裴叔叔我也没干涉过吧。” “你——”安心在司君念眉心一点,佯装生气,“还没成呢,胳膊肘往外拐。” 第108章 “嘻嘻。”司君念开始耍赖:“妈,你给我胳膊肘往内拐试试......” 安心作势扬起手,手掌没落到,姜夏的胳膊架在半空中护着司君念。 “阿姨,念念有轻微脑震荡。”姜夏提醒道。 安心收回手掌,看着病床上不争气的儿子一脸娇羞的模样,气得不想再看第二眼。 长辈在这儿似乎是个超亮的灯泡,姜夏毫不在意两人的视线,对司君念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硬是待了半小时,安心就走了。 走之前,她指着姜夏警告:“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当然,阿姨放心。”姜夏跟她保证。 安心和裴源走后,司君念的眼睛就黏在姜夏身上。 从姜夏口中说出来的甜言蜜语,谁不喜欢听。 “姜夏~” “嗯?” 姜夏正在看他的输液袋,还剩几分钟,这瓶水就结束了。 “想上厕所吗?” “不想。”司君念习惯性的摇头,蓦地一阵眼冒金星。 “别乱动,想要做什么直接告诉我。” 姜夏温暖的手掌半盖住他的眼睛,“闭眼,休息。” “哦。” 浓密的睫羽在掌心调皮的扫来扫去,姜夏加大了力度,压得他只能闭眼。 那阵头晕过去后,司君念牵住姜夏的手。 “你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是给我妈听的,我没放心上,你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别有心理负担。” 司君念体贴的帮姜夏想好后面的事,他牢记自己“小三”的身份。不打扰别人家庭,做个有“职业道德”的情人。 姜夏无奈一笑,这个小傻子,至今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个情人呢。 姜夏宠溺的摸着他的头,“我没有......” 话没说完,一个人影打开门冲进病房。 vonce一头大波浪,招牌十二公分高跟鞋,扭着腰扑到司君念床边。 “念念!宝贝儿!吓我了。” 他忘记装夹子音,浑厚的男性嗓音充斥在病房。 姜夏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位女?男?不知该如何确认性别的外来者。 司君念无奈的看着姜夏,第一次觉得vonce出现的不是时候。 “我没事,肠胃炎外加一点脑震荡。你赶紧放开我,我要吐了。” vonce得到的消息是司君念从楼梯上摔下来进了医院,还以为他那双宝贵的双手受了伤,扑司君念那一下,带得他整个人左右晃动。 混沌的大脑又一阵眩晕。 这次是真的要吐,他忍不住了。 姜夏熟练把他轻轻抱起,拿着张开口的垃圾袋等他吐完,又倒了杯清水让他漱口。 vonce全程张着o型大嘴,目睹一切。 这就是司君念心心念念六年的初恋!!! 真人,活的! 这人有多高?186?不止,看上去快要190了。 他的腿怎么那么长,肩膀看上去很宽诶,还有他的手臂似乎很有力,一只手就能托起司君念。 扫描仪般把姜夏从头到尾探测完,vonce在姜夏收拾完一切后,眯着眼对他嫣然一笑:“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第92章 住院搞得惊天动地 “稍等,我换瓶水。”姜夏卡着五分钟的节点,给司君念换水。 vonce贱兮兮的翘起嘴,朝司君念使眼色。 跟vonce认识这么多年,司君念自然读得懂他的言下之意。 只有遇到顶级大帅哥,他才会翘嘴。 当年在三亚婚礼第一次看见裴临风时,他也是这个表情。 换完水,姜夏拿出手机加了vonce微信。 “姜——医生?”vonce夹起嗓子甜甜的打招呼。 “你好,姜夏。”姜夏朝他伸出手。 “啊吼吼,嘻嘻。你好,我是vonce,念念最好的闺蜜。”vonce喜逐颜开的跟他握手。 听见闺蜜两个字,司君念翻了个白眼。 “注意用词,谁跟你好闺蜜。” vonce嗔怪地朝司君念一瞟,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一圈又转回姜夏身上。 “姜医生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年年初。” “回来后为什么不联系念念?” “......”不是没想过,生生忍住罢了。 “姜医生,你老婆知道你在这儿照顾念念吗?”人畜无害的一张俏脸,问出的话杀人诛心。 “......” 司君念睁大眼睛看向vonce,他可没在vonce面前说过姜夏结婚的事。 vonce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性格又有些泼辣,一旦他知道了,司君念别想安稳跟姜夏同居。 以vonce的性子,怕不是要从漠河拎一桶零下50度的冰水浇醒自己。 “他知道。”姜夏承认道。 “靠,我靠,这就被我诈出来了。司君念,你听见没,他有老婆。我艹啊,这真踏马的刺激啊。” vonce一蹦三尺高,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 “骗婚的渣男,我去,白瞎那张脸了。” 司君念坐立难安,“咳咳。” “咳什么,还想帮他找补呢。你这六年清心寡欲的日子喂狗了,早知道这渣男结婚了,我应该找十男个猛男打包送你床上去。我那里的模特,哪个不是190,宽肩窄腰的,一个电话,我能叫来一打。” vonce嘴里一边骂骂咧咧,手上就开始翻通讯录。 第109章 “我家念念,家世背景,才华能力,外貌长相,随便哪个拿出来不是绝杀,怎么就这么死心眼,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骂着骂着,vonce抽空横了姜夏一眼。 姜夏没有反驳,任他指桑骂槐。 有些话vonce没说错,姜夏想起司君念不为人知的心理疾病,他的心一阵一阵抽得疼。 他认识好些心理医生,自然知道心理治疗难度有多大。 很多心理疾病没法治愈,大部分是因为患者不配合。 一次一次打碎自己,直面心底的恐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vonce,你少说点。”司君念看不得有人诋毁姜夏,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你还捂嘴!!我哪句话说错了。”vonce扬眉怒怼,一身正气,“咱要跟随祖国的号召,一夫一妻,懂不懂啊。那啥洋玩意儿,在我们这儿没用。” 眼见vonce要来一场法律科普演讲,姜夏及时打断他。 “吃苹果吗?” 姜夏的心理素质绝对在军队训练过,在vonce高射炮般的持续输出下,竟然平静的给vonce削了个苹果。一整条完整的苹果皮,没有断。 拿手术刀的手,稳得一批。 俗话说,吃人嘴短,被姜夏拿苹果堵了嘴,vonce很快偃旗息鼓。 苹果又大又甜,vonce凌晨四点才睡觉,起床后收到消息就赶来医院,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一颗苹果下肚,整个人舒坦起来。 “别以为一颗苹果就能收买我,关于你有老婆这件事,还没完。嗝!”话没说完,vonce打了个嗝。 靠,气势全没了。 vonce脸色变得更差,扭着头不看姜夏。 关于结婚的乌龙,姜夏会跟司君念说清楚。他不忍心让他背负这样的身份,被朋友否定,指责。 不过,今天注定这件事没法说。 vonce还在酝酿情绪,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 花暮抱着一捧花走进来,后面跟着高大的裴临风。 如沐春风花暮,沉稳儒雅裴临风,夫夫界的楷模,光是走近这几步,就像完美的画报。 vonce底气一下子扬了起来,他的贤内助来了。 “暮哥,哥。”司君念乖乖叫人。 花暮脸色不太好,语气里满是担忧:“念念,这次遭罪了。” “暮哥,我没事,轻微脑震荡。” 司君念反向安慰,他这次住院搞得惊天动地,亲朋好友来了一波又一波,他这个病人很是过意不去。 姜夏这是第一次跟裴临风面对面,在西藏的匆忙一瞥,是心慌,是他跨越不过去的“替身”。 现下,他的心境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尤其,看到裴临风的配偶——花暮。 不管司君念以前对裴临风存在过什么心思,现在他是自己的。 没有人能抢走司君念,包括司君念自己。 司君念的人和身,都是他姜夏的。 “这位是......”花暮目光温和的转向姜夏,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 上次在宝格丽酒店匆匆一瞥,现下必定要看个仔细。 看上去是个稳重的人,但是他和那位女士关系不算简单。 司君念一心扑在他身上,花暮担心他吃亏。 “裴总,花总,你们好,我是姜夏,华东医院心内科医生。”姜夏跟他们握手,自我介绍。 “心内科的医生啊,念念是先天性心脏病人,姜医生知道他的情况吧?”花暮语气温和,却隐带强势。 “知道。”姜夏说。 姜夏为了司君念从神经内科转到心内科的事,花暮知道。 不过,西藏的那笔账还没跟他算。 “既然知道,那把有高原反应心脏病发的念念扔在西藏的,也是你吧。” 司君念没想到,花暮会翻旧账。 他来不及阻拦,姜夏就认下这个罪:“是我。” “呵,承认就行。” 第93章 姜夏说起情话来,要命了! 花暮点到为止,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问题,当事人自己解决,但点出这件事,是提醒司君念,不要做恋爱脑,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重要。 vonce没想到中间还出了这么一件事,五彩缤纷的脸色立马黑如墨炭。 “你这聪明的脑袋里装石头了?”vonce恨铁不成钢。 司君念一头冷汗,这间病房成了怎么成了讨伐姜夏的犯罪现场。 他跟这间病房八字不合,六年没来,一来就出事。 “哎呀,我头晕,晕人。”司君念作势喊起来的,姜夏立马把他轻搂进怀里。 “把眼睛闭上,少说点话。” “嗯。” 眼见这小两口蜜里调油,花暮和vonce面面相觑,暂时闭了嘴。 这时,裴临风电话响起,是助理在催他回公司。 花暮见状起身跟司君念告别,走之前拉走了vonce。 vonce不情不愿的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嘟囔:“念念会不会被欺负啊,我不放心。” 说着停下步伐,准备折身返回。 “别去。” 花暮及时拉住他,“让他们自己解决,念念是有分寸的人。” “哦。” vonce撅着嘴,看着前面相依偎的两个人,又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亲亲热热成双成对,他一个单身狗急什么。 第110章 病房里,姜夏正在接电话。 “我休年假……对……不好意思,主任,家里人生病,需要我照顾,请理解。” 刚挂完电话,又有人打进来。 “妈。” 叶莲沁正陪着姜老爷子看电视,这会儿打电话问姜夏晚上有没有时间回家吃火锅,让他顺带把白鹭捎上。 下大雪的天气,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顿饭,吃完,小两口陪老爷子唠唠嗑。 姜锦安年纪大了,最近想抱重孙的意愿特别强,在叶莲沁耳朵念叨过好几次。 “妈,不是跟您说过,我跟她只是走个形式,白院长不一定能熬过今年,他走后,我和白鹭就没有关系了。” 说这话时,姜夏没有避着司君念,这件事本来就要说清楚。 “弄假成真不就行了,我看白鹭这姑娘真不错,妈妈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意思。你们门当户对,俊男靓女,说看了不得竖起大拇指。” 毕竟两个人假装恋爱后,白闵衡一直催着两人订婚,当时姜夏也没瞒着家里人,把情况解释过。 白闵衡对姜夏有恩,姜夏回国能顺利入职华东医院,跟白院长的引荐脱不了关系。 叶莲沁两口子当初配合姜夏演戏,跟白院长在姜夏公寓见过面。 这一见,自然对女方满意得不得了。回来后,就跟姜筠涛嘀咕,这姑娘要能嫁进姜家,必定旺夫。 她命苦,妈妈去得早,爸爸又得了绝症,叶莲沁光是听着就心疼不已,恨不得立马以婆婆的身份名正言顺善待人家。 姜筠涛倒没想这些,他觉得儿子有情有义,为了让恩师不留遗憾,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 他要喜欢白鹭,做父亲的自然举双手赞成,他要不喜欢,强扭的瓜不甜。 “妈,我有喜欢的人。”姜夏不给叶莲沁臆想的机会,“我喜欢男人。” ......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姜夏没有挂断电话,安静的等着。 “你这孩子,不喜欢白鹭就不喜欢,瞎说什么呢。这句话,在我面前开玩笑就算了,在家里不能说,知道吗。”没等姜夏回答,叶莲沁落荒而逃的挂断电话。 向家人出柜不是件容易的事,说出这话之后,姜夏反而松了一口气。 以前没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喜欢别的男人。 当时答应白鹭假恋爱也是这个原因,反正他又不会结婚,更不会占白鹭便宜。帮她一个忙,弥补恩师的遗憾,何尝不可。 可是,现在他却后悔了,这件事从开始就是错的。 “妈,我有喜欢的男生,找个机会带您看。”姜夏给叶莲沁发完这个信息后,摁灭手机。 司君念眼巴巴的瞅着他,灵动的眼眸闪着激动和期盼。 到底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样,其实姜夏根本就没有结婚,他跟那位白鹭医生不过是逢场作戏。 “累不累?”姜夏在床边坐下,牵着司君念的手柔声问道。 “不累。”司君念乖乖回答。 他现在站在冰火两重天,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而姜夏拉着他的手,指引着他。 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司君念咽了咽口水,他知道答案就在眼前。 “关于我和白鹭的事,我想坦白。”姜夏终于开口。 司君念的心蹦在嗓子眼,他迫切想要得到姜夏的亲口否定,又害怕空欢喜一场。 他等了六年,哪怕姜夏结婚,哪怕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随叫随到的炮友,他是心甘情愿的。 已经跌到最低谷了,最坏也就这样。 但是,突然间,一道天梯从天而降,告诉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跌落谷底不重要,重燃的希望落空才是致命打击。 “等等。”司君念突然开口。 他的脸憋得有点红,原本被药水压下去的肠胃炎又开始作祟。 “怎么了?” “我......胃疼。” 突然间,他当了个逃兵,这么蹩脚的理由姜夏没有拆穿。 宽大的手掌帮他轻轻按压,本就不算疼的胃,很快被安抚。 看着姜夏温柔的眉眼,司君念不想逃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姜夏这个刽子手,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你想坦白什么?”司君念问。 “我没有结婚。” 呼,司君念长舒一口气,悬在头顶的铡刀没有落下。 “可是你说过,你的老婆只有一个。”姜夏说过的话,司君念可都记在脑子里呢。 “嗯,我的老婆只有你一个。”姜夏认真的说。 “......” “你说的是我?”司君念傻乎乎的用食指指着自己。 “是啊。”姜夏宠溺又坚定的告诉司司君念,他是自己唯一的爱人。 “这辈子,老婆两个字只为你量身定做。六年前,六年间,六年后,都是你。” 姜夏说起情话来,要命了! 第94章 坦白 “我在美国哈佛医学院读研读博,这六年我没怎么回来过。毕业后,我收到很多美国医院的offer,但是我不想留在国外。我读博时,华东医院院长白闵衡带领医疗团队到我们学校参加学术交流。我作为华人代表接待,因此跟白院长认识。” 姜夏留学六年的学生生涯一带而过,不过跟白闵衡的相识讲得很详细。 第111章 博士毕业后,白院长知道姜夏不想留在美国,直接引荐他到华东医院心内科。 当时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恶化,他怕白鹭担心,没有对外伸张。 白闵衡第一次见到姜夏,就生了让他做女婿的心思,白鹭比姜夏大一点,这么多年没有成家一直是白闵衡的一块心病。 姜夏成功入职华东医院后,才知道白鹭也在这家医院。 白鹭几年前从金氏私立医院离职,进入华东医院妇产科。 六年前他们两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过亲,毕竟时间已久,姜夏第一眼并没有认出她。 倒是白鹭很大方的跟他打招呼,并且以开玩笑的口气提起六年前两人的渊源。 后来,白鹭偶尔来找白闵衡时,会被拉着跟姜夏一起吃饭。 白院长的小心机,做女儿的当然能秒懂。 不过,她知道老头是白费劲儿。姜夏跟她要能成,还能等到今天。 六年前,白鹭就试过了,失败告终。 白闵衡给两人创造过几次机会,姜夏自然也能看出他的意图。 还没等到姜夏拒绝,白闵衡就病发了。 胃癌晚期,拖得太久,没有开刀的意义。 不过,白鹭还是坚持让他开。 为此,华东医院的专家经过几次会诊,最终定了一个方案。 可是开刀只是帮他延续时间,会不会病发,什么时候病发都是未知数。 开完刀后,白闵衡很虚弱,术后情况不算乐观。 主治医院让白鹭做好心理准备,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白闵衡扛不过这个砍。 出了重症监护室,白闵衡就把他们两人的事情正式提上日程。 白鹭这段日子瘦了很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处于崩溃的边缘。 姜夏去医院天台抽烟的时候,恰巧碰见白鹭也在抽烟。 印象里,白鹭不抽烟。 “咳咳。” 白鹭不熟练的姿势和被烟呛到的样子,证实她是第一次抽烟。 姜夏上前,抽出她手中的烟摁灭,“不会抽,不要勉强。” 白鹭的手颤得不像样,抬起头,一张泪眼斑驳的脸映入眼帘。 “姜夏,我快要没有爸爸了。” 这是白鹭第一次在人前示弱,天之骄女的她,虽然没有妈妈,但她从小不缺父爱。白闵衡给她的,比同龄女孩要多得多。 但是,她的天要塌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抱着她喊囡囡,也没有人会在她犯错时给她兜底。 她的背后没有靠山,她将变成无根的浮萍。 害怕,恐惧,对未来的迷茫。 从白鹭身上,姜夏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 他当时背叛师门,跟家人对抗,爱情遭遇挫折。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踏上荣耀的未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无路可选,只剩这唯一的路可走。 他是落水狗,灰溜溜逃离京城的失败者。 那天,在天台上,他们有了一个约定。 白闵衡离世前,两人假装恋人关系。 自那之后,两人经常同进同出,中午会在一起吃饭。 有时候姜夏手术加班,白鹭会给他送饭。而白鹭妇产科很忙时,姜夏也会贴心的送她回来。 很快,两人谈恋爱的消息快速传开。 白闵衡从同事那里听说后,倒是没有主动问白鹭,不那段时间心情明显好转,连带着身体情况也不错。 姜夏去西藏义诊,就是那个时间。 白闵衡的身体是强弩之末,身体状况昙花一现。 姜夏在西藏不告而别正是因为白闵衡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好不容易从捡回一条命,白鹭提出来两个人走一下订婚流程,让白闵衡安心。 姜夏当时对这个提议,是抗拒的。 莫名想起远在西藏的司君念赤身裸体的抱着自己的模样。 那么娇气的一个人,低声下气的求着他。 拒绝白鹭可以,他不能拒绝白闵衡。 戴着氧气罩的白闵衡,在病床上安排他们的订婚宴。 有先斩后奏的嫌疑,但他没办法苛责一位病弱膏肓的老人。 订婚仪式很简单,白闵衡住院没法参加,主要是姜家几位长辈,还有几位交好的同事。 结束后,在大家的哄闹中两人在宝格丽酒店定了个房间。 偏巧,遇到了司君念。 后来姜夏回想过多次,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冷漠。 一个眼神也没给司君念,带着白鹭目不斜视的走进酒店电梯。 打开房间门,白鹭邀请姜夏进门。 姜夏原本打算做戏到此为止,又怕下楼遇到司君念,便在里面待了会儿。 酒店房间不管套房如何精致,都带了些暧昧的气氛,尤其是孤男寡女。 白鹭晚上喝了点酒,她的眼神在邀请姜夏。 六年前,她就对姜夏有好感,更别说六年后姜夏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抱歉,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我喜欢男人。” 姜夏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夜景,冷静的抽烟。 他说出来的话,让白鹭不能冷静。 “不可能!”她矢口否认。 姜夏是gay?怎么可能,他这么男人,这么有担当有魅力,怎么可能是gay! “我喜欢的人就在楼下,六年前我们分手了,但我从来没有停止爱他。” 第112章 “我可以配合你演戏,但是其他的,算了。我就在这里待会儿,等他走了,我就下去。” 短短的两句话,白鹭理解了大半天。 后来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直到晚上十点姜夏抽完一整包烟才离开。 坦白到这儿,司君念终于知道姜夏这段“感情”的来龙去脉。 “假订婚,真结婚?” “你.....”得了,白讲。 “谁告诉你我结婚的?”姜夏被气笑了。 “老王,他说你在皇冠酒店举办婚礼。”司君念傻愣愣的说。 “打个电话,当面对质。”姜夏把司君念的手机递给他,示意他打开扩音器。 第95章 快看热搜,姜夏出事了 “喂,司少?”老王在开车,他跟池晨要去隔壁市开个投资会议。 池晨最近看上隔壁市的一块地,最近市场行情不太好,投资需要谨慎,他们来来回回去过几次,还没确定最终方案。 司君念在电话这头嗯了一声,还没开口,坐在副驾的池晨先说了话。 “君念,我跟老王现在去隔壁市,回来后一起喝酒啊。” 姜夏听出是池晨的声音,眉头微蹙。 司君念似有所感,他朝姜夏偷偷吐舌头,“喝什么喝,你家小明明知道了又得闹。” 池晨在电话那头低笑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司少,找我有事?”老王这时候接过话茬。 “呃......没事,你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如果只有老王一个人,他必定要把姜夏结婚这件事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池晨在车上,司君念就不想问了。 这也正中姜夏的心意,他们两人的事,不想让那个叫池晨的花花公子知道。 老王疑惑的挂断电话,嘴里嘟囔:“嘶,到底啥事啊。” 池晨意味深长的一笑,“事情办完后,你给他回个电话。” “诶,好。” 病房里,想要当面对质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随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六年的沉疴岁月,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种种,会一件一件解决。 现在不急,确定双方的心意,他们会拥有比六年更长的时间。 司君念像一只乖巧的灵鹿,水光潋滟的眸子里盛满姜夏的倒影。 而姜夏深沉的目光里,同样也盛着一个他。 “姜夏~”司君念想吻他。 可是他不说,就是用湿漉漉的眸子盯着人,然后撒着娇喊他的名字。 “啵。”姜夏俯身跟他接了个纯洁的吻。 两人刚分开,护士正好推门进来。 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年轻的护士,有些欲盖弥彰的堂皇。 同时被两个不同风格的顶级帅哥行注目礼是什么感受,护士瞬间羞红脸,走近的那几步演变成同手同脚。 “打......打扰了,一会儿有个脑部检查,我来通知一下。” “知道了,谢谢。”姜夏开口道谢。 护士红着脸走出病房,关上门后长长舒了口气。 护士小群再次热闹起来。 姜夏虽然请了年假,但冬季正值心血管毛病多发季,病人爆满。华东医院医护人员人手不够,尤其是他这种开刀的主治医生,一个萝卜一个坑,非常稀缺。 下午陪着司君念做完脑部检查,又看着他睡了一觉,姜夏晚上被医院叫回。 来个了严重的心脏病患者,需要紧急进行开胸手术。 病人有些背景,这台手术家属强烈要求医院的专家操刀。 姜夏临危受命,只能匆匆离开。 走之前,跟司君念深吻了十分钟才舍得放开人。 司君念沉浸的缠绵的深吻中,直到姜夏离开才感觉到嘴角一丝刺痛,吻的时间太长,破皮了。 病房只剩他一个人,不过并不孤寂。 甜丝丝的笑容趴在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得偿所愿,说的就是现在的他。 嘻嘻,想着想着,他把被子拉到头顶,躲在里面笑了好一会儿。 知道姜夏在手术室,不方便接电话,睡着前司君念给他发了个信息。 “我睡觉了,晚安!期待明天见面。” 这天晚上,司君念睡得很沉。 他梦到了司陇,还是那片海外的沙滩。白色的砂子,年轻的父亲,在太阳伞底下喝饮料的安心。 梦境很美满,没有失事的飞机,没有疯狂尖叫的人群,也没有暮气沉沉的葬礼。 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大亮。 司君念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昨晚的信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姜夏没有回复。 咧着的嘴蓦地闭上,凝视手机良久,他拨通姜夏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好看的眉毛拧成一个川字。 司君念心中猜想,姜夏可能睡着了。昨天晚上熬了一夜,白天补觉也正常。 这么安慰着自己,心却悬着。 今天他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肠胃完全不痛,脑震荡引起的眩晕和呕吐症状减轻很多。 躺了两天,浑身不舒坦,他便下了床,在医院走廊溜达。 走到护士台附近,只见几个人脑袋挤脑袋凑在一起,正小声讨论着什么。 隐约能听到医闹,死人,警察几个词。 第113章 司君念对这些八卦不好奇,溜达一圈回了病房。 vonce昨天走得心不甘情不愿,一大早就跟司君念煲电话粥。 “什么?他没回你信息?靠,难道他昨天说的是假的?” 司君念想要消除vonce对姜夏的偏见,再加上vonce不断追问,他就把昨天两人说的话转述给vonce。 原本vonce揪着的心刚放松一点,听见司君念说姜夏没有回信息,立马就炸了。 “他什么意思啊?加班是借口吧,全国那么多医生,少他一个,地球还能不转了?” 当然,这是他口嗨,对兢兢业业的医生他抱有尊重的态度。 因为姜夏给了他渣男的第一印象,难以一次性改观。 司君念转移他的炮火,问他在干什么。 “在画图。”vonce在筹备明年的春季成衣秀,正紧锣密鼓的画设计稿。 司君念很多衣服是vonce送的,时髦前卫,设计感很强又不会过于浮夸,很符合司君念的气质。 以前司君念帮他走过台,效果不错。 后来vonce邀请过多次,他再也没答应。 被追问原因,司君念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理所然。 其实就是跟那些专业模特相比,他个子矮了些。 181的身高,在平均190的男模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两人东拉西扯,也没个正经话题。 “我艹!”电话那头,vonce浓厚的东北嗓突然爆粗。 “怎么了?”司君念不明所以。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司君念不由得有些急:“vonce,发生什么事了?” “姜夏,是生姜的姜吗?” “嗯。” “华东医院心内科博士专家?” “嗯。” vonce心下明了,“快看热搜,姜夏出事了。” 第96章 医闹 挂掉电话,司君念打开实时热搜新闻。 “华东医院医疗失误,姜姓归国博士专家害死人。” 硕大醒目的标题占在热搜榜第一位,热评第一是关于姜夏的人肉搜索。 除了姓名没写,其他的基本与现实一致。 甚至有人扒出姜夏的住址和手机号码,好多评论带节奏要让这位不良庸医付出代价。 难怪姜夏的电话打不通,这么多人打他电话,手机也早就没电了。 点开标题,新闻以病人家属的口吻,控诉华东医院手术过程存在猫腻,箭头直指主刀医生姜某操作不当导致病人身亡。 归国博士,华东医院,操作不当,医患纠纷,几个要命的词连接起来,是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的香饽饽。 被煽动情绪的网民,在各种虚假和先入为主的信息下,难以分辨真假,被蒙骗后,热血激昂的参与各种口水战。 各类民生问题,常年居高不下的就是医患关系。 评论不堪入目,各种辱骂和人身攻击层出不穷。 司君念从知道消息后,打了很多电话。 一方面让人把新闻热度往下压,一方面在找律师。 同时他打电话给白司机,让他带一波训练有素的保镖,必要时保护姜夏。 太多医生因为医患冲突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他怕姜夏遇到生命危险。 十分钟后,司君念办理出院手续。 主治医生不同意他现在出院,脑震荡至少得住院观察三天。 司君念假公济私,借用金遥的身份硬是出了院。 一出医院大门,被白花花的雪闪了眼,又呛了一口冷风,天旋地转,他闭上眼安静了一会儿才好转。 老王还在隔壁市,白司机去了华东医院。下雪天不太好打车,司君念在路边等了二十分钟才坐上出租车。 冻僵的手指在充满暖气的出租车里慢慢恢复知觉,趁着这个时间,他回复了几条微信。 是他之前发出去的求助咨询,有这方面关系和经验的朋友发来一些建议,以及可能用得到的电话号码。 司君念对给予帮助的朋友一一道谢,又按照收到的号码一个个拨打电话。 一路上忙个不停,直到出租车抵达医院才停止。 华东医院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医院,平时人很多,今天尤其多。 还没进大门,就能看到成群结队拉着白布黑字条幅的人。 “草菅人命,无处申冤。” “院方无责,患者全责,天理何在。” “庸医治病,推卸责任。” 进入医院大堂,竟有人设灵堂、烧纸、摆花圈,披麻戴孝,严重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 好多病人是从外地赶来,提前预约的专家号,看病时间非常紧张。 这么一闹,好多病人滞留在医院,人越聚集越多。 司君念到达时,已经有警察在维护秩序,他担心姜夏,直奔心内科。 电梯口被闹事的人占领着,不让病人正常上下楼,司君念只得爬楼梯。 十一楼太高,对他来说有点强人所难。 爬了三楼,他就气喘吁吁,脑浆在头骨里晃荡,晕得他想吐。 好不容易到了十一楼,他原地缓了五分钟才有力气推开消防通道的门。 门刚打开,就听见里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有人在大声哭闹,有人在劝架。 走廊上全是人,护士台一片狼藉,像是被人打砸过。 第114章 司君念尝试着往里走,没走两步,被拥挤的人群推搡得差点摔倒在地。 “大家别闹,有事慢慢说,你们这样严重影响我院的工作,很多病人的治疗因你们而耽误。” 一位主任模样的医生,被人挤得满脑门汗,声音已经沙哑,重复着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 “让姓姜的出来,我家叔叔来时好好的,在手术台上没了,你们没个说法吗?” 一个披麻戴孝三十来岁的男人,挥着拳头大声嚷嚷。 “对,你们医院包庇自己人,把他藏哪儿了,交出来。” “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谁都别想好过。” 这伙人把地痞流氓那一套玩得是轻车熟路,不像是家属亲人,倒像是被雇佣过来的社会闲散人员。 “姜医生正在接受院内调查,不在心内科,你们先出去等一等,调查结束自然会给家属一个交代。” 主任医生好声好气解释道。 可是这帮收钱闹事的流氓怎么可能被文绉绉医生吓到,拿钱办事,他们的目的是让医院交出主刀医生。 这医院反应可真他妈快,人死在手术台上,姜夏露面说了几句,等家属反应过来集结闹事时,他就被医院藏起来了。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在谁手上出的事就找谁。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找到姜夏。 挤在人群中,司君念听到姜夏不在后,就往圈子里外围退。 在消防通道口等着,很快白司机带着一群身穿安保服饰的保镖从楼梯跑上来。 “司少,这么多人够不够?”白司机身强体壮,跑十一楼不带大口喘气的。 司君念看着后面同样体格的保镖,朝白司机点点头。 “不要伤人,把他们撵走就行,以维护医院秩序为主。” 白司机明白司君念的意思,他让司君念到十二楼的楼梯等着。 司君念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他现在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弱鸡,一旦被谁撞一下,立马就能倒地。 他提前来到十二楼的楼梯平台,静静地等待。 心内科热闹了好一阵,大约十分钟后,原本十分嚣张的地痞流氓被人赶小鸡似的从十一楼楼梯往下赶。 “我艹,别推,我自己会走。” “别别别,别动手,我们走,好好走。” 一群人闹哄哄的,司君念弯下腰朝外看,恰好领头闹事的男人回头,一脸的淤青。 擒贼先擒王,白司机深谙其中之道。 等一群人离开楼梯,司君念转身回到心内科护士台。 护士年纪小,没碰过这样的事,有一个被吓哭了,被护士长抱在怀里安慰。 “你好,请问姜夏现在是安全的吗?” 司君念找到之前努力调解的主任医师,开口询问。 医师正在收拾被掀翻的办公室,突然有人说话吓了他一跳。 司君念能明显看出来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像一只惊弓之鸟。 第97章 一夜不见,如隔三秋 主任医生谨慎的看着他,“你是?” 司君念明显跟那群闹事的人不一样,不过主任医生没有轻易打消狐疑。 “我是姜医生的朋友,只是想他知道他有没有受伤,现在是不是安全的。” 主任医生的反应司君念看在眼里,大难临头同事没有各自飞,他们对姜夏的帮助有目共睹。 “他没事。”最终,主任医生给了答案。 司君念长舒一口气,“谢谢。” 站在十一楼窗户往下看,有警车驶进医院。 关于医闹的热搜,热度已经下降,再过一个小时会从排行榜上掉下去。 司君念尝试给姜夏打电话,仍旧打不通。 他没有离开心内科,一直等到下午三点。 一楼大厅闹事的地痞流氓已经被警察驱赶,剩下二十来个聚众闹事的,是病患家属。 这种医患纠纷不是立马就能解决的,警察对这些亲属也没有办法。 有警察在苦口婆心劝说:“在医院聚众“医闹”很可能涉嫌犯罪,将面临3-7年有期徒刑。要是在医闹过程中伤及医护人员,按故意伤害罪处罚。即使没有伤人,但扰乱医院正常诊疗秩序,也要承担刑事责任。” 在走廊站了几个小时,司君念腿脚发软,高速运转的大脑一抽一抽的疼,晕头转向。 他疲惫的靠墙站着,后脑轻轻搭在墙上。 脑后肿的包还没消,只能半侧着脑袋。 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他闭着眼,让混乱的大脑得到片刻的停歇。 手机已经只剩20%的电,最近通话记录能翻出去十来页。 能找的关系都找了,现在只有等待。 即使闭着眼,大脑也没有丝毫放松。 眼珠乱颤,此刻他心绪不稳。 一片高大的阴影遮住头顶的灯,还未等他睁开眼,就被人搂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传来,司君念顺着力气往人肩膀上靠,“你回来了。” “嗯。” 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终于放松,司君念环住姜夏的腰,把整个身体重量压在他身上。 姜夏抱得稳,像一棵挺直的岩柏矗立在悬崖上。 “担心死我了。” 司君念的声音闷闷的,带了些委屈。 “是我不好。”姜夏乖乖认错。 第115章 “谁敢说你不好,你是世上最好的姜夏。”司君念抬起头,半长的头发在姜夏脖颈间调皮窜动,引起一阵阵酥麻。 一夜没见,如隔三秋。 两人的目光缠绵悱恻,绞在一起,怎么都看不够。 耳边响起脚步声,司君念率先移开眼眸,看着匆匆跑来的护士。 护士见两人抱在一起,明显一愣。 司君念连忙松开手,后退一步。姜夏看了他两眼,确认他能站稳,便没动。 “怎么了?”他问护士。 “哦,哦。”护士回过神来:“姜医生,你父亲和爷爷过来了。” “我这就去。” 说着,姜夏往前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他回身问司君念:“一起?” “我?不去了吧。”听到姜夏长辈在,司君念不由得打怵。 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少爷,对见姜夏家人这件事,退堂鼓打得很响。 “怕了?”姜夏一眼看穿司君念的心思。 司君念张张嘴想否认,转念一想又放弃这个念头,朝姜夏点点头。 “”别怕,跟着我。” 姜夏的话如同定海神针,让司君念波涛涌动的心海得到安宁。 等落后两步的司君念跟他并肩,姜夏才迈开步伐。 医生值班室,姜锦安和姜筠涛正在听院长讲述事情经过。 他们两个人到达之后,安静站在一旁倾听,没有插话。 昨晚的病人,是因冠心病诱发的急性心肌梗死,这类手术原本就存在很高的危险性。 而病人因梗死面积过大,影响了心脏的射血功能,导致急性左心衰竭,抢救成功很低。 姜夏到达医院时,看到病人的情况原本是不同意的开刀。 即使开刀,病人的存活率也不足10%。 但是家属极力要求医院开刀,关于手术的风险以及病人的情况都跟家属明确说明,家属也签署过确认书。 可是,人死在手术台上他们就开始无理取闹。 手术全过程录像,姜夏没有任何操作上的问题。 院方表示,可以尸检定责,家属不同意,非要院方承认操作失误导致病人身亡,并且扬言要让主刀医生付出代价。 姜夏配合警方调查,调查时间不长,为了保护姜夏的安全,警察让他待到现在才回来。 手机早就没电,没人能联系得上他。 医院早就和姜锦安打过电话,直到姜夏回医院,两人收到消息才赶过来。 医患纠纷层出不穷,不找事,但也不怕事。 医院这边所有流程都自查过,也咨询过律师,医院无责。 最好的证据是尸检,目前,家属不同意,估计要闹一阵。 死者的身份院方也了解过,是某地的退休高官,家属靠着他的退休金日子过得很滋润。 他离世后,整个家族将失去一大笔进账。 他的死亡转成敲诈的巨款,是家属最终的目的。 “夏夏,辛苦了。”姜筠涛拍拍姜夏的肩膀。 “我没事,身为医生,早晚会遇见这样的事。”姜夏波澜不惊的看着众人。 事情虽然麻烦,倒不棘手,不过影响了家人和医院,很烦人。 “让你们担心了,爷爷,对不起。” 姜锦年这几年老了许多,耳背的厉害,姜夏跟他说话时提高了音量。 略带浑浊的眼珠转向姜夏,面色深沉的朝他微微点点头。 “别怕,夏夏,有爷爷在,没人敢动你。” 姜锦安年纪大了,气场仍是一贯的强大,严肃的样子会让人觉得害怕。 司君念站在身后安静的听他们聊,后来是院长发现他的存在。 “这是?” 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汇聚到他身上。 “我是姜夏的朋友,我叫司君念。” 司君念对着三位长辈,态度恭敬。 这时候也没人计较姜夏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个朋友,姜筠涛跟司君念说了两句话,众人又开始商议医闹的事。 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结果,天色渐黑,外面的路灯开始兢兢业业启动。 一会儿,心内科上来两个外卖员,各式外卖摆满护士台。 “哇,这个牌子很贵诶。”一个护士看了外卖盒,发出惊呼。 “是啊,谁点的?” 第98章 荒唐一夜 司君念从值班室退出来,跟护士们打招呼:“我点的,大家辛苦一天,将就垫一下肚子。” 对这位神秘降临的大帅哥,护士们早就好奇不已,现在本人在面前,怎么可能错过追问的机会。 “帅哥,你是姜医生的朋友吗?” “嗯。”司君念爽快承认。 “果然,帅哥的朋友一定也是帅哥。”护士扮成花痴状,心满意足道。 此等级别的帅哥,就在她们科室,一整天糟糕的心情终于在这天结尾的时候有了好转。 司君念礼貌的笑笑,没有接护士的话,随后招呼她们把外卖分一分。 他点的份量很多,包了整个心内科的晚餐。 忙活了一天,大家又累又饿。肠胃得到安抚,所有人紧绷的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 司君念拎走五人份的外卖送到值班室。 姜筠涛和院长在看手术视频,姜锦安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憩。 第116章 昨晚凌晨出的事,叶莲沁两口子本想瞒着他,老人家似心有所感,晚上起夜看见儿子房间灯亮着,叶莲沁在抹眼泪。 本以为是两口子吵架,哪晓得是孙子出了事。 一晚上没睡,白天牵肠挂肚,折腾一天,姜锦安精神不济,全靠撑。 姜夏让他回去,老头犟,怎么也不肯走。 “大家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姜夏不着痕迹的挑起眉头,二话不说接过司君念手上的外卖。 “什么时候点的。”姜夏在他耳边轻声问。 司君念朝他笑,没有回答。 姜夏深看他一眼,压下自己想要摸他头的冲动。 场合不对,时机不对。 不过,来日方长,他们还有一辈子时间。 这时候,没人去计较谁点的外卖,吃饱肚子保持体力解决问题才是紧要任务。 医院有值班室休息室,今晚心内科注定没法按照正常时间休息。 吃完饭,姜夏和司君念在走廊拐角处说话。 “头晕不晕?” 直到这时候,姜夏才有时间问他。 司君念面色苍白,不过精神倒还行。 “晕,但是不想拖你后腿。” 医院走廊的灯不算亮,拐角处有个遮挡,姜夏高大的身躯正好把司君念挡在里面。 趁着没人,司君念轻轻拉住姜夏的衣领,手上用了力,迫使他微微低头。 疲惫不堪的两人,在华灯初上的夜晚,借着月色的微光,接了个长情的吻。 楼下大厅,闹事的家属搭了地铺,暂时休憩,做的是长线战斗的打算。 医院安排了保安,24小时巡查。 整个城市陷入沉睡,华东医院还处于胶着的拉扯阵痛中。 姜锦安的身体不可能继续熬夜,十点左右姜筠涛带着老爷子离开医院。 司君念陪着姜夏等到凌晨,两个人被院长赶回家。 “没事,天塌下来,有院长顶着。” “别仗着年轻就放肆,熬的夜都补回来。” 温和的院长严肃起来,威严感十足。 临走前,姜夏单独跟院长交流了几句,随后带着司君念离开。 为避人耳目,两人走的地下通道,白司机在出口处等着他们。 “去画室?”白司机问。 “不。”司君念说了姜夏公寓的地址。 白司机很专业,放下与驾驶座分离的隔板,二话没说平稳的朝目的地开去。 终于,两个人有了单独的空间。 司君念太阳穴突突的疼,从楼梯摔下来导致的擦伤被衣服磨了一天,火辣辣的散发着威力。 “躺一会儿?”姜夏侧过身问他。 “不了,让我抱一会儿。” 司君念突然跨坐到姜夏腿上,还好保姆车够宽敞,能容纳两人相叠的高度。 这么坐着,司君念就可以俯视姜夏。 平时拥有这个角度的机会不太多,司君念找到了新大陆一般开心起来。 “哇,原来你的睫毛这么长,好像比我的还长诶。” 白皙粉嫩的指尖忍不住触碰那黑长的睫毛,姜夏竟能忍住不眨眼任他摸。 “我身上还有很多你没发现的秘密,在等你开发。”性感的嗓音在敲击耳膜,司君念被这声音搞得五迷三道。 这种调情的话,以前姜夏从来没说过。 睫毛上的指尖转移到侧脸,然后点上鼻尖,最后来到嘴唇。 手指顺着唇的轮廓转了一圈,用力摁下去。 指尖被轻轻叼住,脊椎骨一股电流窜至头顶,酥酥麻麻让司君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湿润的舌尖有技巧的打转,像勾引,又像沉沦。 都是男人,这样的气氛怎么忍得住。 彼此眼中都有浓重的情欲,呼吸缠绕,你追着我,我追着你。 若不是顾及着司君念的伤,姜夏现在就想把人压在身下办了。 司君念抽出手指,墨黑的眼珠蒙着一层水汽,湿漉漉的带着姜夏口水的手指,在姜夏的注视下,直接塞进司君口中。 舔舐,吞咽。 简单的动作,被司君念做得很色情。 两人下身已经撑出明显的轮廓,隔靴搔痒,躁动异常。 这段路程突然变成有些难捱,明明路况很好,车速维持在80码,20分钟便能到达。 生生忍耐这么久,确实是有些为难。 司君念突然笑出声,额头抵着姜夏的肩膀。 姜夏跟着他笑,带了些无奈。 白司机兢兢业业把人送到,司君念这个黑心老板让他留下车钥匙,自己打车回去。 原本想开车走的白司机愣了几秒,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飞速的离开了驾驶座。 终于,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什么时候吻上的,没有人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互相交换唾液已久。 这个体位,不是第一次尝试。 但,这个场景是第一次。尤其,他们还在地下停车场。 随时有人走动,说不定会被人发现异样。 保姆车有规律的晃动,偶有一丝呻吟溢出车窗。 很快,控制不住的呻吟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实在忍得难受,濡湿的舌尖舔舐掌心,又换来一阵剧烈晃动。 荒唐一夜,从车里出来时,司君念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 第117章 回到公寓,司君念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姜夏看着他的睡颜,点了支烟。 第99章 我们会好好过 “思诺。” “姜夏,谢天谢地,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思诺正在某影视城拍大夜戏,跟他对手戏的是个新人,ng十来遍才过。 零下十一度的寒冬,思诺秀气的一张脸冻得发紫。 好在以他现在的咖位,有保姆车24小时等待,车里暖气十足。 助理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喝完后,冻僵的手才恢复知觉。 思诺知道姜夏给他打电话的目的,没等姜夏开口,便主动说。 “我找了公关公司,但他们说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所以这次压热搜不是我这边找的人。” 思诺这几天连续大夜戏,日夜颠倒,中午十二点醒来才看到姜夏的信息。 有人提前想好一切,以事情的热度以及压下去的雷霆之速来看,有人花了大价钱。 “知道了,谢谢。” 忽明忽暗的星星之火,在黑暗中闪耀,浅浅的印出模糊的轮廓。 “姜夏,你没事吧?”电话里能听出姜夏的疲惫感,思诺担忧地问。 “没事,不用担心。”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姜夏准备挂电话之际,思诺又问他: “你跟那位少爷在一起?” 姜夏看着司君念熟睡的侧颜,面色温和下来,“嗯。” “哦。”思诺想想,又加了句:“那就好好过吧,他......也不容易。” 当初那么恨司君念,替姜夏不值,现在也能换来一句不容易。 偶尔不忙时,思诺也会找人打听司君念的消息。 他是知名画家,又是超级富二代,思诺身在娱乐圈,跟司君念的圈子有交集。 听说六年来,他一直单身,身边没有一颗桃花。有些莺莺燕燕围着他转,很快就彻底消失。 思诺听过别人议论他,“司家少爷,病秧子一个,怕是那方面也不行吧。” 明明他跟司君念是对立面,思诺听了却觉得不舒服。 若不是经纪人拉着,他当场想给那乱嚼舌根的人一巴掌。 这么多年,思诺已经放下对姜夏的执念。 青梅竹马的感情,他也没想到自己有能完全放下的一天。 也许姜夏没选择他是对的,没有任何希望的等待,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坚持。 但是,司君念做到了。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配得上姜夏。 曾经,思诺劝过姜夏别走这条路。 可是,有些事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就像思诺曾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劝自己,不要喜欢男生,去找个女生试试看。 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根本不可能。 性取向是天生的,哪怕这条路再曲折,也好过当一个骗婚的渣男。 幸好,思诺这个圈子里不差gay。 现在,思诺有个发展对象。 他是摄影师,经常跟大牌明星合作,两人是工作中认识的。 目前那层纱窗纸还没捅破,不过思诺觉得,对方正在酝酿一个大的,或许直接求婚? 艺人的思想总是天马行空,这行业有太多不确定性,这么多年的见识让思诺大开眼界。 高压下的艺人没有任何隐私,还要求成为道德模范。 思诺并没有公开出柜,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早晚有一天,他的性取向会向粉丝公开。 到时候,他的演员之路就要看命了。 “我们会好好过的。” 隔了很久,姜夏回答。 抽完烟,姜夏洗个澡。 回到床上,把小猫一样的司君念揽进怀里,困顿的眼珠找到了栖息的港湾,闭上眼便进了梦乡。 早上六点,姜夏准时睁眼。 给司君念准备完早晨,他准时出现在心内科。 与值晚班的医生交接班后,姜夏来到院长办公室。 院长熬了一夜,脸色蜡黄。 “昨晚那些人还在?”院长问。 姜夏点头,他走的楼梯,走到一楼时特地看了一下,人还在。 “警察半小时到,一切按法律程序走,他们狮子大开口,无理取闹的要求不能轻易答应。别想太多,这是社会毒瘤,华东医院不会低头。” 院长拍拍姜夏的肩膀,给姜夏吃定心丸。 姜夏心中有数,不惹事,也不怕事。 处在风口浪尖的当事人,兢兢业业上班,丝毫不受风波影响。 预约的病人正常看诊,这些人中有大半是从别的省市过来,路途遥远,风餐露宿,为了一个专家号,求爷爷拜奶奶找人。 身为医生,要对得起拿着专家号远赴万里的病患。 依旧是繁忙的上班日,姜夏忙得喝口水的机会也没有。 值班的护士倒是时刻关注着楼下的情况。 护士群叮叮咚咚响了大半天,不管谁有空,只要看到了都能进行实时转播。 “来了好多警察。” “他们带的花圈,横幅被收走了。” “呀,有人跟警察打起来了。”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在场的护士涌上去帮忙,微信群安静了十分钟。 警察带走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家属,剩下的被保安配合着赶出了医院大门。 第118章 折腾了一天一夜的华东医院大厅,终于恢复秩序。 看热闹的人群注意力很快回到自己身上,排队的排队,挂号的挂号。 “走了,都走了。”维持秩序到最后一刻的护士在群里汇报。 心内科的护士看到这个消息,整个人的心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很快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心内科,很明显所有人的脸色一致明媚起来。 护士走路的步伐变得轻快,面对难缠的病人都多了些耐心。 姜夏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他的反应相对平淡,不见喜悦之色。 午饭时间,准时准点又上来两个外卖员。 还是那几个很贵的牌子,换了菜式。跟昨晚一样,各种口味都是,照顾不同人的喜好。 司君念跟外卖员前后隔了几分钟,最后一个病人离开时,姜夏抬头就看见倚在门框上朝他笑的司君念。 “姜医生,下班了吗?” 司君念手上拎着专门给姜夏点的外卖,风流倜傥眉眼含笑,颀长的身形与医院格格不入,又带着莫名的和谐。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跟医院打交道,他与医院有一种羁绊。 说宿命也好,说无奈也罢。 司君念这辈子都要跟他这个医生绑在一起。 第100章 音乐会 “单独给我的?”姜夏挑眉问道。 “是啊,挑嘴的姜医生。” “嗯?” 六年前司君念就发现姜夏挑食,看着什么都能吃,其实不爱吃姜,不爱吃辣。 姜夏打开盒子,果然是自己爱吃的。 “一起吃。” 司君念若不是身体不好,其实很好养活,蔬菜沙拉也能将就。 办公室的门开着,两人安静地吃着饭。 门外时不时有人经过,司君念这两天来得勤,大家默认他是姜夏的朋友,甚至有医生热情地跟司君念打招呼。 司君念熟络地回应他们,倒像是认识许久似的。 姜夏不动声色的看他,刚跟同事打完招呼的司君念脸上还带着笑。 傲娇少爷这几年成长不少,人情世故比以前好了几倍。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渐渐有了成熟男人的模样。 这些变化一点一点展现在姜夏面前,不是自己预想的欣慰,反而带着点心疼。 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心脏病人,以什么样的毅力一次又一次的面对心理医生。 他到底有什么心理疾病?治疗六年还没痊愈。 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热烈,司君念疑虑的回看他:“怎么了?” 姜夏抬起手指捡走他嘴角的一粒白米饭,送进自己嘴里。 司君念先是一愣,随后勾起嘴角。 箸尖夹着一块鱼肉,鱼刺被贴心的剔掉。 司君念回头,朝走廊偷看一眼,这时候门外没人,趁着这个间隙,他把鱼肉送进姜夏嘴里。 姜夏早就看出他的意图,静静地等着他。 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不用担心鱼刺的偷袭,使得口感更加绵密醇厚。 贴心温柔,不会伺候人的少爷学会照顾人了。 成长带着阵痛,不知道疼过多少次,跌跌撞撞才能变成眼前这个成熟稳重的司君念。 吃完午饭,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休息是不可能的,姜夏约了律师。 关于医闹这件事,需要万无一失。万一将来闹上法庭,医院这边可以早做准备。 司君念跟着听了一会儿,后来院长和医院领导一起过来,他一个外人凑在中间不适合,就退了出来。 下午司君念去了画室,画展迫在眉睫,最近耽误了好多。 预定的那家美术馆档期紧张,他后来打电话问过,今年的剩余时间已经被全部安排,如果他不能按照合同签订日期举办,延期要等明年。 倒数第二幅已经接近尾声,下午工作到半夜,终于把这幅画搞定。 最后一幅画,原本司君念有个过设定,但是现在他准备改一下。 为了圆自己这么多年的遗憾,原先的单人画,他想改成双人。 可现在有个问题,他和姜夏没有合照。 司君念一边清洗画笔,一边皱眉思索。 他想画两人的半身或者全身照,场景正式一点。 最好两个人都穿熨帖笔直的西装,找个有名的摄影师,共同站在镁光灯下。 在脑中无尽畅想了一番,司君念突然摇头失笑。 想什么呢,天马行空的,不切实际。 最后一幅画就这么耽搁着。 医闹事件风平浪静过去好几天,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空闲时间,护士群还会聊几句。 “他们无理取闹,根本没胜算。” “警察来了几次,听说抓了好几个人。” “进去后,就老实了。” “就是,姜医生可真倒霉。” “没办法,全国各地都有这样的事。” “听说尸体还没火化。” 护士群里这句话,很快被其他消息顶上去,静静落在角落。 姜夏和司君念各自忙碌了一段时间,姜夏周日休息,司君念预定了两张周日下午的音乐会门票。 音乐会是个很出名的交响乐团演奏,司君念旁敲侧击的提醒姜夏,需要注意穿着。 姜夏听出他的话中话,换掉原本的休闲装,在深色长款大衣里面穿了一套西装。 第119章 白大褂穿久了,穿上正装,一股禁欲气质强势袭来。 司君念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视线,来来回回好几趟,被姜夏逮个正着。 “看什么?” 姜夏微微抬起下巴,对着镜子系领带。 “看你。”司君念毫不避讳的回答。 视线停留在姜夏喉结骨的位置,因为抬着头,喉结凸出一个极度性感的曲线。 这个地方有多敏感,司君念当然知道。 那也是司君念非常喜欢的部位,情到深处时,他的舌尖总爱在这处碾磨。 每到这时,他常常需要花费很大力气控制自己。 他害怕在姜夏身上留下痕迹,又非常渴望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矛盾的冲突,激得他心潮澎湃,最后没办法只能转移战地。 能够被衣物遮挡的地方,司君念报复性的留下过很多红痕。 姜夏赤着身抱他去洗澡时,瞥见自己身上那些红一块青一块的淤痕,他会羞得转过脸去。 难以置信,他竟然能做出这么浪荡的事。 姜夏许久没打过领带,试了几次不满意。 司君念走上前去,接过领带。 姜夏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垂眸看他。 浓密顺滑的半长发垂落,跟司君念一样乖顺。 高挺的鼻梁在长发的遮掩下,调皮地露出半个头。 司君念真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生,过分精致的脸蛋比电视上的那些明星更耀眼。 净白修长的指尖灵活地穿梭在领带间,很快打出一个漂亮整洁的领结。 他抬眸,对上姜夏的眼神。 若是眼神有实体,能看见两人之间冒着粉色泡泡的甜丝。 最后,司君念还是没忍住,在喉结上印上一个吻。 本想蜻蜓点水,眼珠一转,离开前在上面舔了一下。 喉骨乱了节奏,上下滚动,姜夏的气息乱了一瞬。 司君念朝他调皮一笑,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姜夏无奈一笑,宠溺的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两人准时出门,天气阴沉沉的,司君念看了天气预告,晚上有雨。 冬日的京城,雨比雪更可怕些。 天气丝毫不会影响两人的情绪,有些话说开后,司君念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姜夏身边。 哪怕现在那位女医生来到面前,司君念也不会毫无安全感的打怵。 姜夏是他的,六年前是,现在也是。 到达音乐厅时,细密的雨点提前到达。 姜夏从车里拿出伞,半搂着司君念。 抵达音乐厅门口时,因为雨伞挡了视线,两人迎面与一人撞到一起。 第101章 雨中车祸 姜夏眼疾手快地把司君念往后推,肩膀仍被那人撞了一下。 “啧。”司君念没来得及发火,那人已低着头匆匆离去。 肩膀处洇湿了一块,原本就偏向司君念的伞几乎整个偏移了过去。 “有没有事?” 司君念拧眉往后看了一眼,心中有气,却不想被傻逼破坏今晚的气氛。 他朝姜夏摇头,“没事,走吧。” 这场音乐会主题是《爱·永恒》,法国著名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在京城的第一场音乐会。 演出时长90分钟,座无虚席。 大部分观众穿得得体,看得出是克莱德曼的忠实粉丝。 整场音乐会的演奏动听而不失优雅,轻盈浪漫的游走于雅俗之间。 姜夏对艺术的见解跟大众平民一样,高雅亦或通俗都在他眼里差不多。 听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听。 哪怕现在司君念心血来潮让他来一场雨中散步,姜夏也甘之如饴。 不容易姜夏的开小差,司君念听得认真,偶尔身体会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矜贵的少爷跟这样的场合适配度百分百。 同样都是艺术家,姜夏对身边的这位油画家更感兴趣。 姜夏只看过司君念一幅画,那幅画现在还用牛皮纸包着,遗忘在某个角落。 回家后,是该把这幅画挂起来了。 挂哪个位置合适? 这个问题,在姜夏脑中盘旋半小时,终于在音乐会结束前找到了答案。 他是个做事很专注的人,这样三心二意的情况很少见。 一半精力在音乐会,剩下的一半再次瓜分,1/4是油画,1/4是身边的司君念。 司君念似乎很喜欢这位钢琴家,入场之后就低声在姜夏耳边介绍理查德·克莱德曼。 理科生姜夏这辈子第一次对某种知识的理解力不及格,那些乐器,他除了能辨别出名字,关于音色、节奏完全没法说出任何见解。 音乐会结束,听众对演奏家们致以热烈的掌声。 司君念的手掌拍得微微发红,脸上带着隐隐的兴奋。 很早之前,他就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但是从来没有听过现场。 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听喜欢的音乐,身心愉悦,整个人轻飘飘的。 今晚是司君念这六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跟着人群往外走,谈笑声、议论声,热热闹闹。 走演奏厅,冷空气扑面而来。 “嘶~” 司君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由自主地往姜夏身上靠。 心意相通的两人,在一方做出动作前,另一方下意识的就跟上了。 第120章 姜夏敞开大衣,把司君念揽进怀里。 四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走得不快,大批落后的观众超过他们,渐渐他们坠在队尾。 站在喧嚣的众人后,司君念微微抬起头,跟姜夏接了一个吻。 外面的雨还在下,绵绵密密越下越厚。 聚集的人群因为这场雨,加快离开的步伐。 雨丝带着寒气,拼命往司君念脖子里钻。 好在停车场不远,姜夏稳当地撑着伞,裹紧司君念上了车。 启动车辆,姜夏把空调开到最大,座椅自动加热速度很快,寒气散尽,司君念喟叹地靠在椅背上。 “我饿了,家里有吃的吗?”司君念侧过头问。 听到“家里”两个字,姜夏嘴角上扬,“冰箱里有羊肉,回家给你做羊肉粉丝汤。” 下着冰雨的冬天,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暖心暖肺,吃完抱着爱人睡觉,任窗外冷风呼啸,天寒地冻。 想想就觉得幸福。 本想着快点到家,事与愿违,因为下雨路况非常差。 尤其在红绿灯处,排出去的队伍能有一公里长。 一路上遇到过几起汽车刮擦事故,使得原本就堵的车流停滞不前。 不过,车里的两个人并不觉得难熬。 司君念正在跟他聊音乐会,他说这是查德·克莱德曼第一次来国内演出,他很久以前就想听现场演奏,一直没机会。 演出前,姜夏看过《爱·永恒》的宣传册,上面写到查德·克莱德曼在法国,英国,美国都开过音乐会。 “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去国外听?” 姜夏问道。 侃侃而谈的司君念,高昂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得到回答,姜夏疑惑的转头。 出国就能办到的事,为什么会拖这么久,明明这么喜欢。 “因为......” “砰!” 正当司君念准备开口时,一阵巨大的响声骤起,他们的车辆一阵猛烈的晃动,汽车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安全气囊全部炸开。 姜夏狠狠撞在安全气囊上,脑中一阵轰鸣,一度失去听觉。 “念念?” “念念?” 姜夏下意识喊司君念。 顾不得背后强烈的撕裂感,姜夏用力抬起头转向司君念。 入眼的是一道鲜红的血印,从额角流至下巴,司君念毫无声息地闭着眼。 苍白脆弱,一捏就碎。 诡异的艳红,是摄魂的鬼差,似乎正拖着司君念离开。 “念念!念念!” 没有回答。 “别…别吓我,念念,你说句话。” 司君念安静的躺在安全气囊上,汩汩的鲜血很快浸湿领角。 他精心挑选的西服,染上了不祥的颜色。 “念念!” 姜夏挣扎着往他那儿去,因为猛烈的撞击,座椅移了位,他被卡在座椅上。 左肩完全不能动弹,作为医生,他知道应该是骨折了。 姜夏冒出一头冷汗,不是疼,是怕。 司君念迟迟没有回答。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不可能,不可能。” 姜夏语无伦次的说着,声线打着颤:“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不会的,不会的。” 他伸出右手放在司君念的鼻下,指尖抖得不成样。 没有呼吸!!! “不,不,不可能。” 急促的呼吸在车内响起,姜夏不死心,又去摸司君念的动脉。 姜夏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可是这个时候他根本顾不得自己,满脑子只有司君念。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必须以最专业的态度去检查司君念的情况。 动脉在跳动。 悬在喉咙口的心稍稍回落,他长舒一口气,指头重新放到司君念鼻下。 有薄弱的呼吸。 去医院! 姜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第102章 一命偿一命 挡风玻璃裂成蜘蛛网状,巨大的冲击迫使他们的车撞上前面的车,造成一连串严重的追尾事故。 姜夏咬着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这番动作他做得格外费力,全身的骨头在叫嚣着疼痛。 鼻腔内有血腥味,空调失灵,车内的暖气迅速流失,呼进的冷空气带着尖锐的刺,往胸腔里钻。 姜夏拉着司君念的手,企图给他传递一些热量。可是,没有用,司君念的手越来越冷。 车子各种功能已经失效,各项红色的警报指针在疯狂跳动。 姜夏放下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双腿用力把座椅往后推。 咔哒咔哒,滑轨发出异响,早就弯曲断裂。 试了几次,座椅终于往后挪了几公分。 “咚咚!”有人在敲驾驶座车窗。 姜夏转头看去,一个男人戴着鸭舌帽,微微弯腰朝里面看,雨水滴答滴答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掉。 “需不需要帮忙” 隔着车窗和雨雾,男人的声音有些模糊。 姜夏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来不及细想,现在司君念伤势危急,需要急救。 “要……请把我朋友送到医院。” 姜夏的声音虚弱无力,不仅是肩膀骨折,他身上还有其它的伤,不过他可以确认自己没有生命危险。 第121章 男人贴近车窗,朝副驾看。 “行,你打开车门锁,我送他去医院。”那人很热心。 “谢谢你。” 姜夏左肩骨折,整只手没法动弹,需要侧过身用右手开锁。 那人见他转身,立马低下头。 电光石火,姜夏突然停下动作。 不对劲,外面这人身上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你快点儿啊,外面雨很大。” 见姜夏迟迟没有动作,那人催促道。 “这个车不是我的,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怎么开锁。”姜夏气息微弱,请求道。 “啧。”那人开始不耐烦,“麻烦!” 不过他还是听了姜夏的话,抬起头,隔着雨帘朝车里看。 一抬眼,对上姜夏的眼神。 狠戾的凶光一闪而过,那人匆匆别开脸,“就在你左手边。” 姜夏脸色沉下来,没有回那人话。 这人是冲自己来的,他长得跟那个死在手术室的病人有七分相似。 当时闹事的人呼啦啦涌上来一堆,人数众多,但是姜夏记住了那些人的脸。 没有这个人。 从那些家属偶尔的话语能听出,死者儿子似乎远在国外,还没赶回国。 当初家属不肯火化尸体,就是在等他儿子回来。 容不得姜夏细想,那人再次敲响玻璃。 “快点啊,你不开门我走了。” 姜夏回过头去看了一下司君念,瓷娃娃般的人毫无声息的躺着,就这一会儿,领口的血渍蔓延得更深了。 “你走吧。” 姜夏不想拖延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对现在的司君念来说都是危险。 “你他妈耍我玩呢,我操。”暴戾的骂声毫不掩饰的传来,那人一把拽掉头上的鸭舌帽。 “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啊?” “啪”的一声,那人一拳砸在玻璃上。 本就有裂痕的玻璃禁不起两拳,再来一下就会完全掉落。 “等死的滋味如何啊,庸医。中国有句古话,一命偿一命。既然警察做不到,就让我来替我爸报仇!” 那人撕毁全部武装,他今晚就要姜夏的命。 一路从音乐厅跟踪到这儿,正好姜夏因为堵车停在直行车道。 他从通畅的右侧拐弯车道加速朝姜夏的车撞过去,在众人被这冲击撞得还没回过神时,他第一时间下车来到姜夏车外。 他要确认姜夏的情况,没死的话,他要亲自动手把姜夏弄死。 就在那人准备来第二拳时,后面有人匆匆跑来。 “需要帮助吗?这辆车看上去撞得最严重。” 终于有人从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反应过来,在警察还没到来前,自觉出手援助。 “啊......这......里面的人被卡住了。” 那人收起狠戾的脸色,捡起刚刚被扔在地上的鸭舌帽戴上。 姜夏在车里听到有人大声呼唤,“这里需要帮助。” 罪魁祸首眼见情势突变,他扫看四周,不甘愿地放弃原先的目的,渐渐退到人群之后,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热心肠的群众帮姜夏打开车门,下车后姜夏急于去看司君念,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被身边的人扶住:“你受伤了,别乱动。” 姜夏推开拦住他的手,跌跌撞撞打开副驾驶的门。 “念念,念念?” 司君念眉头皱了一下,艰难地呢喃:“姜……夏。” “我在,我在。别怕,我会救你。” 姜夏忍着剧痛脱下外套,披在司君念身上。 又找出车里的纸巾,压在司君念流血的伤口上。 血迹很快洇湿柔白的纸巾,留下刺眼的鲜红。 警笛声由远而近,这场连环车祸解救工作直到凌晨才结束。 姜夏跟着司君念坐上同一辆救护车,沉痛的悲伤笼罩着姜夏,护士跟他说话也没听见。 唯一能动的右手轻轻帮司君念擦脸上的血迹,护士做过简单急救,司君念额头上的出血点暂时被止住。 “这位先生,先生?” 护士叫了几声没得到回答,只得拍拍姜夏的肩膀。 姜夏迷茫的转身,像失了魂的躯壳。 护士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姜夏机械的摇摇头,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到医院?” 嗓子像是被粗砂粒滚过,沙哑得不成样。 “还有二十分钟。”护士看了眼车外,雨还在下,路况仍是拥挤。 哪怕是走特殊通道的救护车,也不可能从长长的车流上飞跃过去。 姜夏极其轻微的点头,又回身守着司君念。 “你的左手是不是骨折了,我帮你固定一下。” 护士早就发现他左手垂在身侧,忙前忙后都是右手在做。 惨烈的车祸,没有人能全须全尾的安全出来。 可是他像是个不知道疼的怪胎,一直守在那位长得跟明星似的帅哥身边。 姜夏一只手不能动,没法对司君念进行急救措施,便一字一句的指导急救医生。 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司君念的情况。 做完所有能做的事后,姜夏就这么失神落魄地守着司君念。 第103章 我想......和你拍照片 “今天的车祸特别多,你们是幸运,我们这趟车刚返回医院就接到电话。院里所有车都出去了,要不然,你们还得等。” 第122章 护士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试图故意说一些话打破沉默。 姜夏没有出声,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麻烦借个电话。” 良久,姜夏开口提要求,他的手机在车祸中摔坏,没法开机。 “给。”护士递上自己的手机。 姜夏给处理医闹的律师和警察分别打了个电话。 护士坐在他身边,把通话内容听了个全。 听得越多,她越惊慌,渐渐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都是医院同行,医闹并不少见,但恶劣到这种程度还是大受震惊。 大部分医闹,无非是讹钱,偶有动手事件,每年都有医生在办公室被患者家属袭击的新闻。 但是,光天化日之下,通过制造车祸来恶意报复主治医生,亲耳朵听闻这样的事,还是能惊出一身冷汗。 “蓄意谋杀。” 姜夏说完这两个字,救护车正好抵达医院。 急诊大厅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 把手机还给护士,姜夏跟着司君念的救护床往前跑去。 “先做个脑部ct,他很有可能是颅内骨折,初步怀疑有脑出血。”姜夏冷静地告诉医生自己的判断,减少不必要的流程。 时间紧迫,若是颅内出血严重,司君念将有生命危险。 “你是?”医生看着面前这个狼狈的男人,开口问道。 “我是医生,但我现在左肩骨折,不能帮他治疗。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颅内出血不严重,我希望再做个冠状cta。” 姜夏唇色白得吓人,左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 医生扫了他一眼,“我带他去检查,你先等着,给他做完,我帮你看一下肩膀。” 姜夏摇头,“我没事,给他做。拜托了,医生。”声音透着急躁。 姜夏是个稳重的人,可是现在他没办法稳重。 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头绪,急得团团转。 可是,从表面上,没人能看出他现在的心绪。 从姜夏的话语中,医生判断眼前的病人是他很重要的人。 医生救人无数,最怕在抢救室看见自己的亲人。 那种滋味,只要是做医生的,都不想尝试。 医生推着司君念去检查,姜夏一直跟在后面。 右手紧紧抓住司君念的手,试图把身上不多的体温过渡给他。 好在,医院内的暖气十足,司君念的手没有先前那么冰凉。 那种接近零的体温,会让姜夏产生司君念随时准备离开的错觉。 到了ct室门口,姜夏松开手。 忽地,纤瘦的手往上虚抬,姜夏眼疾手快的抓住,“念念。” 他俯下身,神色温柔如水,“不要怕,我在这儿。” 司君念费力睁开眼睛,被血糊住的长睫羽,凝结成几块,遮挡住一半的视线。 姜夏轻轻吻在他眼睛上,淡淡的血腥味从口齿蔓延至心脏:“我在外面等你。” “照片......”司君念嘴巴翕合,想要说话。 姜夏立马把耳朵凑近他的嘴巴,“念念,你想说什么?” “我想......和你......拍照片。” 轰~~~姜夏一阵耳鸣 “你想要做什么?”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合......合照......我们的......” 某些被姜夏忽略的细节醍醐灌顶般,在脑中闪现。 那场音乐会,不过是司君念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一个借口,他想跟姜夏拍一张正式的双人照。 西装笔挺,一黑一灰,两人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移不开眼眸。 难怪他刻意提醒自己穿着正式点,打领带的样子那么认真。 傻瓜,你想要什么,我怎么会不答应。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自从重逢后,司君念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我爱你,可是姜夏还在生气,他没有立刻原谅司君念。 心气那么高的少爷,到底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滴泪从姜夏眼角滑落:“好,我答应你,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合照。” 得到姜夏的承诺,司君念沉沉闭上眼睛,再次昏迷过去。 姜夏失神落魄地站在ct室门口,周身的寒气让人不敢接近这个刚遭遇巨变的男人。 检查时间不算短,这期间姜夏一直守在门口,并且拒绝了护士帮他检查的要求。 护士疑惑的看着这个怪人,他不疼吗?骨折可是很疼的。 除了脸色苍白外,他好像并没有感觉。 疑惑转瞬即逝,病人多,护士工作繁忙,很快她便匆匆离去。 时间过得非常慢,一分一秒被无限拉长,姜夏的痛苦也被无尽拉长。 他在自责,从司君念在音乐会门口被撞,他就应该警惕。 那时候他没意识到,那人在踩点,确认动手对象的特征。 他应该早点想到,以那家人的做派,医闹不可能就这么轻松解决。 是他轻敌,忘记这个社会有多么复杂。 明明司君念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替他承受这样的伤害。 都是自己的错。 “吱呀。”开门声,打断姜夏的沉思。 “怎么样?”姜夏第一时间回神。 “不幸中的万幸,患者头骨骨折程度比较轻没有错位,脑组织没有损伤,但脑部有少量出血,另外有中度脑震荡。”医生看着ct单说。 第123章 “听护士说你们车祸挺严重,这样的情况算是好事,病人没有生病危险,好好修养。” 姜夏接过检查单,仔细查看。 “对了,心脏也帮他做过了,没问题,不用太担心,今晚先住院,输液静养。” 虽说姜夏是他的同行,医生还是多交代了几句:“患者可能会出现逆行性遗忘,时间大约4至7天,他会忘记受伤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往往时间跨度以几分钟或几秒钟的时间为主,但不会忘记长期记忆。” 医生刚交代完,又被护士叫走。 一通忙碌,司君念终于住进了单人病房。 直到这时,姜夏才感受到肩膀的疼痛。 可是他没有去治疗,司君念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他不放心。 “夏夏!” 叶莲沁和姜筠涛出现在病房门外。 第104章 他叫司君念 是警察打电话通知姜筠涛的。 作为医生的家属,近期需要注意人身安全,警察有义务提醒。 “爸,妈。”姜夏站起身。 叶莲沁泪水涟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嘴角微颤,从头到脚把姜夏看了一遍。 直到确认自己儿子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口吊着的气才压了下去 “你......吓死妈妈了。” 叶莲沁上前抱着姜夏,若不是顾及场合,她会放声痛哭。 “嘶。”姜夏暗吸一口气,左手剧烈颤动。 姜筠涛神色严峻,他拉开叶莲沁,沉着声问道:“左手怎么了?” “什么?”叶莲沁迷茫地看着丈夫,脸上挂着两串泪。 一直隐忍的疼痛,呈放射状往外蔓延。 被叶莲沁一抱,姜夏瞬间冒出一头冷汗。 “骨折了?”姜筠涛问。 姜夏点头。 “夏夏,你的手骨折了?”叶莲沁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怎么没去处理?拍过片子了吗?医生呢?你怎么还站着,赶紧躺下。” 叶莲沁环顾病房,企图给儿子找一张临时病床。 不大的病房,一眼能看到头。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病床上躺着个人。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名的,叶莲沁想离开。 “走,去检查,这孩子,不知道疼成什么样了,还在这儿硬撑着。” 说着,叶莲沁小心翼翼的推姜夏的后背,试图带他离开。 姜夏纹丝不动。 “爸、妈。”姜夏突然开口。 “嗯?”姜筠涛答应,叶莲沁则回避着姜夏的视线。 “他叫司君念。”姜夏微微错开身,安静躺在病床的司君念第一次出现在姜夏父母面前。 叶莲沁明显局促不安起来,“说这些干什么,你身体重要,我们先去拍片。” 姜筠涛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他略微扫一眼就知道这位叫司君念的年轻人已经接受过治疗,没有生命危险。 哪怕是医生,不可避免的也会偏袒自己的儿子。 他顺着叶莲沁的话说:“先去做检查。” 姜夏却站着没动,他冷静地看着自己的爸妈,继续说道:“他是一名油画家,今天晚上和我在一辆车上。因为我,他现在躺在这儿。” 姜筠涛没想到还有这内情,他以为车上只有姜夏一个人。 被儿子无辜牵连,受这无妄之灾,姜筠涛不由得多看了那孩子几眼。 哪怕是昏睡着,也能看出是个长得非常好的男生。 头上的白色绷带刺眼,不知道会不会给这漂亮的脸蛋留下疤痕。 “他是先天性心脏病人,遭遇这样的车祸,对他来说很危险。”姜夏继续说。 “嗯。”姜筠涛点头,“他是你的病人?” 姜夏是心内科医生,姜筠涛自然而然以为司君念是姜夏的病人。 姜夏正准备否认,叶连沁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总是说别人干什么。你的手不疼吗,走,去检查。” 这次叶莲沁用了点力,推着姜夏就往外走。 姜夏倒也不是现在就要在父母面前出柜,只是想让他们知道司君念的存在。 后面的事一步一步来,考虑到家人的接受度,一点一点渗透。 这家医院姜筠涛有熟人,打了一通电话,姜夏的检查很快就安排了。 左肩骨折,有轻微错位,可以保守治疗,不需要开刀。 许是上天眷顾,这么严重的车祸,姜夏和司君念的骨折程度竟然不算严重。 当然,姜夏那辆悍马h3功不可没,安全性能实在太好。 绑上固定绷带,姜夏走出诊疗室。 叶莲沁正和姜筠涛说着什么,见他出来,两人同时闭上嘴。 “爸,我手机坏了,家里有个备用机,明天能不能拿给我?” 姜夏的手机没法开机,非常不方便。 司君念的手机倒是还能用,但他设置了开机密码,没法打开。 司君念伤得这么重,应该通知一下安女士。 想起上次在医院信誓旦旦地跟安女士保证,会好好照顾司君念,就这么把人照顾到医院了。 姜夏苦笑一声,他这个女婿,表现太差劲了。 安女士,怕是更加不放心把司君念交给自己。 “夏夏。”叶莲沁突然喊他。 “我和你爸问过医院了,没有多余病床,今晚你跟我们回去。那位司……司君念,我找了个护工,晚上看着他。” 第124章 姜夏看着叶莲沁,轻笑一声:“我在他旁边加个陪护床。” 叶莲沁皱眉,语气不好道:“陪护床那么小,怎么行。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能乱动。” 姜夏直接回绝:“我不放心司君念,必须陪在他身边。” “你……”叶莲沁一边着急一边偷看姜筠涛的脸色。 好在姜筠涛根本没发觉他们在打哑谜,他说:“人家好好的坐在车上,牵连到住院,于情于理该留下照看一番。夏夏,联系过他父母了吗?” 护工比不上家人,儿子出了这么大事,哪个父母知道了不是心惊肉跳。 姜夏摇头,他没有安心的电话,就算有,手机坏了也没法拨打。 姜筠涛只当姜夏于心有愧,帮着在病房找了个陪护床。 请来的护工手脚麻利,很快帮他们安顿下来。 姜筠涛和叶莲沁没一会儿被姜夏催着赶回去了,他们临走前姜夏交代,不要让姜锦安知道。 老爷子年纪大了,上次医闹跟着熬了两夜,回家就不怎么舒服。 这几天还没完全恢复,这么大的事,当然不能让他知道。 姜筠涛点头表示赞同。 叶莲沁走时欲言又止,眼神控制不住往司君念脸上瞧。 那个孩子长得真好看,跟个洋娃娃似的。 可惜,是个男的。 夏夏,怎么会喜欢个男人呢。 她一路上唉声叹气,姜筠涛只当她担心儿子,随口安慰了几句。 哪晓得几句话惹怒了她,姜筠涛被她无缘无故好一通指责。 发完一通火,叶莲沁失神落魄地看着车外一言不发。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姜家的列祖列宗,回去后她一夜没睡,把祠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直到天蒙蒙亮,才干完。 姜筠涛起得早,他拿着姜夏的备用机准备去医院。 路过祠堂,发现妻子虔诚地跪在列祖列宗前。 第105章 脑震荡后遗症 姜筠涛到医院时,姜夏正在跟主治医生说话,他正在讲述司君念晚上的症状。 姜夏把医生能做的事都做完了,主治医生不需要耗费额外精力,稍微交代几句就走了。 姜夏守着司君念一晚没睡。 司君念一直在做噩梦,梦中呓语似乎在喊谁。 姜夏低下头,隐约听见他在喊:“爸爸”。 前段时间,姜夏查过司君念的资料,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司君念父亲很早就去世了。 看到那个资料时,心疼,在姜夏全身蔓延。 某些细节在脑中串连开,为什么司君念不去美国找他,这件事跟他失去父亲有没有关系? 他父亲的去世,与他的心理问题有没有联系。 突然,他想搜一下司君念父亲的资料。 可是,没有手机,这个想法只能暂时搁置。 这一夜,姜夏的右手一直牵着司君念。 在他陷入梦魇时,姜夏会在他身边轻声安抚。 似乎是感受到姜夏的存在,司君念的头依恋般的朝姜夏的方向动了动。 姜夏低头,额头跟司君念轻轻碰了下。 像是获得了某种力量,梦魇溃败而逃,司君念后半夜睡得沉稳。 直到天蒙蒙亮,护工过来后,姜夏才松开司君念的手。 姜筠涛给姜夏带了些日常用品,还有粥和骨汤,准备了两人份。 司君念一直没醒,姜筠涛看了他的诊疗记录,大致情况跟他昨晚的判断差不多。 姜筠涛没有久待,他还要赶着上班。 姜夏拿上备用机插上手机卡,手机震动了一分钟才打开。 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多到爆炸,他第一时间给办案警察打了个电话。 “你好,警官。” “姜医生,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电话那头很吵,办案民警一大早就很忙。 “左肩骨折,没有生命危险。警官,凶手抓到了吗?”姜夏面色苍白,但不显疲惫。 昨天晚上,姜夏报警,唯一的要求是捉住凶手。 办案民警知道事情的危险性,当即展开调查。 当时,下着雨,凶手制造车祸后,企图攻击姜夏未果,立马驾驶肇事车辆逃离案发现场。 根据姜夏提供的重要线索,警察找到了嫌疑人的入境记录。 他是美籍华人,前两天回国,并且订了今天回美国的机票。 一旦他逃离出境,将犯人抓捕归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今天一早警局异常繁忙,蓄意谋杀已构成刑事犯罪,为了防止嫌疑人逃脱,他们必须尽快行动。 得知案件进展后,姜夏便挂了电话。 看着昏睡未醒的司君念,姜夏暗暗攥紧拳头。 这笔账,一定要讨回来。 护工端来热水,帮忙拧干毛巾。 姜夏拿着毛巾,细细帮司君念擦脸。 护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样的雇主她没见过。 明明自己肩膀不能动,却不让她帮忙照顾。 她心中隐隐觉得,这个雇主不希望别人碰到躺在床上的男生。 看了会儿,她便收起视线。 她这种服侍病人的工作很辛苦,现在乐得轻松,钱没少拿,工作减了大半。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 姜夏擦得很细致,没有碰到司君念额角的伤。 第125章 睫羽微微颤动,慢慢睁开一条线。 入目的白光刺眼,司君念缓缓闭上,过了许久再次尝试打开。 “念念。”姜夏轻声呼唤他。 司君念眨了眨眼,好像没法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他的嘴巴张合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姜夏见状,用棉签沾上水,帮他滋润嘴唇。 干燥的嗓子如清泉涌过,终于能发出声。 司君念表情有些激动,挣扎着要爬起来。 姜夏赶紧把他摁住,“念念,你头骨骨折,现在不能乱动。” 冰洁的眼眸瞬间波光潋滟,泪水莹莹,“姜夏,你从美国回来了?” 司君念不敢置信,他喉咙发哑,拼了命往姜夏身边去。奈何,他现在太虚弱,被姜夏一掌摁在床上起不来。 听见这话,姜夏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中度脑震荡后遗症,记忆混乱,会忘记短期之内的记忆。 “我回来了,抱歉,让你一个人等这么久。”姜夏温柔的看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深情。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泪水顺着脸颊掉落,司君念满脸的委屈,哭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姜夏立马俯下身半抱住他,不停安慰他的情绪。 司君念哭得浑身颤动,“我......我想去找你的。我试过的,真的试过,可是,我太没用了,我......我没用。” “念念,念念。” 姜夏心疼得不行,不停在司君念耳边叫他的名字,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安慰。 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多年,他是不是经常这样一个人躲起来哭。 那时候他一个人是怎么挨过那段时间的? 司君念哭了好一会儿,满脸斑驳,怨怅的眼神黏在姜夏身上,跟着姜夏的动作左右移动。 姜夏一只手拧干毛巾,轻柔的给他擦脸。 司君念看着看着,眼神逐渐迷离,神志开始不清。 看人时,不聚焦。 擦完脸没一会儿,司君念突然又开口:“姜夏,你从美国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姜夏耐心回答。 一早上,这个问题司君念重复过无数次,不过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痛哭。 每重复一次,姜夏就耐心回答一遍。 护工回来后,姜夏让她帮忙抬高床头,他给司君念喂了点粥。 吃完之后,倦意来袭,司君念闭上眼睡了过去。 刚刚睡着,病房里开始一波一波的来人。 华东医院的院长,心内科主任以及姜夏的同事,都过来探望。 姜夏跟院长聊得多,主要还是医闹的事。 院长听完,暗暗吓出一头汗。 “你好好养伤,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院长就往警察局赶,如此恶劣的行径,必须严惩。 当安心出现在病房外的时候,姜夏站直身体,郑重地跟她道歉。 安心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照顾?” 第106章 除了你,没有别人 姜夏没有反驳,他端正态度,等待指责。 等了许久,出乎意料地安心没有发脾气。 她来到司君念身边,怜惜的摸着他的脸。 刺眼的白色纱布,照得司君念如同透明的瓷娃娃, 从小到大,安心看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司君念。 面色苍白,身体孱弱,大半年时间都在病床上度过。 别的孩子在阳光下、操场上自由奔跑,司君念只能坐在病床上画画。 以前的他可真娇气啊,吃点药能要了安心的命。 小时候靠糖果、玩具哄着他,再长大一些,这些骗孩子的东西就没用了。 后来,安心绞尽脑汁,想出唯一的办法:用钱砸。 住院一周,奖励一套房。 配合医生治疗,奖励股份。 乖乖吃药,奖励珠宝首饰。 就这么哄着捧着长大的小孩,竟会为了一个人忍受六年相思之苦。 安心抬起手,心里头气得想给司君念一巴掌。 手掌到了面颊边,又变成柔软的抚摸。 司君念和安心一样,情路不顺。 安心年纪轻轻守寡多年,司君念这么多年爱而不得。 怎么感情之路,就可着这娘俩虐呢。 自从司君念从西藏回来,安心暗自想了很多。 感情这件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能控制得住的,不叫爱。 司陇去世后,安心就是放不下对他的爱,拖了那么多年才同意跟裴源在一起。 人生在世,就短短几十年,何必去计较那么多。 自己的儿子健康快乐,是每个妈妈的心愿。 这次的车祸,安心也了解过前因后果,实在是恶人难防,跟姜夏本人没关系。 她倒是没想过,医生竟是个高危职业。 想到这儿,她回头看姜夏。 姜夏一只手打着绷带,另一只手在帮司君念掖被角。 骨折有多疼,安心自然知道。 听护工说,昨晚姜夏彻夜未眠,一直在照顾司君念。 能做到这份上,安心说不出苛刻的话。 “这家医院我有认识的人,给你找个病房,骨折了,好好休息静养。念念这边,有我。” 第126章 姜夏诧异的看着她。 愣了两秒,姜夏回她:“谢谢阿姨关心,我没事。” 安心横眉一冷,“你没照镜子看看自己,脸色比念念还糟糕。赶紧的,去休息。别仗着年轻挥霍资本,你不养好身体,以后......以后怎么照顾念念。” 安心后面的话说得小声,姜夏听清了。 他蓦地一笑,拒绝了安心的好意。 “阿姨,我睡在陪护床上就行。” 安心看着那1米宽的陪护床,姜夏这身高睡上面属实委屈,更别说他还受伤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你坐着,休息一下。” 安心二话不说,把姜夏摁在凳子上,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 安女士,雷厉风行,不到半小时,很快有人送来一张病床。 “睡吧。” 单人病房多安排一张病床,稍显拥挤。 不过姜夏转过头就能看到司君念,他觉得很安心。 闭上眼没几秒,姜夏陷入深眠。 安心看着两张病床上的孩子,叹了一口气,帮他们拉下窗帘,默默坐在司君念身边守着。 一直以来,安心非常忙碌,这几年有裴源帮忙后,她的时间终于多了些。 不过,这几年司君念跟她关系不合,能安静待在同一个空间的机会不多。 年纪上来了,安心性子比年轻时软了不少。 眼神迟迟在司君念脸上流连,似是感觉到视线的重量,司君念短暂的清醒过来。 “妈?你怎么在这儿?”司君念开口问。 安心扯了下嘴角,“来看你啊,你看你,怎么又住院了。” 司君念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他疑惑道:“我怎么在这儿?” “小傻子,你跟姜夏一起出车祸了。”安心知道他现在思想混乱,很耐心的跟他解释。 “姜夏回国了?他在哪儿?” 司君念眼神闪动,到处找人。 “我在这儿。”原本在沉睡的姜夏第一时间起身,来到司君念身边。 安心纳闷地看着姜夏,明明两人说话声音很小,他怎么醒了? 司君念不确定地看了姜夏几眼,闭上眼再睁开,睁开后再闭上,几个来回,才确认姜夏真的在身边。 确认过后,司君念甚至舍不得眨眼睛。 这样的状态没有维持多久,突然司君念的眼神开始闪躲,“你结婚了。” “我是......小......”后面的字没说出口,被姜夏捂住了嘴巴。 “嗯?”司君念无辜地闪着大眼睛,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姜夏朝司君念微微摇头,安女士正看着他们一举一动,有些话可不能说出口。 姜夏后悔了,当时他脑子抽疯,默认了司君念的误解。 本该早点解释的误会,拖的时间有些长。 司君念记忆混乱,跳跃的思维在不同的时空变换,有些话不经脑子就蹦了出来。 上个话题被打断后,司君念又问了别的问题。 不管他在胡说些什么,姜夏总会耐心的回答解释。 一个问题,不管问多少遍,都有回答。 安心听了会儿,退出病房,轻轻关上门。 “姜夏。” “嗯。” “姜夏。” “嗯。” 司君念变得格外黏人,每隔十秒钟就喊一声。 有回有答,姜夏并不觉得烦。 “姜夏,你老婆呢?” 突然间,司君念开口问。 “我的老婆是你。”姜夏肯定地回答。 “啊?”司君念不可置信的蹙眉,“我是你老婆?” 他这个样子可爱死了,姜夏忍不住在他眉间亲了一口,“除了你,没有别人。” “哦,原来我们结婚了。”司君念眨眨眼,灵鹿般的眼眸闪耀着动人的光辉。 司君念突然抬起两只手,仔细看了半天。 “怎么了?”姜夏觉得奇怪,昨晚检查并没有发现他的手有受伤的迹象。 司君念不开心道:“结婚戒指呢?我们结婚没有买戒指?” ...... “我的错,等你出院,我们一起去订。” 司君念立马被哄好,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姜夏,我们的婚礼在哪里办的?三亚,西藏,还是京城?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姜夏柔声一笑,“你想订在哪儿?” “啊!!!”司君念夸张地喊起来:“原来我们没有办婚礼啊,哼,被我套出来了吧。” ...... 太聪明了,我的念念。 姜夏在他脸上揉了一把,“真可爱~” 第107章 关于司陇的新闻 后来司君念又昏昏沉沉睡去,姜夏配合他说了许久,肩膀疼得厉害,等司君念睡着了,姜夏才躺着睡了几小时。 安心进来看过几次,见两人都睡着,就没有打扰。 裴源在外国出差,这件事安心没有告诉他。不过,她给裴源打过电话,有些事要处理,公司内部由安心负责的工作,暂由裴源代替。 姜夏是被病房外的说话声吵醒的。 他起床打开病房门,两个警察正站在门外跟安心说话。 见姜夏醒了,警察直接朝他走来。 其中一位是负责医闹的办事民警,另一位没见过。 由于医闹事件升级,民事案件上升到刑事案件,另一位是负责刑事办案的警察。 第127章 考虑到被害人身体状况,两位警察到医院调查取证。 证人证言,是确定罪行的重要依据。 “犯罪嫌疑人试图逃离出境,在他上飞机前,我们警方成功将他抓获。” 昨晚姜夏报警时,如实叙述过当时的危险情形,犯罪嫌疑人故意伪装成路人,试图伤害姜夏。 姜夏的车已经在警局,正在做检测。 犯罪嫌疑人的那一拳,是最好的证据。 警察让姜夏详细地回忆当时的情况,并做了笔录。 整个过程大约一个小时,最后姜夏在笔录上签下名字,警察带着笔录离开医院。 安心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警察走后,她立刻给白司机打了个电话。 “念念和姜夏医生两人的安全交给你,多找几个保镖。” 白司机领命,半小时不到,病房外出现五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他们眼神锐利,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一身煞气吓得众人绕着他们走。 姜夏自然也发现了异常,在看见白司机后,他便放下心来。 “姜夏~” “姜夏~” 司君念醒了,又在喊人。 “我在。” 姜夏匆匆回到病房,“我在这儿。” “vonce的成衣秀开始了,快点打开电视。” 病房里有电视机,但是姜夏并不确定这种时尚秀会不会实时转播。 司君念坐起身,乖乖掖好被角,像是等待上课的乖宝宝。 姜夏依着他打开电视,把所有频道调了个遍,没有找到直播。 “怎么回事,vonce明明说了今天直播啊。” 司君念开始找手机,准备给vonce打电话。 电话已经被姜夏充满电,一直是锁屏状态。 “嗯?” 司君念看着被锁定的手机陷入沉思,“密码多次错误,手机已停用,请5分钟后再试。” “怎么了?”姜夏来到他身边。 “密码错误,不可能呀,明明是190107,为什么打不开?” 190107,姜夏愣住了。 这组数字他记得,六年前的这一天,他登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 姜夏从他手上拿过手机,循循善诱问道:“这个密码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司君念神采奕奕的脸立马变得愁云满面。 “那是你离开的日子。” 姜夏心下一沉,心尖开始发酸。 “为什么不去美国找我?” 诱饵已经放下,最终的答案就在眼前。 “因为,我是胆小鬼。” “不,你不是。”姜夏否认。 “我是,我不敢坐飞机。1岁小孩都敢坐,但是我不敢。” 司君念虔诚地看着姜夏,脸上满是依恋:“是我不好,我害怕,我没办法去找你。” 明明不敢坐飞机,但为了去找姜夏,他坚持不懈看了六年的心理医生。 姜夏喉头发哽,捏着手机的右手过于用力,指尖泛白。 “没关系,不坐就不坐,不需要这么辛苦,以后我来找你,你在原地乖乖等我就行。” 姜夏嘴角扯出难看的笑意,真是比哭还难看。 “嗯嗯,我在这儿等你。”司君念乖乖点头。 很快司君念忘记找vonce的事,拿起枕边的画本画画。 画本是安心带过来的,怕司君念无聊。 不过,他神志不是很清晰,画本旁边放一天了,现在才想起来。 趁着司君念画画,姜夏搜索司陇的新闻。 快二十年的老新闻,竟还能查到。 司家掌门人司陇和幼子在国外遭遇飞机事故!!! 整篇新闻不长,寥寥二百来字,姜夏看了许久。 原来......是这样。 姜夏呼吸一窒,红了眼眶。 “姜夏,你怎么哭了?” 不知何时,司君念停止了作画,担忧地看着眼前的爱人。 “小傻瓜,怎么这么傻。” 姜夏把他揽进怀里,胸腔震动,引发轰鸣。 司君念搂住姜夏的腰,开口说道:“哼,傻子也是你老婆。” ...... 护士进门给司君念挂水时,姜夏刚平复心情。 “你好,麻烦你一件事。”姜夏叫住护士。 “什么事?”护士放下手中的盐水袋。 “可以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吗?”姜夏打开手机照相机,递给护士。 “啊?哦,好。” 护士满头问号的接过手机,对准病床上的两个人。 屏幕里,两个人可以用惨来形容。 一个左肩骨折打着绷带,一个颅内骨折,头上一圈刺眼的白纱布。 不过这两人长得可真好看,个个身高腿长,眉眼优越,站在大街上是回头率很高的帅哥。 怎么回事,突然有点好嗑。 护士还在脑中快乐的脑补时,姜夏右手突然揽住司君念,司君念顺着他的力道,往他肩膀上靠。 两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去,这气氛,这动作,这感觉,难道是真的? 取景框里的两人带着惨状的惊艳,哪怕是原相机,也能拍得跟画报似的。 “咔嚓,咔嚓。” 护士屏住呼吸,疯狂摁下拍摄键。 直到司君念脸快笑僵了,护士才结束拍摄。 “给。”护士满脸堆笑把手机还给姜夏。 第128章 “谢谢!” 姜夏接过手机,从司君念头抵着头的看照片。 护士刚才一激动,咔嚓咔嚓拍了十来张。 姜夏一张一张地点开,跟司君念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室内光线正好,两个人不同部位的白纱布,像是同一款服饰的不同配饰,搭配度满分。 护士给司君念挂完水,走出病房时,他们还在看照片。 司君念把十几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舍不得挪开视线。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开心。” 司君念垂眸看着照片上的两人,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我们第一次合照。” 来来回回六年时光,种种误会绝望,伤心难过,在岁月的波浪中起起伏伏。 每每想起那个人,却发现连一张合照也没有,记忆里的那点甜那变得苦涩无比。 多少次在后悔中哭泣,又有多少次在绝望中清醒。 这张迟来的合照,终于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眼前。 第108章 谢谢妈妈 司君念这两天脑子一直不算清醒,直到第三天才稍有好转。 他能记起和姜夏一起看音乐会,对于自己怎么出车祸的一点印象没有。 第三天他能下床了,姜夏带着他在走廊遛弯。 在司君念第三次回头的时候,姜夏微微侧身问他:“怎么了?” 司君念抬起下巴,凑近姜夏耳朵轻声说:“你老实告诉我,我的头是不是被人打伤的。” 姜夏挑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见我妈安排的保镖了。”司君念朝左后方抬抬下巴,“一脸煞气,明目张胆的。” 那几个保镖确实跟医院格格不入,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此刻,姜夏是感激安心的。 他当初要是有这警觉,倒不至于被人跟踪撞车。 司君念打完小报告,立马把这事忘了,继续朝前慢走。 走廊的尽头养了些绿植,比起整层病房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那边空气稍微新鲜点。 刚走了两步,却发现姜夏没跟上来。 司君念疑惑的回头,远远地发现他的病房外有人起了争执。 姜夏面色发沉,冷冷地看着被保镖拦在病房外的两个人。 因为离得有些远,司君念模糊地看见保镖跟他们拉扯了几下,那几人带着的果篮被打翻,水果散落一地。 “我有话要跟姜医生说,你们让我进去。” “你们什么人,凭什么拦着我们。” “就是,我只不过说几句话而已,让我进去。” 五十来岁的妇女,声音尤其洪亮,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引得其他病人的出门围观,走廊上潮水般涌出一波人。 “姜医生,姜医生,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开门啊。” “姜医生,姜医生。” 护士见状立马跑上前去,一边帮忙捡水果,一边朝对方说:“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科室没有姓姜的医生。” 不过,倒是有位姓姜的病人,护士在心里说。 一脸焦虑的妇女顾不得地上散落的水果,又推不动拦在门口的保镖。 她的头发散乱,脸色发黄,没了先前嚣张蛮横的模样。 被拦住了去路,她的视线无头苍蝇般乱撞,突然发现走廊尽头站着两个人。 走廊那头是玻璃窗,阳光从两人背后洒落,光晕照着两个影影绰绰的身体,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姜医生,姜医生。” 女人拼了命的朝姜夏跑去,一时间的爆发力竟是连保镖也没拦住。 走廊瞬间响起轻重不一互相追逐的脚步,女人在前面跑,保镖在后面追。 姜夏把司君念推到身后,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姜夏脑中已经闪过多种可能。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万一她手里有刀,一定要护好司君念。 保镖步子再快,也架不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拼死之人。 扑通! 飞速奔来的女人突然跪在姜夏面前,因为惯性,甚至往前滑了一米。 姜夏快速后退两步,堪堪躲过女人想要抓住他的手。 “姜医生,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他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求你,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我给你磕头,放过他吧,姜医生。” 女人一边哐哐磕头,一边大声哭诉。 保镖这时正好赶到,见到这场景不由得愣住。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姜夏,等待他的指令。 “他自己犯了罪,法律自然会评判,我有什么权利放过他。”姜夏垂眸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可以可以,你可以。”女人忙不迭的点头,她拿出事先准备的一份协议。 “只要你签了谅解书,我儿子可以轻判。” 女人的手举在半空良久,姜夏没有动。 这种人,他见多了。 你讲道理时她耍无赖,走法律途径她又开始道德绑架。 她以为整个地球是围绕着她一家子转的,放下自尊磕头求饶就能得到原谅。 “啊,啊~”女人跪坐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老公死了,我儿子坐牢,我这日子还有什么可活的,干脆我也死了算了,留在世上有什么用啊。” 第129章 另一个跟她同来的女人跟上来,假模假样地拉她起身,拖了半天纹丝不动,哭声倒是越嚎越亮。 围观的人在他们四周围了个圈,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个不停。 这样的把戏,在华东医院,她已经上演过多遍,姜夏现在看到只有麻木。 丝毫没有同情,打心底感到厌恶。 她有什么脸来哭诉,若不是自己那辆悍马h3够结实,现在跪在地上痛哭的人就是安心和叶莲沁。 对这种人,没有必要散发泛滥的同情心。 司君念从姜夏身后探出头,虽不认识眼前的女人,却对她有种熟悉的厌恶。 这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您先起来,有话好好说。”几个护士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上前安慰。 有了人帮腔,女人的气势立马朝上扬。 “我丈夫刚去世,就剩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你们帮我求求姜医生,让他放过我儿子,好不好,谢谢你们,谢谢。” 护士被女人拉住衣袖,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 她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知道,怎么帮忙,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正僵持之际,一个人挤开人群来到女人身边。 叶莲沁捡起地上的谅解书,看也不看撕了个稀巴烂。 “道德绑架这一套,我们不吃,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找个好律师。” 她出身书香世家,粗俗的话讲不出,却也讲出了气势。 这时,司君念给保镖使眼色,保镖半拖半拉的,把哭闹的女人带走了。 看热闹的人散了一半,还有一半偷摸着探出头打量。 “妈。”姜夏叫人。 叶莲沁头也没回,模糊地嗯了声,闷头往病房走。 姜夏带着司君念,跟在她身后回房。 叶莲沁带了几个保温饭盒,里面装着不少菜式。 有一盒装了满满一桶骨头汤,缺啥补啥,两人骨头都断了,自然要多喝骨汤大补。 叶莲沁盛了两碗出来,往桌上一摆,也不说话。 “谢谢妈妈。”司君念倒是乖乖开口道谢。 “你叫我什么?”叶莲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妈妈。” 第109章 被忘记的画展 “你……你……”叶莲沁脸上五彩缤纷,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司君念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转头求助般地看向姜夏。 没等姜夏开口,叶莲沁蹭地一下站起身快速离开病房。 留下房内两人面面相觑。 姜夏轻叹一口气,拉着司君念坐下。 出乎意料的是,司君念没有追问原因。 两人安静地喝汤,骨汤鲜美入味,看得出花了心思。 喝完后,姜夏收拾碗筷。 “姜夏。” “嗯。”姜夏的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 “我们其实没有结婚吧?”虽说是问句,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姜夏停下手中的动作,“嗯。” “你家里,是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问这句话时,司君念有点忐忑。 看姜夏妈妈那模样,能想象得出姜夏家是个传统家庭,这种不同常人的性取向,一般父母很难接受。 “交给我。”姜夏话不多,但话里带着坚定。 这三个字带来的安全感,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满。 司君念住了七天,错乱的记忆全部恢复,终于出了院。 自从那次司君念叫了妈妈后,叶莲沁再也没进病房。 东西送到医院一楼,再由姜夏拎上去。 每次姜夏接过食盒,叶莲沁就立刻离开,没有给姜夏开口说话的机会。 司君念出院这一天,姜筠涛接他们回家。 “小念,你住哪儿?”姜筠涛心想着先送司君念回家,再把自己儿子带回姜家四合院。 姜夏一年到头忙着,趁着这次受伤,在家好好休养,享受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光。 想到这儿,姜筠涛又想起自己夫人,一大早不知道闹什么别扭,说要给列祖列宗上香,没空来。 平时她把儿子当个宝,天天在嘴里念叨。这次儿子住院,不知怎的,颇有些不闻不顾。 “他住我那儿。”姜夏找了个舒服的靠垫,垫在司君念脖子后面。 姜筠涛反应了一会儿,疑惑地回头:“他为什么住你那儿?” “我要照顾他。”姜夏说得理所当然。 姜筠涛愣了几秒,转念一想,人家受伤也是被姜夏拖累,照顾他似乎是应该的。 “小念家里人呢,他们同意吗?” 车子已经启动,姜筠涛开车很稳。大概是为了照顾两个病患,全程没超过40码。 “同意。”司君念回答道。 安心在医院守了几天,后来发现什么事也不用做,姜夏一个人包揽了司君念所有的事。 在姜夏面前,那么讨厌吃药的司君念,毫无怨言地按时按量服用。 后来她就去得少了,去干嘛,做电灯泡啊。这次出院司君念提前跟她说要住姜夏家,她就干脆没来。 把他们送到公寓,姜筠涛就离开了。 走之前,姜筠涛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夏一眼。 姜夏对司君念太细心了,可谓事无巨细。迄今为止,他没见过姜夏什么时候这样对待过一个人。 第130章 包括白鹭,那位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他是医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联想到叶莲沁最近的表现,他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 可是他不敢深想,只能叹了口气。 回到公寓后,司君念明显放松下来。 他没法自如地面对姜夏的父母,尤其那一声“妈妈”,好像把姜夏提前搁置在一个危险的位置。 姜夏似乎毫不在意,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帮司君念洗澡。 出院,洗去晦气。 浴缸放满水,司君念成了柔弱不能自理的病娇娇,连内裤都是姜夏帮他脱的。 明明,姜夏比他看上去更像个伤员。 久违地泡澡,司君念舒坦得毛孔张开,喟叹一声,暂时忘记了那些烦恼事。 姜夏在客厅收拾东西时,司君念留在外面的手机响起来。 电话号码没有备注,姜夏打开接听键。 “司先生您好,我是创享合一美术馆馆长。”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不年轻,态度很是恭敬。 “他在洗澡,请问有什么事?”姜夏问,他对司君念的生活了解太少了,需要各种契机去深入。 “哦,这样啊。”美术馆馆长怔了一瞬,随后说:“五天后是司先生预定的画展开展日期,但是他迟迟未和我馆联系。” 筹备一场画展需要时间,迄今为止,司君念的画均在画室,没有运送到美术馆,就算今天开始准备,时间也是很紧张。 姜夏不清楚司君念的工作安排,回复道:“我会让他回个电话。” “好的,谢谢。” 放下电话,姜夏去浴室帮司君念擦身子。 浴缸内温度适宜,司君念被蒸汽熏得昏昏欲睡。 脸颊印出淡淡的红晕,皮肤在灯光下照出一层滤镜,美得不像真人。 姜夏若是有时间看漫画,便能发现他比漫画上的纸片人还要勾人。 可惜他不看,只是被眼前的人迷得矗在原地。 “念念?”姜夏叫醒他。 “嗯?”司君念睁开眼,还未清醒的眼睛带着迷茫。 “起来。”姜夏不敢让他泡太久,“到床上睡。” 司君念迷迷糊糊听从姜夏的安排,像个被人随意摆弄的洋娃娃,穿上睡衣躺在熟悉的床上,被熟悉的气味包围时,他几乎立刻就要陷入梦乡。 “有个美术馆馆长给你打电话,关于画展的事。” 听见这话,司君念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糟了,把这事给忘了。” 他坐起身,快速在脑中计算剩余的时间。 “哎!”无论怎么算,哪怕这五天不吃不喝,他也不可能画完最后一幅画。 “什么画展?”姜夏问。 这怎么能让他知道,这是司君念给他的礼物呀。 “呃……工作的事。” 司君念含糊其辞,拿了手机给馆长回电话。 姜夏没有打扰他工作,下楼继续收拾东西。 跟馆长打完电话,司君念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沿。 美术馆今年已经预定满了,改时间只能是春节后。 这家美术馆是司君念看了很多地方后定下的,其他地方也不是不可以,但没有这家的格调。 协商半天未果,馆长只能表示遗憾,他看中司君念的名气和财力,是真心想和他合作这场画展的。 明年太晚了,司君念等不及,他今年一定要让姜夏看到那些画。 第110章 对戒 司君念给vonce打电话,想问问他有没有举办画展的场地推荐。 “念……念……啊,那个,那个……我有点忙…….” 电话那头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司君念皱起眉,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压抑的闷哼声。 “我去,vonce,你他妈现在跟谁上床呢?” 啪,电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挂断了。 司君念撅着嘴想了半天,vonce这老处男被谁夺了第一次? 虽说vonce恨嫁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真到了这一天,司君念突然有点理解母亲看到女儿出嫁时的心情了。 以前他跟vonce都是单身,两人清闲时聚在一起的时间比正常情侣都多。 最近司君念一颗心全在姜夏身上,确实忽略了vonce。 vonce真要脱单了,司君念得准备烟花爆竹给他庆祝去。 后来司君念给花暮打了个电话,问vonce的感情状况。 花暮意味深长地一笑,“念念,祝福vonce吧。” 这话一说,司君念就放下了心。 花暮是他们几个人当中最稳重和值得信赖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说明vonce的这段恋情是值得肯定的。 放下vonce的事,司君念又开始头疼画展。 他把手机里跟姜夏的合照,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最终,他选中了一张最喜欢的。 准备以这张照片为原型,创造出最后一幅油画。 司君念和姜夏在公寓待了两天,第三天,姜夏带着他出门。 不管跟姜夏一起做什么事,司君念都开心。 姜夏从公寓出来,就牵着司君念的手。 出电梯后,司君念想要抽回手,被姜夏攥着没抽出来。 司君念偷偷撩起嘴角,心里装满了蜜糖。 姜夏的悍马送去维修,他们打车出行。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一直通过后视镜瞄他们。 第131章 这两人个顶个的帅,一对伤残人士,一个手膀子吊绷带,一个头上缠纱布,想不注意也难。 车直接抵达莱澳广场,头顶上的巨幅广告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 姜夏牵着司君念,直接进入一家珠宝店。 司君念脑袋懵了一瞬,耳尖开始泛红。 他的记忆已经恢复正常,想起那几天闹出的乌龙,有时会羞得躲进被窝。 尤其那一声,妈妈。 只要想起那一幕,他就尴尬得原地抠出三室一厅。 当时他提过关于结婚戒指的事,没想到出院后姜夏真带他来了。 “姜夏。”还未进门,司君念停住脚步。 “怎么了?”姜夏回头问。 “你这是干嘛呀?”司君念轻声问。 “给我老婆选戒指。”姜夏认真地回答。 “这......”司君念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果然,自己种下的苦果要自己来尝。 在外面听到姜夏叫自己老婆,司君念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这时,珠宝销售顾问很热情地上前接待两人。 司君念被赶鸭子上架,只能跟着姜夏进门。 等两人坐定,销售顾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对戒。 这是一款式样相似的男戒,一大一小,样式低调,小的那只镶了颗细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司君念惊喜地看着姜夏,“什么时候准备的?” 姜夏抿嘴一笑,拿起小一点的戒指,戴进司君念的无名指。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延至指根,体温在戒指上快速传开,很快被捂出跟手一样的温度。 大小正好,跟司君念修长白皙的手指很配。 司君念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抬起手掌,细细看着那枚戒指。 样式简单,不夸张,对于司君念这种艺术家来说似乎过于低调。 但是,他特别特别喜欢,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件首饰。 从小到大,司君念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家里有好些甚至是收藏级别的稀有品种。 手上的这个戒指,深得他心。 “哎呀,尺码刚刚好,姜先生,您眼光真好,戒指戴在这位先生手上,比放在我们展柜好看多了。” 销售顾问恰到好处的夸赞,让司君念心情无比舒畅。 他的眼神流连在戒指上,迟迟不肯放下举在半空中的手。 “姜先生的戒指,也试一下吧。”销售顾问在一旁提醒司君念。 司君念这才回过神来,他从戒指盒里拿出姜夏的那枚戒指,帮他戴上。 拿手术刀的手,被戒指套住,成了一个人的专属。 “两位真的很般配,恭喜。”走出珠宝店时,销售顾问把两人送出门,说了一句祝福的话。 “谢谢。” 一路上司君念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天寒地冻的,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就这么举着,怎么都看不够。 姜夏怕他手冷,抓住他的手塞进衣兜。 “回家再看。”姜夏下令。 司君念不听,他反骨上身,抽出手,拍了张照片。 不到一秒钟,这张照片出现在vonce和花暮的三人小群里。 很快,司君念的手机响起来。 他故意吊着两人,不接电话。 随后,他的微信嗡嗡作响。 vonce:你被求婚了??? vonce:怎么回事? vonce:快点告诉我,啊啊啊,我想听。 司君念:先告诉我,跟你上床的野男人是谁。 vonce:...... vonce那边偃旗息鼓,花暮却没停。 花暮:姜夏送的? 司君念:嗯。 花暮:恭喜。 司君念:谢谢暮哥。 花暮没有追根究底,他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命中注定的。 不打扰两人甜蜜的二人世界,花暮及时退出群聊。 姜夏宠溺地看着司君念,帮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掖到耳后。 司君念的傻笑一直维持到公寓楼下,经过待客区时,他看见了白鹭。 笑容咻地消失。 白鹭正在打电话,姜夏牵着司君念朝她走去。 两人在白鹭对面坐下,白鹭朝姜夏示意,等她打完电话。 这是司君念第一次正式跟白鹭见面,上次尴尬的匆匆一面,司君念没敢抬头。 白鹭是个很有气质的美人,讲电话时微微蹙眉,整个人有一丝淡淡的忧郁。 第111章 再见,白院长 司君念无意听别人打电话,便跟姜夏低头看手机里的照片。 在珠宝店,销售顾问帮他们拍了几张手部特写,有并排举着的,也有两手交握的。 在销售顾问的指导下,两颗戒指恰到好处的展示出全貌。 司君念把两手交握的那张照片设置为屏保,姜夏选了司君念发送到微信小群里的那张。 白鹭挂了电话,看着眼前一对甜蜜的恋人。 看着看着,眼眶微红。 姜夏爱一个人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 连头发丝都透着温柔,眼底除了那个人,一丝余光都不会留给旁人。 她曾经短暂的,在名义上拥有过姜夏。 现在,是该把他还给真正的爱人了。 司君念率先察觉到对面电话已经结束,他放下手机,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姜夏。 第132章 姜夏抬头,撞上白鹭淡淡的笑颜。 “不介绍一下吗?”白鹭落落大方,笑意浅浅。 “他是我的爱人,司君念。”姜夏缓缓说道。 爱人—— 司君念被这个词惊到,因为太过美好,以至于难以置信。 白鹭的反应比司君念淡,似乎这个词用得理所当然。 她莞尔一笑:“你好,我是姜夏的前未婚妻。” 司君念已经知道姜夏和她的事,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心酸吃醋。 “你好,前未婚妻。”司君念故意加重了“前”字。 话毕,两人相视一笑。 司君念是释怀,白鹭终究带了遗憾。 “你们身体怎么样?”白鹭这段时间为白闵衡的病一直在外地找专家会诊,昨天回来后,才知道姜夏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 她也不会做饭烧菜什么的,就带了点营养品过来探病。 “没事,休养两个月就行。” 骨折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加上他们年轻,恢复起来快。 不过白鹭倒是从姜夏的口气里听出点窃喜的意味。 做医生很忙很累的,加班是常事,一周一天的休息,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会议、考核、考试等。 他这次也算因公负伤,休养时间长,倒是方便了他过二人世界。 姜夏确实是这么想的,他陪司君念的时间太少的,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 能得来这清闲的两个月时间,着实不易。 两个伤残人士,能做的事不多,但是只要在彼此的身边,就是最好的时光。 白鹭这次过来,主要有事跟姜夏商量。 即便两人退回同事的关系,关于白闵衡,白鹭还是希望能得到姜夏的意见。 “爸爸他......”提起白闵衡,白鹭强装的坚定开始产生裂缝,喉头酸涩不堪,甚至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就在司君念误以为姜夏和白鹭在皇冠大酒店结婚的前一天,白闵衡病情恶化,被诊断为脑死亡,俗称医学上的死亡,没有任何可以抢救的余地。 白鹭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她固执地用最先进的医疗器材吊着白闵衡最后一口气。 一旦撤下呼吸机,白闵衡就会被宣布真正死亡。 白鹭大哭了一场,第二天收拾行李去各地找医生。 明知是黄粱一梦,她仍旧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 直到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专家,听过无数让她放弃的言语后,才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亲自撤下父亲的呼吸机,这样的事情,白鹭做不出来。 她想让姜夏帮他完成这件事,不管怎么说,白闵衡直到最后一刻,仍以为姜夏是他的准女婿。 “好,我来。”姜夏毫不犹豫地答应。 “谢谢。”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白鹭侧头看向窗外,假装不经意地擦掉。 第二天,司君念陪着姜夏去华东医院。 心内科的所有人,站在病房外送白闵衡最后一程。 姜夏亲力亲为,像半个亲儿子。 白闵衡的墓地在早就过世的妻子旁边,两人阴阳分隔多年,终于可以相聚。 这一年来,白鹭担惊受怕,终是来到了这一天。 她在这个世上成了孤儿。 过了几天,白鹭打了辞职报告。 华东医院,她的伤心之地,父亲走后,她实在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勇气。 临走前,她跟大家解释她和姜夏的婚约。 一切都是做戏,为了圆白闵衡的心愿。 心内科的同事恍然大悟,难怪姜医生从来没有和白医生约过会。 曾经也有人怀疑过两人感情淡,现在看来怀疑是对的。 众人一阵唏嘘,遗憾这对才子佳人没有走到一起。 司君念在医院陪了姜夏一天后,被姜夏赶回公寓休息。 他在那儿确实起不到作用,白白耗费姜夏的精力。 正好最后一幅画他有了灵感,空闲时便去画室画画。 姜夏回到公寓时,司君念不在。 他从储藏室的角落找出那幅尘封已久的画作,外面包装的牛皮纸上布满灰尘。 带着六年悠悠流淌的岁月气息,仿佛回到了大学校园。 那一年,十九岁的司君念是夏日里黄灿灿的向日葵,鲜活灵动,恣意飞扬。 他无意间在画作的角落,留下一朵姜花。 失去联系的六年里,姜花在昏暗的角落,兢兢业业地守着他的心上人。 姜夏小心翼翼地擦干牛皮纸,轻轻拆开。 重见天日的姜花精神抖擞地昂着头,迫不及待地朝自己的主人摇曳生姿。 这一刻,姜夏很想司君念。 “咔哒。” 密码锁打开,司君念正巧出现在门外。 外面冷,他头上顶着羽绒服帽子,手上拎着安心送来的汤。 “你回来了?”司君念眼眸水盈盈地发亮。 姜夏站在客厅,脸色阴晴不明。 “怎么了?”司君念放下汤,还未来得及扯开头顶的帽子,就被人掐住了下巴。 姜夏把司君念记在玄关处,接了个长吻。 这么热情的姜夏,司君念差点招架不住。 “唔......唔......” 司君念刚想说话,又被堵住了嘴。 最后,他嘴巴肿得盈光水润,姜夏才肯放过他。 第133章 “去哪儿了?这么久不回家。”放开人,姜夏兴师问罪。 “呃......工作。” 司君念筹备许久的礼物,就差临门一脚,可不能就此漏了陷。 “跟谁,那个叫池晨的?” 第112章 心理诊疗工作室 “关他什么事?”司君念气没喘匀,不解的问。 姜夏突如其来的醋意,颇有些波涛汹涌。 那年冬天,司君念坐上池晨的车,弃他而去的画面,是姜夏多年来的噩梦。 梦境里,无论他怎么在后面呼喊,司君念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而池晨的那句“替身”,更是他永远不能踏过去的深渊。 无数个日夜,他在深渊里沉沦。 于是,烟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那段时间他抽烟很厉害,随之而来的是久治不愈的咳嗽。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他终于从深渊中抬起头,勉强看到夹缝中呈线状的阳光。 他活着,但麻木。 他要自救,所以,他以救治病人为目标,努力学好医学知识,拿下一个又一个论文奖项,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 美国多家医院向他抛出橄榄枝,别人求之不得的offer,他唾手可得。 但他犹豫了,放弃了。 他的亲人在国内,同学在国内,回国似乎是个顺理成章的事。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因为那个人也在国内。 刚出国的那两年,他是有期待的,期待某一天在学校里看见司君念。 只要他能来,就可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可怜的替身。 盼着盼着,后来就绝了这个念头。 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结束吧,放弃吧。 有一个声音在脑中不停地喊。 姜夏好像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停留在大学的那段恋情中,一半在拼命自救嚷嚷着忘记。 可是,在西藏看到司君念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无论分别多久,这个人还是能一下子抓住自己。 无形的镣铐锁着姜夏,那把钥匙在司君念身上。 现在,镣铐变成了简单的铂金素圈,圈在两个人的手上,也拴住了两颗心。 看着姜夏沉如黑水的眼眸,司君念心绪被撩动。 他轻轻啄着姜夏的嘴唇,和盘托出一切。 无论什么,只要是姜夏想知道的,他毫无暴露,干净地像个纯净的孩子。 “我和他合办了一家cg公司,那时候想证明自己,没用家里的钱,手头有点紧。恰好他也看中这个行业,我们就合伙经营。” 司君念小心翼翼的观察姜夏的脸色,见他反应不大,才继续往下说:“我负责创意,他负责开拓市场。这几年公司稳定后,我就不怎么去了,十天半个月不见得去一回。” “他有男朋友,感情很好,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听到这儿,姜夏脸色明显变好。 司君念乐意这么哄着他,知道姜夏爱听什么:“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你了,而且只有你。” “在西藏那次你发现了吧,我很久很久没有......” 那天司君念的身体有多干涩,没有人比姜夏更清楚。 敞开心扉说了这么多,除了心疼还有满足。 眼前这个人彻彻底底,从头到尾只属于自己的满足。 后来,这天司君念没能下得来床。 姜夏猛得像头老虎,一只手吊着石膏也能干得司君念要死要活。 若不是顾及司君念的脑伤,姜夏可以做整夜。 即便如此,司君念仍被弄得神魂颠倒,忘记今夕何夕。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司君念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发现姜夏正撑着脑袋看他。 “早安。” “早安。” 一个安静的早安吻,迎来新的一天。 在公寓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日子,这天天气晴朗,姜夏带着司君念出门。 司君念乐得当个不带脑子的小尾巴,哪怕姜夏把他卖去缅北,也能龇着大牙帮他数钱。 清澈愚蠢的开心维持了半小时,当沿路街景越来越熟悉的时候,司君念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姜夏准备带他去哪儿了。 这个地方他来来回回六年,早就对周围一切的耳熟能详。 傅医生的私人心理工作室坐落在这条街,两间门面,不大不小。 工作室的位置远离cbd中心,与繁华两字搭不上边,胜在环境清幽,不嘈杂。 生活在附近的居民有种独特的悠闲,跟忙忙碌碌的京城本地人形成鲜明对比。 到了这儿,仿佛时间打开了慢速条。 姜夏已经提前预约过,所以进门时护士直接领着两人前往傅医生的办公室。 司君念停了脚步,姜夏回头看他。 “我们回去吧,我已经好了。上次去西藏,飞机来回两趟,我真好了。”司君念小声说。 姜夏上前牵住他的手,“嗯,你已经好了,我知道。别怕,我就跟医生随便聊聊。” 司君念被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上楼。 傅医生正在等他们,看见进门的两个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是司君念第一次找人陪同,对于漫长的治疗生涯,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第134章 “君念,好久不见。”傅医生大约四五十岁,一脸慈善,笑起来平易近人。 “傅医生,你好。”司君念打招呼。 傅医生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知道他所有的底细,司君念在他这儿可以放松自在地畅所欲言。 那些不能说出口的思念,他都在这间心理治疗室倾诉过。 他的害怕,他的恐惧,他的胆小,他的心之所向,都装在那本厚厚的心理诊疗记录里。 “这是姜夏吗?”傅医生视线转向姜夏,开口问道。 “嗯。”司君念有些惊讶傅医生能一下猜到。 “傅医生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司君念的爱人,姜夏。”姜夏跟傅医生握手,礼貌周到。 “哦?”傅医生看看你又看看他,“没想到,半年时间倒是发生了不少事。” “二位请坐。” 治疗室的装修整体偏向温馨,待客的沙发是浅色布艺质地,给人回到家里的温暖感。 给两人倒了茶水,傅医生在对面坐下。 “恭喜你,君念,得偿所愿。”司君念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傅医生自是一清二楚。 说实话,傅医生对司君念的执念本是不抱任何期望的。 以他的判断,姜夏会留在美国工作生活。他们两人终究像两条平行线,再无任何交集。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在姜夏这儿,傅医生栽了。 第113章 六年的心理治疗 心理医生最敏锐,对面两人手上的戒指,正赤裸裸地嘲讽着傅医生。 他见识过太多爱得死去活来最后终成陌路的情侣,夫妻。 异性恋尚且难以维系,更何况圈子很乱的同性。 他由衷地为司君念高兴。 “我想看念念这六年的诊疗记录。”姜夏直接开口。 这话一出,司君念吓得瞳孔收缩,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心脏砰砰跳得很快。 那些他最难堪的回忆,就要赤裸裸地袒露在姜夏面前,害怕,担忧,紧张,都让他感到恐惧。 血淋淋的剖析报告,藏在最深处的求而不得,是他不能公之于众的一颗心。 从出生起,就不健康的心脏,除了病理性的伤痛,还有关于亲情和爱情的痛彻心扉。 他娇贵,病弱,刁蛮,傲慢地活了十九年,直到在爱情这堵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收起那些硬刺,学着成长,努力做一个健康上进的好学生。 他向三好学生姜夏学习,即便有偌大的家产傍身,依旧在油画上付出良多。 他的油画成就,跟家族没有任何关系,全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 六年来,每一天走的都不容易,可是,这些不容易他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让姜夏知道。 他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就是希望能配得上优秀的姜夏。 过程不重要,结局是完美的就行。 何必,徒增烦恼。 傅医生笑了笑,“对不起,这是病人的隐私,我无权泄露。” 司君念轻舒一口气,朝傅医生投去感谢的目光。 姜夏似乎早就料定结果,他没有继续强求,转而换了问题。 “我能知道他的诊疗周期吗?” 在征得司君念同意后,傅医生说:“刚开始是一周一次,君念急于求成,反而让治疗陷入困境。” 姜夏眸色深如黑潭,下颌崩成一条直线。什么样的困境呢,同样为医生怎么会想象不到。 每次司君念会陷入飞机剧烈摇晃的回忆中,他尖叫哭泣抓狂,不停喊着爸爸。 头发被打湿,掌心的汗能滴出水。各种尖锐的声音撞击着耳膜,让他分不清现实和回忆。 他们身下坐的沙发,原本是真皮的,被司君念用指甲抠破几次后,换成了耐造的布艺。 这么严重的pdst症状,就连傅医生也没见过几个。 那段时间,傅医生也被熬得精力交瘁,常常怀疑治疗方案是不是对司君念无效。 可是,司君念非常信任他,一周一次的治疗从未缺席。 初期是最难的,治疗过程中司君念好几次因为心脏骤痛,才把自己从幻境中解救出来。 这样的治疗频率直到一年后才改为半月一次。 再后来一个月一次,直到司君念破釜沉舟踏上去西藏的飞机。 事实证明司君念是对的,他的治疗已经取得90%的成功,另外10%需要他去实践。只要能踏出第一步,就成功。 “后来半个月一次,这两年是一月一次。”傅医生说。 “之所以这么坚持,因为他有强烈的意愿,他说要去美国找一个人。” 傅医生看着姜夏:“看来,他找到了。” 姜夏神色冷峻,眉峰凌厉,周身环绕着一圈低气压。 一只骨节分明的抚上姜夏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已经走出来了,因为你。” 司君念的手掌温热柔软,用心良苦地想要抚平姜夏心里的褶皱。 “你瞒了我好久。”姜夏的视线钉在司君念脸上,声音暗哑,回握住司君念的手用了力,指尖泛白。 司君念喉结上下滚落几番,想开口说话,试了几次,字眼卡在喉咙口怎么也出不来。 酸涩充斥整个口腔,他莫名的开始觉得委屈。 明明他孤身一人来来回回六年,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他痛苦过,难堪过,崩溃过,却从来没觉得委屈过。 第135章 司君念抑制不住嘴角的抽搐,瞬间红了眼眶。 泪水负隅顽抗,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别哭。”姜夏的拇指轻轻揩过司君念的眼角,溢出的泪花在姜夏心头烫出一个洞。 为什么没有发现司君念的心理问题,明明他都那么明显了。记得司君念睡在医学院宿舍的那次,他做噩梦,隐隐听见他喊爸爸。 当时为什么就不追根究底地问一句,在梦里哭什么? 如果早日知道真相,他们就不会白白错过六年的时光。 他的念念,独尝六年的苦,把自己变成了现在成熟懂事的模样。 姜夏宁愿他还是那个傲娇的城堡小王子,也不愿意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成长。 姜夏的话打开了泄洪的闸门,思君念在他怀里哭到抽气。 傅医生很有眼力见的起身离开,轻轻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一对历经磨难的恋人。 姜夏抱着司君念,用力到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左肩的骨头因为过度用力开始剧痛,姜夏宁愿疼着。 这些比起司君念这六年的经历,这点疼算什么。 只有身体疼了,才能暂时忘记心里的钝痛。 司君念痛痛快快地发泄了一番,最后无力地瘫软在姜夏怀里。 眼泪停止,止不住的是一声又一声的抽噎。 姜夏下巴抵着司君念的头顶,轻抚他的后背。 司君念被撸顺了毛发,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哭得毫无形象,眼泪鼻涕横飞,一点都不稳重。好歹他也是公司的老板,这要被手下员工知道了,得被嘲笑三年。 他羞怯的从姜夏怀里退出来,兀自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姜夏帮他擦干眼泪,拍拍他的脑袋,绵密的睫毛下眼神浓如深雾。 两人在治疗室又待了半小时,出门时,牵着手。 傅医生在前台跟护士说话,看见他们后,迎了上去。 “君念,今天是你最后一次治疗,以后不需要再过来了。再次恭喜你,终于战胜心魔。祝你以后,事事顺遂。” 司君念感恩地看着满脸慈爱的傅医生,在陪伴他的六年时间里,傅医生给予了很大的帮助。 “谢谢你,傅医生。”司君念真诚道谢。 司君念和姜夏牵着手离开,傅医生看着两人的背影,感慨地说了一句:“般配。” 第114章 我出柜了 回到公寓后,姜夏拿出六年前得到的画。 司君念惊喜地“呀”了一声,“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它了呢。” 这幅画,是思诺送给姜夏的生日礼物。 兜兜转转,阴差阳错被姜夏带去美国又带回国。 尤其是知道这是司君念的画作,姜夏的心从一开始就没平静下来过。 “这是思诺送你的生日礼物。”司君念轻轻抚摸相框,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六年,司君念跟思诺也曾见过几次。 思诺是个善良开朗的人,以前他对司君念有偏见,用最恶劣的一面的去对待司君念。 后来他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尤其见识过哭得撕心裂肺的司君念后,他的偏见渐渐转变。 那几次见面,两人也能平心静气地聊几句。 司君念有心问姜夏的情况,奈何思诺跟姜夏的联系也不多,爱莫能助。 六年来,司君念跟姜夏完全处于失联的状态。 “你都画过什么类型的画”姜夏化身好奇宝宝,关于司君念的每一件事他都想知道。 “嗯~什么都有,风景,创意,人物。”司君念娓娓道来。 关于他的专业,司君念很自信,他也乐意姜夏知道这些。 “得了哪些奖?” 司君念直接打开手机,把之前获奖的一些照片给他看。 姜夏每张照片看得很仔细,站在领奖台上的司君念闪闪发光,耀眼得遮住了所有人的光芒。 后来,他又看了司君念的作品。 每幅作品姜夏都会详细询问司君念创作时的灵感和机缘,包括一幅画大约多久能完成,一般在什么时候举办画展,不能坐飞机是怎么参加国外比赛的。 总之,在内行人看来是一些很基本的幼稚问题。 姜夏在油画这一块,是个学生。 他认真听司老师授课,看上去很认真,但是听了没一会儿他又开始捣乱,时不时在司老师脸上亲一口。 有时候会突然堵住司君念叭叭个不停地小嘴,让他憋了一口气,鼓起脸颊。 油画课上着上着,又上到了床上。 ...... 最近司君念有件非常苦恼的事。 他跟姜夏形影不离,日日腻在一起,完全没有时间完成最后一幅画。 画展场地彻底泡汤,后来vonce主动跟司君念联系,答应帮他看看。 没过几天,vonce给他发过几个场地的图片,文艺、朋克、温馨,各种风格兼备。 奈何,司君念自己这边出了岔,拖了许久,愣是啥都没画。 而且,姜夏做的饭太太太好吃,司君念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他引以为傲的一把瘦腰,捏在手上肉感明显,他站在镜子前看了半晌,重重叹了口气。 明明姜夏吃得比自己多,怎么他就能维持腹肌不变形呢 司君念爱死姜夏的腹肌了,每天醒来时,他的手必定是放在姜夏肚子上的。 第136章 他也在上面留过好多牙印。 有时候控制不住一个不小心咬深了,红了一圈。有时候他又舍不得,轻轻咬上一口,像是蜻蜓点水。 无论他怎么胡闹,姜夏皆是包容,把司君念宠上了天。 春节将至,新年氛围渐浓。 物业贴心的送来一套对联和福字。 姜夏今年准备跟司君念在公寓过年,叶莲沁收到这个信息后,又在姜家祠堂跪了一天。 姜筠涛给姜夏打电话,提起妻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日日跪祠堂。 姜夏心下发沉,这件事,他必须跟父母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得知姜夏要回家一趟,司君念心中一喜。 他的最后一幅画,终于可以动笔了。 这日早晨,姜夏出门后,司君念打了个车到画室。 他画画容易沉浸其中,等他放下画笔时,已近黄昏。 “哎呀。”司君念匆匆忙忙清洗画具,第一时间打开手机。 手机上面信息不少,一条条点开,没有姜夏的。 他又打开未接电话,没有姜夏的电话。 怎么回事,司君念有点慌。 夕阳余晖从落地窗洒落,司君念腰间系着艺术围裙,整个人镀上一层暖色调的橘光。 “嘟嘟嘟。。。” 电话忙音,打不通。 司君念急了,姜夏的车维修好之后,他今天是自己开车回家的。 京城的路拥堵难开,姜夏一只手掌方向盘,危险性很高。 司君念被车祸搞得有点怕,脑子自然而然的朝坏方向想去。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停拨打姜夏的电话。 刚出门,电话通了。 “喂?姜夏,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司君念猛地刹住脚步,急促的问。 姜夏那边沉默了一瞬,“刚从家里出来,别担心,我现在回去。” 司君念的不安没有放下,姜夏的声音不对劲。 挂了电话,他直接往公寓赶。 急匆匆打开密码锁,客厅没有开灯,在司君念准备开灯时,他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身影。 放在开关的上的手,咻得放下。 他来到客厅,在姜夏身后轻轻唤他,“姜夏?” “嗯。”姜夏回头看他。 屋内暗淡,窗外所剩无几的阳光留下昏黄的光线。 “嘴怎么了?” 司君念在姜夏脸上的转了一圈,他半边脸肿着,嘴角处裂了个口子。 应该是做过止血措施,现在没流血,但是皮肉外翻,看着很是惨烈。 那次严重的车祸,姜夏这张脸都能幸免于难,今天怎么搞成这样? 姜夏抱住司君念,下巴搁在司君念肩膀上。 “给我充充电。” 姜夏声音暗哑,整个人疲惫得像是在沙漠中走了很久的旅人。 司君念没有追根究底,他安抚般地轻拍姜夏的后背。 “明天我们去逛超市,买年货,好不好?”姜夏在司君念耳边说。 “好,听你的。” 后来,司君念打开灯,看到一脸伤的姜夏。 他心疼得要死,拿出药箱帮他上药。 药水刺激,但是姜夏仿佛丧失了痛觉,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天晚上,是他们这段时间最沉默的一天。 姜夏搂住司君念,在黑暗中睁着眼。 司君念同样没有入睡,有些话等到现在,该说了。 “叔叔打了你吗?”司君念开口问。 “我出柜了。” 第115章 好好过,以后都是好日子 司君念抱住姜夏,嘴唇贴在他肿着的脸颊上。 “我去负荆请罪,对不起,拐走你们的儿子了。但是,没办法,我有些自私,不能松手。” 姜夏笑起来,胸腔震动,扯起嘴角的伤口,“别惹我笑,我嘴疼。” “我给你吹吹。” 司君念轻轻吹风,暖暖的气流带着他特有的味道,让姜夏感到心安。 “还疼吗?” “不疼了。” 这当然是假话,脸肿成那样,可见姜筠涛那一巴掌有多重。 “快过年了,干嘛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跟家人开开心心一起过个年多好。” 司君念替姜夏难过。 姜夏医药世家,家风传统,跟司家不一样。 安心只求儿子身体健康,管他喜欢男的喜欢女的,哪怕司君念某天跟安心说要出家做和尚,她都不会拒绝。 相反,姜家对姜夏的期望很高。 从小就是别人家抢着想要的那种优秀孩子,现在事业有成,是该考虑家庭了。 先前姜夏跟白鹭做戏,老两口虽说答应配合,实际上在心里已经把白鹭当自己儿媳了。 这下好了,现成的儿媳没了,儿子还变成了同性恋,这让老两口怎么接受。 更何况,家里还有个更年老的姜锦安。 六年前,姜夏因为换专业的事,老爷子气倒了,后来身体就再也没以前硬朗。 这几年越发老态龙钟,耳聋眼花,很多时候叶莲沁跟他说话要用喊的。 姜夏家的情况,司君念自然是知情的。 他一边惭愧,一边舍不得放手。 冰火两重天的熬着,没想到,姜夏竟然主动捅破了这层纸。 姜夏把司君念往怀里带,“我被扫地出门,没处可去,只有你能收留我。” 第137章 明明现在司君念住着姜夏的公寓,姜夏却说让司君念收留自己。 他这不是喧宾夺主嘛。 “你可是房主,我怎么收留你。不过,我房子多,你想住哪个?挑一挑,我让人收拾出来。” “哇,司少真是,财大气粗。” “嗯,傍上大款了,你就偷着乐吧。” “那我可真幸运。” 两个人苦中作乐,说了好些无聊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安静下来,司君念耳边传来姜夏均匀的呼吸声。 司君念侧过身,在黑暗中临摹姜夏的轮廓。 明明是拥有坚硬的下颌,眉眼却是温和的。 不笑时,他清冷禁欲,笑起来,和煦春风。 司君念真的好爱他,哪怕日日上门求得姜氏夫妇的原谅,他也不肯放了眼前这个人。 这一夜,他没睡着。 直到天擦亮,司君念才迷迷糊糊睡去。 姜夏起床时声音很轻,司君念却在第一时间睁开眼。 “你去哪儿?” 姜夏给他一个早安吻,“你再睡会儿,我给你做早餐。” 司君念从混沌的神志中抽出一丝清明,姜夏的脸没那么肿了,嘴角结了疤,没有昨天看着那么吓人。 他放心的把脑袋缩回被窝,睡了个回笼觉。 下午,姜夏戴上口罩,跟司君念去超市采购年货。 以前这些事,由家里的保姆阿姨负责,这么接地气的大采购,司君念不曾有过。 超市人潮涌动,入目到处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司君念脸上也染了喜气。 他像个小孩子,对很多东西感到新奇,拿了许多不实用但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姜夏在他后面推着车,宠溺地任由他把推车塞得满满当当。 路过红包区,姜夏拿了一包岁岁平安。 可惜,现在京城不能放烟花,不然可以买一车烟花回去放个痛快。 六年前的圣诞平安夜,他们错过的那场盛大的烟花秀,两件一黑一白的情侣外套,还有姜夏没有送出去的108颗印度小叶紫檀佛珠,种种遗憾,在今年会得到弥补。 从超市出来,姜夏带司君念直奔莱澳广场。 他们去了fendi,逛了dior,又来到burberry,当姜夏还想去隔壁纪梵希家时,司君念用身体拦住了他。 他的手上已经拎满了各种购物袋,完全没有空间再塞进哪怕一根手提袋。 “姜夏,你怎么跟我妈一样,逛起来没完没了。” 上次逛街这么累,还是上次,司君念已经记不起来了。 被各种购物袋和上万起步的运动步数支配的恐惧再次袭来,他完全不想再踏入任何一家店铺。 姜夏的右手同样满满当当,不比司君念两只手少。 “累了?” “嗯,回家吧。” 回到公寓,两个人花了两个小时候整理东西,司君念第一次感受到女生购物的乐趣和疯狂。 姜夏在卧室收拾衣柜,今天买的衣服皆是成双,同一款式不一样的颜色,不一样的尺码。 大致数一下有七套,一天一件,刚好一个星期不重样。 看着完全没有空隙的衣柜,姜夏满意地关上门。 司君念正在客厅对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小东西犯难,这些东西跟姜夏家性冷淡风的装修完全不匹配。 他不由得懊恼,当时脑子抽风,买这些质量一般,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回来干嘛。 好在,姜夏帮他解决了这个烦恼。 司君念买的每一件东西,都被姜夏合情合理地安置在公寓的各个角落。 公寓变得热闹起来,红红火火,很有过年的气氛。 第二天,姜夏回医院参加一场联合会诊会议,司君念送他出门后,给老王打了个电话。 老王出差,司君念让他在当地买了些冬虫夏草。 春节降至,他提前准备好春节礼品,到时候让姜夏带回家。 父母虽生气,做儿子的不能真不回去,姜夏平日上班忙,在家时间本就不多,阖家团聚的日子,自然要跟家人一起过才是。 他和姜夏未来的日子还长,不在乎这一次。 老王是第一次来姜夏公寓,自从上次司君念打电话跟他求证关于姜夏婚礼的乌龙后,两人联系很少。 原因其实很简单,老王老婆那天身体不舒服,去华东医院检查。 老王陪她他,恰巧经过心内科,听到路过的护士说姜医生在皇冠酒店举办婚礼。 其实人家说的是江医生,楼下的外科医生。 当时老王心中一急,给司君念打了那个电话。 如今真相大白,司君念回头想想,觉得自己真蠢。上赶着做小三,还美滋滋的。 “不容易啊,真不容易。”老王临走时还在感慨。 他是第一个知道司君念和姜夏恋情的人,见证过两人六年来的纠葛,能走到一起,真不容易。 “好好过,以后都是好日子。” “嗯,当然。” 第116章 谢谢你爱我,我也爱你 姜夏这段时间每天要去医院坐诊,趁着这个机会,司君念完成了最后一幅画。 原先构思的双人合照,被临时替换,那张两只手戴着同款铂金戒指轻轻交握的照片,成了司君念最后的选择。 春节该置办的东西基本到位,司君念年前的最后一个心愿是筹备已久的画展,这个礼物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第138章 vonce给司君念提供的场地选择要么位置太偏,要么过于狭窄,要么风格不符。 最后,司君念决定把他的画室布置成一个临时展室。 他在这间画室创作完成了所有作品,对画展来说,意义非凡。 vonce消失了一阵子,终于抽出两天时间帮司君念布置画展。 “给,卡布奇诺。”司君念递给vonce一杯咖啡。 vonce喜欢穿女装,也爱喝偏甜的咖啡。 “谢谢。” 两人在客厅,捧着咖啡杯,看着来来回回的工人。 “天哪,姜夏真是好命,怎么碰到了你这么个死心塌地的恋人。” 司君念藏着掖着,谁都不让看的油画,现在被工人搬运到画室各个角落。 有一段时间,vonce的好奇心达到极点,连半夜开门进来偷看的心思都有过。 可又怕司君念跟他绝交,硬生生把这念头掐死在萌芽中。 现在这些画明晃晃的在vonce眼前走动,可算是满足他六年来的好奇了。 “不过,念念,你要不是我闺蜜,我真的怀疑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啥变态的癖好,比如跟踪狂什么的。” “你没有对着这些画,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吧?” 自从vonce痛失处男之身后,他说起话来是越来越放肆了。 提到这个,司君念问他:“上次电话里你跟谁在做少儿不宜的事?” “呼~你总算问出口了,你知道我憋得多辛苦吗?” vonce等司君念开口等了好多天了,甚至旁敲侧击过几次,司君念愣是没理会过来。 一颗心成天扑在姜夏身上,一丝缝隙也没留给别人。 这样放以前,vonce高低得骂他一句恋爱脑。 现在,他自己谈恋爱了,才知道恋爱脑是个褒义词啊。 真的太甜蜜了,时时刻刻都想跟对方腻在一起。 对方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在脑中复盘数遍,自己嗑自己的cp,欢乐成百倍的上涨。 “年下小奶狗,才二十岁,身高一米九,人鱼线深得呀,我能在里面潜泳。” vonce调出两人的合照,司君念看了一眼立马挪开视线。 那是两人在浴缸的半裸合照,小奶狗就穿了一条ck的内裤,vonce的手向下扯着他的裤沿,再多一公分就要走光。 “怎样,帅不帅?我跟你说,他会的可多了。我这些年啊,真是白白浪费喂狗了,早几年开窍,早日升仙哪。” 司君念翻了个白眼:“早几年,人家还是未成年。” 两人一边监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位小奶狗是面试vonce成衣秀的模特,不管面试成没成功,倒是一眼看上了老板。小奶狗冲劲十足,主动出击,费了好些力气才把vonce追到手。 司君念由衷地替vonce感到高兴。 画室布置了几天,终于完工。 没有选择特别的日子,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周日,司君念把姜夏带到了他的画室。 姜夏兴致很高,他早就对司君念工作的地方感兴趣。 诞生过那么多优秀作品的工作室,对他来说有致命的诱惑力。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司君念的专业。 司君念的画室在三环内的一片别墅区内。 自他从司家别墅区搬出来后,这里的房子做了工作室,另外在他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作为平时生活的地方。 两人下车后,司君念牵住姜夏的手,一双灵动的眼睛藏不住满心的欢喜。 “这六年来,我一直想送你一个礼物。从你离开时,我就一直在筹备这件事。” “现在,我终于完成了。” “去吧,这是我送给你的画展。” 司君念推姜夏的后背,顺着他的力道,姜夏往里走。 院子里铺设着长长的红毯,周边两排是彩色的气球,还有roseone标志的花艺展示架,上面用中文写着:欢迎姜夏先生。 别墅大门敞开着,在门厅处的外墙上,挂着展示牌:月照平沙夏夜霜。 还未踏进门,姜夏惊了。 玄关处,挂着一幅画,是六年前的姜夏。他穿着运动休闲服,在图书馆看书。 再往里走,入眼的全是姜夏自己,各种各样,不同场景,不同服饰,在做着不同事情的姜夏。 客厅,厨房,走廊,楼梯,被充分利用,变成展示板,上面挂满了油画。 最大的那幅,在一楼油画室,足有2米多高。 这些作品大多是司君念在三亚时,吩咐老王偷拍的。 有一张不是,那是司君念从医学院荣誉墙上抠下来的姜夏的证件照。 他这辈子就偷过一件东西——姜夏的证件照。 姜夏抑制住澎湃的心绪,一幅一幅的观看。 油画数量众多,整个一楼摆不下,顺着楼梯,姜夏往二楼去。 司君念安静的走在姜夏身后,在姜夏问他问题时,偶尔轻声解答。 在二楼,姜夏看到了援藏的自己。 那是司君念在西藏找到他时的模样,没有照片原件,但是那个画面印在了司君念脑子里。 最后一幅画,姜夏很熟悉,那是司君念的屏保。 整整一百幅油画,六年的心血,一颗真心,全在这儿。 这个画展,只为一个人开放。 姜夏难以控制内心的震惊,他回头,看到身后盈盈微笑的司君念。 第139章 “谢谢,我真的很喜欢。”声音发哑,眼眶微红。 姜夏捧住司君念的脸,深深地吻住他。 司君念的回应很激烈。 在他的地盘,他的心上人,收到了自己的礼物。 并且他以最诚实的身体反应,告诉自己,他很喜欢,很感动,很......不知所措。 姜夏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挖出来送给司君念。 这么好的念念,这么让人心疼的念念,简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谢你爱我,我也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 这天是怎么结束的呢,在司君念教姜夏怎么调颜料,怎么拿画笔,怎么戴艺术围裙后,被姜夏哄骗着上了二楼的卧室。 最后,司君念全身只剩一条艺术围裙,任由姜夏上下探索,无穷无尽。 第117章 新年快乐!(大结局) 除夕这天,司君念催着姜夏回家。 他提前把一堆礼品装进姜夏的后备箱,每隔五分钟看一次时间。 姜夏不急不忙地在书房看资料,司君念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挫败感。 确认所有东西都已装上车,他再次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十分。 “姜夏。”司君念拿了姜夏的外套,直接套在他身上。 “快点,别让叔叔阿姨等久了。” 姜夏无奈的看着他,任由他折腾着。 其实,姜筠涛那一巴掌不是因为他出柜,而是姜夏说这个除夕要和司君念一起过。 姜家还有个年迈的老爷子,姜锦安最看重中国传统节日,老早就让儿媳准备孙子爱吃的菜。 白白糟蹋老人家这份心意,姜筠涛怒火中烧,下手时没收力气。 姜夏这一巴掌算白挨了,司君念几天前就在赶他回家。 磨磨蹭蹭到最后一刻,姜夏才下楼开车。 司君念送他到楼下,嘴里一直在交代:“冬虫夏草有两种,贵的那一种给爷爷,叔叔那一份稍微便宜些。藏红花是给阿姨的,还有一些护肤品,都在后备箱,回家记得拿出来。” 姜夏一边听他唠叨,一边时不时侧头瞧他,嘴角不自禁上翘,还真像个面面俱到的老婆。 终于,这位皇帝爷被司君念送上了车。 司君念舒了一口气,跟姜夏挥手:“慢点开,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姜夏降下车窗,递给司君念一个鼓囊囊的大红包,正是那天在超市买的平平安安。 “祝我的念念平平安安,事事顺遂。” 司君念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红包,一下子笑弯了眼。 “这可怎么办呢,我没给你准备红包。”司君念后知后觉地懊恼。 “没关系,新年礼物我想要一个承诺,承诺你永远爱我。” 司君念虔诚的看着姜夏,认真说道:“我承诺,永远爱姜夏。” 姜夏回到姜家时,叶莲沁吃了一惊,随后大声喊道:“夏夏回来了,爸,夏夏回来了。” 姜筠涛正在给八哥喂食,听到声音回头看去。 姜夏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站在抄手游廊上。 “爸,妈,新年快乐。” 阖家团圆的日子,不管之前父子之间有过何等龃龉,这个时候皆能放下。 “嗯。”姜筠涛嗯了声,“爷爷一直在等你,你妈跟他说你今年除夕值班,老爷子闷闷不乐,正在床上躺着呢。” “谢谢爸、妈。” 到底在谢什么,没有人追究。 谢谢他们帮姜夏圆谎,谢谢他们能接纳一个出柜的儿子,谢谢他们的口是心非。 姜家的年夜饭,哪怕姜夏曾明确说过不会回来,所有的食材仍是按照姜夏喜欢的去准备的。 桌上,姜锦安心情非常好,早就戒烟戒酒的老爷子跟姜筠涛喝了好几杯。 后来顾及老爷子的身体的伤,叶莲沁就不让他们喝了。 吃完饭,一家人聚在客厅看春晚。 姜锦安眼神不太好,半眯着眼睛听得认真,叶莲沁陪着他看了会儿,起身把姜夏叫到一边。 “你老实说,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是谁买的。”这些礼品一看就很高档,姜夏不可能买这些。 “是司君念。”姜夏实话实说。 叶莲沁明知道结果,非要不死心的问一句。 得到了答案,她偃了声。 姜夏来到抄手游廊,给司君念打电话。 电话那头热闹非凡,能听到很多人在说话。 司君念送走姜夏后,就被白司机送回了司家别墅。 这几年,司家和裴家都是一起过年的。 本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很是热闹。 “新年快乐,姜夏。” 吃过饭,大家在院子里放烟花,司君念的脸在明灭闪动的烟火下跳跃,眼底柔成一片。 “新年快乐,老婆。” ! 司君念的心脏被人轻轻挠了一下,他对这个称呼,没有抵抗力。 “想你了。”这一刻,司君念的想念到达巅峰。 “我陪爷爷看会儿电视,十一点接你回家,好不好。” 站在司君念正对面的是在院子里放烟花的花暮和裴临风,身后是在收拾碗筷的裴源和安心。 他一人站在门厅处,本有些孤独。 可是,接到姜夏的电话的那一刻,孤独烟消云散。 第140章 这里,是司君念长大的地方,而他的家,是有姜夏的地方。 那里,有他亲手选购的漂亮餐盘,有姜夏为他买的睡衣拖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叫不出名的喜庆小物件,正乖乖地躺在房子的各个角落。 “好,我们回家。” 姜夏待到十点半,伺候姜锦安回房睡觉后才离开。 出门前,叶莲沁叫住他。 她脸色不太自然地塞给姜夏一个沉甸甸的红包,“给司君念的,买了那么多东西,让他破费了。” 说完,叶莲沁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姜夏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动,最后轻声说了句:“谢谢妈。” 姜夏的车到达司家别墅大门时,远远看到了等在保安室门口的司君念。 恍惚间,姜夏想起自己六年前有段时间,天天在这儿等。 后来,跟保安混熟了,司君念的行踪还被保安通风报信过。 兜兜转转,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外面冷,司君念被冻得耳尖通红。 姜夏心疼地捂住他的耳朵,“怎么在外面等?” “等不及想见你。”司君念在姜夏脸上啄了一口。 等司君念身体暖和了,姜夏把红包递给他。 “这是?”司君念疑惑地接过红包,说实话,自从他大学毕业后已经很久没收到过压岁红包了。 收到姜夏的红包已经很惊喜了,没想到还有一个。 “这是我妈给你的。” “阿姨?”司君念蚌住了。 “嗯。” 司君念捧着这个珍贵的红包,一动不敢动:“回家找个地方藏起来。” 姜夏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带着司君念朝两人的家驶去。 — 全剧终!